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爆红！团宠小人参三岁半》


 第1章 人参岁岁和顶流闻池

    刚下过雨的春山，翠绿明净、雾湿露重。
    “有缘人的气息！”
    伴随软糯奶气的一声惊呼。
    大树旁的树丛发出簌簌声，而后接连冒出两个脑袋，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如雷达警惕，脖子转动弧度整齐划一。
    俨然如同【暗中观察】的表情包！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其中一个脑袋迅速缩回树丛里。
    而另一个还傻呆呆地立在那儿，胡乱张望着。
    “呜。”
    很低的一声狗狗呜咽。
    可惜它的主人全无反应。
    没办法，身躯庞大的奶白松狮犬只好张开大嘴，避开锋利牙尖，小心翼翼咬住主人的衣角，扯了扯。
    刺拉。
    薄薄的棉布衣服被撕开大口子，凉飕飕的风随之灌进……
    “小山！”
    气呼呼的岁岁瞪圆眼睛！
    她那两丸眼瞳本就又大又灵，这下因为怒意，越发的灼灼晶亮。
    蹲坐后比她还要高的松狮犬，低头呜呜两声，像是在向主人认错。
    岁岁不理，双手叉腰……哦，她没有腰，只有一个圆滚滚的小肚肚。
    忽的，小山用头拱了拱岁岁。
    来了！
    岁岁后知后觉，放弃教训小山，灵活挤进灌木丛后。
    灌木丛后被塞得满当当，只有草叶间隙里亮着两双眼睛，狗狗祟祟、偷偷摸摸地打量——
    脚步声近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面无表情走来。
    少年穿着身棉绸衣裤，农村集市二十块三件的超高性价比，鲜艳到热闹的印花，搭配宽沿草帽和白色汗巾，实用的胶皮雨靴更是点睛之笔。
    打扮略显可笑，但这无碍少年的冷郁气质。
    粗糙的草编帽檐下，是如琉璃般昳丽漂亮的轮廓。
    碎发盖额，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幽黑眼眸自带清冷气。
    好似锦绣堆里养出的王孙公子，贵气骄矜，连带这身打扮都富贵起来。
    少年左手提个背篓，右手拎根竹竿，来到一棵橙子树下。
    他仰头端详，确定方位，眸光似鹰隼，锐利扫过枝头果实。
    随后，肌肉紧绷，身体宛如拉开的弓——
    啪。
    脚踝一歪。
    身体失去平衡。
    整个人啪叽摔在地上。
    竹竿在寂静林间砸出哐当一声。
    少年：……
    迅速翻身爬起，少年瞥了眼半空中悬浮的航拍器，嘴唇紧抿。
    少年叫闻池，正在参加一档综艺节目。
    这档节目号称田园真人秀，但在闻池看来，它比较像荒野求生，主打一个嘉宾吃苦，以及让观众看着嘉宾吃苦。
    换作以前，这种综艺本子根本递不到他面前来。
    那时他是粉丝千万的当红顶流，选秀节目c位出道，短短两年就爬上娱乐圈巅峰，风头一时无两，人人敬畏追捧。
    谁也不会想到，仅仅半个月，他就从神坛跌落，万人唾骂。
    相关的黑料铺天盖地：撒谎、耍大牌、家境造假、霸凌队友、朝粉丝黑脸、跟圈内大佬传出绯闻……桩桩件件有照片有证人。
    看到那些人言辞凿凿的控诉，当事人闻池都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有双重人格，这些事情其实是身体里另一个他做的。
    眼看舆论如潮水涌来，“闻池滚出娱乐圈”的摇旗呐喊愈演愈烈。
    背后经纪公司终于决定放弃他，经纪人改带新人，连闻池都心灰意冷。
    偏偏执行经纪夏凯，坚定地相信他，要帮他澄清误会，找机会翻身。
    最终动用人脉关系，才从老同学手里接到了这档综艺——
    《从零开始桃花源》。
    为了引流预热，综艺采用的“直播+剪辑”形式，每天都会在平台同步直播。
    现在节目就在直播中。
    而他狼狈摔倒的画面，已经通过航拍器，完整呈现在直播间里。
    闻池完全可以想象，这会引来怎样的嘲讽和狂欢——
    【哟嚯，这一摔不会把闻池鼻子里的假体摔出来？】
    【好特么弱鸡？会不会是陪大佬太多，人变虚了？\/狗头\/】
    【第几次了？第几次了？从进山起闻池就没有顺利过，看得我满肚子火！】
    【闻池黑料我无感，倒是看了他直播比较想网暴他！厌蠢症谁懂？】
    【不是说闻池农村出来的吗？现在演什么身娇体弱大少爷啊？】
    【演着演着把人设当真了呗，真以为自己是豪门少爷！】
    ……
    闻池看不到直播间弹幕，心情依然很糟——
    三天前，节目组按照抽签结果，把包括他在内的四名嘉宾，分别投放在山里的不同地点。
    每个人拥有各自的乞丐版基础小屋，需要完成任务、攒下积分，才能换取食物、生活用品以及装扮小屋的材料。
    闻池很不幸，抽的是最远、最差的房子。
    经过半天的艰苦跋涉，吃完节目组提供的初始口粮，等抵达时已经累到站不稳。
    第一天夜里伴随着饥饿感入睡。
    第二天、第三天，任务进展都不如闻池想象中顺利。
    他从小到大就没摸过家务活，种地更是一概不知，那些高分任务对他来说基本形同虚设。
    至于相对简单的低分任务，完成后换取那点食物，都不够他塞牙缝。
    十九岁，正是能吃的闻池，这两天基本靠喝水熬过。
    因为矿泉水无限量提供，不需要积分。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首个因饿晕退出节目的嘉宾，闻池用掉一次求助机会，换取紧急物资包。
    求助机会总共三次，按照规则，机会用完，嘉宾将自动从节目下车。
    闻池其实不在乎退不退出，他来这里，仅仅是想满足夏凯的坚持。
    只是，这物资包迟迟没来。
    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把脚给崴了。
    饥饿加上脚踝上针扎般的疼痛，闻池整个人都陷在焦躁和厌烦的漩涡里。
    突然。
    有凉风拂过树林，吹散他一瞬惊出的热热汗意，安抚了他的情绪。
    风里隐约传来叹息。
    闻池狐疑顿住，四处张望——
    深山树林，哪儿来的什么叹息？
    兴许只是风声。
    闻池放弃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咬牙忍痛，没有在镜头前表露出任何异样。
    他脚步缓慢地离开，打算回去先关掉直播，再处理伤势。
    闻池一走，航拍器跟着走了。

 第2章 小野人？兄妹初相见

    离橘子树仅几步距离的灌木丛，叶子忽然开始剧烈抖动。
    噌的一声，树丛上方冒出个圆圆脑袋，岁岁两只小手正紧紧捂着嘴巴。
    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盯着少年离去，确认对方走远，才放下小手，继续刚才叹到一半被硬生生憋回去的：
    “……哎。”
    小小个头，三头身比例，长长叹气的样子却像个大人。
    “我都已经跟橘子树打好招呼啦！可他好笨，踩着石头都能摔倒！”
    “……”
    “这么傻的有缘人，让我以后怎么在春山抬头做参？”
    “……”
    “这样下去他会不会饿死？”
    语气逐渐惊慌。
    小山匍匐在地面，安静聆听，黑漆漆的眼睛灵性又乖巧。。
    “我的有缘人可不能死啊——”
    愁眉苦脸的小矮子岁岁，外表看起来是个三岁左右的小幼崽。
    实际上，岁岁并非真正人类，而是这深山里修炼的灵参。
    取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足足三千五百年，才得以脱离大地桎梏，化身成人，仅差半步就可成仙。
    偏这临门一脚，有如天堑，迟迟不得跨过。
    好在岁岁得天道荫庇，冥冥之中感应到在俗世有段尘缘未了。
    与她注定有缘的一家人，即将遭逢一场生死大劫，家中成员死的死、伤的伤，背叛与决裂、仇恨与埋怨……好好的家庭，就此变得支离破碎。
    岁岁看到的只是命运的零星片段，也太不懂得人类的悲欢离合。
    但是，在那片段末尾，她与那个因家庭变故、一夜之间头发花白的父亲对视了。
    对方好像也看到了她。
    那眼里浓烈的悲戚与哀求，跨越命运与时间而来，瞬间击中了她。
    无忧无虑的小人参精，心情变得沉甸甸的。
    然后，岁岁就明白了。
    只有帮助这家人改变命运，避免走向这惨痛结局，她才能解开这段尘缘，从此大道圆满、飞升成仙！
    于是，岁岁果断收拾包袱下山！
    小人参浑身是宝，总被恶人觊觎。
    安全起见，岁岁特意带上不久前捡来的松狮犬。
    松狮犬名为小山，是只四肢壮实、毛发蓬松的奶油白色原生松狮。
    它身躯庞大，行走坐卧像座移动的小山，故而得名。
    而在岁岁刚捡到小山时，它还只是条被前主人虐待殴打、瘦得只剩骨头的可怜小狗。
    后来随岁岁在春山灵地住了段时间，日日被人参须须喂养着，小山被养得毛发油亮、体格健壮，比普通犬种更加聪慧机敏，战斗力不容小觑！
    就这样，一参一犬哼哧哼哧扛着个大包袱，在这偌大的春山，自由自在、吃喝玩乐……啊不！
    应该是跋山涉水、千辛万苦！
    终于！
    就在两天前，岁岁终于找到了她的第一个有缘人！
    岁岁来了两天，眼睁睁看着她的有缘人，也就是刚才的少年，从面色红润健康，逐步发展到今天的面黄肌瘦、气虚脚软。
    盘腿坐下，岁岁用右手撑着软乎乎的脸蛋儿，肉肉挤作堆，令她沮丧表情多出滑稽感。
    “看来只有靠我了！”
    岁岁攥紧小拳头，满腔雄心壮志！
    她的有缘人就由她来投喂！
    绝不是因为她想吃橘子！
    绝不是！
    吸溜~
    很快，灵活像只小猴儿的岁岁，蹭蹭蹭两三下便爬上橘子树。
    她专挑又圆又大、汁水饱满的橘子，摘下来看也不看就往下丢。
    蹲在树下的小山，用嘴精准咬住。
    一参一犬，配合极其默契。
    转眼树下就码起一小堆橘子。
    岁岁满意了，顺着树干滋溜儿滑下。
    等平稳落地，顾不得手脏，撕开橘子皮就咬了口。
    橘肉软嫩，汁水充沛，岁岁被糊了满脸橘子汁而不知，吃得很欢快。
    小山静静守着她，见她埋头吃得忘乎所以，才慢腾腾衔起一个橘子，咬开，吃得优雅又干净。
    吃饱后，岁岁就开始犯困。
    她虽是人参精，但真正化成人形也就三年半，与这年龄小孩一样，觉多。
    春山就是岁岁的地盘，她随意寻了棵隐蔽的大树，倚着干燥的树根，小眼一闭，飞快呼呼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
    睡得很沉的岁岁，忽然感觉自己脱离地面——
    少年闻池，打量着如小猫咪般被他拎着的幼崽，诧异道：
    “哪儿来的小乞……”
    惊醒的岁岁挣扎着扑腾双腿。
    附着在皮肤上，已经干到结块的泥巴，跟着簌簌掉落。
    闻池看了眼，嘴边的话，硬是转了弯：
    “……小野人？”
    岁岁哪里受得了对她的污蔑！
    超大声地奶凶喝道：“我不是小野人！我是小——”
    人参精！
    “小什么？”
    不解的闻池看到岁岁背的小包包，上面印着熟悉的logo。
    恍然：“你是节目组派来的？”
    岁岁眨了眨眼。
    没听懂，但这不妨碍她的灵机应变。
    当即挺起小胸膛，掷地有声：
    “是哒！”
    闻池沉默了。
    自打来到这节目，他见过导演太多“奇思妙想”。
    以至于“找小演员演野人送物资”这种离谱情况发生在眼前，他也会觉得：
    嗯，是导演会做的事。
    ……这节目真能火？
    闻池观察起面前的小幼崽——
    若是特效化妆，那这身打扮绝对浑然天成。
    她穿着身棉布衣裤，好似去泥地打过滚，又在树林疯跑过，衣服被划得东一个破洞西一条口子，上面满是干成块的泥巴，露出的皮肤都没例外。
    唯一幸免于难的小脸蛋，被蹭得全是灰，混合着不知来路的橙色汁水，说她的脸是调色盘都算含蓄。
    那张花花绿绿的脸，加上乱糟糟像个小疯子的头发，完全可以无缝切换到民生新闻频道，保准让万千家庭的奶奶阿姨心疼落泪。
    ……闻池悄悄把小幼崽提拎得离自己更远些。
    小幼崽注意到他的动作，双腿继续扑腾，不满：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闻池依言放下她。
    小幼崽光溜溜的脚丫子一踩到地面，迅速扬起脑袋，气势汹汹地环抱住手臂，小肚子越发圆滚，令她神气的动作莫名喜感。
    “噗。”
    闻池及时忍住笑，屈起指节抵着鼻尖，硬生生压住了舒展的面部表情。
    他忽然愣住，自己竟然……在笑？
    他有多久没笑了？

 第3章 好穷好惨的有缘人！

    闻池怔愣出神的表情，落在岁岁眼里，误以为他是被她的气势所慑。
    是的！
    她，
    春山的森林之王！
    就是这么厉害！
    <(￣︶￣)>
    喜滋滋的岁岁，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隔空对着闻池点点点：
    “没错！我就是那个什么节目组派来的！他们怕你被饿死！所以让我来养你！”
    节目组=天道！
    养你=了却尘缘！
    逻辑很清晰！
    岁岁不知道的是，她凭直觉的一通胡诌，恰恰歪打正着。
    闻池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跟我来。”
    随即转身，带头领路。
    没有摄像机直播，身旁只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幼崽。
    闻池稍稍放下心防，没再掩饰走路时的一瘸一拐。
    “等等！”
    岁岁蹬蹬蹬绕过闻池，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脚看。
    “你受伤了！”
    闻池嘴唇紧抿：“我没事。”
    岁岁眼珠子机灵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忽然指着不远橘子树下的果子小山：“喏！那个！给你吃！”
    闻池顿时明白她脸上那些花花绿绿从哪儿来的。
    “橘子甜吗？”
    “好甜……啊，不是，我没吃！”
    岁岁瞪圆眼睛！
    闻池：如果你把树下啃剩得坑坑洼洼的橘子丢了，可信度会更高。
    但他没有戳破小幼崽的自尊心，点头嗯了声，走过去把橘子捡进竹筐。
    小小竹筐很快装个半满。
    闻池掂了掂，很沉，这趟收获颇丰。
    闻池没想过这些橘子会是小幼崽摘的，只当是节目组藏在附近的人特意准备。
    “走。”
    提起橘子，闻池率先走在前，迈步仍然吃力，只是他尽量装作无事。
    岁岁没有立马跟上，而是扭头张望。
    最后在树丛后发现悄声探出个脑袋的小山，才算安心。
    它肯定听见有人来，特意躲到树丛后。
    不过……
    有缘人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岁岁苦思不解，站着不动的时间有点长。
    刚走出几步的闻池，忍着满头大汗，回头：“怎么不走？”
    岁岁干脆把好奇问出口。
    闻池：“我听见有人打呼噜。”
    然后他就看到岁岁一张脸迅速涨红。
    真是神奇。
    被混合的灰尘、泥巴、果汁抹得密不透风的脸，居然还能变颜色？
    “哼。”
    气鼓鼓的岁岁不肯走了。
    闻池想了想，倒回去，朝岁岁伸出大掌：
    “走。”
    岁岁抿了抿小嘴。
    她想起在村子里见过的，爸爸牵着女儿、哥哥牵着妹妹……无数的画面。
    当时她不懂，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要吃一百个甜果果才能填满。
    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
    在山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奔跑的小人参精，此时伸出小手，塞进闻池温暖的掌心里，被奇妙感觉所包裹。
    这次她没再抵触，任由闻池带着她走。
    一人一参；
    一高一矮；
    西斜夕阳穿透树荫，投落一道道光束，将两个身影拉得很长、很近。
    ……
    岁岁在附近观察两天，今天是第一次走进小草屋。
    三十平方左右，竹编墙划开内外两个空间；
    里间是卧室，外间则是厨房、餐厅、客厅等综合用地；
    装修走家徒四壁风，墙壁光秃秃没有粉刷，地面随意铺的木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家具摆设陈旧到像是从年代剧片场拉过来的。
    朴素、简洁、返璞归真……
    一句话总结，就是——
    穷。
    岁岁看闻池的眼神顿时充满着怜悯。
    这里简直是她看过最破的屋子！
    别说跟她满地琪花瑶草、灵气浩荡的家相提并论，就算和村民自建房比起来，也有点过于寒酸。
    连小山都不会住的破屋，居然是有缘人的家？
    果然，上天就是看有缘人太可怜，特意让她来拯救他的。
    她岁岁还真是肩负重担呢！
    正在整理橘子的闻池，忽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
    回头一看，屋里除了多出个脏兮兮的小幼崽，并没有别的异样。
    放好橘子，闻池朝岁岁伸手。
    “给我。”
    “什么？”
    岁岁眼神迷茫。
    闻池指了指她身上：
    “那个包。”
    岁岁当即握紧包包带子，小兽般警惕起来！
    这是昨天她在附近捡的包包，黑乎乎的，不如她看村里其他孩子背的鲜艳漂亮，却是她拥有的第一个包包。
    她出生的春山灵地处处都好，是传说里凡人向往的洞天福地，却偏偏缺了这类现代文明的工业产物。
    岁岁出山要收拾行李，用的都是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一块破布。
    当她捡到这个包时，别提多高兴了，哪里舍得给闻池？
    闻池没急。
    他以为是节目组叮嘱小幼崽要看好，搞得她如临大敌。
    便解释：“不是节目组派你来的吗？这包里是他们准备的应急物资，给我的。”
    岁岁不知道什么是节目组、应急物资，但有一点她听懂了。
    这个包包，是属于有缘人的。
    一时间，她大大的眼睛里盛满委屈，让闻池几乎以为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
    闻池有点慌，浑身僵住。
    他害怕小幼崽哭，更害怕安慰她。
    谁知，预料中的泪水没有落下。
    岁岁瘪着嘴，依依不舍地把包包取下，动作慢得像是开了05倍数，却还是将包包给了闻池。
    “还给你。”
    岁岁声音有点弱。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心虚。
    闻池接过包，低头思索片刻，这才反应过来。
    他略微不自在：“喜欢这个包？待会儿可以送给你。”
    “好、好啊。”
    岁岁声音飘忽，不如闻池预期中的欢喜。
    刚刚还神气叉腰的小幼崽，现在蔫巴巴像根晒干的小草。
    闻池颇不是滋味，又不知该说什么。
    只好沉默地打开包包，翻看里面的东西。
    物资包容量不大，就算闻池事先不知道有什么，也猜到不会是以食物为主。
    也是。
    总共只有三次的求助机会，怎么可能只给点吃…的……草（一种植物）？
    真是植物。
    绿色，连枝带叶。
    新鲜带着点泥土，就像刚刚从地里扯出来。
    闻池隐约想到什么。
    不过没等他开口，身旁小幼崽已经不打自招。
    “都是好草草！泡水喝对身体好！”
    闻池：……

 第4章 三千五百文盲岁

    闻池继续翻找，拨开表面一大把杂草，看到被拆开的饼干空袋子，已经连残渣都不剩。
    闻池看了岁岁一眼。
    少年的眉眼生得冷峻，眼尾微微向下垂，不笑时，会给人一种压力。
    岁岁顿时紧张起来，头顶呆毛高高竖起，双手交握在胸口，努力装得理直气壮。
    闻池却没有责怪她，平淡道：
    “这是压缩饼干，口感不好，难吃。”
    岁岁的呆毛瞬间无力耷拉下来。
    如果闻池像她遇到过的坏人，大声骂她，捉她，那岁岁肯定要蹦跶着刺回去。
    可闻池非但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告诉她饼干不好吃。
    岁岁反而觉得愧疚了。
    她垂着脑袋，声音细如蚊蝇：
    “对不起。”
    “……”闻池别扭地挪开视线，“没事。”
    他很快找到压在最底下真正重要的东西——一本手册，内容包括深山生活常识、分辨植物方法、食物采集点路线提示等等。
    它就像游戏攻略，简要却管用，最适合闻池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新手玩家，方便他尽快适应深山生活。
    闻池松了口气。
    尽管没有治跌打损伤的应急药品，但有这个手册，就能填饱肚子，对闻池来说已经算很满意了。
    他看到茫然望着他的小幼崽，心念一动：
    “你叫什么？”
    “岁岁。”
    小人参是天生地养，名字却不是。
    之所以取这个名，是因为在睡梦里，总有人岁岁、岁岁地叫她。
    但她醒来时，身边根本没有人，反倒是岁岁两个字被记住，成了她的名字。
    “岁岁。”
    闻池从善如流唤了声，
    “我叫闻池。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怎么离开？是节目组的人过来接你？”
    岁岁一听，急了。
    嚷嚷着：“我不离开！我就留在这里！和你一起！”
    闻池觉得无奈。
    平时他不算多有耐心的人，但对小幼崽，不知怎的，就是心平气和。
    便好声好气解释：
    “我正在拍摄综艺，而你是节目组请来的小演员，算是……工作人员？按规定，你不能留下。”
    “可是……可是……”岁岁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直蹦跶，“我说了要养你！你也答应了！你答应了！”
    这是天道的任务！
    如果不能照顾好他，那她是不是再不能成仙了？
    所有山野精怪，穷尽一生，日日修炼，就是为了能够超脱红尘、飞升成仙。
    要是她失败了……
    岁岁的脸因急切涨得通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头皮发麻的闻池，连忙大声：
    “好！你先留下！”
    乌云散去，岁岁咧嘴笑得露出小米牙。
    闻池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小幼崽就是小幼崽。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上一秒还在为闻池赶她离开而委屈；
    下一秒就已经被其他新鲜玩意转移走注意力——
    “这是什么！”
    岁岁眼睛睁得圆圆的，指着角落里亮起屏幕的ipad，小手指蠢蠢欲动。
    小人参长在深山里，见过最稀罕的玩意儿，就是村民家里的电视机。
    那里面有会动会说话的小人儿，有趣得能让她连看一整天不歇气！
    岁岁可机灵了，一眼就认出那个会发光的黑色板板，是和电视机差不多的东西。
    小眼珠滴溜溜转了圈儿，她悄摸凑了过去。
    等闻池发现，她已经站在ipad前。
    闻池本来还在思忖，被没收手机无法联络节目组的他，要怎样把小幼崽送走。
    不经意发现岁岁的位置，蓦地想起什么：
    “别看！”
    岁岁茫然回头。
    而ipad已经自动跳出来一个积分排行榜。
    榜上依次罗列四个名字——
    第一名，周黎知；
    第二名，余潇潇；
    第三名，赵思真；
    第四名，闻池。
    这几天录制，或许前三名的位置会因为积分增长偶有变动，但是第四名，却是雷打不动的第四名。
    口口声声说不在意积分排名的闻池，对上岁岁澄澈无辜的眼睛，久违感受到了窘迫的滋味。
    少年别扭地绷着表情，试图嘴硬辩解：“排名只是暂时的。”
    岁岁歪着头，发顶呆毛顺势倒成问号形状。
    “什么是排名？”
    闻池顿了下。
    这才想起，小幼崽看起来三岁左右，应该不认识字。
    他心情放松，友好询问：“你今年多大？”
    说起这个，岁岁可就不困了！
    她当即骄傲挺起小胸口，得意朝闻池竖起四根手指，超大声地说：
    “我三千五百岁啦！”
    凡人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尊老爱幼？
    对！
    就是尊老爱幼！
    所以有缘人要乖乖听她的话！
    谁料闻池听到她这么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闻池：现在的三岁小孩儿都已经这么中二吗？
    “懂了，你三岁半。”
    岁岁不满鼓起脸颊，像个生气的小河豚。
    “什么三岁半？我三千五百岁！三千五百岁啦！”
    小幼崽气得直跳。
    可惜闻池根本不相信，含糊地嗯哦两声。
    “好的我知道，这问题待会儿再说。”
    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六点。
    见到屋里各个角落架起的设备，闻池灵光一闪。
    他想到送走岁岁的办法了！
    闻池先是安抚了岁岁，随后将暂时关闭的直播间打开。
    “滴”的一声，数架摄像机的红灯自动亮起。
    节目组后台操控着主摄像头，对准了唯一主人公闻池——
    坐在朴素小草屋里，褪去所有耀眼光环的少年，浑身简单笼罩着夕阳余晖，有浓郁色彩缓缓流淌、描摹出他优越的骨相，精致昳丽，气清神秀。
    就好似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那喀索斯，简单光影成为他最好的陪衬，无需多余点缀，便足以担得起“娱乐圈顶级神颜”之名。
    难怪当初参加选秀比赛，哪怕闻池没签公司、没有唱跳功底，照样靠着这张脸，在帅哥美女如云的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聚集无数粉丝。
    到最后，硬生生力压一众皇族，人气登顶，连节目背后最大投资商都不敢黑掉他的第一名，咬牙将他送上c位宝座。
    可惜。
    这些已是过去辉煌。
    现在的闻池，堪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第5章 黑粉的狂欢

    这直播间的整幅画面本来被少年侧影占据着、被环境和光线的氛围所烘托着，美得像幅油画。
    可是，随着直播重新开始，那些本就没有离开的观众，或者说黑粉们，便开始啪嗒啪嗒敲起键盘，铺天盖地的弹幕潮水般涌入。
    无数恶毒、污秽字眼遍布屏幕，转眼就将画面的美感破坏得一干二净——
    【哟，还以为大少爷不敢开直播了！】
    【为了钱赔笑跪舔观众算什么？来，小爷给你打赏个001巨款！哈哈哈！】
    【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看娱乐圈毒瘤闻池什么时候死，嘻嘻嘻。】
    【闻池滚出娱乐圈！继续留着这种垃圾祸害，内娱迟早药丸！】
    【我看这节目的制片和导演敢请闻池，多半不是什么好鸟，一丘之貉！】
    【节目组导演还有闻池全给我糊穿地心！阿西巴！】
    闻池的黑粉实在是太多！
    曾经有人笑称，说闻池的黑粉组织起来，完全可以捧出一个新的顶流！
    如此数量庞大的黑粉，当然不只是这半个月攒下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闻池过去两年得罪的对家粉丝。
    黑粉们行动之缜密、目的之齐整，堪称训练有素，仿佛背后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
    就是让人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对闻池恨得咬牙切齿？
    不知道的，还以为闻池跟他们有杀父之仇！
    以前闻池还有为他冲锋陷阵的死忠粉，直到闻池粉圈崩盘、墙倒众人推，这些粉丝没有回踩他都算好的，又哪里会帮他说话？
    没有了对手，黑粉更叫一个猖狂嚣张，把直播间搞得乌烟瘴气，许多观众根本不愿意踏足。
    也直接让闻池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四名嘉宾里垫底！
    ……
    直播开始，ipad跟着跳转，画面从积分排行榜切换进直播间。
    其实节目组特地放置ipad的目的，是想让嘉宾在拍摄之余，顺便同观众互动，以解嘉宾的无聊，活跃节目氛围。
    在另外三名嘉宾那里，它的确是成功发挥着这个作用，且作用不小。
    唯独闻池这里的直播间，完全成了黑粉宣泄的窗口，弹幕基本不能看。
    此时，恰好闻池往岁岁方向走近几步，顺势将ipad纳入视野范围。
    目光随意划过屏幕，熟悉字眼随之落入眼底。
    仅是一眼。
    黑粉们顿时像被刺激到了！
    当面骂不好意思？
    不存在的，他们只会骂得更厉害！
    于是，黑粉愈发的兴奋躁动，就此掀起一场狂欢。
    【啊！整容怪别凑这么近！能不能照照镜子！丑到我眼睛了！】
    【闻池你脸皮真够厚的！都flop到谷底还敢上综艺？怎么，娱乐圈的钱太好赚了，舍不得离开是吗？】
    【我手里有你跟大佬的私密视频，不想被曝光就联系我！五十万帮你解决问题！】
    【大哥，要不我v你50，你分享出来，给大家乐呵乐呵？】
    【需要花钱吗？这些实锤网上一搜一大堆！】
    【闻池，你爸妈知道你在外面这么丢脸吗？怕不是要把你这不孝子逐出家门！】
    被某些字眼刺激到，闻池表情不受控制地开始紧绷。
    眼前一阵阵发黑；
    尖锐的咒骂如耳鸣响彻；
    无形大手掐上喉咙带来窒息感；
    恶言的海水将他一点点吞噬、吞噬……
    “哇——”
    一声奶呼。
    软软的，像。
    却蓦地撞开他乌云遍布的世界，裹挟一道光进来。
    闻池回过神来，一身冷汗。
    他垂下视线，看到小身板快要贴到ipad上的岁岁，漂亮的眼睛正在熠熠发光。
    她很努力地仰起脑袋，澄澈眼眸像一汪清澈的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却也将那些污言秽语尽数倒映在眼底。
    闻池：“别……”凑那么近，脏眼。
    岁岁偷摸伸出肉嘟嘟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戳。
    欢快得就像是被有趣的、亮亮的东西所吸引住的幼猫！
    就算被锁定的屏幕无法带来任何互动反馈，岁岁依旧眉开眼笑。
    幼猫成功偷吃到小鱼干的欢喜也不过如此！
    她的愉快感染到闻池，沉闷情绪有所好转。
    他怎么就忘了，岁岁根本看不懂这些？
    三岁半的她还是个小文盲呢。
    对她来说，这些所谓咒骂，尚不如直播间的漂亮特效吸引人。
    那一个个宛若无形杀人刀的字，在她眼里就是小蝌蚪，或者小心心、小花花、小……小便便？
    幼崽的世界总是这么简单。
    闻池随之轻哂。
    也是，黑粉骂来骂去都是这些话，都不会找点新花样，能有什么意思？
    “岁岁。”
    闻池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岁岁一秒把手背在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啊？”
    叫她干嘛？
    “别凑太近，伤眼睛。”
    “哦——”
    岁岁暂时消停。
    而镜头也因为闻池的动作，顺带对准了岁岁。
    直播间里果然有人好奇问起：
    【哪儿来的小孩儿？】
    这是闻池故意让岁岁进入镜头的。
    既然有观众看到，那离节目组看到也不远了。
    其实最好是直接对着镜头问……算了。
    万一岁岁听见，怕是又要闹。
    这不及他腿高的三头身小人儿，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大威力，蓄起眼泪来，连他都心惊胆战。
    反正等工作人员看到，就会派人过来接走岁岁的……？
    ……
    远在几公里外的节目组总部，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直播的设备。
    对于闻池直播间黑粉漫天的景象，他们早已经见惯不怪：
    “哎，又在骂了，这些黑粉能不能消停两天？”
    “不能封号吗？”
    “早就试过了，可人家专业黑粉人手至少二十个小号打底，而且封了又能买批新的，我们能怎么办？只能希望闻池别看，糟心。”
    这话引来周遭沉默半晌。
    其中一小哥忽的咦了声。
    “闻池身边怎么有个小孩儿？”
    同事一脸淡定地抖着腿。
    “简导嫌无人机送物资太常规太无聊，要改个新奇法子，估计这就是了。”
    “简导啊。”
    小哥恍然，好像跟这个名字联系起来，没什么奇怪事情是不能接受的。
    “那没事了！”
    小石子噗通落进湖面。
    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第6章 别叫我哥哥！

    闻池自以为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靠等。
    原本压下去的饥饿感重新涌上，瞥着一个个漂亮得像在发光的新鲜橘子，口中津液忍不住疯狂分泌。
    闻池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想吃橘子吗？”
    岁岁哪懂成年人的“用心险恶”？
    尽管刚刚已经吃得小肚子溜圆儿，但睡了一觉，岁岁自认为已经消化差不多了。
    于是猛点头：“好啊好啊！”
    闻池一脸的没办法只有陪你吃了，满意达成目的。
    只是在转身之际，他的余光不经意瞥见ipad。
    那些弹幕便自发钻入他的眼底：
    【丑人配丑小孩儿，总结：丑一块儿去了！】
    【这小孩儿脏死了，垃圾堆捡来的吗？跟闻池这垃圾倒是挺配！】
    【指不定是闻池搞出来的私生女，居然敢大张旗鼓带上节目？牛批！】
    【人家池哥可是有大佬靠山的，你们懂的！】
    黑粉你一言我一语地恶意揣测起岁岁的身份。
    闻池动作顿住，平静眼底骤然划过一缕怒火，险些控制不住脾气当场翻脸！
    他能够忍耐自己被黑粉诅咒辱骂，却受不了这些人把火烧到岁岁身上！
    又脏又臭？他们还是人吗？
    “怎么啦？”
    岁岁小声地问他。
    哪怕闻池在竭力掩饰，岁岁仍然能察觉到他突兀的情绪变化。
    闻池声音冷得像冰：“没事。”
    岁岁嘟嘟嘴。
    有缘人在撒谎。
    为什么不告诉她？她可是无所不能的小人参！
    闻池：“你有其他的衣服吗？”
    秒被打脸的岁岁：“……没有。”
    她的东西都在小山那里。
    “没关系。”
    闻池安慰。
    本来他也没指望，问完自己都觉得离谱。
    想了想，取来他用积分兑换、无比珍贵的唯一白毛巾。
    “我带你去洗脸洗手。”
    他要让那些嘴臭说岁岁脏的人闭嘴！
    “好呀。”
    岁岁的乖巧点头，倒是让闻池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岁岁注意到了，生气瞪圆眼睛：
    想什么呢！
    她本来就是爱干净的小人参！
    只是昨天春山恰好下了场小雨，凹凸不平的地面蓄起一个个小水洼。
    那晶晶亮的水洼在小幼崽眼中，简直就是发光的藏宝地，充满着神秘的吸引力。
    等岁岁反应过来，她已经在水洼里开心地蹦跶，快乐地释放天性，哪怕被泥水糊了满身满脸也不在意，咯咯咯笑得特别开心。
    以至于乐不思蜀，差点儿忘记来见有缘人的大事……
    总之！
    是小泥坑先动的手！
    不满嘀咕着的岁岁，被闻池牵到小草屋外的水池旁。
    一开始，他只是帮忙打开水龙头，让岁岁自己洗。
    岁岁玩……啊不，是洗得非常认真。
    顺便把自己淋了个半湿，黑发湿哒哒黏着脸颊，淌下一条条泥水。
    闻池终于看不下去了，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岁岁配合闭眼，仰起肉嘟嘟的小脸儿。
    小幼崽的听话配合，让闻池不由得眸光一软。
    他生怕把小幼崽弄疼了，用温水打湿毛巾，一点一点，缓慢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泥巴和灰尘。
    ——这样的画面，别说，还挺温馨。
    只是在黑粉眼里，根本看不到所谓的温馨。
    他们讨厌闻池，便理所当然将对闻池的厌恶，延续到岁岁身上。
    对幼崽的善意？呵呵，不存在的！
    在黑粉看来，管你什么人，只要和闻池一起就该骂！
    终于，有其他观众看不下去了！
    平时黑粉霸占弹幕，这些普通观众就默默看直播，懒得替“烂人”闻池出头。
    可当黑粉过分到开始对一个小孩儿展开言语攻击，他们便忍不住打抱不平。
    【哎我说，小孩子没惹你们？有必要这么骂吗？】
    【说不定人家只是节目组派来的npc！讲讲道理好不好？】
    【估计是小孩儿调皮弄脏了衣服，我看闻池帮她洗手挺有耐心的，消停点。】
    这几天，黑粉在闻池直播间里已经霸道惯了，哪里容得下质疑？
    当即阴阳怪气地问这些观众是不是闻池粉丝伪装的。
    弹幕瞬间掀起骂战。
    忽然，弹幕里飘过一行不起眼的字：
    【我怎么觉得刚刚桌子上那把草，很像传说中的百山春兰？】
    随后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其他弹幕淹没。
    ……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直播间内却很安静。
    在闻池的动作下，不小心落在泥泞里的小玉人儿，逐渐褪去表面的脏污，还原她该有的样子——
    圆乎乎的小肉脸又白又嫩，如宝石般镶嵌着的两丸乌漆漆大眼睛，活像是刚被溪水冲洗过灰尘，明亮生辉，鲜灵逼人！
    什么玉雪可爱、粉雕玉琢；
    什么眉眼如画、天真烂漫！
    所有美好形容词往她身上堆砌，都不会觉得可惜，只会让人觉得这些词汇根本不能匹配面前如天使般漂亮可爱的小幼崽！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活泼又机灵可爱的人类幼崽呢？
    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都要化掉！
    一时间。
    闻池愣住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愣住了。
    【哪儿来的小萌崽？】
    【天呐好可爱好可爱！过来让姨姨亲亲！】
    【这是真人？不是ai？我的妈呀，谁家父母有福气生个这么漂亮的娃！】
    【刚才那些骂小孩儿丑的怎么不见了？怎么，脸被打肿了？】
    【长得好看又怎么了？还不是脏兮兮的！】
    天塌下来，一定有黑粉的嘴顶着。
    ……
    直播间是轰动，而闻池的反应则是古怪。
    他的表情逐渐从怔愣，到惊讶，再到……恐惧？
    “怎么啦？”
    岁岁挠挠脸，觉得有缘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她吗？
    岁岁不解地推了推闻池的手臂。
    没有反应。
    岁岁：“有缘……额，哥哥？”
    闻池脸色瞬间煞白。
    呼吸放缓，血液逐渐冰凉。
    日日夜夜来的噩梦，变成眼前真实的画面。
    就好像有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一把罩住，勒进他的皮肤，令他痛不欲生……
    “别叫我哥哥！”
    闻池颤抖着呵斥！
    随后丢开毛巾，跌跌撞撞退开。
    他没有妹妹。
    早在九年前，他的妹妹……
    就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

 第7章 夭折的妹妹

    闻池抱着脑袋，身体如虾米般弓起。
    恐惧、绝望、深入骨髓的黑暗……
    岁岁感受到了。
    这是她作为小人参精的一种天赋能力——
    感知他人的情绪。
    虽然达不到读心术的级别，但也能够准确判断对方的善恶、心情等等。
    靠着这个能力，岁岁出山避开了许多表里不一的恶人。
    所以，她现在也能分辨出，闻池这突如其来的怒火不是朝她来的。
    恰恰相反，他怕她。
    厌恶，则是对着他自己。
    岁岁歪了歪头，大眼睛亮晶晶，盛满了疑惑。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厌恶甚至仇恨呢？
    每个人不都应该喜欢自己吗？
    像岁岁就最喜欢岁岁！
    天下第一超级无敌的喜欢！
    于是岁岁更看不懂有缘人了。
    她本来想要上去安慰安慰闻池，但很显然，闻池现在害怕且抗拒岁岁的靠近。
    岁岁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人参，只好大度地朝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靠近他：
    “那我先进去了，你一会儿记得来吃橘子哦。”
    不等闻池作出反应，岁岁已经迈动小短腿，慢吞吞进了屋。
    她吃力跨过门槛时，还偷偷摸摸回头看了眼。
    闻池没看她，脸埋在手掌里。
    那身体僵硬得像石头，恨不得千年万年立在那里。
    “哎。”
    岁岁轻叹了声，摇摇头，心里是对有缘人的同情。
    但在直播间观众眼里，却是小幼崽在偷偷伤心难过，却强忍着不说！
    人类本来就容易偏爱弱小可爱的幼崽，更别提是跟闻池这个超级大烂人对比！
    【闻池有病？】
    【小npc真的很懂事很听话了，可惜闻池这家伙不是人。】
    【节目还拍什么拍，就不担心闻池狂躁症伤害到人家小演员？】
    【就特么离谱，小崽崽做什么了，闻池怎么就突然开始发脾气啊？】
    【我本来怀疑闻池霸凌队友是造谣，现在看来，是我眼瞎！闻池绝对霸凌咖！】
    【崽崽伤心离去的背影看得我眼泪花花了，闻池给老娘死！】
    ……这些基本都是直播间的普通观众。
    刚刚站出来帮岁岁反呛黑粉，顺带帮闻池说了两句好话。
    现在嘛，他们一秒化身黑粉，恨不得冲进屏幕打爆闻池狗头！
    至于闻池的黑粉，一个个嘎嘎狂笑，乐得不行。
    【都说闻池这司马玩意儿不值得同情，还帮他说话？被打脸了！】
    【这反转来得太快了，哈哈哈。】
    【瞧瞧，对小孩儿都这样，闻池那些黑料能有假？】
    有了经验，黑粉们也学聪明了，骂人避开岁岁，只骂闻池。
    而这次，没有一个人出来帮闻池说话。
    ……
    时间过去许久。
    直至日暮西沉，天际最后一线光亮消失。
    院落内外渐次亮起暖黄灯光，屋檐下挂着的竹骨灯笼随风晃荡。
    屋外台阶上，闻池安静坐着，像是在发呆。
    其实在岁岁说进屋那会儿，他就已经恢复了清醒。
    之所以到现在还坐在这里，无非是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控。
    明明心里很清楚，妹妹在九年前夭折，就算活着，也不会是岁岁的年纪。
    所以，无论岁岁长得多么符合他的想象，都不可能是他的妹妹。
    可他偏偏就是发作了！
    九年前的噩梦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瞬间摧毁他的所有清醒和理智，莫名其妙就吼了人家无辜的小幼崽。
    后悔、懊恼、沮丧……别说观众要骂他，连闻池都觉得自己有病。
    现在天黑了，闻池不敢进去，害怕面对岁岁那双干净的眼睛。
    咕噜噜。
    饿得冒酸水的肠胃正在抗议。
    闻池觉得，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进去好好给人家小幼崽道歉。
    烦躁抓乱头发，终于，垂头丧气的闻池拖着那条伤腿，跟蜗牛似的慢慢挪进屋，寻找岁岁身影。
    中途顺路扫了ipad一眼，屏幕漆黑，直播间已经关闭。
    闻池知道，是今天的直播时长足够了。
    但这不是重点。
    ……人呢？
    屋里安静得厉害，哪儿都看不到那个小小身影。
    岁岁进屋后，他就一直在门口。
    小草屋没有别的门，岁岁不可能避开他离开，或者被人带走。
    这么说是藏起来了？
    因为被他吼了心情不好，干脆悄悄躲起来伤心？
    一想到岁岁可能把自己藏在没有光亮的犄角旮旯，那张神气小脸儿会跟霜打的茄子般蔫巴巴，暗自委屈憋泪……
    闻池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再次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废物’！
    “岁岁。”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声音变得温柔。
    可惜他是典型的清冷嗓，就算刻意压低，也不会让人觉得温柔，反倒更冷了。
    闻池：……
    “我给你道歉。”
    依旧冷梆梆。
    不像道歉，倒像挑衅。
    深吸一口气，闻池决定暂时闭嘴，先把人找到再说。
    他匆匆略过外间的餐桌、柜子等地方，随后跨进里间的卧室。
    “哼……呼……”
    很微弱，但是四周太安静，便显得非常清晰。
    闻池表情微僵，一步步走过去——
    只见他的床上，软蓬蓬的被窝凹下去一团。
    岁岁就睡在那里，雪白小脸儿红扑扑的，嘴角挂着一丝可疑的晶亮。
    都说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就像是婴儿在母胎里时，会不由自主蜷缩起来。
    再看这睡梦香甜的小人儿，四肢放心摊开，睡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张扬霸道！
    小小一个人儿，照样能够霸占住一米五的大床！
    她甚至连那身脏衣服都没换，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发间依稀能看到草叶。
    闻池打小就有轻微洁癖，按理来说早就该发飙了。
    但他只觉得如释重负。
    退出房间，放下布帘，把空间留给岁岁。
    闻池这才看见桌上放着两个剥好皮的橘子和一杯水。
    岁岁准备的？
    闻池难以描述心里的滋味。
    就算橘肉被扣得坑坑洼洼，他还是一点一点吃掉。
    包括那杯水，他也全都喝了。
    就是这水，好像有点奇妙的甜味？
    以及桌子上那对被岁岁塞进物资包充数的杂草，瞧着似乎少了些？
    不过闻池没太当回事，只当是错觉。

 第8章 闻池的命运

    岁岁发誓！
    她进屋绝不是奔着睡觉去的！
    她先是跑到ipad前玩了会儿戳戳戳游戏；
    玩累了就剥橘子来吃，顺便给有缘人留出两个，以表她的关心；
    又想起有缘人受伤的脚脚，便把兰草草压出的汁液滴进清水，准备给有缘人喝，岁岁在山里遇到受伤小动物都是这么干的；
    然后……
    岁岁困了。
    她看到软绵绵蓬松松的被窝，当场被蛊惑。
    踩着东倒西歪的步伐，一路“飘”进卧室。
    随后埋头扎进床铺，一秒入睡。
    不过，她睡得不大安宁。
    通常来说，岁岁很少做梦。
    对于她这种天生灵气充沛、对天道感应强烈的精灵来说，梦更像是启示。
    她睡在闻池床上，做的也是跟闻池有关的梦——
    处境糟糕的闻池，在执行经纪人夏凯的怂恿下，勉强答应参加一档名为《从零开始桃花源》的综艺。
    夏凯的出发点是好的，他很看好这档真人秀，希望能借助综艺的力量，助闻池澄清谣言。
    刚开始，《桃花源》播出效果的确很好，嘉宾们吃苦劳动，真实不做作，明显幕后没有台本，在以剧本为核心的一众综艺里堪称清流。
    于是，综艺热度节节攀高，嘉宾们或多或少都吃到了红利。
    唯独闻池不大顺利。
    他对种田、做饭等一窍不通，连韭菜和小葱都傻傻分不清楚，在观众眼里简直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惹得许多人反感。
    不过这时，只是有黑粉在小范围辱骂，粉圈外无人在意。
    转折点来自某家权威媒体发布的新闻。
    记者言辞犀利地批判了当下娱乐圈乱象，说很多明星拿着高薪，却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拍综艺都在划水摸鱼。
    没错，文章里的“拍综艺划水摸鱼”，就是在说闻池。
    被权威媒体当成反面典型，让闻池本就低至谷底的名声，一下子滑入马里亚纳海沟。
    一时间，大众对圈内众多不敬业明星的反感，全冲着闻池这个靶子涌来。
    他们或是下载直播间，专门跑到互动弹幕里骂闻池；
    又或是拿着放大镜批判闻池的每个动作，过度解读他说过的每句话；
    还有闻池和身边人的手机，每天都要收到无数咒骂、死亡威胁的短信。
    如此规模，堪称全民网暴！
    【大哥！没这能力就别吃这碗饭！上节目来搞笑的？蠢货！】
    【你这种废物活在世界上就是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真是心机深又脸皮厚，你背后的金主大佬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你这种祸害留在世上就是丢你全家的脸！倒不如早点死了来得清净！】
    【闻池赶紧去死！】
    闻池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风淡云轻，不去看恶评。
    但他的内心，却迫切希望能做点事，用实力反驳他们。
    他很焦躁。
    可他越焦躁，就越做不好；
    越做不好，观众就骂得越厉害；
    观众骂得越厉害，闻池心里就越焦躁……
    到最后，形成恶性循环。
    负面情绪如山岳压垮了本就患有重度抑郁的闻池，让他日渐低沉、身形消瘦。
    慢慢的，闻池变得沉默，并且消极对待任务，整日坐在小草屋外望天发呆。
    观众再怎么骂，节目组再怎么催促，执行经纪再怎么苦苦哀求，他都无动于衷，彻底麻木摆烂。
    这态度直接影响到节目口碑，让综艺播放量一路狂跌，就连导演和其他嘉宾也受到了牵连。
    就在导演等人考虑要不要让闻池下车的时候。
    某个很平常的一天。
    闻池吃过早饭，来到小草屋附近的悬崖边上站了会儿。
    随后，没有犹豫，纵身跃下。
    滚滚白雾吞没了他的身影。
    闻池自杀了。
    连遗书都没留。
    而在这个梦里，岁岁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与此同时。
    夏凯步伐匆匆地跨进节目组向村民租来作拍摄总部的院子。
    天已经黑了，但离拍摄结束还有两小时，所以这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很多。
    只是他们看到夏凯，都在有意无意避开他的眼神。
    夏凯长了张和善的娃娃脸，但是论身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肌肉猛男。
    当他面无笑意站在那里时，瞧着还真有点可怕。
    “简导人呢？”
    周围无人应声。
    又过了会儿。
    副导被人群推出来。
    他慢腾腾挪过来，瞥了眼夏凯发达的肱二头肌，勉强挤出笑。
    “夏凯，你先别急，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我家闻池差点儿晕过去了！”
    夏凯啪啪拍着手机，情绪略显激动。
    副导急忙安抚他：“可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咱们机器都拍着呢！放心！”
    夏凯：“非要等人真晕过去才行？他刚才状态明显不对劲，必须马上送医院做精密检查！”
    副导一脸为难：“夏凯，真不是我们针对你们，主要是规则就摆在这儿，万一中途把闻池接出来，那对其他嘉宾肯定不公平！何况节目开拍前，咱们讲过规则，真有需要求助的，就在摄像头前比划手势。你看，闻池这不是没求助吗？”
    在副导看来，夏凯太夸张了。
    周围工作人员的想法跟副导差不多，都认为夏凯小题大做。
    还有人不禁腹诽，闻池这个前顶流果真爱耍大牌。
    夏凯见了，攒了满肚子的火，偏偏又不好将真正原因往外说——
    之所以焦急，是因为夏凯知道，闻池患有抑郁症，长期在看心理医生。
    他的确是想让闻池靠综艺洗白翻红，但这绝不是以闻池的身体健康为代价！
    没办法，夏凯只好问：“简林简导呢？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简林，《从零开始桃花源》的总导演，夏凯的大学学妹。
    两人认识多年，关系不错，这次闻池上综艺，就是靠简林力排众议。
    夏凯只信简林，偏偏简林不在。
    副导说：“简导去见赞助商了，你知道的，我们资金有点困难。”
    这下连夏凯都不好说什么。
    忽然，有人凑到副导身边。
    “导儿，我问过了，那小演员不是我们……”
    “完蛋！咱们节目上热搜了！”

 第9章 上热搜了，不过是黑热搜

    “什么完蛋？上热搜不是好事儿吗？”
    副导成功被后面那句嚷嚷岔开注意力。
    统筹一脸如丧考妣，递出手机：
    “你看。”
    好消息，《桃花源》上热搜了。
    坏消息，可惜上的是黑热搜。
    副导瞅到明显是靠网友力量刷上去、不掺杂半点水分的数据，痛苦抱住脑袋。
    “我就知道！”
    伴随哀嚎，这个糟糕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制作组。
    事情起因正是傍晚时闻池的直播。
    他朝着岁岁黑脸吼出那句“别叫我哥哥”，制作组全员看到时，就觉得不妙，赶紧让摄影切换了镜头，就怕拍到闻池更多的失态。
    这仍然无法阻止直播间观众对他的破口大骂，并且，转手就将这段直播内容的录屏发到网上。
    短短不过几分钟的视频，迅速引起其他网友的关注，几分钟就播放量过万。
    热度这么高，一来是闻池本身名气够高，想看他翻车笑话的人不少；
    二来嘛，就要数标题党的作用了。
    最初上传这段直播录屏的网友，给视频取的名字是《漂亮幼崽因为长得太好看，惨遭前顶流闻池怒斥！》。
    明显的文不对题，却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大家点进视频，刚开始觉得被诈骗了：漂亮幼崽？哪儿来的漂亮幼崽？不是只有个小泥猴儿吗？
    等到岁岁的脸被擦干净，宛若开了滤镜特效的小脸蛋儿露出来，网友一秒变心：妈呀，这样乖乖的宝贝该怎样无痛拥有？
    然后就是闻池突然变脸，呵斥岁岁的一幕，网友见了，怒不可遏：居然敢凶我的互联网女儿？闻池你个人渣垃圾！给我死！
    反转、戏剧、爆点……还有闻池这个前顶流名头加持！
    视频迅速爆了。
    紧接着。
    闻池狂躁症
    别叫我哥哥
    骗我生女儿
    三个词条连续爬上热搜尾巴。
    靠的不是钞能力，而是网友的自发讨论！
    或者说万众一心痛骂闻池！
    不得不说，黑红也是红。
    《桃花源》这档综艺没有正式开播，本来半糊不红的，眼下却名声暴涨！
    而其中的绝大数话题都集中在岁岁和闻池身上，只不过前者是红，后者是黑！
    对岁岁，他们：
    【这绝对是我在互联网上见过最漂亮的小幼崽了！】
    【偶买噶她的脸蛋好软，我好想rua！】
    【嗷我的新女鹅！也是我以后唯一的女鹅！求指路账号！】
    【好像全平台都没有搜到，素人？】
    【这不是综艺吗？能出镜的……小演员预备役？】
    对闻池，他们：
    【我以为这家伙已经被封杀了，没想到还能上综艺？】
    【听说他代言全掉了，商家向他索赔，他是为了还债才去拍的综艺。】
    【瞧这些套路，故意低调拍综艺，是想等大众对他恶感淡化后再炒作？真是诡计多端啧啧。】
    【能在两年混成顶流的能是善茬？可惜上个综艺，反倒暴露真面目，也算天道好轮回。】
    【闻池这种人能几乎在内娱混也是奇迹，什么时候上面把这些垃圾全查一遍？特别是闻池这种老鼠屎，第一个叉出去！】
    【本来因为漂亮崽崽想去看看这个综艺，一看闻池……算了，我萎了。】
    冷嘲、质疑、厌恶、不满……
    岁岁的梦，仿佛在一步步走向现实。
    清晨六点刚过。
    睡梦里的岁岁，轻轻呜了声。
    像是哽咽，又像是小兽哀鸣。
    闻池本来睡在外间的沙发上。
    说是沙发，其实就是长木椅，边角磨得漆都掉了，没有软垫，长度不足一米五，要睡个身高一米八五的闻池，大长腿都在外面，无疑是种酷刑。
    闻池自然难以睡着，枕着硌人的硬木头，整夜辗转反侧。
    一片安静里，细碎声音钻入耳朵。
    本就睡得不安稳的闻池，倏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
    “岁岁？”
    没有反应。
    闻池索性往里间走去。
    岁岁恰好醒了。
    那双黑凌凌的眼里蓄满晶莹泪水，脸颊两侧肉肉伤心垂下，小嘴瘪着。
    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却强忍着泪水不落。
    反而看着更委屈了。
    床很矮，闻池干脆在床边蹲下。
    “做噩梦了？”
    岁岁茫然转动的眼珠子，终于捕捉到他的存在。
    金豆豆要掉不掉，随后哇的一声，朝闻池扑过去。
    软软的小人儿撞进怀里，带着凝神静气的草木清香。
    闻池彻夜失眠的煎熬，瞬间被治愈。
    岁岁呜咽：“有缘人！你好可怜！”
    对于那个梦境，很多细节岁岁都记不清了。
    而以她的心智年龄，不足以理解什么是全民网暴，什么是抑郁症。
    她只知道，梦里闻池很伤心很难受，像是一根干涸得快要枯萎的小草。
    那股浓烈绝望感染到她，让她的心情变得糟糕，最喜欢的甜果果都不想吃了。
    如果可以，她愿意将甜果果让出来给闻池！只要有缘人可以开心！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闻池：？
    岁岁忽然坚定了什么，将眼泪硬生生咽回去。
    她握紧小拳头：“有缘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跟不上思路的闻池：？？
    他只好猜测：“……你做梦梦到我死了？”
    天机不可泄露，但这是闻池自己猜出来的，不是岁岁说出来的。
    所以犹豫后，岁岁点点头。
    闻池：“梦都是反的。”
    岁岁小声嘟哝：“才不是。”
    她的梦就是真的，是既定的命数。
    闻池有种难以表达的奇妙感觉。
    他问：“那你是在为我哭吗？”
    “哭？”
    岁岁小眉毛一皱，嗖地从闻池怀里钻出，小呆毛气得竖起来。
    “哭没有用！岁岁是不会哭的！”
    闻池看她脸蛋儿，果真干干的，没有流泪。
    “那你刚才……”
    “是你听错了！”
    倔强小幼崽绝不认输！
    “好。”
    闻池没忍住，又笑了。
    他蓦地想到了什么，淡笑在唇边凝固。
    闻池斟酌许久，才逐字逐句地说：
    “昨天……对不起。”
    说完后迅速将脸偏向一边，不敢去看岁岁表情。
    哪知，岁岁挠挠脸：
    “什么对不起？”
    昨天的事岁岁早就忘了。
    ——大气岁岁，从不记仇！

 第10章 神奇草草！身体好好！

    昨天的事说开后，闻池心情陡然变得轻松。
    不过，他注意到一点。
    “你为什么叫我有缘人？”
    岁岁：(?Д?)！
    糟糕！
    居然把这个称呼喊出来了！
    岁岁眼睛快速眨动，转动大脑思考着。
    她可是聪明岁岁！
    聪明岁岁一定能想出最完美的理由！
    “你听错了！”
    岁岁试图强行辩解。
    不料闻池记忆精准。
    “你叫了两遍。”
    “啊……”
    岁岁拖长尾音，绞尽脑汁拼命思考。
    闻池看她为难，正想说‘算了不用解释’。
    岁岁眼睛就跟两盏小灯泡似的，噌的亮起！
    “你的脚好了哎！”
    ——岁岁使出注意力转移大法！
    别说，还真别说。
    闻池果真被转移开注意力。
    尽管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跟岁岁深究。
    “我的脚？”
    闻池半蹲下来时，估摸是忘了脚踝扭伤，直接将重心放在那条伤腿上，可预想中的疼痛完全没有出现。
    为了验证，闻池特意站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几遍。
    脚踝好好的，就好像从未受过伤。
    只是一夜过去。
    他的自愈能力这么强大吗？
    很快，岁岁告诉闻池真相。
    岁岁骄傲地拍拍胸口：
    “我都说了！神奇草草泡水，对身体好好！”
    “神奇草草？”
    闻池立刻想到昨天从物资包里翻出来的那堆杂草。
    杂草，唔，额，是杂草没错？
    “你把杂……把那个草给我泡水喝了？”
    仔细看，能发现闻池的脸色有点绿。
    岁岁显然不懂察言观色，最多能感知到有缘人哪里怪怪的。
    不过情绪不浓烈，岁岁就当没看见。
    “当然不是！”岁岁得意地跟闻池分享她的独家小秘方，“我是把草草揉碎了，把绿水水滴进水里，这样喝了会好得更快！春山小动物们都说好！”
    她张开小手，上面还有残留未掉的淡绿色草汁。
    闻池：……
    沉默，长久的沉默。
    闻池的脸色在沉默里变幻莫测。
    最后，化作一句安慰——
    小动物能吃的话，至少说明没毒。
    所以他应该不用去医院洗胃……？
    “谢谢。”
    这两字说得很艰难。
    岁岁学着电视里小人儿的模样，大方拍着闻池的肩膀。
    “不用谢，我以后会经常给你喝的哟！”
    这种草草可难找了，也就是她无所不能小人参精能找到！
    有缘人多幸运啊，多少小动物想吃都吃不到呢！
    岁岁脸上明晃晃写着：这是你的福气。
    闻池差点儿被这眼神迷惑，几乎要相信那真是有用的神奇草草。
    而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
    他的身体完全没有因为失眠而疲乏不堪，反倒蓄满能量，精神旺盛饱满，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难道真是因为那草……
    闻池赶紧摇头，打住被岁岁带偏的思维。
    他低头看表，以逃避岁岁热情的眼神。
    嗯，六点十五，时间还早。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节目组没有派人来接岁岁，也没有任何相关提示。
    岁岁的父母这么心大吗？孩子不回家也不在意？
    闻池看着傻乐中的岁岁，仿佛被触动到什么。
    “饿了吗？要不要吃早饭？”
    “好啊好啊！”
    岁岁使劲儿点头，藏在头发里的碎草叶不小心晃出来，落在被面上。
    闻池顺势看见雪白床铺上可疑的泥巴块块。
    昨天的确给岁岁洗过脸，但很显然，在泥地打了滚的岁岁，脏的不止一点半点。
    “……你会自己洗澡吗？”
    闻池的洁癖重新上线。
    岁岁仰起脑袋，困惑睁大眼睛。
    十分钟后。
    里间被放下的竹帘挡住，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闻池特意烧了热水，装在洗衣服用的盆里，大小刚好容纳岁岁小豆丁。
    岁岁俨然已经忘记闻池对她的叮嘱，只顾着用小巴掌piapia快乐拍水。
    水花溅得越高、声音越大，她笑得就越开心，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屋外水池前，闻池正笨拙吃力地洗着刚拆下来的床单被套。
    竹帘隔音不好，闻池的耳朵精准捕捉到水声。
    “岁岁！不要玩水！”
    岁岁玩得正开心，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闻池一想到屋内的狼藉，近乎崩溃。
    “岁岁！！”
    大慈大悲的岁岁大人，终于愿意分点注意力给她可怜的有缘人了。
    “哎，好。”
    岁岁对不能继续玩水感到遗憾，决定改天去山里的小水潭玩个痛快！
    那可比这小水盆宽敞多了，还有很多小鱼鱼陪她一起游水呢！
    这么想着，岁岁又开心起来。
    她灵活钻进水中，晃了晃脑袋，身上附着的泥巴灰尘一秒自动离开，清水眨眼变浑水。
    ——身不染尘，这是岁岁的又一个神奇小技能！
    可惜目前岁岁不算修炼到家。
    等她再长大一点点，就算在小泥坑里滚个三百圈，浑身也照样干干净净、不沾半点泥巴！
    那才真是跳泥坑的必备技能呢！
    岁岁美滋滋畅想着，顺便像个小狗一样，抖掉了身上多余的水珠。
    原先的衣服不能再穿，闻池给她拿的自己没穿过的新衣服，与他那热闹非凡的花布衣服是同系列。
    以岁岁的三头身小矮子身板，只用穿个上衣，再扎条小腰带，就是完美小裙子！
    衬着岁岁那洗白白后仿佛在发光的皮肤，可爱萌度再上一个台阶！
    岁岁显然不懂谦虚。
    她光着小脚板，哒哒哒冲出屋子，跑到闻池面前，臭美嘚瑟地转了一圈儿：
    “我的裙裙好看吗？”
    “好看。”
    诚实闻池，发自内心地夸赞。
    与此同时。
    他也看到了岁岁刚洗过又脏掉的小脚，以及里间满地是水的狼藉……
    刚要舒展开的笑意，又一点点僵硬。
    于是好一阵鸡飞狗跳地忙碌——
    把洗好的床单被套晾起；
    给岁岁洗脚；
    把盆里的脏水倒掉；
    给岁岁再次洗脚；
    把洒到地面的水擦干净；
    给岁岁再再次洗脚……
    “岁岁，在我找到你可以穿的鞋子之前，可以先不要踩在地上吗？”
    “可我本来就不需要鞋子呀！”
    岁岁真心实意在疑惑。
    小人参精在山里漫山遍野地跑，哪里穿过鞋子？从来都是光脚！

