《踹掉前夫后，我和他弟破镜重圆了》 第一章 未婚夫跟人跑了 t市，希尔顿酒店顶层。 今晨刚从荷兰空运回来的黄色郁金香，铺满婚宴现场。 馨香沁脾，宾客满堂。 来的全是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及其家眷。 然而，仪式还未举行。 身着vera wang定制婚纱的新娘，就独自一人端着酒杯，挨个礼敬宾客。 “王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婚宴。上次你说的生产线我很感兴趣，周一到我办公室详谈。” “李总！您真是稀客！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我让秘书送去的老山参可管用？赶明儿我叫他们再送一盒到府上。” “陈主任您也来啦……” 主宾席上，女方长辈早已离席。 男方就来了个寡母，正在焦急的打着电话。 来宾们全都一脸懵逼。 他们不是来参加婚宴的吗？ 怎么不见新郎露面，婚宴还变成了……商务酒会？ 虽然满腹疑惑。 但段家的账他们得买，段小舞的账他们得买。 谁让段家在t市根基深厚。 段小舞又力压她那三个堂哥，年仅二十六岁，就成了段家掌门人最得力的人选。 终于敬完了最后一桌。 段小舞提着厚重的裙摆，一边往化妆间走，一边压低声音问身后的秘书安娜。 “程九嘉找到了吗？” 安娜有些不忍心。 说话时也一改往日的干净利落，变得小心翼翼。 “找到了……在机场……” 段小舞不解回头。 安娜干脆将平板往她面前一送，“段董刚刚发来的，您自己看！” 屏幕里是一张高清侧拍的照片。 里头的程九嘉正与一个娇小的女人紧紧相拥。 男人英俊的侧脸上，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身上还穿着她亲手为他挑选的新郎礼服。 “呵——” 段小舞不知何时，已经脱下了繁复、累赘的婚纱。 jiy choo的高定水晶鞋被她十分随意的踢到一边。 看得安娜一阵肉痛。 “老板，你现在是要去手撕渣男吗？要不要我帮你叫几个厉害的姐妹？” 段小舞没接话，快速的拆卸着头上和身上的珠宝。 恰逢此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程九嘉他妈高举着手机，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 “通了！九嘉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没有理会程九嘉他妈。 段小舞修长的手指轻舞，快速接通了电话。 “helle jony guten tag!” “……” “dank， hat x die anort?” 段小舞说的是德语，程淑芬根本听不懂。 被新媳妇晾着，她有些不高兴。 红艳的旗袍将她丰满的身姿勾勒，年过五十依然风韵犹存。 虽然能和段家结亲是她们程家祖坟冒青烟。 但这媳妇太强势了，她家九嘉怕是很难降服。 与那边简短聊过几句后，段小舞就掐断了电话。 安娜早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外套和手提包。 段小舞伸手接过，直接绕过程淑芬。 “走，去机场！” 程淑芬一听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 “小舞，小舞……九嘉接电话了，你先听听他的解释……” 段小舞像是终于想起这一茬似的。 顺手接过程淑芬手中的电话。 那头沉默半晌。 才听程九嘉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 “小舞对不起！这边事态紧急，等我处理好后立刻赶回来。” 段小舞：“……” 婚礼开始之前，她几乎打爆了他的电话。 并为这个狗渣男准备了一箩筐的国骂。 但不知道为什么。 真联系上程九嘉之后，她反而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或许是误将她的沉默当成了伤心。 那头的程九嘉放柔了声音，解释道。 “小舞，明月的爸爸得了癌症，你不知道她家那些亲戚有多极品，竟然要瓜分她家的房产！她出国这么多年，在国内除了我根本没人可以依靠。” “你不一样，即便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你依旧能处理得滴水不漏……” “你放心，我帮明月处理完她的家事后就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补办婚礼，你不是一直想去拉普兰看极光吗？我陪你去……” “……” 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像灌了蜜糖的虫蛊。 程九嘉追了她三年，所以在她需要结婚的时候。 第一个想到的结婚对象就是他。 她未必有多爱这个男人，但自打决定和他结婚的那一刻起。 她就做好了要善待他，并与他共度余生的准备。 这种情感或许不如爱情轰轰烈烈。 但真诚和决心，难道就不值得被尊重吗？ 段小舞一个字都没说，径直掐断电话。 头也不回的推门走了出去。 安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默默的跟在后面，适时的为她推开门、按下电梯。 …… 红色的法拉利612飞驰在去内环高速上。 车厢里安静得很怕。 过了良久，才听段小舞轻蔑的嗤笑出声。 “安娜，我脸上写着好哄骗三个字吗？” 安娜想到自家老板在谈判桌上那副难搞得要命的模样。 坚定的摇了摇头，“绝对没有。” 段小舞摇下车窗，任由初秋的微风吹打脸颊。 “是！程九嘉那狗男人居然pua我。” “……” t市机场，国际到达处。 段小舞戴着墨镜站在一边。 安娜高举着手中的平板。 上头滚动播放着“欢迎x先生”的德语字幕。 段氏集团盯德国这条技术线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他们的负责人x先生来中国。 她一定要抢占先机。 很快，接机口就开始人流涌动。 段小舞隔得老远就看见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与一个年轻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明明她还有要事要办。 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那男人身上飘。 因为离得远，看不清楚男人的五官。 只看见对方宽肩窄臀、腰细腿长。 身材是一等一的好。 一行人缓缓走近，男人的形象也愈加清晰明了。 简单的白衬衣一半随性的扎在淡蓝色的牛仔裤里，一半闲闲散散的半敞着。 露出里头隐隐若现的白皙肌肤。 他头发有些长了，是自然微卷的亚麻色。 可能是长途飞行导致的，有几缕颇为调皮的耷拉下来。 无端衬得这人愈加浪荡不羁。 一如他那张熟悉的脸。 嗯？ 段小舞一把摘下墨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常容！！！” 第二章 和初恋重逢 段小舞声音不大。 但男人还是听见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循声望过来。 吓得段小舞赶紧转身，又着急忙慌的把墨镜给戴了回去。 所幸隔了人距离的地方，有人挥舞着双臂高声喊道。 “常容！这边这边！” 男人的双眼微微眯起。 轻飘飘的视线从段小舞的身上一扫而过。 很快便与来接他的人会合。 来的人不少，而且有男有女，清一色的帅哥美女。 但常容在这样的人堆里，依旧是最出挑、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段小舞一直等到几人走后。 才转过身来，走到那几个老外面前。 她用流利的德语与他们交流。 “guten en， herr x willkon cha” 对方有些惊讶。 很快，其中一人就用不太熟稔的中文回答她道。 “抱歉，美丽的小姐，x先生刚刚已经离开了。” 段小舞楞住。 不会！ “难不成，x先生就是常容？” 对方耸了耸肩，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礼貌的告别段小舞之后，几人直接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只留下火急火燎赶来，结果扑了个空的段小舞呆立机场。 安娜收好平板，看向段小舞，“老板，现在怎么办？” 段小舞不太习惯的抠了抠拇指上那为了婚礼才做的夸张美甲。 一咬牙，狠心道，“走，找常容去！” …… 刚到停车场，段小舞就又接到了程九嘉的电话。 听筒那头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 “段小舞，你是不是来机场找我了？刚刚明月说，看见你车了。” 段小舞现在根本没什么心思搭理他。 她还在想，如果常容真的就是x先生，她该怎么办。 然而，那头的程九嘉不依不饶。 “段小舞，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帮明月只是出于朋友道义吗？何况我都答应陪你去看极光了，你怎么还这么小肚鸡肠呢？” “你真那么爱我吗？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拿这个理由来质问自己。 段小舞说不定还真有几分心虚。 但今日他公然逃婚，还跑去私会自己的前女友。 她段小舞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 电话那头有些吵闹。 似乎还有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在劝他。 语带啜泣，活生生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负二层的地下车库里空旷、安静，程九嘉的声音大得就连一旁的安娜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娜垂着头，无声的替段小舞拉开车门。 她恨呐，恨不得帮老板把嘴炮技能点满，当场狠狠的还击回去。 这是，一直沉默的段小舞突然开口了。 “程九嘉，最近热播的梦华录你看过吗？” 那头的程九嘉一楞，“什么？” “我觉得你不应该叫程九嘉，你应该改名叫周舍。因为他就是犯贱，才会被杖六十，然后流放三千里。” “段小舞你是不是气疯了……”程九嘉无语。 不等他话说完，段小舞再度掐断电话。 紧接着，手机号、微信等，所有联系方式统统拉黑。 顺带连程九嘉他妈的手机号也给一起拉黑了。 可谓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程九嘉说得对，她确实气。 气自己怎么就没早一点看清这渣男的嘴脸。 怎么就被他那张脸给麻痹了心智，居然打算和这么个垃圾步入婚姻殿堂。 段小舞掐着腰，扶着车门大口的喘气。 安娜不好过多插手老板的私事儿，只得在一旁安慰道。 “没事儿老板，你年轻貌美、有钱又有能力，大把的年轻小伙儿追！” 段小舞觉得他说得有理，跟着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还好没领证。” “对了，待会儿我自己去找x先生。你去一趟岳麓国际，帮我把密码换掉，再把程九嘉的东西打包，全部扔掉！” 安娜立刻点头，“好的。” 段小舞停顿了一下，突然改口道，“等一下，他那些东西都是我给买的，好多还不便宜。” “这样！你直接挂咸鱼，能卖多少算多少。卖的钱你帮我在蚂蚁森林里种一片梭梭树，这样既能提醒我头顶森林，又能为我国环保事业做一份贡献。” …… “噗——” “哈哈……” 她话音未落，就听隔壁停着的黑色跑车里传来几声嬉笑。 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一群吃瓜群众的脸来。 其中一个小吊带、大波浪的美女从后排另一侧探过来。 温香软玉的趴在身旁的男人怀里。 隔着车窗冲段小舞吹了个口哨，笑道。 “姐姐，你真有趣！我喜欢！” 段小舞看向美女，同时也不可回避的与她趴着的那个男人四目相对。 常容与段小舞，仅有一窗之隔。 这是时隔五年后，二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常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个正形。 浑身跟没长骨头似的，歪靠在车座椅上。 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吊儿郎当。 反而还有一种别人学都学不来的不羁和洒脱。 他狭长的双目微眯着，冷冷清清的扫了段小舞一眼。 淡粉色的薄唇微抿着，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段小舞在感情的事上或许不怎么聪明，但她搞事业的头脑可是清楚得很。 眼看着后排车窗就要关上，她几乎想都不想直接伸出双手，一把扒住那玻璃。 直接问道，“常容，你是x先生吗？” 车窗关闭的速度很快。 虽然段小舞收手及时，但还是被不小心夹了一下。 她几不可闻的发出了一声轻嘶。 看得车里的男人眼底一蜷，毫不犹豫用力一脚踢在前排驾驶位上。 “干什么呢？夹着人手了，没看见吗？” 车里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开车的小伙子连忙向段小舞道歉。 “不好意思，姐姐你没事儿？要不要去医院？” 段小舞将手收在身后，笑着回应道，“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但车里最难搞的那位没松口，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吊带小美女往他身上靠了靠，撒娇道，“你这么凶干嘛，松子又不是故意的。” 常容一把将她推开，随后径直打开车门走下车。 头也不回的冲一群来接自己的朋友说。 “你们先回去，我送她去趟医院。” 说着，直接就钻进了段小舞的车里。 段小舞：“？？？” 安娜：“！！！” …… 第三章 初恋有点怪 大家都一脸懵逼。 段小舞寻思着，他要真是x先生，这岂不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俩人虽然不对盘，但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再见就算不能做朋友，但老同学、老邻居的情分总还在。 于是她冲安娜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往副驾驶上坐。 半边屁股还没挨到坐垫呢。 就听后排的男人阴扯扯的冒出一句。 “让我一个人坐后排？要不我干脆下车，自己打个出租去？” “呵呵——”段小舞干笑两声。 重新下车，钻进后排。 为了拿到技术，她可以忍。 段小舞这车，后排有些逼仄。 她三哥最讨厌坐她的车。 加上此时又塞进来一个长手长脚的大高个儿。 给段小舞留下的空间就更少了。 她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 身旁的男人纹丝未动，一路都在半阖着眼睛假寐。 搞得段小舞想抓紧机会问一嘴技术的事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她干脆掏出平板，开始处理工作。 跑车行驶在回市区的高速路上。 速度虽快，但车厢里却非常的安静。 只偶尔传来几声段小舞的美甲戳动平板的声音。 “段小舞……” 常容突然叫她。 “嗯？”段小舞扭头看向他。 男人还维持着假寐的姿势，但双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两个人四目相对，段小舞率先挪开。 车窗外的阳光倾洒下来，段小舞清晰的看见，常容的左边侧颈上有一颗小巧的黑痣。 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妖冶、又性感。 “……你今天结婚？” 许是因为小睡了一会儿，常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与段小舞印象中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常家少爷大相径庭。 “本来是的！但你刚刚也听见了，我未婚夫把我给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段小舞总觉得自己在说自己的伤心事，常容却在憋着劲儿暗爽。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顺杆爬坡，“你真的是x先生？” 不料身旁的男人又闭上了双眼，拒绝交流。 “……”段小舞差点没忍住，当场破功。 不过她还是让安娜把暖风打开。 现在虽然是夏末初秋，但这人身上居然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衣。 就这样睡觉怕是容易感冒。 她继续埋头工作。 却听一旁的常容又冷飕飕的来了一句。 “真丑。” “什么？”段小舞没听清。 常容莫名有些闹脾气，又说了一遍，“指甲、还有你脸上的妆，真丑。” “……”段小舞差点被气呛到。 拜托，她今天的美甲和妆造可是全t市最知名的造型师——宋琳亲自做的。 这人是出国喝了几年洋墨水，把眼睛都喝坏了吗？ 她干脆将平板一把扔在座椅上，直接和他开门见山道。 “常容，你到底是不是x先生？这对我很重要。” 你要不是，立马下个路口，自己麻溜儿的下车。 “你想知道？”常容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几年没回国，现在没地方住，你给安排安排？” “你？没地方住？”要不是从小两家就是邻居，段小舞就要相信了他的鬼话。 据说，他爸就是做地产生意起家的。不光是在t市，全国各大一二线城市都有他家的产业。 而这家伙又是独生子，他现在告诉自己，他没地方住？ 见这家伙一副赖上她的表情，段小舞突然灵机一动。 “不去医院了，先送常少爷去兰士帝酒店。” “我不住酒店……”常容刚要说话，段小舞的手机又响了。 一个今天尤其刺眼的名字，在屏幕里不安地跳动着。 ——李明月。 段小舞一时懊恼，怎么就忘了拉黑这位绿茶呢。 她刚要挂断，车子却突然一个急刹。 安娜立刻回头，“抱歉老板，前面好像出了车祸。” 好在几人都系了安全带，并无大碍。 但当段小舞回过神来时，手中的电话已经被接通。 那头，传来李绿茶轻轻柔柔的声音。 “喂，小舞——你还好吗？” 段小舞将腰上因方才急刹，而揽上来的长臂挥开。 回道，“我好得很，什么事？” 李明月被她气哼哼的语气搞得一怔。 犹犹豫豫、酿酿酱酱，半天硬是不开口。 段小舞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 “没事我挂了！” “等一下，小舞——” “对不起，我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把九嘉哥叫出来，是我不懂事。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在t市，除了你就只有九嘉哥还愿意帮我。” 段小舞忍了好久，才没将脏话说出口。 “第一，婚礼当天把新郎薅走，你不是不懂事而是不知廉耻。第二，别自作多情，我并不会帮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绿茶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你放心，我就借九嘉哥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还给你。” “……”我他妈的！“别……这种垃圾您爱要就要，我这儿不是垃圾回收站。” “小舞你别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在回城高速上？我好像看见你车了！” 紧接着，就听一阵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传来。 来人一袭白裙，齐腰的长发黑亮柔顺。 是不少男人梦回十八岁初恋时的模样。 李明月敲响段小舞的车窗，嘴里还焦急喊道。 “小舞，你快去看看九嘉哥！他出车祸了！” “什么？”段小舞第一反应是惊。 但又见李明月一身爽利，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又冷下声音道，“出车祸了就找交警，找保险公司啊！找我干嘛？” 李明月半咬着唇，一双清纯的大眼睛里很快就盈满了水雾。 “他、他在婚礼上喝了杯酒，现在被交警测出来了……” “……”段小舞简直无语。 沉默片刻，她突然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 见她居然真的要去，常容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相反，李明月则是破涕为笑。变脸技术堪称一绝。 安娜怕自己老板不是渣男和绿茶的对手，赶紧跟上。 “老板，你还真打算去帮他呀？” 段小舞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不过是想亲眼看着程九嘉被抓走而已！” “而且他今天从酒店开走的是我的车，我不得去感谢一下警察叔叔，帮我抓到了偷车贼吗？” “噗——”安娜失笑。 第四章 往事已矣 段小舞刚走了没两步，手中的电话就响了。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赶紧挥手示意让安娜先过去。 自己则是倚在车门边，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 段老头儿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越来越差。 电话刚一接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段小舞，你还有没有尊严？都被人当众悔婚了，还追去机场？” 段小舞忍不住侧开头，把手机拿远了些。 “我不是……” “你不用解释！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废话。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说完，啪嗒一声挂掉了电话。 段小舞尴尬的收了手机，转头就与车窗内的常容四目相撞。 显然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语气有些讪讪道，“老头子肝火旺，嗯，身体很健康！” 说完她又后悔。 自己和他解释什么呀？ 这是她的私事儿，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 很显然，车后座的男人也丝毫不感兴趣。 冷嗤了一声后，又阖上眼继续倒他的时差。 段小舞自讨个没趣，也没什么心情去看程九嘉的笑话了。 干脆又坐回车里，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等安娜回来。 十几分钟后，安娜回来了。 “怎么样？”段小舞头也不抬的问。 “受了点儿皮外伤，不碍事。已经被交警送去医院了。”安娜回答道。 段小舞抬起头，“我是问我的车。” “哦哦。”安娜忙将手边的事故责任书递给她。 “车子受损比较严重。而且你这车太贵了，没有车险，修理得自费。” 段小舞轻哼了一声。 “那记得把账单送去给程九嘉，他要是不买单，就拿去帝豪给他妈。我听说他妈最近傍上了一个富豪，不差钱。” “好的，老板。”安娜重新发动车辆。 事故处理完毕，拥堵的路段恢复了畅通。 车内依旧安静一片。 除了车轮压过高速路发出的嗤嗤声响外，便只剩下男人细微而平缓的呼吸声。 他居然睡着了。 段小舞偷偷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常容睡得很安稳。 白皙的侧脸轮廓优雅；上唇微启，唇峰很明显。鼻梁高挺笔直，右侧鼻梁上还有一枚褐色的小痣。 睡着之后反而一扫桀骜，显得格外乖巧。 平板上的矩状数据越变越模糊，段小舞的思绪也越飘越远。 常容小时候有段时间一直寄住在他外祖家，与段家属于是毗邻而居。 那段时间，他爸妈在闹离婚，根本没空管他。 他外祖父又身居高位，常年不在家，便给他请了个住家保姆兼家庭教师。 可那家庭教师一门心思的想要攀高枝，哪里会把精力放在常容身上？ 只要好吃好睡好好上学，就不再管他了。 段小舞还记得，那时候的常容瘦瘦小小的一个。 明明只比自己小两岁，却生生矮了她大半个头。 段小舞那会儿刚上初中，正疯狂迷恋当时大火的韩国偶像男团super junior。 谁有空去关心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学生新邻居？ 两家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半个月。 那天，她逃了晚自习。 打算翻墙出去，追哥哥们的新live现场。 却发现常容被几个高年级的校霸堵在了学校后门边的黑网门前。 几个高个子死死的将常容扣住，另外一人则是从他的书包里翻出一沓零钞来。 “我就说这小子有钱，听说他爸妈都不要他了，只知道给钱。”领头那人得意的说道。 “可他家住在御水湾，那可是高档小区，家里其他亲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抢钱的人也都是一群初中生，自然都惧怕大人。 “放心！我早打听过了，他家就一个保姆，根本没人管。” 那群校霸的目的是钱，可说出来的话却直接刺中了幼时常容的心。 他开始疯了似的挣扎和放狠话，“不需要大人管，我一样也能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少年稚嫩的声线中，夹着一丝青涩的成长痕迹。 他不屈和倔强的反骨，初见端倪。 段小舞急着回家看新物料，原本根本没打算管他。 但那群校霸仗着人多，居然直接开始动起手来。 甚至还很恶劣的，以欺辱幼小为乐。 这，她可就忍不下去了。 段小舞打小就被老段送去练散打。这一片儿的小孩儿都得叫她一声老大。 如今虽然上了初中，不会再带着一群光屁股小屁孩儿满大街的“行侠仗义”了。 但在她们中学，她依然是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 关键是她成绩还好，学校的老师和校领导都很喜欢她。 那群校霸见她现身，立刻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最后，就只剩下常容和段小舞两人，站在黑网门口干瞪眼儿。 那天之后，二人之间就像是有了一条神秘的纽带。 总是能在各种场合偶遇。 比如，段小舞和好朋友去唱片店里买新cd时，刚好就碰到常容在被一群高年级校霸追。 再比如，段小舞从钢琴课老师家里下课，也能碰到常容和另外两个小学生正在围堵上次追他的那群校霸。 甚至，段小舞参加市里的中学生散打比赛拿了冠军，老段在肯德基给她庆祝时，都能碰到常容带着自己的小学生伙伴，把那几个高年级的校霸直接按在巷子里头揍。 也算是兑现了他当初的誓言，把这群欺负过他的校霸揍得满地找牙。 段小舞：“……” 好一出进击的小学生。 其后三年，段小舞一路蜕变，从曾经的孩子王变成了亭亭玉立的高中生。 追的哥哥也从曾经的super junior变成了bigbang的权志龙。 甚至，还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青春悸动和第一次失恋神伤。 而常容虽然也升了初一，但却一直带着他那群小伙伴，每日混迹街头，俨然接棒了段小舞的衣钵。 两人就这样看似没有任何交集，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羁绊的各自成长着。 或许，这应该也能称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 就凭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俩人多年后重逢，常容怎么着也不会如此为难自己。 所以这厮到底是不是x先生啊？！ 段小舞抠着平板，恨恨的想。 “老板，兰士帝到了。” 随着安娜的一声提醒。 段小舞的思绪也被彻底拉回现实。 第五章 登堂入室 车身稳稳的停在酒店门口。 门童立刻上前，轻手轻脚的替客人拉开了车门。 一路安睡的男人也缓缓睁开了双眸。 好看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 自己居然睡着了？ 两年前，他被心理医生确诊为深度睡眠障碍患者。 从此以后，他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就变得极高。 所以他没办法住酒店，更没办法去睡外公家那栋空置了好几年的老房子。 可就在刚刚，他居然在这辆行驶的车上睡着了！ 常容有些定定的看向身侧的女人。 虽然五年未见，但这张脸却熟悉得仿佛分别就在昨天。 他又想起心理医生kunka的话。 “你这是心理障碍，如果你不把心底的结症切除，你的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 “结症呀……”常容看着段小舞，喃喃自语道。 如今，这结症就坐在他身旁。 他却像是入了魔一样，丁点儿也不想把她切除掉。 “段小舞，我说过我不住酒店。” 刚刚苏醒的男人，声音里透着一股懒绻的低哑。 如同一台沉睡经年，偶然被清风扰醒的古风琴，因不耐而发出的低吟声。 这声音完全点在段小舞的梦中情声上，当即苏得她后背一激灵。 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那你、你想……住哪儿？” 车里的男人随意的伸了伸大长腿，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反正不住这儿。” 段小舞从色相诱惑中拉回理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他的名字。 “常！容！” 警告的味道已经非常明显。 可惜，男人不仅不为所动，还故意语气恶劣的挑衅她道。 “段小舞，你还想不想知道x先生的事了？” 段小舞脸上的恼意一僵，理智迅速回笼。 还是搞事业要紧！ 就当他是个有怪癖难伺候的甲方。 酒店门童扶着车门，就看着眼前这位身着淡蓝色衬衣，同色系丝绒包臀裙的漂亮女人，维持着半条腿在车外，其余大半个身子在车内的姿势。 与车里的男人僵持了数分钟。 随后那修长白皙的大长腿往车厢内一收。 车门砰地一声，被重重的关上。 “安娜，回岳麓国际。” 前排驾驶位上，助理安娜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刚才这是什么情况？！ 她英明神武，向来说一不二的老板大人，居然被眼前这位帅哥给拿捏了？ 而且，老板还要带帅哥回自己的住处！ 呜呼—— 她好像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岳麓国际。 常容记得，在机场时段小舞好像提到过这个小区。 男人舒展的眉宇忽地又皱了起来。 “段小舞，你和那个男人同居了？” 段小舞这会儿心情正不爽呢，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没好气道，“常先生，先不论你到底是不是x先生，即便你真的是，那你觉不觉得自己好像管的有点太宽了？” 说完了这句话，段小舞就扭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而一旁的常容也拢起眼睑，好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没否认！这女人居然没否认！ 常容只觉得心里像是有火在烧，灵魂深处的躁欲和疯狂呼之欲出。 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当场就要逮住段小舞，逼问她当初为什么那样。 几个深呼吸后，常容终于克制住了自己。 他也将头扭向另一边。 二人长久无言。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岳麓国际的地下停车库。 电梯到了六楼，安娜率先走出去。 她回头看向电梯里头这对外形上时分登对的帅男美女。 八卦之魂不由的有些躁动。 “那，老板。我处理完程先生的东西后，就直接下班咯？” 段小舞冲她摆了摆手，“去，今天辛苦了。” 说完，又顺势按下顶层八楼的楼层键。 常容：“……” “所以，你们都打算结婚了，也没住在一起？” 常容突然凉飕飕的来了一句，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段小舞没搭理他。 电梯门开了，出电梯就是段小舞家的入户玄关。 这一层就只有她一户，而且电梯要想到顶层，还得刷卡。 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段小舞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淡绿色的女士拖鞋，扔给他。 “尺码可能不对，你将就穿。” 常容轻飘飘的视线一路扫过门口的鞋柜、衣架，以及明显没有任何男性参与过的室内装潢。 最后，落在细腰长腿的女人身上。 五年不见，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但气质却大变样。 曾经的意气风发，被如今的成熟稳重所掩盖。 常容才猛然惊觉，自己离开的时间，似乎太久了。 他将视线从段小舞身上移开。 沉默着，换上那双淡绿色的拖鞋。 尺码的确不合适，他几乎半边脚底板都踩在了地上。 好在进屋后，里头铺着松软的地毯。 段小舞看着他这有些滑稽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常容见状，干脆一抬脚。 将那不合脚的拖鞋甩开，直接赤脚踩在了她家的地毯上。 段小舞人站在玄关处，并不进来。 “楼下是客房，干净被子都在柜子里，你自己弄一下。” 她语气平和，似乎已经在刚才，自顾自的与他达成了和解。 常容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退让。 这情景仿佛回到了他们上高中时那几年。 每次两人发生矛盾，她嘴上说着以后再也不理他了，但每次又都会主动与他和解。 常容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胸口如同被注射了一缕阳光。 见她没换鞋，常容连忙问道。 “你要出去？” 段小舞扬了扬手机，“段老头让我回去呢，今晚我会住那边。” “嗯。”男人轻嗯了一声，心情不错的挥了挥手，“去，去。” 段小舞：“……” 这人是把自己当主人了？您还真不客气。 段小舞在玄关处换了一件稍厚点儿的外套，这才转身下了楼。 启动车子后，她又给安娜打了个电话。 “你一会儿从宋记给常容点份外卖，他飞了近十个小时，应该没怎么吃东西。” “好的，老板。”安娜正在打包程九嘉的名表。 一边手脚利索的拍照发咸鱼，一边忍不住八卦道。 “那老板，这位常先生……我该多费点儿心吗？” …… 第六章 必须结婚 段小舞一开始都没明白助理的意思。 “常容很可能就是gt研究所的x先生，你是得多费点心。” “哦——” 安娜在电话那头，将尾音拖得老长。 段小舞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在想什么呢？”女人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个季度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想要，想要。” 安娜在那边赶紧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段小舞重新启动车子。 红色的跑车无声的驶出地下车库。 门岗处的自动护栏抬起又放下，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夜色中，段小舞的声音有些发瓮。 “我和他，不可能了。” 挂断电话后，红色法拉利加速朝着御水湾驶去。 段老头最近的脾气是真的很差。 当初逼着要她尽早结婚的是他。 可当她决定要和程九嘉结婚后，不高兴发脾气的也是他。 今天在婚礼现场，程九嘉公然逃婚。 段老头固然生气，但话又说回来，颜面扫地的是她段小舞。 她都不急，这老头子急什么急。 带着一丝困惑，段小舞走进了家门。 刚到门口，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张阿姨端着水杯从书房里退出来。 见段小舞回来了，赶紧放下托盘，过来给她拿拖鞋。 “小舞回来了。” 段小舞轻嗯了一声，“我爸呢？” 张阿姨指了指虚掩着的书房门，小声道，“正生气呢，你要不等会儿再进去？我锅里煲了你最爱喝的松茸鸡汤。” “等什么等！回来了就给我滚进来！” 突然，书房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吓得张阿姨脖子一缩，立刻端着空杯躲进了厨房。 段小舞倒是习以为常，神色淡定的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段老头看起来的确气得不轻。 正半瘫在扶椅上，大口的喘着气。 徐柔坐在一旁替他顺着胸口，见到段小舞走进来，她立刻站起身来。 一身淡蓝色修身旗袍的徐柔，身上自带一股清雅之气，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 她先是冲段小舞微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又微微俯身，嘱咐扶椅上的老段道，“别动气儿，好好说。” 段老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对他自己的女人还是一贯的温柔。 “知道了，我没事。” 徐柔出去后，段小舞将手上的提包一扔。 坐进段老头对面的沙发里。 “叫我回来什么事啊？” 看着段小舞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段成雄觉得头顶的青烟又开始蹭蹭往外冒。 “段小舞你有没有一点尊严，人家都丢下你去和初恋再续前缘了，你还追去机场。” 段小舞不是很想解释，于是直接转移话题。 “这事儿你别管了，德国那条技术线有些眉目了，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段成雄没料到，段小舞都被人在婚礼现场放鸽子了，还一门心思想扑在工作上。 当场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黑下脸来，有些无力的骂道：“段小舞还是不是个女人？” 段小舞低头看了看自己玲珑的身段儿，一脸莫名其妙，“我要是没记错，我应该是你亲生的。” 段成雄见她不为所动。 不由懊恼的闭上双眼，痛心摇头道。 “你根本不爱程九嘉，但你却打算和他结婚。” 段小舞这才搞懂段老头的意思，无所谓的轻嗤了一声。 “你不爱我妈，不也一样生下了我？” “那怎么能一样！”段成雄立刻睁眼反驳。 段小舞几乎想都没想，张口就反问他：“有什么不一样？” “……”段成雄瞬间没了声儿。 他如今真是后悔，前几年为了稳住段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逼得太紧了。 现在段氏虽然辉煌无比，但段小舞却成了这幅鬼样子。 段成雄捂着胸口，缓了好半天。 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底的神色变得无比坚定。 “我说过，你想自立门户可以，但你得先结婚。” 这下，轮到段小舞急了。 “老头你讲点道理，我今天刚被人绿了。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再给你找个女婿去？可那德国的生产线不等人，错过了，很可能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可段成雄要是这么好说话，就不会有今天的段氏集团。 他伸手想抓个什么东西砸过来。 却发现手边能砸的，全都被徐柔很有先见之明的收走了。 一时气血又涌了上来。 “工作工作，你一天就只知道工作。你看看你那些发小，哪个不是家庭美满、婚姻幸福！你再这样下去，我看哪个男人敢娶你！” 段小舞眉峰一挑，“我有钱有颜，有追求有目标，为什么非得要个男人来娶？” “你还敢顶嘴！”段成雄顺着胸口，努力克制着心中怒火。 “哦，你是不是要说年龄大了不好生小孩儿？放心，我22岁的时候就已经冻了卵，并且去年还向美国cryos公司提交了精子购买协议，只不过目前还在排队。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老段家绝后的。”段小舞赶紧补充道。 “你！”段成雄再也听不下去她的这些“疯言疯语”。 颤颤巍巍地从扶椅上站起身来，同时爆发出一声破天怒吼。 “滚！给我滚出去！” “你要是一天不结婚，就一天也别想从段氏独立出去！” 见老头这次是真怒了，段小舞赶紧抓起自己的手提包就开溜。 看来，今天又没得谈了。 从书房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段老头的小娇娇徐柔。 曾经的北大高材生，中文系的知性大才女。 如今却甘愿为了个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老头儿，洗手作羹汤。 而且这么多年，没名没分，就连孩子都没有。 段小舞真不知道她图什么。 不过看在她对段老头还算上心的份儿上，段小舞对徐柔一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虽然事情没谈拢，段小舞心里也不太痛快。 但她还是扯了扯嘴角，冲徐柔道。 “老头儿估计气得不轻，你去看看他。” 徐柔看着段小舞，嘴唇蠕动了两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从家里出来时，段小舞手里还拎着张阿姨给她打包的松茸鸡汤。 等人坐到车里了，她才想起来，自己今晚原本是打算住在老宅的。 现在回去肯定是不合适了。 可她自己的房子眼下被常容占了，程九嘉住的那屋她又不想住。 段小舞寻思了一下，干脆调动车头。 那就去公司。 今天她要工作到天亮！ 第七章 你居然没存我微信？ 不过很可惜，当段小舞来到段氏大厦下时，抬头却只见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手表。 这才九点多，集团的人就都下班了？ 值班的保安队长一脸错愕的跑出来，“段……段总？您怎么来了？今天大楼电路检修，已经提前通知过行政部了。” 段小舞这才想起来，昨天在集团大群里，的确发过一条停电通知。 “好！”是她自己给忘了。 看着转身离开的女人，保安队长莫名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一丝落寞。 他有些困惑的扶正帽子，喃喃自语道。 “段总不是今天结婚吗？新婚夜都要加班，怕不是个女超人。” …… 企图加班的计划泡了汤，段小舞一时有些茫然。 她这五年的时间全部贡献给了段氏，每天连轴转，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 这样突然被迫停下来，还真让她一时不知该干点儿啥好。 想起秘书办那几个小姑娘总说，公司附近的滨江大道可观对岸江景，视野一绝，是附近出了名的约会圣地。 段小舞干脆一路步行往江边去。 路过一处自动贩卖机时，她本想买两罐啤酒消消愁，可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两秒，最终还是选了一瓶常温的苏打水。 她怕半夜会有工作电话打来，酒精会让她失去该有的判断力。 滨江大道旁是一个自然公园。橡胶跑道上，零星有些夜跑的人；当然更多的还是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江的对岸就是这座城市最璀璨的灯火，江风将粼粼波光推卷上岸，上一秒令人迷醉，下一秒又将人彻底灌醒。 “的确视野一绝！”段小舞不禁感叹道。 说来也讽刺，段氏大厦就在两条街开外，她却是第一次来江边观景。 五年前，段氏出过一次夺权风波。 她那几个叔叔以段老头没儿子为由，企图推她那几个不成器的堂哥上位。 为了给段老头争一口气，也为了给她自己正名。 她放弃了去法国学声乐的机会，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了段氏集团的旋涡中。 如今，老头子的江山稳固，集团一片向好。 她想着，也是时候抽身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 可段老头却提出了两个条件。 首先，必须攻克集团新品研发所需的核心技术难关。 其次，就是她得结婚，给他生个长孙继承人。 她还记得段老头提出这个条件时，她当场直言不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族继承制？去华尔街高薪聘个职业经理人，您在家坐着数钱不香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子暴躁的赶出家门。 “少说那些屁话，想走就得满足老子的条件！” 段小舞：“……” 独断专横的老头子，是真令人讨厌。 不过她也明白老段的用心，段氏的股东都是跟着他一起打拼了几十年的老伙计。 他们服老段，是因为老段年轻的时候确实拼命敢干。硬生生的把一个私营小作坊，经营出了如今的规模。 要是继承人不是段家人，很难保证段氏不会再起风波。 虽然不认同这种观念，但为了自立门户，段小舞还是选择了接受老段的条件。 毕竟，比起无畏的抗争，牺牲她本就不在意的婚姻，能让她更快达到目的。 该怎么选择，几乎毫不犹豫。 至于为什么选择程九嘉？当然是因为他出身普通，受她控制。 一套房子几辆车，就能让他安分守己。 只需要花钱就能拥有一段稳定的婚姻，这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事。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程九嘉长得不错，声音也好听。 孩子的颜值有保证。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稳妥的人选，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她一记回首掏。 段小舞的计划被人无端打乱，怎能叫她不生气？！ 尤其还是用这么丢脸的方式。 她几乎可以预见到，在明天的股东大会上，她那几个叔叔会如何借此事大作文章。 虽然动不了她的根基，但恶心人还是足够了。 段小舞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重新打起了精神。 眼下，她必须尽快从常容嘴里套出德国技术线的相关信息。 否则，她就只能连夜再更换个结婚对象了。 正寻思着怎么和常容套话呢，微信突然进了条信息。 段小舞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好友。 头像是一片星空，名字就是一个简单的句号。 。：【在哪儿？】 段小舞有些莫名其妙，回了个问号。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段小舞：【你是？】 对方的消息回得很快，直接还给她三个问号。 紧接着是一条语音信息。 段小舞挑着眉峰点开，常容微沉的声音立刻在夜幕中响起。 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常容：“段小舞，你居然没存我微信？” 段小舞握着电话的手一抖，差点没当场把人拉黑。 不是，这人不是早在几年前就把她给拉黑了吗？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又把她给放出来了！ 瞧这事儿办得，多尴尬呀。 她赶紧一个语音电话播过去，响了四五声那边才不情不愿的接通。 段小舞连忙解释，“害，你这头像和之前一个卖房产的中介太像了，我把你俩给搞混了。呵呵！”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随后传来一声明显带着不满的嘲讽。 “哦，是嘛？” “真的，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和常容的再次重逢，仿佛把时间拉退回到了五年前。 段小舞面对常容时，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五年前那件事儿确实是她对不起他，但归根到底她也吃了亏，俩人按理来说应该算是扯平了才对。 可她还是不免有些做贼心虚。 段小舞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他背后的技术线。 她现在这叫忍辱负重。 就在这时，常容那头突然传来了程九嘉有些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段小舞你什么意思？车子到警察局报失，房子也改了密码，现在还在家里藏了个野男人？！” “你给我回来，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 第八章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段小舞：“……” 程九嘉居然还有脸来找她算账？ 她过去到底是做了什么，居然会让他产生这种能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脸的错觉？ 听筒那头，程九嘉的声音逐渐变小变远。 应该是常容走开了的缘故，“都听见了？你前夫找上门来了，赶紧回来收拾烂摊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段小舞总觉得常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不太友好的戏谑。 尤其是在吐出前夫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嘲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段小舞绿了他常容。 但是秉承着甲方最大的原则，段小舞还是一边往回走，一边向他致歉。 “抱歉，你不用管他，我现在就回来。” 等段小舞赶回她家楼下的时候，正撞上程九嘉和他妈在门口与两个民警吵闹。 见段小舞终于现身，程淑芬如释重负，赶紧快步上前，指着她对警察解释道。 “她就是我儿媳妇，也是这两套房子的房主，我和我儿子就是想回自己家，怎么就成了私闯民宅了？” 说着，她有些不满的拉扯了一下段小舞。 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小舞，这男人是谁？为什么会住在你家里？他居然还报警抓我们。” 段小舞看向一旁好整以暇，枕着双臂看热闹的常容，大抵猜到了事件经过。 她想都不想，一把就挥开了程淑芬的手。 她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警察，随即开口道。 “警察同志，我不认识这两个人，麻烦您帮我请他们离开。”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开始联系物业，确认段小舞的身份。 这时，一直黑沉着脸没说话的程九嘉突然开口了。 语气中带着三分质问和七分气急败坏后的恼怒。 “段小舞，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都和你解释清楚了吗？今天是事态紧急。你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气我。” 见宝贝儿子终于开口，程淑芬也在一旁帮腔道。 “是呀，小舞。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关起门来商量的，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平白叫外人看笑话。” 段小舞原本还有些生气，但猛然意识到程家母子的真面目后，突然就一点也不生气了。 她不应该怪程九嘉，她应该怪的是她自己。 居然为了图省事儿，差点和这样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真是可笑至极！也愚蠢至极！ “程女士，麻烦请不要乱攀亲戚。我段小舞的户口本上可是未婚。程九嘉既然和初恋旧情复燃，那就祝他们早日终成眷属。” 说着，她往后退开半步，和这对母子保持安全距离。 当着警察的面，程淑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也知道段小舞不好惹，这事儿归根到底还得两个年轻人自己说通。 于是她拽了拽身后的程九嘉，压低声音催促他道，“九嘉，你快和小舞道歉。今天这事儿，的确是你不对在先。” 段小舞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立刻又出声打断她道。 “打住！什么叫他不对在先？听你这意思，我还有错在后？别搞笑了，程女士。趁我还给彼此留点脸面，赶紧滚！不然待会儿被警察强制驱离，我怕你丢不起这个人。” 一旁的程九嘉闻言原本就有气，结果段小舞一回来就对他妈这么不客气，更是激得他满面通红。 他用一种失望至极的表情看向段小舞，难以置信道： “小舞，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段小舞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妈。” “还有，你也别拿着根鸡毛当令箭。我是不该当众逃婚，但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对得起我吗？我真心实意的追求了你两年，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决定和我结婚的？” 这是他过去一贯奏效的伎俩，每次只要能让段小舞心生愧疚，她就会主动低头。 他一般会用段小舞工作太忙，不该忽略他；或是段小舞不解风情，不能像寻常女朋友那样陪伴他为由。 而这样的借口，往往也是管用的。 段小舞通常都会主动认错，并送他些名牌服饰或是手表包包，来表达歉意。 他自认为掌握了一套拿捏段小舞的手段，于是开始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 甚至，今天当众逃婚，他依旧觉得自己还能拿捏住段小舞的七寸。 “你别忘了，倘若没有了我给你的婚姻，你拿什么去向你爸交差？而没了你爸的支持，你又凭什么稳坐段氏总裁之位？！” 今天的事态发展有些失控，程九嘉不得不祭出大招。 别人或许不了解，觉得段小舞有钱又长得漂亮，追她的男人肯定一大堆。 但其实他最清楚，段小舞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女超人。 这样的女人，根本没几个男人喜欢。 而她又迫切的需要一段婚姻，自己是她的最优选。 于是，打完一棒子，程九嘉又开始给甜枣。 “小舞，别气了。我向你保证，我和明月绝对不可能。我只爱你，此生只想娶你为妻。” 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看得一旁的常容都忍不住想给他拍手叫好。 程九嘉施展完招数，就开始安静的等待。 他心中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认为段小舞这一次肯定也会像过去的那许多次一样，再次主动向他低头。 然后，他依然能住在豪宅里，开着价值上百万的豪车，过着上流社会的优渥生活。 哦，对了。 他当然不会傻到去娶李明月，但明月依赖他、崇拜他，能给他男人不可或缺的成就感，他也不介意和她玩一玩。 但是很明显，这一次他要失算了。 段小舞过去总是用物资补偿他，可不是因为她好骗。 她只是单纯的，懒得在这个男人身上花太多的心思罢了。 花钱，对她来说是最简单也最无所谓的事儿。 但如今的程九嘉，失去了他的价值。 做生意都从来没吃过亏的段小舞，又岂会继续把金钱浪费在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物身上？ 段小舞又后退了一步，与身后的常容几乎并肩齐平。 她甚至也学着常容的样子，挽起双臂，一副看猴耍戏的模样。 “没了你，我就坐不稳段氏？程九嘉，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 第九章 这个女人不会爱上任何人 “段小舞，你……” 程九嘉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俨然被气得不轻。 不过段小舞早已经不在乎了。反而是微微曲起眼尾，去瞟了一眼身旁的常容。 后者虽然仍是一副作壁上观的看热闹姿态。 但紧绷的眉宇之下，淡棕色的瞳仁儿却比平常小了一圈。 这表情段小舞太熟悉了，很明显，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看来，得速战速决！ 常容这小子最记仇了，她记得小时候欺负过他的那群校霸，最后都挨个退了学。 她敢断言，自己今天要是惹恼了他，从此就休想再从他口中探听到哪怕一丁点儿，关于x先生以及gt技术线的事。 自己的婚礼已经被程九嘉这渣男给毁了，绝不能再让技术线的事也葬于他之手。 这时，两位民警刚好也从物业处确认完了段小舞的身份后折返。身后还跟着惶恐不安的物业经理。 虽然平常都是安娜在帮她处理物业关系，但并不代表物业经理不认识段小舞。 对方一见到段小舞，就开始赔礼道歉。 “对不起，段小姐！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失误。因为这位先生在物业中心录过人脸识别，所以我们安保就以为他是业主。另外他能报出您的个人信息，又说丢失了电梯卡，我们工作人员这才帮他们刷了去您家的楼层的卡。” 中年男人一边解释，一边偷偷擦拭着额角的冷汗。 段小舞啊，这可是段氏的总裁段小舞。 他们物业中心每每评价她时，说得最多的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偏要自己登基做女王。 这样的业主，他们可开罪不起。 见物业道歉还算诚恳，段小舞也没再深究。只说，“既然你们来了，就请将他的身份识别做一下变更。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物业经理闻言，连连点头，并当着段小舞的面，用对讲机联系技术室删掉了程九嘉的通行证。 切断后患，段小舞又看向两位民警。 “警察同志，这二人情绪激动，很难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危害他人的举动，希望你们可以将他们驱离我的住所。” 两个警察此时早已经摸清了来龙去脉，于是一前一后地走向程九嘉。 “程先生，段小姐的要求你都听清楚了！赶紧走，别在这儿死缠烂打了。” 然而，程九嘉却对此仿若未闻。 三个月前，段小舞主动提出要和他结婚。 他虽然嘴上说着爱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钱，但却找准了机会频频向她暗示，自己家在五环开外，每日去练习室很不方便。 段小舞也很上道，随即就让助理收拾了一套岳麓国际的房子给他住。 后来，他又故意选了个二人相约见面的日子，说自己车子抛锚，约会可能要迟到。 果不其然，次日段小舞的助理就把他带去了一个私人车库。 自从成为了段小舞的未婚夫，他住豪宅开跑车，一块手表动辄就是六位数。 公司新来的练习生们私下都在传，说他是个隐形富二代。 而因为这些物质上的变化，经纪人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上周居然主动找到他，说打算下半年推他出道。让他好好准备。 末了，还旁敲侧击的打听他的家世背景。 美其名曰，出道前的背调。 程九嘉不想失去这么优渥的物质生活，但同时又害怕自己瞒着公司结了婚，出道后被人扒出来影响自己的星途。 所以这才借由李明月回国的契机，自导自演了一出逃婚戏码。 他很清楚，段小舞并不爱自己。但她迫切的需要一段婚姻来稳固她在段氏的地位。 只要结果不变，至于过程如何，段小舞并不会在意。 逃掉无法取消的婚礼，再用花言巧语哄骗段小舞接受隐婚。 既能让她稳坐段氏江山，又能让自己顺利出道。何乐而不为？ 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哪怕他妈告诉他，段小舞如何如何生气，程九嘉都始终坚信，自己的计划不会失败。 然而，当他敲响段小舞的家门，却发现开门的是个陌生而又英俊的男人时。 程九嘉这才意识到，局面可能失控了。 程九嘉从小就生得好看，哪怕如今踏进了半个娱乐圈，他都从未对自己的外貌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否则，段小舞也不会如此迁就和纵容他。 可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令他警铃大作、危机四伏。 因为，只需要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与他如山壑鸿沟。 就像是街边相馆挂在橱窗里的宣传照，碰上了艺术展览里的镇馆名品画一样。 令他，自惭形秽。 但他好歹顶着个段小舞的未婚夫头衔，自然不肯轻易就认输。 可段小舞的反应，太令他失望了。这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绝情。 知道自己今日已毫无胜算，但他并不想就此退场。 于是，程九嘉对民警的劝告充耳不闻，反倒是大跨步走到常容的面前。 “兄弟，过来人给你一句忠告。你要是图钱，捞一笔就赶紧撤。别想着从她身上找真爱，这个女人不会爱上任何人，她只爱她的工作和事业。” 说完，他又侧头看向一边的段小舞。用近乎恶毒的语气，继续说道： “段小舞，你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爱。你以为这个小白脸就是什么好东西了？还不是看你有钱！你要是没了段氏……” 后面的话，他没能成功说出口。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段小舞已经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程九嘉的额头上，原本就有白天车祸时留下的擦伤。 段小舞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直接将他额头上的纱布给打飞。 不仅如此，她为婚礼做的夸张美甲，还在程九嘉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了两道鲜红的血印。 这使得程九嘉的样子，看起来既狼狈又滑稽。 “你、你居然敢打我？！”程九嘉反应过来，当即双目赤红，伸手就要来拉扯段小舞。 这时，一直站在段小舞身后常容上前一步，挡开了程九嘉的攻击，还顺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常容的眼尾微起了点儿血色，漆黑如墨的瞳孔显示出了他的忍耐已到极限。 “怎么？没品就算了，还想打女人？” 程九嘉的脸颊火辣辣的痛，偏偏常容揪住他的衣领，就像是锁足了他的咽喉一般，使得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于是只得赤红着脸，无能狂怒道：“狗男女，你们等着瞧！” 这时，两位民警也反应了过来，立刻上前将二人分开。 段小舞担心常容受牵连，立刻将高大的男人往自己身后一揽，随即展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 “程九嘉你闹够了没有？！婚礼上跑路的是你，到底哪儿来的脸冲我倒打一耙？”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下午刚因为酒驾被罚过，难不成还想因为斗殴进拘留所？” 段小舞话里的警告意味很浓，立刻便让程九嘉嘘了声。 而说完这话的段小舞，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他一个，转而又看向一旁同样怒目圆瞪的程淑芬。 “我要是记得没错，你最近刚认识了一个富豪。他要是知道你有一个打架闹事的儿子，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和你交往。” 本想为自己儿子打抱不平的程淑芬，瞬间也闭了嘴。 第十章 回国的目的 段小舞三言两语就钳制住了程淑芬母子，显然早有应付他二人的办法。 一场闹剧落幕，时间竟已接近凌晨。 原本没打算回来住的段小舞，现在也只得跟着常容一起回了自己家。 换好鞋进到屋内，段小舞发现客厅里多了一只黑色的行李箱。 金属锁扣连在一起，显然它的主人还没来得及开箱整理。 常容注意到她的视线，淡声解释道。 “我让松子送过来的，你助理帮我送上了楼。” “哦。”段小舞随口应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 尤其是在二人独处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段小舞的这套房子一共280㎡，装潢简洁大气，很符合她的身份。 但在软装部分，还是偶有独属于年轻女性才有的温软气息。 客厅做的下沉式，一张宽大的灰绒沙发稳妥的镶嵌在正中间。 左侧是一面超大的通体玻璃墙，白色的窗廓窄而高级，将窗外的夜色框成了一副山水油画。 段小舞啪嗒一声，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清脆的声响如同某种神秘的开关，立刻将静谧的窗景隐去。 宽大的玻璃窗上，倒影出客厅的样子。 仿佛两个平行空间隔着玻璃相遇，这个世界出现了两个段小舞和常容。 常容什么都没说，走到沙发边后，才将手上的袋子往茶几上一放，然后侧头看向段小舞：“过来。” 段小舞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只见常容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拿出一条消肿的软膏，撕掉包装纸，拧开瓶盖之后才递给她。 段小舞这才注意到，他方才一直提在手上的，是一个药房包装袋。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抬眼看向他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报完警等你回来的时候。”常容等她挤完药膏后，又将软膏接回来，拧好瓶盖放回桌上的袋子里。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流离台边，兀自给自己倒了杯水。 自然得好像是在自己家。 段小舞下午在机场时，被车窗夹了手；刚刚又用同一只手抽了程九嘉一巴掌。 常容的药膏很及时。 她在红肿处涂好药，随后看向这个家里突然闯进来的另一个活物。 由衷道：“谢谢你。” 今天这样的日子，本该很难捱。但好像因为有这样一个活物存在，她现在似乎也不怎么难过。 常容正仰头喝水，闻言只是垂眸淡淡地撇了她一眼。 此时，段小舞的视线刚好落在他的颈部线条上。 颀长的脖子被他拉成一条直线，仿佛一张韧性十足的强弓被拉满，带着一股强劲而又克制的吸引力。 段小舞看得有些失神，赶紧扭头将视线移开。 这人怎么回事，五年不见，怎么变得越来越勾人了。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喝水动作，却被他蛊惑力十足。 段小舞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流离台边的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女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鼻翼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 常容放下水杯，问：“怎么，你要喝？” 男人轻飘飘的音调猛然响起，立刻将段小舞的思绪给拉回了现实。 她有些微慌的摇了摇头，生怕自己刚才那点小心思被常容看穿。 “不了，谢谢。”为了缓解尴尬，于是段小舞主动将话题转向别处。 “今天这事儿给你添麻烦了，其实你可以不用搭理他们的，我会解决。” 常容没说话，但是人却向客厅这边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段小舞居然感受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压迫力，在慢慢向自己靠近。 这可太稀奇了。她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能从气势上压倒她的人，少之又少。 错觉！一定是错觉！ 段小舞稳住心神，继续闲聊道，“我今天才算看清这对母子的真面目，之前真是猪油蒙了心。” “是吗？我还以为几年不见，你变得就好这一口了呢！”常容走到段小舞身边，照旧是那副略带讥讽的语气。 他笔直的长腿一舒展，随后整个人很是放松的靠坐进了沙发里。 接着道：“毕竟，人的喜好也是会跟着审美一起降级的。” 段小舞知道他是在挖苦自己，但常容说得没错。 自己为了图省事儿，找了个这么垃圾的结婚对象，的确是突发性眼瞎。 她不想再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了，扫到餐桌上还没开封的外卖盒。 段小舞眼眶微扩，“你还没吃晚饭？” 常容轻嗯了一声。 他太困了，尤其是当他身处在这间屋子里时。 到处都是段小舞生活过的痕迹，就连空气中都挤满了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他原以为，主人不在了，他未见得能再次睡着。 可当他的头一枕上沙发上的绿色海星靠垫，睡意就立刻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又睡着了，在段小舞家的沙发上。 而且比此前在她车里时，睡得更沉更稳。 就连她助理随后送来他的行李和外卖，都没能吵醒他。 直到，程九嘉母子用近乎暴力的方式砸响大门。 常容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高兴，自己居然开始犯困了。 但同时，他也生气。 因为事实再一次清晰的证明了，他的症结果然是段小舞。 而这个女人，仿佛忘记了当初她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居然如此草率的，就打算把自己嫁给一个人渣。 常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身旁的女人突然站起身来，朝着餐厅走去。 脱去外套后，她的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白色纱裙。修长的脖颈一半被精致的衣领包裹着，一半露了出来。 与她顽强的性格相比，呈现出一种易碎的脆弱和美丽。 指腹无声的捻过食指关节，那种想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的阴暗心理，又一次无声的爬上脊背。 在德国的这些年，他对她的思念，从愤怒转变成了恨意，最终又从恨意变成了更加强烈的思念。 而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对他做了什么。 而他这次回国，又是带着怎样的目的。 “现在太晚了，我把外卖打热一下，你将就吃？或是，我们出去吃点宵夜？” 段小舞不知何时，已经提着外卖走进了厨房。 在尝试煮个面条，结果发现冰箱里除了面膜空无一物后，她最终抬头，征求常容的意见。 女人清脆的声音将脊背上的毒蛇瞬间驱离。 常容这才意识到，段小舞，是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将就吃，你陪我吃点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 常容的内心既惊惶又诧异，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躯壳被分离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灵魂在惊呼，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要报复她，让她与你共沉沦的吗？ 但躯体却像是有自己的主意似地，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 第十一章 你前夫说的是真的？ 段小舞原本没想吃的，毕竟现在时间太晚了。 但常容一邀请她，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发出了一声巨响。 今天事情太多了，她也就中午在婚宴开始前，垫巴了两口。 鲜嫩的黄牛肉一下锅，食物的馨香立刻扑鼻而来。令人口舌生津。 段小舞忽地一拍额心，“哎呀！张阿姨给我带的汤还在车上！” 被程九嘉母子这么一搅和，她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常容原本正靠在一旁看她热菜，闻言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 “就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坐稳段氏总裁之位的？” 段小舞有些讪讪，“最近是有一点不记事，不过我的脑子是用来做决策的，不重要的事情不需要记那么清楚。” 常容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他甚至都在怀疑，段小舞是不是在暗指什么。原本略有缓和的臭脸，立刻又变得阴云密布。 男人一言不发，转身就退出了厨房。 段小舞不明所以，扭头看了他离去的背影一眼。心下奇怪。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自己应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百思不得其解后，对情感一向反应迟钝的段总，最后只得把一切归因为是常少爷自己的脾气太差。 最后，还是段小舞自己去车库取回了汤盒。 二人沉默的坐到餐桌前，开启了这顿别别扭扭的宵夜。 张阿姨是用保温桶给她装的，打开的时候汤还是温热的。虽然气氛有些怪异，但段小舞还是礼貌的先给常容盛了一碗，随后才开始自己进食。 常容虽然一直臭着脸，但好赖没有拒绝享用美食。 就是他这拿筷子的手势着实有些别扭，汤碗里的一朵松茸他半天都夹不起来。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段小舞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 “你怎么还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西餐吃多了，忘本不会用筷子了呢！” 对坐的男人抬头瞟了她一眼，耳尖罕见的漾开一圈微红。 小时候，他父母工作太忙。他几乎从出生开始，就是在由不同的保姆照顾。 保姆们为了图省事儿，在他可以学用筷的年纪，依旧选择喂食。而且面对他的屡次抗议，都选择无视。 幼小的常容只得努力学着别人的样子偷偷练习，这也使得他从一开始拿筷子的姿势，就是错误的。 所以他在夹取一些光滑的食物时，会显得有些困难。 而他的这个错误习惯，一直延续到中学时期，才被少女段小舞发现。 其实自从知道了自己的握筷方式有问题后，常容就一直在试图矫正。这样的窘态，后来也鲜少再发生。 可他这几年一直待着欧洲，难免疏于练习。 许是这段共同的记忆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餐桌上的氛围终于不再那么僵硬了。 段小舞将自己碗里的一朵松茸稳稳夹起，隔着餐桌送到了常容的筷子间。 “吃，张阿姨的手艺还不错哦。” 常容将那朵松茸送入口中，咀嚼吞咽结束后，才闷声答道。 “我知道。” 二人相对无言，餐桌上的餐食很快就被消灭了大半。 段小舞吃完后又有些后悔，“不该吃这么多的，这么晚还吃这么撑，不仅容易胖还对脾胃不好。” 常容将碗中最后一口食物吃净，闻言又凉飕飕的讥了她一句。 “保持身材是为了穿婚纱好看？” 段小舞：“……” 您可真是个嘲讽大师。 饭后，段小舞出于对甲方爸爸的尊重，选择了自己去洗碗。 常容也乐得看她讨好自己。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倚在厨房的流离台边，看她生疏的摆弄着眼前的洗碗机。 冷不丁地，他突然开口道。 “你前夫说的是真的？” 段小舞正在努力寻找倒洗碗液的位置，闻言偏头看向他。 “你指的是什么？” “你需要一段婚姻，来稳定你在段氏的地位。”常容俯过身去，长指按到一处开关，投放洗涤剂的小盒子立刻便弹跳了出来。 段小舞眉眼一展，恍然道：“谢谢！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用。” 思考了一下他前面的问题，她又继续说道，“对，也不对！” “我的确需要一段婚姻，但并不是为了这个段氏总裁之位。” 段小舞的话点到为止，并未向他透露更多。 话题都引到这儿了，职业敏感让段小舞突然又变得机敏异常。 不过这一次，她选择了一个更聪明的问法。 “我听说，你硕士毕业后就进了gt研究所。那这次回国，是休假还是出差？” 两人的视线对上，各自的眼神中都多了一层他意。 常容很清楚她的目的，但这一次，他却很干脆的回答了她。 “休假。” 意料之外的答案，不免让段小舞有些失落。但她在搞事业一事上，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段小舞继续追击，“那你的那群同事呢？他们应该是来考察中国市场的。” “呵！”男人漫不经心的发出一声嗤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嘲意，“我现在相信，你不需要婚姻来稳固地位了。” 说完，他放下水杯，转身径直朝餐厅外走去。 “我困了！段总，今晚我睡哪儿？” 段小舞愣了半秒钟，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给耍了。 气得当即拳头一捏。 鬼扯！这个点正是东一区的晚餐时间。他今天刚回东八区，能困才有鬼！ 虽然这人狡猾得很，但还是给了她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他的确在gt实验室工作。 那么，就算最后他不是x先生，自己通过他，也一样能联系上gt。 事情有了新进展，段小舞立刻给安娜去了电话。 虽然已接近凌晨1点钟，安娜还是在电话响了两声之后接起。 “boss，我在。”很明显，早已经习以为常。 段小舞立刻下达新的工作指令，“通知公关部的a，务必争取到与gt这次中国差办人员的会面机会。” 安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段小舞解释道。 “就是我们今天在机场打过照面的那群外国人，接他们的商务车牌号我已经发到了你手机上，剩下的事不需要我再交代了？” 安娜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好，我这就去办。” 随后她将手机拿开些，微信上果然收到了一个车牌号。 她对自家老板的钦佩，不由的又加深了一分，并由衷的称赞她道。 “老板你好厉害！只瞄了一眼就记住了那辆车的车牌号。尤其当时，我们还并不确定他们就是gt的人。” 段小舞收下了助理的彩虹屁，末了又大发善心地补了一句。 “嗯。哦对了，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再给a打电话。” 安娜：“哦……”刚蒙上的滤镜啪嗒一声又碎了满地。 ——您这么体恤公关部的同事，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您的高级助理我。 安娜挂掉电话，含泪又点开了一个新的八卦视频。 …… 第十二章 让她上哪儿再找个新郎 段小舞原想趁着气氛还算融洽，再从常容嘴里套点儿话。 可等她打完电话走出来，却发现对方居然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真困了？段小舞不信。 不过想归想，快走到沙发边时，她还是放轻了脚步。 “常容？”她轻声唤了一下。 客厅里安安静静，回答她的，只有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段小舞哑然：“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人怎么一副八百年没睡过好觉的样子，搞科研就这么累的吗？ 段小舞本想把人叫起来，到客房的床上去睡。 但等她打开次卧的门一看，床上空空如也，柜子里的床套被褥都还是全新的，没有开封。 罢了！常大少也不可能真的没地方去。摆明了就是对当年那件事还心有不忿，在找机会消遣她。 估计天一亮，就会自觉无趣，然后走掉。 想睡沙发那就睡沙发！ 段小舞再回到客厅时，手上已经多了条羊绒毛毯。 她将男人放平，随后替他盖好被子，并顺手关掉了客厅的灯。 …… 早上7点10分，段小舞被铁打的生物钟唤醒。 虽然只睡了不到6小时，但她睡眠质量好，晨起照旧精神抖擞。 下楼的时候，安娜已经在餐厅摆放早餐。 她买的是两人份，今天还特意准备了西式餐点。 但见段小舞的身后并没有多余的人出现，她不免有些失望。 “boss，怎么就你一个人，常先生呢？” 段小舞岂会不懂她语气中的那一丝遗憾背后究竟为何意，于是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收起你那八卦的小触角，昨夜无事发生。” “啊？~”安娜一边给她递来牛奶，一个字在短时间内变了三次调。 段小舞没理会她，扭头这才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 连同那突兀的本不属于这里的黑色行李箱一起，一并消失不见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段小舞只能快速地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好让温软的食物，填补住了胸腔处的空缺。 8点30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刚驶入段氏楼下。 安娜就接到了保卫科的电话。 “安特助，集团门口刚刚突然来了一群记者，似乎是冲着段总来的，您看要不要回避一下？” 电话是开的公放，段小舞看着车窗外蜂拥而来的人群。 淡淡的开口回答保卫科：“来不及了！” 那头的科长愣了一下，转瞬立刻开口道歉。 “对不起，段总。他们出现得很突然，我们没能及时阻拦。” 段小舞没有说话，眼神无声的扫过将车窗牢牢裹住的记者。 “现在怎么办？”安娜皱着眉问。 段小舞虽然不是公众人物，但身为段氏的总裁，必须为集团的公众形象做出考量。 这群记者明显来者不善，都在等着抓她的错处，然后伺机抹黑她和段氏呢。 这一看就知道是她五堂哥的手笔，他名下拥有两家娱乐公司，自然也最爱用这种娱乐圈的手段来向她发难。 “看来，我三叔和五堂哥的娱乐圈事业发展得很顺利呀，又开始有精力惦记起集团的事儿了。” 安娜在前排听着，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是替段三董打的。 段小舞抚平肩上的头发，推开车门，径直下车。 她一现身，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炮立刻就瞄准了她，记者们更是争先恐后的开始发问。 “段总，您的婚礼上，新郎公然逃婚是真的吗？” “新郎为为什么临阵脱逃？是否与您过于强势有关？” “您仓促结婚，可是为了快速生下继承人，好稳固您在段氏的地位？” “您的婚礼泡汤，会不会导致段氏股价大跌，您会对此负责吗？” 记者们的提问尖锐而又不怀好意。 完全不考虑段小舞的心情。 安娜快速从车前绕到她身边，及时的替她挡去了一部分人潮。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不少段氏的员工都停下了脚步，围观骚乱。 好在安保人员已经迅速的赶来，并在段小舞和记者间隔出了一段安全距离。 所有人都以为段小舞会避而不谈。 孰料，她居然转过身来，主动看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摄像头。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昨天的婚礼是出了一点小意外，但并不是因为新郎逃婚。而是他回国的飞机延误，没能赶上我们的婚礼。” 镜头里的女人笑晏如花，看得镜头后面的摄影师怔怔出神。他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要是把这段画面放到娱乐版，只怕整个娱乐圈的一线小花都要睡不着觉了。 但这么漂亮的女人却在用她如此漂亮的脸蛋，在睁眼说瞎话。 “段总您开什么玩笑？哪个新郎会在婚礼当天才回国。” “就是！没赶上自己的婚礼，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这些记者显然都不好糊弄，立刻紧紧追上。 段小舞做了个耸肩的动作，表情无奈道，“虽然事情的确很离奇，但我丈夫的工作很忙，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事实就是如此，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眼看着计划被打乱，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记者眼神微闪。 随后只他开口道，“既然昨天的婚礼是新郎没赶上，那你们正式的婚礼又改定到了何时？” 段小舞眉心一皱，在扫到他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后，顿时心下了然。 可，短时间内让她上哪儿再去找个新郎来举办另一场婚礼。 于是，她只得故意含糊的答道。 “目前，国内符合我们标准的酒店都已经没了档期。可能……会改成去国外举办。” 可那位年轻记者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反而是故意带节奏一般的追问道。 “真的是因为酒店问题吗？不会……是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跟着爆发出笑声。 段小舞也跟着笑了一下，“怎么会呢，谁会拿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情来开玩笑。” 她这句话算是一语双关。那名年轻记者碍于这么多同行在场，也只得就此打住。 但他还是不死心，最后补了一句。 “那段总，正式结婚的时候，邀请一下咱们这些媒体朋友。段氏不是也要发布新品了吗？还有用得着咱们记者的地方。” 段小舞的瞳孔微缩，她侧眼看向那说话的年轻记者。 语气松弛而又带着一丝冷峻的答道。 “好啊！到时候给你安排个好位置。” …… 第十三章 十天之内我要结婚 一走进办公室，段小舞就气得将手包狠狠砸在了沙发上。 “段晏辰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原本段老头那边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搞了一帮媒体来添乱。 到时候，集团硝烟四起。她自立门户的计划就又得搁置。 “现在怎么办？要联系一下段五少那边吗？”安娜躬身帮她捡起手包，顺手挂到了身后的衣架上。 段小舞看见了她的动作，语气逐渐放缓。 “先不急，公关部的会议安排在几点？” 安娜看了一下腕表，“还有15分钟，是否需要通知提前？” “不用。”段小舞脱下外套，绕过沙发走向那张硕大的总裁办公桌。 “gt这条线估计瑞鑫那边要抢，得盯紧一些。另外，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安娜认真的看向她。 “你秘密帮我找几个适婚对象，十天之内我要结婚。”段小舞平静的说道，像是在布置一项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工作。 “啊？”安娜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能做段小舞的高级助理，机敏势必过人：“哦好，那……有什么特殊要求没有？” 段小舞被她问得微一愣，“比如？” 安娜有些无语，“比如，身高、年龄、职业，家世背景等等。” “唔——”段小舞垂眼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即道，“长得帅，不粘人就行。” 安娜震惊，“就这？” 段小舞不解：“不然呢？” 长得帅，赏心悦目，下一代的颜值有保障。 不粘人，不需要她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彼此各取所需。 这就是她对自己婚姻生活的完美想象。 安娜：“……” 不愧是你，我的老板。 安娜刚走，段老头的电话就进来了。 段小舞有些无奈的接起，“你最近联系我有点频繁呀？怎么，怕我把集团给你经营垮了？” 听筒那头传来一声冷哼，“呵，有老子在，还没人能搞垮段氏。” “你很自信嘛，老头儿！身体没事？” 段成雄：“……” 这就是父女的交流日常，彼此互相戳对方的心窝子。 “我听说你被记者堵了？”段董虽然人没在集团，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段小舞也没打算瞒着他，“嗯，应该是三叔和段晏辰的手笔。” “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我若所料不差，下午的股东大会他们应该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三叔一直想要城平的物流子公司，您又不愿给，可不得拿您女儿我顶包嘛。”段小舞说得委屈极了。 要是让不了解她的人听见了，还以为这就是个孝顺女儿在向爸爸撒娇呢。 可段成雄太了解她了，直接强势的打断她道。 “少跟我来这一套！想走就得满足我提出的那两个条件。只要你达到，别说离开段氏，就是上天入地都没人管你。” 段小舞闻言，也懒得再和他装了，瞬间恢复本性：“啧，行了！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段成雄：“那最好。下午的股东大会我不参加，省得那群老东西又怪我偏袒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时间刚好差不多。于是段小舞起身，向会议室走去。 与公关部的会议是临时召开的，所以只用了30分钟就结束了。 段小舞几乎让整个公关部门全员出动，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和gt的人搭上线。 她对这条技术线如此势在必得，不仅仅是因为段老头下了死命令。 最关键的是，这也关系到了段氏的未来。 gt作为全球顶尖的人工智能研究实验室，历时五年，才在“人工智能对人类模糊表达的准确识别”这一技术上取得了突破。 她相信，任何一个同行都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段氏虽是做国际物流起家，但段老头还是相当有远见的。 早在三年前，他就力排众议成立了子公司，专门用于研制和生产大型工业ai。 而gt的这项技术，能极大的提高段氏最新一代工业ai的鲁棒性。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如果段小舞能拿下这项技术，段氏的新品工业ai就将成为风靡全球的抢手货。 不仅赔本了三年的子公司能盈利；还能在段氏这座城池外面，再竖起一道坚固的护城墙。 会议一结束，段小舞就开始思索，要怎么样才能自然的、又不突兀的，继续和常容保持联系。 毕竟，俩人关系尴尬。强行推进怕是会适得其反。 段小舞点开那个id只有一个逗号的微信，犹豫了半天，最后生硬的发了条消息过去。 段小舞：【你的微信名为什么是个逗号？】 常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她。 ，：【？】 ，：【不然呢？难道直接和你一样叫本名？要不要再在前面加个a？】 段小舞噎了一下。这人喝了这么多年的洋墨水，倒是挺懂国内的梗。 段小舞：【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加过a。】 常容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她，似乎是有事在忙。 ，：【段小舞，我是在嘲讽你。】 段小舞：【我知道呀，不过我也是真的加过。\/微笑】 常容沉默了一会儿后，回。 ，：【那现在告诉我，是想要奖励？】 段小舞：【不敢不敢！你吃午饭了吗？】 这一次，常容终于没再回复她。而是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来。 手机冷不丁的响起来，搞得段小舞莫名的手一抖。 她甚至还无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衣领，随后才接通对方的视频邀请。 很快，常容那张帅脸就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里。 他今天穿了件深咖色的连帽卫衣，额前的碎发依旧闲闲散散的垂落下来。 显得整个人少年感十足。 但同时，他深邃的眼眸又如同神秘的大海，令人看不穿也猜不透。甚至，还随时有可能出现危险的洋流旋涡，趁人不备就将其拖入其中。 段小舞不免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很快，她就被对方淡漠的声音给唤回现实。 常容：“段总，咱们应该不熟？！大可不必如此生硬尬聊。” 段小舞：“……” 第十四章 先把人圈住再说 段小舞如今需要和他套近乎，自然不能顺着他的话接。 只得装作没听懂，继续生拉硬拽。 “咳，虽然咱俩是挺多年没见了，但你小时候我也没少照顾你？” 常容冷嗤一声，“你是说，为了攒钱去看你爱豆的演唱会，背着我拍卖我的假签名照？” “还是为了不被老师发现你早恋，强行把你写给你男神的情书塞进我书包里，再谎称有外校女生向我告白？” 因为这事儿，常容还被罚做了一周的实验室卫生。 段小舞微窘，不由地抬高了些音量：“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记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视频那头的男人又轻哼了一声，不过心情看起来倒是不赖。 “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一向记仇，而且还有仇必报！” 段小舞有些心虚的干笑了两声：“那你也该记得，我为了帮你追你女神，从学校后门翻墙出校，把腿摔断的事儿。咱这陈年旧怨是不是能一笔勾销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常容的表情更臭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腿半个月就好了，但你可是奴役和差使了我整整一学期！……还有，我从没追过什么女神……” 他后面半句话说得有些模糊，段小舞听得不是很清楚。 常容那边突然变得有些嘈杂，似是身后有人围了过来，三三两两的都在叫他的名字。 “你在哪儿呢？”段小舞有些好奇的问。 常容盯着屏幕里女人白皙精致的脸，眸色略微变深了几分。 “你管我？”他嘴上说着逆反的话，语气里也透着不爽。 但，段小舞却诡异的听出了一丝……委屈？ 那感觉像是在说，分离这么多年你都没管过我，现在管我干什么？ “嘶——”段小舞倒吸了一口气，立刻甩了甩头！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会错了意。 不过她现在也没空去深究他的底层情绪，她只是飞快的扔出一句。 “我家密码我发你微信，电梯卡你让物业给你刷就行，我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 说完，不等常容拒绝，她就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虽然猜想常容今晚很可能不会再去她家住了，但她目前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赌一把。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给圈住了再说。 这厮虽然脾气臭，但从小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只要有机会能让她先培养培养感情，后面就不怕撬不开他的嘴。 …… 段小舞挂断电话，就把门锁密码给他发了过去，转头就又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而这一边，随着手机发出微微一阵震动，常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随之一颤。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为了工作，随便找个人结婚。 现在又为了工作，让自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登堂入室！ 心里有一股无名怒火，也不知道是在气段小舞还是气他自己。 “哎哟哥！鱼都脱钩儿了！” 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见常容的鱼竿绷了又泄，忙去帮他起竿儿。 常容则是无所谓的活动了两下肩膀，“没事，脱了再钓就是。” 松子看了一眼他的饵盒和钓桶，有些痛心道。 “你这鱼饵都被吃光了，也没见钓上来一条！还钓啥？他们烧烤弄好了，走去吃点儿？” 今儿是松子攒的局，目的就是为了给常容接风。 不过这一群，平常可都是玩夜店、牌桌子的主。再不济，那也是泳池派对、睡衣趴那一卦的。 今天，全被拖到这荒郊野岭的水库边儿上来，搞什么野钓bbq。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今天的主角这几年改性了。 以前最爱玩儿的飙车骑射一概不碰了，现在就好一口钓鱼。 “你说想钓鱼，我还以为你是个高手。没想到啊，这是打算归国第一钓，就直接当空军？” 松子看着常容略显阴沉的脸，忍不住闹他道。 “我看你就是缺个赔钓的妞儿，要不我把冉菲叫过来陪你？” 说着，他还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帐篷区。 里头一个长风衣美女正频频向他们这边看过来，正是昨天一起去接过机的大波浪小吊带。 她今天穿了件露脐的紧身小针织衫，下半身是一条宽松的军装裤，配马丁靴和皮质长风衣刚刚好。 尤其显得腰肢盈盈一握，双腿又直又长。 不过，常容连头都没回一下，直接就拒绝了松子。 “不用了！我再钓会儿。” 他在欧洲的时候，基本上每隔半个月就会出一次海，的确很少在水库里钓鱼。 松子说要给他接风洗尘，问他想玩儿点什么。 他就随口说了一句，钓鱼。 没想到，这小子一大早就把他给拉进了山里。 他走的时候，段小舞还在睡觉。因此，他也没吵醒她。 昨晚是他这五年以来，睡得最安稳也最踏实的一觉。 所以他早上起来，心情原本很不错。 但刚才接了一通电话后，立刻又降回了冰点。 见松子独自一人走回来，冉菲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但她依旧不死心：“常容怎么不来吃？” 松子有些不忍的看了她一眼，只能打哈哈一笔带过。 “空军了，不服气。” 人群中，有人不认识常容，忍不住小声问身边的人。 “那位什么来头？连松子在他面前都这么小心。” 身边的人立刻向他科普，“这你就不知道了。他本人虽然姓常，但他爸可姓荀。” 荀姓并不常见，在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里头，也就那么一位。 问话的人不由瞪大了双眼，“是我心里想的那个荀吗？” 解释的人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他是跟的母家姓，外公目前在首都任职。”那人说完，还用食指向上指了指。 先前问话那人倒抽了一口气，“那岂不是……” 有三个字呼之欲出，但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松子给生生打断！ “瞎嚼什么舌根？人家本科常青藤，硕士还没毕业就被只招博士学历的gt破格录取，入行仅一年就拿了wia的最佳科研新秀奖。你们知道什么是wia吗？懂什么是高精尖科研人才吗？就知道拼爹拼妈！” 两个富二代被他怼得哑口无言，这才对常容有了一个较全面的认知。 …… 第十五章 钓了条大鱼 下午，段氏每季度一次的股东大会上。 正如段小舞所料想的那般，她那几个叔叔开始拿她的婚事大作文章。 吵吵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总结出来就一个中心思想。 段小舞身为段氏总裁，婚事不是私事。 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对集团的形象以及即将上线的新品产生了极大的不利影响。 接下来就是一招以退为进，先是假意逼段小舞让位。 闹了一通后，又假意妥协，称要她把手上的城平物流让出来。 段小舞可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他们演戏。 当场向股东们保证，她的婚礼将在10天内顺利举行，而且还会邀请今天质疑过她的所有媒体。 到时候，她还要借着他们的平台，顺势宣布段氏新品发布会相关的重要讯息。 把一场公关危机化解成为一次漂亮的宣传机会。 在她表完态后，立刻又向所有股东同步了gt技术线的最新进展。 果然，重磅消息一出，立刻就转移掉了大部分股东的视线。 这也让她那三个叔叔再没了兴风作浪的机会。 股东大会一直从下午2点开到了晚上8点。 结束时，段小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回到办公室，段小舞一边吃着外卖，一边问安娜。 “公关部那边情况如何了？” 安娜回道：“已经打听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但目前还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嗯。”段小舞夹了块鱼肉放进口中，而后便没再多言。 等到她将面前的饭菜吃完后，才对安娜说道。 “段庄楠最近是不是包了个小明星？你把这事儿透给他老婆一下！” 安娜原本正在整理段小舞要的结婚对象资料，闻言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 “我还以为你打算放过他。” 段小舞轻哼了一声，“三叔那边，让审计好好查一查他的账，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他们才不会来找她的麻烦。 当务之急，还是得搞定常容比较要紧。 一想到常容，段小舞就忍不住掏出了手机。 俩人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发给他门锁密码的位置。 常容则是没再回复她。 她邀请得这么直白，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她家住。 要是他不去，自己又该找什么借口去接近他呢？ 她盯着俩人的聊天界面瞧了好一会儿。 最后，鬼使神差的点开了常容的朋友圈。 她原本以为，他的朋友圈里不会有什么内容。 但一路翻下来，发现他在欧洲的生活过得还是挺精彩的。 除了偶尔转发一些科研相关的论文，余下的大部分都是他出海钓鱼时的一些记录。 其中夹杂了几张极光的照片，应该是去北欧拍的。 段小舞忍不住点开了那条朋友圈，发现他虽然正文里没写什么内容，但却在评论里回复了一条。 ——嗯，就到此为止。 应该是想回复谁的提问，但一不小心点成了直接回复。 看他说这话的语气，似乎是和谁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段小舞猜想，可能是和当时的女朋友分手了？ 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后，她就彻底和二人共同的朋友圈做了割裂。自然，也再没去打听过他的消息。 只是后来，偶然听邻居家的奶奶提到过一次。说别看常容这孩子小时候叛逆得很，长大了没想到这么有出息。 常容这些年很少回国，段小舞一度认为，他会直接定居在欧洲。 直到昨天，他们意外在机场重逢。 …… “老板，这是我根据您这几年的异性关系，整理出来的一份适婚对象报告。” 安娜不知何时出去了，现在又拿着一份文件夹走进来。 她将几份简历送到段小舞的桌前，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 段小舞抬眼，“你问。” “您为什么会觉得，另一半不如工作重要？” “我从没这么想过。”段小舞放下手机，整个人有些颓然的往后靠进椅背里，“只是我过去的每一次经历都告诉我，人不可能拥有所有珍贵的东西，贪心会让人一败涂地。我既然选择了事业，那就要做好无法兼顾家庭和婚姻的准备。” “这与什么更重要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做出了选择。既然我无法投入太多到我的婚姻中，还去招惹一个对另一半抱有很大期望的人，这种行为是极不负责的。” “那么，为什么不选一个彼此都能赢的方式呢？” 安娜没有说话。 段小舞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几乎就要说服她。 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的boss很强，没错！但同时，好像也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段小舞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不出所料，常容没在。 段小舞难掩心中失望，但好在这种情况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的房子很大，同时也显得很空很冷清。 原本这种清冷，她已经习惯了很多年。但今天安娜的提问，让她突然开始审视这片冷清。 她在窗前默默的站了十几分钟，最后什么都没审出来。 段小舞有些好笑的打开灯，上楼卸妆洗澡去了。 等她洗完澡走下楼时，却发现餐厅里突然多了个人。 常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流离台上摆弄着一条鱼。 段小舞一时有些错愕，“常容？” 男人闻声抬头，就看见裹着一身朦胧水气的女人站在楼梯上。 卸过妆后的脸让她立刻减龄了好几岁，下巴都变得有些尖尖的，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常容有些享受她的惊愕，不由挑了一下眉峰，微微含笑道。 “怎么？很意外？” “我以为你……”段小舞飞快的走下楼梯。 脸上惊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常容居然会回来！ 餐厅里的男人像是看不懂她这份喜悦背后的真实用意一般。只是用平常而又自然的语气，冲她招了招手道。 “来看看，我今天钓了条四公斤的大鱼。” 第十六章 新未婚夫人选 段小舞走到常容身边。 “所以你今天去钓鱼了？” 常容轻嗯了一声。他左右转悠了两圈，没找到适合的容器。 最后只得把段小舞的进口洗菜盆装满水，暂时把那条鱼给养在了里面。 段小舞看了一眼还在动的鲫鱼，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一边喝一边靠在橱柜边和他说话。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玩儿赛车，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佛系了？” 常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眸看向她，同时也向她提问。 “你以前还喜欢追星，那现在呢？” 段小舞拿水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她用笑容掩去情绪。 “那都是青春期少不更事时的躁动。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谁还喜欢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常容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她，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真实想法一般。 “哦，是吗。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段小舞迎上他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她拿着水向客厅走去，选择了避开他的提问。 “对了，你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不知道。”常容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去，继续摆弄起他今天的战利品来。 “那假期有什么打算吗？我记得你外公和妈妈都在bj，就你爸一个人在t市，对？” 她记得，常容的爸妈是离了婚的，而且常容从小就被养在外祖家。 她没怎么听说过关于他爸的事儿，只知道对方是做地产生意起家的，事业做得很大，很有钱。 但具体是哪一位，她还真不怎么清楚。 常容不爱提，她也从没问过。 “先休息一阵，后面还有些事要做。”常容也回到客厅，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看起来总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似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说。 段小舞的嘴唇上下嚅嗫了两下，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二人亲密关系不再，肆意打探别人的内心属于越界行为。 她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你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常容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向电视机屏幕，“都行。” 段小舞随便给他找了部法国犯罪片，自己则是开始翻看安娜给她整理的新未婚夫人选。 有和段氏合作过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乙方企业继承人。 有从相亲网站找来的，质量还算不错的名企高管。 也有家世背景普通，但凭借自身实力在t大任教的青年教授等。 加起来一共有十二、三个人选。倒是难为安娜了，一天之内就能给她整理出这么多备选来。 不过，段小舞一路翻下来。不是对外形身高不大满意，就是自己无法满足对方想要择选一位贤妻良母的要求。 连翻了七八页，硬是没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段小舞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她干脆放下文件夹，去次卧帮常容整理床铺。 他既然选择了回来，说明这段时间是真打算在她家暂住，那就不能总睡沙发了。 段小舞随手推开次卧的门，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空空荡荡的床铺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给整理好了。 不仅如此，衣柜里还挂了几件男款的衣物；卫生间里洗手台上，也摆放着些男士的盥洗用品。 而且看这架势，也不是刚刚仓促整理的，应该是一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段小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午又被常容给耍了。 她重新回到客厅里，有些不爽的用力一把扯下干发帽，“所以你压根儿就没搬走，那上午我给你打电话，你还装出一副不大乐意来我家住的表情？” 常容闻言，勾起眼角，微微撇了她一眼：“我有吗？” 段小舞喉咙噎住，没有吗？ 但仔细回想了一下常容当时说的话，好像……还真没有。 是她自己太心急了，想先尽快笼络住这个gt的重要人员。 段小舞有些心虚，她假意咳嗽了两下，用来掩饰尴尬。 还好她当时也只是暗示，没有说什么露骨的话。不然可就太丢脸了！ 她走到茶几边时，小腿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上露了一半到桌子外面的文件夹。 淡蓝色的文件夹啪嗒一声，就被撞得摔在了常容脚边。 里头的文件顿时散落了一地。 常容没有多想，探出身体就要去帮她捡地上的文件。 段小舞后知后觉的大喊了一声，“你别动！” 常容不解的抬头看向她，但此时，他修长的指节间，已经捏住了两页。 “公司机密，不能乱看！”段小舞头脑一热，开口就胡诌道。 说着，她疾步上前。飞快的收拾好地上的纸张，随后又去抽他手上的那两页。 但是很明显，常容已经看见了文件上面的内容。 段小舞只得解释道，“咳，最近在招一个重要岗位，这些都是应聘者的简历。呵呵。” 然而，常容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什么岗位，还要记录应聘者的择偶标准以及……粘人指数？” 段小舞：“……” 她突然恨透了安娜的贴心。 气氛就这么尬在了这里。过了好一会儿，段小舞才再度硬着头皮，又抽了抽手中的纸。 好在这一次，她稍一用力对方就松了手。 常容终于大发慈心的放过了她。 段小舞厚着脸皮假装无事发生，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尬穿地心的时刻。 她飞快的转身上楼，淡绿色的拖鞋被她踩得踏踏作响。 就连说话的语调也一改平日的霸总模样，透出一丝正常人都该有的窘迫来。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睡。备用的电梯卡我放在玄关的钥匙箱里了，你明天出门前记得拿。” “还有，晚……晚安。” 说完，女人一溜烟儿的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常容仍旧倚在沙发上，歪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唇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嗯，晚安。” 段小舞急冲冲的走回自己的卧室，末了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微烫。 “呼——太尴尬了！” 她有些泄气的将文件夹砸在床上，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虽然常容在过去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以邻居家的小屁孩儿这一层身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但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之于段小舞其实是有些特殊的。 只是这种特殊很细微，有时候连她本人都未必能察觉。 然而，更重磅的炸弹还在后面。 当段小舞拍着脸颊坐到自己的床上，其中一页纸上的内容跳入她的眼帘。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拿起来，随即表情大变。 只见那一页，是所有资料里唯一一份没有照片的，但主人公的形象却在她的脑海中历历在目。 因为那一页的第一排，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no12，常容！ 第十七章 共处一室 最关键的是，常容刚刚好像看到了。 段小舞：“……”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她气得直接一个电话拨给了安娜。 “常容为什么会在我的结婚对象名单里？” 安娜不解就问，“难道他不符合您的要求吗？长得超级无敌巨帅；工作又在国外，你俩一年都未必能见上几次面。” 段小舞：“我差点儿就信了。但你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和他不可能！” 安娜：“为什么？据我的观察，常容先生不见得也是这么想的。” 段小舞没好气的锤了一下枕头，“因为……他是我的前！男！友！”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安娜的一声惊呼。 “哇哦！” “那老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他再续前缘？”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要想再找出一个像常容这么优质的结婚对象，实在是不容易。 “再续前缘你个大头鬼，当初我们分得不太愉快。”段小舞想都没想，几乎是当场就直接拒绝。 “而且，我们虽然短暂的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其实他并不喜欢我……” 安娜依然不解：“不喜欢你，那为什么会和你交往？” “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段小舞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去追忆往事。 她还记得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你这都是找的些什么人，没一个能入眼的。明天重新整理，而且人数不能低于二十个。” 安娜大呼饶命，“boss，你可知道自己这几年的异性缘有多么贫瘠乏味？今天这十几位，已经耗尽了我的全身法力。” 段小舞被她逗得想笑，“我不管！法力用完了，就赤身肉搏。” “呜呜呜——”安娜几乎崩溃的挂掉了电话。 被她这样一搅和，段小舞的尴尬和窘迫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虽然这几年，她的脸皮已经被历练得越来越厚。 但先后被前男友围观了，自己被人悔婚，又如此急着寻找下一家的情景，即便是她也会感到很丢脸呀。 看来明天只能装傻了。 段小舞抱着这样的心态沉沉睡去。 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手机响了几下。但她睡得正香，随手就掐掉了来电，转头继续睡。 到了后半夜，她的卧室门突然被人敲响。 叩叩叩—— 段小舞猛然一下惊醒，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很快，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段小舞打开床头灯，警惕的出声询问，“是常容吗？” 门外的人很快就回应了她，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是我。” 段小舞疑惑起身，开门之前还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她打开门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男人半隐在黑暗中。身上穿着苍青色的真丝睡袍，头发乱糟糟的，应该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段小舞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漂亮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太冷了，能不能给我一条你的毯子。” 段小舞歪着头揉了揉睡眼，“怎么会呢？给你铺的被子我也在用，厚度刚刚好呀。”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她的毯子。 “可我冷。” “好。”段小舞有些无奈。 只得转身回到卧室，打算从柜子里给他取一条新毛毯。 但很快，就被常容给阻止。 “不用拿新的，就给我昨天晚上那一条就行了。” 段小舞手上的动作一顿，“你确定？那条是我用过的。” 男人的下颚微微一收，“嗯，我确定。” 没办法，段小舞只得才床尾拿起那条自己用过的毛毯递给他。 “谢谢，没吵到你睡觉。”常容伸手接过，声线悠然地问。 虽然似在关心，但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歉意。 