 第11章 锤爆闻池狗头！

    闻池放弃了。
    岁岁开心就行。
    至于小脏脚……就当没看见。
    刻意忽略后，继续对小草屋进行大扫除的闻池，忙得很认真：
    地板脏了；
    桌上好像有点灰；
    放东西的架子可以擦一下；
    喝水的杯子什么时候这么脏了？得洗洗……
    对于一个轻微洁癖来说，既然打扫开始，就没有结束的尽头。
    尤其因为闻池对家务活丝毫不精通，直接导致他的效率低下，时间拉长。
    终于，吃完三个橘子、在屋里屋外跑了两圈的岁岁受不了了。
    她橡根缺水的小草，蔫巴巴地来回摇晃身体：
    “什么时候吃早饭呀？”
    小小豆丁，怨气冲天。
    闻池恍然回神，抹了抹额头的汗：
    “马上。”
    闻池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放空大脑地纯粹劳动。
    那些负面的混乱情绪，就像这屋里杂物，被他一点点规整有序，不再躁动。
    感觉似乎还不错？
    忽然，“滴”的一声，打断了闻池的思绪。
    看着自动开启的机器，闻池皱眉，抬手看表：
    “时间不是还早……八、八点了？”
    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是节目的固定录制时间。
    而直播开启时间不定，由嘉宾自行决定，总时长不得低于六小时。
    ……所以他做了什么让时间过得这么快？
    难怪岁岁都要闹了！
    “我马上去弄早饭。”
    闻池安抚岁岁，又顺手将直播间打开。
    为了凑直播时长，闻池无师自通摸鱼技巧。
    起床开直播就是其中之一，这个点观众少，黑子也少，直播间更清净。
    只可惜他错估了一点——
    那是前几天的情况。
    而黑热搜的力量是可怕的。
    昨晚，别叫我哥哥这词条一路爬上主榜前三，视频播放量超三千万，评论五千条，且不掺水分。
    网友基本都在夸岁岁，骂闻池，每一句对岁岁无脑夸赞的背后，都是恨不得把闻池狗头锤爆的愤怒。
    愤怒到这个份儿上，只在词条下面骂两句肯定无法满足。
    要骂就当着闻池的面儿骂！
    于是，随着闻池直播间开启，远多于平时的观众一口气涌入：
    【博主分享的没错，闻池真是每天八点开直播！】
    【为了骂闻池我也是够努力的，平时上课都没这么早！】
    【闻池居然在做大扫除？看了三天直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稀奇！】
    【我只想看漂亮幼崽，崽崽在哪里？你亲爱的互联网妈咪在呼唤你！】
    【哇！崽崽出现了！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哎！】
    【崽崽穿的是闻池同款吗？不过崽崽穿得好洋气好可爱哦！至于闻池……呵。】
    岁岁不知道有很多直播间观众在为她的出现而兴奋。
    她在听闻池说要去准备早饭后，立即从高高的椅子灵活跃下，哒哒哒冲过来。
    “我来帮你！”
    岁岁特别积极！
    毕竟她身负着投喂有缘人的任务呢！
    闻池想也不想，驳回：“不可以。”
    岁岁大声道：“我很厉害的！”
    闻池还是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落在本就对他有意见的观众眼里，那就不是没表情，而是臭脸。
    【答应她啊！为什么不答应她！为什么！】
    【拽什么拽啊，看着闻池这厌世脸就烦。】
    【以前粉丝还爱吹什么高级脸，臭脸就臭脸，真能编的！】
    【本来看小幼崽似乎跟他关系不错，想说网上视频可能是断章取义，结果……啧啧，看来闻池被黑，真不冤。】
    不知道自己被痛骂的闻池，没有急着出门。
    他先将物资包里的黑色手册取出来，认真翻了两页，时不时点头。
    随后，他拿起背篓，叮嘱岁岁就呆在院子范围内，不要乱跑。
    “我出门了。”
    岁岁想要悄悄摸摸跟上。
    闻池却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
    “岁岁。”闻池回头，神情略无奈，“很危险。”
    岁岁不服气，像个小河豚鼓起脸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闻池嘴角微扬：“是，你三岁半了。”
    “我不是！”
    都说她三千五百岁啦！
    可惜岁岁来不及辩驳，闻池就已经大步出门。
    以他迈开大长腿的速度，岁岁小短腿恐怕要踩成风火轮才能赶上。
    眼睁睁看闻池离开，岁岁并没有轻易气馁。
    她早知道事情不容易，天道的任务哪会简单？
    “笨笨有缘人，反正还是要靠我岁岁！”
    岁岁小脑袋一扬，果断将闻池叮嘱抛在脑后，挑了个和闻池相反的方向，连蹦带跳也出门了。
    摄像头只来得及拍到岁岁欢快的背影。
    直播间里，观众们略显凌乱：
    【等等……崽崽就这么走了？三岁半的孩子，不需要大人陪同的吗？】
    【我到现在都好奇崽崽的定位和作用，节目组随机npc？】
    【直播就是这样，藏一半露一半，估计小幼崽的具体信息都会放在正片里！】
    【原来我的女鹅叫岁岁啊，真可爱啊岁岁！】
    【我宝贝就不值得一个单独镜头吗？谁要看闻池啊呸！】
    到目前为止，依然无人怀疑岁岁身份。
    离开小草屋，回归春山的怀抱，岁岁快乐极了！
    “小山小山！”
    “呜。”
    一参一犬顺利接头。
    小山是岁岁最忠心的护卫犬，昨晚整夜都藏身在小草屋附近。
    而岁岁之所以吩咐小山藏起来，是有原因的——
    刚下山那会儿岁岁不懂，曾领着小山偷溜进过村子。
    她仗着人小灵活，幸运没被人发现。
    小山就不一样了。
    以它的体型，要让人完全忽略，实在太难。
    第一个看到它的人，直接发出惊恐尖叫，以为遇到了山里的野兽。
    若不是岁岁反应够快，及时带着小山溜之大吉，恐怕就被那群拿着铁锹锄头、闻声赶来的人捉到了！
    过后，岁岁偷偷听见那些村民大声跟人打电话，说村里出现了一头白熊，可能是北极熊，让警察快点来……
    小山才不是北极熊，小山是松狮犬！
    不过在那之后，岁岁就不再带小山去人类村落，更不让它随便出现在人们面前。
    而此时。
    岁岁拍拍小山脑袋，寄予厚望。
    “小山！就靠你了哟！”
    “汪！”

 第12章 好像可以等等再捶

    按照手册提示，一番曲折之后，闻池终于抵达了附近的打猎点。
    名为打猎点，实际和真的打猎没有太大关系。
    毕竟《桃花源》团队再怎么离谱，也不会当真要求一群明星嘉宾回归原始时代，靠双手在山里打猎获取食材。
    如果不顺利还好。
    要是顺利，伤到个国家级保护动物……
    那离他们手拉手进局子唱铁窗泪的日子也不远了。
    稳妥起见，节目组在每个嘉宾的屋子附近都布置了打猎点。
    就是在隔网圈出的范围内，投放鸡鸭鹅兔等家禽，让嘉宾自行捕捉、处理，每抓到一只家禽还能获得积分。
    这些被常年圈养的家禽战斗力不强，是嘉宾们努努力就能抓到的难度，还可以顺便贡献一些笑料，毕竟嘉宾的痛苦就是观众的快乐。
    不过，对于闻池来说，今天是他第一次走进打猎点范围。
    原因无他，路痴而已。
    【闻池是路痴没错？我发誓他绝对绕了老大一个圈儿！最多十分钟的路居然绕出来三十分钟！】
    【我算是知道闻池前三天为什么都呆在草屋附近不敢走远了……就这方向感，怕是稍微不留神就能把自己搞丢！】
    【只有我担心崽崽吗？闻池你小子，要是把我岁岁女鹅饿到了，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噗，怎么觉得有点好笑？闻池平时这么高冷，居然是个路痴？挺有反差感的。】
    【智障差不多，大哥改走沙雕路线，说不定能翻红。】
    【我要看岁岁！给我看岁岁！啊啊啊！】
    【又疯一个，拖走拖走。】
    跟了闻池一路的航拍器，银白机身仿佛吞吐着黑色的浓浓怨气。
    闻池显然无所察觉。
    他看眼腕表，发现只用了三十分钟就抵达目的地，不禁松了口气。
    嗯，比预想中顺利。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打猎会不会一样顺利。
    家禽什么的，闻池只见过处理好端上桌的，而从未见过活物，心里压根儿没底。
    要是只有他，啃点菜叶子水果什么的也就过去了。
    偏偏家里有个岁岁！
    那么小的人儿，总要吃肉才能补充营养。
    树下，一只羽毛油光发亮的小母鸡昂首走过。
    闻池的眼神瞬间犀利！
    他轻轻放下背篓，蹑手蹑脚地往小母鸡方向靠近。
    那小母鸡，不知道是不是这三天过得太顺遂，丝毫没有在意步步逼近的闻池，一边“咯咯哒”，一边悠哉悠哉地踩着草丛散步，全然不觉危险已然降临……
    瞅准时机的闻池矫健扑出！
    谁知小母鸡意外灵活，一溜烟儿从闻池手臂间钻出，扇动翅膀，直接踩着闻池头顶扑腾而起。
    “咕咕咕！”
    嚣张叫唤的小母鸡，好似在嘲笑这愚蠢的人类！
    闻池浑身僵硬。
    不光是被区区一只小母鸡嘲笑了，更是因为那鸡脚踩着头顶的触感！
    洁癖怎么能忍？
    然后。
    一场人与鸡的追击大战就此拉开——
    【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第一次看直播，原来闻池是个搞笑男吗？】
    【谁还记得出门前闻池给岁岁说‘很危险’，现在看来真的很危险啊哈哈！】
    【看到闻池这么惨，我竟然有点心生怜悯……】
    【不是演的，是真的笨蛋帅哥！鉴定完毕！】
    先前的直播间有太多闻池黑粉，他们从来是不分青红皂白攻击闻池。
    但是现在，直播间观众大多数是从热搜来的，对闻池厌恶却不至于深恨，反倒立场偏中立。
    比起批判人品，普通观众更在意直观的节目体验。
    闻池的直播足够有趣，于是满屏都是哈哈哈。
    连带着对闻池的恶感都冲淡了。
    不过，快乐只属于观众。
    对于闻池来说，这是一场耗费体力、让他崩溃的追击战。
    那小母鸡就跟成了精似的，遛着他兜圈子玩儿。
    每次当他以为要成功了，小母鸡就会扭头一翅膀扇醒他，告诉他：
    少做梦，捉到是不可能捉到的。
    如此来回僵持十几分钟，闻池除了收获满身鸡毛和狼狈，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小母鸡估摸是累了，扑腾两下，眨眼消失在草丛里。
    留下闻池在风中凌乱。
    过了好一阵，闻池终于打起精神，重新搜寻猎物，可惜一无所获。
    眼看时间不早，回去还要耽搁时间，怕岁岁等太久的闻池，不情不愿准备返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临走前，闻池眼尖发现树下有个鸡窝，里面有三个热乎的鸡蛋，多半是刚才那只小母鸡留下的。
    闻池顿时扬眉吐气，宛如大仇得报！
    【瞧瞧闻池这神采飞扬的，录节目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
    【大哥你要求是不是太低了！从鸡肉到鸡蛋，目标下滑厉害啊！】
    【别说，闻池长得还是好看的……】
    【喂，大家不要对烂人心软啊！】
    伴随着矛盾争吵的弹幕，闻池勉强顺利地回到家，这次只用了二十分钟。
    回来前，闻池还担心岁岁不听话四处乱跑。
    好在当他推开蓬门，一眼看见岁岁就盘腿坐在院子里的大青石上，脚边还乖乖卧着只小……小母鸡？
    愣了两秒，闻池盯住那只小母鸡，怎么看怎么眼熟。
    岁岁笑眯眯挥手：“你回来啦！”
    闻池：“这鸡……”
    岁岁高高举手邀功：“我捉哒！”
    其实是小山捉的。
    不过作为小山的主人，四舍五入就等于她捉的没错！
    完全不觉得理亏的岁岁，从大青石轻巧跃起。
    踩着石头的小矮子变高不少，便觉得气势也强了，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
    “喏！这小鸡给你吃的！你年纪小，要好好吃肉长身体哦！”
    如同对待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闻池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宠溺？
    弹幕里，争吵不断的观众齐刷刷对准闻池：
    【谁酸了？我酸了\/微笑\/。】
    【啊啊啊闻池居然被一个三岁小孩儿宠到了！】
    【好丢脸！手里鸡蛋拿不出来了哈哈哈！】
    【能说吗？他们俩看起来关系不错。】
    【来之前：我要锤爆闻池狗头！来之后：好像可以等等再捶。】

 第13章 不是NPC？那她是谁

    闻池本来挺感动的。
    可仔细一想，不对啊。
    “岁岁，我不是让你别出去吗？”
    “我又没有答应你啊！”
    岁岁坦然摊手，理直气壮得很。
    偏偏闻池无法反驳，沉默许久才憋了句：
    “……我去做饭。”
    “等等！”
    岁岁从大青石跃下，轻巧落地，灵活得像小猴儿，几步就到了闻池面前，
    “我该怎么叫你呀？”
    闻池微微一愣：“叫我？”
    岁岁点头：“对啊，你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吗？”
    总不能有缘人有缘人的叫。岁岁暗自嘀咕。
    闻池：“倒不是不喜欢……”
    是不习惯。
    那声哥哥，总让他想起过往的痛苦记忆。
    “那你叫我……”
    “小池！”岁岁双眼像两盏小灯泡，噗嗤亮了，“我叫你小池好了！”
    闻池觉得不妥，咳了咳：“我觉得这样不好。”
    岁岁仰头：“哪里不好？”
    在那双天真懵懂的大眼睛前，闻池败下阵来。
    “……你开心就好。”
    “好的小池！”
    岁岁脆脆应声！
    只有闻池，说不出的憋屈。
    可他能怎么办？谁让昨天他理亏在先。
    弹幕观众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
    【论崽崽的神逻辑！】
    【谁爽到了？我爽到了哈哈！】
    【闻池说不出话了？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就爱看岁岁收拾闻池……哦不！应该叫小池！】
    “……我去做早饭。”
    闻池说着就要进屋，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岁岁显然没打算放过他。
    一把抓起小母鸡的脖子，蹦蹦跳跳地跟在闻池身边。
    “还有小鸡哟！”
    闻池看到岁岁手里有进气没出气、差点儿翻白眼的小母鸡，呆住。
    “你、你不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岁岁不是很懂闻池在说什么，直接将小母鸡塞给他。
    岁岁大气挥手：“给你吃哒！”
    话音刚落，闻池怀里的小母鸡就扑腾起来，用翅膀狂扇了闻池好几个耳光！
    “咕咕咕咕！”
    凄厉的鸡叫让闻池手忙脚乱！
    怎么回事？
    这鸡刚才在岁岁脚边不是动都不敢动吗？
    为什么现在这么能蹦跶啊救命！
    “岁、岁岁……呸呸呸”
    闻池满嘴都是鸡毛！
    岁岁叹着气，一步跨出，无奈的小脸儿轻轻绷紧。
    “安静哦！我要生气了！”
    闻池正想这怎么会有用……
    小母鸡一秒安静。
    目瞪口呆的闻池：？
    这是什么欺软怕硬的鸡？
    惊到的不止闻池，还有直播间的观众：
    【嗯？我看到了什么？？】
    【这年头连鸡都知道看碟下菜啊！】
    【小池你不行啊！连三岁小奶娃都不如！】
    【只有我觉得哪里不对吗？一只鸡怎么会不怕成年人，反而怕小孩儿？】
    【朋友你真的对三岁小幼崽的杀伤力一无所知啊！】
    【小池太弱了呗。\/狗头\/】
    弹幕都在嘻嘻哈哈，并未往深层次想。
    而岁岁同样淡定，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堂堂小人参精，震慑一只灵智未开的小鸡还不轻轻松松？
    “放心，它不敢再闹了！”
    岁岁的奶声奶气，听起来竟有几分威风凛凛！
    满头鸡毛的闻池，看了眼怀里安分的小母鸡，只能闷声说了句谢。
    随后抱着小母鸡进了厨房，磨刀霍霍就要杀鸡。
    岁岁跟进来准备围观。
    闻池正色道：“小孩子别看。”
    岁岁已经懒得计较小池对她年龄的误会，兴致勃勃地问：
    “为什么不能看？你不是要杀鸡吗？”
    闻池哑口无言。
    他没接触过多少小孩儿，只是想当然觉得小孩儿看到会于心不忍。
    转念想想，有时候，天真无知的小孩儿比大人更残忍。
    就像当年的他。
    闻池眸光暗了暗。
    岁岁奶声发问：“小池要做什么菜呢？小鸡炖蘑菇？红烧鸡？”
    以上岁岁都没吃过，只是在附近溜达时看村民们吃过，有点印象。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把闻池难住了。
    他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不会杀鸡。
    也不会做菜。
    哐当。
    闻池果断放下菜刀，将小母鸡在角落绑好。
    “岁岁，你比较爱吃煎蛋还是煮鸡蛋？”
    “我爱吃萝卜！”以形补形！
    “好的那我们就吃煮鸡蛋。”
    装作没听见的闻池心想：煮蛋比较稳妥，至少不会糊掉！
    闻池把鸡蛋丢进锅里，叮嘱岁岁别靠近厨房，随后迅速进去洗澡换掉那身衣服。
    洁癖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闻池想到岁岁在外面，不敢让她一个人呆太久，全程都是最快速度。
    当他用毛巾随意擦了两三下湿发，快步从里面走出时……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岁岁，而是眼熟的导演组成员。
    “你们……”闻池先愣住，很快反应过来，“来接岁岁的？”
    这本该是他所期待的事。
    只要岁岁离开，他就不用打扫，不用捉鸡，更不用笨拙尝试跟小幼崽相处……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些那么一丝怅然？
    不过，闻池刻意忽略掉这份感受，装得若无其事。
    他说：“正好你们来了，把岁岁接走。”
    气鼓鼓的岁岁从众人之间的缝隙里钻出来：
    “我不要走！我说过不要走！”
    她红通通的眼睛像小兔子，依然憋着泪水没有流下，只是生气地盯着闻池看！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反悔！
    导演组的小姐姐上去哄她，都拿出了糖果万能大法，谁知岁岁看都不看！
    闻池被岁岁看得心里发涩，只能狠心偏开脸：
    “叫她爸爸妈妈……”
    “我们不知道。”
    连夜从城里赶回的导演简林，跨过门槛走来，朝闻池语气无奈道，
    “我们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是谁，因为这个小家伙不是我们节目组安排的。”
    闻池愕然。
    “什么？岁岁不是npc？那她是谁？”
    不止闻池，没有关闭的直播间跟着炸开锅：
    【什么？岁岁不是节目组安排的npc吗？】
    【服了！这是什么惊天大乌龙！】
    【这是播放事故！】
    【岁岁爸妈呢？谁家大人不负责让小孩儿乱跑啊？】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会不会是节目组在自导自演炒作？】

 第14章 冤枉啊！我们不是人贩子！

    陌生孩子跑到综艺录制现场，节目组没有一个人发现问题不说，居然还让孩子跟着明星嘉宾录了一天的节目！
    ——以上足以列入年度离谱新闻10！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网上会引发怎样的议论暂且不提，眼下当务之急是帮孩子找到家人！
    谁家孩子丢了一天怕是早就急疯了！
    这时候，简林站到了抱着手臂气呼呼的岁岁面前。
    作为总导演，简林其实年仅二十八，《桃花源》是她挑大梁的第一部作品。
    简林长相友好，走在路上都有流浪猫愿意跟她贴贴，自问亲和力不错，跟岁岁小幼崽沟通也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简林半蹲下来，与岁岁视线持平，脸上带笑：
    “小朋友，你叫岁岁是吗？”
    岁岁警惕地看了简林一眼，抿紧小嘴儿不说话。
    “岁岁，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呀？”
    岁岁将脑袋偏向一边。
    因为动作太用力，脸颊肉肉都跟着晃了晃。
    简林笑容弧度拉大，试图释放善意：
    “小朋友，你是住在这山里吗？”
    这次，岁岁终于肯给个回应了：
    “哼！”
    ╭(╯╰)╮！
    小脸儿鼓成了河豚！
    简林败退。
    随后换成刚才拿糖果的美丽小姐姐。
    通常来说，小孩儿都喜欢跟漂亮姐姐贴贴。
    结果岁岁好有骨气，根本不为所动！
    然后又换成帅气小哥哥。
    ……
    转眼间，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围着岁岁打起转，轮番上阵跟小幼崽说话。
    而简林已经退到门口的镜头死角，表情紧绷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池的执行经纪人夏凯站在她旁边。
    夏凯刚才已经悄悄溜到闻池身边，确认过他的状态，安心不少。
    这会儿总算有闲暇看了好友一眼，以为简林是为岁岁的出现而苦恼头疼。
    不禁念叨起来：
    “所以说你早不出山晚不出山，怎么偏偏就挑上这时候出山？还好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了，不然……”
    “唔！”
    简林忽然捂住嘴！脸涨得通红！
    夏凯吓得声音都变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该不会是因为赶路太久没休息……”
    “好可爱。”
    简林嘴里憋出三个字，双眼嗖嗖冒光。
    夏凯：“……哈？”
    简林改捂嘴为捧脸，双眼几乎成了心心形状。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崽崽？好想用麻袋把她偷回家！”
    “……”
    “粉色麻袋可以吗？”
    “……拐卖儿童犯法谢谢。”
    夏凯对好友的无语简直多得快要溢出来！
    “没意思。”
    顿了顿，简林收敛夸张神态，挑了挑眉，
    “说真的，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该听钱辉的，先不过来等节目继续拍下去！瞧瞧这小家伙儿给咱们带来多大的流量！一夜爆红啊！”
    钱辉是《桃花源》的副导演。
    夏凯瞪眼：“你居然是这种人！”
    简林振振有词：“几千万投资，几十号员工，都要吃饭的啊大哥！”
    夏凯急了：“不是，咱们别这样，做个人！”
    “噗。”简林笑起来，回归正经，“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已经叫人去附近村子里问人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回复。”
    夏凯半信半疑。
    很快，他听见简林在问助理网上反响怎么样。
    助理：“已经热搜第六了，关心的人很多，骂我们的也很多。”
    简林觉得就算被骂成狗也无所谓：“没事！加大力度！”
    回头，撞上夏凯视线，简林嘿嘿笑了两声。
    “合理利用，合理利用嘛！”
    夏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其实明白简林压力很大，为了把闻池加进嘉宾名单，她跟领导拍胸口保证过。
    而这年头娱乐圈，各家公司为了炒作什么事做不出来？
    就像副导演钱辉，明明昨晚就发现岁岁身份有问题，为了节目热度，硬是装傻充愣，要不是闻池这边航拍器只有一台，他能追着岁岁拍她出门！
    反倒是简林，一大早刚赶回来就得知这事，立马叫停，带人过来处理。
    果然，他的好友仍保留着校园时的善良，没被娱乐圈给污染……
    “让宣传组搞点水军把话题炒起来，骂也无所谓，黑红也是红！哦！记得抓住咱们节目真实无剧本这个点！务必让标签深入人心！”
    看着小声吩咐的简林，和不断点头的助理。
    夏凯：……
    根子坏掉了！没救了！
    夏凯决定暂时远离这黑心好友，索性再次溜达到闻池身边。
    闻池没注意夏凯的走近。
    他站在围着岁岁的热闹人群之外，望着被挡住的岁岁方向，怔怔的。
    “我以为你很讨厌小孩儿。”
    夏凯冷不丁开口。
    闻池回神，摸了下已经关掉的麦克风开关。
    他神情冷淡：“为什么这么说？”
    夏凯：“你以前见到小孩儿，尤其小女孩儿，都恨不得绕道走！这是我第一次看你对小孩儿这么亲切。”
    闻池抿住唇角：“你想多了。”
    夏凯不信：“没有吗？”
    闻池：“我只想把她早点送走。”
    说完，闻池又往角落站了站，浑然不在意直播间的主人公已经从他换成了岁岁。
    夏凯也没有继续说，而是遥遥望了眼ipad。
    随意一眼，却当场吸了口凉气。
    “这……这！你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居然破百万了！之前最高才不到三十万！”
    前顶流闻池flop得很直白。
    以前开品牌活动直播，随随便便观看人数上千万。
    如今最高不到三十万，其中还包括黑粉贡献的数据。
    但现在，这个数据翻了三倍不止！而且还在持续增长！
    闻池睨了眼激动不已的夏凯。
    “你觉得这些人是为我来的吗？”
    一盆冷水浇灭夏凯的兴奋。
    “……哦。”
    他忽然有点明白简林的心理了。
    ——批评简林，理解简林，成为简林！
    就在这时。
    院子外走来乌泱泱一行人。
    最前面的几位穿着一身极为显眼的警服，迈进院子后客气问起：
    “这里哪位是负责人？”
    小草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直播间内弹幕疯狂刷屏。
    一片安静里，不知道是谁哆嗦着喊了句：
    “冤枉啊！我们不是人贩子！”

 第15章 吃了国一判几年？

    原先凝重的气氛，因为这一声惊叫变得略显滑稽。
    就连吵得不行的弹幕也跟着变了画风：
    【本来想骂导演智障居然能出这种低级错误，现在……噗，忍不住了哈哈哈。】
    【这一声喊出了“好汉饶命”的味道，这小哥莫不是上个剧组跟的古装？】
    【闻池这会儿都能板个脸，真行！】
    【喂，现在关键是找到岁岁家人，警察都上门了，先想想怎么处理！】
    【闻池果然扫把星，走哪儿哪儿倒霉，这次都连累到节目组了！】
    “胡说什么呢！”
    简林板着脸呵斥。
    她挥挥手，立刻有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地将人拖了下去。
    这前后一番做派颇有领导气势，让来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带队的警察大哥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亲切颔首：
    “我是市公安局的谭勇，怎么称呼？”
    “你好，我是综艺的总导演简林。”
    简林回以友善的笑，心里却稍稍放松不少。
    警察态度挺好的，看起来不像是兴师问罪。
    怕引起误会的简林赶紧解释：
    “不好意思啊，这事我们也是刚发现，立刻就派人去附近村里找孩子的家人了，只是这会儿还没消息。这是团队内部沟通不当造成的误会，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见一见孩子家长，跟他们当面表达歉意。”
    其他人跟着简林猛点头，个个睁大眼睛，希望警察叔叔能看清他们遵纪守法的良民本质。
    为首的谭勇却听迷糊了。
    “孩子？道歉？”
    简林怔了怔，试探着问：
    “对啊，孩子，就是岁岁。你们不是为她来的吗？”
    “不是。”
    谭勇否定得很果断。
    这可让所有人都惊讶了。
    不是为岁岁，难道……有人犯法？
    立马有人看向闻池。
    连弹幕里都在纷纷揣测：
    【我立马想到了某顶流的xd传闻。\/狗头\/】
    【节目组居然没关直播？这下可真要上演一场大戏了！吃瓜子坐等开场！】
    【人家警察都没说话呢，你们一个个的倒是全知道了。】
    【哟，闻池脑残粉来了？给你们哥哥洗地的吗？洗也没用，这就是事实！】
    【大快人心啊，早就看闻池不爽了！给我进去踩缝纫机！】
    立在误会漩涡里的闻池没说什么，面色冷淡。
    反倒是他旁边的夏凯，气得脸都红了。
    要不是在直播，又有警察在，他恐怕当场就能骂出来！
    谭勇似乎注意到了周遭气氛的古怪，赶紧道明来意，而这话直接打破所有人的猜测：
    “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报警说在看你们节目直播的时候，发现了多年前就已经灭绝的珍稀植物。省里领导很重视，特意派来了林业部门的专家。”
    “珍稀植物？”
    别说简林没有想到。
    在场工作人员、直播间观众，甚至是闻池、夏凯，全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
    谭勇详细解释了这件事，其中提到“看起来很像杂草”。
    夏凯脱口而出：“那不是岁岁……”
    他及时中止话头，看向闻池！
    闻池的脸色总算是起了变化。
    谭勇急忙问：“你们知道那些草在哪儿吗？”
    “我知道。”闻池表情紧绷得厉害，表面强装镇定，“在那里。”
    闻池手一指，那两位沉默的林业部专家如同离弦的箭瞬间飞了过去！
    随后，那角落方向传来狂喜里掺杂痛苦的哀嚎：
    “这叶片形状、这脉络颜色、这香气……真是百山春兰！”
    “这可是四十年前就已经确认野外灭绝的珍稀植物！没想到居然在这片春山里还有幸存！这绝对是我国植物界的一次重大发现啊！”
    “是谁把它从土里挖出来的？还晾了这么久，叶片已经严重缺水了……天啊，这简直是对植物毁灭式伤害！”
    “快点！联系所里马上准备应对方案！务必保证百山春兰的存活！”
    “可是它的状态太糟糕了，恐怕来不及……”
    “那也必须救！这可是百山春兰！”
    “……”
    所有人懵了。
    直播间观众都不敢发弹幕了。
    而这里面，数闻池内心反应最为激烈。
    毕竟其他人都是吃瓜，他却是当事者啊！
    两位专家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往他身上凿刻“罪人”两个大字！
    刹那间，闻池脑海里闪过数条相关新闻：
    某大学生捕获珍稀鸟类获刑十五年；
    某游客破坏一级保护植物被判五年；
    ……
    四十年前就已经灭绝的珍稀植物，怎么也算个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把国一给榨汁当水喝了……要判几年？
    闻池忽然觉得喉咙很难受。
    就，很想把昨晚那杯水抠出来。
    怀着复杂心情，闻池看了眼岁岁——
    刚才簇拥着岁岁的众人，现在已经完全被专家们吸引去注意力。
    周围热闹转眼冷清，岁岁也不在乎，坐在一张小凳上，用小手捧着肉嘟嘟的脸。
    身为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她甚至无聊到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感受到那两位专家的激动紧张，更不能明白闻池的懊恼害怕。
    她看起来像是饿了，偷摸用手揉了揉肚肚，又砸砸嘴。
    是了，她早就在喊饿，结果却耽搁到现在。
    一时间，闻池生不出任何责怪岁岁连累他的想法。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鸡蛋该煮老了。
    ……哎。
    “夏凯哥。”闻池忽的压低声音，“这两年谢谢你。”
    夏凯脑子还没转回来：“什么？”
    深吸一口气，闻池迈了出去。
    他走到了带头的谭勇面前，郑重询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毁坏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会怎么样？”
    “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谭勇条件反射说完，又敏锐察觉哪里不对，警惕盯着闻池，
    “你为什么这么问？”
    闻池缄默不言。
    三年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说不定法官看他不知情，会酌情轻判呢？
    就是不知道家里人听到这件事，会不会对他彻底失望……

 第16章 大不了东山再起

    这边，闻池已经脑补完被捕入狱、家人疏远、多年后出狱无人等的凄惨一生；
    那边，两位专家又是对这兰草紧急处理，又是联系所里派人过来，又是跟领导报告情况……忙得不可开交，无人敢打扰。
    眼看专家们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来，警察大哥谭勇也不愿意闲着。
    大概是闻池那句询问引发了他的怀疑，谭勇走到简林面前。
    “看来专家已经确认是灭绝的珍稀植物无疑了。我能问问，这些兰草是从哪儿来的吗？”
    别看谭勇态度友好，好像就是随口问问。
    但简林丝毫不敢松懈，十分谨慎地回答：
    “我们也不大清楚。”
    说的实话，但谭勇不信。
    他面上笑呵呵的没说什么，其实已经在思考要怎样着手调查这件事……
    “是我哟！”
    谭勇低头，视野内出现了一张漂亮可爱的小脸儿。
    那皮肤白得像冬日的第一捧新雪，大眼睛黑幽幽的，灵气极了，实在惹人喜欢。
    谭勇家里有个四岁的儿子，本就对没能生个女儿扼腕已久，看岁岁仰着小脑袋的模样儿，更是心都快化了。
    他周身凛冽威势顿时淡化不少，在岁岁跟前蹲下：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岁岁。”
    “原来你叫岁岁啊，名字真好听。”
    谭勇发自肺腑地夸了句。
    不过他没忘记任务，心想小幼崽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便琢磨着要怎么拉近和岁岁的关系，引导她说出知道的事。
    然后，就看见岁岁一脸迫不及待地邀功：
    “草草是我挖的哟！”
    那神气骄傲的小样儿，恨不得把这是我功劳五个大字顶在脑袋上！
    谭勇一愣：“你、你挖的？”
    简林也惊了。
    ——昨天闻池从包里掏出那把草时没开直播，所以连简林也不知道。
    “对呀！这座山只有我岁岁能找到！”
    她还用这草草给有缘人喝了，帮他治好了脚脚呢！
    她岁岁可真是厉害！
    可惜，再厉害的小人参精，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三岁左右的弱小幼崽。
    谭勇刚才可是听专家说了，这春山从未发现过百里春兰的踪迹，要说什么地方可能有的话，那只会是常人无法踏足的深山地带！生死禁区！
    那是经验丰富的野外生存专家都不一定能活下来的地方，一个三岁小幼崽去了，可能吗？
    谭勇已经怀疑这是有人撺掇小幼崽说的话，目的就是为了让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出来顶罪……简直其心可诛！
    简林见状，暗道要遭，正想辩解几句，岁岁先不高兴了。
    “你不相信我！”
    岁岁鼓起小脸儿。
    谭勇赶紧敷衍笑笑。
    “怎么会不信呢？叔叔相信你，你真厉害！”
    这不走心的夸奖，哪里瞒得过岁岁？
    岁岁急得跳脚，不懂她说的话怎么就没人信。
    “真是她带来的。”
    这时有人站出来。
    是闻池。
    他神情复杂难辨，深深看了眼岁岁。
    然后迎着谭勇和简林的惊疑视线，将昨天发现这“草”的经过一一道来，包括岁岁把一半兰草压汁给他喝的部分，也都说了。
    到最后，他补充道：“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确认拍摄素材，昨天直播虽然关了，但摄影机应该没关。”
    说这些话，闻池完全是抱着自首的心态，声音压抑又低落。
    岁岁就不一样了，她小呆毛都快翘上天，骄傲地抱着手臂，眨着眼：
    看看！就说是她啦！
    ——两人心情简直形成强烈对比！
    谭勇和简林同样滋味陈杂。
    谭勇：“……视频可以看吗？”
    简林：“……当然可以。”
    随后又陷入沉默。
    谭勇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时这些人的古怪：
    “对了，之前你们误会了我们的来意，那意思是……”
    简林见事已至此，索性把有关岁岁的一切全都说了。
    谭勇听得连连点头：
    “所以说，你们也不清楚这孩子的身份和家里住址？”
    “是。”
    谭勇思忖着，将怀疑对象转移到了岁岁的神秘家人身上。
    万一岁岁家人是春山的珍稀植物盗挖者，这百里春兰也是他们从深山里找到，但是岁岁不知情，无意间带了出来……
    无论是不是这么个情况，眼下最紧急的就是先查到岁岁的身份！
    作为此行队长，谭勇开始给下属们分配任务。
    确认拍摄视频，调查岁岁身份的，现场做笔录……
    简林自然不用说，要求所有人全力配合警察的调查。
    中途有工作人员凑到简林耳边说了句什么，她脸色微变，步履匆匆走出去。
    闻池也做了份临时笔录，等他起身回头，就看见夏凯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
    一个肌肉大汉对着自己泪眼汪汪。
    闻池不觉得感动，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凯：“你说的那句这两年谢谢我，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闻池摁住太阳穴：“也不是。”
    夏凯：“你就这么自首了，就没想过我，想过支持你的人，想过你的粉丝吗？”
    闻池关注点歪了：“我还有粉丝？”
    “这不重要！”
    夏凯抱着脑袋痛苦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咱们主动自首的话，会不会从轻处理？”
    “会……？”
    “放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你有钱？”
    “没有！不过，就算是连夜去老板办公室打地铺，我也会求他们给你请最贵的律师！咱们尽量求个缓刑！”
    闻池差点儿笑了。
    这种情况还能笑出来，他也真是有病。
    “行了，我还不至于为了请律师沦落到这个地步，我有钱。”
    夏凯哪里会信，第一反应是：“你要卖房？”
    闻池不知道他的思维为什么会跳到这上面。
    “我……”
    话没说，夏凯已经开始猛男落泪。
    “卖什么房子！律师费就该公司出钱！这是合约！”
    “但是……”
    “狗公司！也不想想你给他们赚了多少钱！”
    “……”
    “别怕，就算判不了缓刑，夏哥我也会在外面等着你出来的，大不了咱们东山再起！”
    闻池忽然觉得，他的人生好像也不算彻底失败。

 第17章 都是小辈儿，岁岁要包容

    痛骂狗公司发泄一通后，夏凯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他四处张望，想找好友简林支招。
    屋内没看见人，夏凯问过工作人员，得知简林和副导出去了。
    “我去去就回。”
    夏凯跟闻池打个招呼，也出去了。
    留下闻池立在小屋中间，周围忙碌都与他无关，一时茫然得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池。”
    岁岁悄无声息溜到闻池腿边，拽了拽他的衣角。
    闻池低头就看到岁岁写满疑惑的小脸儿，叹气，弯腰。
    “是不是饿了？”
    大家都忙着，哪有时间看顾小幼崽的早饭？
    闻池正想说等等我给你剥鸡蛋吃。
    “小池。”岁岁忍不住皱起小眉毛，“为什么大家都不高兴呢？”
    闻池思索了几秒，干脆在岁岁身前半蹲下，安抚：
    “你误会了，大家没有不开心。”
    虽然是善意的谎言，但岁岁不乐意听，小嘴儿翘得能挂油壶。
    “你又骗我！我可不喜欢别人骗我哟！”
    岁岁气呼呼地瞪着大眼睛。
    她已经看出那两个围着草草转的人心情复杂。
    狂喜之下，更多的是担忧、惋惜和遗憾。
    以他们俩为中心，负面情绪波及到在场每个人，足以见得，大家不开心的理由都跟那两个人有关。
    这些岁岁都知道！
    闻池惊了惊，没有想到岁岁竟然这么敏锐。
    他决定道出实情：
    “你带来的兰草很珍贵，那两位是研究兰草的专家，他们说兰草可能活不了了。而兰草死掉，这里的人会很麻烦，所以大家才心情不好，和你无关。”
    牵扯上灭绝植物出现又遭破坏的新闻，对《桃花源》来说可不是好事。
    外界的口诛笔伐不会朝岁岁去，他们会怀疑，会阴谋论，最后将矛盾指向综艺团队，闻池则首当其冲。
    到时候，节目也多半拍不下去，一群指着节目吃饭的打工人心情能好？
    不过闻池尽量简化了其中缘由，只用三岁小幼崽可以理解的水平，进行了说明。
    岁岁果然很聪明地听懂了。
    她小巴掌一拍，眼睛晶晶亮：
    “我懂了！草草活下来的话，大家心情就会变好是吗？”
    闻池迟疑了下：
    “可以这么说。”
    “那可太简单了！”
    养草嘛！
    对岁岁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再容易不过了！
    闻池本来不大明白。
    然后，他就看到岁岁迈开小短腿，朝着那草草的方向跑过去，在两位专家中间硬是挤进个小脑袋。
    闻池愣住，两位专家也有点呆。
    “额，小朋友，这里是不能过来的哦。”
    “这是我的草草！”
    岁岁不大高兴地反驳。
    两位专家也不惊讶。
    他们听警察队长说过这事儿，按常理推断，自然不信百山春兰会是三岁小孩儿从山里挖来的，便含糊了两句来应付岁岁。
    岁岁懒得跟他们计较。
    在座这些都是小辈儿嘛！
    作为年纪大了几千岁的长辈，她要大气！要包容！
    何况岁岁已经打定主意，要为了小池把草草送给这些人。
    反正草草很容易找，她的灵地更是种满了，分几株也不碍事。
    “好草草，乖乖长身体哦！”
    岁岁伸出小手，抚摸兰草叶片。
    她动作轻柔，两位专家迟疑间没有阻止。
    “乖乖长大点，这样我就可以把你们吃掉了！”
    岁岁的话没有吓到兰草，反倒让它更加精神，轻轻晃动叶片，似是雀跃、欢喜。
    两位专家瞳孔一缩。
    错觉？
    还是风？
    不对！
    这里又不靠近窗户，哪儿来的风？
    两位专家满头问号，慎重观察着百山春兰的状态，总觉得它比起刚才状态好了不少，连叶片都舒展了、更绿了。
    专注研究之时，连岁岁什么时候溜走都不知道。
    “好了！”岁岁跑回闻池身边立功，仿佛办好一件大事，“草草不会死了！我做得好？厉害？”
    岁岁悄悄朝闻池方向转动眼珠，有点小小期待。
    看完全过程的闻池，哭笑不得。
    “岁岁，这样是不能……唔，是，你很厉害。”
    岁岁自动屏蔽了前面半句，只把后半句听进耳里。
    “不愧是我！”
    (￣▽￣)\/
    闻池被她的得意所感染，不由自主弯唇。
    “要吃煮鸡蛋吗？”
    “好啊好啊！”
    这次闻池终于找到事情做了。
    他带着岁岁去了厨房，其实就是堂屋的一个角落。
    闻池没忘记先洗过手，才用漏勺将煮熟的鸡蛋从锅里捞出。
    灶上关火不久，鸡蛋还烫着。
    闻池避开了岁岁想要来抓的手，亲自将鸡蛋敲碎，剥壳，掰开。
    果然如他猜想的，鸡蛋有些老。
    闻池先塞了半个进嘴里。
    嗯，白煮蛋的味道。
    他一低头，就见岁岁眼巴巴望着。
    闻池顺势把手里的另外半个鸡蛋递到岁岁嘴边。
    “喏，吃。”
    岁岁果断嗷呜一口，把半个鸡蛋都咬进嘴里，小脸颊立刻塞得满满鼓鼓。
    闻池不放心地叮嘱：
    “慢些吃，别噎着。”
    “呜&￥哇……”
    岁岁的叽里咕噜，闻池一个字都没听清。
    以小幼崽不服输的傲娇性子，想来说的多半是“我才不会噎到”之类的。
    ……所以她知道自己在翻白眼吗？
    闻池没敢大意，拿了矿泉水来。
    岁岁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大口水，才把噎在嗓子眼儿的蛋黄吞下去。
    似乎意识到有点丢面儿，岁岁小呆毛耷拉着，委屈撇嘴：
    “是它太干了！”
    说着，忿忿不平地指着罪魁祸首——鸡蛋。
    闻池也觉得她的话说得有道理，便从善如流附和：
    “嗯，的确是有点老了。”
    “是是！”
    得到认同的岁岁，小呆毛又重新立起来。
    不过鸡蛋还是要吃的。
    就着矿泉水，闻池和岁岁分食了剩下两个鸡蛋。
    岁岁人小食量小，吃完后就打了个饱嗝。
    反观闻池呢，一个半鸡蛋都不够他塞牙缝，肚子里依旧空荡荡。
    岁岁好像发现了闻池没有吃饱：
    “你还要吃东西吗？我可以……”
    “别！”
    闻池赶紧打断岁岁，生怕她再拿个什么保护植物出来！
    那他可就离把牢底坐穿不远了！
    岁岁不解：奇怪的有缘人。

 第18章 不大聪明的样子

    院子角落，简林烦躁地摁着眉心。
    “你说什么？直播没关？”
    站在简林对面的，是副导演钱辉。
    他很尴尬，说话吞吞吐吐：
    “这、这简导你不是没让关吗？”
    “需要我提醒？所有人是白吃干饭的吗？”
    简林真不知道该怎么批评整个团队的专业素养！
    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断掉直播不应该是下意识的行为吗？
    “还是说。”简林眯起眼睛，冷冷盯着钱辉，“某些人有别的想法？”
    比如觉得这是个大新闻，故意坚持直播，想要利用负面舆论，无底线炒作的。
    被说中小心思的钱辉，脸上火辣辣的。
    “怎么可能！谁能干出这事儿！”
    简林呵了声。
    “清楚就好。闻池是我们节目邀请的嘉宾，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是在直播里闹出什么大事，这节目也没脸继续做下去。所以，就算为了工作，应该不会有人做出这种蠢事？”
    感觉有被内涵的钱辉：“是……是。”
    简林：“行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说完懒得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钱辉脸色阴阳不定。
    “小丫头片子，不就是抱上台里领导大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钱辉不忿极了！
    他比简林大了近十岁，但简林已经挑大梁当总导演了，他混了这么些年，居然还是个副导！
    钱辉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只觉得他郁郁不得志，不受领导重视，才没有发挥才能的机会！
    至于简林，虽然不知道她跟哪个领导暧昧不清，但她一个年轻女人能混上来，肯定是走了捷径！
    “女人豁得出去，就是好混。”
    钱辉又是欣羡又是嫉妒地嘀咕着。
    他抬手捋了把稀疏得没几根的发顶，往更安静偏僻的地方走出，边拨通电话，笑得谄媚讨好：
    “哎您好，我是小钱啊，对对对，就是那事儿……”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
    另一头。
    其实简林很清楚钱辉的小算盘。
    但钱辉是台里老油子，常仗着资历倚老卖老，她不好撕破脸，只能借机敲打。
    “最好消停些，否则……”
    后面的话简林没说。
    她用手机打开闻池直播间。
    直播已经暂时关闭，屏幕一片漆黑。
    可这并不能阻碍观众们的讨论热情——
    【节目组疯了？居然敢碰已经灭绝的植物？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岁岁的身份还没搞清楚，又来这一出！】
    【会不会是炒作？】
    【哪家团队脸这么大，敢让警察配合演戏？】
    【我血压飙升了！倒不如让闻池xd被抓！】
    【闻池：？？？】
    【别给闻池叫冤，他特地跑去跟警察说话，指不定这百山春兰就跟他有关！】
    【谁懂唇语？能不能弄清楚闻池说的什么？怎么就把麦克风关了呢？】
    【那警察大哥说的什么我好像猜到了，是不是说了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靠！真是！】
    看到这里，简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时只顾着震惊百山春兰的来历，却忘了闻池说话时的满脸低落。
    那小子，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从犯！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林哑然失笑。
    她跟夏凯是大学好友，虽然知道夏凯在给闻池当执行经纪，但在拍摄这档节目之前，与闻池从未见过。
    不过业内有关闻池的传闻不少，她听了些，对闻池印象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夏凯偶尔会帮忙辩解，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习惯了夏凯的心软、老好人。
    后来，要不是夏凯找上门苦苦哀求，她绝不会邀请闻池进她辛苦筹备的新综艺！
    可现在嘛。
    想到闻池明明可以隐瞒、还是选择告知警察，简林对他有点改观了。
    这孩子挺实诚的。
    只可惜实诚里透着点憨傻，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倒是跟那传闻里嚣张跋扈的形象，相差甚远。
    摇摇头，简林正想进去跟闻池说了两句。
    “简导！可算找到你了！”
    宣传组负责人神情焦灼。
    简林被吸引去注意力。
    “怎么了？”
    “你看直播间弹幕了吗？”
    简林晃了晃手机。
    “看着呢。”
    宣传负责人叹气。
    “这可真是麻烦了，舆论走向对我们很不利啊！”
    说着，宣传负责人将整理好的资料递过来。
    简林翻了翻，心里大致有了数——
    因为直播没关，观众全程旁观，舆论发酵比预想中更快！
    起初，那位谭警官澄清来意，确认跟闻池无关后，弹幕风向是有所好转的。
    但是当百山春兰出现后，整个弹幕氛围便急转直下！
    现在，网几大主要平台，围脖、颤音、小红薯等都在讨论《桃花源》，其中负面舆论占主流，几乎达到60！
    围脖的热搜已经登顶，前排评论的点赞数已经达到惊人的10w+！回复评论有数千条！且仍在持续增长！
    【建议严查这节目组！特别是闻池！】
    【不得不说这节目组真是垃圾，先是因为疏忽让陌生小孩儿混进综艺，之后又牵扯进了百山春兰事件，真心建议强制停播，不要对广大民众造成恶劣影响！】
    【我崽的后续呢？如果刚开始出现的那身打扮不是节目组安排，那我只能想到拐卖、人贩子之类的……希望结果是好的！赶快找到岁岁的父母！】
    【听有关系的朋友说，这次事情闹得真挺大，目前警方已经介入，大家就等着消息。】
    【小道消息，据说是百山春兰是wc挖来的，他还把它吃了，如果这是真的，那脑残粉就等着去监狱探望你家哥哥！】
    斥责的、关心的、吃瓜的……各种鱼龙混杂。
    所有有关《桃花源》的评论区，全乱成一锅粥。
    造谣最厉害的，甚至编出了“节目组接受调查、全员入狱”这种一听就很离谱的假消息，居然也有不少人相信！
    就连懂乎这种向来不爱掺和娱乐圈的所谓精英社区，热榜前三也跟《桃花源》有关，只是他们讨论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第19章 黑红也是红！

    在懂乎有这样的提问：
    【什么是百山春兰？】
    热评第一如下：
    【谢邀。农大学子特来科普一下什么是百山春兰。
    众所周知，春兰全草可入药，具有活血祛癌、清热解毒的功效，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收录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为近危（vu）保护等级。在我国《国家重点保护植物名录》里属于二级保护植物，也就是俗称的国二。
    而百山春兰，在春兰中则属于珍品中的珍品，数量极其稀少！多年前就已经被国际公认是为数不多对于治疗癌症拥有奇效的植物，且只在华国有所分布！
    可惜只有野外生长的百山春兰拥有这种功效，人工培育出的百山春兰虽然外形与野生百山春兰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治疗癌症效力却天差地别！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野生百山春兰遭到严重盗挖，四十年前就已确认野外灭绝，现在仅剩的百山春兰种子全是实验室存留下来的！
    可以说，这次《桃花源》节目里出现的百山春兰，是时隔四十年再出现的国宝！比大熊猫还要稀少！对植物界和医药界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研究意义！
    如果说这次发现的百山春兰没能保住，那没人敢赌它的下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可想而知，不管盗挖百山春兰的人是谁，他都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罪人！】
    ……
    看到这篇文章，简林就知道宣传组在担心什么了。
    “转载很多吗？”
    宣传组负责人苦笑没说话，只是打开手机里的家族群。
    被负责人备注【老妈】的账号在家族群里转载了一条标题触目惊心的《国宝遭破坏！谁是世界罪人！》的文章，并与一众亲戚言辞激烈地痛骂了这篇文章提到的“罪人”。
    “连我妈这种六十多的老阿姨都知道了，可想而知这篇文章在中老年人的群体里传播得有多广。”
    负责人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桃花源》目前是直播，但它的主战场可是上星平台，针对的就是这些中老年群体！
    如果在他们中间都不能打开市场，反而招来唾骂和厌恶，那么《桃花源》这档综艺在国民度这块儿算是完蛋，收视率基本不用看了！
    “好，我知道了。”
    简林颔首，神情郑重，却看不出有多着急。
    宣传负责人对此感到不解。
    舆论糟成这样，简导还一派淡定，难道简导已经有了应对方案？
    就听简林冷静吩咐：
    “现在就发公告，立刻澄清事实。”
    宣传负责人有点失望。
    “这办法我考虑过，恐怕作用不大，现在群情激奋，不是一纸公告就能平息的。”
    “先这么做！”
    简林斩钉截铁道，
    “这只是第一步，我另外有别的计划，公告只是表态，后续会立刻跟上的。”
    看简林信心笃定，宣传负责人跟着放宽心，离开时明显脚步变轻快。
    转眼间，消息传遍整个团队。
    所有人面露喜色，气氛陡然轻松。
    很快，经过宣传组文案反复润色的公告，在舆论沸沸扬扬之际，通过官微发出！
    按照简林的要求，公告措辞言简意赅，主要阐明了两点——
    第一，因为沟通失误和工作人员疏忽，所造成的岁岁无意间闯入，节目组全体对此深感歉意，并表示会帮忙寻找岁岁的父母，让她安全归家，望广大网友放心；
    第二，有关百山春兰，节目组对此不知情，也从未有过盗挖珍稀植物的行为，后续将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
    公告一出，激烈的舆论果然有所缓和。
    【我就说没人敢做这种事情，澄清就好。】
    【其实动动脑子想一下就知道，连专业团队都找不到的已灭绝植物，就被一个综艺团队轻松找到了？怕不是开了挂。】
    【反正我会蹲后续，岁岁找家人进展务必第一时间公布！否则我锤爆你们全体的狗头！】
    【哼，别牵连到我家潇潇就行！赶快重开直播间！好久没看到我家潇潇了，都不知道她挖到土豆没？】
    【就是就是，关闻池直播间就好，怎么把其他嘉宾直播间都关了，我看周黎知种菜正起劲呢！】
    ……
    当然，宣传负责人担心的也没错，一纸公告根本不能完全平息。
    仍然有人质疑：
    【不是，节目组随便说点什么你们就信？傻不傻？】
    【呵呵呵，这年头前脚澄清，后脚就打脸的事少了吗？再观望一下。】
    【有些人真是追星追到没脑子，能不能考虑广大癌症患者和家属的心情！如果百山春兰确认存世，成功研究出抗癌药物，这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没错！官方都没有表态，这节目组就急吼吼出来澄清，我看是怕影响到拍摄，果然资本家没有心！】
    ……
    正负面舆论对冲，直接让节目讨论度再上新高！
    并挤下隔壁顶流云集的王牌综艺，以黑马之姿强势成为当下话题度最高的综艺！
    要知道，《从零开始桃花源》一直很糊。
    除了闻池这已flop的前顶流，其他三名嘉宾，名气最大的是三线小花余潇潇，另外两位周黎知和赵思真，一个演员一个歌手，都属于十八线开外，查无此人的那种。
    综艺背后的制作团队同样不出名，导演简林年仅二十八岁，资历尚浅，这也是她首次挑大梁的作品。
    就连电视台和投资商都不看好，给它安排在次黄档不说，开播时连个冠名商都没有，就挂了两个最便宜的贴片广告。
    总而言之，《桃花源》就是一档爹不疼娘不爱的边缘小糊综，死亡buff叠满！
    所以，谁都没想到，节目尚未正式开播，就已经连续两天上了三次高位热搜！
    第一个热搜别叫我哥哥，闻池被骂出圈；
    第二个热搜幼崽误上综艺，导演团队被骂出圈；
    第三个热搜则是灭绝植物百山春兰，整个节目组被骂出圈！
    而且观众夸或骂都没关系，反正都是流量。
    这年头，黑红也是红！

 第20章 岁岁小老师，可太感谢你了！

    所谓娱乐圈至理——
    只要有流量，资本就会蜂拥而至！
    于是。
    不过短短半小时，简林就已经陆续接到了五六个广告商想要合作的电话。
    包括先前那两个投了便宜贴片广告的合作商，也来试探会不会涨价。
    简林做的不是一竿子买卖，她深知经营信誉、长远合作的道理，便拒了那几个出价高、但可能会暴雷的微商，挑了两个名气好、国民度高的品牌，让商务组准备详谈。
    接着，又对两位雪中送炭的广告商一如既往态度亲切，并表示绝不会涨价。
    经此一遭，压在简林心头那股压力悄然消失！
    她整个人都扬眉吐气，恨不得把广告合同拍到阴阳怪气的领导面前——
    我！金主爸爸！打钱！
    团队其他人无不兴高采烈，跟着议论起来：
    “虽然说广告商要求后续不能出现舆论危机，但他们广告费给得是真高！”
    “不止广告费高，违约金也高，三倍！咱们这后边儿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少说晦气话！咱简导不是说了已经有解决办法了吗？放心放心！”
    “嘿嘿，不知道简导会不会给咱们发奖金？”
    “肯定会啊，导儿一向大方！”
    “没错没错！”
    “……”
    一时间，无数彩虹屁朝简林涌来，令她成为整个团队的中心！
    像是副导演钱辉之流，在简林的绝对威望面前，连点小浪花都翻不起来，勉强笑笑，就赶紧找个理由灰溜溜跑掉。
    简林斜睨着钱辉狼狈的背影，浑身都是胜利者的意气风发！
    “简导，你说好的下一步计划什么时候进行？明天可以吗？我担心太晚的话，效果会没那么好，危机公关黄金二十四小时嘛。”
    宣传负责人的无心询问，却让简林膨胀的气势，如戳破的气球，咻地瘪下。
    只是她神色镇定，丝毫不见慌乱。
    “快了，马上就拍板，最快明天，最迟后天！”
    简林言辞凿凿，连确切的时间都有，实在让人很难生出怀疑。
    宣传负责人自然没有多想。
    “我接个电话。”
    简林握着手机，找了理由暂时开溜。
    等到僻静处，她才稍稍松口气。
    “骗人的。”
    “吓我一跳！”
    原本在沉思着什么的简林，差点儿惊得从原地跳起！
    她回头瞪着凭空出现的夏凯，手里巴掌蠢蠢欲动。
    “乱说什么呢！”
    这话刻意压低了声音。
    夏凯哼了声：
    “我还能不知道你？”
    简林迅速整理情绪，脸上写满无辜：
    “不要污蔑我的清白！”
    夏凯控制住没翻白眼，对简林这些套路清楚得很。
    多年老友知根知底，简林懒得跟他扯些有的没的。
    她索性坦然摊手：
    “不然呢？让大家都跟着着急，无心工作？”
    夏凯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其实，计划是真有，只是我没来得及实施。”
    “那就赶快啊！”
    跟夏凯的心急如焚比起来，简林就要淡定许多。
    “这么急做什么，有些事情慌不得。”
    夏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我是担心我家闻池，他……”
    说着，夏凯脸色凝重许多，隐约可见一丝悲伤。
    “对了！闻池！”
    简林被拽飞的注意力又重新回来了！
    “夏凯，你家闻池是不是以为自己犯了罪，刚刚在那儿跟警察自首陈述来着？”
    夏凯没有注意到简林脸上的古怪，自顾自地沉重道：
    “是啊，我家闻池就是这样诚实善良的孩子，我刚接触他那会儿，就知道他跟外界妖魔化的传闻不一样，是圈内一股清流，可惜他……”
    夏凯险些哽咽到说不下去。
    只是他无意间抬眼，看见简林非但没有同情，反倒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好戏？
    任是再好的朋友关系，夏凯忍不住生气，大声控诉：
    “我家闻池都要被抓了！你就一丝的同情都没有吗？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先别骂。”简林好笑抬手，“你先搞清楚状况，谁要被抓了？”
    夏凯总算琢磨出不对劲来。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家闻池什么事都不会有，也不会被抓！”
    “啊……哈？”
    夏凯蒙圈了。
    简林噗哈哈笑起来，挑眉嘲讽：
    “我大学那会儿就叫你多读点书了！怎么这点法律常识都没有？闻池十九岁，你也十九岁吗？法盲！”
    换作以往夏凯肯定要跟损友据理力争，不争个高低对错决不罢休。
    但今天，夏凯第一次为简林怼他而开心！
    “真的吗？我家小池不会有事吗？”
    “对。”
    “你敢不敢保证？”
    “我……”简林拳头紧了又松，冷笑，“要不你去问警察叔叔？”
    夏凯觉得简林说得很有道理，立马打算进屋找谭勇。
    正巧，他们守着那两位专家不知道在干什么，眼下还没离开。
    而简林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两人先后跨进屋子，却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住——
    就见那两位年龄大得能当岁岁爸爸的专家，半蹲着与岁岁视线齐平，握住她手，上下晃动：
    “感谢啊！可太感谢你了！”
    “没错，连我们都没想到百山春兰居然能救回来，小朋友可真是厉害！”
    “什么小朋友？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我们可以喊声小老师！”
    “有道理，岁岁小老师有没有计划，未来当个植物学家啊？”
    “就是，这天赋可不能浪费！岁岁小老师长大了要是愿意，尽管来省里研究所找我，我愿意给你开推荐信读博！”
    “以你的年龄，等岁岁小老师长大，怕是都躺土里了！岁岁小老师还是先看我！”
    “你不就比我小两岁，得意什么？”
    眼看那两位专家，从你一句我一句吹捧岁岁，逐步发展到为了岁岁吵起来……
    包括谭勇这些警察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
    偏偏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岁岁：
    “好啦！你们不要吵！要乖乖的！”
    她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威严地喝止了“小朋友们”的不当行为。
    而两位专家，竟然真的听话地安静下来……

 第21章 不能抓小池！

    岁岁威风凛凛地抱着手臂，扬起小脑袋，对两名专家的提议嗤之以鼻：
    “我是不会当那个什么、什么家家的！我是要成仙的！”
    岁岁的真心话，被当成童言童语，所有人都乐了。
    这年头仙侠电视剧都荼毒到祖国花朵啦？
    两位专家笑眯眯看着，跟着附和：
    “好好好，成仙好啊，岁岁小老师成仙了，要做什么呢？”
    岁岁被问住了。
    那双又大又亮的幽黑眼睛流露出茫然。
    对啊，成仙了，然后呢？
    她居然完全想不到要做什么！
    所谓成仙，不过是盘踞在每个山野精灵心中最深处的渴望。
    就跟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小人参精只知道她要成仙！
    “反正、反正就是要成仙啦。”
    岁岁声音小小弱弱的，自己说着也没底。
    两位专家本来就是开玩笑，又不是真的要岁岁给答案。
    眼见岁岁窘迫，当小孩儿面皮薄，主动转移开话题。
    “岁岁小老师种花这么厉害，是跟着谁学的呢？长辈吗？”
    一旁的谭勇眼睛发亮，攥紧拳头！
    对！就是这么问！
    哪知岁岁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学？为什么要学？这种事情不应该生下来就会吗？”
    那白白软软的小包子脸写满理所当然，好像在反问：难道你们不会？
    两位专家：扎心了。
    是我们给组织拖后腿了！
    “啊！”
    岁岁小巴掌一拍，突然想到什么！
    “什么什么？”
    专家们以为岁岁小老师终于打算给他们引见背后的种田大佬。
    谭勇也以为终于能打听到岁岁家人的只言片语。
    结果。
    就见岁岁短胖小指头指着闻池：
    “小池！小池也有功劳哟！”
    猝不及防被cue的闻池：谁？你在说谁？
    专家们转头往来，在岁岁面前轻松乐呵的笑稍稍收起。
    闻池后背一凉，有种学渣迎头撞见教导主任的紧张感！
    “我、我……”
    他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位专家大步走到自己面前。
    “额，我不是……”
    话没说完，闻池的两只手分别被两位专家握住。
    “你就是岁岁长辈？难怪能养出岁岁这么机灵的孩子，一看就聪明！”
    “小伙子是明星？这天赋可惜了，要是当科学家，未来不可限量！”
    “没关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好好培养岁岁不是一样吗？”
    “对对对，有道理！！”
    “……”
    两位专家全程沉浸在发现百山春兰的震惊里，根本就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就把闻池当成了岁岁哥哥。
    别说，两人长得真挺像！
    而闻池，也被两位专家给说懵了，忘记反驳，只晕乎乎地想——
    原来数学88分的他也能当科学家吗？
    “对啊！我们小池很聪明的！当大明星照样厉害！”
    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专家们和闻池先后看去，就见简林笑吟吟凑过来。
    “二位专家好，我是这档综艺的导演简林，是这样，我有点事情想找你们谈谈，能借一步说话吗？”
    因为岁岁和闻池的缘故，刚来时表现很高冷缄默的专家们，这会儿态度友善。
    他们爽快答应了简林的请求，和她走去旁边，对话内容暂且不得而知。
    夏凯也收起惊讶，慢慢走到闻池身边，嘴里嘀咕着：
    “这家伙够精啊。”
    “你说谁？”
    闻池顺势问起。
    夏凯看到闻池，哪里有空想些有的没的。
    “不对！小池！咱们误会了！”
    闻池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夏凯激动抓着手，拽到跟下属说话的谭勇面前。
    夏凯：“谭队长，咱们小池会被抓吗？”
    谭勇挑眉：“抓他做什么？”
    闻池心头一跳，咬咬牙，说起他的“罪行”，顺带问起：
    “如果我选择自首的话，法院会轻判吗？”
    谭勇脸色古怪。
    他身后的年轻警察则噗哈哈笑了出来。
    “咳。”
    谭勇喝止了下属的行为，又对着闻池无奈道：
    “是你挖的百山春兰吗？”
    “不、不是。”
    “那你知道什么是百山春兰吗？”
    “不知道。”
    “所以啊，抓你做什么？”
    闻池傻眼。
    他都已经做好了戴手铐的心理准备，这算怎么回事？闹乌龙？
    看到那几位憋笑的警察，闻池脸上烧得厉害。
    这可真是丢脸丢到警察局了。
    不过。
    重磅炸弹还在后面——
    “什么？抓小池？不行！”
    岁岁一溜烟儿冲过来，跟个小炮弹似的，啪叽撞在闻池的腿上，撞得东倒西歪。
    闻池急忙想要伸手扶住她。
    但在这之前，岁岁已经先抱住了闻池的腿，小身子完全黏在了他腿上。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可以！不能抓小池！小池不是坏人！”
    岁岁脑中浮现出梦里闻池被无数人痛骂的情形，还有人拿鸡蛋砸闻池……
    “别砸蛋蛋！小池是好人！”
    周围人慢慢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谭勇赶紧安抚：“放心岁岁，咱们不抓闻池，是误会呢。”
    岁岁将信将疑。
    哪怕谭勇等人给她解释一大堆，她仍然执着得像个守窝小兽，时刻警惕地打量周围，在闻池腿边流连不去。
    有谁靠近闻池，她立马翘起小呆毛，试图用奶凶的眼神瞪退对方，非常努力地护着闻池。
    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幼崽。
    “岁岁这么护你，你们之间真的没关系？”
    连夏凯都怀疑起来，上下打量着闻池。
    闻池面无表情地回视。
    直到把夏凯看得讪讪的。
    “也是，岁岁三岁半，她出生那会儿你才十五岁呢。”
    顿了顿，又突发奇想，
    “哎？会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妹妹？”
    夏凯就是口嗨开个玩笑。
    但闻池却被妹妹两个字刺痛，立即竖起尖锐的刺。
    “不可能！我没有妹妹！”
    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的他，反驳得斩钉截铁。
    这反应大得，把夏凯都吓到了。
    “知、知道了，抱歉啊。”
    闻池沉默地垂下视线，偏开脸。
    气氛凝滞时，夏凯忍不住想——
    连妹妹两个字都无法忍受，这背后会不会有一段惨痛的过去？
    又或是，跟闻池从来不提的家人有关？

 第22章 观众老爷的意愿最大啦！

    很快，简林跟两位专家谈妥。
    其他事情也差不多处理完了。
    专家将状态明显好转许多的百山春兰安置好，准备以最快速度回到研究所，用专业手段来保护这珍贵的已灭绝植物，希望有一天它能重归大自然怀抱。
    谭勇安排了专人护送，自己与另外两个下属则留了下来。
    一是调查百山春兰的来路，二是为了寻找岁岁家人。
    这两件事都不容易。
    岁岁作为最佳突破口，除了承认百山春兰是她挖的，问起家人就小嘴巴紧闭，半个字不吭。
    而且，她似乎将穿警察制服的谭勇等人，和“要抓小池的人”划上了等号，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抗拒。
    只要他们靠近，她便会像小兽般奶凶地呲起小米牙……当然，也没什么威慑力就是了，反倒有点奇奇怪怪的可爱。
    其中一个年轻女警，见状有些懊恼。
    小声嘀咕：“这样要怎么把孩子带走啊？”
    岁岁不知怎的听见了，小嘴巴张大，如同被雷劈中！
    抓小池就算了……
    为什么抓她？
    岁岁委屈极了，慌里慌张拽住闻池衣角，就将脑袋一个劲儿往闻池怀里塞。
    只有闻池的气息能带给她安全感。
    闻池连忙扶住炸毛的小幼崽，皱眉问：
    “怎么了岁岁？”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好吃的！呜呜呜！”
    岁岁惊慌的声音，闷闷传来。
    刚刚不是还说要保护他？
    闻池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谁抓你？没人抓你。”
    岁岁不信，在闻池怀里发出一连串叽里呜哇的奶声咆哮。
    大家试图轮番上阵哄她也没用，岁岁只顾着埋头捂脸缩在闻池怀里，疯狂摇头表示我不听我不信。
    简林正巧送了专家们回来，进屋看见这兵荒马乱的一幕。
    她愣住：“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年轻女警猜到了真相：
    “好像是我说‘怎么把孩子带走’，被她听见了……可我真的说得很小声！”
    年轻女警发誓当时她跟岁岁隔了足有三四米！
    不过，见孩子害怕成这样，年轻女警依然自责又懊恼。
    谭勇安慰下属：“小周，这不是你的错。”
    随后对简林解释：“我们的确打算把孩子安置在附近派出所，等她家人来认领。”
    谭勇担心百山春兰背后会是一个庞大的盗猎团伙，想要赶紧展开调查，不方便带个孩子在身边。
    于是，第一时间想到的办法，就是把岁岁委托给附近的民警，让他们帮忙照看。
    谁知，简林一听，眼睛噌的亮了。
    “咳咳，谭警官你看啊，岁岁对闻池这么依赖，不如就把她留在我们节目组？”
    “那怎么行。”
    谭勇下意识拒绝。
    简林没有轻易气馁，继续劝说：
    “咱们团队几十双眼睛，又有摄像机时刻盯着，孩子安全不成问题？而且，孩子和闻池关系好，能稳定她的情绪，要是换到新环境不安呢……”
    简林舌灿莲花，大道理一套接一套！
    到后面，连谭勇都觉得不答应说不过去！
    当然，谭勇不傻，没有完全被简林牵着鼻子走。
    他似笑非笑：“除了这些，简导应该有别的目的？”
    “没错！”简林爽快点头。
    节目上热搜，从无人理到天下知，看似是运气好，实际上简林很清楚，这热度只是一时的。
    她更看得明白，这其间有一半的热度，都是来自岁岁！
    天降福星啊！
    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简林都计划好了，等岁岁找到家长，就说服她父母让她继续上节目。
    至于身份……干脆就按照一开始的误会，把假npc变成真npc！
    反正观众老爷的意愿最大啦！
    ——简林将想法全盘托出，包括想找岁岁父母签约。
    谭勇听了，非但没觉得简林功利俗气，反倒觉得她坦荡真诚。
    从另一角度考虑，节目组就算不为做慈善，只奔着录制效果和观众口碑，都会把岁岁当吉祥物供起来！
    “怎么样谭警官？”
    简林看出谭勇动摇了。
    谭勇沉吟着：
    “让我再想想……”
    最后那点犹豫的消失，是来自寻找岁岁父母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他们被简林一早派出去，开车逛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得知没有一家丢过孩子，就算看到岁岁照片，也都摇头说不认识。
    再远的话……那就不是一个三岁半小幼崽能靠双腿走出的距离了。
    谭勇那张和气的脸骤然紧绷！威严凛冽！
    他意识到，这背后可能不止是寻常的盗猎团伙那么简单。
    相反，这可能是个集盗猎、走私、人口贩卖等多种违法行为于一身的犯罪集团！
    绝对的大案！
    他身后两名下属正在老实哄娃，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而谭勇已经在思考如何请求支援。
    “既然这样，孩子就麻烦你了简导。”
    谭勇当机立断做好决定！
    简林下意识连连点头：
    “放心放心。”
    却又忍不住打量谭勇，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别的大事要发生。
    那边。
    岁岁已经在闻池反复解释下，得知这些人不但不会抓她，反而会保护她。
    岁岁本来半信半疑。
    等她目光从谭勇三人身上扫过，确认话语真假。
    “好像……真的不是坏人。”
    声音细弱软糯，带着点心虚，
    “对不起。”
    小声道歉的岁岁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肯定是上次那些坏人吓到她了！
    才让她连好人坏人都分辨不清楚！
    哼！
    忽然间，她福至心灵。
    那双澄澈水灵的眼睛，像是被雨水冲洗过，无意间变得更亮。
    只是这变化很细微，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警察叔叔。”
    岁岁用闻池刚教的称呼，叫住了谭勇。
    等谭勇疑惑看过来，她才软软地说：
    “你可以往那边走哦，会找到你想找的人。”
    谭勇略有不解。
    直到闻池随口说了句：“你是不是就从那个方向来的？”
    谭勇眼睛咻地亮起！
    是线索！
    “谢谢岁岁！”
    岁岁摆摆手。
    好人有好报嘛！
    警察叔叔身上的功德金光很厚哦！

 第23章 来自小人参的祝福鸭！

    人迹罕至的春山深处，古木遮天蔽日，鸟鸣啁啾，山林更幽。
    直到窸窣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先后出现，扰乱一方清净。
    两人都身穿黑色冲锋衣，脚踩登山鞋，戴着鸭舌帽，看起来像专业驴友，唯独手里的铜金色罗盘显得格格不入。
    落在后面的男人，瞧着五十左右，面白体宽，身体虚胖。
    他杵着登山杖，已经是满头大汗、双腿打颤。
    终于忍不住问起：
    “袁哥，真是这个方向吗？”
    而被他喊作袁哥的人，光看面相比他更年轻，像是四十出头，身材精悍健壮，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此时脸上连浮汗都没多少，反倒精神头儿十足。
    他头也不抬，观察着罗盘的轨迹，随口回答：
    “罗盘就是这样显示的，不会错。”
    白胖男人悄悄撇嘴，抹了把头上的汗。
    又小心地问：“真的有千年人参吗袁哥？都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九两为妖，千年人参……那不得成仙啊？”
    袁哥脚步顿住，总算从罗盘上抽离视线，冷冷扫向白胖男人。
    他声音沙哑，有如夜枭刺耳：
    “怎么？后悔跟我进山了？”
    白胖男人吓得脸色都白了三分，赶紧摆手。
    “没没没！我怎么敢！”
    “不敢，不是不会。”
    袁哥高高挑眉，普通平凡的五官流露出浓重戾气，
    “赵三，我原本计划一个人进山寻参，是你自己撒泼打滚，死皮赖脸跟上来，说是给我打下手。怎么，现在才走了几天，就开始不耐烦了？后悔了？”
    被袁哥阴冷视线盯着，白胖男人赵三就像是脖子上馋缠了条蛇，顿时有些呼吸不过来，赶紧哀声求饶：
    “哎袁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这破身体吃不消，一时脑子被糊住了！我知道袁哥带我进山是抬举我老赵，是我不识相，袁哥您别气！”
    说着，不敢耽搁，啪啪数个耳光，左右开弓扇在脸上，本就浮胖的脸更是红肿不堪。
    袁哥终于满意了。
    冷嗤丢下句：“再抱怨就滚回去！”
    “哎……哎！”
    赵三顶个猪头，小跑跟上去，腿脚都变有力不少。
    但他心里却在暗暗哀嚎——
    千年人参？
    真有这玩意儿，早就在百年前被那些权贵收拢住了，轮得上他们？
    现在是末法时代，连个开智的山野精怪都踪迹难寻，更别提这跟传说似的天道宠爱的千年人参！
    也是他喝了酒，脑子发热，想这神秘袁哥本事过人，顺道讨点汤喝喝。
    结果一来却是在这春山里转悠了十天半个月！
    别说喝汤，现在马上就要吃草了！
    “赵三。”
    “哎！来了！”
    赵三揣着讨好的笑，三步并两步跟上去，问袁哥有什么吩咐。
    袁哥将罗盘收进背包，皱眉道：
    “不能继续没有目的地找，我们是外来者，对春山不熟，得找个懂行的帮手。”
    赵三仿佛看见了希望曙光！
    “怎么找？”
    “先找个有信号的地儿。”
    说着，袁哥调转方向，往树林外围大步跨去。
    赵三紧跟其后。
    谭勇出发前，打电话让附近派出所派人过来，把岁岁作为失踪儿童，录了指纹和dna等信息。
    如果岁岁的父母正在找她，就可以通过数据库比对，查到她的线索。
    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
    其余的，要看谭勇调查犯罪集团的后续，以及岁岁父母会不会看到《桃花源》，主动找上门。
    当然了，有关岁岁出镜，可能被犯罪集团的人认出的问题……
    谭勇专门跟领导商量过，大家一致觉得——
    热搜早就上了，全网都认识岁岁，想要低调已经来不及。
    倒不如将计就计，趁着那些犯罪分子慌乱之际，查到蛛丝马迹，雷霆出击！
    而岁岁身在节目组，被几十号人盯着，安全反倒不成问题！
    临走时，谭勇专门跑到岁岁面前，向她保证：
    “放心，叔叔一定会抓到坏人！”
    他想起直播截图里，这孩子最初出现时跟泥猴儿似的凄惨……该死的人贩子，他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岁岁抬起茫然小脸儿，不懂为什么这叔叔脸都激动红了。
    难道是因为马上要立功，所以特别高兴？
    哎，这些沉不住气的小辈儿。
    不过岁岁还是挥了挥手：
    “加油哟！”
    (￣︶￣)
    来自小人参精的祝福！
    ……
    随着谭勇等人离开，节目组重归宁静。
    唯一的不同就是多出个岁岁。
    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捧脸困得东倒西歪的岁岁，简林忍住rua崽的冲动，转头跟闻池沟通起把岁岁放在他身边拍摄的计划。
    “……当然，为公平起见，既然你们组有两个人，那积分也除以二，怎么样？”
    闻池越听，眉心皱得越紧。
    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岁岁能算一个人？”
    “那就算半个，积分乘075，行了？”
    简林从善如流，改口非常快。
    以至于闻池从中听出浓浓的随意，再次生出“这节目真的能火？”的怀疑。
    “不。”他果断拒绝，“我觉得不合适！”
    简林笑眯眯的，丝毫没有着急。
    “哪里不合适啊？小池有什么其他想法，可以说出来，大家商量。”
    闻池总觉得这慢腾腾的口吻有些不对劲。
    偏又琢磨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便道：
    “对其他人不公平，观众会质疑，我也不懂带孩子……等等，你叫我小池？”
    “方便亲近嘛。”
    闻池说不出话。
    只能烦躁偏开脸：
    “反正，你们尽早把她送走……”
    “小池！”
    岁岁听见闻池这句，立马不困了！
    她从小板凳跳下，跟小牛犊似的，步伐重重，来势汹汹！
    闻池怔然，下意识退了半步。
    注意到这细节，简林挑起一边眉毛。
    闻池摁住涨疼的太阳穴：
    “岁岁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
    岁岁大声嚷嚷完，小嘴巴委屈瘪起，眼圈儿悄然红了。
    就连声音也弱下，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兽，轻轻的，哀哀的：
    “你不是答应过吗？要让我留下的。”
    瞬间！
    闻池感觉如芒在背！
    屋内无数道视线尖锐刺来！

 第24章 搞不懂人类哎

    闻池到底是在岁岁的控诉里败下阵来。
    无法承担的岁岁委屈眼神是其一；
    其二嘛，闻池怀疑，他要是真让岁岁哭了，很有可能走不出这间草屋。
    而是会在迈出门槛前，就被人用眼神暗杀掉。
    ……所以积分真的要乘以075？
    闻池轻轻叹气。
    已经完全拿捏住小池的岁岁，高高兴兴被简林带着吃东西去了。
    夏凯安慰他，越说越乐：
    “这是好事嘛，想想上午的直播，如果不是岁岁，你连鸡毛都摸不着！这么说，岁岁就是你的外挂，你不用担心饿肚子啦！”
    闻池：谢谢，感觉有被侮辱到。
    他斜睨着夏凯，声线持平无起伏：
    “别捂嘴偷笑，我看见了。”
    既然被发现，夏凯索性哈哈大笑两声。
    “我看岁岁来了，你整个人变得有活力不少，真的！”
    这次闻池没接话。
    夏凯见他有所动容，便大力拍着他肩膀：
    “行了，安心接受！说不定翻红就在这次呢？”
    “我不是为了翻红。”
    闻池认真解释。
    “知道知道。”
    夏凯故意扯开话题，
    “对了，简导刚叫人送了点饭，你吃不吃？反正今天暂停拍摄，不算违规。”
    “……吃！”
    吃饭要坐车去节目组的大本营。
    时隔三天，这是闻池第一次离开荒无人烟的森林，来到泥砖瓦房的村落，顿时有种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
    一下车，夏凯招呼了声，立马就跑了，转瞬不见人影。
    闻池则慢腾腾跟在后，迈进院子，嘴角无意识微抿。
    周身气息无声冷淡三分，仿佛与人竖起无形屏障。
    节目组总部院子来往走动的工作人员很多，迎面撞上闻池的，纷纷选择绕开他。
    绕不开的，就故意把头偏到一边，避开他视线。
    好像闻池是什么洪水猛兽。
    闻池见了，眉毛都没动一下。
    因为已经习惯。
    被腾出来的院子，被安排了足足四个大圆桌。
    靠近房屋一角，临时搭出遮雨棚，几张桌子靠墙排开，肉菜垒成山，以及数个煤气灶……这些都是村里做宴席的大师傅带来的。
    另外有许多村民在帮忙，他们大概是想到轻松打个下手，就能赚点小钱，个个笑咧着嘴，瞧着开心极了。
    场面热火朝天，让人几乎以为是什么乡村结婚宴席。
    闻池都有点看愣了。
    这就是……送了点饭？
    夏凯不知从哪儿窜回闻池身边：
    “是不是被阵仗惊到了？简林说，这是她上午刚让人安排的，本来想请警察和专家们吃饭，结果人家急着要走，就干脆改成咱们的犒赏宴！食材都是找村民们买的自家种的，真有机无污染！算是有口福了！”
    吸了吸口水，夏凯不禁感慨道，
    “也是，咱们即将增加至少四个广告商！金主爸爸出钱，当然要大吃特吃一顿！你今天不用想控制热量，我看你在山里天天喝水，瘦了好多，就算吃到吐，估计都长不了二两肉……哎不行不行，饿得太久，突然胡吃海塞对胃不好……”
    闻池默默迈动步伐。
    夏凯一边嘴里念叨，一边低头用手机搜索“饿太久吃到什么程度比较合适”。
    太过专注，以至于都没发现他的唠叨对象早已经走出很远了。
    但是。
    有了夏凯在身边吵闹一阵，闻池那身疏离气质冲淡不少。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四周，像在搜寻什么。
    忽然，目光顿住——
    在那热闹的中央，岁岁盘腿坐在一张竹椅上，抱着比自己脸还大的彩虹波板糖，吃得悠闲自在、眉开眼笑，像个乐呵呵的小菩萨。
    而以她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捧着手机，对着岁岁就是一阵猛拍！
    “哇，她好可爱，好像小狗狗。”
    “哈基米嘿嘿，哈基米嘿嘿嘿。”
    “她的皮肤好白好嫩，不会一戳就破……别瞪我，我就是口嗨啦。”
    “啊啊啊！她看过来了！好萌好萌！我心都要化了！”
    岁岁奇怪地看了眼怪叫的叔叔阿姨，不懂他们在激动什么。
    难道这就是山外人类的特殊爱好？
    哎，搞不懂。
    岁岁轻叹一声，把糖块咬得嘎吱嘎吱，半边脸颊随之一鼓一鼓。
    “呀呀呀！简直就是糯米团子！连吃东西都这么可爱！”
    观众们热情捧场，俨然把这里变成了岁岁的吃东西表演现场！
    还有人从包里搜索出小幼崽能吃的东西，试图投喂岁岁，可惜被护在岁岁旁边的简林给阻止了。
    简林义正言辞道：“一会儿就吃饭了！不能吃太多零食！”
    “可波板糖不就是简导你给的吗……”
    简林尴尬地咳了咳，目光心虚挪动，冷不丁看见闻池，立马狂招手：
    “小池你来了！”
    这响亮一声，不仅让周围人齐刷刷投来视线，就连岁岁也跟着惊喜抬头！
    “小池小池！”
    岁岁欢喜地咧开小米牙，就要从竹椅上跳下。
    离她近的人想要伸手去帮她，却被岁岁灵活避开。
    “我自己可以的！”
    岁岁一本正经的拒绝了对方，滑溜儿跳下，蹬蹬蹬跑到闻池面前。
    岁岁雪白脸蛋儿鼓鼓的：
    “你去哪儿啦？我找了你好久！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丢下啦！”
    岁岁说得大大咧咧，可“丢下”二字却不知道让多少人心碎。
    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嫉妒闻池能独得青睐！
    闻池已经开始对这些目光产生免疫力，淡淡垂下视线：
    “我现在来了。”
    “哼！”
    岁岁嘴巴在哼，眼睛在笑。
    还大方把彩虹波板糖举得高高的，问闻池“你要吃吗？”。
    闻池拒绝了。
    “好叭！”
    岁岁又咬了一大口糖块，继续嘎吱嘎吱。
    转眼到了开饭时间。
    大家各自落座，闻池也在导演艺人那桌挑了个靠末尾的位置，刚坐下，岁岁很自然地跟上来，挑在他旁边落座。
    椅子对岁岁来说有点高。
    闻池想了想：“需要我帮……”
    话没说完，岁岁已经坐好了。
    “什么？”
    岁岁一脸茫然，嘴巴被波板糖染变了色。
    闻池默默咽下后面的话。
    “没什么。”

 第25章 手串的黑气气

    早上闻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昨晚夜色宁静，又用大餐满足了饥饿已久的肠胃，按理来说，晚上应该能好好休息一下。
    结果他呢，根本睡不着。
    一会儿觉得小草屋里面太安静，一会儿外面虫鸣又太吵闹，反正哪哪儿都不对。
    辗转反侧大半夜，等到窗框晨曦将亮未亮时，他才勉强入睡。
    ……然后睡了没多久，又被吵醒。
    被失眠痛苦折磨着，闻池如同游魂般起身，一路“飘”去打开房门。
    岁岁扬起小脸儿，如宝石镶嵌的眼睛，如同两颗闪烁的星星，烁烁发光。
    “小池小池！我来啦！”
    “嗯……嗯，进来。”
    闻池含糊应了声，眼睛都没睁开，就又“飘”回了房间，倒头砸进被窝，睡得不省人事。
    岁岁：(⊙?⊙)
    她跟进去，趴在闻池床边，拽了拽他。
    “小池！太阳晒屁股啦！”
    闻池纹丝未动。
    岁岁惊了。
    “小池死掉了？”
    她探头去感受闻池的气息。
    还好还好，活着呢。
    呼呼。
    “小池是猪猪。”
    岁岁想到在村民家里见到的猪崽，就跟闻池这样，睡得死沉，怎么都叫不醒。
    又能怎么办呢？
    作为拯救有缘人的小人参精，就惯着他呗！
    岁岁学着旁人模样，拍了拍自己的瘦弱小肩膀，心想：
    真是辛苦我了！
    ……哎不对，哪儿来的臭味？
    岁岁吸了吸鼻子，四处张望着寻找臭味的痕迹。
    说臭味，应该不大准确。
    它应该更像是一种腐烂的味道，是岁岁厌恶、抵触的味道，有如天敌！
    岁岁跟小狗儿似的，在房间里嗅来嗅去。
    终于，在角落的柜子上，发现了一条黄花梨手串。
    岁岁当然认不出什么黄花梨。
    她只觉得手串脏兮兮的，上面翻滚着淡淡的黑气，让她看到，只想捏着鼻子，离得远远的。
    不过，直觉告诉她，这股气对小池来说很不好很不好。
    要怎么办呢？
    岁岁小眉毛皱得紧紧的，做了好大的思想工作，才憋气靠近。
    “臭。”
    岁岁小脸儿都快成苦瓜了。
    最后强忍着抗拒，脚垫得高高的，取下黄花梨手串，用两根指头捏住，飞快跑到闻池床边。
    “小池这个珠珠好臭我帮你把它扔了叭！”
    朦胧睡梦里，闻池只觉得耳边有谁在叽叽喳喳。
    他将脸换了个方向，迷迷糊糊回答：
    “唔……扔……”
    只要别打扰他睡觉。
    “好的！”
    背负重任的岁岁，飞快跑出院子，来到附近树林里。
    闻到她的气息，小山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兴高采烈地靠近岁岁。
    忽然，小山看到了岁岁抓着的手串。
    动物的敏锐，让它感觉到了危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
    不是平时朝岁岁讨好的那种，而是威猛又凶狠，如同蓄势待发的丛林野兽！
    “呜嗷！”
    小山似是咆哮，又似是在提醒岁岁——
    赶紧扔掉！
    “放心！它才伤不到我！”
    岁岁得意地看着围绕手串的细细黑气，如同数条剧毒黑蛇，试图啃噬她的手指。
    可惜连挨都没挨到，脑袋就撞得稀碎，等重新凝聚时，颜色淡了不少。
    身为修炼千年的人参精、天道宠爱的灵物，岁岁哪里这么容易就被伤到？
    黑气针对岁岁，只会伤敌零，自损千。
    要是岁岁把它戴上一天，足以将手串的黑气尽数净化驱散。
    可岁岁觉得它太臭啦，实在不想受这个委屈！
    “这个坏东西！我们赶紧把它扔掉！”
    说要扔，可岁岁看了圈周围，觉得扔哪儿都不好。
    万一伤到花花草草了呢？
    “唔。”
    岁岁迟疑时，小山已经机灵地用脑袋拱来一块大石头，呜呜两声示意。
    “对啦！把它砸坏就好了！”
    在岁岁和小山的齐心合力下，那黄花梨手串终于裂开一道道缝隙。
    黑气虚浮无根，没有支撑多久，便自动消散。
    剩下的没什么威力，岁岁就把它随手丢掉了。
    之后，岁岁总算是有空来关心小山。
    有没有吃饱呀；
    有没有被附近动物欺负呀；
    如果有的话就记住，等她岁岁亲自去收拾它们呀；
    ……
    小山耐心听着，就像是沉稳的兄长，不管岁岁多么闹腾，它只会选择包容。
    眼看出来时间有些久，岁岁该回小屋了。
    “小山，你放心，我会找机会把你带在身边的！”
    岁岁用力抱住小山的脖子，依依不舍。
    自从见到瘦巴巴的小山，日日用灵草喂养，岁岁就没跟小山分开这么久。
    但是为了成仙……
    “等我成仙了！就把小山变成小小山，一直背在我的包包里！不分开！”
    岁岁信誓旦旦许诺。
    尽管她的记忆里没有把狗狗变小的办法……
    但是都成仙了哎，肯定跟电视里的神仙一样，无所不能！
    “等着我哦！”
    岁岁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跑过去，一把抱住小山。
    然后再出发，再回头。
    如此反复三次。
    终于，她在小山温柔的注视里，一步步走出树林，回到小草屋附近。
    刚踏进小草屋范围，岁岁就被焦急的呵斥迎头砸了满脸！
    “岁岁！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可以说都不说到处跑！你知道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吗？”
    岁岁懵懂仰起小脑袋，看着急得额头汗水都出来了的闻池。
    “……啊？”
    本来疾言厉色的闻池，蓦地被岁岁纯净的眼神望着，焦躁一点点被抚平。
    他咳了声，开始想，自己会不会太凶了。
    岁岁有被吓到吗？
    他悄悄打量着岁岁，发现她没有哭闹，依然安静。
    看来是没被吓到了……那就好。
    “抱歉，不该吼你。”
    闻池眉眼紧绷，很不习惯地低头道歉。
    然后，严肃板脸叮嘱：
    “但是下次记得不要乱跑！大家都很担心你！”
    闻池说着偏头示意了下。
    岁岁跟着往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是送她过来的叔叔阿姨哎！
    岁岁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关心、担忧和庆幸，又看了看闻池，大约明白了什么。
    她攥着衣角，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软软糯糯的道歉，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儿小脸……真是让人发火都发不起来。

 第26章 直播再开始！

    考虑到闻池跟岁岁的身份差别，尽管岁岁鼓起小包子脸强烈要求，节目组昨晚仍是安排她在大本营睡的。
    顺便给岁岁讲解拍摄直播的事。
    也要征求小孩儿的意见嘛！
    等到今天一早，就让人将她送过来，准备和闻池一起拍摄。
    并且考虑到孩子安全问题，送她过来的人，白天会留在小草屋外临时搭个帐篷，帮着闻池看管住岁岁不要跑丢，等到白天节目拍完，晚上再将她带回大本营。
    结果呢。
    拍摄还没开始，工作人员正在搭帐篷……岁岁却丢了！
    消息传回去，大家都急得不行，闻池说的“找疯了”一点不夸张。
    据说简林急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无数次懊恼自己不该为了私心追求节目热度，把孩子留下来。
    要是岁岁出了什么事，她死一万次都无法抵消心里的愧疚！
    ……听简导自我忏悔足足二十分钟的其他节目组成员，都已经做好准备四散开去寻人，顺便报警了。
    好在关键时刻，岁岁回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听着岁岁奶声奶气的道歉，他们都生不出气来，还要反过来安慰岁岁别被吓到，这不是她的错。
    当然，他们不会忘记叮嘱岁岁，下次不要到处乱跑了！
    “知、知道啦。”
    岁岁小眼珠子四处飘转着。
    她暗自想到，下次去找小山，一定要小心点、搞快点！别被人发现！
    小风波有惊无险地过去，两个陪同岁岁的叔叔阿姨暂时离开，只留下岁岁以及闻池两人。
    闻池才刚起床，打算去洗漱，抬脚往院子里迈去。
    岁岁围着他的腿绕圈儿跑着，亦步亦趋。
    闻池从出道起就是公认的神颜少年，哪怕被山里的清苦生活摧残数日，一点儿化妆修饰都不用，素颜照样如同在发光！
    可惜岁岁目前对美丑暂时没有判断，更不懂什么神颜。
    她惊讶地指着闻池的眼角，活像是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粑粑哎！”
    闻池迈过门槛的脚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刚刚打开的屋内直播设备，冷清的屏幕迅速被满屏的哈哈哈占满！
    【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录屏录屏！】
    【闻池，你也不想自己眼角有粑粑的照片传出去？\/坏笑\/】
    【笑死了，偶像包袱尽毁，小池啊，干脆收拾收拾改行当谐星！\/狗头\/】
    【岁岁！我的岁岁！妈妈来啦！先亲亲uaua……】
    【来啊！把失控的怪阿姨叉出去！】
    中间偶尔掺杂几条辱骂闻池的恶臭弹幕。
    但是，跟绝大多数奔着看直播来的乐子人们的发言比起来，这部分数量太少，实在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光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闻池的直播已经有大量新观众入场！
    而背后，则与昨晚的宣传密切相关——
    【节目组昨天发声明说会留下岁岁继续拍摄，居然是真的哎。】
    【抱歉没看到声明，为什么闻池直播间会有个小孩儿？】
    【新来的？岁岁是前天不小心误入拍摄的，好像是走丢（其实更多人怀疑是被拐卖），目前暂时没找到她的父母，就计划把她暂时留下来拍摄，跟闻池一组。】
    【这对其他嘉宾不公平！】
    【节目组想到了，也征询过其他嘉宾意见，所以闻池岁岁两个人获得的积分会乘以075哦！】
    【为什么是075？不是两个人吗？】
    【\/狗头\/岁岁能算一个？】
    提出质疑的观众看着直播间里蹦跶的短小身板，沉默了。
    【好，能接受。】
    【其实065也不是不可以。】
    【天，你敢说这话，岁岁要闹啦！哈哈哈！】
    乐子人们都在哈哈哈，大概是想到了昨天节目组放出的沟通花絮。
    但是，也有较真的观众忍不住质疑：
    【孩子如果找不到父母，不是应该送去警局吗？】
    【呵呵，我看是节目组为了热度，根本顾不上给孩子找父母？】
    【已举报谢谢，节目组就等警察找上门。】
    没等节目组出面，就已经有观众出来帮着解释：
    【不是，你们先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好不好？关于节目组留下岁岁，跟闻池、岁岁还有警方的沟通过程都留下了拍摄花絮的，就在官微挂着呢！去看看！】
    【别说了，提起花絮我就一肚子火，闻池这过气小明星，居然不乐意跟我岁岁顶流一起拍摄？真是给他脸了！】
    【就是，谁奔着他来看直播啊，要不是岁岁在这里，我才不会这么早就在公司摸鱼看直播呢！】
    【摸鱼的那位低调点，小心被公司领导看见！】
    【没事，我领导也在刷岁岁的哈基米剪辑视频呢，我偷看到了。】
    【哎我的岁岁崽哟，你怎么就看上了闻池呢？要是换其他人多好！】
    【可能就冲着闻池的漂亮皮囊，小幼崽懂什么呢？】
    【别说，光看长相，闻池还真是绝美。】
    【这可不兴说啊。】
    ……
    闻池不知道，自己已经凭借岁岁偏爱和漂亮外表，在抵触他的观众心中掰回了一点点印象分。
    在被岁岁指出眼屎后，他迅速恢复淡定，给岁岁科普自己没有洗脸、而早起后眼睛会有分泌物是正常现象。
    看起来，闻池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前提是，他没有在洗脸时疯狂搓眼角、照镜子。
    直播间观众都看出来了，狂笑不止，将闻池当成乐子，后续更有剪辑视频的。
    唯独岁岁没看出来，她单纯的小脑瓜子对闻池的话半点没怀疑。
    闻池去洗脸，她就跑去堂屋桌前，把昨天没吃完的橘子果果挨个排开，小手指点来点去。
    “吃哪个呢？”岁岁苦恼。
    弹幕一本正经跟着分析：
    【右边第三个，长得太漂亮了，先吃为敬！】
    【左边第一个！根据我多年菜市场挑水果的经验，它绝对最甜！】
    【我也想吃橘子，岁岁宝炫我嘴里！】
    岁岁没有看见弹幕，直接从左边第一个开吃，吃了足足四个，才刹住。
    “嗝~”
    岁岁抱着圆滚小肚肚，心满意足地笑了。

 第27章 岁岁治愈崽

    洗完脸的闻池进屋，就看到散落一桌的橘子皮。
    忍不住提醒：“……少吃点。”
    岁岁点头：“好！我不吃啦！”
    倒是很乖巧听话。
    闻池：怕是你已经吃饱了。
    不过没敢说什么，越过岁岁往里间走。
    经过柜子时，他无意扫了眼，发现上面放着的黄花梨手串不见了。
    可闻池分明清晰地记得，昨天他整理行李箱，就是将手串放在的这里！
    “怎么不见了……”
    闻池轻声嘀咕。
    岁岁像黏人的小狗狗，非要追着闻池进来，还好奇追问：
    “怎么啦怎么啦？”
    “放在这里的木头手串不见了……”
    转眼闻池想，岁岁又不知道，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便说了句“没事”，正要将这件事揭过——
    “我知道！”
    笑眯眯的岁岁，高高举起手，迫不及待地邀功。
    闻池诧异：“哦？”
    岁岁半点不隐瞒：“木珠珠好臭臭！太脏了！对身体不好哦！我就帮你扔掉啦！”
    她那白软包子小脸儿上，明晃晃写着：看我对你多好呀！
    闻池愕然，却说不出半点指责的话。
    因为他能看出来，小幼崽是真觉得在对他好！
    他甚至在忍不住想，是不是手串真的被弄脏了变臭了，才导致岁岁误会？
    一时间，闻池有点郁闷，还有点遗憾。
    毕竟，手串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一个人送的。
    憋了好半天，闻池最后只能说：
    “……下次记得要问问我。”
    “我问啦！”
    “问、问过？”
    “对呀！你睡得很沉很沉的时候，我就问过你啦！你让我‘扔’！”
    岁岁还故意眯起眼睛、压粗声音，去模仿闻池睡得迷迷糊糊时说话的样子。
    闻池：……
    似乎依稀记起真有这回事！
    直播间的观众被逗得不行，一个劲儿夸岁岁可爱！
    【我崽真的萌到我心里了，请问要怎样才能无痛拥有这么机灵漂亮的小娃娃？】
    【小池好好看一下，人家岁岁演技天赋都比你好呢！\/狗头\/】
    【笑死，真的模仿得活灵活现！】
    【哎不是，只有我觉得岁岁随便把闻池东西丢了有点熊吗？】
    【熊什么熊，少给你岁贴标签！没听到吗？她问过闻池了，还要怎样？】
    【手串不会很贵重？明星戴的应该不便宜，万一是紫檀黄花梨呢？如果是，那岁岁的确有点过分了。】
    【什么？闻池不是为了赔广告商的巨额违约金，早就破产了吗？还为了还债才上的这档综艺！真是紫檀黄花梨，应该早就拿去抵押了！】
    “闻池破产、上节目还债”这个标签着实是深入人心。
    很快说法得到其他观众附和，最终达成一致。
    闻池最后那点郁气也散了。
    说到底这件事怪不了岁岁，只能怪他自己。
    出于对手串的不舍，闻池找岁岁问了手串丢掉的位置。
    岁岁一开始不乐意说，后来被闻池反复问得没办法，才说了模糊位置。
    闻池出门去找了。
    岁岁望着他背影，摇头叹气，像个小大人：
    “真是不听话呀。”
    弹幕观众附和：
    【对啊，小池太不听话，赶紧把他从搭档里淘汰！】
    【我能看岁岁的直播纯享版吗？不要闻池。】
    【官方如果能看到，麻烦不要切换镜头，我们只想看岁岁！】
    【同意同意！】
    接下来的直播镜头，当真只对着岁岁。
    这不是导演组安排，纯粹是时间太早，航拍器没来及安排，拍不到闻池。
    但直播间观众不知道，他们乐于只看萌崽直播，觉得岁岁做什么都有意思。
    她忙忙碌碌，不会停下脚步，总是在不断地探索——
    或是在屋里院外的每个角落，来回跑动；
    或是蹲在屋檐下，看蚂蚁搬家；
    又或是跟小花小草讲话……
    不知道的，会以为她真能感受到花花草草的情绪呢！
    孩童视角很神奇，旺盛的好奇心，让他们对世界拥有独特的解读方式。
    此时镜头跟着岁岁拍摄，便让观众一个个化作爱丽丝，跳进了神秘兔子洞，去重新体会在成年后被社会和现实打磨掉的童心与浪漫。
    不少观众感触颇深，忍不住在弹幕里留言：
    【原来路边野花这么好看？岁岁说它缺水，浇了一点点水上去，它好像真变得精神抖擞了哎！】
    【哇！蝴蝶会围着岁岁的头顶飞哎，岁岁笑得那么开心，我也觉得好快乐哦。】
    【居然有点犯困了，天知道我失眠多久了，看了上百个助眠视频都没用……】
    【谁懂？没想到看岁岁的直播会这么治愈。】
    【我也觉得，本来是追热点来的，但是岁岁真是宝藏崽崽！】
    【警报！警报！小池回来了！】
    镜头跟着岁岁扭头的方向转动，看到闻池远远走来。
    他当然一无所获。
    所幸本就没抱太大希望，闻池现在看起来比较淡定。
    岁岁隔了会儿不见他，立马撒腿奔过去！
    “小池！小池！”
    软糯清甜的奶音，听得人心都快要化了。
    结果闻池呢，就冷淡嗯了声。
    甚至绕开岁岁，而没有上去摸一摸她小脑袋顶上的呆毛？
    【我酸死了酸死了！】
    【要是岁岁崽朝我跑过来，我绝对要抱住她狂rua！】
    【摸摸她啊！摸摸她！闻池你石头成精吗？心这么硬吗？】
    【闻池该不会是在对岁岁甩脸色？因为岁岁丢了他的东西……】
    【尽管我可以理解闻池的心情，但是！没有人可以让我岁崽不高兴！】
    【呜呜呜我岁崽的失落小表情！姨姨心都要碎了呜呜呜！】
    岁岁的确是有些没由来的失落。
    但她很快调整，继续没心没肺地追着闻池蹦跶。
    “你看我！”
    岁岁软声嚷嚷着，
    “你就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吗？”
    闻池困惑回头，上下打量岁岁好一会儿。
    迟疑道：“你……换衣服了？”
    岁岁笑眯了眼：“答对啦！是新裙裙哦！姨姨买给我的！”
    她口中的姨姨就是简林。
    昨天岁岁穿的衣服，是闻池用没穿的新衣服改造，不大合身，全靠颜值撑着。
    于是简林让人去附近镇上又买了几套新的。

 第28章 倒霉小池

    “好看叭！”
    岁岁蹦蹦跳跳，自夸的语气嘚瑟又笃定，认为新裙子的美丽不容反驳。
    毕竟长于深山的小人参没见过什么花花世界，在她眼里，这条裙子就已经超级漂亮了！
    她有点心虚地觉得，这裙子比小池昨天给她穿的衣服还要漂亮那么一丢丢……当然只有一丢丢啦！
    至于闻池……
    他艰难开口：
    “你觉得好看就行。”
    尽管这裙子布料略粗糙、印花俗气……可谁让岁岁喜欢呢？
    闻池口是心非，但尚且有几分理智。
    直播间的观众，则完全被蒙蔽了眼睛！
    【大胆闻池！是在质疑我们岁岁公主衣服不好看吗？】
    【超级漂亮好吗岁宝！这天使颜值穿什么不好看？】
    【应该是节目组的人在附近镇上买的，款式的确有点老了……】
    【胡说八道！我岁岁超美的！难道她傲娇等夸的小表情都不足以迷倒你们吗？】
    【反正我是心脏中箭倒地了，岁岁啊，岁岁，跟姨姨回家（阴暗爬行中）……】
    【拖走拖走！】
    岁岁可听不懂闻池委婉的言下之意。
    她的聪明小脑瓜已经自动将闻池的话转换为：你喜欢的就好看！
    “那当然啦！”
    (￣▽￣)／
    岁岁心满意足。
    闻池悄悄松了口气。
    随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今日任务卡上。
    “今日任务卡”由节目组每天早晨准时发放，每天有固定的日常任务和随机的刷新任务，根据任务难度获取不同积分，嘉宾可以按照自己能力，选择性完成，得到积分后再换取食物、家具、日用品等等。
    《桃花源》的综艺规则刚出来时，就有网友辣评，说这是真人版的种田基建类经营游戏，嘉宾就是玩家。
    在这四名玩家，哦不，是嘉宾里——
    积分榜一的周黎知，长相英俊帅气的不知名演员，属于大神级玩家，理论知识丰富，动手能力超强，吃苦耐劳肯干活，性格沉稳内敛但接地气，位列榜首实至名归；
    榜二的余潇潇，早早就作为童星出名，观众都以为她是娇惯长大、多少有明星脾气，出乎意料的是，余潇潇表现得踏实肯干，做事麻利且干练，就算很多东西不懂，稍微尝试一下就能上手，走的天赋流玩家路线，拿下第二理所应当；
    排在第三的的赵思真，同样没什么名气的小歌手，但看得出她多半家境很好，从没做过家务，起初笨手笨脚闹出不少笑话。好在她情绪稳定，不娇气能吃苦，并且耐心非常好，有时候观众都上火了，她还慢悠悠的，完全的勤勤恳恳努力型玩家，累计积分靠细水长流；
    至于闻池……
    他就是太菜了！菜鸟中的战斗机！
    而且幸运值超低！简直就是倒霉集合体！
    像摘个橘子也会平地摔这种就不说了。
    喝水被呛、吃饭被噎，走在路上被天降鸟屎砸中，随便出个门脚尖踢到石头……类似事情数不胜数！
    刚开始观众只是调侃几句，到后来就是觉得闹心、烦躁！
    ……所以，一句话总结：闻池这最后一名当得不冤！
    直播间的老观众，眼见闻池在翻任务卡，忍不住吐槽起闻池的黑历史。
    弹幕为此飘满了害怕岁岁被闻池连累的担忧。
    岁岁对此一无所知，踮脚凑过去看闻池手里的纸片。
    她很好奇：“这是什么？”
    “任务卡。”
    闻池言简意赅讲了下任务卡规则。
    岁岁听得云里雾里，揉揉脸颊，比较在意一点：
    “我可以帮你吗？”
    她可是时刻谨记天道任务的小人参精鸭！
    闻池本想说不用，觉得岁岁这么小出门会受伤。
    转念想到厨房角落绑了一天的小母鸡。
    闻池：……
    “可以，你有什么想做的任务吗？”
    说着，闻池把任务卡递出去，决定充分尊重小幼崽的意见。
    但他显然是忘了一点。
    岁岁懵懂接过任务卡，装模作样看了半天。
    这上面……写的什么？
    闻池早上起来没吃饭，肚子有点饿，便走开几步去拿橘子。
    他正庆幸今天岁岁过来前就已经在大本营吃过早饭。
    那边，岁岁已经做好决定：
    “就选这个！”
    她果断选择最下面的一行！
    闻池把橘瓣塞进嘴里，随口应了句好。
    ipad响了叮的一声，界面随之刷新，代表嘉宾接受任务。
    按照规则，日常任务和刷新任务不同。
    前者是每天固定出现，因为难度不高，可以在短时间内一起完成，所以并没有完成顺序和时间上的要求；
    但后者不同，随机出现的刷新任务难度较大，为了防止嘉宾同时接太多任务，影响观众收看效果，刷新任务必须要完成一个之后，才能接另一个。
    迄今为止，闻池只完成过一个刷新任务，几乎耗费一整天时间！
    所以，闻池没对完成刷新任务抱太大希望，能放手给岁岁选择也是这个原因，他觉得这些任务反正都差不多。
    但他没有想到，岁岁这随便一选，就选到了最难的那个——
    捕鱼任务！
    【任务：请在水潭捕到至少两条鱼。】
    这任务乍看不难。
    问题是，嘉宾手里没有任何工具！
    渔网、钓鱼竿之类的通通没有！
    全靠双手捉鱼，这可能吗？
    闻池呆住了。
    “小池小池！”
    岁岁困惑地推了闻池一把。
    闻池缓过神来，机械地应了句没事。
    弹幕观众：
    【担心的事情来了，闻池这个废物点心！】
    【其实不是闻池废，是这任务太难，周黎知之前自制了鱼竿去水潭蹲了三小时，连片鱼鳞都没看见！】
    【我怀疑那个水潭里就没有鱼！是节目组在糊弄人！其他捉鸡采果子的任务要简单多了！】
    【傻不傻，鸡鸭兔子这些家禽是节目组买来投放的，专门圈定范围，当然容易！那个水潭不知道是为了增加难度还是避免破坏生态，特地没有放鱼，难度自然就大了。】
    【这锅我岁岁崽不背哈！闻池自己让岁岁选的！】
    【我严重怀疑岁岁不识字……】
    【人家才三岁半呢，不认识几个字也正常！】

 第29章 谁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任务再难，也是要做的。
    闻池先把几个日常任务快速过了，又用最少积分兑换两个大白馒头当作早饭。
    闻池坐在院子的小木凳上，正准备开吃，搬来板凳坐在他旁边的岁岁，直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大白馒头。
    “想吃？”
    “嗯！”
    犹豫过后，闻池掰下小半个给她慢慢啃。
    自己则用另外那一个半馒头就着凉水，两三下吃完。
    弹幕说，他吃这么快，肯定是害怕岁岁啃完了，继续盯上他剩下的馒头！
    观众忿忿不平：小池太抠！岁岁吃你两个馒头怎么了？
    耐心等岁岁慢吞吞地吃完馒头，闻池又让岁岁换了套方便行动的t恤短裤。
    然后，拿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我们出发。”
    岁岁羡慕地望着闻池肩上的竹制背篓，哇了声。
    “我可以背一背吗？”
    闻池突然想起，因为岁岁加入，节目组临时准备了不少东西。
    除了岁岁的换洗衣物，也有她的专属小背篓。
    闻池立刻进屋把它翻了出来。
    那是比着岁岁的三头身小身板，特意做出来的竹编小背篓。
    直播间的观众们当场被萌出了鼻血，疯狂敲弹幕说可爱。
    岁岁星星眼：“哇塞！”
    随后迫不及待背上身！
    之后出门的一路，岁岁都开心极了！
    连走路都是连蹦带跳，身后的小背篓一颠儿一颠儿的。
    不过太开心的结果，就是整个人跟撒开欢儿的小狗狗似的，到处乱跑！
    一会儿疯狂加速跑到前面，在树林里灵活地穿来穿去；一会儿悄悄藏在草丛里，等闻池焦急看来时，嗷呜叫唤着跳出来吓唬他。
    闻池呢。
    既要从黑色手册上比对水潭位置，寻找正确道路，又要盯住岁岁不能跑丢。
    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看了！
    简直焦头烂额！
    “岁岁，不要乱跑。”
    闻池早就对岁岁没了脾气，连这句话都说得有气无力。
    倒是岁岁，敏锐察觉到他的郁闷，主动凑过来。
    “怎么啦？我要看看！”
    闻池紧盯着手册上的简笔画地图，嘴里说着没什么，其实眉心都快拧到打结了！
    岁岁扒拉闻池手臂，总算是看到了地图。
    岁岁看不懂字，但她看得懂图画。
    “我知道这里！”
    不就是她玩水的地方吗？
    闻池当然不相信。
    岁岁自信地一马当先跑在前：
    “跟我来！”
    “岁岁！不要跑得太快！”
    闻池被迫加快速度跟上去。
    岁岁出乎意料的灵活，在山林里如履平地，花草树木都好像在欢迎她的到来。
    反观闻池，因为不熟悉地形，跑得笨拙，拖累到速度，只能勉为其难挂在岁岁两三步远的位置。
    弹幕一个劲儿地嘲笑闻池弱鸡不如三岁崽。
    忽然。
    前面的岁岁停了下来。
    闻池松了口气，跟着放缓脚步：
    “岁岁，我们还是再看看……”
    话没说完，耳畔已经传来淙淙流水声。
    草木扶疏之后，山涧清泉顺势而落，水珠飞溅，汇聚成碧绿水潭，澄澈干净如绿宝石，镶嵌在这片森林里，幽静安谧，好似世外桃源。
    竟然真的找到了！
    闻池瞬间睁大眼睛！
    停留在半空的航拍器恰好精准拍到他的表情变化，观众在放肆大笑：
    【我岁岁崽真的神了！】
    【我说什么来着？小池不如岁啊！】
    【闻池就是个超级路痴！要不是岁岁，他怕是找到太阳下山都找不到！】
    【‘谁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然昭然若揭！】
    【闻池放弃挣扎，以后都听岁岁的！】
    在直播间观众的起哄声里，双手叉腰的岁岁，得意地哼了哼：
    “怎么样？是不是这里？”
    闻池表情呆滞。
    “是……是。”
    【小池，看，这是岁王为你打下的江山！】
    【又是嫉妒闻池阴暗扭曲的一天！】
    【闻池滚开！岁岁放着我来！】
    岁岁玉雪可爱的小脸儿上，露出灿烂张扬的笑脸。
    她咧开嘴巴，深深呼吸着潮湿清新的水汽，头上呆毛抖了抖。
    嘿嘿笑两声，岁岁谨慎取下心爱小背篓放好，又随意踹掉“被迫”穿上的鞋子，用光着的小脚丫踩在岸边青草上。
    然后，她高举起肉乎乎跟莲藕似的手臂，嘴里欢呼如银铃洒落：
    “哇哦！水水！”
    闻池从怔愣里回神，正要询问。
    结果，就看到岁岁朝水潭大步跑去，小身板气势汹汹如炮弹一跃而起：
    “捉鱼鱼！捉鱼鱼！”
    岁岁可记得闻池说的任务！
    气势十足地大声宣告后，噗通一声，岁岁已经落入水潭！
    涟漪圈圈荡开，眨眼间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这件事发生的速度太快，闻池脸上的惊讶没来得及收起，就迅速转变为惊恐！
    “岁岁！”
    他慌张大喊，匆忙丢掉身上背的背篓，鞋都来不及脱，一个猛子扎进水潭！
    这突发状况，惊呆了大本营的工作人员，也吓傻了直播间里的观众！
    刚刚还在开玩笑玩梗的弹幕，这下全变了：
    【疯了……】
    【岁岁怎么会突然跳下去？】
    【这绝对是安全事故！节目组的问题！闻池这个废物也不能看住人吗？】
    【只有我不是很担心吗？岁岁应该很会游泳，所以看到水潭第一反应是跳进去，因为在她认知里这是可以做的事情，一般不会游泳的小孩儿只会先在岸边试探，不要小瞧了人类幼崽对野外危险的敏感。大家不要过于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人直接在水里消失了哎！还有闻池呢？他去哪儿了？不会两个人都出事了？节目组赶快派人啊！】
    【我要报警了！！】
    观众慌里慌张，节目组也好不到哪儿去，操纵航拍器靠近水潭。
    哗啦啦。
    闻池浮出水面，甩了甩头发的水珠，满脸焦急：
    “岁岁！岁岁你在哪儿？”
    安静，没有回应。
    闻池果断深呼吸，再次埋头钻进水里。
    节目组和观众心急如焚，眼睁睁看闻池潜水又浮出，反复数次，仍然不见岁岁踪迹。
    几乎人人都要绝望了。
    岁岁悄然冒头，小脸挂着水珠，眼珠子黑乎乎：
    “叫我干嘛？”

 第30章 知道小池担心我！

    岁岁的消失又出现，令所有人心情有如坐过山车忽下忽上。
    他们隔着屏幕，看到岁岁歪了歪头，被山涧清泉冲洗过的脸庞，越发雪白软嫩，好似佛祖手里捧着的净玉，澄澈干净，不染尘埃。
    真是让人想气都气不起来！
    就连直播间里最爱在网络重拳出击的网友，看到岁岁懵懂得跟个小仙童似的，都生不出恼意，心软得一塌糊涂，敲键盘为她辩解：
    【别的不说，岁岁没事就好。】
    【岁岁才三岁半呢，年纪小不懂事嘛，她大概只觉得开心。】
    【对啊，不要用大人那套去束缚她，我看岁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机灵着呢。】
    【是闻池自己没看好人，不怪岁岁！】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能过于惯着孩子：
    【你们没事？岁岁的举动这么危险突然，大人不好好教，反而安慰她没事？我算是知道熊孩子是哪儿来的了。】
    【岁岁还小不懂事，但是大人必须给她正确的引导！这次没出事，那下次呢？】
    ……
    弹幕慢慢争吵起来。
    忽然，有弹幕格外愤怒：
    【闻池你做什么！！！】
    专注着吵架的观众，赶紧将注意力拉回直播间，才发现闻池一声不吭地游到了岁岁身边，捉住她的小手臂就往岸边带。
    闻池表情紧绷，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从出道以来，闻池给人的印象就是冷郁、疏离，情绪鲜少有波动。
    这次，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展露出桀骜不驯的一面！
    少年幽黑眼底翻滚着浓烈情绪，一改贯来的厌世不争，连那张昳丽精致的脸，都因怒火而越发生动张扬！
    ——若说以前的闻池是一张漂亮但没有灵魂的画，那现在的他，就是有了画魂，灵气鲜活的画。
    颜狗无处不在：
    【不得不说，闻池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以前总觉得闻池是空有皮囊的花瓶草包，现在有点刷新我的认知。】
    【喂，这都能舔，不如担心岁岁会被闻池打！】
    【开什么玩笑？我岁岁才是一家之主好？】
    转眼，岁岁被闻池从水里哗啦啦拎出来。
    “放我下来！小池！”
    岁岁不高兴地蹬着腿儿，脑袋狂甩，到处都是飞溅的水珠。
    闻池没听。
    他力气大得惊人，把岁岁夹在腋下，三步并两步走到一棵大树下，才将她轻轻放下。
    岁岁赤脚一落地，立刻不高兴地蹦跶：
    “怎么啦！”
    她还没玩够呢！
    闻池不说话。
    刚才岁岁不见的刹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牵动了多年前的恐怖回忆，总觉得这是噩梦在重演。
    于是闻池慌张、自责，情绪近乎崩溃。
    幸亏最后岁岁主动冒出来，否则……
    闻池抿了抿唇，抬起大掌盖在岁岁发顶，制住了她蹦跶的动作。
    “岁岁。”
    他的语气与平常不同，很沉，让岁岁不由得安静下来。
    “怎、怎么啦？”
    岁岁的声音也变弱了。
    闻池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情绪。
    “记得上午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
    岁岁小脸儿茫然：哪句？
    闻池只好提醒：
    “我让你‘下次记得不要乱跑’，你答应我了。”
    岁岁的记忆跟着复苏，轻轻啊了声。
    闻池：“所以你刚才在做什么？”
    岁岁说不出话。
    她能从闻池身上感受到剧烈翻滚的情绪——
    紧张、担忧、惶恐……
    在有如一座大山的情绪面前，饶是岁岁，也不禁变得心虚气弱。
    岁岁后背紧紧贴着树干，仰着小脸儿，不安望着闻池，瞧着可怜兮兮：
    “我……我……”
    闻池差一点儿就心软了。
    他强迫自己硬下心，在岁岁面前半蹲下来，握住她肩膀，目光平视。
    不过他的语气仍是缓和许多，语重心长道：
    “岁岁，你做事不能太莽撞。不可以想跑出门就跑出门、想跳水就跳水，大家会担心你——你的亲人会担心，爸爸妈妈会担心，关心你的叔叔阿姨会担心……我、我也会担心。”
    最后那句话说得略微艰难。
    却发自内心。
    “对不起。”
    岁岁喃喃着。
    她的小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沉甸甸。
    “可是……可是……我没有亲人，也没有爸爸妈妈呀。”
    岁岁突然的一句话，惊住了闻池，也惊住了观众。
    弹幕里炸开了锅，闻池则迫切想要追问。
    ——这是岁岁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家庭。
    可接下来不管闻池怎么问，岁岁都小嘴紧闭，不肯多说一句。
    闻池没了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听岁岁说她没有亲人也没有爸爸妈妈的时候，他的灵魂如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带来的疼痛不算强烈，却密密麻麻、绵绵不绝，以至于有点呼吸不过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伸手摸摸岁岁的脑袋。
    “我的话不该说那么重，抱歉。”
    岁岁摇摇头。
    她睁着明澈闪亮的大眼睛：
    “我知道小池是在担心我！”
    闻池瞬间怔住。
    他已经做好了岁岁会闹、会不满、甚至远离他的准备，结果她的态度恰恰相反？
    一个三岁半的小幼崽，好似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可以理解他、接受他……此刻的闻池，竟然描绘不出内心刹那的震撼。
    闻池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岁岁想了想：
    “那、那我该怎么做呢？”
    “你可以问我，或者告诉其他人一声。”
    闻池大概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如此耐心的去教导小幼崽。
    ……像哥哥对妹妹。
    岁岁现学现卖：
    “小池！我想玩水可以吗？”
    闻池顿了顿。
    “你游泳很厉害？”
    “那当然！”
    岁岁小尾巴又忍不住翘起来，就差在脸上写“水潭是我家”了。
    闻池想起刚才岁岁在水里灵活跟小鱼儿似的，弯了弯唇。
    “好，我带你去，你小心些。”
    这次，是闻池亲自牵着岁岁到的水潭边。
    他没有放任岁岁立马下水。
    而是告诉她，入水前要做充分的热身运动，防止出现抽筋、心脏不舒服等症状。
    岁岁听不大懂，只跟着闻池有样学样。
    闻池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第31章 捉鱼鱼！