甚至，还有一点成功折腾到了段小舞后的暗爽劲儿。 段小舞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去深究。 而常容拿着毯子转身走下楼，表情却是莫名复杂。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在段小舞家就能安稳入睡。 于是，他没回自己家，也没去住松子给他安排的酒店。反而是略有些冒犯的住进了段小舞的家里。 可那次卧的床上，铺的全是未开封的新床品。没有了段小舞的味道，他又再度进入了难以睡眠的困局中。 没有尝过能好好睡一觉的滋味时，他还不觉得。 可自从昨天安然入睡过之后，他就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 他在次卧的床上辗转难免数小时，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给段小舞拨了个微信电话。 但她很快就挂断了，想来是睡得正香。 他本来只是想试试看，结果这通电话不打还好，一打就更难收拾了。 段小舞分明是始作俑者，凭什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深受折磨，而她却睡得这么香甜。 一股报复的冲动立刻涌上心头，飞快的融入黑暗中，并包裹住了常容。 尤其是这个女人，在那样对待他后，不仅五年间都对自己不闻不问，还移情别恋差一点和别的男人结婚。 婚事黄了，也不见她伤心难过，反而还迅速的开始找起了下家。 该不会，当初他们那般不欢而散后，这女人也是如此无情无义的，就将他抛之脑后了。 常容是越想越气，到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 扰她这一场清梦又如何，自己可是因为她整整五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常容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叩响了段小舞的房门，而且还有一种不吵醒她就誓不罢休的扼腕之心。 但，再蓬勃的怨念都在看见了她的那张脸后烟消云散。 常容有些气恼的捶打了一下楼梯扶手，心里的不爽已经到了极点。 这种不爽，一半来自于对自己的不满，另一半则来自对楼上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的怨念。 然而，当那条带着熟悉馨香的毯子往身上一盖。 常容又不争气的睡着了。 而且睡得比昨天更香、更沉。 …… 次日清晨，段小舞比平常早起了近40分钟。 可能是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让她睡得不太安稳；也可能是凌晨被人吵醒，打乱了她的睡眠节奏。 然后她发现，常容竟然比她起得还要早。 见他进门的时候一身运动服，手里还提着一个早餐袋子。 段小舞半眯着睡眼，一边喝水一边问：“去跑步了？” “嗯。”常容扬了扬手上的三明治。 “快去刷牙，刷完下来吃早餐。” 第十八章 舆论风波 常容买的早餐居然是她最爱的鬼包子。 她要是没记错，这家店离她家得有4、5公里远。 他这是晨跑偶然路过，顺便买的？ 段小舞叼着软趴趴的豆浆吸管，忍不住去看对面的男人。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西式早餐。” 常容正在往嘴里送小笼包，闻言没有接话，只是神色颇为不明的回看了她一眼。 二人正吃着，门铃突然响起。 一般这个点会上她家来的，只可能是安娜。但今天的安娜，似乎特别着急。 门铃只短促的响了几声，紧接着又是电话拨了进来。 段小舞隐约觉察到情况不对，立刻起身去给她开门。 “怎么了，都到门口了还打电话？” 安娜显然没料到段小舞今天居然会提前起床，不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我以为……你还没起来。” 她将手上的早餐袋递过去，一边弓腰去鞋柜里拿拖鞋，一边急声提醒段小舞道。 “老板，你快看下微博热搜。” 安娜的语气很焦急，语气中还透露出一股很明显的关切。 段小舞眉心一拧，快步走回餐厅，拿起手机就打开了微博。 刚一点开，就看见两条和她有关的热搜，赫然挂在榜单上。 其中一条目前热度排名第四，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稍微知情的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谁。 4 某名企女总裁出轨翻车，婚礼现场被未婚夫当众退婚 段小舞沉默着点进去，发现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专门做八卦爆料的营销号。 而所谓的爆料内容，也只是两个打了马赛克的账号对话截图。 爆料者自称是某名企员工，亲身经历了该集团女总裁婚礼现场被退婚的名场面。 从他的爆料中可以看出，这位女总裁是个脾气差、人品更差的工作狂，男人婆，不仅对下属严苛刻薄，就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能下狠手整。而且私生活混乱，曾包养过不少小狼狗小奶狗什么的。原本以为她有了未婚夫会收敛一些，没想到婚宴前夕还在家中密会小鲜肉。最后婚礼现场翻车被退货，丢脸可丢大发了！ 最后，爆料者为了证明自己爆料的真实性，还发了一段模糊的婚宴偷拍视频。 视频中，被打了马赛克的新娘独自一人举着酒杯，对在场宾客说了几句祝酒词之后，就匆匆离席。 可能是女总裁这个词的热度太高，这条爆料很快就引来了热议。评论里头说什么的都有，但更多的还是对新娘本人的中伤和非议。 【沉睡的死神】：发视频打什么马？这种表子就该正脸昭告天下。\/赞 【小强就是五哥】：听说未婚夫长得很帅？帅哥快跑。\/赞8238 【kj无为小青年】：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没男人愿要的老女人。\/赞6505踩\/2588 【米吖敏】：楼上，吃瓜就吃瓜，别引战。 …… 段小舞只翻了两页网友的评论，就退出来没再看了。 她随即又点开了另一条排名第七的热搜。 段氏集团 果然，这个话题与上一个话题相关联。 因为有人扒出了那个偷拍视频里，有一段一闪而过的舞台装饰画面。 那是段小舞为了给集团的新品造势，特意让婚庆团队给加上去的一段新品宣传标语。 很快，段氏集团官博曾发过的一条与这段标语一模一样的博文，也被人给翻找了出来。 这下可把吃瓜群众高兴坏了。 不仅吃到的瓜是真的，现在连瓜主都被人给扒了出来。 于是，整件事情的热度如同滚雪球一般。被越推越大，越传越玄乎。 到了终极版本里，段小舞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又丑又胖，还总是利用钱权强抢民男的恶毒女巫婆。 部分网友开始组团冲击段氏的官博。甚至还有人宣称，有这样的黑心老板，段氏肯定也是赚的黑心钱，要求t市警方和税局彻查。 整个事件的发酵，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 而因为gt实验室的事，段小舞几乎将整个公关团队都给抽调了出去。她完全没想到，不过一场没举行的婚礼，竟然闹出这么离谱的事儿来。 自己又不是什么明星大鳄，程九嘉也只是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而段氏集团的业务范围，更是与娱乐圈毫无关联。 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安娜换好鞋子走进屋内，见段小舞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便通她汇报最新进度：“已经通知了公关部，他们正在商议解决方案。” 视线与坐在餐厅的常容对上，安娜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主动冲他打招呼道， “常先生，早上好。” 常容冲她点了点头，随后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件事背后，应该有推手。” 他声音沉着，语气笃定。显然，也已经看到了热搜。 段小舞随后放下手机，轻哼了一声，语气森然道。 “看来，是有人嫌闷亏还没吃够。” 安娜：“你已经有了目标人选？” 段小舞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尽，淡定的报出两个名字。 “反正不是程九嘉就是段庄楠。也不用费精力去查谁是幕后主使了，直接两个人一起揍。” 听见段小舞的话，安娜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快了些。 “那这热搜？” “让公关部去处理，这种事儿他们最擅长。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把对集团的影响降到最低。”段小舞神色如常，不怎么在意道。 安娜闻言，不由扫了一眼旁边的常容，明显欲言又止。 段小舞看见了，于是直接问道：“还有什么问题？有话就说。” 安娜眨了眨细长的狐狸眼，开口道。 “恕我直言，这件事对您个人的影响应该远大于集团。” 段小舞不解，“我要是在意流言，进集团的第一年就会夹着尾巴走人。” 安娜立刻摇了摇头：“我不是指这些，污蔑您的人公关部自然会起诉。” “……我的意思是，这次舆论风波很可能会影响到您，接下来的新结婚对象选择！” 段小舞：“……” 第十九章 假结婚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的结婚对象本来就不好选，现在只怕会变得更加困难。” 安娜沉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段小舞眼尾微微一眯，随即表示认同。 “你说得没错，而我又答应了那群股东和记者，十天之内重新举行婚礼。” 她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逐渐苏醒的城市街景，缓缓开口道：“若是这次的婚礼上，还是没有新郎，那么我以及段氏将会彻底沦为笑柄。” 空旷的房间内，短暂的静默了一会儿。 随后，就见窗前的女人忽而一转身。 “你们说，我花钱请个小演员来假扮新郎如何？” 常容：“……” 安娜简直无语：“不如何！婚礼可以走过场，那结婚证怎么办？段董那边怎么办？退一万步来说，这些都可以演，那小演员他自己不结婚不恋爱的吗？” 段小舞瞬间就蔫儿了下来，“确实！娱乐圈事儿多，不能找演员，得找个素人！” 安娜：“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常容的目光一直在段小舞身上，当他发现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时。 一股复杂的无名火再度袭上心头，因为好睡眠而产生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突然意识到，程九嘉也许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段小舞这个女人，没有心。 他几乎不再犹豫，顷刻间就下定了决心。 自己一开始的计划是对的。 段小舞，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段小舞人还没到公司，手机就开始敲锣打鼓。 她扫了一眼来电，有段老头，有她二叔三叔等股东，还有几个合作公司的老总。 段小舞一律拒接。 她还在想刚才出门时，常容说的那句话。 “安娜，你说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安娜默默开着车，斟酌了两下后，开口道，“常容先生的意思是，他愿意和你假结婚。” “对呀！所以他为什么愿意帮我？！”段小舞急躁的搓着指腹，甚至还不受控制的咬了一下下嘴唇，“这人到底几个意思？” 安娜对自家老板的表现不是很明白，疑惑道。 “有什么问题吗？常容先生的解释是，他这几年一直在被家里逼婚，他不厌其烦，想以此堵住家里人的嘴。” “问题就在这里！”段小舞沉声低语道，“常容小时候因为父母离异而深受其害，所以他对待感情一直都很认真。绝不是一个会拿婚姻来开玩笑的人。” 安娜想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太久没见，他变了？” 段小舞直接摇头，不假思索道。 “不可能！他中学时喜欢上一位学姐，直到上了大学还对人家念念不忘。” “这么专情的一个人，会因为被催婚这种理由而和我假结婚？” 车厢里又静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安娜犹豫着又开口道。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段小舞瞟了一眼她的后脑勺：“说。” “有没有可能是他对你旧情难忘，想重归于好却又苦于没有机会。于是顺水推舟，打算和你来一场破镜重圆、先婚后爱？” 段小舞：“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安娜不服气，“你俩不是谈过一段吗？” “是！谈了三天。”段小舞没好气道，“而且理由简直荒谬得可笑。” 她原本大常容几岁，自然也高他几级。 所以段小舞升初中的时候，常容还在念小学呢。可就在段小舞上高二那一年，常容突然直接跳级，插班做了她的同班同学。 后来，两人在同一年参加高考。段小舞被北电录取，而常容则是直接考上了清华物理系。 起初大家都以为，常容之所以选择跳级只是因为iq太高，初级知识不值当他花上三年那么长的时间。 可后来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段小舞偶然听人提起此事才知道。 常容跳级居然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在他们市一中依旧赫赫有名的女神级别的学姐。 段小舞一开始也不信，但有一次，她在常容家的后院撞见了他们二人。 那位学姐生得很美，即便是天之骄女如段小舞，在她面前也会变得不那么自信。 偏偏人家不仅长得漂亮，脑子也好。 她的本科院校，就是清华。 “所以，你认为常容先生直到现在都还对那位女神念念不忘？”安娜从后视镜看向段小舞。 段小舞没再接话。 事实上，她也是昨天晚上刚知道的。 常容一直喜欢的那位女神，清华毕业后就随她当时的男朋友定居在了bj，而且第二年就结婚了。 而常容也就是在他们结婚后不久，选择了从清华物理系退学，并出国。 说来也巧，就在半个月前。 那位女神和她的丈夫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最终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回到了t市。 如果不知道这些内情，段小舞兴许还真信了常容的鬼话。但这种种痕迹组合在一起，却在清晰的透露出一个事实。 “常容，在撒谎！” “他根本不是为了躲避催婚。他肯定是为了挽回女神，想用一招以退为进来逼女神就范！” 段小舞彻底理清了这其中思路，并飞快的得出结论。 安娜面露狐疑：“是吗？那常容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明说？” 让她情感迟钝的老板来分析他人的感情动机，这靠谱吗？ 她怎么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呢？ 但如今的段小舞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还能为什么，怕我嘲笑他呗。毕竟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这么多年，却胆小到迟迟不敢向人家表白。” 车子无声的停靠在了段氏集团的大楼下。 安娜的内心其实有些犹豫。但最终，她还是从自己的职责角度，给出了专业的建议。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不妨考虑接受常先生的提议。” “这样一来，既能解决当前的舆论乱象，又能向段董交差。同时，你还不用担心，常先生在与你的这段假婚姻关系里，受到伤害。” 段小舞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发现了常容真实用意的窃喜中。 闻言，顿时眼神一亮。 第二十章 我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段小舞摸着下巴，漂亮的眼尾眯成了一条直线。 “你说得不错，但还遗漏了一个最关键的理由。” 安娜好奇的回头看向段小舞：“什么理由？” “我要是和常容结了婚，就有更更多机会，从他嘴里套到gt技术线的事了呀。” 段小舞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很放松的靠在车座里。眼睛里迸出闪闪精光，俨然一只狡猾的美狐狸。 看得安娜直摇头。 这么大个美男主动送上门来，她的好老板却还是一门心思只想搞工作。 安娜一边在心里摇头，一边违心的拍起了段小舞的马屁。 “老板英明，不愧是你！” 积累多日的危机突然峰回路转，使得段小舞心情极好。 她推开车门走下去，一路上遇到来上班的员工，还笑眯眯的主动和人打招呼，反倒把员工们搞得一脸懵逼。 微博热搜的事早已在不同部门的小群里流传开来，甚至还有人已经在群里展开了数论激烈的论战。 有人主张，知人知面不知心。段总虽然在职场上雷厉风行，但并不代表她的私生活就一定干净。 毕竟，有钱人会玩、爱玩是天性。 也有少部分人认为，网上的爆料明显失实，有恶意抹黑之嫌。尤其里头几个高赞评论，分明就是在故意带节奏。 毕竟，树大招风，保不齐是对手公司使得下三滥手段。 不过大部分的人还是保持中立，这毕竟是大老板的私事儿，还是少参和为妙。 而与其他部门同事高高挂起的态度相比，公关部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段小舞人还没到，公关部的总监a就早早的等在了她的办公室门口。 a今年32岁，但精致的妆容和窈窕的身材，让她看起来依旧像个二十五六岁的妙龄女郎。 千鸟格的连衣裙知性干练，宽大的棕皮腰带束出曲线优美的腰肢。 段氏高薪聘请的公关部总监，名不虚传。 不过这位公关圈里的名将，此刻却难掩眼底焦急。 几天前，安娜曾提醒过她，谨防有不安好心之人拿段小舞的私事做文章。 可这段时间，为了能多了解一些gt的内情，她们全组几乎天天加班。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她女儿突发高烧，她要同时兼顾工作和家庭，工作上难免疏忽。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一时的疏忽，竟真的出了事儿。 她内心不安，一见到段小舞，便立刻主动迎上前，焦急地道：“段总，对不起。是我的工作失职，没能及时注意到舆论发酵，给您造成了困扰。” 不过，预料中的斥责并未降临。被造谣抹黑了上万条评论的段小舞，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不急，进来说。” 段小舞的安抚似乎很有效，让a忐忑的心瞬间归于安定。随即，便恢复了她一贯的沉稳干练。 跟着段小舞一边往她办公室走去，一边继续汇报道。 “两个热搜我们都已经撤下来了。目前正在联系最先爆料的博主，争取直接找到爆料人，查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另有几个恶意造谣的账号，也让法务那边完成了取证，准备直接走诉讼流程。” 段小舞点了点头，将外套和手提包挂到衣架上后，才开口道。 “我相信公关部，也相信你，有处理突发舆情的能力。这件事你看着处理就好，结果直接汇报给安特助。” 说完，她转身示意a在沙发上坐下。 “gt那几个研究员呢？有什么新的进展。” a眼神微动，显然对段小舞的反应有些意外。她做公关接近十年，察言观色和随机应变早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她很清楚，在段氏做事只要对自己的工作认真负责，段小舞就不会是个难搞的老板。因为段小舞从来不会在一些无畏的事情上故意摆谱，让下属去费心揣测。 所以a才吃惊，她猜到段小舞可能不会太在意流言，但她没想到她居然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新来的秘书助理为二人送上咖啡，并将桌上的一束郁金香给换成了早上刚买的香水百合。 a此时已经调整好状态，开始向段小舞汇报起那几个德国人的情况。 “他们这一行共5人，的确是来考察中国市场的。但他们并非gt实验室的研究员，只是欧洲代理公司的市场调研人士。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而言，他们的调查结果会对gt起一定的参考作用，但技术线的授权最终还是取决于实验室的博瑞德博士。” “博瑞德博士是gt的创始人之一，而那位神秘的x先生正是他的得意弟子。不仅如此，x先生似乎还是这次新技术的联合发明人。所以我们推测，在授权合作商一事上，x先生应该拥有不小的话语权。” 段小舞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这位x先生呢，你们查到了多少？姓名、年龄，以及国籍或是其他任何信息？” a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 “暂时还没查到。但我从我德国的朋友那里打听到，这位x先生是gt近几年最有潜力的新秀。可他似乎和他的导师博瑞德博士有什么分歧，二人曾在一个业内的研讨会上，大吵了一架。” a这边的信息差不多就这些了。 段小舞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收获。” a没搞懂她的意思，自己工作汇报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我记得你女儿快2岁了，对？”段小舞突然开口问道。 a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是的，就在下周三。” 段小舞看了一眼她手机壳上的亲子合照。 笑着夸赞道，“真可爱！周三给你一天假，好好陪她过生日。” a咋闻此言，是既惊喜又意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感动，“谢谢您，段总。” 段小舞：“没事，去。” a走后，段小舞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午餐时间。 段小舞想了想，拿出手机准备问问常容午饭怎么解决。 却发现，常容居然在上午10点左右的时候，给她发了条信息。 不过她因为太忙了，没注意。 【，】：我早上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二十一章 气自己 常容的信息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而段小舞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复他。 莫名的，段小舞有点心虚。 她轻咳了一声，给常容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的主人可能是生气了，过了好久都没接。 好在段小舞如今把他当甲方伺候，心态上放得很淡然。 他不接，那她就继续打。 她连续打了三次，对面的人这才不紧不慢的接通。 单调的手机屏幕被一张帅脸替换，常容的不爽直接写在脸上。 “干嘛？” 段小舞注意到，他又没在家。 看背景，好像是在一个酒店的套房内。 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在哪儿呢？吃饭了吗？” 听见她关心自己，常容的脸色这才变好了一些，“没吃。你呢？” 段小舞见他神色略缓，不由内心一喜，“我也还没吃，要不然我请你。刚好面对面回答你上午那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段小舞感觉到自己这话一出口，屏幕里的男人就眼眸一缩。 虽然坐姿没变，但此前慵懒的姿态里，似乎平添了几分紧绷。 “你这么快就有答案了？”常容有些意味不明的问。 段小舞也没多想，闻言咧嘴一笑，“那可不，不能让常少爷久等呀。” “呵。” 电话那头的男人发出一声轻嗤。 而伴随着这声不咸不淡的讽笑，段小舞隐约感觉，自己努力拉近的关系，仿佛又在一瞬间倒退回了原点。 常容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感觉却再度变得陌生。 令她摸不透也读不懂。 屏幕里的男人换了个姿势，同时翻转手机，把镜头对准了另一边的一张牌桌子。 “行啊！反正段总钱多，那今天大家伙儿这顿饭就让你请了。” 牌桌子前，松子激动的胡了一把牌，闻声转头看了过来。 “谁要请客？小爷我今天输得裤衩子都不剩了，非得好好吃回本不可。” 围在拍桌子旁观战的两个女生立刻来了劲，开始提议。 “那咱们不吃火锅了，直接去空中花园吃那家新开的网红法餐！” “可我听说他们主厨很难约诶，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预定。” 坐在松子对面的一个男生看起来不大乐意。 “法餐有什么好吃的，我哥在欧洲都吃吐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得吃回重庆火锅？” 两个女生妆容精致，明显不愿去吃油重、味重的火锅。 不过在座的都是她们惹不起的有钱公子哥儿，最后也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常容随后将镜头切回自己脸上，“你说呢？段总。” 段小舞有点尴尬，她原本是想单独约常容吃饭，然后好好聊一聊假结婚的事儿。 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拉了这么大个场子。 不过她话都说出去了，也只得笑着迎合众人。 “那就去空中花园吃火锅，刚好我朋友在那儿新开了家火锅店。味道一绝，景色奇佳。” 段小舞站起身来，一边保持着继续和他通话，一边取了自己的外套和手提包。 “你们一共几个人？我先打电话给我朋友订位置。” 段小舞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两个女孩子的惊呼声。 “空中花园新开的火锅店？是【唐春香】吗！”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上过央视的楼顶火锅店！我听说他们一共就开了六桌，排队比隔壁的法餐还难！” “姐姐，我们一共8个人。能不能约到他们露天的那两桌呀，我想拍照打卡发朋友圈！” 两个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在往常容这边靠拢。 段小舞一边拉开办公室的房门，一边回应她们道，“应该可以，我试试看。” “哇哦！太好了，谢谢姐姐。” “谢谢段总。” 两个女孩子热情的向段小舞表达谢意，显得朝气十足。 不过一旁的常容，却是脸色越变越臭。 他的本意只是想捉弄一下段小舞，可不是真的希望，这难得的双人午餐多出七个电灯泡。 偏偏段小舞还一副十分乐意的样子，让他越看越生气。 最后连招呼都没和段小舞打，直接就掐断了电话。 这时，刚好结束了一局牌的松子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发现常容似乎心情不佳，于是便让其中一个女孩接档，自己则是走到他的身边。 “怎么了？刚刚打电话的是谁？我听声音有点耳熟。” 常容睫毛低垂，臭着脸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去五彩绚丽的糖纸，一把将里头的糖芯扔进口中。 “没事。” 他只是生气。 气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对一个没心的女人恋恋不忘。 气自己明明知道这女人没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开启这只潘多拉的魔盒。 …… 段小舞赶到空中花园时，却发现来赴约的，居然只有常容一个人。 她有些意外，“你的那些朋友呢？” 常容依旧保持着那副不怎么高兴的别扭样，“被松子强行拉去试菜了。” 段小舞不解：“试菜？” “嗯，松子他家的酒店餐厅来了位新主厨。” 段小舞没再多问。 她对松子没什么印象，应该是常容出国后才认识的朋友。 她和常容虽然同班过几年，但严格说来，他俩的社交圈子重叠率并不高。 她记得，常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离经叛道。 在学校整天不是睡觉就是打架，期末考试都是直接交白卷。 当时，她总听人说，常容这孩子要废了。就算将来能继承他爸的家业，那也是个败家子，没什么大出息。 可就在段小舞升高中的那一年，常容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就开窍了。 随后，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所有落下的课程。不仅连跳三级，还拿下到他们全市中考第一的好成绩。 自那之后，他再也不去打架鬼混了。 一身少年热血全挥洒在了参加各自物理竞赛上，只是闲来会去跑跑赛车、滑滑雪。 可偏偏这人，哪怕就是闲来无事的休闲运动，也能给整几个奖杯回来。 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别人家的孩子。 此刻，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正端坐在她对面，熟练的点了几个涮火锅的菜。 其中，就包括她最喜欢吃的香菜丸子和大刀腰片。 …… 第二十二章 什么时候领证 点完菜，常容就不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段小舞只得没话找话道：“欸，你也喜欢吃大刀腰片？我记得你以前连火锅都不爱吃呀。” 常容眼皮一抬，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给你点的。” 段小舞这下更尴尬了，讪笑着夹了块腰片往锅里涮。 “呵呵，你有心了。居然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常容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又往调料里倒了半勺醋。 这时，这家店的老板楚文，端着盘新鲜水果走了过来。 “小舞，还真是你！今儿是吹了什么风，居然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 楚文的出现让现场尴尬的气氛变得缓和了不少。 段小舞如释重负，赶紧起身相迎。 “你这开业都两三个月了，我和野子一直说来，但又一直太忙没约上。” 楚文将果盘放到桌上，自己则顺势坐到了段小舞身边。 “咱们的确好久没聚了。本来上周你结婚我就该到场的，谁知我外婆突然生病住院，这就给耽误了。” 说着，他看似无意的扫了另一边的常容一眼。 “你和程九嘉的事我听说了。这位是你的……新老公？” 这个称呼一出口，相对而坐的常容和段小舞二人都为之一愣。 段小舞立刻就想开口否认，但旋即一想。 不对！她和常容都快假结婚了。那严格说来，他还真快成为她老公了。 可直接承认，好像也不对。毕竟俩人现在还在预备阶段，还没正式跨过那道槛儿呢。 于是，段小舞就这样僵在了那里。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偏偏桌上的两个男人还都一直盯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尤其是对面的常容，他深褐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泛出一圈薄薄的光晕，如同能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而一向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的楚文，今天也变得有些奇怪。 没办法，段小舞只得岔开话题。 “不说我了，你外婆的病情如何了？” 楚文见她转移了话题，于是也很识趣的不再追问。当即便又和她聊起了老人家装病的事儿。 “什么生病呀，分明是想骗我回去相亲呢。”楚文笑着说，“他们一直想让我回老家，一听说我在t市开了店，这就有些坐不住了。” 段小舞同为被家里逼过婚的可怜人，不免生出了几分共鸣。 “看来是真急了，装病都用上了。那你又是怎么成功逃出来的？” 楚文将视线从段小舞脸上移开，落在已经开始沸腾的火锅里。 他一边帮段小舞往锅里煮食物，一边有些闷闷的回答道：“我骗我家人，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就是t市人。他们这才放我回来鹊桥相会。” 段小舞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真有你的！这种理由都让你给用上了。” 二人越聊越欢，倒是显得常容有些格格不入。 按理来说，朋友来吃饭，老板过来打个招呼无可厚非。 但楚文今天却格外奇怪，他似乎并不打算急着走，要不是店员来叫人，他估计会直接添副碗筷和段小舞他们共进午餐。 段小舞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和楚文有些日子没见了，多聊两句很正常。 可楚文刚一走开，常容就扔下了筷子，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爱吃火锅。”松子他们以为他爱吃，只不过是因为段小舞从前爱吃，他总是陪她吃。时间长了，这习惯好像就改不了了。 坐在对面的段小舞刚夹起一片毛肚，闻言只得又放回碗中。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 她随即联想到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关于常容的女神离异之后，带着娃回t市一事。 最新情报表示，她那前夫也一起追回了t市。莫不是二人有要复婚的迹象，常容吃醋了？ 段小舞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道。 “我已经知道你想和我结婚的原因了，怎么说呢……我当然很乐意也很需要和你的这段假婚姻，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因为一时赌气，就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终身的事。” 段小舞突然说这些，让常容的瞳孔一缩。 不过不等他接话，就听段小舞又继续道，“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拿出诚意和真心来，告诉她打动她。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绪，错过了机会。” 常容有些震惊，“你……都知道了？” 可她这态度，怎么表面看起来像是鼓励，实际上却更像是委婉的拒绝呢。 常容的心顿时缩成了一团，双唇不知不觉间被抿成了一条直线。 明明身处热闹的火锅店，他却只觉得四肢冰冷，如同坠入了一个无边黑洞。 这就是他一直不敢表白也不愿表白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段小舞这个人，会用最真诚、最直白同时也是最伤人的方式，狠狠拒绝他。 然后，她可以片叶不沾身的潇洒离去，仿佛这件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可他却会被遗弃在这片沼泽里，从此再也走不出来。明知这是一片泥潭，依旧不想抽身。 所以，他不可能放她就这么干干净净的离开。 大不了，就两个人一起被淹死。 段小舞还在诚恳的劝说着他，可常容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 “不要说这些了……”他想让她闭嘴。 他怕她再说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拉上她一起下地狱。 可就在这时，对面的女人突然话锋一转，宽慰他道：“你放心，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算她前夫如今追来了，可只要他们一天没复婚，你就还有机会。” 常容皱眉：“？” 井喷了一半的情绪戛然而止，他有些茫然：“你在说什么？” 段小舞误以为他这是不愿在自己面前示弱，于是很干脆的给他开了一瓶啤酒。 递到他面前，爽快道，“我知道，你是想通过和我假结婚，来刺激你女神，好让她注意到你对她深藏多年的爱，对？”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没道理对你的终生大事袖手旁观！” 常容的眉心越皱越紧，隔了好半晌，才搞明白她的意思。 合着这女人是误会了。 男人混沌的眸色逐渐恢复清明，随即，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坏笑。 “没错，你确实不能袖手旁观。这事儿要是没有你的参与，注定成功不了。” 说罢，他接过酒瓶仰头猛灌了一口。 随后他将酒瓶重重的放回桌子上，斩钉截铁的问道。 “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直接去民政局把结婚证儿给领了！” 第二十三章 兜兜转转还是你 段小舞再度回到公司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红本本。 她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出去吃了顿饭的功夫，自己就和常容扯了证儿。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厮居然随身带着户口本？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但一时又没什么头绪。 安娜是第一个知道的，当场送上祝福。 “恭喜你，boss。” 段小舞不以为意，“假的而已，没什么好恭喜的。” 安娜机敏易变，立刻换了个拍马逢迎的角度。 “恭喜boss解决集团危机，并向心中大业更进一步。” 段小舞笑着看向她，“你要是生在古代，铁定是个权倾朝野的大奸臣。” 安娜无奈：“每日随侍女皇，我更有可能是个东厂的太监。” 段小舞笑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二十七楼迎来了久违的轻松时刻。 当天晚上，段小舞决定趁热打铁。好好和常容沟通一下gt的问题。 结果等她买好牛排和红酒回到家里，却发现常容根本不在。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常容才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去哪儿了？”段小舞帮他取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同时忍不住好奇的问。 常容看起来还算清醒，只是眼尾和耳轮有些微微泛红。 和她说话时，语气也很平常：“外公回t市开会，我去陪他吃了个顿晚饭。” 段小舞点了点头，随即敏锐的从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常容沉默的换好拖鞋，一路向门厅走去，随后才缓慢开口道。 “那个人也来了。” 段小舞一时有些不解，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常容是在说他爸。 紧接着，常容的声音继续传来。 “真是可笑。我回来都这么多天了，从没见他找过我；偏偏我外公一回来，他突然就关心起我来了。你说他安的什么心？” 段小舞只是看着常容，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对父子积怨已深。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而且常容也不需要她去化解什么，他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 段小舞上前一步，虚扶着他走到沙发边：“你先歇会儿，我给你煮个醒酒汤。” 说着，她转身就要朝流离台走去。可不等她脚下步子迈出，右手小臂就被常容给拉住了。 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被塞到了她手里。 “这是南山上的一套半山别墅，他送你了。” 段小舞垂头看向手中的钥匙，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道：“送我？” 常容整个人向后，仰面躺进沙发靠背里。 “可不是嘛，那人一听说我结婚了，当场就掏出钥匙说要做贺礼。我说我不稀罕，他说那就送给你。” 段小舞：“……” 虽然她自己很有钱，但还从来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 常容这爸到底什么来头，出手直接就是一套南山别墅。要知道，南山上的半山别墅不仅价值过亿；最关键的是，一共就那么几套，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说实话，段小舞还是挺心动的，但她也清楚这不过是父子之间的博弈罢了。 她将钥匙还给常容：“咱俩这是假的。换句话说，就算是真结婚，这礼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常容松开她的手腕，仰躺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为什么不能收？你拿去直接换成钱，然后也帮我在蚂蚁森林里种一片梭梭树。” 段小舞一开始都没搞懂，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那日在机场车库时，自己对安娜说的话。 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 “有没有搞错，你这怕不是要把人家的沙漠种成森林。”段小舞有些没好气的回怼他道。 常容被她怼了一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笑。 段小舞：“……”这人是真记仇，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还拿出来取消她。 到最后，别墅段小舞自然没收。 而常容在喝过一碗她亲手煮的醒酒汤之后，也就没再提起这事儿。 二人各自回到房中。 段小舞做完护肤，坐到床上。 鲜红的结婚证就摆在她的床头柜上，她忍不住又拿了起来，反复翻看了好几遍。 她觉得这东西挺神奇。 就这么薄薄的几页纸，就能把两个人的半生捆绑在一起。 虽然几天前她差一点就和另一个人结了婚，但老实说，她从未真正设想过自己的婚后生活。 之所以让程九嘉住她楼下那套房子，也是想让对方能提前适应她这种另类的婚后相处模式。 她更多的，只是把和程九嘉的婚姻当做一场交易。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和她结婚的，居然成了常容。 她还记得上学那会儿，班里有不少女生暗恋常容。 其中有一个胆子特别大的女生，曾扬言要和常容结婚，还要给他生猴子。 段小舞那时候只觉得这姑娘口味挺独特，常容那小子属于是空有一张诱人的脸，实际上脾气差得要命。 完全不如她当时正在热烈追求的那位男神学长来得温柔、和煦。 她还曾私下和闺蜜吐槽，“就常容那臭脾气，谁和他结婚谁倒霉好！每天都跟供奉个太子一样，想想都可怕。” 事到如今，她这算不算是自掘坟墓？ 想要用打发程九嘉那样的手段打发常容，只怕是不可能了。 好在他俩属于是各取所需，这段婚姻对常容而言，也不是全无用处。 一想到这里，段小舞突然灵机一动。 她将自己的结婚证翻到贴有她和常容大头照的那一页，并故意用修长的手指挡住常容的上半脸，拍下了一张照片。 随后又对照片进行了一些处理，关键信息全部隐去，只留下两人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 她将这种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配文。 ——兜兜转转，还是你。 她虽然没有常容梦中女神的微信，但她朋友圈里有一个t市知名的大喇叭花儿。 平常最是热衷于传播这些八卦琐事。 而这位喇叭花恰巧就和常容的梦中女神是同班同学。 这样一来，疑似常容结婚的消息就能传到他女神耳中。 而段小舞没有直接曝光常容的姓名和照片，也是在给他留后路。 这样，方便他们以后离婚后，常容好向女神解释。 段小舞就这样，一边盘算着要怎么帮助常容重获女神的芳心，一边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全然不知道，她这一条目的不太单纯的朋友圈，在她的同学圈子里引起了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第二十四章 要坏常容的大事 次日一早，段小舞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来电正是她的好闺蜜，大明星、大忙人——宋野子。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野子的惊叫声。 “段小舞，你和常容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没通知我！不对……你不是该和程九嘉结婚的吗，怎么突然换了个人。” “等一下等一下，我记得你和常容都五六年没联系过了。怎么一下就把进度拉到了大结局？” 女人情绪很激动，一连抛来了十万个为什么。 段小舞揉着耳朵坐起身来，虽然时间还早，但睡意全无。 她干脆爬起来，一边向卫生间走去，一边和电话里的女人说道。 “宋野子小姐，这一大清早的就给我来个十连问，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电话那头的野子怨气变得更重：“段小舞，你少打岔！我这一个月都在非洲大草原上，今天才刚回到人间。你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都没给我留言？” “留了言你又看不到，还不如等你回来之后，咱俩当面聊。”段小舞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答道。 “不对！不对！作为好闺蜜，彼此有任何事，都该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可无论是你和程九嘉闹掰，还是和常容闪婚，你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是艾可可那个大嘴巴在群里八卦，被我经纪人看到，我都还不知道你和常容居然旧情复燃了！” 段小舞吐掉口中的泡沫，用清水漱了一下口。 “首先纠正一点，我和常容没有旧情，更不可能复燃。我和他现在顶多属于是战略合作伙伴！而且这事儿就发生在昨天，我想的是等你回国后，当面和告诉你。至于程九嘉，我是真没什么想说的……” 段小舞话还没说完，就被听筒那头的女人扬声打断。 “什么？合作伙伴？！”宋野子难以置信道，“你要是和其他人协议扯证，兴许我还真信了。” “可那是常容，常容诶。他怎么可能陪你玩你那些，为了事业就胡乱找人结婚的奇葩游戏。” 段小舞缓缓揉着脸上的洁面乳，嘴上不说，心中忍不住腹诽道。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他的女神正面临婚变。 担心自己说太多，会被野子看穿常容的伤心事，于是段小舞主动岔开话题道。 “不对啊！我朋友圈照片明明打了码，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假老公是常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段小舞几乎可以想象，这位娱乐圈的当红炸子鸡又在翻大白眼。 “拜托！就常容那能做整容医院样板图的优越下颌线，再加上你那半遮半掩的名字，是个人都能猜到好。” “不是，他都不在江湖好多年了，还这么容易认出来的吗？”段小舞顿时僵住，“那其他人呢？是不是也能耐认出来？” 野子在那头有些没好气道，“那可不。现在不仅圈子里认识你俩的人知道了，怕是不认识的，也都知道了。” 段小舞闻言心中一惊，赶紧打开了微信。 果不其然，她朋友圈的消息提示已经被塞满，首页的未读新消息直接变成了99+ “坏菜了！”她有些手忙脚乱的点开朋友圈。 她原本只是想给大喇叭花艾可可一点模糊的信息，然后通过她近乎谣传的方式，给常容的女神传递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从而制造危机感。 可谁曾想，大家居然直接光速解码。 这样一来，要是被女神误会了常容是个有妇之夫，那岂不是……要坏了常容的大事儿？！ 思及此，段小舞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完犊子了！野子，我可能闯祸了。” “怎么了？！”野子好奇的问，不过二人的谈话来不及深入，野子就被她的助理给打断。 “宋老师，导演和摄影总监来了，似乎是有点问题需要和您沟通。” 没办法，野子只得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话题。 “段小舞，我下周就回国了。你可要提前打好草稿，到时候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不会轻易就原谅你。” 说着，她在助理的催促声中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段小舞独自一人，迎接暴风雨。 段小舞根本没敢去看那些祝福私聊，她只将手机屏幕往下面滑了一篇。 就看见了艾可可那朵大喇叭花，在留言里面回复另一个同学的信息。 【这还用猜新郎是谁？咱们市一中建校快一百年了，常校草的桂冠至今无人能取。】 【段总真是好手段，这种级别的高岭之花居然都能搞到手。】 【段总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就连我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我一直以为，常容是gay呢！】 段小舞看着艾可可的回复，恨不能直接当场去世。 她原本是一片好心，没想到直接办出个乌龙事。这要是让她其他的合作伙伴知道了，怕是连带着段氏的股价都要下跌好几毛。 “也不知道，现在删掉还来不来得及！” 段小舞焦急的用手指戳着屏幕，仿佛这样就能消解焦虑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才把心一横。 飞快的点开那条朋友圈，选中删除，点击确定。 整个操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删完之后，看着平静的朋友圈，段小舞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没发过，我没发过！我才不会发这种无聊的朋友圈呢。” 仿佛是为了自证清白一般，她还随手转发了一条当天的财经新闻。 掩耳盗铃，段总是专业的。 处理完乌龙危机后，段小舞就将手机扔到一边，开始认真洗漱起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和常容重逢之后，她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 一个小时后，段小舞收拾妥当走下楼。 常容刚好晨跑回来，又给她带了她爱的小笼包。 俩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安静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 吃到一半，段小舞的微信有消息进来。 是安娜发来了她今日的行程表。 段小舞看完后，照理回复了她一下。 结束后，她习惯性的点进自己的朋友圈。 手机屏幕里，立刻跳出了一个熟悉的id。 段小舞忍不住定睛看了一眼，随即，差点儿没把手中的包子摔到地上。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你这朋友圈发的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 报复计划 只见明明已经被自己删掉的朋友圈，被常容全须全尾的截图保存了下来。 并且po到了他自己的朋友圈，同时配文： ——转发。\/图 俨然一副官宣的态度。 段小舞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发到你朋友圈去了？” 这样，他女神岂不是会误会得更深。 常容正在喝咖啡，闻言掀了掀眼皮，“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段小舞：“……” 出国这么多年，还会用歇后语，真是难为您了。 “你这样，会把事情搞大的。”段小舞无可奈何的道。 常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子里的星光不易察觉的暗了一瞬。 发现她在朋友圈公布自己时的那丝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常容没再继续和她交流下去，快速的吃完了早餐，便起身回他自己的卧室去了。 而段小舞一直等到临要出门时，才突然反应过来。 常容刚刚那样的表情，好像是有些不高兴？ 因为什么？ 段小舞有些困扰的挠了挠头。 难道，是和女神吵架了？ 不会是因为她闹出来的乌龙，害得女神发脾气了。 然后以常容那个狗德性，肯定是不会服软和哄女生的。 甚至，还有可能直接做出更离谱的举动。 “原来如此！”直到此刻，段小舞才恍然大悟。 难怪他要把那张截图发到自己朋友圈。 “原来是为了刺激一下女神！” 段小舞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常容那位女神的样子，印象既遥远又模糊。 不过她依稀还记得，对方的确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所以才总是能时刻牵动住常容的心。 一想到这儿，一股愧疚浮现在段小舞心头。 常容暗恋了他女神这么多年，哪怕对方都结婚了，依旧默默等待。如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却又显得如此波折多舛。 都怪自己，一时脑子短路。 思及此，段小舞又退了回来，走到常容的卧室门边。 她抬手刚想敲门，房门却从里头被拉开了。 常容已经穿戴整齐，看起来打算出门。 段小舞手还高举在空中，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你要出门？” 常容莫名奇妙的看了她一眼，侧身从她身边走过，语气平淡道：“不然呢。” 段小舞尴尬了一瞬，随即主动示好道。 “你去哪儿？我送你。” 常容径直走到玄关，背对着她弯腰开始换鞋，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话。 段小舞连忙跟上，甚至还主动帮他拉开了大门。 二人乘坐电梯下楼，在路过六楼的时候，常容突然开口道。 “给你前未婚夫就又送跑车又送房的，怎么到了正牌这儿，就成了你开车送我了？” 段小舞知道他这是在故意嘲讽自己。 但正牌两个字，却被他说出了一股捉奸的气势。 段小舞呵呵干笑了两声，随即拍他的马匹道：“您是gt的科研骨干，国之栋梁。送车送房这种事儿太俗气了，有辱您清贵知识分子的门楣。” 说完，她还去看了一眼常容的表情。 那模样要是让段氏的员工看见了，指定大跌眼镜。 任谁都想象不到，他们高高在上的霸道女总裁，私下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事实上，这些年为了守住段氏的江山。 无论是在外应酬谈合作，还是在集团内部坐镇指挥时，段小舞一直都是一个强悍的女超人形象。而这层硬朗的武装外壳，同时也将她原本的生机和人气儿与外界所隔绝。 让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段小舞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六七岁。 随着电梯提示音叮地一声响起，二人来到地下车库。 虽然嘴上说着送车俗气，但段小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常容给带到了一排豪车前。 “要不，您选一辆？” 常容也不客气，煞有介事的在那排跑车前转悠了一圈。 最后，还是钻进了她的副驾驶位里。 “有段总做司机，可比这些车有价值多了。” 段小舞：“……”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反话？ 上车后，常容便没再开口。段小舞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便只得先往市中心开。 反正段氏集团也在t市的cbd里。 工作日的早高峰难免会堵车，段小舞的帕拉梅拉被夹在车流中间，半个小时只挪动了五百米。 车外喧嚣一片，甚至还有摩托车擦着车窗飞驰而过的疾响。 但车厢内却显得非常安静，这种安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安静，而是一种心理作用。 随着这种氛围的延伸，它逐渐演化成了一种尴尬。 这种尴尬自打二人重逢以来，就一直萦绕在他们四周，时不时的就会出现。 段小舞轻了轻嗓子，主动展开话题。 “你和你女神的事儿，怎么样了？” 常容侧头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似乎沉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段小舞在说什么。 “不怎么样。”他似是而非的随口答道。 漫不经心的表情下，一时难掩心中落寞。 而他的这番反应，算是坐实了段小舞此前的猜想。 她愈加笃定，自己那条朋友圈非但没有成为他的助力，很可能还帮了倒忙。 斟酌片刻，段总决定知错就认错。 刚好前车堵得都熄了火，段小舞转头认真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神色认真道，“对不起！” 常容愣住，可不等他开口说话，段小舞又继续道。 “都怪我！我不该发那条朋友圈的，或者说，我应该把马赛克打得更牢实一点。”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当面去向你女神解释。” 常容蹙眉，“解释什么？” “当然是解释，咱俩是假结婚呀。”段小舞说道，刚好此时前车又重新启动，并艰难的向前挪动了几米。 段小舞立刻松开刹车，紧随其上。 同时还不忘向常容保证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多管闲事，胡乱插手你俩之间的事。至于假结婚的理由嘛……到时候就说你只是出于邻里情谊，好心助我渡过难关的。” 她言辞恳切，丝毫看不出除了真诚之外的其他情绪。 可正是因为她的这份诚恳，一直在反复的灼烧着常容的内心。 他忍不住自嘲道：“呵！你的邻居可真是位大善人，帮人还能帮扯证儿的。” 常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内心逐渐暴躁的情绪。 他飞快的将视线移出窗外。 唯恐再多看上这没心的女人一眼，他就会提前实施他的报复计划！ 第二十六章 程九嘉出道 段小舞讪讪一笑，知道自己理亏坏了他的好事，连忙安抚道：“哎呀这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嘛。” “你看啊，”说着，她还认真分析起来，“咱俩结婚，一是让你的女神吃醋，对你回心转意，二是我也有了给公司和老爷子那边的交代，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对外宣布我们感情不合，顺势分开。” “简直完美！” 段小舞越说越觉得可行，不过她一直注视着前面，却没有看见随着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一旁的男人逐渐铁青的脸。 “很好……”常容冷笑着，几乎是从齿间磨出这几个字，“段小舞，我倒是刚刚才发现，你还有做导演的天赋呢。” 没给她接话的机会，他又快速补充道：“不过，你休想。” 还一年半载之后宣布离婚，想得倒挺周到。 “好了，段小舞，你开车的时候能不能专注一点？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司机，让我真的很担心我的生命安全！” 他甚至主动切断了这段交流，因为他怕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哈？”段小舞被他这堪比川剧变脸的情绪管理能力惊呆了。 真是莫名其妙，这人自打重逢后，就总是对自己阴阳怪气的。 不过看在他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一旁的常容也没在和她搭话。 很快，前方的车流得以疏通，段小舞也顺利的将常容送到了目的地。 “对了，晚上要不要……”我来接你。 “砰——” 一声关车门的响声阻断了她的下半句话。 段小舞：“……”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要不是为了技术线她真想锤他几拳。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忍！ 手机里的信息提示音还在响，全是各界相熟或不相熟的人发来的信息。 有的惊讶，有的道贺。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删得太快，到目前段老头那边都还没什么动静。 段小舞刚进公司，安娜就迎上来，递上一个平板：“boss，大新闻。” 段小舞看着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什么事？值得你大清早的到门口来等我。” 安娜八卦的小心事被段小舞看穿，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长发：“是程九嘉，他今早以男团身份出道了！” “而且还是c位出道。” 段小舞不怎么了解娱乐圈：“什么是c位？” “就是，中心、主打的意思。”安娜跟在段小舞身后走进办公室，随口解释。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网上出现了很多关于他家世背景的通稿，似乎是想营造他富二代进娱乐圈体验生活的虚假人设。” 段小舞在办公椅坐下，眉头轻蹙，她手指纤纤，飞快拨弄着网页。 果然看到一堆营销号带着程九嘉家世背景的话题，下面都是清一色捧场评论： 【c位哥哥好帅！】 【程九嘉戴的手表是积家大师系列，我刚刚查了得小30万！】 【看来，又是一个进娱乐圈体验生活的富二代。】 段小舞有些无语，她要是没记错，这表是去年她送给程九嘉的生日礼物。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有一批水军在有意无意把程九嘉往我们段氏上靠。如果舆论把他和段氏捆绑在一起，那么将来他出什么事了我们段氏也会受到影响。” 安娜不无担忧地道。 段小舞将屏幕继续往下滑，果然在一个标题为【惊！男团新秀竟是豪门之子，不出道就直接继承百亿家产】的视频里，看见了之前自己送给程九嘉的车，还有他出入的一些高档小区的抓拍。 下面还有一些不知道是真粉还是假粉的留言： 【我们嘉嘉就是偏偏能回去继承家产，却还要靠自己勇闯娱乐圈。】 【我去，这小区我做家教的时候去过，市里最贵的地皮，岳麓国际啊。】 【有钱人都还在努力，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躺平？】 【最后一张照片，那是段氏大厦？我的一个邻居姐姐就在那里当职员。】 【段氏？天哪，程九嘉难道是段家人？】 “这些留言的引导性也太明显了。” 段小舞火眼金睛，直接看出了异常之处。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难怪那天程九嘉死皮赖脸都要扒着她，原来主意打在这里呢。 “都是一些娱乐圈的营销技俩罢了，”她将平板递还给站在一旁的安娜，“让公关部去处理。” “行了，出去忙。”说完，她摆了摆手。 这时，微信里突然进来一条消息，居然是大喇叭花艾朵朵。 段小舞挑动眉梢，点开消息。 艾朵朵：小舞，这些年同学都零落各地，好不容易大家都回t市了，这周我准备搞个同学会，你带上你家常容一起来呗。 我家？捕捉到这两个词的段小舞瞳孔微微一缩。 怎么也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她和常容会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 不过，她平常工作很忙，也从来不喜欢参加什么同学聚会。 刚想拒绝，却见艾朵朵又是一条信息甩过来。 艾朵朵：来呀姐妹！之前你没有来，心仪学姐从bj回来了，这次就给姐们儿一个面子呗。 孙心仪，就是常容暗恋多年，爱而不得的女神。 段小舞心微微一动。 常容不是一直想接近他的女神吗，这次同学会倒是一个好机会。 以前段小舞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在她看来，这些活动都是无意义的纯粹是浪费时间的社交。 不过，为了弥补自己让常容痛失女神的过错，段小舞决定亲自为常容创造一个见女神的机会。 于是，她点开与常容的微信对话框。 试探地打出一句：【这周有个同学会，有时间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 不行不行，这太卑微了。搞得像是她在求他似的。 段小舞想起早上和他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又哒哒哒删除了这句话。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又往对话框里输入： 【这周艾朵朵帮孙心仪攒了个欢迎会，叫了不少老同学，你去吗？】 原本以为常容要隔一会儿才会回复自己，没想到这次他却回复得挺快。 。：【可以。】 平常怎么没见他消息回得这么快？ 果然是一遇到女神的事情，就分外积极。 段小舞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 第二十七章 不安的心 正不爽呢，艾朵朵追问的信息又过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常容去欧洲这么多年，刚一回来就被你收入囊中，段总，男人不能看得太紧，会适得其反的。】 段小舞懒得与她瞎扯，直接回复了一句。 【时间、地点。】 那头的艾朵朵很快发来一条语音信息：“后天晚上徐盛记，先吃饭后唱k，记得带常校草一块儿来。” 说着，她还发了个定位过来。 段小舞也没多想，随手就把时间和定位转发给了常容。 这一次，微信那头的人倒是安静得很，连声谢谢都不会说了。 段小舞用力在手机屏幕上戳了两下，随后有些忿忿不平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正巧安娜拿着今天的行程表推门进来，段小舞赶紧收拾好表情，正襟危坐，一秒恢复了霸总状态。 一整个上午，她都处于充实而又忙碌的工作中。 这使得她根本没有功夫，去想自己与常容之间的那点儿不快事。 最后，段小舞得出结论。 ——人果然不能太闲，一旦闲下来，就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为此，她还叫来安娜，让她给自己的工作行程上又添了两笔。 段小舞就在这样忙碌的氛围中一直忙到下午三点。 她一口气喝了半瓶苏打水，刚准备进休息室小憩一会儿，就被一阵喧哗声给打断了：“段小舞呢？让段小舞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是段庄楠！ 段小舞皱了皱眉，他来做什么。 “段先生，您现在不能进去。” “段先生，请您冷静。”同那个无理取闹的声音相比，安娜的声音轻柔而又有力。 “哗啦——”办公室被粗暴推开，一个高壮的身影冲了出来，旁边站着一脸歉意的安娜，“抱歉，boss，我没有拦住他。” 段小舞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段庄楠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几欲抓狂：“段小舞？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你有病？手伸那么长？管我家里来了？” “你破坏别人家庭是何居心？” 好家伙，这一顶一顶帽子给她戴的。 段小舞不怒反笑，笑眯眯地看着段庄楠急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大表哥，瞧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叫破坏呢，这分明就是拨乱反正呀。” “为了你的家庭幸福，小妹我自当义不容辞。” “大表哥以后千万要记得，偷吃一定要擦干净呀。” 软语笑意，不知暗藏多少锋芒，安娜在一旁在心里悄悄给段小舞竖起大拇指，果然是boss，骂人不带脏，软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段庄楠气急，后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露得意，“段小舞，你嚣张不了多久了！程九嘉已经宣布自己单身出道了，到时候你要是完成不了婚礼，段氏总裁的位置也该换人坐了。” 语气里倒是掩饰不住的觊觎与野心。 段小舞慢慢收回脸上的笑意，淡淡道，“消息还挺灵通。” “不过，”她话音一转，“谁告诉你我结不了婚？” 看着段庄楠脸上变换着的惊疑不定的神色，她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面上满是运筹帷幄的从容，“婚期自会如期举行，届时，表哥你可一定要来做主桌啊。” 目送着段庄楠气急败坏的背影远去后，段小舞双肩微微一塌，将自己短暂的窝进办公椅里，怎么办？话都放出去了。她扶额一叹。 脑海中，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一直在记忆深处晃晃悠悠，不管了，先联系他，毕竟，他也是婚礼的当事人之一。 段小舞打开微信，和常容的聊天记录已经停留在他发过来的“可以”上。 她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指，然后开始在对话框打字：【关于婚礼，你有什么要求？】 发出去后等了大概五分钟，并没有收到预料中的回复。 她有些恍然。 常容和她并不是真的结婚，自己这样问，会不会给他太大的压力？ 她想撤回，却过了有效期。 但她这边婚礼又必须举行，干脆拿起手机又继续打字：【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婚礼？】 十分钟后，依然没有回复。 半个小时后，手机还是没什么动静。 段小舞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如鸦羽在眼睑下形成一弯好看的月牙，白皙地脸上浸染着淡淡的疲乏，这时的她，意外有些沉静。 安娜站在办公室门口时就看到这幅场面，她在心底感叹，boss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大美人呢。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段小舞已经睁开了眼睛。 “进来。” “新品发布会筹备得怎么样了？婚礼上要邀请的宾客名单需要做一些新增。” 这时的段小舞完全不同于平时可以和安娜插科打诨的样子，而是有些冷凝，带着一贯工作上的雷厉风行，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说一不二、手段惊人的段氏总裁。 这才是她以前认识的boss，安娜小心翼翼汇报着工作，不知为何，见到一脸冷厉的总裁，她心底却想着那个对着某个人会羞会恼的鲜活的总裁。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安娜想不明白的事情段小舞也想不明白，所以她觉得还是工作有意思。 索性不去想为什么常容不回信息，不去想为什么看不见他的回复的自己会这么烦躁。 工作，工作会治愈一切。 她对自己说。 事实上，当结束一天工作的段小舞回到岳麓国际，打开家门。一片漆黑，冷清空旷的居室显示并没有人提前回来。 常容没在。 她下意识地翻开手机，他们的微信依旧停留在下午的界面，常容依旧没有回复她的问题。 段小舞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手指熟练地输入一个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的电话不在服务区。i’ rry” 机械女声一遍一遍在她耳边播报着这个结果。 第二十八章 别扭的两人 段小舞给自己随便做了点吃的，之后仍没有收到关于常容的任何信息。 她有些烦躁地推开耳边的碎发，然后拨通了安娜的电话。 “老板，我在。”电话那头安娜吸溜一口泡面，将正在看的吃瓜视频暂停。 “安娜，这几天老爷子那边催的很紧，这条德国的技术线必须拿下！技术部那边你多盯着点儿。” “还有，”没等安娜接话，她终于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顺便查查常容今天的行程。” “要快！”她强调道。 “啊好的，老板。”原本一头雾水的安娜突然在这一刻福至心灵，“保证完成任务。” “嗯，做好了给你加工资。”段小舞在这一刻做贼心虚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她居然，要求自己的助理查常容的私人行程了。 不过转念一想，常容身上有她需要的德国技术线。 所以她关心一下他的动向，似乎也挺正常。 嗯，没错。她只是关心一下甲方！ 段小舞把内心有些浮躁的情绪请按都归结于对甲方的关心作乱。 结束通话后，段小舞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边喝着，一边慢慢踱步到落地窗边。 岳麓国际身处闹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段，开发商却将大部分面积规划成绿地。 这使得整个小区内部，都非常清幽静谧。 这也是当初，段小舞看上这个小区的根本原因。 只是这种静谧，却在今晚显得有些过分安静。尤其是在不远处万家灯火的映衬下，居然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落寞来。 仰头饮尽杯中水，段小舞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段小舞从睡梦中被闹铃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昨天晚上她的睡得不怎么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差不多凌晨才睡着。 她一如往常的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化好妆后下楼，甚至还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准备出门时，才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楼下客卧的大门。 很好，房门洞开，这人一夜未归。 带着一股莫名的烦躁情绪，段小舞有些用力的拉上长靴。 当段小舞把车开出地下车库那刻，收到了安娜发过来的关于常容昨天行程的调查报告。 其实信息没有很长，就只有两三张照片。 但段小舞却盯着看了很久。 一张常容和数个男女在某家高级餐厅吃饭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常容在某别墅前和一位牵着小孩的女人交谈的场景。 安娜发送过来的照片还贴心的做了文字说明。 段小舞这才知道，原来昨天他一夜未归，是去见了那位他在学生时代就魂牵梦萦的女神。 是的，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孙心怡。 她还是以前一样爱穿飘逸的长裙，哪怕已经结婚生子，但依旧还是常容最喜欢的那种样子。 段小舞掐灭手机屏幕，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点燃跑车。 她心里莫名有点不爽！ 见女神就见女神呗，反正他们是假结婚，她又不会阻拦。可一整夜都不回消息，夜不归宿也不打个招呼算什么事儿？ 他们现在好歹也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最基本的尊重是不是该给一下？！ 段小舞强压下内心的不快，重重踩了两下油门，帕梅拉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走进公司的时候，段小舞亦走路带风，一无所知的众人只得感慨。 一日不见，总裁的气场又增强了。 只有知晓内情的安娜悄悄观察着段小舞的神情，忍不住好奇问道： “老板，您和常先生吵架了？” “吵什么架，我们是会吵架的关系吗？我让你调查他，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x先生。”段小舞声音淡淡。 安娜收起八卦的触角，忙正色回答道： “说到这里，我这边刚好有公关部的最新进展报告。” 段小舞这才抬眼看向她，“哦？说。” 安娜立刻将手中平板递到段小舞面前。 “说来也奇怪，那位x先生年轻有为，按理说应该名声大噪才对。但是在他参加的数次实验没有一张正面照片，而且在实验室的官网也查询不到他的信息。” “就好像” “就好像这个实验室没有这个人一样。”段小舞接住话口，淡淡补充道。 “对对对。”安娜连连点头，默默竖起大拇指。 段小舞一脸若有所思。 “对了，老板，”安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邻市之前被您推拒过好几次的行业峰会这次又联系我了，态度还挺诚恳的。” “这次” “态度诚恳只是标准之一，我看了一下他们发过来的文件，峰会里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去了也是浪费时间。”段小舞面无表情地分析道。 安娜立刻明白了段小舞的意思：“好的老板，我这就回绝他们。” 说完，便开始向她汇报起今日的行程安排。 不过段小舞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听，神情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始终捏在纤细的指尖，来回的转动。 突然，手机里发出叮一声脆响。黑色屏幕被点亮，有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段小舞立刻坐直了身体，却没马上点开那条信息。 安娜很体贴的停下工作汇报，“老板，要不要我一会儿再来。” 段小舞瞥了一眼手机，摆手示意，“不用，你继续。” 可接下来时间里，她明显更不在状态。 好在今天她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安娜加速汇报完之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一直等到安娜走后，段小舞才点开了那条信息。 ，：【昨晚和松子他们喝了点酒，刚刚才看到信息。】 ，：【婚礼按你的喜好来就行，我随意。】 可能是见段小舞许久都没回复，那边很快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我马上到家，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做饭。】 这几乎是重逢以来，常容给她发信息时，字数最多的一次。 可看到这几条信息的段小舞，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什么和松子他们喝酒，明明就是去见了女神。 用得着撒谎吗，她又不会拦着他不让去。 还有，什么叫婚礼他随意。虽然这场婚礼就是走过场，但那也是她段小舞货真价实的结婚仪式呀。 不尊重！这就是甲方对她这个乙方最大的不尊重！ 段小舞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甚至还隐隐有些火气。 这时，桌上的手机铃声猛然响起。 是常容见她久不回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吓了段小舞一跳，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抓起手机。 手指在接听键上停留了三秒钟，最后直接滑向了拒绝键。 “呵！这么不尊重合作伙伴的甲方，我凭什么听之任之。” “我偏不接！” 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段小舞点开自己的邮箱，开始处理公务。 桌上的电话没再响起，常容那边也没再发消息过来。 一直这样过了半个小时。 段小舞突然一把扔开鼠标，有些不爽的抓起手机。 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堆质问他的话。 可临要发送时，她又犹豫了。 最后又噼里啪啦的全部删掉，很没出息的回了一条。 段小舞：【不好意思，刚在开会。我明天要出差，今晚要加班处理工作。】 发完消息后，她叫来门外的安娜。 “你刚刚是不是说邻市有个行业峰会？时间是明天上午吗？帮我安排一下。” 第二十九章 常容被实验室除名了？ “啊？” 安娜睁大眼睛，似乎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改变决定。 不过老板的决定肯定有她的用意，作为助理只需要执行就好了。 “就在明天。”安娜一边联系那边的负责人，一边说道。 段小舞点点头，低头戳了戳手机屏幕。 常容没有回复，一如他平常对人总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段小舞一时有点气泄，觉得自己这脾气来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拿出伺候甲方的态度，别把气氛搞得太僵。 说白了，以她目前和常容的情况，很明显是她更需要这份合约关系的存续，那么她多忍耐一些也无可厚非。 放任情绪去影响行为，这在合作关系中可是大忌。 如此想着，段小舞又拿过手机，准备找补一下。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常容突然发来一个字。 ，：【哦】 哦？ 段小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刚刚回笼的理智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这不是赤裸裸的骂人吗！ “很好！”强忍了一晚上的郁气，在这一刻全部迸发。 段小舞几乎是逼着自己没再去回他的消息。 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直接和他吵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在程九嘉搞砸了她的计划时。 常容忍着气，拨通了一旁的座机： “安娜，帮我定好邻市的酒店，我今晚就去。定两天！” “好的。”安娜挂完电话，忍不住有些纳闷。 峰会虽然只举行半天，但在开始之前，会有一些业内人士组织酒会。boss今晚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这邻市往返只需要三个小时车程，明天上午结束之后，boss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回程，为什么酒店还要多定一天？ 难不成，真和常容先生吵架了？ 带着八卦心，安娜体贴的给段小薇定了一家温泉酒店。 段小舞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当天下午，她便自己驱车去了邻市。 第二天，段小舞只是象征性的到行业峰会露了一面，结束后便窝在安娜专门定下的温泉酒店里。 与其说她是来出差，还不如说她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缓冲休息区。 她察觉到，自从常容回来后，他俩的关系就一直有些别扭。 而她也罕见的，在人际关系里面失去了她本有的冷静和理智。 她担心自己在常容面前控制不好情绪，会把二人本就不牢固的关系击出裂痕。 虽然她一直不承认，但这么多年，她对他其实是心怀愧疚的。 当年那件事，虽然是意外，但她终归还是破坏了他与他女神的关系。 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是欠他的。 所以再次重逢，哪怕他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好，她依旧在努力的迁就他。 越是因为有这一份迁就，才会显得她这两天的心火郁结，出现得不合时宜。 出来冷静一下，好好整理一下情绪，对她对常容都好。 段小舞放任自己躺倒在温泉里，舒展着修长的四肢，上周连轴转的疲惫以及各种杂乱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都荡涤在这暖烘烘的泉水里。 泡完温泉，自有专门的服务人员过来领着段小舞去做spa。 段小舞享受般闭着眼，感受着专业技师的按摩，身体变得一片酥软，不由得在心里夸赞安娜的体贴。 这地方真不错，回去给她加工资。 正咨询技师小姐姐这附近的美食呢，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一个电话跳了出来，是大喇叭花艾朵朵。 段小舞对专业技师示意了一个暂停的动作，然后按下接听键。 艾朵朵的大嗓门立刻传遍了整个休息室： “小舞啊，你人呢？你老公都到了，你怎么还迟到呀！” “什么？”段小舞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你不会是忘了，今晚同学会！”艾朵朵在那边掐着嗓子，尖叫道。 段小舞：“……” 这，她还真给忘了。 等等。 “你说，常容已经到了？” “对呀！我还以为你们两口子会一起来呢，这新婚燕尔的，怎么还各走各的呀。”艾朵朵开始在对面絮絮叨叨。 “听说你要来，今天可来了好多人。大包我都定了三个。” “李强还嚷嚷着，吃完去他开的ktv唱歌呢。” 艾朵朵越说越兴奋，段小舞忍不住将手机听筒拉远了些。 什么李强王强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倒是常容，明明说好的一起去，为什么都没叫她。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段小舞不禁确认道：“常容真是一个人去的？” “对呀！你别说，五年多没见，常校草依旧风度翩翩。咱们同学可都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叫你给捡了漏。”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让这么一朵守身如玉的高岭之花为你下凡。” 段小舞没有回答艾朵朵的话。 她能使什么手段，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合作关系。 “小舞，聚会马上开始了，你赶紧的，今晚大家可是准备玩通宵的……诶！心仪！这边这边……” 艾朵朵那头似乎很忙，段小舞借着听筒，听见了孙女神轻柔和煦的声音。 她突然有些酸的发出一声嗤笑。 难怪常容这么早就去赴约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段小舞有些泄气的躺回按摩床上，婉言拒绝艾朵朵。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真来不了，我这会儿还在邻市呢。” “啊？小段总就这么看不上咱们吗，工作哪儿有做得完的……” 艾朵朵开始在那边假哭。 段小舞不想应付，只得扯了扯嘴角，中断话题：“下次，下次一定！” 扔掉电话之后，段小舞也没心情看什么网红餐厅了。 她叫停技师，去专属的浴室了冲了个澡。 出来之后，却发现微信里多了十几条信息。 全都是宋野子发过来的。 段小舞点开一看，居然是她们大学同学群里的聊天截图。 当年，她中途退学，与大学同学的关系很一般，所以就没加他们的群。 但宋野子一向人缘不错，又是少数几个始终与段小舞保持联系的老同学。 因此，群里一般有什么动向，都是她代为转告。 最近半个小时，这个群里的讨论焦点始终围绕着一个人。 段小舞一路慢慢滑下去，眉头慢慢拧紧，截图里都是关于常容的讨论。 而且，还极度的不怀好意。 【李强：我还以为我们常校草会在欧洲定居呢，为啥突然回国了呀？】 【如风：那肯定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啊。不是说他现在在搞什么智能机器人研究吗？国外那些研究室，可排外着呢，华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李强：不会，他当年不是很屌吗？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哈哈。坏笑jpg】 【林术：哥有人脉，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强、如风：展开说说jpg】 【林术：我在欧洲有个铁哥们，常容啊，似乎是得罪了他们圈内的大牛，被实验室给除名了。欧洲的ai科研圈就那么大，被gt除名，就等于是葬送了前途。】 【李强：哇哦！看来，学霸走错了路，也难有出头之日呀。】 带头搞事的李强似乎混得还不错，很快其他几人便开始捧他的臭脚。 【林术：还是我强哥混得好，ktv全国都开了六十几家了。】 【如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强哥，当年常校草带你做过小组作业，现在该轮到你带他飞了。】 【李强：哥们儿别的事不敢打包票，常校草要是愿来我公司，公关经理他够格，少说一年五十万打底。就是工作辛苦了点儿，得伺候人。】 【林术、如风：哈哈哈哈哈，只要有钱赚，在哪儿不是伺候人。】 段小舞盯着屏幕的眼神一寸寸变冷，她终于想起来这几个人是谁了。 当年在校期间，这个李强曾喜欢过一个舞蹈系的女生。不过，那女生中意的却是常容。 女生拒绝了李强的高调示爱，转头就向常容表了白。 为此，李强便对常容一直不爽。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耿耿于怀。 因为常容不喜欢社交，也和段小舞一样没在同学群里。 这些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公然抱团针对。 宋野子：【这些人也太猖狂了，常校草就算真被实验室除名了，那也比他们混得好不知道多少倍。】 宋野子：【就李强那德行，都不配给你老公提鞋。】 宋野子：【人呢？气傻了？】 段小舞没有回复闺蜜的消息。 她甚至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回去收拾，直接抓起车钥匙，就跑出了酒店。 第三十章 老公对不起 今晚的同学会订在t市数一数二的中餐厅里。 因为人数众多，艾朵朵就按班级分成了三个大包厢。 常容其实比他们晚一届，但因为他是段小舞的老公，于是艾朵朵就把他和段小舞从前一个班的人给安排在了一起。 等到人员差不多到齐，已经是三十多分钟之后。 艾朵朵安顿好其他人回到大包，视线扫过角落里的常容，一脸惋惜道，“看样子，小舞今天因为工作来不了呢。” 她说话的时候，李强等人也跟着走进包间。 闻言有人起哄道：“人家可是段氏总裁，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来参加我们小市民的聚会哦。”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强哥也是身价不菲的大老板，不也来了？”林术顺嘴就拍起了李强的马屁。 被cue到名字的李强连忙故作谦虚地摆手。 “今天到场的都是老同学，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这样，大家看得起我，今天的酒水我全包了，吃完再去我家的ktv不醉不休！” “哇，李总大气！” “谢谢强哥。” 此起彼伏恭维奉承的话语让李强面露得意，他享受般的眯起眼，同时视线还瞥过坐在一旁的常容。 旁边的林术、如风等人立刻心领神会。 林术装作一副刚刚才看见常容的样子，道：“哟，咱们常大校草今天可是稀客！不过……段小舞来不来怎么还要艾姐打电话问？你俩不是刚扯证吗。” 他这话看似正常，可是，以他和常容这半生不熟的关系，说这种话明显就是在找茬。 众人眼神齐齐看向常容，甚至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是啊，新婚燕尔怎么还搞得这么生分。” “不过他们结婚倒挺突然的。” “哦？怎么说？” 林术见时机成熟，当场抛出重磅炸弹。 “哎，你们不知道吗？段小舞上周还差点和她前未婚夫结婚来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给换了个人。”说完，他还故意拉长声线。 给众人留下想象的空间。 “这么说，常校草岂不是……” 一时间，众人看向常容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角落里的常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般。 他依旧是那副闲闲散散模样，整个人斜倚着座椅，右手横搭在椅背上，手里正把玩着一个酒杯。 闻言，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坐在他对面的李强见状，突然重重地咳了一声。 他旁边的如风立刻会意，站起身来，倒了一杯酒，朝着常容的方向道： “多年未见常大校草了，喝一杯？”他语气中的不怀好意很明显。 常容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动。 如风被无视，顿时脸上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冷哼一声讥讽道： “害，是我鲁莽了。高高在上的常大校草，怎么会喝我们敬的酒呢？！” 话音刚落，李强也站起身来，他拍拍林术的肩膀，语气轻佻道： “小风，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常大校草如今靠个女人吃饭，肯定没什么心情喝酒。咱们作为老同学，多担待体谅他一下。” “这杯，我替他干了！”说罢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几个总爱恭维他的老同学，立刻起哄，为他添彩。 “李总大气！” “强哥好酒量。” 捧别人臭脚的同时，还不忘踩一脚常容。 “不像某些人，假清高，私底下还不是男小三儿上位。” “诶，瞧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正牌还不好说呢！” “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包厢里的气氛被这群人搞得乌烟瘴气。 最后还是艾朵朵出来打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圆场。 晚宴正式开始，席间推杯换盏。因为有李强几人的存在，本来很单纯的一场同学聚会，逐渐演变成了别有用心的捧臭脚大会。 常容几乎没怎么动筷，他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自己的手机上。 段小舞，居然一直都没联系他。 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角，深邃的眼窝下有遮掩不住的淡淡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乏。 这女人怎么回事，不是她说要来参加这个什么同学聚会的吗？ 结果他来了，她倒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这种无聊至极的聚会，有什么好参加的。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众人不约而同或抬头或侧目地望向声音主人。 是一个穿着裁剪得体的小香风西装套裙的女人。 她像是刚刚从会议上下来，虽然语带笑意，但眉眼间仍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来人正是此前因为工作而来不了的段小舞。 其实段小舞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她在门口一直等着安娜送了几件东西过来，随后才上了楼。 在回t市的路上，宋野子又给她发来了几段视频。 宋野子人虽然没在，但耳目众多。 因此，之前李强等人嘲笑常容的画面，全都被转播到了段小舞那里。 虽然段小舞知道，常容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而且以常少爷的性格，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几个跳梁小丑拿捏。 但她还是很生气。 偏偏今天的常容也一反常态，面对李强等人的刁难时，只是选择了无视。 段小舞猜想，可能是因为孙心仪的缘故。 久别重逢，常容不想为几个小角色，在女神面前失了体面。 可当事人能忍，她却忍不了。 拿到东西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小舞？”艾朵朵与段小舞其实并不怎么熟。但她能做这个圈子里的喇叭花，并非浪得虚名。 “你终于来了？！”她大步流星的迎上前，言谈间亲密得像是段小舞的闺蜜。 段小舞有些不适应的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常容身边。 “段总，好久不见！” “小舞，你还记得我吗？读书时我坐你前排！” 占着同学的身份，一些相熟的不相熟的也一拥而上与她打招呼。 毕竟，谁不想和段氏总裁打好关系呢。 段小舞什么社交场合不见过，这种同学聚会聚该用什么姿态她驾轻就熟。 当即与老同学打过招呼后，很自然的在常容身边的空位上落了座。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我老公不是咱们班的，你们没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他？” 她说这话时，面上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三分玩味和七分不容置喙的审视。 话一出口，便令全场静默了一瞬。 刚还刚对常容咄咄相逼的林术李强等人脸色微变，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今晚态度一直冷漠的常容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平静深邃，带着一点她看不懂的暗色。 段小舞有点心虚的移开目光，随后装出一副很亲昵的样子，挽上常容的手臂： “老公~你还生我的气呢？” 说着，她将椅子拉得离常容更近一些，并将下巴靠他他的肩上，“都是我的错，不该因为工作而忽略了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要命，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撒娇，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刚刚还是冷艳的霸道女总裁，在常容身边摇身一变成了撒娇求饶的小女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此前李强等人所说的谣言，顿时不攻自破。 什么男小三插足、急着上位，简直都是胡扯。 而常容早在那柔软的身体曲线靠过来那一刻瞬间僵硬，他神色不明，看向段小舞的眼神微动，握住酒杯的手下意识收紧，“你” 第三十一章 办假证犯法 第三十一章为什么不解释 “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嗯？”段小舞打断他的话，摇了摇常容的手臂，一脸娇嗔。 末了还冲常容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常容配合她就行。 那样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他们一唱一和装病请假的时候。 常容神色淡淡，也不知有没有收到她的信号。 “嗯？”她又摇了摇他的手臂，手下暗暗使劲，可不能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常容这才从容开口，声音里含着淡淡的不满： “小段总日理万机，我哪里敢生您的气。”还真有了一点怨夫的气质。 段小舞也不甘落后，她看着常容的眼睛，专注而真诚，“我本来在邻市出差的，为了你还提前结束工作回来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啊？” 段小舞眼睛生的很美，当她愿意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能拒绝她。 哪怕是常容，一时也有些神色恍惚。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戏谑道：“小段总赔礼道歉只是用嘴吗？” 他说着，视线慢慢滑过段小舞嫣红的唇上，因为一直在说话，唇上带着一点晶莹的津液，显得红唇欲滴。 他抿紧唇，喉头微动。 段小舞见他如此上道，顺势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到他面前。 “当然不是！喏，这次出差专门给你带的礼物！”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看不出logo的饰品盒。 李强等人也看见了，见那盒子平平无奇，不免有些得意。 如风还在为此前常容的无视耿耿于怀，于是歪着嘴讥讽道。 “看来，有钱人送礼也和咱们小百姓一样嘛。段总，隔壁金店买的？我上个月送给女朋友的项链包装就长这样，那家店最贵的项链也才三万块钱。” 他说这话时，脸上写满了嘲弄。 仿佛马上就要坐实常容上赶着倒贴段小舞的传闻一般。 其余几人见状，连忙起哄道，“打开看看打开看看，小段总买的什么好东西。” “快打开给大家开开眼啊！” 段小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推了推常容，笑眯眯的说道：“看看。” 常容神色玩味的睨了她一眼。随即，顺从的打开了首饰盒。 只见里头根本不是什么黄金手链，而是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男士手表。 那手表做工精致，表盘晶莹剔透，四周镶嵌着两排闪闪发光的真钻，表带则是银丝纯手工编制而成。 艾朵朵离得近，当场惊呼出声：“这表……是极家那款大师限量？这得大五十万了！”说完，她有些艳羡的看了一眼段小舞。 “段总，可真大方！” 包间里，乍然听闻价格的众人无不倒抽了一口凉气。 段小舞却毫不在意，神色自如的哂笑道：“自家老公，给他买着玩儿。” 说罢，她从盒子里取出那块手表，亲手帮常容戴在了手上。 对面的如风顿时难堪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偏偏段小舞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她自常容臂弯间抬起头来，冷眼看向对面的李强等人。 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继续道：“对了，还要有劳李总能想到我老公，要给他介绍年薪五十万的好工作。”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看向李强的神色也立马变了味儿。 李强下午在群里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殊不知五十万不过是人家随手买的一块手表，一个包而已。 李强的脸色变得又黑又沉，感觉自己的脸被段小舞踢着打，但他还是要强行扯出笑脸：“小段总夫妻真恩爱啊。” 段小舞没搭理她，直接转开了头。 李强的脸更青了。 包间内气氛正焦灼。 这时，一个温温柔柔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孙千仪。 她被安排在隔壁包间，这会儿大家伙都吃得差不多了，她便过来打个招呼。 艾朵朵见气氛不对，忙找借口打圆场；“千仪快来，小舞刚到，你也来咱们包房坐会儿。” 随着孙千仪的出现，僵直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些。 而从孙千仪进门那一刻，段小舞便无法忽视的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看着她袅袅婷婷地朝着常容的方向走来，看着常容不动声色的收起表盒，甚至还为她拉开旁边的椅子。 段小舞慢慢收回脸上的笑意，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冷凝的雷厉风行的总裁。 她不想碍事，于是默默坐直身体，将自己与常容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 常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他与孙千仪打了声招呼后，这才看向段小舞： “你还每吃晚饭，要不要喝点汤先暖暖胃。” 说着，他便要动手去帮段小舞盛。 谁知，段小舞却直接移开碗，“不用了！” 常容勺子僵在原地。 顿了几秒后，才放下来，语气不咸不淡的说： “随你。” 段小舞：“……” 果然，合作对象和女神就是不同。 大概是因为孙千仪的到来，此前僵硬的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段小舞默默喝了两口红酒，有些不受控制的用眼神余光去打量旁边的两人。 孙千仪好像是对常容说了句什么，常容略微朝她那边倾斜了一下。 随后，孙千仪便俯身过来，冲段小舞举起了就被。 “小舞、阿容，我还没恭喜你们俩结婚呢。我现在住在t市，周末空了可以来家里坐坐。”孙千仪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突然被点到名的段小舞有点蒙圈，但她下意识地勾起微笑准备回应。 可还没等她开口，旁边的常容直接淡声打断道：“小段总日理万机，怕是没时间。” 突然被抢白的段小舞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至于嘛？搞得这么紧张。 但她面上还是顺着常容的话接了下去：“最近的确很忙。” 孙千仪看着他们俩，了然地笑了笑，倒是没再说话了。 酒足饭饱后，众人开始商量着第二趴去李强家ktv的事。 段小舞这一顿饭吃的无滋无味，她原本也是为了给二人制造机会才答应赴约，如今目的早已达到，自然不想多留。 “各位，对不住了，我得先走一步。” 没想到比她还想离开的是孙女神。 孙千仪面带歉意:“我家小宝还不太习惯国内的生活，我得先回去照顾她了。” 众人都表示理解，只是也很遗憾。 毕竟孙千仪可是他们全校人心目中的女神。 段小舞忍不住看了眼常容，示意他主动点，送女神回家。 谁知，常容却冷不丁地开口：“她有车。” 段小舞：“……” 我不知道她有车吗，你丫会不会找机会呀。 常容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他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玩味；“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一言难尽。” 段小舞翻了个白眼，我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吗？还不是替你干着急。 等孙千仪走后一群人又开始感慨起校园女神遇人不淑。 听他们谈起孙千仪，段小舞悄悄观察着旁边常容的反应，发现他依旧面无表情，好在那块表很适合他。 段小舞这才感觉心情好了一点儿，起码钱没白花。 只希望甲方爸爸高兴一点了，能早日把技术线的消息透给她。 其余人还在商量着要去李强的ktv，常容和段小舞单独站在一边。 “你和孙女神解释清楚了吗？” 段小舞想起二人在饭桌上时的交流状态，看起来不像是误会没解开的样子。 常容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解释什么?” 段小舞压低声线，语气有些急迫道：“当然是我们俩是假夫妻的事儿呀！” 一旁的常容发出一声轻嗤，“假夫妻？你是说我俩亲自去民政局领的结婚证是假证？” 面对他突然放出来的冷气，段小舞有些莫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常容看着她精致的脸庞，气得有些牙齿发痒。 他舔了一口后槽牙，阴恻恻地说了一句：“段小舞，办假证犯法。” 第三十二章 二次打脸 “切。” 段小舞暗暗撇了撇嘴，没再多言。 正好这时候艾朵朵他们商量好了。 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出了餐厅，段小舞和常容走在最后面。 到了门口，自有门童上前帮他们牵引车辆。 不少人都喝了酒，李强就站出来，招呼着给大家叫代驾。 不过，他眼神始终在往常容和段小舞身上瞟。 刚刚在饭桌上吃了瘪，他就等着这一刻好好羞辱回去呢。 他有些得意的将车钥匙交给门童，随即似笑非笑的看向常容： “哟，小段总刚刚喝了两杯，怕是不能开车了。怎么样，你和常校草要不要坐我的车走。” 段小舞有点莫名其妙。 她没搭理李强，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常容：“你怎么来的？” 她出差之前，曾让安娜代为转交过她的车库钥匙。 想来，里头二十几辆车，总有一辆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段小舞刚刚喝了两杯红酒，一时也没多想，见常容单手插在兜里，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站在原地。 于是低声道：“走，咱俩开一个车就够了，我车明天让安娜来取。” “行。” 常容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虚扶着段小舞的手臂走下台阶，并朝着大门口的花坛角落走去。 李强等的就是这一刻，立马便带着他那几个跟班跟了上来。 嘴里还假惺惺的说：“也不知道常大校草开的什么车，让老同学们瞻仰瞻仰。” 常容嗤笑了一声，也没阻拦。 一行人来到花坛边上，却见常容从暗处推出来一辆黑色的……自行车。 “走。”常容神色如常，甚至眼中还多了一丝戏谑。 段小舞挑了挑眉，总算明白，今晚李强那些人敢这么肆无忌惮针对常容的原因了。 这些人学生时代只配仰望常容，如今混出点名堂了，发现昔日处处占尽上风的校草居然骑着自行车来赴同学会，那种莫名膨胀的心情，的确难以抑制。 “怎么……”常容察觉到段小舞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段小舞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他以为她跟李强那群草包一样啊？ 她又不是不识货。 刚好这时，门童把李强的奔驰给开了出来。 如风等人看着最新款的奔驰gle，馋得口水直流。 “哇，强哥。你这是顶配吗，得接近小一百万了？” 李强故作谦虚的拉开车门，“差一点，落地98万。” 他那几个跟班立刻爆发出惊呼声，包括其他几个还没走的同学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他们这个年龄段，大部分都还只是普通的打工人。 有车的人不少，但大部分都只是二三十万的代步车。 像这种动辄近百万的豪车，的确令他们望尘莫及。 李强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几乎爆棚，他潇洒的坐进副驾驶位里。 随后慢慢摇下车窗，探头出来，冲着常容道： “常校草，要不要我捎你们一程，不然你这自行车到ktv不得骑到猴年马月。”话里话外满是挤兑。 常容站直身体，神色淡淡，好似没听见他说话般。 不过李强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他演着一出完全只是为了在段小舞面前给常容添堵。 谁让他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非要在自己面前摆谱。 于是，他又转头看向段小舞，不怀好意道，“段总，您还是给常校草买辆车，这自行车环保归环保，蹬久了还挺累人的。” 迫不及待钻进车里的林术等人也一脸促狭地补充，“小段总，这吃软饭的男人，听说越吃越软哦。” “哈哈小林你说什么呢，常校草那肯定是因为喜欢骑自行车。话说，你这车牢实吗？天天骑怕是报废还挺快的，要不我改天送你一百辆。”李强哈哈大笑。 这笑声得意狂妄，仿佛终于找回了他失去的场子。 段小舞抱着双臂看了一会儿热闹，突然扭头看向常容，故作不解道： “老公，litespeed这一款山地车，我记得好像是全球限量十辆，对？” 常容似笑非笑的看了段小舞一眼，配合地点了点头。 段小舞这才看向李强，语气夸张：“哎哟，李总真是好手段。全球限量的顶奢自行车，居然能一次性搞来一百辆。真是了不得呀！” 说着，她甚至还啪啪拍了两下手。语气中的嘲讽和奚落毫不掩饰。 李强的得意之色，顿时全都僵在了脸上。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雷思什么？一个破自行车还玩限量？” 这时，坐在后座的林术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强哥，我查到了。litespeed进口品牌，一辆自行车7万5……” 一听见这个价格，李强立刻大松了一口气。 他讥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金贵玩意儿呢，不过区区几万块钱。喜欢你就骑，就当锻炼身体了。毕竟要靠女人吃饭的，是得时刻保持身材。” 段小舞眉心一皱。 车里的林术则是尴尬的扯了扯李强的衣服，“……强哥，是欧元。” 李强一时愣住。 林术继续道：“7万5欧元，算出来了，是人民币55万？！” 这下，就连一直在一旁吃瓜的其他老同学都按捺不住了。 “我去，还有这么贵的自行车啊？” “开眼了，开眼了！” 段小舞看着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李强，继续补刀。 “啧，可惜了。一百辆怕是有点为难李总。”说着，她神色轻飘的扫了一眼李强的爱车，“要是把你这二手奔驰卖了，兴许还能帮我老公换几回内胎。” 说着，她抬手按了一下车钥匙。 不远处一辆红色的超跑闪烁了两下，随即，奢华的敞篷无声开启。 段小舞随后又招来不远处的门童：“麻烦你，帮忙把我老公的自行车放到我车后座去。” 门童有些惊讶的看着不远处那辆跑车。 “客人，您确定吗？”就这顶奢内饰，寻常人连摸都没机会摸一下。 这位顾客居然要直接用来放自行车。 这自行车虽然看着也价值不菲，可再怎么说，轮胎上还带着尘土呢。 段小舞挥了挥手，示意门童照做。 随后看向其余还在看热闹的人，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李总说得对，骑自行车挺累的。毕竟，我们还得回南山别墅。” “嘶——” 这下，是真的没人敢再说话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南山别墅代表着什么。 说完这话，段小舞便再没多说一个字，她直接拉上常容，离开了人群。 “走，咱们回家。”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束车的灯光打在了她身上，小香风外套似乎也沾染了风尘仆仆的疲倦，凌厉褪去的脸上慢慢酒意上涌，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绯红，看着竟有些不容往日的风情。 常容凝神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勾起了唇角。 第三十三章 想喝就喝 常容开着车一路前行，没有跟上大部队，反而从分叉路口转入了相反的方向。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掠过，这条路段小舞走了无数次，自然发现是回岳麓国际的路。 看来常容并不想去什么ktv，刚好她也是。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故而她并没有提出异议。 段小舞的酒量一般，晚宴上那两杯红酒下肚，便渐渐涌现些微醺上来。她脸颊绯红，浑身有些发烫，敞篷跑车疾行带起的晚风轻轻拂在脸上，这才让她舒服了些。 常容开着车，余光扫过她的脸庞，无声地减慢了一些车速。 段小舞眯着眼睛吹了会儿风，热意消散，亢奋的脑袋也渐渐清醒。 她转过头看向常容。 男人正在专注地开车，晚风吹乱他额角的碎发，露出低垂的眼睫。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从他的眉骨至鼻梁分割成一条光影的线，因为光有颜色，映着那张淡漠的侧脸仿佛也染上了温度。 衬衫袖口挽至小臂，握住方向盘的那双手修长，有力。 看上去，比起五年前的他，清冷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的矜贵。 段小舞看着他，神色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她又想起五年前，二人爆发的那次争吵。虽然那时的她自尊心作祟，说了许多口不由心的话；但真要计较起来，的确是她搞砸了他给孙女神的表白。 段小舞忍不住想，如果当时的自己没有坏事，如今的常容和孙女神是不是早已经修成正果了？ 不敢想，越想越心虚。 随着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段小舞回过神来。 她从后视镜对上常容的视线，大概是酒意上涌，她脱口而出：“对不起。” 常容眼神微顿，愣了一下。 二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后视镜中交汇。 一直到后面的车开始鸣笛，常容才反应过来。 他松开刹车，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超跑发出一声清脆的轰鸣，引得路口众车主一阵侧目。 等到车子平稳地驶出路口，常容才忍不住开口。 “因为什么？”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未觉察到的慌乱。 段小舞转过头，略带心虚，“当然是你帮了我，我却好心办坏事，又搞黄了你和孙女神的事。” 常容没去深究她话中那个“又”字的由来。 他的眼神在一寸寸变凉，甚至有些自嘲的嗤笑出声。 自己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段小舞要是会为当年那件事道歉，又怎么会整整五年都不与他联系。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期盼，追问道：“就只有这件事？” 段小舞一头雾水，一时也有些不确定：“应……应该没了。” 仔细在脑子里确认了一遍后，她这才信誓旦旦道。 “没了，是真没了！” 唯恐常容不信，她差点举三根手指发誓。 常容缄默。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段小舞却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为了缓解尴尬，她干咳一声，伸手将敞篷收起来。 “咳咳，怎么突然有点儿冷。” 常容没搭理她，段小舞只得扭头去看窗外街景。 车里又陷入了水一般的沉默，跑车平稳地向着回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无话。 行走到半路，段小舞难得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最近忽视了甲方什么事，要不然他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 本着甲方爸爸在上的原则，段小舞决定再哄哄他。 “常容，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没有。”常容还在生气呢。 意料之内的硬邦邦的回答。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办完婚礼后，我可以休几天假。” “没有。” “”段小舞深吸了一口气。 好，哄人失败。 她从前哄人的经验差不多就到此为止，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新招数了。 身体猛地向后一靠，她有些挫败的望着天空发呆。 城市的夜空枯燥地挂着几颗星，看着孤单又可怜。 敞篷盖上之后的车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气氛僵硬得仿佛半个小时前的融洽是一场幻觉。 窗外的广告数字大屏上，正在播放一则北欧的旅游宣传片。 超大的屏幕将拉普兰的极光无限放大。 段小舞眸光一闪，拍手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岳麓山顶看星星？” 岳麓山是t市最高的山，登上山顶远离城市喧嚣，就可以看见星星。 再加上青山绿水，最近两年俨然已经成为了t市白领们，周末放松休闲的圣地。。 不过很可惜，段小舞从来没去过。 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想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她此时此刻，就特别想去。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常容有些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虽然嘴上在抱怨，但却在下一个分岔路口，调转了车头。 段小舞见他终于接招，勾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车子开到半山腰的时候，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常容将车子停在路边，走进店里。 段小舞随后跟上，见他手上拿着两瓶水和一袋面包。 主动破冰找话题道：“你没吃饱？其实我也是。” 说着，她倾身也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寿司。 视线经过啤酒堆头区域时，段小舞忍不住看了一眼最上方的德国黑啤。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又问常容：“你在德国那么久，一定经常喝他们的精酿啤酒，好喝吗？” 常容看清楚她的小动作，语气淡淡道：“想喝就买。” 段小舞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喝红酒还行，喝啤酒和白酒就很容易醉。我要是喝多了，万一遇上集团有急事联系不上我，会耽误事的。” 她还穿着那身小香风套裙，聊起工作时，冷静的神色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日理万机的段氏总裁。 常容心头微微一动，深邃的眼眸好像能窥见她身上的枷锁一般。 他没再说话，而是直接走到啤酒区，拧了一打双拼。 “哐当——”一声脆响。 重物放置在柜台上的声音，如同一记闷锤，砸在了段小舞的心上。 常容掏出手机付完钱，从纸箱里取出一罐递给段小舞。 “想喝就喝，段氏少了你一个人不会倒闭。” 第三十四章 欢迎回国 “我姑且认为你是在安慰我。” 段小舞微微仰头看着常容：“但你这样说，我一点也不高兴。” “身为段氏总裁，没了我集团还能照常转，岂不是说明我的工作做得不够到位？” 常容没搭理她，拧起啤酒和一袋吃的，径直朝车上走去。 段小舞抱着罐黑啤，紧随其后。 二人很快回到车上。 便利店的灯光暗暗的，落在他身上像打了一层朦胧的灰色滤镜。 但昏暗的光影遮掩不住他眼窝下的青黑，让他整个人笼罩着淡淡的倦意。 段小舞看着，不免有些诧异：“你这几天睡得不好么？” 所以前几天夜不归宿，是跑哪儿疯玩去了。 她还记得，中学那会儿，很流行去网包夜和滑旱冰。 常容家常年就只有一个小保姆，根本没人约束他。 所以他从那时候起，就经常夜不归宿。 她那时候可羡慕他了，不管在外面玩多晚，都没人管。 不像她，天天被常老头押着，参加这个比赛那个竞考的，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常容这习惯还是没变。 想着他可能是去通宵，段小舞看向常容的眼神变得意味不明，她打趣道：“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啊。” 常容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仿佛早已洞悉她的想法，戏谑道： “你都说了是年轻人，怎么节制？” 段小舞猝不及防的被他开了个黄腔。 弯起眼尾看向他的侧脸，啧啧了两下。 “可以呀你小子，都学会和我开车了。” 常容唇角微勾：“你在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去网包夜。” 可惜，段小舞一个字都不信。 还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 常容有些无奈，干脆转移话题：“安全带！不是要去看星星？” 说罢，便再没搭理她。 等到段小舞系好安全带，才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山上驶去。 这个点的岳麓山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车。 但常容还是开得不快。 段小舞顺手打开了车载音乐，低沉婉转的男声如倾入诉，潺潺如流水般在空气里流动着。 是一首张国荣的《似水流年》。 段小舞将身体靠在椅背，闭上眼静静聆听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的听过一首歌了，好像自打和常容重逢以来，她就总在做一些非常规的事。 就像今晚提议上山看星星，如果身旁坐的不是常容，她很可能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突发奇想。 这种感觉很神奇，仿佛让她回到了十几岁时的模样。 冲动、无序、头脑发热这类贬义词，通通都变成了勇气、多彩和勇于挑战这类珍贵的品质。 她尝试着去权衡这种变化的好与坏。 但今晚，理智总是压制不住心底的那份儿亢奋。 没一会儿，她听见常容的声音响起。 “到了，下车。” 段小舞打开跑车前面的车灯，照亮前面一片空地。 两人下了车。 “奇怪，平时这里挺热闹的。”段小舞依旧抱着那罐啤酒，“怎么今天这么冷清？” 她往前面走了几步，城市的霓虹夜景映入眼帘。 只是不远处的城市地平线上，笼罩着一大片乌云。 云层深处，还有几道细小的雷电闪烁。 段小舞：“……” 难怪山上没人。 常容就在她身后，自然也看懂了天像。 “失策了！”段小舞有些急切的抬头望向天空。 一边寻找星星，一边催促常容道。 “赶紧看，你也看！不然一会儿乌云过来，就看不了了。” 常容：“……” 敢情这女人说来看星星，就真是物理意义上的看星星。 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夸她一句，目标清晰、执行力一绝。 不过吐槽归吐槽，常容还是顺从的仰起了头。 然而，别说是星星了，连颗飞机灯都没有。 段小舞忍不住有些神情怏怏。 果然，临时起意只适合少年人。 如果是十年前的段小舞，遇到这样的事，她肯定会当场开怀大笑。 然后一边把今日囧途分享给朋友们，一边安慰常容。 “人生处处有惊吓，计划之外才更难忘怀。” 可如今的段小舞，在被一滴雨正中面门后，只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阿啾——” 一个响亮的喷嚏响起。 段小舞已经收回视线，略有些抱歉的看着常容。 “抱歉啊！本来是想带你来放松一下的，没想到居然会下雨。” 她话音还没落下，下一秒，一件黑色的衣服兜头而下。 常容将自己的外套扔给了她。 “穿上，上车。”男人淡淡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段小舞扯下外套时，常容已经转身向车子走去。 “挺绅士的，就是嘴有点儿臭。”段小舞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也不跟他矫情，双手抓住黑色连帽衫的衣襟，裹住有些单薄的身体。 衣服里还带着某人身体的余温，和一股浅浅的雪松味。 披着外套回到副驾驶上，瞟见车后排的那一打黑啤。 段小舞忍不住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不无遗憾：“可惜了这些啤酒，要是能一边看星星一边喝，该多惬意呀。” 常容闻言扭头看向她，自己的衣服被她披在身上，显得十分宽大。 夜色减轻了她身上的凌厉和果壳，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向他抱怨，黄牛太猖狂，抢不到哥哥演唱会门票时的段小舞。 这一幕，令他有些失神。 仿佛无法分清现实和回忆。 山下的江面上，一艘夜游轮船发出长长的嘶鸣。 常容这才被拉回现实。 他长手伸向后座，取出两罐黑啤扔向段小舞。 “想喝就喝。我只听说过用花生米下酒，没听说得用星星下的。” 段小舞双手笼在外套里，见状赶紧挣脱出来接住啤酒。 心底那丝淡淡的遗憾，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开怀大笑出声：“常容，你这算不算是有浪漫过敏症？” 常容没听懂，挑眉追问：“什么症？” 看着男人迷茫的表情，段小舞眉眼弯得更长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终于觉得，今晚扳回了一城。 她垂下头去，长指抠住易拉罐上的卡扣，随后微微用力一掰。 啪嗒一声。 段小舞打开了这五年来的第一罐啤酒。 她不再犹豫，一口醇厚的黑啤下肚。浓郁的麦芽香气立刻弥漫了整个车厢。 段小舞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常的喟叹。 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好喝。 她十分满足的再度看向常容，同时还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 眼尾眯成一条诱人的曲线。 “欢迎回国，常容。” 第三十五章 这关系又回到了原地 常容微怔。 结果一愣神的功夫，一罐啤酒段小舞就已经消灭了大半。 可能是太久没喝得这么高兴了，再加上红啤混喝，醉意慢慢袭上来，段小舞的脸变成了绯粉色。 她见常容没回应，突然一个大动作，想从椅子上起身，结果没站起来。 踉跄了两下，又跌坐了回去。 常容下意识伸出双手，生怕她摔倒。 他皱了皱眉，“这就喝醉了？”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段小舞的点，她开始用力的摇头。 “不，我没醉，我千杯不醉！” 常容有些无语，这女人混迹商业场，结果就这点儿量？ 看来段氏总裁还是有些地位的，不需要靠在酒桌上推杯换盏来获取合作。 否则就她现在这幅德行，怕是被人卖了还在梦里帮人数钱。 常容将不安分的女人按回车座椅上。 段小舞长指一伸，打开顶棚天窗。 随后又继续高举起啤酒，冲着天空大喊：“欢迎——常容回家。” 常容一边去抓她的手，一边又将天窗合上。 “外面在下雨。” 谁知，段小舞却突然转过头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常容。 精致的脸庞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不过一双眼眸却始终是亮晶晶的。 常容与她对视了十几秒钟，胸口开始控制不住的加速。 “段小舞……”他呢喃一声，眸光变深。 正当他准备问出那个问题时，副驾上的女人突然咧嘴一笑。 小声又重复了一遍，“欢迎常容回家。” 常容：“……” 可这还没完，段小舞连说三遍都没得到回应，明显是有些着急了。 她手臂向上倾斜，似乎想将啤酒递到男人的嘴边。 不满道：“你要说谢谢，说谢谢。” 常容挥手躲了一下她伸直过来的手，咬牙切齿的警告：“你够了啊，段小舞。” 明显耐心告罄。 可随着他这伸手一挥，段小舞白净的手腕也随之一软。 原本高高举起的半罐啤酒松手就砸了下来。 段小舞原本就是半躺着的，那啤酒直接便磕在了她的下巴上，随后骨碌碌地滚到了座位下面。 “啊——” 段小舞当即吃痛，捂住脸。 酒意都被砸醒了不少。 “碰到哪里了？”常容赶紧倾身过来查看，声音里带着急切。 他将她双手拿开，自己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结果发现她嘴角被磕破了一点皮。 “真该给你录下来，让你们集团的人看看你这幅样子。” 常容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今晚的岳麓山，安静得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现在靠得很近。 太近了。 近到，段小舞都能看清常容脸上的细小绒毛。 段小舞怔怔看着，心跳开始越变越快。 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推开他。 可今晚的夜色，似乎有种诡异的魔力。 当段小舞看着常容的时候，常容亦在看着她。 手心里柔软的触感泛着温热，这一幕曾无数次出现，唯有今夜是真实存在的。 心底那股夹杂着酸楚的恨意，又涌了出来。 常容恨不得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好让她为当年的决定后悔不迭。 可他的手指只是轻轻摩挲着，甚至都不敢多使一寸劲儿。 唯恐掐碎了他的心心念念的宝贝。 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段小舞突然打了一个酒嗝。 一股带着清甜麦芽香的吐息，直接拍打在了常容的脸上。 常容：“……” 段小舞：“……” 可男人并未就此松开她，而是将视线慢慢下移。 一路从她的鼻尖滑过，落在那张不安分的嫣红唇上。 段小舞的唇形很美，此时正略略隆起，如同一枚等人采撷的春樱。 常容喉结微动，眼神慢慢暗沉。 段小舞看着那颗褐色的小痣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声响彻整个车厢。 她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 清晰的感觉到，常容在离她越来越近。 就在俩人唇瓣即将触碰的最后一刻，段小舞胆子一怂，直接一个歪头，假装醉酒睡了过去。 常容的动作戛然而止，同时理智也跟着迅速回笼。 他坐回自己座椅上，沉默了几分钟后，直接推开车门门，下了车。 段小舞在暗处将五官拧成一团，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醉昏头。 她跟常容虽然有旧交情，但绝不是能越界的关系。 为了他俩的情谊能长久，也为了她能顺利拿到gt的技术线合作。 无论是出于哪条理由，她都绝不能和甲方爸爸搞暧昧。 …… 次日清晨，段小舞在一声声鸟鸣中醒来。 段小舞眯着睡眼，慢慢坐起来，身上的黑色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滑下。 好在车里整晚都打了空调，段小舞并不觉得冷。 旁边的驾驶椅是放平的，说明后来常容还是回了车上。 只是段小舞从装睡着变成了真睡着，并不知道他在外面待了多久。 她调直坐背，有些吃痛的揉了揉脑袋。 不禁有些感叹，还是年纪上来了，这么点儿酒就能让她感受到宿醉的余威。 唇角被人贴了张创口贴，段小舞赶紧拉下车顶上的后视镜去查看。 果然，里头的女人妆面全部花光。 眼圈下面也不知道是眼影还是黑眼圈，总之就是大大的两坨黑色。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段小舞赶紧从包里拿出粉饼，想要去遮盖。 可惜，效果并不理想。 段小舞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最后只得放弃。 到这会儿，她才发现常容靠坐在车头。一抹温柔的晨光靠近他，与晨露一起挥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淡淡的鹅黄色光晕。 甚至还有一律神圣的烟波，不知从哪里飘来，萦绕在他周围。 恍惚间，如同神邸临凡。 令人心驰神往。 段小舞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层光圈散去，先真实的显露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来。 他不动的时候，宛如森林中的一棵千年古树，让人心安。 五年的时光，不仅没有夺走他的任何东西，甚至还赋予了他更醇厚的内劲。 段小舞收拾好自己，推门下车。 走近后她才发现，常容的指间夹着一支烟，随着他长指轻弹，烟灰无声抚落，带着一点清晨的冷意。 难怪她刚才觉得他周身好像有烟雾缭绕。 段小舞彻底回到现实，想起昨晚那一幕，她有些尴尬道。 “咳……你怎么不叫我？” 她看着常容，不动声色的打量。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一点昨晚的端倪。 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烟掐灭，说道：“醒了就下山。” “哦，好。”段小舞有点没反应过来。 常容也不等她，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径直转身朝车门处走去。 段小舞赶紧小跑跟上。 下山的时候，一路无话。 幸亏段小舞有工作电话进来，这才得以缓解车厢内的尴尬气氛。 段小舞一边干练的吩咐安娜准备今天的工作。 一边偷偷的看了常容一眼。 后者始终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神色冷淡得根本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段小舞的心情也随之落到谷底。 坏菜了！ 俩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第三十六章 常容不是X先生 段小舞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之后，才去公司。 今天公关部有会，段小舞一早就决定了的，她要亲自参加。 这段时间，公关部很忙。 尤其还有关系到新技术线推进的事。 今天会议的重点，自然放在了对gt那几个德国佬的攻克结果上。 段氏的公关部虽然顺利的和那群人搭上了线，在经过几轮拉锯后，对方也表现出了看好他们的意愿。 但归根到底，gt的技术授权的资格并不在他们手上。 “这群德国佬蹭吃蹭喝一个星期，最后就告诉咱们一件事。” “这事儿，还是得x先生说了算！” 负责此时的同事有些激动，显然没能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令他有些挫败。 坐在段小舞右边下首位置的a拍了拍手，示意他冷静。 “虽然进度艰难，但我这边有了一点关于x先生的最新线索。” 众人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 a打开电脑，将几张照片投屏到墙上。 一张高清的gt实验室成员的大合照出现在了墙壁上。 段小舞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后排靠右的亚裔男子。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实验服，一头蓬松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皮耷拉着隐在发缝后面。 整个人显得既颓废又疲倦。 但这种颓态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多了一股特殊的吸引力。 a举起手中的激光笔，红色的小圆点绕着常容转了一圈。 随后又在前排另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身上绕了一圈。 接着开口道：“这两位，正是这次新技术的联合发明人。亚裔男子名叫常容，刚进gt不到一年。” 简单介绍了两句之后，a便把重点放在了坐前排的白人身上。 “白人名叫bach felix，是实验室的合伙人之一。他在科研界得过很多奖项，我们怀疑，他就是x先生。” 段小舞情不自禁的蹙眉，“为什么不可能是常容？” a将ppt翻页，“很简单！因为常容进gt的时间太短，而且亚裔在欧洲的科研界十分受排挤。gt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资历浅的新人……” 说着a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完了后面的话。 “……何况，他还是黄皮肤的亚洲人。” 随着a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虽然这的确令人感到气愤，但它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在场有不少人，都曾有过国外留学的经历，对于各行各业里的潜规则，都身有体会。 段小舞莫名起了点儿脾气，似乎是在替常容感到不值。 又似乎，只是在为自己此前错误的推断常容就是x先生，而感到懊恼。 公关部有人发言：“从咱们目前掌握的资源来看，很难真正触碰到gt的核心。我提议，咱们亲自去欧洲一趟。” 言下之意，此前接触的那几个人，没权利解决根本问题。 可这样直接上门的方式，段小舞早就试过了。 半年前，gt曾在迪拜参加过一个科技展会。当时段小舞就曾亲自拜会过gt的ande教授。 对方得知她的来意后，态度倒是很客气。 可就是死活不松口，甚至都不愿向段小舞透露一丁点的信息。 所以段小舞直接在德国当地雇了一个远程员工，让他时刻向她同步gt的新动向。 据说，实验室目前已经将这条技术线的销售授权，委派给了x先生挑选。 目前这还属于内部消息，还没在竞争对手们之间传开。 如果段小舞错失了这次良机，往后只会越来越难。 虽然工作进展不顺利，但段小舞还是给公关部打了打劲儿。 “行，a你带两个同事去一趟德国，接触一下这个bach felix。如果他真的是x先生，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争取到一次和他上谈判桌的机会。” a点头应下。 接下来是另外两件事： “对了小段总，之前网上爆料你婚变的人我们查到了。是五少那边做的。” “而且他的娱乐公司似乎和您前……和程九嘉先生的公司有合作。” 这个结果，段小舞一点儿也不意外。 所以，她还击段庄楠那一次，他不冤。 负责处理网络舆论的同事继续汇报：“另外关于程九嘉先生经纪公司的一些捆绑行为，我们已经与他们进行了交涉。” “但是这件事他们做得很聪明，咱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起诉他们侵权。只能让律师过去做了警告，目前对方还算配合。” 段小舞点了点头，对这两件事不太关心。 “婚礼上的新品发布准备得怎么样了？” 众人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 毕竟，在常人的认知里，当事人应该更关心婚礼现场的布置和氛围才对。 可段小舞却直接提问当天的新品发布会。 这一部分主要是品牌策划那边的活，公关部主要负责当天的媒体接洽。 所以a安排的是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实习生在跟进。 这位实习生是第一次跟大老板一起开会，不免有些紧张。 回答问题时，说得有些磕磕盼盼。 “目、目前联系了t市所有的电视台、广播站还有网络视频平台。” 段小舞耐心听完她的话，随后摇头：“还不够。” “自媒体、短视频平台，包括一些有影响力的个人博主，也要安排上。” 既然段庄楠和程九嘉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又怎么能浪费他们此钱买营销号的钱？ 势必要办一个全t市关注的盛大婚礼，然后在婚礼上高调宣布段氏的新机型面世。 实习生赶紧埋头记下。 结果又听段小舞轻哼一声，冷冷道：“还有，上次在门口堵我那几家，给他们安排靠前的位置。” 她要让他们睁大他们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看，她段小舞，是不是会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的人！ 公关部的会议还在继续，后面的讨论内容段小舞没什么必要参与。 于是她趁着中场休息的似乎，提前离席。 从会议室出来，段小舞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昨天喝了酒，又在车上睡了一晚，虽然早上已经冲了澡，但这会儿倦意混合着头痛袭来，让她感到难受。 今天没什么紧要工作，她干脆跟安娜打了声招呼，随后锁上办公室的门。 躺在了沙发上。 真皮沙发随着女人的挤压，发出嘎吱的革响。 不知道为什么，段小舞的脑海里，总是闪过那张照片里常容的模样。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颓废了。 是过得不好吗？ 难道真如他们说的，在实验室遭到了排挤？ 还是……遇到了其他什么事。 …… 第三十七章 晚上带人回家吃饭 段小舞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小时。 随后安娜进来叫醒了她。 理由很简单，段老头来了。 段小舞一个激灵爬起来，脑子还不怎么清醒，身体已经先往门边迎去。 自打两年前老头退居二线后，就很少再来集团。 今天这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来了个偷袭。 段成雄拄着拐杖，在徐柔的搀扶下走进段小舞的办公室。 本来就一脸威仪的老头子，这会儿黑着脸，显得越发的吓人。 门口几个小助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送茶水进来时，几乎都是憋着气。 “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在办公室睡觉？”老头子在沙发上坐下，开口就是一通质问。 剑眉倒竖，显然对段小舞懈怠的工作态度很不满意。 段小舞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说，自己昨天晚上跟个男人在山上车里睡了一晚。 只得打了个马虎眼，岔开话题。 “您来做什么？” 段成雄还没消气，拐杖用力在地上杵了几下。 不满道：“怎么？我自己的集团我不能来？” “我要是不来，能知道你堂堂段氏总裁，就是这样在员工面前做表率的？” 段小舞见死活揭不过这个坎儿，亦有些上火。 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小声辩解了一句。 “我就稍微休息了半小时，至于一副我罪不可赦的模样吗。” 结果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直接让段老头更加的生气。 眼看父女二人又要闹翻。 坐在旁边的徐柔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外面还有人呢，吵起来像什么样子。” “你来不是有正事儿吗？”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站着的段小舞，“小舞你也少说两句。” 段小舞给她面子的嘘了声。 段成雄其实也知道这事儿不大，说到底，他只是寻了个由头在发泄心中的火气。 段小舞是他唯一的女儿，可父女两人近年来的关系却越来越僵。 每次见面不是在争吵，就是在准备争吵的路上。 今天来之前，徐柔再三和他强调过。 见了面要好好沟通，不要动不动就发火。 伤感情，也伤肝。 可他只要一想到，这死丫头和人领了结婚证都不告诉自己一声，就怎么都压不下来火气。 之前也是，为了能从段氏自立门户，居然随便找了个三流小模特就要结婚。 最后怎么着？在婚礼现场被人掉脸子。丢人都丢到媒体、报纸上去了。 她就这么看不上自己的段氏吗？他拼搏半生才打下这片基业。明明她伸手就能够到，可偏偏她就是不要。 段成雄始终想不通这一点。 所以他设下两个困难系数极高的条件。 目的就是想让段小舞知难而退。 可她不仅没退，还选择了正面接招。 段小舞并不知道老头子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工作时间在办公室关门睡觉，的确是给集团员工做了不好的表率。 她叫来门外的安娜，当着段老头的面问。 “集团考勤制度是不是有上班时间睡觉的处罚条例？” 安娜不解，但还是点头，如实回答：“不错，一次是扣除当月50奖金。” “嗯。”段小舞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就按规定的三倍处罚，扣掉我半个季度的奖金。” 安娜：“……” 怎么回事？这集团不就是您家的吗？扣钱还不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 你们两位神仙打架，能不能不殃及我这条池鱼。 正当安娜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处理时。 沙发上的段成雄也发话了。 “你大头是年底分红，那点儿奖金能有几个钱？够你给小白脸买块手表吗？” 段小舞这会儿算是听出来一点端倪。 她最近唯一一次买表，就是昨天给常容的那一块。 当时她在回t市的路上，就让直接让安娜去找品牌高层拿的。 那个品牌的大中华区总裁常和段老头一起打高尔夫，怕是消息就此泄露。 在清楚了火力源头之后，段小舞心里也有了成算。 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老头儿，只是她和常容的情况有点复杂，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迟迟没有像段老头坦白。 这会儿鸭子都上了架，也只得如实交代了。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结婚证，规规矩矩的递到段成雄的面前。 “咳，这几天太忙，一直没时间告诉你来着。” 段老头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大红本儿。 “这次又是哪儿找的小演员？给挺多钱的，不然人能和你扯证？” 段小舞刚想说出常容的身份。 却见段成雄又指着她的鼻子，继续怒斥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扯证意味着什么？婚前协议你们签了吗？以你这不定的心性，要是过不了几年就离婚了，岂不是连我段氏都要分给一个外人。” 段小舞直接一个大无语。 先不论常容看不看得上段氏，就算真有那一天，她这也算是婚前财产好不好。 段老头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让她心里很不痛快。本来就有些郁结的心，这会儿全涌向了反骨。 “不是你让我结婚的吗？而且还要尽快给你生个孙子做继承人。” “那人家都帮我生下皇长孙了，你分他点江山怎么了？” 段小舞反讽技能技能点满，段成雄气得差点儿直接一拐杖敲过来。 眼看父女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干架。 徐柔赶紧只得又开始灭火。 她先是看着段小舞：“小舞你少说两句，你爸上个月体检，医生说他肝不太好，得少生气。” 说完又一边替段成雄顺着胸口，一边宽慰道：“小舞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些事儿肯定都是思虑周全了的。” 段小舞回怼完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是有点肝火旺。 可能是因为缺觉的缘故。 她深吸了口气，让情绪变得平复。 随后又将结婚证翻到信息页，再次递到段老头面前。 “这次不是什么小演员，是常容。” 段成雄脸上表情一顿，“你说谁？” “常——容——”他一边唤出这个名字，一边努力回想。 突然，他恍然大悟。 “你是说，住在咱们隔壁的常首长那个大外孙，常容？” 段小舞无语颔首。 这次轮到段成雄发愣了：“不是，你俩不是好多年没联系了吗？” 段小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只得含糊带过，“就、又重逢了呗。” 段成雄这才伸手结果她的结婚证，看着上头俩人拍得端端正正的大头结婚证。 沉默了数分钟后，才再度开口： “晚上，带人回家吃饭。” 说完，径直站起身。走出了段小舞的办公室。 第三十八章 叔侄 段成雄走后，段小舞有些焦灼的坐回办公桌前。 这老头真是会给她出难题。 俩人自打从山上下来开始，就一句话没说。 莫名其妙开始了冷战。 这时候让她带人回家吃饭，她怎么长得开口？ 退一万步来说，她厚着脸皮说了，那常容答不答应也还是未知数。 段小舞手肘撑在实木办公桌上，双手捧着手机，画面停在和常容的微信对话框里。 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段小舞打算稍晚一些，直接找个借口应付一下老头子。 没想到段老头儿跟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器似的，父女二人心致神通。 直接发来条微信： 太上皇：【晚上记得早点儿。不要迟到，不接受任何借口。】 段小舞：…… 您是懂您女儿的。 后路被老头子堵死，段小舞只得硬着头皮又点开了常容的微信。 她几乎是拿出了谈重要客户的魄力，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随后眼睛一闭一睁，直接发送了出去。 …… 另一边的常容，正在松子装潢朋克的破烂儿办公室里补觉。 说是办公室，这里其实更像个个游戏机仓库。 里头摆满了各种陈年老古董的游戏机，桌游、棋牌，绝版的小霸王、老虎机等。可谓贯穿古今中西，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有。 松子这小子打小就喜欢玩儿游戏，当年常容就是在游戏厅背后的小黑巷子里解救的他。 没想到如今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喜欢玩儿这一趴。 常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径直走到房子中间的沙发上躺了下去。 松子还在楼下给他新请的乐队试乐器，架子鼓的声音响一阵儿停一阵儿的。 常容根本睡不着，但他也懒得动，于是依旧躺在沙发上假寐。 另一边，李强跟着他二叔一起驱车来到松子的地盘。 还没下车，李强他二叔就开始嘱咐他： “咱们能不能拿下ifs的入场合约，全凭松子少爷一句话。你待会儿放机灵着点儿，这种纨绔子弟就喜欢有人捧着，你记得马屁拍得高级些。” 李强信心满满，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二叔，包在我身上。” 二人随后从地下车库上到夜场的第一层。 这个时间，夜场还没开始营业，只有零星的工作人员在备货。 整个一层灯都没开，看起来黑漆漆的一片。 李强忍不住伸长脖子打量，被他二叔一把给拽回电梯里。 “瞎看啥？松子少爷的办公室在顶楼。” 李强有些讪讪的笑，“您说这些顶级富二代是真有本事，还是全靠家里拿钱砸？” “我听说这小星星酒，可是t市最大，也是生意最好的夜场。好多明星、有钱人都来这里玩儿。” “装潢看着是挺不错的，就是这名字取得也太随便了，居然叫小星星。” 他二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他：“靠自己还是靠家里，那都是人的本事。你给我放聪明些，少说话多做事。” 李强如今的风光，全仰仗他二叔，自然不敢忤逆他。 两人一路电梯上到五楼。 结果入眼就是一个大旧仓库，里头还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老古董。 可能是没开灯的缘故，光线也不怎么好。 李强万万没想到，这就是t市顶级富二代的办公室？他感觉还不如他们ktv用来堆杂物的仓库豪华。 这要不是他二叔亲自带他来的，他打死都不相信，自己要求的人居然在这样的地方办公。 看来，富二代的品味也就这样嘛。 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李强跟着他二叔一起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门是敞开的，李强二叔站在门口敲了两下。 里头没人应答，但又明显感觉得到在沙发区的位置，是有一个人存在的。 俩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走进办公室。 这时，楼下又响起了一阵架子鼓的敲击声，李强被吓得一激灵。 两人走到沙发边上，就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躺在上面。 因为是侧躺着的，面朝里面，两人都没看清他的模样。 李二叔斟酌了一下，主动开口道： “松子少爷，打扰了。我是昨天和您约好的帝豪ktv的李传勇，过来和您聊ifs娱乐项目进驻的事儿。” 沙发上的常容睁开眼，眉眼间带着很明显的愠色。 虽然很不想动，但他不想耽误松子的正事儿。 于是皱着眉心转过头来。 这时，李强正在拍他的马屁：“松子少爷，您这办公室布置得可真别致。一看您就是个有品位有怀旧情怀的人。” 可就在常容转过头来的瞬间，他的话僵在了喉咙处。 “……你……是常容？！” 常容迷迷糊糊的眼神扫过李强的脸，足足过了三十秒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他略带玩味的坐起身。 结果不等他开口，李强就像是被人猜到了狗尾巴似的，突然开始跳脚。 “你怎么会在这儿？” 旋即，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了然一笑道。 “不是，常校草。你好歹也是留过洋的高材生，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夜场里面来打工。” “你老婆不是很厉害吗？直接把她伺候好了，做个快快乐乐的小白脸不好吗？也不至于找这么个烂仓库补觉。” 说着，他颇为嫌弃的扫了一眼整个办公室内部。 断定是他二叔找错了办公室。 常容环顾四周，他坐着的沙发是rolf benz的004 vida系列，光一个脚凳就要2000欧，整组沙发在市面上，如今根本买不到，属于有价无市。 这位猪脑子居然说这里是烂仓库？ 李强见常容没理自己，只是一脸茫然的看过来。 以为他是因为丢脸不知道怎么找补，不免心中得意。 他又拿出了昨晚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知道你们老板的办公室在几楼吗？我们找他谈点事儿。” 常容愈发困惑，“我老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松子人没到，声音先传进来。 “哇，我这次请的这个乐队是真不错。常大少你别睡了，赶紧起来去帮我鉴赏一番。” …… 第三十九章 英年早婚 松子兴奋的走进自己的宝贝办公室，身后还跟着那位大波浪美女冉菲。 两人刚一进门，就和李强叔侄撞了个正着。 松子拧眉，语气不客气道：“你俩谁？” 李强的二叔李传勇一见到松子，立刻迎上去。 把刚才对常容说的话又对松子说了一遍。 松子冷下脸走进来，“哦，是你。不过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没看见我这儿有人正休息呢嘛。” 说着，他一边观察常容的脸色，一边走过去。 这位主子今天一来就有点不对劲儿，他这才赶紧让出自己的办公室，跑到楼下去试音。 没想到居然横空闯入两个不要命的，直接撞枪口上。 他刚上来，对李强说的话听得不怎么真切。 于是拿下巴点了点李强，直接问道：“你刚才在这屋里鬼叫什么？谁是谁老板？” 李强一时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指了指沙发上的常容，迟疑的开口道。 “常……常容不是在您夜场里打工吗？” “什么？！”松子刚开了瓶水，闻言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噗哈哈哈——” “哈哈……你听见了吗？他、他说……你在给我打工……哈哈哈哈。” 跟着他一起走进来的冉菲，被水溅了一裙子。 她生气的瞪了一眼松子，怒道：“你干什么！我这裙子很贵的！” 松子笑得眼泪都止不住，一边拍着沙发，一边大声说道。 “不就一条裙子，本少爷赔你！” 冉菲翻了个白眼，抽了张纸巾嫌弃的擦了擦，然后饶过几人走到常容身边坐了下来。 这会儿，李强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他讪笑尽力掩饰尴尬，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不是？那、常容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前一秒还在捧腹大笑的松子，直接冷下脸来。 他猛地一抬手，用力一把就将手中的矿泉水瓶砸在了李强的脚边。 松子眼神冰冷，语气森然。 “你他妈谁呀，老子的兄弟你也敢小瞧？” 李强叔侄二人被吓了一大跳。 李传勇赶紧上前道歉。 李强则是僵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 怎么可能？常容怎么会和t市的顶级富二代称兄道弟？ 他们这种富人圈不是最讲究朋友阶层的吗？他和常容做了几年同学，根本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背景呀。 他甚至还听人说过，常容的父母离婚了，两边都不要他，所以他从小就跟着外公一起生活。 这种家庭背景，怎么可能是隐形富二代！ 李强始终不愿相信。 可他二叔李传勇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着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看样子，是李强这小子和松子少爷的朋友有矛盾。 他赶紧押着李强上前给松子道歉。 结果松子并不领情，语气丝毫没见平缓。 “是他妈该给我道歉吗？该给谁道歉心里没点儿b数？” 李传勇赶紧按着李强去给常容鞠躬。 “对不起，常少爷。是我这侄子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常容始终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一直等到那阵头痛缓过去后，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是想要ifs顶楼的ktv入驻资格？” 李传勇第一次听常容开口说话，对方看起来明明只是随口一问，他却本能的预感到了不妙。 果然，接下来常容的话直接令他毛骨悚然。 只见常容头都没动一下，只是眼神瞟了一眼松子，说道：“ifs位于t市最大的商业中心，不适合开ktv。” 松子微微一愣，顺口就问，“那适合开什么？” 常容想了想，随后淡淡开口道：“啤酒展馆，必须有黑啤。” 松子狐疑，“真的吗？你别是骗我的。” 常容无语的收回目光，视线在李强叔侄二人身上来回扫过一圈后。 说道：“还可以弄个游戏机展馆。” 言下之意，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会给李强叔侄。 李传勇还想再争取，拽着李强拼命的给常容赔礼道歉。 可谁让李强这么不长眼，昨天没收拾他，今天还非要撞上来。 常容的眼尾微微一眯，继续问松子道。 “你是不是打算把小星星开到其他城市去？” 松子不明所以，如实点头。 结果就听常容如刽子手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全部开在李总他们的ktv旁边，他家大部分的店都在那个人的产业下面。你直接去找他，就说小星星有我的股份，他会帮你清场。” 这下，轮到松子傻眼了。 他以前软磨硬泡了常容那么多次，说邀他入股，来人一起把小星星整成全国连锁的高端品牌夜店。 可他都死活不感兴趣。 今天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碰上两条野狗，他居然直接同意了。 松子兴奋的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边掏手机给夜场的总经理打电话，一边对常容急迫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返回。冉菲在这儿听着的呢，有人证。” 而一旁的李强叔侄，早已是一脸死灰。 李强做梦都没想到，昨天还被他踩在泥里的老同学，今天就成了掌握他生死的神明。 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常容面前。 “对不起，常校草。不，常容少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消消气，别断我和我叔的活路。” 可常容根本不理会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松子打完电话，见李强叔侄还在这里。 语气不耐烦的赶人道：“还杵这儿干嘛呢？要我叫保安吗？” “狗眼看人低之前，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当狗踩的一天。哭有什么用？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收拾铺盖走人。” 说完，松子按下了内部通话器，直接让保安上来处理。 李强叔侄失魂落魄的被赶出小星星。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因为一次装逼，而走上破产之路。 二人刚走，松子就开始向常容邀功。 “怎么样，哥们儿刚才够义气？也就你腹黑，遇到什么事儿都是背后下黑手，从来不会当面打狗。” 第四十章 我老婆会来接我 “你这样虽然能断对手生路，但感受不到这种正面突击的爽啊。” “不过你跟刚才那瘪三儿咋回事？他好像认识你，却不知道你的身份。” 常容谈兴缺缺，一边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上的手机，一边随口回答道。 “本来没什么印象，昨天去参加同学会，突然跳出来……” “等会儿！”常容话还没说完，就被松子直接打断，“你说你昨天去参加了同学会？” “我没产生幻听，我给你组的欢迎会你都懒得参加，居然会去参加同学会？” 松子难以置信的保住自己的头，痛苦哀嚎道。 “常容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常容再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他手机铃声响了一下。 是微信进消息的提示音。 他赶紧拿起手机去查看。 却被松子一把夺走：“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别想蒙混过关。” 常容有些不耐烦的伸出手来抢夺。 结果松子无意间扫了一眼常容的手机屏幕。 锁屏页上直接就是段小舞发来的信息。 【晚上早点回来，我爸叫我们回家吃饭……】 松子张大了嘴巴，下巴都险些掉到地上。 常容顺势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 在看到段小舞发来的信息后，原本疲惫的眼神里，迅速浮现出一抹光彩。 松子双眼无神的跌坐回沙发上，无法接受现实的喃喃自语。 “不是，大少爷。所以您那条朋友圈，根本不是什么玩游戏输了的大冒险吗？” “你不会……真的英年早婚了！” 松子的话，令一旁沙发上坐着的冉菲脸色一僵。 前几天，常容的朋友圈发了一条转发别人晒结婚证的内容。 她让松子去旁敲侧击的打听过。 结果常容回答得很模棱两可。松子就说，他绝对不可能结婚，多半是玩游戏输了的惩罚。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紧咬着下嘴唇，眼圈有些微微泛红。 她知道常容不喜欢黏得太紧的女生，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只是默默陪伴。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声音有些微颤抖的问道，“是真的吗？常容，你结婚了？” 常容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点头承认。 “对，刚扯证不久。” “啊——”松子发出一声惊叫，“怎么可能！对象是谁，她是谁？！！” 常容皱着眉心，松了松大受刺激的耳膜。 淡淡回答道：“人你们都见过。” 松子这下更懵逼了，“不是！自打你回国之后，咱们总共就见了四次。同行的女的，每个我都认识。” 说着，他突然将目光转向冉菲。 随即又坚定的摇了摇头，“最有可能的只有冉菲，但看她这表情，很明显不是她。” 这时，冉菲终于缓过神来。扯着嘴角，努力维持着体面的微笑。 但那表情，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是上次机场那个姐姐？”冉菲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艰难的问。 松子刚想说不可能。 结果却见常容，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 松子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整个人跳起来，蹲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凑到常容跟前，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兄弟！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闪婚族？我就说你那天为什么突然跑人车上去了，敢情你这是见色起意呀。” 常容不希望松子把自己和段小舞之间的关系说得这么轻浮。 冷下脸，警告式的盯了他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邻居。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此话一出，松子立刻闭上了嘴。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天碰到段小舞时的情形，却死活想不起段小舞长什么样子。 他不由的有些懊恼，“早知道那是你老婆，我当时就该好好看看她长什么样。” 这时，一旁的冉菲苦涩开口。 “我记得！长得很漂亮，气质很好……脾气也很火爆。” 常容知道她意有所指，但看在松子的面子上，他并未拆穿。 冉菲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松子。 “对哦！我记得她当时正跟她男朋友闹分手来着。还要把送人的东西都卖了。”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有些迟疑的看向常容。 “虽然这话可能不好听，但兄弟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她刚跟前任分手就和你领证，这种无缝衔接的人，你得小心着些。” 常容眼中神色骤冷，再看向松子时，眼底已经冰冷一片。 “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松子一噎。 意识到常容这次是认真的，赶紧举手解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他分明就是那个意思。见解释没用，他只得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投降道。 “……是我说错话了。你改天把嫂子带出来，我亲自给她赔礼道歉。” 常容这才神色淡淡的起身，“再说。” 松子赶紧跟着站起来，“你去哪儿呀？不是说好晚上一起烫火锅的吗。” 常容头也不回的摇了摇手机，“你刚刚不是都看到了吗，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呢。” 松子：“我草！” 这才结婚几天呀，就开始成妻管严了。 虽然心里不爽，但松子还是扯着喉咙，冲已经走到门边的常容喊道。 “你还骑车呢？要不要我送你？” 常容挥了挥手，“不用，我老婆会来接我。” “……”松子直接捂住胸口倒地。 被自己兄弟旋了个满口。 等到常容走后，松子才坐起了身。 他有些不忍心的看了面白如纸的冉菲。 想安慰两句，又觉得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屁话没用。 最后，他只得劝说道： “死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会随便和人扯证结婚的人。” 言下之意，她没什么希望了。 直到这时，冉菲漂亮的眼睛里，才流下一滴泪水。 刚刚常容在时，她拼命的忍耐。 可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 她带着哭腔，哽咽出声：“我喜欢了他三年。” “这几年他在德国，我在国内，从来没交过一个男朋友。” “我原本以为，只要一直守候着他，他总能看见我。可、可……” 女孩子话没说完。 就捂着脸，哭出了声音。 第四十一章 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 从小星星出来，常容就给段小舞回了电话过去。 提示音响了三声之后，那头的女人才接起。 听声音，她似乎有点紧张。 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探究：“我发的消息你看见了吗？” 常容扯了扯嘴角，神色淡淡：“嗯。” “那……”段小舞似乎更小心翼翼了，“你今晚有时间吗？” 常容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突然勾唇邪笑了一下。 “你要是十分钟之内能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有时间。”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段小舞想都没想，闻言直接站起身。 常容听着她那边传来推动椅子、抓取车钥匙的声音，紧接着是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踢踏声。 还有她助理询问，她回答的声音。 他就这样听着，空荡了一整天的胸口，正在被这些声音一点一点填满。 过了良久，才听段小舞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现在要进电梯了，不过常容，你在哪儿呀？” “我在哪儿？”常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段氏大厦，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问了一次，他在哪儿。 嘟嘟—— 俩人的通话被中断。 应该是段小舞那边进了电梯的缘故。 常容点开她的微信，默默发送了自己的定位过去。 然后便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等她。 接下来的十分钟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世界恍惚得像是在梦里。 当段小舞的红色超跑停在常容面前时，对面的数字大屏幕上刚好播完第三则广告。 女人从驾驶位上探过身子，有些小得意的招呼他上车。 “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常容抿唇轻笑了一下，随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刚一坐定，女人就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牛皮纸袋。 常容不解的看向她。 段小舞一边观察着后方来车，一边解释： “你发给我定位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也就五分钟车程，完全来得及。我们公司楼下刚好有一家tiao，想起你爱吃这个，就给你买了一个。” 常容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个蓝莓贝果。 段小舞驾驶着车辆汇入主路。 开车的空隙，她偏头看了一眼他，“快吃，刚烤出来的。” 说完，又有些好奇。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距离段氏只有两条街，如果直接抄近道步行，可能连五分钟都要不了。” “嗯。松子的店在这里。”常容将松软的面包送进嘴里，随后用下巴指了指路边的小星星灯牌。 段小舞抽空扫了一眼，神色不免有些惊讶。 “所以小星星是你朋友的店？我们集团老多小姑娘爱来这儿玩了。我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觉得这老板一定是个妙人。” “居然给灯红酒绿的夜场，取了一个这么童真的名字。” 常容吃了一口面包，语气平平：“嗯，我会把你的夸奖转达给他的。” 两人便再也没说话。 车子驶出闹市区，开始往御水湾的方向去。 这会儿还没到晚高峰，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 一直等到常容吃完了面包，段小舞才开始斟酌，怎么向他解释今天的事。 “那个……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段老头儿。” “主要是根本也瞒不住。” 她说完飞快的看了常容一眼，“他知道之后，就说要见一见你。” “嗯。”常容将空了的牛皮纸袋拿在手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段小舞有些尴尬的讪笑了两下，“反正段老头你又不是没见过，应该不会很尴尬的……！” 常容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 突然开口道：“在前面靠边停一下。” 段小舞十分惊觉，立刻竖起神经追问：“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反悔，临阵脱逃？” 常容无语的敲了敲放在窗沿上的右手食指。 “我第一次以女婿身份上门，不得买点东西？” “哦哦。”段小舞恍然大悟，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没事，不用买。他啥都不缺。” 说完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自己噎了自己一口。 不对，段老头还缺个能做继承人的皇长孙。 段小舞立刻闭上嘴。 谁知常容却很坚持，他敲了敲车窗玻璃，“靠边停车。” 没办法，段小舞只能照做。 谁当她现在只是一个卑微的乙方，今晚还有事相求呢。 她原本以为，俩人昨天闹得不太愉快。常容很可能会找借口拒绝。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至于过程如何，就都听他的就是了。 俩人在小区门口的生鲜超市买了些进口水果和海鲜。 超市里有品牌在做活动，还给他们领了一个赠品礼包。 段小舞本来不想要的，看见里面有一张印着品牌代言人照片的宣传卡片，这才接了过来。 俩人一路驶入小区。 段小舞家在僻静一些的观景湖边，进了小区还得再往里走一段儿。 想起她家隔壁就是常容外公的房子。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外公上次回来过是不是？” 常容也在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分明已经过了十几年，这里却像什么都没有变化一般。 听见段小舞问，他便答：“嗯，回来开会。只待了大半天就又走了。” 段小舞依稀还记得常老太爷的样子，虽然已经年近八旬，但依旧精神抖擞。 前几年俩人碰上过一回，他还记得段小舞的名字。 段小舞有些感叹道：“老领导辛苦了，这么大岁数还坚守在一线。” 再看看她家那个段老头，五十出头就不再管集团的事。 还天天给她找些麻烦事儿来做。 车子已经快到段家，段小舞忍不住提醒常容。 “我家老头子这几年脾气有点大，一会儿他要是给你脸色看的话，你别搭理他。” 常容轻笑了声。 车子开进段家的院子，老头子的司机兼管家立刻过来，要帮她停车。 被段小舞拒绝：“没事柳叔，我自己可以。” 柳叔眼神慈祥的看着段小舞，好像还在看着小时候没长大的她一般。 很快，屋里头的张阿姨也迎了出来。 “回来拉？小舞！” 第四十二章 回家见家长 见张阿姨迎出来，段小舞立刻上前。 她亲热的挽上张阿姨的手，嗔笑着说道：“都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远都闻到了香味。” 张阿姨见到段小舞很高兴。 笑呵呵的回答道：“全是你爱吃的。” 一边说着，还一边去喵她身后的常容。 常容正在后备箱取东西，柳叔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虽然还没看到正脸，但颀长的身肢、出挑的气质，甚至是低调又有质感的衣品，全都令张阿姨十分满意。 她冲段小舞眨巴了两下眼，小声凑到她耳边说道：“不错，比前头那个好。” 段小舞哑然失笑。 “老头子呢？”说着，还看了看二楼的外阳台。 段老头平常特别喜欢坐在那儿晒太阳。 谁知，张阿姨却用眼神示意她向侧花园里的凉亭看。 段小舞果然看见段老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架势，正坐在凉亭里喝茶。 只是，姿势虽然坐得挺板正。不过眼神却像是走错了路一般，时不时的往这边瞟过来。 毕竟是亲生的。 段小舞哪里还猜不出他的心思。 不就是想提早看一眼他的女婿吗？ 漂亮的嘴角勾起一弯上弦月，段小舞终究还是没忍住。 轻咳一声，故意冲着段老头喊了一声。 “老头，常容来了。” 凉亭里的段老头随着她这一声招呼，背脊都忍不住绷直了一些。 随即可能是觉得自己反应太过，立刻又松开四肢，变成了坐靠在椅背上。 还故意先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回答她：“哦，来就来了呗。” 刚好此时，常容提着东西走到段小舞身边。 他目光顺着段小舞的视线，看向段成雄。 眼神对上的瞬间，他遥遥冲段成雄鞠了个躬。 段小舞注意到，段老头似乎抬了下手，看起来是想招呼他俩过去。 但她偏不想如他所愿，直接一把拉起常容，转身就向屋里走去。 “我们先进去放东西，您慢慢儿喝。” 老头子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段小舞快步拉着常容进了屋。 刚过玄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上。 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 刚从楼上下来的徐柔装个正着，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这是遇见什么事儿了，这么好笑。” 段小舞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全靠抓着常容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哈哈——你真该去看看——老头子——刚刚那表情——” 常容双手提着东西站在她旁边，被段小舞拽得直往她身边靠。 偏偏段小舞的另一侧是壁画和鞋柜，俩人姿势看着就有些暧昧。 张阿姨走在后头，看着小两口一副亲密的模样。 不由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迎面走来的徐柔也反应了过来，知道是这父女二人斗宝呢。 无语的摇了摇头，走过来迎接二人。 徐柔今日穿了件淡黄色的宽松旗袍，外头罩着件翠绿的披肩。 乌发低挽，垂于脑后。 一支完整碧玉雕琢的绿色发簪斜插入髻，看起来气质十分温婉典雅。 说话都轻轻柔柔，的确是段老头喜欢的模样。 不，应该说，是所有成功中年男性喜欢的模样。 段小舞忍不住瞟了一眼常容。 心中不自觉的想。 不知道常容老了之后，会喜欢什么样子的。 徐柔款步上前，先冲常容打了个招呼。 “快请进，我这就去叫段董进来。” 常容神色如常的冲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叫人。 他大概是知道一些段小舞家里的事儿的。 段小舞的妈妈周雯和徐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甚至是两个极端。 一个温润如水，一个烈焰似火。 段小舞小的时候，周雯就整天在非洲和两极跑。 每年在家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外面总有她拍不完的濒危野生象，和常年挨饿的饥荒儿童。 虽然她是一位出色的摄影师，甚至还为许多弱势族群做出了诸多贡献。 可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常容到现在都还记得，学校开家长会时。 永远都有两个人的家长在缺席。 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段小舞。 那时候的家长会都会在操场上先举行一轮校长和家长代表讲话。 别人都有家长领着孩子站在队列中。 只有他俩，孤零零的站在人潮里。 每当这个时候，常容都会觉得，自己与她离得其实也并没有多远。 这时，徐柔已经去花园里，叫了段成雄回来。 俩人从侧门入内，见到常容，段成雄有些别扭的偏了一下头。 常容缓步上前，打了个招呼： “段叔叔。” 段成雄愣了一下，好在理智尚存，没敢给常领导的亲外孙脸色看。 他用拐杖指了指客厅旁边，半开放的休闲茶室，客气道： “坐，还有一会儿才开饭。” 常容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已经搬了一轮进屋的柳叔。 随后，准备向茶室走去。 结果被段小舞拽住了胳膊，她踮起脚往他耳边凑了凑。 常容习惯性的弯下上半身，到她刚好能够着的位置后才停下。 “他要是刁难你，你别理他。”段小舞带着气音在他耳畔吐息，“拿出你对付我的态度，他一准儿没招。” 常容耳尖微红，闻言垂眼斜睨了她一下。 “我对你什么态度？” 段小舞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他一副典型的甲方摆臭嘴脸。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呢，已经率先走到茶桌前的段成雄回头看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过来坐。” “刚好我最近新到了一饼勐山生普，你来帮我品鉴一下。” 段小舞顺势扶着常容走过去。 闻言有些不满道：“人常容在国外待了五年，哪儿懂你那生普熟普的。” 常容深看了她一眼，随后面带微笑，回复段成雄道。 “我的确不怎么擅长茶道，不过勐山有几颗万年老茶树，入口生津、回甘带有米香。想来段叔叔的生普必定不错。” 段小舞看着面带微笑的常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这厮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有过这好脸色？ 还配合她老头子聊起了茶叶，还说得头头是道。 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谁知，他这一番话竟然直接讨到了段成雄的欢心。 老头子哈哈大笑了两声后，道：“好！难得你也懂茶。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喝什么咖啡、奶茶，根本不知道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有多好。” “茶道包罗万象，茶中亦有人生哲学。的确应该在年轻人中普及。”常容一边笑着说，一边迎了上去。 留下段小舞独自一人，在后面翻了个大白眼。 ——是谁每天早上必喝一杯冰美式来着？ 第四十三章 是我怕她飞了 段小舞担心常容在段老头面前露馅儿，也怕自家那刁老头子为难他。 拔腿就想跟上去。 结果被张阿姨探出身子给唤住：“小舞，我洗了水果，你给小常端过去。” 没办法，段小舞只得先去厨房拿水果。 人刚一进去，就被张阿姨调笑着打趣问道：“我怎么看这小常有些眼熟啊，不会是隔壁常老爷子的那个大外孙？” 段小舞从她手上接过果盘，只微笑着不答。 急得张阿姨一个劲儿的追问，“是吗？是的！我瞧着好像就是那孩子。” 段小舞往嘴里塞了个西梅，腮帮子鼓鼓的，冲她直眨眼。 “你猜。” 说罢，端起果盘一溜烟儿的就跑出了厨房。 留下没得到答案的张阿姨，独自一人在厨房里抓心挠肝。 段小舞一直走到茶室，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消散。 常容正在帮段老头品鉴普洱茶，见她进来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待到段小舞坐到他身边后，才微微倾身过来，小声问道：“在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段小舞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将水果往他面前推了一下。 大概是见两人方才的姿势有些亲密，坐在茶桌对面的段成雄心里突然涌现起一股莫名的别扭感来。 他有些不爽的轻咳了一声，打断二人。 “我们正品茶呢，拿水果来吃啥？” 段小舞瞟了一眼他的脸色，把老头子的心理活动拿捏了个七七八八。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臂，又抓了个草莓塞进嘴里。 “人常容多久没来家里了，连几个水果都舍不得，这就是你段家的待客之道？” 段成雄面色微僵，嘴唇抖动两下就想解释：“我不是……” 但转念一想，他这个做老子的头一次见女婿，他做什么女婿就都得陪着，需要解释什么解释！ 如此，便又立刻收住话头，甚至还故意正了正颜色。 父女二人眼看又要争执起来。 常容立刻岔开话题，“生普清爽，搭配些新鲜的水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段成雄很给他面子，当即也拿了颗西梅吃下。 入口的瞬间，他顿时眼神一亮。 “还真是！茶气有了变化。” 段小舞懒得听他们拽这些，当场掏出手机开始查询工作邮件。 常容倒是和段老头聊得挺顺畅，一直到徐柔过来喊吃饭，段老头都还有些依依不舍。 到了饭桌上，段老头还在拉着常容聊ai机器人的智能化可行性。 被徐柔轻抚了一下后背，才中止话题。 他举起手边的红酒杯，面向常容和段小舞道。 “你们俩打小就认识，两家也知根知底，能走到一起本来是好事儿。但你们不该瞒着两家的家长，商都不商量一下，就去扯了证结了婚。” 段小舞见该来的终于来了，不由自主地还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侧了侧身子，将常容虚挡在后面，自己主动迎上段老头的攻击。 “这事儿你要怪就怪我。是你女儿我太恨嫁，生怕晚两个小时，就让这么好的结婚对象给飞了。” 她这一席话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 把段成雄后面的话，一股脑全给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段小舞一眼。 心中暗骂这闺女大了不由人，这种场合哪怕装她也该装两下啊。 否则让女婿怎么看她，怎么看段家。 “你、你怎么这么……”自轻自贱几个字始终还是没说出口。 坐在一旁的常容突然抓起段小舞的手，眼睛却是看着段成雄说道：“段叔叔你别听小舞胡说，是我在欧洲听说她准备要和别人结婚了，这才连夜赶了回来。” 说着，他眼眸暗沉了几分。 压低声音继续道：“是我怕她飞走。” 他说得情真意切，桌子另一头的段成雄与徐柔对视了一眼。 明显十分满意。 段成雄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主动提起程九嘉的事儿。 “她前头被悔婚的事儿，你都知道？” 常容点了点头，脸上还露出些欣喜之色。 “嗯，幸亏她被悔婚了，否则我们俩可能此生都要错过了。” 他脸上的表情庆幸、无辜，可捏着段小舞的手却暗暗加了力道。 段小舞被他捏得有些手疼。 可能是为了反抗，也可能是在对他这炉火纯青的演技表示佩服。 段小舞也用了些力道去回捏他。 可性别和力量上的悬殊十分明显，报复所换来的，是常容更大力的握陷。 气得段小舞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去掐他手臂上的肉。 常容吃痛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这顿晚饭吃得比预想中的要平静、祥和很多。 席间，段成雄问起了常容父母的情况，并没有主动去提要见他外公的事儿。 反而是常容自己主动开口：“我妈两年前去世了。我结婚的事，前阵子我和我外公提过，他已经在让秘书安排时间，争取在婚礼前和您见上一面。” 他并没有提到他的父亲，言外之意十分明了。 段成雄倒从没想过，能见到他外公。 毕竟老人家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他自己的家人要见，都得提前打报告。 既然常容已经开了这个口，那他哪里会有不配合的道理。 “好，那就等你们定好时间。” “他老人家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京都。”段成雄又补充了一句。 “应该不用，他说过他会处理。” 这顿饭进展到这儿，差不多就已经接近尾声。 吃过晚饭后，段成雄又拉着常容下了两盘儿象棋。 段小舞坐在一边看了会儿，发现以老头子那蹩脚的技术，常容要一边装得和他旗鼓相当，又要控制着频率输七赢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眼看着天色渐晚，段小舞有些焦急的催促俩人。 “下完这一盘我们就该回去了。”她怕再晚，俩人留在老宅过夜会穿帮。 结果，老头子嘴上说着最后一盘，结果一盘复一盘，硬是把时间拖到了十点半。 要不是徐柔来喊他吃药，他还舍不得下棋桌。 被段老头这么一拖，等到俩人出门准备回程时，外面已经起风了。 电视里还发布了紧急预警。 说今晚会有七级大风，夜间23:00点左右还伴随有中到大暴雨。 如此一来，段小舞和常容便彻底走不了了。 …… 第四十四章 留宿段家老宅 临睡前，段小舞开始感到有些紧张。 因为段家人并不知道她和常容是假结婚的关系。 那今晚，很可能不会单独再给常容安排房间。 这就意味着，她和常容今晚就得睡一个屋。 好巧不巧，她自打18岁从老宅搬出去之后，家里给她保留的就一直是她小时候住的房间。 那床是一米二的，因为小时候她妈为了治她睡觉胡乱扑腾的毛病，故意给她换了个多翻两个身就会摔下来的单人床。 这么多年了，段小舞的毛病早改好了。 但这床却保留了下来，始终没换。 倘若常容今晚真睡她屋，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画面。 她正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呢。 却见张阿姨抱着床新的被褥从储物间走出来。 段小舞赶紧上前，假意帮忙实则试探道：“张阿姨我来帮你，这些被子需要放哪儿？” 谁知，张阿姨却一脸揶揄的看了她一眼。 甚至还露出一个‘我懂，我真的很懂’的表情: “董事长让我给小常准备一下客房，这些被子当然是放在三楼客房里去。” 段小舞一听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谁知她这片刻呆怔反而换来张阿姨一通调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但小常这是第一次以女婿身份回来。段董的意思，你俩得分开睡。” “分开睡？！”段小舞惊喜的呼唤出声。 就差没直接跳起来，高呼一声段老头儿万岁了。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老头子这点微妙的小情绪，倒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段小舞高兴得有些太明显，导致声量也有些大。 惹得楼下客厅窗户旁的常容，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不过，张阿姨却误会了段小舞的意思。 她神秘兮兮的凑到段小舞身边，小声说着悄悄话道： “反正三楼就住了你和他，我意思意思走个过场。等到大家都睡了，你们再……” “张阿姨你说什么呢！”段小舞赶紧打断这位老少女的粉色幻想，“老头子不是说了吗，常容第一次来，得分开睡。” 说着，她还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们肯定分开睡。” 张阿姨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抱着被子乘坐电梯上了三楼。 段小舞也跟着她一块儿抱着干净的床单被套上去。 段家平常其实很少会有客人留宿，就算是段小舞偶尔回来，也基本不会过夜。 今晚骤然多了两个人，无论是张阿姨还是段成雄都显得有些兴奋。 二楼主卧里，段成雄展开双臂站在衣柜前，徐柔正在帮他扣睡衣上的纽扣。 “你觉得小常怎么样？”他眯着眼睛笑着问。 徐柔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头去继续帮他扣扣子。 “您和小舞觉得好就成。” 段成雄还在回想晚上与常容交谈的内容，闻言唇边笑意更浓。 “我觉得还不错，起码两家人知根知底儿。” “段氏虽然这几年发展势头很迅猛，但和常家这种真正有根基有名望的家庭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的。” 说到这里，段成雄又不免有些担心。 “就段小舞那臭脾气，我真怕常家人会不喜欢她。” 徐柔终于帮他把那一排细密的纽扣扣好。 听见他这么说，柔声安抚他说道。 “怎么会，小舞这么优秀。是您一直对她太严苛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段成雄的眼神也忍不住变暗了几分。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对她太严苛，可我就这么一个继承人。女孩子经商本就不易，她还要压住那些股东和我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兄弟，没点真本事怎么能行！” 见他都这么说了，徐柔便不再接话。 “好了，睡觉。医生说过，您这身体，十点之前必须得睡。” 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 徐柔虽然语气温和，但话语间明显带了些温软的责备。 段成雄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今天小常第一次以女婿身份上门，晚睡一会儿不打紧。” …… 另一边，段小舞帮着张阿姨收拾好客房后，又回到一楼。 此时常容还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 段小舞走过去，循着他的目光也看了出去。 可惜那里漆黑一片，甚至还因为客厅的灯光反射，看见了两人有些犯傻的脸。 不过她不需要看清，也知道那个方向有什么。 “先睡，明天早点起来，我陪你去你外公的老宅子看一眼。” 常容回转身来时，一双眼睛深邃得有些吓人。 段小舞与他四目对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不是他的眼眶和耳轮都泛着绯红，段小舞根本看不出他今晚喝了很多酒。 这段老头也不知道上哪儿习来的怪毛病。 第一次和“女婿”吃饭，非要灌人喝酒。 而且两个人喝了一瓶红酒还不够，又抱出他泡了十几年的药酒，让常容试喝了两杯。 那玩意儿比58度的白酒还烈，也难为常容喝完两大杯之后，还能稳稳当当的站在这儿。 “我现在就想去看。”常容始终盯着她的眼睛，黑沉如水的眼眸一眼不眨的盯着段小舞，无端看得人脸颊发烫。 段小舞有些招架不住的率先移开视线：“外面现在正下大雨呢，明天再去。” 她原本以为常容会和她闹酒疯，没想到他却出奇的听话：“哦，好。” 段小舞略微松了口气，拽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 “上楼睡觉了。” “给你安排了三楼的客房，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你晚上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叫我。” 常容乖乖点头，跟着她一路上了楼。 段小舞将他送进房间，又将张阿姨给他准备的洗漱用品和干净的睡袍递给他。 有些不放心，段小舞一直亲眼看着他自己走进浴室，并听见淋浴发出了流水声后，这才转身出了客房。 回到自己房间的段小舞，有些疲倦的瘫倒在卧室的沙发上。 她原本还担心常容会不配合，或是段老头儿过分刁难。 但好在，今晚这场会面平安无事的度过了。 段小舞洗完澡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临睡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给常容发了一条问询的微信，不过她足足等了十分钟，也没见常容答复。 猜测他可能已经睡着了，段小舞便没再去打扰他。 可到了后半夜，她却直接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 第四十五章 不想出事，就别招我！ 雨夜十分好睡。 段小舞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阵略显怪异的抠门声吵醒。 说是抠门其实并不准确，感觉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规律的磕碰着她的房门。 如果不是知道她此刻身在段家，她都要忍不住汗毛倒竖起来了。 仔细听了两分钟，那响声依旧没见停歇。 段小舞还是打开灯，翻身下了床。 卧室门刚被拉开，段小舞就被一股凉风灌了个正着。 她赶紧将身上的披肩拢了拢。 楼道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但整个楼道空无一人。 声音的来源也不是叩门声，而是过道里的窗户没关紧，被风吹得扣扣作响传来的。 段小舞将窗户关好，又准备回屋里睡觉。 结果她视线扫了一眼，发现隔壁常容的房间的门居然是打开着的。 段小舞心中疑惑，赶紧走过去查看。 客房里十分安静，透过门外走道里的灯光，隐约只能看见屋内的陈列轮廓。 却看不清常容人在哪儿。 不过，他房间里的窗户也洞开着。 大风将窗帘高高刮起，在黑暗中如同群魔乱舞。 段小舞赶紧摸到窗台边，去给他关窗户。 结果一时情急，再加上屋里光线实在太差，她直接被脚边的什么物体绊了一下。 一个踉跄，就朝着地面摔去。 “啊呀——” 段小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人就摔进了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里。 常容不知为何，蹲坐在床沿边的地毯上。 段小舞刚刚那一跤，就是绊在了他的身上。 “没嗑着哪儿？”常容的声音十分嘶哑，惊得段小舞睡意全无。 她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伸手就想去摸床头灯的开关。 结果一路摸到一个坚实的胸膛，随后是一个修长的脖颈，最后甚至还碰到了他柔软的唇角。 “你怎么了？没事？”段小舞有些烫手的收回手，语气担忧的问道。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她，房间了再度陷入了沉默。 就在段小舞忍不住想要再度发问时，才听他哑着声音说道。 “你要是再这样多摸两下，我很难保证没事儿。” 段小舞有些微囧，脸颊和脖子也有些发烫。 她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屋里很黑，否则常容很可能会看见她的整张脸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 “咳，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段小舞轻咳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 随即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可原本拦在她后背上的大手，却无声的向下滑了几公分。 原本给她安全感十足的姿势，突然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尤其在这样视线受影响的缓解，二人的每一个呼吸和动作，感官都十分的清晰。 段小舞分明感觉到，放在她腰眼位置的大拇指，来回捻抚了两下。 这个位置是她的敏感点。 段小舞一个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娇敏的呻吟。 这一声嘤咛，如同一个动听的仙乐音符，直跳进常容的耳朵里。 抚在她后腰处的手猛地一僵，便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段小舞窘得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人因为吹了许久凉风，变得有些微冷的怀抱，此刻温度高得吓人。 黑暗中，段小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的脖颈靠近，让她本能的感到危险。 可偏偏，常容的声音又像是灌了蜜糖的蛊药，突然趴到她耳畔发出蛊惑。 “不想出事儿，就别招我！” 那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层迷雾。 尤其接下来，段小舞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段小舞像是被烙铁给烫到了一般，火速一把将人推开。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从常容身上爬起来。挣扎间，一不小心压到了他身上。 常容吃痛的发出一声闷哼。 “段小舞，你想要我的命不成？” 段小舞浑身都红成了一团。 闻言有些恼怒的瞪了黑暗中的男人一眼，不满回怼道：“谁让你、让你……”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得生硬转开话题。 “谁让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吹冷风。” “……”常容回复了一片沉默。 气氛实在太尴尬，段小舞想伸手去开灯。 被常容打断：“别开。”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带着一股很明显的隐忍和压抑。 段小舞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默默的收了回来。 “风挺大的，你又喝了酒，别吹感冒了。” “嗯。”黑暗中的男人瓮着声音回应了一下。 段小舞干脆摸到窗户边，帮他将窗户给拉上了。 鼓成大胖子的窗帘总算是歇了气，安安静静的垂落回墙面。 屋子里，也总算是迎来了夜晚的静谧。 “陪我聊会儿天，我睡不着。”常容自黑暗中，看着段小舞模糊的身影，开口道。 段小舞想了想，最终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床尾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酒喝多了难受？” 常容仰后，将头靠在床沿上。 他先是看了看窗外不停的骤雨，随后才偏头看向身侧的女人。 “我认床。” 段小舞也没多想，“你在我家时不是睡得挺好吗？怎么到这儿来就认床了？” 常容始终保持这个看着她的姿势没动。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敢吐露；全部化成四个模糊音节：“谁知道呢。” 段小舞今天其实挺感激他的。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段老头这一关她过起来可不要太难。 如今她只需要再搞定技术线的事儿，自立门户就指日可待。 因此，她耐着性子继续开口问道：“头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她原本只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常容居然真的同意了。 “好啊。” 段小舞有一瞬间的沉默。 “怎么？堂堂段氏总裁，刚说的话就想反悔？” 段小舞没忍住咬了一口后槽牙。 罢了！就当是还他的人情。 段小舞站起身来，摸着床沿坐到了常容身边。 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她不敢再乱摸了。 “你把头转过来。” 身旁的男人动了动，可段小舞还是没摸到。 她只得再度开口：“再过来一些，我够不着。” 谁知，她话音还没落下。 便感觉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横躺在了她的双腿上。 …… 第四十六章 这五年你回来过吗？ 段小舞感觉自己浑身一僵。 “你……” 常容原本是头朝外侧躺下来的，闻言干脆翻了个身，换成了仰躺的姿势。 “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凑过来一点的吗？” 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促狭，但语气却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的确，这样的姿势最方便操作。 她沉吟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还是伸出手指，帮他轻轻揉起了太阳穴。 她现在十分庆幸常容刚才没让她开灯。 否则她真的很难按得下去。 而黑暗中，仰躺着的男人无声的捏了捏右手。 因为长久处在黑暗中，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暗度。他比段小舞所能看到的情景，明显要更加清晰。 他甚至能看清女人盈盈一握的下巴，修长干净的脖颈，以及小巧可爱的耳垂。 不需要光线，他也能清晰想象出她的样子。 因为段小舞的模样这些年，在他的脑海里、梦中，出现过成千上万次。 手臂在黑暗中抬起了，又默默放下。 那股被他拼命压抑着的疯癫情绪再度涌上来。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才克制住起身去吻住她的冲动。 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狠心，凭什么这么狠心。 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却又装作一无所知。 不，她不是假装不知道，她是压根儿就没觉察到。 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从来就没将两个人联想到一块儿去过。 这才是最让常容愤怒的地方。 他回国的确是为了报复段小舞，可杀人犯如果不认为他杀了人，即便你将他送进地狱，他依然不知悔过。 这样的报复，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常容自黑暗中盯着段小舞的脸，忍不住去想，到那时段小舞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对了，你这五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吗？”段小舞突然低头看向他。 虽然俩人的视线被黑暗阻隔，但常容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回来过一次。”他声音有些僵硬的回答。 “什么时候？为什么你回来都不联系我。”段小舞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惊讶的问。 可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倒像是点到了常容的敏感穴上。 男人重新转回视线，有些恶狠狠地盯着她。 “两年前，我回来送我妈最后一程。” 段小舞立刻闭上了嘴，“对不起。” “呵。”男人轻嗤一声，“你道什么歉？你那会儿刚和你那前夫在一起，正一门心思讨男友欢心呢。” 可能是因为酒精作用，常容这次没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段小舞自然也听出来了。 她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略显苍白的解释道：“我并不知道。” 常容的妈妈离婚后就改嫁去了美国，段小舞对其几乎毫无印象。 如果不是今天从常容口里得知，她还一直以为对方好好地在美国生活。 虽然这件事段小舞并不认为自己有过错，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常容那时候应该很难过。 段小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得继续帮他按摩起了头。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嗯。”常容轻哼了一声，俩人便不再说话。 可能是因为段小舞在身边，常容的眼皮耷拉得很快。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段小舞就听见一阵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她慢慢放缓了手中的动作，一时心中腹诽。 这人不是说他认床吗？怎么这会儿睡得这么香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倒也没有再去打扰他。 …… 次日清晨，段小舞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过来的。 醒来的时候，她人在客卧的床上。 常容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半夜的时候，她自己也睡着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的，她完全没什么印象。 段小舞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才下到一楼。 人还没出电梯内，就听见了段成雄爽朗的说话声音。 “怎么样？我泡的药酒厉害！昨晚睡得好不好？” 常容也不知道回了句什么。 就听见段成雄爆发出爽快的大笑声。 “那一会儿给你带点回去。对了，你们现在住在哪儿？岳麓国际吗？” “段小舞那房子有点小，要不然我给你们在御水湾买一套？” 段小舞从家用电梯里走出去，闻言有些没好气的回答道。 “你这是什么暴发富嘴脸，我那房子两百多平接近三百平，到底哪里小？” 段成雄悻悻的闭上嘴。 厨房里的张阿姨听见段小舞下来，一边端着早餐出来，一边笑着搭话道： “段董这是想让你们小两口住得近些，哪里是嫌房子小……”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成雄直接打断： “不要就不要，老子刚好节约一笔钱。” 段小舞走到餐桌旁坐下，随即勾了一下唇角，吐槽道：“切！嘴硬。” 这时，常容也走到了她身边。 张阿姨顺势给他也添置了一副碗筷。 段小舞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他：“你也还没吃？” 不等常容开口，张阿姨率先插话道：“小常说要等你一起呢。” 常容今天看起来精神头很好，褐色的瞳孔都清亮了许多。 他长指白皙，剥鸡蛋的时候显得整个手部轮廓十分性感。 段小舞嘴里含着一口牛奶，可能是走了一下神。 吞咽下肚时，发出咕嘟一声脆响。 惹得餐桌后面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 常容将拨好的鸡蛋放到段小舞面前的瓷白碟子里，末了还心情极好的提醒她。 “吃鸡蛋要慢点儿，小心噎着。” 这是继昨晚之后，段小舞第一次在白天听见他的声音。 虽然语气完全不同，听起来也清楚明了很多。 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把这道声音和昨晚的进行重叠比对。 渐渐地，她的耳廓开始发烫。 甚至，她都有些不敢去直视对方的表情。 昨天晚上那种窘迫再次出现，可这一次，段小舞再也无处躲藏。 她只能垂下头去，猛喝杯子里的牛奶。 一旁的常容斜靠在椅背里，他左手放在桌下的扶手上，右手置于桌面，无名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轻敲击着大理石餐桌。 一双大长腿左右交叠在一起，拖鞋的脚尖几乎就要抵上段小舞的裙边。 明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气势上却逼得段小舞节节败退。 这是昨天之前，段小舞在他身上从未感觉到过的。 段小舞只想赶紧吃完早饭赶紧溜。 自然便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早就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末了，视线还扫过她已经红得快滴出血的耳尖。 唇边浮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第四十七章 助我入睡 段小舞飞快的吃完了早饭，然后逃跑似的冲出了段家老宅。 常容倒是优哉游哉的跟在她身后，全然没了昨天的疲态。 “要不要去回你家去看看？”段小舞还记得自己昨天对他的承诺。 没想到常容直接摇头：“上次他老人家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过去看过了。” 常容很自然的从段小舞手中拿过车钥匙，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而且没有人的家，只不过是一栋空房子而已。” 段小舞莫名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落寞的嘲意。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家这个概念对于常容而言，的确已经变得疏离。 她饶过车头钻进副驾，柳叔已经提他们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跑车在低鸣声中使离段家老宅。 车厢里因为过于安静，莫名又多了一丝尴尬的燥意。 段小舞打开车窗，大雨过后的城市街区，空起里难得带了一丝大自然的气息。 她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整个人这才变得自在了一些。 碰巧此时安娜的信息进来。 是提醒她，下午和常容去试穿婚纱和礼服的消息。 段小舞这才想起来，此事她还没对常容提。 按她原本的计划，婚纱她是打算就穿上次那一套的。 毕竟这玩意儿订做需要很长的周期，买现成的也需要比着她的尺寸进行修改，没必要那么麻烦。 但安娜建议她，还是更换一套比较保险。 毕竟，要是被那些好事的媒体添油加醋做点文章，很可能又会闹出什么负面新闻。 最最关键的是，她结两次婚穿一套婚纱，常容会怎么想。 所以犹豫再三，段小舞最终还是决定换一套。 她看了认真开车的常容一眼，迟疑着应该怎么开口。 毕竟，常容昨天刚帮她应付好段老头。 本来说好是一段彼此互相利用的婚姻，可到头来似乎一直都是她在受益。 这让她多少有些难以启齿，再对常容提出要求。 斟酌了一下，段小舞打算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一些补偿。 “你……回国后，缺什么？或者需要什么吗？” 她语气迟疑，显然就连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毕竟常大少爷，很少会有物资上的缺失。 常容不明所以，趁着红灯的空挡，扭头看了她一眼。 “什么意思？” “就是……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想好好感谢一下你。”段小舞采取迂回战术。 开车的人没有接话。 红灯闪烁绿灯亮起，常容随即一脚油门，跑车飞速地通过了路口。 段小舞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后者神色如常，只是眉峰略略拢起，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漫长的几分钟后，常容突然开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段小舞：“……” 您这么上道，我是不是该顺势而下。 可常容越是这样，段小舞越难对他提出要求。 段小舞想起那日同学会，常容因为骑自行车被人嘲笑的事。 有些无计可施的追问道：“你以前的车太老也太久没保养了，要不然我送你一辆？我车库那些，你可以随便挑。” 谁知，常容想都不想就拒绝。 “不用了，我骑自行车挺好的。” 段小舞此刻只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她哄男人的经验实在有限，除了送东西，别的她似乎什么都不会。 可偏偏常容又什么都不缺。 段小舞有些颓废的瘫软进副驾驶位里，浑身写满了挫败。 这时，一旁的常容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倒是想到一个。” 段小舞如蒙大赦，骨碌一下又坐直了身体。 “什么？” 常容想了一下，开口道：“我原本睡眠不太好。但最近我发现，只要你在我旁边，我就能一觉睡到天亮。” 段小舞惊住：“你不会是想……” 她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二人同床共枕的样子，以及昨晚某些尴尬的记忆。 “不、不行！”她赶紧甩了甩头，将脑子里的画面统统甩开，“这是我的底线。我们虽然扯了证，可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先不论俩人能不能在一块儿睡，段小舞主要是觉得，这对双方都不公平。 然而，不等她继续脑补。 常容直接挑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些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每天晚上帮我入睡。” 段小舞一时没理解到他的意思：“帮你入睡？” “你是说……就像妈妈给孩子讲睡前故事那样？” “……”常容对她这个比喻感到十分无语。 “我的心理医生曾经推荐过一种治疗方法。就是找到我的睡眠敏感源，然后在敏感源的帮助下让大脑去重新学习睡眠，有点类似于脱敏治疗的一种。” “哦哦，吓死我了！”段小舞大松了一口气，“那我需要怎么做？” 常容沉吟片刻，“每天睡前，陪我聊半小时天？” 段小舞：“那不就跟讲睡前故事一个性质吗？” 常容：“……” 常容心里十分不爽：“不是讲睡前故事！是脱敏治疗。” 段小舞赶紧顺着他，“对对对，脱敏治疗。” 只要不做其他事儿，就这点小忙她还是很愿意帮的。 于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睡前故事我会讲……” “……不不，是脱敏治疗。哈哈哈。” 很显然，终于能帮到常容，这对段小舞来说是一个阶段性的进步。 虽然常容提的要求有点奇奇怪怪。 但她大概也知道，现在的人总会有一些或心理、或认知、或者睡眠上的障碍。 医院还有专门的睡眠障碍科，足见受此病症影响的，不止常容一个。 她自己也曾因为加班工作有过睡眠不足的情况。 这人一旦睡不好，第二天是真的会非常难受。 自己倘若能帮他治好这个毛病，也算是功德一件。 跑车无声地停在段氏集团楼下，段小舞没有立刻下车。 而是找了许多借口，一边让常容开车回去，一会又嘱咐他早高峰从那里抄近道不堵。 常容默默看着她唱了四五分钟的独角戏。 最后实在是有些磨不下去了，摇了摇头颇为无语的点破道： “说，到底又想让我干什么？” 第四十八章 有空去试婚纱礼服吗 段小舞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闻言立刻将已经打开的车门又给关上。 她把安娜发来的信息点开，送到常容面前： “下午你有空吗？我们去试试婚纱和礼服？” “哦？”常容眉峰轻挑，“还有这流程？” 俩人当时扯证扯得很急，好多细节都来不及商量。 常容猜到要陪她应付家里人和集团里的股东。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婚礼这一趴。 段小舞也有些心虚，她让助理准备的时候，并没有提起支会常容。 虽然她嘴上说的是，他俩是假结婚，她并不想因为这些锁事去麻烦常容。 可只有她自己内心清楚，她多多少少是有点心虚的。 担心常容真的不愿配合，她在股东面前承诺的婚礼无法照常进行。 如今这样悄无声息的准备，多多少少有点绑架常容的意思。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卑鄙，所以段小舞才心虚。 对上常容质问的目光，段小舞尴尬的移开视线，“咳咳，我毕竟是段氏的总裁。结婚这么大的事，总是要广而告之一下的。” 常容盯着女人的侧脸，语气微扬，让人分不清里头的情绪。 “是吗？小段总不到半个月举行两场婚礼，新郎还不是同一个人。你确定这不会成为八卦新闻的头版头条？” 段小舞当然知道此事不妥当，可这已经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了。 她误以为常容是怕丢脸，赶紧出声宽慰他道。 “你放心，只有少数自己人知道我和程九嘉的关系。公众和媒体都不知道我未婚夫的身份，他们顶多八卦一下我举办两场婚礼的目的。” “这一点我们公关部也已有了对策，绝对不会让你常大少爷丢人。”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段小舞感觉自己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常容的眼神更冷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只得凭着感觉继续找补道。 “婚礼的事情你也不需要操心，我已经全权交给安娜去准备了。只是这礼服必须试穿后才好修改，你……受累一下？” 段小舞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卑躬屈膝了。 可常容似乎并不为所动，甚至还发出一声讥讽。 “小段总思虑如此周全，我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不识好歹！”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段小舞干笑两声。最终还是将自己打算在婚礼当天发布新品的计划给吞回了肚子里。 今天这气氛太诡异了，还是改天再找机会和他谈。 段小舞将时间和定位发到常容手机上，“我就当你这是答应了？” 说着，她飞快的拉开车门。 逃也似地跳下了车，没有给常容丁点拒绝的机会。 而就在段小舞下车并关好车门的瞬间，驾驶位上的男人一脚油门，发动了车辆。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超跑快速的驶离了段氏大楼。 只给段小舞留下一脸的尾气。 得，好不容易哄好的男人，这下又生气了。 段小舞有些颓废的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偏偏安娜迎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您和常先生试礼服的时间敲定了吗？” 段小舞一个没忍住，把从常容那里接下来的眼刀子扔给了安娜。 末了还忍不住吐槽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察言观色的能力下降了好多。” 安娜：“？！” “老板，虽然你是上司我是下属。可您刚刚这种行为明显属于人生攻击，我不能接受。” 段小舞耸了耸肩，“rry，但你真的该注意一下了。” 安娜：“……” 救命，她这美丽干练、英姿飒爽的总裁大人，一大早是吃枪药了吗！ 吃了枪药的段小舞走进办公室，其后三个小时她都忙得脚不沾地。 生活小助理给她倒的温水，凉了换，换了凉，凉了再换。 她愣是一口都没来得及喝上。 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时间，她空下来，婚礼策划师和新品上市的总策划又来了。 几人属于是一边吃着工作餐，一边完成了婚礼和新品广告的衔接流程问题。 一直等到送走了两位策划师，段小舞这才有空瞄了一眼手机。 发现常容早在两个小时以前就给她发来了信息。 大意是试穿礼服他会去，还问需不需要他来段氏接她。 段小舞看了一眼时间，如果现在让他来接，俩人都会迟到。 于是干脆就回复他，俩人在婚纱店碰头。 她待会儿让公司的车送她过去。 回复完常容后，段小舞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当中。 原本定在下午的工作计划，她让安娜直接挪到了午休时间。 她估摸着，按今天这个情况，等试穿完礼服，她得请常容吃顿饭。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就在段小舞准备出发之际，公司临时出了个大状况。 负责统管集团下所有物流分公司的部门经理紧急找到段小舞。 称他们即将离港的两艘万吨级货轮，被海关紧急查验。 并且还查出了疑似违禁品的货物。 这可不是小事。 段氏的主业虽然是工业ai的研发和生产，可作为外贸起家的集团公司，段氏在国际物流领域也十分强悍。 尤其是海运线路，货轮、航线以及客户资源，一直令行业对手望其项背。 她那几个叔叔，一直想把物流板块从段氏独立出去。 但此事一直被段老头压着，让她那几个叔叔十分有怨言。 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仅会给她那几个叔叔可乘之机；对客户的货物交付影响也十分巨大。 国际物流业务又与段氏的其他业务捆绑在一起，处理不好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她这一批的新品上市。 所以段小舞二话没说，直接让司机调转车头。 “去海关。” 她刚想给常容打个电话去解释一下，结果被她三叔一个电话给打了岔。 段小舞这才知道，原来是她那个愚蠢的叔叔，为了提高整体利润率，私自违背集团的规定，收了十几条货柜的禁运品。 “小舞哇，他们来发货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就是一批瓷器。我没想到，里头竟然还藏了其他东西呀！” “你可得救救咱们分公司，救救我。” 段小舞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查到里头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吗？” “货全部在海关扣着，我已经让秘书去找相熟的工作人员打听了。” “但是目前还没消息传来。” “这批货的发件人呢？联系上了吗？”段小舞十分无语。 “还没有……”那头的段老三声音越说越小。 段小舞气得几乎头顶冒青烟：“你最好祈祷，这不是一批会送你进去喝茶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这太不像常容了 所幸那批陶瓷里装的，只是些不允许出境的种子。 否则这次段氏的麻烦可就大了。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海关查验耗时久，段氏的两条大货轮的出海日期全部被延期。 而那些要送货出海的客户们，也飞快地得到了消息。 尽数找到了段小舞这里来。 段小舞一直忙到凌晨3点才回家。 可就算是这个时间点，她的手机也没停过，充电宝里的电都耗光了。 嘴里说着的话她今天已经说了不下十遍。 “林总你放心，我们已经和海关确定过了流程，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查验。” “您别着急……我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段氏也是受害者。” “你放心，我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路上一定加足马力全速前进，绝对不会耽误您的交货期。”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这些核心老客户，段小舞有些颓败地，一屁股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 好半天，她才屈身去脱脚上的高跟鞋。 连轴转了近20个小时，她的小腿已经浮肿得挺厉害，这会儿也涨得十分难受。 与此同时，小腹微酸。 显然是大姨妈即将光顾的前兆。 这几年，她经期就从来没准过。有时候三个月才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要来三次。 身体面临严重的被透支。 医生提醒过她很多回，可她又能怎么办？偌大一个集团，数万名员工都指望着她领军，岂是说松懈就能松懈得了的？ 而且相较于更多的人而言，段小舞拥有着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物资条件。 她不认为自己有叫苦的资格，也从不会因为辛苦就打退堂鼓。 “嘶——呼——” 在连续做了十个深呼吸之后，段小舞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换好拖鞋，打开指纹锁，走进家门。 门厅走道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如同深夜黑海上的灯塔，让段小舞整个人为之一怔。 多少年了，她这还是第一次加班到凌晨，回家有人给她留灯。 这种感觉很奇妙，温柔的光变成了金黄的线，一路钻进她的眼里、心里。 让她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就连脚下步子都重新恢复了力量。 段小舞情不自禁的放低了脚步声，走进屋内后，连客厅大灯都没开。 路过流离台时，她惊讶的发现，上面居然还放着一碗山药粥和一碟小菜。 伸手摸了摸碗壁，段小舞惊叹。 “热的？” 她赶紧扭头去看一楼客卧，可惜门扉紧闭，门缝里也不见一丝光亮。 段小舞蹑手蹑脚的拉开流离台前的高脚凳，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口中。 温软的食物滑入空荡荡的胃里，虽然这会儿并不是吃饭的点，但空耗了一整晚的胃还是感到满足。 碟子下面压着一张便利条，上头是常容龙飞凤舞的字迹。 ——趁热。 段小舞感动得差点泪目。 直到此时，她才猛地一下子想起来。 自己下午可是约了常容去试婚纱，最终却临时爽了约。 最要命的是，她原本准备给他打声招呼的，中途被打了个岔，她就给忘得一干二净。 段小舞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忘得干干净净？！” 以常容的性格，自己怕是再难约到他了。 她有些焦躁的啃了啃指甲，一时根本想不出应对良策。 只得无力地拍着脑子，无声吐槽：“瞧我这猪脑子！” 难怪她觉得这碗粥怪怪的。 毕竟，常大少可不是个会体贴人的性子。 怕是……给她准备的断头饭！ …… 虽然一堆的麻烦事儿，但段小舞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她的天然优势，天塌了，该睡觉的时候她也能睡着。 毕竟只有睡饱了，第二天才有精力去迎接山崩海啸。 不过，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来袭。 因为次日一早，段小舞根本没碰上常容。 她昨晚吃过的碗已经被人给刷了，流离台上多了一张便条。 上书四个大字。 ——有事，不回。 一张二维的便条，却让段小舞的脑海里极具画面感。 仿佛常容本人就站在她面前，臭着脸、拧着眉，一脸不耐烦的吐出这几个字。 段小舞心中大呼不妙。 早上9点，段小舞准时来到办公室。 anna像往常一样，将她今日的行程表递上来。 段小舞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是给了你半天假吗？” anna欲哭无泪，违心的拍起了马屁。 “老板不睡我不睡，秃头也卷，工作万岁！” “……”段小舞：“说人话。” 安娜指了指一旁的会客厅。 “陈总、李总、马总听说了物流子公司的事儿，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要求见您一面。这几位都是集团的重量级客户，不敢帮您回绝，已经安排在会客室了。” 段小舞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这几位，昨天她都已经通过话了。没想到，一大早还是杀了过来。 她将手提包和外套递给生活小助理，一边踩着高跟鞋往会客室去，一边对安娜说。 “对了，婚纱店那边得重新约时间了。” 没想到，安娜却是一脸疑惑。 “怎么了？常先生不是都已经试完了吗？您的数据他们都是有的，直接照着改就可以。” 段小舞脚步一顿，“你说……常容昨天去试穿了？” 安娜点头，“对呀，连请柬和伴手礼的款式都选定了。甚至，还就您的敬酒服提出了一个很棒的修改意见。” 段小舞难以置信的看向安娜：“你确定你没有嘴瓢，我没有幻听？” “boss，请不要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安娜无语，“这点事我都能办错，我还有什么资格做您的贴身内侍。” 段小舞一时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可段小舞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心里那种不太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这……可太不像常容的作风了。 不过此时，她也没空去深究。 因为会客室的门已经被推开，里头的陈总、李总、马总纷纷扭头向她看过来。 …… 第五十章 了结谈何容易 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高端私立医院内。 七楼睡眠科的会客厅里，松子正翘着二郎腿，嚼着嘴里的水果糖。 看着坐在对面的冉菲，一脸的不理解。 “不是，人都结婚了你还跟着来，图啥呀？” 冉菲看了一眼菱格玻璃窗内模糊的剪影，垂眸抿了抿唇。 “你没发现常容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吗？” 松子放下右腿，顷身向前，压低声音：“你也发现了？” 这时，隔壁检察室走出来个小护士。 她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出来的检测报告，视线扫过会客厅等待的病人，扬声叫号。 “023号，常先生的报告打印好了。” 松子反应最快，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的。 “这里这里，023号。” 小护士走过去，放缓声音确定了一遍常容的基本信息。 “对对，我是他家属。”松子极为配合，俨然一副真把自己当病患家属的模样，“患者还在医生办公室，这检查报告我先帮他拿着。” 小护士见他给的信息全都对，虽然因为他不着调的气质多看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把检查结果递给了他。 走前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涉及到患者隐私，家属也不能私自偷看哦。” “那哪儿能呀，放心！护士姐姐。”松子一边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障，一边忍不住去瞄那检查报告。 前面一堆全是专业图形和术语，他都看不懂。 