    看闻池直播的观众，短短时间里，心情完全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
    先是被快乐岁岁所感染，接着为岁岁跳水潭而焦急，随后又为闻池冷脸而不满，到最后……他们竟然觉得闻池做得挺不错？两人气氛很温馨？
    【可以说吗？闻池比我想象中有耐心多了，最初我以为他对岁岁很不抵触。】
    【你懂什么叫口是心非。\/狗头\/】
    【两个人都很好，闻池说得有道理，岁岁也很懂事乖巧，不要骂任何一个。】
    【泪目了谁懂？真的很像哥哥妹妹呀。】
    【叫小池啦！】
    【闻池还知道教岁岁游泳前要热身哎，他的姿势好标准，专门学过？】
    【已脱粉的来说一下，闻池有在采访里提过自己初中是校游泳队成员。】
    【不是说闻池是伪造家世？建得起专业游泳池的初中会是普通学校？】
    ……
    弹幕里讨论的观众没有发现——
    随着对直播的持续关注，他们已经在思考闻池所谓“黑料”的真假。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闻池并不知道有些东西在悄然变化。
    他正在教岁岁做热身运动，姿势很标准、专业。
    论学习成绩，闻池是个实打实的学渣，学习天赋不行。
    但他的运动天赋却点亮了，除了以前粉丝所知道的初中就进校游泳队成为主力，还曾拿过好几届的单人帆船比赛冠军，射击、骑马课的成绩同样亮眼。
    总之，闻池要教岁岁，绰绰有余。
    只是……岁岁太笨拙了！
    她从来没接触过什么热身运动，明明很认真想要模仿闻池，谁知道身体几乎要扭成麻花！
    在观众眼里，岁岁就像个小鸭子，笨拙撅着屁股，一蹦一跳，可可爱爱。
    偏偏闻池面无表情，专注又认真。
    非但没有被岁岁萌化，还严厉地指出岁岁错误，并亲自上手示范。
    岁岁努力憋红小脸儿，稳不住平衡的小身子东倒西歪。
    观众被逗得哈哈大笑，顺便对闻池的铁石心肠指指点点。
    终于折腾完毕！
    岁岁可以下水了！
    逃脱热身“地狱”的岁岁迫不及待冲到岸边，半蹲身子，双手握拳，蓄势待发就要起跳！
    “别跳。”
    煞风景的闻池，在岁岁刚蹦起来的瞬间，一把捉住岁岁后领。
    岁岁在空中扑腾两下：(⊙?⊙)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闻池捞在怀里，慢腾腾试探着下水。
    岁岁被闻池抱着，感觉有点新奇，好奇地左看右看。
    “现在慢慢来，好吗？”
    “嗯……嗯！”
    闻池一点点松开手。
    岁岁划动小腿，轻盈地踩着水，从闻池怀里钻出，开始自在地游动起来。
    澄澈水潭里，她比鱼儿还要灵活，偶尔浮上潜下，玩得不亦乐乎。
    偶尔开心得过了头，游得有些远时。
    一回头，闻池就在她不远处跟着。
    他偶尔划动两下手臂，更多时候双眼紧盯着岁岁，时刻观察她的动向。
    起初他的姿态更加紧绷，湿透的t恤紧贴着蓄势待发的肌肉线条，好似随时都会跃起的年轻猎豹！
    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岁岁真的如她自己说的水性非常好，呆在水里就跟站在陆地上自在，也逐渐放松了心情，开始感受久违的舒心恣意。
    看他神情舒展，岁岁心里的感觉同样奇妙。
    以前，岁岁和小山总是在春山里漫山遍野地乱跑，很自由。
    就像是翱翔在天空的小鸟儿，没有东西能束缚她的翅膀，做事全凭心意。
    但她没有属于她的巢，可以任性乱飞，却不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停留。
    而现在，岁岁回头，就能看见闻池在那里。
    带来的气息温馨安全，足以让她短暂地停留。
    ……
    当然，岁岁描绘不出这么复杂的心境。
    她就是单纯觉得很开心，在清澈水面洒落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航拍器从空中俯瞰，将这愉悦的画面尽数拍下：
    【哈哈哈，隔壁还在辛辛苦苦挖土豆，这边都已经开始度假了？】
    【闻池的肌肉真的……斯哈斯哈！】
    【真的对闻池有些改观了，刚才他跟岁岁说话，好温柔哦。】
    【我对岁岁有滤镜没错，可什么时候这个滤镜也对闻池起效了？我可是池黑啊疯了疯了！】
    【不要想太多，好好享受这美好温馨的时刻！】
    【喂！你们是不是忘记任务啦？】
    “啊！”
    岁岁想起来了！
    “怎么了？”
    闻池略显迟钝。
    岁岁嚷嚷着：
    “捉鱼鱼！”
    闻池跟着想起任务，表情微滞。
    “唔。”顿了顿，“岁岁，要不然我们……”放弃？
    “我来！我来！”
    兴奋的岁岁高呼完，一头扎进水里。
    所幸闻池已经了解岁岁水性，不至于慌张。
    他只觉得好笑：
    “岁岁，你该不会想要靠双手捉鱼？”
    闻池摇了摇头，感慨着孩童的天真。
    不过很快，他跟着扎进水里。
    航拍器不是水陆两用，不可能跟着钻进水里，只能在水面上盘旋。
    过去一分钟左右，弹幕都在惊叹两人的憋气能力。
    没多久，闻池岁岁陆续浮出水面。
    闻池悄然松了口气，靠近岁岁：
    “我就说，靠手怎么可能……”
    哗啦哗啦。
    岁岁抬起手臂，露出怀里抱着的鱼儿。
    那条鱼儿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出水面，竟然也没有挣扎，温顺地贴着岁岁，偶尔摆动摆动尾巴。
    这让眉眼如画的岁岁，看起来越发地像菩萨座前抱着鲤鱼的童子了！
    闻池：“卧槽！”
    岁岁拧了拧细眉，忍不住学舌：“卧、卧……唔！”
    闻池大掌盖在她脸上，足足挡住她半张脸。
    也顺带把剩下半个不雅的字给挡住了。
    闻池干笑两声，转移走岁岁注意力。
    “这鱼是你亲手捉的？”
    “对呀！”
    岁岁用力点头，献宝似的要把鱼递给闻池。
    闻池没有马上接过来，他只是怀疑：
    “这水下有渔网吗？”
    岁岁好奇。
    “那是什么？”
    闻池不好说是他怀疑在作弊，怕坏了岁岁现在的心情。
    “你等等。”
    闻池钻进水里，试图寻找节目组布置过的痕迹。
    一无所获。

 第32章 神奇崽崽岁

    直播间里本来有不少人在质疑剧本痕迹太重。
    成年人钓不到、捞不到的鱼，三岁半的小娃娃下水后靠双手捉到了？
    这可能吗？
    又不是玄幻小说！
    大家吐槽正厉害，闻池先来了个自我怀疑。
    他自己在水下游了一圈儿还不够，又上岸找到竹篓里的gopro，再次潜水，将水底状况拍了遍。
    岁岁抱着乖巧的鱼鱼，跟着闻池动作，左看看，右看看，或跟着钻进水底看看。
    “小池你在做什么？”
    岁岁好奇极了，尤其盯着闻池手里的gopro，眼睛发直。
    闻池拍得差不多了，重新游回岁岁身边：
    “帮你证明清白。”
    “清白？”
    岁岁没听懂，也不在意，倒是对gopro很感兴趣。
    闻池大方同意拿给她玩，不过要先把鱼放到岸上。
    此时弹幕里飘过一堆的省略号：
    【这算是什么？走观众的路，让观众无路可走？】
    【笑死，闻池好熟练，是不是已经被黑出经验来了？】
    【如果闻池上节目是打算走搞笑路线洗白，我宣布他在我这里已经成功了！】
    【怎么画面没有切换？我想看水下镜头哎！】
    【运动相机不联网，怎么给你切？】
    节目组官方适时飘出一条回应：
    【桃花源：闻池相机拍摄内容会在后期正片剪辑播放，请锁定下周六晚九点半，水果台和白熊视频同步播出哦！】
    很好。
    这波宣传非常到位。
    果然，直播间已经开始讨论下周播放的正片，和直播可能存在的差别。
    水潭岸边，闻池先翻身爬上去。
    然后转过来，将岁岁怀里的鱼接过去。
    他已经够谨慎的了。
    可温顺乖巧到不像话的鱼鱼，仍然在脱离岁岁怀抱的瞬间，开始了疯狂挣扎！
    闻池脸离得近，猝不及防地被鱼尾巴糊了满脸！
    连嘴里都是鱼腥味不说，更是不小心手忙脚乱，脱手把鱼扔了出去，眼睁睁看它回到水里后，尾巴一摆就消失了踪迹。
    闻池：……
    岁岁：……
    观众：……
    【废物点心！这是我岁岁辛苦捉的鱼！】
    【小池啊小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连三岁崽崽都不如啊！】
    【我气得手机屏幕都快咬碎了！这下怎么办！】
    观众在弹幕骂骂咧咧，闻池也很尴尬。
    他手臂一撑，急忙跳回水里，作势要潜水。
    “我马上给你捉回来。”
    “不用啦。”
    岁岁看起来好像没有怎么伤心难过。
    闻池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信誓旦旦地给岁岁保证：
    “别担心！就算在水里泡整天，我也会给你捉到它！”
    “其实它……”
    哗啦啦啦！
    伴随水花，鱼儿一跃而起，直接将自己砸进岁岁怀里！
    岁岁将鱼抱得稳稳的！
    随后，笑眯眯地说：
    “其实它自己会回来啦。”
    岁岁是千年人参精，得天道厚爱，灵气灌顶。
    开智的山野妖精对她天生亲近，未开智的虫鸟鱼兽也对她趋之若鹜。
    闻池和其他嘉宾连一条鱼都看不到，岁岁潜下水，一堆鱼主动围着她打转儿！
    就算跑了，照样会自己回来！
    闻池惊讶到张开嘴巴。
    观众们议论纷纷。
    【难道这世界已经升维成了仙侠世界？灵气复苏了？】
    【我岁崽真是神奇崽崽……】
    【其实我更倾向于运气比较好，这大概就是欧皇在世！】
    【不管了！我已经把手机屏保换成了岁岁！愿岁神保佑，财源滚滚！】
    【你小子太过分了！有这种好事居然不分享出来？照片在哪里领！】
    原先的讨论重点，成功被歪掉。
    也是。
    比起仙侠玄幻的说法，自然是“岁岁是小福星”的猜测，更容易让人信服。
    就连闻池也很快找到自认合理的解释，进行一番说服。
    他收起惊讶，赶紧拿竹篓来装鱼。
    汲取到刚才的经验，闻池碰都没敢碰一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把鱼装好。
    没过多久——
    【捕鱼任务（2\/2）】！
    任务完成！！
    岁岁当然可以捉到更多的鱼，但她听闻池的，说两条就两条，绝不多捉。
    经历了玩水、捉鱼这一系列活动，时间已近中午。
    闻池终于准备带着岁岁启程回去。
    他站在岸边，林间山风一吹，湿透的衣服冰凉凉贴在皮肤上，冻得他直哆嗦。
    闻池赶紧去看岁岁。
    她正蹲在鱼篓前，将小手指钻进细细的竹编洞洞里，逗鱼玩儿得开心着呢。
    岁岁也是浑身湿透的模样，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颊，小脸儿越发的白，好似能莹莹发光。
    “岁岁，不冷吗？”
    “不冷呀。”
    岁岁头也不抬，答道。
    闻池哪里会信，从背篓里翻出自己的外套。
    他来时走得热了，随手脱掉的外套，成为了唯一保持干爽的衣服。
    现在正好拿出来给岁岁，暂时挡风驱寒，免得感冒。
    岁岁再三拒绝，表示自己一点儿不冷，仍是被迫裹成小企鹅，走路歪歪扭扭，笨拙又好笑。
    “都说不冷了……”
    岁岁嘟哝着，又走了两步，觉得傻乎乎的。
    她眼珠子一转溜儿，看到闻池的竹篓，吃力地挪过去。
    “我要坐这个！”
    岁岁理直气壮。
    闻池满脸怀疑：
    “这个能坐人？怎么坐？”
    “直接把我塞进去就好了呀！”
    说着，岁岁小腿儿一蹬，自己爬了进去。
    翻到一半时，差点儿因为重量失衡，让竹篓歪倒摔下，多亏闻池及时扶住。
    岁岁也顺利钻进大竹篓，小小身板儿周围还留出了不少空隙。
    “看！”
    “好好好，你厉害。”
    闻池认命将竹篓背上，身前挂着岁岁的小背篓，左手提着鱼篓。
    迈开脚步，满载而归。
    【哈哈哈这画面太好笑了！截图截图！】
    【岁岁好萌好可爱，像只胖胖的小企鹅！现在我的手机里已经全是她的照片和动图，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崽崽！】
    【闻池这样看起来接地气多了！谁还记得前几天他一个人直播时，什么都不懂的讨打样儿？】
    【果然挫折是男人最好的医美！看小池被岁岁整得说不出话，我就特别开心！】
    【能背我岁岁，是小池的福气！】

 第33章 岁岁，不要回头！

    闻池走路很稳。
    岁岁坐在背篓里，被轻微晃动催生出困意，很快窝在角落打起了小呼噜。
    行走中的闻池，身形顿住片刻。
    他无奈抿着笑，摇摇头，继续往前。
    只是速度更慢、脚步更稳了。
    航拍器跟在身侧，近乎悄无声息。
    耳畔除了后背竹篓里岁岁的呼噜声，其余一切都很安静。
    除了偶尔会响起树叶的沙沙摩擦声。
    ……等等。
    闻池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莫名发毛。
    周围太安静，最常见的鸟鸣虫叫都没了。
    他警惕的眼神将周围扫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可他敏锐的第六感依然在疯狂报警，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这让闻池根本不敢迈开半步！
    浑身上下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直播间观众满头雾水，搞不懂闻池在做什么：
    【怎么突然停下不走了？在看什么呢？】
    【小池表情看着不大对劲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会，节目组应该对周围提前踩过点，会确保嘉宾安全。】
    【这是春山哎，就算是外围地段，也不敢说真正的安全！还是警惕点好！】
    【说不定就是闻池故意炒作博眼球呢。】
    大家争论得不可开交。
    闻池却无暇在意这些，他只觉得那种冥冥之中的危机感更强烈了，后背像是有千万根细如牛毫的针在扎，催促他赶紧离开！
    “不行。”
    闻池咬咬牙，不敢继续耽搁，抓紧竹篓的绳子，决定赶紧撤离再说！
    因着他的动作，竹篓跟着一颤，把睡得正香的岁岁给震醒了。
    岁岁揉着眼睛坐直。
    她原本窝在竹篓角落里，现在从边缘探出个小小脑袋。
    睡眼朦胧，含糊着问：
    “怎么了小池……”
    “嗷——”
    闻池浑身僵硬，血液好似被凝固，肢体当即出现冻结反应！
    这是动物遇见顶级猎食者的本能反应！
    【啊啊啊啊啊啊！！！】
    【妈呀这不是虎啸吗？春山居然有老虎？】
    【赶紧跑！愣着做什么！天呀我真的要疯掉了！】
    【闻池不能跑！不能把后背露出来！这是自寻死路！】
    【怎么办！有点不敢看直播了！万一……岁岁啊我的岁岁！】
    【节目组快派人啊！报警报警！】
    一时间，不仅是节目组的官方热线被打爆了，就连报警中心也在短短几分钟内，接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求救电话。
    另外，各大社交平台的搜索量激增，闻池综艺拍摄遭遇野生老虎的词条，已经在热搜榜上飞速攀升，力压某小生的疑似恋爱瓜。
    网上沸反盈天。
    春山里，却安静得一片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闻池很希望那声虎啸只是他的错觉。
    可惜事与愿违。
    又是“嗷呜”一声低吼。
    听起来，居然离他们更近了！
    闻池忍着战栗，睁大眼睛观察周围动静。
    此时他倒是有些厌烦过分好的视力，让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十几米外的斜山坡上的异样。
    伴随茂密灌木丛的沙沙声，若有若无的斑斓虎纹穿梭在绿叶间，哪怕仅是露出冰山一角，来自森林之王的压迫感依旧扑面而来。
    观众完全被吓傻了，隔着屏幕屏气凝神，连键盘都不敢敲，弹幕一片空白。
    他们尚且如此，闻池呢？岁岁呢？
    踏、踏、踏……
    沉闷的脚步声清晰抵达耳膜，每一下都踩着闻池心跳。
    耳膜鼓动、血液倒流，手脚冰凉无比。
    在这刹那间，闻池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是下意识攥紧了竹篓的绳子。
    绳子……岁岁！
    他瞳孔一缩！
    空白大脑恍然想起，在这里的不止他一个人！
    面对危险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竹篓里的岁岁动了起来。
    她好像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努力探出脑袋，茫然地东张西望，嘴里轻轻地“咦”了声，俨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危险天生缺乏警觉。
    闻池被她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赶紧压低声音，几乎以气音说道：
    “岁岁安静！”
    趴在竹篓边沿的岁岁，歪了歪头，满脸不解和疑惑。
    小池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周围有危险？
    不对呀。
    她只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好像是……
    “小池！我给你说哦……”
    她趴到闻池背上，戳戳他肩膀，正雀跃地想要和闻池分享。
    结果闻池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全身心都在那越来越近的老虎身影上。
    大脑瞬间迸发出很多交织错杂的念头——
    他可以出事，但岁岁不行……
    第一时间必须护住岁岁……
    要给她逃跑的时间……
    ……
    闻池当机立断！
    果断丢开其他东西！
    他以最快速度转身，一把将岁岁从竹篓里捞出！
    岁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小小身子已经被闻池死死护在怀里！
    闻池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声音，在她耳廓飞快擦过：
    “待会儿我叫你跑你就跑，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千钧一发之际，闻池根本想不到别的。
    他唯独希望岁岁能够逃出生天！
    岁岁愣住了。
    观众也看傻了。
    【闻池……】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黑闻池了！呜呜呜……】
    【先活下来再说，哎。】
    【‘不要回头’……谁懂？我真的泪目了。】
    【嘴上总是不情愿、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小池啊，愿你平安。】
    【愿闻池平安+1。】
    【愿闻池平安+。】
    ……
    岁岁眨了眨眼睛。
    她感受着闻池身上传递来的坚定、担忧、勇气……
    忽然间，闻池的身影在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变得无限高大，大得好像一棵树，可以帮小小的她遮风避雨，挡住外界的所有危险。
    虽然这其实不是危险。
    ……
    闻池已经弯腰将脆弱后背暴露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样只会更快吸引来猛兽的注意，但他别无他法！
    趁着弯腰，闻池将岁岁放在地上，用力推了她一把。
    “快跑！”
    拿出你的速度！快跑！
    岁岁被推得连连趔趄。
    好不容易站稳，她越过闻池，看到他身后已经愤怒到准备跳出来的身影。
    “嗷呜！”
    不要过来！

 第34章 虎口逃生？

    尽管观众已经通过闻池戴在身上的收音麦克风，听见了他对岁岁说的话。
    但是，听见和亲眼看到，是两码事。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其他人？
    寥寥无几。
    所以他们才会被称之为：英雄。
    闻池的举动，无疑震撼到了每个观众。
    连那些最爱黑闻池的人，此时都说不出挑刺的话。
    【闻池是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老天爷啊，救救他们。】
    【我现在真的怀疑网上那些黑料了，闻池才认识岁岁三天，就能为了救她不顾生命，他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呵呵，娱乐圈水深着呢，谁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打压他！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比如现在的闻池！】
    【不对啊，岁岁是不是吓傻了，怎么不跑啊？千万别辜负闻池的心意！】
    【岁岁崽，赶紧跑，活下来才最重要！】
    【她怎么还学老虎叫？不会是想吓退老虎？】
    【一直很喜欢岁岁，但这会儿有点不好评价了……】
    岁岁那声“嗷呜”，搞懵了观众和闻池。
    奶声奶气的确很可爱没错啦……
    可现在这场合是不是不大对？
    紧张的环境催生怨怼，已经有人在弹幕抱怨岁岁不懂事、连累闻池。
    闻池心急如焚，但他没怪岁岁。
    他只是握着岁岁小肩膀，安慰：
    “是不是害怕？没关系，我很快就去找你的，相信我！”
    说着，一个劲儿地把岁岁往外推。
    【闻池真的……我哭死。】
    【以后闻池就是我唯一的哥！谁骂他我骂谁！懂？】
    【谁说他脾气差的，看看他现在多么温柔啊。】
    岁岁也觉得闻池很温柔。
    那厌世冷淡的少年外表下，是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天道会让我帮你了。
    闻池：“什么？”
    他感觉衣领一紧。
    原来是岁岁用小手用力拽住了他的衣服。
    “岁岁你……”
    “小池，放心啦。”
    岁岁指着闻池身后，软声安慰，
    “你看！小老虎已经走掉了哦！不用害怕！有我保护你！”
    岁岁说着，用力拍着小胸口，信心十足地保证！
    闻池不敢相信，僵硬扭头。
    ……真的不在了！
    他喉咙一直紧绷着那口气骤然散开，紧跟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可不管是岁岁还是观众，没有一个人嘲笑闻池。
    【天哪，老虎什么时候走的？我们都没发现！】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岁岁和闻池身上，很正常。】
    【我很好奇，老虎到底为什么离开，不会真的因为岁岁那声嗷呜。】
    【可能就是老虎吃饱了肚子不饿，或者以前没有攻击过人……被小奶娃吓走？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是，别给岁岁招黑，岁岁自己都没这么说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真的哇哇爆哭！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
    缓过神来的闻池，终于有空去思考观众们争论的问题。
    老虎到底为什么突然离开？
    岁岁盯着他，有点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总不可能告诉闻池，那不是什么不认识的老虎，而是她在山里认识的小伙伴华华，因为初开灵智，对她很亲近依赖，这次是闻着她气息寻过来的？
    包括刚才华华生气，也是误以为小池推她是在伤害她，准备冲过来保护她。
    当然，后来也是她把华华给叫走的。
    ……
    算了，这些事还是以后有机会给小池解释叭！
    总觉得现在不能说这些。
    岁岁揉揉小脸儿，看闻池作势起身，赶紧跑过去搀扶他。
    闻池哭笑不得：“我身体好着呢。”
    岁岁认真观察他几秒，笃定道：“你明明吓坏啦！”
    闻池说不出话，只能任由岁岁关心。
    闻池问岁岁要不要继续坐竹篓里，岁岁拒绝说不要，一脸倔强地表示，绝不会给闻池添乱！
    哦对了，她特地把干外套脱下，给闻池披上，又蹬蹬跑去背上她的专属小竹篓，顺带提上鱼篓。
    如果不是大竹篓几乎跟她一样高，闻池怀疑岁岁会一口气包圆了！
    “……我来，我来。”
    闻池提起竹篓，打断了岁岁的跃跃欲试。
    岁岁遗憾叹气。
    “好叭。”
    这次，两人没再遇到任何意外，顺利回到小草屋。
    他们抵达时，节目组的人差不多同时赶到。
    其中自然包括简林跟夏凯。
    简林让随行的医疗团队给闻池岁岁都做了身体检查，另外在官博上发文，真诚地向闻池、岁岁以及广大观众致歉，承认节目组的疏忽。
    这反应速度和处理方式，勉强得到观众的认可，挽回不少印象分。
    但这不能阻止事情在网络上发酵——
    闻池岁岁
    闻池拍摄综艺遭遇野生老虎
    闻池虎口逃生
    ……
    一系列词条霸占热搜榜，随便翻翻，热搜前五十里，有十几个《桃花源》相关。
    而这一幕让人似曾相识。
    绝大部分网友对闻池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他“黑料上长了个人”，评价时难免调侃里带点恶意：
    【我是不是睡迷糊了？总觉得这出戏昨天看过？】
    【这年头为了洗白真是不计成本，昨天来了一出，今天又来。】
    【不愧是顶流啊，才两年赚多少钱，这么撒，不怕破产吗？】
    【我真的看到闻池两个字就生理反胃，能不能封杀他？】
    不过，《桃花源》直播里发生的事，是不少网友亲眼见证。
    于是立马有人站出来解释：
    【跟昨天不同，昨天是岁岁挖到珍稀兰草，今天是闻池岁岁路上遭遇野生老虎。我真诚建议大家可以去看录屏片段，这绝不是炒作，因为没有人会拿生命去炒作。危险时刻闻池的选择，更加令人钦佩。】
    这话惹来不少嘲讽，说闻池也配得上“钦佩”两个字？
    但很快有人眼熟认出了博主：
    【哎你不是之前经常骂闻池吗？好像从他选秀就开始骂了是不是？】
    【博主回复：是我，但这次真的对闻池改观了。】
    这陡然改变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35章 牢底坐穿兽，华南虎

    有人好奇，就会去了解经过；
    了解到经过，多半会对闻池改观；
    对闻池刷新认知，自然就怀疑起之前的黑料；
    ……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网友们开始放下有色眼镜，重新看待闻池这半月来的全网黑。
    【或许我们应该理智思考一下，娱乐圈所谓的料，谁知道呢？】
    【就算黑料是真，闻池面对老虎的举动，至少证明他底色善良，不是无可救药。】
    【本来已经脱粉了，看了直播录屏，忽然有点想要回坑了……】
    当然。
    有理智的，就会有固执、偏见的。
    哪怕惊心动魄的直播录屏摆在那儿，看直播的几十万观众都能佐证，照样有人认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炒作——
    【某前顶流的洗白套路真的绝了！砸大把钱录节目，找来三个糊糊作配，剧本套路一个接一个，昨天珍稀兰草，今天野生老虎，明天是不是准备来个发现世界第八大奇迹？少演戏，多点真诚！】
    发文的是个围脖小有名气的大v，拥趸者不少，立刻跟风嘲讽：
    【这么厉害不如致力于世界和平，诺贝尔没闻池我不看哈哈！】
    【看来破产传闻是假的，或者背后大佬没离开，这大手笔，娱乐圈有几个？】
    【居然有人觉得老虎这事不可能造假？妹子，我来教教你，这圈里任何事情都可能造假！马戏团就有不伤人的老虎，再配个驯兽师，难吗？可惜演戏没演全套，老虎没有正面亮相就走了，看来闻池还是狠不下心呐，你要是来个闻池打虎，那我铁定爱看！保证不黑你哈哈哈！】
    嘲讽者一拥而上，那些被逼进角落的闻池黑子，立刻得势张狂，像是有了什么靠山，全平台刷屏吐槽闻池。
    很多不了解事情经过的路人，成功被带偏，真以为闻池丧心病狂到找马戏团的老虎上节目陪他演戏了。
    眼看事态有些失控。
    闻池的经纪公司安静如鸡；
    《桃花源》节目组犹豫着要不要插手干预。
    ……事情出现了转机。
    起因是某位网友看到闻池的视频后，将注意力放在了树丛后的老虎上。
    她平时爱看博主科普，前不久刚看过华国野生动物灭绝图鉴，觉得这老虎花纹和照片很像，心里犯了嘀咕，随手就了某位着名科普博主，问对方：
    【这是不是华南虎啊？博物君】
    这条博文被人注意到，引来不少嘲笑，说华南虎都已经确认野外灭绝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综艺节目拍到？
    结果，博物君很快上线，竟然真的回复了：
    【博物君：根据虎纹、颜色和身形，以及后脑依稀能看到的“假眼”，我判断和已灭绝华南虎高度相似！目前已经联系了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等待后续！】
    这一出，把大家都闹懵了。
    连猖狂的黑子们都一下子找不到着力的地方——
    什么？
    你跟我说这是华南虎？
    已经宣布野外灭绝的华南虎？国一保护动物？
    开什么玩笑！
    博物君这位博主跟官方协会关系不错，私下打了电话之后，很快得到回复。
    协会那边的人很激动，说会立马派人进春山、在拍摄地点附近观测华南虎踪迹。
    博物君转手就将这条回复发了出来：
    【博物君：基本确认无误。】
    顿时，全网都沸腾了！
    【真是华南虎吗？太激动了！不敢相信！】
    【每次看到地球又有物种宣布灭绝，我都会很沮丧，但是今天我特别开心，总觉得这些年我们为环保做出的努力是有用的！希望能看到更多灭绝的动植物重新回归地球这个大家庭！】
    【这反转真的惊人！刚刚还跟人吵了一架，对方斩钉截铁地说全是闻池炒作，老虎是马戏团搞来的表演动物，跟没智商一样。现在呢？谁敢怀疑？节目组就算愿意陪闻池炒作，恐怕也不会愿意陪闻池坐牢，这可是华南虎！】
    【没错！国一哎，牢底坐穿兽！谁敢拉来表演？】
    一场刚刚酝酿开的风暴，就这样以离奇的方式，消弭于无形。
    ……
    位于写字楼43层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俯瞰燕京繁华风景，已经称得上是成功人士的配置。
    可惜，坐在超大书桌后的办公室主人，却正谄媚赔笑，不断地对着电话道歉：
    “……是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主要是华南虎这……没有！我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您就放心……是是是，我记着您的恩情呢……好，我绝对会让闻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终于挂断电话，男人丢开手机，扯松领带，摁着涨疼的太阳穴，没有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他打内线电话叫来了下属，等对方进来，张口就吩咐不能停止对闻池的打压。
    下属苦笑道：“就算是水军，也不能盲目带节奏啊，太低级的手段容易被人看出来，越到后面就越不好用了。”
    下属没说的是，其实现在就已经有不好用的苗头了。
    打压闻池这条路恐怕走不长远。
    可做上司的，哪里会轻易接受下属说不行？
    男人当场喝道：“那你不知道换个角度？把他旧账翻出来说啊！对了！昨天那什么兰草，不是很多人质疑闻池吗？就抓住这个点痛击他！把他打成罪人最好！其余的不需要我教你了？这年头的网友一个个都是金鱼脑袋，全网撒了半个月的黑料，就这么给忘了！”
    男人满肚子火。
    好一通怒骂，才将刚才受的气发泄出来。
    下属无奈，只能卑躬屈膝，连连应是。
    男人怒目而视：“继续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
    下属正准备离开，却临时收到一条消息。
    看了之后，下属脸色变了。
    “咱们的手段可能都不顶用了。”
    “什么？”
    “刚才省研究所的官方账号发文章感谢了节目组包括闻池对珍稀植物的发现和保护，不少官方账号都在转发，其中就有野生保护协会……官方下场，咱们的水军再多，也不会有人信了。”

 第36章 不喜欢吃肉肉

    春山。
    闻池和岁岁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夏凯悄悄凑过来。
    他一脸喜色：
    “网上你的风评开始反转了！”
    “是吗？”
    闻池语气平淡。
    沉浸在欢喜里的夏凯，没太注意，自顾自继续道：
    “简林果然还是那个简林，先前她说有办法解决负面舆论，我根本不信，结果她竟然联系了省研究所，让他们出面帮咱们说话！这可是官方态度！让那些黑子想找茬都没办法！哈哈哈！”
    “挺好的。”
    迟钝的夏凯，总算是发现了闻池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被吓着了？哎，你说你也是的，怎么就胆子那么大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夏凯表情分明是与有荣焉！
    闻池这次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不后悔。”
    他只是在想，那老虎跟岁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岁岁会露出熟悉的心虚表情？
    “什么？华南虎？”
    不远处接到电话的简林，突然发出惊呼。
    大家纷纷望去。
    很快，这里所有人都知道——
    今天闻池岁岁遇到的是一只灭绝多年的野生华南虎！
    夏凯激动地抓住闻池的手，庆幸无比：
    “牢底坐穿兽啊！幸亏你没动手！”
    闻池无语：不是大哥，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因为这突发事件，简林要急着去处理。
    正好闻池岁岁身体确认无恙，在场的工作人员就跟着撤离了。
    转瞬热热闹闹的山间小屋，就剩下闻池和岁岁。
    岁岁挂在竹椅的扶手上，小身子晃晃悠悠。
    “什么是牢底坐穿兽？”
    “你听到了？”
    闻池有些惊讶。
    “对呀。”
    继续晃悠。
    闻池过去把岁岁提溜起来，放在地上：
    “小心摔倒。就是国家保护动物，如果人们伤害了它，就要把牢底坐穿！所以你记住，别随便去山里摘花花草草，要是破坏珍稀植物，警察叔叔会把你抓起来！”
    闻池趁机给小文盲上了堂法律课。
    别说，他板起脸说这话，真有点恐吓的意思，能把小孩子吓哭的那种！
    可惜岁岁不是普通小孩儿，笑嘻嘻的根本感觉不到压力。
    “我饿啦。”
    闻池迅速沉默下来。
    “中午想吃什么？”
    “萝卜！”
    她的最爱！
    “……鸡肉粥。”
    闻池单方面做好决定。
    岁岁没有反驳。
    不过在这之前，闻池要盘算一下手里的积分——
    按照《桃花源》的任务积分系统，日常任务完成后+5分，每天3个，一天能拿15分，基本等于白送，用来保证嘉宾基础物资。
    刷新任务则按难度分档，各有10分、20分、30分。
    像是岁岁帮闻池完成的难度最高捕鱼任务，就能拿足足30分！
    哪怕这30分要乘以075，对闻池来说，也缩短不少到第三名赵思真的距离。
    大概就是从原来的80分，终于突破100大关。
    至于前三名的分数，依次是220分、190分、150分。
    ……小池任重而道远。
    现在手里总归是多出些空闲积分，闻池终于不用思考“怎么徒手杀鸡”的问题。
    用积分兑换，厨房角落的小母鸡就变成了干干净净的食材。
    于是新的问题来了。
    要怎么把食材变成热腾腾的菜肴呢？
    闻池不会做饭，只在上节目前临时抱佛脚，翻了些做饭视频。
    鸡肉粥就是他能想到最简单的菜谱。
    闻池想法很好。
    煮粥嘛，大米加水烧开，鸡肉粥就加点鸡肉。
    只要他随时盯着，用勺子翻动，翻车肯定是不会翻车的！
    信心满满之下，闻池洗好大米，倒进锅里。
    然后……然后……
    加多少水来着？
    少许是多少？
    这个鸡肉要怎么切？
    直接用菜刀剁吗？
    ……
    厨房里，闻池忙得焦头烂额。
    卧室里，岁岁摊开四肢睡得正香。
    弹幕观众都是一片哈哈哈，路遇野生老虎的阴影悄然过去。
    等到将近下午两点，闻池才端出勉强能吃的鸡肉粥，过去把岁岁叫醒。
    岁岁砸砸小嘴，揉着瘪瘪小肚子。
    “可以吃饭了吗？”
    她做梦都在啃萝卜呢！
    闻池有些愧疚。
    “嗯，饭好了，起来吃。”
    他怕岁岁看到会失望，便提前打起预防针，
    “我不会做饭，今天这顿可能味道不会很好，岁岁你……将就一下。”
    “没问题！！”
    岁岁跳下床，光脚跑到外间，一眼看到桌上那碗清亮能倒映出人影来的稀粥。
    她的小小脑袋，冒出大大疑惑：
    “这是米汤吗？”
    她好像见村民吃过哎！
    闻池面露尴尬：
    “水加的有一点点多……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倒掉一些？”
    岁岁大气地摆摆手：
    “不用啦。”
    她自行爬上凳子，端端正正坐好，准备开吃。
    闻池也在她对面落座，状似无意地观察岁岁表情。
    岁岁肉嘟嘟的脸蛋儿凑到碗沿，吸溜一大口，当即发出满足惊叹：
    “好吃！好吃！”
    “真的？”
    闻池被这份真诚的夸赞给糊弄住了，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做饭天赋。
    他赶紧拿勺子尝了口。
    唔。
    刚才煮粥是不是忘记放盐了？
    闻池喝着淡得跟白水似的粥，忍不住发问：
    “岁岁，你真觉得好吃吗？”
    “真的真的！”
    岁岁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雪白小脸儿写满真诚，没人可以怀疑。
    闻池难免被触动。
    岁岁是在安慰他？原来没心没肺的小幼崽，也会有这样的懂事一面。
    倍感欣慰的闻池，从碗里挑出鸡肉，就要舀给岁岁。
    岁岁抱住碗，睁大圆溜溜的眼睛，认真拒绝：
    “我不喜欢吃肉肉哒！”
    哪有小孩儿不喜欢吃肉？
    闻池认定这是岁岁对他的关心，便没有执着。
    “好，知道了。”
    说着，闻池拍拍岁岁脑袋，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弹幕也飘满了：
    【我岁崽真懂事，知道关心小池了。】
    【岁宝简直太好了，乖巧懂事又听话！】
    【看到岁岁和小池关系越来越好，我的眼睛要尿尿了。】
    【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啊！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岁岁挠挠头，不解：
    她人参精不喜欢吃肉很奇怪吗？
    哎不管啦，米汤汤真好喝！
    吸溜儿~

 第37章 主打一个口是心非

    闻池包揽了所有家务。
    做饭、洗碗、擦桌子、扫地……
    他有轻微洁癖，不打扫还好，一打扫，就恨不得把每个角落都清理得一尘不染。
    正当闻池忙得满头大汗，无意间在房间角落看到一堆脏兮兮的抹布。
    闻池嫌弃皱眉，不理解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房间里。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来，就要丢掉。
    “抹布”抖开，闻池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抹布”？分明是岁岁来那天穿的衣服！
    短暂犹豫后，闻池还是决定通知岁岁一声：
    “岁岁，你的脏衣服可以扔掉吗？”
    “不能扔！”
    岁岁像踩了风火轮，嗖嗖就从屋外蹿进来，就准备拿回衣服！
    可她回来后刚换过裙子，闻池哪里会让她碰？
    赶紧拎得更高些。
    “太脏了。”
    “不脏！”
    岁岁气呼呼的反驳，小豆丁努力蹦跶也想要把衣服抢回来！
    闻池有些不理解。
    这衣服不仅脏，而且很旧了，不少地方都穿得磨毛边。
    那些节目组买的新衣服，岁岁瞧着挺喜欢，怎么忽然执着起这旧衣服来了？
    岁岁：“这是好朋友送给我的！”
    闻池又t到一个重点。
    “好朋友？”
    “就是我在山里遇到的好朋友啦，是她送给我的衣服，是礼物！”
    岁岁难得对闻池多说了两句，不像先前守口如瓶。
    闻池立即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
    便试探了句：
    “你自己的衣服呢？”
    “当然是被……”小山收起来了！
    关键时刻，岁岁及时刹车！
    她脸颊鼓得像小河豚，因为人太小，连生气都没什么威力，只有可爱。
    “我不要和你说了！”
    岁岁大声宣布，不满就要转身离开。
    走时没忘记她的衣服，小脚步停住，又重重踩着倒回来。
    “还给我！”
    奶声奶气地高喝，听得闻池莞尔。
    闻池没有继续追问，像是为了弥补，主动提出：
    “那我帮你洗干净。”
    “不要！”
    “不是朋友送你的礼物？你也不想它脏兮兮的。”
    闻池的话让岁岁生出迟疑。
    好久，她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那好叭。”
    这还不够。
    岁岁给闻池当起了小监工，要亲眼看着他洗。
    闻池不敢懈怠。
    进山后，他对自己衣服都是清水里随便糊弄两下，这下对岁岁的衣服，倒像是对待名贵布料，打了盆水，用肥皂小心翼翼地搓洗。
    观众看得是啧声一片：
    【有没有一路追过来的小伙伴？懂我现在看到闻池的心情复杂吗？】
    【我懂！之前我还在弹幕骂过他废物咸鱼，没想到现在他倒是越来越勤快。】
    【小池长大了！\/抽烟\/】
    【哈哈他之前还对岁岁抵触、说不要和她搭档拍摄，结果岁岁让做什么做什么，主打一个口是心非！】
    【真的哎，我记得花絮里他还跟导演说自己不会带小孩，很多事绝不会动手。现在呢，自行打脸！】
    调侃归调侃，观众心中对闻池的好感度是biubiu飙升。
    也如观众所说，闻池都没发现他已经转变——
    从刚开始录节目的无聊、死气沉沉，到现在的有趣、生机勃勃。
    他和岁岁一起去山里挖野菜、摘果子、捉鸡、捞鱼，把小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偶尔想起来，从路边随手摘来把野花，插在装着清水的粗陶罐子里，别有一番野趣浪漫。
    观众评价：【他好像忘记了在拍摄，而是真的在山里和岁岁生活，很真实，很有烟火气。】
    这恰好是观众爱看的。
    于是闻池直播间的数据节节攀高，从最初的垫底，爬到了现在第二名的位置。
    拍摄第七天，也是首次拍摄的最后一天。
    今天只需要拍摄半天，等拍摄结束，嘉宾们就要各自启程离开春山。
    毕竟四名嘉宾有演员有歌手，另有其他事业，不可能在这山里一呆就是几个月，他们需要时间去处理其他工作，顺带放假。
    通常来说，每录制一周，就会休息一周，给嘉宾足够的充电时间。
    不过现在节目即将播出，考虑到素材储备问题，嘉宾们的首个假期只有四天。
    春山偏僻，离最近的机场路途遥远，光是来回就要耗掉两天时间。
    所以四天假期，并不算长。
    不过，落在岁岁耳里，那就是晴天霹雳了。
    闻池正在整理东西，岁岁突然跑过来。
    “你要走？”
    她睁着那双漂亮如宝石般的眼睛，期待又害怕地望着闻池，略有几分可怜。
    闻池心里悄然塌了一块。
    他在岁岁面前半蹲下来，抿了抿唇，才道：
    “暂时离开，等几天我就会回来。”
    岁岁慢慢瘪下嘴巴，眼睛已经微微泛红。
    “就、就不能不走吗？”
    她问得很小声，软软的，弱弱的，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跟平时神气张扬、恨不得宣告整个春山都是她地盘的小霸王模样，大相庭径。
    闻池看得心软，险些就动摇，答应岁岁留下来了。
    不过他想起有些急事要处理，不得不狠心：
    “我一定会回来！你就等我四天！”
    晶莹泪花儿已经在岁岁眼眶里打转了。
    可她没有哭。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岁岁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就在闻池都以为，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
    岁岁突然语气坚定：“那我跟你一起走！”
    她的有缘人，她要亲自跟着！
    闻池讶异睁大眼睛。
    他轻咳了声：
    “其实……我问过。”
    现在想起来，闻池都觉得自己是昏了头脑，竟然跑去问节目组，离开时能不能把岁岁带着一起。
    结果不用想，肯定被拒绝了。
    谁会允许一个年轻单身男子，把认识仅几天、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女孩儿带走？
    节目组既然是受警方委托暂时照顾岁岁，又多亏了岁岁帮综艺带来了一大波的热度，于情于理，他们都要对岁岁负起责任！
    这些闻池都明白，也就没再开口。
    他把这些道理讲给岁岁听了。
    岁岁若有所思：“所以你不能带我离开是吗？”
    闻池刚点头，就听见夏凯在外面喊他名字。
    他弯腰牵起岁岁：“走，先去村里。”

 第38章 岁岁天生好人缘

    闻池带岁岁坐车回到村里。
    下车时，他顺手想将岁岁抱下车。
    小幼崽一如既往的独立：
    “我自己来！”
    “你可以？”
    闻池表示怀疑。
    他们坐的pv，光下车的踏板都快有半个岁岁高了。
    岁岁：呵，瞧不起谁？
    她轻巧一跃，灵活落地。
    回头，迎上闻池朝她竖起的大拇指。
    岁岁笑弯眼，哒哒哒快步跑起来，姿态无不显露对环境的熟悉——在大本营住了两三天，岁岁已经慢慢开始习惯，像是回到自己领地般自在。
    “岁岁！”
    不远处，穿着粉色花裙子的小女孩儿惊喜喊了声。
    随后带着一堆孩子乌泱泱涌过来，把岁岁簇拥在中间。
    “岁岁！给你糖！”
    “吃这个！巧克力！爸爸说是进口的，可好吃了！”
    “岁岁你要去我家看动画片吗？”
    “……”
    岁岁像是被臣民们热情拥戴的女王，威风凛凛，八风不动。
    闻池看呆了。
    三天没出来，山外世界就变样了？
    还有岁岁，她刚刚不是还舍不得自己，都险些掉金豆豆了吗？
    夏凯笑呵呵跟上来：
    “岁岁就是天生好人缘啊，放哪儿都是当领导的料子！”
    “……”
    闻池无语扫过夏凯，懒得反驳。
    夏凯身后的年轻男人凑过来，主动伸手：
    “闻哥，行李给我。”
    闻池侧头，见到熟悉的脸庞，略略惊讶。
    “老王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闻哥的助理嘛，成天拿工资闲着，也不像话啊。”
    年轻男人笑呵呵的，带着黑框眼镜的脸庞显露出几分书生气，憨厚又老实。
    他叫王勤，去年来闻池身边做生活助理时，闻池正是如日中天。
    上个月，闻池遭黑料全网打击，繁华一朝褪去，从公司到经纪人都放弃了他，只有夏凯和王勤留在身边。
    世态炎凉，便越发显得他们的选择之珍贵。
    所以在那之后，闻池待两人，就多了朋友间的真心。
    闻池一口回绝：
    “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脚，提得动。”
    夏凯看了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去机场。”
    离别时间来得太快，闻池下意识望了望岁岁。
    夏凯注意到他的动作。
    “去道个别？”
    “……算了，别惹得她不开心。”
    闻池并不希望岁岁脸上灿烂的笑靥消失。
    他转身准备上车。
    被村里小伙伴围着的岁岁，似有所感回头。
    她张大眼睛，飞奔而来：
    “小池小池！”
    “别跑！”
    闻池一颗心提起，生怕岁岁摔倒。
    不过岁岁跑得又稳又快，转眼到了闻池面前。
    她仰起小脑袋，身后跟的小萝卜头也都仰起小脑袋。
    被一双双清澈明亮的孩童眼睛盯着，闻池略微不自在。
    “怎么了？”
    他故意板起脸。
    可这对岁岁无法形成威慑：
    “你这就要走啦？”
    “对。”
    闻池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岁岁闹着要跟他走，他就会狠狠拒绝她！
    下一秒，岁岁：
    “哦。”
    她毫不留恋转身，带着一堆小萝卜头跑远了。
    把闻池的话堵在喉咙，噎得他不上不下。
    夏凯没忍住：“噗。”
    闻池转过头，幽幽目光盯着夏凯，无声而起一股飕飕冷意。
    夏凯赶紧比划个闭嘴的手势，控制住肌肉表情。
    只有这几天不在的王勤摸不着头脑：
    “闻哥和那小女孩儿关系这么好吗？”
    闻池：“一般。”
    夏凯：“当然了！”
    三人齐齐陷入沉默。
    正巧这时，简林带着几人走出院子。
    “夏凯等等！咱们一起去机场！”
    闻池坐的pv是节目组用车，空间够大，剩余空座刚好能塞下他们。
    只是夏凯有点诧异：
    “你们也要回京？不是说大部队全留下来，为下期节目做准备吗？”
    这是中午拍摄结束时宣布的——接下来的拍摄会进行一点“小小变动”。
    大家都没太当回事。
    综艺节目嘛，每期调整规则和拍摄方式，创造新鲜爆点，吸引新观众入场，这很正常。
    简林微微抬眉：
    “周六节目首播，毕竟是第一期成片，我要回去亲自盯着剪才放心。”
    “那岁岁呢？”
    闻池迟疑着发问。
    简林好笑地看了闻池一眼。
    “放心，其他人大多会留下，这些天里照顾岁岁的工作人员也会一直陪着她。对了，用不用我把工作人员的飞信推给你？要是想岁岁，可以打个视频什么的。”
    “不用了。”
    闻池果断拒绝。
    等过了两秒，眉眼间闪过人人可见的懊恼。
    简林和夏凯都在憋笑，催促大家上车。
    这时，有人发现充电线落下了，掉头回去取，大家不得不暂时留在车上等待。
    闻池作为嘉宾，坐在最舒适的第二排。
    他隔着车窗玻璃往外望，试图寻找刚才跑走的岁岁身影。
    简林和他隔了一条过道，见状，促狭道：
    “舍不得？所以啊，口是心非做什么，我还是把飞信给你……”
    “岁岁怎么不见了？？”
    闻池忽的拧眉。
    简林探头张望着，果然发现那群小孩子中间没了岁岁身影。
    但简林没有太担心，这附近都是他们的团队成员，附近村民更是熟识，不可能把岁岁弄丢了。
    “兴许去吃东西了。”
    夏凯闻言凑过来，得出结论跟简林差不多。
    小幼崽精力旺盛，岁岁更是个中翘楚，成天这里窜那里跑的很正常。
    只有闻池觉得很不对劲。
    岁岁态度转变过于平稳了。
    一个坚持要留在他身边的孩子，怎么可能说接受就接受？
    除非……她有了别的计划！
    从来不敢小觑岁岁行动力的闻池，当即起身在车里找人。
    夏凯和简林看得云里雾里，其他人纷纷不解。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找岁岁。”
    闻池的回答让大家都略觉失语。
    夏凯好笑道：
    “咱们一直坐在车上，岁岁怎么可能偷溜上来？”
    闻池想想觉得有道理，走下车，绕了车子两圈，最终锁定后备箱。
    跟出来的夏凯：“你不会说岁岁在这儿？”
    闻池抿唇不言，动手将大大的行李箱搬开。
    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岁岁，睁着无辜的眼睛，安静望着闻池。

 第39章 真正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闻池无奈捏住鼻梁，一时无法描摹心情之复杂。
    夏凯的反应就比较直接了，当场惊叫：
    “岁、岁岁！你怎么在这儿！”
    听听，都破音了。
    足以见得他的受惊程度！
    岁岁：￣w￣=
    只见她脸上毫无愧疚或惊慌，居然能淡定抬起小手晃晃：
    “小池！”
    闻池无声叹气。
    夏凯逐渐收敛了脸上震惊，悄悄戳了戳闻池。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
    “真正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
    “岁岁是个人才啊。”
    闻池更加不想说话了。
    这时，车上的简林等人听到动静，陆续下车，在后备箱看到藏在行李间的岁岁，险些惊掉眼球。
    简林都变了脸色：
    “岁岁！你什么时候跑上来的？”
    光是想想后果都觉得可怕！
    万一他们这路上都没发现岁岁呢？
    幸好闻池发现了……
    哎不对，闻池怎么会突发奇想，觉得岁岁会就在后备箱里？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神奇共通、不为外人所知的脑回路？
    简林百思不得其解。
    而岁岁呢，嘴里嘟嘟囔囔，小脸颊白嫩得像糯米团子，可惜是芝麻流心的那种：
    “不会有危险的啦，我可是岁岁……啊！”
    岁岁被闻池从后备箱提溜起来，活像是被拎住后颈的猫，可怜又好笑。
    岁岁双手合十，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闻池：
    “小池小池，放我下来呀。”
    “……装可怜是没用的。”
    闻池果断将她带离。
    岁岁可怜兮兮地呜呜两下，眼见依然没用，生气地哼了声。
    她吃力地抱着手臂，小呆毛气呼呼地竖起：
    “我说了想和你一起嘛！”
    “那也不能随便钻后备箱！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闻池眉眼冷肃得吓人。
    岁岁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总算是没再闹腾，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边石头，连呆毛都耷拉下来了，沉默而沮丧。
    她这样安静，反倒让闻池心软。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简单操作了一下，递给岁岁。
    “给我的？”
    岁岁好奇地把手机翻来覆去看。
    闻池点头。
    随后跟夏凯要来他的手机，拨出自己的号码，选择视频通话，又教岁岁该怎么接通。
    屏幕立刻跳出岁岁和闻池的脸。
    岁岁星星眼：“哇！”
    闻池眉眼软化，轻声道：
    “看，只要打这个号码，你就能看到我，是不是很方便？”
    “真的哎！”
    岁岁高兴地跳了两下，小脸儿的郁色一扫而空。
    闻池见她转阴为晴，笑了。
    他也是刚想明白。
    岁岁未必是害怕他离开，她只是害怕他离开后再也不回来。
    有了手机，能够联络，总归能让她放心。
    闻池伸手揉了揉岁岁发顶，把她rua得东倒西歪。
    “算着日子，数四天，我就回来了。”
    岁岁顶着被闻池揉乱的头发，爽快点头。
    “好呀！”
    如此温馨一幕落在周围人眼里，触动不已。
    许多人心里都有同一个念头：原来闻池对岁岁是真的温柔，不是演的。
    发现岁岁不见的工作人员过来找人了。
    闻池他们也能放心离开。
    岁岁同闻池等人笑眯眯地挥手道别。
    转身刹那，她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有点像……被她扔掉的木头珠子的味道。
    岁岁刷的回头，试图寻找这股味道的痕迹，却又因为它过于缥缈，很快就消散在空气里，岁岁一无所获。
    她晃了晃脑袋，没有多想，抓着闻池的手机，蹦蹦跳跳地跟编剧姐姐走了。
    车子发动。
    闻池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他的手心不由得攥紧。
    “嘶。”
    夏凯从闻池椅背后探出脑袋，顿时发出心疼低呼。
    “我的手机！轻、轻点！”
    闻池恍然发现夏凯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
    正要递出去，他手顿住：
    “先在我这里放两天。”
    夏凯如遭雷劈。
    “那怎么行？现代人没有手机就废了！而且我还要工作对接呢！”
    “我有新工作了？”
    “……没有。”
    “行了，我知道你有两部手机，就算有工作也不会耽误。”
    夏凯那张与身材极大反差的娃娃脸，突然流露出淡淡羞涩。
    他刻意压低声音：
    “可我女朋友会给我私人手机打电话，万一漏接了怎么办？”
    “你居然有女朋友？”
    夏凯有些疑惑，左右张望，才发现这声兴致勃勃的追问来自简林。
    夏凯变了脸：
    “你偷听多久了？”
    “小气鬼，听一听怎么了？难道有女朋友的事情不能往外说？”
    简林一脸笑嘻嘻，没个导演正形儿，连音量都没有压低，故意调侃。
    夏凯不爽地瞪着她。
    可惜，半点用都没用，简林压根儿不受他的眼神威胁。
    反倒是车内其他人被激起好奇心，主动追问夏凯女朋友的事。
    夏凯眼珠子一转，注意到气氛的变化——
    闻池来拍摄一周，节目组其他成员对夏凯这个执行经纪的态度，说好听点，叫客气礼貌，说难听点叫冷淡孤立、敬而远之。
    好在夏凯有简林这个损友，每天嘴皮子斗架不算无聊。
    不过现在嘛，大家似乎在主动朝他抛出话题，试图接纳他？
    既然能做执行经纪，夏凯不会没脑子到错过机会。
    他顺势接过话茬，跟大家攀谈起来。
    加上简林的从中圆滑，气氛越发融洽。
    唯独闻池从头到尾贯彻他的寡言少语人设，没有插入这场热火朝天的对话。
    就这样聊了一路。
    等抵达目的地，夏凯下车时，悄悄给简林说了声谢。
    简林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
    “记得请我喝酒！”
    “放心，少不了你的！”
    飞机起落，两小时后，闻池一行人抵达燕京。
    被公司半放弃的闻池，没有曾经的豪华专用保姆车接送。
    他并不在意，黑帽子黑口罩全副武装，让王勤早下班陪家人后，和夏凯打了辆出租车，来到燕京s酒店。
    闻池和夏凯各自推着行李箱，轻车熟路上楼。
    夏凯边走边嘀咕：
    “不知道你是什么癖好，买房不愿，租房不肯，偏要住在酒店里！一住两年！”

 第40章 给岁岁买衣服

    电梯抵达36楼。
    这里是从上往下数第二层，在酒店的内部级别仅次于顶楼总统套。
    闻池只在选秀节目和刚出道时，短暂住过集体宿舍，迅速爆红的他，很快搬出宿舍，长期以酒店为家。
    有人建议闻池以买房做投资，被拒绝了。
    他也因此被暗地里嘲笑，说他是穷人乍富，眼皮子太浅。
    不过夏凯的话没这意思。
    他就是单纯觉得闻池一直住在酒店不好，没有家的感觉。
    可惜，他这一路的碎碎念，都不能激起闻池情绪。
    行李箱静音轮无声滑过铺着羊毛地毯的走廊。
    抵达尽头，闻池掏出房卡。
    滴滴。
    房门打开，眼前豁然开朗。
    空间主打白与浅灰色的侘寂风，以粗陶、旧木为点缀，整体简朴、素雅，空气里漂浮着檀木与松香，是着名香水品牌特意为s酒店调制的香薰，独特而有品味。
    房间宽敞且空荡，处处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这里面有酒店保洁的功劳，也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多少属于闻池的东西。
    好像一个行李箱就能装走所有，随时随地离开这里。
    难怪夏凯会念叨。
    他以为闻池是住在酒店才不怎么置办东西。
    “对了，公司让咱们有空过去一趟。”
    夏凯言语间不自觉流露讥讽，
    “估计是看综艺热度起来了，想要重新拉好关系。呵呵，早干嘛去了？”
    吐槽归吐槽，夏凯心里还是高兴的。
    在娱乐圈单打独斗太难，闻池背靠大公司，未来的路会好走许多。
    闻池听了，却没有太大反应，淡淡扫过夏凯一眼。
    像是在看傻白甜。
    但他没接话，就“哦”了声。
    低头看眼手表，他说：
    “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夏凯从酒水柜里拿瓶可乐，刚拧开准备喝：
    “啊？你要出门？你说办事不是明天吗？”
    在夏凯的认知里，闻池这个人很宅，没有什么朋友，除工作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家里，或者说酒店里。
    难得他会主动出门，夏凯都觉得稀奇。
    闻池嗯了声：
    “去逛街。”
    夏凯没有多想，附和点头：
    “正好去吃点东西，飞机餐压根儿不顶饱！”
    出门前，夏凯兴冲冲换了套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快十分钟。
    依旧穿着坐飞机那套黑衣黑裤的闻池，终于不耐烦了：
    “还要多久？”
    “马上！马上！”
    夏凯拨弄头发，总算打理出心仪发型。
    可站出来，跟头发被帽子压得乱糟糟的闻池一比，简直低入尘土里。
    夏凯肩膀垮下：
    “果然，人和人的区别……”
    闻池没理他，打电话让酒店安排车。
    随后和夏凯下到车库，一辆黑色宾利与戴着白手套的中年司机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两人，毕恭毕敬弯腰，拉开车门。
    夏凯小声感慨：“s酒店不愧是国内龙头，服务就是好。”
    闻池缄默无声，弯腰坐到后座。
    夏凯乐呵呵地坐到他旁边。
    车辆一路安静行驶，最终抵达目的地s商场。
    没错，它与s酒店归属同一集团旗下，属于国内顶奢商场中的翘楚，入驻品牌无不是国际顶尖奢侈大牌。
    夏凯被商场华丽大气的装修镇住了：
    “真、真要在这里逛？小池，别忘了前不久咱们刚赔了违约金，账上可能有点拮据，要不然……换个地方？”
    “夏哥。”
    “哈？”
    “你知道s酒店套房一晚多少钱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
    闻池沉默了。
    他看着夏凯满脸的茫然，想起了岁岁。
    不过嘛，岁岁是懵懂可爱，夏凯……就是傻。
    “没事，走。”
    闻池率先迈开脚步。
    夏凯不得不跟上。
    “如果你真想逛……没事儿，夏哥借你！不过你要悠着些，我存款有限啊！”
    夏凯想着他攒了好几年的老婆本，心都在滴血。
    闻池眼睛微不可查弯了弯。
    他率先走进电梯，按下6楼。
    而夏凯光顾着心疼即将见底的银行卡，根本没注意楼层。
    直到走出电梯，看到周遭环境——
    夏凯：“不对哎，怎么是儿童区？”
    “给岁岁买点衣服。”
    说着，闻池已经走进最近一家店。
    琳琅满目的儿童衣服，无论设计还是面料，都不是镇上买的衣服能够比拟的。
    当然了，价格更不是一个档次。
    被一条小小连衣裙萌到的夏凯，随手翻开吊牌：
    多、多少？
    ？
    抢钱吗？
    一晃神的功夫，闻池已经挑出三四套了。
    夏凯盘算着自己的存款，尴尬凑过去：
    “小池，我的存款可、可能有点不够。”
    闻池好笑看他一眼。
    “放心，不用你的。”
    说着，闻池伸手叫人结账，递出一张黑底烫金卡。
    夏凯傻了。
    他再瞎也能看出这卡的不凡！
    难道说……
    “原来你有存款？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铺张浪费的！”
    “……”
    面对夏凯竖起的大拇指，闻池选择闭嘴。
    正要走出门店，闻池余光瞥见货架上的彩虹小马书包。
    脑海里瞬间浮现岁岁握着节目组的物资包，如小兽般警惕又可怜的小脸儿。
    他果断递出卡：
    “包包一起结账。”
    逛完街，两人在商场吃了顿饭，才满载而归。
    一大堆购物袋被酒店工作人员送上楼，闻池和夏凯两手空空，轻松悠闲。
    夏凯难得认同了住酒店的好。
    “花钱就是不一样啊！”
    正感叹着，前方突然出现乌泱泱一群人，个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
    夏凯：“门口立牌好像是说今天有什么企业家大会来着。”
    闻池没说话，他目光微凝，望见人群里如鹤出众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手工定制的三件套西装，身形轩昂挺拔，矜贵而优雅。
    眉眼如玉石温润，又透出一丝凉意，与人说话看似在笑，实则笑意不达眼底。
    人人都簇拥着他，他却并无傲慢，越发显得深藏不露。
    ……闻池视线很快略过、收回。
    他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催促：
    “走。”
    说完不等夏凯，快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夏凯：“哎小池！等等我！”
    声音飘远。
    不远处的矜贵男人随即回头！