可最末的医生建议栏里，赫然写着一排触目惊心的大字。 ——建议住院治疗。 松子皱眉，一时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 冉菲见状，疑惑地走了过来。 松子唰一声，就将检查报告对折在了一起。 “没事，常大少怎么还不出来？这心理医生靠谱吗？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她的名字。” 与二人半墙之隔的诊室内。 常容的新医生正在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同步过来的检查结果。 “kunka和我聊过你的病史，他说你原本有所好转……可照今天的检查结果来看，我和他持相反意见。” 坐在她桌子对面的男人一身黑色连帽薄衫，头上戴了顶很潮的窄边渔夫帽。 他闲闲散散地斜倚在一张单人沙发里，长腿微曲，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地气息。 “我不知道。”男人的上半张脸被压在帽檐下，一时看不清楚眼中眸色。 “我本也以为自己找到了治疗之法，可就在前几天，那方法突然就不奏效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却显得十分疲态。 “你认为它失效的原因是什么？”医生问。 常容沉默片刻。 他当然知道，随着他在段小舞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贪念越来越深。 此前只需要她身上的一点味道，或是一句熟悉的乡音。 可很快，他就想要拥有她这个人，拥有她整个心，拥有她专注而又炙热的爱。 可偏偏这些，他一样也得不到。 他就像被封印在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渴望了千年的自由，却在被真正释放的当天，选择了杀死给他自由的牧童。 留在段小舞身边，他只会变得越来越贪心，越来越可怖。 可偏偏，他又不想离开，舍不得离开。 早在回国之初，kunka就曾与他说过。只要了结了这处症结，他就能彻底恢复。 他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踏上的这片土地。 可了结二字谈何容易。 他连放手都舍不得，更何况是毁灭。 拒绝了心理医生的住院提议，常容径直起身，走出诊室。 松子赶紧一脸担忧的迎上来：“怎么说？没什么大事？” 常容单手插兜，没什么站相的站在那里。 反倒引得更多年轻的小护士纷纷侧目。 他将帽檐压低，声音嘶哑。 “没事，就是个例行检查。” 松子将对折整齐的检查报告递还给他，不是很放心的提议：“要不换一家医院看看把，我觉得这家不怎么靠谱。” 他还在为刚才偷瞄到的那几个字心惊肉跳。 “说起来，咱嫂子知道你的情况吗？今天这种场合，应该她这个真家属陪你来才对。”松子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一丝很明显的不满，显然是在替常容鸣不平。 可惜后者并不领情，常容斜瞟了他一眼。 “这就坐不住了？不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来的？” 松子大呼冤枉，“那不能！有机会能给我好兄弟当一回家属，本少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啧。” 常容轻晒了一口，随后不再理人，直接向电梯间走去。始终将一旁的大美人儿冉菲当作背景板。 冉菲强忍着被心上人无视的委屈，一路都紧咬着下嘴唇，咬得唇角都泛白了也没敢松开。 唯恐稍微一个没控制住，她就会忍不住向常容哭诉和提出质疑。 问他到底为什么，宁愿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也还不愿离开那个女人，看看身边其他人。 偏偏她又很聪明，知道常容不喜欢被纠缠，她就绝不会做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随着叮咚一声脆响，电梯门无声开启。 常容和松子抬脚走进去，常容分别按下了lg和负一的楼层键。 门即将关上，电梯外面的冉菲仍站在原地发呆。 “嘿，发啥愣呢？！” 松子冲她吹了个口哨，冉菲这才回过神来。 捏紧手提包的带子，快步跟上。 电梯到了一楼，常容就打算走，被松子虚拦了一下。 他今天难得在常容面前表现出了几分强势。 “别骑车了，我送你回去。也就大少爷您有这份儿闲心，出门蹬个自行车。” 常容还没开口，松子又立刻补了一句。 “看在我辛苦陪了你一上午的份儿上，不许拒绝。” 常容：“……” 三人驱车回到岳麓国际，松子一边开车一边打量着小区的环境。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松子有些不确定的问： “大少爷，您明心湖那套房子不是早装好了吗？” “咋地，都结婚了还打算一直住在嫂子家啊？” 常容没搭理他。 淡漠的视线扫过段小舞的专属车库区域，发现最靠近电梯的车位上居然停了辆白色商务车，段小舞常开的那辆红色超跑也停在车库里。 常容好看的眉峰微拧。 这才下午两点，段小舞居然在家？ …… 第五十一章 常容生气了 松子和冉菲也跟着下了车。 俩人顺着常容的目光看过去，“看啥呢？” 就在这时，商务车里下来个身材不错的男人，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脸上还蒙着口罩。 他径直走到段小舞的红色超跑旁边，轻轻敲了两下车窗门。 片刻后，驾驶位上的车窗摇了下来。 俩人似乎说了两句什么，不一会儿，男人就直接上了段小舞的车。 她那车后座不太好上，因此男人是直接坐的副驾驶。 随后，段小舞发动车子。 从另一边的专属出口，驶离了车库。 常容始终看着段小舞离开的方向，一直到跑车尾灯都已经看不见了，都还没回神。 一旁的松子这下也看懂了。 他用力踹了一脚身旁的车位横档柱，爆出两句粗口。 “草，刚才那是你老婆？不会是哥们儿想的那样？！”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居然直接约在车库，这是完全没把我兄弟放在眼里呀！！” 松子的情绪比常容还激动，一旁的冉菲赶紧拉了他一把。 示意他注意一下常容的脸色。 松子赶紧嘘了声，他有心想安慰，但这种事安慰有个鸟用。 偏偏当事人常大少却始终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站在风口处，松子只觉得这地下车库里，凉风阵阵、甚是冻人。 滴滴滴—— 一阵手机自带的原始来电铃声突兀响起。 瞬间打断了这空气中的诡异气氛。 常容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随后走到另一边才接通。 松子站在原地，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一旁的冉菲却有些暗爽地勾了勾唇。 给常容来电的，正是已经返回bj的孙千仪。 “常容，我北大的导师那边回信了。他们的实验室对你非常感兴趣，想约你本周五面谈。” “周五？”常容微微蹙起眉心。 “对，而且是三位教授一起约见。这三位在国内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要约一位都难上加难，何况是三位齐聚。” “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响应，看来是真的对你很感兴趣。” 常容眼神微闪，“可周五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千仪直接打断。 “常容，你可知道这次见面意味着什么？不管你有什么事，都不能失约。” 孙女神极少这么态度强硬，看得出来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 俩人又说了几句其他的，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重新回到车子旁边，常容径直拉开车门，对松子说道。 “送我去酒店。” 松子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了常容的意思后。 他赶紧也上了车，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他斟酌了许久的安慰的话。 “这就对了！这种情况咱可不能惯着。” “先去我给你备好的酒店住几天，你俩虽然已经扯证了，但原则问题咱坚决不能忍。” 说着，他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又驶离了岳麓国际。 “实在不行咱换个对象，以我兄弟的魅力，追你的人能从这儿排到巴黎不是？”松子一边开着车，一边悄悄打量常容的脸色。 作为好兄弟，这种时候除了安慰和陪他喝个通宵，他实在是想不出好的方法了。 常容仰靠在副驾驶上，右手盖在额前，在鼻梁以上的位置蒙了一层阴影。 “我今晚叫上几个兄弟，咱们不醉不归！” “闭嘴！”常容头疼得厉害，实在受不了松子的聒噪。 低哑着嗓子呵止出声。 “送我到酒店之后，你们就干自己的事去，我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会儿。” 常容虽然平常总板着张脸，但他其实不怎么经常对松子发脾气。 最多也就是像上次那样，从后座踹上一脚。 可这会儿，松子是真真感受到了他的不耐烦。 俩人的交情都是在一场场打架中建立起来的，松子对常容有着一种天然的崇拜和敬仰。 所以平常他说啥，他都听。 包括此时，也不例外。 松子闭上嘴后，车厢里便显得异常地安静。 常容扭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松子是个嘴闲不住的人，干脆拉着冉菲闲聊，破除尴尬。 “诶，我想起来了。” “刚才那商务车，是不是你二叔他们公司的？冉菲？” 冉菲独自一人坐在后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跟着在走神。 听见松子说话，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吗？我没细看。” “对呀，那车身上印着logo，沧兰文化，是你二叔占股的那娱乐公司？” 冉菲拿出手机，“好像是，等我问一下。” “不过这公司的人为什么会在咱嫂子家楼下？” 松子看似在自言自语，实则早不知道瞟了常容多少次。 偏偏身边的人始终一言不发，听到不想听的地方，甚至还直接闭上眼睛装睡。 松子在心里，默默给段小舞减了90分儿。 “是我二叔投资那娱乐公司的车，这个款式的商务车应该是派给公司刚出道不久的小爱豆的。” “小什么豆？”松子对娱乐圈不怎么了解，自然不知道这些饭圈用语。 冉菲无语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就是刚出道的小明星。” 松子这下更生气了，“咱嫂子这是什么眼光？我常哥这颜值和气质，要是进娱乐圈妥妥的一线影帝。” “她怎么还和个刚出锅不久的小胡豆纠缠啊！” 冉菲在后面重复道：“小爱豆。” 松子一扬手臂：“管他什么豆，能让你二叔查一下么？今天咱们看见的那人是谁？” “嗯。”冉菲应了一声，又垂头噼里啪啦在手机上一阵敲击。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信。 “说这车今天安排给了他们公司一个叫程九嘉的新人。” “这新人才出道不久，因为长得不错、又会立人设；目前人气飙升，发展得还不错。” 冉菲说完，就去看常容的反应。 她原以为常容已经睡着了。 谁知，一听见这个名字，副驾驶上假寐的男人竟然直接将手给拿了下来。 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徒增了一丝怒气。 …… 第五十二章 你也配PUA我？ 程九嘉会来找自己，的确在段小舞的预料之外。 不过他这次，并不是为两人的私人恩怨。 “我知道你们一直想和宏达合作，虽然不知道宏达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合作，但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约到宏总。” 段小舞一路开着车，没有急着说话。 程九嘉靠坐在副驾驶上，侧身看着段小舞的脸。 虽然俩人已经结束，但看着这张精致美颜的脸庞，他还是忍不住心动。 一想到某种可能，他不由放软了声音。 “小舞，我要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是我太着急了，这才没有处理好我们的问题。” 经过路口，段小舞一脚刹车踩下去。 因为刹得有些急，程九嘉整个人被往前一甩。 精致的妆发和故作的姿态，瞬间就显露出几分狼狈。 “你……”程九嘉本能的就想爆粗，但又意识到开车的人是段小舞，于是给生生忍住。 “说，你想要什么。”段小舞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这状态，就跟她在谈判桌上应付对手时，一模一样。 程九嘉眼眸中暗色一闪，“小舞，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吗？” 段小舞半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 “应该是收到法院的传票了？怎么，当初拒绝赔偿我修车费用的时候，不是还挺硬气的吗？” 被她直接戳穿，程九嘉的脸色也终于挂不住。 “段小舞你就是这样，一点也不懂得给男人留面子。” “我曾经是真心喜欢你，但你明明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还有钱有地位；为什么就是得不到男人的喜欢，你真的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 段小舞：“……” 疾驰的跑车猛地一个打湾，段小舞用力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转角支路的临停区域。 “程九嘉你没事？说废话之前能不能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重，我是你pua得起的人吗？” “我脸好是天生的，身材好是我够自律。有钱是我投胎技术好，有地位是我自己有能力。” “我需要care你喜不喜欢我吗？” 自从程九嘉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之后，段小舞真的一点也不想分神来应付他。 可能是从前她哄男人的方式给程九嘉造成了错觉。 让他觉得，他们之间还有旧情可以叙。 程九嘉被段小舞怼得俊脸一阵青一阵紫，好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话来。 “行！段小舞，算你狠。” “我帮你引荐宏总，你让律师撤诉。” “我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绝对不能背上官司，搞出黑料。” 段小舞讽笑，“那你倒是赔我修车钱啊。” 程九嘉气极，“你认真的吗？你那车保险都不买。我不过小撞了一下，你就要讹我接近一百万。” “你没买过豪车我不怪你，这种价位的车保险公司也不敢碰。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虚荣，非要从我车库里选一辆最贵的。自食其果，这是每个成年人都要遵守的法则。” “……”程九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他实在是没这么多钱赔，只得强忍着脾气，伏低做小与段小舞说软话。 “小舞，这点钱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可我是真的没钱，我们公司给我立了人设，我的钱全都花在了这些装备上。” 甚至，还进行了贷款消费。 所以他更加不能让自己出事，否则到时候前功尽弃，他就完了。 段小舞扫了一眼他那一身与他经济实力严重不符的名牌，连嘲讽都不想给了。 如果不是他说有门道可以联系上宏达的话事人，她会多给他一个眼色？ 为了判断他所承诺之事的真实性，段小舞便顺势先拿捏了他一下。 “你和宏达的宏总是什么关系？”她挑眉问道。 见她终于有所松动，程九嘉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实是我妈，最近机缘付汇之下，认识了宏总。” 他没有说太多，但段小舞听懂了。 虽然她和程淑芬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是段小舞也不得不承认，程淑芬是很有几分姿色的。 人到中年不仅保养的很好，她也很舍得下功夫在维持自己的容貌身上。 而且她专营娱乐场所多年，最是会拿捏男人的心。 她早就听说了程淑芬最近搭上了一个很有钱的人，但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宏达董事长这种级别的。 段小舞不带任何情绪地，感叹了一句。 “你妈倒是比你有手段。” 程九嘉一时都不知道她这是夸赞还是讽刺，只得继续耐着性子劝说道。 “最近宏董在教我妈打高尔夫，我随时可以找机会带你过去。” 说这话时，程九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明显的得意。 段小舞并不关心他的心理状态。 她在快速的权衡着整件事情的利弊，宏达的规模是段氏的两倍还有余。 段氏也就是在t市有些地位，但要真放眼到全国，和宏达的差距还是不小。 她早几年前就在尝试和宏达沟通，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位宏董似乎很不喜欢段氏，或者说……是不太喜欢她。 明明每次与他们的项目部都谈得很好，可次次都会在宏董这里被pass。 早些年，段小舞就一直想亲自会会这位大佬，不过很可惜，对方始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这也算是段小舞的一块心病。 毕竟宏达的国际运输量巨大，如果能拿下这块硬骨头，这次海关查验的损失就被能降到最低，甚至还会打开更大的局面。 相较集团利益，这区区几十万的修车费真的不值一提。 甚至于，她也能对程九嘉笑脸相迎。 谁让他又有了新的利用价值呢。 程九嘉不愧是跟了段小舞两年的人，从她的眼神变化里便能捕捉到她的情绪。 段小舞不过沉默了几分钟，他就知道这事儿有戏。 果然，短暂的五分钟过后。 段小舞重新发动了车子，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那你定一下时间，然后提前发消息给我。” 程九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成！不过你得先把我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 第五十三章 你吃枪药了？ 其后好几天，段小舞都没能再见到常容。 她中途给常容发过一条短信，不过常容一直没有回复。 新品发布在即，段小舞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便也没顾上。 等她处理完眼下的事情，离婚礼已经只剩下一天。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确定了新品的样本，段小舞准备借着这次婚礼，将新品展出，借着这个聚会宣传一下公司的新品，这几天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 她起床之后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在熟悉明天婚礼的流程。 说是婚礼流程，其实是在想在哪个环节向大家介绍新品。 等她想起来常容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她才反应过来，常容这几天一直都没回家。 微信消息还停留在自己前两天给他发出去的那条，段小舞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常容之前虽然也经常不见人影，但她总是知道这个人在哪里，可现在，这人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拖着鞋走到沙发边，然后直接一整个人窝进去，段小舞盘起腿抱着手机开始给常容打电话。 ……十分钟过去，七八通通电话响到最后，那头都没有接。 “这人哪儿去了？这么多天不露面连电话都不接了。” 段小舞嘟囔着，又给安娜打。 “喂……” 这声音，显然是根本没醒，被这通电话硬生生敲起来的。 “安娜，这几天你有没有联系过常容？”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就是安娜怨气冲天的一顿输出。 “老板啊，你要不要我帮您回忆一下您昨天说了什么啊？您说这段时间辛苦了，要给我放假呐！” 段小舞当然记得，这些天忙的不止她一个，安娜更是忙前忙后的每天陪着她熬黑眼圈都出来了。 做完庆功宴后她拍着自家助理的肩膀，贴心的给人放了一天假，还发了一笔不少的奖金，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我找不到常容了，明天婚礼就要开始了，就想问问你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他，没想到你这时候还没起床啊。” 安娜腹诽，咱就是普通人，可不能跟您一样连轴转还不会累的。 不过她嘴上还是安安分分地回答问题。 “没有啊，常先生上次试过礼服之后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了。” 安娜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段小舞没再多说，让她继续睡，就挂了电话。 正当她想着怎么联系常容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刚才打了十分钟电话都不接的大爷现在终于回了电话过来。 “你在哪儿呢？这么多天不回来。”段小舞质问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想到，好像是自己先放人鸽子的。 虽然是假结婚，但毕竟是领了结婚证的，而且明天就要办婚礼了，这连续几天不回家是什么意思？ “酒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没什么精神。 “酒店？”段小舞有些不解。“你不是还让我每天给你讲故事……额，脱敏治疗吗？” 亏她还想得起来这茬儿，上次答应了人家之后，倒是一个故事都没讲过。 常容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不用了，我今晚会过来。” 段小舞只知道常容情绪不高，但也没追问，估计又被什么人给惹到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反正今晚常容回来再商议明天的流程也来得及。 她对自己的婚礼其实没什么要求，只是走个流程而已，但这个流程中，一定要给自己的新品发布会腾出个地方。 至于常容嘛，这时候还在外面，显然也没把这场婚礼当回事，这样挺好。 等到应付完她那爹，让常容继续去追求女神的时候，估计也是轻轻松松，皆大欢喜的局面。 不光如此，到时候来的这么多媒体，估计公司新品的首销也会不错，真是个双赢的局面。 而另一边，常容挂断电话之后，望着落地窗外雾蒙蒙的天空，眼神晦暗。 孙千仪见他失神，走过来轻声问：“怎么了，刚才三位教授说的，你还没考虑好？” 常容转过身，思考了一阵。 “再多两天，过了明天，我就去。” 孙千仪不解地看着他。“这几位教授要再约出来很难得的，你在德国的事情出得不小，他们对你也很感兴趣，你更应该抓住机会啊。” “就一天，明晚一过，我就去。” 常容的眼神坚定起来，眉头却皱着。 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事情没法改变，孙千仪也没有再多劝，转身离开了。 回到岳麓国际的时候，段小舞正坐在阳台上一边看细雨一边拿着平板在划拉什么。 听到门响，她连鞋都没穿就往屋内跑，准备把平板递给常容。 可刚走进客厅，她就跟从玄关处转过身的常容对视上了。 几天没见，眼前的人像是被换了张脸一样。 “你……怎么……” “你怎么不穿鞋？”常容首先看到的是段小舞那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的一双光脚丫子。 段小舞低头看去，两个大脚趾翘了翘。 “忘了。” 等她穿好了鞋，两人都坐在沙发上，段小舞凑近了看，才发现，常容这憔悴得不止一点半点。 原本棱角分明的脸，现在看着瘦了一圈，眼下的乌青恐怕明天要挖上一大坨遮瑕才能盖住。 “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没休息好吗？你的脱敏治疗不做了？” 常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看着眼前茶几上摆的几个水果。 “明天之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嗯？”段小舞猛地抬起头。 “去哪儿啊？是你的哥们儿约你去吗？” 其实常容去哪里她是不应该过问的，但是这出去一圈回来整得跟去流浪了一样。 “嗯。” 常容没有过多解释。 “那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啊？” “不知道。” 段小舞点点头，去就去，她还能拦着不成，这可不是她这个假老婆该管的。 只要明天的婚礼大家一起应付过去就得了。 她拿起平板递到常容面前。 “这时明天婚礼的流程，你先把你的部分熟悉一下，精简过的，但你没结过婚，没经验，可以看看。” 说完她将平板放在常容腿上，自己起身准备往卧室走。 “这些天你在忙什么？” 常容突然开口问，那平板上的婚礼流程，跟一个新闻发布会没什么区别。 “忙我的新品发布会……不……忙婚礼啊。” 段小舞到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 “为了你的新品发布会，你就要把你的婚礼变成一个商业酒会？” 常容看着自己手里的婚礼流程，面无表情地问。 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还是这样，他段小舞从来都只是一个只要事业，不要感情的人。 只要是有利益，她永远不会在意自己对面的是什么人。 “常容，你今天吃枪药了？” 段小舞没想到这男人会问出这种夹枪带棒的问题。 什么叫商业酒会？这明明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而且，这些事情，常容明明早就知道，这时候怎么不乐意了？ 第五十四章 这婚，我不结了 “段小舞，你到底把结婚当成什么？” 常容将平板放在一边，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交叉在一起，沉声问。 当然是个为自己的新品宣传的绝好机会啊，这还用问？ 莫名其妙，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吗。 段小舞这下也不进卧室了，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看着常容疲惫的脸色，估计是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 “常容，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假结婚了？” 闻言常容一愣，抬头看着自己面前这张精致得过分的脸。 他后悔吗？他不知道。 段小舞看着常容发愣的脸，心里一阵腹诽，莫非是刺激到了他女神，让他们关系僵化了。 对于常容这样异常的行为，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 “如果因为我们假结婚这件事情，影响到了你和你女神的关系，我可以出面去解释，只要你帮我应付过了老段，我可以立马答应离婚。” 段小舞一副谈生意的姿态语气，让常容更加火大了，他直接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前不吵后不吵，偏偏在这个时候跟她闹别扭是怎么回事？ 看着常容已经走到门口，段小舞连忙站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直接提出来，又不是不可以商量，这么什么都不说就走算怎么回事？” 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事憋心里不说的人，难道靠别人去猜就能猜到结果了吗？她又不会读心术。 门口换鞋的常容突然停下动作，回过神来看着穿着一声居家服站在沙发边的她。 “段小舞，你有过哪怕一次，不在婚姻，感情这种事上，掺杂其他不相关的事吗？”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段小舞盯着门口，刚才常容站的那个位置。 不相关的事？可她为什么要结婚，不就是为了应付她爸，能够自己独立出来吗？ 明明这件事情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常容也是自愿参与其中，可现在为什么变卦了？ 难道说……常容在希望自己和他……纯粹地结婚？ 不可能，想什么呢，常容有女神的好不咯。 脑子里一团乱麻，段小舞断定自己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所以才胡思乱想。 婚纱和礼服已经送往了酒店，明天早上常容不会突然变卦。 她段小舞，能屈能伸，那货既然跟她闹脾气，那她哄哄又如何，说几句好话，服个软低个头，反正又没有规定女人不能哄男人。 可真当手机拿在手上，打开了聊天界面的时候，打了一串好话，却怎么也点不下去发送。 凭什么要哄！哄不了一点！ 她又没做错事！ 常容回到酒店之后，就接到了松子的电话。 “喂，兄弟！明天需要我们‘娘家人’去为你加油助威吗？” “……” “不过讲真啊，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那个小段总可不是个小鸟依人的类型，你们以后结了婚你大概率是享受不到一个黏人的小娇妻的。” “我知道。” 常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昏黄灯光映照的公路上，一辆辆飞快穿梭的车流。 “那我给你带几瓶好酒过来，陪你过最后一个单身夜，哎哟你看你……” “这婚，我不结了。” “行啊，我一会儿……什么？！” 电话这头一阵沉默，那边则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20分钟后，常容给松子开了门。 后者一进来就直接关上门拉着常容往沙发上一坐。 “你真打算不跟段小舞结婚了？之前你没说呀？” 常容低头不语，松子更坐不住了。 “诶，不是，前天冉菲不是查清楚告诉你了吗，段小舞和程九嘉只是商量了跟宏达合作的事，也没其他的，难道你还在意这个？” 见他始终不开口，松子继续道：“这婚礼都商量好了，你要明天真不去，那段小舞岂不是半个月之内，直接跑了两个新郎？” 就在松子以为常容这句话也不会回答他时，常容开口了。 “这是她应得的。” 几年前一走了之，什么感情，永远比不上她自己。 现在不拿婚姻当回事，自己也一直都只是这个女人的备选而已。 两年前抱着一丝希望回国，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没想到她已经交了男朋友。 知道她结婚的消息连忙赶回来，害怕她真的跟别人在一起，得到的却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结婚证。 段小舞总是在前面跑，而他常容只能在后面追。 可这次，他不想追了，他想让段小舞也尝尝，被人丢下的滋味。 t城这一晚并不平静，雷暴天气席卷整座城市上空，狂风骤雨像是挣脱枷锁一样拼命往地下砸。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雨要一直下时，黎明之前，却又停了。 段小舞一晚上都没睡着，躺在床上正眼看着天花板。 明明上次结婚前，她还能吃能睡，怎么今晚竟然失眠了？ 一定是因为明天要举行新品发布会，这会儿有点兴奋睡不着了。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凌晨。 意识刚刚开始模糊，段小舞就被一阵电话震动吵醒。 被子里冒出一只手，抓住手机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下一秒，她整个人坐起来，电动窗帘自动打开，原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连妆都没化，直接往酒店赶，下楼的时候安娜已经在地下车库等她了。 “老板，今天新品发布会……不，您的婚礼都准备妥当了，这是稿子。” 说着，她又往外看了看，只有段小舞上了车，没有常容。 “您不是昨天跟我发微信说常先生回来了吗？怎么没跟您一起下来？” 段小舞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示意司机开车。 “他又走了。” “走了？” 安娜的声音直接提高了一个调。 “需要我现在查一下常先生的行踪吗？” 段小舞并没有睁开眼睛。 “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跟我假结婚。现在还早，提前做好另一份方案，如果今天十一点他还没到，就换一套方案，把婚礼延后到晚上，今天中午只做新品发布。” 常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只要他们的结婚证还在，这个婚礼，他一定会来。 就算他不来了，这个婚礼流程不得不中断，她的新品发布会也不能出一点问题。 到了晚上，如果常容还不来，至少不会对新品发布造成影响。 车子一路往希尔顿酒店开去。 段小舞特地将婚礼的大厅选在了上一次婚礼大厅的位置，她人还没到，各个媒体已经把酒店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坐进化妆间，所有人都开始忙起来。 段小舞坐在镜子前，余光看着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椅子，还有不远处放得整整齐齐的礼服。 安娜说，当时常容试衣服的时候，一下子就看中了这套深蓝色的礼服。 并且在为段小舞选头冠的时候，也特意选了上面镶嵌这蓝色宝石的冠。 段小舞摩挲着放在桌上头冠上的蓝宝石。 常容，他会来吗？ 第五十五章 常容呢？ 常容正坐在落地窗边悠闲地看杂志，他住的这个酒店刚好就在希尔顿酒店大门的正对面。 看着楼下人山人海，连交警都出动来疏通了。他拿起旁边的咖啡，浅抿了一口。 段小舞，今天来了这么多媒体，你这么优秀沉着，又会怎么应对呢？ 化妆间里，段小舞已经换好了婚纱。 她不喜欢那种蓬蓬裙，定制的婚纱也是简洁大方的鱼尾款式。 好闺蜜宋野子刚下了飞机就火急火燎赶过来。 她是为了段小舞的婚礼特意回国的。 上次没赶上，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宝宝，你看我这个伴娘服好看吗？” 宋野子让化妆师快速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然后换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伴娘裙。 段小舞点点头，宋野子属于不羁放纵爱自由的类型，倒是很少看到她穿裙子。 “常容呢？” 对于段小舞和常容，宋野子是知道的，身为闺蜜，她自然有知道段小舞从小到大所有光点和糗事的权利。 当初段小舞和常容在一起三天就分手了。 野子在她耳边夸好几天，说她家宝宝真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 可现在她从段小舞的嘴里听到常容根本都没来，两人昨天还闹别扭了之后，整个人都发狂了。 “他什么地位？你什么身份！还敢跟你甩脸子？那男的电话多少，我给他打，我今天不把他骂得妈都不认识！” 常容什么地位，宋野子当然知道，那家世，肯定不是在段家之下的。 但闺蜜和男友那可是天敌。 只要他宋野子面前是段小舞，那段小舞身边的人都只能叫做：那个男的！ “他会来的。” 段小舞一边为自己带上耳饰，一边平静地说。可今天的耳饰太难戴了，怎么都戴不上去。 现在已经上午十点半了，十一点半典礼就会开始，可常容连面都没露。 “宝宝，你怎么还为他说话呢！” 宋野子也不管裙子皱不皱了，直接一屁股坐在段小舞对面。 “上次程九嘉那狗东西悔婚我就想收拾他，你说不用。” “这次又是这个常容，你还要忍啊？” 段小舞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看我像是忍气吞声的人吗？” 像吗？不像。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对对方透出了肯定的眼神。 “就我你还不放心？程九嘉那小子我根本没把他放心上。至于常容……” 说到这儿，段小舞突然停住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微信里和常容的聊天界面从三天前就没有更新过了。 以前她从来不会因为和对方吵了两句这种小事坏了自己的大计划。 明明低个头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在常容这里，就变得这么困难呢？ “段总，段董和夫人到了。” 安娜从化妆间外进来。 段成雄和徐柔紧随其后，看到平时打扮简洁大方的女儿今天穿上婚纱的样子，都忍不住赞叹。 “诶，小常呢？” 段成雄左右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常容的影子。 “他……临时有点事，稍微晚点儿，都领证了你害怕女婿跑了不成。” 段小舞眼神闪躲了一下，故作轻松道。 “什么？” 段成雄差点当场气厥过去，他女儿的婚礼，竟然连续两次出现同样的状况。 “老段你别急，他真的是有事，一会儿就来了。” 段小舞连忙扶着段成雄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段小舞，这可是你的婚礼，常容那小子，什么事比终身大事还重要啊？” 徐柔站在一旁帮老头儿顺着气。 “好了，您别着急，小舞都说小常一会儿就来，我们再等一会儿，啊。” 外面的宾客和记者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段小舞称自己先出去招待客人，拉着野子就往外跑。 常容杯里的咖啡见底，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电话，刚接通，还没说话，松子就率先开了口。 “今天好多媒体都过去了，你真的打算晾着段小舞啊？” 常容没回答，将被子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尽。 “我听说程九嘉也去了，要是你没去，那小段总恐怕要受很多气呢。” 听到程九嘉的名字，常容捏着手机的手一紧，但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不会让自己受气。” 听着常容淡定的语气，松子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常容做出的决定，除非他自己，谁都没法改变。 刚挂断电话，酒店门口果然多了一辆商务车，程九嘉从车里下来，仰头看了看希尔顿酒店五个大字，然后得意洋洋地走了进去。 “王总，欢迎欢迎……是，上次有点突发状况，这不补办个婚礼嘛。” “是是，新郎肯定会来的李叔叔，您是跟我爸一辈的，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肯定要邀请您来见证我的幸福。” “诶，孙总，好久不见……孙总您说笑了，怎么能跟上次一样呢？这次可不会再闹这么大的笑话了，我们都安排好了时间，您只管里面坐。” 段小舞在门口处招揽着客人，眼看着就过了十一点。 宋野子站在她身后面上也挂着笑，心里却着急坏了。 这时，上楼来的程九嘉带着李明月一脸酸笑走到段小舞面前。 “小段总，新婚快乐啊。” 段小舞篾了他一眼，冷声道：“哟，今天有空了，你参加别人的婚礼倒是挺积极啊。” 程九嘉被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三分。 “是啊，我们今天就是专门来参加小段总的婚礼的，当然要积极了。” 李明月在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 程九嘉之前被段小舞一顿怼，原本傍上的段家也因此落了空，现在他到要来看看，这次段小舞的新郎到底又是谁。 毕竟要想在半个月内找到一个新的结婚对象，哪有那么容易。 只要中间出一点差错，他们都能在上面做文章。 谁让这女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断了自己的财路，还让自己对她低三下四。 “行啊，那你们可要睁大两只眼睛看清楚了。” 段小舞冷哼一声，转身往大厅内部走去。 程九嘉走进大厅后，立马钻到了一个记者旁边，低声问道：“今天来的只有段小舞吗，怎么没看他的新郎官在外面？” “全程都是她和她的一个朋友在一起招揽宾客。” 那记者掩着嘴回答道。 得到了回答的程九嘉终于满意，和李明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着看段小舞的好戏。 第五十六章 听说有人到处说我逃婚了？ 十一点二十五分，所有来宾都已经就坐，段小舞站在台后，平静的注视着外面的宾客。 “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没开始？” “什么情况？不会跟上次一样？” “不会，小段总还请了这么多媒体来，她总不可能专门请人来让自己吃瘪。” “……” “怎么办啊，宝宝，常容那个混蛋，你给他打个电话。” 急性子的野子在旁边气得直跺脚。 可段小舞却纹丝不动，她想问常容，到底去哪里了，可又怎么都拨不出去那通电话。 自己的手就像在和自己的脑子较劲一样，总是不听使唤。 此时她打开手机，给安娜发了个消息，换另一个方案。 安娜：“收到。” 台上的大屏幕亮起来，上面却不是有关今天段小舞结婚的信息。 而是大大的一张图片，图片中间是公司这段时间以来研发出来的新品。 忽然，在宋野子震惊的表情中，段小舞拿着话筒走上了台。 刚才还喧闹的大厅在段小舞上台的一瞬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灯光打在段小舞的身上，白皙的脸庞细腻柔滑。 头冠上镶嵌的蓝宝石反射着彩色的光，鱼尾裙更衬托出她那几近完美的身材。 “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希尔顿酒店。” 段小舞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眼神里自带着威慑力，台下的人都不自觉坐得端正了起来。 “在座的各位，有我的亲人，长辈，朋友，还有合作伙伴。我很高兴，你们能来见证我们公司的新品发布会。” “当然，还有前排的记者朋友们。” 段小舞眼睛往记者坐席里一扫，立刻响起了咔咔的照相声，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 终于有记者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拿起话筒问道。 “请问小段总，您之前承诺的是办婚礼，而今天我们来了却变成了新品发布会，且新郎并没有到场，您有什么解释吗？” 段小舞早猜到会有记者这样问。 “我是承诺今天婚礼，但今天才过了一半，现在是新品发布会时间，之后才是我和我先生的婚礼，有什么问题吗？” 记者一愣，好像照不出话反驳，其他的记者对着台上展出的新品疯狂拍照。 段小舞笑了笑，将今天在车上早就记熟的新品发布会发言稿念了出来，并向各公司展示了她们新品的优势。 “那么请问小段总，对于您的上次婚礼，新郎无故缺席，您又有什么解释呢？” 刚才和程九嘉交谈过的记者忽然又站起来问。 “上次有一些突发情况，我的丈夫那时候刚回国，所以错过了，我们今天补办婚礼。” 见那名记者还想继续追问，段小舞抢先道：“今天中午是我们的新品发布会，其他的问题请留到后面再说。” 下面顿时议论纷纷，除了这个记者，其他几名记者也开始不停发难。 段小舞终究只有一个人，没多久，她就在各种问题中略显下风。 而站在大厅角落的段庄楠看到这一幕，得意地笑了起来。 “段小舞，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还站在落地窗前的常容在看到程九嘉和段庄楠先后走进酒店的时候，就给松子打了个电话，让他给自己送来一套礼服。 段小舞可以他不能让段小舞受气，段小舞自己不会让自己受气。 别人更别想让段小舞不痛快。 而酒店这边。 台下宾客也都嘟囔起来。 “不会是新郎又逃婚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不然刚才还再放的婚礼进行曲啥的咋都变了。” “……” 段小舞看着台下的人窃窃私语，知道这些人定不会说什么好的。 但她仍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应付台下这帮记者。 就在众人还在你言我语之时，大厅的门忽然被打开。 “听说有人到处说我逃婚了？” 冷峻的声音伴着稳重的步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众人震惊的回眸中，常容穿着一身黑色礼服，鞋尖被擦得发亮。 头上的头发并没有用发胶做造型，只是随意地吹了吹，看起来随性又不失稳健。 一时间，整个大厅雅雀无声，常容不紧不慢地走到段小舞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段小舞的额头。 “抱歉，老婆，我来晚了。” 段小舞在看到常容的一瞬间，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她就知道，常容会守信的。 在常容朝她走来的那半分钟时间里，她忽然想，就这样一直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她明明是一个从不奢望感情的人，现在竟然萌生了想和常容一直走下去的想法。 “刚刚说我逃婚的各位。” 段小舞手中的话筒被夺走，思绪也被常容的声音拉回现实，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 “开玩笑也要有点限度，小舞这么优秀，怎么会有人舍得逃婚？” 常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转头，平静地审视着台下举着摄影机恨不得扑上来的记者们。 “新品发布会，还请各位记者朋友注意自己的发言。” 台下的记者，以及在座的宾客瞬间鸦雀无声。 而常容面不该色，继续说道：“今天既是我和小舞的婚宴，也是段家的小段总带领团队做出来的新品发布会，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段小舞的耳边响起，跟音响里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段小舞着了魔似的，看着眼前人的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开始向众人介绍她的新品发布会内容。 常容没有再多说，转身下了台，站在一边，看着台上的人在介绍她的努力成果时，闪闪发光。 或许，适合段小舞的，原本就是那波诡云谲的商场，而不是情情爱爱。 这一刻的段小舞，是真正的段小舞，是常容心里的段小舞。 段小舞要的不多，只是她的梦想与事业。 常容要的也不多，只是段小舞。 第五十七章 婚礼 发布会结束之后，记者席安静了了很多。 他们原本是要来看段小舞怎么在短时间内重新找到一个新郎。 没想到原本来看热闹的人群变成了段小舞新品的销路。 新郎出现了，段小舞的新品发布会更是取得了重大成功。 常容站在台下，一直等待发布会结束。 段小舞下台的时候，他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扶住自己的妻子。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除了新婚夫妻本人不这么认为。 “常容，你身上这身礼服还蛮好看的哈。” 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段小舞跟在常容后面，开始没话找话。 但前面的男人并没有回应她的寒暄，只是沉默地走着。 刚才的发布会段小舞有多卖力，他就能想到一会儿婚礼这人能有多敷衍。 两人打开休息室的们，段成雄和徐柔正正坐在里面。 “小常，来了。”徐柔微笑地和常容打招呼。 段成雄还因为常容迟到有些不高兴。 但知道今天中午只是新品发布会，女儿的婚礼在发布会之后，也没多说什么。 “坐。”段成雄指了指旁边的长沙发。 小两口刚坐下来，老段就指着段小舞一顿数落。 “早的时候也不通知我，你婚礼这么大的事非和婚礼办在一块儿，这新品发布会，都把你等会儿婚礼盖过去了。” “段叔叔，是我工作上有些事耽搁了，才跟小舞商量着今天中午先举行新品发布会的。” 常容面色如常地帮段小舞打着圆场，丝毫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而一旁的段小舞才刚松一口气，根本没心思像以前一样跟他爸掰扯。 今天全靠常容才能顺利举行完新品发布会，一会儿的婚礼也不用愁了。 婚礼开始的时候，老段和徐柔坐在台下的主桌。 相比发布会，这个婚礼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段小舞甚至连妆都没补。 整个婚礼的流程都以简洁为主。 没有女儿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走上台这样的桥段。 这一段是段小舞亲自删掉的。 她和常容的婚姻本就是假的是其次。 为什么一定要父亲把女儿的手交给丈夫呢？像交接物品一样。 她段小舞不喜欢，她可不是什么物品！他是段小舞！删掉！ 而反观旁边的常容，他已经换上了之前自己选的深蓝色礼服。 头发也现做了一番，甚至还难得地让化妆师遮了遮他眼下的乌青。 这是他和段小舞的婚礼，他绝不允许自己以不好的状态出现。 两人站在台上，段成雄坐在台下，一脸欣慰。 段小舞觉得只是一个流程，当司仪问两人是否愿意与对方相守一生的时候，她立刻说出了我愿意。 但当司仪闻到常容的时候，对方却犹豫了。 常容看着段小舞的脸。 这个人现在脸上有笑容，满足，唯独没有在她眼中看到对自己真正的在乎。 “常容，常容？” 见常容久久没有回应，段小舞一边微笑着一边轻声叫他的名字。 回过神来的常容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我愿意。” 台下立刻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刚才有点激动。”常容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恢复冷静之后解释道。 在婚礼现场，不激动的人也没几个，台下的人都没当回事。 台下的记者陆陆续续走了一些，整个婚礼完成下来也只花了不到半小时。 互相承诺致辞，交换戒指，然后常容在段小舞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这场婚礼就算是完结了。 常容的薄唇接触到段小舞额头上的皮肤时，原本淡定的段小舞忽然浑身一颤。 刚才新品发布会开始的时候，情况对她十分不利，她甚至对常容吻她没什么感觉。 可现在，同一个人，相同的位置，常容吻过的地方，居然有些发烫。 段小舞眼睫低垂，额头那温润的触感瞬间蔓延了她的全身。 一吻过后，常容表情平静地看着台下的宾客，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段小舞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夫妻俩敬酒的时候，常容一直护在段小舞身后。 两人的酒量，彼此都清楚，还好段小舞早有准备，自己和常容敬酒时喝的其实都是葡萄汁。 等两人回到岳麓国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段小舞这一天下来精力消耗得不少，刚回家就直接瘫在沙发上不动了。 “谢谢你啊常容，今天过了，我算是完成了自立门户的第一步。”段小舞举起手，眯着眼睛比了个一。 常容正在换鞋的动作一顿。 婚礼上段小舞站在他身边，两人是恩爱夫妻。但回到家，他们就只是合作伙伴而已。 常容啊常容，怎么就忘了呢，这个人是段小舞啊。 “你开心吗？” “当然。” 段小舞毫不犹豫地回答。 常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站在门口，看着葛优瘫在沙发上的人。 “段小舞，今天这场婚礼，是你亲手设计的，是吗？” 真是做到了“极简至上”。 段小舞点点头。 “可不嘛，我想了很久，要怎么让我的新品发布会的知名度扩大到最大。” 她忽然来了精神坐直了。 “既然这么多人等着看我笑话，那我就顺水推舟，这么好的流量不要白不要。” 说完她又得意地扬扬下巴。 “聪明，我小段总的名声可不是白得的。” 常容眼里的失望段小舞甚至都没有在意，她起身走到常容身边，做了个感恩的手势。 “不过这还得多亏你来得这么及时，打了那群人的脸。我那大表哥以为他躲在角落里不露面我就看不见他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等到说完了，她才注意到，常容还站在门口。 “今天累了，你早点休息。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在t市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没想到常容却转过身。 “我下趟楼。” 刚准备脱下的鞋又被常容穿上。 她是段小舞，常容心里苦笑着。他还在奢望什么？奢望段小舞真正以心相许吗？段小舞的心，只在她的事业上。 婚礼已经结束了，就从这里结束。 “嗯？怎么了？” “有东西忘拿了。” 不等段小舞说话，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 “嗯？什么东西忘拿了？回来的时候没拿东西啊。” 段小舞心里嘀咕着，但也没多想，倒在沙发上直接睡过去了。 第五十八章 GMT技术线授权书 常容回来的时候，段小舞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了。 看见常容进门，她忍着腿麻站起来，结果一个没站稳，膝盖撞到茶几上，顿时整个人都往前倒去。 但是段小舞并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被常容扶住。 “谢谢啊。” 段小舞呼出一口气，刚准备站直，又忘记自己的腿还是麻的，加上今天站得太久，直接一个平地扭脚。 脚踝处立马传来一阵钝痛。 点儿背啊，真是点儿背，段小舞皱着眉嘶了一声。 下一秒，自己整个人就被常容横抱了起来。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段小舞的两只手先抱住了对方的脖子害怕摔下去。 “站都站不稳，还大名鼎鼎的小段总。” 常容没好气道，横抱着段小舞走进她的卧室，把人放在床上。 刚突然失重中的段小舞还没缓过来，抬头一看，这男人怕不是学川剧变脸的。 刚在婚礼上这么温柔的一张脸，现在看着跟座冰山似的。 “你不是说你去拿东西吗？我等你啊，谁知道你拿东西拿这么久，我睡得腿都麻了。今天新品发布会累死了。” 听到新品发布会几个字，常容的眸色更阴冷了。 “段小舞。” 常容站定在床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段小舞怎么看怎么觉得，常容好像在生气呢。 “干嘛？” 他生气干嘛？自己又没惹到他。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吗？” “说什么？” 她感谢的话都说够了，常容还没听够吗？ “嗯……谢谢你，今天来给我解围，谢谢你晚上婚礼的时候也很配合。” “……” 还不行？ 段小舞又想了想。 “那，你如果跟你女神沟通那边有什么难处的话，我可以帮你解释。” 常容的表情更难看了。 “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婚，我还没有拿到gt研究所的生产线，在我独立出来之前，最好还是保个险，别让我老爹知道我俩是假结婚。” 段小舞继续解释着。 “但你昨天说你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我是不会介意的，只要再保持一段时间的婚姻关系，其他的我都不会限制你的，你想去哪里都……” “段小舞。” 话还没说完，又被常容冷声打断。 “嗯？” “我们俩是今天才办的婚礼。” “是啊。” “你就想着离婚？” 啊？什么？不是她在劝常容再过段时间再离吗？怎么这话说得好像自己着急离婚似的。 屡不清，怎么工作上谈判，开会，签合同的时候，自己的思路都无比清晰，到了这个时候，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了？ “在你眼里，今天最大的收获，不是你办了婚礼，而是你的新品发布会办得十分成功。” “至于我俩的婚礼，只是这场发布会的附属品，是吗？” 不然呢？本来就是假结婚，还需要多郑重吗？ 段小舞站起来，才发现常容抱自己进来的时候，鞋都落在客厅了。 但小段总的气势丝毫不减。 赤脚踩在卧室的长绒地摊上，她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常容，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一开始早就商量好了，这场婚姻只是假的。” “我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让你住进我家，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常容反问。 “为了应付你爸，为了技术线，是吗？” 段小舞一时语塞。 “那么段小舞，除了婚礼是假的，你帮我反讽李强，带我去山顶数星星，也是假的吗？” 常容长叹了一口气。 段小舞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常容，我是一个目标大过一切的人，在我的梦想面前，其他的都不能相提并论，或许你不赞同我，但我还是坚持我自己。” 常容点点头。 “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进来。 将文件袋递到段小舞手里的一瞬间，他的心也冷了下来。 “这是你想要的。” 段小舞不解地看向他，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袋。 当她抽出里面的东西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文件名在第一页，显眼的几个大字： gt技术线授权书 “这……你是x……” 段小舞猛地抬头，房间里已经没了常容的影子。 下一秒，客厅大门传来关门声。 常容走了。 “你准备好了吗？最早的一班飞机两点起飞，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要保证明早能到bj跟几位教授签合同。” 电话那头孙千仪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 常容坐在驾驶座上，细细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被段小舞亲手带上的婚戒。 “我现在去机场。” 孙千仪终于放下心来。 “我刚才看了新闻，你今天结婚怎么都不通知我，这么草率就办了婚礼？” 常容苦笑了一声。“只是她的新品发布会而已，她对自己的事情，总是不上心。” 电话那头听出了常容的失落，没再多说什么。 半夜去机场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常容麻木地看着前面的路，两边的绿化带疯狂倒退着。 段小舞反反复复将授权书看了好几遍，在确定常容不是拿着一份假的东西来忽悠她之后，立马打开电脑将东西扫描之后发给了还在德国的a。 那边还是白天，a不到十分钟就回了电话过来。 “小段总，您怎么有技术线，难道x先生在国内？” 段小舞来不及解释，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将线建起来。 “你先回国，我看了一下这个技术线咱们国内也能建，只需要在德国采购原料，我需要在国内看一处好的地址，开始建线。” 段小舞一边说话，手里还在不停翻阅着文件，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的，我会带着德国这边的原料回国。” 挂点电话后，段小舞愣神了十来分钟，终于从椅子上直接蹦了起来。 结婚证有了，技术线有了，这回，老段再也没有理由阻止她自立门户了。 她立马打了电话给段成雄。 那边的老头儿一接电话就给她一顿警告。 “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打扰老子睡觉，我让你给我生仨外孙才能独立出去。” 仨？ 段小舞浑身一震。 “那必不可能，我告诉你老段，我现在就要独立出去，自立门户！” 说完不等段成雄骂她，就挂了电话。 可刚挂了电话，段小舞的兴奋劲儿忽然就消失了。 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她在高兴吗？他当然应该高兴。 常容答应跟她结婚，他真的是x先生，还给了自己技术线。 可为什么，感觉心里堵得慌呢？ 常容，他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待在自己身边，不离开，却又不早点将技术线给她，又是为什么呢？ 第五十九章 房子空了 “什么？bj？” 松子抬手让旁边的人关了音乐，坐直了身体。 “不是，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昨天才结完婚吗？今天就去bj了？” 原本松子是想叫常容出来玩儿，谁知道这人一晚上直接飞bj去了。 常容半躺在酒店的沙发上，刚签完合同回来的他有些疲惫。 “嗯，bj这边的实验室已经跟我签合同了。” “那段小舞这边怎么办？” 常容沉默了一会儿。 “我gt的技术线给她了，她现在估计忙着呢。” “那抄袭你那伙人能这么轻易松口？” 那帮人一直歧视亚裔，这官司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下来。 “没有，我决定撤诉了，过几天准备跟那边私下谈判。” 下一秒，松子直接蹭一下站起来了。 “常容，你疯了？你都被那边除名了，这口气你咽的下？就这么跟他们私了？” “嗯。” 常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在我进bj这边的实验室之前，可能会住院治疗两周左右，进了实验室可能也有一段时间不能和外界联系，你就先别找我了。” “疯了，你真是疯了……” 松子气得原地转了两圈，但他也知道，这时常容的决定。 除了狠狠把这人骂一顿，其他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不敢当面骂…… 第二天早上段小舞来到公司的时候，安娜都震惊了。 都知道小段总是出了名的工作能力强，睡眠质量好。 今天破天慌了，段小舞竟然是顶着个肿眼泡来的。 “送杯咖啡进来。” 总裁办公室的内线电话里突然传出段小舞的声音。 小助理立马起身去冲咖啡去了。 安娜抱着几沓文件就进了办公室。 “老板，您昨天半夜让我找的几处建线选址，我都做了初步了解。” 她将文件放到段小舞桌上。 “我筛选出七个适合建线的地方，您看什么时候去实地考察。” 段小舞点点头。 “你先放在这儿，我一会儿再看。” 安娜内心叹了口气，自己昨天回家刚沾上枕头又被叫起来，找完选址只剩下了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没她老板今天这么精神不振的。 段小舞昨晚失眠了，奇了怪了，连续两天晚上失眠了。 都是常容气的！ 可下一秒，她看着自己手里昨晚常容给自己的授权书。 啧，谁让她有求于人呢，该！ bj这几天接连下大雨，常容穿着一身病号服，天天站在床前赏雨。 “常先生，您今天的药配好了。”护士推着药车走进病房。 常容转身，看着几大瓶药水，沉默了一阵，才回到病床上躺好。 经过一周的选址，段小舞最终在t市选定了一块地皮，准备在这里直接建厂，然后将技术线建在里面。 “安娜，跟这边的政府部门做好沟通，这条技术线建在这里，那我们势必要在这里长期发展。” 安娜跟在她身后，一边记录数据一边点头。 “务必跟政府协商，把这块地价降到最低。” “好的老板。” 段小舞走在这块空地上，脑子里已经幻想出这里以后的样子。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准备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要走向成功了。 今天的工作都十分顺利，段小舞见公司没什么事，就早早地回了岳麓国际。 刚打开门，走过玄关就看见客厅的窗帘在微风下朝里面轻轻飘荡着。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竟然忘了关阳台的窗户。 还好今天只是吹微风，并没有下暴雨。 段小舞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这个大平层有点空。 少了点什么呢？她在房子里四处打量着。 如果常容在家的话，肯定也喜欢在沙发上这样没规矩地躺着。 常容……这段时间忙着选址，段小舞都是在繁忙中度过的。 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直接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了。 这岳麓国际，好像自从常容离开之后，她就不太想回来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常容应该不会生气了。 段小舞拿起手机，这几天的工作消息太多，常容的微信头像都被挤到屏幕外去了。 打开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婚礼前三天，距现在已经有十来天了。 这人，真是和以前一样，令人讨厌。 段小舞拿着手机想了半天，决定给安娜打电话。 “安娜，你帮我查一下，常容最近买了哪里的航班。” “好的老板。” 安娜那边动作十分快，不到十分钟便发给段小舞一个截图。 日期是他们办婚礼的第二天。 t城到bj，还是半夜两点的机票。 走得这么急，是有多想离开啊。 看来得尽快说服老段，然后把婚离了，可别耽误别人太久。 第二天，段小舞就带着技术线授权书回了段成雄那儿。 “咳咳……”二楼传来一阵咳嗽声。 “诶，小舞回来了。”张阿姨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了进门的段小舞。 段小舞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自己上了楼。 隔着书房门，段成雄的咳嗽声越来越大，段小舞推门进去的时候，徐柔正在给段成雄拍背。 “慢点，喝口水。” 徐柔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段小舞。 “小舞来了，快来坐。” 段小舞走过去坐在两人对面。 “老段，你这是怎么了？” 段成雄摆摆手。 “刚喝水的时候被呛了，哎呀这水呛气管里可太难受了。” 说罢他看着女儿手里的文件袋。 “这是什么？” 段小舞拿起手里的文件袋扬了扬。 “德国gt的技术线，我已经拿到了。” 段成雄一愣神，知道了段小舞的来意。 段小舞坐直了身体，脸色严肃起来。 “爸，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结了婚，就准我出去自立门户。” “不行。” 没想到段成雄一口回绝，段小舞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已经和常容结婚了，而且技术线也拿到了，我连地皮都选好了，就等着开工了。老段，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徐柔看段小舞激动起来，连忙安抚道：“小舞，你别急，先听你爸说。” 段成雄虽然一直不希望女儿出去单干，但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东西，都不会反悔。 “行，你说。” 段小舞坐下来，凝视着段成雄的眼睛，捏着文件袋的手关节都泛了白。 第六十章 老段病了 段成雄让徐柔去他们卧室的抽屉里去把东西拿来，却没说是什么。 徐柔点点头，就往门外去了。 看着段小舞气急的样子，段成雄忽然笑了。 “你啊，跟我年轻时候确实像。” 段小舞不满地偏过头，休想在这时候跟她打感情牌。 段成雄站起来，走到段小舞身边坐下，轻轻拉起女儿的手。 老头儿的手有点冰，这时段小舞的第一感觉。 “小舞，爸爸跟你说一件事。”段成雄声音软下来。 “你说。” “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想脱离段氏，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些年，段小舞从毕业开始就拼命工作，为的就是向段成雄证明，自己能够独立出来。 她已经有了这个实力，可作为段成雄的独生女，她一走，段氏等于少了领头人。 段成雄长吸了一口气，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 “原本我想，我还能再管几年，足够让你有能力兼顾两边的事业，可是小舞，现在不行了，我等不了，也管不了。” 段小舞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直到徐柔拿着几页纸回到书房。 “小舞，这时前两天你爸爸的脑部检查报告。” 段小舞在看到脑部血管瘤这五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世界都要停滞了。 “肿瘤是否是恶性，还要做进一步检查。” 徐柔眼睛泛着红，低声说。 段成雄叹了一口气。 “我把你培养成现在的小段总，就是为了这一天，我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你能独当一面。” “段氏，是我毕生心血，也是你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你忍心看他逐渐没落吗？” 她忍心吗？她不忍心。 自懂事起，她便跟着父亲参加各种商宴酒会。 别人在毕业旅行的时候，她在带领着自己的团队东奔西走完成项目，就为了让公司的老股东对他心服口服。 闺蜜宋野子忙着环游世界时，她在公司连夜改方案，做决策，只为了让段氏顺利渡过资金短缺的危机。 她今天所有的成就，都与段氏分不开，她想自立门户，但那并不代表要舍弃她和父亲这么多年的经营成果。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老段，我先帮你联系医院，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想，我来想办法。” 段小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岳麓国际，她不敢想象一生要强的段成雄，那个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 如今只因为被一口水呛住，就咳得撕心裂肺。 这么多年，第一次，让段小舞感到害怕，害怕自己身边有人离开。 血管瘤本就是棘手的病，还长在了脑子里。 第一时间，她打电话通知了技术线建设的事情先停工，然后通知安娜帮她找了几个知名的脑外科，肿瘤科的专家的联系方式。 一整晚，段小舞都没有睡。 第二天，她一边联系治疗脑血管瘤的专家，一边直接将段成雄送到了t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准备做检查，然后手术。 段成雄一大早被安排着做各种检查，段小舞和徐柔陪在他身边，一步都没离开过。 一路上段小舞和医生交流，商量最保险的治疗方法，始终都没有把压力转到老两口这边。 安排好了一切，段小舞坐在段成雄的病床前，终于松口，承诺自己一定不会丢下段氏不管。 这一夜，她想明白了太多。如果老段一直不能安心，那她就算再成功，也不能算成功。 “小舞。”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段成雄突然开口。 段小舞回头看着这个老头子，突然觉得他瘦了好多。 “怎么了，老头儿，还不放心？” 为了让段成雄稍微放松，段小舞只能用相对轻松的语气，让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这一次，段成雄没有再骂他没大没小，只是静静地看着段小舞。 从前只觉得这孩子成天只想着往外跑，自立门户，根本不顾家里。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其实早就长大了。 或许，真的应该放手。 “你要是能现在有个孩子，以后好好培养，让他接手段氏，我就让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 说得轻巧，她上哪儿去现弄个孩子，美国cryos公司那边的精子购买都排到后年去了。 “行了先别说这些了，我会想办法的，保证让你满意，你就安安心心手术，然后恢复健康活蹦乱跳。” 段小舞说完就关上病房门后，也没心思去公司了，直接开车回了家。 走到半路，突然下起大雨，段小舞一愣，糟糕，客厅的窗户好像又没关。 如果换做上个月，常容每天出门前都会检查一遍。 她段小舞啊，除了在生意和怼人上面细心严谨之外，绝不吃亏，其他地方好像都缺点洞察力。 ……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不想这么急着回家了，也不想管阳台的窗户，将车停在路边。 如果现在常容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 既能把技术线的事处理好，又能兼顾段氏不让老爷子操心。 双手撑在方向盘上，疲惫涌上心头，段小舞突然觉得好累。 如果她现在找常容……能找到他吗？ 段小舞掏出手机，犹豫了几分钟后，拨出了常容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 关机了，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 常容真的不想见到她了吗？ 第二天早上，段小舞早早就来了医院。 今天就能看段成雄的化验结果了，万幸是良性肿瘤。 但为了防止肿瘤在颅内恶化，还是得做开颅手术将瘤取出来。 “行了，医生说肿瘤是良性的，取出来就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段小舞回到病房，对着还紧张着的二人说。 听到这个结果，徐柔和段成雄都松了一口气。 手术的那天下午，段成雄被推进手术是开始，徐柔和段小舞就在手术室外一直守着。 虽说确认是良性了，可是开颅手术毕竟风险大，两人直到段成雄被推出手术室，才彻底放下心来。 段成雄的情况稳定下来，段小舞才终于有时间去处理公司和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刚进办公室，安娜后脚就跟了上来。 “老板，我查到了。” 安娜将手里的平板推到段小舞面前。 段小舞在段成雄手术前就交给她一个工作之外的任务，还一定要让她亲自去办，并且要隐蔽。 “这是……小星星？” 这个夜场她并不陌生，是常容的兄弟松子开的。 安娜点头。 “常先生平时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这个夜场的老板。” 段小舞看着照片上不怎么起眼的装潢，上次她去接常容的时候，好像就在这里。 “原来常容不在家的时候，都在这儿。” 关掉平板，段小舞一刻都不等，直接开车去了小星星夜场。 既然是常容的兄弟，想必也知道他现在的具体位置，说不定能问出来。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段小舞直接坐电梯上了顶楼。 现在还是白天，整个夜场都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打扫卫生布置摆设。 看着手机里安娜发给她得到图片，段小舞找到了松子的办公室。 还没等她敲门，办公室的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第六十一章 常容的往事 段小舞被突然开门的松子吓一跳，但表面上仍是一脸镇定。 “你找我？” 松子一只手靠在门框上，没什么好脸色，语气慵懒地问她。 “你知道我会来？” 段小舞有些意外。 “我当然知道，常容那小子说的话果然对，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总会有办法知道。” 这不，就自己摸着找着来了。 “随便坐。”松子把门口留给段小舞，自己则进了办公室，靠在转椅上喝着酒。 “你派人调查我了？”段小舞坐到房间中央的沙发上。 不然怎么会对她的行踪这么清楚。 松子摆摆手，没有反驳。 “小段总都能找人调查我，然后找到我这里来，我这只能算是礼尚往来。” 啧啧，暗中查人被识破，这人还是常容的朋友，以后得多尴尬。 段小舞笑了一下。 “我没有恶意。” “我当然知道，要是你有恶意，我也不会放你上来了。” 松子放下酒杯，突然前倾着身子。 “小段总，今天来找我，肯定是打听常容的事情。” 段小舞一拍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哈！” “你在找他？”松子挑眉。 段小舞点头。 “为什么找他？” “我有些事想要问他，但他……我现在联系不上。” 松子站起来，围着段小舞坐的沙发转了一圈，然后坐在沙发旁边的扶手上。 “我猜啊，你是有事求他，但又找不到人，所以来我这里问的。” 这种被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真不好，段小舞心里默默骂了他两句，这要换成野子，估计要被骗的裤子都不剩。 段小舞没有否认，只是看松子的脸色，这个人不太待见她。 “我今天来，确实是想请你帮忙，你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能做到的都尽量去做。” “呵。”松子冷笑一声。 “你要想知道常容在哪儿，也不是不行。” 他左右看了看，拿起了自己桌上的半瓶酒，往一个空杯子里倒了半杯，然后将两者一起递到段小舞面前。 “这是92年的鸣鹰，你把这半瓶酒喝完，我就告诉你。” 段小舞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平常酒会上没人敢这么灌他酒。 这么烈的酒，不说半瓶，就是那半杯后劲都够大的。 但她并没有拒绝，眼前的人是摆明了对她有意见，如果她再推脱，恐怕就问不出常容的下落了。 段小舞站起身，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又直接将瓶子里剩下的四分之一都喝完了。 放下瓶子的一瞬间，段小舞只觉得天花板都斜了。 “我……喝完了，你说。”她难受地打了个嗝。 松子其实是有些意外的，这人竟然没有拒绝。 “你就这么想见常容？” 段小舞点头。 “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何止是大忙，我都替他感到可惜。” 松子一想到这儿，又气不打一处来。 段小舞却云里雾里。 “可惜？” 松子看了看段小舞，又想起了常容的那句话。 她要是想知道，总能想到办法。 “你知道常容为了你，放弃了起诉gt，还被gt除名了吗？” 段小舞瞬间清醒起来。 “什么？为了我？” 常容被gt除名她从之前的同学群里看到过，可为什么是因为她？ “常容在德国过得并不好。” 松子知道常容心里对这个小段总是十分在意的，不然也不会说着不去婚礼，后来又犯病让自己送礼服了。 虽然常容不说，但松子总觉得，常容在刚回国那几天，状态要好很多。 而这时间，恰好就对上了他和段小舞重逢的时间。 “他在德国过得不好？” 段小舞皱起眉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松子回到转椅上坐下来，沉声道。 “你应该也知道，德国科研界是很歧视亚裔的，当年常容在国外做技术线研发的时候，就处处受阻。” “不过好在他克服万难研发出来了，不过没多久，就被实验室那伙人剽窃了。他一怒之下把那群人告上了法庭，不过官司打了很长时间，那边还是不松口。” 所以，常容回国之后，迟迟没有把技术线给段小舞，而当段小舞问他是不是x先生的时候，他又没有否认。 “那……他是怎么顺利把授权书给我的？这件事没个结果，那那条技术线也会被搁置，禁止投入使用的。” “我刚才就说过，他撤诉了。” 段小舞一愣，那天a跟她说过，德国那边关于技术线出了纠纷，是她自己没在意。 她曾不止一次跟常容说，那条技术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那个挂名的结婚证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常容撤诉了，被德国研究所除名，就为了给她那条技术线…… 原来常容，竟为了她，放过了那伙剽窃他成果的人。 她来不及思考，酒精让她的头脑昏昏沉沉，她只知道，她要立马去bj，去找常容。 立马打开手机，段小舞买了去bj最近的一张票，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机场。 为什么？为什么常容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说，选择自己离开了呢？ 就算以前有交情，可多半也是不愉快的，为什么常容宁愿放弃前途，也要给她那条技术线？ 而这些天，自己都做了什么？ 明明自己提出来去试婚纱礼服却放了人鸽子。 常容不止一次说起婚礼，可自己却一心扑在新品发布会上。 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可自己连一场婚礼都舍不得认真一点…… …… 刚出院没多久的常容状态并不好，在医院完全是靠着药物入眠，现在药物剂量达到极限，身体内部已经产生了抗体。 除了在段小舞身边，已经没有东西能让他安然入眠了。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常容就直接出院前往实验室，见了bj这边实验室的人。 全国的科研项目中，最顶尖的技术有一办都出自这个实验室，清北和海外留学的博士回来想进实验室没有一个自己的完整技术作品，都是没可能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几个教授了解到了常容在德国发生的事情，又看了他之前的成果，当即就对常容抛出了橄榄枝。 实验室里禁止带通讯工具，现在又是新技术线研发初期，常容签了保密协议两周之内都无法和外界联系。 段小舞找到这个实验室并且要求见常容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人拦了下来。 “那他大概得多久才能出来？” 段小舞问实验室外的工作人员。 此时的她，脸上已经有些浮粉，衣服也因为连着赶路几个小时变得皱巴巴的。 烈酒即使过了好几个小时，仍然让她头痛不已，但她顾不上这么多，她只想快点见到常容。 “半个月，常先生和几位教授前天一早进的舱。” 她晚了一步。 等常容出来的时候，还会生她的气吗？ 第六十二章 寻找证据 半个月，她要等到半个月之后，才能见到常容。 段小舞第一次，漫无目的地站在bj的街边，看着来往的车流。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坐在车里，奔赴各种宴会，谈判，酒局，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看看自己身边的事物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急。 常容从回国，到搬到她家，和她领证，结婚，再到离开t市，不过二十几天。 这个人来了又走，做什么事都毫无预兆。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仅仅是因为他们以前认识吗？ 段小舞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太难，她得等常容出舱之后，亲自问他。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调查gt的抄袭事件。 常容撤诉了，可段小舞并不想让这件事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 她要给常容讨一个公道。 在上飞往德国的飞机之前，她给a打了个电话。 “老板。” “a，原料采购的事先放一放，我大概明早到柏林，你先去调查一下这次gt技术线剽窃事件。” “好的段总。” 段小舞坐在头等舱里，看着外面在黑夜中逐渐飘过的云层，感觉心里沉沉的。 实验室里，刘教授手里端着两个冒热气的碗。 “小常，夜宵。” 常容停下手里的事，走出实验室。 “谢谢刘教授。” 夜宵是五彩小丸子，常容接过一碗，先喝了一口甜汤。 “小常啊，按照你这进度，我估计我们能提前五天就完成这个实验。” 刘教授颇为满意地赞赏道。 常容摆摆手。 “不至于这么夸张，最多提前三天。” 他晚上的睡眠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反正没法好好睡，不如干脆加快实验进度，这一做一星期，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国内的研究所里顶尖资源几乎都往他们实验室送，这个项目做起来十分顺利，和他在德国时处处受阻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段小舞……这时候应该已经该已经选好了址，正式开始了建线。 常容忽然看向窗外。 今晚天气好，月亮很圆，但她好像从来都来不及看月亮。 刘教授吃完了，站起来让他慢慢吃，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常容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摸出一枚素圈的铂金戒指。 进实验室的时候不能戴在手上，但他一直都放在身上。 这个对戒是他选的，在选礼服的时候，设计师把戒指也一起给他看。 他当时一下子就看中了这对铂金戒指，上面没有任何其他装饰，简约。 段小舞一直都不在珠宝上在意，这种简单大方的，符合她的气质。 不知道段小舞的那一枚，现在在那个角落生灰呢。 常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将戒指放回口袋，一口喝完了小丸子，回到实验室，又埋头投入实验之中。 段小舞到达德国之后，一刻都没有停歇，刚到酒店就接过了a递过来的gt的资料。 “这个研究所里大部分资源给的都是欧美人，给亚裔和非洲人的很少，精密的科研项目资源，也多分在北欧几个国家的实验室里。” 段小舞看着这个研究所往年的各个科研成果，署名几乎都是德国或者英国人。 而这个研究所的成员有一半的是亚裔和黑人人种。 “这里面为什么没有常容的技术线？” “这时最新的数据，里面没有常容先生的任何信息。”a回答。 “之前常容先生研发的新兴技术线，署名是bach felix，我在这边调查了一段时间，这个bach felix和其他合伙人一起剽窃了常先生的研发成果。常先生将他们起诉之后，他们非但不承认，还将常先生的名字抹去了。” 段小舞看着眼前bach felix的照片，手指不自觉用力，连纸都捏皱了。 “他们怎么敢？” 她咬了咬牙，沉声问道。 “常先生进gt的时间不长，没多少人知道他的能力，但bach felix在国内外都拿过很多奖项。实验室有自己的法务团队，对付常先生，他们是熟手。再加上这边的媒体原因，常先生起诉之后，也迟迟没有结果。” 段小舞重重地将那一沓资料砸在桌子上。 “既然这边的媒体都偏向gt，那就找证据，回国去为常容正名。” 北欧中欧这片加起来的人也没有国内的人多，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她也不需要这些人对常容多崇拜。 但是常容在国人眼里，就应该是科研精英，而不是什么刚进实验室就得罪了领头上司的愣头青。 段小舞在德国待了一个星期，收集到了bach felix带领的团队其他两起剽窃事件的证据。 她不打算在这边多留，给bach felix反应的时间，直接带着证据飞回了国内。 “a，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开一场记者会，将bach felix和他带领的团队做过的事都给媒体报道。” “安娜，各大平台的新闻安排你去做，还有社交软件，短视频软件，这件事的曝光度越大越好。” “是。”跟在段小舞身后的两个人齐声答道。 段小舞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出了机场，在bj找了地方住下来。 她拿出手机，默默在微信上打了个晚上好，然后点击发送。 聊天框内五六行绿绿的字。 “吃了没，早休息，早上好，晚上好……” 都是段小舞发的，她每天都发两条，知道常容不会现在不会回复，但她还是发。 他希望常容从出舱的时候不仅能有一个新的科研成果，还能听到国人对他的称赞。 常容，原来这几年在德国，竟然过得这么难吗？ 科研期间被卡实验资源，肯定不会比她想出来自立门户，被老爹卡结婚证好受。 可即使是这样，他撤诉了，他忍了这些人，只为了拿回授权，然后让自己早日完成建线目标。 为什么呢？ “本台报道：本科毕业于常青藤大学，硕士期间被破格录取为德国gt研究所成员的中国科研人员常容，在德国进行科学研究期间，被德国bach felix及其团队剽窃科研成果。目前，该科研人员已与德国gt研究所解约，并回到国内，加入了bj第一科研研究所。其研究出的新型智能技术生产线，已在国内t市投入建设，为t市以及全国的科研进步做出了重大贡献……” 两天后，段小舞坐在靠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别人怎么看中国人不重要，只要国人自己知道，他们的国家有一个很厉害的科研人员，就够了。 至于现在德国gt研究所的股价能跌到哪里去，没有人在意。 第六十三章 咱们就这样吧 这天中午段小舞照旧坐在研究所对面的车里，她知道常容还有四天才能出舱，但她习惯性的每天路过这里一遍。 刚刚编辑好今天的问候语，简单的三个字：中午好。 段小舞正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背影。 那是……孙千仪？ 孙千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走到研究所门口，没一会儿，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的常容就送研究所大门走了出来。 段小舞准备按发送的手停住了。 常容约了人，还是他的女神。 不远处的常容摸了摸小孩的头，又跟孙千仪说了什么，两人一起朝孙千仪的车走去。 “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提前几天就出舱了。”孙千仪走在常容身边。 “是啊。”常容也是一脸轻松。“这边的实验从不缺资源，自然做起来就顺手。” 孙千仪点点头，又道：“你看这几天的新闻了吗？你都成大人物了。” “什么？”常容不解。 “我手机放太多天，刚才出来的时候都没电关机了，我放在办公室充电呢，还没来得及看新闻。” 孙千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常容看到新闻的时候，人都愣住了。 “这是……” “除了段小舞，也没人有这本事了。”孙千仪温和地笑着逗怀里的孩子。 “喜不喜欢段阿姨啊？” “喜欢！”小朋友立刻举起双手，他不知道什么喜不喜欢，妈妈高兴他就高兴。 不远处车里的段小舞脸色却慢慢冷了下来。 两人看着同一个手机，小孩高兴地欢呼着，真像一家三口。 原来常容这么早就出舱了，那么多消息都没空回，原来是要陪着女神，和女神的孩子。 坐在前面的安娜自然也看见了，后座的气压低的可怕，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提醒着段小舞。 “老板，咱们和bj这边的猎头公司约好的时间要到了。” 段小舞升上车窗，不再看那其乐融融的三个人。 “走。” 黑色的凯迪拉克从常容和孙千仪身边开过，段小舞没再转过头看他一眼。 常容把完整的报道看完了，又去看了德国gt研究室的股价，几乎都要跌破发行价了，这一切，都是段小舞在做。 他用孙千仪的手机给松子打了个电话。 “千仪姐？” “是我。”常容沉声道。 “常容，你提前出舱了？” “松子，段小舞来找过你吗？” 常容开门见山问道。 “嘶，你跟她联系了？” “嗯。” 常容回答，捏着电话的手都不自觉紧了起来。 “她十几天前来找过我，问你实验室的具体位置。我就顺便把你在德国被gt的人剽窃技术的事情告诉她了。” “是她自己主动问的，还是你自己跟她说的？” “哈？”这什么鬼问题？“就是她来了，问你在哪儿，我就说了啊。” 常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怒气闭了闭眼睛。 “松子，我问你，段小舞来找你，是主动问技术线的事，还是你自作主张告诉她的？” 松子知道常容这是真生气了，只能如实交代。 “是我……漏了一句，说替你感到可惜，她就接着追问了，我就告诉她了。” 常容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松子听常容语气缓和下来，才敢继续说。 “常容，你为她做的事，如果不让她知道，那你做这件事的意义在哪儿呢？你可别跟我说你想学国内老旧电视剧那套自我感动啊。” “我当然想让她知道，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松子听不明白，常容已经挂了电话。 他想让段小舞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可是并不是想要得到段小舞的感激。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来自段小舞的感恩。 他已经越来越贪心，从想要留在她身边，贪心到后来，想要住到这个人心里去。 段小舞坐在车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车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她找到了gt成员剽窃常容科研成果的证据，并且将其公之于众，这件事办的很漂亮。 可为什么自己看到常容，突然就不想冲上去立马和他报喜了呢？ 常容给她技术线，撤销了起诉，他帮常容扳回一局，应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可心里的沉闷感并没有散去。 车子缓缓停在猎头公司的地下车库，段小舞带着安娜走进电梯。 “老板，今天这家猎头公司的经理见过之后，您在bj就没有行程了。” “嗯，订今晚的机票，回t市。” 安娜有些意外。 “您不去跟常先生见一面吗？” 段小舞瞥了她一眼。 “见什么？人有女神陪着，我去捣什么乱。” 安娜瘪了瘪嘴。 “您这话说得，带点酸气。” 段小舞偏过头。 “年终奖要不要了还，我哪里酸了？” 害怕被口年终奖的安娜终于闭了嘴。 段小舞却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对。 这么多天，她对常容的关注，早就已经超过了合作伙伴。 一个孙千仪的出现，立刻就打乱了她的思绪，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难道她对常容的感情，真的已经超出了“合作伙伴”的范畴？ 转眼间，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楼层，段小舞带着安娜出了电梯。 两个小时后，猎头公司的总经理将段小舞送到了楼下，并承诺，两天之内，就会给段小舞发过去一批职业经纪人的候选人。 这是第一次，段小舞在与别人的合作交谈的时候走神，虽然对方并没有发现，但段小舞自己知道，她的精力，并没有完全放在这场恰谈上。 坐上车打开手机，就是常容发过来的几条微信消息。 段小舞手指停留在常容的头像上好几秒，才点开了消息框。 。：【这么多天，每天都发，你在打卡吗？】 。：【为什么今天还没有打卡？】 。：【段小舞，谢谢你为我去德国找bach felix他们的证据。】 。：【人呢？】 段小舞手指停留在触屏上，静静地看着对方发来的几条消息。 半晌，才回了一句话。 段小舞：【我才应该谢谢你，给我技术线的授权。】 常容没有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段小舞接起，表情异常平静。 “你在哪儿呢？”常容在电话那头问。 “在工作。”段小舞回答。 电话里的段小舞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常容心里想着。 “你为什么花这么多精力帮我找证据？” 常容此时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的沙发很软，他却坐得笔直，连额头都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明明办公室的温度不高。 段小舞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你不用给我这条技术线，我虽然很想早点独立出来，但也可以想其他办法。这样gt那边早晚会松口。” “但既然你已经帮了我，那我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也还你个人情。” 说着，段小舞突然笑了一下，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绿化带。 “常容，咱们就这样，这条技术线建好之后，我会每年给你一笔不小的分红，就当是报答你了。” 第六十四章 离婚协议 常容脸色一冷，抓着手机的手都紧了两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现在我们的合作算是完成了，我很快就会安排离婚的事情，这样也方便你做事。” 方便他继续追他的女神，方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以后你继续你的科研，我继续追我的目标，咱们就，互不打扰。” “你要跟我离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常容强忍住想要立马冲到段小舞面前把她这句话给她塞回去的冲动，声音阴沉得可怕。 “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让你陪我应付我爸，又让你跟我假结婚，挺不好意思的。” 段小舞的声音越来越低。 常容刚才还坐的直直的上半身一下子靠在沙发上，眼神暗沉下来，但仍不死心地问。 “段小舞，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了吗？这些天，你每天给我发消息，就只是为了感谢？你跑到德国去帮我找证据，就只是为了还人情？” 电话那头的段小舞一愣神，过了好几秒才开口。 “当然不是，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这点儿人情哪够？我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当面感谢你。” 明明之前还总是你吵我拌，总不对付，可如今，段小舞怎么说话这么疏离了？ 他赶回办公室，打开手机，看到段小舞给他发的一连串的消息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可原来，段小舞做这些，都只是因为感激吗？ 常容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仅仅握着的戒指。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又有机会把戒指戴回无名指上了。 他又忘了，这是段小舞啊，他在期待什么？ 常容无声的苦笑着，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保持平静。 “那小段总可不要忘了我，以后如果研究所需要t市合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也要麻烦你呢。” 段小舞嗯了一声。 “那必须的，以后你来t市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挂断电话后，段小舞长叹了一口气。 常容久久盯着手机屏幕，直到五分钟后，手机直接息屏了。 “互不打扰……” 脑子里回想着段小舞冷漠疏离的语气，他忽然将手里的戒指丢进了垃圾桶。 摊开手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指甲嵌进去的红印子。 第二天一大早，段氏总裁办公室。 “boss，您今天上午十点十五分有个视频会议，是关于gt技术线原料采用计划的。然后中午是和地产商的雷总共进午餐，主要是谈地皮的价格。” 段小舞的眼睛一刻都没有从电脑上移开过。 安娜继续道：“今晚老段总让您过去医院那边，他要您再商讨一下职业经理人经营模式的问题。” “知道了。” 段小舞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没什么事就出去，十点十分叫我。” “是。” 安娜刚走到门口，准备关门出去，段小舞又叫住了她。 从今天早上段小舞来下面的人就觉得她今天不对劲，像是昨天一夜没睡，脸色差得吓人。 她昨晚确实一夜没睡，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常容和孙千仪两人抱着孩子的画面。 真像一家三口。 常容也真是够深情，女神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还这么跟前跟后。 不对，那他在婚礼上吻自己的时候，又算什么？ 不会一边吻自己，一边心里想的是他女神？ 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段小舞越想越气，还没气完，天都亮了。 “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段小舞一拍桌子。 “安娜，你去，帮我拟个离婚协议，然后寄给常容。记住，要保密。” “啊？”安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段小舞抬头剜了她一眼。 “好的老板。”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段小舞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里面的小绒盒。 打开盒子，里面的戒指反射着灯光。 眼光还不错，这戒指还挺好看。 段小舞将戒指取下来，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套了套。 婚礼那天，常容为自己戴上戒指的时候，恐怕心里也在想别人。 难怪那天致词的时候司仪问他愿不愿意，他支吾了半天，根本就不是太激动了，就是不想，不愿意。 想到这里，段小舞连忙把戒指取下来，装进绒盒，又扔回抽屉里。 果然，感情这东西，可不能随便碰。 这世上不是没有好男人，只是她段小舞的运气和实力，全都用在她的事业上了。 晚上，段小舞去了医院。 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段成雄。 老头儿才做完手术没多久天，还不能下地，但头脑还是十分清醒。 “段小舞，你放心把段氏交给一个外人来打理？” 段小舞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 “老段，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我提出职业经理人的这个经营模式也有我的道理。” “哼哼，你说，有什么道理？” 自从自己生病之后，段成雄没再和以前一样直接反驳女儿。 照他以前的脾气，指定大骂：你有什么道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可段小舞在他生病的时候为他做的一切，都让他明白，段小舞已经是一个十分成熟的大人。 “老段，你看我现在，就算我现在就给你弄出个外孙子来，像你从小培养我一样，培养他，最少也得二十多年。” “且不说时间问题，就算我愿意等他上手段氏后再去完成自己的梦想，那我以后的孩子一定会愿意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个总裁梦的。 她段小舞从小接受段成雄几乎是军事化的管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全自动的工作机器。 她能忍下来，可她的孩子能吗？ 她不知道。 涉及到后代问题，段小舞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够随心而活，而不是被家族企业所束缚。 段成雄看着段小舞客观跟他分析利弊时的样子，忽然觉得心口闷闷的。 “小舞，你怨我吗？从小对你管得这么严格。” 段小舞摇头。 “当初选择跟您学商业上的知识，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她不仅喜欢从商，更希望能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但是如果我有了后代，他的决定是其他的，我会尊重他，至于段氏，我也不会放弃，只是换一种经营模式。” 她不会让老段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 段成雄叹了一口气。 “那我也尊重你，我老了，你才是长大了，考虑得越来越周全了。” …… 段小舞又变回了常容回国前的样子，每天恨不得泡在办公室里。 现在技术线和段氏两头忙，她恨不得把自己拆成两半来用。 段成雄出院之后，她回老宅的次数更多了，有时候晚上直接在老宅休息了。 岳麓国际让她感觉空空荡荡的，一回到那里，就不自觉地想起常容。 老段对她每天回老宅的行为十分不满，说哪有人结了婚不回自己家，老往爸妈家跑的。 段小舞只说常容一直在出差，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离婚的消息，不然这老头儿一准又要闹。 等职业经理人的事敲定了，技术线建好了，那时候板上钉钉，再说也不迟。 第六十五章 微博热搜 “技术线投入使用的时间大概在年底，预计两年内能够开始盈利，现在建设技术线的原料已经从德国空运过来了。” 办公室内，安娜正在向段小舞汇报技术线的建设情况，段小舞翻看着手里的预算和建设计划。 基本没问题之后，段小舞又询问了猎头公司那边职业经理人的筛选现状。 bj那边很快回复了她，说下周就会有一位他们精心选拔出来的人才到达t市。 这一上午，段小舞就没有闲下来，中午都是由助理把午餐直接送到办公室。 正吃着饭，安娜突然敲门进了办公室。 “老板，您看。” 安娜的眉头紧皱，将自己手里的平板递给段小舞，段小舞还没看到平板上的是什么，就意识到不是什么好事。 微博热搜第三：婚礼后再没见过段氏总裁丈夫。 段小舞点进去一看，是一个刚注册不久的新号首次发布的有关信息。 往下一划拉，几条亮眼的帖子就出现在她眼前。 “段氏总裁疑似假结婚，新郎自婚礼之后再也没有与段总同屏出现。” “岳麓国际地下车库出现恋综偶像程九嘉，竟上了段氏总裁的车。” …… 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帖子标题，话里话外都是她跟程九嘉有问题，把段小舞都看笑了。 发这些帖子的无一例外，都是些刚建起来的小号，浏览量却异常大。 “老板，是不是先压一下。” 段小舞摇头。“先找到人，从根源解决。” 安娜点点头出去忙去了，段小舞则继续往下看了几个帖子。 这些帖子里，不仅有怀疑她和常容假结婚的，还有直言她是第一次婚礼时新郎跑了，常容后面随便找来的一个顶包的。 段小舞无语佩服了这些网友的想象力，真是不合时宜的准。 继续往下翻去，几张图片吸引了段小舞的注意力。 她点开一看，一张是上次程九嘉来找自己，站在车外的图片。另一张则是程九嘉坐在她的副驾驶，取下了口罩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从角度上看，都是躲在角落拍的。 下面的评论已经有了两万多条。 【小段总身边坐的人是谁？】 【这都不认识？就是最近刚上了一个综艺走红的程九嘉，现在他的新粉可不少！】 评论中间混进了一串乱码的id名： 【好家伙上次逃跑的新郎不会就是他？】 后面立刻有路人接上。 【赞同楼上，不然怎么会出现在小段总的车上，脸色还这么难看。】 【小段总上次婚礼的时候新郎迟迟没到场，下午她人就出现在了机场。那天刚好程九嘉也在机场出现过。】 【我靠，楼上成功打开了我想象的大门，集团总裁倒追落跑小爱豆未婚夫？】 【楼上别来沾边，我们九嘉哥哥和明月姐才是一对！】 …… 段小舞将平板丢回办公桌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九嘉是什么东西？妄想脚踏两条船的渣男用她去倒追？ 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群人看见程九嘉一张小帅脸就被迷得是非不分了。 下一秒，宋野子的电话就打进来。 段小舞刚接起，就差点被野子的声音震穿耳膜。 “宝宝，你看热搜了没？！” 段小舞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刚看见，我本人都没你这么激动。” “什么啊，谁这么不长眼睛，敢这么造谣你？不想活了这人！” 宋野子像看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一样，在商界有人怀疑嫉妒段小舞找她麻烦就算了，怎么现在娱乐圈儿也要来掺和一脚？。 “那程九嘉什么人物，配得上让你去倒追？给他点儿甜头他还真以为你离了他不行了是！” 当初段小舞跟程九嘉在一起宋野子就对着人没什么好印象。 一会儿哄着段小舞给他买车，一会儿又看上其他的。 一副凤凰男嘴脸，竟然还敢在结婚当天作妖。 “谁知道这些人在发什么疯，我都懒得理。。”段小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小事连生气都懒得生。。 她对网上这些热搜和微博的关注度并不高。 下一秒，宋野子就给她甩过来一张图。 是李明月发微博的截图。 图片里是李明月和程九嘉在一起吃饭，两人的手还拉着。 配文是：感谢你在我最难受和最快乐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希望是永远。 段小舞这才想起来，李明月不久前被程九嘉带着上了一个恋综，两人节目内外都是一对，整天腻在一起，可是收获了一大批cp粉。 前段时间公司的小姑娘有时候聚在一起谈论李明月和程九嘉还被段小舞听见过。 这个节骨眼上，李明月发这么一条微博。 是生怕别人忘了，她才是程九嘉的女朋友。 难怪前面有评论说她倒追程九嘉，这些网友也是真能想。 宋野子看到李明月的微博后气不打一处来，她和段小舞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自然是看不得自己姐妹受一点委屈。 “宝宝，你等我啊，我这边的新品走秀已经结束了，这就回来给你撑腰。” 说完还没等段小舞说话，就挂了电话，立刻买机票去了。 段小舞盯着手机，忽然笑了。 李明月这时候高调秀恩爱，是为了证明程九嘉跟她才是情投意合，让众人都以为是自己插足其中，想要破坏两人的感情。 网上的热搜她不在意，程九嘉是什么嘴脸，她清楚得很。 要报复回去，只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但她还是为野子的反应感动，好像这么多年，能一直坚定的站在她这边的，不断支持她的，只有野子了。 不管在哪里，只要她有事，野子一定第一时间回来跟她站在一起。 想到这里，段小舞突然拉开抽屉又拿出里面的绒盒。 常容在t市的时候，也是这样帮她的。 同样是站在她这边，常容帮她的忙并不比野子少。 可她和这个男人，就算是在做同一件事，也是心里各怀心思的。 段小舞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叫来安娜去查最开始发布帖子的人。 技术线建设的关键期，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段氏的股价波动可不行。 李明月想通过舆论给她制造压力，以此来吸引流量，她偏不如她的愿。。 这些人太小瞧她了，这么多年，她在段成雄身边长大，应付各种刁难她的股东，可比这种事棘手多了。 程九嘉这么狡猾，承诺自己以后不再作妖。 他倒是守信，自己不作妖了，换李明月上场是。 以为她段小舞好欺负？ 不自量力。 宋野子第二天赶回t市的时候，段小舞正坐在办公室里气定神闲地喝着咖啡。 “你回来得这么快？” 宋野子把包一放，直接往沙发上一个横躺。 “气死我了，网上那群人简直脑子有问题，我昨天气不过跟他们对骂了一晚上，今天一下飞机说你的人竟然更多了。” 段小舞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忍不住笑。 “怎么，你还在看那些东西啊，我已经让人在查了，你不用担心。” “喂，小舞，他们造谣你诶，你都不生气啊！” 段小舞摇摇头。 “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为这种事就生气，那我这么多年不早就被气死了。” 宋野子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 她这暴脾气，就看不得别人说段小舞不好。她从小就随性惯了满世界玩儿，长大了就满世界走秀，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 段小舞喜欢她的性格，但也在担心她这种性格有一天会坏事。 第六十六章 李明月的诡计 没过多久，安娜就已经查到了第一条帖子的发布人。 “是沧兰文化旗下的一个员工的手机号，而且是昨天刚申请的新号。” 沧兰文化，不就是程九嘉所在的娱乐公司吗。 “把这个发给沧兰那边，让他们做出一个解释，如果明天之内我没有收到结果，他们就等着法院的律师函。” 造谣诽谤，还是造谣段小舞这位不好的主，就足够苍兰文化公关部上下伤透脑筋。 “好的老板。” 安娜出去之后，宋野子才凑过来，看着段小舞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啧，李明月现在也在沧兰，他们以为用别人的号发微博就不用担责任了？真是小瞧你。” 段小舞无奈地摆摆手。 “诶你之前到底是怎么看上程九嘉这个蠢货的，我现在觉得他脑子有点不好使。” 段小舞耸耸肩。 “谁知道呢？当时眼瞎了。” 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 她眼瞎的时候还真不少，居然还以为常容对她有意思。 这边刚出实验室的常容一个喷嚏。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梧桐树。 bj的秋天可真早，才九月，梧桐就开始落叶子了。 刚走到研究所大门的时候，常容忽然接到了松子的电话。 “常容，看热搜没？” 常容和段小舞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连微博都不会打开。 一时间他甚至都没记起来热搜这俩字的含义。 “有话说？” 常容一边往住处走，一边不耐烦松子的卖关子。 “你最近真是，吃火药桶了，多说一句话好像要了你的命一样。” 这几天松子给他打电话来，多半只能得到常容冷漠的回应。 明明段小舞给他报复了gt研究所那群人，怎么他的心情反倒越来越差了？ “没事我挂了。” 常容冷声道。 “诶，别挂，我这不正打算说嘛。” 松子连忙叫住他。 “今天上午的热搜你知道是什么吗？” “……” “居然是婚礼后再没见过段氏总裁丈夫！” 常容脚步一顿，难道段小舞要公开自己和她离婚了？ 松子那边继续说道：“我跟你讲啊，那帖子里面说什么，段小舞和你结婚都是假的，她心里真正想的还是那谁？上次在她家地下车库见到那个，程什么的？” “程九嘉。” “啊对！程九嘉！” 松子绷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说。 “诶这些人是不是没长脑子，一个刚出圈的小明星，能跟你常容公子比？” “上次段小舞去德国带回来gt的人剽窃你的技术的证据的时候，谁不知道她在为你出头，现在能爆出这种无聊的热搜，一看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想不出来怎么会有脖子上面只放个装饰品不会思考的人。 “段小舞那边呢，她回应吗？” “没呢，估计你那小段总对这种东西理都懒得理。” 松子还持续关注着微博，一边在开着免提打电话。 突然，他手指下拉，刷新了一下，沧兰文化的一条道歉声名就发了出来。 “诶等等，沧兰文化发了声名。” 长长的一大页，都是在向段小舞，以及段氏致歉，承认自己公司员工不能保证事情属实，现已将该员工开除，并给予段小舞一笔不小的赔偿。 “他们还说什么，是底下员工无意间拍到的几张照片，顺手发了微博，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热度……这谁信呐！” 松子看不下去了。 “这也官方也太敷衍了，沧兰文化还真是会和稀泥。” 沧兰文化这一波解释操作，加上对段小舞的自己上的赔偿，让人看了找不到话说。 表面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网友是有记忆的，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并没有过去。 毕竟沧兰文化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们公司的小员工会拍到段小舞和程九嘉的照片。 “常容，你要不要问问你老婆，我估计她现在该头大的。” 听到老婆两个字，常容的声音更冷了，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继续往自己的住处走。 “不了，她自己会处理。” 松子莫名其妙被挂了电话，一脸不解。 “这人怎么了？” 说完他摇摇头，常容这个人，根本搞不懂。 回到岳麓国际，躺在段小舞身边敷面膜的宋野子蹭地坐起来。 “他们就这解释？程九嘉呢？他就一点表示没有？” 段小舞别过脸去，也看到了沧兰文化的道歉声明。 公司已经将小员工开除，并赔偿段小舞名誉损失费。 宋野子扯掉自己脸上的面膜。 “他们倒是把锅甩给一个员工，这对你可不好，宝宝，你准备怎么办啊？要不我用小号帮你骂回去，我骂人贼顺溜！” 段小舞没忍住笑出声。“你用小号骂了一天一夜了，有什么用吗？” 宋野子闭嘴了，她骂人再溜，也只有一个人，网上程九嘉的粉丝一个个攻击性可不是一般的强。 “那难道就让他们继续骂你吗？我可看不下去。” 其实段小舞一开始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要沧兰文化作出回应，承认是自己手下员工造谣，不会影响到段氏和新技术线的建设进度，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毕竟她的合作方可不是什么小网民，整天就盯着微博上那点儿新鲜事儿。 只要事情有了个结果，她段小舞的名声在业界内就不会动摇。 网友的记忆都是跟着热点一起走的。 这一波操作下来，沧兰文化自己也会出面压制热搜，否则对他们自己也只有坏处。 “行了，他们爱多讨论就让他们讨论，让他们说就得了，你别去掺和了，影响自己心情。” 段小舞重新撕开一片面膜，把宋野子按倒在沙发上，一边给她贴面膜一边说。 宋野子不满地哼哼了两声，没再说话。 而另一边的李明月还靠在程九嘉怀里，看着微博上的评论，得意地笑着，都合不拢嘴了。 过了一会儿，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笑得太过，她又收了收，软软地往程九嘉怀里又钻了钻。 “九嘉哥，你看，网上的人都是祝福我们的，我总算能安心了。” 李明月注意到了混在程九嘉粉丝群里，跟他的粉丝对刚的一个叫宋你出去野的账号。 她越是说段小舞的好话，这些粉丝就越贬低段小舞，最后直接在评论区吵了起来。 这段时间程九嘉动不动就发脾气，对她也没有之前那样有耐心，让李明月十分苦恼。 和段小舞断干净之后，这两年早就被养刁了的程九嘉自然不会习惯突然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这一季的恋综快要录完了，李明月和程九嘉的热度虽然吸引了一批cp粉。 但程九嘉的钱还远远不够还他借的贷款。 直到那天，李明月的人排到了程九嘉上段小舞的车。 没想到，这时候程九嘉还回去找她，怪不得这几天对自己都冷淡了。 最近段小舞刚帮她那个新老公处理了技术线的事，热度可高着呢。 李明月用助理的小号把照片一放，又雇了批水军，没出意外的因为这件事给她和程九嘉都涨了一大批粉丝。 程九嘉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还在不断增长的粉丝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真是爱极了这小绿茶柔柔弱弱的样子。 “明月，你可真聪明，估计下次恋综更新的时候，我们还能再涨一波粉丝。” 程九嘉低头亲了李明月一口，照这样发展，自己欠下的贷款也不用担心了。 李明月更娇羞了，搂着程九嘉的脖子就凑了上去。 第六十七章 内涵文章风波 宋野子晚上躺在段小舞身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而她旁边的段小舞却睡得很熟。 以前宋野子长期在国内的时候就经常和段小舞睡一张床，这家伙的睡眠质量她是真的佩服。 宋野子下楼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阵，越想越觉得气人。 段小舞在工作的时候，要处事圆滑，应付那些老股东也就罢了。 那些什么都不明白的网友，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她的好姐妹！ 为此，宋野子发挥自己那吵架从不输，打架跑最快的本事，结合她多年看小说的文笔，用小号洋洋洒洒写出了一篇“佳作”。 文章开头就是：绿茶配狗，天长地久。 虽然文中没有提到李明月和程九嘉，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绿茶配狗两个主角说的就是他们俩。 而里面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把绿茶和狗收拾得服服帖帖，然后和白马王子过上幸福生活的某界精英，自然就是代表她的好姐妹段小舞了。 写完了小三千字爽文的“宋你出去野”女士终于满意了。 她重新上楼钻进了段小舞的被窝，和自己闺蜜一起美美入睡。 第二天一早，宋野子还在跟周公喝茶，就被段小舞摇了起来。 “嗯……哎呀怎么了，我又不上班别叫我。” 宋野子长期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段小舞起床的时候是她睡得最想的时候。 “野子，你快起床，你看微博。”段小舞一把将宋野子从被窝里捞出来。 宋野子终于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微博怎么了？” 段小舞将手机扔在被子上让她自己看，宋野子才看了一眼，瞬间困意都没了。 她昨天半夜起来偷偷用小号发的内涵李明月和程九嘉的小作文被人扒出来了。 不仅小号底下一片骂声，连她的大号都被程九嘉和李明月的粉丝扒了出来。 李明月虽然之前没什么粉丝，但因为和程九嘉上了恋综，加上段小舞之前那些事情的发酵，也已经积攒了不少人气。 【这什么东西啊，这不妥妥内涵我家哥哥吗？】 【九嘉哥哥和明月姐感情好也能被写成这样我真是服了，还专门改个名字，以为谁看不出来啊，是不是别人不花火就当别人傻子啊！】 【宋野子的大号前天在悉尼，今天凌晨宋你出去野的ip地址在t市，怎么宋野子的官方账号地址也在t市？要不要太明显？】 【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这个宋你出去野能不能原地死一死啊，这么造谣我家哥哥姐姐你就不怕糟报应吗？】 【赞同楼上！这几天的事情都给我看蒙了，要不是我家哥哥，谁会认识什么段小舞啊，什么爪子都往咱们圈子里伸。】 【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有待考察……】 【同楼上，好歹人家是段氏总裁，怎么会倒追一个刚火起来的小爱豆呢？每天开会都来不及，感觉有蹊跷。】 【女总裁想追我家哥哥被拒绝才恼羞成怒，谁知道她这总裁怎么来的！】 【还绿茶配狗？宋你出去野，你是不是没长脑子眉毛下面只剩下两个洞啊！】 …… 一片骂声中偶尔有一两个不同的声音，但很快又被新的骂声覆盖。 后面的评论宋野子没再看下去，抬头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睛。 “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啊！” 段小舞原本想来问宋野子怎么会这么没分寸，擅自就写出这些东西。 但一看到宋野子这个样子，她就什么都不舍得怪了。 她自己不在意那些骂声，但宋野子没法对她的事坐视不理。 “我又不在意这些，你也用不着跟他们去刚，那些粉丝只认人没什么理智的。” 宋野子吸了吸鼻子。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骂你我还不能骂回去了，烦死了，后天的走秀都没心情了。” 段小舞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这些小伎俩能难住我？” 她将宋野子拉起来。 “你什么都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的，我先送你去机场。”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宋野子的嘴里的骂声还没有停。 段小舞实在忍不住她的碎碎念了。 “你安心去工作好吗？我保证你下次回来，就能看到他俩为此付出的代价。 宋野子一直是相信段小舞的，她重重地点头。 将人送上飞机之后，段小舞才往机场的车库走去，可还没出候机厅，她车上的司机就朝她的方向快速走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段小舞皱眉问道。 司机一脸焦急地说：“一些记者和粉丝不知道哪里得到了您的行程，追到机场来了。” 段小舞真的有点佩服这群粉丝和记者的行动力。 “好啊，他们不是喜欢听八卦，挖祖坟吗？那我就去会会他们。” 段小舞刚说完，门外就有几个记者往这边走。 “在这儿！”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十几个记者和后面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表情狰狞的年轻女孩儿都开始往段小舞的方向冲。 “小段总，请问昨天微博热搜上的内容您有什么看法吗？” “请问小段总，对于昨天沧兰文化公司对您的道歉声明，您想怎样回应呢？” “小段总，请您解释一下您和程九嘉先生的关系。” “小段总……” 段小舞站在原地，被这些人围住，几只话筒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忽然笑了一下，平静地开口。 “对于你们口中的程九嘉先生，上次他出现在我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是因为他撞坏了我的车，拿不出一百万的赔偿，来找我协商的。” 段小舞这话一出，在场记者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稍后我的助理会在微博发出事故当天的监控录像。” 她身后的安娜立马会意，转身打电话安排人准备发布微博。 “下面关于沧兰文化的道歉声明，我的回应就是，我不接受。” 段小舞双手抱在胸前。 “放任自己公司的艺人随便发微博诽谤，这时该公司管理层的失职。如果两天之内，沧兰文化没有重新给我一份满意的处理结果，那么，我将在两周内收回沧兰文化办公大楼的使用权。”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段小舞扫视了他们一眼，继续道。 “最后，你们最关心的，你们的小爱豆程九嘉先生和我的关系。他跟了我两年，最后却背叛我，跟李明月女士一起算计我，所以，我收回了我对他的所有馈赠，然后跟他划清了界限，就是这样。” 前排的记者一脸今天赚大了的表情，后面一个程九嘉的粉丝突然冲出人群，朝段小舞扑过来。 “你胡说！我家哥哥才不是这种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个粉丝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跟她动手，连段小舞自己都没想到。 就在那个粉丝快要扑到段小舞身上时，她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 那人拉着她往后一带，就拉开了和那个粉丝的距离。 “跟我来。” 还没等段小舞反应过来这人是谁，那人已经拉着她的手拨开人群走进了机场内的一家快餐店。 安娜和司机连忙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快餐店。 男人拉着她一路穿过后厨，进了一个员工电梯。 直到进了电梯，那人摘下帽子，段小舞才认清他的脸。 “冯一安！” 段小舞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男人微微一挑眉，笑道：“好久不见，小舞。” “好久不见了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段小舞十分意外冯一安会出现在国内。 她当年在外留学时，就很钦佩这位金融系的学长，还和他交流过几次。 冯一安为人成熟稳重，温文儒雅，能力也十分出众，当时在学校不知道是多上女生心里的白月光。 那时候老段催得紧，她很快便回了国接手段氏，此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过。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第六十八章 职业经理人学长 段小舞抬头看着冯一安，感觉几年不见，他人比几年前成熟了很多。 高挺的身材，配上熨烫平整的西裤衬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更突显了他商业精英的气质。 “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学长你是回国旅游？” 冯一安没有回答，嘴角含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段小舞。 “你猜猜我回国做什么？” 段小舞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就打开了。 冯一安走出电梯，突然停住问段小舞。 “小段总，您的车是哪一辆？” “？” “怎么，小段总不满意我这位新来的职业经理人？” 段小舞回头看向安娜，安娜表示并没有收到bj那边的消息。 可转头一看冯一安，对方已经把她的聘用公告以及猎头公司那边的合作申请递到了她面前。 原来bj那边的猎头公司给自己找的职业经理人，就是她一直很钦佩的学长。 “bj那边没跟我说职业经理人今天到，他们说还得等一个星期，我真没想到是学长你。早知道，我应该亲自来机场接你才是。” 段小舞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冯一安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冯一安温和一笑，跟上了她的脚步。 “在国外待久了，就想回国看看，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么巧。小段总今天，也算是亲自来接我了，我很荣幸。” 上了车，冯一安才真正向段小舞解释了为什么自己悄无声息地提前回了国。 “bj那边前天跟我说合作的公司是段氏，我本想过几天回，但想到你刚好也在t市，又想回来找你叙叙旧，没想到看了资料，发现你就是段氏的总裁。” 段小舞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我最近准备新建一条技术线，正愁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难题。” 如果有冯一安帮她管理段氏，那段氏的发展和她自己的目标就不再矛盾。 以前冯一安来国内交流学习的时候，段小舞就跟冯一安一起辗转各地完成过几个项目，冯一安的能力绝不在她之下。 “现在段氏的发展还不错，再有学长你加持，那必定还能向前跨出一大步。” “是吗，那我的位置还挺重要。” 冯一安附和道，眼神跟着段小舞跟他介绍段氏集团时的手势移动。 “学长，你这次回国，我可要好好利用资源了，这合同，怎么说也得十年起步，可不能把你放跑了。” “小段总这么信任我，我当然要留在国内长期发展了。” 听到冯一安准备在国内长期发展，段小舞当即决定，先带他去吃饭。 先留住他的胃！ “学长，你应该好久没吃过中餐了，这家餐厅是t市闻名的中餐馆，里面的川菜和湘菜尤其出名。” 冯一安拿着菜单，上面都是一片红红亮亮的颜色，再加上绿色的蒜苗葱花之类的点缀，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是啊，很久没吃中餐了，今天托你的福，肯定会是一次非常不错的用餐体验。” 他抬头看向段小舞。她还和几年前一样，五官精致，美丽大方，满眼都是自信。 菜上齐了之后，冯一安才问起段小舞今天在机场的事。 段小舞跟他讲了事情经过之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小事，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 冯一安往段小舞碗里夹了一块水晶肉，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用着筷子。 段小舞才止住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办法，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就能冒出来个奇葩。” 两人说说笑笑吃了一个多小时，段小舞吩咐人给冯一安安排出来岳麓国际隔壁小区的一个大平层。 “学长，你先好好休息，进我段氏，福利待遇好着呢，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有什么需要，也直接跟我讲。” 对于有能力的人，段小舞从来不吝啬，要钱给钱，要资源给资源。更何况是冯一安这样难得的精英，她恨不得这个人永远留在段氏。 冯一安一边温和地笑着一边放下手里的筷子，刚准备抬手拒绝，段小舞又开了口。 “咱们集团对高层的福利，给你安排的住处离我家和公司都不远，你上班也方便。” 一听这话，冯一安的手转而拿起旁边的汤匙，慢悠悠喝起汤来。 “既然小段总这么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品尝了两口之后，还夸着这汤真不错。 段小舞见冯一安没有拒绝，又让人为冯一安配了一个司机。 冯一安都没有拒绝，一一接受了。 出了餐厅，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我先送你回家。” 他还和以前一样，温文尔雅，礼貌绅士。 段小舞也好久没有和朋友叙旧了，直接让司机先把车开到自家小区。 吃饭的地方距离岳麓国际并不远，段小舞决定和冯一安散步回去。 初秋的t市夜晚十分凉爽，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有柳枝垂下的时候，冯一安会伸手为段小舞挡住。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就不叫你小段总了。” “都是朋友，学长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小舞就行。” 段小舞摆摆手。 冯一安笑了。 顿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说，你结婚了？” 提到这里，段小舞忽然一愣，然后轻笑了一声。 “应付我爸而已，他说我想出来自立门户，就必须先有个家，让我结婚才能独立出来。” “所以……” “所以我结婚都是假的，找一个……老朋友帮了忙，领了个结婚证。” 段小舞心里一阵自嘲，不仅是假结婚，很快连假结婚都没有了，人家早就迫不及待追女神去了…… 冯一安点点头。 “许多女孩子都把结婚当成一个十分神圣的事情，你倒是与众不同。” 段小舞确实没觉得结婚有多神圣，那都是小女孩们喜欢做的梦而已，对她没什么实际意义。 “人嘛，总是要学会取舍的。这个世界上人心都是会变的，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能力。” 河风轻柔地拍打在两人的脸上。 “我这么多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对我来说，如果感情和事业不可兼得，那我只能舍弃我没有得到过的那一个了。” “为什么说感情和事业不可兼得？” 冯一安又为段小舞剥开了快要扫到她头上的柳叶。 “人可不能太贪心了，这世界上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人那么少，我可不会天真地觉得这种纯靠运气的馅儿饼会砸到我头上。我是商人，对我有利的东西我才会选择。” 说完她朝天上望了望，月牙弯弯的，但还是很亮，跟她上次没有任何计划地飞去bj的时候一样亮。 冯一安点点头。 “我明白了。” 段小舞没有追问他明白了什么，只是把话题移到了其他地方。 今晚两个人都没有提到工作的事，段小舞准备明天下午先带冯一安回老宅去见见老段，给他的老爹吃颗定心丸。 第六十九章 好端端的想他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刚踏进公司，安娜就进来告诉她，沧兰文化那边做出了回应。 “他们除了赔偿对您的名誉损失之外，还取消了程九嘉和李明月最近的所有节目，最近热播的综艺也剪掉了两人的片段。” 段小舞一口冰美式下去，整个人都清醒了，示意安娜继续说。 “至于雪藏期限，沧兰文化那边的意思是，老板您什么时候消气了，再知会他们一声就行。” 要是她一直不消气，那就让这两个人一直藏着。 段小舞打开手机，果然各大播放软件，微博，短视频里都没了程九嘉和李明月的身影。 就连之前两人代言的一款香皂，都被从包装上抹除了。 这沧兰文化还真是动作快，果然，要给他们一点压力，他们才会有行动力。 段小舞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在生意场上，她不惹事也不怕事，其他地方也一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让这两个人知道一下后果。 “只用跟沧兰文化那边说，办公楼他们继续用着，其他的咱们不用管。” 段小舞关了手机，又开始关注技术线建设的事情。 安娜会意，退出了办公室。 同时看到了沧兰文化对程九嘉和李明月的处置的常容，嘴角也是不自觉地一翘。 段小舞在机场接受采访时的霸气回击，眼神里自带的威慑力，让常容每一次刷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几遍。 明明在心里已经告诉过自己跟段小舞已经没有可能，毕竟连离婚协议都收到了，可每次看到段小舞的脸，他还是忍不住停下来。 平常闲暇时基本不看手机的常容这两天直接抱着手机不撒手。 但他上扬的嘴角并没有持续多久。 记者们发布的视频，只取了段小舞霸气回击的片段，后面程九嘉的粉丝发疯的片段大多被剪掉了。 但大庭广众之下，自然有其他人拍到了程九嘉粉丝欲攻击段小舞的画面，并且将此事发布到了网上。 一时间，下面的评论又热络了起来。 【啊？这就是那个凤凰男，阿不，想做凤凰男未遂恼羞成怒颠倒黑白的程九嘉的粉丝吗？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一直都是路人，之前就因为在程九嘉粉丝骂小段总的时候说了一句有待考证，他的粉丝直接冲我账号来骂我！好可怕！】【附被程九嘉粉丝骂的截图】 【笑死，程渣渣和李绿茶的粉丝现在终于安静了，舒服了。】 【哎哟哟，还冲上去打人，怎么现在还会有这种无能狂怒脑残粉啊！】 【同意楼上，两个刚出道不久的小艺人，敢造谣为t市创造了这么多gdp的段氏集团总裁，他怎么敢的啊！】 …… 常容把视频看到了最后，在程九嘉的粉丝快要扑到段小舞身上的时候，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人忽然扯住段小舞的手腕把人带走了。 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消失了。 这人，是谁？ 段小舞晚上把冯一安带回了段家老宅，段成雄正半靠在沙发上看报纸。 “爸，我回来了。” 她和冯一安一进门，段成雄就取下眼镜，认真看了看冯一安。 “段董，您好，我是段总聘来的职业经理人。” 冯一安在段成雄面前官方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你也不提前跟我说，我刚戴着老花镜，没看清，还以为常容跟你一起回来了。” 段小舞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冯一安却是跟常容很像，身高，身材，如果都背对着，不仔细看，还真有可能认错。 “都跟你说了常容实验室忙最近都不来了。” 段小舞故作轻松地答道。 “我今天是带学长来跟你见见面。” 工作上的事，他们吃了饭之后，就回到老段的书房讨论起来。 “冯学长是我上学的时候就特别钦佩的一位学长，几年前来国内交流学习过一段时间，我跟他合作过好几次项目，大学时带回来的奖杯，就是跟学长一起在海城参加一个商业竞赛得的。” 冯一安看着段小舞跟段成雄介绍自己的时候，对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段成雄又和冯一安简单交谈了一下。 在交谈中了解到冯一安在国外完成的几个项目，又看了他在国际上得过的多个奖项，段成雄也知道这个人不简单，难怪自己女儿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你还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不容易，能让小舞这么夸的人也不多。” 他抬头看了一眼段小舞，又道。 “我老了，小舞现在，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年轻人点子多，行动力强，想做就放手去做。” 冯一安站起身，表情严肃且坚定。 “段董，您放心，既然我决定来段氏，就一定会协助小段总将段氏往好的方向继续推动。” 他在国外见过的经营模式和机制，对国内的企业都有不少的帮助。 段成雄在听完他的部分介绍后，决定听段小舞的，以三个月为期，这一季度的创收能超过上一个季度百分之三，他就完全同意段小舞提出的职业经理人经营模式。 职业经理人确定了，还是这样一位难得的人才，段小舞连着好几天上班都感觉脚底生风。 以冯一安的能力，她完全不担心不能通过他爸的考核。 段小舞把段氏经营的很好，冯一安很快便顺利接手。 对于几个持反对意见的老股东，有段小舞和段成雄在后面给他撑腰，再加上自己的实际能力不可否认，也很快被冯一安拿下了。 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连段成雄都对他刮目相看。 有了冯一安的管理，段小舞轻松了不少，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技术线的建设这边。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估计这里建成之后，能为t市的人增加一千到一千五百个就业岗位。 段小舞满意地看着建设进度，可满意过后，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空。 如果常容回到t市，会不会愿意跟自己来看看他亲手研发出来的技术线呢？ 想到这里，段小舞突然想起来自己一个月前寄出去的离婚协议。 这么久了，常容没有寄回来签好字的，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复，到底是什么意思…… …… 啧，他一出实验室就去见女神去了，肯定也是急着想离婚的，自己在这儿瞎担心什么？ 段小舞内心谴责了一下自己对工作的分心，怎么好好的想起他来了，现在合作都结束了。 技术到手了，交易完成了，甲方就不再是爸爸了！ 就算她之前对常容有一点越过了合作伙伴的想法，现在这种想法也因为那天看到孙千仪打消得一干二净了，好端端的还想他做什么。 突然，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段总。” 冯一安站在门口处，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段小舞连忙招呼人进来坐下，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 “小舞，你刚才在走神？” 四下没人，冯一安问道。 段小舞把水放到他面前，大方承认。 “是啊，我刚才在想技术线的事，学长有什么事吗？”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嗯？” 冯一安解释道：“我回来之后，多亏遇见了你，才能在t市这么快安定下来，还没谢你呢。” 第七十章 你头上绿绿的 段小舞笑起来。 “学长，你哪里需要谢我啊，这话就见外了。” 冯一安也笑了，双手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着，温声道：“好，那我换个问法。” 他定睛看向段小舞明媚的双眸。 “我才回国，人生地不熟，缺个饭搭子，不知道学妹今晚有没有空，和我共进晚餐呢？” 冯一安的鼻梁很高，深棕色的眼瞳中间反射出白色的光点。头发被发胶固定，完美衬托了他的脸型，面部线条分明，但又不给人距离感。 嘴唇天生微微上翘，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微弯，让人瞬间就感受到亲和力。 笔挺的西装裤和灰蓝色衬衫，将他整个人映衬得十分成熟稳重。 段小舞一瞬间的愣神。 要命啊，难怪在国外时把那群洋妹子迷得五迷三道的，这眼神，谁看了不迷糊？ “好啊，我当然有空。” 还好她段小舞定力好啊，表情和说话的声音还算正常。 下班后两人开着车在路上转悠，冯一安对这一带的美食还不太熟悉，所以自然是由段小舞来决定在哪里吃。 “市中心有一家西餐还不错，他们家大厨的煎的牛排很好吃，不然去那家？” 段小舞一手握着方向盘询问道。 冯一安坐在副驾驶，眉眼含笑地看着前方。 “听你的。” 到了西餐厅之后，他们找了个安静的位置，点好菜之后，静静等待上菜。 段小舞忽然觉得有些冷清了，早知道不选西餐厅了，这感觉像情侣来吃饭似的，餐巾上还摆两朵红玫瑰。 她开始找话题，至少不要让这个气氛更安静。 “学长，你在国外这几年，和回国这一个月比起来，感觉怎么样？” 冯一安没有犹豫。 “国内好。” “为什么？” “因为国内有你……和段董给我支持啊，有伯乐，我才有用武之地。” 冯一安一笑又说。 “虽然我在国外长大，但是我是在国内出生的，而且我就是t市人，不管走到哪里，回了t市，才会真的有家的感觉。” 段小舞点点头，这一点她也深有感触，自己在国外学习的时间不长，后来回国，也是觉得在国内更好。 不过冯一安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国外的生活，还能对t市有感情也是十分难得。 “还是在自己的地盘，才会有优势，有底气的。” 就像常容，无论在德国多么优秀，可那群人始终是不认可亚裔的。 他回国之后，立刻得到了国内顶尖科研教授的认可。但在国外，却被人看不起，又转过头来剽窃他的实验成果…… …… 不是，搞什么？她怎么又想到常容身上去了？这趴过不去了是？ 常容能不能从她脑子里出去，怎么哪哪儿都有他的影子。 “小舞，小舞？” 冯一安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下午我进你办公室的时候，你也在这样走神，是有什么心事吗？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上忙。” 段小舞猛地回过神，在冯一安的手伸过来的一瞬间朝后微微一躲。 “怎么了？” 冯一安眼神中透露着关切。 “没事，可能今天工作有点累了。” 段小舞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吃完饭后也没有多停留，谎称自己要回老宅一趟，拒绝了冯一安送她回家的提议。 “那好，你回去注意安全，开车慢点。” 段小舞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冯一安还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 不远处站在街对面的松子看到这一幕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在段小舞和冯一安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自己还在bj泡实验室的兄弟。 松子：【常容，速来！】 。：【说。】 松子：【（图片）这人谁啊，还给段小舞开车门？】 原本没什么聊天兴趣的常容在看到这张照片后，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照片放大。 准备坐进车里的是段小舞，为她开门的是谁？ 。【她在哪儿？】 松子：【就在市中心的街上，我刚看到的。兄弟，我怎么觉得，你头上绿绿的呢？这你不回来管管？】 。：【……不在国内。】 松子：【你怎么又不在国内了？】 。：【有事。】 …… 松子看着常容敷衍的回答，知道他不愿意说，便没再发消息。 “啧啧，这小子不会真伤心了？” 松子最后盯了一眼手机，看着对面的冯一安离开后，才转身走远了。 常容长久地看着那张照片，手里的拳头不自觉地越捏越紧。 段小舞回到家就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今天晚餐她没有吃多少，并不是没饿，而是坐在冯一安对面，就总是能想到常容，让她不胜其烦。 自己寄出去的离婚协议跟沉了海一样，都一个多月了，常容也不给她一个答复。 想到这里，段小舞蹭地坐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他没理由会忘。 这时候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忘记了离婚协议这件事，应该算是正当理由。 段小舞拨出了号码，那边响了十几秒后才被接起。 “喂。” 常容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段小舞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开始冒起了汗。 “晚上好啊，最近怎么样？”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拆穿她这生硬的寒暄。 “还不错。” 段小舞笑着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又看不到。 “技术线预计今年年底就会完工，你有空的话，可以回一趟t市，参加新厂区的剪彩，我……” “常容，宝宝的衣服帮我拿到车上去一下。” 段小舞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常容那边的说话声打断。 常容朝那边嗯了一声，声音不像刚才那样沙哑了，又回头跟段小舞说话。 “年底我有空的话……” “呃……没事，没空也没关系，分红我会按时打给你。” 段小舞有些慌乱地打断了常容的话。 “我那个，我就是想问你一下，离婚协议你什么时候签字，给我寄回来我好接着……后面的手续。” 常容原本想接话的声音一顿，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 段小舞突然觉得自己手心好多汗，多到她都快要拿不住手机了，心里也被什么东西堵着。 许久之后，常容才叹了口气。 “我现在不在国内。” “哦，行，那等你……等你回国再说。” 段小舞说完，就立马挂了电话。 不在国内，那是在孙千仪那里了，孙千仪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只说一句话，就让段小舞知道，常容现在在她身边。 手机被扔在一边，段小舞重新倒回去躺着，小臂搭在眼睛上。 想什么呢，人家还会忘了签字？说不定人比你还想快点离婚呢。 “刚才谁的电话？”孙千仪刚把孩子在车上要吃的东西给他放上去，回来就看见常容拿着手机，还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发呆，眼中全是阴翳。 “段小舞。” “你们还在吵架呢？” 常容摇摇头，盯着手机里之前松子发过来的照片。 “不是吵架，她想跟我离婚。” 她又像上次那样，想把他丢掉。 而他，不会再给段小舞第二次丢掉他的机会。 第七十一章 女神离婚了 听到离婚二字，孙千仪都苦笑出声了。 “常容，你可不能跟我一样，我是跟他过不下去了。你可要好好珍稀小舞，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 常容的眼神还钉在自己手机上，看着照片里的陌生男人对段小舞那温柔的眼神，他恨不得立马飞回国，把段小舞藏起来。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声音极其冰冷，孙千仪很少看到常容这么生气。 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眼神中的冷意足够让人害怕。 第二天上午，段小舞又是一脸疲惫地走进办公室。 没错，她又失眠了。 这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眠，都和常容有关。 安娜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段小舞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两个手指按压着鼻根。 “老板，这几份文件需要您审批并签字……您昨晚没睡好啊？” 段小舞点点头，接过安娜递过来的文件。 “去叫人帮我煮杯咖啡。” 安娜抱着签好字的文件出去以后，段小舞打开了电脑。 原本应该开始处理一天工作的她，却被一条新闻吸引住。 “挪威boe集团总裁宣布感情破裂离婚，总裁夫人携儿子离开挪威。” 下面还附了一张图片。 孙千仪手里抱着孩子，头发简单地夹在脑后，纵使生过一个孩子，身材也没有半点走样。 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包正往一辆商务车后备箱放的人只有一个背影。 但段小舞立刻便认出来，这人是常容。 常容说没有在国内，连离婚协议书都没空签字，原来是因为女神离婚了，他要去帮孙千仪搬家。 段小舞握着鼠标的手渐渐放了下去，看来昨晚自己打那通电话都是多余的了。 孙千仪离婚，更给了常容机会，他和自己离婚的日子还会远吗？ 段小舞笑了，她在嘲笑自己昨天的异想天开，她竟然会有一瞬间以为，常容没那么想跟她离婚。 没过一会儿，宋野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宝宝，你看新闻了吗？” 段小舞知道宋野子问的是什么。 “看了。” “孙千仪旁边那个人是不是常容啊？我越看越像。” 段小舞又抬眼看向电脑。 “是常容，我以前见他穿过这件衣服。” 宋野子知道段小舞和常容的关系，自然也知道孙千仪是常容的女神。 “孙千仪跟boe的总裁离婚了，常容就跑过去，那你俩怎么办？” 段小舞一笑，满脸无所谓地说：“能怎么办，离婚呗，离婚协议书我都寄给她了，反正我和常容只是假结婚。” 语气中听不出段小舞的异常，可在宋野子看不见的地方，段小舞抓着座椅扶手的手越来越紧。 “你真打算刚跟常容结婚几个月又离婚？” 段小舞千里跑去德国，待了一个星期只为为常容找出被剽窃的证据，又在国内为他正名。 以段小舞以前绝不多管闲事的性格，宋野子不太信段小舞和常容只有单纯的合作关系。 “一开始我们就说好了，他帮我应付我爸，我也绝不会挡着他去追孙千仪。” 段小舞看着那张刺眼的图片，只觉得眼睛又酸又痛。 索性关了新闻。 挂断电话后，门外的秘书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进来，段小舞喝了终于觉得精神了一些。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常容的事，很快就被一天的工作填满了。 技术线建设现在到了关键期，任何一个步骤出了差错，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一连几天，技术线上的人员都在不断调试，记录数据，然后又调试，又记录。 这枯燥乏味的一步，却是整条技术线的核心。 段小舞也跟着在新厂区这边熬着，段氏那边的日常都交给了冯一安。 等所有技术线的数据调试好，误差控制在了合格线之内，已经是四天后了。 完成了技术线建设的一大步，段小舞给线上的建设人员都放了一天假，自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后面两三个月，就是技术线的组装，厂区的建设了，段小舞站在一条条半成品线的面前，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等拍完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点开了常容的微信。 段小舞久久盯着手机屏幕，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 等后面技术线投入使用之后，他自然会从新闻上看到的。 段小舞转身离开，刚坐上车准备开车回家，驾驶座的车窗就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 她降下车窗，冯一安正站在车外。 “学长，你怎么来了。” 段小舞有些意外，冯一安已经绕到车的另一边坐上了副驾驶。 “我听说技术线的核心部分今天已经完成了，刚好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段小舞点点头。 “是的，这次数据调试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安装得也就快一点。” 冯一安看着段小舞一脸轻松的表情，也跟着笑起来，看向段小舞。 “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 “对啊，这么关键的时期，这又是属于我自己独立参与监督建设的第一条技术线，肯定要格外上心。” “应该的。” “这几天段氏的情况怎么样？” 段小舞对冯一安放心，大小决定只让冯一安和几位公司高层一起斟酌，现在自己这边的事基本敲定，段氏近一周的数据她也没来得及看。 一说到工作上的事，冯一安立马像换了一个人，表情瞬间认真起来。 “还不错，最近l市的青阳地产想与段氏合作，我看他们那边给出的地段还可以，在市中心，人流量也大，倒是可以在那边建一个分区，把我们的产品推过去。” 段小舞想了想，也觉得可行。 “l市可以去，只要他们的诚意足够，合作自然能够顺利，那边有说什么时候过来细聊吗？” 冯一安身子微微一侧，正视着段小舞。 “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另一个目的，我刚接手段氏不久，今晚青阳地产的老板亲自过来。我已经让人安排了酒店，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如亲自去一趟。” 虽然冯一安的能力段氏的人都有目共睹，但是毕竟经手的时间太短，一些重要合作，还得要段小舞出面。 “好，酒店地址在哪儿，我们一起过去。” 冯一安报了个地址，段小舞便驱车前往酒店。 第七十二章 你怎么在这儿 到达酒店之后，段小舞走进包房，冯一安就跟在她身后。 青阳地产的老板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段小舞向他介绍了冯一安，并表示冯一安现在是段氏集团的职业经理人。 经段小舞这么一介绍，再加上青阳地产的老板之前就与冯一安交涉过，已经知道了他的能力，所有人都明白了，段小舞这次来，就是为冯一安铺路撑场子的。 在决定把段氏交给冯一安管理的时候，段小舞就在计划着让以前的合作伙伴，以及新的合作项目负责人都认识认识冯一安。 合作谈得很顺利，以段氏在t市的地位，青阳地产对这次合作机会非常珍惜，给了段氏最大的诚意。 桌上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喝了些酒，段小舞平常是不喝的，但今天她还是破例喝了几杯红酒。 后面喝嗨了，段小舞又让冯一安给她倒了一杯白酒。 一是因为有冯一安在，她可记得大学的时候一个项目完成了，她们项目小组的人一起聚餐的时候冯一安是出了名的酒量好。 就算自己喝醉了，也还有冯一安清醒着能处理合作的事情。 二是……除了上次在岳麓山上，她好像确实很久没有体会过醉的感觉了。 以前害怕自己喝醉了，影响工作，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现在有了冯一安帮着她处理工作上的事，也就不用怕了。 如果这个时候常容在的话……大概会一把夺了自己手里的酒杯，然后嘲笑她又不能喝，还要红的白的一起来。 等饭局结束，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包间里就只剩下了歪歪倒倒的段小舞，以及坐在她旁边哭笑不得的冯一安。 “都……都走了？” 段小舞喝醉了还不忘自己是带着冯一安出来谈合作的。 冯一安将人扶着坐正在椅子上，可那人又渐渐歪倒下来。 后来他索性放弃了，顺着段小舞的话答道：“是啊，都走了。” “嗯，行。”段小舞半睁着眼睛点点头，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脸颊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回……回，明天上班呢还。”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可腿就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怎么都不肯听她的使唤。 冯一安看着段小舞想努力站起来又失败的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喝醉了都这么可爱吗？” 听到可爱这种和自己毫不搭边的词语，段小舞皱起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边。 “说什么呢，我就是有点晕，别让人觉得我很卡哇伊好说话哈，这样可不利于我以后跟别人谈判。” 冯一安终于不再逗她，站起来把人扶出酒店。 两人上了车之后，冯一安就让司机把车开到段小舞家楼下。 一路上段小舞都开着后车窗，外面的风灌进来，把她的长发吹得飘逸起来，冷风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闭着眼，任由这风在她脸上拍打。 “小舞，关上窗，你这样吹会着凉的。” 冯一安侧着身子想伸手去关窗，段小舞刚要回过头来说不会，就对上了冯一安的眼眸。 四只眼睛两两对视，冯一安的眼睛面相车外的方向，路灯的光从他的眼瞳中反射。 段小舞从他深棕的瞳仁中，忽然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两人皆是一愣。 最后还是段小舞先反应过来，扶着车门坐直了身体，又迅速关上车窗。 “是……有点凉。”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一旁的冯一安，往靠背上一靠。 “一会儿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我走一走醒醒酒。” 冯一安立马道：“我送你。” “不用，很近，学长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冯一安眼神里多了一丝暗淡，但还是微微一笑。 “好，但我还是送你到楼下，确保你回家了，我再走，行吗？” 段小舞想了想，没有再拒绝。 司机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段小舞下车之后清醒了很多，至少没有像之前一样站起来都费劲了。 冯一安跟她一起走着，两人之间保持着十来公分的距离。 “以后要是不能喝酒，出去应酬的时候就我帮你喝，我酒量好，他们灌不醉。” 段小舞摇摇头。 “我平常不喝酒，今天是因为高兴。” “为技术线的事高兴，还是为今晚的合作谈得很顺利而高兴？” 段小舞想了想。 “都有。” 但好像也不止高兴，她只是想喝酒了。 看段小舞走路有些虚浮，冯一安的一只手一直护在她身后，但又很有分寸地没有碰到她的背。 “你高兴就好。” 段小舞没有再说话，冯一安也没有再开口。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段小舞家楼下。 “我到了，谢谢你今天送我，早点回去休息。” 冯一安见段小舞停下了脚步，便也很知趣地没再往前走。 “好，那你上楼，今晚记得早点睡觉，明天也不用起这么早，公司的事交给我，你先好好休息。” 段小舞点点头，转身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冯一安站在原地看了一阵，才离开了岳麓国际。 段小舞一个人站在电梯里，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在车里和冯一安的对视。 难道是她误会了？为什么学长看她的眼神，有些……情动？ 还没等她深思，电梯叮的一声已经到达了楼层。 电梯开门后，段小舞扶着门往外走，可刚走没几步，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按错了楼层。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电梯上的标识，是自己家的楼层没错。 可为什么自己家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呢？ 段小舞揉了揉眼睛，在看清确定是一个人的背影之后，她的呼吸突然一窒。 “常……常容？” 常容转过身来，看着脸上的桃粉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段小舞，黑眸深邃，看不出他的情绪。 段小舞皱着眉，走到常容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候，他不安慰他刚离婚的女神，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段小舞心里泛起一股酸意，要是平常她能隐藏得滴水不漏，可今晚，她不想再隐藏自己对常容的不满。 “你……你不是在挪威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半扬起下巴，直视着常容阴沉的眼神。 下一秒，自己的后背突然猛地一把推力，她被常容一只手直接捞进了怀里。 段小舞家的门上还留着常容的指纹锁，常容一手把她圈住，另一只手打开了门。 两人前脚踏进客厅，后脚常容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段小舞后背抵在门上，面前就是常容那张再也无法抑制怒气的脸。 第七十三章 我只想要你 闻着段小舞身上的酒气，想到她还是跟别人一起喝酒，常容只觉得自己快要嫉妒疯了。 他不管段小舞的反抗，抬手捏住了她红晕的脸颊。 “段小舞，你又要甩了我，是吗？” 他的嘴唇离得太近，段小舞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她想伸手推开常容，可双手拍打在常容的胸膛上，男人却纹丝不动。 “常容，你放开……” 段小舞的脸颊被捏着，说话都有点别扭。 “我不放！段小舞，你就这么朝三暮四？这才多久，你就喜欢上别人了？” 不管段小舞怎么挣扎，常容都不放手。 “你又要和以前一样，把我骗到手了，又丢了我。段小舞，你好狠的心，你是段氏的总裁，就可以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你还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还喝酒，你知不知道，你有老公？” 段小舞使劲掰扯着他的手。 “我们都离婚了，你已经不是我老公了！再说，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假的！” 她毫不示弱，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行！我不答应，我不会答应跟你离婚的，我不会再让你把我丢下，你休想！段小舞，你别想跟我离婚！” 段小舞一听也来气了，借着酒气就给了常容一巴掌。 她喝了酒，其实没什么力气，但常容的脸还是偏到了一边，捏着她脸颊的手也松开。 “你在说什么鬼话？常容你是不是有病？” 段小舞直直瞪着常容的眼睛。 明明是他，有喜欢的人，还要对自己忽远忽近的，在自己动心之后，又回头去找孙千仪。 明明都是他的错，现在还有脸怪到自己头上。 “我朝三暮四？我有承认过我喜欢你吗？你自己刚结完婚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说我朝三暮四，你要脸吗？” 这段时间，她心里所有的纠结，矛盾，还有对孙千仪暗暗的羡慕都化成了一堆干柴，被常容回来一把火点燃，便再也忍不住这场怒火。 “我不要脸。”常容低着头，声音沙哑得不像样。 “我要你，我只想要你，可你……只在乎你的目标，段小舞，你有没有心？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他两手把着段小舞的肩膀，第一次，段小舞看见常容红了眼眶。 这个即使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科研成果被人剽窃，也只是冷静起诉，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第一时间想出解决办法的人。 在面对此时的段小舞时，他的眼眶竟然红了，连眼仁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常容的话在段小舞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振聋发聩。 她知道常容喜欢她吗？她当然不知道。 常容喜欢她？怎么会呢？他明明有喜欢的人。 常容竟然喜欢她！ 段小舞怀疑是自己太久没喝醉出现了幻觉，可是，面前这个人，是真真实实出现在她身边的啊。 她捧起常容的脸，让对方直视着她的眼睛。 “常容，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喜欢你，段小舞，你休想再像几年前那样对我，扔下我就跑掉。”常容垂下双手，看向段小舞的眼神里，是无法撼动的坚定。 “闭嘴。”段小舞忽然打断他，然后伸出手指，在对方的薄唇上细细勾勒着。 “不要对我用这种命令的语气。” 常容以为段小舞会让他闭嘴，不要说这些肉麻的话。 她段小舞，从来不屑于沉浸在这些情爱之中。 可他万万没想到，段小舞会说出这句话。 下一秒，原本还在常容的唇上游走的手指滑到了他的颈后。 紧接着那只手一用力，常容就低下头。 段小舞抬眼，在常容有些茫然的眼神中，吻上了那两瓣薄唇。 在触到对方嘴唇的一瞬间，两人都闭上了眼。 常容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下意识的环住了段小舞的腰，化被动为主动。 而段小舞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搂上了常容的脖子。 客厅没有开灯，落地窗帘在微风下轻轻摇摆着。 两人一路从玄关吻到客厅，再到楼上，最后，常容把被他亲的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段小舞抱到了卧室。 段小舞躺在常容身下，微微气喘着，两只手都和常容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嗯……常容……” 正专心在她颈间留下属于自己印记的常容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喜欢我？” 常容作恶的嘴忽然停下，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下，头发四散开着的段小舞。 这样被他亲得眼神迷离，满身情欲的段小舞，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得把她牢牢保护在自己怀里。 “我不喜欢你，我恨死你了。” 常容说完之后，没有再给段小舞说话的机会，又在她的唇上疯狂蹂躏起来。 段小舞闭上了眼睛，收紧了手臂，紧紧抱住常容，贪婪的吮吸着属于他身上特有的，带着他身上气味混合着的雪松的味道。 这一晚太安静，安静得段小舞任何一声细碎的呻吟都能听得格外清楚。 …… 段小舞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了房间。 有了一层窗帘的阻隔，光线十分柔和，段小舞和每天早上起床前一样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自己床上不止自己一个人。 她转头，看见的就是一张熟睡的，棱角分明的侧脸。 昨晚的记忆像是一发炮弹一样直击段小舞的大脑。 昨天自己喝醉之后和常容那啥了？还是自己先去吻的人家？ 段小舞只觉得自己昨晚是疯了，竟然和常容荒唐了近一晚上。 完事儿之后自己直接不省人事，还是人家帮自己洗澡换睡衣的。 反观还在熟睡中的常容，倒是少有的面色温和。 亚麻色微卷的头发睡了一晚上之后有些凌乱地扑在头顶，眉峰凌厉眉形也是天然的好形状，不用修剪也能一眼就感觉到他独具的威慑力。 睫毛又长又密，睡着之后就静静地躺在眼皮上，薄唇也是刚好合适的柔软。 段小舞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这个人，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段小舞第二天醒来就直接离开了。 “那时候我怎么没注意到，你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呢？” 昨晚的一切像梦一样，可眼下常容正睡在她的床上，又时刻提醒着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改变。 正想着，段小舞肚子叫了一声，她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光顾着喝酒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宿醉之后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她准备下楼先去找点吃的，可刚一动，就被熟睡中的常容拉住了手腕。 “别走……” 第七十四章 好，不离婚 段小舞回头，常容还没有醒，可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常容，常容？”她伸手拍了拍常容的脸。 被叫醒的常容似乎有点不满意，一睁眼看到段小舞的脸之后，又把被子拉过头顶，准备继续睡。 段小舞一看常容这不耐烦的样子也来气了，跳下床站起身就把被子掀开。 昨晚还抱着自己不肯撒手，这时候又嫌弃了？ 一掀开段小舞就后悔了，又立马把被子砸到常容身上。 这人怎么……怎么睡觉不穿衣服！ 常容抱着一大坨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什么话都不说，只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段小舞。 “你昨晚，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段小舞被他盯得有点浑身不自在，便转过脸去不看他。 常容冷哼一声。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都要婚内出轨了。” “我……”段小舞有一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 “什么叫我婚内出轨？常容，你知道，我跟你结婚是假的，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你也同意了的。” 常容俊眉微挑。 “我是同意跟你结婚，但没同意跟你假结婚。你要是婚内出轨，我一样不答应。” 搞半天在这儿跟她玩儿文字游戏呢，段小舞内心一阵冷笑。 网上说的对，男人果然都是狗东西。 段小舞不想再跟他争辩，正准备出卧室门的时候，常容叫住了他。 “我要穿衣服。” “你衣服在地上。” 常容往床尾看了一眼，摇头道。 “昨晚你把我的衣服给我揉得皱巴巴的，背上也给我抓得一道儿一道儿的，都粘上血了。我不穿，你去我房间帮我拿，我走的时候留了衣服在这儿。” 段小舞转过身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你自己是没长腿吗？” 常容无所谓得摆摆手。 “我的房间在一楼，你要是不介意我坦坦荡荡地在你房子里走来走去，那我也不介意自己去拿。” …… 她真服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怎么感觉常容去了一趟挪威回来，脸皮越来越厚了。 怀着满心怨气，段小舞到一楼帮常容找了一套衣服，回到卧室，就看见常容坐在床上，手里正把玩着一个戒指。 段小舞当然知道那是常容亲自去选的婚戒，但她忽略了，直接把衣服裤子往常容脸上一丢。 “段小舞，你以后最好也戴上戒指，不然别人都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常容把戒指套回左手的无名指上。 “不戴。”段小舞没好气地说。 常容也不生气，就坐在她床边，毫不避讳地穿完了一整套衣服裤子。 段小舞连在家里吃早饭的心情都没了，也不想再管常容，她现在只想去一个没有常容的地方静一静。 洗漱好换了衣服段小舞就打算直接去公司吃吃早餐。 刚坐进车里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冯一安打来的。 段小舞给他回了过去。 电话那头立刻接起。 “小舞，你还好吗？昨晚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没接，今天早上就又打了几个，就是怕你喝醉了不舒服。” 冯一安温和的声音中不乏关切。 “我没事，昨晚回家就睡了，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段小舞敷衍地回答，没有提到常容。 可她刚把手机开了免提准备系安全带，副驾驶的门就开了。 常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大摇大摆地坐进副驾驶，也拉上了安全带。 “你来做什么？” “家里没吃的，去你公司吃早餐。”常容自然而然道，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 “小舞？你那边有别人？” 冯一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段小舞还就没来得及回答，常容就抢先开了口。 “不是别人，我是小舞的先生，我叫常容。听说小舞请了个职业经理人是她以前的学长，想必就是您了。” 电话那头明显楞了一下。 “是，常先生您好，我是冯一安。” 段小舞不想再让常容开口说一句话了，这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研究被联合国提名了呢。 “学长，我要开车，就先挂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公司说。” 说完段小舞就立刻挂了电话。 常容坐在副驾驶上，规规矩矩系好安全带，右手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摩挲着，就等着段小舞开车出发了。 可段小舞却收回了原本想挂挡起步的手。 “常容，你真的不打算跟我离婚了？” “不离。” 常容理所当然地说。 “我寄给你的离婚协议书呢？” “烧了。” 不仅烧了，连灰都冲进了马桶里。 段小舞看着常容的侧脸，这人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自己的样子，跟昨天晚上完全是两个人。 “我脾气不好。” “我知道，我也没好到哪儿去，不嫌弃你。” “我工作很忙。” “不是交给冯一安了吗？” 常容回国可是做足了功课，把冯一安从小学到研究生到博士毕业的经历都调查得请清除。 “可我还有技术线……” “技术线是我给你授权的，有我在你身边，只会对你更有帮助。” “……” 以常容的脾气，做了决定根本无法改变。 且不说她现在对常容的感情是多是少，至少昨晚他们很默契，她很贪恋常容身上的味道。 她不得不承认，在去bj找常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上这个人了。 段小舞沉默了一分钟，常容就在旁边转他的戒指转了一分钟。 最后，段小舞抬起头。 “好，常容，我答应你，不离婚。” 听到这句话的常容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眼神中又浅浅的笑意。 “那就走，老婆，我饿了。”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的肚子都叫了一声。 段小舞没忍住笑出了声，发动车子往公司开去。 车子到达公司门口，段小舞把车交给司机去停，自己则带着常容进了公司九楼的食堂。 段氏的食堂足足占了九层和十层两层楼，中西式的早点都有。 段小舞和常容各自挑了几样，走到一边靠窗的地方坐下吃了起来。 一时间，方圆三排桌子都没有人了。 其他员工再看到自家总裁带着老公来吃员工餐，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用了十五分钟，整个公司四十多层楼都知道了，今天总裁带着他的老公来公司吃早餐。 到中午的时候，这个事情就已经换了一个版本。 总裁老公为了宣示主权，公然在公司餐厅喂总裁吃早餐！ 第七十五章 回忆之第一次在一起 段小舞认识常容的时候才初中，不过两人第一次在一起，是在高中毕业。 在大学之前，段小舞还不是一个工作狂，而是一个花痴狂。 她花痴的不是别人，就是本校的一位学长男神。 如果不是段成雄拦着她，监督着她，恐怕她高中毕业直接追着那位男神到挪威去了。 后来段小舞想起自己青春那几年的中二行为，还能尴尬得把自己的脚趾训练成建筑团队。 不过中二时期的少女是不知道自己中二的。 从小被段成雄几乎是半军事化养大的段小舞，在高中那段时间跟进入了叛逆期一样。 男神选什么科，她就选什么科，也不管自己适不适合。 男神每天什么时候上学，她就偷偷跟在后面。 男神出名早，在外省开演唱会。 为了不让段成雄发现她偷偷去看，她决定自己搞钱。 她不敢卖男神的假签名照，就把当时在学校也小有名气的常容趴在桌上睡觉的照片打印出来。 然后又临摹常容的签名，做了几十张假的签名照出来。 还别说，常容的假签名照挺好使，卖了两天，就凑够了演唱会门票。 后来被常容发现之后，段小舞还以初中罩着他的名义，让他不准告诉别人。 为此常容不止一次嘲笑过段小舞，说她不可能追到男神。 段小舞可不服气了，反过来诅咒常容也追不到女神！ 常容无所谓地摆摆手，他比段小舞还小两岁，但直接在中学的时候跳级到了跟段小舞平级。 他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看着段小舞追着男神逐渐走远，常容自己还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反正我又没有女神，花痴女怎么能当女神呢？” 后来段小舞确实高中毕业也没能追到她心心念念的男神。 在男神回国参加第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宣布和同级不同班的女神学姐在一起了。 比他们低一级，才刚毕业的段小舞心里和男神在一起的美梦，终于破碎了。 同学们都在ktv放声歌唱，祝福男神女神在一起的时候，黑着脸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坐在沙发一头的段小舞。 另一个，就是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着段小舞黑脸，脸比她更黑的常容。 孙千仪原本还在跟别人交谈，旁边的男神看她也满眼温柔。 在注意到常容之后，孙千仪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常容你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那时候的段小舞，因为自己男神的事，怎么看孙千仪都喜欢不起来。 看见她跟常容说话，当即便走过去，拉起常容的手。 “谢谢学姐关心，他脸色不好是因为跟我吵架呢。” 一瞬间，整个ktv都安静了下来，所有音乐都停了。 最震惊的，还是一脸懵的常容。 孙千仪先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人，随后又笑了起来，看向常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时段小舞的男神走过来。 “你们俩在一起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他隐约记得这小姑娘有时候会跟在自己后面，每次看见段小舞，就必能看到离她不远的常容。 段小舞看向常容，原本坐着的常容连忙站起来，后知后觉地点头。 “是，我们在一起了，就前不久。” 段小舞和常容认识的时间长，几乎她一个眼神，常容就知道她的意思。 聚会结束之后，多喝了几杯酒的段小舞红着脸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常容跟在她身后，提着她的包。 孙千仪和男神出来的时候，对常容一笑。 “常容，你好好照顾小舞啊，她好像醉得不轻。” 常容点点头，招了一辆车出租车，报了段小舞家老宅的地址。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靠在肩膀上的段小舞，常容抿了抿唇，让司机改了目的地。 最后出租车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 常容办理入住后，把段小舞扶到床上。 看着脸颊红晕，闭着眼睛还在吚吚呜呜不知道念叨什么的段小舞，常容打电话给前台要了一杯醒酒茶。 “你爸要是见你这样回去，肯定得骂你，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话刚说完，段小舞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怕配合着嗯了一声。 没一会儿，醒酒茶就送来了。 常容把段小舞扶起来，拍了拍她泛着嫩粉的脸。 “喝了醒酒茶再睡，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段小舞闭着眼睛，喂到嘴边的醒酒茶她也没躲开，乖乖地都喝完了。 茶见底之后，甚至眯着眼睛比了个一。 “再，再来一杯。” 合着还以为自己在喝酒呢。 常容把段小舞放下来，今晚他其实也喝了点酒，只是不多，并没有特别醉。 段小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酒茶起了作用，让她的眼睛能看清东西了。 至少不是刚看见的三个一模一样的常容。 她撑着床坐起来，就看见正拿着她的手机正发信息的常容。 “你在做什么？” 常容头也不抬。 “给你爸发消息报平安。” 段小舞哦了一声，盘着双腿坐在床上。 “常容，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常容打字的手指突然停下来。 “我为什么难受？” “因为你的女神和别人在一起了啊！” 段小舞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今晚他们唱歌的时候，你不也一句话没说嘛。” 常容皱着眉，只觉得段小舞醉糊涂了。 “我没有女……” “你不用假装不在意，你看，姐姐我帮你找回面子了！” 常容的话没说完，就被段小舞打断了。 “他们能在一起，咱们也能在一起，是，咱也没输。” 段小舞觉得自己伟大极了，不仅把自己的面子找回来了，还顺带着把常容的面子也找回来了。 她都不敢想，如果当时没有自己替常容解围，常容会不会受不了他的女神和自己男神在一起。 还好自己反应快够机灵。 下一秒，常容就俯身到了床前，直视着段小舞的眼睛。 “段小舞，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 段小舞看着常容这认真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放心，我不会跟你女神一样，平时和你有说有笑，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的。” 常容摇头。 “段小舞，我喜欢你，从初中开始，就只喜欢你。” 段小舞笑笑。 “知道了，我也喜欢……” 喜欢谁？你也喜欢我吗？ 常容还没有听到答案，段小舞就已经往后一倒。 睡着了。 第七十六章 利用完就不要她了 “段小舞，你喜欢谁？” 常容不死心，绕到床尾段小舞头的位置，打开了手机录音，摇了摇她的手臂追问。 可现在的段小舞只想睡觉，根本不想说话，更别提认真听常容的问题了。 “嗯……喜欢喜欢……” 她敷衍又含糊地说，然后不耐烦地转了个身，抱着被子准备继续睡。 常容眼睛亮了一点。 “喜欢谁？我吗？是我吗？” 他轻轻拍着段小舞的脸。 “哎呀！” 段小舞打开常容的手，对自己睡觉被打扰十分不满意。 “你，就是你，让我睡觉。” 听到段小舞肯定回答的常容终于满意了。 等明天段小舞起床，就给她听。 等那时候，段小舞不想承认都不行了。 睡梦中的段小舞时不时说两句梦话，然后又陷入更深的睡眠。 常容把段小舞抱着调了个头，让她枕在枕头上好好睡。 十八九岁青春的样子太美好，带着桃粉色脸蛋的段小舞，是其中最好的那一个。 常容弯腰俯身，鼻尖凑近了段小舞的脸颊，嘴唇慢慢向下移动。 终于，吻上了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段小舞。 醉酒的段小舞十分听话，在常容的唇贴上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反抗。 常容贪婪的吮吸这独属于段小舞唇间的味道。 现在的段小舞，是真真切切在他面前的。 她说，要和自己在一起，即便一开始只是赌气说出来的。 “段小舞，我会对你好的，比所有人都好。” 常容凑在段小舞的耳边，轻声道。 不管段小舞是因为一时冲动，还是经过考虑，他都会对段小舞好。 而这些话，段小舞一句都没听到，只是呢喃了两声，翻过身背对着常容，继续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上午，外面的阳光被酒店深色的窗帘阻挡，房间内仍旧是一片昏暗。 段小舞睁开眼的时候，对周围的环境都有些陌生。 意识渐渐回笼。 她昨天做了什么来着？ 哦，男神官宣了他的女朋友，两人还要一起去挪威发展。 自己一赌气，就……就也来了个官宣？ 跟常容？ 然后就喝了好多酒，后面呢……怎么还断片儿了？ 段小舞揉着脑袋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一转头就把她吓了一跳。 她和常容竟然躺在同一张床上！ 怎么回事？昨晚她喝醉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小舞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没有被换过。 可刚刚高中毕业的段小舞，还是被自己昨晚竟然跟常容来开了个房给震惊到了。 这可不行啊，她和常容几乎是从小就认识的，这要是等常容一醒，两人多尴尬。 来不及多想，段小舞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常容醒来之前，离开了酒店。 回到家第二天，段小舞被段成雄带去了公司，开始接触公司的各个管理层。 等再一次接到常容的电话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段小舞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常容的备注时，一颗心都悬到了喉咙口。 但逃避是没有用的，毕竟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段小舞按下接听，然后把电话放到了自己耳边。 “常容，中午好啊。” “……” 谁跟男朋友打电话用这么官方的语气？更何况现在已经下午了。 常容心里腹诽着，但嘴上也没计较。 “我前天去你家找你，张阿姨说你去段氏学习去了，我想着你忙，就没给你打电话。” “是啊，我爸让我提前熟悉一下公司环境。” 常容嗯了一声，又问道。 “今晚有空吗，出来一起吃饭，我有事跟你说，明天就……” “那个，常容！” 还没等常容把一句话说完，段小舞就连忙打断。 常容心里顿时一阵不好的预感。 段小舞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前两天说的话都是，气话。我当时很冲动，你别当真啊。” 果然。 常容心里的那块石头，沉到了心底。 “如果那也给你追你女神带来了困扰，我也向你道歉，我们就，别在一起了。” 这要再经常见面，那得多尴尬？ 常容沉默了一阵，才闷闷地回了一声好。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段小舞终于松了一口气。 常容放下手机，看着自己手里常青藤的录取通知书。 他原本想告诉段小舞，如果她接受不了异地，拿自己就选择在国内上学。 谁知道，他话还没出口，就被分手了。 段小舞在利用完他之后，就不要他了。 …… 很多年后，常容想起来这件事，对段小舞的恨意都陡然升起来。 可是真正见到段小舞之后，却又舍不得再恨她一点点。 这一次，抓住了段小舞，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在段小舞的公司吃完早餐之后，常容又跟着她到办公室转悠了一圈，直到段小舞去开会了，才悠闲地从员工电梯离开。 明明段小舞上班都是走的专用高速电梯，可常容偏不坐。 他就从四十多楼，坐着员工电梯，走走停停，到了一楼。 段小舞开完会回来听到助理跟她说这件事后，一边骂着常容脑子有问题，一边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于是下午公司里没有领导的小群都炸了。 【救命，今天早上就听说总裁老公来了，刚才坐电梯的时候真的看见本尊了，好帅！】 【亲眼见，今天总裁带老公上楼坐的是高速电梯，他自己下楼的时候走的员工电梯。】 【楼上加一，我去楼上送资料下来的时候碰到了，我们跟他问好他还回应了。】 【最近总裁跟新来的冯总走得有点近，总裁老公来宣示主权来了（奋斗表情）！】 【咦惹，醋了醋了。（斜眼）】 【嚯哟，酸了酸了。（斜眼）】 【前段时间的新闻，总裁还替总裁老公告了德国gt抄袭的人。】 【家人们，我以为咱们总裁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情了。】 【自家总裁突然有了爱情，这可比铁树开花还难得，家人们谁懂！】 【楼上加一】 【楼上加一】 …… 正坐在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正用自己的微信小号潜伏在群里看得津津有味，段小舞就出现在了她身后。 “老……老板。” 小秘书一转头看到段小舞的时候，吓得手机都差点从手里飞出去了。 段小舞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 小秘书后背一凉，连忙从群里退了出来，连消息记录都当着自家老板的面通通删光。 第七十七章 自己开 段小舞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为什么自己跟常容在一起，就成了铁树开花了。 果然，公司里的八卦程度是惊人的。 这要是自己三十多岁四十岁还没结婚，底下那群人是不是还要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刚想着，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段小舞抬头一看，冯一安正站在门口。 “进来。” 冯一安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进来，递给段小舞。 “这是青阳地产那边发过来的分区建设设计图。” 段小舞接过看了几眼。 “嗯，没什么问题，正常走程序就行。” 冯一安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 段小舞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他还有话说。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舞，你的……先生。是昨天回来的吗？” 段小舞想起了今天早上被常容抢着回答的那通电话。 “嗯，昨天晚上临时回来的。” 冯一安见段小舞没有想再多说的意思，就没有再追问。 “明天我要去l市实地考察一下，原本想请你跟我一起的，不过现在，你恐怕没时间。” 段小舞看了眼日历，明天她公司没什么事。 “我明天没有什么别的安排，陪你走一趟也行，让助理多订一张机票。” 冯一安接手段氏初期，段小舞都准备跟他一起，这样初期的合作会更顺利。 “好。”冯一安温和一笑，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晚上段小舞下班，刚走出公司，就看见了靠在自己车边的常容。 她走过去，常容就站直了身子。 “你怎么来了？” “爸让我们今晚回老宅吃饭。” 常容第一次管段小舞的爸爸叫爸，段小舞听着也不觉得别扭。 “行啊，你开车。” 说着便把车钥匙往常容手里一甩。 常容稳稳接住，然后开门坐进了驾驶室，段小舞则俯身进了副驾驶。 不远处的冯一安见到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眼底闪过一阵失落。 坐在车上，段小舞一只手撑着车门。 “我爸怎么知道你回t城了？” “我不知道啊。” 常容双眼直视着前方，对自己一回来就在公司搞出的阵仗避而不谈。 段小舞忽然来了兴趣，侧过身看着常容菱角分明的侧脸。 “今天你吃完早饭是走哪个电梯下的楼？” 常容轻咳了一声，故作冷静。 “就随便进了一个，怎么了？” “是吗？” 段小舞挑眉。 她办公室正对的就是高速电梯，而且平时就她一个人用，是最方便的，常容不用，非要去走旁边的员工电梯。 常容有什么目的，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这人还在这儿装呢。 “当然。” 常容要装，她也没有拆穿，两人一路上没再说什么，很快就到了老宅。 段小舞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张阿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张阿姨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笑嘻嘻地回答。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段小舞换了鞋就往厨房跑，常容帮她把包挂起来，再换鞋进了客厅。 这时段成雄和徐柔也从二楼下来。 “爸。” 常容十分自然地叫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段成雄倒是楞了一下，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止不住脸上的笑了，连忙招呼着常容坐下。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段小舞早就饿了，馋得直往自己嘴里送吃的。 段成雄看了一眼自己正认真进食女儿之后再看向常容，那表情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小常啊，你前段时间在bj的科研怎么样？” “还不错，国内的研究进度会更快一点。” 老段对常容赞许地点点头。 “前段时间我去看了一下小舞新建的技术线，你还这么年轻，就能研发出这样的技术线，实在是难得。” “爸您过奖了，这线到了小舞手上，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段小舞听了连忙点头。 “常容说的没错，诶你还没去看过，过两天我领你去看看现在的技术线安装进度。” “就明天。”常容顺势说道。 “明天？明天不行，过两天。” “明天怎么不行了？” 段成雄刚被常容的几声爸哄高兴了，现在可见不得有人不顺着常容。 段小舞见他这么偏心的样子，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 “明天我和一安学长要去一趟l市，青阳地产那边要与段氏合作，我们去看看分区选址。” 段父这才点点头。 “哦，那就等等，你回来了就带小常去。” “……知道了。” 段小舞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提到冯一安的时候，常容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在老宅吃完了饭，段小舞和常容就准备开车回岳麓国际了。 段小舞还和来时候一样，打开副驾驶的门就准备上车。 可下一秒，自己刚摸到门的手腕就被常容捏住了。 “怎么了？” 段小舞不明所以。 常容把车钥匙往她手上一丢，自己弯腰就坐进了副驾驶。 “自己开。” “我……” 莫名其妙。 段小舞拿着车钥匙瞪了常容一眼，然后绕到驾驶座。 “自己开就自己开，回来吃顿饭给你优越感吃出来了。” 段小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念叨着。 常容的头偏向一边，始终不看她。 回到家之后，段小舞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现在常容跟自己应该算是……真结婚。 那，这晚上常容是不是应该搬到二楼去了？ 唉，自己的大床，就要被别人占一半了。 段小舞一边想着，一边往沙发上一坐。 可常容并没有跟她想的一样去二楼，而是回了之前住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什么毛病？ 段小舞转头看着常容房间紧闭的房门。 她的判断失误了，一晚上，常容都没有来她的房间。 这真结婚和假结婚有什么区别吗？没有。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就和冯一安坐飞机去了l市，常容起床的时候，家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段小舞的影子。 段小舞和冯一安中午前抵达了l市，下午就对新区旁边的商圈，交通都做了调查。 一行人考察完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段小舞和冯一安回到酒店，又在冯一安的房间里讨论了一阵，段小舞才返回自己的套房。 累了一天，段小舞刚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休息，自己房间的门就被敲响。 她打开门，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常容？你怎么跑过来了？” 第七十八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对上段小舞有些意外的眼神，常容并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绕过段小舞进了房间。 段小舞感觉莫名其妙的，关上门后就看见常容黑着脸坐在自己套房小客厅的沙发上。 “说，怎么从t市跟我跟到l市来了？你是跟屁虫吗？” 常容抬眼瞪了段小舞一眼。 “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啊。” 常容站起身。 “你九点半才从别人房间出来，晚上了，你是老板不休息，你的员工也不用休息吗？” 段小舞都被气笑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心学长呢？昨天早上说话不是还很冲吗？再说九点半哪里晚了？” 常容的眼神立马躲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但还是被段小舞捕捉到了。 她突然走近了常容，抬头在他的脸上打量着。 “看什么？” 常容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常容，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吃醋了！都快泡醋缸里了。 常容转过身不去看段小舞的脸。 段小舞实在是不明白常容心里酸的点在哪里，明明她和学长只是正常交谈，这人真是。 搞科研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心思敏感啊？ 就在段小舞准备问常容今晚要不要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起回t市的时候，人家已经很自觉地往卧室里面走去了。 不过没一会儿，常容又出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往沙发上一扔，自己转身就往浴室走去。 十分钟后，带着一身水汽的常容披着一件浴袍走出来，也没看段小舞，直接钻沙发里睡觉去了。 段小舞看着眼前的一幕哭笑不得，常容是要跟她分床睡分到底是。 她看了一眼在沙发上把头都蒙住的常容，然后直接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刚从床上坐起来，常容就开门进了卧室，手里还抱着昨天自己抱出去的被子。 “你干嘛……唔。” 段小舞话还没说完，常容就把被子往她身上一丢，自己又转身出去了，并且关上了卧室门。 冯一安按响门铃，原本想和段小舞去楼下餐厅一起吃早餐的。 可当他听到里面的开门声，笑起来的时候，却对上了常容冷着的一张脸。 “这么早，冯总有什么事吗？” 常容一只手倚靠着门框，微卷的头发有些凌乱，穿着酒店的睡袍，胸膛还露出来一大片，腹肌紧致。 显然就是刚刚睡醒起床。 冯一安原本温和的微笑瞬间尴尬住了。 “常先生，您怎么……” “我怎么在这儿？冯总很意外吗？” 冯一安还没问完，常容就抢先反问。 “不不，只是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想跟段总讨论一下。” “哦，这样啊，小舞还在睡，你先去吃早餐，一会儿我跟她说你来找她。” 冯一安笑着点点头。 “那就麻烦常先生了。” “冯总客气了。” 常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冯一安离开，然后一抬手关上了套房的门。 大清早的，总有人居心不轨。 回过头，段小舞就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穿着同款的睡袍，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 她两手交叉在胸前，挑眉看着常容。 “常容，你承认一下你在吃醋会少块肉吗？” 常容一抿唇，不说话了。 段小舞走到他身前。 不得不说，常容的身材是真的好。 她的手先是搭在常容的肩膀上，然后又慢慢滑到脖颈间，再向下，是结实的胸肌和紧致的腹肌。 段小舞的手游着，没一会儿就勾住了常容系得松松的腰带。 轻轻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常容就凑到了段小舞面前。 他不愿意低头，段小舞就微微垫脚，抬头吻上了那薄软的唇。 在身体触碰到段小舞的一瞬间，常容的理智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一把揽住段小舞的细腰，另一只手往下，常容轻松地把段小舞整个横抱了起来。 男人大步往卧室走去，段小舞被他甩到宽大的双人床上。 下一秒，常容就俯到段小舞的身上。 段小舞闭上眼睛，感受着常容抚摸在自己脸上的手掌。 手指在自己鼻尖打着圈，又移到嘴唇。 忽然，薄唇就取代了手指。 两人激烈地拥吻着，段小舞能感觉到自己和常容逐渐升高的体温。 唇齿交融，她十分享受。 身体不自觉地朝常容的方向靠近，这时候段小舞急切地想要常容抱住自己。 “嗯……” 突然，一切都停了下来。 段小舞伸手摸着自己被常容咬痛的下唇。 没有破皮流血，但是真的痛。常容故意的，就是想趁她不注意咬她一口。 她瞪大了眼睛，无声地质问着还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 常容低头又在她嘴唇上嘬了一下，呼吸十分急促。 “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还没等段小舞反应过来他要原谅自己什么，常容蹭一下起身。 睡衣的腰带已经完全散开，他浑身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但常容不管，也不理会段小舞一脸懵的表情。 浴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下唇还在隐隐作痛，段小舞后知后觉地坐起身，看着浴室的方向。 这人，伤敌一千，自损一万啊。 没多久，她就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 “经常临门不发对身体有什么危害？” 啧啧啧，这男人狠起来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连自己都逼！ 段小舞摇摇头，进了另一间浴室开始洗漱。 昨天下午已经实地考察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段小舞收拾好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回卧室的床头柜上，把之前自己扔在办公室抽屉里的戒指戴上了。 常容也洗漱完毕了，说要跟她一起去餐厅用早餐。 对于常容这种跟屁虫行为，段小舞通通给他归为吃醋。 两人来到餐厅，冯一安刚吃完。 “小……段总，我吃完了先去楼下车里等你们。” 段小舞转头看向常容。 “你跟我一起去青阳还是在酒店等我？” 常容看了眼时间。 “你工作上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在酒店等你。我给你收拾东西，你回了酒店我们就一起去机场。” 段小舞心里忍不住冷哼，这会儿倒是贤惠起来了。 冯一安走后，两人吃好了早餐，常容又回楼上去了，段小舞则下楼坐进了车里。 车子开了一段，冯一安才忍不住开口。 “小舞，我觉得你和常先生的关系，比你一开始给我形容的要好。” 段小舞轻笑了一声。 “是吗？我倒觉得他比之前更烦人了。” 第七十九章 看起来像性冷淡 冯一安看着段小舞，明明说的是常容不好的话，可她脸上却带着笑。 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冯一安将视线转移到前面，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段小舞处理好和青阳的合作，又回酒店接上她那从醋缸子里蹦出来的丈夫，上了回t市的飞机。 常容和段小舞坐在头等舱的一边，冯一安和三个这次分区建设的负责人则坐在另一边。 “你昨天什么时候来的l城？怎么我一回房间你就知道？” 段小舞凑到常容身边，小声问道。 常容低头看着手里的杂志，漫不经心地说：“不告诉你。” “……” 段小舞转过身，不想搭理他了，这人一会儿一个脾气。 整个头等舱，飞了一个多小时，两人也说一句话。 回到t市后，段小舞直接和冯一安回了公司，准备开个会。 离开前段小舞看着常容还是那张臭脸，就直接把常容丢在了机场。 常容看着段小舞一行人的车逐渐走远，才转身往机场里面望了一眼。 刚才还站在显眼处的一个人影，在看到常容转身之后，立刻躲到了拐角处。 下一秒，常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小少爷，确定了，是宏达集团的人。” 常容站在原地，脸色阴冷下来。 “外公的人办事效率果然快。你们继续盯着，只要他们还没有采取行动，就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 常容挂断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岳麓国际。 段小舞回来的时候，常容正在她家的小观影室里看着一部电影。 男主角在雨中祈求女主角不要走，可女主角还是决然地离开了。 “没想到你还喜欢看点这种老套路的电影。” 段小舞站在门口。 常容似乎是看得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外的段小舞。 段小舞说一句话，竟然把他吓了一跳。 常容关掉电影，站起身来。 “每个电影都有他的价值。” 段小舞耸耸肩，转身往外走。 “今晚吃什么？” 她没有回家做饭的习惯，原本想这直接在外面吃了再回家，但一想到家里还有个人，还是直接回来了。 “你不如直接问家里有什么。”常容跟在她后面出来。 他绕过段小舞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已经被各种食材填满。 段小舞凑过去一看，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又抬头看着常容。 “你去大采购了？” “让外卖送来的。” 常容冷声回答。 他随手拿了两个西红柿，又拿了几个鸡蛋和一把面条。 段小舞眼看着他将鸡蛋煎得金黄，又下下去红彤彤的西红柿，炒熟后又开始用另一个锅烧水下面条。 “你这手法还挺专业的。” 饿了看什么都香。 常容转眼看了看眼睛都锁在那盘子西红柿鸡蛋身上的段小舞。 “西红柿炒蛋也就能被你说成专业了。” 一般不会做饭的人都会做的两个菜，一个是西红柿炒鸡蛋，另一个是土豆。 常容把煮好的面盛进碗里，又把刚才炒好的西红柿炒蛋盖在上面。 两份西红柿盖浇面做好后，两人坐在桌前吃起来。 段小舞一边吃一边点点头，这鸡蛋面真不错。 吃了一会儿，她像是又想起什么。 “你买了这么多食材，为什么只做面？” “我不会做别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能做鸡蛋面吃饱就够了。 段小舞吞下嘴里的面，指着自家四开门的大冰箱。 “那你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干什么？你只会做这个，我可更是只会煮个泡面的水平。” 常容斜了她一眼。 “我请了阿姨，以后每天三顿来家里做饭。” 不等段小舞说话，他又开口。 “总不能结了婚以后，每天回家还是冷锅冷灶。以后下班就回家吃饭，别天天在外面吃，多不干净。” 呵，家里还得有点儿烟火气息。 “公司食堂的饭菜可都是经过严格标准审核的，你别造谣啊。” 想让她每天早回家，也不会直说，非要拿家以外的食物来挡刀。 吃完晚饭，常容收走了段小舞的碗扔进洗碗机。 两人在沙发上坐着各自看了会儿手机，常容就起身往房间走去。 段小舞一看常容又直接回了之前的客卧，直接把手机放一边了。 “刚还一口一个结婚了怎么怎么样，谁家夫妻结了婚还各睡各的？” 此后几天，常容也没回bj实验室那边，每天就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电影。 每天段小舞回家，等待她的就是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 ……和一个看起来一脸性冷淡的丈夫。 “你实验室那边不用回去吗？” 在常容赖在家里的第七天，段小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嗯，我休长假。” 又休长假？前面从德国回来不是才休了长假吗？怎么才做完一个科研项目，又休长假？ 啧啧，怎么没见别的科研人员跟他这样闲呢？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挺不错的，段小舞最近每天回家，家里都是亮堂堂的。 她出门也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又没关阳台的落地窗了，反正常容在家呢。 和青阳的合作已经正式敲定，l市那边也开始了施工。 技术线的安装也已经进入尾声，各种设备开始进行调试。 段小舞又忙了起来。 这天她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打开门，就看见常容就穿着一件银灰色的丝质睡袍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客厅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台灯。 暖色的灯光从常容头顶照下来。 已经洗漱过了的常容穿的睡袍十分随意，腰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头发洗了之后只是简单吹了吹，没有刻意打理，被灯光照的金黄。 他眼睫低垂，看着手里的平板，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滑动。 段小舞站在玄关处，没有出声。 等常容抬起头的时候，段小舞已经在原地站了一分钟了。 “你回来了。” 常容看了她一眼，关掉平板起身就往房间走。 段小舞叫住了他。 “常容，你是在等我？” “不然呢？” 常容站起来后，胸膛露出来的肌肉微微起伏着，段小舞突然想起了那天l市时常容身上肌肉的手感。 那不是一般的好。 她走过去，夺过常容手上的平板扔到沙发上，自己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明天周末，我带你去看新建好的技术线。” 常容挑眉，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那只比自己小一圈的，白嫩的手。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怎么可能！”段小舞立刻反驳。 “只是最近太忙了，明天就有空了。” 常容嗯了一声，就准备拿起平板回屋。 段小舞却勾住了他的腰带。 “今晚，要不上楼睡？” 常容顿住了，饶有意味地看了段小舞一眼，忽然笑了一下，拍开她的手。 “不。” 第八十章 回国的另一个原因 看常容踩着拖鞋往客卧走去，段小舞默默翻了个白眼。 自己怎么假结婚是假结婚，真结婚，也跟假结婚一样？ 第二天早上不用上班，段小舞比平时多睡了半个小时，等她起床下楼的时候，常容已经穿戴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嗯？起这么早？” “快八点了，不早了。” 常容抬起自己的左手，用右手指了指左手腕上的手表。 左手无名指上，铂金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随着常容的动作闪着光。 段小舞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今天起床的时候，也把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戴在手上，手抬起来的时候，那抹银白十分亮眼。 两人吃了阿姨一大早过来做的早餐后出了门。 常容坐在副驾驶上，就开始睡觉，从岳麓国际到技术线基地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从上车十分钟，直接睡到了下车。 段小舞把他叫醒的时候，不解地看着他。 “你昨晚做贼去了？” 常容揉了揉眉心。 “昨晚失眠。” 段小舞纳闷了，明明那天在她的卧室睡得这么香，又失眠？ “我看你刚才在车上睡挺好。” 常容又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外面。 “到了？” 段小舞对着他一笑。 “到了，少爷，我真跟你司机一样。” 常容没有反驳，并认可地看了段小舞一眼，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在段小舞的车上，他睡得很舒服，下车之后都伸了个懒腰。 两人走进基地，巨大的智能机械组就出现在常容眼前。 他曾无数次想过，自己看到自己的科研成果时，会在什么地方。 现在真正看到了，这是他的心血。 虽然现在技术线的建设还没有完全完成，但是大体的构架已经确定，只剩下部分细节的地方需要优化。 常容沿着基地慢慢走了一圈，细细地看着每一处。 不需要任何人的讲解，他就是最初的设计者，清楚每一个细节。 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常容绕完一圈，又在大门处停下来，段小舞才走到他身边。 “你看，这是你的脑子生出来的，我养起来的。” “……” 常容无语段小舞这奇怪的比喻，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以后这里会产出本领域最优质的一批产品，我给它起了个新名字。” 段小舞抬头，指着技术线。 “就叫w！怎么样？” 她取了常容第一个字和段小舞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 常容看着段小舞一脸自信的模样，眼神里都闪着光芒。 他点点头。 “好。” 两人回去后，段小舞吃了午饭突然拿出来一堆渔具。 “常容，我们去钓鱼。” 看段小舞已经一身运动服，装备齐全的样子，常容有些意外。 “你会钓鱼？” “不会你可以教我嘛，走走，就去你上次和松子他们去的那里钓鱼，你上次不是还钓了个四公斤的大鱼吗。” 下一秒，常容似乎就明白了段小舞的心思。 他淡然一笑，拿起渔具，率先出了门。 “行啊，那就走。” 两人到郊外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水库边钓着了。 他们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 常容把两个小马扎摊开，又把鱼竿支架弄好，然后开始弄鱼饵。 段小舞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常容熟练地做好鱼饵团子，然后把两根鱼线上的小浮球调了两下。 “好了。” 常容把其中一根竿子递给段小舞，自己坐下来。 将鱼线甩出去，固定好鱼竿，就是漫长的，等鱼上钩的过程。 段小舞看着眼前被微风吹得泛起一层一层浅浪的水面，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钓鱼了。 这样静静坐着，感受水库吹来的微微腥甜的凉风，一坐就是一下午。 什么都不用想，四处都是鸟叫虫鸣。 “常容，你以前也经常钓鱼吗？” “在国外的时候，没事做就开船出海，去海里钓。” “你回国只是因为gt剽窃了你的科研成果，你对研究所失望了吗？” 以常容的脾气，如果不是自己想要及时拿到技术线的话，常容估计会跟gt硬刚到底。 而他回国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对gt的技术线感兴趣，段小舞突然想知道，让常容回国的另一个理由是什么。 常容沉默了一会儿。 “不全是。” “那还因为什么？” 段小舞追问。 常容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段小舞，你今天是来学钓鱼的，学习的时候别老讲话。” 他为什么突然回国呢？ 因为几个月前，他那远在bj的外公因为公事去了一趟德国，顺便去德国看了一眼他的大外孙子。 老人家到了德国之后，虽然身边跟着翻译，但总有自己想出去走走的时候。 他看不懂德语，就让常容帮他在手机里下载一个德语翻译，可以拍照翻译的那种。 常容拿过老人家的手机，忽然就看见了段成雄给他外公发来的请帖。 从前常容的外公还在t市任职的时候，和段家是邻居。 段成雄没想着日理万机的常老爷子会回t市参加他女儿的婚礼，但身为从前的老邻居，他还是发了一份请帖。 别人来不来是一回事，他的请帖得送到。 常容看见这张电子请帖的时候，人都愣住了。 原本打算和gt研究所对抗到底的常容，突然就急匆匆回了国。 没想到刚到t市机场，常容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妆容精致的段小舞。 请贴上写的结婚日期就是那天，可段小舞却出现在了机场。 常容原本急切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看来小段总的婚礼并不是很顺利。 gt那边见常容回国，怕他有什么其他计划，立刻就派人跟在他后面来了国内。 常容甩掉跟着自己的人之后，再次遇到了正在另一辆车上骂渣男的段小舞。 想到这里，常容又想起了段小舞让安娜把送程九嘉的东西全都挂咸鱼卖掉，要在蚂蚁森林中梭梭树的画面。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段小舞的想象力和行动力永远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 段小舞见常容不肯说回国的另一个原因，心里十分不爽。 不说就不说，怎么还笑了？ 出来一趟什么话都套不到，这人不会看出来自己约他出来就是为了套话的！ 段小舞心里想着，突然被常容拍了一下肩膀。 “上钩了。” 段小舞回头一看，果然，鱼线都被拽得绷直了。 第八十一章 再次留宿老宅 鱼钓了一下午，段小舞的框里已经有了七八条。 而常容的框里只有可怜的两条小鲫鱼。 钓鱼的新手保护期就跟打牌一样，没有技术，全是运气。 两人把鱼拿回家交给阿姨烧了一锅鱼汤，吃完晚饭又送了几条回老宅。 张阿姨看见两人提着一袋子鱼站在门口时都有些意外。 她甚至都不相信这时段小舞钓上来的鱼，毕竟段小舞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以前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掰开成两半来用的人，怎么会舍得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去钓鱼。 “小舞，这真是你钓的鱼？” 张阿姨都已经把鱼拿到厨房去了，又出来问。 “真是我钓的鱼，不信你问常容。” 段小舞抬手指了指常容，下一秒，常容就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张阿姨，真是小舞钓的鱼，今天下午我刚把她教会的。” 看到常容肯定的眼神，张阿姨终于信了。 “哎呀，那感情好啊，我今晚先养着，明天给段董和夫人煲汤喝。” 张阿姨乐呵呵地又回了厨房。 “既然来了，今晚就在家里住下，明天再回去。” 段成雄在客厅开口。 常容还没说话，段小舞心里先是一乐。 “好啊，我也好久没吃张阿姨做的早餐了。” 说着，她就拉着常容往客厅走。 “张阿姨，我明天早上要吃生煎包，还有红枣发糕。” “好！”张阿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坐在段成雄旁边之后，段小舞才放开常容的手。 放……还没放开，又被常容反握住。 “爸，我这几天跟我外公联系了，他说近段时间就会回t市一趟。” 段成雄一听常老爷子要回来，自然是十分高兴。 “好啊，那正好，你和小舞也结婚有段时间了，两边的家长见一面挺好。” 常容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到时候我来安排。” “好好，明天周日，你们也不用忙着上班，不如再陪我下两局，上次做了开颅手术之后啊，总觉得脑子不那么好使了。” 常容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下了几局，段小舞就在旁边看着。 晚上十点多，徐柔来催促段成雄睡觉。 做手术之前，段成雄有时候还会晚一点睡，现在可不敢了，每天晚上最迟十点半就上床休息。 “唉，人老了，和小常下棋我是很喜欢的，就是不能下太久。” 徐柔拿了睡前的药来给他吃。 “您啊，还看不出来吗？人家小常在让着你呢，他搞科研的，脑子好，哪里会输给您这么多局？” 段成雄仰头吃了药，又喝了一大口水。 等到药丸都顺进了胃里，才缓缓开口。 “他让我也让得很有水平呐，这孩子，跟我下棋的时候一边要预判我走的位置，还要想着怎么让我看不出来他在放水，想得周全着呢。” 徐柔笑笑。 “是啊，我看小常对小舞也很好，一直都拉着小舞的手呢。” 段成雄心满意足，徐柔为他关了床头的灯，两人早早就睡去。 段小舞还站在三楼的两间卧室前，同时站在她旁边的还有常容。 “张阿姨应该是忘了，不然我让她现在上来再把我房间的床铺上？” 常容看着段小舞努力憋笑又止不住笑意的样子，并没有拆穿她。 “不了，今晚就睡一间房。” “行，只要你不介意，我是没问题的。” 段小舞说着，率先进了客房。 其实张阿姨在他们睡前，就拉着段小舞在一边说过悄悄话了。 “又不是第一次回来了，今晚你和小常就住一间房，你卧室的床太小了，睡觉也不方便。” 段小舞要的就是这句话，她让张阿姨早点睡觉之后就上了楼。 晚上关了灯，常容和段小舞躺在一张床上。 两人都平躺着，常容闭着眼睛不说话，段小舞更是一动都不动。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她在清醒的情况下和常容一起躺在一张床上。 “常容，你睡了吗？” 段小舞望着天花板。 “睡了。” “……” 睡了还说什么话？ 知道常容并没有睡着的段小舞又开口。 “上次你跟我回家，对我爸说的，知道我要结婚，所以赶回来阻止我，是真的吗？” 上次段小舞和常容是假结婚，常容能够在她爸面前说这种话，她只当常容是故意这么说，应付她老爸的。 可现在想来，常容说的那些话，真的只是为了应付段成雄吗？ 他说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就急匆匆赶回来。 他说是他怕段小舞飞了。 常容冷哼一声。 “你觉得呢？” “所以，如果不是知道我要结婚，你会自己在德国，和gt打完官司，让他们付出代价再离开是吗？” 有仇必报，果断狠绝，才是常容。 “是，不过他们最后也同样付出了代价。” 常容闭着眼回答，段小舞代替他做了这件事。 果然是这样，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常容远在国外，就已经在关注着她了。 段小舞想了一阵，侧过身子，面对着常容。 “那你回国之后这么多次，为什么不给我解释你和孙千仪的关系？” “……” 常容没有回答，他睡着了。 看着呼吸平稳，眼睛微闭的常容，段小舞想不通他这么快就能入眠的人，晚上为什么还会失眠。 第二天早上段小舞醒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腰上被什么东西压着。 “嗯……” 她一个翻身，鼻尖就碰到了什么东西。 缓缓睁开眼，就是常容那张高清放大版的俊脸。 而此时，自己正被常容以抱娃娃的方式抱在怀里。 常容像一个树袋熊一样，双手双脚都挂在段小舞身上。 早上起床第一眼就看见长得这么帅的老公出现在自己眼前，段小舞忍不住扬了嘴角。 她伸手在常容那高挺的鼻梁上缓缓划过。 明明昨晚还分得清清楚楚的，自己睡自己那一边，结果早上起来跟合体了一样。 “这可是你自己过来的，不怪我。” 段小舞说完，就贴上了那微凉的唇。 常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段小舞这个亲吻持续了好几分钟。 终于亲累了，当段小舞想透透气时，却被男人按住了后脑勺。 被亲醒的常容立刻反客为主，压在了段小舞身上。 “大清早的撩拨人，段小舞，你胆子可真大。” 段小舞轻声一笑。 “我段小舞的胆子一直都很大，你难道不知道？” “是吗？”常容捏起她的下巴。 “那我再讨教讨教。” 第八十二章 明知故问 段小舞和常容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难得的，她晚起了段成雄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院子里看报纸喝茶。 “小舞，小常，快来吃早饭，我给你们留了鱼汤。” 段小舞走到餐桌前，一边吃发糕，一边喝鱼汤，张阿姨就在旁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对，多吃点儿，这鲫鱼汤可是大补！” 一句话，让段小舞喝进去的鱼汤都差点儿吐了出来。 常容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自己吃着自己碗里的生煎包。 吃完早饭，常容又到院子里和段成雄聊天。 “抱歉爸，今天我和小舞起晚了。” 段小舞都做好准备让段成雄骂她一顿说她没有时间观念了。 但段成雄出乎意料的，没有张口骂她，反而咳嗽了两声。 “嗯，没事，你们年轻人，贪睡是正常的。” 段小舞一听瞪大了眼睛。 现在是年轻人，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是年轻人了？ 为什么自己以前会被骂？现在常容来了，老段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不再参与常容和段成雄的话题了，决定自己去旁边不服气一会儿。 两人是吃过午饭才离开段家老宅的，常容心情很好地提出他来开车。 在段小舞身边睡觉，睡眠好了，自然能集中精力开车。 “你昨天说你外公要来，我到时候让人提前包一个酒店，这样你外公和我爸去了都方便。” 毕竟是面对常容的外公，段小舞也半点不敢马虎。 她没见过常容的外公几次，只记得小时候偶尔隔壁院子会回来一堆人，常老爷子就被一堆卫兵保镖什么的围在中间。 常容是他的外孙，估计这次来t市，也是对他这个孙媳妇的考察。 “不用，我来安排。” 常容把这活揽回去了。 段小舞点点头。 “也好，毕竟那是你外公，他的喜好你应该更清楚。” “嗯。” 常容专注地开着车。 两人很快回到了岳麓国际，刚走到小区外，段小舞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走路的冯一安。 “诶，学长，他怎么一个人散步？” 她让常容把车停下来，自己则下车叫住了正在往前走的冯一安。 “学长！” 冯一安转头，看到段小舞的时候，立马笑了起来。 但看到从驾驶室里出来，走到段小舞身后的常容时，笑容又渐渐变淡。 “小舞，好巧。” 冯一安朝段小舞笑笑，又向常容点点头。 段小舞背对着常容，自然没看出他眼中的阴沉。 “学长，你从外面回来吗？” 冯一安点点头。 “我刚去看了一下t市除了段氏之外几家企业的经营规模，做一个初步的了解。” “这些你让人把资料查好了直接给你就行，自己去看太费事了。” 冯一安摇头。 “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去走访，我还想借着这个机会，熟悉一下t市的地理环境，太久没回来，我已经不太记得路了。” “这样啊。”段小舞点点头。 冯一安看了眼手机，又想起来什么。 “哦对了，我还去看了新技术线那边的情况，有几点建议。” 一聊起工作，段小舞就来了精神，想着已经到自家小区门口了。她直接邀请冯一安去家里，两人细谈。 “那就叨扰了。” 冯一安十分乐意地跟段小舞走进了岳麓国际。 三人回到家之后，常容表情平静地到了三杯水，然后自然地坐到了段小舞身边。 冯一安坐在两人对面，画面一度十分凝固。 “常先生这是……” 段小舞见常容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转身对冯一安解释道。 “我们新建的技术线，原本就是常容研发的，他也可以听听，你直说就是。” 还不等冯一安开口，常容附和着。 “我和小舞是一家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冯一安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 于是他开始给两人阐述起自己的观点。 “技术线建成之后，必定还会新收纳员工。这种高科技的智能线，吸引来的应该也是能力卓越的年轻人。” 段小舞点点头。 “对，我看基地附近比较空旷，准备再在旁边投资几家房地产，让周边的配套设施都建设起来。” 冯一安一拍手。 “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在想，如果在旁边有一个小型的商圈，那么在工作的同时，也能满足年轻人的消费需求。” 常容就坐在旁边，不发一言，但是又让人不可忽视。 他就懒懒地靠在一边，但眼神却从没有离开过段小舞身上。 好不容易谈完了，段小舞把冯一安送出门，回头一看，常容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这是……又吃醋了？ 这醋得也太无厘头了，自己明明只是在和学长谈工作的事。 常容刚关上门，手机就响起来。 “小少爷，宏达集团的人刚才在您家小区楼下，是不是要通知荀……” “不用。” 常容走到卧室落地窗边，看着小区楼下，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小区门口。 “这件事，估计是程九嘉自作主张的，先不要惊动他，暗中观察就好。” “是。” 常容挂断电话之后，又看了眼门外。 上次在地下车库，段小舞被偷拍之后传到网上。 这次，对方换了更隐蔽的方式，不知道段小舞知道后，又会如何应对。 晚上吃饭的时候，常容原本只是冷着脸在吃饭，段小舞吃完了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叫住她。 “最近程九嘉有再联系你吗？” 段小舞一愣。 “他哪里还能联系到我，我早就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说完她又坐了回来，看着常容。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有点可疑的人，想起来上次你和程九嘉的照片就是被别人偷拍的，所以提醒你一下。” 段小舞皱了眉。 “可疑的人？我怎么没注意到？” 常容突然冷哼一声。 “你那时候正跟你学长聊得火热，哪里会注意别人？” 段小舞一噎，合着这人还在介意这件事呢。 心里暗暗一笑，她又一脸正经地说。 “程九嘉已经被沧兰文化雪藏了，还有他那个小绿茶女朋友，这会儿估计在哪儿诅咒我呢。” 常容心里也诅咒她呢，直接把自己最想听的略过去了。 “他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找点儿你的什么把柄出来呢？” 段小舞无所谓地笑着。 “凭他，找我的把柄，那是不可能的。” 她突然站起来，走到常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常容的下巴。 “常容，今天学长来，你是不是又吃醋了？刚刚故意找话题，然后又扯到学长身上，故意点我呢？” 常容没有否认，反而拉住了段小舞伸过来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 “明知故问。” 第八十三章 拍照片的人 段小舞顺势就坐到了常容腿上，看着这个男人连吃醋都一脸淡然的样子。 “你说，你上次来我家门口堵我，是不是也是因为学长？” 常容没有否认，也没承认，而是直接一个横抱，将人抱起来往二楼的卧室走，语气却还是冷漠的。 “段小舞，你别忘了你是结了婚的人，跟其他男人最好保持距离。” 段小舞双手搂着常容的脖子，看他薄唇一张一合，明明是警告的话，可现在听起来，却一点警告的意味都没有。 反而带着一股酸气。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段小舞以为常容今晚就直接躺这儿了。 结果她屁股刚粘床，常容就站起身。 在段小舞有些期待的眼神中，常容竟然直接转身，出去了。 还贴心地为她带上了门。 …… 段小舞盯着门看了半天。 嗯，这人是懂怎么扫兴的。 常容关了门之后，转过身站在原地扬了扬嘴角，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夜深人静的时候，段小舞早就已经睡熟了，岳麓国际小区外面的围栏处正蹲着一个人。 “这些都是今天白天拍下来的，保证高清能看到脸，跟前几天的可不能一个价。” 那人手里拿着电话，压低了声音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讨价还价着。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蹲着的人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 “……行，我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定保密啊，不然我以后可就没法在老板那里混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才挂了电话，猫着身体走远了。 常容此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蝼蚁一般的人影，面无表情。 