 第41章 女娲毕设，初砚

    或许是上下的人太多，电梯迟迟没来。
    闻池怔怔望着电梯金属门上的倒影，双手插兜，压低帽檐下的嘴唇紧抿。
    夏凯没注意到闻池的情绪异样，在耳边聒噪个没完：
    “刚刚看见没？被那群企业家大佬围在中间的年轻男人，看着也就23、4，那长相和气质，放娱乐圈都属于极品，结果人家已经混到金字塔顶端了，光那身西装都能顶我半年工资！这种大佬，生下来就是人生赢家，还有颜有智商有能力！你说女娲娘娘造人多不公平！人家是毕设，我就是藤条甩的泥点子……”
    “别说了。”
    闻池低声道，语气略有烦躁。
    夏凯想想，也觉得这话实在太戳闻池心窝子。
    便讪讪笑道：
    “好好好，不说了……电梯来了！”
    电梯门打开，夏凯狗腿地先跨进去，伸手为闻池挡门，请他进来。
    闻池慢腾腾跟上。
    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刚刚因为心情烦躁迁怒夏凯，有些过分了。
    正想着怎么道歉呢。
    突然。
    “稍等一下！”
    皮鞋落在大理石地面的踏踏踏声音，正在快速靠近。
    闻池瞬间脊背紧绷！
    紧紧盯着门外！
    好在，来人不是他以为的那个。
    闻池的肌肉随之松弛下来，打量着来人。
    这是个不到三十岁的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非常商业精英派头，估计是来参加企业家大会的。
    奇怪的是，年轻男人没进电梯，反倒伸手按住电梯开门键，朝疑惑的闻池夏凯礼貌笑了笑：
    “抱歉。”
    闻池的眉心缓缓蹙起。
    他想到什么，二话不说，抬脚就要离开！
    夏凯一把拉住他手臂：
    “怎么了？不是要回去吗？”
    闻池没回答。
    因为有一个凉淡声音越过他，不紧不慢接过话茬：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夏凯眼睛瞬间瞪大！
    “女、女娲毕设！”
    刚才被人群簇拥着的那位矜贵男人，正从容不迫地朝他们走近。
    听见夏凯的称呼，男人挑眉：
    “在叫我？”
    “不、不好意思啊。”
    夏凯尴尬极了，赶紧道歉。
    转头一想，不对哎，女娲毕设这是在跟闻池说话吗？他们认识？
    “我是初砚。”
    名为初砚的男人主动介绍，又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递给夏凯。
    夏凯傻愣愣地接过一看就不一般的白底烫银名片，低头——
    太初科技ceo初砚。
    夏凯惊呼：“太初科技！”
    不怪他反应夸张，而是这两年太初科技实在风头太盛！
    尤其是夏凯这样的年轻人，经常接触到太初产品，这四个字在他这里那叫一个如雷贯耳！
    而初砚这么年轻就是ceo，太初科技又有个“初”字，想想就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一位怎样的大佬！
    ……可他跟闻池会是什么关系呢？
    夏凯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看，明显察觉闻池的脸色很难看。
    闻池低垂着脑袋，帽檐阴影遮住眉眼，嘴唇快要抿成直线了，摆明是拒绝交流的姿态。
    初砚淡淡瞥过闻池：
    “找个地方聊聊，不要占着电梯。”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闻池双手紧紧攥成拳，看也不看初砚。
    初砚单手插兜，眸光冷淡，语气却是极为笃定：
    “不想在这聊，就去你房间。”
    僵持数秒，电梯已经持续发出尖锐警报。
    闻池终于舍得走出电梯，梗着脖子，大步地往外迈。
    初砚从容跟上，抬手示意秘书不用跟。
    秘书颔首驻足。
    夏凯倒是下意识想过去，却硬生生被初砚秘书的视线止住脚步……
    闻池飞快寻到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大堂死角。
    他倏地转身，攥紧的双拳迟迟没有松开：
    “找我有事吗？”
    越是努力装作不在乎的语气，越是容易泄露此刻真实的心绪。
    初砚怎么会看不出闻池的紧张？
    “这两年玩够了吗？”
    “玩？”
    闻池茫然抬头。
    初砚：“如今闹得这样难看，是不是该收心回家了？”
    终于明白过来的闻池，胸口难以抑制地生出怒意！甚至怒极而笑！
    “原来你觉得我呆在娱乐圈这两年是在玩？是，我是不如你跟二姐天生聪明、智商卓群！我只是个平庸的人，连在娱乐圈都比不得别人业务能力优秀……但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初砚又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
    带着情绪发泄完才意识到失态，闻池心脏顿时高高提起，忍不住去看初砚——
    他从小崇拜且敬畏的亲大哥，无数人心中完美、卓荦不凡的闻家长子。
    初砚平静回视，一双眼睛理性冷淡，没有因为那番话挑动丝毫情绪。
    闻池这一拳像是砸到了棉花。
    哦不，应该说是弹簧。
    所有发泄出去的怒意只会反弹回来，让闻池自己遍体鳞伤。
    这样想着，闻池都自嘲笑了。
    他烦躁地丢下话：
    “反正我的人生，我知道该怎么选择！不劳你费心！”
    说完闻池就打算绕过初砚离开。
    初砚忽然出声：
    “真的不打算回家？”
    闻池脚步顿住，但仅仅一瞬：
    “不回。”
    这次他没再停留。
    初砚在原地站着，清隽疏朗的眉眼凝固着沉思。
    许久，才朝站在不远处的秘书点头：
    “走。”
    秘书沉默地跟上。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时，发现参加企业家大会的人仍然在等着初砚，见他出来，争先恐后地想要巴结、讨好他。
    应对这样的场合，初砚已是驾轻熟路。
    游刃有余的他，能轻易辨认出每个和他说话的人的身份以及公司近况，谈话间无意提上两句，便显得温和、平易近人。
    与他交谈的人更是受宠若惊，连称初砚是谦谦君子，一手打拼出这么大的公司，人生如此成功，居然半点没有架子，反倒是很多成就不如初砚的，简直猖狂得快没边儿。
    初砚摇头：“我的人生不算成功。”
    恭维的人当他是谦虚，没当回事。
    但初砚自己内心很清楚，他这话并非是推脱——
    不管事业有多成功。
    在人生最重要的部分，他初砚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42章 小池好惨啊

    当晚，闻池借口说想一个人静静，打发夏凯早早离开。
    见他满身疲惫寂寥，夏凯想要打探的话卡在喉咙。
    只能说一句好好休息，随后打车回家。
    折腾了一天，坐在出租车上的夏凯，到现在才有空把手机拿出来确认信息——
    他的两部手机，暂借给闻池的是他的私人手机，通讯录只有闻池、父母、女友以及少数几个关系很好的亲戚朋友。
    此刻手里的工作手机，除了工作相关的联络人，主要是关系一般的同事、朋友和亲戚。
    翻了翻消息列表，里面不乏递给闻池的工作邀约。
    其中九成的含金量都不高，是十八线小爱豆才会接的工作，夏凯再是急昏了头，也不可能在眼下关头自降身价。
    不过他觉得这算是闻池事业有起色的信号，心情豁然明朗。
    可惜，这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
    翻到其他信息，夏凯表情从轻松转为冷笑。
    【友人a：闻池最近好像翻身了，那你算不算雪中送炭？苟富贵勿相忘啊！】
    【友人b：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闻池能翻红啊？不愧是你！下次有什么消息给兄弟们透露透露，我也好炫耀你这个大经纪人朋友哈哈！】
    【亲戚a：小凯，上次还给你的闻池签名在不在？在的话，给阿姨再拿来呗。现在阿姨身边都在讨论闻池那综艺，我说认识闻池经纪人，他们都不信呢！阿姨能不能保住面子就看你了！】
    【亲戚b：小凯你是不是要升职了？真当大经纪人了，可别忘记你的浩浩表弟，把他带进圈里安排个工作啥的！听说娱乐圈里可赚钱了，表舅要求不高，就找个月入十万八万的就行！】
    ……
    夏凯真是佩服这些人的厚颜无耻！
    几年前，他从985大学研究生毕业，梦想当金牌经纪人，便决定进圈从助理做起。
    身边很多亲戚朋友不理解，认定他自甘堕落，在背地里少不了讥讽和数落，他也从众人口中的学霸、别人家孩子，一夜成了反面典型。
    后来他到闻池身边工作，这些所谓的亲朋好友知道了，立马换了副面孔，说他果然走运，能跟在顶流身边工作。
    他们明里暗里打探他的薪资待遇，拉关系要闻池的签名、合影，逢年过节遇到他，更是客套恭维，好像他是什么成功大人物！
    再后来，便是闻池遭遇全网黑，这些人再度转换态度，表面关心实则看热闹，对闻池一通批判。
    他们自以为是地教育他，让他看清时势赶紧走人，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语气少不了幸灾乐祸……
    现在。
    他们的热络和恭维又开始了。
    曾经的夏凯，差点儿因为他们的吹捧飘飘然，失了平常心。
    现在经历一遭世态炎凉，反倒是看透了。
    冷嗤，关掉手机。
    夏凯一条消息都没回！
    司机师傅：“到了。”
    夏凯道谢付钱，提着行李下车。
    他家在某座老小区，虽然年份久远，但胜在环境好、交通便利、靠近学区，在寸土寸金的燕京，也算千万“豪宅”。
    不过夏凯并非独居，准确来说，这里是他父母的房子。
    夏凯是燕京本地人，父母体制内工作稳定、思想开明，打小家庭氛围好，尽管他今年已近30岁，依然没有从家中搬走。
    毕竟他的工作性质，长年累月到处跑的，能呆在燕京的时间不多，有空不如多陪陪父母。
    从酒店出发前，夏凯就提前告诉过爸妈。
    等跨进家门，父母迎上来，对他嘘寒问暖。
    说起近况，父母与有荣焉！
    父亲拍着夏凯的肩膀：
    “我就知道小凯你眼光不会有错！我和你妈妈都看了直播，闻池那小伙子真的不错，是踏实肯干的性子，跟外界传闻完全不一样！你跟他好好打拼，未来当个金牌大经纪！”
    母亲随和温柔，也在称赞夏凯：
    “妈妈不仅对你的未来充满信心，更是骄傲于你在危难时，对伙伴不离不弃的珍贵品性！在当今社会，这是很难得的！”
    肌肉壮汉夏凯在父母的轮番夸赞下，不免流露羞赧，也满心感激。
    当初他能“任性”，多亏了父母的支持。
    就算没有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夏凯仍然为这样的父母而感到满足、幸福。
    ……那闻池呢？
    他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子？
    夏凯思绪忍不住飘了——
    这两年，闻池把家庭信息捂得严实。
    但作为就近工作的人，夏凯仍是能接受到一些信息。
    比如，闻池和家人关系非常糟糕！
    夏凯觉得闻池是个好孩子，绝不会是叛逆反骨，和家人对着干的性格。
    再加上他才十七岁就辍学参加选秀、出道挣钱，家庭条件多半不好……
    夏凯脑中自动勾勒出趴在闻池身上吸血的贪婪无耻的一家子形象！
    他觉得，以闻池性子，就算挨欺负，也会咬碎牙混着血吞下去！
    天可怜见，小池怎么这么惨啊！
    “小凯？”
    父亲的声音让夏凯回神。
    他随之收敛眉眼间的心痛悲戚，侧耳聆听：
    “怎么了？有事吗？”
    “是你妈妈有事。”
    夏凯的视线随之转到母亲身上。
    咦？
    怎么支支吾吾的？
    母亲轻咳了声，略显尴尬道：
    “小凯，妈妈知道你不是假公济私的性子，如果这件事让你为难，你可以拒绝。”
    “什么啊，这么郑重？难道是要闻池的签名？”
    夏凯半开玩笑道。
    母亲摇摇头，眼睛却格外光亮：
    “不是闻池，是岁岁，能不能……能不能给妈妈拍几张岁岁照片？啊，当然了，妈妈还是那句话，要是太麻烦就算了！别连累到你工作！”
    嘴上说着算了，可母亲脸上分明写满期待！
    夏凯震惊。
    母亲可从来不会要求这些！
    如今却为了岁岁破天荒提要求？
    父亲也在旁边憋笑道：
    “你妈妈和单位的阿姨，天天看岁岁都快疯了！喜欢得不得了！”
    夏凯沉默良久，才喃喃出声：
    “完蛋了。”
    “什么完蛋？”
    夏凯颤巍巍道：
    “……小池顶流地位不保啊！”

 第43章 惊！过气顶流隐婚生子！

    回燕京的第二天，闻池让夏凯不用过来，说自己有事要办。
    夏凯随口问了句什么事。
    闻池缄默半晌，才淡淡说了句：
    “家里的事。”
    原本瘫在沙发上的夏凯腾地坐起！
    吸血！
    贪婪无耻！
    “需不需要我帮你？”
    夏凯梆梆拍着胸口，大有闻池一声令下，便要为他两肋插刀！
    闻池古怪回了句“不用”，让夏凯深表惋惜。
    随后夏凯叭叭说了一大通：
    什么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
    什么与其责怪自己不如创死世界；
    什么关键时刻就是要发疯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
    闻池听得一头雾水。
    但他赶时间，很快挂了电话。
    好一阵长吁短叹的夏凯，决定多吃点填补悲伤心情。
    在山里呆了一周，除了那天简林请客吃席，夏凯嘴里快要淡出鸟了！
    他放肆点了大堆外卖，什么披萨、炸鸡、麻辣烫……只有高热量才能让他幸福！
    正当夏凯美滋滋地打开一桌的外卖，准备大吃一顿的时候，父亲急吼吼地抓着手机冲进来。
    夏凯咬着鸡腿：
    “爸，你有事啊这么急？”
    “不是我急！是你急！闻池上热搜了！”
    父亲将手机往夏凯一递，比夏凯这个正牌的执行经纪还要执行经纪！
    夏凯的心顿时提起，以为又有人爆了闻池的黑料。
    等他定睛看清新闻标题，当即两眼一抹黑——
    《惊！过气顶流隐婚生子！》
    “什么过气顶流！这些无良媒体简直胡说八道！我家小池正当红真顶流好！”
    夏凯气得不行，连炸鸡都吞不下去了！
    “……”
    父亲无奈极了，
    “不是，重点不应该是‘隐婚生子’吗？”
    “隐婚生子？听他们胡扯！”
    夏凯不用看，都知道新闻的内容是什么。
    随手点开词条，挂在热门上的照片果然如他所料，正是狗仔偷拍的昨天闻池和夏凯给岁岁买衣服逛街的时候！
    夏凯嗤笑着将实情告诉父亲。
    父亲大怒：
    “这些人怎么能乱说呢？必须投诉他！这是哪家新闻？”
    夏凯连忙拦住。
    “不用！这就是个无良狗仔，见钱眼开的，像这种人，被拘留蹲看守所是常事，投诉了不管用不说，反倒容易被狗皮膏药黏上来！待会儿我发个声明就行！”
    夏凯真心没当回事。
    娱乐圈下作手段不少，今天你造谣我、明天我举报你，哪个顶流不是站在风口浪尖？糊咖才没人搭理！
    安抚好义愤填膺的父亲，夏凯不慌不忙摸出手机，准备登上闻池工作室的围脖账号，做个简单的澄清声明。
    【登陆失败，密码错误。】
    “嗯？”
    夏凯诧异，是这密码没错啊！
    他以为是系统卡了bug，删掉原来的，重新输一遍。
    【登陆失败，密码错误。】
    饶是夏凯反应迟钝，也意识到这中间不对劲。
    他立刻打电话给公司询问情况。
    正如他猜测的——
    “闻池的账号啊，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的个人账号和工作室账号目前被公司暂时接管……发声明？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我得打个申请，夏哥你再等等啊……怎么会呢，你别误会，公司哪里会针对自家签约艺人……”
    夏凯知道多说无益，咬牙切齿地挂断电话。
    他哪里听不出来，这些人分明是在打太极、拖延时间！
    这简直离谱！哪有自家公司拖自家艺人后腿的？
    是害怕闻池东山再起吗？
    “害怕东山再起……害怕……”
    夏凯脸色越发的难看，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倏地起身，迎着父亲疑惑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解释：
    “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去公司一趟！”
    父亲没有怀疑。
    夏凯走出家门，脸色迅速变得凝重！
    他步伐匆匆到了小区门口，抬手打了辆车，报出目的地。
    而这一路他都在给闻池打电话，却发现无人接听。
    心急如焚的夏凯，为了转移注意力，随手刷起那条爆料下面的评论，方便之后制定应对策略。
    刚才没来得及看，现在翻了翻，评论风向却是出乎他意料。
    本来在闻池遭遇全网黑后，大批死忠脱粉，导致无人控评，于是任何有关他的新闻，评论区都是一面倒的谴责、辱骂，夏凯都看麻木了。
    可这条狗仔爆料下面，除却骂声，竟有不少人在帮着闻池说话——
    【就离谱，难道不允许闻池有个妹妹侄女什么的吗？】
    【指不定是小池给岁岁买的呢！\/狗头\/】
    【逛街买衣服就隐婚生子了？我以为多大新闻，这年头狗仔都是无脑上岗？】
    【骂闻池的真的很无聊，本来我不信有人在搞闻池，现在我有点信了。】
    【其实之前全网黑那架势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只是不敢站出来帮他说话，怕被打成闻池粉丝，现在看来……】
    夏凯除了想给猜测衣服是给岁岁买的网友点赞以外，目光着重落在那条说闻池全网黑背后有推手的评论。
    半月时间跌落顶流，背后有推手是肯定的事！夏凯从没怀疑过！
    可他先前一直猜测的是竞争对手搞的鬼。
    但是今天围脖账号登陆失败的事，让夏凯有了一个大胆到离谱、可细想起来却很合理的猜测……
    夏凯心乱如麻。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有人开始通过综艺对闻池改观了。
    这也说明，夏凯当初坚持让闻池上《桃花源》的决定没有错！
    “一切只能慢慢来……”
    在夏凯的自言自语里，出租车抵达s酒店门口。
    他有备用房卡，便直接上楼刷卡进门。
    如他所想，闻池不在。
    估计是出门办事没有回来。
    夏凯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心情平复不少，便耐着性子等待。
    大约两小时后。
    闻池终于回来了，一进门看到夏凯坐在客厅沙发，表情流露出惊讶。
    闻池：“夏哥？不是让你今天休息吗？”
    夏凯哪儿有心情休息！
    开口就问：
    “你和公司签的几年合同？”
    闻池诧然，抬了抬眉。
    “三年。”
    这本是他和公司约定的秘密，可事到如今，闻池没什么不好说的。

 第44章 顶流危机的真正原因

    夏凯一听，气得拍桌而起：
    “果然！我就知道这群逐利的资本家是黑心烂肚肠的！”
    其实公司签约明星的合同年限和等级向来保密，目的是防止内部攀比。不过，懂行的人根据签约明星的咖位、待遇、资源倾斜程度等，多少能猜出一些。
    对闻池，他们想过待遇会很好，却压根儿想不到合同年限仅仅三年！
    这对培养爱豆赚钱的造星公司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纯粹是为别人做嫁衣！
    像闻池这么年轻的，常见年限是十年，仁慈点的八年，苛刻点的十五年……却从没听说过三年！
    夏凯猜到这背后肯定有别的事儿。
    但他不想追溯，只在意现在公司为了合同即将到期对闻池的打压！
    “难怪啊难怪，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在这狗仔出来抹黑你之后，跑来接管你的账号！不让咱们上网澄清负面新闻！他们估计是看你靠着综艺翻身了，害怕了，故意使出这种低级招数！好歹毒的心啊！”
    至此，夏凯什么都明白了——
    堂堂顶流闻池，为什么半个月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为什么业内首屈一指的造星公司如此被动？
    为什么抹黑之势来者汹汹？
    说到底，闻池这是腹背受敌！
    外面的敌人泼脏水、撒黑料，不管有用没用，以量取胜，搅乱池水，顺便蒙蔽大众眼睛！
    内部的敌人呢，跟外部打起配合，消极应对，不仅不帮闻池，更是落井下石……
    要知道闻池可是选秀出身的流量偶像！
    从他出道，公司就为他精心包装出忧郁贵公子的形象，在粉丝心中是完美爱豆，在路人眼里却不接地气。
    这也意味着，他对粉圈的依赖比一般演员出身的流量明星更重。
    而绝大多数粉圈背后，都有明星团队的引导。
    引导得好时，就是规范良性发展；引导得不好……
    就像闻池这样，后援会和大粉们在闻池背后公司暗示下按兵不动，零散的粉丝则因为缺乏主心骨而人心惶惶，最终在谣言攻击和外界质疑之下，整个粉圈直接分崩离析！
    ……思路一打开，夏凯很快联想到更多！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合约至少有半年到期，又不是明天马上就解约！你可是公司最大的现金牛，光冲这半年的进账，他们也不该这么早就搞事……”
    夏凯认真思忖着，难得展露出985名校学子的智慧风采，
    “难道说，他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或者是背后还有其他人在针对你？”
    知道的信息有限，夏凯也不能准确分析出来。
    闻池听着，同样心绪复杂。
    同时他还注意到夏凯话里的一个关键点：
    “负面新闻？什么负面新闻？”
    闻池出道后便不爱上网。
    今天在外办事，全程忙碌，更没空去关注网络新闻。
    此时一听，竟有些茫然。
    夏凯赶紧把那条离谱爆料翻出来给闻池看，把闻池当场整笑了。
    “有意思吗？”
    “可不是！这些人真是够了！一个个的当我们不会反抗还是怎么的？”
    夏凯越想越气，已经在卷袖子，露出健壮的肌肉，好似准备即刻冲回公司杀个三进三出！
    反观闻池，在薄怒过后，很快恢复平静。
    “算了，这些不用在意。”
    夏凯本想反驳。
    可仔细一琢磨，他睁大眼睛：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夏凯眼里泪花儿闪烁，看闻池的眼神无比怜惜！
    小池啊小池！他苦命的小池！
    这些日子忍着亲近之人背叛的痛苦，是怎么撑过来的？
    闻池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登时不自在道：
    “别太夸张，夏哥。”
    夏凯根本受不住泛滥的情绪。
    他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情真意切道：
    “小池，你早该告诉我啊！何必一个人苦苦硬撑？放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如果你决定跟公司解约，我当场递辞呈跟你一起走！”
    闻池从不怀疑夏凯的这份义气。
    有人觉得夏凯傻。
    但闻池觉得夏凯这样刚刚好。
    “我知道的，我有安排。”
    闻池从不是任由人欺负的性子。
    想当年他……
    闻池忽然想起什么，眸光闪了闪，又迅速黯淡下去。
    他决定暂时不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因为另有别的大事等着他去做——
    “夏哥，你帮我个忙。”
    这郑重的语气，让夏凯以为闻池这是准备向公司出手反击了！
    夏凯摩拳擦掌：
    “没问题！只要你说！不管什么事，赴汤蹈火我都帮你办到！”
    怜悯之火在夏凯胸口熊熊燃烧！
    闻池牵了牵唇。
    “没那么夸张，帮我买点菜就行……唔，看来只能从网上找点视频来看，眼下这情形，找厨艺老师上门估计不太方便。”
    后面半句是自言自语，不过夏凯也听见了。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买、买菜？”
    “嗯，我要练习厨艺。”
    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头等大事！
    夏凯脑子晕乎乎地出门，就近找了家超市，随意买了一堆食材。
    等回到酒店走廊，他出走的灵魂总算归位，恍然想起：
    “不对啊，酒店套房又没有厨房！小池拿什么练？”
    夏凯匆匆进门，准备把大包小包食材放下再出门。
    他随意一扫，愣住了——
    原属于套房酒水的位置，已经临时布置成厨房，从电磁炉到锅碗瓢盆到菜刀案板等工具一应俱全！
    夏凯迟疑：“这……”
    闻池随口解释：“我让酒店的人找来的。”
    s酒店有独立且专业的中餐部，给出这些东西轻而易举。
    真正让夏凯惊讶的，是酒店方予取予求的服务态度：
    “……难道这是对长期客人的特殊优待？”
    闻池的动作很微妙地停顿两秒。
    随后，漫不经心附和：
    “大概是。”
    夏凯没有想太多，卷起袖子加入闻池的练厨大业！
    房间里很快响起手忙假乱的声音，间或掺杂着闻池跟夏凯为了罐子里是盐还是糖的据理力争……
    不经意间，那些有关利益的纷纷扰扰，都被两人抛在脑后。

 第45章 捉迷藏，阴煞之气

    闻池走后，岁岁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才怪！
    起初，她的确因为闻池不在有些慌张，便执着抱着闻池的手机，哪儿也不肯去。
    不过等闻池抵达燕京，第一时间给她打过视频通话后，岁岁便安心了，能撒开欢儿地玩耍。
    村里孩子多，她在里面短短几天便混成了孩子头。
    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一堆小萝卜头，从村子这头，乌泱泱跑到村子那头，连路过的狗都被这阵仗给吓得夹着尾巴逃跑！
    而为首的岁岁威风凛凛，活像是率领部从、杀敌归来的大将军！
    她自己更是乐在其中，开心得不得了！
    这违和吗？
    当然不！
    一个三十五岁的成年人和一群三岁多的孩子玩，会让人觉得古怪。
    但一个三千五百岁的小人参精和一群三岁多的孩子玩，那就刚刚好了！
    闻池走后第二天，岁岁就已经完全将天道任务、成仙、小池什么的抛在脑后，满脑子都是捉迷藏！
    村里孩子胆儿大，觉得在青砖瓦房里躲来躲去没意思，干脆在附近的树林划出片地盘儿，说要躲就往这里躲。
    小萝卜头们争先恐后点头，随后挑出三个当“鬼”的孩子为一队，其他十来个崽崽为一队，他们尖叫欢笑着四散开来，眨眼就钻进树林里消失不见。
    留下大人们在背后扯着嗓子喊不要跑太远……
    不过嘛，这些村里孩子打小就是在春山里漫山遍野跑着长大的，他们的父母辈同样是这么过来。
    所以叮嘱归叮嘱，其实大人们不算特别担心，知道孩子们有分寸，小幼崽也有小幼崽的生存之道。
    可是，意外往往就是在悄无声息间来临——
    岁岁属于被捉的那方，她小腿儿哒哒哒踩得飞快，在起伏不平的山林野地里，灵活得像只小兽。
    跟在岁岁身后的小女孩儿禾苗逐渐有些吃力：
    “岁岁！慢一点！”
    岁岁乖巧哦了声，停下来转身。
    禾苗赶紧加快速度跟上来，站到岁岁身边牵着她。
    “别跑太快，小心迷路哦。”
    禾苗今年有六岁了，自认为比岁岁年龄大，便将她当妹妹般悉心照顾。
    此时她更是学着自家亲妈的样子，掏出一块棉布手帕，像模像样地给岁岁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
    岁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睫毛浓密又卷翘，脸蛋白嫩嫩软乎乎，让人爱不释手地想要捏上一捏。
    禾苗也的确这么做了。
    而且她还不满足，表情越发的兴致勃勃，对岁岁就像是在摆弄心爱的洋娃娃。
    眼睛突然发光：
    “岁岁，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扎揪揪！”
    面对禾苗的过分热情，岁岁表情逐渐惊恐。
    她脆生生地拒绝道：
    “禾苗，我们不是在捉迷藏吗？”
    “叫姐姐……对哦。”
    禾苗恍然想起，却对捉迷藏兴致缺缺。
    她是快上小学的大孩子了，捉迷藏这种幼稚游戏只有三岁小孩儿才会玩！
    可没办法，谁让她最喜欢的岁岁妹妹要玩呢？
    禾苗：“那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哟！”
    岁岁重新笑咧嘴，被禾苗牵着躲到一棵树后，粗壮树干刚好能挡住两个小崽崽。
    但是岁岁环顾漏风的四面八方，小眉毛拧作一堆：
    “这里会不会太容易被发现了？”
    岁岁也是有好胜心的！可不想轻易就被捉住了！
    禾苗想想，觉得也是：
    “那我们再往深处走点！不过不能走太远，大人们说最近山里出现了大老虎，会吃小孩子的哦！嗷呜！”
    面对禾苗故意装出的虎啸……
    岁岁：假笑jpg
    沾了人命煞气会变成神智不清的恶兽！
    华华已经开了灵智，才不会吃小孩子呢！
    ——可惜解释堵在喉咙口，不方便往外说。
    岁岁为小伙伴的“恶名”不已心疼，小嘴巴嘀嘀咕咕碎碎念着，又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大老虎”，注意力偏移，只顾着低头看路、被禾苗牵着走。
    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禾苗带着她在森林里越走越远、越走远偏，而周围环境也变得十分的幽深诡谲……
    “咦？”
    岁岁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丝丝很细微的臭味。
    她倒是不怕，可身旁的禾苗是人类凡胎，极有可能被伤到。
    担心禾苗的岁岁，扯了扯禾苗——
    禾苗毫无反应。
    她双眼木然而失去了神采，动作机械且僵硬，像是失了灵魂的傀儡。
    岁岁直觉这状态不对。
    “禾苗禾苗！”
    岁岁晃着禾苗手臂，想要唤起她的神智。
    可惜，完全没用。
    岁岁只好试着挣开禾苗。
    可禾苗力气出奇的大，手指活像五根铁条，攥得岁岁小手掌都泛红了，强硬地带她往森林深处去。
    岁岁眼珠子一转，干脆放弃了挣扎，任由禾苗带着。
    根据她浅显的传承记忆，禾苗这样子像是中邪了，也就是俗称的阴煞入体。
    禾苗年仅六岁，体弱、生气不足，突如其来的阴煞冲击，令她瞬间失去了神智，全凭本能地往阴煞源头吸引过去。
    岁岁作为上天厚爱的天地灵物小人参精，自然不怕什么阴煞，反倒是阴煞天生的克星！
    就像是闻池的黄花梨手串，诡谲狡诈的阴煞之气想要反击岁岁，结果只会是被百邪不侵的岁岁打得稀碎！
    所以，岁岁索性想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在岁岁大人的地盘上捣乱撒野！
    气哼哼的岁岁，随着禾苗的步伐，不知道走了多久。
    随着深入，天色逐渐黯淡无光，大树茂密枝叶交错生长，遮天蔽日，阴冷惨白雾气萦绕在林间……简直是标准的恐怖片现场！
    可惜，岁岁对这些毫无所感。
    她的那双眼睛悄然改变，如雨后冲洗过干净明亮，黑白分明。
    她微微抬眸，似看非看，入静反观，目注而内练——
    这是望气术。
    凡人千方百计修炼才能迈入的境界，对岁岁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阴煞之气千方百计营造出的恐怖世界，更是在这双眼睛面前，如薄纸般脆弱，轻易便被撕开，露出真面目……

 第46章 天眼，坏气气

    所谓望气术，观山水人物、福祸吉凶，有静有动。
    气色光明则发兴，气色暗淡则败落，气呈红色则巨富，气呈黑色则有祸，气呈紫色则大贵，气呈金色则有道……随态势迁变，更有杂色综合。
    此乃证道自性神通，最高级的望气术，类归天眼。
    《大智度论》所云：“于眼，得色界四大造清净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麁，若细，诸色无不能照。”
    ……
    岁岁的双眼虽不敢称一声天眼，却要比普通的望气术高出不少段位。
    当然了，她一个小小人儿，哪里会知道这些？
    反正在她眼里，这些极寒阴煞之气，就是一条条坏坏的小蛇编织在一起，让这好好的幽静森林，硬是变得跟臭烘烘的下水沟似的！太讨厌了！
    要不是岁岁的小手被禾苗攥在手里，她非要挥舞拳头上去教训教训这些不听话的小蛇不可！
    “救……命……”
    沙哑虚无到好像随时可能消失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
    岁岁脸上的忿忿不平一秒按下暂停键。
    哦？
    (o_o)?
    哪儿来的声音？
    岁岁挠挠小脸儿，正困惑着呢。
    那声音已经消失。
    四周变得无比安静，只剩下岁岁和禾苗踩过厚厚落叶的沙沙声。
    岁岁不死心，仍然脖子扭来扭去地张望寻找。
    咔嚓。
    岁岁低头一看，发现是禾苗踩到了枯木树枝。
    那树枝遍生树叶，看起来像是刚从枝头断掉，但是内里已经完全被腐蚀空掉，连带着叶子都是枯黄败坏，禾苗一脚踩下去，整根树枝快成渣渣了。
    不过禾苗也因此停了下来。
    “太坏了！”
    看到被阴煞之气毁掉的树枝，岁岁气得不行！
    作为小人参精，和大树勉强算是半个同类，大树的枝干被坏气气腐蚀掉，就跟她自己掉头发一样令参伤心！
    岁岁鼓起圆圆眼睛，双眼亮得像是要发射激光，biubiu地扫视周围，势必要找到蛛丝马迹——
    因为禾苗停下来的举动在告诉岁岁，那个阴煞之气的源头，离得不远了。
    “有、有人吗？是不是有人……咳咳咳……快、快来救我……救救我……我能给你很多钱……很多钱……”
    气若游丝的求救声再次响起，岁岁小嘴巴张成“o”型。
    真有人求救啊！
    她拉着禾苗，试着往前面走两步。
    禾苗脚步跟着挪动，看来是阴煞源头对禾苗存在吸引力。
    岁岁带着禾苗大概走了一百米左右，发现前面有个骤然变陡峭的小山坡，几乎呈l型，边缘被茂密树丛所遮掩，稍不注意就会踩空掉下去。
    而这片山坡的花草树木，因为距离阴煞之气太近，全部呈半死不活状态，岁岁看着心疼得要死。
    她想了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点在禾苗的眉心。
    禾苗随之倒地，沉睡不醒。
    但岁岁给出的那点生气，却能保护她不受煞气所影响。
    岁岁总算是得空，从小山坡边缘探头往下望，一眼就看到那个斜躺在大树下的年轻男人。
    不知怎的，这男人分明四肢完好、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却跟瘫痪了似的，倒在树根下，爬都爬不起来。
    半昏半醒的他，脸色极为难看，全无血色，跟白纸没有区别，气息薄弱到随时可能会驾鹤西去。
    岁岁惊讶睁大眼睛。
    在她无比清明的眼里，那浓郁凝聚如巨大黑色石头的阴煞之气源头，正死死地压在那年轻男人的胸口！试图褫夺他的生气！
    继续这样下去，男人必死无疑！
    这让她不由得出声惊呼，仿佛看到什么稀罕玩意儿：
    “呀！你快死啦！”
    ……
    ‘呀！你快死啦！’
    当脆脆奶奶的声音飘进耳里时，凌哲险些以为他已经命丧九泉，说话的是前来勾魂的小鬼。
    满腹不甘和委屈的凌哲，宽面条泪刷的流下。
    那伤心程度，真是让人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想他凌哲，这辈子干啥啥不行，唯独投胎技术拉满，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上有聪慧长姐继承家业，作为幺子的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那叫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人性就是不懂得满足，如此富贵安逸的生活，凌哲过着过着竟然觉得太无聊，偏爱寻求点刺激。
    长辈对他虽溺爱，却从不允许他碰下三滥的违法事儿，凌哲自己也不喜，思来想去，最后瞄准了极限运动。
    追求生命的极限！突破自然的禁区！
    瞧瞧！
    这是多么伟大又浪漫的事情！
    就适合他凌哲不平凡的人生！
    ——至少在今天之前，凌哲从未后悔过。
    三天前，凌哲与一群驴友到春山结伴徒步，同行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比如凌哲，他曾在约塞米蒂的绝命悬崖上攀过岩、在危地马拉与火山岩浆擦身而过、在卡兹奇山的陡峭山壁艰难前行……
    春山无人区在国内号称生命禁区，但在凌哲他们看来，却是等着他们去征服的冒险拼图。
    当然了，凌哲他们不是为了找死。
    春山最深处从未留下人类脚印的必死无人区，他们肯定是不敢去的。
    但是这无人区的外围地带，他们还是敢走上一走、探上一探。
    前两天，大家行进得很顺利，甚至比原先计划完成得更快！
    这让包括凌哲在内的部分人有些飘飘然，想着稍微深入一点点，哪怕是近距离领略下春山无人区的风景也好。
    然而，一步错，则步步错——
    短短一天。
    众人生出的那点傲气，便被残酷的大自然打压得半点不剩。
    他们几次死里逃生，身上开始多出伤口，精神遭受摧残和打压。
    凌哲也是这时，跟其他人不慎走散的。
    当时他身上的定位仪和卫星电话等等通通失灵，不过凌哲没有太慌，因为这种事情在危险徒步中偶有发生，只要有粮有水，他就能坚持找到出路！
    直到……种种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身为坚定唯物主义者的凌哲，世界观就此碎了满地，人生认知彻底被颠覆！

 第47章 小神仙岁岁！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而是听别人说的，凌哲恐怕要骂一声——
    编故事也编得像样点儿！
    可现实往往比编故事更加魔幻！
    变故是从夜里开始的。
    白天是正常顶多幽静到过分的深山树林，到了晚上，树叶簌簌摩擦声开始变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暗躁动。
    凌哲刚开始没在意，当这是风穿过树林的声音。
    直到有树藤悄悄缠上他的腿，树木化作的巨兽就要将他吞噬！
    脑子一片空白的凌哲根本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地摸出多功能瑞士军刀，斩断树藤，拔腿就跑！
    但索命树藤只是开胃小菜。
    随着他的逃离，整片森林都开始发狂，如疯子摇动树枝，万千片树叶刷刷落下，将天空遮得密不透风，像极了牢笼，而凌哲则是待捕的猎物！
    凌哲全凭多年极限运动的本能经验逃出生天，在这过程里丢了背包，里面装的干粮纯净水定位仪卫星电话之类的，全都丢了。
    好在他运气不错，仓皇之下随意挑的一条路，竟然让他成功走出迷宫般的树林。
    更是发现不远处，有个提着刀的砍柴人恰好路过。
    凌哲一眼看到，欣喜若狂，跑去呼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砍柴人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往前走。
    凌哲干脆追过去，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砍柴人回头了。
    但他没有脸。
    更不是什么砍柴人。
    而是一张黑黢黢皱巴巴的树皮上，露出近乎人类的笑容！
    凌哲惊恐尖叫，再次转身逃离！
    那提着刀的砍柴人就追在他身后，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听得凌哲心里发毛，能做的唯有拼命加快速度！
    ……
    凌哲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撑到天色将明的。
    反正，随着日光的第一缕晨曦照在这片树林，那些奇景怪象消失了，树林恢复安静平和，昨夜的一夜仿佛是凌哲的错觉……
    才怪！
    凌哲看着身上破烂的冲锋衣，以及满身的狼藉不堪，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就在他以为，一切终于熬过去的时候。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强烈的阴冷感攥住他的心脏，四肢陷入冰寒，很快蔓延到舌根，让凌哲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直接僵直倒地！
    胸口更是沉闷得像是压着石头，令他快要呼吸不过来，偏偏大脑无比的清醒，感知着生命力一点点流失……
    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凌哲自从迷恋上极限运动，这却是第一次和死亡脸贴脸！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口不提追求生命的意义，不会觉得人生太无聊平淡，绝对一心只当躺平的咸鱼富二代！
    所以求老天爷救他一命，就当是看在他这些年捐了不少钱的份儿上……
    嘴里喃喃着救命的凌哲晕过去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掉，把岁岁当成索命小鬼。
    以至于大脑都开始思考，自己在阳间的财产能不能带到阴间。
    如果不能，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应该会给他烧点纸钱……？
    呃，不对，万一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呢？
    只当他失踪，于是一直找、一直找……
    那他到阴间岂不是要变成穷鬼？
    太可怕了！
    “阴间有托梦的业务吗……我想给家人留点遗言……大人你看赊账行不……”
    ——凌哲梦呓般的碎碎念，随风飘进岁岁耳里。
    此时的岁岁，已经从斜坡滑屁股墩儿滑到了最底，走到凌哲身边蹲下。
    她手捧着小脸儿，听完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托梦是什么？留遗言这个我知道！你要给你家人带话吗？所以你不要我救，而是等你死掉、再帮带话给家人就可以吗？”
    除了好奇，岁岁小脸儿全是严肃。
    身为天地灵物的千年人参精，岁岁对待功德是认真的！
    不过，这话对于脑子不清醒的凌哲来说，却像是一把铁锤敲在脑门儿！
    “不要你救……不要……救？救我？”
    凌哲昏沉的眼睛刷的睁开，像是回光返照，身体顿时被注入无限精力！
    他勉强能动的手指，一把扣进地面泥土。
    嘶，痛的。
    ……他还活着！
    凌哲费尽扭动脖子，终于看清了岁岁的模样！
    可他丝毫没有因为岁岁是个小矮子崽崽，就对她生出不信任或轻蔑之心。
    相反，在他眼里，岁岁好似身披云霞霓虹、脚踩五彩祥云，划破绝望的阴霾，降临在他身边！
    活了26年，哪怕是当年高考，凌哲脑子都没有现在的清醒！
    这片令他举步艰难的诡异森林，面前的小幼崽却能来去自如……这说明什么？
    神仙！他遇到活神仙了啊！
    感谢老天开眼！
    凌哲顾不得形象，果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呼喊：
    “救命啊！神仙救命！”
    他该叫什么？
    崽崽神仙？
    该不会是菩萨坐下的童子？
    凌哲的思维飘得有些远。
    而岁岁呢，认真又执着地反驳他：
    “我不是神仙。”
    她还没成仙呢！
    凌哲乱飘的思绪戛然停住。
    他小心翼翼发问：
    “那我该叫您什么？”
    “我叫岁岁！”
    岁岁仰起小脑袋，一脸对名字的骄傲！
    凌哲捧场得果断利落：
    “好！好名字！”
    舔狗姿态简直没眼看！
    当然，在凌哲看来，只要能活下来，这点奉承讨好算什么？
    他后半辈子把这位岁岁大人当菩萨供起来都行！
    这份热情浓烈到岁岁有些害羞，不过更多的是开心。
    “放心！我来救你！”
    岁岁立即起身，弯腰在凌哲胸口一拽——
    啪。
    一块猩红若鲜血凝聚的玉石，出现在岁岁摊开的手心。
    它像是自有灵性，知道岁岁是天敌，拼命想要挣扎逃脱，在岁岁掌心剧烈震动，试图跳脱逃走。
    可反抗哪里容易？
    岁岁收拢掌心，轻轻用力一捏……
    恍惚间，凌哲耳边划过刺耳的尖叫声。
    那不是来自一个人，而是男女老少……很多人声音的汇聚，恐怖又诡异。
    不过，凌哲丝毫没觉得害怕。
    因为他明显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阴冷……消失了！

 第48章 血玉，功德

    不仅如此。
    失了源头的阴煞之气，宛如无根之萍，迅速虚浮四散开来，被蒙蔽遮挡的天光破隙而至，世界骤然明亮！
    当细碎阳光透着树叶，斑驳映照在林间，那些远去的鸟鸣虫叫重新归来，凌哲至此才算知道，什么叫自然的安宁美好！
    ——这是什么伟大的神通！
    果然是他求来的无所不能救命小菩萨！
    凌哲瞬间激动得打摆子。
    ……哎等等！
    他的身体能动了！
    凌哲抬起僵冷的胳膊，哪怕余留的阴寒让他控制不住地发冷颤抖，他还是努力用那哆嗦的手，去摸脸、胳膊、双腿……身体完好无损！他活下来了！
    凌哲吃力地翻身坐起，感激涕零地跪伏在岁岁面前：
    “谢谢小菩萨救命之恩，我凌哲无以为报，愿意后半辈子为您当牛做马！”
    岁岁抓紧血玉，小脸儿有些懵。
    小菩萨？
    不是小神仙吗？换称呼了？
    她晃晃脑袋，甩掉这些搞不懂的疑惑，脆声拒绝了凌哲：
    “我不需要牛，也不需要马啦！”
    她有小山！
    被拒绝的凌哲有些许的懊恼。
    但他不敢反抗岁岁的决定，只好谨慎地询问：
    “那您需要什么？只要我可以，一定为您办到！”
    这可一下子把岁岁给问住了！
    岁岁的头等大事当然是成仙，可这是她自己的事儿，别人帮不来，至于其他的嘛，岁岁暂时想不到。
    苦恼让她脸蛋儿皱成了小苦瓜，凌哲观察着，打小在长辈们手下磨练出的察言观色本事，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或者等您有了需要再说？”
    “可以呀！”
    岁岁舒展眉眼，神情陡然轻松起来。
    凌哲也跟着笑了。
    随后，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岁岁手里的血玉。
    “这块红玉就是罪魁祸首？”
    凌哲不傻，甚至脑子很灵活。
    刚刚小菩萨把红玉拽走，那些奇景怪象便跟着消失了，这让凌哲很难不联想到红玉有问题！
    岁岁歪了歪头，主动解释：
    “红玉？这是血玉！上面的红色都是被血染成的哦！这么重的煞气，它的主人肯定死得好惨好惨！”
    岁岁一脸的同情。
    而凌哲却快要吓昏过去！
    “血、血玉？”
    光听这个名字，就足够令人不寒而栗，更别提小菩萨说的原主人惨死……
    “难道这玉里有鬼？”
    凌哲脑中警鸣大作，紧张地左顾右盼，生怕一个不注意，冒出个白衣女鬼来把他吃掉……
    凌哲赶紧往岁岁方向凑了凑，一米八的身板恨不得缩到比岁岁更小。
    岁岁瞅他一眼，像在看大傻子，语气怜悯地科普：
    “这世上没有鬼哟。”
    “真、真的吗？”
    凌哲略显迟疑。
    可转念想想，小菩萨不可能骗他。
    他悄然松口气。
    不过很快，更大怒火涌上！
    当初把血玉卖给他的人，是怎么夸的？
    哦对！说颜色如此纯正通透的红玉，举世罕见，乃玉中极品，寓意大富大贵、鸿运当红！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奶奶寿宴在即，他一心想挑块好玉给她老人家，卖玉人的话恰恰说中他心坎儿，当机立断掏钱买下！
    幸亏他在将寿礼送出去前，先在自己身上戴了戴……
    要是遇到这些事的是他奶奶，岂不是要她老人家的命？
    凌哲光是想想这种可能，就恨得眼睛出血，咬牙切齿道：
    “等小爷回京，找到那家伙，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岁岁无奈摇摇头，没做评价。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既然是卖玉人种下了因，自然也该承受这份果。
    岁岁在这方面通透着呢！
    忽然。
    她小耳朵动了动。
    大概是阴煞之气褪去，这片地域的生气恢复正常，受到波及的禾苗似乎快醒了。
    岁岁听见她在哼唧，赶紧起身：
    “哎呀，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她跟禾苗是来捉迷藏的，现在两人都不见，大人们肯定急坏了！
    ‘岁岁，下次记得不要乱跑。’
    这是小池说过的话。
    岁岁跟他约定了，自然不会忘记，急匆匆就准备往回赶。
    凌哲跟着起身，紧张询问：
    “小菩萨您要走了？能不能带上我？”
    他试图扶着树干起身，可身体被血玉影响了一整夜，不可能没有后遗症，这一动，浑身虚软无力，险些摔了。
    岁岁犹豫着回身。
    “你低头。”
    凌哲不明所以。
    但出于对岁岁的信任，听话低头。
    岁岁伸出小指头，在他眉心戳了戳，顺势灌进一丝生气。
    千年人参精的生气并非常人可比，岁岁这一指头，让原本身处寒冬腊月的凌哲，瞬间踏进春暖花开，四肢百骸似有热流淌过，整个人的精神头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难道就是赐福……谢谢小菩萨！”
    凌哲感激得快哭了。
    岁岁讪讪地挠了挠脸蛋儿。
    “没有这么厉害啦，管不了多久，顶多撑到走出春山，你还是会大病一场哦！”
    “不不不，这已经足够了！能遇见小菩萨已经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凌哲在这方面不贪心，自有分寸。
    岁岁倒是认真反驳了他的话：
    “你的福气不是上辈子修来，是这辈子修来的哟！就是因为你身上的功德金光保护了你，血玉才没有把你马上吃掉哟！”
    “难道我做的那些慈善、捐的钱……是有用的？”
    凌哲从未有一刻如此感激过自己随手付出的善心。
    狐朋狗友笑他当世圣人，他也不在意，想着反正零花钱用不完，捐出去，能帮一个是一个。
    可正是因为他的豁达和没有目的，才让这份功德金光，在危机时刻护住了他的性命！
    “……做好人果然有用！”
    凌哲眼角湿润了！
    岁岁用力点头：
    “是呀是呀！”
    她忽的睁大眼睛，感觉到一大团金光迎面砸来，砸得她晕头转向！
    凌哲见她变脸：
    “小菩萨您怎么了？”
    “没、没事。”
    就是有点醉……功德了？
    岁岁露出小猫儿般餍足的笑。
    两人爬上小山坡。
    岁岁凑近倒地的禾苗，推了推她：
    “禾苗？”
    “叫、叫姐姐……”
    禾苗呓语着，仍未清醒。
    岁岁让凌哲背上禾苗：
    “我们走！”

 第49章 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岁岁发现，这个自称凌哲的人类是真是好聒噪！
    “小菩萨，您是这山里修炼的精灵吗？”
    “才、才不是！”
    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那你是修仙者？炼气士！”
    “我是人！”
    岁岁刻意加重语气的强调，越发显得心虚。
    不过凌哲神经大条，没有发现这点猫腻。
    他哦了声，对岁岁的话毫无怀疑。
    “那小菩萨怎么懂这些……唔，玄学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
    岁岁的小嘴儿逐渐撅起，开始不高兴了。
    走在岁岁身后、所以看不清她表情的凌哲，只有兴奋：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生而知之’对不对？小菩萨是神人啊！”
    “不准叫我小菩萨！”
    “……啊？”
    “都说了！我叫岁岁！”
    凌哲的破烂接收器，总算接受到岁岁发来的不满信号，赶紧哎了声。
    他忙不迭改口：
    “好的……岁岁！”
    听起来挺亲近，这算不算他和岁岁关系变好的证据？
    凌哲乐呵呵地想。
    自从他逃出生天，心情就格外的美滋滋，看什么都往好的方向。
    哪怕路边耷拉着的狗尾巴草，在他眼里都漂亮又可爱！
    保持了短暂安静，凌哲那张嘴再次闲不住：
    “咳咳，岁岁，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岁岁快踩成风火轮的脚步微顿。
    她长长叹气。
    “你问。”
    这沧桑无奈，却又不得不包容的语气，为什么在凌哲耳里，听起来这么像自家奶奶平时对他撒娇时的反应呢？
    凌哲没有深思，把心里压了很久的疑惑一股脑倒出来：
    “那片吃人树林就这样放着，不会有危险吗？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跟外形三岁半的小豆丁认真商量这事儿，乍听有些离谱，但凌哲实在不敢越过岁岁做决定。
    他其实更想问：是不是该报警？
    出于犹豫，最后没说出口而已。
    岁岁愣了下，特意回头看了眼凌哲。
    走山路走得大汗淋漓的凌哲，朝她努力挤出阳光灿烂的笑。
    岁岁满脸困惑：
    “吃人的树林？”
    “对啊！就是那片到了夜晚就会发狂的树林！跟恐怖电影一样！”
    光是简单回忆，凌哲都忍不住打寒颤。
    岁岁表情从困惑到恍然，轻轻啊了声：
    “我知道了，你这是幻觉！是阴煞之气让你看到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反正那些零散碎片的传承记忆是这么说的！
    凌哲呢，听得一愣一愣的。
    “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所以他的恐惧是魔幻树林和树皮人？
    这是什么乱七糟八的……
    等等！
    该不会是他来春山的飞机上，看得那部烂电影？
    仔细想想，还真跟电影里的场景有点像！
    不过那电影画面破烂又塑料，抠图假得要死，他看了多久，就吐槽了多久。
    谁知道身临其境，自己却吓个魂儿都飞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看这鬼电影？
    看点温馨快乐的小猪佩奇不好吗？
    凌哲欲哭无泪，算是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他变得安静许多。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方突然传来呼喊“岁岁”和“禾苗”的声音。
    凌哲迟疑问起：
    “岁岁，是来找你的吗？”
    “糟糕！”
    岁岁小脸儿垮下，瞧着沮丧又懊恼，嘴里嘟哝着，
    “本来想快点赶回去的……要是被小池知道了……”
    她声音太小，凌哲没听清。
    他只是忍不住猜测：原来这样的小菩……啊不，小神仙也有家人的吗？
    神色郁郁的岁岁，很快扬声回应了呼唤。
    “在这里！”
    脆生生的奶声被风送出一段距离，落入那些寻找岁岁跟禾苗的大人们耳里。
    众人加快脚步赶来，个个脸上焦灼：
    “岁岁，你跟禾苗怎么能乱跑呢？说好在圈好的地盘里玩儿，你们……哎不对！你是谁？禾苗！！”
    凌哲：谢天谢地，这群人总算是看到没有存在感的他了。
    “我是进山的驴友，不小心遇到了意外，是岁岁她们救了我，这个小朋友好像晕倒了。不过放心！我会一点简单的急救知识，她身体没有大碍！”
    他涨红又挂满汗的狼狈脸庞，在挤出笑容之后，也算勉强和善。
    可是，大家没有轻易相信他。
    跟着来找人的禾苗父母，更是赶紧将女儿抱回去，警惕盯着凌哲。
    禾苗在父母怀里扭了扭身子，嘴里重复：
    “叫姐姐……”
    禾苗父母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才好。
    不过，继续在这林子里站着也不是回事儿，大家决定先返程再说。
    凌哲背上少了个六岁小女孩儿的负重，按理来说，走路会轻松不少。
    但他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后背开始不断冒冷汗，原先驱散开的寒意再度席卷，让他的脚步逐渐放缓……
    前面，正在听编剧小姐姐念叨的岁岁，板着小脸儿，嘴角微微下垂。
    她忽然想起什么：
    “啊！对了！”
    她给的生气快消耗光了！
    岁岁回头，身边编剧小姐姐跟着回头。
    然后，她们眼睁睁看着凌哲倒下。
    凌哲没晕，他就是乏力腿软，眼前阵阵发黑，冷得直哆嗦，额头不断冒汗。
    大家看他症状，着实不像是演出来的，心里怀疑打消三分。
    又赶紧派出两个成年男人，一左一右把凌哲架起，将他带回村子。
    大家伙本来着急于岁岁和禾苗的失踪呢。
    现在人回来，大家伙都安心了。
    另外，又难免对凌哲生出好奇。
    春山名声在外，每年冒险的驴友不少，偶尔借住在村里，村民们都熟了。
    他们只是好奇凌哲是怎么把自己搞成半死不活的样子，又遇到了什么。
    可惜凌哲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好好跟他们讲故事的模样。
    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厥过去的凌哲，因为背包丢了，找人借来手机，勉强支撑着，先给家里人打去电话报平安。
    一打，才知道原来家里人已经知道他的失踪，正焦急地满世界找人，现在全家都赶来了春山！
    好巧不巧，凌家人是一小时前抵达的春山脚下。
    所在的地点，恰好就是他们的隔壁村子！

 第50章 凌云集团凌家人

    打完电话的凌哲，说家人就在附近，很快就会来。
    可大家没想到，他说的很快……仅仅五分钟！
    巨大的螺旋桨搅动轰隆声由远及近，一辆银色直升机很快出现在群山间。
    这在春山里可是个稀罕景儿！
    尤其是对小孩子来说，更是有如兴奋剂，让他们瞬间躁动起来，乌泱泱的一群往直升机方向跑，大人们叫都叫不住，欢喜得像过年！
    很快，直升机在村外的空地安全降落，螺旋桨速度放缓，舱门迫不及待被推开，一个身形高挑、优雅干练的短发年轻女人轻巧跃下。
    她看到在村口挤成堆的好奇人群，过分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
    “不好意思，请问凌哲是在这里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
    “哎对！他就是在这儿！”
    副导演钱辉从层层人群里挤出来，满是汗水的微胖脸颊，挤出讨好谄媚的笑。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节目组统筹小哥惊呼：
    “钱导你怎么过来了？刚刚找岁岁你都没出……现……”
    后面的话，在钱辉阴冷的注视里消音了。
    其他人更是不敢说什么。
    钱辉很快恢复灿烂的笑，看向若有所思打量的女人，主动自我介绍：
    “我叫钱辉，不知道女士怎么称呼？”
    女人不动声色，假装没有看出钱辉背后的小九九。
    但她态度不算热络，有上位者的天然疏离与威严，微微颔首，道：
    “我是凌哲的姐姐凌理，能不能问一下，他在哪儿？”
    “就在我们院子里呢！”
    刚才岁岁回来时，便让人把凌哲一起带到了节目组所在的小院儿。
    热情的钱辉这就要带路。
    凌理抬了抬手臂：
    “稍等。”
    她转身，朝直升机舱说，
    “爸，妈，小哲的确在这里，你们下来。”
    闻言，一对中年夫妻先后踩着踏板走出，在凌理身边站定。
    三人眉眼轮廓相似，和凌哲也很像，不用解释就知道是一家人。
    看得出他们来时的匆忙和焦灼，衣服皱巴巴、色系明显不统一，身上没有任何名贵配饰，但优雅弛然的气质已经浸没在骨子里。
    “实在是抱歉，我儿子给各位添麻烦了。”
    开口的是凌理凌哲姐弟俩的父亲凌志成，他语气温和，很有教养。
    旁边的妻子徐淑琴没有说话，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身后跟着个像助理的年轻女人，一直搀扶着她。
    她笑起来同样友善，照面便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村民们大多不知道该怎样跟这种大老板接触，反倒给了钱辉机会。
    他身体异常的灵活，迅速窜到凌志成身边，狗腿道：
    “凌董哪儿的话，能救下令公子，是咱们村的福气！”
    凌志成注意力聚集在钱辉身上。
    老实说，钱辉一身始祖鸟冲锋衣，看起来着实和村民们格格不入。
    但凌志成没有先入为主，便多问了句：
    “这位也是村民？”
    钱辉谄笑摸出名片，卑躬屈膝道：
    “我叫钱辉，是一档综艺的导演，最近在这村子里拍节目，救人的就是咱们的嘉宾，哪晓得这么有缘，救下的恰好就是凌公子呢？”
    “你认得我？”
    凌志成温和问道。
    钱辉不敢隐瞒，当即点头：
    “之前业内一场聚会，侥幸见过凌董。”
    凌志成点点头，比起女儿的淡漠，他看似和善，实则更不好接触。
    “那麻烦带路了。”
    “好好好。”
    钱辉连声应着，根本不敢质疑凌志成和凌理对自己态度过于冷淡。
    毕竟这二位可是凌云集团的现任掌舵者和未来继承人！
    而凌云集团，不单单是有钱大集团那么简单，它是以出版业起家、经营至今已横跨电影电视剧制作、艺人经纪、报纸、杂志、书籍出版等多个领域的大型传媒集团，是绝对的娱乐圈资本大鳄！
    往小了说，现在国内电影历史票房榜前十里，有一半都是来自凌云集团出品，经他们手制作的经典节目、综艺、纪录片等等，更是数不胜数。
    可以说，娱乐圈没有人可以拒绝凌云集团的招揽！
    搭上他们就是通天之路！
    自认怀才不遇、想要一飞冲天的钱辉，眼下能不对凌家人卑微讨好吗？
    就是他这份姿态，过于卑微，简直跟皇帝身前的太监没有区别。
    周遭一众熟悉钱辉秉性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看得一愣一愣。
    他们一度怀疑——
    如果可以，钱辉恐怕都愿意趴到地上去给那两位的鞋子擦灰！
    如此的舔狗，这两人的身份不简单……
    节目组的人已经琢磨出点什么。
    倒是前来围观的村民们，心性质朴简单，没有想太多。
    钱辉开始领路往村子里走。
    凌志成跟上前，没忘记转身扶着妻子肩膀，女儿偶尔也会搭把手，一家人走路速度并不慢。
    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跟上，簇拥着凌家人往前走。
    路上，凌志成有心了解凌哲被救出的经过，便找个村民大哥攀谈起来。
    旁边钱辉几度想要插话，都没能成功。
    凌志成眼尖，挑的村民大哥不仅爱说话，还恰好参与了树林里寻人的经过！
    眼下被凌志成问到，三言两语便被撬开了话匣子：
    “说来今天这事儿也怪，那小树林孩子们去过很多次，从来没出过事儿，所以孩子们跑来说人丢了的时候，大家都吓坏了，赶紧去找人！”
    村民大哥说着，顿了顿，露出不寒而栗的表情，
    “……然后怪事就发生了，那片树林我们明明很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走，偏偏就今天，跟走进迷宫似的，怎么绕都绕不出去！有点像那、那个鬼打墙！你知道？”
    凌志成先后看向妻子、女儿，三人交换了眼神。
    “是吗？居然有这回事？”
    当下有好几个参与找人的村民附和：
    “对啊！我也觉得今天奇怪！林子里突然冒出好多雾，大家找不到方向，全在原地打转呢！”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你们怎么没说啊？”
    “你忘了？老人说遇到这种事，不能随意说破！”
    “……”