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常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他想要的东西。 对面给他传来一个压缩包，下面还有一段话。 “小少爷，我们的人已经远程黑进了程九嘉的私人电脑，确定他的电脑里有小段总不少的照片。” 常容解开了压缩包，九百多张照片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眼前。 段小舞和冯一安一起在公司门口的照片，还有上次段小舞喝醉了冯一安送她到楼下的照片…… 常容冷笑一声。 程九嘉，他可真有做狗仔的潜质。 常容将照片保存好，又把底下人拍到的，猫在小区围墙外偷拍的人的照片和这些照片存到了一个文件夹里。 段小舞为人果断大气，不跟程九嘉计较，只雪藏了他。 他常容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腹黑心机，有仇必报，才是他的性格。 敢把主意打到段小舞身上，他可就要跟程九嘉这个人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起床收拾好吃完早饭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常容并没有和前几天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他甚至比段小舞还要先穿好鞋。 “你今天也这么早出门？” “嗯。” 常容拿上段小舞的车钥匙，指了指门外。 “今天我送你。” 段小舞有些意外。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啊，从西边出来，刚刚蹦到东边去的。” 常容说着就往门外走，段小舞连忙跟着进了电梯。 段小舞坐在副驾驶上，车都开出了地下车库，她还盯着常容在看。 “我脸上有东西？” 常容目视着前方，没什么表情地问道。 段小舞突然坐直了身体，双手抱在胸前。 “常容，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问？” 她又把身子侧过去面对着常容。 “因为你很反常，和之前刚回国的时候几乎是两个人。” 突然，常容一脚刹车把车停到路边。 段小舞突然因为急刹被安全带勒得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干嘛，停车停这么急？” “你先坐在车里，我出去一下。” 常容看了眼车外。 段小舞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常容已经出去了，并且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看常容一边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一边走上了路边的人行道。 段小舞刚想开门出去一问究竟，手机就亮了起来。 。：【在车里坐好别出来。】 段小舞：【为什么？我就说你今天突然说要送我去上班就不正常！】 。：【一会儿回来跟你讲。】 段小舞看着手机里常容发过来的信息，最终还是没有下车。 “搞什么鬼？” 嘴里念叨着，段小舞把手机放到一边，又看向还站在绿化带边上的常容。 没一会儿，来了一个段小舞不认识的人，他和常容交谈着什么。 那人一直在说话，常容只偶尔回一两句。 段小舞等了一会儿，看常容和那人说完了话，又转身往车这边走来。 常容打开车门坐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个u盘。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把u盘扔给段小舞。 “这什么？” “你那个被雪藏的前夫准备再次造谣你的东西。” “什么？” 段小舞声音都高了一个度。 常容没再说话，沉默地重新发动了车子，往段小舞的公司开去。 两人到了公司之后，段小舞立马把u盘插到了电脑上。 刚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照片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常容则从容地跟着段小舞走出电梯，在段小舞快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还麻烦门外的秘书给他和段小舞各煮一杯咖啡。 段小舞看了这一连串的照片，全是她和别人站在一起或者走在一起的。 而所谓的别人，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常容，一个是冯一安。 滑到最上面，甚至还有常容今天早上在半路开门下车的图片。 段小舞气得笑出了声，抬眼看向坐在她办公室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常容。 “你怎么发现的程九嘉的人？” 程九嘉不可能自己露面冒这么大风险来拍这些照片，必定要请人。 可他现在已经被雪藏，身上还背着贷款，哪里来的钱请狗仔帮他拍照片？ 常容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段小舞桌前，一只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 “刚回国的时候，我那天在你家门口等你，走到楼下就已经发现小区围栏外鬼鬼祟祟的人了。” “所以刚才你是故意下车给他们拍照的机会？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而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她竟然没发现。 “拍照的人不是一般人，我认识，他做得很隐蔽。我要是告诉你了，你一回头，就打草惊蛇了。” “你认识？谁啊？” “以前认识的一个私家侦探的徒弟。” 段小舞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第八十四章 他用不上我动手 常容认识的人，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程九嘉这样的人能结识到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常容那张让人看了就沉迷的俊脸，手指在那薄唇上勾勒着。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还背着我知道多少关于程九嘉的事。” “段总，两位的咖……啡。” 常容进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严实，小助理端着两杯咖啡进来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又被关上。 常容一副哦豁了的表情，伸手打掉了段小舞的手，又慢条斯理地转身往办公室门口走。 门口的小助理和秘书看到常容打开门，连忙都低下了头。 常容走到小助理身前，拿过了她手里的托盘。 “谢谢你的咖啡。” 他十分满意这个小助理想八卦又碍于他本人在不好意思的表情。 想必不超过十分钟，整个公司又会有新闻了。 段小舞见常容心情不错地把咖啡端进来，放了一杯在她办公桌上。 而他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回到长沙发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细细品了起来。 看穿了他心思的段小舞，没有计较他故意不关门这种行为，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现在你想让下面人看到的，他们也看到了，你可以说了。” 常容浅抿了一口咖啡。 “你那个前夫正想着怎么把你的名声搞臭，没了段氏的压制，他好重回他的娱乐圈呢。” 段小舞并不意外程九嘉会有这种想法。 以前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爱慕虚荣，又不肯脚踏实地。 还没出道的时候，想要什么就缠着段小舞给他买。 她不缺这点儿钱，那时候脑子还没开窍，人要什么她就送什么。 最后给程九嘉惯出一身少爷毛病。 现在被雪藏了，还满屁股债，他自然习惯不了。 “所以他就找人拍我的照片？想着能抓住我什么把柄，然后把我拖下水？” 段小舞冷笑一声，她都不知道程九嘉是哪里来的自信。 看来是上次网曝那件事情还没让他长记性。 常容闭上眼睛往后一仰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我的人已经跟了很久，昨天拍你这些照片的人账户突然进了很大一笔钱，估计是程九嘉给他的。” “结账了，那他是准备动手了。” 常容竖起右手的食指摇了摇。 “估计还要等几天，他还得想个能让你名声尽毁的理由，按照他那个脑子，恐怕不会在短时间内想出来。” 段小舞手里的鼠标轻轻滑动，这么多照片，里面只有她，常容和冯一安三个人。 她大概想到了程九嘉又想造谣她的突破口了。 “喂，叫冯总到我办公室一趟。” 段小舞拿起内线电话对门外的助理说。 “好的段总。” 常容一挑眉。 “段总有办法了？” 段小舞轻笑一声。 “这次程九嘉一动手，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 她起身走到常容身边坐下。 “之前老段说要给学长三个月的考验期，现在期限也快到了，我到时候就公开宣布学长将担任段氏执行经理人这个决定。” “而且我一定要在程九嘉动手之后再宣布。就他那点儿耐心，我估计就这几天了。” 常容转头看向她。 “还得是你啊，段小舞。” 段小舞点了点头。 “这程九嘉就是脸没被打够，还敢出来狗叫。” 冯一安到段小舞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几个小助理秘书还在一个个盯着手机直乐呵呢。 他走过去，凑到几个小姑娘身后。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几个小姑娘回头一看，是冯一安，都立马收起了手机，但还是笑盈盈的。 毕竟冯一安可不想她们段总那样，冯总对下属都是十分温和的。 “冯总，您来了，段总的先生也在里面……” 小助理没再说，只是笑。 冯一安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小助理的意思，笑容有一丝僵硬。 “都去做自己的事，上班时间别聚在一起聊天。” 他温声提醒了一句，几个人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 冯一安一敲门进去，无领导的小群里又炸了。 【刚冯总进去了，他看到的会不会比我刚才看到的还要劲爆！】 【不会，你刚不是说是段总让冯总进去的吗，应该是要交代什么工作。】 【赞同楼上，咱们boss这段时间带着老公上班，爱情事业都兼顾了。】 【常先生这么帅，他们以后生的孩子那不直接美炸了！】 【楼上这一说，我要开始期待了。】 【期待加一。】 …… 身在办公室的段小舞并不知道，她的员工们已经提前为她想到孩子那里去了。 冯一安一进来，段小舞就给他看了电脑上的那些照片。 “拍这些照片的人，是准备拿这些照片造谣我们俩？” 冯一安皱着眉问。 段小舞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沙发上的常容先开了口。 “冯总这话说得不对，这里面的照片上也有我，他是要造谣我们三个人。” “是，我失言了。” 冯一安失笑。 看完照片后，冯一安站起身。 “段总准备怎么做。” 段小舞将自己和常容刚才的想法告诉了他，冯一安表示自己到时候肯定是全力配合。 交代好之后，冯一安就离开了，坐在沙发上的常容在他出门后立即站起身朝段小舞走过去。 段小舞还坐在办公椅上浏览着那些图片。 常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图片刚好停留在那天晚上段小舞喝醉了，冯一安陪她在小区里走路的那一张。 “好看吗？” “嗯，不错。” 段小舞下意识地回答。 这张照片确实不错，小区小路上的灯光很亮，那时刚好打在段小舞和冯一安头上。 不过下一秒，段小舞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连忙划拉到下面，点开了一张没有冯一安，只有她和常容的照片，然后抬头对常容说。 “我觉得还是这张更好看。” 常容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刚走出段氏大楼，常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上没有备注名字，却熟悉的电话号码，常容的眼神一下就冰冷下来。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语气中带着责备。 “你不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不要动九嘉。” 常容冷哼一声。 “他，用不上我动手。但他企图造谣我老婆，我就算不动手，也能让他在t市活不下去。”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眼中更加阴沉。 第八十五章 感情事业双丰收的季节 不出段小舞所料，三天之后，程九嘉就有了新动静。 一夜之间，段小舞醉酒被冯一安扶回岳麓国际的图片，常容站在段小舞车外的图片，在全网天女散花一样，铺天盖地。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接到安娜的电话时，镇定地吃完了早饭，然后看向坐在一边的常容。 “来。” 她伸手拉过常容的左手，把他的手背朝下，自己略小的右手盖在他的手背上，手指仅仅扣在一起，露出两人的婚戒。 常容也不说话，只是配合着段小舞的动作。 段小舞用手机对着两只手咔嚓一下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又把手机收起来，继续吃她的早餐。 中间她一眼都没有看新闻，等到碗里的瘦肉粥都喝完了，才拿起手机出了门。 虽然程九嘉已经被雪藏，但他那些狂热的无脑粉丝还在。 上次在机场攻击段小舞的粉丝只有一个，但到现在还在恨段小舞的粉丝还有不少。 常容在段小舞离开家后，打开了微博。 那些图片头上的标题比上一次的更加具有攻击性。 “段氏集团总裁疑似脚踩两只船” 帖子下面的评论区依旧热闹。 【这标题一看就是营销号。】 【不是，这才过多久，又是这种瓜？】 【这不会是程九嘉的垂死挣扎？】 【楼上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是。】 【这肯定是真的！我们九嘉哥哥不就是被这个段总害了吗！谁知道她私下生活有多乱！】 【楼上可拉倒，别再无脑粉了。】 【就是，说出这些不经过大脑的话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 【加一！】 路人一个个都在质疑这个帖子的真实性，但时不时总有一个程九嘉的粉丝跳出来。 【那个路灯下跟在小段总身边的人是谁啊？有人认识吗？】 【我认识，之前在国外一个财经时报上看到过，叫什么安。】 【冯一安啦，人家以前可是商学高材生，商业精英呐！】 …… 有了上次段小舞亲自在媒体采访下揭露程九嘉和李明月真面目的先例，这次的热搜，更多人质疑的都不是段小舞，而是程九嘉。 常容冷眼看着这些评论，突然一个来电显示又占据了他的屏幕。 这次还是前面那次的号码，但常容没有接，直接挂断了电话。 段小舞来到公司，还没上楼，就看见段氏门口堵着一堆记者。 她一边让司机直接去地下车库，一边想着，记者都不用请了，都是现成的。 从地下车库上楼，段小舞刚出电梯，安娜就递上了平板。 “这次的热搜对您的影响更大，发帖人那边为了不让人找到，已经把账号注销了，但是很多网友截图保存了下来。” 安娜跟在段小舞后面，表情都有些沉重。 要知道段小舞的名誉，就关系着整个段氏集团。 可段小舞却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平板上的东西就给了安娜。 “你去叫冯总，我在公司一楼大厅等他。” 安娜转身下楼去了，段小舞则走近办公室，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聘书拿了出来。 还堵在一楼大厅门口的记者们，看到段小舞下楼，纷纷围了上去。 “小段总，热搜上说的都是真的吗？请您做一下解答好吗？” “小段总，请问您和常先生的感情真的出现了危机吗？” “小段总，您能解释一下那张晚上您喝醉了，送您回家的人是谁吗？” …… 记者乌泱泱地围着段小舞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段小舞没有下达命令，公司的安保也赶他们。 段小舞左右扫视了一下，在其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上次在他和常容的婚礼上，带头挑事，想让她难堪的几个记者就在其中。 她心里冷笑一声。 看来有人想把这件事闹大，也进来插了一脚。 段庄楠眼看在明处不能拿她怎么样，就勾结程九嘉一起要玩儿阴的。 “关于网上的流言，我在不久前已经经历过一次。” 段小舞一开口，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既不关注段氏的新品功效，也不关注段氏的产品效率。就只想着怎么在段氏总裁的身上找出点儿爆料。” 段小舞的目光扫到哪个地方，那几个记者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我不管你们是哪个娱乐公司的，饭圈那一套，请不要用在我段氏集团。” 她的表情冷得周边的围着的人都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没一会儿，冯一安就下了楼。 众人一看，这正是照片上，送喝醉了的段小舞回家的那个国外回来的商界精英。 看到他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众人都让开了一条路。 冯一安走到段小舞面前，微微低头，叫了一声段总。 段小舞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既然今天这么多记者朋友都在，也省的我再开一场发布会。” “今天就借这个机会，由我来宣布一下。段氏集团第一任职业经理人，冯一安先生。” 她将手里的聘书拿出来，双手递给冯一安，冯一安亦是双手接过。 两人在一堆记者的震惊中，一起把聘书打开，然后互相握了手。 “冯一安先生，欢迎你加入段氏集团。” 段小舞大方得体地笑着，旁边的摄影师正对这两人疯狂拍照。 等到快门声逐渐弱下来，冯一安才扫视了一圈。 “大家好，我是冯一安，从今天起，将正式担任段氏集团职业经理人。” “段氏是t市发展靠前的企业，我希望大家把关注点放在集团在本市乃至全国的经营成果上，而不是时刻观望集团内部领导人员的私生活等无关信息。” “我们段氏有专业的法务团队，对于此次热搜期间造谣的人，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请大家持续关注。” 段小舞站在一旁，表情平静地看着站在他们对面的记者。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冯一安身上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从从段氏门口快步离开的一个人影。 一个眼神甩给安娜，安娜立马会意，安排几个安保追了出去。 段小舞和冯一安对此次的回应很快被发到了网上，冯一安虽然没有明确说出造谣的人是谁，但网友们大概都已经猜到了。 她坐在办公室，选了一张她和冯一安一起拿着聘书拍照的图。 段小舞将今天早上拍下的和常容十指相扣的图与这张图放在一起，发了一个朋友圈。 “秋天果然是个感情事业双丰收的季节。” 没多久，她的朋友圈被常容转发。 配文：我亦如是。 对于那些照片，段小舞只字未提，但所有人都已经清楚，这件事不过又是有心人的一次不自量力的作死。 第八十六章 我要你在T市活不下去 常容刚到段小舞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站在段小舞办公桌前的程九嘉。 办公室门外，还有拿着电棒和盾牌的几个安保人员。 他没走进去，直接在总裁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程九嘉像一个困兽抓着头发。 “段小舞，你真的要把这件事做绝吗？有必要吗？” 段小舞一拍桌子站起来。 “程九嘉，你能不能稍微要点儿脸？你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 程九嘉指着段小舞的脸，恶狠狠地说。 “要不是你让沧兰文化雪藏我，让我走投无路，明月又天天在我身边哭，我会心烦意乱，忍不住让人去跟踪你吗？” 段小舞气极反笑。 “这么一说，你被雪藏，还都是我的责任了？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谢谢你找人来网曝我啊？你是心被猪油糊了还是脑子里都是水啊！” 她慢慢往前走着，虽然身高比程九嘉矮了一点，但气势分毫不差。 程九嘉见段小舞走过来，不自觉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程九嘉，我段小舞两年来对你好，什么都依着你。你呢？你怎么报答我的？你在我的婚礼上，去接别的女人。” 程九嘉眼神躲闪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段小舞则再次逼近。 “我是个果断的人，既然说了跟你断干净，那就绝对不会再跟你有任何关系。可你又做了什么？你跟着你那个绿茶女朋友，企图抹黑我，来拉动你们自己的流量。” “这里是段氏集团，我是在段氏集团长大的段小舞，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难道不该报复回来？” 说完，她也不管程九嘉已经被冷汗铺满的，惨白的一张脸。 回到办公桌前，在椅子上坐下。 段小舞以一个领导者的姿态，轻蔑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又可恨，又狼狈的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联合了段庄楠找来的那些记者，我告诉你程九嘉，这一次，我可不止雪藏你这么简单了。” 她伸手指向程九嘉的脸，寒声道：“我要你，在t市，活不下去。” 程九嘉忽然腿都软了，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之后，又跑到段小舞身边，跪在她脚边抓着她座椅的扶手。 “小舞，小舞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我就是……就是受不了，不想过回以前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段小舞冷眼看着他，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 “叫安保进来，把这个人轰出段氏大楼。法务部直接起诉程九嘉以及他所在的公司，不接受任何调解。” “段小舞！” 程九嘉绝望地吼着，段小舞一抬脚，就把已经双腿瘫软的他踢开了。 安保推开门来拖起程九嘉的时候，程九嘉除了哭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常容坐在门外，见两个安保把程九嘉拖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 他走进办公室，就见段小舞在沙发上坐着。 “处理好了？” 段小舞点点头。 “你怎么来了？” 常容走到她身边坐下。 “来看看你怎么处理有害垃圾的。” 段小舞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是有害垃圾，等着被告到他怀疑人生。还有我那个好表哥，后面就该收拾他了。” 段小舞说完站起来，朝门外叫了一声。 “段总。” 秘书推开门走进来。 段小舞指着自己刚才还坐过，被程九嘉跪在那里摸过扶手的嘉瑞福。 “椅子给我换一把，这把脏了。” “是。” …… 当天晚上，段小舞又被知道了风声的段成雄召回老宅。 两人到家时，段成雄和徐柔已经坐在饭桌上了。 “小舞，小常，你们来了，快洗手吃饭。” 徐柔见两人进门，连忙起身道。 段小舞点点头，和常容洗了手在桌前坐下。 “今天的事，小舞你处理得不错，那程九嘉着实是不知好歹。” 段成雄很少这样直接认可段小舞的处事方式，今天能这样说，也让段小舞感到几分意外。 “我以前只忙着先找个人把婚结了，想着程九嘉没什么根基，又听话，以后也会很省心，没想到，是个白眼儿狼。” 常容默不作声地往段小舞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 段成雄笑着，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不过现在也好，看你和小常感情这么好，我和你徐姨也放心了。” 段小舞一开始还以为段成雄把她叫回来，多少都会说她几句，但一顿饭下来，一家人聊聊天，笑着就过了。 后来吃完晚饭，徐柔就把段小舞拉到一边。 “怎么了？” 徐柔拉着段小舞在一楼的小书房坐下，柔声道。 “段董啊，这是想你们了，你们没事隔三差五就回来看看，在家里住住。” 段小舞才反映过来，自己是有好几天没回来了，也没往老宅打电话。 徐柔轻笑了一声。 “你以前一个人回来，段董总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说话也不好听。现在你和小常感情好，他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在他面前和和气气的。” 段小舞点点头。 “行，徐姨，以后我们每周都回来一次。” 再回到客厅，看见正在和常容聊天，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段成雄。 段小舞忽然发现，这老头儿老了好多。 晚上躺在段家老宅的床上。 段小舞摇了摇旁边常容的手臂。 “常容，我们搬家。” “嗯，就搬到御水湾。” 段小舞蹭一下坐起来。 “你怎么……” 常容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今晚我和爸聊天的时候，他话里话外都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说御水湾的房子他已经买了，别墅三层加起来有九百多平。” 段小舞吸了一口气。 “这老头儿，先把房子买了，不跟我说跟你说，他就是知道你怎么都不会拒绝他。” 常容拍拍段小舞的手背，轻笑着。 “老人家年纪大了想离女儿女婿近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段小舞又躺下来。 “常容，你的外公，还有多久退休？” 常容想了想。 “他老人家，估计还得干个几年的。” 段小舞把常容的手指抓在手里，把玩着上面的戒指。 “等以后外公退休了，也接回t市，老人家年纪大了，都会想家的。” “好。” 这也是常容原本的想法，但今天能从段小舞口中听到，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第八十七章 常容的父亲 常容从小被佣人带大，自他记事以来，母亲就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 在他原本以为自己以后要孤独地过上一辈子的时候，遇见了段小舞。 这么多年，现在他终于能够每天站在段小舞面前，把段小舞抱在怀里。甚至能常常回老宅，感受来自段小舞家里亲人的爱。 他好像，这么多年第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觉。 感受着身边段小舞逐渐规律的呼吸，常容轻轻地靠近，然后把头埋进了段小舞温香的发丝里，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刚起床，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段总您好，这里是宏达集团。” …… 宏达集团的总部并不在t市，这次宏董亲自过来，并且还主动联系了段小舞。 除了程九嘉，段小舞想不出宏达董事长找她的第二个理由。 “boss，宏达看上了我们新技术线的产品，我们不用拟一个方案出来，就这样直接去吗？” 安娜坐在副驾驶，有些担忧地问道。 段小舞坐在后座，摆摆手说。 “不用，以前联系了多少次，宏达一直都不与段氏合作，现在程九嘉一出事，他们倒主动来了，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安娜恍然大悟。 “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位宏董，到底是什么来头。” 段小舞说着，看了眼宏达那边的人说的地址，现在距离那边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正准备睡一会儿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 常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暗哑，像是刚睡醒。 “我出来见个人，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你可睡得太熟了，就没叫你。” 常容每次在段小舞身边睡觉，必定是一觉大天亮的。 “见谁？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没有会要开吗？” “宏达的董事长，今早突然约我的。” “谁？” 那边的声音立刻变了个调。 段小舞又重复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嘲笑常容的耳朵怎么不好使了，就被对方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 段小舞放下电话头靠在靠背上开始假寐。 跟段小舞想象中的差不多，宏达的董事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一看见她来对方就伸手，示意她请坐。 等段小舞坐下，他又给段小舞倒上了一杯自己亲手煮的茶。 “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你，不过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宏董看着段小舞的脸，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段小舞不是很喜欢对方这样的眼神，开门见山地开了口。 “宏董今天请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到底长什么样？” 对方笑了起来。 “小段总是一位视时间如生命的人，这一点我早有耳闻。今天来，确实是有另一件事情和你商量。” 段小舞知道自己猜对了。 “宏董不妨说来听听。” 宏董思考了几秒，开口道。 “你我都是生意人，在所有事情面前，都是利益至上的，我觉得小段总一定能跟我有同理心。” 段小舞没有否认，她的确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这个世界上的人，到最后能够依靠的，大多都只有自己，和手中切实的利益。 “如果要我放过您情人的儿子，那么我得考量一下，宏董给出的条件够不够诱人了。” 程九嘉后面会有怎样的后果她不知道，反正之前她已经给了这个人足够的警告。 如果宏达能给出让她心动的利益，她不介意用一个便宜货去换一些对自己有实际用处的东西。 可宏董却是一笑。 “情人的儿子？九嘉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他想了一阵，好像确实是这样。 “小段总果然是个爽快人，不过我今天来跟你商量的，不是有关九嘉的事，而是关于常容。” 段小舞一愣。 “常容？” 对方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淡然开口。 “看来常容没告诉过你有关我的事，但是南山的半山别墅，他应该跟你说过。” 段小舞忽然想起来，之前常容的外公来t市，常容去了一趟，回来就带了一个房本。 当时给她的时候，常容脸上并没有多高兴，甚至让她捐了拿去再给蚂蚁森林种一片梭梭树。 她抬头看着这个人到中年，却还是保持着健康的身材的宏董。 认真一看，果然眉毛和鼻子都和常容的十分相似。 这人原来，是常容的父亲！ “你是……荀董？” 对方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没错，我是荀诚，并不姓宏。不过你已经和常容结婚了，按照辈分，你也可以叫我一声，爸。” 段小舞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个人，说他是荀诚。 荀升集团，是南方地区最大的一家贸易公司。 国内外进出口贸易，只要有关运输和存储的，上面都会贴上荀升集团的名字。 而荀升旗下的众多品牌更是包括了房地产，机械制造，新能源运输等多个领域，国内南方地区可以说是无处不见荀升旗下的产品。 像段氏这样在t市如日中天的企业，段小舞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结识到荀升集团董事长这样的人。 而眼前，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荀升集团神秘的董事长，还是自己的公公！ “怎么样？现在有兴趣听一听我想和你做的交易了吗？” 荀诚看着面无表情的段小舞，轻笑一声问道。 段小舞回过神来之后，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这人竟然是商界大佬，以常容放弃起诉gt也要给自己技术线的性格，怎么会不为自己和这位荀董搭线？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常容根本不希望段小舞和他这位父亲有接触。 她一直知道，常容和他的父亲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僵硬。 但以常容的性格，如果只是一般的过节，他不会一提到这个人，表情都总是凝重的。 她看向荀诚的眼睛，不愧是商人，只需要看一眼，段小舞就能从对方眼中看出层层心机和算计。 “荀董，我虽然是做生意的，但也有原则。我不希望因为我一个没有认真考虑的决定，让我的先生得到一些他不想要的结果。” 荀诚被段小舞眼中的坚定震了一下，沉声问道。 “你难道就不想先知道，我和你交易的内容吗？对你只有好处，也能让段氏，直接提高一个层次。” 段小舞摇摇头。 “这确实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不过事关常容，我是他的妻子，我永远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不用问到底是什么交易，她相信常容，常容不想接触的人，甚至憎恨的人，也是她段小舞不会愿意结交的人。 第八十八章 最珍贵的实际利益 已经确定了没有沟通下去的必要，段小舞就准备起身离开。 难怪今天早上常容这么反常。 “段氏在t市的发展很不错，但如果要往南方扩展，必定要接触宏达，甚至荀升集团。” 荀诚在段小舞站起身之前开口。 “小舞，我是荀升的董事长，长宏也是荀升旗下的，你真的愿意放弃在段氏继续往南方发展的机会吗？” 段小舞原本握着椅子扶手的手突然放开了，又重新坐了下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没过几秒又关上。 荀诚看她没有了走的意思，继续说。 “常容是我儿子，我永远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而你，只需要让我见到常容，并帮我说服他，跟荀升合作。” “至于你，只要你不动九嘉，段氏以后的发展，必定会的得到一大笔助力。” 他说得理所当然，段小舞轻轻将背靠在座椅靠背上。 听完荀诚的话之后，她突然笑了一下。 “荀董，请问您说完了吗？” 荀诚轻点了一下头。 “那好，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我听完了您说的话，这是看在您是常容父亲的面子上。” 她站起身。 “现在我要表明我的态度了，段氏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我已经很满意了。我段小舞有野心，但是也知道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的道理。” 荀诚脸色微变。 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竟然有这样的定力。 “我对您说的合作完全没有兴趣，先告辞了。” 段小舞拨开椅子就往外走。 可刚走到门口，就遇见了匆匆赶来的常容。 “常容？你怎么来了？” 段小舞意外常容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她并没有跟常容说过自己要去的地方。 常容似乎来得很匆忙，没有像平时出门一样认真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再把头发吹定型。 他只穿着昨天的衬衫，甚至来不及老宅的张阿姨给他熨平整一下，就直接过来了。 “你没事。” 常容两只手握着段小舞的肩膀，将她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没事，常容，我没事。” 段小舞很少见到常容这样把控不住自己情绪的样子，他从来都是拿得稳，坐得定。 这更加坚定了段小舞认为荀诚找常容不会是好事的想法。 在确定了段小舞没有任何事后，常容才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正望着他们二人的荀诚。 眼神中的冰冷恨意，让站在她身边的段小舞都后背一凉。 “我说过，别见段小舞。” 常容的声音阴沉着，压抑着胸中的愤怒。 荀诚脸色僵硬了一下，走到两人跟前。 “常容，你不应该这样对我说话，我这么做，也是在为你着想。” 常容抬手打住了荀诚想继续往下说的话。 “你从始至终，只会为了你自己着想。别在这儿扮菩萨了，如果我告诉外公，以后别说北方地区你无法涉足，南方地区也不会给你留余地。” “你！” 刚才面对段小舞始终和颜悦色，笑里藏刀的荀诚，被常容的一句话吓得面容失色。 常容冷笑一声。 “你当年做的事，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帮你回想起来。” 荀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 “常容，我们父子俩，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谈谈了？” “没有必要。” 常容说着，就要拉着段小舞离开。 “对于你母亲，我很抱歉。” 荀诚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开口道。 常容停下脚步，段小舞能感受到常容握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大。 她用另一只手覆上常容的手背。 荀诚见他们停下来，又坐回了椅子上。 “常容，你知道，我和你母亲感情一直都不和，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他故作无奈的样子让常容内心一阵恶心。 “荀诚，到今天你还有脸提我妈？” 荀诚也没有在意常容直呼他名讳，只是摇了摇头。 “你妈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本身就有精神类疾病不是吗？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自杀呢？就连你也……” 说到这里，荀诚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段小舞一眼。 段小舞下意识看向常容。 他也……经常说自己失眠，他的母亲是自杀的，他却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原来是这样。 她心里突然一阵抽痛。 常容听了荀诚的话，气极反笑。 “我妈为什么会精神失常？从我有记忆起，你们就在闹离婚。为什么前几年我妈要离婚，你一直不同意，到后面，我十几岁的时候你又突然同意了？” 荀诚微怔。 常容继续追问。 “为什么荀升能够在十几年之内发展这么快？为什么你和我妈离婚之后，荀升集团就再也没有往北方向发展？为什么你的私生子，比你的婚生子年龄还要大，这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荀诚的脸色都变得一阵青紫。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常容冷笑一声。 “我妈是经常精神崩溃，可是并不是记忆错乱。你当初为什么娶她，又为什么在我妈生我之前就生下了程九嘉，又为什么，我是跟着我妈姓的？这些事你不告诉我，不代表我查不到。” “在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我妈可悲，程九嘉母子也可悲。明明是在你的老家等了你这么多年的人，最后为你生的儿子，一辈子都只能是私生子。” “一派胡言！” 荀诚突然猛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指着常容。 “你妈的死，是因为她有精神病！你和你妈一样，你也遗传了你妈那一身疯病！我这么多年，把荀升集团经营到现在，就是因为你妈！因为你外公的逼迫，让我不得不放弃北方市场！” 他伪装多年的面具被常容亲手撕开，并且旁边还站着段小舞。 身为商业巨头的领导人，他绝对接受不了。 荀诚丢掉了原本的沉稳与风度，那张跟常容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表情十分狰狞。 常容冷眼看着荀诚，对于他失控的谩骂没有一点反应。 段小舞看了一眼常容，转头对着荀诚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 “荀董，我知道，在t市，我小小的段氏是没有力量跟您的荀升集团对抗的。不过刚才您和常容说话的过程，已经被我用手机录下来了。” 荀诚的脸色巨变。 段小舞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以后如果段氏无端出现什么状况，我能想到有过节的，也就只有荀董了，到时候这段录音放出来，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说完她就拉着常容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 “荀董刚才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对，我是一个最看重利益的人。但是常容作为我的先生，给我提供的情绪价值，是一种更珍贵的实际利益。” 她直视着荀诚的眼睛。 “而这最珍贵的利益，您永远都得不到。我跟您，可没有您所谓的同理心。” 第八十九章 别再丢了我 坐在回去的车上，常容一直沉默地看着车窗外面。 段小舞吩咐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安娜。 “以后段氏不跟荀升，以及荀升旗下的任何集团合作，现在已有的合作，也全都终止。” “好的老板。” “还有，在t市，与段氏合作过的公司，同时合作伙伴中有和荀升旗下任何一个品牌合作的，也都取消与该公司的合作。” 段小舞冷声补充着。 安娜都一一记下来。 她不知道自家老板上楼去跟对方谈了什么，也不清楚常容为什么追来。 不过这次肯定是触及到了老板的底线了。 好在段氏和荀升旗下品牌的合作原本就没几个，而且都不是重要项目。 就算全部终止合作，也不会对段氏有什么影响。 段小舞转头看着常容，轻轻拉住他的手。 “常容，今天好热啊，我们去游泳。” 常容转头，沉默地看着她很久，最终点点头。 段小舞以前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大的时候，总是会去私人游泳馆游上几个来回。 身体上疲累了，心里反而会轻松很多。 两人来到段小舞以前经常来的一家私人游泳馆。 换好衣服做好热身运动之后，两人来到泳池边。 贴身的泳衣勾勒出段小舞几乎完美的身材，而只穿了一条泳裤的常容，那浑身紧致的肌肉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如果这不是段小舞自己出资建的私人游泳馆，而是在有其他人的泳池的话，不知道两人这身材，能引来多少羡慕的目光。 “三个来回，我们比赛怎么样？” 段小舞朝常容扬了扬下巴。 常容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的我，可不是小时候矮矮的，没有游泳圈就不会游泳的常容了。” 以前初中的时候，段小舞总爱欺负比她小两岁的常容，把不会游泳的常容直接推水里，看他扑腾一阵，然后又大发慈悲地丢给他一个游泳圈。 “大话可别说太早，我游泳可不是吹的。” 说着，两人就站到池边，看着平静的池面，同时向前一跃。 水面立刻出现两朵水花，随后两人都卖力地游了起来。 前两个来回段小舞还能略略领先常容一点，但到了最后一圈的时候，身为女人的段小舞，最终力气还是比常容先用尽。 常容在最后一圈反超，先段小舞一秒钟摸到了岸边。 两人的头露出睡眠，摘下泳镜后，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好啊，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练了？” 常容笑着跳上了岸，又伸手去拉段小舞。 “你也就小时候能按住我，现在我长得比你高，也比你重了。” 两人坐在水池边上，段小舞伸着白皙的小腿在水里晃来晃去。 “常容，你在国外那几年，过得煎熬吗？” 常容微愣。 “嗯。” 他低下头，看着泳池里泛着蓝色的水。 “我那天从实验室回住处的时候，就看见我妈靠在窗边的沙发上。” 段小舞看着常容的眼睛，认真聆听着。 “很难得的，她对我笑了。我想，她的病情可能有好转。”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就开始空洞起来。 “后来她就让我为她开窗，说有点热。我真的太久没有看到她笑了，也没有多想，就为她打开了窗户。” 段小舞皱起眉，常容继续说。 “她说她渴了，让我给她倒杯温水，还对我说：谢谢儿子。” “结果我端着水杯回卧室，她就已经坐到了窗台上。” “她在等着我倒完水回去，看我最后一眼，然后就一仰头，从十六楼倒了下去……” 长容突然笑了一下。 “我当时愣在原地，想从梦里醒过来。直到看到我妈还在流血的尸体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她在死前，不清醒的时候，总是骂荀诚，有时候也哭。大概死亡，是对她来说，最好的解脱。” 段小舞低下头。 常容的妈妈再也受不了精神的折磨，选择了解脱，却把常容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接受折磨。 “段小舞，我困了。” 常容突然再次开口。 段小舞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往更衣室走。 “走，回家。” 两人回到岳麓国际，常容还是往客卧走，段小舞却没有上楼，而是跟着他进了客卧。 她很少进常容的卧室。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看起来甚至有点空落落的。 两人游完泳之后在游泳馆洗了澡，回家后常容直接瘫倒在床上。 段小舞站在他床边，为他盖上被子。 常容背对着她，侧身睡着。 看着床上的常容，段小舞突然觉得，这个比她高大的人，其实也没有多高大，在两米宽的双人床上，也只占了一小半位置。 看常容已经没有动静，段小舞准备转身离开。 刚才还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段小舞的腰。 “别走。”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段小舞心里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刺痛。 她转过身，面对着常容，伸手在他的头发上轻抚着。 “好，我不走，我陪你一起睡。” 常容这才放开手，抬眼看着站在床边的段小舞，眼中蒙着一层水汽。 段小舞掀开被子，和常容躺在一起，任由这个人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 “段小舞，别再丢了我。” 段小舞在他怀里点头，轻声回应。 “不会的。” 常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然后熟睡。 段小舞在察觉到常容已经睡着之后，轻轻拨开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转身下了床。 “安娜，让段家的私家侦探去帮我查一下，荀升集团董事长以前是从哪里起家的。” “好的老板。” 很多事情，段小舞都不打算从常容口中得到答案。 她知道，如果她问，常容一定不会拒绝告诉她。 可对自己不好的事，被拿来重新提起，这无异于是撕开原本已经结痂的伤疤。 那实在是太痛了。 没过多久，安娜就给她发来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照片中的年轻男人，和现在的常容长得太像了，段小舞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年轻时候的荀诚。 常容的母亲段小舞没什么印象，但是也远远地见过几次。 她断定这张照片上，站在荀诚身边的，并不是常容的母亲，而是年轻时候的程淑芬。 照片背景是一片梯田，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十分灿烂。 “boss，这张照片，是三十多年前的。” 安娜随后发来消息。 三十多年前，常容的父母还没有结婚。 段小舞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荀诚，根本不只有婚内出轨这一桩恶行。 第九十章 让他身败名裂 段小舞回到常容卧室门口，看着熟睡中还皱着眉的常容。 小时候只知道，住在她家隔壁院子里的男孩儿整天都是独来独往的，还经常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 可后来，常容上了高中之后，以前在小学初中欺负他的人，要么就是家里破了产，要么就举家移民到了国外。 段小舞知道常容从小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他从来不会依赖别人什么，出了什么事，靠自己也能解决得很好。 别人眼中的科研人才，社会精英，内心世界里却是一片荒凉。 她认识常容这么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了解这个人。 常容睡的时间不长，段小舞离开后没多久，他就醒了。 见段小舞不在床上，他便起身四处张望着。 突然，常容闻到了一阵焦胡的气味。 他下床打开卧室门，往外走了两步，就看见了厨房的玻璃门里面烟雾朦胧的。 一部分烟雾顺着门缝飘了出来，客厅里也充斥着一股糊味。 常容第一反应是厨房着火了，他连忙拉开厨房门走进去。 段小舞就是在这烟雾中若隐若现地出现在常容眼前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桌子上放着两块黑乎乎像焦炭一样的东西，常容的视线在上面游转了好久，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 “段小舞，你能跟我说一下，你做的这个……料理，叫什么名字吗？” 段小舞眼神躲闪着，不自觉地抿了抿春，小声道。 “这是，我在冰箱里找到的牛排。” 常容瞳孔一缩，看着这两个拳头大小的小黑块儿。 “牛排……缩水了？” 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段小舞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以后不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踏进厨房半步了，都留给阿姨。” 常容扶额摇了摇头。 “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想着亲手下厨做饭给我吃？” 段小舞的眼神里有一种被拆穿的尴尬。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 常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尝试得很好，下次别尝试了。” 然后他端起盘子，把两块硬得能敲出脆响的“牛排”用一个小袋子装了起来。 段小舞心里一阵无语。 这人怎么还想把证据留下来，是要看一次笑话一次吗？ 第二天上午，段小舞刚到公司，安娜就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查得怎么样了？” 安娜走到她办公桌前，把一本相册放在了她办公桌上。 “我昨天联系到了程淑芬老家的亲人，带回来了这本相册，里面基本都是程淑芬和荀升集团董事长的照片。” 段小舞拿起来左右翻看着，相册有些老旧。 “他们就这么爽快，把相册给你了？” 安娜摇摇头。 “那倒不是，花了两万块钱买来的。” 果然是一家子见钱眼开的人。 段小舞心里暗暗想着。 安娜继续道。 “这个程淑芬和荀诚，以前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荀诚年轻的时候也不叫荀诚，而是叫荀柱子。” “荀柱子？” 段小舞想着昨天见过的那个道貌岸然人，实在想不到他以前会有这种名字。 “我们的人进了那个村子之后，没有人认识荀诚，只知道荀柱子，并且指着照片上面的人说，就是他。” 段小舞冷眼看着手里的相册。 难怪荀升集团的总裁一直都很神秘，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露脸，一切活动都由公司的执行总裁去做。他只需要在背后操作，做总指挥人。 原来是怕被人认出他的模样，查出他原本的名字。 如果不是有心从宏达开始暗中调查，如果不是段家有自己专门培养的私人侦探团队，恐怕还很难挖到荀诚的老底。 “村子里的人说，荀柱子小时候是个孤儿，被程家收养之后，程家送他读到了高中，并且想把家里的女儿程淑芬嫁给他。” “但是荀柱子高中毕业之后去了外地上大学，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在村里的时候他和程淑芬的感情很好，两人每天都在一起。可后来他一直没回去，程淑芬就出去找他去了。” ”后面的事，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只知道程淑芬后来每个月都会往家里打一笔不少的钱。”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但段小舞知道。 荀柱子进了城之后，改了名字。凭借那张脸，还有自己的经商头脑，结识了在一起上大学的常婷婷。 程淑芬一直等荀诚几年却等不到他回村，所以去了他大学的城市找他。 荀诚为了自己刚发展起来的公司，和常婷婷结婚，只为了得到常家的地位和财力的助力。 婚后程淑芬找到他，两人有了程九嘉，而常容的母亲常婷婷得知真相后无法接受，才逐渐精神失常。 “原来是这样。” 段小舞在脑子里将所有事情连接起来。 程淑芬母子的闹事程度，段小舞是知道的，荀诚为了不让他们母子俩给自己添麻烦，就把他们养在外面。 但荀诚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已经跟常容的母亲离婚，也没有和程淑芬结婚。 和段小舞在一起之后，程九嘉也从来没有提过荀诚这个人，他那时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荀诚的私生子。 程淑芬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荀诚给了她钱她也不在意什么名不名分。 而程九嘉被雪藏之后，之前欠下的贷款几乎把程淑芬的所有积蓄都赔了进去。 两人走投无路，程淑芬只能再次求助荀诚。 荀诚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毕竟程九嘉再不成器，骨头里流的也有他的血。 常容已经不受他控制，他还有个私生子，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所以常容一开始说，偷拍照片的那个人，他以前认识。 那是荀诚派给程九嘉的人，常容当然认识。 “好一个凤凰男，过河拆桥的白眼儿狼。背叛了小时候养大自己的人，又背叛了让他成功的人。” 段小舞咬着牙，忍不住骂道。 “安娜，程九嘉的事情怎么样了？” “公司的法务部已经起诉了程九嘉所在的沧兰文化，沧兰文化拿出了解约合同，说他们已经在一个月前和程九嘉解约了。” 段小舞冷笑一声。 “沧兰倒是跑得快。” “程九嘉现在涉嫌诽谤罪，还有寻衅滋事罪，在拘留所。” 段小舞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安娜。 “这里面有我上次去见荀诚的时候的录音，你做个备份，一份发给常荣，一份你保管好。程九嘉这个事，我就要一告到底，只要荀诚露面，我让他们一家子都身败名裂。” “是。” 安娜接过手机，把录音导到一个硬盘里。 想到常容见到荀诚时那冰冷中带着恨意的眼神，段小舞捏紧了手里的相册。 只要荀诚插手，她必定顺藤摸瓜，直到曝光这个人这些年来所有的恶行。 第九十一章 谢谢你 晚上段小舞回到家，常容正坐在地毯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茶几上摆弄着。 “你在做什么呢？” 段小舞走过去一看，是一个黑色的，不及拳头大的一个小牛陶瓷工艺品。 常容抬头看向她的时候，把那个光滑的小牛举起来。 “你的牛排，我找人加工了一下，烧成灰揉进陶土里，做成的这个小牛，怎么样？” 怎么样？这是能问出口的吗？ “常容，你这么心疼这两块牛排，怎么不干脆吃进肚子里啊？” 常容摇摇头，一脸正经地回答。 “段总这么用心做出来的两块牛排，我更想把他们永远留下来。” 段小舞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想把这个黑历史永远留下来。” 常容微微抿了抿嘴唇，眉毛向上一挑。 “你要这样理解也没错。” 看着正研究把这个小黑牛摆在那里的常容，段小舞没有再说话。 这个人，从记事起，几乎没什么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外公也常年在外。 他在看着别人一家团圆的时候，是怎么一步步战胜自己心里的孤寂，成长到今天的呢？ 段小舞不知道，她也不会刻意去问。 她在等着常容有一天，可以淡然地，平静地将过往的事情像讲故事一样，说给她听。 心里长期被伤害的人，只有有一天能够坦然地面对过往，才是真正的愈合。 “今天阿姨做了什么？” 段小舞一边放下自己的包一边往餐厅走。 常容闻声立马站起来，也跟着段小舞进了餐厅。 “阿姨今天做了水晶肘子，下午还给你做了个蛋糕，放在冰箱里，我先给你切一块儿。” “好，那我去盛饭。” 桌子的保温板上，酱红色的水晶肘子正冒着热气，常容切了两块蛋糕，摆在段小舞和自己的座位前。 段小舞端着两碗饭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常容正把吃蛋糕的小勺子摆上。 “快来尝尝，怎么样？” 常容向段小舞招手，段小舞便走过去。 她好像从来没有预料过，自己会过上这么家常的日子。 每天回家，常容都会等着她一起吃饭，然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各自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虽然这个男人从回国那次之后，就一直不愿意进自己的房间。 “常容，听说明天晚上在t市最高的山上，能看见流星雨，我们也去看。” 段小舞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盘子美人指，视线停留在手机里的新闻上。 常容正在平板上看着专业书，抬头看了一眼想一出是一出的段小舞。 “你怎么还相信这些？流星雨哪里是这么容易能看到的？” 段小舞一皱眉。 “我还没看过流星雨呢，技术线完工可能在年底去了，公司又有一安学长看着，我最近好不容易清闲一点。” 前面二十几年的段小舞却是没有一天是清闲的，小时候整天都是学习，卷子。 毕业了一头扎进公司，几乎没给自己放过假。 就连自己的婚礼，也只是新品发布会的一个噱头。 段小舞见常容还是不太想去的样子，又连忙开口。 “去了山顶就算看不见流星雨，也可以去野营，就当是出去郊游了，有什么不好？” “真想去？” 段小舞看着手机上新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行，那就去。”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就让助理帮她买了一堆野营用品，把她平时不怎么开的一辆越野车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 中午，两人就出发了。 其实t市最高的山顶离岳麓山并不远，他们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山顶的停车点。 常容不喜欢太多人，段小舞因为两次微博热搜事件，也逐渐能被大众认出来。 所以两人选择了一个不是最高，但人不怎么多的小山头处搭建帐篷。 常容能看出来段小舞与平时不同的兴奋，毕竟这人以前可是个工作狂。 现在单纯出来玩儿，还要在外面搭帐篷，自然觉得十分新鲜。 “果然山里的空气比市区的好很多，常容，要不然我们去山里买套别墅。” 段小舞手里拿着一瓶水，站在一旁。 常容正弯腰蹲在地上，把帐篷的几个角固定到地里去。 “你以前没买过？” 段小舞拧紧了瓶盖，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山里住着多不方便，那时候我想都没想过。” “不方便那为什么现在又想了？” 常容固定好之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里的泥土。 段小舞看着眼前开阔的视野，四周绿荫荫的树。 “好看啊，我们以后没事儿了，就去山上住几天，多好。” 她是背对着常容的，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常容那一瞬间的愣神。 “而且我也不是永远都年轻，以后老了，年纪大了，总要和我爸一样退休的。退休以后住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呢。” 常容看着段小舞的背影，没有说话。 “到时候我们在自己院子里建一个大鱼塘，你要是想钓鱼，家门口就能钓。” 段小舞继续说，微风吹过来，温柔地拨弄她的发丝，她舒服得闭上眼睛。 而她身后的常容，却连眨眼都不舍得。 他看着段小舞垂着的手上带着的戒指，心里暗暗欣喜着。 段小舞在计划未来，并且把他纳入其中了。 “那就买。” 常容顺手拿起旁边桌上段小舞剩下的半瓶水，仰头喝了个干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段小舞和常容把带来的蓄电小夜灯挂到帐篷顶。 “啧，这云怎么还是散不开呢？” 段小舞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常容则在一旁将刚煮好的泡面端过来放到小桌子上。 “应该是看不到流星雨了，我们又不是专业人员，还要那个天文望远镜去看。就当来露营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段小舞点点头。 “也对。” 反正她这次出来的目的，也不全是为了看星星。 她是商人，习惯性对谁都留一个心眼。 常容不是商人，也不愿意与人交心，或许多出来亲近大自然，他心里的压抑感，会少一些。 “来吃泡面。” 卸下在外人面前的各种枷锁人设，两人加起来的年龄也才刚过半百。 此刻什么身份都没有了，他们只是段小舞和常容。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碗，把碗里的泡面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面，他们一人一把折叠躺椅，躺在帐篷边一边听蛐蛐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段小舞。”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很多。” 常容的声音越来越小，等段小舞想追问他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九十二章 养个宠物吧 两天前，岳麓国际。 常容起床后发现段小舞已经去上班去了。 他起床洗漱了一下，刚准备吃早餐，手机就受到了一条消息。 【小少爷，少奶奶去查荀董了，用的是段家的私家侦探。】 常容知道，对于荀诚的事，段小舞绝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完了。 他想了一会儿，回复了对面信息。 【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她想知道的，你们都配合她。】 【是。】 常容回到卧室，拿起自己刚刚装好的段小舞前一天给他做的黑暗料理。 松子看到常容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假人。 常容这厮，竟然在笑！ 有人跟他说话吗？怎么进来就笑？ 结果常容跟松子说了段小舞的丰功伟绩后，松子笑得比常容夸张多了。 “你放心啊，我保证，一会儿你一定能拿到一个这世界上独一份儿的工艺品哈哈哈哈哈哈！” 经过两个小时的烧灰，塑性，又放到猛火炉子里烧了七个小时之后，常容终于在晚上把这小黑牛带回了家。 …… 段小舞醒来的时候，是在帐篷里。 看着四周的帐篷布，她有些记忆错乱。 明明昨晚自己是看常容在椅子上睡着之后，自己也跟着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还位移了？ 刚坐起来，常容就掀开了帐篷的帘子，手里还拿着棵小白菜。 “醒了，快起床，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段小舞跟着常容走了一截小路，常容停在了一个小土丘前面。 “这是什么？” 段小舞见小土丘上还有一个洞，应该是什么小动物打的洞。 常容蹲下来，手里捏着一颗原本带来露营准备煮在泡面里的小白菜。 他把小白菜放在洞口，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段小舞也蹲下来。 段小舞蹲下，两人低头盯着洞口。 没一会儿，洞口就凑出来一个灰褐色的三瓣嘴。 是一只兔子。 它慢慢地又伸出来了两只眼睛，小嘴嗫喏着咬住小白菜，然后拖着白菜迅速又钻回了洞里。 段小舞以前从来没怎么注意观察过这些小动物，只在餐桌上经常见到它们被做成菜的样子。 现在蹲在这里看到活的，还吃了她和常容的菜，别提多新鲜了。 平时日理万积的小段总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就被迷住了。 回去的路上，段小舞脑子里都是全是刚才那只露出了半个头的兔子。 “常容，我们养个宠物。” 常容一边开车一边轻笑着。 “怎么了，看了那兔子一眼，就喜欢上了？想把兔子养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段小舞摆摆手。 “不一定非要养兔子，可以养猫，养狗嘛。” 以前没注意过，倒没觉得这些长毛的家伙有多好看。 但今天早上看到那个毛茸茸的头的时候，段小舞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回老宅。 那天晚上，常容一下子就把他那脑袋往自己腿上一放。 突然觉得，毛茸茸还是很可爱的。 常容看段小舞已经在手机上搜索最适合家养的宠物种类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轻轻敲击着。 接下来一周，段小舞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就在看养宠指南。 安娜进来送资料，就看见段小舞盯着手机，全神贯注，嘴角还不自觉挂着笑。 看见安娜之后的段小舞轻咳了两声，瞬间又恢复了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放着，我看完了再叫你。” 安娜放下资料后，并没有直接走。 “还有事吗？” 段小舞问道。 “嗯，今天上午，程九嘉的处理结果出来了。由于我们公司完全不接受调解，程九嘉之前造谣传播的信息已经超过十万人看过。法院最后判处程九嘉拘役三个月，并赔偿段氏在此期间所造成的损失，以及对您名誉的损失费用。” 这样的结果，在段小舞的意料之中。 “嗯，就这么办。” “但是boss，刚才，程九嘉就把赔偿款交到了公司财政部，他这钱的来路……。” 段小舞关掉手机，翻看着刚才安娜拿来的资料。 “他还有个妈呢，给了就好，以后他是死是活都不用管。” 安娜出去之后，段小舞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录音。 这是正常的判决结果，荀诚并没有插手。 毕竟她手机上有荀诚的把柄，估计荀诚是忌惮着录音，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程九嘉多次作妖，这是他该受的。 但她不会主动去对付荀诚。 这是常容的父亲，以常容的脾气，如果想要让荀诚为他这些年所做的事付出代价，那他不会等到现在。 段小舞不知道常容对荀诚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但她永远不会先于常容去做决定。 下午常容到段小舞公司的时候，段小舞刚好开完会准备下班。 “你来了，正好今天我开会累了不想开车。” 常容从段小舞手中接过车钥匙，两人乘坐着高速电梯往地下车库走去。 小秘书们见总裁下班走了，又聚集过来，盯着已经关闭的电梯口。 “现在boss每天下班越来越早了，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另一个人连忙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能按时下班还不好啊，你还想跟以前一样天天没日没夜地加班不成？” 一个正在远处煮咖啡的小助理也凑过来，加入了他们之间的聊天。 “诶，你们说，咱们总裁的老公，家里到底是哪儿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谁知道呢，反正不会是什么普通家庭。” “为什么？” “能跟咱们小段总在一起，人家怎么会差？我听说小段总在新基地那边建的那条技术线，就是这位研发的。” 其他人都开始对常容和段小舞的感情报以羡慕态度的时候，刚凑进来的小助理又开了口。 “这么年轻，能研发出这种复杂又精密的技术线？估计啊，就是挂名的。”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承认别人是天才很难吗？” 见她们脸色都不太好看，那小助理连忙摆手。 “哎呀，我没别的意思啦，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小段总会向外介绍总裁老公的能力，却从来没介绍过他的家庭呢？我先走了哈。” 说完，她就急匆匆走掉了。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有一些脸上还对这个小助理酸里酸气的发言充满鄙夷。 但总有几个人，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第九十三章 这狗买错了 安静的地下车库里，段小舞和常容的车缓缓驶离。 楼梯安全出口处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人。 “怎么样，说了吗？” 她手里拿着电话，有些焦急地问着电话那头的人。 “说了，你……你说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刚才跑开的小助理声音哆嗦着，又害怕，又着急。 这人挂了电话，往对方微信里转了两万块钱，然后关掉手机，快步走出了地下车库。 “不回家？去哪儿啊？” 段小舞坐在副驾驶上问正在开车的常容。 “我在松子那儿放了东西，去拿了再回家。” 常容没说是什么东西，段小舞也没再问，两人很快就到了小星星楼下。 还是走着上次通往松子办公室那条路。 但这次不是段小舞一个人，而是常容拉着她的手，带她去见自己的兄弟。 两人刚走到顶楼，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的闹腾声。 “诶诶诶！你松嘴！放开啊我的沙发！” “别咬了……” 常容一推开门，段小舞就看见了一脸哀怨的松子。 以及他抓住了但没完全抓住的一只黑白配色的小狗。 松子抓着小狗的屁股，阻止它去咬沙发，但小狗却不想听话，转身过来朝着松子的虎口就是一嘴。 咬完了还汪汪冲他叫两声，奶凶奶凶的。 “这……” 一时间段小舞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组织这场‘战争’。 但令她意外的是，小狗一转头看见她，就摇着尾巴朝她一颠一颠儿地跑过来。 跟对松子完全不同，这小狗跑到段小舞脚边就是一阵蹭蹭，最后直接趴在了段小舞的鞋子上。 “小狗！” 段小舞立刻蹲下来，轻轻摸着小狗的头。 小家伙躺在地上，翻开肚皮向段小舞示好，短短的尾巴在地上都快摇成扇子了。 旁边的松子更是快要石化成柱子了。 “为什么！” 松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狗子在段小舞手里乖顺的样子。 “它为什么不咬你老婆！” 他指着站在段小舞边上的常容，满脸不敢置信。 常容两只手摊开在胸前，一副问你自己咯的表情。 段小舞把小狗抱起来，小家伙就乖乖窝在她怀里。 “常容，这个小狗，就是你说要来拿的东西？” “嗯。”常容点头。 她有些惊喜，除了去看流星雨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提过想养个宠物，后面几天她都只在手机上看看，甚至都没有再和常容提过。 段小舞一揉小狗的头，这小东西立刻就舒服得闭上眼睛。 “今天中午我托松子去接回来的，没想到这小狗只跟你这么亲。” 常容也伸手过来摸它的脑袋，小狗就直往段小舞怀里凑。 松子扶额，闭上眼睛摇摇头。 “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咬我，合着是知道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就等着你媳妇儿来接它呢。” 他这话一说，常容和段小舞摸狗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虽然段小舞和常容都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并且现在不是以前的假结婚。 但是松子突然来一句‘你媳妇儿’，还是让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撞上常容的眼神之后，段小舞发现不对劲，这人怎么还在笑？ “行了，快带走，可别让它再祸害我的沙发了。” 段小舞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远离这个尴尬的地方，松子一句话，台阶给得刚刚好。 “谢谢你啊松子，那我们先回去。” 她抬头看向常容，常容也跟松子道了别，两人抱着狗下楼。 坐进车里，段小舞系好安全带，把狗抱在怀里。 常容单手操纵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车子平稳地开出小星星的地下车库。 “还没给这狗起名字呢媳妇儿。” 段小舞原本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看向常容。 他这自然得好像已经喊过几千次几万次的样子，一点儿看不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咳咳。” 段小舞轻咳了两声。 “小姑娘，叫……小花。” 这次轮到常容转头看她了。 “段小舞，你认真的？什么年代？人一边牧，你给它取这个名字？” 段小舞一扬下巴。 “就叫这个，又黑又白的，叫小花多好听。” 常容不说话了，回过头认真开车。 段小舞坐在副驾驶上一口一个小花，听得他耳朵一震一震的。 回到家段小舞就给狗子生活用品直接订了一大堆，让助理都送到她家来。 她专门把一个客房改成了狗的卧室，里面除了狗窝，狗厕所，还有各种玩具。 “你这是把它当闺女养？” 常容站在门口，看着段小舞和助理给小狗布置好的房间。 段小舞怀里还抱着小东西。 “那可不，我段小舞的狗，得富养。诶以后你在家注意点儿，它的地位可比你高了奥。” 说着，她把小狗放在地上。 “小花，去，看你妈我给你布置的新家，去试试。” 小狗立马就噔噔地跑到比他自己大了四五圈的狗窝里，还趴下来对段小舞吐着舌头。 “看，多听话。” 段小舞指着小花对常容说。 常容似笑非笑地看着段小舞，突然觉得自己给她整个狗回来，整错了。 晚上常容还是一如既往地到了睡觉时间就往客卧走。 但平时都在客厅一脸不高兴的段小舞，今天竟然没有注意他进卧室了。 她的注意力都到狗身上去了。 常容默默进了卧室，然后故意重重关上门。 段小舞正在小花的房间里陪它玩儿玩具，听到关门声连头都没回。 等她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空了。 “这人，今天睡挺早啊。” 然而躲在门后的常容根本就没有睡，而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省。 他原本买狗回来是要段小舞感谢他，然后他顺势提点要求。或者段小舞求他一下，让他睡到主卧去。 可是他没想到，段小舞有了狗，就把他给忘了！ 这狗真是买错了，大错特错了！ 深夜段小舞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自己床后边陷下去一块。 然后自己的腰就被一双长长的手臂抱住。 “嗯……” 她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想要挣开，可是那手臂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鬼压床的时候，身后常容带着怨气的声音突然传来。 “段小舞，你说，我的地位高，还是狗的地位高？” 第九十四章 谁的地位高？ 段小舞转过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手就去推常容的手，声音懒懒的。 “常容你干嘛？你不是在楼下吗？” 常容一只大手捏住了段小舞的手腕。 “我再不上来，你是不是明天要搬到小花房间去了？” “神经病，我搬狗房间去做什么。” 段小舞一边笑了一声，然后不再挣扎，又睡过去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段总醒来的时候就非常迷惑。 为什么睡的时候是各自在房间睡的，醒的时候，这人就在自己背后了？ 她掀开被子的时候，常容还没有醒，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平和。 “不是说失眠嘛，怎么挨着我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 段小舞念叨着，起床准备梳洗。 想着自己楼下还有个小狗，决定去遛狗的段小舞干脆把常容也摇醒了。 “常容，常容？”她拍了拍常容的脸。 睡了一晚上，这脸上并不像白天那样光滑，反而带一点胡茬的刺感。 常容被段小舞拍醒之后，睁开了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 “干嘛。” 段小舞见常容醒了，反而又趴回床上，手指戳着从常容下巴处冒出来的青茬。 “你怎么突然睡这儿了？” 常容不耐烦地转过头，把脸彻底埋进被子里。 “昨晚梦游的。” 段小舞嘴角一扬。 “哦，是吗？那我今晚可要保护好你，要不我帮你把你卧室门锁上，这样你就不会乱跑了。” 被子里的人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段小舞就被常容一把按倒在了床上。 “你可以试试，看今晚是谁锁谁。” 常容的手臂挡在段小舞胸前，然后起身将她整个人都笼到身下。 段小舞笑着伸手拍拍常容的脸。 “你厉害，我不锁你，起床，跟我去遛狗。” 一听到狗常容这火气又上来了，能不能退货啊？ “你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就为了那个还没我手臂长的小玩意儿？” “它不是小玩意儿，多可爱你别这么说它……唔！” 段小舞话刚说完，就被常容堵住了嘴唇。 常容这霸道的接吻姿势让段小舞连反抗都不行。 男人下巴上的胡茬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摩擦着，微喘着的粗气打在她的脸颊。 一吻结束后，段小舞累得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遛狗吗？” 常容惩罚似的把段小舞的手举过头顶。 “边牧不遛它，天天都拆家，你不知道吗？” 段小舞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说。 常容轻笑一声。 “拆就拆了，大不了这套房子专门给它拆，拆坏了再给它买新的。” 段小舞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常容又伸手捏着下巴把她脸掰回来。 “段小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和小花的地位究竟谁高？” 段小舞一愣，没想到常容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原来昨晚根本就不是做梦，常容真的问过这句话。 反应过来的段小舞在常容身下笑得肚子疼。 “你，你高，你是一家之主，我把段总的位置都让给你，满足你幼稚的攀比心。” 常容没有因为被段小舞说幼稚就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又对着那柔软的唇亲了下去。 两人真正出去遛狗的时候是晚上，因为段小舞这‘回笼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多。 她早上给安娜打电话说自己今天有事不去公司了，常容在旁边听着，等她一说完，就夺走了电话。 “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一家之主的实力。” 常容两只手撑在段小舞的肩膀两边，嘴唇凑近段小舞的耳垂，低声道。 段小舞安安静静听完了常容讲的话，然后在常容放松警惕的一瞬间，翻身将男人压在了自己身下。 “实力？一家之主？那必须是我。” 段小舞拍拍常容的脸，坐在他紧致的腹肌上。 常容笑了。 “不愧是你。” 两人一定要一决高下，于是在床上大战了几百回合，最后双双遇见周公。 段小舞打开手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半。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努力奋斗的一天。” 身边的常容就跟早上她起床睡着的姿势一样，半边脸埋在枕头里，一半脸露在外面。 段小舞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腰，又看了看垃圾桶里那一堆东西，回过头朝常容翻了个白眼。 “常容，你可真是个禽兽啊。” 她换好衣服下楼，打开楼下的门，小狗就狂奔出来，在她腿边又蹭又跳。 蹲下来摸了摸狗头之后，段小舞起身往厨房走。 中午阿姨应该是来做过饭，然后又离开了，现在餐厅的保温台上饭菜都还是热的。 段小舞思考了两分钟，决定自己吃饭，不叫那禽兽，他不是精力很旺盛吗？自己饿醒了再吃。 于是小段总一个人在餐厅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 听助理说段小舞今天没来公司，冯一安正准备给段小舞打个电话过去，想问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但点开通讯录之后，看着手机里躺着段小舞这三个字的电话号码，他却怎么都按不下拨号键。 “冯总，这是一会儿开会要用的材料。” 秘书开门进来，将材料放到他桌上。 “好，让项目负责人先去会议室等我，我稍后就到。” 冯一安整理着文件对秘书说。 秘书出去后，冯一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想什么呢，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别人家里人该操心的，我想这么多做什么。” 苦笑了一下后，冯一安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 路过茶水间，冯一安听到了段总两个字，又停了下来。 “是啊，段总确实没有说过她老公的家世诶。” “是是，我觉得，科研人员怎么都不会这么闲，我家有个亲戚就是冶金研究所的，天天忙死了，做实验写论文。” “对哦，段总的先生还能经常到公司来接她下班，看起来不太像很忙的样子啊。” “诶，我听内部消息说啊，之前的程九嘉，就是靠段总出道的嘛。你们说这个常容，会不会也是……” 冯一安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茶水间的门，里面的员工立马就安静下来。 “上班时间，在这里讨论领导的私事，你们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几个小姑娘没怎么见过冯一安这样的表情，都被吓住了，连忙跟他道歉。 冯一安扫视了一下这几个人，指着其中一个。 “丽丽，一会儿我开完会，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被他叫住的小女生慌乱地看向周围，最后低下头，小声说了声是。 第九十五章 他一点都不想离开 冯一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丽丽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前有一会儿了。 一看到他从电梯里出来，小姑娘就害怕得低下了头。 “进来。” 冯一安走到门边，看了一眼下巴都快要贴到胸口上的小姑娘。 “今天上午的你们聊的事情，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冯一安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道。 丽丽站在办公桌前，两只手的手指互相搅在一起。 “是，是老板身边新来的薇薇姐说的，然后我们几个闲来无事就……冯总，请您不要告诉老板，我再也不敢了。她一生气我的工作就……” 冯一安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从丽丽这里根本问不出什么。 “你先出去。” 等丽丽小跑着出了办公室，冯一安把电话打到了人事部。 企业内部员工八卦不可避免，但是最近段小舞身边的留言太多了，再任其发展，众口铄金，迟早会对公司和她有影响。 “微微？她上个月就交了辞职申请，说要回老家，昨天就离开公司了。” “嗯，我知道了。” 冯一安挂断了电话。 …… 常容下楼的时候，段小舞正抱着小花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不停地在小花头上摸着。 小花也乖乖地不闹腾，趴在段小舞腿上哈哈吐着气，时不时舔舔她的手。 “你醒了。” 段小舞见他下楼，看了他一眼敷衍地打了个招呼，注意力又回到电视上。 常容走到段小舞身边坐下，把她腿上的小花放到地上，然后自己躺了上去。 “干嘛你，没睡醒回去继续睡，干嘛抢我大闺女位置？” 段小舞拍拍他的头。 “大闺女？” 常容突然睁开眼睛。 段小舞就盯着他，肯定地点点头。 “段小舞，我就不该给你买这个狗。” “晚了，你已经买了。” 小花被常容放到地上之后，就一个劲想往沙发上爬，奈何腿太短只能两只前脚搭在沙发边上干着急。 “蠢。” 常容看了一眼爬不上来的小边牧，幸灾乐祸地说。 段小舞看着这个跟狗较真的人，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常容。 等两人吃了晚饭，段小舞终于带着小花出了门。 常容一开始是不情愿的，但段小舞走到门口，他又跟上去了。 “我要去实验室那边一段时间。” 常容手里牵着遛狗绳，另一只手牵着段小舞的手。 段小舞突然想起来，常容的工作在bj，他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 “嗯，去多久？” “大概一个月。” 常容回答。 “回来的时候，我会把外公接回来，和爸吃顿饭，咱俩结婚这么久了，两边的长辈也没见面。” 段小舞点头。 “行，那我有空回去跟我爸说一下。” “小舞。” 常容突然停下脚步，小花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个劲地想往前，却被常容拉住。 “怎么了？”段小舞看常容有点不高兴。 常容捏着段小舞的手紧了紧。 “我要去很久的。” “一个月也不久，转眼就回来了。” 段小舞安慰他。 常容还是站在原地，小花都急的嘤嘤嘤叫了。 “常容，你到底怎么了？” “段小舞，我回了bj，你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又打电话要跟我离婚？” “……”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段小舞，每次他得抱着段小舞才能睡着，段小舞就是他的结症。 在睁眼看不到段小舞的时候，他都是恐慌的，要自己缓好一阵，才能下床去找她。 他常容没什么害怕的东西，最害怕的除了几年前段小舞把他丢在酒店的那一晚。 还有段小舞打电话告诉他离婚的那一天。 他一点都不想离开段小舞。 段小舞拿过了他手中的遛狗绳，换成段小舞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牵着狗。 她拉着常容在路上慢慢走。 “不会，我不会和你离婚。” 段小舞的声音不大，不是在公司下达指令时的铿锵有力的命令，也不是今天在常容耳边的那种低声呢喃。 她的声音平静，但语气中全是坚定。 第二天下午，段小舞把常容送上飞机之后，才开车回了公司。 刚进办公室，安娜就敲门进来。 “老板，冯总今天上来问了好几次了，您都不在，现在要请他过来吗？” 段小舞有些纳闷，什么事要上来找她，不能打电话吗？ “你叫他来。” 安娜点点头出去了，段小舞打开电脑准备处理工作。 昨天因为常容在家直接休了一天，今天怎么还是感觉这么疲惫。 正揉着太阳穴，冯一安来了。 “进来，坐。” 段小舞指了指沙发。 “学长，你找我什么事啊，安娜说今天你上来好几次了。” 冯一安看段小舞的手放在太阳穴上，下意识问。 “小舞，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家里养了只狗，有点闹腾。” 段小舞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毕竟也不能说是常容在闹腾，只能拿小花挡刀了。 “这样啊。”冯一安低头笑了一下。 “我是有点事，也是关于你的。” “我的？” “嗯。” 冯一安点点头，站起身坐到了段小舞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最近我听到下面的人在议论你和常容的事情。” 段小舞表情严肃起来，如果不是重要的问题，冯一安不会专门来她的办公室说。 “他们在议论什么？” “他们议论的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传话的人。” 冯一安皱着眉。 “你办公室的实习秘书微微，刚来了两个月，现在已经离职了。” 段小舞对这个微微的印象并不深，她有安娜和a她们，微微只是在外面做一些没什么技术性的杂事。 “传的话，都是对我和常容不好的，而流言开始的时候，正是微微准备离职的那段时间。” 段小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冯一安点点头。 “你猜的没错，有人在引导公司员工猜测常容的身份。” “手伸到我段氏内部来了。” 段小舞冷笑一声。 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段小舞并不意外。对方一直用同一种手段，她也明白其中原因。 无非就是耳濡目染，让人形成一种刻板印象，最后就算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一开始是放不下程九嘉，然后又是自己脚踩两只船，现在，又在常容的身份上做文章。 “学长，谢谢你，不过完全不用担心。” 冯一安看向她。 “你有办法了？” 段小舞一笑。 “常容的身份，不是任由他们胡乱猜测的。” 冯一安知道，常容的身份并不简单。 这个平时低调，只是跟在段小舞身边，连车都只开段小舞的人，并不是众人看到的样子。 第九十六章 比上一次还要冷清 冯一安出去之后，段小舞把安娜叫了进来。 “去查一下，前两天离职的微微最近都联系了那些人。” “是。” 程九嘉在局子里，没手也没胆量再和自己对抗。 荀诚原本就知道常容的身份，更不会在这上面下功夫。 段小舞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 程淑芬。 荀诚自己不动手，但不代表他不会蛊惑别人帮他动手。 要信任他，又能听他摆布，并且对自己带着仇恨的人，除了程淑芬，段小舞想不出第二个。 荀诚是想让程淑芬做刀做剑，让自己手忙脚乱。 但荀诚并没有告诉程淑芬，常容真的是常家的小少爷，最后如果事件反转，被众人唾弃的也只有程淑芬。 横来竖去，对他荀诚都没什么影响。 难怪常容一提起这个人，脸色就难看。 荀诚算计程淑芬，算计常容的母亲，算计自己。 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没一会儿，电脑上出现了安娜的消息。 是一段监控录像。 段小舞点开一看，是地下车库的安全出口楼梯处。 监控里的人带着帽子，墨镜，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是段小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程淑芬。 她和程九嘉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次过年随手买了一个镶着红宝石的手镯。 那红宝石晶莹剔透，十分难得。但在段小舞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于是她随手将红宝石手镯装在袋子里让程九嘉带回去，当做给程淑芬的新年礼物。 程淑芬虽然后来在t市开了几家娱乐场所，挣了点钱。 但毕竟是农村最没素质的家里养大，家里父母教育都是向钱看，也没什么文化，看见金光闪闪的东西就喜欢得移不开眼。 那时候她每天都带着这个金镶宝石的手镯在她的店里晃悠。 而监控中，那人那电话的手上，就带着一个金镶宝石的手镯。 段小舞冷笑了一声。 “真是可怜又可悲，活了大半辈子了，都只会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最后还被人利用。” 她连气都没生，只觉得这个人活得悲催极了。 安娜推门进来的时候，段小舞已经关掉了监控录像。 “boss，这人有点眼熟，不知道怎么躲过安保部混进地下车库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段小舞摇摇头。 “不用查，他们这么在意常容的身份，总觉得能从某些地方找到我的破绽，那就让他们继续挖。” 说着，她拿起旁边的咖啡，浅抿了一口。 “我可没空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没所谓的事情上。” 安娜看着自家老板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下午段小舞刚看完昨天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常容：【下飞机了。】 段小舞：【好，你怎么把昵称改了？】 常容：【以前那个不好看。】 段小舞：【……】 昵称还有好不好看的？你加朵花就好看了。 段小舞心里腹诽着，但却没有这么回。 段小舞：【做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累了，早点回住处休息。】 常容没有再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下班了吗？准备回家了吗？” 常容在电话那头轻声问。 “嗯，差不多了，正准备下班。” 段小舞说着，关掉了电脑上的所有窗口，准备关机。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 “我先挂了，一会儿要开车。” “别挂。” 常容的声音有些急促。 “就这样，别挂，我不打扰你开车，你戴耳机就行。” 段小舞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备注是常容没错啊，怎么感觉回bj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这个常容是假的，以前没见他粘人粘成这样啊。 “好，那我带个耳机。” 段小舞就这样戴着耳机，一直通着电话，直到电话那头常容到了实验室，教授要找他谈话，才不情不愿地挂断了电话。 常容手里拿着手机，觉得自己真的会对段小舞这个人上瘾。 才刚到bj，一想到晚上离开段小舞远了自己肯定又无法正常入睡，就恨不得又立马飞回去。 段小舞刚好到家，挂了电话之后，她就进了电梯。 打开门，阿姨刚做好晚饭还没有走，正蹲在地上和小花玩儿。 小家伙一见她回家就跑她脚边又蹭又打滚的。 “小舞，你回来了，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家，我给你做了四个菜你看够吗？” 段小舞点点头，蹲下来，摸摸小花的头。 “够的，谢谢阿姨，你先下班。” 阿姨站起来摆摆手。 “我不忙，我等你吃完了再走。” “嗯？” 以前她回家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阿姨一般都下班了，只有常容在家。 阿姨笑着说。 “昨天晚上小常给我打电话，说啊，你最不喜欢碰这些厨具了，一会儿等你吃完了，我把桌子收拾了，碗洗了再走。” 段小舞这才想起来，好像他们吃晚饭，都是常容主动收拾碗筷，从来没让她动过手。 现在常容不在家里，也帮她把她不喜欢做的事安排明白了。 “好，那就麻烦你等一会儿了。” 段小舞对阿姨笑了笑。 “不麻烦不麻烦。” 阿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毕竟就多了个饭后打扫的活，人小常先生可是多给她开了一倍的工资呢。 段小舞吃完了晚饭，洗完了澡，抱着小花在沙发上窝着。 她好像有点明白，常容为什么突然给她买个狗回来了。 房子里少了一个常容，突然变得更冷清了。 比上一次常容回bj，还要冷清。 手里拿着手机，段小舞给常容发了一条信息。 段小舞：【谢谢你。】 那边秒回。 常容：【谢我什么？】 段小舞：【谢谢你让阿姨留下来收拾碗筷，我自己都快忘了吃晚饭还要收拾碗筷。】 常容：【我还不知道你？看穿一切jpg】 段小舞看着常容发过来的表情包，突然笑了一下。 她把手机举到小花面前。 “你看，你爹嘲讽我，等他回来，你帮我咬他！” 小东西像是听懂了，对着手机屏幕就汪汪叫了两声。 “乖孩子。” 段小舞揉了揉小花的头。 “快降温了，今晚你就陪我睡。” …… 常容刚退出和段小舞的聊天界面，常家手下的人就打来电话。 “小少爷，段氏集团内部的流言基本都是讨论您身份的。小段总那边已经查到了，但她并没有出手。” 常容刚才和段小舞聊天时柔和的表情迅速冷下来。 “盯紧荀诚，小舞不知道荀诚的性格，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小舞。” “是。” 第九十七章 我开了扩音 回bj的第三天，常容去见了常老爷子。 “外公，我回来了。” 常容看见坐在不远处亭子里看报纸的常老爷子，就快步走了过去。 常老爷子的头发又白了很多，但是精气神还不错。 “来了，坐。” 常老爷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常容就走过去坐下。 “外公，您最近身体好吗？头还经常疼吗？” 常老爷子步入老年之后，就经常头疼，常容为此找了很多国内外顶尖的专家，但效果都不是很明显。 “还是那样，人老了，总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正常的。” 常老爷子说话的声音不急不慢，虽然已经年近八十，但还是给人一众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为了你在t市那个结婚的对象啊？” 常容点点头。 “是啊，我和小舞结婚有几个月了，但是现在她的父母还没见过您呢，小舞也说，想见一见您。” 常老爷子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常容又道：“小舞小时候您也见过，很聪明，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看常容一说到段小舞，眼睛都比之前更亮了，常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开阔。 “常容啊，你已经长大了，外公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和对人生的规划。” 他顿了一下，又说。 “以前还在t市的时候，段家离我们家不远。他们家是商人，商人是什么脾性，你应该最清楚。” 常容脸色微变。 “外公，小舞不是，她很好。” 常老爷子突然笑了。 “你觉得好就行，只是常容，外公要提醒你，不要忘了你的母亲。咱们这样的家庭，看起来是最风光，有钱有权，但其实也是最危险的。” 常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捏紧了自己的西裤。 “我不会忘，您给我的人，也在继续搜寻他这些年的漏洞，我绝不会放过他。” “对，决不能放过他。” 常老爷子一把把报纸按在石桌上，眼中都是憎恨。 常容怕他的情绪太过激动，连忙站起来帮他顺了一下气。 “外公，您别担心，您孙媳妇也厉害着呢。” “嗯？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厉害？” 常老爷子对段小舞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抱着书包为了追一个男同学，就跑得飞起来的小黄毛丫头。 常容想了想，说道。 “上次您来t市看我的时候，他也来了，听说我结婚，就送了小舞一套半山别墅。” 常老爷子想了想，有这个印象。 “结果您孙媳妇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直接让我捐了，说要给荒漠种树，让沙漠变绿洲。” “哈哈哈……” 常老爷子听得大笑。 “这孩子，真是有想法。” 常容扶着常老爷子慢慢进了屋里。 常老爷子住的是一个四进的院子，爷孙俩一边往最里面的大厅走，常容一边给他讲自己在t市和段小舞发生的事。 段小舞在t市，一边看文件，一边打喷嚏，心里一阵烦躁。 “怎么回事今天？”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就开始怀疑是哪个小兔崽子在骂她。 安娜都看不下去了，低声问她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不会，我从来不感冒的。” 确实，段小舞从来没有因为感冒吃过药，因为她记事以来，就基本没有感冒过。 以前咳嗽或者鼻子堵住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管，这场会议结束后，后面还有一堆会议等着她。 今天因为工作可能直接睡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明天因为见客户，可能一个晚上直接在飞机上浅眠一下。 不是重大病症，身体都不敢跟她放警报。 这次也不例外，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段小舞依旧不承认自己感冒了。 晚上和常容打电话的时候，常容听出来了段小舞的声音的异样。 “你感冒了？” “没有，就是鼻子有点堵。” “……” 鼻子有点堵，还不算感冒？ “段小舞，怎么我才走没几天，你就感冒了？” 段小舞皱皱眉，觉得常容太啰嗦。 “我哪知道，以前感冒都没感觉。” 常容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这两天你要么就回老宅住，一个人住着我不放心。” 段小舞愣了一下，随后被常容的话逗笑了。 “干嘛？才跟了我多久，不在身边你就不放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就一个感冒还回家找爸爸？” 以段小舞的性格，常容知道她一定不会听自己的。 他知道段小舞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但自己一回bj就跟着了魔一样。 总是担心段小舞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 他看t市的天气预报比自己在的地方都勤，前几天才提醒了她要降温了，结果今天就感冒。 和段小舞生活了一段时间，常容发现，自己真的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 只要她不在自己身边，常容总是觉得段小舞有危险。 不单单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还有荀诚。 依照荀诚的性格，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把柄在别人手里，段小舞手里捏着荀诚的录音，他迟早会想办法对付自己的这个儿媳妇。 常容挂断电话之后想了一阵，把电话打到了段家老宅。 于是第二天小段总回家的时候，段董和他的夫人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小段总家的客厅里。 “爸，你们怎么来了？” 段小舞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此时段成雄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正在努力挣脱，想要奔向段小舞的小花。 “常容打电话来说，你生病了，一个人在家，让我和你徐姨有空，就来把你接回老宅住几天。” 他一边说，还一边撸着狗。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养狗了，正好，常容在bj还得一段时间，你搬回家里住，我每天就帮你遛遛狗。” 段小舞简直无语了常容这操作。 在段成雄的亲自“邀请”下，她回了老宅。 刚进房间关上门，段小舞立刻掏出手机给常容一个电话飞过去。 常容似乎在忙，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还不等常容说话，段小舞先开口骂道。 “常容我真找不出比你更烦的人了，你叫我爸来把我领回老宅干嘛？我还没成年吗？” 电话那头安静得可怕。 “说话！” 段小舞这两天没来由的心情烦躁，现在更是气得想要直接飞去bj给常容来个锁喉了。 “小舞，我外公在旁边。” “嗯？” “我开了扩音。” 第九十八章 分离焦虑 那一瞬间，段小舞像是被魔咒封印了身体一样，站在自己房间正中央，动弹不得。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 “小舞啊，哈哈哈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段小舞听到常容外公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 “外……外公，您好。” 刚才怒斥常容的时候还中气十足的声音现在全都瘪了气。 “好好，小舞啊，等常容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会跟他一起回t市看看你和你的家人的。” 段小舞举着手机的手都一阵冷汗，她使劲咽了一下口水。 “好……好啊，随时欢迎外公您回来。” “那你们聊，我就，就先挂了，外公再见。” 说完，段小舞机械地伸出一根手指挂断了电话。 常容，等你回来就完了。 而电话这边的常容，正看着旁边的常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 “这孩子，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你怎么把她惹到了？” 常容轻笑了一声。 “最近t市降温，她有点感冒，我就让我岳父把她接回家住一阵子。刚好上次岳父在说，小舞回家次数太少了，趁这个机会，让她好好陪陪家人。” “她就为这个跟你发脾气？” 常老爷子笑着问。 “是啊。” 常容看着手机里段小舞发过来的各种愤怒警告的消息，柔声笑着回答。 “她是段氏的总裁，平时对下属总是一脸严肃，做事滴水不漏，跟我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常容耸耸肩。 常老爷子看着自己外孙和自己谈论段小舞时，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宠溺。 和几个月前在德国见到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这原本应该才是正常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常容遇见了段小舞，才是真正的常容。 “行了，你跟实验室那边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去。” 常容点点头，离开了常老爷子的四合院。 到餐厅的时候，刘教授已经坐在那里等了。 “小常，这里。” 常容走过去，坐在刘教授对面。 “原本应该是我等您的，现在反倒让您等着了。” 刘教授笑着摆摆手。 “我也是刚到，跟我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常容点点头，为刘教授倒了一杯茶。 刘教授看起来心情不错，喝了一口茶之后，就看向常容。 “国家现在对于你这样的人才十分重视，你的提议呢，我也已经报上去了，上头下来的意思是，t市是一个可以作为研究基地的地方。” 常容表情都更认真了几分。 “那什么时候能够选址动工？” “哈哈哈哈看把你急的，上面总要先派人去考察，才能确定选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常容低头笑了一下。 “是，我太心急了，我可以先回t市，等考察队来了，我会向他们介绍t市的情况。” 刘教授一脸我早就看穿你小子的表情。 “你是想早点回去，跟你老婆一起。” 常容顿了一下，故作无奈地点点头。 “没办法，家里管得确实有点严。” “行，最近实验室也没什么新项目，可能要等到年后了，你提前回去。” “好。谢谢刘教授了，选址团队过来的时候，缺什么我都第一时间提供。” 刘教授笑着点头。 两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出餐厅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常。” 常容刚把刘教授送到车上准备离开的时候，刘教授叫住了他。 “怎么了教授？” 刘教授又打开车门下车。 “你真的想好了吗？自费建分区可不是说建就能建的，上面的审批是下来了，可你这次，可真要下血本了。” 常容笑了笑。 “我是t市人，如果第一实验室能建到t市去，也是为t市做贡献，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都知道第一实验室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研究所为什么只在首都有。 如今上面既然批准了实验室能够在t市建分区，不管是t市领导层还是民众，都只会期待，不会排斥。 毕竟是带动t市科研和经济双发展的实验室，当然是越早来越好。 他常容也有建设实验室和购买设备的资本。 常容送走了刘教授，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等过两天外公这边的事情交接完了之后，再直接回去，给段小舞一个惊喜。 现在的段小舞，估计听到常容的声音不管好消息坏消息，对她来说，都是坏消息。 还是等明天早上她稍微消气了，再给她打电话。 常容想着，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段小舞确实在生气，但段成雄就坐在她身边，她也不能当着段成雄的面给常容一个电话过去再臭骂他一顿。 “段小舞，你怎么了？” “没事。”段小舞敷衍了两句就想往楼上走。 段成雄见好不容易回家住的女儿又要走，当即就叫住她。 “这么早你上楼干嘛去？” 段小舞心里烦躁极了，刚想说上楼睡觉，但转眼看见段成雄，又把话憋了回去。 她拿起茶几上喝了一半的水杯。 “我去倒点热水，不上楼。” 等她倒了水回来坐在沙发上，段成雄突然开口。 “除了常容，我还没看见过你对谁这么生气呢。” 他说完，还笑了一声。 “谁说的？我生气一般在公司里，你不常见到而已。” “这个生气可不一样。” 徐柔端着一个果盘走过来。 “小舞，小常是担心你，才让你回家来住。” “我知道。” 段小舞把手机扔到一边。 段成雄接过徐柔递到手上的水果，一边吃一边说。 “你啊，就是前二十几年一个人惯了。常容突然会t市，又突然走，这下就不习惯了。” 他把小花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声音放尖了问：“是不是啊。” 小花配合地哼唧了两声。 “走走走，我们去睡觉，你自己好好想想。” 徐柔把果盘放进段小舞手里，声音轻柔地说。 “吃，吃完放这儿就行，我先陪你爸上去休息。哦对了，感冒药也要记得吃。” 段小舞点点头，看着他们二人上楼的背影，小花还被段成雄抱在怀里。 她是因为常容的离开不习惯，所以才心情烦躁的吗？ 细想来，常容让她回老宅，是怕她感冒加重没人照顾。 她给常容打电话，一开始也没有给常容开口的机会…… 她这几天，心情确实有很烦闷。 以前从来没有过，她甚至很少生病。 可常容走后她的睡眠好像没以前那样好，经常半夜会醒过来。 现在又因为一个小小的降温就感冒了。 难道自己还分离焦虑了？ 不可能，她怎么会分离焦虑呢？ 第九十九章 小别胜新婚 从前的段小舞，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让自己停下来。 她有自己的目标，计划，甚至每天要做什么都会提前规划好。 但是自从常容回来之后，她好像经常停下来思考。 以前觉得浪费时间的事，也因为常容一件一件去做了。 从前她对一分开就想得睡不着觉这种桥段嗤之以鼻，现在真的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不是在打脸，就是在打脸的路上。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段小舞再一次拨通了常容的电话。 “这么晚了还不睡？” 常容那边很安静。 “你不也没睡吗？” 段小舞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在小花耳朵尖儿的毛那里绕来绕去。 “我在看睡前读物，准备休息了。你感冒药吃了吗？别不拿感冒当病……” “常容。” 还没说完的话被段小舞打断。 “怎么了？” 段小舞沉默了一阵，常容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她开口。 过了几分钟，段小舞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段小舞很快又补充道。 “你给我买的狗天天粘着我，我都烦了，你还不……” “段小舞。” 常容突然笑了。 “你就说一句你是想我了，想我快点回来，能少一块肉吗？” 段小舞玩儿狗毛的手停住了。 “知道我意思就好，赶紧做完手头的工作。” 说完她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她这样，常容不会以为她段小舞没了常容就不行了？ 那她小段总的面子往哪儿搁？ 手机叮的一声。 常容：【好。】 电话这头的常容，在回复完刚才在电话里没来得及回复段小舞的话之后，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 段小舞最后一句话还在他脑子里不断回荡。 那个骄傲的小段总，原来也会大晚上的想老公。 常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他就躺了下去，双手捂住了眼睛。 这么多年，他在国外从来没有想过，能有今天。 他和段小舞，能有今天。 …… 两天后，段小舞的感冒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这两天天天被老段逼着吃感冒药，段小舞每天上班眼皮都打架。 为了不让下面的人发现，她手边的咖啡是一刻不停。 眼见着咖啡见了底，段小舞拿起内线电话，让助理再送一杯进来。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放这儿。” 段小舞还在埋头看文件，随口道。 她一只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凭感觉捏住了咖啡杯的把手。 看也没看，段小舞直接就是一大口。 这咖啡怎么是甜的？ 这不是咖啡！这是冰糖雪梨！ 段小舞皱着眉抬头，正准备问助理怎么给她换成甜腻腻的冰糖雪梨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哪里是什么助理，是她那走了十来天的老公啊。 “你怎么回来了？” 段小舞猛地站起来，常容就站在她面前，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 常容一身卡其色风衣，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指着段小舞桌子上的杯子。 “段总，可不能喝太多咖啡。” 常容收走了段小舞见底的咖啡杯，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把空杯子交给了助理。 关上门，常容将门反锁，然后缓缓走到段小舞面前。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一个月吗？” 段小舞看着常容深邃的眼眸，低声问道，但还是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眼中的惊喜。 常容淡然一笑，走到段小舞跟前，一把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我很快地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就回来了。” 段小舞抬头看着他，突然，双手捧住常容的脸就吻了上去。 四瓣唇瓣相贴，两人都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段小舞搂着常容的脖子，让常容低下头，常容伸手护着她的腰。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两人分开的时候，段小舞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早就想回来了，段小舞。你不知道，bj的晚上有多冷。” 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晚上有多冷。 没有段小舞的夜晚，常容无法入睡，只能盯着钟表，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常容把段小舞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段小舞的脸埋在常容颈间。 