 第51章 岁岁小姐今年三岁半啦

    听着村民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当时的诡异画面好似出现在众人眼前。
    凌志成沉吟不语，乍看脸色有些沉，似是不悦。
    钱辉观察着，自以为摸透了凌董的心思。
    他当即振振有词地反驳：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套！无非就是林子里雾而已，怎么能把你们吓成这样子？连鬼打墙都来了！凡事还是要相信科学！这事儿分明就是人凌公子福大命大！”
    钱辉说着，讨好看向凌志成，准备迎接他欣赏的目光。
    可钱辉忘记了，挨他一通说的，不是节目组的下属，而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春山村民！
    人都是有脾气的，无缘无故，谁愿意被扣个封建迷信的帽子？
    那个最先说鬼打墙的村民大哥，当场翻了个白眼：
    “既然相信科学，还信什么福大命大！自己打自己脸，你说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包？”
    一语中的！
    周遭村民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综艺工作人员不敢太过放肆，却也没忍住捂嘴偷笑。
    钱辉憋得脸通红，正要发脾气呢，冷不丁看见凌志成——
    凌董竟然在笑？
    所以凌董这是认同了这群愚昧村民的说法，觉得他脑子有包？
    钱辉好像看到了他飞黄腾达的希望在破灭……
    而那些村民们，没有轻易放过他。
    接着鬼打墙，说起了岁岁带着凌哲和禾苗的出现。
    “当时我们一直在林子里喊岁岁禾苗，没人应声，我们也走不出去，大家心里都慌着呢……突然岁岁应了声！然后那些白雾全部溜了，跟被狗撵似的！实在是有点神！”
    这“神”是谁？自然是岁岁！
    又有村民接话：
    “岁岁是挺特别的，我家那大黄，以前是山里猎犬，凶得很，见人就叫！可它见到岁岁，那叫一个安分听话，狂摇尾巴，比对家里人还好！可够稀奇！”
    “我也看过一堆蝴蝶围着岁岁飞呢！”
    “就是就是！”
    在这些村民的口中，岁岁俨然被蒙上了一层非凡的光环。
    凌志成终于忍不住问：
    “那个岁岁……是谁？”
    “就是救了你家儿子的人啊！”
    村民大哥答道。
    凌志成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他忙不迭追问：
    “听起来像个女孩子，不知道这位岁岁小姐多大年龄了？”
    村民们的脸色略显古怪。
    直到一个抱孩子的大姐扑哧笑出声，故意揶揄：
    “岁岁小姐今年三岁半啦！”
    凌志成徐淑琴夫妻和女儿凌理，齐齐愣在原地。
    恰好。
    节目组租的小院儿到了。
    村民大哥一指：
    “喏！你家儿子就在里面！”
    被“岁岁小姐今年三岁半”这话震得头晕眼花的凌家三人，一时没能及时回神，在门口愣了足足数秒。
    正巧这时，一精瘦矮个的年轻男人跑出来。
    男人奇怪地看了村民们几眼，没注意到气度不凡的凌家人，直奔着垂头丧气的钱辉而去：
    “导儿！我们听你的吩咐，跟那男的沟通好了！”
    钱辉沉浸在泼天富贵擦身而过的情绪里，怔怔看着对方。
    “谁？”
    他吩咐了什么……等等！
    钱辉余光瞥见凌家人回头看向，当机立断抬手去捂嘴！
    可他的动作，怎么会比嘴快？
    年轻男人：“就岁岁带回来的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啊！你不是说过看他碍眼，怕死在我们这儿嘛，他答应了，愿意搬到隔壁的院子，就算死也是死在……外唔……导儿唔唔？”
    钱辉手上力道大得，快将人给捂死了！
    他的脸色因紧张煞白，赶紧去看凌董。
    却只能看到三人扬长而去的背影。
    以及风里飘来的一声嗤笑。
    完蛋了！
    钱辉肩膀跟着垮下，满脸如丧考妣！
    而凌家三人迈进院子，一眼就看到自家那不听话的凌哲，吃力地撑着椅子扶手起身。
    明明站都站不稳，还要用有气无力的声音，扯着嗓子朝那两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健壮男人喊道：
    “走就走！放心……咳咳咳！我就算死也死在外边儿！”
    别说向来宠爱幺子的凌家父母了。
    就算是凌理这个对弟弟颇为严厉的亲姐姐，都忍不住勃然大怒——
    我家孩子都快晕过去了，你们居然狠心赶他走？
    凌理知道父母位不好出面说什么。
    但她年轻，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当即快步上前，沉着脸，喊了声：
    “凌哲！”
    咳得脖子通红的凌哲倏地回头，看见自家亲姐和爸妈，咳得更厉害了！
    “姐，咳咳，爸妈，咳咳，你们怎么来，咳咳，来得这么快？”
    凌理在弟弟身边站定，伸手按住凌哲肩膀，示意他不必激动。
    随后，冷沉锋锐的视线扫过旁边的两人，吓得对方当场后退半步。
    “你、你谁啊！”
    “我是他姐姐。”
    凌理面无表情，
    “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说。”
    两人不忿，正要张口。
    钱辉急冲冲横插进双方中间：
    “误会！都是误会！”
    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不能让关系继续恶劣了！
    钱辉还算识相。
    那两个下属在见到他的态度后，猜出面前姐弟身份不凡，立马噤声了。
    也避免了冲突的进一步恶化。
    凌理懒得将精力浪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反正秋后算账的机会多的是。
    “身体怎么样？”
    凌理上下观察着凌哲，难受地抿住唇角，却故意轻嘲道，
    “瞧瞧咱们家的混世魔王，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进山一趟，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说好当世界第一探险家呢？”
    凌哲脸色讪讪，哪好意思说眼瞎买了血玉、坑了自个儿的事儿：
    “意外，都是意外。”
    凌志成和徐淑琴走过来。
    凌志成内敛隐忍，打量着儿子，见他身体没有外伤，稍稍松了口气：
    “下次要注意些。”
    红着眼睛的徐淑琴，抚摸着儿子后背，庆幸无比：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倔强如凌哲，都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故作坚强道：
    “真的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身体有点虚，休养一个月就好了！不会有后遗症！”
    这是岁岁离开前对他说的。

 第52章 麻衣神相批命！

    凌哲对岁岁的话深信不疑，没想太多便拿来安慰家人们的心。
    他分外笃定的语气，让凌志成注意到。
    凌志成有心道：
    “先不要下定论，等我们回到燕京，做了全面身体检查再说。”
    凌哲向来对医院过敏，果然下意识回绝道：
    “真的不用，岁岁都说了，我就是小毛病，哪里需要身体检查这么麻烦……啊。”
    反应过来的凌哲，小心打量着父母姐姐的表情，干巴巴笑着。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凌志成叹气，无声看着儿子。
    凌理急忙问道：
    “凌哲，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必须一五一十告诉我们！”
    凌哲知道这是瞒不过去了，抱头哀嚎。
    不过周围人太多，凌家人干脆借口说有些私事需要商量，就近借了间屋子。
    现在简林不在，这里便由副导钱辉说了算。
    钱辉自然不可能拒绝凌志成的要求。
    等凌家人进了房间，村民们发觉没热闹可看，各自散去。
    小院儿冷清下来。
    房间里，凌家人的表情分外郑重。
    他们先是把凌哲扶到沙发躺下，帮他调整到舒服姿势，又催促他继续说。
    凌哲本想调侃几句，可看到家人们的表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事儿？难道有人害我？”
    凌哲情绪一激动，就忍不住咳嗽。
    徐淑琴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凌志成好笑道：
    “你一个无所事事的边缘人物，谁会花精力针对你？要对付，也是对付你姐。”
    “有道理哎。”
    凌哲乐呵呵的，并不生气，比谁都认同这句话。
    旁边的凌理撇撇嘴：
    “好了，你先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凌哲犹豫了瞬。
    最后，仍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从买红玉，到进春山徒步，再到夜遇险境，以及在大树下躺着等死……
    其实，他的语气已经尽量淡化了期间的惊心动魄，以及他糟糕的状态。
    可做父母姐姐的，哪里会不明白他受的苦？
    光看这病恹恹的样子就知道，凌哲必定是去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凌理难受地偏开脸，徐淑琴眼角已经有泪光。
    唯独凌志成，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然后呢？是不是有人救了你？”
    “爸你怎么知道？”
    凌哲很快想到，整个村的村民都看到岁岁救的他，那爸妈姐姐知道也很正常。
    他眼底闪过沉思之色，不知道该不该把岁岁的奇异之处说出去。
    岁岁明显跟脚不凡，若是因他招来觊觎……
    但他告知的是父母姐姐，他们应该能保密……
    他的纠结苦恼，被凌志成看在眼里。
    凌志成压低声音：
    “小哲，你记不记得，每到年底都会来我们家作客的那位岑师傅？”
    “是他！”
    凌哲眼中异彩连连，记忆骤然浮现——
    岑师傅全名岑广安，据说与凌哲的爷爷奶奶是数十年的故交。
    凌哲第一次见他是十岁，正是无法无天、人嫌狗厌的年纪，一上来就气呼呼地喊岑师傅老骗子。
    因为就在岑广安出现的几天前，凌哲有个小伙伴的爷爷，刚被卖保健品的骗走两百万。
    钱不多，就是太丢人，很快传遍圈子，小伙伴爷爷气得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小伙伴忧心忡忡，也令凌哲印象深刻！
    所以，当凌哲看到满头黑发的岑广安自称是爷爷奶奶老朋友时，气坏了，认定岑广安跟卖保健品的是一路货色。
    为泄心头之恨，凌哲故意往岑师傅茶水里放盐整蛊，把岑广安齁得面容扭曲。
    得意的凌哲哈哈大笑，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
    然后就被亲爹狠揍了一顿。
    自此，凌哲对岑师傅印象深刻。
    每次对方到家里来，他都要想办法搞事。
    岑师傅好像并不介意，反而每年来时，都要专门同凌哲过招，乐此不疲。
    直到再过几年，凌哲长大了，才停止这些幼稚行径。
    岑师傅挺失望，特意问凌哲怎么不和他玩了？
    凌哲深受打击。
    不过他对岑师傅是骗子的认知从未改变，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相信世界是科学的！
    ……哪晓得科学的尽头竟是神学！
    “说起来，我以前听爷爷说，岑师傅是什么麻衣神相，难道说……”
    岑师傅乃真大师？
    反而是他小肚鸡肠看错了人？
    一时间，凌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用手捂着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
    “天啊，我对人家做了什么！”
    凌哲的反应，被凌志成他们看在眼里。
    要知道，以前每当凌志成提醒凌哲，要对岑师傅尊敬些，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凌哲都打哈哈带过，心里是不屑且怀疑的。
    现在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明他遇到了某些事情，让他打破了固有认知，开始相信玄学了！
    凌志成若有所思。
    随后，继续放了个重磅炸弹：
    “没错，岑师傅出身麻衣神相一派，擅长相人术，是玄学界排得上号的大师！要不是你爷爷奶奶与他相识于微末，恐怕没这么容易将他每年都请到家里做客。”
    就凌志成所知，多少权贵富豪想要见岑师傅一面。
    为求他一句批语，排上几年都是常事儿！
    “那、那我……”
    凌哲尴尬极了。
    凌理忍不住笑他：
    “当初连我都说不住你，现在后悔了？放心，岑师傅心胸豁达，你那些小伎俩在他老人家眼里就是孩童玩闹。”
    “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因为幼时调皮，害家人失去一位能在迷茫时指点迷津的真大师，那凌哲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以，岑师傅是不是说了什么？”
    凌哲知道父亲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岑师傅的。
    果然，凌志成叹了口气。
    “十年前，你爷爷拜托岑师傅为你批命，他说你25到28岁之间，必遭横死意外！命定如此，无力回天！”
    凌哲脸色刷的白了！
    没有人会在听到自己生命即将到头时，仍能保持镇定！
    “横死”二字，更如铡刀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

 第53章 命定死劫，一线生机！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
    惶恐的凌哲，止不住地发冷颤抖。
    这是对死亡的恐惧。
    但他更不想让家人担心，勉强扯出笑，反过来安慰起他们：
    “没事，不就是比别人少活几十年吗？虽然只能活二十多岁，可我的人生这么精彩，有什么不满足的？再等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我投胎做姐的儿子怎么样？或者女儿？姐你喜欢什么？”
    原本伤感悲恸的氛围，被凌哲几句话扭转画风，奔着离谱搞笑路线去了。
    凌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不生！你自己好好活着！”
    凌哲挠挠头。
    凌志成：“别急，这事没说完呢。你爷爷听了之后，急得不行，求岑师傅破解，想求个转机。最后岑师傅闭关三天，总算从你的命盘上看出一线生机！”
    凌哲语气变得急切：
    “一线生机？那是什么？”
    原来，他并没有表面那么洒脱不在意。
    家人们其实都了解。
    不过，面对这个提问，凌志成却是摇摇头：
    “只有‘贵人’二字，别的不知道。岑师傅说这是天机，他窥破一眼，便让他身体大伤，要休养足足半个月。我们只能等。”
    凌哲肩膀向下耷拉，眼神茫然：
    “等？怎么等？”
    “你不是等到了吗？”
    凌志成语气难得显现一丝激动。
    凌哲却愣住：
    “我等到了？什么时候？等等，该不会是……”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
    “岁岁回来啦！”
    凌志成眸光骤亮，立刻走去拉开门。
    随后，一眼看见正慢吞吞迈过院子门槛的三头身小豆丁，不由得愕然当场。
    岁岁太小、太稚气了。
    那双懵懂如初生的眼神，澄澈如高原天空，不挂半点世俗，灵气湛湛。
    ……这样小的孩子，真的会是凌哲那一线生机吗？
    此时的岁岁，正在跟编剧姐姐说话。
    她声音脆脆的、奶奶的，一板一眼回答问题的模样：
    “我去看过禾苗啦！她已经醒了，在喝苦苦的药水，好惨好惨！其实她明天就能好起来，毕竟我有保护她哦！”
    说着，唉声叹气摇摇头，满脸对禾苗的同情。
    这模样儿逗得一群工作人员哈哈大笑。
    顺便无脑夸赞岁岁：
    “你可太厉害了！不愧是岁岁！”
    “那是！”
    岁岁字典里没有谦虚两个字，当即挺起胸口应声，小揪揪随动作一颤一颤。
    大家伙笑得越发厉害。
    岁岁跟着笑眯了眼。
    然后，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扭动小脑袋，恰好与立在门口久久未动的凌志成，对上视线。
    岁岁咦了声：
    “叔叔你看我做什么？”
    看是一回事。
    主要是这个叔叔的眼神好奇怪！
    迫切、渴望、哀求……以及一点点的疑惑。
    岁岁歪了歪头，对此表示不理解。
    凌志成眼神微动。
    他走到岁岁面前，半蹲下来，露出慈祥的笑：
    “你今天救了一个哥哥对吗？我是他的爸爸。”
    “哦！凌哲！”
    吵吵闹闹的凌哲！
    凌志成眼角的笑纹加深，点头：
    “对，就是凌哲。”
    其实凌志成有满腹的话想说——
    想问岁岁，怎么救下的凌哲；
    又想问岁岁，她的身份以及来历；
    更想问岁岁，她是不是凌哲命定的贵人；
    ……
    到最后，这所有的疑惑都化为一句：
    “谢谢你救了他。”
    “不客气。”
    岁岁大气摆摆手，表示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能不能麻烦岁岁你，帮帮他？”
    说着，凌志成苦笑起来，
    “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但是叔叔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叔叔不想失去他。”
    凌志成的语气里悄然多出哽咽。
    这是在家人们面前都不曾表现的脆弱，却轻易在岁岁面前展露。
    凌志成觉得，面前的小幼崽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人放下一切戒心，对她说出内心真话。
    岁岁睁着那双明净发亮的眼睛望着他。
    然后。
    “好呀！”
    她爽快点头！
    其实岁岁在救下凌哲不久后就发现了。
    凌哲虽然头顶红色气运，天生的安泰大富之相，但在他那团红云里，藏着一条如毒蛇般的黑色细线，与凌哲气运几乎融为一体，起伏翻滚，难分你我。
    只有岁岁能闻见那黑线散发出浓浓恶臭死气。
    那是劫，对凡人来说，是跨不过的命数。
    不过岁岁不是凡人。
    她可是修炼千年的小人参精呀！
    所以，在凌志成看来难以启齿的求助，对岁岁不过是抬抬手的小事而已！
    凌志成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激动难耐道：
    “真、真的吗？”
    岁岁看他一个长白头发的大人，眼角居然闪烁着泪花，顿感手足无措。
    “你别别别哭啊！”
    岁岁小脸儿上都是惊慌，围着凌志成蹦来蹦去。
    凌志成被她逗笑了。
    “抱歉，是叔叔太开心了。”
    岁岁重重舒出一口气。
    脸上简直明晃晃写着：你们大人可太难搞了！
    凌志成想了想，摸了张名片出来，递给岁岁。
    “这上面是叔叔的号码，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电话。”
    岁岁懵懂地接过那张名片。
    单纯如她，并不明白写有凌云集团董事长私人号码的名片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随意哦了声，然后找个兜兜把名片装起来。
    凌志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有趣小动作。
    紧接着，又摸出一张卡片。
    这次是张黑底烫银的银行卡。
    “这是叔叔给你的钱，不多，只有一百万，你可以把它交给爸爸妈妈，或者是自己留着，买你想买的东西。等钱不够了，就给叔叔打电话，叔叔会往这张卡上转钱的。”
    凌志成不觉得一个三岁半的小幼崽拿着百万银行卡会不合适。
    一是他尊重岁岁的选择，这一百万她想怎么支配都可以；
    二来，他相信能从救下凌哲的岁岁不会是普通人，有能力护住这笔钱。
    当然，他仍是压低声音，叮嘱了岁岁“财不外露”。
    包括这番对话，他们俩都避开了旁人，没人可以听到。
    岁岁一脸懵地看着他，问道：
    “钱是什么？”

 第54章 攒钱钱，养小池！

    岁岁长在灵地，至今未曾踏出春山一步。
    她所能接触到的人类社会，仅限于山脚下小小一隅，连附近镇子都没去过，又怎么会对钱财有概念呢？
    所以，她的一句“钱是什么”，问得直白坦荡、理直气壮。
    凌志成瞬间答不上话！
    他看着岁岁白纸般一无所知的小脸儿，想了想，觉得兴许是岁岁家人将她保护得太好，不曾让她接触过这些。
    也是，岁岁今年才三岁半呢！
    这个年龄的孩子刚上幼儿园，字都不认识几个，不知道钱也很正常。
    于是他组织了语言，简明扼要几句话便讲清了钱的作用。
    岁岁的眼睛如一双小灯泡，噗嗤发亮！
    (⊙o⊙)！
    “这么说，我可以用它养小池呀！”
    小池那么惨！那么可怜！连饭都吃不饱！
    可是现在有钱了，岁岁可以给小池买肉吃，小池就不用总是饿着了！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她要攒钱钱！养小池！
    ——岁岁圆溜溜的明亮眼眸，顿时亮起小财迷般的金光！
    凌志成被她的纯稚可爱给逗笑。
    就是有点好奇小池是谁，岁岁养的宠物吗？
    能让岁岁上心，第一时间想到，想来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宠物！
    凌志成从善如流地点头附和：
    “对，你可以用来养小池，给它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食物、有趣的玩具，让它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
    凌志成在说宠物，岁岁则将它无缝带入了闻池。
    衣服！食物！玩具！
    “很好！很好！”
    想起闻池周身偶尔出现的沉闷郁气，岁岁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闻池变得漂漂亮亮、开开心心！
    她不由得眉开眼笑，像是吃了蜂蜜般甜滋滋。
    这快乐心情感染到凌志成，让他跟着大笑起来，看岁岁的眼神满是慈爱。
    就连他心底压了多年的大石头，都变轻不少！
    第一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远处，凌理与母亲徐淑琴站在房间门口，两人怔怔地看着交谈中的凌志成和岁岁，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其实刚才凌志成过去，凌理本想要跟上，却被徐淑琴按住了肩膀。
    徐淑琴说“人太多，会给小孩子压力”。
    为了这句话，凌理硬生生止步。
    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敢挪开注意力，生怕看到岁岁脸上流露出拒绝或生气的表情。
    同时她的心里也有疑惑：
    “妈，她年龄这么小，真的会是我们要找的凌哲的‘贵人’吗？”
    “不会有错的，我有预感。”
    徐淑琴本来是个少言沉静的温婉性子。
    而此刻，她的这句话却说得分外笃定！
    这是一个母亲的直觉！
    凌理勉强笑了笑，吐出胸口浊气。
    “我就是、就是害怕。”
    不止凌志成不想失去儿子，凌理一样不想失去看着长大的亲弟弟。
    关心则乱，凌理难免心情跌宕起伏、患得患失。
    徐淑琴看着女儿神态，反过来安慰她：
    “会没事的。”
    也是在安慰自己。
    ……
    凌家人离开了。
    乘坐来时的直升机，带着已经走不了路的凌哲，准备直奔机场，回燕京的医院进行治疗。
    钱辉没敢露面，派来其他人送行。
    此时的节目组众人已经知道凌家的身份，圈内人人皆知的凌云集团，他们态度不免多了恭谨和讨好。
    倒是岁岁，把凌志成的名片和银行卡妥善收好后，难得愿意出来亲自送送凌哲。
    顺便叮嘱他：
    “你以后要少说话啦！”
    凌哲有点摸不着头脑。
    凌志成却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是凌哲以后要谨言慎行、修身立德的意思吗？”
    岁岁奇怪看凌志成一眼。
    她虽然不懂那四个字四个字的意思，但差不多能明白凌志成在担心什么。
    岁岁坦然摇头，奶白小脸颊鼓鼓的：
    “不是，我就觉得他话好多！”
    “噗。”
    不知道是谁在喷笑。
    反正在场的人，几乎都被岁岁逗乐了。
    作为“话好多”的凌哲本人，更是在涨红了脸后，跟鸵鸟似的埋下头。
    凌理没放过这个调侃弟弟的机会，故意拍拍他肩膀：
    “听见没？让你以后少说点话，别成天吵吵闹闹的，稳重点！”
    “知、知道了。”
    凌哲欲哭无泪，赶紧让人把自己抬上飞机。
    徐淑琴凌理在告别岁岁以及旁人后，紧跟着踏上机舱。
    凌志成落在最后，犹豫地回头看了眼岁岁，好像在问：
    真的可以吗？
    “没事哒！”
    岁岁晃了晃头，给凌志成比划了个可可爱爱的“ok”手势。
    凌志成会心一笑。
    要不是岁岁金口玉言，断定凌哲接下来三个月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凌志成宁愿大费周折将医生请来春山来，也不敢让凌哲离开岁岁半步。
    不过现在，凌志成决定相信岁岁！
    踏上飞机前，凌志成郑重地朝岁岁鞠躬致谢，丝毫没介意年龄。
    周围人看得一愣一愣，总觉得凌董对岁岁的态度有点奇怪。
    可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归结于，这是凌家对救命恩人的尊重！
    大部分人除了感慨一句“凌家教养真好”以外，并不会生出多余的想法。
    但是，某些有心人就不一样了——
    钱辉表面不敢出现在凌家人面前，实际上，悄悄绕过其他人，来到村口附近，亲眼目睹凌志成对岁岁态度不一般。
    他那脑瓜子，在工作上未必有多灵活，这会儿却转得飞快！
    钱辉将主意打到岁岁身上，忍不住想：
    如果他和岁岁关系好，是不是能借机化解误会，重回凌董视野？
    失败了没关系，若是成功，他将受益无穷！
    野心勃勃的钱辉，瞅准时机，当即从墙角跳出，来到岁岁跟前。
    “岁岁！”
    钱辉笑脸灿烂得像朵老菊花。
    岁岁像只机敏的小兽，迅速感知到钱辉的私心不善，哇了一声，撒腿就跑：
    “坏人！坏人来啦！”
    岁岁边跑边嚷嚷，吸引来不少警惕视线。
    等他们看到钱辉，不禁面露奇怪和探究。
    坏人是……钱辉？
    钱辉老脸都快笑僵了，脸色难看到不行！
    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回事！

 第55章 盗猎团伙

    春山连绵叠翠、千壑万岩，越往深处，越是人迹罕至。
    而在一处隐秘山坳里，搭了数顶绿色帐篷，草叶和树枝遮蔽下，几乎要与周围翠色融为一体，从天空俯瞰，基本发现不了它们的痕迹。
    此时，一个抱着自制猎枪的男人，掀开帘子走出帐篷，朝守在帐篷附近的几人说道：
    “等这票干了，货出手，咱们就可以准备回家休息两个月。”
    男人长相凶悍，握着枪的双手掌心满是厚茧。
    一条狰狞刀疤从面上横过，更添几分血煞气息，光是眼神便让人不寒而栗。
    蹲在山坡的土灶旁烧水的年轻精瘦男人，闻言高兴不已：
    “真的吗刀疤哥？太好了，我妈发消息问我好几次了。等这次分了钱回去，我就能给她老人家买个那什么智能轮椅了！”
    “看不出啊，猴子，你挺孝顺的嘛！”
    另外一个男人当场调侃道。
    别名猴子的精瘦年轻男人，挠挠头：
    “我妈养我不容易，孝顺她是应该的。”
    说着，他掌心用力，轻易便掐死了野兔，随后熟练地开膛破肚，将野兔皮完整地剥下，不见半点瑕疵。
    刀疤提着猎枪走过来，看了眼，赞许点头：
    “手艺练得不错，继续努力，等下次就把剥虎皮的活儿交给你。”
    “谢谢刀疤哥！”
    猴子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里一股憨气。
    此时，旁边的男人却不爽扫过猴子。
    毕竟在这个团伙里，技术就是吃饭的本钱。
    猴子往前进一步，其他人就要少拿钱。
    大家可都是竞争关系！
    只是刀疤哥是团伙领头羊，性格狠辣凶蛮，他做的决定，没人敢反驳。
    那就只能找点开源节流的办法了：
    “哎对了刀疤哥，你最近看新闻了吗？”
    “什么？”
    刀疤哥从兜里摸出块白布，精心擦拭起心爱的猎枪，注意力全在上面，自然对其他话题略显心不在焉。
    说话的男人却很兴奋，故意压低声音：
    “看新闻说的，这春山里出现了华南虎！那可是野外灭绝的华南虎！光是皮毛就能卖不少钱！”
    其他人纷纷激动起来，对着男人连连追问。
    男人瞬间成为团队中心，对此深觉自得，露出洋洋得意的笑。
    刀疤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他意味深长地捏紧猎枪：
    “卖什么虎皮！如果真是活的华南虎，把它走私运到海外，那些大富豪能给出至少一百万美刀……都不止！”
    一百万美刀，刺激得在场个个红了眼，恨不得明天就把那野生华南虎捉到手！
    不过，也有人清醒着，迟疑地问了句：
    “但是渠道不好找。”
    像他们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山里来山里去的盗猎团伙，平时干的脏活儿累活儿不少，其实远不如背后搞走私倒卖的那群家伙赚钱。
    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人脉有渠道？
    像他们不久前卖掉的那批野生川金丝猴，一只才拿一万，中间的掮客扭头就以五万卖给了某些有野生动物驯养繁殖和经营利用资质的动物园。
    再经这些动物园以自行繁育的理由，将金丝猴洗白，手续合法化，一只转手就能卖上二三十万！
    几十倍的价格差距！他们能找谁说理去？
    想到这些过去，团伙其他人的热情之火，顿时被浇灭不少。
    刀疤哥冷然一笑：
    “谁说没有渠道？不是在那儿吗？”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角落最小的帐篷。
    那帐篷现在是空着的，里面住的人据说是刀疤哥的朋友，一个姓袁，大家跟着喊声袁哥，另一个叫赵三，是袁哥的跑腿小弟。
    两人几天前找上了刀疤哥，说是要在春山里找点东西，想跟他们借住几天，而向来对行动慎重、对外人警惕的刀疤哥，竟然一口答应了他们！
    团伙里其他人都对此感觉不理解且不满，只是碍于刀疤哥权威，不敢说什么。
    现在嘛……他们明白刀疤哥为什么留下他们了！
    刀疤哥挑眉笑道：
    “袁哥就是专门在国内为那些海外富豪搜寻奇珍异宝的，关系广着呢，有他在，那华南虎不愁卖不出去！”
    “刀疤哥厉害！”
    众人兴奋地吹捧道。
    有人顺口问起：
    “哎，他们俩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进春山是要找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但普遍认同了一点——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刀疤哥没插话。
    他虽和姓袁的认识多年，但彼此戒备很深，就算合作，也是利用居多。
    那袁山的心狠手辣程度，连刀疤哥这个背过人命、坐过牢的人，都觉得心惊。
    所以，就算刀疤哥对袁山的行动和目的抱有强烈好奇，也出于忌惮，不敢过多打探，顶多在这里听小弟们过几句嘴瘾。
    嗡嗡。
    刀疤哥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低头点开手机里的定位软件，看到地图上不断闪烁的光点，难掩兴奋：
    “14号有动静了！是个大家伙！”
    一众人骤然兴奋起来。
    现在是科技时代，他们这些搞盗猎的犯罪团伙，都懂得了与时俱进。
    譬如此时发出提醒的是电子猎夹，由弹簧线、钢制猎夹以及定位警报器组成，平时放在野生动物常出没的地段，一旦有猎物落网，就会朝刀疤哥发出提示。
    哪怕猎物逃脱，他们也能根据定位装置，找到它的踪迹！
    刀疤哥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清点着要带的东西、确认定位器的方位和路线……
    偏偏这时，也是所有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在附近山坡埋伏已久，由森警、刑警、民警所组成的数十人队伍，如猛虎一拥而下，将刀疤哥的团伙齐齐围住！
    猴子正要拔刀反抗，被年轻刑警一脚踹中手腕，匕首当场脱手！
    而刀疤哥见势不对，连一秒犹豫也无，趁着场面混乱之际果断逃跑！
    恰好警察队长谭勇埋伏在附近，将他动作看个正着，瞄准时机，横扑而出，将刀疤哥连人带枪踹翻，制服在地！

 第56章 累累罪行

    啪嗒！
    刀疤手里的自制猎枪摔进附近草丛，将杂草压弯一片。
    “不许动！”
    谭勇厉声呵斥，那张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威严肃穆！
    殊不知，他内心也是暗暗抹了把汗！
    当他扑过来将刀疤摁住之后才发现，这家伙的手就搭在猎枪扳机处，但凡谭勇提前泄露了踪迹，子弹恐怕就直接冲着他脸来了！
    也是因为犯罪分子被抓得猝不及防，才让谭勇与死神擦肩而过！
    何其幸运！
    谭勇给刀疤拷上手铐，送去与其他犯罪分子抱头蹲在一块儿。
    提前进入帐篷内查看的下属，脸色难看地出来：
    “谭队，你过来看看。”
    谭勇掀开帘子迈进那个帐篷，看到这个盗猎团伙的成就，当真是触目惊心——
    春山物种极其丰富，号称动植物王国，多少野生兽类、鸟类，安逸生活在这片宁静森林里……却偏偏被丧心病狂的盗猎团伙盯上！无辜凄惨地断送性命！
    逼仄晦暗的帐篷内，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是血和动物皮毛散发出来的味道。
    被随意丢弃的动物尸体堆成山，仔细一看，有麂子、斑羚到猕猴……几乎都被扒皮或是开膛破肚，尸体血肉模糊，散发出恶臭味。
    而角落的笼子里，关着十来只金丝猴和灵猫，另有红腹角雉、雀鹰等鸟类，虽活着，但看它们奄奄一息的样子，离死不远了。
    另外还有珍稀木材、药草若干。
    谭勇是刑警，平时能面不改色地出入命案现场，可看到眼前血腥的画面，仍是为这些人类的残忍而痛心。
    这些盗猎团伙，为求财，从不在意他们的行为会给生态环境造成怎样的毁灭式打击，更没有想过经他们手的野生动物流入市场，会不会造成病毒传播等后果！
    他们是宁静森林里的毒疮！是应当下地狱的家伙！
    谭勇隔着薄薄帐篷，还能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嚣张且不满地反驳：
    “不就是捉了几只动物吗？还能把我打死不成？”
    谭勇紧咬牙关，难以想象这些人的法律意识之淡薄，竟然觉得非法捕猎没什么大不了！
    没关系，法律会教他们做人！
    这时森警方的洪队长走进来，五大三粗的壮汉，却唉声叹气不已：
    “这是一起特大案件，涉及的保护动物比我们想象中更多！而且看那叫猴子的家伙叫嚷的，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是长期以此为生，背后累累罪行恐怕超出我们的想象！谭队，这次多亏了你给咱们指明方向，不然我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捉住他们！”
    到后来，洪队长对谭勇的语气已经充满感激！
    毕竟谭勇是省里的刑警，这次得到重要线索，协助破获要案，算是亲手将功劳送上他们的门！
    必须要承情！
    不过，谭勇听了也只是摆摆手：
    “我们是警察！这些都是指责所在，算不得什么。何况，这次的线索，要多亏有人指点……”
    谭勇微微怔神，复盘起这次行动，总觉得顺利得出奇！
    沿着岁岁指引的方向，谭勇带人与当地森警合作后，没多久就发觉了这群盗猎团伙的踪迹，追着他们一路找到春山里的老巢，最后确认了他们的犯罪行径，又利用电子猎夹转移他们注意力，终于一举抓获！
    整个过程仅仅花了几天时间，他们的警察队伍里更没有一人手上！
    就好像有谁在保佑！
    蓦然间。
    谭勇眼前浮现岁岁那双澄明的双眼。
    透彻干净如琉璃，好像能将一个人的所想所思，尽数倒映其中。
    ……还是要感谢岁岁啊！
    “对了洪队，我能不能先找他们问点事儿？”
    谭勇开口道。
    洪队长爽快点头：
    “当然！咱们一起抓的人，临时审审也没什么！哎，是不是你之前跟领导说的，怀疑他们的罪名不止盗猎，还有贩卖人口的行为？”
    “对，我认识的一个小女孩儿，她很可能就是被这个团伙绑走的，我必须要先问问他们！”
    谭勇实在等不及把这些罪犯押送回警局后再审讯，他要先弄清楚岁岁的来历，才对得起岁岁的特意告知线索！
    在得到同意后，谭勇走出帐篷，来到刀疤等人面前。
    刚刚叫嚣得厉害的猴子，在得知他们这群人因为涉案金额巨大，以及非法持有猎枪等数罪并罚，判刑至少十五年起步的时候，彻底蔫了。
    猴子无法理解，不就是打个动物、捉点鸟，怎么就要坐十几年牢？
    他以为顶多两三年就能出来，到时候拿赚来的钱回家起座房子、再娶个媳妇儿，后半辈子就不用担忧了。
    结果……
    猴子抱头痛哭，不敢想象自己最灿烂的二十多岁，即将在监狱里度过。
    跟他比起来，作为团伙头子的刀疤就要淡定许多。
    刀疤杀过人、坐过牢，知道自己犯的罪有多大。
    既然被抓，他也懒得辩解，等着判刑就是。
    摆明了滚刀肉一块。
    沉着脸的谭勇上前，迎上刀疤凶恶怨恨的视线，知道他是记住了自己抓的他，丝毫不在意，反而挑了挑眉，认为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勋章！
    谭勇：“刀疤是？我问你……”
    话没来得及说，就有两名刑警压着两个男人走过来。
    “谭队，我们刚才在附近发现的这两个人，他们自称是走错路的驴友，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年轻刑警们警惕心很高，没有因为对方的解释就轻易相信，而是先将人押过来在说。
    谭勇上下扫了两人一眼，随即笑起来：
    “什么驴友！你们没发现这帐篷里生活用具的数量，比我们捉的人，恰好少上两个吗？”
    谭勇是老刑警，区区小手段不可能蒙蔽他的眼睛！
    而这两个在附近徘徊游荡，倒霉被抓的人，正是前几天加入刀疤哥队伍、奔着春山千年人参来的的袁哥和赵三！
    袁山面色阴沉，没想到会阴沟里翻船，心情糟透了。
    至于赵三，他显然不是能承受住压力的性子，警察呵斥没两句，他就一五一十地招了——

 第57章 邪修的觊觎！

    赵三冤啊！
    他不过就是喝了二两黄汤，搅得脑子不清楚，浑浑噩噩就跟袁山来了这春山。
    说是要捉什么千年人参精，结果连根参须都没看到，反而跟野人似的，在山里生活了好些天，简直快要遗忘山外的文明社会了！
    好不容易袁山说有办法缩短时间，哪知道转头就带他踏进了盗猎团伙的老窝，莫名其妙他就成了犯罪团伙的一份子，大好安逸生活彻底远去！
    现在人参精打了水漂，眼看着还要坐牢……
    赵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最无辜的可怜人！
    谭勇听得直撇嘴。
    面前这自称叫赵三的男人，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在喊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不是抓捕现场，而是他的诉苦大会！
    把他们警察当什么了？
    谭勇清了清嗓子，打断赵三刺耳的哀嚎。
    “你是说，你们本来是进山挖人参，但迟迟没挖到，这个叫袁山的男人，自称有办法，才将你带进了刀疤的团伙，实际上你根本没有参与盗猎的犯罪事实？”
    哭嚎在赵三喉咙里硬生生掐断，他抬臂擦了擦脸，一个劲儿点头：
    “对啊警官！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赵三嘴巴嚷得厉害，但他不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说玄门中人、不说千年人参精……
    真正的核心大事，他是一个字儿都没往外透露。
    比起坐牢，他更怕玄门那群与官家联合起来、自恃正义的家伙知道。
    私自伤害开智灵物可是玄门人人唾弃的大罪！
    坐牢出来还能重新做人，但被玄门钉上耻辱柱，却是子孙代代无穷尽的祸事！
    就算他赵三是个玄门的边缘小人物，也不敢在这事儿上放肆！
    赵三表现悲苦凄惨，眼珠子却悄摸转得飞快。
    谭勇看在眼里，心里重重叹气。
    这是真把他当傻子糊弄了！
    “谭队你看。”
    下属将手机递过来，上面刚让系统内部人员调查的赵三以及袁山的档案。
    赵三原名赵安，在公安系统记录的履历里，所犯下的罪名包括但不限于诈骗、故意伤害等等。
    至于袁山……
    谭勇压下心里异样，先走到赵三面前，手机往前一递，指尖重重敲着屏幕：
    “这就是你说的良民？”
    赵三没想到自己的犯罪记录这么快就被翻出来，讪讪干笑：
    “误会！都是误会！”
    “诈骗老年人，牵涉二十多万的钱财，这是误会？”
    “那老婆婆的儿女都不管她，我开导开导她，帮忙排解她的郁闷，这二十万是她心甘情愿给的……”
    “与人斗殴，将人打进重症监护室，这是伤害？”
    “是那小子先挑衅我的嘛，只是我学了点拳脚功夫，下手不小心重了些，但我心里绝对没有想要伤害他！顶多是正当防卫！”
    “一派胡言！”
    谭勇大声呵斥，直到赵三臊眉耷眼，完全安静下去，才踱步到袁山面前。
    谭勇冷冷看着这人：
    “外籍人士啊。”
    “没错，你们无权抓我！”
    袁山傲然仰头，仿佛笃定他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谭勇嗤笑了声：
    “我管你是哪国籍，就算你是太空人，在华国的地盘，也要守华国的规矩！”
    一通训斥后，谭勇没忘记自己最开始要问的事。
    他重新走回刀疤面前：
    “刀疤，我重新问你，你们这个团伙除了盗猎、贩卖野生动物以外，是不是还犯了其他的罪！”
    刀疤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说话慢吞吞的，学着港片里的样子，卷着舌头喊：
    “阿sir，什么其他的罪啊，我犯的事儿都摆在你面前咯！”
    另外几个同伙跟着噗嗤噗嗤地发笑。
    “安静！”
    谭勇怒目扫过，重重拍着手机，
    “刀疤！不要做无畏的抵抗！我知道你们这个团伙还犯了其他事儿，比如……拐卖！你最好从实招来！”
    “这年头，警察断案都靠臆测，不讲证据吗？说我拐卖，证据呢？”
    刀疤直接翻了个白眼。
    谭勇眉心拧得很紧：
    “难道你没有拐卖过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分明就出现在这春山附近，除了和你们有关，还能是谁！”
    可惜，不管谭勇怎么问，刀疤等人都一口咬定和他们无关！
    蹲在角落的袁山，忽然身体一震——
    三岁左右？
    小女孩儿？
    难道是……
    他用手臂抱着头，抬起的手刚好挡住深思后渐露狂喜的脸！
    “阿嚏！”
    鼻子发痒的岁岁，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牵着她的编剧小姐姐满脸紧张地在她面前蹲下：
    “岁岁感冒了吗？是不是有点着凉？难道衣服穿少了？”
    说着，小姐姐恨不得把岁岁从头到脚都摸上一遍。
    岁岁拼命往后仰起脖子，避开了小姐姐的过分关照，小脸儿皱巴巴的：
    “没、没有感冒啦！是有人在说我！”
    心有所感……肯定是有坏家伙对她起了恶念！哼！
    编剧小姐姐动作顿住。
    随后，噗哈哈扬声笑起来，用手揉着岁岁的脑袋：
    “看不呀小岁岁，原来你挺迷信的呀！是跟爸爸妈妈学的这些话吗？”
    编剧小姐姐是顺口说出来的，说完立马就懊恼不已。
    因为她想起，岁岁说过自己没有爸爸妈妈。
    “抱、抱歉啊岁岁，姐姐一下子忘记了……”
    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岁岁晃了晃脑袋：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她小人参精天生地养，本来就没有爸爸妈妈呀！
    不过……
    凌志成为凌哲担忧，以及凌家人之间独特亲密的氛围……这些，都是岁岁鲜少能感知到的情绪。
    春山以外的世界朝她徐徐敞开大门，岁岁因此生出了好奇。
    “有爸爸妈妈是种什么感觉？”
    迷茫的小奶音，简直是往编剧小姐姐的心脏上扎刀！
    编剧小姐姐觉得，就算半夜睡醒了，她都能翻身坐起来骂一句：
    她真该死啊！
    “岁岁想要爸爸妈妈吗？”
    编剧小姐姐小心翼翼地发问，时刻观察岁岁的表情。
    而岁岁，在皱眉苦思许久后，摇头说了三个字：
    “不知道。”

 第58章 爸爸在哪儿？

    ‘爸爸！’
    软糯清甜的小奶音从身后传来。
    在闻煜回头刹那，头顶烈日灼灼，迎面而来的明亮日光，模糊他的眼睛。
    光影迷离，也让不远处朝他跑来的小身影跟着虚幻不真实起来……
    “宝贝！”
    巨大惶恐攥住闻煜的心脏。
    他迫切地蹲下、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女儿。
    但是，当女儿的小小身影撞进怀里，却丝毫没能带来实感和温度。
    反倒如一道脆弱如玻璃的幻影。
    哗啦一声。
    幻影寸寸碎裂，怀中余留空寂。
    闻煜慌极了，汗出如浆，浑身发抖，下意识去看身边妻子……
    可身边哪里有人？
    他的世界空荡如荒原。
    原以为会永远在他身旁的她，早就消失了踪影。
    ……和女儿一起。
    “云苓！”
    承受撕心裂肺痛楚的闻煜，用力挣扎着。
    最后……终于从梦魇里清醒过来！
    “嗬——呼——”
    他猛烈喘着气，胸膛跟着起伏，幽冷黑眸扫过周遭环境，才发现自己身在家中书房的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身上衬衣几乎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精神疲乏得厉害。
    不过，闻煜很快调整好呼吸和状态。
    因为他想起，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
    “喂？”
    闻煜接起内线电话，声音沙哑且低沉。
    电话那头是家中管家：
    “先生，客人到了。”
    他深吸了口气，嘱咐道：
    “把客人安排在会客厅，我十分钟后过来。”
    “好的。”
    挂断电话后，闻煜以最快速度上楼换了身衣服。
    等他步伐匆匆赶到会客厅，时间刚好过去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正要推门而入，走廊那端传来一声：
    “父亲。”
    闻煜回了头。
    便看到许久未见的大儿子初砚，正朝他慢慢走过来。
    走廊黯淡的灯光，如山岳阴影压在初砚的肩膀上，隐约露出他嶙峋冷傲的骨相轮廓，周身寒意与他这个父亲像了七分。
    闻煜眸光暗了暗，不过面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你怎么来了？”
    急着去见人的闻煜，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越发像是不耐烦。
    初砚不为所动。
    好像对父亲的冷淡疏离，早已经习惯。
    “儿子来见父亲，很奇怪么？”
    初砚开口，略带冷嘲。
    父子之间，已成针锋相对之势。
    闻煜蹙了蹙眉，想要说点什么。
    但初砚先于他开口：
    “听说父亲有贵客来访？不知道是哪位叔伯，我认不认识。”
    说着，初砚大有越过闻煜往会客厅里去的架势！
    闻煜面色微变。
    他迅速挪动脚步，挡住初砚的去路。
    虽一字未说，但闻煜这个父亲的拒绝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对此，初砚似乎并不意外。
    只眼神讥讽地看了眼会客厅的大门，轻嗤带笑，眼底尽是寒意森森。
    “不知道父亲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小儿子闻池？”
    “闻池出事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闻煜已经从大儿子的态度里猜出一二。
    初砚轻笑起来。
    “没什么事。毕竟闻池是我的弟弟，我会对他负责。倒是父亲……”
    初砚格外咬重负责二字。
    随即凉薄的视线在周遭扫过，最终停留在会客厅大门，
    “希望父亲能一直在这里，富贵绵长，称心如意。”
    说完。
    他留下一句“祝您玩得开心”，转身，扬长而去。
    闻煜眉心紧锁，总觉得大儿子的神情语态格外的阴阳怪气。
    玩得开心……玩什么？
    闻煜对此无法理解，眉间已经压出重重一道刻痕，愈发显得冷峻凌冽。
    但他没有继续深思。
    毕竟，和儿女们交流失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闻煜自问不是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性格，就连亲生儿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相处。
    要是云苓还在，她恐怕……
    闻煜神情一凛，没再继续想下去。
    怕无边孤寂吞没他的灵魂，等夜晚又是梦魇不断。
    他整理了情绪，推门而入：
    “岑师傅，抱歉让你久等了。”
    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岑师傅岑广安，不以为意地笑笑，抬手捋了捋胡须。
    “哪里的话。倒是我家徒孙惹出来的麻烦，多亏闻先生帮忙处理。”
    闻煜默了默。
    换作旁人，他压根儿懒得在意对方的看法。
    可是岑师傅不同，闻煜有求于他。
    听闻这位麻衣神相是性情中人，最重恩义，厌恶下作手段。
    闻煜怕惹得岑师傅厌烦，没敢隐瞒，便诚恳道：
    “岑师傅徒孙一事，其实另有隐情……”
    岑师傅抬手阻止了闻煜接下来的话。
    他摸着胡须，老神在在道：
    “那小子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先踏进了他人陷阱，闻先生不过是顺势而为，不能说是算计。”
    “终归是我以令徒孙为饵，逼得岑师傅上门。”
    “哈哈哈！若不是我主动想上门，没人可以强迫我！”
    岑师傅一边爽朗大笑，一边观察着闻煜——
    比起九年前，这位闻先生给人感觉越发的冷寂萧瑟。
    若说先前的闻煜，会笑会怒，会有人类的情绪；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冷冰冰的黑洞，不仅吞没温度，连喜怒哀乐也一并湮灭。
    ……世事难两全啊！
    “闻先生想问的，还是那件事？”
    闻煜不假思索点头：
    “这是我唯一所求！”
    岑师傅并未留情，直白且残忍地说：
    “那你应该记得，九年前我便为你的妻女推演过命盘——你妻子命数混乱如麻，算不出来，但你那未出世的女儿，则是切切实实的夭折之相！当时你不愿意接受，求我再算一次，而我重推了三次、四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九年前，闻煜人生遭遇变故——
    未出世的女儿夭折腹中，妻子不愿意接受事实，说是有办法救女儿，随后失踪，不见人影。
    他找人快找疯了，能用上的力量全部用上，依然一无所获。
    周围人都说妻子凶多吉少，他却不信。
    从不求神拜佛的他，经友人介绍，找到了麻衣神相岑广安。
    可惜岑广安没有给他希望，反而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第59章 女儿还活着？

    麻衣神相批命，铁口直断，从无错漏！
    闻煜无法接受结果，抓住岑广安说妻子命数算不出来这一点，苦苦哀求岑广安重新推算。
    哪怕没有确切消息，只要知道她平安便足够！
    闹到后来，岑广安没脾气了，数次推演都是同样结果，精疲力竭之下，岑广安干脆选择遁走避开闻煜！
    身为麻衣神相，玄学界数一数二的算命大师，岑广安想躲，闻煜便找不着他。
    如此，时间过去九年。
    漫长时间让岑广安都快忘记这件事。
    作为算命师，他见了太多悲欢离合，早已经麻木。
    像有些人，刚开始无法接受命运结果，但随着时间推移，伤疤会愈合，痛苦会减淡，执念会慢慢消失。
    岑广安以为闻煜也会这样。
    结果，事实恰恰与他以为的相反。
    九年时间没有削弱闻煜的执着，反倒再次找上门来！
    看着这双黑如枯井的眼睛，饶是心硬如岑广安，都不禁动容。
    就算撇开不孝徒孙的事，岑广安同样会主动现身！
    “闻先生，不瞒你说，你妻子的命盘非常奇怪，给我印象深刻。所以在得知你再次找上我后，我重新推演了一遍，发现你妻子的命数……出现了变化！”
    闻煜耳边猛地嗡了一声！
    好像一口大钟近距离敲响，震得他头晕眼花！
    “她……还活着？”
    闻煜的眼眶瞬间红了！
    岑广安在心里默默叹气，却残忍地摇头：
    “不确定。一个人的命数牵连许多，千变万化，任何细微的改变，都会导致这命盘演变至另外的方向。根据我的推断，你妻子命数的变化，恐怕和闻先生你那未出世的女儿有关。”
    刚听喜讯又得噩耗，闻煜头疼得厉害，反应都迟钝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女儿的命数改变了！从夭折之相，变成了一团迷雾！多余的我推断不出，光是看一眼，就让我老血都吐出来了！”
    岑广安话说得轻快，但吐血却是实打实的事儿。
    此等反噬，需要他静养至少三个月！
    导致反噬则有两种可能。
    要么对方的境界远远高于他，命数之谜不是他能够窥探的；
    要么就是天道庇佑，这是上天对他妄自插手的惩罚！
    不过嘛……这两种都不太可能。
    就算九年前闻煜的女儿正常出生，今年也才九岁。
    一个九岁的女孩儿，能达到远超他的修炼境界？
    就连从娘胎里开始打坐炼气那也不可能啊！
    至于天道庇佑，这就更加罕见了。
    通常能得到这等福泽的，都是血脉非凡的天地灵物，凡人出现这种状况，概率基本为零。
    所以，饶是岑广安都无法彻底窥破其中秘密。
    只能感慨命数一道高深莫测，哪怕他今年已八十之寿，也不过是堪堪入门，离巅峰之境远着呢！
    岑广安在叹息的时候，闻煜正在努力消化这些信息。
    他艰难开口道：
    “意思是，我妻子可能已经……但我女儿还活着？”
    闻煜没觉得庆幸，眼底反倒猩红得愈发厉害。
    岑广安叹息不语。
    忽然。
    有手机嗡嗡震动的声音。
    岑广安往兜里一摸：
    “抱歉，是我的手机在响。”
    闻煜表示没事，示意岑广安可以接：
    “岑师傅自便。”
    大概是这九年绝望过太多次，闻煜状态还算如常。
    岑广安便放心接通来自老友的电话。
    他原本打算说两句就尽快挂断，等闻煜的事情说完再打回去。
    可手机放在耳边一听，他的眉毛因震惊高高扬起：
    “真的吗？”
    手机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
    岑广安控制不住露出兴奋的笑，嘴里念叨着：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一线生机竟然真被他碰上了！活该那小子命大！”
    冷不丁抬眼看到闻煜寂寥的侧脸，方才意识到别人的惊喜却是对闻煜的打击。
    “老凌，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咱们过后再说啊。”
    随后赶紧挂了电话，再次向闻煜致谢。
    闻煜摇头，目光落在岑广安的手机上，怔然道：
    “听起来是好消息……应该恭喜这位。”
    嘴上说着恭喜，但他双目空洞，好像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岑广安于心不忍，纠结半晌，决定给闻煜一点希望：
    “这通电话来自我的一位老友，十多年前，我曾受他所托，为他的孙子算命，最后根据命盘推演结果得知，他孙子二十多岁将会遭遇死劫，极容易意外横死。”
    这番话，果然激起了闻煜的好奇心，分出注意力，凝神倾听。
    岑广安微微一笑：
    “我这位老友也是向我苦苦哀求破解之法，可命数乃天定，天意昭昭，又岂是人力可以随手改变的？我耗费精力，也不过得出一线生机的结论。”
    闻煜越发上心，身子微微前倾：
    “然后呢？”
    岑广安笑意加深：
    “就在刚刚，我的老友打来电话，说他孙子遇到了那一线生机的贵人，刚度过一场生死劫难！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死劫就彻底过去了，但凡事总归是有了希望！”
    “希望……”
    闻煜精神一震，好似从行尸走肉的状态脱离了。
    岑广安知道，闻煜这就算是听进去了，稍稍安心。
    “是啊，人为希望而活，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闻煜缓缓握紧拳头，斩钉截铁道：
    “我不会放弃。”
    他是云苓的一线生机，若是他放弃，等待他的云苓要怎么办？
    还有他们的女儿，那个未出世的可怜孩子……
    “多谢岑师傅指点迷津。”
    闻煜双手奉上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里面装着银行卡。
    岑广安摆手推拒，表示这是九年前事未尽，不用收第二次的费用。
    闻煜坚持要给，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
    岑广安无奈收下。
    其实，到他这个境界，钱财早已经身外之物。
    真正让岑广安好奇且在意的，是闻煜妻女那神奇莫测的命盘——
    “有可能闻煜妻子正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自然命盘一团混乱……可如今末法时代，哪儿来的仙人手段？算了，不确定的事，暂时不要告诉闻先生……”

 第60章 让他从节目下车

    休假第四天。
    《从零开始桃花源》第二次录制在即，闻池带着执行经纪人夏凯、助理王勤，准备从燕京出发，赶往春山。
    巧的是，今天周六。
    也就是说，今晚九点半就是万众期待的《桃花源》剪辑版首播日！
    这本应该是值得高兴、期待的日子。
    毕竟按照《桃花源》的直播关注度，今晚收视率肯定不会让人失望。
    但是，闻池等人的身上却看不出多少欢喜，反而略有沉闷。
    此时他们正在机场的候机室。
    闻池窝在沙发里，一身黑色宽松廓形的卫衣外套配牛仔裤，兜帽盖住脑袋，又戴了鸭舌帽半盖着脸。
    他以手支撑脑袋，半阖着眼睛，似是在小憩。
    王勤去帮闻池买咖啡了。
    夏凯憋了一路的话总算有机会吐露，他压低声音：
    “这狗公司真够不要脸的！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说是为你好！节目定位风格不适合你！呵呵，漂亮话一套接一套，问题是他们有给你安排其他高大上的资源吗？跟你同队那个吴为杰，之前就是个小透明糊糊，在你出事后，撒谎说你霸凌他，踩着你卖惨上位，迅速爆红，现在居然被公司安排去音乐节目当导师？也不看看他配吗？就他那没有修音师就不敢开麦的水准，真不怕耽搁正经音乐人！”
    这些话，夏凯实在是压抑太久了！
    以前不说，是怕惹得闻池更加伤心。
    可现在，那丧尽天良的经纪公司已经快将他们逼进墙角了！
    光是想想今天上午的经历，夏凯便满心的忿忿不平——
    前两天公司打电话让闻池过去一趟，但闻池自己是没这个计划的。
    既然公司撒手不管、暗地里给他使绊子，那闻池也懒得跟他们维持基本脸面，索性大家熬过最后半年，等合约期满，就一拍两散！
    谁知道，上午公司的副总忽然打来电话，说是有份重要合同等着闻池签字，让他们必须过去一趟。
    这位副总在公司内级别很高，算是夏凯的顶头上司，也是直管艺人部门的领导。
    两人没有怀疑，想着下午要赶飞机，踩着点去了趟公司。
    结果副总没见到，倒是听人讲了一通中心主题“都是为你好”的废话文学。
    废话之外，公司的意思居然是希望闻池能从《桃花源》下车！
    若是闻池不愿意，那话里话外，大有要打压闻池的打算！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而且，夏凯直系领导找他沟通，说是有意把他从闻池身边调走，让他好好考虑！
    “以前这些家伙还要假模假样装一下，现在倒好，连装都不装了！这么厉害，怎么不把你直接封杀算了？”
    夏凯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辞职念头简直喷薄欲出！
    要不是顾及闻池，夏凯的辞职信早已经摆在那傻缺领导桌子上！
    “……呸呸，不对，这话不吉利！凭什么他们封杀你啊，该我们跳槽才是！我就不信业内这么多经纪公司，就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
    夏凯在心底盘算着，业内到底有几个经纪公司能出得起闻池的天价违约金。
    忽然，夏凯愣住。
    他看见闻池抬手按了按眼角。
    隐约间有晶莹闪烁。
    哭……哭了？
    难道是因为公司的事情让他太憋屈？
    也是。
    十七岁的少年，签约公司时，必定怀揣着天真和梦想，将公司当成家人般信任。
    结果在少年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个“家人”却反手捅了他一刀！
    这先后热情与冷漠的嘴边切换，别说是闻池了，就算他这个年长好几岁的大哥，都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
    感同身受的夏凯，眼睛跟着泛酸，他握住闻池肩膀，语气哽咽：
    “没关系，小池，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切东山再起？不过就是多花几年时间罢了，我相信以你的资质，想要重新冲出来绝对没有问题！这一次，我们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承诺永远不会背弃你！”
    灼热战意烧干了夏凯的泪水。
    他觉得，与其埋怨命运不公，倒不如放手一搏、奋起反击！
    这次他们肯定能赢！
    “……哈？”
    闻池拽下兜帽，抬了抬帽檐。
    随后从碎发遮掩住的耳里，取下一只无线蓝牙耳机。
    闻池诧异地看向热血沸腾的夏凯：
    “夏哥你在跟我说话？”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眼角生理性泪花闪闪。
    夏凯表情瞬间空白，活像是被摁下暂停键。
    闻池：“怎么了？”
    夏凯摇头，一脸悲愤：
    “没、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东西。”
    “哦？”
    “地缝有吗？让我藏起来。”
    ……太丢人了！
    闻池淡定地扫了周围一圈儿，出声安慰：
    “周围没人。”
    夏凯眼睛稍稍放光：
    “你听见我在说什么了？”
    “没有。”
    闻池诚实摇头，
    “大概又是想象力充沛后的自我感动。”
    嘎吱嘎吱。
    是夏凯在磨后槽牙的声音。
    他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跟你计较做什么……所以小池，上午公司发生的事情，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闻池若无其事地拉起兜帽，窝回沙发，寻了个惬意舒服的姿势。
    “担心合同啊！公司那些人要真想出手给咱们使点绊子，还是很容易的。”
    “那就打官司好了。”
    闻池气定神闲地抱着手臂。
    夏凯看得一愣。
    突然问：
    “小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
    “你该不会是首富家儿子？被封杀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那种？”
    “……”
    闻池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欲言又止。
    可没等闻池的话说出来，夏凯先摇头否定了自己：
    “哎，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要是首富之子，能被欺负成这样？还不得把公司买下来，让娱乐圈围着你转？而且首富儿子比你年纪大多了……”
    “……”
    有没有一种可能，首富儿子也会生儿子，而首富孙子年龄则与他恰好相当呢？
    有时候闻池也很佩服夏凯的脑洞，每每能以新奇角度切中要害……
    然后与正确答案擦肩而过。

 第61章 他是罪人

    闻池的倾诉欲很快被压下。
    他从不觉得自己家庭有什么值得说的。
    夏凯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乱扯，很快将话题扯回解约这事，絮絮叨叨聊了会儿。
    主要是夏凯单方面在说。
    等买咖啡的王勤回来，夏凯瞥见，便中止了这个话题。
    倒不是防着王勤，而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告诉王勤，不过是多个人一起烦恼，何必呢？
    转眼，登机时间到了。
    闻池冷不丁问了句：
    “那些衣服都带上了吗？”
    “什么衣服？”
    夏凯一头雾水。
    闻池嘴角不禁往下撇：
    “夏哥你忘记带了？”
    “所以是什么……哦哦哦！岁岁的衣服啊！放心放心，当然带着，我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这些衣服啊！这可是送给岁岁的礼物！”
    毕竟是跟他家当差不多数额的衣服，夏凯就差找个地方供起来了！
    说着，夏凯眼前浮现出岁岁的神气小模样儿，忍不住叹气：
    “嘿，别说，我真有点想小岁岁了，小崽崽看着就开心，没有大人世界那么多勾心斗角！”
    闻池侧颜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凯故意促狭问他：
    “你呢？是不是也想岁岁了？之前简林要你和岁岁搭档，你还抵触不肯，现在算不算是真香？”
    “你想多了。”
    闻池的故作镇定，被夏凯看出来，又是好一阵取笑。
    没办法，闻池只有加快脚步远离夏凯。
    三人机票买的都是头等舱，闻池在这方面向来大方。
    航班很快起飞，没多久趋于平稳。
    闻池拒绝了航空餐，找空姐要来毛毯，把椅背放倒，开始闭眼小睡。
    等他再醒过来，已是大半小时后。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点，机舱内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在睡觉。
    闻池旁的夏凯就歪头几乎睡死过去，看起来连打雷都吵不醒。
    闻池又往后看了，王勤也在睡。
    反倒是他，入睡太早，现在已经没了困意。
    闻池只能无聊将手机摸出来玩。
    也是这时，他发现手机里多了条短信，发信人显示【未知号码】。
    记忆骤然回笼，闻池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胃部不受控制地开始痉挛、疼痛。
    但他硬是强忍着，近乎形成反射地点开了那条短信，内容果然如他所想——
    【害死你妈和妹妹的畜生！你这种垃圾有什么资格幸福？去死！】
    一字一字，声声泣血。
    尖叫声、哭喊声、怒斥声……这些碎片组成的杂音在耳廓响彻。
    眨眼的功夫，闻池的额头就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痛苦席卷五脏六腑。
    他说不出哪里痛，只觉得处处都痛，直接影响到呼吸，让他几近窒息。
    这种状况，闻池居然没有叫喊出来。
    仗着机舱内大部分挡光板放下后营造出的昏暗环境，他安静地用指甲掐进掌心，以痛苦遏制痛苦。
    但这怎么可能呢？
    闻池所做的，不过是让惨痛回忆将他再次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
    九岁以前，闻池的性格与现在截然相反。
    他有恩爱的父母，天才早慧的哥哥姐姐，而他被惯得无忧无虑、阳光活泼，是被家人宠大的小霸王，人生中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今天怎么躲过家庭教师”。
    直到九岁那年，母亲初云苓突然怀孕。
    这是父母计划之外的事情，但既然怀上，父母便没想过要放弃，而是高高兴兴地迎接起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
    闻池不懂父母的心情。
    在他幼稚的认知里，只觉得健康的母亲忽然就变得病恹恹的，停止工作，经常躺在床上，每天要喝各种苦苦的药。
    母亲身上那股独特甘冽的药草香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苦涩味。
    闻池九岁那年的大部分记忆，就是药味和母亲虚弱笑容所交织。
    这直接冲淡了他将要做哥哥的喜悦，余下的只有厌烦——
    他不喜欢突然到来的妹妹；
    不喜欢为妹妹变得虚弱的母亲；
    他想要母亲健康快乐地带着他去玩；
    他想要一家人回到从前简单幸福的日子；
    ……
    小孩儿总是不知足的。
    闻池很贪婪，所以他不知道，那年的一念之差会带来怎样噩梦般的后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开始恢复健康，面色变得红润，偶尔能带着他在花园里走走，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直到闻池的十岁生日前夕，母亲某项产检结果似乎不大理想，全家都陷入了为母亲和小妹妹担忧的漩涡里，全然忽略了闻池即将到来的十岁生日。
    没有礼物、没有蛋糕、没有祝福……闻池只能看到每个人的焦头烂额。
    就这样，闻池仍然抱有最后一线希望。
    他以为生日当天，父母会给他惊喜。
    结果，他兴冲冲从学校回家，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别墅。
    闻池生气了。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高兴。
    于是怒气冲冲回到房间，把玩具箱拖出来，故意将所有玩具都倒在楼梯上。
    只因为父母曾训斥过他“不准在楼梯上玩玩具”，他便要反着来，就要在楼梯上玩！
    闻池期待着父母回家后看到这场景的表情，谁知先等来了家中的保姆阿姨。
    阿姨先是被吓了一跳。
    而后无奈叮嘱他，说母亲身体不舒服，刚去了医院，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家，让他赶紧把玩具收拾好，免得母亲看到不高兴。
    闻池非但没有听，反倒更加生气。
    “要是没有妹妹就好了！”
    无人角落，闻池对着墙壁发泄内心最深处的郁闷和怨怼。
    他将玩具车用力砸在地上，零件跟着散落满地，他也不收，踩着重重的脚步，出门找朋友去了。
    他心想，反正有零花钱，既然父母忘记给他办生日派对，他就自己办，把学校所有朋友都叫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谁都管不着他！
    ……不过最后他没这么做。
    想到从医院回来的母亲，他忍着别扭，回头往家走，不忘在内心自夸大度。
    然后。
    他迈进门。
    入目是一滩刺眼的血泊。
    以及血泊里，摔得稀烂的蛋糕。

 第62章 他问心有愧

    母亲从楼梯摔下来了，性命垂危。
    ——得知这个消息的闻池，完全吓懵了。
    他一闭眼，就是猩红血泊和摔烂的蛋糕，忍不住瑟瑟发抖。
    保姆阿姨赶去医院前，惋惜又怜悯地看他一眼，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句：
    “玩具车是小池你放在楼梯上没收拾的吗？”
    闻池呆呆的，张着嘴巴，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保姆阿姨复杂叹气，叮嘱他乖乖在家，不要再乱跑。
    闻池急慌慌起身追过去，也说要去医院。
    保姆阿姨以他年龄小的理由拒绝了。
    就这样，闻池坐在客厅沙发傻傻发呆，灯也不开，直至深夜。
    门外响起汽车的声音，有人进屋、开灯。
    闻池欣喜站起身，以为是妈妈回来了。
    结果出现在玄关的却是一脸疲惫和黯淡的哥哥姐姐。
    “大哥！二姐！我……”
    大哥初砚看到他，好似看到了仇人，双眼通红地冲过来，用力握住他肩膀：
    “是不是你？”
    闻池被晃得晕头转向。
    “什么是我？”
    “玩具小车！是不是你放在楼梯上的？你知道妈妈是踩到小车才摔下去的吗？你知道她提前回来就是为了给你过生日的吗？”
    咬牙切齿质问他的大哥初砚，冲他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怨恨和憎恶。
    闻池看得心惊，讷讷说不出话。
    是二姐闻墨上来阻止了大哥。
    但她并不是站在他这边、理解他，只是在安抚大哥：
    “别激动，不要让妈妈在医院还要为我们担心。”
    说着，二姐冷淡扫过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竟然比大哥声嘶力竭的质问，更加让他害怕。
    “大哥……二姐……”
    没人理他。
    二姐陪大哥回了房间。
    而他被关在门外，隐约听见门内传来大哥的哽咽：
    “都怪他！要不是他，妈妈也不会……现在他满意了？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闻池吓得抱住脑袋，恐惧接下来的话。
    他不敢出门，跑到玄关角落蹲着，煎熬等待着妈妈回家。
    但他只等来了爸爸。
    爸爸闻煜开灯后发现了他，没有上前，而是嫌恶偏开头：
    “回你的房间去。”
    满脸茫然的闻池，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次又一次地被人踢开。
    但他不无辜。
    后来的后来，闻池得知导致母亲出事时的种种——
    恰好那天他生日，母亲从医院提前回家，路上买了蛋糕，想给他惊喜；
    恰好进屋时母亲急着找他，比保姆阿姨更快进门，身边没有人陪着；
    恰好楼梯的灯坏了，母亲便没有仔细低头看，提着蛋糕匆匆上楼；
    恰好他因为生日被忽略而发脾气，故意把玩具车扔在楼梯上；
    ……
    无数巧合的拼凑，最后酿成这无法挽回的惨剧。
    在那之后，原本幸福美好的家，被蒙上一层阴影。
    母亲为保胎儿迅速憔悴，几次病危；
    父亲苦苦哀求母亲放弃孩子，认为母亲性命比胎儿重要；
    哥哥心情糟糕，虽然没再骂他，但待他也没了往日的温情；
    姐姐更是冷漠如冰，在家里遇见他，就好像遇见陌生人一般；
    ……
    再后来。
    母亲失踪了；
    父亲找她找得快要疯掉；
    哥哥姐姐选择提前出国留学。
    就连闻池，也变得沉默且孤僻，性格大变。
    至此，这个家四分五裂。
    再也回不去了。
    ……
    爷爷奶奶大概知道了他的状态，有天，爷爷特地来到家里，拍着他的头安慰：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不，就是他的错。
    闻池安静无声，却在心里默默道。
    他可以厚着脸皮把母亲的摔倒当成意外。
    可是，他对着墙壁发泄般吼的那句“要是没有妹妹就好了”，却会成为他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罪证。
    他问心有愧。
    他有罪。
    ……
    ……
    “小池！小池！”
    夏凯刚睡醒，就看到脊背痛苦蜷起的闻池缩在座椅角落，面白如纸，满头大汗。
    这可把他吓坏了，试图唤醒不知是昏迷还是梦魇的闻池，却丝毫不起作用。
    手足无措的夏凯也不敢碰闻池，最后吸引来空姐询问情况。
    学过急救知识的空姐，立刻察觉闻池状态不对。
    顿时焦急道：
    “快把他的帽子口罩摘了，扣子解开两颗，他现在出现了过度呼吸症状！”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来其他乘客的注意，不少人从睡梦里惊醒，纷纷探头张望。
    要不是头等舱人少，估计这过道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夏凯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照着去做。
    后座的王勤匆匆起身，拽住夏凯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
    “夏哥！记者！”
    闻池的位置靠窗，空姐被夏凯挡在外，想上去帮忙都不行。
    只好扬声催促夏凯：
    “这位先生！”
    “好……好！”
    夏凯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先救闻池要紧！
    他立刻摘了闻池的帽子口罩，按照空姐的意思，将撕开的纸袋罩住闻池口鼻，以此提高二氧化碳的浓度。
    闻池的状态果然缓解不少，呼吸趋于逐渐平稳。
    很快，他悠悠转醒。
    被汗水打湿的缕缕黑发贴着额头，精致昳丽的少年眉眼雌雄莫辩，因多出那份易碎感，好看得更加惊心动魄。
    他虚弱地撑着额头，不管夏凯再怎么问“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一声不吭。
    到最后，干脆用闭眼来逃避抗拒。
    夏凯拿他没辙。
    空姐叮嘱夏凯记得下飞机后带闻池去医院检查身体，不要看情况好转而忽略这小毛病。
    夏凯忙不迭点头答应，却一时忘记闻池帽子口罩被摘了的事情。
    隔着几个位置的乘客认出了闻池：
    “啊！你是闻池！”
    作为黑料缠身的前顶流，闻池这张曾被挂在全国最贵地段巨幅广告上的脸庞，辨析度实在是太高，想要被忽略过去，几乎不可能。
    有乘客想要摸手机拍照。
    夏凯赶紧回身，把帽子和口罩给闻池戴回去，双手抱拳地向四周表达歉意：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态度太过诚恳卑微。
    以至于那些拿出手机的乘客，到头来都放弃了拍照的打算。

 第63章 结束这罪恶生命

    “果然还是上了新闻！”
    夏凯手指划动屏幕，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此时他们已经下飞机，坐上了节目组来接的pv。
    想着刚才的事，夏凯打开手机，果然看到闻池飞机上身体不适的词条已经缓慢爬上热搜榜的尾巴。
    不是说顶流已成过去式？为什么这点小事也要关注？
    真搞不懂这些网友。
    夏凯说不出该高兴，还是郁闷。
    顺手翻了翻评论区，甚至提前做好了会看到满目恶评的准备——
    【怎么没有照片？小池没事。】
    【废物工作室居然都不出来报个平安？可千万别让我家岁岁担心！】
    【这是回春山准备第二期的拍摄，直播明天开始，搬小板凳坐等。】
    【小池快回去！岁岁在等你呢！最好发个照片让我康康！】
    “居、居然没人骂？”
    夏凯都有点不习惯了！
    自从闻池一波接一波被爆黑料，夏凯就适应了睡醒睁眼看闻池被骂、睡前闭眼看闻池被骂的无限循环。
    现在刷不到恶评，总觉得哪哪儿不适应，浑身发毛的，像是世界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直到翻了十多条评论，终于看到一条：
    【呵呵，戏精闻池又来炒作卖惨了，滚远点啊！】
    夏凯忍不住微笑：
    “嗯，果然。”
    ……不过心里仍是雀跃的。
    夏凯知道，这是《桃花源》正在逐步发酵，走进大众视野里。
    在娱乐圈里，只有作品是永远的立身根本。
    只要《桃花源》一切顺利，闻池就能借此打个翻身仗！
    到时候，什么狗公司……让他们高攀不起！
    按捺住激动，夏凯扭头想要同闻池分享这个好兆头。
    夏凯一扭头，就看到闻池头抵着车窗玻璃，黑漆漆的双眸失神望着窗外，灵魂好似被抽空。
    这是身体不舒服？
    夏凯直觉不是。
    总觉得经过飞机上一遭，闻池周身气息沉郁不少，连眼睛的光芒都黯淡了。
    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才放心。
    夏凯想着，正要催促司机师傅路上快些。
    结果抬眼发现周遭环境已经脱离城市，刚行驶上高速公路。
    不对，这不是去春山的路吗？
    夏凯问司机师傅：
    “不是去医院吗？怎么出城了？”
    “去医院？可闻老师说的直接去春山啊。”
    司机师傅是节目组工作人员，圈内人习惯，对明星都叫“老师”。
    夏凯一下子明白，无奈调侃道：
    “小池，不要讳疾忌医，不舒服要去医院啊。”
    “我身体没事，老毛病。”
    闻池声音愈发的沉且冷。
    夏凯愕然，陷入长久的沉默里——
    或许是岁岁给闻池注入了旺盛的活力，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少年人。
    以至于让夏凯都忘记一直以来闻池因为抑郁症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了。
    抑郁症偶尔伴随失眠、焦虑等症状，过度呼吸出现在闻池身上并不奇怪，这点夏凯了解过。
    可是。
    “明明上飞机之前都好好的。”
    夏凯喃喃着，小心翼翼地问：
    “小池，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池摇头，不曾开口。
    夏凯知道他是不想说、懒得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凯直觉不好。
    很不好。
    而他的直觉显然正确。
    此时的闻池，近乎受虐般一次次在脑海中回忆十岁生日那天的画面，五脏六腑反复承受着被撕裂折磨的痛苦。
    耳边像是有个声音在不断重复，蛊惑他：
    结束……
    结束这一切……
    他罪恶的生命理应终结……
    没有了他，父亲哥哥姐姐应该会高兴……
    他空寂黑洞的瞳孔忽然微凝。
    此时，他们坐的车子行驶过盘山公路。
    公路如银灰色飘带在山峦间起伏，高度落差极大，隔着车窗往外看，便是茫茫群山，白色青蔼雾岚如浪翻涌，干净得好像能洗净所有的罪与恶。
    瞬间，闻池好像被吸引走了灵魂，身子不自觉前倾。
    若不是车窗玻璃隔着，他怕是已经将头探了出去……
    “你怎么了！”
    挨着闻池的夏凯，猛地捉住他手臂，心脏咚咚狂跳！
    是错觉吗？
    为什么夏凯有种闻池要投身那茫茫云海的预感？
    夏凯不由得用力握紧闻池手臂，像是怕他跑掉，连笑都勉强：
    “就算云海漂亮，也不能看得太出神。”
    表面是调侃，实则是提醒。
    闻池回头看了夏凯一眼：
    “我知道的。”
    他知道身上的责任。
    所以他打算，等拍完综艺再去死。
    从悬崖跃入滚滚云海，落得个白茫茫了无干净。
    ……
    “呀！”
    岁岁高举起被小刀戳到的手指，小脸儿快要挤成小苦瓜了。
    照顾她的编剧小姐姐紧张地拨开水果小刀，捉住岁岁小手仔细检查：
    “小心些哎岁岁！瞧瞧，差点儿破皮了！”
    其实就是有点红痕，印子很快便消失。
    岁岁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
    她将手用力抽了回来，背在身后：
    “我没事啦！”
    编剧小姐姐松了口气。
    同时不忘叮嘱岁岁拿东西的时候要多注意多看。
    “知道！知道！”
    岁岁被编剧小姐姐念得头大如斗。
    这些天负责照顾她的编剧小姐姐哪儿都好，说话温柔，耐心很好，发自内心的喜欢岁岁……可惜就是有点唠叨。
    岁岁承受不住这热情似火的爱，一弯腰，从编剧小姐姐臂间溜走，灵活得像尾小鱼儿。
    “我去接小池啦！”
    岁岁迫不及待跑走。
    身后编剧小姐姐还在不放心地大喊：
    “小心哦！注意车！”
    岁岁蹦蹦跳跳出了门，手里捧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
    这是她在村里四处闲逛时，有老奶奶看她可爱，特意给她的苹果。
    岁岁本想自己吃。
    恰好编剧小姐姐有把苹果削成小兔子的绝活，岁岁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果断抱着苹果找上她。
    然后就差点儿被小刀戳到了手指。
    其实。
    那是岁岁那瞬间有点晃神导致的。
    她总觉得，是老天冥冥中在传递不好的信息。
    ……难道是小池？
    想起编剧小姐姐说闻池的车快到了。
    岁岁加快脚步，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她要快点见到小池！

 第64章 岁式哲理

    岁岁把大苹果紧紧抱在怀里，哒哒哒跑到院子门口。
    正巧，一辆黑色车子迎面驶来。
    是小池！
    岁岁眼睛倏地发亮！
    她小腿儿忍不住蹦跶，身子高兴得左右摇摆，唯独怀里苹果抱得稳当当。
    然后，与推门下车的闻池对上视线！
    岁岁：“啊！”
    她苦大仇深地瞪着闻池头顶，琉璃般的眼珠子盈盈泛光。
    小池是她的有缘人，所以望气术看他不算特别清晰，像隔了层雾。
    但岁岁仍从他头顶如华盖的气运云里，看到了一丝蛰伏的死气！
    这死气与小池的心脏息息相连，意味这死气不像凌哲那样来自外力，而是扎根在小池的内心……是他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呢？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
    岁岁眉心拧得紧巴巴，又是不解又是郁闷，双眼紧紧盯着闻池。
    闻池抿了抿唇。
    他本来不想和岁岁搭话。
    既然做好决定，闻池便不欲与岁岁有更深的牵扯。
    他怕……
    岁岁会为他伤心。
    所以不亲近、划清界限是最好的。
    奈何岁岁把他盯着脸皮烧得慌，几天前那熟悉的感觉重新回来了。
    “我脸上有东西？”
    闻池抬手摸了摸脸。
    岁岁点头，重重地“嗯”了声。
    闻池诧异得很，扭头想借助车窗玻璃的反光照一照。
    岁岁先抱着大苹果走过来，小脸儿严肃郑重，笃定道：
    “小池，你心情不好。”
    “……”
    闻池心想，小幼崽对情绪都这样敏锐吗？
    他扯了扯嘴角，垂眸否认：
    “没有，岁岁你看错了。”
    岁岁老神在在摇头。
    “小池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在哭哦。”
    闻池怔愣。
    而岁岁继续摇头晃脑说着她的岁式哲理：
    “高兴要说出来，不高兴也要说出来，喜欢要说出来，伤心也要说出来！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刹那间，闻池的心颤了颤。
    “我……”
    喉咙被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站在他跟前的岁岁踮起脚，将大苹果高高举起：
    “喏！给你！”
    闻池低头盯着那红通通、散发清香的大苹果看了许久。
    直到岁岁抱怨说手酸，他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将苹果接过。
    拿到手里，反应过来，又后悔了。
    说好的远离呢？
    “谢谢你的苹果，但我不吃。”
    闻池板着脸，语气格外生硬。
    岁岁小脸儿一派淡定，理直气壮地指挥他：
    “那你削给我吃！”
    闻池：？
    岁岁大声提出要求：
    “我要小兔子形状的！”
    “……有什么区别？”
    说完，闻池再次懊恼。
    他为什么就忍不住搭话呢？
    那边岁岁振振有词：
    “因为小兔子苹果会香更好吃啊！”
    闻池：这是什么歪理？
    他要拒绝。
    五分钟后——
    闻池握着水果刀，笨拙地对着视频学习将苹果削成兔子的办法。
    视频里，博主轻快的旁白响起：
    “各位家长别忘记在削小兔子的时候，往苹果里注入满满的爱哦！这样宝贝们感受到，就会吃得更开心呢！”
    闻池撇嘴。
    现在不靠谱的意识流玄学已经发展美食区了？
    ……糟糕！这刀切歪了！
    埋头认真的闻池身后，岁岁和夏凯正在低声交谈。
    夏凯：“……事情就是这样。”
    岁岁抱起手臂，小手摩挲着下巴。
    夏凯没忍住：
    “小岁岁最近在看电视剧？”
    “对呀，可好看……哇不是不是！”
    岁岁才没有故意学电视剧里主角的模样呢！
    夏凯被她逗乐，苦闷心情缓解不少。
    但他又止不住地怀疑，自己决定跟岁岁达成共识合作，到底是对是错？
    可千万要有用才行！
    岁岁瞥了眼，看出夏凯的疑虑，信心十足的保证：
    “放心！交给我好了！”
    自信爆表的小幼崽，气势突破小小三头身板，直奔一米八！
    夏凯：就是因为你这三岁半小幼崽才不放心啊！
    “好……好。就相信你了岁岁。”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
    倒不如期待岁岁能给闻池带来更多的改变！
    “你们在说什么？”
    闻池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经削完苹果，端着果盘，站在几步之外狐疑打量着岁岁和夏凯，脸上摆明写着你们在商量什么诡计。
    夏凯眼珠子一转：
    “我们在说……你给岁岁买的衣服呢！小池，要不你亲自拿出来？”
    闻池的注意力立刻被带偏，略显别扭地偏开视线，不去看瞬间睁大眼睛的岁岁。
    “只是随便买的，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丢了。”
    本来夏凯就那么随口一说，目的在转移闻池注意力。
    可看到面前这个天塌下来都有嘴硬顶着的家伙，忍无可忍地吐槽：
    “啊对对对，随便一买就买了六位数！不知道闻大爷什么时候能对小的也随便随便？小的感激不尽！”
    闻池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夏凯好笑地翻了个白眼，冲岁岁道：
    “等着啊岁岁，我去把小池给你买的礼物拿过来！”
    还特意咬重“礼物”两个字！
    闻池嘴角抿得更加厉害。
    一会儿，他听见周围很安静。
    岁岁竟然没有围着他蹦跶叫嚷。
    难道她不喜欢？
    闻池没忍住，偷偷移动视线……
    猝不及防与凑到跟前的岁岁对视。
    岁岁眼睛瞪得溜圆儿，如同两颗镶嵌在白雪软堆里的黑宝石，亮闪闪，明晃晃，闻池所有心思都被照得无所遁形。
    “谢谢你哦！小池！”
    岁岁扬起下巴，笑得格外神气。
    闻池面上有些挂不住，索性将果盘往岁岁面前一递：
    “你点名要的小兔子。”
    岁岁笑容僵在脸上。
    “兔、兔子死掉了？”
    闻池在这方面显然天赋为零，削出来的兔子不成形状。
    要么缺个耳朵，要么少个眼睛……七零八落摆在果盘里，活像是谋杀兔子案件现场！没有吓哭小幼崽都算好的！
    闻池也心虚。
    赶紧拿起一块形状勉强过得去的苹果兔子，往岁岁手里一塞：
    “吃，味道都差不多。”
    岁岁抓着丑丑的苹果兔子，瞪着看了半天！
    最后摇摇头，表示真是拿小池没办法……
    然后一口一口，小脸儿皱巴吃掉它。

 第65章 口是心非闻小池

    闻池强装镇定：
    “怎么样，我说味道差不多？”
    岁岁摇头，果断否定，丝毫没有要安慰闻池的意思：
    “不，比舒姐姐的苹果兔子差太远了！”
    照顾岁岁的编剧小姐姐姓舒。
    岁岁是诚实的小人参！
    从不说假话！
    闻池本来觉得不该在这种事情上较真。
    何况十来分钟前，他还打定主意要和岁岁划清界限。
    削个苹果而已。
    “那我下次注意。”
    在岁岁面前，闻池已经完全没了脾气。
    岁岁笑嘻嘻地向他握拳加油：
    “小池要努力进步哦！”
    “好。”
    闻池正准备将果盘收起来自己吃掉，岁岁却抢在他之前，将盘子抱进怀里。
    她有理有据道：
    “不能浪费苹果和小池的心意！放心，我会全部吃掉的！”
    闻池愣了愣，心里弥漫开暖意。
    “岁……”
    岁岁又从果盘里挑出个脑袋掉了一半的兔子，塞到闻池手里。
    “这个还是太丑了，留给小池你吃好了！”
    “……”
    闻池哭笑不得。
    面前的小人精到底有什么魔力？
    让他的心情有如坐过山车起伏，完全拿捏住了！
    不过。
    因为岁岁的搅合，倒是让他胸腹郁气散去不少，不像来春山的路上，连多余的半个字都不想说。
    恰好夏凯提着一大袋子衣服过来：
    “当当当当！岁岁！快看这些是什么！”
    嘴巴吭哧吭哧啃着苹果兔子的岁岁，一回头，眼睛立马化作星星形状！
    (w)！
    “哇哦！是彩虹小马！”
    多亏了这三天跟村里孩子们的迅速交好，岁岁已经从深山出来的一无所知文盲小人参精，进化成了懂得潮流的与时俱进博学小人参精！
    小猪佩奇！天线宝宝！熊大熊二！彩虹小马！
    岁岁知道的可多着呢！
    而且闻池买的那个彩虹小马书包，是品牌做的ip联名款，精致又漂亮，书包的彩虹小马图案是亮片带珠光，会随着角度不同、光线不同而blgblg，真正的流光溢彩，最得小孩子欢心！
    夏凯就知道岁岁会喜欢，赶紧招呼她过来：
    “岁岁快背上试试！以后你就是春山最漂亮的崽！”
    “我本来就是哇！”
    岁岁一本正经地强调。
    但脚下动作丝毫不慢，行云流水般将果盘塞回闻池怀里，跟小旋风般嗖的冲到夏凯面前，张开手臂。
    夏凯笑吟吟地把书包给岁岁挂上。
    “不止书包，还有很多漂亮裙裙哦！快来挑一挑，咱们换来试试，反正衣服多，你想一天换三套都可以！”
    “好哇好哇！”
    岁岁被漂亮小裙裙击中灵魂，乐得快要醉晕过去了！
    夏凯老早就畅想过和女友结婚、若是可以再生个女儿的美好生活。
    而眼前一幕，宛若美梦成真，让他一颗慈父心爆棚，不停地围着岁岁转，同时不忘摸出手机给岁岁疯狂拍照。
    这几天，岁岁已经迅速懂得手机功能，也知道拍照是什么，还能对着夏凯镜头比划出欧耶的两根手指！
    夏凯：“哇！可爱！可爱！好可爱！岁岁最棒！岁岁天下第一！”
    这可把岁岁美得不行！
    本就神气十足的小幼崽，眼下更是要尾巴翘上天了！
    旁边的闻池，却看得颇不是滋味。
    热闹是这两个人的，而他什么都没有。
    ……不对，衣服和彩虹小马不都是他买的吗？
    为什么献殷勤的成了夏凯？
    “咳……咳！”
    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岁岁夏凯两人的注意。
    岁岁：“这个裙子上的蝴蝶花花可以动！”
    夏凯：“真的哎！那我们家岁岁穿上肯定特别漂亮！”
    陷入快乐的两人，完全听不见闻池的刻意提醒。
    闻池不得不提高嗓门：
    “岁岁，你不吃苹果兔子了吗？”
    “马上！马上！”
    岁岁头也不回，半个小身板都埋进了衣服袋子里。
    闻池终究没忍住走过去，提溜岁岁后领，将她拉了起来。
    “小心摔倒。”
    这句话乍听是对岁岁说的，可眼神却是朝夏凯飞去。
    随后闻池又来了句：
    “这些衣服喜欢吗？”
    岁岁乐滋滋地使劲儿点头：
    “喜欢！超级喜欢！”
    闻池顿时跟着心软了软：
    “那下次带你去挑，想买什么买什么。”
    闻池好像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跟他的某些决定起了冲突。
    有下次，就会有以后、未来……
    夏凯比刚才安静好多。
    他微笑打量着闻池，压在心口那块大石头松了松。
    果然要靠岁岁啊！
    “哎简林给我发消息了，好像是回来了！我去看看！”
    夏凯抓着根本没有动静的手机，随便编了个理由，就出门往外去了。
    闻池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把果盘端来，用小叉子叉起苹果，亲自喂到岁岁嘴边。
    于是，岁岁就着他的手，一边吃苹果一边挑裙子，一心二用，不亦乐乎。
    不多时，夏凯又回来了。
    他脚步匆匆迈进来，急道：
    “简林真的回来了！”
    “你刚刚不是就说见到回来了吗？”
    闻池斜眼看他，对一切了然于胸。
    夏凯赶紧打个哈哈过去：
    “……这不是重点！晚上有个惊喜直播活动，咱们得预演预演才行！时间不多，要抓紧了！”
    “惊喜直播？”
    “对！简林临时决定的，说是为观众送出的惊喜福利，会在晚上九点半电视台播出节目的时候，同步直播做嘉宾reaction！”
    嘉宾reaction，顾名思义，就是《桃花源》剪辑版正片在电视台和白熊视频同步上线时，邀请四位嘉宾同步观看，并直播他们的反应状态！
    也可以叫嘉宾同步陪看！
    至于包括闻池在内的这四名嘉宾，在电视上看自己录制的综艺节目会不会尴尬之类的……
    观众乐子人才不在乎！
    嘉宾尴尬正好！
    他们就爱看嘉宾们尴尬！
    “简林真是个鬼才，这种宣传办法都能想到……瞧，已经开始在围脖上预热了！参与讨论的人还不少呢！所以咱们好好排练下，晚上你可千万不能出篓子！”
    夏凯格外上心，翻着手机，对闻池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生怕闻池一个行差踏错，又招来不满和非议。

 第66章 危机感降临！

    “顺其自然。”
    淡定的闻池随口说了句，对直播的事情并没有太上心。
    倒是格外多看了岁岁一眼。
    小幼崽没心没肺，咔嚓咔嚓啃完苹果，就背上彩虹小马的包包，准备出门去找小伙伴。
    闻池叫住她：
    “去哪儿？”
    “我要去玩啦，小池你在家好好的哦！”
    岁岁好似要出门上班的大人，在叮嘱要独自守在家里的小娃娃。
    ……角色完全对调了！
    闻池只好让她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啦！小池好啰嗦！”
    说完，岁岁反手朝闻池挥了挥，蹦蹦跶跶就往外去。
    闻池无奈：
    “这小家伙……”
    “对啦！小池！”
    岁岁突然回过头。
    闻池下意识噤声，直直往岁岁望过去，偏头表示疑惑。
    岁岁笑眼弯得像两轮新月，抬臂在头上比了个爱心：
    “小池！喜欢你哦！”
    闻池当场怔住。
    忽然间想起岁岁那句话——
    高兴要说出来，不高兴也要说出来！
    喜欢要说出来，伤心也要说出来！
    “还真是。”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上扬。
    夏凯反应要比他夸张多了，捂着心脏跟被箭射中了似的：
    “完蛋了，这拿捏人心的手段，以后能收服多少小男孩儿的心呐！”
    “胡说八道什么！”
    闻池少年感的剑眉一竖，肉眼可见的生气了！
    夏凯愕然张大嘴巴。
    闻池脸色沉沉：
    “岁岁才多大！不要开这些玩笑！”
    夏凯慢慢合拢嘴巴，无语凝噎许久后，缓缓来了句：
    “你知道吗小池？”
    闻池瞥他一眼。
    夏凯：“你说这话的样子，特别像个老父亲！还是担心乖宝女儿被外面小男生骗走的老父亲！”
    闻池不听，转身就走！
    夏凯笑吟吟地望着他背影，轻声念叨了句：
    “岁岁在，你果然有生气多了。”
    希望他那些担忧只是多余。
    转眼。
    天色渐晚。
    晚饭过后，节目组所有人开始为直播做准备。
    直播开始时间，只比节目播出的九点半早十分钟，但准备却是从下午开始。
    闻池牵着岁岁、身后跟着夏凯，三人抵达了节目组在村子百年古树下临时搭建作为直播地点的草亭，非常具有《桃花源》的质朴田园风格。
    头顶是枝繁叶茂有如华盖的百年古树，背后是一望无际随风摇晃的翠绿麦田，远方是延绵起伏色似水墨的茫茫群山……
    清幽安宁，风景美如画卷。
    尽管夜色如纱，遮掩住大部分景象，但草亭内数盏昏黄灯笼照亮出的小小天地，为这画面更添静谧，反倒显得趣味。
    不得不说，简林一手领导的《桃花源》节目组，在美术这块儿审美绝佳。
    哪怕经费有限，也能把钱花在刀刃上，出来最好的效果！
    岁岁摆明了很喜欢这个草亭。
    撒开闻池的手，里里外外来回地跑。
    一会儿又溜进两侧垂下的薄纱帘里，跟猫儿似的钻来钻去，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不绝于耳。
    “你就是岁岁吗？”
    旁边忽然响起一个清甜又热情的年轻女声。
    那是个穿着亚麻浅绿长裙的女孩儿，戴了顶草帽，头发扎成麻花辫，笑眼亲切。
    岁岁嗖的从白纱里冒出个小脑袋，两侧扎的揪揪乱得像鸟窝：
    “你认识我？”
    岁岁表示疑惑。
    女孩儿猛点头：“当然！我有看你的直播回放！”
    岁岁拧起小眉毛，表情严肃：
    “噢！这样啊！”
    女孩儿觉得她的反应好可爱好搞笑，有意逗她：
    “那岁岁听知道什么是直播回放吗？”
    “……知道。”
    其实不知道。
    只是岁岁是坚决不会承认哒！
    如今已经彻底熟悉岁岁秉性的闻池，已经敏锐看破。
    但他什么都没说，怕惹得岁岁不高兴。
    倒是又往那年轻女生的方向看了眼。
    对方也看到他：
    “嗨，闻池！”
    “你是？”
    闻池疑惑表情毫不作假。
    女孩儿故作夸张地做了个往后仰倒的动作：
    “不是！虽然知道我很糊，但是我们一起参加过节目哎！”
    女孩儿提到两人首次照面的那档音乐节目的名字。
    闻池思索了下，记忆依然一片空白。
    出道两年，他的日程密集到针插不进，参加的节目不计其数，接触的同行更是数不胜数。
    所有人和事都像走马观花般经过，要想在这浩瀚如烟淼的记忆里找出有关眼前女孩儿的部分，对他来说，太难了。
    “不好意思。”
    女孩儿没有生气，笑眯眯地摆手表示没事：
    “那就重新介绍一下好啦，我叫赵思真，是个歌手！也是四名嘉宾之一哦！”
    赵思真，今年24岁，是个十八线的原创小歌手，典型的歌比人红。
    能进娱乐圈的颜值肯定不会差，赵思真属于清秀气质挂，自带文艺气息，平时总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样子。
    闻池上节目前了解过嘉宾们的资料，刚才是没能把面前人和资料对上号。
    现在，他想起来赵思真了，跟着点头：
    “我是闻池。”
    略显冷淡。
    但赵思真对此并不奇怪——
    她撒谎了。
    那档音乐节目不是她和闻池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相识，源自更早的聚会上，小小年纪的他们各自被家里长辈带来。
    赵思真对闻池印象深刻。
    确切的说，在场所有人都对闻池印象深刻。
    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自鼎鼎大名的闻家。
    更因为闻池那过分漂亮的眉眼，让宴会上不少女孩儿春心萌动。
    赵思真不在其中。
    她觉得闻池太冷，看起来很不好惹。
    没想到兜兜转转数年后，两人会在娱乐圈碰见，还是以明星的身份！
    上次见面时，赵思真很紧张，不希望家世曝光。
    结果闻池根本没认出来她，当她是陌生人，头也不点地冷淡走开。
    不少人因此在背后诟病：闻池性子太傲！
    赵思真却知道，闻池一直都这样。
    他也不是傲，就是疏冷、封闭自我。
    所以……
    “我们打个商量好吗？”
    赵思真跃跃欲试地向闻池提议，
    “我们交换一下，告诉节目组让岁岁和我搭档！我好想跟她一起玩哦！”
    闻池眸光倏地锁定赵思真！

 第67章 争你呢宝贝

    这瞬间，闻池的眼神锋芒毕露！
    而赵思真呢？
    她依旧笑眯眯的，看起来和善好脾气。
    却完全没有被闻池所吓到，竟是意外的不落下风。
    两人对峙之势太明显。
    不仅夏凯和许多工作人员吸引来目光，就连岁岁也非常好奇，歪头问了句：
    “你们在干什么呀？”
    争你呢宝贝。
    被岁岁萌到心化的赵思真，在心里默默来了一句。
    但她真的这样说。
    正因为看了岁岁闻池的直播回放，才能明白岁岁对闻池的特殊和关照。
    真是让人嫉妒啊！
    赵思真扫过闻池，随即话锋一转：
    “闻老师放心，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和岁岁是绝世好搭档，我又怎么会不识相地把你们分开呢？”
    闻池缄默，根本不相信赵思真的话。
    至于岁岁，她的关注点只有一个——
    “绝世好搭档？对对对！就是我和小池啦！”
    她一个劲儿地猛点头，恨不得把这五个字烙在身上！
    闻池轻微不爽的心情刚刚有所缓解。
    然后……
    “忘记自我介绍了，岁岁，我是赵思真，你可以叫我思真姐姐哦！”
    赵思真特意在岁岁面前蹲下，眼睛与她平视。
    岁岁挺喜欢别人这样与她说话，让她不必为这小矮子身板所烦恼。
    不过叫姐姐这件事嘛。
    “我的年龄可比你们大。”
    岁岁嘴里嘟哝着旁人听不清的话。
    这三天里，岁岁不全是在玩儿，也弄清了有关人类社会的某些规则。
    她有如海绵吸水，疯狂吸收所有可以利用的知识。
    像现在，她已经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
    她已经学会要给自己打掩护，不再把“三千五百岁”的真相挂在嘴边。
    此刻，她自认比赵思真年龄大，不想叫那声姐姐，小脑瓜子便疯狂转动，试图找个更合适的理由来推拒……
    她这份抵触被周围人看在眼里。
    尤其是闻池和赵思真。
    赵思真是早有预料。
    至于闻池，他剑眉微挑，表情发生轻微变化，几乎人人都能看出他的愉悦。
    结果——
    “给！岁岁，这可是贿赂你叫我姐姐的礼物哦！”
    赵思真跟变魔术似的，突然从背后拿出个装在透明包装盒里的草莓蛋糕！
    村子地处偏僻，像蛋糕店这种，是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小小村落里。
    草莓蛋糕岁岁只在电视里见过，蓦地亲眼看到实物，要说不惊喜显然不可能！
    “哇塞！”
    岁岁垂涎不已地盯着草莓蛋糕，简直无法抗拒这美貌与香甜！
    闻池笑容消失：……不会？
    赵思真不懂闻池的心塞。
    就算懂，她也不会理睬。
    眼见赵思真笑意加深，对岁岁半哄半真诚道：
    “草莓蛋糕送给你，岁岁可以叫我思真姐姐吗？我真的好想听哦！”
    “思真姐姐！”
    叔叔阿姨都叫了，多一个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岁岁喊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双手捧过草莓蛋糕时越显理直气壮！
    赵思真笑得灿烂：
    “哎！”
    闻池脸上肌肉僵住：区区一个草莓蛋糕就把岁岁收买了？这……
    赵思真已经热情招呼岁岁吃起了草莓蛋糕，还细心帮岁岁把盒子拆开，甜品叉准备好。
    这位赵小姐显然很懂得怎样跟人打交道，将岁岁照顾得无微不至。
    岁岁嘴角沾到奶油，自己都没发现，赵思真已经抽出纸巾擦掉，动作又轻又快连岁岁都没有察觉！
    再想想煮个粥都能手忙脚乱的闻池。
    ……高下立判！
    夏凯在旁边看得感慨：
    “小池，瞧瞧这差距！”
    后面的话，在闻池沉默的注视里消音。
    闻池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一身的疏淡冷寂、拒人千里之外。
    但熟悉他的夏凯却是知道，闻池这是有点恼羞成怒了，不过藏得够深而已。
    夏凯窃笑不止，等着看更多的好戏。
    很快。
    另外两名嘉宾接连到场。
    先来的那位是周黎知，27岁，《桃花源》积分榜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大神级玩家。
    他与屏幕里的形象没有太大差别，骨相优越，甚至可以说不上相，真人比剧里看着更加俊朗帅气。
    不过，他也如传闻里的孤僻寡言。
    抵达后，客气与闻池赵思真点头、自我介绍，而后便不再多言。
    就是中途不断把视线投向岁岁，好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纯粹喜爱，不带恶意。
    而这落在性格内向的周黎知身上，已经是非常难得。
    接下来抵达的是余潇潇。
    她是闻池以外，《桃花源》这档节目的最大话题，粉丝百万的娱乐圈三线小花。
    其实余潇潇身为童星，有过家喻户晓的经典作品，大家对她的熟悉程度要远远超过三线这个咖位，国民度很高。
    就连闻池都认得余潇潇这张脸，只因为小时候在电视上见过。
    余潇潇长得可爱甜美，杏眼流转，脸颊有对小酒窝，同样的和善好脾气。
    只不过，余潇潇和赵思真的不同。
    赵思真是种气定神闲的和善好脾气，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慢悠悠的从容。
    而余潇潇……则更像是一种习惯。
    和善亲切，见人就笑，连笑容弧度都是精心训练过。
    这也是她作为童星，过早出现在大众视野后，所带来的弊端。
    如此。
    算上岁岁这个编外嘉宾，兼节目组吉祥物……节目组的嘉宾算是到齐了。
    虽然经历过自我介绍，但是四人瞧上去，仍然不是很熟。
    余潇潇作为节目组属意的挑大梁人物，果敢承担起活跃气氛的责任，努力拉拢大家的关系，不断地寻找话题，防止冷场。
    岁岁坐在闻池旁的小板凳上，看看余潇潇，又看看闻池，随后主动加入余潇潇的话题，兼职气氛组！
    有她作为润滑剂，四名嘉宾无论是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别扭和尴尬逐渐消失……
    虽然做不到亲密如老友，但比起刚开始来时低至冰点的尴尬气氛，已经好上了太多太多！
    终于！
    煎熬的等待时间过去，时钟已经来到了九点十八分。
    四名嘉宾和岁岁落座在摄像头前，另一边摆了台超大屏液晶电视。
    直播马上开始！

 第68章 争夺岁岁修罗场！

    抱臂而坐的闻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他那精致少年感的眉眼向来带着冷淡，这不奇怪。
    但是明眼人能看出，他此刻面色沉沉如水，显然要比平时心情更差！
    偶尔眸光从岁岁的后脑勺扫过，眼神锐利得快要把岁岁的小揪揪烧起来了！
    岁岁毫无所觉。
    恰好一道身影翩然而至，挡住了闻池视线——
    赵思真捧着玻璃杯，笑眯眯凑到坐在i小椅子上的岁岁跟前：
    “岁岁来！喝点果汁！这可是新鲜现榨的！可好喝了！你尝尝！”
    “好呀！”
    岁岁期待地仰起脑袋，两条胖乎乎小腿儿一踢一踢，眼睛睁得大大的。
    赵思真怕她双手捧不住杯子，亲自把果汁递到她嘴边。
    岁岁伸长脖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口，立刻露出餍足的笑。
    连小奶音都带了果汁的清香：
    “酸酸甜甜的！好喝！”
    “是？”
    赵思真一脸与有荣焉。
    不知道的以为她是献上了什么重宝，而不是区区一杯果汁。
    然后，余潇潇笑着走过来，手里提个零食袋子：
    “看电视怎么能不吃东西呢？岁岁挑一挑，看你喜欢什么。”
    “好呀好呀！”
    岁岁哪里见过这么多花里胡哨的零食？
    放眼扫过去，眼睛都在冒星星了，犹豫不决地在众多零食里看来看去。
    到底选什么好呢？
    余潇潇干脆大方地将整个零食袋子都塞给她：
    “选不出来，那就都给你！”
    岁岁小手迅速将零食袋子抱得紧紧的，重重点头！
    “嗯嗯！”
    赵思真自然而然地在岁岁就近落座，取出一小袋薯片。
    “岁岁，我帮你拆开。”
    岁岁配合地把嘴张得大大的。
    就在这时。
    向来惜字如金的周黎知，不动声色地从零食袋子里取出一小罐开心果去。
    大气的岁岁赶紧把零食袋子往他方向送了送，歪头好像在问：
    还要吗？
    “不用了。”
    周黎知沉默着摇头。
    赵思真和余潇潇分别奇怪地看了周黎知一眼，觉得他这行为颇为反常。
    而周黎知，半个字都没有解释。
    他也没有剥开心果吃，而是将一颗颗干净果仁剥出来，装在喝水用的空纸杯里。
    周黎知是手工大神，指头力气大，轻轻一捏，坚硬的开心果壳便裂开来，转眼，那空纸杯里已经攒下了大半杯，足够吃好一阵呢。
    大家都猜测这可能是周黎知吃开心果的习惯。
    结果，周黎知拍了拍手上碎渣，将装着开心果的纸杯往岁岁面前一递：
    “给你吃。”
    “好呀好呀好呀！”
    岁岁乐不可支地点头，简直快要忙不过来了！
    喝一口果汁，咬一口薯片，再抓一把开心果塞嘴里……
    岁岁的小小嘴巴，这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赵思真、余潇潇和周黎知三人则围着岁岁而坐，如众星捧月般把她拱卫其中，也衬得岁岁屁股墩儿下那张按她身量定制打造的i小椅子，越发的萌态可掬！
    其实，闻池就坐在岁岁正后方。
    跟守护神似的笔挺伫立。
    就是这个守护神，脸有点黑。
    而且，明明算距离，他才是离岁岁最近的那个。
    却偏偏给人一种唯有他被孤立在外的感觉！
    闻池：！
    他磨了磨后槽牙，目光忍不住从岁岁的裙子上扫过。
    说好的最喜欢漂亮裙子，这么快就变心了！
    不就是榨个果汁、买点零食、剥个坚果吗？
    瞧把这小家伙乐得……都快忘记自己是谁！
    悄然间。
    闻池周身气息愈发的冷了。
    而他全身心都盯着前面的动静，竟然没有发觉——
    直播已经开始了！
    ……
    提前收到直播消息，踩着点涌进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眼前画面，全都惊呆了！
    这暗流汹涌的气氛难道是……
    【惊！综艺修罗场上演！】
    【岁岁小女王和她的后宫们！】
    【糟糕，小池地位堪忧啊！说不定这周就被踢出去！】
    【哈哈哈哈哈！怎么能这么有意思！摩多摩多！我就看这个！】
    观众们快要笑厥过去了！
    他们想过，今晚莫名凑堆的四名嘉宾，或许会尴尬，或许会冷场，或许会针锋相对，出现内娱的吃瓜名场面……
    但他们唯独没有想过，会看到嘉宾们在岁岁面前各种争相表现！
    因为岁岁这个稳定的核心，连带着这场面都异常的和谐美好，有如世界名画！
    ……哦不对，还有小池这个不稳定因素来着。
    有追着闻池岁岁直播一路过来的观众痛心疾首：
    【糊涂啊小池！稍有不慎你就地位不保了，还不赶紧奋起直追？】
    【小池你这臭屁脸吃大亏了！但凡我不是对你口是心非的傲娇性子有点了解，估计都以为你不喜欢岁岁！】
    【不喜欢是不可能的，小池眼神快冒火星子了，估计是酸了，岁岁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岁岁！】
    【打起来！打起来！乐子人就爱看这个！】
    弹幕的起哄氛围，在岁岁陆续叫出“思真姐姐”、“潇潇姐姐”和“黎知哥哥”的称呼后，到达了新的巅峰！
    手快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地录屏准备传播搞事了！
    【哟嚯嚯嚯！小池不要人家叫哥哥呢，这下岁岁的哥哥姐姐都有了！】
    【小池哈哈哈哈……一句小池，一辈子小池！】
    【节目组改名，叫《岁岁和她的哥哥姐姐们》，必爆！\/抽烟\/】
    【不对啊，小池是小池，那就多加个弟弟，叫《岁岁和她的哥哥姐姐弟弟们》，嗯，这就很公平了。\/狗头\/】
    【没错！小池就是个弟弟！】
    【我是潇潇粉丝，我也建议岁岁跟所有嘉宾轮番搭档，凭什么只有小池呢？】
    【狗节目组看见没！赶紧给爷改！】
    “热心”观众们，不满地对节目组指指点点。
    可骂归骂，这不妨碍直播的热度节节攀高！
    仅仅开始十分钟不到的《桃花源》直播，大批观众涌入，观看人数飞涨，迅速突破百万大关！
    眼花缭乱的弹幕将直播间淹没，各种礼物特效刷得飞起！
    玩梗的、找乐子的、就地骂战的……
    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第69章 给点面子好不好！

    直播开始之前，监管弹幕的后台工作人员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弹幕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不是余潇潇，不是闻池，而是吉祥物岁岁！
    一个仅仅在节目里露了几天面的素人小女孩儿！
    这无疑是个大bug！
    岁岁就像天生的顶流体质，不管做什么都能戳中网友的心思，进而引发讨论。
    像现在，一堆弹幕观众竟然因为“下次应该轮到哪个嘉宾与岁岁搭档”，吵得不可开交！
    参与吵架者不乏嘉宾的粉丝！
    怎么回事儿？
    你们粉圈不是最讨厌这种事了吗？
    还有！
    换嘉宾都没敲定呢！
    你们吵得这么厉害，把节目组当成什么？
    又把小池当成什么？
    给点面子好不好！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不过内心深处，都是喜悦居多。
    现在节目没有正式开始，一个小小的嘉宾自发投喂岁岁环节都能惹来这么高的话题度，等节目上线那还得了？
    大爆！kpi！绩效奖金！
    发达了发达了！
    这次真要起飞了！
    “简导英明啊……”
    不知道多少人在暗悄悄感慨。
    想当初简林要把岁岁留下来拍摄，虽然好处不少，但麻烦事更多，要承担照顾岁岁的责任、外界舆论走向不确定等等风险。
    当时副导钱辉还阴阳怪气地刺了两句来着，意思是如果出事就要简导自己承担之类的巴拉巴拉。
    现在呢？
    什么风险、什么出事……
    只有给节目组带来的巨大获利好吗？
    “观看人数快要突破两百万了！天哪！”
    “现在就有热搜顶上去了，不是咱们买的，那待会儿我们花钱的热搜还上吗？”
    “大家准备，九点半到了！正式节目即将上线！所有人打起精神！”
    “注意后台数据以及实时收视率，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
    “密切关注各大平台的舆论动向！尤其是闻池相关！”
    “刚才又有广告商打电话来问能不能中途赞助了！”
    “……”
    节目组一派忙乱！
    除了注意直播相关，水果台收视率和白熊视频播放量也是他们关注的重中之重！
    一般来说，《桃花源》播出的次黄档收视率，通常取决于黄金档的收视率。
    黄金档收视率越高，次黄档收视率就越高。
    而在《桃花源》之前播出的黄金档节目，也是一档综艺，还是眼下最火的音乐竞技类综艺《非凡歌手第六季》。
    这档老牌综艺的内容邀请圈内的职业歌手来同台竞赛，以专业、艺术、高质量为招牌，曾经红极一时，堪称现象级爆火综艺。
    不过，再红的节目也会走下坡路。
    如今的《非凡歌手》，收视率早已经不如前三季强势。
    由于赛制的水太深，相关黑幕传闻不断，加上观众的审美疲劳，《非凡歌手》从第四季开始，收视曲线一路下滑。
    这档曾经在第三季创下平均收视率26的综艺神话，现在的第六季不过堪堪维持在12的水准，在同期维持在第三或第四的水平。
    按照这个收视率，可以推断《桃花源》的收视率差不多在07到08之间。
    只要今晚能稳住这个水平，或者稍微高个一点点……
    都算是《桃花源》的成功！
    值得一提的是，闻池和赵思真也曾是《非凡歌手》的参赛选手。
    他们参加的，恰恰就是最红的第三季。
    当时，闻池刚靠选秀节目一夜爆红成顶流，而赵思真则是默默无闻的小歌手。
    但两人在《非凡歌手》都成了其他选手的垫脚石，因选曲和赛制的问题，惨败得莫名其妙。
    赵思真还好，她本来就没什么名气，输了也没多少人嘲笑。
    闻池就不同了。
    他红得太快，呈一飞冲天之势，又根基不稳，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嫉妒。
    借着他的这次惨败，网上连续三天热门登顶，把闻池里里外外都挖苦了个遍！
    无数业内人士跑出来指点江山，称闻池走红纯属运气，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德不配位而跌落低谷。
    可惜后来闻池没有如他们所愿跌落低谷，反而更红了。
    直到两年后的现在……
    总之。
    缘，妙不可言。
    网上果然有不少网友提到了这处渊源，用带了点怜悯的口吻说：
    【这两位当年败走《非凡歌手》，如今又要靠着《非凡歌手》当奶妈，娱乐圈怎么不算个圈呢？】
    ……
    节目组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看好戏的人，他们只关注节目本身。
    随着九点半到来，正式节目开播，他们紧盯着实时收视曲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有大事发生。
    大事的确发生了。
    只是和他们以为的完全相反。
    “我、我看错了？我怎么看到这个收视曲线飞起来了？”
    “难道是我们一起在做梦……”
    “什么做梦！是咱们的收视率起飞了！”
    “天啊，一路狂涨！这可是次黄档！”
    “事实证明，真正的好成绩并不取决于播出时间，该火的都会火！”
    “所以我们火了吗？”
    “嗯，火了。”
    “哇——！！”
    欢呼声响彻院子的里里外外！
    夜凉如水，站在院子外的夏凯，紧紧盯着手机软件上的水果台收视率——
    无法揣测的收视率曲线，自从《非凡歌手第六季》播出结束后，仅仅出现片刻下滑到了06，等广告时间结束，曲线一路上涨，画出一个漂亮的凹形！
    节目这才刚开始，接下来收视率仍然在一路猛涨，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07、08……12！
    今晚《非凡歌手第六季》的平均收视率是13，而次黄档《桃花源》刚播出十分钟，就已经达到了黄金档的水准！
    这出乎意料的结果！
    直至此刻，夏凯一颗高悬的心才算是安放落地！
    他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而现在，他可以大声地说，他是对的！
    “喂，你就这么平静吗？”
    夏凯瞥了眼身侧的简林。
    跟其他人的兴奋雀跃不同，简林脸上仅是挂着淡淡的笑，颇有高深莫测的意思。
    简林挑眉微笑：
    “因为我早就知道，我的节目一定会火！”

 第70章 我来做你的家人！

    田坎草亭里，包括岁岁在内一群人看电视看得正起劲儿。
    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
    多亏了简林优秀的剪辑才能，让他们早已经遗忘电视里播放的剪辑版内容就是自己出演的，而是置身事外，完全站在了观众的角度！
    他们该吃东西的吃东西、该喝水的喝水，偶尔捧腹大笑，或者吐槽两句，俨然已经忘记直播，大有把这变成团建活动的架势，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不过《桃花源》的正片，精彩也是真的精彩！
    如果说直播是平铺直叙的话，那么剪辑版就是浓缩的精华，把数日的拍摄内容，囊括成短短两小时，情节跌宕起伏，堪比电视剧！
    再加上有很多是直播没有放出的内容，也让正片的可看性提高了一个档次！
    开篇切入点非常直接，是节目组上门送《桃花源》邀请函，顺便拍摄嘉宾们的家，用现在的平静生活，跟之后的艰辛日子做比较。
    这部分内容是直播没有拍摄的，就连嘉宾们也只知道自己录制的内容，不知道其他人的。
    如今他们跟着节目组镜头，把每个嘉宾的家里都走了一遭——
    赵思真独自住在一套大平层公寓里，装潢简练透着低调的奢华，生活很讲究，家里是典型音乐人的布置，琴房、录音室等一应俱全。
    最让人惊讶的，是她拥有一间黑胶收藏室，许多绝版难寻的黑胶唱片，都可以在这里寻到踪迹，简直是无数发烧友的梦想之地！
    平时赵思真给人的感觉很咸鱼，无欲无求，淡泊名利，但她在聊起音乐和唱片的时候，眼里灼灼闪耀的光真是非常吸引人！
    接着是余潇潇，观众都以为成名多年的她，应该住在大别墅或者大平层之类的豪宅，结果她住的地方，就是普普通通的高档小区，房子面积远不如赵思真。
    余潇潇常年在外拍戏，天南地北的飞，在家的时间很少，但是她却将家里打扫得很好，而且根据她所说，她并不喜欢请阿姨在家，这些都是她亲自动手，处处都充满着温馨，连余潇潇脸上也挂着满足安宁的笑！
    这让很多观众觉得意外，好像通过余潇潇的表面甜美快乐之下，窥见一丝不同寻常的内里，是复杂多面体的余潇潇。
    然后就是周黎知，他住在京郊一座很普通的老别墅里，房子面子不算大，有些年头了，听他说，这是他爷爷留下来的房子。
    老别墅带有前后花园，上下加地下室三层，每一寸空间都被周黎知利用了起来，除了他作为演员需要的练功房这些，其余地盘，基本都是满足他的生活所需。
    看得出来，周黎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因为他戏约少，宁缺毋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待着，要么看书，要么钻研自己喜欢的事情。
    像是别墅院子里的花草蔬菜，都是他亲手所种，他对此很上心，如果出门在外，就会委托父母上门来盯着。
    另外，他的房子里还有专门的手作间，他会在里面完成木工、雕刻、铁艺等等，更夸张的是，他居然在手作间连接的阳台安装了个小型的窑炉，用来烧陶瓷！
    沉默寡言的周黎知，算是展露出了内心丰饶精彩的一面，让观众们叹为观止，也对周黎知产生了好感。
    谁会不喜欢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呢？话少点就少点。
    ……可以说，就目前为止，简导对每个嘉宾都挖掘得很成功。
    目前的三名嘉宾，各有各的特点，让很多观众就算不认识他们的，也因为窥见他们的私生活，而对他们有了先入为主的亲近感。
    那么闻池呢？
    他会不会也跟媒体妖魔化后的闻池有所不同？
    之后，闻池的住所出现，让很多观众都惊呆眼球。
    哪个正常人会把酒店当成家？还邀请节目组过来？
    现在已经有观众吐槽闻池，说他不尊重观众，为了不曝光住处，随便找个酒店过来糊弄人了。
    一时间，弹幕恶意揣测纷纷，连带着盯着综艺看的其他嘉宾，都略微觉得尴尬。
    赵思真若有所思，大概是认出了酒店内部，不知道想起什么，格外多看了闻池一眼。
    而闻池……
    他压根儿没看那些观众是怎么骂他的，心不在焉地喝着水，偶尔目光会从岁岁身上扫过，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不过，节目组估计是事先预料到了观众吐槽，现场pd直白问他是不是临时住的酒店用来应对拍摄的？
    这算是提前走了观众的路，让观众无路可走。
    闻池淡定地回应说，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不信的话可以调看酒店前台记录。
    这句话算是堵死了其他人的质疑，观众们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同时又忍不住好奇……为什么闻池会住在酒店？
    节目组没有问出答案，也没有轻易置评，只是在这段内容的末尾，拍了个闻池独自走出酒店的背影，孤寂清冷、远离世人。
    观众们的吐槽声消失了，他们转而开始思考起来：闻池传闻到底几分是真？
    他又为什么只住在酒店里，不回家？
    苦思的也有岁岁。
    不知怎的，岁岁在看了闻池的那个背影后，忽然就联想起她在睡梦里见过的，闻池从山崖一跃而下、坠入白茫茫云海的背影。
    两个背影相似而重叠，莫名让岁岁觉得伤感。
    “小池……”
    岁岁忽然扭头，看向闻池。
    今晚，她被赵思真余潇潇周黎知簇拥着打转儿，玩得乐不思蜀，乍看像是已经把闻池抛在了脑后。
    可现在她望向闻池时，眼底的关心和眷恋，却是其他人永远无法取代的！
    闻池注意到了。
    他心念一动，往前俯身：
    “怎么了？”
    岁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问得非常直接：
    “小池，你没有家人吗？”
    多少人闻言心里一跳！
    害怕闻池不高兴，闹出节目事故！
    但闻池缄默不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岁岁像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思，果断拍着胸口：
    “没关系小池！我来做你的家人！”