她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曾经以为金钱和梦想能够给她带来一种安全感。 现在，她发现了另一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方法。 那就是和常容在一起。 “诶诶诶，刚刚boss老公关门的时候我是不是听见了反锁的声音？” “嗯，你不是一个人。” 段小舞办公室门前的几个秘书助理又聚集起来。 “好家伙，之前微微不是说boss有可能是拿啥关系吗？看起来不像啊，刚才boss老公关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小别胜新婚呐。” “对吼，我也看见了。”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几双眼睛齐齐看向最后提问的那个小助理身上，一副我不信你不明白的表情。 冯一安刚从电梯口出来，就又看到这群小姑娘聚一起的场景。 其中一个助理先看见了冯一安，连忙回到自己的工位。 “冯总。” “嗯。” 冯一安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 “我来找段总，她在吗？” 小助理连忙走到门边。 “段总在，但是现在恐怕是，没空……” “没空？” 冯一安皱眉。 小助理伸手指了指里面。 “boss的老公刚进去。” 冯一安立马就明白了，他一只手握成拳挡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 “这个资料，一会儿交给段总，连同这些设计图一起。” 冯一安把资料放到其中一个助理的桌子上，就转身往电梯口走。 电梯门开了，冯一安面不改色地走进去。 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他的眼神才暗淡下来。 “人家一开始只是说的气话，你怎么还当着呢？哪有人会随随便便为了独立出来，就去办个结婚证呢？” 他自嘲地摇摇头，亏自己前面还想这么多。 常容把段小舞从她的办公桌上抱下来。 “今天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下班，外公回来了。” 常容的嘴唇在段小舞耳边轻轻扫着。 段小舞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一阵酥麻，她推开常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常容啊常容，你可真像个祸水。” 常容配合地笑笑，没有说话。 今天又是小段总提前下班的一天。 第一百章 他是预料之外的人 两人回到老宅的时候，段小舞看见隔壁常容家老宅的门也开了。 “你外公跟你一起回来的？” 段小舞一边走一边问常容。 常容点点头，拉着段小舞的手进了段家老宅。 刚走进大厅，段小舞就看见段成雄和常老爷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怎么你外公还来我家了？” 段小舞抬头看着常容，小声问道。 常容往里面看了一眼。 “估计是来找爸叙旧的，我出门的时候还在隔壁呢。” 常老爷子见段小舞和常容进门，连忙站了起来，往门外望着。 “是小舞回来了？快进来呀！” “外公，是我。” 段小舞连忙进门，刚走进大厅，就被常老爷子拉住了双手。 “都长这么大了，小舞啊，越长越漂亮了。” 常老爷子平时在家里总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家里的佣人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算面对常容，常老爷子也没多少笑脸。 可现在他拉着段小舞的手，让段小舞坐在他身边，一脸慈爱的样子。 这跟平常的常老爷子简直是两个人。 常容跟在他们后面走进来，看见段成雄，喊了一声爸。 段成雄笑着对他点点头。 “回来了，bj那边的工作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交接完了，我向上面提出了建设第一实验室的分区，并且把分区地址争取到了t市。” 常容等段小舞和常老爷子都坐下来，自己才坐到了段小舞身边。 “什么？” 段成雄有些惊讶。 “第一实验室的第一分区，竟然是在咱们t市，这可是很难得的。” “是啊，所以我之前准备跟他们协商的时间是一个月。” 常容回答。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上面已经做出了批示，最迟下个月，就会来t市选址。” 段小舞看向常容。 “那以后你岂不是可以直接在t市做你的科研项目。” 常容点头。 常老爷子抓着段小舞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家这小子，不想去bj，他说你在t市，你的公司，还有技术线，都建在t市，他就来陪你。” 段小舞平时听常容说种陪自己，想自己的话都免疫了。 但现在是从常容的外公嘴里听到的，还是有点不自在地笑了笑。 段成雄坐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这几年啊，我就担心小舞的婚事，看现在她和小常感情这么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能放心了。” 常老爷子也笑着点头。 “我因为工作原因，也没怎么管过常容。小舞，以后要是他有哪里做错了，你只管教训。” 段小舞还没说话，常容先开口。 “外公，爸，徐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小舞好的。” 当天晚上，张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几人在段家老宅，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段小舞和常容吃完了饭，两人就围着别墅后面山上小公园的路慢慢走着。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日子。” 常容牵着段小舞的手，路边的灯光照得两个人的影子都长长的。 他从小就是孤寂的，从出生开始，母亲就没有一天真正高兴过。 外公再心疼母亲和他，却无法扔下手里的工作，来给他们这对可怜的母子温暖。 段小舞抬头看着天上，不一会儿指着一个亮点对常容说。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其实是多云的，但现在也能看见星星。” 她拉着常容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来。 “很多事情，都是在我们预料之外的。” “是啊。” 常容也和她一起抬头看着星星。 他一直把段小舞计划在他的未来里，但对于段小舞来说，常容的出现，就是预料之外。 “常容，其实要回t市来建实验室分区并没有那么容易，对吗？你在家里的时候没有多说，外公也没有多说。” 常容转头看向正盯着他的段小舞。 “我承诺，会出资建设，购买设备，实验室那边只要出技术和人员就行了。” “为什么？” 段小舞看着在路灯下眼睛透着光的常容。 “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 常容没有否认，他把段小舞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舞，我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亲情。在你身边，在你的父亲，还有徐姨的身边，你们让我感受到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段小舞柔软的发丝。 “我有点贪心，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么难得的亲情。所以我想离你们近一点，离你近一点。” 段小舞伸手覆上常容的手背。 “以前和程九嘉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说，他妈一个人带他很不容易，于是我处处迁就他，顺着他。再后来，他就认为我对他的好是理所当然。”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 “刚开始有段时间，我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我段小舞做生意从来没吃过亏，反而在一个人渣身上翻了车。” “所以你跟我结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气气程九嘉，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位？” 常容轻笑着问。 段小舞点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程九嘉是荀诚的私生子的？” “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就算那次你没回国，就算程九嘉没有劈腿，你也不会让我和他结婚，是。” 常容面色入常。 “嗯。” 段小舞没有再多问，常容还是不愿意主动和她提起有关他母亲的过往。 两人在外面坐了很久才回的老宅，段成雄和徐柔已经睡下了，常老爷子也回了隔壁。 段小舞和常容躺在床上，常容从背后抱住她。 “你身上好香。” 常容闭着眼睛，他已经十多天没有睡好觉了。 在国外那两年发现自己睡眠障碍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难熬。 但回国后，在段小舞身边尝到了安睡的甜头，再回bj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是漫长的折磨。 “常容，你上辈子是不是树袋熊变的？” “嗯。” 常容抱着段小舞不放，说话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等常容熟睡之后，段小舞掰开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过身面对着常容。 “我是不是身上带着安眠药的气味，怎么你十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她用手指在常容的鼻梁上描了一遍。 第一百零一章 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进公司之后，助理就把前一天下午冯一安送上来的资料递到了她手里。 “叫冯总上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段小舞一边翻看着设计图一边说。 “好的老板。” 助理出去没一会儿，冯一安就进来了。 段小舞招呼他坐下，两人讨论起技术线建设基地周边的配套设施问题。 “我们基地南边的这块地，之前是空着的，原本可以买下来建一个小型的商场。” 段小舞顺着冯一安的手指看过去，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冯一安皱起眉。 “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把手机里的招标公告给段小舞看。 “这块地之前我去找这个地产公司的老板谈过，但一周前他突然变了卦，原本准备直接出给我们的地，现在他要招标。” 段小舞眼神一凛。 “竞标的公司有哪些？” 冯一安把竞标公司名单给她看了。 t市内其他公司对段氏没什么威胁，但在段氏集团头上赫然的宏达集团四个大字，却是个对手。 “宏达的总部并不在t市，按理来说没有竞标优势，可是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冯一安沉声道。 段小舞冷笑一声。 “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吗？” “什么？” “没什么，学长，你不用担心，按照正常流程，参与竞标就可以了。” 冯一安心里却并没有放松多少。 “小舞，这次的事情，恐怕有点难办，现在段氏因为建设新技术线投入了大量资金，这一季度的收益在年底可以统计出来。但竞标就在一周后，流动资金恐怕没有这么好周转。” 段小舞靠在椅背上，右手撑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捋着自己耳边的碎发。 “这次竞标，恐怕没有这么顺利，你只管先走流程，剩下的资金问题交给我。只要他们确定合作方是我们段氏，资金就不是问题。” 冯一安看段小舞说完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谈论这件事的样子，也只能点点头，先出了办公室。 段小舞在冯一安出了办公室之后，才又拿起桌子上的设计图纸。 技术线基地南边的这块地是周边所有地皮中最大的一块，如果被宏达那边竞争了过去，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就在基地门口，建一个替代品工厂出来。 段小舞跟着段成雄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种手段屡见不鲜。 不管质量差别，只要样式接近，功能接近，厂商肯定是倾向于便宜的那一类。 到那时候，常容的研发成果，还要去跟一堆赝品竞争。 这是段小舞绝对不能接受的。 竞标公布时间在一周后，明晚则为最后的投标时间。 冯一安已经和下面团队计算出了最合理的方案去参与竞标。 段小舞在等，但她并不是在等竞标结果出来，而是在等以外的发生。 常容下午来接段小舞下班的时候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将车停在了段氏大楼的门口。 段小舞一出公司大楼，就看见自己那辆鲜红的法拉利停在门口，常容穿着一件深褐色的立领风衣，慵懒地靠在门边。 “姿势摆得挺不错啊。” 段小舞走过去，在常容的胸口拍了两下，两人都笑了。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公司的人进进出出，都看见了自家老板被老公接下班的画面。 坐进车里，常容就感觉到了段小舞今天的情绪并不高。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有心事。” 段小舞一只手撑在车窗上，常容开得不快，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十分舒服。 “有，但不多。” 她闭着眼睛，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常容这件事。 荀诚这样跟她对着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常容的关系僵硬。 但她就这样开口，又显得好像在怪常容，所以原本可以直接买的地皮现在没了着落。 常容见段小舞不太想多说，也没再多问，放在驾驶座边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很快又灭了。 回到老宅，常容却没有开车进去，而是一个拐弯把车开进了隔壁院子。 “怎么来你家？” “外公说想你陪他一起吃饭。” 段小舞听了之后点点头。 “那走。” 两人下车进了屋。 段小舞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常容家的老宅了。 小时候她和常容年龄都不大，还会偶尔来找常容玩儿，后来高中毕业两人闹得有点尴尬，常容又出了国，她就再也没来过。 如今看着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的房子，段小舞心里不禁感慨，这几年，过得和流水一样快。 她一直在奔跑，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小舞来了。” 常老爷子和段成雄从一楼的书房走出来，徐柔也跟在旁边。 看见段小舞，老人就笑得合不拢嘴。 “外公。” 段小舞走过去扶住他，几个人一起往餐厅走。 这两家隔得太近，吃饭都变成了要么在这边吃，要么在那边吃。 两边的阿姨都开始攀比起厨艺来了。 常容家的是长桌子，常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段成雄和徐柔坐在左边，他和常容则坐在右边。 “小舞啊，外公在bj还有公事，明天就得走了，常容这小子要是哪里对你不好，你只管来bj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常老爷子指着常容，笑嘻嘻地对段小舞说。 “好，我有空也会去看您的。” 段成雄在一旁也笑了。 “我这女儿啊，从小就强势，倒是小常，成熟稳重。他们俩在一起啊，小常能照顾着小舞，您老人家就别贬您的外孙子了。” 常老爷子看了看段成雄，又看了看常容。 “瞧，护着你呢。” 常容低头轻声一笑。 “爸一直都护着我呢，外公，明天我送您回去。” “诶，不用。” 常老爷子摆摆手。 “我带了人回来，到时候有人跟我一起回去，你就别来回折腾了。” 常老爷子看了看段小舞，一脸慈爱地笑着。 “明天，你和小舞，你们一起送我去机场，就行了。” 晚上常容并没有和段小舞她家，而是留在了常家老宅里。 夜已经深了，常容坐在常老爷子身边，照看着常老爷子吃药。 “外公，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 常老爷子叫住了他。 “你的人都安排好了吗？我回去之后，你可不能让我孙媳妇受一点委屈。” 常容笑了笑说。 “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真是太酸了 段小舞刚洗完澡出来，浑身还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常容就进了卧室。 “嗯？你今晚不陪外公吗？怎么过来了？” 段小舞一边搓着头发一边问。 “外公把我赶出来了。” 常容耸耸肩，走到段小舞身边，拿过她手里的帕子，开始给她擦头发。 段小舞低笑了一声，没有拆穿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让常容给她擦头发。 常容给段小舞把头发擦到半干，又拿来吹风机，给她把头发吹到全干，随后又帮她抹上护发精油。 “嗯，手法不错。” 段小舞对着镜子检验着常容的服务成果。 常容站在她身后，两只手按在她肩膀上。 “那段总有什么奖励吗？” 段小舞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勾手就把男人的脖子套住，将他整个脸凑到自己面前。 在常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段小舞抬头在对方鼻尖上印下一吻。 “好了，奖励完了，段总要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你先休息。” 说着，段小舞就起身出了卧室，朝旁边的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段小舞打开电脑，和冯一安打开了视频会议。 常容回到床上坐下，打开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就有人接通。 “怎么样？” “人都已经安插好了，只要他们一有行动，我们的人都会立刻知道。” 常容点点头。 “最迟还要等多久才可以动手，我交给你们的计划实施到哪一步了？” “小少爷放心，最迟到下个月，荀升集团就会面临一次大危机，到那时候您在公开您的身份，是最佳的时机。” 常容挂断电话之后，就起身来到书房门前。 书房的们没有关严，整个老宅三楼就只有段小舞和常容，她也不担心别人会上来。 “对，我有想到这种可能性。所以明天投标的时候，你务必小心，数据只能从你手里，亲自交给地产公司那边的负责人。” 段小舞对着电脑，表情有些严肃。 常容透过虚掩的门，刚好能看到段小舞的脸。 “学长，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学长？段小舞说处理工作的事情，原来是来书房和冯一安视频？ 常容吸了一口气，转身下了楼。 段小舞又和冯一安商量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刚准备切断视频，常容就来到了她的桌前。 “小舞，我给你洗了青提。” 说完他不由分说塞了一个到段小舞嘴里。 “酸吗？” 视频那头的冯一安一愣，随后开口。 “那就这么办，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好，学长你也是。” 段小舞嘴里还包着青提，等视频挂断之后，才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常容。 “酸，真是太酸了。” 常容移开了视线，往自己嘴里也送了一颗。 “不酸啊，我就说张阿姨亲自挑的青提怎么会酸。” 段小舞关了电脑站起身，越过常容直接往卧室走。 “是啊，不酸，提子哪有人酸。” 常容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跟着段小舞回了卧室。 刚进卧室门，常容就拉住了段小舞的手。 段小舞一转身，常容就直接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你说得对，提子不酸，人可酸了，你要怎么跟我道歉？” “我跟你道什么歉？” 段小舞觉得莫名其妙。 “大晚上的不睡觉，跟别人视频，还晚安？” 常容急促的呼吸打在段小舞脸上。 “我只是在跟他聊工作的事，你快放开，勒得我腰难受。” 段小舞躲避着他炽热的目光，伸手去掰快镶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常容却并没有放手，他直接一只手搂住段小舞的腰把她提了起来，然后往床上一放。 “你洗了澡，穿着睡衣，散着头发，去和别的男人视频，你说我会不会酸？” 常容的鼻尖在段小舞的脖子上剐蹭着。 段小舞只是突然想起来要交待冯一安一些事情，并没有想这么多，没想到常容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是穿着睡衣跟他聊工作，不是脱光了跟他聊工作，常容你够了啊。” 段小舞两只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但常容哪里会如她的意。 “不行，不够，段小舞，以后你工作上的事，跟我说，不能晚上跟别的男人视频。” 他说这话的语气，和平时的成熟稳重简直是两个人。 甚至还带了点孩子气的撒娇，两只手像钳子一样禁锢住段小舞。 等他撒完了那点酸气，段小舞已经累得手指都不想抬起来了。 常容把段小舞抱在怀里，段小舞的耳朵就贴在常容的心脏外面。 “技术线基地南边那块地，你就放心投标，什么都不用管。无论怎样，那块地都是你的。” 常容一只手覆在段小舞的脸上，把玩着她的微凉的耳垂。 “嗯？” 听到技术线南边的地，段小舞回过神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为那块地烦心？” “我有读心术。” 常容轻笑一声。 段小舞却抬头看向他。 “你一直在关注段氏和技术线那边的事情呢？” 对方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又把她的头按了回去。 “可不吗，自家老婆的产业，又是我研发的技术线，我别提多上心了。” 他轻轻在段小舞的背上拍着。 “我不会让荀诚一直过得这么好，现在外公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但他不能亲自出面。” 段小舞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们就换一种方法，让他感受到成功之后，再跌落深渊，这样才能为我妈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段小舞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这么多年，常容一刻都没有放下过对荀诚的仇恨。 以前小时候欺负过常容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遭遇了这样或那样的不幸。 常容是常家人，常家人手段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在不知不觉中，让伤害过他们的人，在合情合理的时间地点，生不如死。 而他们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让人找不到动手的证据。 段小舞点点头。 “好，我会和你一起见证那一天。” 她段小舞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好人，任何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常容恨荀诚，是因为荀诚可恨。 所以她也不会劝常容放下对别人的恨意，唯一能决定自己是否原谅施暴者的，只能是受害者本人。 第一百零三章 常容，你可真禽兽 第二天上午，段小舞一家人和常容一起把常老爷子送上了飞机。 回到公司后，段小舞认真回想着常容昨晚对她说的话。 常容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完整的计划，段小舞也没有多问。 但依照常容的话，他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对荀诚动手了，那这次招标，她只需要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安娜，把冯总……算了，你进来一下。” 段小舞原本想要让冯一安上来跟他讨论一下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等安娜进来，段小舞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她。 “让人拿去冯总办公室，今天是投标最后一天，就按照这个标准去做。” “好的老板。” 安娜出去之后，段小舞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把冯一安叫上来，是在担心常容又吃醋？可常容根本都不在这儿。 她越来越想不明白，怎么现在自己在工作的事情上，还能分心到常容那里？ “啧，祸水，真是个祸水。” 段小舞低声念叨着，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 常老爷子走后，小两口就搬回了岳麓国际，段小舞抱着小花打开门之后，小狗子蹦跶着就往地上跑。 “回家这么高兴啊。” 常容看着小花在家里高兴得转圈的样子，拿出手机忍不住给这孩子录下来了。 “怎么不高兴？你是不知道它在它姥爷家受的都是什么待遇。” “嗯？” 段小舞走到沙发前一坐，摸着狗头说。 “我爸每天早上起来去散步要拉着它一起，他散步回来刚好张阿姨去买菜也要拉它一起，晚上我爸吃完晚饭出去散步也要拉它一起。” 段小舞把自己都说笑了。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有次徐姨对我爸说，小花会累。我爸说，边牧不会累，天天都带它出去走，一走就是几个小时，走完回来小花直接躺地上不起来了。” 常容终于知道小花为什么回这个家之后就这么高兴了。 他走过去坐在段小舞身边，也摸摸小花的头。 “还是在家好，是。” 小花像是听懂了，仰起头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投标结束后的第三天早上，段小舞刚到办公室，冯一安就快步从电梯口出来了。 “小舞，你快看，今早刚发布出来的举报信息。” 看冯一安那眼神，段小舞还以为段氏被举报了。 冯一安把平板举到她面前，段小舞一看，被举报的果然是宏达。 看她脸上一点惊喜的神色都没有，冯一安有些不解。 “小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宏达会被举报？” 段小舞看着冯一安，轻笑了一声。 “宏达原本没必要来跟段氏抢这块地，非要进来掺和一脚，谁知道他遭了什么报应。” 这绝对不是什么报应，而是宏达中了有心人的圈套。 冯一安心知肚明，但段小舞这话摆明了就是知道内情，但是却不方便告诉他，所以用这个理由来遮掩。 他沉默了一会儿，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小舞，你最近变了很多。” 段小舞还在浏览平板上的新闻。 “哪里变了？” 冯一安抬头看向她。 “就是觉得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感觉你又厉害了。” 对上段小舞的眼神，他视线又迅速移向其他地方。 “最近常先生经常来找你，你办公室外面那几个姑娘可是天天八卦都喂饱了。” 段小舞突然笑了。 “是吗？” 她放下平板站起来。 “前段时间常容没回t市，我已经让安娜吩咐下去，不用管公司内部的留言八卦。让这件事再发酵一下，还不到时候呢。” 冯一安点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先走了。” 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 “这次宏达泄标，失去了竞标资格，那块地必定就是段氏的了。我晚上请了相关组的人聚餐庆祝一下，你要是有空，也一起来。” “好，一会儿你把地址发给我。” 段小舞回道。 冯一安离开之后，段小舞又坐回椅子上，拨通了常容的电话。 “看新闻了吗？” “看了。” 常容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 “让他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昨天晚上，常容就告诉段小舞。 他这么多年，安插在荀诚身边的人已经拿到了宏达的竞标数据。 再由另一个和两家公司都不相干的人把数据传播出去，然后匿名举报。 宏达接受调查期间是不能再次参与竞标的，司法介入的案子，怎么也能拖他们几天。 而当宏达处理好这件事，这次招标会，早就已经结束了。 这样的做法，对宏达其实不会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但宏达此时原本用在对手身上的伎俩反而害了自己，肯定像咽了只苍蝇，是死是活都恶心。 “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做？” 段小舞把玩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问道。 常容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们的人荀诚认不出来，但他一定会有所察觉，展开大片内部盘查。趁这个时候，我的人会在他的贸易对接上给他点儿惊喜。” “惊喜？” 常容的话成功勾起了段小舞的好奇心。 “这样，你今天早点回来，我告诉你惊喜是什么。” 段小舞一下就听出了常容话里的其他意味。 “常容，你可真是个禽兽啊。” “是啊，你今天才知道？” 常容被拆穿之后丝毫没有尴尬，反而更理直气壮了。 “今天不行，宏达失去中标资格，那这地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公司项目组的今晚准备聚餐呢，我得去说两句鼓励一下。” “那我晚上来接你。” 段小舞回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 荀升集团总部办公大楼内，荀诚正黑着脸坐在办公室。 “荀董，举报宏达的人，暂时还没查出来，我们还在尽力查找。” “宏达这件事，和段氏脱不了关系，在t市，只有这两家公司有足够的实力竞争，你盯紧点。” 荀诚的眼神中都是杀气，站在他面前的人连忙低下头。 “是。” “去，通知程淑芬，明天下午，我在老地方等她。” 下属走出去后，荀诚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气。 下一秒，手里的水晶茶杯就被他重重的砸到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碎片与地板碰撞，发出一阵细碎的脆响。 荀诚站起来，高定的皮鞋踩在水晶玻璃的碎片上，走到落地窗边。 办公楼下，街上的人像蝼蚁一样，一个个打着伞疾步快走着。 “常容，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你老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荀诚眼神中布满阴翳，拳头紧紧捏着。 第一百零四章 你真好看 段小舞和这次竞标项目组的人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项目组的人一一跟她道别，陆陆续续都走了。 刚还站着的段小舞终于撑不住，腿一软，倒在了沙发上。 “小舞，你还好吗？我先送你回家。” 冯一安看着歪在沙发上的段小舞，轻声道。 段小舞伸出一根手指，半睁着眼睛，在冯一安眼前摇了摇。 “不用，一会儿常容会来接我的，没关……嗝……关系。” 刚刚下属都在，段小舞强撑着自己还清醒的样子。现在人都走了，她终于可以坐下来一边睡觉一边等常容了。 “你说你，要是不能喝，就别喝，才喝没多少就醉了。” 冯一安手里端着一杯服务员刚送来的蜂蜜水，递到段小舞嘴边。 段小舞虽然醉了，但还没有到像上次那样醉到断片的程度。 她接过冯一安递过来的蜂蜜水，仰头都喝了下去。 “他们今晚都这么高兴，我也不好扫兴，毕竟我也是真的很想要那块地。” “那也不能这么喝。” 段小舞摆摆手。 “没事，学长你也先回去，常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冯一安终究不放心。 “我还是把你交到他手上再走。” 他是不可能把段小舞一个人留在这儿的。 段小舞不再说话，头有些昏昏沉沉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常容来的时候，段小舞已经快睡着了。 冯一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见常容进来，就站起身。 “她喝得不多，但是红酒白酒混着喝的，回去你再给他喝点醒酒茶。” 常容不冷不热地看了冯一安一眼。 “谢谢。” 冯一安点点头。 “没事，带她走。” 常容弯腰把段小舞抱起来往外走，段小舞感觉到一阵失重感，睁开眼才看见是常容。 她把头往对方胸膛上一靠。 “常容，你来接我了。” “嗯，是我。” 段小舞两只手搂上了常容的脖子，直到两人已经没了影子，冯一安才离开了餐厅往家走。 常容把段小舞抱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自己又绕到另一边开车。 段小舞像是困了，在车上睡着什么话都没说。 到了岳麓国际，常容把段小舞抱进屋里，又要避开小花在他脚下跳来跳去。 等到了段小舞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常容转身就把小狗子提溜了出去，并且锁上了卧室门。 段小舞在被放到床上的时候醒了。 常容坐在床边给她脱鞋子，她突然睁开眼睛叫了他一声。 “别动，脱鞋呢。” “常容，你真好看，我眼光真好。” 段小舞说着，透着淡淡的桃红色的脸蛋儿突然笑了起来。 常容脱完了她的鞋，把她的脚放到床上去。 “是吗？我都这么好看了，你还要在外面喝酒，万一喝醉了看错了人把别人当成我了怎么办？” 段小舞扑哧一声就笑了。 “怎么可能，我不会认错人的，学长在我身边坐了这么久，我都没把他认成你。” “那你还挺厉害，起来，把外套脱了。” 常容一只手托着段小舞的脖子，把人扶了坐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喝酒吗？” 段小舞突然问道。 “为什么？” 常容配合着她提问。 “因为，我是真高兴。我得到了基地南边的这块地，加上前面买到的几块地，刚好可以把基地围成一圈。” 她说着，两个手还在空中比划着。 “这样就把你的技术线围起来了。” 常容按住她的手，看着段小舞醉意中带着亮光的眼瞳。 段小舞正准备开口，就被常容擒住了唇。 她不知道，常容这一路回来忍得有多辛苦，现在看见段小舞泛着桃红的脸，他再也忍不住了。 段小舞被亲得晕头转向的，常容放开了她，轻声道。 “今天在公司骂我禽兽，我现在要暴露本性了。” 禽兽帮段小舞脱下了外套，然后站起身把人抱进了浴室。 …… “阿荀，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办好？九嘉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他在拘留所待了这么久，肯定都瘦了。” 荀诚面无表情地抱着程淑芬，手掌却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拍着。 “别着急，九嘉的性格太张扬，让他受点苦也好，不会真的有事的。” 程淑芬撑着床坐起来，就算年近五十，她的身材也十分匀称。 “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俩的事你总是不管不问，现在儿子被人害了，你还这样，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她穿好外套就要下床，却被躺在床上的荀诚拉住了手腕。 荀诚也坐了起来，看向程淑芬的眼神冰冷。 “我让你给我做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结果吗？我早就说过，我不会要一个对我毫无用处的人。” 一听他说这句话，刚才还闹脾气的程淑芬立马就赔上了笑脸。 “你放心，我让人在段氏传的话很顺利，现在那些员工的茶余饭后，都在谈论那个常容呢。” 这么多年来，荀诚一直用对他有用这个借口来牵制程淑芬。 程淑芬拿了荀诚很多钱，只要是提到这个话题，她害怕荀诚以后会放弃她，放弃程九嘉，总会讨好荀诚。 “行了，你走，注意出去的时候别被人看见了。” 程淑芬眼神黯淡了几分，但还是听话地离开了酒店。 她刚一走，荀诚就开门叫了助理进来。 助理进来的时候，荀诚正脱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往外走。 “换一间房间，脏死了。” 直到进了隔壁的总统套房，荀诚才换上一套新的睡衣，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林，你去查证一下，段氏内部是不是都在谈论常容的事。” 助理站在一旁道。 “荀董，我提前查过了，段氏内部确实都在讨论常容的身份。” 荀诚冷笑一声。 “对，就是这样，常容沉得住气，我就不信那老头子也沉得住气。只要他一出面，就在常容的身份和段氏的经营模式上做文章。” 张林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出了总统套房。 常容正抱着已经熟睡的段小舞，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 他轻轻把段小舞的头放在枕头上，然后拿起电话出了卧室。 电话接起，那头的声音很低。 “小少爷，荀诚快坐不住了。” 第一百零五章 鲫鱼汤 常容冷哼一声。 “继续盯着，还有沿海那边的海关，也注意，把荀诚即将出口海外的那批货拦下来。” “是。” 常容挂断电话之后，转身回了卧室。 刚才还平躺着的段小舞已经把常容的枕头当做抱枕，换了个方向睡了。 看段小舞一个人霸占着一整张床，常容终于明白了她老宅的卧室里，为什么会有一张一米二的床。 原来是训练她睡觉用的，只可惜没什么效果。 常容笑着摇摇头，掀开被子进了被窝，把段小舞手里的枕头抽出来，然后抱着段小舞进了梦乡。 段小舞醒来的时候，常容已经起床了。 她坐起来揉了揉脑袋，准备下床洗漱，常容就开门进来了。 “醒了，阿姨已经做好早饭了，快洗漱好下去吃。” 小花跟在常容身后，常容一开门，小花就跑到段小舞床边哈哈吐着气。 段小舞下床就感觉腿软的不行，她抬头剜了常容一眼。 “我说，就你这强壮程度，下海挂牌那些富婆肯定都抢着要。” 常容笑了笑。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早餐段小舞喝了两口豆浆之后突然说。 “这白白的豆浆，跟上次去钓鱼熬的鲫鱼汤一样白。” 常容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吃好了早餐，常容贴心地开车送段小舞到了公司。 “你们公司的人现在可能都把我认成小白脸儿了。” 常容坐在车里，见上班的员工都在往自己这边看。 段小舞也跟着他笑。 “是啊，现在你可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小白脸儿先生。” 小白脸儿先生摆摆手。 “等，还差一个法务，很快我就不是小白脸儿了。” 段小舞挑眉。 “荀诚知道真相那天，会不会受不了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然后原地去世？” 常容的眼神阴沉下来。 “那样太便宜他了，他以前做的事，要一件一件翻出来，处刑完了再说。” 他用这么多年的时间，安插在荀诚身边这么多人，等的就是让他母亲亲眼看见荀诚遭报应的那一天。 段小舞进了公司，常容目送着她的背影，等她已经进了高速电梯，才开车离去。 刚离开段氏大楼没多久，常容就接到了荀诚的电话。 荀诚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已经被常容拉黑，直接换了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听到电话里荀诚的声音，常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把车停到路边，手里拿着手机，没有说话。 “常容，你还是不肯考虑我给你的建议吗？” 荀诚的声音听上去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果不是常容已经知道了荀升现在的真实情况，可能都会相信荀诚现在的情绪真的很平静。 常容冷笑一声。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常容，不要这么固执，眼下的利益，和以后长远的发展，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一味沉溺在过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荀诚这话说得苦口婆心，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他是在为常容着想。 “你我都是男人，你知道男人这一声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金钱和权力，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常容极力忍耐着自己心底的怒意，沉声道。 “荀诚，那只是你，不是所有的男人。” 荀诚还没来得及反驳，常容又开口。 “还有，不要把你的薄情和恶毒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是常容，不是常婷婷。我妈年轻的时候能被你骗一次，我不会被你骗第二次。” “你所谓的男人最重要的东西，都是你踩在自己妻子的尸体上，通过让人不耻的手段得来的，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 荀诚被常容气得说不出话来。 常容用阴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对着电话那头说。 “荀诚，从今往后，你别想再睡一个安稳觉。” 荀诚猛地挂断了电话，常容的话让他感觉脊背一凉。 而说完了这些话的常容，神色自若地重新挂挡，起步，汇入车流之中。 荀诚站起身，打开了办公室里面的一个小门。 小门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荀诚缓缓走进去。 “哪有什么因果报应，都是假的……” 荀诚嘴里念叨着按下开关，小屋子里面亮了起来。 正对着荀诚的是一个香案桌，上面摆着一个憨厚的弥勒佛。 荀诚长舒了一口气，点了三炷香，以虔诚的姿势放在头顶，对着面前的弥勒佛拜了三拜。 拜完之后，他把香插进香炉里，然后又恢复了一脸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 …… 常容坐在松子的沙发上，玩儿着松子的游戏机，吃着松子的零食。 “诶，我说你，又跑我这儿干嘛，我正烦着呢。” 常容头也没抬，双眼盯着屏幕，手正一刻不停地操纵着游戏手柄。 “你跟我出去钓鱼。” “我都说了我不去，你干嘛这么执着于钓鱼啊！” 常容面不改色。 “小舞喜欢吃野生鲫鱼炖的汤。” 松子直接站起身蹦到常容面前，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游戏手柄。 “今天这个贱你常小少爷是必须要犯是吗？你不能一个人去吗？” 他的眼神气愤得想把常容吞了。 “我家里人昨天刚打电话让我去相亲，你转眼就来我这儿秀恩爱你什么意思？” 常容一脸我不知道啊的表情看着松子。 “我不知道你家里人催婚，而且你也快奔三了，是应该考虑一下了。跟我去钓鱼，我一个人钓鱼无聊。” 松子被常容气得原地转了两圈。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 “哦，那小星星我撤资。” “你！” 松子指着常容，就差将手里的手柄砸他头上了。 “你可真够随意的，才入股几个月啊，我当你入股是帮我呢，结果你在这儿坑我呢！” “去不去？” 常容往沙发上一靠。 “去！我真服了，人事儿你是一点儿不干，平时没见得想起我，这时候……” “闭嘴。” “好嘞。” 常容和松子拿起渔具，往郊外去了。 段小舞下班到家的时候，刚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鱼汤香味。 “你去钓鱼了？” 她问常容。 常容刚把熬好的鱼汤盛出来。 “松子说无聊，非要让我跟他一起去。” 常容一边说一边给段小舞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一边。 “去洗手。” “哦，好。” 段小舞上次喝了野生鲫鱼汤之后，正好一直想着这个味儿呢。 两人坐在桌上，把一盆鱼汤喝了个干净。 “嗯，这鱼汤真鲜，你自学的？” 段小舞一边喝一边问常容。 “松子怕我炖不好，教我炖上了再走的。” “那你怎么没留他一起吃饭？” “他说他不饿，就先走了。” …… 此时陪常容钓了一下午的鱼，“一点都不饿”的松子正一个人坐在常容家楼下的车里啃面包。 旁边还有常小少爷大发慈悲分给他的五条小鲫鱼。 第一百零六章 捧杀式报复 松子越想越气，把吃剩下的面包渣子往鱼桶里面一丢，五只鱼被吓得全都往桶底下钻。 “逼我去就算了，自己不会煲鱼汤，还非要让我在旁边查教程。” 他伸手锤了一下方向盘。 “常容，你真该死啊……” 而坐在饭桌前正跟老婆一起喝着鱼汤的常容根本听不到这些谩骂，松子在他家楼下骂了十多分钟，才忿忿地开车走了。 一周后，段小舞顺利拿下了技术线基地南边的那块地皮，当天下午段小舞迫不及待跑到基地去了。 为了不受其他产业和城市里各种喧闹的环境的打扰，段小舞一开始把基地选在近郊。 现在基地周边都是一片空地，段小舞站在这片空地上，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以后基地配套设施建设好之后的样子。 “以后我可以把我办公室建在这里，刚好能看到技术线基地的大门口。” 段小舞指着自己脚下站的地方，对她身旁的安娜说。 “老板，您的选择很明智。” 安娜笑着附和道。 两人又往基地里面走。 这一组技术线，马上就要完工了，段小舞恨不得每天都来看一遍。 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越来越接近年底了，技术线的完工也近在眼前。 等技术线投入使用那天，就是她的新公司成立的那天。 段小舞心里越想越高兴，围着基地转了好几圈，恨不得把每个细节都看尽。 晚上回到家，段小舞把不动产权证书递给了常容。 “这地产公司的老板在看到宏达被举报之后，知道除了段氏没有人再敢要他这块地，害怕这块地在他手里废了，一周的时间，就处理完了所有事。” 常容正坐在沙发上给小花梳毛，结果段小舞给他的东西看了一眼。 “这些人，你不逼一逼他怎么行。” 段小舞做到沙发上，把小花抱进怀里。 “我估计两年内，能让技术线正式运作并开始盈利，那时候，我段小舞就算是真正实现了我自己的目标。”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难题，段小舞始终没有忘记她最终的目标。 她一把搂过常容，像常容平时把她搂在怀里那样。 “到那时候，小白脸儿先生，你想要什么，有什么心愿，段总都满足你。” 常容就静静地任由段小舞的手在他的脸上拍了两下，轻声说。 “我的心愿，就是帮你实现你的目标。” 段小舞一愣，低头看着常容与她对视的，深邃的目光。 “常容，谢谢你。” 常容微微一笑，捂住了段小舞怀里小花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 他说完，就抬头，吻上了段小舞的嘴唇。 第二天早上，常容醒的时候段小舞不在身边，他坐起身愣神了一阵，才起床去洗漱。 刚打开卧室门，常容就看见段小舞蹲在阳台上，小花就躺在她脚边，气氛一片祥和。 他走下楼去，站在段小舞身后。 “段小舞，你这么早起床，就是起来摸狗的？” 段小舞头也没回。 “嗯，我起床它就在卧室门口守着了。” 常容现在看着这个在家里已经长大了一圈儿的狗子，恨不得立马传回买它那天退单。 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小东西虽然跟他抢段小舞，但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哦对了。” 常容正往餐厅走的时候，段小舞突然站起身叫住了他。 “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你手机有电话，我正准备接对方又挂断了。” 常容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是他在荀诚身边安排的人。 他将电话拨回去，那头立刻接起。 “小少爷，法务已经到位了。” “好，我知道了。” 常容挂断电话之后，回到餐厅和段小舞一起吃早饭。 “是谁的电话？” 段小舞正喝着粥，顺口问了一句。 “张林。” “哦……张林？” 段小舞一听到这个名字，连忙放下粥。 “荀诚身边的那个特助张林是你的人？” 常容夹起一块黄金糕，放到自己碗里。 “嗯，他是外公很早的时候就安插在荀诚身边的，也是荀诚最信任的人。” 荀诚身边的人段小舞知道得不多，毕竟这个人太狡猾，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露面，也不会明着和任何人交易，全都是由他的特助和聘来的总裁出面。 她查荀诚的时候，知道荀诚身边最高的特助是张林，但怎么也没想到张林会是常家的人。 还没等段小舞问为什么张林给他打电话，常容先开口回答了。 “张林跟我说，法务也是我们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猜。” “……” 段小舞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想猜你快说的表情。 常容咽下了嘴里的黄金糕，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前两天我让人拦了荀诚在沿海准备出口的一批货物，国外迟迟收不到货，国内海关这边的又迟迟不放，他正上火呢。” “所以他就让法务过去跟他们谈违约金的责任问题？” 段小舞立刻想到。 “对。但是不管怎么样，那批货的数量不少，全部检查完需要两天。荀诚等不了这么久，法务那边又一直没有谈下来，所以他一气之下就把法务负责人换掉了。” 段小舞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常容。 “现在荀诚的公司里，其实全都是常家的人？荀诚现在已经这么沉不住气了？” “领导层，基本都是我们的人。张林在荀诚身边这么多年，荀诚一直没有怀疑过他，我们的人很容易就打入了荀升内部。” 常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冷意。 “这么多年，他在南方地区的生意顺风顺水。常家的人也出了一份力，他早就被我们安插在他公司里的人捧得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了。” 这种捧杀式的报复，足以让站在空心云朵上的荀诚甩下云端时粉身碎骨。 常家的势力段小舞以前也知道，但她现在还是震惊于常家人的手段。 以前在生意场上，段小舞总以为自己已经是出了名的不吃亏的主。 t市的小公司只要敢跟段小舞对着干，和段氏恶意竞争，段小舞也从来没有手软过。 没想到，在常家人面前，只是小巫见大巫。 第一百零七章 欠我一场婚礼 在去公司的路上，常容还把自己的手机里这些年荀诚非法经营的证据给了段小舞看。 段小舞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手机里荀诚各种偷税漏税，私建工厂，违规排放的证据，对这个人的恨意更深了。 “这么多罪行，他就不怕有被发现的一天吗？” 常容冷笑了一声。 “一项罪名，并不能完全让他尝到后果，荀诚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别人怎么样，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也不会在意什么后果。” 段小舞终于明白，为什么常容会做这么大一个局，把荀诚套进来，让他永远也翻身不了。 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常容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伸过去拍了拍段小舞的手背。 “你要是看着生气就别看了。” 段小舞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她关掉手机，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常容。 “常容，这些年，你一直是在这些恨意中度过的吗？” 常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仍然目视着前方。 “是，也不是。” “嗯？” “我不会用仇恨把自己填满，我妈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告诉我，要时刻记住自己想要什么。” 段小舞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常容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他生命的前十几年，想要他的母亲和正常的妈妈一样，有笑容，有爱人。 懂事之后，除了这个愿望，他还想要段小舞。 他永远忘不了在国外常婷婷犯病要寻死的时候，他有多绝望。 更忘不了回国安葬他母亲，却看见段小舞有了男朋友的时候，心里的那种空洞。 他甚至不敢上前去和段小舞打个招呼，只能自己又默默飞回德国。 在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里，闭着眼睛，大脑却还在疯狂运转。 “段小舞，我们还没有度蜜月。” 常容没有回答段小舞的问题。 段小舞也没想到常容会提到度蜜月。 他们俩结婚十分仓促，也没有计划，到后面两个人都表明了心意，她也没想到度蜜月这回事。 蜜月，旅行，段小舞以前从来不感兴趣。 “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们婚礼之后。” 常容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们不是已经办过婚礼了吗？” 段小舞有些不解。 “那个不算，那只是你的新品发布会。” 段小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她在常容如此平静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了委屈呢？ 车子停在段氏大楼的门口，常容却锁住了车门。 段小舞伸手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被常容锁死了。 “干嘛？” 常容看着段小舞的眼睛，沉声道。 “段小舞，你还欠我一场婚礼，你得补给我。补完了婚礼，再补蜜月” “……” “你补不补？” 常容的眼睛凝视这段小舞的眼瞳。 段小舞在对方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常容一直耿耿于怀的那场新品发布会。 那本该是他们两人的婚礼，确实是她段小舞欠下的，应该对常容的交待。 “补。” 段小舞轻轻在常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常容这才满意地打开了车门。 “下班我来接你。” “好。” 段小舞下车走进段氏大楼之后，常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第一张图片，是一张结婚请帖的模板。 这是几天前，他请人帮他和段小舞的婚礼专门定制的。 刚看着，一阵来电打断了常容的思路。 看着熟悉的一串号码，这次常容眼里没了厌恶，反而是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期待。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荀诚气急败坏的语气了。 “常容，是不是你。” 短话那头的荀诚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但还是很难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恨意。 “什么是不是我，荀董，你现在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你别跟我装蒜！” 荀诚厉声打断了常容的话。 “我要准备过海关的那批货，是不是你让人给我拦下了！” 常容把座椅调整了一下，靠得更舒服一点，一只手在扶手上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 “你知道，我是搞科研的，海关的人，怎么会跟我有关系。荀董不如好好问问自己，如果你的货没有问题，又怎么会被扣下来呢？” 荀诚气得呼吸都急促了，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常容，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呵。”常容冷笑一声。“我说过，你别想再睡一个安稳觉。” 常容不愿再跟他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荀诚听到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之后，气得直接把电话摔到地上。 这么多年，他把荀升发展到这么大。 前十几年有常氏家族的庇护，从来没有人敢卡他的任何东西。和常婷婷离婚之后，荀升的势力足够在一方片区只手遮天，从来没人敢给他这样添堵。 “张林！” 张林从办公室外走进来，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毕恭毕敬地点了下头。 “荀董。” 荀诚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不停按压着额头。 “海关那边怎么样？” 张林脸上没什么表情。 “已经放行了，不过我们的货物还是超过了规定时间。” “法务部，公关部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还会超过规定时间？！” 荀诚越来越烦躁。 张林抿了抿唇道。 “法务部换了主管之后，已经提高了效率，荀董，您应该给予相应的鼓励。这样虽然咱们损失了这批货的违约金，但也收拢了员工的心，他们才好更努力地为荀董效力。” 荀诚闭眼想了想。 “就这么办，让新来的财务主管好好梳理咱们公司之前对接过的案子，把高层权限给他打开。你多提点他，办事效率一定要提高。” “是。” 张林出了荀诚的办公室之后，转身去了法务部。 常容把车开回了岳麓国际，手机又收到张林发来的消息。 法务得到荀升高层权限之后，又找出了荀诚的几处非法证据。 “小少爷，首都那边的意思是，全凭您处置，老爷会派人为您善后。” 常容看了眼消息，又打开了手机相册。 “确实值得庆祝。” 他伸手把请帖放大，看着上面烫金的字体。 这一次，他要和段小舞举行真正的婚礼，就用荀升集团在南方地区彻底消失这件事来冲喜。 第一百零八章 人生计划里永远有你 之后荀诚打来的电话，常容一个都没有再接。 财经新闻上，荀升集团及旗下产品在国内多地出现劣质品的消息轮番播报着。 荀升集团的股价在短短一周之内暴跌，各大合作商纷纷撤销了与荀升的合作。 常容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 “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这颗炸药爆炸？” 段小舞坐在他身边，同样盯着电视上的新闻。 常容轻笑一声，拉过段小舞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以前我听过一个故事。” 段小舞抬头看他，示意他可以开始讲故事了。 “说，农村人家里养了过年猪，只要一到年前一个月，就必须把它杀掉，不能拖太久。你知道为什么吗？” 段小舞心里奇怪，常容怎么会讲这么个故事，她连活的猪都没怎么见过，怎么会知道。 但她还是配合着常容问了一句。 “为什么？” 常容轻抚着她的头发。 “因为猪也有预感，自己快死了，如果一直拖着不杀，它就会自我精神折磨，越来越瘦，就没有肉了。” 段小舞似乎明白了什么。 “受了精神煎熬而死去的猪，是十分痛苦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但又不知道具体的期限。” “所以，你是想……” 常容冷笑了一声。 “荀诚现在一定坐立不安，精神上非常痛苦。” 段小舞有些后背发凉，幸好，常容这个恋爱脑现在天天粘着她。 要是她和常容成了敌人，那岂不是也成了过年快被杀掉的猪？ 小时候被高年级的学生堵在巷子里，平时话不多，总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小子，原来一直都在隐忍。 “想什么呢？” 段小舞回过神来，常容正看着她的眼睛。 “我在想，要是我和你是站在对立面，会不会也……” “不会。” 常容打断了段小舞的话。 “我永远不会和你站在对立面。” 空气被沉默占满，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段小舞靠近了常容怀里。 “常容，你有多喜欢我？” 常容想了想开口。 “要是有一天，你公司出现了危机，你会怎么做？” 段小舞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会想办法解除危机。” “如果无法解除危机，不管你怎么做，最终公司都将面临破产或者被人收购呢？” 段小舞思考了一会儿。 “那我会反思原因，重新建一个公司。我段小舞的人生计划里，一定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总之我不会因此就一蹶不振的。” 她段小舞从来都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这跟你有多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常容低头吻在段小舞的额头上，轻声说。 “我和你一样。” “嗯？” “我的人生计划里，一定会有你。一种方法行不通，那我就换一种。如果你厌烦我，那我就少出现，但我不会离开。” 段小舞愣住了。 这是她在常容眼里的地位吗？ 原来刚回国就登堂入室，在她家大摇大摆的常容，只是用行动上的高傲，来掩饰心里的自卑吗？ 常容扶着段小舞坐起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小舞，你知道，我对待感情，一直很寡淡。以前我甚至觉得，我根本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的眼眸暗淡下来。 “懂事之后，我带着我妈去国外治病，接触了很多其他的人。”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父母天生就是应该爱孩子的，不爱自己小孩的父母才是不正常的。” “从那时候起，我更恨荀诚了，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他甚至也剥夺了我母亲爱我的能力。” 段小舞的手被常容握在手里。 “但是还好，我没有被我这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同化，我还有爱人的能力。” 他把头埋进段小舞的胸膛。 “你能明白，我有多喜欢你吗？我人生计划之内，永远有你。” 段小舞伸手，轻抚着常容的头发。 心里突然痛起来，段小舞想到自己和程九嘉在一起的时候，敷衍和常容的婚礼的时候。 原来那时候，常容冷静的外表下，都是在滴血的心。 “我明白，常容。” 常容深吸了一口气坐起来，眼尾微微泛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找了一个婚贴的模板，你看。” 他把手机递给段小舞。 段小舞看着香槟色的硬纸上印着烫金的字体，中间还有立体的香槟玫瑰的请帖。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常容躺在段小舞的腿上。 “原本上一次婚礼就想定制请帖，但……这个是我前两天找人定制的，好看吗？” “好看，就用这个。” 段小舞把手机还给常容。 “这次的婚礼，我们一起来想，不交给下面的人了。” 段小舞用手指在常容的鼻尖摩挲着。 “不过可能时间会往后调一调，明年春天怎么样？” 常容闭着眼睛，感受着段小舞指尖的温度。 “好。” “到时候，再教教小花，让它给我们送戒指。” “好。” “你穿黑色的礼服更好看，显得特别有气质。” “好。” 不管段小舞说什么，常容都闭着眼睛答应。 他不在意谁来送戒指，不在意穿什么礼服，也不关心其他的。 他只是在听，段小舞亲自规划的，他们的婚礼。 “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常容没睁眼，枕在她的大腿上点点头。 “常容，我一定给你一个，真实的，完整的婚礼。” 常容笑了，闭着眼轻声说。 “那我就配合你这个完整的，真实的婚礼。” 没过多久，常容和段小舞会在次年春天举办婚礼的消息被放了出来。 只是发布消息的不是常容，也不是段小舞，而是常老爷子。 原本还在财经新闻榜首的荀升集团面临多方威胁，股价跌至发行价的新闻，直接被段氏集团总裁与常家小少爷婚礼日期的新闻取代。 在荀诚正头疼的时候，常老爷子直接公开了常容的身份。 段氏大楼内，员工们看到这个消息，全都震惊了。 【boss老公竟然是常家小公子？我是不是没睡醒？】 【是真的，身在首都的常领导公开boss老公的身份了。】 【我去，世家小少爷竟在我身边，我那天还和丽丽他们讨论了常先生，不会被开除。】 【不会，可能人家压根都没在意。】 【好了，段氏以后直接开挂了，我要在这里贡献我的全部余生。】 …… 同样看到新闻的荀诚，久久僵在原地，手机直接掉到了带上。 第一百零九章 遇到你就不难了 “怎么可能？常家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公开常容的身份？” 荀诚在办公室像无头苍蝇一样，最后冲进了办公室里边的小房间。 原本供在桌子上的弥勒佛和他面前的香炉被荀诚愤怒地挥手摔在地上。 上好的白瓷烧成的弥勒佛瞬间碎了一地。 “都是假的，都他妈是假的！” 荀诚终于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这半个月，真的如常容所说，他没有一天晚上睡过一个好觉。 总是刚睡着，就被噩梦惊醒，白天一到公司，就会听到各种各样不好的消息。 “什么顺心顺意，什么我是不受报应攻击的金身体质，都他妈假的！” 他拿起一旁还没有拆封的香烛，一把一把地扔到地上。 有的香烛被扔到了小房间外面，滚到刚进办公室的张林脚边。 “荀董。” 张林面不改色地看着荀诚发疯。 荀诚见张林进来，知道公司又有地方出现了问题。 “说，又他妈哪里出问题了！” 张林冷声道。 “已经有十三家合作公司因为我们没有按时提供货物，要求赔偿损失。公司的股票又低了三个点，外面的几个股东正在闹。” 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儿。 “另外，警察来了。” 荀诚听到警察两个字，瞳孔猛地一缩。 “电话……电话，我要给常容打电话！” 荀诚跑到桌边，到处找着自己刚才不知道丢在哪里的手机。 “荀董，我已经帮您拨出去了。” 张林举着自己的手机，荀诚立马抢过去，把手机放到耳边。 常容刚接起电话，荀诚几迫不及待地开口。 “常容……常容，儿子，你……你求求你外公，让他放过我……” “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女声。 “没什么，欠债的……这件很好看，让设计师照着你的身材改改。” 常容和段小舞交谈着，根本没有听荀诚在说什么。 “常容！” 荀诚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失控地大吼起来。 “荀董。” 常容平静地打断荀诚困兽一般的嘶吼。 “哭闹和喊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别人以为，你是个疯子。” 荀诚的声音立马停止了。 “熟悉吗？” 常容声音淡淡的。 “这时以前你最喜欢对我母亲说的话，我现在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不……不……常容，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你不能这样……” 荀诚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荀诚，在你背叛我母亲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想到今天这样的结果。放心，惊喜还在后面，荀升不能留，你，也别想再自由地活着。” 常容的声音像一道道诅咒，每一声都重重地敲打在荀诚的恐惧神经上。 “常容，这件怎么样？” 段小舞穿着另一套婚纱走出来。 这套婚纱和上次的鱼尾裙摆不同，是一套带着拖尾的一字肩裙。 腰线与段小舞的身材完全贴合，领口刚好在锁骨下面五公分的位置。 “这件很好看，比刚才那件更好看。” 常容愣神了半分钟之后开口道。 “那这件先记下来。” 段小舞对身后帮她整理裙子的设计师助理说。 “好的段总。” 荀诚听见电话那头段小舞的声音，低吼道。 “你是不是因为我上次和段小舞竞标的事生气？常容，你听我说，我没想和她作对，我……” “够了。” 常容冷声打断。 “你配不上和她作对。” 荀诚准备再说话的时候，常容已经挂断了。 “不……不能……” 荀诚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张林。 “快去，通知安保部门，不能让警察上来。” 或许是已经失去了理智，荀诚竟然妄图阻拦即将上楼的警察。 张林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淡淡地笑了一声。 “荀董，您忘了吗？您的资产在上周就已经冻结了，前天是集团发工资的日子，员工们没有得到工资，都已经在人社局排队等着劳动仲裁了。” “混账！” 荀诚一把毁掉了办公桌上摆着的一棵君子兰。 “谁给他们的胆子，法务呢？让法务上来。” “荀董，我到了。” 法务主管踩着皮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你，快去帮我想办法，让底下那些人都给我回来，不然我……” 荀诚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 跟在法务主管后面进来的，是六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其中一个警察走上前，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荀诚董事长，您现在涉嫌多起非法经营，违规排放工业废水，偷税漏税等多起违法案件。现在请依法协助我们调查，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被戴上手铐带走的那一刻，荀诚终于看到了张林和法务微笑着的脸。 他们在为自己被抓走高兴，他们都是常容的人！ 被他砸得一片狼藉的办公室，现在只剩下了法务主管和张林。 “接下来怎么做？” 法务主管问道。 “按照小少爷的吩咐行事。” 张林和法务主管也离开了办公室。 段小舞试完了婚纱出来，和常容坐在车里，疲惫得靠在副驾驶一动也不想动。 “唉，真是，平时开一天会，也没有今天试个婚纱累。” 刚说完，她又想起上次，常容一个人去试完了礼服，还为她选好了婚纱。 “上次你试礼服，是不是也这么累啊？” 常容摇摇头。 “我可不觉得累。” 只是那次，坐在那里等段小舞去的时候，心一点一点变冷了。 不过还好，段小舞现在还在他身边。 “刚才荀诚跟你打电话，是什么状态？” 常容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儿道。 “失心疯状态。” 段小舞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绿化带。 “常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常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用不着我怎么办，就那些证据给到法院，就够他在里面蹲一辈子了。” 段小舞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小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没有。” 段小舞立刻否认。 “我只是觉得，心疼。” 说着，她看向常容。 “你很厉害，你从来不会让自己受的苦白受。对于荀诚这件事，你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 “我只是觉得，你过得太难了。” 常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随即又放松一笑。 “遇到了你，就不难了。” 第一百一十章 您在天上能看到吧 对荀诚的判决，在一个月后。 今年的t市冬天来得很迟，已经接近十二月了，每天都还有阳光。 荀诚的罪行不止一宗，多罪并罚下来，荀诚被判了无期徒刑。 荀升宣布破产，顿时，其他的品牌迅速占领了南方市场。 从前在超市或者街上随处可见的荀升旗下的产品，全都被其他的品牌取代。 庭审结束后，段小舞和常容从法院出来。 “荀诚的事情完了，昨天bj那边也来了消息，说分区选址已经确定了，就离技术线基地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开车一两分钟就到了。” 常容拉着段小舞的手往外走。 “你是故意选在基地附近的。” “是。” 常容大方承认。 “那里挺好的，在近郊，也安静。主要是后面你的小商圈建好了，我们实验室还能喝到汤呢。” 段小舞扬起下巴别有意味地看着常容。 “常容，你知道你这种追着我跑，连实验室都要建在我的基地旁边的行为叫什么吗？” “嗯？” “叫恋爱脑。” 常容笑了，并没有反驳。 “确实是，我觉得离开你久了，就浑身不自在。” 两人刚走到车边准备开车离开法院，门外就冲进来一个女人。 “段小舞！你站住！” 段小舞回头一看，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等人跑近了，段小舞才发现，这是程淑芬。 平常见到程淑芬的时候，她总是在极力打扮自己，脸上的脂粉从来没断过。 可现在，她穿着随便，头发也来不及打理，只披在背上，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看见程淑芬往这边冲过来，常容把段小舞往自己身后扯了扯，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的老公和儿子就不会出事！” 程淑芬走到两人面前，抬手就要打段小舞，常容原本想护在段小舞前面，但他还没出手，段小舞就已经上前一步，捏住了程淑芬想要打她的手腕。 看着程淑芬怎么挣扎也挣扎不掉，被段小舞拿捏的样子，常容都觉得自己刚才把段小舞护在身后的动作多余了。 段小舞冷眼看着这个跟之前变化极大得到人，冷声开口。 “程淑芬，我不来找你，你倒找我来了。” 程淑芬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你，段小舞，还有你，常容，你们还我男人，还我儿子！” 虽然已经在t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但程淑芬还是改不掉她在老家时候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你老公？你儿子？程淑芬，我给你留了面子你不珍惜，今天真是上门来找人打脸是？那是你的男人吗？你那个儿子，能出来见光吗？” 一听到这句话，程淑芬瞬间安静了下来。 段小舞甩开她的手腕，冷笑了两声。 “你在我公司造谣的事情，我正好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今天我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账。” 程淑芬的眼神闪躲着。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刚好，现在还没出法院呢，我就让法官帮你回忆回忆？你那个男人也在里面呢，你要不要进去和他作伴啊！” 段小舞看着程淑芬的眼睛，程淑芬被段小舞凌利的眼神震得接连后退了几步。 常容看着这个性格脾气像炮仗一样，骨子里还带着狭隘的思想观念的中年妇女。 她在段小舞面前，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只知道大吼大叫。 这个人，却从老家，一路找荀诚，找到t市，然后和荀诚狼狈为奸，害了他的母亲。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还我儿子。” 程淑芬早就见识过段小舞的本事，现在段小舞身边还站着常容。 程九嘉还在拘留所，荀诚也进了监狱。 她甚至在看到新闻后，才知道，荀柱子已经改了名字，却一直没有告诉她。 “我的儿子，是我的命，你们把他弄到拘留所，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程淑芬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段小舞突都被气笑了。 “你儿子的一辈子是一辈子，别人的一辈子就不是了吗？你偷别人的男人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别人的一辈子？你在我公司造谣我和常容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的一辈子？” 她一步步把程淑芬逼到墙角。 “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指着我，指着常容说我们毁了你的儿子？” 程淑芬眼神不断闪躲着，嘴里不停念叨着，段小舞毁了她的儿子。 段小舞没有再跟她多说，一通电话打给了安娜。 “程淑芬在法院大门口的车库，我要起诉她，恶意诽谤，肆意造谣，破坏他人家庭。你安排一下，这一家子，就让他们到监狱去团聚。” 常容全程就站在一边，没有说一句话。 只看着程淑芬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疯癫，再到现在，伤心欲绝地蹲在地上。 安娜带着警察没一会儿就来了。 警察带走了程淑芬，段小舞则叫住了安娜。 “之前在地下车库拍到的监控，还有程淑芬手机里跟微微的转账记录，通话录音，全都作为证据交给警方。” “我明白，老板。” 安娜离开后，段小舞坐进了副驾驶，常容则坐进了驾驶室。 两人坐进车里的时候，段小舞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 常容问道。 “我本来以为，程淑芬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想到她会直接冲过来找我要说法。” 段小舞笑着摇了摇头。 常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有的人，她是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就像人的眼睛只会长在前面，看东西也只能看到一个方向。” 段小舞点点头。 “你说得对，对付这种人，你跟她心软，她也只会变本加厉。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的，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 两人开车来到墓园，常容站在常婷婷的墓碑前，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笑得十分灿烂的人。 他铺了这么大的网，荀诚如他所愿地掉了。进去但他心里堵着的石头，好像也并没有移开。 段小舞把买来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然后站在常容旁边。 她对常容的母亲没什么印象，但是常婷婷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对她笑过。 常容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墓碑。 “您看，如果您当初不跳下去，今天，就可以亲眼看见这些人渣进监狱。” 他顿了一下，又说。 “不过您在天上，应该也能看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常容的母亲 段小舞站在常容斜后方的位置，等常容说完了话，她缓缓走上前，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我是小舞。现在，我应该叫您一声妈，您放心，以后我都会帮您照顾好常容的。” 常容转头看着段小舞，眼里满是温柔。 段小舞继续道。 “我知道，您很爱您的儿子，您只是生病了，我小时候，看见过您抱着常容的。” “希望您在天上，也一起见证我和常容即将举办的婚礼。” 她说完，再次对着常婷婷的墓碑鞠了一躬。 刚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慢慢变得阴沉下来，常容在墓碑前站了半小时，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其实应该有很多话要跟常婷婷说的，但到最后，却没有开口。 段小舞同样沉默着，站在他身边。 两人一直站着，从太阳被云遮住，到逐渐刮起大风，再到雨滴淅淅沥沥地从天上落下。 “下雨了，走。” 常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段小舞说。 段小舞拉住常容的手，感受着有些许冰凉的温度。 回到车上，暖气迅速把两人的脸打得带上薄粉。 段小舞回头看着墓园大门，轻声说。 “常容，以后我们每月都来看妈一次。等到结婚前，把婚贴也给妈烧一份去。” 常容点点头，没有说话，将车开出了墓园的停车场。 晚上常容和段小舞带着小花又回了老宅，段成雄看见常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满脸笑。 吃饭的时候，徐柔一个劲地往段小舞和常容碗里夹菜。 “你们最近太辛苦了，又要忙着公司和技术线，又要忙着……多吃点。” 徐柔轻声细语地说。 “谢谢徐姨。” 常容回道。 段成雄看了一眼段小舞，才转头看向常容。 “小常啊，荀升集团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商量，也比你一个人扛着好啊。” 常容拿着碗筷的手微微一顿。 一家子人一起商量，这是常容一起都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自他记事起，常老爷子常年在首都，偶尔回来t市看他，也只是叮嘱他的学业。 常婷婷正常的时候情绪总是不高，发病的时候更是抱着小时候的常容在家里哭得撕心裂肺。 在常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出现过一家子一起商量的画面。 他心里泛起一阵暖意，看向段成雄。 “爸，对不起，这件事我瞒着你们。只是荀诚这个人，一直都十分狡猾，我对小舞，也是在能确定荀诚不可能反抗成功，才告诉她的。” 段成雄点点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不用道歉，我只是心疼你们这些孩子。” 段小舞连忙开口打着圆场。 “哎呀，老段，这事儿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还提他干嘛。” 她催促着一家人赶快吃饭，跳走了这个话题。 晚上躺在老宅三楼客卧的床上，常容把段小舞紧紧抱在怀里。 “谢谢你。” 段小舞笑着拍拍他的脸。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再谢了。” 常容却把脸又往段小舞脖子里挤了挤。 “小舞，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段小舞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定道。 常容不再说话，只是在段小舞的颈间轻轻吻着，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只是把段小舞抱在怀里，不动了。 就在段小舞以为常容已经睡着的时候，常容突然开口。 “我妈以前，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段小舞突然睁开眼，常容在她身后轻声开口。 常容的母亲常婷婷，从小就被外公常邢捧在手心里长大。 那时候常邢还没有去被调到首都，只是在t市任职。 常婷婷的母亲因为生她的时候难产，常邢在她生产之后，请了无数名医来为她调养。 但常婷婷的母亲最终还是因为身体太弱，在常婷婷两岁的时候去世。 从此之后，常邢每天就把常婷婷带到自己的工作单位，让她在公家院子里玩儿。 当时常邢的同事们生的都是男孩儿，只有常婷婷一个小妹妹。 所有人都把常婷婷当宝贝。 她小时候上学有好几个哥哥保护，上了高中之后，常邢更是不管多忙都会每周抽出时间带常婷婷出去玩一次放松一下，减轻压力。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常婷婷高中毕业。 常邢被调到首都。 常婷婷不想跟着常邢走，只想留在t市，常邢虽然舍不得女儿，但也尊重了常婷婷的意愿，留了许多人在t市保护她。 从小就被身边人夸着长大的常婷婷，进了大学之后也是众人的焦点。 在福窝里长大的小孩，世界在他们眼里总是完美无瑕的。 常婷婷认识荀诚的时候，是大一的一次社团活动。 当时刚把名字改成荀诚的荀柱子还不怎么适应自己这个新名字。 在被常婷婷叫住的时候，荀诚的眼神里还有一瞬间的呆愣。 看见荀诚的第一眼，常婷婷就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这个人，五官立挺，眉眼深邃，皮肤却不像她身边接触过的人那样细致，反而有些粗糙。 他穿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看起来面料就不太好的短袖衬衫，露出来的手臂都是黑黑的。 但那清澈的眼神，却吸引住了常婷婷。 看着满眼闪着光却不自知的荀诚，常婷婷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个姓真少见。” 荀诚有些憨厚地抠了抠脑袋，眼神躲避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对视上了常婷婷的眼睛。 她就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皮肤细腻白皙，眉眼间天生含笑，定制的复古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就好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 荀诚没敢多看，只看了一眼，便又躲开视线。 “是……是啊。” 常婷婷看荀诚结结巴巴的样子，笑得更美了。 “你是营销部的吗？” 荀诚摇摇头。 “我是……是技术部的。” 常婷婷读的大学是t市最好的一所大学，其中金融系全国闻名，其下的各种社团部门也十分枪手。 常婷婷眼睛一亮。 “技术部很难进的，你真厉害。” 突然被夸的荀诚又是一阵不好意思地躲开了常婷婷的眼神。 此时，原本关注着常婷婷的其他男生，在看到常婷婷和这个穷小子说话时，注意力也都转移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看到他成功的样子 “婷婷，他家是农村的，胆小，你来跟我们玩儿。” 其中一个男生朝常婷婷笑着，眼中尽是讨好。 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家世好，长得又好看的常家大小姐呢？ 常婷婷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荀诚在听了这话之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有点无趣，你……跟他们……” “谁说你无趣了？”常婷婷声音都高了几分。 周围的人都朝他们俩看过来。 常婷婷站起身，朝刚才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的社团部长说。 “部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部长眼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让她一路小心。 常婷婷点点头，又拍了拍荀诚。 “荀同学，我有一些有关你们技术部的问题，可以单独请教一下你吗？” 荀诚猛然抬头，常婷婷这时候走了，他这种身份，不免要被一些部门同学调侃几句。 但他没想到，常婷婷会叫他一起走。 木然地站起身，荀诚在众人或震惊，或嫉妒的眼神中，跟着常婷婷走出了包厢。 来到常婷婷坐的车前，荀诚更是愣住了。 司机为常婷婷打开了辉腾的后座车门，常婷婷则让荀诚一起坐进去。 荀诚是进了城里才知道，那个大众标识下面的字母，直接把这辆车的身价翻了几十倍。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坐上辉腾。 “进来呀。” 常婷婷还在里面招手。 荀诚看着司机对他毕恭毕敬地做出请的姿势，双手在洗的泛白的牛仔裤上捏了又捏。 “谢……谢谢。” 他有些局促地坐进车里，司机为他关上了门。 “小姐，现在回家吗？” 常婷婷想了想。 “不，先回学校，我和荀同学有些问题要探讨。” “好的。” 司机发动汽车，荀诚为了让自己的拘束显得太明显，就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荀同学，你家是t市的吗？” 常婷婷坐在一边，声音轻柔而甜美。 荀诚摇摇头。 “在邻市，一个……小山村。” 常婷婷点点头，看向他有些粗糙的手指。 原来是住在山里的，难怪晒得这么黑，父亲说过，山区的人，生活都十分艰苦。 “吴叔，你把车停在路边，这里离学校不远，我和荀同学走回去。” “小姐，这……” 前面司机的表情有些为难。 “没事的，吴叔，你先下班。” 常婷婷一再坚持，吴叔之后在路边停了车。 下车之后，常婷婷开始问荀诚一些农村的东西。 荀诚很不解。 “你家看起来很有钱，你应该去了解更高级的东西，怎么问农村这些没见识的问题？” 常婷婷摇摇头。 “这怎么能是没见识呢，知识可不分等级。你知道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向你讨教，这也是在增长我的见识。” 荀诚有些意外，常婷婷居然会这么想。 那些有钱人，看到他的穷酸样，都只会打压，可常婷婷不一样，常婷婷会欣赏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直聊到了女生寝室楼下。 “你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荀诚准备转身的时候，常婷婷叫住了他。 “荀同学，谢谢你今天晚上和我聊天，能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吗？” 常婷婷的话一出口，荀诚立刻窘迫地低下头。 “我，没有电话。” 常婷婷楞了一下，又道。 “没事，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早上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荀诚点点头，迅速离开了。 常婷婷掩饰不住脸上的笑，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常婷婷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荀诚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快步走过去。 “你到的真早。” 荀诚又像昨天第一次回应常婷婷叫她那样，憨厚地抠了抠头发。 “不能让女孩子等，所以我就稍微早一点来。” 常婷婷被他老实的笑逗得眼睛都弯了。 “给你带了早餐。” 她把手里的早餐递给荀诚，两人一起进了图书馆。 当天下午，常婷婷从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机，塞进荀诚手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那是荀诚活了十几年，第一次有自己的手机。 两人是同专业，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和参加比赛。 两个月后大一上学期顺利结束了。 常婷婷从小优秀到大，才大一期末就已经领了一大堆的奖状和荣誉证书回家。 放假的时候，常婷婷问荀诚什么时候回家，荀诚说，他已经没有家了。 常婷婷在荀诚平静的语气中，听完了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故事。 故事讲完后，荀诚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常婷婷却泪流满面。 “荀诚，你放心，你这么努力，这么优秀，以后一定不会再过小时候那种日子。” 荀诚点点头，对着常婷婷温和一笑。 “你寒假跟我回家，我给你找个兼职，再加上奖学金，你大二的学费也有了。” 听到常婷婷这句话，荀诚立马满眼感激地看向她。 “真的可以吗？” 常婷婷点头。 “我帮你。” 常婷婷把荀诚的事告诉了常邢。 “爸爸您就帮帮荀诚，他这么努力，能力也很出众。您告诉过我，不能随便埋没人才的。” 常邢觉得自己丢下女儿去首都，是对不住常婷婷的，和跟在常婷婷身边的保镖打听过荀诚的为人之后，还是决定听女儿的。 于是荀诚在大一的寒假，就进了一家很不错的金融公司实习。 过年前夕，荀诚来到了常婷婷家门外。 常婷婷出门的时候，就看见站在她家老宅外面，一边往手里吹气，一边跺脚转圈的荀诚。 “这么冷，你跟我进屋。” 常婷婷说着就要把荀诚带进屋。 但荀诚拒绝了，他拉住常婷婷的手，自己红着的双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手上。 常婷婷接过来，一打开，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闪着银光的手链。 “这是？” 荀诚又搓了搓手，笑着说。 “我年前发工资，除开必须要存下来的钱，还剩了一些。我给你买了这个新年礼物，你喜欢吗？” 常婷婷的眼泪在荀诚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掉下来了。 荀诚在她眼里，就是小时候她理解不了的，课本里写的活在石头缝里的草，这么可怜弱小，又这么乐观坚强。 她真的很想看到他成功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另有目的的爱意 看见常婷婷眼泪掉下来，荀诚有些慌乱。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这个手链你不喜欢？虽然不是很贵，但我……” 常婷婷擦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打断了荀诚的话。 “没事，我高兴，谢谢你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荀诚听到她说喜欢，才放下心来一般地拍拍她的肩膀。 “进去婷婷，外面冷，我回去了。” 常婷婷拉着他刚要方下来的衣袖，轻声道。 “进来坐坐，暖和一下，你鼻子都冻得通红了。” 荀诚却摆摆手。 “不用了，你们家……我不进去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往远处走去。 保镖见常婷婷在外面站了太久，上前去劝她回屋，常婷婷才依依不舍的，捏着手链盒子转身进了屋里。 荀诚在走出了常婷婷的视线范围之后，刚才那憨厚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转头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两眼都是贪婪的目光。 “这房子，以后我会以主人的身份住进来。” 常邢过年有一周的假期，他赶回来看望女儿，常婷婷高兴地对他说，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哦？是谁啊？” 常婷婷把荀诚送给她的手链拿出来，放到常邢的手上。 “这是？” 常邢看着这条平平无奇的手链。 “爸爸，这是荀诚去实习之后，用工资给我买的新年礼物。” 常婷婷笑着，满脸的幸福。 看着自己女儿提到荀诚的时候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常邢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婷婷，你说的这位同学，家里情况不是很好。在一起生活久了，跟你的价值观会出现偏差的。” 常婷婷却不信。 “不会的，荀诚他从小生活得虽然很苦，但是他很坚强，他也知道很多东西。爸爸，我喜欢他，他和别的，恭维我的人不一样，他真的在用心对我好。” 她眼神里都是恳求，常邢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既然你喜欢，爸爸就帮你，那孩子真这么优秀，以后也不会缺了他发展的机会。但是，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爸爸。” 他轻轻抚摸着常婷婷的头发，有他在，想来也没人敢欺负了他的女儿。 常婷婷点点头，终于又笑了。 “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您放心，荀诚为人老实，就算在一起了，也都会听我的。” 常邢点点头，只要常婷婷高兴，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女儿拿下来。 之后一年，本就能力出众的荀诚在常家的帮助下，存下了自己的第一笔资金。 在这三年的大学时光里，荀诚就是t大所有人眼中的模范男友。 他和常婷婷也成了t大的模范情侣。 所有人都在羡慕他们一直甜蜜的感情。 也有一些人还在想，荀诚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凤凰男，靠着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家世，才有了今天。 但那些话，常婷婷都不在乎。 用她的话说，有的人想要攀上她家，也没有那个实力，而荀诚有。 这些流言，在荀诚自己创立的公司仅用两年时间就上市的时候戛然而止。 公司上市的那一年，也是荀诚和常婷婷毕业的那一年。 他在刚刚建好的荀升集团大楼里，向常婷婷求了婚。 常邢满意地看着荀诚。 他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唯唯诺诺，束手束脚，还不习惯自己名字的荀柱子了。 现在他是身价上百亿的，天才青年企业家荀诚。 在所有人看来，荀诚前半生的不幸，都是为今天的崛起做的铺垫。 但荀诚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他想爬得更高。 …… 段小舞听到这里，手已经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所以，他一开始跟你妈妈在一起，就是有目的的？” 常容嗯了一声。 “他的公司越做越大，后来跟我妈的感情也逐渐变淡，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所以就不想伪装了。” …… 荀诚回家越来越晚，常婷婷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两人甚至有时候好几天都打不上照面。 直到有一天，常婷婷怀孕了。 她打电话叫荀诚回家，说有事要跟他说，荀诚却以出差为由拒绝了。 因为那时候，程淑芬已经找到t市来三个月了。 常婷婷打来电话的时候，荀诚正在程淑芬床上。 为了安抚程淑芬，免得她坏了自己的事，荀诚把她安顿在郊外的一套房子里。 他没有告诉程淑芬自己改名后的名字，只是不准程淑芬再像小时候那样叫他柱子。 程淑芬生的好看，但没什么头脑，一心只想着听荀诚的。 等荀诚回到他和常婷婷的家时，已经是一周后了。 两人太久没见面，生疏了很多，但常婷婷见荀诚回家，心里还是高兴。 “荀诚，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什么？” 荀诚一边换鞋坐到沙发上，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常婷婷一笑，转身去了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单子。 荀诚接过一看，孕早期四周。 常婷婷有了孩子。 他一瞬间愣住了，不是因为高兴，而是恐惧。 因为在郊区的程淑芬，现在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 “你，你怀孕了？” “嗯！” 常婷婷的大眼睛看着荀诚，眼里满是期待。 荀诚知道这时候常婷婷喜欢听到什么话。 他站起身，抱住了常婷婷，轻轻拍着她的头。 “太好了，太好了老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语气里面的惊喜太过明显，常婷婷却没有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眼里尽是冰冷的表情。 常婷婷暂停了自己的工作，在家里安心养胎。 荀诚一开始每天都回来，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在学校谈恋爱的日子。 但是随着她月份越来越大，荀诚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常婷婷开始疑心荀诚对她的真心，孕妇的心思总是更加容易动荡的。 快七个月的时候，常婷婷在家里保姆的陪同下去外面散步，走到家里小区附近的公园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荀诚站在湖边，手里捏着一张卡，冷声道。 “这卡里是五十万，你先把孩子生下来，我再给你两百万，以后没事别来这边找我。”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挺着大肚子，看起来比常婷婷的大了一圈，像是快足月了。 “阿荀，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能来看我吗？” 荀诚不耐烦地说到时候再说，那女人最终低着头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相暴露 看到这一幕的常婷婷快要站不住，还好有保姆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 “太太？” 保姆有些担心常婷婷的状态。 常婷婷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回家。” 她扶着肚子，在保姆的搀扶下，往家里走。 没一会儿，好几天都没有回来的荀诚打开了别墅大门。 看见常婷婷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荀诚走到她身边，像平时那样摸摸她的肚子，然后再亲亲她的脸颊。 常婷婷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冷漠。 “这几天，你的工作很忙吗？” 荀诚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细碎的颤抖，半点不露痕迹地点点头。 “是啊，公司上市之后，比以前忙很多。” 说着，他又在常婷婷的肚子上轻抚着。 “抱歉啊老婆，都没时间在家里陪你了。” 常婷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 “没事，工作要紧，你努力了这么多年，这是应该的。” 听了她的话，荀诚把她揽进怀里。 “我就知道，这么多年，能理解我的只有我老婆一个人。我在外面再累，回来看到你和宝宝，就都不累了。” 常婷婷靠在他怀里，却觉得无比绝望。 第二天荀诚走了之后，常婷婷叫来了管家。 管家是从小看着常婷婷长大的，这个家里，常婷婷信得过的只有他了。 “你去帮我盯着，看荀诚这两天都去了哪儿，我要看到照片。” 常婷婷红着眼，管家没多问，转身出去安排人去了。 常婷婷不断在为荀诚找理由。 或许，那只是荀诚的远房亲戚，知道现在荀诚挣了钱，来投奔他的。 也可能是荀诚好心在哪里遇到的什么人，看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可怜，所以暗地帮助她…… 这些理由到最后连常婷婷自己都不信了。 一连好几天，荀诚都没有回来，常婷婷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管家带着照片回来的那天，常婷婷正在书房里，麻木地听着胎教音乐。 “小姐。” 管家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常婷婷转过头看见他，立马撑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 “查到了吗？他最近在哪里？” 她的声音已经由于长时间没说话变得有些沙哑，管家心里都泛起一阵心疼。 “小姐，查到了，只是……” “说。”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把照片递给了常婷婷。 第一章图片里是在一个商业街，荀诚脸色不太好看，但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却一脸高兴。 第二章图片在医院走廊，护士抱着一个孩子荀诚的一只手正在摸那个被包被裹住的小孩，但脸上并没有多高兴。 管家递给常婷婷的图片有很多张，但常婷婷只看了两章就已经快拿不下去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照片上，然后把那些照片全都丢在了地上。 “我们查过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普通的，从农村出来的女人，和姑爷是一个地方来的。” 管家低着头，沉声说。 “难怪，难怪这几天，他说他在出差，可能要半个月。” 常婷婷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原来，他是去陪着别人生孩子去了。” 管家看不下去，上前扶着常婷婷。 “小姐，告诉老爷，老爷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常婷婷摇摇头。 “我要等他回来，亲口问他。” 她爱了五年的男人，她跟父亲承诺，这辈子都不大会对她变心的男人，在自己怀孕的时候，竟然陪着别的女人生孩子。 荀诚，在承诺她会只爱她一个人，爱她一辈子的之后，转头又去陪别人了。 常婷婷深深地靠在座椅里，只觉得整个天空都黑暗了。 但她没有声张，也没有让人告诉远在首都的常邢。 一周之后，荀诚回了家，常婷婷半躺在床边，看起来十分没精神。 荀诚一进卧室就被眼前眼下乌青的常婷婷震惊到了，他立马跑到床边蹲下，一脸关切地看着常婷婷。 “老婆，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几天，你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孩子闹腾你了？” 常婷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 “荀诚，你爱我吗？” “当然。” 荀诚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 常婷婷突然笑了。 书上说的也是假的，谁说人在说违心的话时，会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当一个人的心绝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什么违心的话，都可以像肺腑之言那样说出来。 “老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家庭医生过来看过了吗？怎么这么难受也不跟我说呢？” 常婷婷看荀诚一脸焦急又担忧的样子，突然就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憨厚的表情，还有木讷中带着纯真的眼神。 这些，都是装的吗？ “我告诉你了，你就会回来吗？” 这次荀诚顿住了，他有些抱歉地说。 “对不起老婆，我……虽然我在出差暂时回不来，但是至少可以安慰安慰你。” 常婷婷把脸转到另一边，伸手抹去了刚流出眼眶的泪水。 “我不想看到你了。” 荀诚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不想看到你了，荀诚，我们离婚。” 常婷婷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说。 荀诚站了起来，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老婆，你开什么玩笑呢，你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我……” “你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不是吗？这个孩子，你不配再得到他。” 常婷婷决绝的眼神盯着荀诚，眼里都是恨意。 她从小被爱包裹着长大，但也没有刁蛮任性。 她开朗大方，善良天真，对这个世界抱有绝对的善意。 她用情真挚，待人真诚，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她爱的人，竟然和别人有了孩子，还比自己的孩子早出生。 常婷婷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荀诚立马弯下腰去拉常婷婷的手，却被常婷婷一把甩开。 “婷婷，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现在就让家庭医生来好不好？” 常婷婷转眼看着他，下一秒，就把刚才藏在被子里的照片都拿出来，摔在了荀诚脸上。 “你滚！” 荀诚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那些照片全都砸在了他的胸膛。 他捡起一张，是自己和程淑芬在一起的照片，心里一阵雷鸣。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缓缓坐下，想伸手抚摸一下常婷婷，可手刚到半空，常婷婷就避开了。 荀诚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 “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 常婷婷反问道。 “难道我知道真相了之后，还应该把你和你的情妇请到家里来，帮你养你和你情妇的孩子吗？” 荀诚从来没听见过常婷婷这样大声地讲话。 她指着荀诚，眼里满是怨恨和后悔。 “你走，我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刚才那声怒吼好像已经耗尽了常婷婷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地靠在床头，一只手按着额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再也不想听到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了，就当我这么多年，认错了人……” 荀诚冷眼看着常婷婷闭着眼睛悲伤，下一秒，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悔恨。 他单膝跪在床边，执着地去拉常婷婷的手，直到常婷婷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老婆，我早知道，你会这么生气，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你看着这些照片，有哪一张，我是带着笑脸的吗？” 常婷婷一愣，照片里的荀诚，确实没有一张笑脸，多的都是不耐烦。 她看了荀诚一眼，但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但只需要这一眼，荀诚就能确定，常婷婷把刚才那句话听进去了。 他连忙继续道。 “那个女人，是我小时候，被村里人强行塞给我的。” 常婷婷的眼神彻底转移到了他身上。 “为什么？” 荀诚趁机坐起来。 “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个女人叫程淑芬，是养过我一段时间那家人的女儿。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好，他们就说，让我长大了娶他们的女儿。” 他说着，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我当时人微言轻，哪里有能力反抗，只能先答应下来。但我后来上大学之后遇见了你，我……我早就爱上你了，怎么还能回去和别人结婚？” 常婷婷的眼神随着他的手势游走着。 “我们结婚之后，她又一次找到我，我甩不掉，看她没有钱，也不能放着她不管。所以我给了她钱，但她却用那钱买了酒，说要和我告别，把我灌醉之后就……” 说到这里，荀诚立刻又紧张起来。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有了我的孩子，如果回村，会被人嘲笑，万一她家里人找上门来更麻烦。所以我只能找个地方安顿她。” 常婷婷视线移向别处，不去看荀诚。 荀诚低下头。 “我如果告诉你了，你又怀着孩子，肯定会受不了，所以我才决定晚一些时候再告诉你。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荀诚的今天，老婆，你要相信我。” 常婷婷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问道。 “真的？” 荀诚立马举起三根手指。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荀诚欺骗你，背叛你，我就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刚说完，他的手指就被常婷婷握住。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荀诚笑笑。 “因为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说完，他就把常婷婷抱进怀里。 在极度绝望之后看到的希望，让常婷婷内心太过惊喜，又患得患失。 荀诚的话是真是假，她大可以继续查下去。 但她没有。 想着荀诚一开始的老实，对自己百般用心。 他从来都是一个肯努力的人，常婷婷一开始欣赏的，就是他身上的那股韧劲儿。 荀诚再三跟她保证，程淑芬生的那个孩子，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 他这么做，只是看在程家养过他，所以不想让程淑芬回到村里被人唾弃，所以才收留她。 这些话，在常婷婷清醒之后，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可那时候，她怎么就信了呢？ …… “后来呢？” 段小舞已经坐了起来。 常容也坐起来，他抿了抿唇说。 “荀诚一次次地利用我母亲的善良，和对他的爱，利用她，利用常家。还找人给母亲洗脑，让她经常神志不清。” “什么？” 段小舞几乎没想到，荀诚为了给自己铺路，会残忍到这种地步。 “我小时候，我母亲就经常昏睡，情绪不稳定。后来我懂事了，荀诚的公司也已经做得足够大，可以一手遮天了，他干脆和我母亲离了婚。” “那外公呢？外公不知道吗？” 常容苦笑一声。 “荀诚换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只在母亲听话的时候允许她和外公通话。我也被养在老宅，被丢给保姆。后来我妈被确诊了精神分裂后不久，荀诚就和她离婚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当时为了能离婚，荀诚故意刺激我妈，让她拿红酒瓶，在自己头上砸了一个洞，这样才有正当的离婚理由。” “后来外公知道了所有事情，就开始计划，在荀升安插常家的人。” 常容眼神空洞地看着昏暗的房间。 “我妈走后，我在她床头找到了她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写下的信。” “她说，让荀诚从最高点落下，身败名裂，这事荀诚该有的报应。” 段小舞听得毛骨悚然。 她知道荀诚狠辣，但也没想到，他会狠辣到这个地步。 他在常婷婷面前表现出来的毫不掩饰的爱意，都只是表象而已。他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任何人，只要这个人对他有利。 他在照片里对程淑芬不耐烦，也根本不是因为心里装着常婷婷。他的心里，只装着他自己。 她紧紧抱住常容，在他耳边轻声说。 “放心，不用常家出手，我会把荀诚这些年对妈做出的所有事，还有妈留下的最后一封信都公开，真正让荀诚身败名裂。” 常容在黑暗中吻住段小舞的唇，段小舞也积极地回应着他。 “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 段小舞躺在常容身下，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柔声说。 “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你已经为妈妈做了很多了，她在天上都能看见。” 常容深情地看着段小舞的双眸，然后俯身轻轻吻在她的眼皮上。 “谢谢你，小舞，听我说了这么多。” 段小舞摇摇头。 “不常容，你不要谢我。” “嗯？” “我早就在等了，从我知道荀诚是你父亲的那一天，就在等今天。” 常容不解地看着段小舞。 段小舞轻笑了一声。 “我在等你告诉我，在等你放下一切，能够直面过去。你很勇敢常容，你是我见过，最坚韧的人，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两人拥吻在夜色里，月光也变得柔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不配做父亲 常容在荀诚从拘留所被转运到监狱之后，决定去一次监狱，带上了常婷婷最后一次清醒留下的字条。 荀诚老了许多，从前被染得黝黑，用发胶梳理整齐的头发，现在已经变成了灰白的板寸。 他身着并不是很合身的监狱制服，双手戴着手铐，颧骨高高凸起。 这才没过多久，荀诚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常容冷漠地坐在玻璃外，荀诚被狱警带出来后看见常容，眼神中立马浮现出悔意。 但常容知道，他都是装的，曾经他就用这样一身炉火纯青的演技，骗过了自己的母亲。 刚在椅子前坐定，荀诚就迫不及待地拿起面前的电话，双手有些颤抖地捧着举到耳边。 常容坐在外面，并没有伸手去拿电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荀诚。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看着里面苍老了十来岁的人的面容。 心底一阵自嘲的笑，这还是常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长时间地盯着荀诚。 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端详过自己的父亲。 荀诚年轻的时候在人群中就是能一眼认出的那种好看，如今的常容，已经和年轻时候的荀诚更加相似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荀诚正眼看过，记事之后更是没有再感受过被自己的父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荀诚在他的印象里，总是阴冷毒辣，高高在上的。 现在他成为了阶下囚，常容的心里竟然异常平静。 在荀诚几乎急切的眼神中，常容终于拿起了面前的电话。 “常容，常容，儿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帮帮我，帮帮我……” 荀诚嘴唇颤抖着，语无伦次地说道。 常容目光清冷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我今天来，是要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他把手里的字条反过来，递到荀诚眼前。 隔着玻璃，荀诚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字条上歪歪扭扭的字。 他认识那个字，是常婷婷在精神出问题之后，经常会写出来的字体。 而在她正常的时候，是能随手写出十分精致好看的行楷的。 “这是……” 他心虚地往后靠了靠，视线从纸条上移开，又迅速看向常容。 “我妈在写下这张字条后的第二天，跳楼自杀了。” 常容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 “现在，我已经完成了她的心愿。” 常容拿着电话听筒的手指修长，手指关节却因为用力过大而发白。 荀诚听见常容说完这句话之后，无力地向后倒去，靠在椅子靠背上。 “常容，你真的不愿意再救我一次吗？我是你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你真的……这么绝……” “父亲。” 常容冷声打断了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我这辈子最想改变的，就是身体里面流着的，属于你的肮脏的血液。” 荀诚苦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十分明显。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看，我是有能力的，我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变成了一个横霸南方地区的商业巨头。” 那苦笑渐渐转化成了近似疯狂的表情。 “你知道我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被别人一口一个小畜生，小野娃叫着长大是什么感受吗？” 荀诚指着常容，眼里突然出现了愤恨。 “你，常容，你是我的儿子，也是常家的小少爷，你永远都不会懂。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抬抬手就有人给你送过来，你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可我不一样。” “我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抢，不择手段，我只能这样做，才能得到它们！” 常容平静地看着荀诚说完了这些话。 荀诚说到最后，自己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常容低了低头，沉默了一分钟之后，才又抬起来。 “你的生活，早在你认识我母亲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她挖出自己的一颗真心对你，一次一次相信你，可你还是辜负了她。” 提到常婷婷的时候，荀诚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触动。 常容继续道。 “你所受过的所有苦难，都不是你践踏在别人的真心与生命之上，去满足自己野心的借口。” 啪的一声，常容将电话挂了回去。 看到常容放下听筒的一瞬间，荀诚知道，自己再也没可能翻身了，他要在这个监狱里面，渡过自己的余生。 不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暴怒地大吼了一声，被旁边的狱警按住，然后控制住他带回了牢房。 常容就坐在原地，看着荀诚不断挣扎，最后终于敌不过两位狱警，被直接拖走。 探视室的门被关上，刚才坐着荀诚的小房间，现在只剩下了一张椅子，还有被扔在台面上的听筒。 他在原地坐了很久，才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刚走出监狱大门，那辆显眼的红色法拉利就停在马路对面。 段小舞靠在车边正在打电话，常容走过去，段小舞看见他之后，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就关掉了手机。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坐在车内，段小舞问常容。 常容摇摇头。 “荀诚永远都是荀诚，我不应该期待他会做出改变。” 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段小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常容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容又开口。 “我亲手把我的母亲送进火葬场，眼看着她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盒子。又亲手把我的父亲送进了监狱，看着他一边发疯，一边被狱警拖走。” “但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常容。” 段小舞握住他的手背。 “错的人是荀诚，你和你妈妈都是其中的受害者。” 常容突然笑了。 “是啊，我只是受害者，现在罪魁祸首已经落网，为什么我一点解气的感觉都没有呢？” 他看向窗外。 “父亲天生就是应该爱孩子的，就像爸爱你一样。” 段小舞心里一阵疼。 “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常容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手里。 肩膀开始轻微颤抖。 他哭了。 段小舞不知道，常容在送母亲的骨灰回国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那时的常容，内心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悲哀。 而现在的常容，像一个走丢了，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在段小舞的车里，逐渐由无声的哭泣，转变成了低声的啜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因为你是你 段小舞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等待常容平静下来。 等到常容终于抬起头，段小舞递出了手里的纸巾。 “回家。” 段小舞回头看了一眼监狱的大门，对常容说。 常容点点头，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刚准备开车，段小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安娜打来的。 “boss，我们已经联系好各大媒体了，荀诚的录音还有以前的真相，都会在明天之内播报出来。” “好，我知道了。” 段小舞挂断电话，发动了车子。 监狱门口开出去的车越走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到岳麓国际的时候，段小舞身边的常容已经睡着了。 他靠在椅背上，眼睛平静地闭着，眉头却紧皱。 段小舞伸出手指，在他的眉心轻抚着。 “怎么睡着了还这么一脸愁容的样子。” 段小舞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常容，醒醒。” 常容迷糊地睁开眼，就看见段小舞精致的脸。 “到了？” “嗯，下车，上去换件衣服，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段小舞打开车门下了车，两人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来到市中心的一个酒店。 常容不知道今天吃饭的人有谁，段小舞带他来，他就跟着来了。 等到进了包厢，常容才发现，坐在包厢里的人竟然是刘教授。 他有些意外，刘教授却是满脸带着笑。 “小常啊，好久不见。” 常容连忙走过去和刘教授握手。 “您怎么来了？也没有提前和我说，我好去接您。” 刘教授摆摆手。 “用不上你，小段总早就派车把我接回来了，连酒店都订好了。” 常容转头看向段小舞，段小舞正带着笑看着他。 “小舞，你什么时候联系刘教授的？”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段小舞说着就走到常容身边，三人一起坐下来。 “小常啊，我这次来呢，第一是为了来找你叙叙旧，第二啊，是有一个上面的决定要告诉你。” “什么决定？” 刘教授两只手放在桌前，十指相互交扣着。 “上面的意思是，你的能力突出，又在国外获得过多个奖项。回国之后的第一个科研项目也完成得非常不错，所以t市分区这边，想交给你来负责。” 还不等常容震惊，刘教授又说。 “红头文件应该会在这周之内下发，小常啊，你可要再接再厉啊。今天上午小段总的特助已经带我去看了你之前研发的技术线，我看了一下，虽然没有投入使用，但从各种数据开看，都是十分领先于同类型研究的。” 段小舞也跟着点点头。 常容转过头的时候，她还扬了扬下巴，像是等着常容对她膜拜式感激一样。 刘教授看着这小两口这么和气的样子，心里也止不住的高兴。 三人吃饭的时候有说有笑，吃完饭之后，段小舞让人把刘教授送回了酒店，自己和常容则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小舞，你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刘教授？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常容拉着段小舞的手。 段小舞伸手拨弄了一下路边的草。 “就前两天，你的身份公布之后。刘教授先联系我的，问我你最近情况怎么样，心情好不好。” “他怎么不直接问我呢？” 常容皱眉问道。 “当然是我跟他说的先别告诉你了，准备给你个惊喜。” “确实是个惊喜。” 常容轻笑着点点头。 实验室建设时间大约一年，常容在这期间，再发表两篇论文，等实验室建成的时候，以他的声望，足够接手一个实验室了。 “其实，我一开始没有公开我的身份，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对付荀诚，还有一方面，就是不想让人因为我的身份，而忽略我的能力。” 常容迎着晚风，额头的碎发被微微吹动。 “我不屑于跟那些人争吵，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我在担心，在你心里，会把我理解成这样的人。” 段小舞看着河面倒映的两岸的灯光。 “我以前刚接管段氏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老股东不服我的能力，说我只是因为老段，才能坐上这段氏总裁之位。那几个堂兄堂叔的，整天就盼着我出错，好让他们做文章。” 她无所谓地笑笑。 “他们从一开始到最后的看法，对我本人都没有任何影响。我只需要用我的实力证明，我的家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背景板而已。” 常容看着段小舞这么通透的样子，除了为她开心，心里也多了一分心疼。 段小舞继续道。 “我们这种高于普通人的人，在别人看来，是赢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但其实，这样的，只会让我们被更多人关注，只要有一个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看向常容。 “可我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坏处，你也一样，你的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要是有人质疑你，那就用更强的能力，让他们闭嘴好了。” “常容，我喜欢你，永远只会因为你是你。” 有能力的人永远不会抱怨自己身边的环境，和七嘴八舌，乱七八糟的声音。 他们只会把那些质疑和猜测都变成自己的动力，然后再反过来，狠狠地打脸那些造谣者。 段小舞是这样的人，常容也是这样的人。 常容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在黑夜里，也会发光。 她不会和别人一样，让自己别多想，做自己。 这样简单的话谁都会说，但能够听进去并且真的做自己的人没几个。 段小舞冷静地分析，又有具体方向地鼓励着他。 常容心里的一股一股的暖意来回流动着，和段小舞牵着手，慢慢往岳麓国际的方向走去。 …… 年底的时候，常容和段小舞搬进了御水湾的别墅，这里离段家老宅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小花在搬进新家之后看到别墅后的大院子，立马就冲进去在草坪上又拱又蹭又打滚。 “这样哪里还像个狗啊，分明是山上的野猪。” 段小舞站在后院门口，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半大的狗子在院子里疯跑。 常容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揽住她的腰。 “孩子喜欢你就让它滚呗，这么大的院子，够它造的。” “你就惯着它。” 段小舞转身往屋里走去，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书。 刚看没两分钟，她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一接起，那头宋野子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 “宝宝，我准备回国休年假啦，你的新公司剪彩一定要定在一号下午啊，我下飞机就赶回来。” “好。” 段小舞听着宋野子风风火火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车头追尾了 以前过年基本都在国外的宋野子，今年因为段小舞的新公司成立，直接在元旦就赶了回来。 段小舞给新公司取名为新容曙光的时候，常容问她为什么要公司名字里要带他的名字。 段小舞坐在电脑前看着正在试工的技术线，弯着眼睛说。 “常容你看，这条技术线的试用特别顺利。” 常容顺着段小舞的目光看去，但视线并没有落在电脑屏幕上，而是在段小舞的脸上。 “这是我新公司的第一条全智能技术线，是由你来研发的。以后可能我的公司还会有其他的技术线，但这是独一无二的，我得永远记住。” 常容看着段小舞眼里都是满足和期待，也跟着笑起来。 “行，段总说了算。剪彩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 因为新公司的办公楼和周边的商业区还在建设中，所以段小舞的办公室还暂时留在段氏。 两人刚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冯一安走过来。 “段总。” 冯一安手里拿着一个红包，朝段小舞和常容走来。 “学长，你来得正好，剪彩仪式快开始了，你跟我们一起过去。” 段小舞笑着对冯一安说。 旁边的常容却是在见到冯一安的一瞬间就收起了自己的笑脸。 冯一安没有在意常容的表情，将手里的红包递到段小舞手上。 “段总，恭喜。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这红包是我对新容曙光和您的祝福。” 常容抢在段小舞之前，从冯一安手中接过了那薄薄的一封红包。 “冯总真是客气了，这小红包还专门拿上来，累坏了。” 冯一安笑笑，温声道。 “确实是小红包，不过段总也不缺什么，心意到了就行，常先生不妨打开看看。” 段小舞对常容这种莫名其妙的酸气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说什么。 只见常容打开了红包，抽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两张旅游度假村的一周游门票。 “这是我向l市青阳地产的总裁打听来的，l市临海，这个景区人少，清净，区域内海水质量也好。” 段小舞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冯一安会送他们两张门票。 “学长，你的礼物可真是新奇。” “小舞，你啊，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现在技术线刚建好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趁着这个机会，你和常先生应该出去放松一下。” 冯一安指了指常容手里的门票。 常容倒是很满意他这个礼物，拿在手里扬了扬。 “那就谢谢冯总了，我和小舞今天剪彩完了，技术线那边正式开工是一个月后，我们就去玩儿玩儿。”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往电梯口走去。 等段小舞和常容一行人到达基地的时候，段成雄和徐柔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见段小舞和常荣过来，原本守在基地门口的记者们都跑过去，将两人围了起来。 “小段总小段总，请问您将新公司命名为新容曙光，是因为您的先生名字里带有一个容字吗？” “小段总，请问您的新公司建设完善之后，您还会回段氏管理吗？” “小段总，您的第一条技术线，是常家小少爷研发的，那么是否代表新容曙光是您与常小少爷共同建立的呢？” …… 记者们的问题层出不穷，段小舞被安保带着往基地里面走。 剪彩仪式在基地大厅，舞台背景是段小舞新公司的名字，段成雄就站在中间。 等走进了大厅，站在段成雄身边，段小舞和常容才转身，面相众位记者。 安娜和a站在段小舞和常容两边，旁边的礼仪小姐端着的托盘里是一把绑上红绳的剪刀，和一个直径五十多公分的绸缎大红花。 段小舞站定之后，看着围在台下的记者们。 “非常欢迎各位合作伙伴，记者朋友来参加新容曙光公司成立的剪彩仪式，今晚我们在基地大厅准备了无悔，下午的剪彩仪式完了之后，各位可以随意在大厅内参观。” 台下记者和摄影师的闪光灯不停咔咔闪着，段小舞站在话筒前，常容和段成雄就站在她身后。 剪彩仪式十分隆重，段小舞致辞之后，段成雄为自己女儿的新公司成立专门作了发言。 常容作为技术线的研发者，自然也准备好了对自己老婆公司成立祝福的发言稿。 看着段小舞在前面一一回答记者问题的时候那自信的样子，常容觉得她整个人都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段小舞和常容，还有段成雄一起完成了剪彩。 剪刀落下的一瞬间，两边的礼炮崩出彩色的亮片，天女散花似的从他们头上落下来。 徐柔站在台下，也是一脸欣慰的样子。 新容曙光的各种初始产品介绍，公司未来的发展的方向，以及发展规模，段小舞都在这场开幕仪式中为合作商一一介绍。 后台的安娜和a收到的合作请求也一直没有断过。 有段氏集团的夹持，再加上常容特殊的身份，新容曙光的已经超过了同类型公司太多。 仪式结束后，段小舞坐在休息室里开始给她那个不见踪影的闺蜜打电话。 “喂，你从外太空回来啊，怎么飞机都降落三个小时了你还没到？” 那头宋野子的声音更气。 “哎呀宝宝，别提了，我刚出车祸了。” “什么？” 段小舞吓得站了起来，刚进来的常容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诶诶，你别紧张，我没事，就是车头被撞到了了，气死了，这可是我刚买的新车。” 段小舞长呼出一口气。 “你人没事就好，你在哪儿我让人来接你。” 宋野子像是还没有消气，气呼呼地说。 “不用了，我快到了，车我让助理帮我处理的，我现在打车过来了。” “那就行，我等你过来。” 段小舞刚挂断电话，常容就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 “野子的车跟人家撞了一下，正生气呢。” 常容皱了皱眉。 “这么巧？松子刚跟我说在来的路上被人追尾了。” 段小舞摆摆手。 “谁知道呢，估计他俩互相撞的呢。” 两人都有个不太省心的朋友，提到这两个人，他们对视一眼，都笑了。 基地门外，两辆出租车停下来。 前面一辆车里，率先下来的是一只踩着恨天高的，近乎完美的脚。 宋野子摘下墨镜往外一看，就感叹着段小舞这基地的规模真不小。 结果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往里面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嘲讽。 “哟，追尾就算了，怎么还跟踪啊？” 宋野子一转头。 “是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啊，智慧树？ 只见松子穿得像是要去结婚一样，一身精致的礼服，头发用发胶做了个立挺的发型，手里还提着个大大的礼物盒子。 宋野子一看见他，就重新戴上了墨镜。 “真晦气。” “诶我……” 松子在宋野子戴上墨镜的前一秒，看见对方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谁理你。” 说完，松子就提着自己的礼物盒子往基地里面走。 段小舞看见松子过来，还跟个圣诞老人一样提了个装礼物的盒子，差点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常容见松子一身礼服，更是毫不留情地开口。 “这是我老婆的剪彩，你怎么穿得像娶媳妇儿一样？” 松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常容面前晃了晃。 “你不懂，今天这么多记者朋友在，我穿得正派一点，这样上镜好看。” 说着，他没有管常容一脸无语的表情，笑着把自己手上的礼物递了出去。 “嫂子，来，这是我送给你新公司成立的礼物，绝对是最实在，最特别的。” 段小舞笑着接过来，可刚接过的一瞬间，手直接往下一沉，差点没拿住。 “谢谢你啊松子，不过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打开看看。” 松子挑挑眉。 常容看段小舞拿着吃力，便帮她把这个大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段小舞拆开丝带，取下盒子，在见到真正的礼物的那一刻，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礼物会有这么重。 这简直就是一坨金疙瘩。 “怎么样？摆在你办公桌上，倍儿有面子。” 松子一脸骄傲地仰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又新走进来的人。 “我去，智慧树？” 站在门口就看见屋里桌子上这个纯黄金摆件，宋野子差点没当场笑喷。 松子一转过头，就看见宋野子在自己身后一脸憋笑地看着自己托人精心给段小舞和常容打造的礼物。 “诶诶，说什么呢，什么智慧树？少儿频道看多了你！这叫发财树！发财树懂不懂？不会不会，不会有人空手来的？” 宋野子下巴一扬，傲声道：“不会不会，不会还有人把礼物放这儿来，我可是直接送我姐妹家里去了！” 段小舞一看宋野子来，连忙上前去查看宋野子身上有什么伤。 宋野子身为模特，要是身上出现什么伤疤，那以后的职业生涯可算是毁了。 “没事？” 宋野子摇摇头。 “没事，什么傻逼啊，能伤到姑奶奶？” 她一边说，一边把视线转向站在旁边的松子。 段小舞和常容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 “松子，你说的有人追尾，不会是……” “就是她，我车刚停下来让一个小孩子，她一屁股就给我撞上来了！” 松子提高了声音，宋野子也不甘示弱。 “环城省道你开三十多码，绣花儿呢你？那小孩儿隔你起码还有一百米，你早上八点上班四点就起床啊！” “诶我怎么就不能开慢点了？我喜欢一边开车一边看风景怎么了？” 松子和宋野子一个也不让，休息室里顿时火药味儿十足。 段小舞和常容见状只能各自把两个人分开。 常容带着松子出去看他的技术线，段小舞和松子就在休息室留了下来。 “好了，别生气了。” 段小舞看着野子，哭笑不得。 “谁让他穿得跟个孔雀似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纨绔子弟，送个礼物都这么俗气。” 段小舞看向桌子上那尊实楠木做底座，纯金打造叶子的发财树，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也没想到他会送一棵金子做的树给我。” 宋野子白了那发财树一眼，才跟段小舞在沙发上坐下。 两闺蜜好久不见了，积攒了好久的话从坐到沙发上那一刻就没有停过。 常容带着松子来到大厅后面，没有对外开放的技术线车间。 “哇，这么大，常容，你们夫妇俩一个研发一个制作，真是绝了！” 松子抬头看着足足有三四层楼高的大型车间。 “这条线过完年就能正式投入生产了。你再过一年过来，这周边的商场和写字楼，都已经齐全了。” 松子跟着常容慢慢走着。 “我就说，打车过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偏，感情你们是想在这里整出一个完整的城市链出来。” 常容笑了一下。 “是啊，小舞想把附近的地都买下来，把这个片区修成一个工业园，我的实验室，也打算建在工业园旁边。” 松子朝他努了努嘴。 “你故意的，就想离媳妇儿近点儿。” 常容没有否认，看着常容眼里还带着笑意，松子嫉妒的嘴都瘪了。 “你可算是找着对的人了，我呀，还在被家里天天骂呢。诶你说，这女朋友是我想找，就能有的吗？” 看着松子一脸苦恼的样子，常容无情地拆穿了他。 “你哪里找过女朋友，人女的来追你，你还躲着不见呢。” “那不是没遇上对眼儿的吗？” 松子摆摆手。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常容和松子都往外面走去。 宋野子看着围在基地外被安保拦下来的年轻男孩儿女孩儿们，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粉丝。 “唉，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宋野子拉着段小舞的手出去，外面的粉丝立马激动得尖叫了起来。 “野子！我们爱你……” 外面的粉丝一直朝着里面挥手。 宋野子借来了话筒，对着外面的粉丝一顿安慰。 “这是我好姐妹的公司，我今天回来陪好姐妹参加新公司成立晚会的，感谢大家的支持，还跑这么远过来，辛苦了。” 粉丝们都在尖叫欢呼着，原本专注于拍段小舞公司产品的记者们也被这动静吸引，对着宋野子一顿拍。 这次新公司成立的剪彩热度更高了。 从车间赶出来的常容和松子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意外。 “不是，她还有粉丝呢，脾气又差又没品味，还有这么多人喜欢？” 松子不满地看着外面的人。 常容斜了他一眼，问道。 “你说的她没品味指的是什么？” 宋野子可是辗转全球巡演的，圈内十分知名的模特。 说她的品味有问题，要是被她粉丝听到了，常容都不敢想那场面。 “那棵发财树啊，这么好看，我可是叫人定制的，她都不懂得欣赏。” 常容扯了扯嘴角。 “其实我和我家小舞，也没太懂你的智慧……呃……发财树。” 松子猛地转过头来。 “常容，你得懂我！” …… 并不是很想懂。 第一百二十章 一起度假吧 粉丝太多会对基地周边的交通造成影响，在宋野子的劝说下，那群粉丝终于陆陆续续开始离开。 晚宴开始之后，作为两边最要好的朋友，宋野子和松子都和段小舞一家人还有冯一安坐在同一个桌子上。 段成雄很久没见到宋野子了，一见到她就开心地嘘寒问暖，宋野子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跟老人家聊天。 松子坐在常容旁边，看着宋野子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态度。 “咋这么会变脸？” 他低头问常容。 常容楞了一下，也低声回道。 “我哪知道，这是我媳妇儿的闺蜜，我又不熟。” 松子受到一万点打击。 今天常容在他身边，一口一个我媳妇儿，他听得都想撞墙了。 “我真服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啊，烦不烦？你就说小舞不行？” 松子低骂道。 常容轻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晚宴结束后，人都陆陆续续散去，冯一安站在基地门口，对段小舞说。 “小舞，这段时间段氏交给我，基地这边我也能帮忙看着，你们只管好好出去放松。” 段小舞点点头。 “那就谢谢学长了。” 冯一安走后，常容就出现在了她身后。 “冯总还挺好心啊。” “可不嘛，我的新公司能成立，也多亏了他。” 刚说完，段小舞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 “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你，要不是有你的技术线，我都没法建这个基地。” 常容这才满意，拉着段小舞的手，也准备回家了。 松子出来的时候，他的人刚把一辆新车开过来，被宋野子追尾的那辆车和宋野子的车一起拖往了修理站。 “常容，你们要去玩儿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啊，我出去躲两天。” 松子站在常容身边。 常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憋住不让自己发火。 “我们夫妻俩出去玩儿，你要跟着去？” 这合适吗？完全不合适！ 松子连忙竖起三根手指。 “你们放心，我只是跟你们去一个景区，不会一直跟你们一起的。到时候好应付我家里人，在家里待着他们就没一天让我安生的。” 常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段小舞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两边说好，就各自回去了。 段小舞先把野子送回了她在t市的房子，再和常容回了御水湾。 今天累了一天，两人都有点疲惫了，一回家段小舞就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常容前脚把松子给他们送的那颗纯金的发财树拿进来，后面就有人送来了野子的礼物。 段小舞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两个大盒子，突然有点不期待宋野子送来的礼物了。 “不懂就问，你闺蜜也喜欢送奇奇怪怪的礼物吗？” 常容盯着面前的两个盒子，松子的那个他已经不想再打开第二遍了。 而宋野子送来的这个盒子，他更是碰都不敢去碰。 “她送给我的礼物，我从来没有看懂过。” 段小舞如实回答。 “要打开吗？” “打开，早看晚看，都得看。” 于是两人一人扯着一截丝带，打开了这个盒子。 “这……” 拆开后两人就后悔了。 “一堆五颜六色的——石头？” 常容似乎还不太确定这是石头。 段小舞还没来得及说话，野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宝宝，礼物收到了吗？你喜不喜欢？” 那头的声音有着难以掩盖的期待感。 段小舞吞了吞口水，轻声问道。 “野子，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送给我这个……礼物的？” “当然是特别认真挑选过的，怎么样，这些石头是不是都很好看？” “……” 单拿出一个，都挺好看的，但这放到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放大版的彩虹糖呢。 “这些石头啊，是xj黑山戈壁上的石头，当然其中有几个不那么颜色显眼的，那是我在迪拜带回来的孔雀石，是不是很好看？” 野子在那边兴致勃勃地解说着，段小舞却没听进去多少。 想起来今天野子在基地嘲笑松子送的发财树时，段小舞觉得自己判断错了。 宋野子比松子更能整活。 “嗯？好看吗？你喜不喜欢？” 段小舞微笑了一下。 “嗯，我很喜欢，下次别送了。” “诶，这些石头那么好看，以后你在你的新办公室整个鱼池，把这些石头放在里面，那得多漂亮！” “你放过我。” 段小舞震惊住了。 这两个人怎么都这么热衷于她办公室的装修啊？ 一个放发财树，一个修鱼池。 她挂断了电话，对着常容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常容拿起一个石头，也笑着摇摇头。 …… 段小舞和常容准备在第三天去l市的这个度假村，在去之前，段小舞准备把新公司的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跟冯一安交接一下。 这天段小舞回来，就看见野子在自家沙发上大摇大摆地坐着，常容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脸色十分难看。 “这是怎么了？” “宝宝，我想跟你一起去度假。” 宋野子先常容一步跑上前抱住段小舞。 “啊？” 段小舞总算知道常容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了。 “你不是休年假吗？” 依照宋野子的性格，知道她和常容一起出去，自己是一定不会跟着去凑热闹的，而这次却这么反常。 宋野子在段小舞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知道她回了t市，之前的养母就一直在联系她，但宋野子并不想见到自己的这个养母，所以决定往外走。 “原来是这样。” 段小舞点点头。 宋野子小时候是孤儿，被现在的养母抱回家，但是刚回家两年，养母就怀孕了，自此之后，宋野子就从小公主变成了外人。 她自知自己跟那家人不是亲人，所以成年之后，除了每个月定时打一笔钱回去，她几乎不回家。 “哦，你们放心，我只是借个由头，和你们一起走，绝不会打扰你们两个一起去度假的。” 常容听到这句话，终于放心下来，但突然感觉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于是出行当天，当松子和宋野子一起出现在机场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段小舞为他们互相简单解释了一下。 得知对方都是和自己一样出去躲人的之后，两人也坚决不和对方说话。 到达度假区，他们甚至住在了景区的对角线上。 全程看戏的段小舞和常容，故意选了景区最中间的房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对门神 “不超过一天，松子一定会忍不住过来找我，他一个人待不住。” 常容坐在总统套房客厅的沙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 “野子出去玩儿，身边没有人她也会疯掉的，这次她没带助理，我觉得撑不过明晚，她就会来找我。” 段小舞坐在常容身边，同样是一只手撑着下巴。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今晚这点时间简直太珍贵了。 两口子迅速站起来，跑到卧室关上了窗帘。 第二天一早，段小舞还在常容怀里熟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段小舞和常容出来度假，段成雄知道，冯一安知道，连安娜都被下达了度假期间工作上的事一律交给冯总的命令。 所以手机不停亮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宋野子。 常容率先醒了过来，眯着眼睛把段小舞的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顺便把自己的手机也关了，然后躺下来搂着段小舞继续睡。 期间段小舞也醒了，她看着把自己抱得更紧的常容，哑声问道。 “嗯……怎么了？” 常容闭上眼睛，伸手在段小舞的头上轻轻拍着。 “没事，睡，没人打扰我们了。” 段小舞原本就没醒，只是从深眠中被打扰了一下。 听到常容这句话，她自然是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昨晚他们几乎一夜没睡，抓紧每时每刻享受度假的乐趣。 等常容放过段小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 他俩这次直接抱头睡到了上午十点多。 段小舞还没睁开眼，闻着常容身上的气味伸了个懒腰。 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常容也醒了。 “嗯？几点了？” 段小舞闭着眼睛问道。 常容转身看了一眼手机。 “十点十五，还早。” “还早什么啊，你昨晚跟个非洲大水牛似的，我现在腰还酸呢。” 段小舞皱着眉一边数落着他，一边往他脖颈处又凑了凑。 “那我给你揉揉。” 常容柔声道，伸手搭在段小舞的腰上。 这一捏，直接给段小舞捏清醒了，她立马闪身坐起来。 可不能再捏了，常容什么样儿的她早就知道了。这要是捏随他捏完，一个不注意，还得躺到下午。 “不用了，洗漱起床，我们去海边走走。” 段小舞说着就打开手机，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变成了飞行模式。 “常容，我手机的飞行模式是你开的？” 常容单手撑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大清早的，影响我俩睡觉，我就帮你关了，我的也关了。” 段小舞皱了皱眉。 “万一有人有急事儿找我怎么办？”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现在就算是出来度假了，打开手机第一件事也是查看公司的情况。 即便已经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冯一安，就算有剩下的，自己也只是回去签个字就能搞定。 但段小舞还是不放心，她担心的事情太多，才度假第一天，就忘记了自己是来度假的。 迅速关掉飞行模式后，段小舞的手机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信息一条接着一条都不带喘气儿的。 “野子给我发这么多消息，常容，以后别关我手机，不然给你头锤掉。” 常容嘴上笑着答应了，心里却在庆幸，还好自己给她开了飞行模式，不然大清早的准没安宁。 而他们两人并不知道，此时的宋野子就在他们门外，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常容坐起来打开自己手机之后才发现，比刚才段小舞的手机美好多少，也跟磕了药似的，抖个不停。 他打开一看，全是松子发来的信息。 床的另一边，段小舞和他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也在看消息？ 松子：【我去，常容你醒了吗，我睡不着我们去跑步。】 野子：【宝宝，我醒早了，你陪我去吹吹海风。】 松子，野子：【我一会儿过来了嗷。】 二十分钟后…… 松子：【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个女人也在这儿？！】 野子：【我去不会这么倒霉那个智慧树男怎么在这儿！大清早的讨人晦气，宝宝你快开门啊！】 松子：【无语了，她坐在你们门口的沙发上，我先回去了啊，一会儿看到消息记得给我回电话。】 野子：【那个什么松子，为什么要盯着我看啊，宝宝你快来给我开门啊（哭泣）。】 松子：【不是，她为什么看我就翻白眼啊？诶我就不走了，我专门在这儿碍她的眼！（傲慢）】 十分钟后…… 野子：【宝宝，我跟你讲，这个人今天穿个大花衬衫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体态也不好，像没长骨头一样靠在墙边。】 松子：【我去，过来找你们俩还穿个小吊带！就，这身材还不错，但那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样，常容你快出来。】 又十分钟后…… 野子：【宝宝，他的腿毛好少啊，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这么少的腿毛，一看就肾虚。】 松子：【诶我跟你说常容，这女人头发好少啊，出门还用假发片哈哈哈哈她还以为我看不见！】 …… 段小舞和常容各自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又把手机放在一起。 “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隔空对话的？” 段小舞趴在床上，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她突然有点不敢开这个门了。 常容扶额，有些头疼地说。 “他们不会从一大早就在我们房间门口等到现在？像一对门神一样。” 段小舞给了他一个眼神，十分钟前都还在发消息说对方这里那里的，肯定还在外面。 两人怕再不开门，这俩会在他们门外坐一天。 最终，常容和段小舞还是妥协了，两人走到客厅，一打开门，宋野子就冲了进来。 “段小舞，你睡眠质量可真够好的啊，我给你发这么多消息，你是一句不带回的！” 野子往沙发上一坐，气呼呼地看着愣在门口的段小舞。 松子跟在常容身后慢悠悠进来。 “人家小两口可有事情要忙，谁跟你一样大清早守别人门口啊。” 常容转过头给了松子一记眼刀，眼神落在松子手机上。 一接收到常容的眼神，松子立马避开了目光。 坐在沙发上的宋野子不乐意了，看着松子的眼神恨不得把他耳朵扯下来。 “你能耐，不也一大清早守人门口吗？” “停！”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说谁未成年呢！ 段小舞终于忍不住了，一只手指着宋野子，一只手指着松子。 “来来，你们说说来，为什么从早上七点不到就给我们发消息，一直发到十点多？” 宋野子蹭一下站起来。 “你还说呢，我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我这不就……” 段小舞脸上写满了无语。 “你们就不能先回自己房间？非要守在门口？” 这是什么逻辑。 松子饶过常容，直接来到了客厅中央，在宋野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坐。 “不行，她都不走我为什么要走？” “你有本事你走啊，你个开儿童玩具车的未成年人！” “你说谁未成年呢！”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常容连忙过来一把扯起松子的胳膊。 “你不是要出去跑步吗？快，我现在陪你去。” 常容迅速回卧室换了衣服，然后把松子拉出了房间。 松子被常容拉走后，段小舞才又重新看回宋野子。 她打电话叫了早餐，又给野子倒了杯水。 “野子，你跟松子是不是之前就有什么过节啊？为什么这么针锋相对？” 宋野子抱起旁边的一个沙发抱枕。 “以前我可忙了，谁有空认识那玩意儿啊？” 宋野子虽然通过段小舞知道常容，但对于常容身边的的人，确实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段小舞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仔细端详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国际模特。 “我发现你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宋野子看着段小舞。 “你以前对别人可从来没这么情绪激动过，而且你也不怕被人认出来暴露你的位置。” 宋野子头靠在沙发靠背上。 “这间酒店私密性很强的，整个度假区现在都没什么人，我估计是你公司的学长安排的。” 段小舞知道冯一安做事向来很细心，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l市这么暖和的海滩度假区能够控制人数，还是很不容易的。 “回去是得好好谢谢他，这里看海景也不错。” …… 不是在说宋野子吗？ “你别扯开话题，你跟常容那兄弟为什么这么不对付？就因为你们俩的车撞过？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计较的人。” 宋野子一下子就坐直了，把抱枕往旁边一丢。 “谁计较这个了，我是单纯地看这个人不爽！” “哦？怎么个不爽法？” 宋野子又从旁边重新拿了一个抱枕。 “今天早上，我想着你们没起来，我就想先回去的。可谁知道她一边发信息一边又偷偷打量我一眼。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就觉得他太猥琐了，我就偏不走了！” 段小舞楞了一下，这话好像有点耳熟，这不是松子发给常容的话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野子狐疑地看着她。 “没什么……” 突然，酒店的敲门声响起，段小舞站起身去开门。 “早餐到了，先吃饭。” 与此同时。 正坐在楼下餐厅吃早饭的松子一边往嘴里塞汤包，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常容你不知道，那女的，看我一眼就白眼我，我是欠她了？她还追尾我的车呢，还好意思跟我在这儿摆脸色。” 常容沉默地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粥，又不紧不慢地吃下两个发糕。 松子叽叽歪歪滔滔不绝，常容不回他的话。 等吃完了，常容把碗轻轻一放，才看向松子。 “我是真没见过这么跋扈的人，你说……” “你说完了吗？” 松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常容。 “这不很明显吗？你打断了我的话，我显然是没说完啊！” “那也别说了。” 常容用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丢进垃圾桶。 “常容，你不能见色忘友啊，我的心灵很受伤啊，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在三个小时里白眼儿这么多次啊！” 要不是在公众场合，常容都想给他一个白眼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松子连忙跟上去。 “松子，你记不记得，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松子摇头晃脑。 “只是跟你们一起来，绝不会打扰到你们……呃……我下次肯定不会。” 两人走到海边，常容停下来。 “你已经打扰到我和我老婆的度假心情了，你要是后面几天再这样，我就打电话给郑叔叔和黄伯母，让他们来烦你。” 松子一听，立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只要那女的不来招惹我，我都离她远远的行吗？” 估计现在宋野子也还没走，常容没和松子一起回去，而是在海滩边的躺椅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有一说一，这里的海景真挺不错的，你家那个经理人挺会选地方。” 常容皱着眉不悦道。 “谁说是我家的？” 松子不解。 “他不是你媳妇儿聘来的吗？你家段小舞的不就是你的？” 转念一想，好像也对。 这次啊常容点头了。 “你说的也不全都是屁话，还是有两句管用。” “嘁。” 松子白了他一眼，躺在椅子上开始假寐。 没过一会儿，他像是又想起什么。 “我记得上次我去医院陪你检查的时候，医生给出的结果还是挺严重的，最近看你的状态倒是不错。” 常容也闭着眼。 “嗯，最近是不错，以后会越来越不错的。” 看着常容的状态越来越好，松子自然是十分高兴，两个人就躺在海边，悠闲地吹起海风来。 段小舞和宋野子吃完早餐之后，也决定下楼去走走。 两人特意换了拖鞋，段小舞问了常容的位置，知道他们在度假区左边的躺椅处后，带着野子去了右边的浅滩。 “这马上又过年了，你今年真准备又不回去了？” 段小舞和宋野子双脚光着踩水，手里拎着拖鞋。 宋野子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我是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家，总给我一众窒息感。”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我知道他们把我养大，让我衣食无忧，还送我出国深造，才让我有今天的成绩，这已经很好了，我应该感激他们。” 说着，她又抬起头，看向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 “但我还是本能地想要逃避那里，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总是个外人，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段小舞牵着宋野子的手。 “没事，不回就不回了，跟我去我家过年。”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野子姓宋 听到段小舞这话，宋野子伸出一双手臂抱住了她。 “宝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其实我跟在你身边，都比在家里自在。” 段小舞拍拍她的手，两人继续沿着海岸线慢慢散步。 野子平时大大咧咧，但段小舞知道，她的心里是十分敏感的，不然上次也不会为了自己去跟别人用小号吵架。 从小生活在孤儿院，记事之后才被收养。 她认识野子的时候，是在幼儿园。 那时候野子瘦瘦小小的，总是缩在角落，也不敢和其他小朋友玩耍。 因为别的小孩子放学之后都有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来接，但野子没有，她得自己穿过两条街，回孤儿院。 从小就过分自信的段小舞那时候就想，自己要和这个乖乖的，安静的小女孩做朋友。 从那天起，段小舞会让家里来接自己的司机把野子也带上，先把野子送回孤儿院，再回老宅。 但忽然有一天，野子就不需要坐她家的车了。 那天小小的野子高兴地跑来跟段小舞说。 “小舞，我有爸爸妈妈了，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小公主。” 那是小野子第一次主动来找段小舞，并和她分享自己的快乐。 段小舞高兴极了，后来长大了才明白，小野子那时候是觉得，自己终于和这些小朋友一样，有父母了，能够和段小舞平等地做朋友。 那两年，两个小姐妹从幼儿园毕业再到小学，野子真的变成了小公主，还有了新的姓。 她会在小学第一节课的自我介绍上大声说自己姓宋，叫宋野子。 那时候她的养父就站在窗外，比里面的小学生鼓掌都大声。 这样被新爸爸新妈妈捧在手心里的日子她过了两年多。 两年后宋妈妈就怀了小宝宝。 血缘总是比任何东西都要奇妙。 宋野子清楚地记得，才到这个家的时候，去游乐园都是被爸爸妈妈抱着，有时候还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 后来就变成了妈妈推弟弟，爸爸抱着她。 再后来又变成爸爸抱弟弟，妈妈牵着她走路。 最后，爸爸妈妈都牵着弟弟了，她只能在后面跟着。 她在那个家里比任何人都懂事，害怕父母有了弟弟又会把她送回孤儿院。 慢慢长大之后，宋野子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离不开她的养父母。 她对段小舞无话不说，但回到家面对着对她还是和颜悦色的父母，却始终无法谈论更多的话题。 过年过节，家里会收到宋野子寄回去给他们一家三口的礼物，会收到宋野子给他们打回去的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但唯独宋野子本人，很少回家了。 长大后的宋野子，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社交上，都自带社牛体质。 但段小舞明白，这个人其实很善于观察别人的眼睛，别人的一点情绪波动，她都能很敏锐地捕捉到。 她和宋野子沿着海岸线从右边走到左边。 远远的，段小舞就看见了躺在躺椅上的常容和松子。 “诶，他俩原来在这儿。” 段小舞刚准备走过去，宋野子看见松子就皱起了眉头。 “野子。” 段小舞拉住她的手。 “嗯？” “松子这个人，嘴巴毒，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他人不错，你也不要对他有太大的敌意了。” 宋野子不耐烦地看了眼双脚都掉在躺椅下面，两只手枕在脑后的松子。 “我知道了。” 她跟在段小舞身后，来到了松子和常容身边。 松子看到段小舞来，笑着跟她挥手打了声招呼，对于站在一旁装作没看见自己的宋野子，他也就装作不认识。 “你们来了，你那边的风景怎么样？” 常容伸出手，段小舞就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坐在他旁边。 “那边很不错，一会儿我们可以再去逛逛。” 宋野子把段小舞带到常容身边，就说自己走累了要回房间休息了。 段小舞看着野子离开之后，才见刚才装睡的松子睁开眼睛。 “你这装得也太不像了。” 常容嘲讽道。 松子不满的努了努嘴。 “谁说我装的？今天起太早了我早就困了。” 常容一副你就嘴硬的表情看着他。 松子起身打了个哈欠。 “行了，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我回去睡回笼觉去了。” 两人都走了，常容才一把揽过段小舞的腰，让她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 “这两个人，可真会给我们找事儿，早知道不带他们来了。” 段小舞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坐起来。 “那边有人呢，你干嘛？” “有人？几个人而已，又没人看你，人家自己玩儿自己的呢。” 常容轻笑着指着不远处零星的几个人影。 “他俩跟冤家似的，我也有点后悔答应野子了。就应该让她也被催催婚，找个疼她的人，这样我就不用一边陪你一边陪她了。” 段小舞一说出口，常容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说，如果松子和野子在一起，会怎么样？” 段小舞还真认真想象了一下，然后后背就一阵发麻。 “我估计房顶都得被他俩掀了。” 两人在沙滩边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逛别的地方了。 松子一个人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其实现在他一点都不困，只是想给常容和段小舞制造独立空间而已。 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他突然看见了另一条路。 “说不定这条路也很好看。” 松子自言自语着，就往另一条小路走去。 这个度假区除了海滩的风景很不错之外，酒店区域的绿化也做得很好，修得像一个公园一样。 松子沿着小路慢慢走，没走多久，就在拐角处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我在l市……小舞说无聊，让我陪她来，我就来了。” “没事的，家里都好吗？……那就行，我给弟弟买的新电脑，他喜欢吗？” “过年，我有一场国外的展出，就不回来了。” “……” 松子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宋野子的声音。 好家伙，这个女人怎么除了跟自己讲话，跟别人讲话都这么和颜悦色的？ 八字不合八字不合。 松子正想转身悄悄离开的时候，却被宋野子叫住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偷听我打电话呢？” “我……” 谁偷听你打电话了，松子心里腹诽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海边烧烤 宋野子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一声看着松子。 “你什么？你别说你是从这儿路过啊，这谎太低级了。” 松子来气了，他本来就是路过的。 “这路你家修的？我不能路过？” 宋野子指了指路边的标识牌。 “我记得昨天到酒店的时候，有的人见我住在东北角，直接拎着箱子跑西南角的酒店去了。” 松子抬头一看，这路上的牌子，不是酒店东北方向是什么。 他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看着宋野子等着他解释的表情，松子眨了眨眼睛。 “我散步来着，这里风景不错，多走几步怎么了？” 宋野子挑挑眉，不再说话，转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松子也调转方向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名其妙，小舞是不是被这人骗了，怎么还偷听别人打电话的？” 野子站在电梯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晚上酒店为游客在沙滩上准备了自主烧烤。 这时候人多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虽然宋野子和松子不对付，但是遇上吃这个问题，二人也能暂时放下恩怨。 段小舞和常容两个厨房白痴在这两人面前，都只能打打下手洗洗菜。 看着松子和野子站在烧烤架前，把鸡翅鸡腿牛肉鲫鱼什么的都烤得滋滋冒油，段小舞和常容肚子都很配合地叫了两声。 “哟，你这还不赖啊，大明星没想到还有这手艺。” 松子看着野子在鸡翅上熟练地撒着调料，那孜然一放上去，整个香味都弥散了出来。 宋野子啧了两声。 “我也没想到，你这双手还有这功能，还以为你只有打字快呢。” 这是在讽刺他早上给常容发消息时那忙得快打结的手指头。 两人互相揶揄着，又不停下手里的动作。 而坐在旁边等吃的常容夫妇，丝毫不在意他俩吵什么，只盯着烧烤架上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食。 松子和野子端着两盘烤好的烧烤放在桌子上时，常容和段小舞早就已经带好手套时刻准备着了。 “来宝宝，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野子把盘子往段小舞面前一放。 段小舞看着盘子里金黄的鸡翅和鸡腿，努力不让自己口水流下来。 “你的手艺绝不会退步的，我相信你。” 说完就拿起鸡翅开始往嘴里送。 四个人坐在桌前，啤酒陪着烧烤，从九点多一直吃到了凌晨。 “嗝，饱了。” 段小舞晕晕乎乎地指着松子说。 “松子，你去再创办一家烧烤店，我和我家野子都来加盟。你和野子的技术，真的超赞。” 松子笑着摆摆手。 “你加盟？那你不如直接聘我到你家烤烧烤的了，这样我还不会亏本。” 野子也喝了点酒，她的酒量和段小舞的是半斤八两。 “说什么呢，我家小舞要吃烧烤我给做就行了，轮不到你呢。” 松子这次没有像从前那样怼她，只是轻笑了两声。 “这俩人都醉了。” 他指着段小舞和野子对常容说。 常容看着段小舞，一脸温和。 “小舞酒量本来就不好，刚才烧烤有点辣，他连着喝了好几听啤酒了。” “诶，你看看你，一看媳妇儿眼神都变了。” 松子一脸酸到了的表情。 常容不反驳，反而看着段小舞笑得更温柔了。 旁边的野子听到松子的话，也抬起头来看向常容。 她也少有地没有反驳松子的话，而是红着脸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对，常容……你的眼神，像是粘了胶水，粘到我家小舞身上了。” 喝醉的野子嘴唇比平时厚一点点，看起来水嫩嫩的。 听到从野子嘴里说出来和自己观点一样的话，松子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事情了一样。 “野子，你喝醉了还挺好玩儿的嘛。” 话音刚落，宋野子就竖起一根手指。 “憋跟我套近乎啊，就你……” 话还没说完，宋野子就倒了下去。 眼看着时间已经越来越晚，常容一把横抱起段小舞准备回房间。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野子，对松子道。 “这里还有一位女士，就交给你了，把她送回去。” 松子脸色难看起来。 “行了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段小舞在常容怀里砸着嘴，迷迷糊糊地说口渴。 “好，回房间就喝水。” 常容低头吻了吻段小舞的嘴唇，然后把人抱走了。 松子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趴在桌子上的宋野子，冷声道。 “虽然我也不太喜欢你这个人，但你毕竟是小舞的朋友，就勉为其难送你回去。” 海边的晚风微凉，只传了一条吊带裙的宋野子下意识抖了一下。 “唉。” 松子想了半天，才把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半截袖外套脱下来披在宋野子背上，自己就只穿一件纯黑的t恤。 “喂，能走路吗？” 她拍了拍宋野子的肩膀。 “嗯……走，走……” 宋野子刚抬起头，又不受力地低了下去。 松子只能站起身把人扶起来。 “喝不了就别喝，人有老公疼，你有吗？” 宋野子的头靠在松子的肩上，松子把她的一只手横过自己的肩膀拉住，另一只手虚虚护住她的腰。 两人慢慢往宋野子房间的方向走。 “诶，你说，你怎么对别人都是轻声细语，就看见我才恶语相向呢？” 他没指望宋野子会回答，只是想到了今天上午宋野子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和她平时说话完全不一样。 正自言自语着，宋野子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松子以为她醒了，但她笑了一下之后又没声了。 还好宋野子出门的时候直接把房卡交给了酒店前台，等回到宋野子房间的时候，前台服务员过来给宋野子打开了房门，然后和松子一起把她扶进卧室。 松子把野子扶到床上，野子就歪歪地躺在床边。 这种别扭的姿势，睡一晚上明天起来不得脊柱都弯了？ 松子实在看不下去，准备给她脱掉鞋子。 “啧，你们这些做模特的，原本就已经这么高了，去沙滩边上烧烤还穿什么恨天高啊，都快赶上我高了。” 松子一八六的身高比常容都要高几公分，宋野子这高跟一穿上，跟他差不了多少。 脱完鞋子后，松子把她的双脚都放到床上，又扯过被子给她盖好。 刚准备站起身出门，却被野子拉住了衣角。 “别，别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变不了一点 松子回头，只见野子眼睛闭着，嘴里念叨着什么，手却捏着松子的衣角不肯放。 “别……别……” 看着自己刚穿上的外套被人捏手里，松子叹了口气。 “这衣服你看上了？那送你。” 说完他就又把外套脱下来，宋野子捏着一个衣角，手落回床上，不嗫喏了。 “真是奇怪你这人。” 松子看着抱着衣服蜷缩起来，把头埋进被子里熟睡的宋野子。 站了两分钟，他出去了。 段小舞被常容抱回房间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宋野子的名字。 “野子……野子呢？” “松子送她回去了，放心。” 常容把段小舞放在沙发上，转身倒了一杯温水。 “来，喝水。” 就着常容的手，段小舞喝了大半杯水，然后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常容，有点热。” 常容把段小舞的外套脱掉。 “这样就不热了。” “有点冷。” “……” “还有点饿。” 段小舞的连朝下倒在沙发里，闷声闷气地说。 “段小舞，你故意的。” 常容低头在段小舞的耳边道。 “你刚才在外面吃了两个鸡腿，三个翅中，五串牛肉，一个茄子还有十来根五花肉，最后还吃了一个烤玉米，中间还喝了这么多酒，你还饿呢？” 段小舞听完咯咯笑了两声。 “谁啊，猪吗？吃这么多。” 她这话把常容都逗笑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那个猪，吃这么多。” 说着，他又把段小舞抱进浴室给她洗澡。 等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 上午柔和的日光透过落地窗跑进房间，光线慢慢移动到宋野子的床上。 还没来得及睁开惺忪的眼睛，宋野子刚动了一下，就发现自己的脖子痛得都不能动了。 缓了好一阵，她才勉强动了动已经僵掉的脖子。 “呃……” 她双手撑着床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 她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为了保持身材，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昨晚那样放肆吃喝了。 “现在酒量真是差得都快要赶上段小舞了。” 身上一股昨晚没散开的烧烤混合啤酒的气味，她都不敢想像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揉了揉有些痛的头，宋野子正准备下床洗个澡。 可刚掀开被子，就被被子下面花花绿绿的衣服吓了一跳。 “这衣服……” 这是那个没品味的松子的衣服！ 现在宋野子连洗澡都来不及了，连忙拿起电话给段小舞打过去。 但她下一秒又挂断了。 昨晚就他们四个人，她记得她和段小舞都喝醉了。 常容带段小舞回房间，那送她回来的，就只能是……松子。 扶额了一会儿，宋野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叫人来把松子的外套送去洗掉。 自己则跑到浴室，洗掉了昨晚的一身烧烤味。 段小舞醒的时候，常容还在她旁边睡着。 她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她一动常容就醒了。 “嗯……醒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小舞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昨晚回来的。” 常容显然也还想睡，但是又下意识地回答了段小舞的问题。 下一秒，段小舞坐了起来。 “野子呢？” 常容看段小舞一脸紧张的样子，又拉住她的手让她重新躺下来。 他把段小舞抱住，圈在自己怀里。 “已经回去了，松子送她回去的。” 段小舞这才放心下来。 “还好有松子。” “嗯。” 常容凑在她耳边轻轻吻着她的耳垂。 “小舞，我总觉得，你对野子跟对别人不太一样。” “嗯？” 段小舞闭着眼睛疑惑道。 常容想了一下，又开口。 “你对她不像是一般的朋友之间的感情，倒像是……她的家长。” 段小舞笑了，但是没有否认常容的话。 “我照顾她确实多一点，除了在厨艺方面。” 她转过身面对着常容。 “野子其实和你看到的不太一样，她很缺一个能管得住她，又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把野子小时候的故事讲给了常容听，常容听了之后，陷入一阵沉默。 “那这么多年过去了，野子想过找她的家人吗？” 段小舞摇摇头。 “她对亲情这方面没什么太大的期待，跟我要好是因为小时候她就只跟我玩儿，别人有时候会欺负她。” 一个骨子里特别细腻，细到有时候会钻牛角尖的人，要在人前以一个大方开朗的形象呈现出来，常容想不出宋野子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多少功课。 “所以，她并不是因为工作忙而不回家，而是因为不想回养父养母家，所以满世界飞，说自己工作忙？” “嗯。” 段小舞点头。 “野子有时候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养父养母只要是涉及到她弟弟的事，出一点问题就会情绪不稳定，野子也受了他们的影响。” 常容没再说话了。 所以伪装成不好欺负的样子，看起来也高傲不好相处，其实都是给自己套的一个保护壳而已。 …… 松子直接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正在厨房煎荷包蛋，门铃就响了。 他关了火去开门，就看见拿着他外套的宋野子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 看着宋野子有点为难的表情，松子突然觉得很新鲜。 “我来还衣服的，昨晚你送我回去的？” “当然，除了我还能有谁？” 松子穿着宽松的睡袍，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接过宋野子手里的外套。 “那啥，谢了。” 宋野子眼神看向门框下面，低声道。 “嗯嗯，行了，难为情就别说了，听你这么说话我怎么这么不习惯呢？” 松子戏谑地笑着，一副纨绔少爷的模样。 宋野子猛地一抬头。 她实在是不应该把这个人想成好人，送她回次房间怎么还带上滤镜了。 刚来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要不要改变一下对松子的看法，现在看着这张脸，宋野子心里一点都不想了。 变不了一点。 有的人看了一眼就能判断了，多一眼都不用。这个人也许不是坏人，但是一定是她讨厌的那一类人。 “不习惯？那你把耳朵割了。” 松子深吸一口气。 “嗯，习惯了。” 还是这语气够味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先是段小舞 宋野子没再理会松子，谢也谢了，衣服也还了，她直接转身就走。 松子看着野子进电梯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才转身回房间继续煎他的鸡蛋。 “昨天晚上还絮絮叨叨让我别走呢，这会儿自己倒走得干脆。” 他一边把金黄的煎蛋倒进盘子里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下午常容打来电话，说度假区后山上有一口小泉，地方不大，但是里面可以钓鱼。 松子一听来劲了，立马收拾东西找常容会和。 “今天咱们就是兄弟姐妹趴嗷，松子，你和常容是一队的，我和野子是一对的。” 上山的路上，段小舞一手拿着渔具一手拄着拐杖。 “行啊，不然你们夫妻搭配我吃狗粮都吃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去鱼啊。” 常容走在最前面，野子和段小舞走在中间，松子则在后面走着。 他这话一说，几个人都笑了。 “小舞，我们今晚做鱼汤喝，我跟你说我在荷兰的时候新学到一种鱼汤的做法可好喝了。” “哟呵，还会鱼汤呢，这次可别鱼汤把自己喝醉了。” 松子嘴欠地接了一句。 宋野子立马转过身给了他一记眼刀。 “你把嘴闭上也不会臭。” 松子无所谓地挑挑眉。 一行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山腰出的一个小泉边上。 “果然是个小泉啊，还没我家泳池大，不过这水倒是挺清澈的。” 宋野子把带来的小马扎都一一放好，自己先坐了下来。 自从上次喝了常容钓回来的鱼熬的鱼汤之后，段小舞现在一看到野生小鲫鱼就馋，也立刻跟着宋野子一起坐了下来。 常容和松子两个人则负责安装好鱼竿，然后四个人排排坐着等待鱼上钩。 其他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平静的水面。 常容和松子是习惯钓鱼的，而段小舞纯粹是为了那口鲜浓的鱼汤。 但是野子就不一样了，她是满世界跑的性格，让她在这里坐着钓鱼，没多一会儿就无聊了。 “怎么还不上钩啊。” 话音刚落，段小舞就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她。 “别说话，一会儿吓到小鱼崽子了。” 宋野子看着段小舞，她已经被这里的鱼汤半成品完全迷住了。 “我不想等了，我想去走走，这山上风景多好啊，我不想一直坐在这里了。” 段小舞看了她一眼。 “可我们是一队的，你不想赢了？” 宋野子指着常容。 “他要是钓到鱼了，能不分给你吃？” 段小舞一想，觉得有道理。 上次和常容一起钓鱼，自己能钓起来，那纯属属于新手保护期，今天在这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说得对。” 她转身看向常容。 “你们先钓着，我和野子去附近走走。” 常容挑眉看着她。 “你们队这是认输了？” “认输了，你的鱼记得给我吃就行。” 段小舞大方地摆摆手。 看着两个人走到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看远处山脚下的城市，常容摇头笑了笑。 “我就知道。” 松子一边盯着水面一边说。 “常容，你看你媳妇儿，一出来玩儿，就不像小段总了。” 常容轻笑一声。 “她本来就不只是小段总，她先是段小舞。” …… 段小舞和野子坐在石头上，天气不冷不热，海里吹上来的风也是温润的。 “真舒服，我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过了。” 宋野子两只手撑在后面，仰头闭着眼睛，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起。 “是啊，记得我们俩小时候放学了不想回家，就避开你家的保镖，从学校后门跑到岳麓山上去数星星。” 段小舞点点头。 “之后就没有这种机会了，你成年之后就游走各国，我也被我爸押着接管段氏。” 两人坐在那里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她们都没什么感觉，就已经长大了。 “常容回来之后，你和他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我真替你高兴。” 没有别人的时候，宋野子在段小舞面前总是挂着笑脸。 段小舞转过头看着她。 “你自己呢？虽然你养父养母现在不知道你在哪儿，但你也不可能以后都不回家了，只要你回去，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会谈到你结婚这些事情上。” 宋野子苦笑了一声。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能拖一天是一天，好在现在他们的心思都放在我弟弟高考上，暂时顾不上我。” 她看着远处的海水，还有山脚下的度假区。 “其实我觉得一个人也蛮好的，也没有人约束我。或许是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看老师们一个人照顾几十个人分身乏术太累了，才觉得一个人才是最好的。”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个人，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 除了段小舞，宋野子没有再想过如果有人再来她的世界，她应该如何应对。 段小舞没有多说，点到为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到常容过来叫他们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钓了多少？” 段小舞伸手，常容就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 宋野子也站起来。 “够今晚煲汤了，回家。” 四个人又往山下走。 晚上四个人都在常容和段小舞的房间里，观摩着宋野子炖鱼汤。 奶白的汤色把其他三个人馋得五迷三道的。 “野子，你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段小舞守在锅前，双手手指相互交叉着看着锅里的汤。 宋野子扬了扬嘴角。 “那是，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为了控制体重，不能吃那么多东西。但我又馋啊，我就自己做，做完了给我助理和经纪人吃，他们吃高兴了吃胖了，我就高兴了。” 躺好了之后，四个人一人一个碗，把盆里的汤都喝干净了才满足。 “野子，要不然你别做模特了，能够放开了吃喝多好啊，做模特太累了。” 段小舞拉着宋野子的手诚恳地说。 “你这算盘打得，你就直说想每天都喝鱼汤不就得了，我不做模特你养我？” 宋野子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养啊，段总养你！” 松子喝了宋野子的鱼汤，也难得的没有和她抬杠，用他的话说叫吃人嘴软。 四个人凑在一起两两聊着以前的往事，结束的时候已经又是深夜。 这样悠闲又能聚在一起的时光太少，所以每一分钟，他们都格外珍惜。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法不在意 野子和松子离开后，段小舞和常容还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野子放学不想回家，就跑去岳麓山上玩儿。” 段小舞靠在常容的怀里，手里把玩着常容修长的手指。 “我和野子刚走到学校后门，就看见你被两个小混混堵在巷子口。” 常容想了一下，记不起来是哪一次了。 “我小时候被人堵在巷子口的时候多着呢，只不过最后我都会报复回来。” 段小舞点点头，这一点她早就已经了解了。 她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在肯德基，看见窗外的常容带着一帮子比初中生矮了一个头的小学生。 一个个趾高气昂地，把那群之前欺负过他的初中生都狠狠揍了回来。 那时候段小舞就在想，常容这么小小的身体，怎么会连比自己高了两三个年级的学生都敢揍。 后来常容上了初中，换了学校，有些学生不知道他的脾气又想着找他麻烦。 看着常容平时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身上穿的又全都是高端定制的衣服。 这样落单的小少爷，身上一定很多零花钱。 那些初中生只想着控制住了常容自己的零花钱以后就不愁花了，却没想到，常容本身就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诶，你小时候回家都总是一个人，是怎么叫来这么多小学生帮你打架的啊？” 段小舞突然问道。 “给钱啊。” 常容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跟段小舞讲述了自己用一百块钱一次请一个人，让他们帮自己去打架。 那时候一百块钱对于普通中小学生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但对于常容来说，那些躺在银行卡里的钱，只是一串一直都不会少的数字而已。 即便是段小舞，段成雄为了锻炼她的独立性，也只是每周给她固定的零花钱。 大件儿东西，比如电脑游戏机什么的，还得跟她爹上报，等审批，或者自己存上好几个月的钱。 “你可真是过着别的小朋友梦里的日子。” 段小舞摇了摇头说。 常容轻笑了一声。 “所以人总是有贪婪之心的，其他人在羡慕我的生活，我也在羡慕别人的。” “嗯？” 段小舞坐起来。 “你在羡慕谁的生活？” 常容轻轻抿了一下唇，并没有说话。 小时候他比段小舞低了两级，段小舞这样慕强的姑娘，以前根本么怎么注意过他。 但是在段小舞看不到的地方，常容的视线，总是在她身上。 见常容没有说话，段小舞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的眼神一转，起身走去了浴室。 有一瞬间，常容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段小舞站起身时候的眼神，好像不太高兴。 浴室里传来水声，常容没等段小舞出来，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坦坦旦旦地走了进去。 “常容，你是不是流氓！” 浴室里传来段小舞的骂声，但并没有阻止常容要跟她一起洗澡的脚步。 两人躺在床上，常容从背后抱着段小舞已经熟睡，但段小舞的眼睛却还在黑暗中睁着。 常容从回来之后，从来没有一次主动提起过他的女神。 从头到尾，也都没有解释过为什么孙千仪离婚，他也会出现在挪威。 段小舞一直没有问过。 她一直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做法。 在商场上从来没有失手过的方法，到了常容这里，竟然出现了问题。 她竟然开始怀疑常容了。 现在冷静下来，段小舞只觉得自己好笑。 不管常容和孙千仪有什么过往，那也都是过去式，她段小舞为这个事情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思绪越走越远，段小舞最后终于在心里承认。 自己没办法跟理想化的情况一样，不去关心有关常容喜欢上她之前的事情。 常容说的，羡慕别人的生活，是指孙千仪吗？ 她曾经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常容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不算了如指掌，但也知道这个人绝不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既然他决定和自己在一起，就一定会把自己的心先处理干净。 这么多天以来，段小舞一次都没有提到过孙千仪。 但在今晚听到常容的这句话之后，她才猛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不在意。 “想什么呢……” 常容在段小舞身后迷迷糊糊地开口，段小舞的身体下意识僵了一下。 她像一个偷吃后被抓包的孩子一样，慢慢转过去看身后的常容。 柔和的月光下，常容呼吸平静，眼睛微闭着，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并没有醒，只是在睡梦中说了一句梦话。 段小舞松了一口气，盯着常容俊挺的鼻梁。 她想当面问常容，到底心里还有没有孙千仪。 她想把眼前的人直接摇醒。 但最后，段小舞还是没有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段小舞转头看向落地窗。 原来就算她是段小舞，是t市出了名的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在面对在意的人时，还是难免优柔寡断。 患得患失以前对于段小舞来说，是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人生中的词语。 而在爱上常容之后，以前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 松子从段小舞和常容的房间出来后，就和宋野子分开，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现在已经是凌晨，松子坐在海景房的阳台上，看着海面上的一片漆黑。 从今天下午开始，他的手机就没安静过。 家里的人轮番给他发消息，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但松子一眼都不想看。 他坐了一会儿，转身回卧室，在床头柜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 细腻的绒盒被打开，里面装的是一颗青棕色的石头，形状不怎么规律，但却十分光滑。 “别哭了，给你一个漂亮石头，你回家让你妈妈帮你给磕坏的膝盖擦碘酒。” 小女孩儿糯糯的声音传来，原本捂着膝盖掉眼泪豆子的小松子止住哭声仰起了头。 他接过小女孩儿手里的石头，远处有什么人叫了她一声，小女孩儿就走远了。 才四岁多的小松子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名字，就已经在茫茫人海中错过了那个小女孩。 这么多年，连松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不想结婚，所以拿这个石头当借口，说要找到当年送他石头的那个小女孩儿。 但他又从来没有下功夫找过，最后被爸妈直接认定为：不想找女朋友的借口。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来了，麻将 松子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又看，现在他早就已经不记得那个小女孩长什么样子了。 他只记得，父母走的时候，把他和保姆扔在家里。 他追出小区，但前面的车也没有停下，最后松子摔倒在地上，膝盖磕破了一个大口子。 保姆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哭也不闹了，只任由保姆把他抱起来。 哭累了的松子头靠在保姆肩膀上睡着了，小小的手里，还抓着那颗青棕色的石头。 在阳台坐了半个小时之后，松子终于拿出手机，把之前家里发来的信息一一回复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外面下起了大雨，原本计划好去海边散步顺便吃早餐的常容和段小舞，只能点了楼下餐厅的早餐。 段小舞昨晚没睡好，常容倒是睡得十分舒服。 他看着段小舞有些发青的眼圈，皱了皱眉问。 “你昨晚睡得不好吗？” 段小舞点点头。 “昨晚有点失眠，可能鱼汤喝多了撑着了。” 常容笑着往段小舞碗里盛了半碗虾仁粥。 “鱼汤好喝也不能喝多了，下次你再喝鱼汤的时候，我就看着你喝，超过两碗就得控制了。” 段小舞喝着碗里的粥，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常容这是把她当小孩儿养呢。 这堂堂小段总哪里会同意，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用你说？我只是一时间没注意。” 看着段小舞逞强的样子，常容没再说话，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开始喝自己碗里的粥。 但他不知道，自己才是昨晚段小舞失眠的原因。 “这里下雨天风景也不错。” 段小舞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雨。 常容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低头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一吻。 “雾蒙蒙的，跟前两天看到的景色确实不一样。” 窗外的雨一直都很大，远处的海面因为乌云的缘故，也变得有些发灰。 但这种黑压压的天空，在段小舞看来，就是绝佳的睡觉天气。 “要不是才起床，我一定重新再去睡一次，把隔音窗户打开，听着外面的雨声入睡。” 段小舞小时候就喜欢下雨天，只是看着窗外的雨，闻着外面新鲜泥土的气味，就让人感觉舒服。 现在到了海边，她发现海里带点咸腥的气味闻着也不错。 常容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赏雨。 “要不是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我真想在海边买套房子，每天就这样看看海，多好。” “只要你想，就可以一直住在海边。” “不行。” 段小舞立刻摇头。 “为什么？” 常容问道。 段小舞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眼睛继续盯着窗外的美景。 “我还有我的事业，如果现在这个年纪就过上了养老生活，那老了之后会很无聊的。” 按照段小舞现在的家底来说，早就足够她躺平过几辈子的养老生活了。 但人一旦没了目标，很快就茫然了。 段小舞不是一个习惯茫然的人。 “我们再过几天就回去。”段小舞闭上眼睛。 “好。” 度假对于段小舞来说，就像漫长人生中的一个休息站点一样。 可以短时间停留，但不能因为休息站点的风景美，就放弃自己对终点目标的追求。 …… 野子来找段小舞的时候，她和常容刚吃完午饭。 “我正想打电话叫你过来玩儿呢，你就过来了。” 段小舞一边给野子打开门一边说。 “嘿嘿，这不是心有灵犀嘛。” 她话音刚落，电梯就叮的一声。 这间酒店的总统套房是一梯一房，常容在屋里，段小舞和野子在门口。 没有他们呼叫，酒店的客房服务也不会随便上来。 那么来的人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就看见松子提溜着一个不知道什么袋子，穿着人字拖就来了。 “诶，小舞，这么巧你开门等我……你怎么也来了？” 看见刚进门，站在段小舞身边的宋野子的时候，松子刚才的笑脸一秒就消失了。 野子一听这话不服气了。 她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松子一眼。 “什么叫我也来了？这话应该我问你，谁先来谁后来这不一目了然吗？” 松子懒得跟她多说，提着袋子就往屋里走。 常容刚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松子和野子都站在自己和段小舞的房间里，脸都黑了下来。 宋野子他不好意思说什么，但对于松子，他是毫不留情的。 “某郑姓，叫松子的人，在t市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松子看常容那没什么好脸色的样子，厚着脸皮凑上去陪了个笑脸。 “哎呀，这不是，外面下雨没得玩儿嘛，你看我在楼下餐厅找到了什么？” 说着，他就把手里的袋子往上一提，里面都是叮叮哐哐一阵脆响。 “这什么？” “麻将！” 松子像是献宝一样把大袋子捧自己手里。 常容：…… 段小舞：…… 宋野子：！ “松子，我觉得你这个东西，拿错了。” 段小舞看着松子手里的麻将袋子，有些发怵。 “怎么了？” 松子刚转过头问段小舞，就看见她旁边的宋野子已经两眼放光了。 “这是好东西，你总算干了件好事。” 这下松子明白段小舞为什么这表情了。 常容站在一旁，对麻将一窍不通的他，此时眼神是最澄澈的。 “这个我不会，但是应该不难，看一会儿就会了，直接让楼下送一张机器桌子上来。” “这酒店有？” 宋野子立马问道。 常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段小舞脸上露出想要杀了他的表情。 “……好像没有。” 这点儿挽回已经没用了，野子已经拿起了房间里的内线电话。 段小舞是最知道野子的，有一年，宋野子去四川旅游。 去那边一个月，景点没逛几个，回来的时候倒是学了一身麻将本领。 为了让段小舞陪她打牌，还特意把段小舞也教会了。 段小舞学会了之后也没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让人痴迷到这种地步的。 要说宋野子对麻将的痴迷程度，那绝对不比段小舞对工作的痴迷程度轻。 她看着正在打电话，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的宋野子。 “你完了常容，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这句话付出代价。”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再说你是新手！ 段小舞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常容看着楼下搬上来的自动麻将桌子，再看看宋野子站在旁边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也开始犯怵。 “快快，安装好了，小舞是会打的，是我手把手教的，常容，你快让小舞给你讲一下规则。” 说着，她看向松子。 “你提着一包上来，应该是会打的，不过就是不太聪明，都没问酒店是不是有自动的，勉强带着你玩儿。” 松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野子，手指指着自己的脸。 “我？勉强带我玩儿？我告诉你宋野子，你可别小瞧人啊。” 段小舞知道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算了谁让她是宋野子呢。 她开始着手跟常容讲了一会儿牌组搭配，摸牌规则，还有积分换算的方法。 四个人坐在牌桌前的时候，段小舞让人准备了纸条，整整一托盘的纸条和一大碗水。 “先说好，不能打钱嗷。这要是跟宋野子打钱，我怕我们都因为聚众赌博进去了。” 宋野子点点头。 “好好，不打钱，输了贴纸条就行了，快开始。” 当按下骰子的一瞬间，宋野子的视线就没从桌面上移开过。 段小舞看了看自己摸上来的十几张牌。 那主打的就是一个互不认识，各个花色都给她上演二五八九。 四川地区特有的血战到底是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段小舞决定，这把牌，只要有一分能胡，她就赶快溜。 松子在拿起自己的牌的时候，有把握地笑了一下。 野子更是在理牌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眼睛里看哪张牌都是宝贝。 而坐在段小舞对家的常容，在一阵简单的整理之后，也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为了表示对新人的友好，常容作为庄家打出了第一张牌。 段小舞和松子开口，就直接被野子劫走了。 “碰一个。” 常容看着宋野子碰下来的牌，思考了一会儿，又摸了一张牌，然后又打出一张。 松子刚想摸牌的时候，又被宋野子抢了先。 “碰！” 常容再摸，再打。 野子：“碰！” 松子：…… 段小舞：…… “常容，你养鱼呢，你看她被你喂得，就剩一张牌了。” 松子忍不住抱怨道，又转过头看向段小舞。 “嫂子，你真把他教会了？” 段小舞摆摆手。 “他说他会了。” 松子一扶额。 反观他对面的野子，倒是一脸得意。 “常容，没想到，你还真会打。” 常容轻笑一声。 “刚学会的，还不怎么熟悉。” 说完，他又摸了一张牌，此时的松子和段小舞，甚至都还没有碰到过一张新牌。 在常容打出牌的一瞬间，野子看了一眼，又盯盯自己手里的。 不是她要胡的那张。 不过也没关系，还有这么多牌，自摸清一色不是更爽？ 终于轮到松子摸牌了，这一圈牌没人都摸了一张，无事发生。 这时野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几圈下来，自己想要的这张牌迟迟不出现，野子决定换一张。 常容全程面不改色，段小舞和松子的牌也在逐渐成型。 看着桌上越来越少的牌，野子终于察觉不对劲。 “奇了怪了，刚换掉牌就来？我不换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啊？” 随后，整个桌上第一个胡牌的，竟然是自摸的常容。 看着和自己胡了相同花色的常容，野子心里顿感不妙。 果然，牌局结束后，野子翻开了常容的牌。 自己要胡的牌全都去了常容手里，并且这些牌都组成了一组新的牌。 “常容，你说你不会打牌？” 野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常容轻笑了一下。 “刚才是不会的，不过小舞给我讲了之后就会了。” 段小舞冷笑了一声。 “我才会多少啊，你可真是第二个野子。” 看着对手出现了，野子更来劲了，第一局她掉以轻心了，后面可不会再给常容机会。 “常容，你的新手buff从现在开始结束了。” 常容挑挑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宋野子。 “是吗？这还需要buff？” 其他三人：…… 他想了想，又说道。 “这样玩儿着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定一个规则。” “什么规则？” 松子问。 常容盯着三人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最后脸上纸条最少的一个人，可以给其他三个人提一个要求，其他三人不能拒绝，怎么样？” “行。” 段小舞爽快地答应下来。 松子和野子也没什么异议了。 四人打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松子和野子脸上都是纸条。 最惨的是段小舞，肩膀上也是。 “不行了，玩儿不了一点，常容你怎么一次都不输啊！” 段小舞看着脸上干干净净，修长的手指还捏着一张牌的常容，心中愤愤不平。 常容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段小舞的问题，而是看向坐在他两边的人。 “你们呢，还玩儿吗？” 松子摆摆手。 “我真服了，常容，我们是不是兄弟，你都不告诉我你会打牌？” “我之前真的不会，还是新手，可能恰好也是今天运气好。 常容平静地说，眼里都是无辜。 “你再说你是新手！” 松子瞪大了眼睛。 宋野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打击，要知道她打牌是从来不会输的，这一次，居然栽倒了常容手上。 “唉，你厉害，你说，有什么要求？” 听到这句话，常容终于坐直了身体，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 “我对你们俩的要求都是一样的，就是接下来度假的最后两天，别来烦我和小舞。” 坐在他两边的两个人愣住了。 这什么狗屁要求？ “常容，你能再小气一点吗？” 松子指着常容不满道。 常容皱着眉。 “这是我和我老婆的假期，你们非要跟来凑热闹，还天天往我老婆身边跑，我不能小气？” 听到这话的野子凑近了段小舞那被纸条遮住的脸。 “这人，是个恋爱脑？” 段小舞点点头，看不清她纸条下面隐藏的表情。 只是能听出来，她现在的声音非常不高兴。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他张张牌都吃我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他有恋爱脑呢？” 第一百三十章 去游乐场 松子和野子双双认输，正在计划着这两天不能打扰段小舞和常容，自己要怎么玩儿。 而坐在一边给段小舞扯脸上的纸条的常容，正在全力憋着笑。 “我可没有为我刚才提出打麻将的建议付出代价，都让你帮我付出了。” 他手里已经拿了一大把纸条。 “要是段氏和新容曙光的员工们，看到你今天这副样子，你说他们会在底下的小群里笑话你多久？” 常容话刚说完，段小舞就抬头给了他一记眼刀。 看着段小舞气急败坏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样子，常容只觉得这个人可爱极了。 平时在公司雷厉风行的小段总，谁都不会想到她竟然有今天这一面。 “好了，不逗你了，我要开始提我的要求了。” 段小舞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认赌服输的，她看着常容，没好气地问道。 “你有什么要求。” 常容立刻捏着手里的纸条坐到她旁边。 “度假区往南走有一个游乐圆，你陪我去。” 段小舞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里？” “游乐园。” 常容那正经又坚定的眼神，让段小舞终于肯定，她并没有听错。 “不是常容，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幼稚的人呢？” 她站起身往洗手间去洗脸了，常容还坐在沙发上。 看着段小舞走进洗手间的背影，常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段小舞。 那天，刚上小学的常容正在家里给他的新书包上书皮。 保姆就站在一边，时不时地帮帮他。 突然，常容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哭声。 他趴在窗户上一看，是哭着追出院子的段小舞。 “你又走！我妈不回来，你也不回来！你明明答应跟我一起去游乐园的！” 段小舞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委屈又无助，但段成雄还是毫不犹豫坐上车离开了段家老宅。 那时候还年轻的徐柔从屋里走出来，段小舞跟她不太熟，也不想让她碰。 徐柔就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小舞，你爸爸在公司有重要的事，你再等等他，要不然徐姨带你去游乐园。” “我不要，野子的爸爸妈妈以前都一起带她游乐园，我爸爸一次都没带我去过，总是让我跟张阿姨和你去。” 段小舞哭着，自己跑回了房间里。 …… 常容知道，现在的段小舞，已经过了想去游乐园的年纪了。 她是小段总，所有人都记得她是小段总。 但在自己面前，她不用做人前办事滴水不漏的小段总。 她可以偶尔放松一下，做做段小舞。 等段小舞从洗手间出来，松子和野子已经被常容赶走了。 她看着刚才热热闹闹的客厅现在又只剩下了常容一个人。 “常容。” “嗯。” 常容的视线还停留在窗外的雨景上，听见段小舞的声音，视线也没有变地回应她。 段小舞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是雾蒙蒙的海面。 “你喜欢这里吗？” 常容想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 段小舞又说。 “那以后我们老了，就在海边买一个房子，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冬天去海边住。” “好。” 常容很喜欢段小舞跟他说以后。 更具体地说，他很喜欢段小舞跟他计划，他们两个人的以后。 第二天一早，常容就把还在睡梦中的段小舞扯起来了。 看着段小舞迷迷糊糊地开始洗漱，他打电话让楼下送来了早餐。 段小舞坐在桌子前，一边吃早餐一边嘴里念叨着。 “你说你，小时候没去过游乐园吗？怎么大早上跟个小孩儿一样等不及？” 常容十分真诚的眼睛看着段小舞，回答道。 “我确实没去过。” 那次段小舞哭着追出院子，又失望地回家之后，常容让保姆带着他去过一次。 但是刚走到门口，常容就反悔了。 他不想去游乐园了。 那时候还小小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是父母带着一起高高兴兴地进游乐园。 而自己，一年都见不到父母几面。 想到这里，常容忽然笑了。 “我没有和你一起去过，所以想去一次。” 其实对于这种完全用来放纵的地方，在段小舞成年之后的生活里，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 但现在常容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去过游乐园这种地方了。 度假区的人不多，游乐园里的人倒是不少。 现在正值寒假，很多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在过山车上尖叫。 当然也有不少小情侣在摩天轮上相拥。 段小舞和常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十分热闹了。 “这里的人好多，常容，我们去玩儿那个大摆锤。” 一进游乐场大门，段小舞就被身边欢快的气氛感染，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她拉着常容的手往里面走，两个人东望望西看看，像没见过一样。 游乐场这种地方，总是最容易感染人的。 段小舞和常容刚坐上大摆锤，工作人员为两人扣好安全带，段小舞就紧张起来。 “你怕吗？” 常容偏过头看他。 差点被识破的段小舞立马反驳。 “怕？就这？” 常容笑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抓住了段小舞有些发冷，又微微浸着汗的手。 所有安全问题都检查过后，工作人员打开开关。 大摆锤缓缓上升，所有人的双脚逐渐离地。 圆盘子大铁块慢慢晃动起来。 起初只是荡秋千的感觉，段小舞并没有很紧张，但很快，秋千就越来越高。 所有人随着大摆锤的晃动，感受到了强大的离心力。 高潮的时候，这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摆锤，直接把所有人甩到了最高点。 旁边的人都在尖叫，段小舞则是被吓得根本都叫不出来。 她紧紧闭着眼睛，刚才还是常容握着她的手，转眼间已经变成了她死死握住常容的手。 倒立着头部充血的感觉十分不好，大摆锤上的人个个都被憋得脸红了起来。 最高点停留了大约有一秒，段小舞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交待在这一秒钟里了。 随后又是急速下降，所有人又是一阵尖叫。 等从大摆锤上下来的时候，段小舞和常容都是头晕目眩。 他们靠在栏杆边微微弯着腰，不停地喘着气。 “这大摆锤……下次不坐了，远离它。” 段小舞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胡乱摆着。 常容看起来却没有这么严重，他只侧头看着段小舞，手心里还有刚才段小舞手的温度。 如果是小时候的段小舞，会不会也这么害怕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在这儿等着他呢 “刺激吗？” 常容笑着问她。 “刺激，但下次不用了。” 大摆锤在空中静止的那一秒种，是段小舞最恐惧的时候。 “常容，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你以前坐过？” 段小舞看着比她好了太多的常容。 “没有，我没来过。” 常容如实回答。 “害怕还是有一点的，但也不至于像你这么严重。” 段小舞摇摇头。 “这人，果然是没有害怕的东西。” 她缓过劲儿来之后，又开始看其他的游乐项目。 那种跳楼机什么的，她就看别人过过瘾就行了，自己坐上去她怕自己都没胆子走下来。 常容就跟在她身后。 这些游乐设施的刺激，跟他以前在国外一个人度过的一整个一整个的黑夜比起来，确实都不怎么吓人了。 只要段小舞在他身边，他什么害怕的都没有了。 两人在游乐园里过了几个小时的眼瘾，眼看着中午到了，他们直接去了园区内的一个快餐店。 点好餐之后，段小舞和常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远处的都是小孩子和一个大人，还有一些是一家三口。 那些两两一起的闺蜜或者情侣，都在旁边的小桌子，互相聊着天。 段小舞喝着刚刚常容给她买的可乐，吸管上面还有两个兔耳朵。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哄小孩子的，连一根吸管都做得这么可爱，难怪小孩子喜欢来。” 段小舞盯着自己手里的可乐杯子和吸管说。 常容今天也难得地喝了一杯甜果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小时候很少来游乐场，但也跟野子来过几次，你一次都没来过，为什么现在又想来了？” 面对段小舞的问题，常容低头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我小时候，不喜欢看见别人跟爸爸妈妈走在一起。” 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可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孤独。但如果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看见别人其乐融融，那就会无限将自己的孤独放大。 听到这样的回答，段小舞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常容突然说。 段小舞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第一次来游乐园，是和你一起来的。” 段小舞一愣，随后视线看向了别的地方。 “以前嘴损的要死，现在还变得甜起来了。” 两人吃完了饭，又在游乐园里逛了起来。 刺激的都没有玩了，直接去水上乐园划船去了。 水上乐园的双人船下面还有踏板，两人坐上去，踩下踏板，就会带动下面的塑料板小风车转动。 常容和段小舞两人飞快蹬着在水里疯跑了一阵才慢下来。 水面上的人不多，两人就任由小船自由飘着。 段小舞靠在靠背上，细细感受着水面上吹来的微风。 “那天我和野子在山上坐着聊天的时候，野子说，看到我过得好，她比自己拿了大奖还开心。” “野子跟你，从小感情就好，这也很自然。” 常容也跟段小舞一样靠在椅背上。 段小舞抿了抿春，又开口说。 “我俩小时候，属于完全相反的那种。我小时候我爸管我管得很严格，而野子的爸妈在她上二年级的时候生了弟弟，后面对她的关注就很少了。” 常容点点头。 “嗯，你跟我说过，小时候过得并不好，她现在还能发展成这样，却是很不容易。” 书里常常写，主角小时候过得不快乐，多半长大之后就会有阴影，或者是黑化。 素材总是来源于生活的，在段小舞身边生活的人，小时候过得不顺心，长大了就报复社会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野子小时候很苦，长大后，她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极大的善意。 段小舞突然转过头看着常容。 “常容，你说野子是不是很需要陪伴，我一直把她当家人的。” 常容反应过来了，原来段小舞刚才都是在套自己的话呢。 “段小舞，昨天下午打牌我赢了，你们三个人，要遵守约定。他俩自己玩儿自己的，你这两天得陪着我。” 段小舞不乐意了。 “你昨天是说，他们不能来烦我们，那我可以去找野子啊。而且你只说今天要我跟你一起来游乐园，没说明天的安排，那就不算。” 被段小舞噎得说不出话的常容薄唇紧紧抿着。 难怪无缘无故地又聊宋野子，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看常容心里不舒服又说不出什么的样子，段小舞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我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但是野子在国内的时间一年也没有几天。就今晚，我去跟野子睡，好吗？” “……” “今晚我陪你吃了晚饭再过去，明天早上我就回来，行吗？” “……” “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一会儿再去坐个摩天轮！” 段小舞一拍手，常容哪里还有开口的机会？ 两人从游乐园回酒店之后，段小舞陪常容吃了个晚饭，就准备出去了。 看着常容一脸哀怨的眼神，段小舞心里哭笑不得。 看来得另外找个时间，再给这家伙补上一次度假。 那时候没有野子，也没有松子，什么子都没有，就他们两个人。 房间门被关上之后，常容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手里的沙发抱枕丢到了门边。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沙发上的抱枕和靠枕都被他丢完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松子的号码。 “干嘛？” 松子的声音也没有很友好，他对常容昨天提出的要求十分不满，但自己确实是死乞白赖跟着来的，又不好意思闹。 这一整天没人陪他玩儿，他待在房间里正郁闷着呢。 “带酒过来，今晚不睡了。” 常容的声音里是肉耳可闻的酸。 “好嘞。” 常容这边刚一说完，松子的声音立马就高了两个度。 挂断电话后，常容觉得自己被老婆丢弃了太郁闷，直接往后一躺，脖子磕到了没有靠枕的沙发背上。 他紧紧一皱眉，捂着脖子躺倒在了沙发上。 野子正窝在房间里看走秀，段小舞来敲门的时候，她还有些意外。 “诶，宝宝，你怎么来了？你家那大醋缸子能让你大晚上出来找我玩儿啊？” 野子有些惊喜，又往外面看了看，确定常容没有跟过来，才问段小舞。 段小舞看她这样子，连忙把人拉进房间里。 “别看了，常容没来。我小段总要晚上出个门，还要谁批准么？” “啧，你最好是。” 野子看着在自己面前迷之自信的段小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封闭起来的人 到底用不用报备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常容那种占有欲强加大醋缸子，这放在病娇文里，那不妥妥的危险分子吗。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今晚来跟我睡的？” 段小舞自信一仰头。 “那当然，总不能让我的宋妃独守空房。” 听到段小舞这么说，宋野子也配合地做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不会，我今晚竟然能睡到大醋缸子常容的女人！” 被她这浮夸的演技恶心到了的段小舞，直接往她卧室一躲。 “大胆，敢阴阳我，拖下去，杖毙！” 两人互相戏精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 洗完澡，闺蜜俩躺在一张床上，睁着眼睛谁都没有睡意。 “小舞。” “可以了。” “明白。” 两人甚至不需要说多余的话，就已经默契地知道了对方要做什么。 她俩直接双手扯着被子，同时将被子扯过头顶，把自己和对方都完全盖了起来。 “八卦时间要开始了哦！” 野子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就像小时候两个人在段小舞的卧室里玩儿一样。 段小舞盘腿坐着，头盯着被子。 “你和常容到底是怎么真正在一起的，你还没给我讲，这次总算让我逮着机会了。” 关于自己和常容在一起的过程，段小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野子在电话上问她的时候，她只敷衍着说有点复杂。 野子回国之后，常容也是一直在段小舞旁边的，她根本找不到机会问。 作为模特圈子里的人，宋野子喜欢听八卦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娱乐圈。 段小舞给宋野子讲述了自己和常容在一起的过程，宋野子惊奇得以为自己听了一部电视剧。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回国，就是因为他喜欢你？” 段小舞摇摇头。 “不，他喜欢我这一点，我是后来才确定的，一开始，我甚至都怀疑过他是因为我给他寄过去了离婚协议，他觉得没面子。” “噗……” 宋野子笑出了声。 “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常容这个人，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是啊，所以后来，他回t市找我，我也很意外。” 有段小舞婚礼常容迟到的事情发生之后，宋野子对常容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 她这次提早回来，一个原因是为了参加段小舞新公司的剪彩，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回来看看常容究竟对段小舞怎么样。 她和段小舞都是典型的不相信感情只相信自己，可忽然段小舞有了喜欢的人，野子心里除了高兴，更多的是担心。 “小舞，你和常容现在感情这么好，我看着高兴，但有一个问题你问过他吗？” “什么？” “他那个女神，孙千仪啊！” 段小舞顿了一下。 宋野子又道。 “我知道，在你们感情最热烈的时候，跟你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是小舞，人的心是永远都猜不准的，一定要高度谨慎啊。” 段小舞伸手在宋野子手背上拍了一下。 “放心，我都知道。如果常容还喜欢她，就不会来跟我结婚了。他不是没鱼虾也好的人，就像坚决不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去游乐园一样。” 说到后面段小舞的声音低了下来。 “什么？” 最后一句话宋野子没听太清。 段小舞抬起头。 “行了，我你还不放心？我会让自己吃亏吗？那家伙要是敢背叛我，他也没看看程九嘉现在的下场。” 这一点宋野子还是相信她的。 “嗯，也对，你可是段小舞，硬着呢。” “诶，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呗。” 段小舞拿过宋野子手里的手机，把灯光打到她脸上。 一说到自己的问题，宋野子瞬间就没了动力。 她低着头。 “我能有什么说的，要么就是参加走秀，比赛，要么就四处旅游，沿途的风景倒是不错。” 段小舞皱眉。 “这之间呢？就没有遇到什么，让你眼前一亮的人？” 宋野子摇头。 “没有，我什么性格你也知道，谁会受得了？” “说什么呢？不就是喜欢捡石头吗？我没觉得捡石头有什么不好啊。” 段小舞知道宋野子说的不是这个，但她还是避开了。 宋野子突然笑了。 “那你说，你新公司剪彩，我送了多少块石头给你？” “呃……” “一共三层，六十三块，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 说着，宋野子突然关了手机，和段小舞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 “谁会愿意喜欢一个说两句话就把别人往外推的人啊？” 段小舞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的。” 宋野子释然地笑着。 “小舞，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家人，福利院的阿姨，他们都不了解我。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知心朋友。” “我不奢望以后还有什么人，能够像你一样懂我，我只想好好工作，闲了多旅游。等以后老了，就带着我这些年的存款，去住养老院。” 段小舞没有再说话，只是和宋野子一起盯着天花板。 心里被封闭起来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内里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 …… 段小舞和常容的总统套房里，常容和松子坐在沙发前，面前摆了一茶几的酒。 “诶，兄弟，你看嗷。” 松子指着茶几上的酒。 “白的，啤的，红的，还有威士忌，我都带了，你要喝什么？哦对……” 说着他又从身后扯出来一包东西。 常容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皱眉。 “你怎么每次来我这儿，都带个口袋啊？” 对于松子的穿戴品味，常容一直秉持着他这样穿是为了衬托我更好看的想法。 他有时候都不明白，松子是怎么能够在一堆子名牌中，精准地找到最丑的一样穿在身上。 “什么口袋，这是我新买的包，定制的，小十万呢。里面还装了瓜子儿，我特意准备着吃瓜用的。” 常容看着这个类似于塑料口袋的包。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家给你介绍的相亲都不成功了。” 谁见了他这一脸广东暴发户收租子的穿搭，能一眼喜欢上他？ “别说我啦，你就说，叫我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我给你出主意。” 松子突然凑到常容身边。 “该不会是跟嫂子吵架了？” “谁跟她吵架，感情好着呢别瞎猜。” 常容轻咳了两声。 “我在德国的时候，有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