 第71章 《桃花源》首播！

    岁岁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小池是因为没有家人所以不高兴，有了不好的念头……
    那就让她来做小池的家人！
    这样的话，小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劫难自然就化解啦！
    稚童之语，不掺算计，最是动人。
    别说闻池被瞬间触动到说不出话。
    就连在场的赵思真余潇潇周黎知三人，都忍不住酸溜溜的。
    更别提后台看着的工作人员，以及直播间里的众多观众：
    【呜呜呜，岁岁真是宝贝啊，妈妈的崽，好爱你好爱你！】
    【请问要怎样才能换来这样一个小甜宝！】
    【闻池你真是上辈子积大德了！有岁岁偏爱于你！】
    【怎么办，因为岁岁，我连对闻池都讨厌不起来了……我可是池黑啊！】
    【小池快答应啊！愣着做什么！】
    许久。
    闻池终于极淡地笑了下。
    “好了，继续看。”
    不要做他的家人。
    会不幸的，岁岁。
    闻池轻易带走了话题，让多少人扼腕，恨不得以身代之。
    不过，大家好像察觉到了闻池话下的无奈和怅然之意。
    总觉得闻池是超乎他们想象的有故事的人。
    责怪的念头便淡了，大家的注意力被带回到综艺本身上来。
    开场送邀请函环节结束后，紧接着画面切换，嘉宾们已经坐在前往春山的车上。
    节目组这会儿适时提问：
    ‘请问你们对田园生活有什么畅想？’
    嘉宾们想法很简单，都是联想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类的意境，脸上洋溢着无比愉快的笑容，显然对接下来将要面临困境一无所知！
    弹幕里都在幸灾乐祸：
    【孩子们，你们对着世道的险恶一无所知！】
    【笑死，居然只有闻池回答说‘没有畅想，因为没有期待’。】
    【这算是只有闻池一个人切中了要害吗？其他人都想得太简单了哈哈哈！】
    【我要亲眼看着嘉宾们的笑容从脸上逐渐消失……】
    【……然后转移到我们观众的脸上！自豪脸jpg】
    果然，如观众们所料。
    随着嘉宾们开始抽签，决定好各自的初始小屋的位置，光是从出发到目的小屋，就是一大看点！
    四名嘉宾的画面交错剪辑，在劲爆富有节奏感的电子乐里，原本直播里的无聊部分被减弱，观众能体验到的唯独有趣！
    毕竟……只要吃苦的是别人！快乐就会属于我！
    【导演水平有点好哎，我看直播觉得这段好累好辛苦，但是看剪辑就觉得大家都好惨好搞笑！】
    【本来今天看直播是凑个人数的，结果正片质量惊呆我，年度神综预定，节奏好得飞起！】
    【正片比直播有意思多了！】
    【不同意，直播是另一种真实，而正片娱乐性更强。不可否认的是后者可看性更高。】
    ——这基本是同时看了直播和正片的观众的统一想法。
    其实直播体现不出什么，考验的仅仅是导演的调度能力，以及节目组应变能力。
    而在正片里，简林作为天才导演的才华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恰到好处的bg；
    神来一笔的配字；
    轻快有趣的节奏；
    如水流淌的温馨意境；
    ……这些，便组成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桃花源》！
    等节目过半，终于轮到岁岁的登场！
    剪辑是按照顺序挨个来的。
    大家已经看过了余潇潇的兵荒马乱到逐渐上手，也看过了周黎知所展现的超强适应能力，也看过了赵思真在焦头烂额后的躺平咸鱼……
    每个嘉宾都各有特色，哪怕有些观众原先是奔着其他人来的，现在看完整片段，也是看的兴致盎然，半点跳转暂离的意思都没有。
    而岁岁是目前的节目组受关注度最高，理所当然放在末尾位置压轴。
    闻池有幸被岁岁带飞。
    两人真正见面的场景没有被拍到，岁岁一出现，就是跟个小泥猴似的，被闻池带回小屋里，蹦蹦跶跶的极有存在感。
    在他们的对话里，观众们发现，原来两人的认识起源于一场误会！
    两个人的鸡同鸭讲简直快把人给笑死！
    【春天在森林里捡个小泥猴，秋天就能收获一个小萌崽！】
    【流泪了！闻池是欧皇，我岁崽居然是他路边捡回来的！】
    【会不会是节目组安排好的？】
    【惊呆了，所以说节目组已经手眼通天到买通警方、搞来保护级的百山春兰和华南虎，就为了录一档综艺？这是怎样感天动地的精神！】
    【现在还猜作假的，是不是没脑子，你觉得这么多官方部门都是在陪着过家家吗？把他们当什么了！节目组这么厉害怎么不去统治世界！】
    质疑声音刚出现就被压下去。
    绝大多数人，只在意岁岁带来的欢笑。
    后来的部分内容是直播里出现过的，同时也有部分是直播里没有的。
    比如闻池夜里进屋道歉，结果岁岁已经霸占大床上睡得正香；
    又比如早起后，闻池洁癖开始打扫卫生，岁岁在他雷区蹦迪，令他失控崩溃；
    ……
    观众快要被笑疯了！
    第一次发现，原来闻池是个搞笑男定位！
    【之前看直播有多讨厌闻池，现在就有多喜欢……搞笑是男人最好的保护色！】
    【倒也不用洗，一开始闻池真的是太懒了，摆烂到让人厌烦的地步，是岁岁来，他才开始改变。】
    【闻池简直世另我！我被那叛逆妹妹搞得崩溃时，就是我在尖叫，她在大笑，心塞了怎么办？】
    【小池这可怜的……都不忍心黑你了！】
    【大家有没有发现，从岁岁到来开始，小池连运气都变好了！】
    【那当然了，闻池不都是靠我岁崽带飞吗？】
    这话竟然获得不少认同！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观众眼睛是雪亮的。
    其实在岁岁出现之前，闻池的拍摄态度是有些消极的。
    反映在行为上就是摆烂。
    赵思真也是咸鱼，但她是努力后没办法的躺平咸鱼。
    而闻池则是消极疲软的应对，让人看得无聊。
    岁岁的到来，拯救了这点。
    闻池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
    就连闻池本人亲眼看着，都不敢相信他的前后变化会这么大！

 第72章 一夜爆红！全体起飞！

    《桃花源》是在周六晚上九点半开播，十一点半结束。
    通常来说，电视台会在十点左右迎来关机潮，掌握遥控器的中年人们会在这个点选择上床睡觉。
    但这是“通常来说”。
    真正精彩优秀的节目，就是有可能吸引观众违背常理！创造奇迹！
    于是，《桃花源》的收视率在九点半后，丝滑地往上飞扬，展现在实时收视率曲线上，几乎成四十五度斜角之势，看得人震撼不已。
    开播破1不过是个，等到十点半时，迎来了收视率高峰，足足高达19！
    这个成绩比黄金档峰值更高！
    这部分的内容，恰好就是岁岁出场的片段。
    观众们是为谁而来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等到将近十一点时，收视曲线稍微下滑，估计是有年纪大的观众熬不住了，但这也仅仅让收视曲线下降了一点点，跟整体收视的高歌猛进比起来，可以说微乎其微。
    等到十一点半，第一期的节目接近尾声，结束画面定格在闻池被小母鸡用翅膀疯狂扇脸的凄惨模样……
    此刻的收视率竟然迎来了逆涨，再次来到18！
    最终。
    《桃花源》第一期的平均收视率高达16！
    位列今年综艺节目开播日最高！
    ……
    好的不仅仅是电视台收视率。
    年轻人一般选择在网络上用软件看综艺电视剧。
    而《桃花源》有过两次大出圈，但凡关注点娱乐圈动态的，都不会对这部综艺陌生，进而生出好奇。
    有了好奇，就有新观众入场。
    这部分年轻人选择了在同步播出的白熊视频上观看，播放量一路暴涨，最后在当晚十二点，播放量突破13亿！再次创下今年综艺播放量新高记录！
    ……
    除了最直观的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
    另外，各种相关数据榜单，《桃花源》纷纷空降第一。
    霸占热搜榜首，围脖话题阅读量破20亿，讨论热度超过8000万，各种剪辑短视频层出不穷，最高点赞量评论数均破100万……
    ……
    在客观的数据成绩之外，连最难把握的观众评价，都是清一水的称赞！
    颤音、围脖、小红薯、懂乎……
    但凡有网友讨论的地方，都能看到节目的名字，以及一堆好评。
    相对权威的绿瓣评分，开播即达到96分，是目前所有综艺里的最高。
    就算后续下降，只要不是节目组发疯自己作死，口碑没有出现全面大崩溃，那便不会低到哪儿去，顶多降个零点几，依然是傲视群雄的绝顶成绩！
    要知道，近些年虽说综艺层出不穷，可真正获得观众认可的却是寥寥无几。
    大多数的综艺节目只能得到“无聊”、“老套至极”、“一堆人只知道尬笑”、“嘉宾玩不起就不要来”……之类的评价。
    反观《桃花源》，观众收获的只有惊喜、快乐和期待！
    【在一堆尴尬老套的综艺里，终于出现了一股清流！今晚在电视上看综艺，我和爸妈全家人盯着电视，没有一个人玩手机！】
    【这真是导演的第一部挑大梁作品吗？真的不像哎！水平超级高，在抓重点和剪辑方面绝对是一流水准！内娱的垃圾导演都来看看，综艺到底应该怎么拍！】
    【这部综艺的节奏、配乐、嘉宾、导演、后期……居然没有一个环节是拉胯的，最后出来了一部精心打造的诚意之作！这也说明，内娱不是拍不好综艺，而是就没用心拍！】
    【这个成绩真的无敌了，天知道节目刚开播时，还有《非凡歌手》的综艺粉在讽刺说是在给《桃花源》当奶妈，我倒要看看，他们现在还有没有脸说“奶妈”两个字！】
    【我妈本来是《非凡歌手》的忠实观众，总共五季一期不落地看完了，以前是吐槽，现在是大骂节目组不做人，就差把“黑幕”写脸上了！但她对《桃花源》是一水儿的夸，已经准备明天起床后就打电话投诉水果台，让他们把次黄档位置挪一挪了！】
    【要是真的换了……《非凡歌手》可真就成笑话了！先前是谁嘲笑《桃花源》的嘉宾有闻池和赵思真来着？现在来看谁才是真正的吊打！】
    ……
    好的综艺作品是会反哺到嘉宾本身的。
    随着《桃花源》大爆，四名嘉宾本身也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闻池和余潇潇两个暂且不提，大众已经非常熟悉。
    周黎知和赵思真两个人在节目之前都是籍籍无名的娱乐圈小人物，经此一遭，迅速有网友开始对他们的过去感兴趣。
    然后网友们就发现，这两人所拥有的，不仅仅是有趣的灵魂，更拥有着优秀的才华！
    周黎知科班出身，出道五年，演过不计其数的小配角，却没有一个角色是敷衍糊弄的！
    哪怕是只有几个镜头的小角色，他都竭力拿出了最好的状态，更是与综艺上的内敛安静截然不同！
    这样的演员居然不火？
    赵思真顶尖音乐大学毕业，在小众圈子里名气很大，但是大众认知度却不高，有人听过她的歌，却未必知道她的名字。
    并且，赵思真唱功扎实，嗓音独特而有辨析度，当年参加《非凡歌手》的水平吊打赢过她的对手。
    这样的歌手居然不火？
    ——简直天理难容！
    ……
    大概业内人士是最震惊的。
    先前《桃花源》异军突起，靠着远远低于同期对手的投资额，以黑马之姿挤下大咖云集的王牌综艺，成为热门话题……这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
    但在这些自以为专业的业内看来，就算《桃花源》红火一时，反应到收视率上，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结果是——成绩教他们重新做人。
    《桃花源》的存在，就是暴打所有看轻的人的脸。
    而次黄档反压黄金档收视率，更是值得津津乐道的话题，绝对会成为经典案例！
    放在九点半次黄档尚且是如此成绩，如果是黄金档……
    业内人士不敢想！
    就目前这个成绩，已经奔着年度爆款去了！
    崛起之势无可阻挡！

 第73章 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

    麻木了。
    节目组上上下下都已经麻木了。
    刚开始，他们还在为了超出预期的优秀好成绩而欢呼。
    很快他们发现，这声欢呼有点太早。
    因为，接下来的成绩，正在不断突破他们的想象。
    随着捷报不断传来，各种碾压预期的数据摆在眼前……
    他们双目呆滞、神情麻木，大脑被狂喜冲击后，只剩下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淡然，平静地等着看接下来的数据还能狂奔到什么地方去。
    哦，对了，他们先前预期的成绩是多少来着？
    07？08？
    果然是太过保守了。
    如果要形容他们的感受，那大概就是高考结束的学子，已经足够笃信自己的分数能上一本，没想到等成绩出来，岂止是一本？这是直接奔着高考状元去的！
    惊喜、讶异、满足、感动……种种情绪陈杂，不一而足。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原先直播上热搜那一波，就吸引来不少新的广告商，让《桃花源》捉襟见肘的经费有所缓解。
    不过，多亏了简林的目光足够长远，以及宁缺毋滥的挑选标准，让开播时两个广告，仅仅增加到了四个，以现在动辄十几个广告商的综艺来说，数量不多。
    这些广告主基本处于买股态度，他们虽然投广告，但投的广告价格都不算太贵，大抵仍有观望的意思，怕《桃花源》热度仅是一时，正式开播后就哑火。
    然而，今晚收视率成绩出来后，《桃花源》的强势爆开成绩，让水果台的高层意识到商机，果断将广告价格来了个翻倍！
    《桃花源》原本是没有独家冠名的，不是不想，而是先前加入的广告商不愿意出这个价格，潜台词就是对这档综艺虽然看好，但不算太好。
    现在独家冠名商的价格被开到了16亿，足足是之前价格的两倍，可广告商却络绎不绝的前来询问。
    就目前所知，某家国民牛奶品牌的价格已经出到了18亿！并且已经光速准备在今晚签合同，就是为了让明天的直播里出现他们家的logo！
    除了独家冠名，其余广告合作形式的价格同样近乎翻倍，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桃花源》光是在广告这块儿的收入就将达到5亿！
    前期买股的两个广告商，以及中途加入的两个广告商，已经被业内惊叹眼光的独到之处，让他们的投入较之收益，得到了几何倍数级的增长。
    但是就这四个广告商自己来看嘛……后悔！真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加大投入，在价格最低的时候入场呢？
    只能说，人心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而利益更是许多人追逐的目标。
    比如水果台的高层。
    先前简林筹备这档节目，受到的阻力很大，都觉得让她挑大梁不合适，太年轻，不如换个老资历导演。
    幸亏简林的顶头上司慧眼独具，一句“哪有让简林把‘孩子’交出来给别人养的道理”，堵死了其他人的意见，最后全力支持简林，让她得以将计划化为现实。
    现在，《桃花源》暴涨的广告费让他们笑得合不拢嘴，完全遗忘自己曾经唱衰的嘴脸，转而开始思索着要怎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于是，在谈下独家冠名商的前夕，水果台连夜召开会议，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将周六晚上播出的《非凡歌手第六季》与《一起来看桃花源》的播出顺序对调！
    将《桃花源》挪到黄金档！让《非凡歌手》去次黄档！
    观众的调侃，竟然就此成真了！
    别说等消息传出去后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就连简林深夜里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都难得露出讶异的表情。
    挂断电话后，站在窗前的简林，望着清泠的月光，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看来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
    《非凡歌手》团队内部在得到消息后，气得面红耳赤，自己人先吵起来——
    “台里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可是水果台的王牌综艺！曾经创下了历史最好的成绩！播出五年了，第一次被挪到次黄档！还是播到一半才往后挪！这让业内怎么嘲笑我们？”
    “怪得了谁？领导难道不是一切看成绩？我们第四季开播后，现在收视率已经连续下跌，人家《桃花源》次黄档的成绩就超过我们，还能让我们继续霸占最佳时间段吗？”
    “你到底向着哪家说话？别忘了自己屁股下坐的板凳！”
    “怪我？呵呵，难道不是你们鼠目寸光，仗着《非凡歌手》的招牌肆意妄为，大搞黑幕，烂得一塌糊涂！你们钱没少收，现在知道后悔了？现在的节目质量，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真当观众是傻子呢？”
    “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滚蛋！”
    ……
    作为《桃花源》同期竞争对手的众多综艺团队，更是人心惶惶——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他们霸占市场？”
    “怎么可能！市场蛋糕就这么大，他们多吃点，我们就少吃点，谁能忍着一直当乌龟，只不过他们现在大势将成，我们得想个稳妥点的法子。”
    “挖一下那个岁岁的背景如何？在我看来，他们能爆火，有一半都归功于这个小女孩！瞧瞧，一个素人小女孩儿的搜索指数已经位列今年前十！只有闻池黑料被爆那几天的数据比她高！这简直是个奇迹！”
    “已经在调查了，可是这个岁岁根本没有信息，查不到父母，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正常，连警方都查不出来，难道我们比警方更厉害？”
    “谁知道是不是炒作，还是挖闻池。”
    “闻池还有能挖的？”
    “我这里有点消息……”
    ……
    还有未知的阴影里——
    “为了我们的计划，绝对不能让闻池翻身！”
    “我怎么感应不到阴木珠了？被闻池发现了？”
    “放心，我做了两手准备，这次定让他身败名裂！”

 第74章 糟糕！小池生病了！

    reaction直播进行到十一点时，岁岁就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
    就算是三千五百岁的小人参精，该困还是得困！
    在座的嘉宾不可能强行要求岁岁打起精神继续拍摄，便建议让人带她先回去。
    岁岁不同意。
    她歪歪扭扭走到闻池面前，睁着疲倦到半眯着的眼睛，朝闻池张开双臂：
    “小池抱抱。”
    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闻池眉眼陡然多出一丝愉悦，似有似无的目光扫过其他人。
    他下巴微扬：
    “真的不回去睡？”
    嘴上这样说，其实已经动手将她抱起，任她枕着手臂横躺在怀里。
    岁岁眼角都有泪花儿了，嘴里嘟嘟囔囔：
    “要和小池……一起……呼……”
    心无杂念的小幼崽，连入睡都是论秒计。
    一时间，另外三人竟不知道该羡慕闻池，还是羡慕岁岁。
    接下来的直播，所有人的动静小了很多。
    不管看到再搞笑的画面，都是强忍着不要发出声音。
    就怕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岁岁。
    此时直播间里有千万观众，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反而表示【看岁岁睡觉能再看一百集！】，以此来表达对岁岁的喜爱。
    等十一点半，夜深人静，直播终于结束，嘉宾们各自散去。
    今晚没有拍摄，正式录制要等明天开始，所以大家伙今晚都是住在节目组小院的房间里。
    闻池也把岁岁抱回了她的房间。
    当他将岁岁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帮她脱掉鞋和外套，拆开小揪揪的橡筋，又用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做起这些照顾幼崽的事情来，已是驾轻熟路。
    一切安置妥当，闻池怔怔地盯着岁岁香甜的睡颜看了好几分钟，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好不容易精神归位，他深深看了眼岁岁，就要起身离开。
    睡梦里的岁岁好像感应到了。
    “小池……”
    她一边呓语，一边用小小的手准确抓住闻池衣袖。
    白白胖胖像个馒头的小手，此时却将闻池衣袖攥得紧紧的，甚至因为太用力，手背出现了几个软窝窝。
    闻池没敢动，连呼吸都放缓了。
    “小池……不要……”
    闻池微微抬眸。
    “不要……死……”
    闻池瞳孔疯狂震动。
    岁岁说，小池不要死。
    这让闻池忽然想起来他们见面的第二天，岁岁哭着从睡梦里醒来，眼角残留着晶莹泪花儿，却用软糯清甜的小奶音，铿锵有力地对他说：
    ‘我不会让你死的！’
    因为她做梦梦到他死了。
    当时的闻池不以为然，说梦都是反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真的生出了死念。
    而岁岁的梦就像是一个预兆。
    会不会……
    这就是上天的警示？
    岁岁正是提前预感到了什么，所以出现在他身边，只为了拯救他？
    不，这不可能。
    他是破坏家人幸福的凶手、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上天的怜悯，让岁岁来拯救他？
    脸色苍白如纸的闻池惨然一笑。
    然后，近乎自虐般，将一丝丝微渺的侥幸念头掐灭，一次次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仍然有些许残留不去的光明在悄然扎根。
    那是希望。
    也是对生的渴求。
    ……
    闻池失眠了，几乎睁眼到天亮。
    中途偶尔入睡也是浅眠，窗外风声大点都能把他惊醒。
    这对他来说是常事。
    如果在家，他可以借助安眠药的力量。
    可是现在录制综艺，摄像头常常一录就是十几个小时，闻池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干脆连药都没带来。
    缺觉让他十分憔悴，浑身疲乏，肌肉酸痛，就算是年轻不到二十岁的身体，他仍然感觉到了不适。
    眼见窗外天光熹微，闻池咳了两声，翻身坐起。
    他往床头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过六点半。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闻池很惊讶。
    这么早，会是谁？
    昨天节目组通知过会从早上开始录制，该不会……
    闻池走过去开门。
    果然看见了简林领着摄影师等人站在门外，用镜头直直对着他！
    “surprise！咦？”
    简林上下打量着衣着整齐的闻池，怀疑道，
    “你该不会是偷听了我们节目组的计划，特地一大早准备好应对镜头？”
    “我没有。”
    闻池恹恹解释了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简林这才凝神去看闻池，发觉他双颊泛着异样的潮红，漆黑额发被汗打湿紧贴额头，嘴唇完全没了血色。
    “你不舒服？”
    简林果断低声吩咐身后人把医生叫过来！
    闻池不想闹得动静太大，就要阻止：
    “我还好，不用……”
    “小池！”
    那声闻池无比熟悉的清脆奶音响起！
    他下意识抬手摁住额头，在心里暗道麻烦了。
    转眼，岁岁从闻池门前堵着的重重人群的缝隙里钻出，跟变戏法儿似的，砰的一声出现在闻池面前！
    她高高踮起脚，眼神紧盯着闻池不放：
    “你生病啦！”
    岁岁大声又慌张，急急忙忙地围着闻池打转儿观察。
    “你怎么会生病呢？你哪里不舒服呢？你是不是要吃药啊……”
    闻池表情出现了瞬间的空白茫然。
    ……岁岁的碎碎念，恐怖如斯！
    终于，闻池努力打起精神，安抚岁岁说他没事。
    岁岁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
    “不要撒谎啦！你明明就生病了！”
    “没事的岁岁，我们已经叫医生过来了。”
    简林连忙出声安抚住岁岁。
    岁岁疑惑回头：医生是什么？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
    节目组为拍摄而配备的随行医护人员们，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提着药箱，闻讯匆匆赶来，分开人群而出。
    转眼连另外三名嘉宾都得到了消息。
    他们本来也处于被pd和摄影师突击拍摄之中，一个个头发凌乱、睡眼惺忪。
    忽然听到闻池生病的消息，三人跟着睡意全无，纷纷跑来看热闹。
    闻池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闻池本人，好像成了被围观的动物园大熊猫！
    闻池扶着额头，无语凝噎：
    “真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第75章 害怕打针的小池

    “天哪！小池你是不是要晕倒了！”
    指着闻池扶额的手，岁岁惊呼出声！
    明明是闻池在生病，可岁岁在旁边俨然成了气氛组！
    也多亏了她的大声宣扬，连院子里的赵思真三人都听到了消息。
    眨眼间，消息又传遍整个节目组小院儿——
    “闻池快要晕倒了？”
    “闻池晕倒了！”
    “闻池已经病晕送医院了！”
    ——往往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闻池看着房间门口一堆人，又越过这些人，看到院子里八卦张望的赵思真三人。
    围观生病的人是他们独特的兴趣爱好吗？
    还有周黎知。
    这人向来话少、内敛冷淡，怎么也成了围观者的一员？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闻池忍着情绪，又是好一阵咳嗽。
    岁岁跟着叫嚷不断，害得院子里其他人都以为闻池真的生了大病！
    事实上，经过医生的专业诊断，闻池不过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而已。
    医生：“打一针，退烧会更快。”
    闻池瞬间眉毛紧锁！
    沉默半晌，他憋了句：
    “可不可以只吃药，不打针？”
    “当然可以，不过会好得很慢。”
    医生的回答让闻池沉默了。
    简林在旁看着，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忍笑道：
    “没事，慢点就慢点。闻池你实在不想打针的话……”
    “还是打。”
    闻池艰难地说出这句。
    虽然，视线扫过一脸茫然的岁岁。
    岁岁正要问打针是什么，紧接着就看到白大褂医生从药箱里翻出来的注射器。
    “啊！”
    岁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长长尖尖的锐利针头，在小小的她看来，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这个……该不会……小池……”
    岁岁慌了，又紧张又担心地在闻池和注射器之间来回看，小嘴巴张成“o”形。
    闻池忍住瑟缩，强撑装得若无其事。
    “没关系，不疼。”
    他说得风淡云轻。
    可是，当针头真的刺破皮肤，他淡定的神情险些就要维持不住！
    岁岁好像感知到了他的痛，小奶音都在颤抖：
    “小池小池！”
    “我没……事！”
    区区三个字，却像是从闻池牙缝里挤出来！
    他怕说得太多，会当场发出痛呼，到时候他在岁岁面前的形象就维持不住了！
    这一幕被包括简林在内的许多人看在眼里，大家都在暗笑。
    其实他们都看破了闻池故作坚强的表面，实则害怕打针的内心。
    但岁岁看不出来。
    她小脸儿皱巴得不行，快要纠结挤成一堆。
    眼下更是连靠近都不敢，畏惧地远离针头，从遥远的角落向小池传递她的关心。
    毫无疑问的是，此刻的医生在岁岁心里，绝对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人！
    等医生收起针头，又给闻池递上感冒药，叮嘱他吃了。
    ……岁岁这才慢吞吞挪过来。
    她巧妙地绕过了医生所在的区域，从另一边靠近闻池。
    想起玩耍时其他小伙伴做过的样子，岁岁学着，对闻池被针扎过的手臂，呼呼吹气：
    “小池我给你呼呼！痛痛飞飞就好了！”
    她那双有如溪水冲洗过的幽黑双眸，望着闻池，真挚得不能再真挚！
    这本来是小孩子幼稚里透着点可爱的举动。
    莫名其妙的是，闻池好像真的感觉到扎针后的疼痛，以及内心深处根植的恐惧，有很大幅度的缓解。
    “谢谢。”
    他轻轻回答，由衷的感动。
    岁岁笑眯了眼睛，露出小米牙：
    “不客气呀小池！”
    闻池正默默动容中……
    忽然。
    岁岁蹬蹬蹬跑到床边，掀开被子，又吃力地将枕头拍拍蓬松：
    “小池！你快点过来睡觉觉！”
    “嗯？”
    闻池诧异。
    岁岁小手叉腰，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在电视里看了！生病的人要好好休息哦！”
    闻池试图挣扎：
    “不行，我们要录节目。”
    岁岁高挑起小眉毛，扭头，目光闪闪地盯着简林看。
    ——聪慧如她，早已经判断出谁才是这里说话管用的人！
    简林被岁岁的幽亮双眸看得一慌，连连摆手：
    “我可没说！既然生病，小池就好好休息！”
    岁岁赞许地点头，又丢给闻池一个你看的表情。
    闻池再次想要表示他真没那么脆弱。
    岁岁不由分说，先费劲儿拽着他，硬是推着他躺回床上。
    闻池感受着门外一双双眼睛，身下柔软床铺于他而言，如坐针毡。
    “我……”
    “小池！”
    岁岁不满鼓起脸，真有点生气了，
    “要听话哦！不然又要打针了！”
    闻池哭笑不得。
    岁岁都知道威胁人了！
    小幼崽学坏都这么快的吗？
    不过。
    闻池到底是消停了。
    随着感冒药力上来，闻池感觉到了瞬间涌上的困意，熬了一夜的身体就要坚持不住了……
    “睡睡！我会照顾小池哒！”
    活像个小大人的岁岁，信誓旦旦地许诺！
    然后险些把闻池从困意里惊醒！
    但他还是没顶住药力作用，转头就沉沉睡去。
    而岁岁则当真承担起了小守护神的作用，转身跑到门前，像模像样挥手：
    “好了你们走！不要待在这里哦，小池要休息啦！”
    简林好声好气地问：
    “岁岁，能不能留台摄像机？”
    岁岁小手一挥，表示批准了！
    简林笑着谢过，又指挥人把摄像头摆进去。
    原计划拉着所有嘉宾一大早去完成种田任务，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岁岁照顾生病闻池也很有看点嘛！
    正好拍下来，到时候剪个番外花絮什么的……观众肯定超爱的！
    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的简林，面上丝毫不显，笑吟吟地转头宣布，将拍摄推迟到下午，给闻池留出充足的休息时间。
    没人觉得厌烦，反倒有些感动。
    一个懂得体谅和关怀的领导，比什么都好！
    院子里，赵思真、余潇潇和周黎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所以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哈啊——困死我了！”
    “托闻池的福，也祝他早日康复。”
    “周黎知你……”
    “岁岁对小池可真是好啊，什么时候也能轮到我？”
    “别想了。”

 第76章 岁岁要照顾小池

    闻池昏昏沉沉睡了小半上午。
    醒来时，发现自己惊险地侧躺在这张不算大的床铺边缘，稍微呼吸重点，就有可能滚落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
    闻池坐起身，惊讶地盯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岁岁。
    没错，就是岁岁。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她横躺在床尾位置，将闻池的被子压得严严实实，又霸道地舒展开她短短胖胖的四肢，小脸儿睡得红扑扑！
    仗着那小小三头身，岁岁居然足足占据床铺的四分之三，将闻池这一米八六的高大少年逼进了角落，束手束脚那叫一个憋屈！
    闻池无语良久，蓦地想起自己在梦里时，总觉得身上好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
    原来这个大石头就是岁岁！
    “咳咳咳。”
    闻池喉咙止不住的发痒。
    他反应过来，想要尽量控制声音，别吵醒岁岁。
    可惜晚了。
    岁岁已经朦胧睁开睡眼，小嘴巴嘟嘟囔囔：
    “照顾小池……岁岁要照顾小池……呼呼……”
    闻池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岁岁简直可爱到犯规！
    竟然连做梦都想着要照顾他！
    闻池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倒杯水喝。
    起身时，明显感觉到身体有所好转，不像早上那样疲乏无力。
    应该是针剂和药物的双重作用，再加上年轻人身体底子好，才让他恢复足够快，只是病去如抽丝，要想完全康复，肯定需要时间来温养……
    闻池正想着，脚底刚踩到地面。
    身后响起细微动静。
    回头。
    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盯着他看。
    闻池登时被惊了跳。
    “岁、岁岁？你醒了？”
    岁岁立刻心虚地睁大眼睛，提高音量：
    “我在照顾小池！才没有睡觉！”
    闻池：……
    岁岁你不如先擦擦嘴角的口水印？
    不止口水印，岁岁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红痕，头发更是乱成了鸟窝，两个小揪揪，一个耷拉着，一个高高翘起，像个小疯子。
    闻池眼里极快闪过笑意。
    但他没有戳穿，嘴里仍是附和：
    “嗯，我知道你没睡。”
    岁岁得寸进尺，当即骄傲挺起胸口：
    “当然！我还要把小池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谢谢啊。”
    哭笑不得的闻池站起身。
    岁岁一骨碌翻身跃起，迈开小短腿，急慌慌过来阻止他：
    “小池你要做什么！快点躺下休息呀！”
    “我只是起来倒杯水。”
    闻池指了指旁边桌上的热水壶和水杯。
    而且他只是感冒，现在已经退烧，倒也不用像得了大病，一直躺在床上。
    岁岁哪里懂这些？
    她不过是看了点儿电视剧，便自认已经明白了照顾病人的套路。
    当下义正言辞地要求闻池躺下，说她能帮他倒水。
    闻池拗不过，只好躺了回去。
    安了心的岁岁，抓着被子哧溜儿滑到地面，两三下就爬上凳子，去提热水壶。
    热水壶是上午准备的，已经过了最烫的时候，现在顶多有点温热，不会真的把人烫着。
    不过闻池依旧看得心惊肉跳，全程紧盯着岁岁手里的动作：
    “小心些！”
    所幸，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尽管岁岁提着热水壶的小手臂颤颤巍巍，连脸蛋儿都憋红了，还是成功将热水倒进了玻璃杯里。
    ……如果忽略有大半热水都洒在桌上的话。
    倒水成功不过是第一步。
    接下来，岁岁还要将水杯端给靠在床上的闻池。
    问题是她把水倒得有点过于满了。
    她费劲儿踮起脚，用双手把水杯端起来，全神贯注盯着杯子，小心翼翼生怕水会洒出来。
    偏偏她又做不到一心二用，盯着水杯忘了方向，歪歪扭扭朝着床尾走去……
    “岁岁，你走错方向了。”
    闻池无奈地提醒。
    岁岁懵懵地抬起奶白小脸儿，满眼困惑：
    “啊？”
    一走神，杯子歪了歪，水洒出来。
    闻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重新起身：
    “我来。”
    岁岁涨红了脸，坚持道：
    “我可以！我可以！”
    闻池还是把水杯接过去了。
    岁岁垂头丧气：
    “我要照顾你嘛。”
    “已经很感谢了，你不是帮我倒水了吗？”
    听闻池这么说，岁岁又高兴起来，盯着闻池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学着大人鼓励小孩儿那样，啪啪啪为闻池鼓掌，夸他“小池真厉害！”。
    闻池觉得这水有点喝不下去了。
    “好了，你现在重新躺回去！”
    岁岁又催促他。
    闻池先是照做，随后用商量的口吻同岁岁说：
    “我已经好很多了，要不然我们……”
    扭头一看。
    嗯？
    岁岁人呢？
    好几分钟过去。
    岁岁终于端着一小盆水过来，塑料盆边缘还搭着一条毛巾。
    闻池：该不会……
    “这是其他人给你准备的？”
    光看那毛巾叠得整整齐齐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出自岁岁手笔。
    闻池几乎可以想象，工作人员在帮岁岁的时候，是抱着怎样一种看好戏的心思。
    这般想着，他幽幽瞥了眼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
    似乎透过镜头看到一堆看热闹的家伙。
    他微不可查地叹气。
    岁岁精神头儿正在水盆上，没注意到这些。
    她笨拙地将毛巾打湿又拧干。
    说是拧干，其实以岁岁那双没多大力气的小巴掌，哪能叫拧干？顶多算是捏了两下。
    闻池甚至看到毛巾下缘正在滴水！
    “这个……”
    岁岁把湿哒哒的毛巾叠成一坨，嗯，没错，就是一坨。
    然后，捧着它凑到闻池跟前。
    “我帮你放在头上！”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做的！
    闻池看见岁岁眼里的跃跃欲试，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不是病人，而是岁岁的过家家玩具？
    心里最后那点挣扎的小火苗噗嗤熄灭。
    然后，闻池干脆躺下，任由岁岁把湿毛巾糊到他脸上，小股水流顺势流进发间和枕头。
    岁岁丝毫没有察觉，自觉做了件大事，高兴地问：
    “怎么样小池？有没有好一点点？”
    闻池：这是湿毛巾，不是灵丹妙药。
    他点头：“嗯，好点了。”
    算了。
    她开心就好。

 第77章 这是小池的福气！

    一如闻池猜测。
    摆放着数台大屏监视器的拍摄后台，好些人聚在这里看热闹。
    这其中包括赵思真和余潇潇，以及周黎知。
    简林好笑瞥过他们：
    “都来看小池的笑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池已经成了所有人对闻池的一致称呼，出现频率远远高于客套疏离的那声“闻老师”。
    余潇潇掩嘴轻笑，空气里满是快活的气息：
    “哪有看笑话？我们作为嘉宾，关心拍摄进度很正常嘛。”
    周黎知煞有介事地附和点头。
    简林跟着扫过他：看不出来，这小子平时不吭声，关键时刻也是一肚子坏水儿。
    不过，唯有赵思真的反应不同。
    她嫉妒瞪着监视器屏幕里的闻池，使劲儿点头：
    “对啊！这哪里是笑话，明明是他小池的福气好！”
    “你认真的？”
    余潇潇诧异回头。
    赵思真看了眼快速被浸湿的枕头，顿了顿，依然嘴硬：
    “那当然！岁岁的照顾谁不想要！”
    其他人默默朝她竖起大拇指。
    忽然，周黎知开口，嗓音清冷而笃定：
    “岁岁的心总归是好的，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小池。”
    连周黎知都叫起了小池……
    更是如此认真地帮岁岁说话……
    大家觉得震惊，仔细想想，好像又没那么震惊。
    平时周黎知总是跟人保持着适当距离，似乎防备心很强，鲜少与人亲近。
    但是根据昨天直播的表现来看，他却非常喜欢岁岁。
    这不奇怪。
    岁岁天真烂漫、心无染尘，是个机灵又活泼的小人精儿。
    更别提那张漂亮得像小天使的脸蛋儿。
    所以，有谁会不喜欢岁岁呢？
    ——大家顿时被周黎知说服，竟都跟着点头附和。
    随后继续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岁岁医生游戏”的忠实观众。
    当然了，他们选择束手旁观，也是看出闻池状态好了许多，不再病恹恹的。
    最重要的是，人家闻池愿意配合岁岁。
    “果然是岁岁的小池啊。”
    不知道是谁感慨了句。
    ……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网上已经有观众在急着询问直播怎么还不开始。
    节目组在问过闻池，得到肯定答复后，决定重新开始直播。
    不过节目组调整了拍摄日程，省去原定的预热环节，直接上重头戏！
    摄像头对准包括岁岁在内的五个人，直播正式开启——
    【哈哈哈岁岁宝贝我来啦！】
    【看完剪辑版等不及过来追的，这直播是个什么流程？】
    【今天所有直播间都跟主直播间画面同步哎，这是所有嘉宾要一起行动？】
    【好奇今天的直播怎么延迟了，是第二期直播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工作人员解释，好像有人生病了，后续会有花絮放出。】
    【谁生病了？大家看起来不是都状态挺好的吗？】
    【闻池看着没什么精神，是他生病。】
    【小池厌世脸不一直这样？\/狗头\/】
    站在摄像头后面的简林清了清嗓子，拿着流程卡，对一众嘉宾说：
    “上周拍摄结束时我提过，这期会有一点小小的改动……”
    “有说过吗？”
    赵思真的反应只有茫然，活像第一次听见。
    余潇潇迟疑：
    “说过……。”
    周黎知：“嗯。”
    闻池咳了两声。
    最不服从纪律的岁岁正在东张西望，显然连听都没听。
    要不是闻池就在身侧站着，让她不要乱跑，她怕是早早跑没影儿了。
    简林露出虚假的微笑，干脆省掉开场白：
    “好，那我们先戴上眼罩！”
    闻池：“岁岁也要戴。”
    简林点头：“当然！岁岁也是我们的队员！”
    岁岁只听见后面几个字，蹦跶着举手欢呼：
    “对呀对呀！我是队员！”
    弹幕完全忽略掉了重点，只顾着兴奋：
    【啊啊啊岁岁好可爱呀！】
    【岁崽你真的知道什么是队员吗哈哈哈！】
    【岁岁：不管了！先高兴了再说！】
    【导演心好累哈哈，没一个认真听讲的……简直是导演带过的最差一届嘉宾！】
    所有嘉宾和观众都在嘻嘻哈哈，大抵是没太把简林说的“小小改动”放在心上。
    拍摄嘛，直播嘛，追着数据反馈变化，一日三变都正常，小小的改动又算得了什么？倒不如关注嘉宾本身有意思！
    正是因为现在放低了期待。
    所以，接下来当那个“小小改动”出现的时候，震撼到了所有人眼球！
    此时所有人都戴上了眼罩。
    岁岁也是。
    她戴的眼罩这次节目组准备的道具，是按照她小脸儿定做的尺寸，紧贴得严丝合缝，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这是岁岁第一次戴眼罩，戴之前不知道是什么，闻池动手帮她，她就乐呵呵地仰起脑袋，配合闻池动作。
    等视野完全被遮住，岁岁逐渐慌了。
    “小、小池！你在哪儿？”
    她的小手臂胡乱挥舞着，像是失去方向感的小鸟儿，跌跌撞撞挥舞翅膀，慌张到不行，下意识求救最亲近的人。
    闻池赶紧握住她冰凉柔软的手臂：
    “我在这里。”
    他掌心微烫。
    传递到岁岁皮肤上的温度，宛如无声安抚，让岁岁慢慢平静下来。
    担心的闻池，过了好一会儿才戴上眼罩，这之前一直紧盯观察岁岁的动向。
    握着岁岁的手，更是一秒都不曾分开。
    反观岁岁。
    在迅速适应后，她已经从黑暗里找到了乐趣。
    嘻嘻哈哈地蹦跶跳跃着，小嘴嘀嘀咕咕：
    “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观众乐得爱看，连摄影师也被她可爱得舍不得挪开镜头：
    【刚刚吓死我了，害怕岁岁哭。】
    【从上节目开始，岁岁一次都没哭过，顶多委屈包眼泪。】
    【我们岁岁当然是不会哭的！】
    【岁岁的讨人喜欢就是跟很多熊孩子完全相反，懂事又机灵，还不哭不闹，简直就是天使崽崽！再次羡慕生下岁岁的妈妈！】
    【听说岁岁是孤儿，好像没有父母。】
    【不会！】
    【抱歉，想问“燕京户口，资产过亿，家里三套别墅和两套大平层，家里经营公司”这个条件可以收养岁岁吗？】
    ……

 第78章 疯狂节目组

    直播间的话题已经歪到“收养岁岁”了。
    而岁岁闻池几人，则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上车，说是要将他们送到拍摄地的小屋。
    余潇潇的性子稍急，当即好奇发问：
    “所有人一起坐车？我们的小屋不是方向不同吗？”
    其他人都有类似疑惑。
    岁岁是唯一一个没心没肺不在意的。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坐上副驾驶同行的简林没有给答案，只是说：
    “等到目的地就知道了。”
    为了保持神秘感，嘉宾们戴眼罩，连镜头也被盖住。
    直播间内呈现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嘉宾们的交谈声和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观众终于对接下来的节目产生了好奇，纷纷睁大眼睛，等着看所谓的改动到底是什么。
    然后。
    目的地到了。
    嘉宾们陆续下车，眼罩仍然没有取下。
    简林：“我数一二三，所有人同时揭开眼罩！一！二！三！”
    光明破开黑暗！
    全新景象如画卷呈现在嘉宾和观众的眼前！
    不，不是全新。
    而是陌生里透着点熟悉！
    瞠目咋舌的赵思真看出了眼熟的地方：
    “这、这……这里不是我的小屋吗？还有我挖的地……疯了！你们节目组是真的疯了！”
    对各类综艺见多识广如余潇潇、性格淡定从容如周黎知、漠不关心如闻池……还有直播间里数百万的观众！
    所有人全被眼前画面惊呆了！
    【绝了！真的超级震撼眼球！】
    【综艺能做到这个地步的还有谁？我就问还有谁？】
    【牛牛牛牛……牛就一个字！我说累了！你们继续！大力夸！】
    【我跟赵思真的想法完全相同！疯了！真是疯了！】
    【我有截图！完全跟之前一模一样啊！】
    【这期真的封神！载入综艺史册！】
    【大爆！拿奖！桃花源冲啊！】
    是什么让嘉宾齐齐失神？
    是什么让观众频频爆粗口？
    答案是——
    疯狂的节目组，将四名嘉宾的四座小院儿原封不动地搬迁到新的位置，就像用电脑鼠标将小院儿复制然后粘贴！
    并且，他们还将四座小院儿聚到一起，成为小型的聚集村落，把所有嘉宾直接变成了邻居！
    最可怕的是，这里的“原封不动”不是夸张，而是写实手法！
    超神如节目组，在更加宽敞的新地盘上，将嘉宾挖过的土都做到了一比一还原，连墙角倒下的锄头都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如果不是有截图和视频佐证，嘉宾和观众宁愿相信是他们记忆出了问题！上周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老实交代，节目组背后是不是藏着修仙大能，可以移山倒海？】
    【教练我想修仙，教教我……】
    【仿佛看到了背后打工人的呕心沥血！\/笑哭\/】
    【明年拿奖我说真的，最佳综艺非《桃花源》莫属！】
    【真的哭了，做节目用心到这个份儿上，简直就是在往那些敷衍了事的大制作综艺脸上扇巴掌！】
    【听说《桃花源》下周要往前挪到黄金档，把《非凡歌手》挤下去……我想说《桃花源》值得！全员大爆飞升！】
    节目组的用心，观众能看到，嘉宾也能看到。
    就连闻池都忍不住冒出想法：
    对于旁人的真诚以待，他过于消极怠慢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至少要好好录节目……
    “啊呀呀呀！小池小池小池！”
    闻池惊了下，才发现自己摘眼罩时，不小心松了岁岁的手。
    而岁岁没听懂导演的指令，眼罩还挂在脸上，两眼一抹黑地在原地转圈圈，那小身子跟海草似的摇摇摆摆。
    闻池险些笑出声。
    但他手上没耽搁，赶紧帮岁岁把眼罩摘掉。
    眯眼适应了好一会儿，岁岁终于看清了眼前景象：
    “哇！！”
    一旁的简林顿时露出骄傲满足的笑。
    连其他嘉宾的呆滞和观众的震撼，都没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满足感。
    岁岁的反应做到了！
    而岁岁不懂什么是科技的神奇，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
    “神仙！是神仙呀！”
    等她成仙，也可以做到这么神奇的事情吗？
    岁岁无比期待着！
    其他人只当岁岁是仙侠电视剧看多了，没怎么上心。
    憋了许久的赵思真，被岁岁的小奶音瞬间戳中心脏！
    再加上对接下来拍摄的兴奋，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凑到岁岁跟前，小心抬起手指，碰了碰岁岁duangduang的苹果脸。
    岁岁没有反抗，只是微微睁大眼睛，好像在问：
    做什么？
    赵思真止不住的愉悦而笑：
    “岁岁，接下来我们就是邻居哦！你和小池住不方便，不如晚上跟我一起睡嘿嘿嘿……”
    闻池当场变了脸！
    他忽然意识到，等他们四个成为邻居，那岁岁自然也要跟其他人相处……
    麻烦了！
    【哦哟，魂穿赵思真！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赵思真，我只想知道手感好吗？突然疯狂想rua崽崽！】
    【吃瓜吃瓜！昨晚未结束的直播修罗场要长期继续了！坐等期待！】
    【小池这下是真的地位不保了，一堆哥哥姐姐正在涌来！】
    【哈哈只有我发现闻池被所有人都叫小池吗？】
    【叫小池小池很奇怪吗？】
    【小池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哦！看，我就说嘴硬的男人不能要！】
    弹幕里一派同样愉悦的气息，巴不得闻池和赵思真“打”起来！
    不过。
    简林似乎提早预见到了这个情况。
    “不用，这次改造，我们特地为岁岁增加了单独的房间，就在闻池房间隔壁！”
    为了避免破坏生态环境，也为了配合后续的升级改造，嘉宾小屋一开始就是以榫卯结构的活动木板搭建。
    缺点是不大牢固，只是拍摄这几个月够用。
    优点那就很多了。
    无论是搬迁还是增加房间，都比较容易。
    而且，展现出来的视觉效果超赞，镜头扫过去，新房间就像凭空冒出！
    这对闻池来说是好事。
    岁岁嘛，能跟小池住一起当然愿意咯！
    至于听到消息不怎么开心的，除了大失所望的赵思真，就是遗憾冲突没起来的无数观众了。
    那也没关系！
    来日方长！

 第79章 欢迎来到桃源村

    简林轻咳两声以作提醒。
    等吸引来所有注意力和目光后，她拿着流程卡宣布：
    “由于所有村民积分都达到了100分，完成了所需的前置条件，那么接下来，我们将开启新地图！”
    在她身后，有个木头与茅草搭成的极具乡村风情的门牌楼。
    迈过它，就算是跨入了节目组所谓的新地图。
    笑吟吟的简林，对着所有嘉宾做了个邀请入内的手势：
    “村民们，欢迎来到桃源村！”
    “等等！”
    赵思真积极举手，似乎有满肚子的问题要说。
    积累的情绪被打断，简林无奈颔首：
    “有什么问题？”
    赵思真眼里闪烁着兴奋和雀跃：
    “完成前置条件就会开启新地图……是接下来还有其他新地图的意思吗？那会不会另外解锁新人物？比如npc？我们应该不会一直种田，是不是要安排其他活动？”
    赵思真的确聪明，脑瓜子灵活，立马举一反三猜到了节目组接下来的安排。
    她的思路对旁人来说是个启发。
    从来对任务佛系、只按部就班做自己事情的周黎知，难得流露出几分跃跃欲试，他问：
    “这个前置条件是什么？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们？”
    简林：……
    她怎么可能说出来！
    不然接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请所有村民入内参观！”
    简林直接无视了所有问题，急急忙忙往里走去。
    摄像头扫到简林好似落荒而逃的背影，连直播间观众都被逗乐了：
    【如果赵思真的猜测是真的……我迫不及待想看接下来的安排了！】
    【真人版种田游戏啊！还带地图升级功能的！未来会不会有机会下副本？比如带嘉宾进山，或者去城里卖货，再搞个限时排位赛之类的嘿嘿。】
    【节目组：这灵感不错，抄了。】
    【哇，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就喜欢这种推陈出新的综艺模式！某些赛制老掉牙的综艺滚进来给我学！】
    【是在《某某歌手》吗？同一个赛制从第第一季用到第六季，连镜头拍到观众反应都差不多，要么摇头晃脑惊叹，要么两眼通红流泪！】
    【《桃花源》这个后浪已经弯道超车，请前浪默默拍死在沙滩上，别带！】
    ……
    其实，按照节目组原定计划，桃源村本不会这么早提上日程，至少要等到下周的录制。
    是闻池岁岁路遇华南虎事件给节目组敲了警钟！
    他们这才意识到，尽管这春山景色安宁祥和，好似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可春山就是春山！不会因为人们主观的滤镜，而减少一丝一毫的危险！
    闻池的小屋偏僻位居深山，固然能给观众带来很多乐趣，但是危险也要比另外三名嘉宾的高很多。
    这次是华南虎，那下次呢？
    万一半夜有猛兽闯进闻池小屋怎么办？
    万一猛兽没有自行离开怎么办？
    所以，他们干脆将小屋合并为桃源村的计划提前，把所有嘉宾的屋子都挪到了离村落更近、相对安全的地方。
    就是苦了道具组的伙伴，短短四天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知道多少人废寝忘食，又熬掉了多少根头发……
    所幸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简林领着所有嘉宾走进桃源村范围，近距离去看道具组还原后的全新地图，视觉上更是震撼难言！
    新地图桃源村是依山坐落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小山坡上。
    茅草门楼的两侧被竹子编成的篱笆围起，上面爬满了藤蔓植物，开着零星细碎的粉色小花，花藤随风轻轻飘荡着。
    跨过去后，一派宁静淡泊的田园牧歌景象，便如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左侧是个天然小池塘，经过节目组的特地修缮，以鹅卵石围砌边缘，引来山泉作活水，又沿着曲折的石涧流淌进紧挨着的不规则形花圃。
    花圃内高低错落种着不同的时令花木，枝叶葳蕤，繁花似锦，灿烂若色彩斑斓的云霞，又有绿柳斜垂，茅草凉亭立于树下。
    花圃右侧则是片蔬果种植区域，呈四宫格形状，嘉宾们开垦后的田地合并后便在这里。
    其中有一块出类拔萃得厉害，不仅开垦完毕，且播过种，几天时间过去，已经冒出一小片绿茬，生机勃勃，翠绿又可爱。
    另外有两片地的进展类似，都是翻土翻到一半，没达到播种的条件。
    还有一块嘛……完全荒芜！进度全无！连杂草都没除！
    不用想。
    最优秀的是周黎知，这位是在自家也会种地的神人，这方面的熟练度不是另外三人可以比拟的。
    至于最差的，自然就是闻池了。
    这不对比倒还好。
    一对比，现实太过惨烈！
    闻池脸色微青。
    旁边余潇潇看到，露出同情的神色，对他说：
    “积分累计到150分，就会开启隐藏的支线种田任务。”
    而闻池在上期录制结束时才差不多达到这个数字。
    连任务都不知道，难怪连杂草都没除！
    直播间一片哈哈哈。
    在愉快的氛围里，参观的嘉宾继续往前，镜头仍在推进，扫到小池塘的左侧，那是一片繁茂果林，随山势起伏，生长蔓延至后方的山林，与群山翠色融为一体。
    花圃后则是一条用碎石铺成的弯弯曲曲小路，两侧院落错落分布，不远不近地间隔开，房子四周保留有空地，方便后期增建。
    院子的主人依次是闻池、赵思真、余潇潇、周黎知。
    住的最远、最高的周黎知背后，那就是层峦叠翠的茫茫春山了。
    ……可以说，这处桃源小村，每处打造都极为用心。
    除了嘉宾们的小院儿周围，能看到新鲜的泥土痕迹，以此判断出是最近刚搬迁过来的。
    但是其余的地方，比如果林，比如活水小池塘，又比如花圃，以及随处可见的花团锦簇，这些都已经与环境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显然不会是最近才布置，反倒像是早早就长成了。
    余潇潇便将所有人的疑惑问了出来。
    简林淡然道：
    “从这档综艺立项，资金到位开始前期筹备后，我们就已经在准备了。”

 第80章 不火天理难容！

    一档没有确认嘉宾、不知道前景，甚至连能不能顺利播出都不清楚的综艺，却能用心至此！
    嘉宾们的想法是：何其有幸能成为《桃花源》的嘉宾！
    而直播间的观众则一致认为：《桃花源》不火天理难容！
    幸运的是，上天没有辜负这份努力。
    在直播进行的同时，节目组的疯狂行径已经最先在网络上宣扬开来，被观众们自发地顶上热搜，词条论综艺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事先全然不知内容的，还以为这又是哪家的综艺被吐槽了。
    点进来吃瓜，一看，却发现是个意外之喜！
    【这是什么综艺？好牛啊！想看！】
    【原来《桃花源》有直播吗？昨天在电视上看了两小时剪辑版，真的超级精彩！】
    【啊啊啊为什么要剧透，我本来想等到下周六去白熊视频看新一期内容的！】
    【没关系的姐妹，以这位简导的能力，正片精彩程度绝对不会逊色于直播！】
    【我查了导演履历，她叫简林，才28岁哎！太厉害了！】
    【这就是有岁岁的那档综艺吗？在颤音上刷到好多她的视频，简直就是新一代的萌崽之王啊！】
    没错。
    经过一夜的酝酿，岁岁已经全网爆红！
    受众最广的颤音短视频，基本随便刷一刷，都是和她相关！
    很多人不一定看过《桃花源》，但只要上网，就多少会刷到岁岁的视频！知道她的名字！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制作起她从节目被截下来的表情包！
    岁岁仗着“岁崽生气”、“岁岁降临”、“岁岁正在看着你”之类的表情包，在各种聊天软件里大杀四方、攻略城池！
    光是这汹汹席卷之势，就比任何宣传都更加有效！
    综艺方、电视台和白熊视频三方的宣传团队，大概是看到这点，便着手助力，其实也没花多少力气，不过是稍稍推波助澜，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点！
    至此……或许连岁岁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已经响彻整个互联网！
    想当年闻池靠选秀一夜爆红，差不多就是这个架势。
    不，闻池不如岁岁！
    毕竟大众天然对幼崽敌意更低，而不像闻池当年爆红时，各种抹黑造谣紧跟着来了，让他的负面舆情足以占据百分之四十。
    而岁岁呢，她的正面舆情足足高达百分之九十！
    剩下百分之十是负面……没办法，谁让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
    如今岁岁的走红，也让不少商家瞅准机会，各种母婴、孩童用品等相关品牌，已经找上岁岁打广告。
    尽管他们都知道岁岁的特殊状态，连亲生父母在哪儿都不知道，没有监护人能跟他们签合约。
    但资本逐利，不会放弃大好机会，拐着弯儿地想要促成这件事，套近乎的电话甚至打到了夏凯手机上！
    夏凯在拒绝后，忍不住感慨，说这些商务如果是找闻池的该多好。
    可惜，这种事情短时间内不会发生。
    在各大品牌方的名单上，闻池仍然属于高风险艺人。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便不会冒险下注在他身上，依然处于观望状态。
    倒是另外三位嘉宾，得益于《桃花源》的话题度，已经有新的商务开始跟他们的经纪团队接洽。
    当然，整体受益最大的还是《桃花源》这档综艺本身。
    有岁岁的热度暴涨反哺，《桃花源》正式播出仅一天就登顶了全平台综艺榜，收视率和播放量的走势均提前预定年冠位置，被无数业内看好买股！
    也是在这个关头，水果台的官方账号正式宣布——
    【水果台v：《从零开始桃花源》播出时间调整啦！从原定的周六晚上九点半次黄档，更改为周六晚上七点半黄金档！记得准时收看节目哦！】
    至于黄金档原定的《非凡歌手第六季》，此时的官博如一滩死水般寂静。
    其实换档这事儿，在各大电视台并不少见。
    每周六的七点半黄金档是所有电视台最看重的档期，通常押宝各大综艺，因为这年头的综艺大多数都要比电视剧更赚钱！
    所以，基本能放在周六的七点半黄金档播出的综艺，就是电视台最看重，也是广告商金主们最看好的节目！
    《非凡歌手》是水果台的王牌综艺老大哥，播到第六季，年年都有，每季播出三个月。
    前面的五季只要上线，就必定霸占周六黄金档位置，等于水果台一年有四分之一的最好时间都是它的档期！
    可是现在，这个位置易主了！
    还是播到一半变的！
    ——这个消息，才是惹得无数人惊诧吃瓜的真正原因！
    《非凡歌手》的灰头土脸，成全了《桃花源》的新王地位！
    不过这个消息一出，《非凡歌手》的粉丝们先疯了：
    【水果台高层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们播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改档！】
    【难道不看看过去五年是哪个综艺对台里付出最多吗？水果台迟早要完！】
    【呵呵，某节目才播出一期就这么迫不及待，说不定收视率半路坠机！】
    【别的不说，反正我绝对不会看某综艺的！】
    粉丝连《桃花源》的名字都不愿意带，生怕给对家做了数据，当真是恨之入骨！
    可是反观绝大数的观众和吃瓜网友，都是持乐见其成的态度：
    【先前就看到有爆料，我还以为是造谣呢，没想到是真的！】
    【《非凡歌手》粉丝已经在发疯骂人了，至于吗？收视率论高低！】
    【对啊，人家电视台和广告商又不是做慈善的，谁行谁上不是很正常？怎么不反思反思自己霸占黄金档却播不过人家次黄档！】
    【我比较好奇《非凡歌手》的那些广告商就没有意见吗？金主爸爸哎，水果台就不怕得罪他们？】
    【有点人脉。《非凡歌手》的成绩让很多广告商不满意，现在水果台为了弥补，打算让他们加入《桃花源》的广告列表，双方都很满意！】
    【别的不说，《桃花源》这是真的大爆了啊！】

 第81章 春山才是她的家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
    清晨阳光照耀在桃源小村郁郁葱葱花木叶片的露珠上，折射出万千瑰丽的光，湿润岚雾如薄纱氤氲起舞，如梦如幻，如诗如歌。
    凡俗的喧嚣和聒噪都在这里消失，外界纷扰，对于桃源小村来说，不过是清风拂山岗，不痛不痒。
    时间不过早上六点。
    已经熟练摸准小池套路的岁岁，特地选在这个点儿爬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钻出房间，往隔壁闻池草帘作门遮掩的房间瞟了眼。
    草帘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岁岁露出贼兮兮的笑，拿上她的彩虹小马包包，整装出发。
    她蹦蹦跳跳地踩着碎石小路，因为心情愉悦，扬声唱起最近刚学的歌，不过把歌词改动了下：
    “别看我只是小人参，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哼哼哼！”
    唱了两句，注意到四周的过分安静。
    这才想起她的行动不能被旁人发现，赶紧改唱为哼，但愉悦步伐没有因此减慢。
    时间太早，所有嘉宾都没起，所有的摄像机都没开。
    岁岁便放心大胆的穿过桃源小村，顺着碎石小路往上，奔着村后的树林而去。
    藏在树林里的小山感知到她的到来，从灌木丛里刷的冒出个脑袋！
    小山炯炯有神地看着岁岁，好似已经等待她许久！
    而岁岁，也由衷感觉到了亲切的气息，仿佛回到了春山灵地，她真正的家：
    “小山小山！”
    岁岁眼睛发光，嚷嚷着，快乐地飞奔过去！
    随后一头扎进小山密实柔软跟缎子似的白毛毛里，用脸蛋儿狠狠蹭了好几下，当即露出幸福满足的笑！
    小山纹丝不动地站直，轻轻呜了两声，像是在安抚岁岁，随后背起她，让岁岁可以骑在它的背上。
    它是沉着稳重的兄长，步伐轻盈，丝毫没有颠到岁岁不说，更是有种如摇篮般的温柔的安逸，一晃一晃快把岁岁给晃睡着了。
    好在岁岁没有忘记自己特意来见小山的目的。
    她开心地用小手臂抱住小山脖子：
    “小山小山！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呀？”
    “呜。”
    “我也想你哦！”
    “呜呜。”
    “我给带了好多东西，都是我觉得好吃的！”
    “呜。”
    “对了，咱们的有缘人小池遇到了大危机，我要好好帮他，等帮了他，我们就可以回家啦！”
    “呜呜。”
    “哎呀不对，还有其他有缘人来着。啊怎么办，下一个有缘人在哪里呢？我有感觉到，他跟小池很熟悉，就像我跟你一样！”
    “呜。”
    “还有还有……”
    “……”
    岁岁咿咿呀呀地给小山讲最近发生的事情。
    而小山驮着她，像从前一参一狗在春山里散漫晃悠时那般，在森林里走来走去，偶尔呜呜两声，表示对岁岁的回应。
    气氛分外和谐。
    直到岁岁嘴巴说累了，从小山背上跳下，将塞得鼓鼓囊囊的彩虹小马包包放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劲儿拽开拉链。
    啪！
    一小包薯片自动跳了出来！
    岁岁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塞得有点太满了……没关系！味道是一样哒！小山你吃这个！”
    岁岁说着，大方地将她从余潇潇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处收到的零食，挨个拆出来给小山吃。
    “小山你吃这个！”
    “它是果冻！甜甜的！”
    “薯片是不是好脆好好吃！”
    “……”
    岁岁舍不得吃的零食，全部拿出来分享给了小山！
    因为在她眼里，小山就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弟弟，她自然要对小山好！
    小山幽黑眼里涌动着灵性的愉悦。
    吃过千年人参须须的小山，早已经脱离凡胎，足以列入开智灵兽行列，都能和岁岁交流，吃点人类的零食自然不在话下。
    岁岁给它，它全盘收下，时不时呜呜点头，像是在认可这个零食的味道。
    岁岁眉开眼笑：
    “是是！它真的很好吃！对啦！还有可乐！”
    小孩子永远无法拒绝的碳酸饮料！可乐！
    岁岁第一次喝的时候，被那冰冰凉凉的刺激口感呛到，险些产生畏惧心理。
    不过回味时，又觉得甜滋滋，忍不住再次尝试，然后慢慢爱上了这个味道。
    现在在岁岁心里，可乐已经成了仅次于萝卜的美味！
    费了老大力气，岁岁才拧开瓶盖，高高兴兴地捧给小山喝，才发现喝起来有点困难。
    她试着倾泻瓶口倒进小山嘴里，结果不小心洒了一些在地上。
    岁岁好心痛！
    “啊！对啦！”
    机灵如岁岁，干脆将可乐倒在小手掌上，让小山一点一点地舔。
    岁岁掌心被舔得痒痒的，但她忍着没躲，眼睛晶晶亮地望着小山：
    “甜？好喝？”
    小山果断点头。
    岁岁乐得牙不见眼，又陪着小山吃了好一会儿零食。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岁岁担心回去太晚会被闻池发现。
    她拍了拍身上的残渣，将剩下那些零食通通留给了小山，拍着胸口大声保证：
    “这些你先吃着！等我再给你找更多好吃的回来！小山等我哦！”
    小山轻轻点头，又轻声呜呜两声。
    岁岁：“华华想找我玩？”
    华华就是那天贸然出现的华南虎。
    岁岁和它关系很好，在春山游荡那段时间，隔三差五都会聚在一起玩儿。
    现在算算，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了！
    岁岁有些意动。
    但她更明白自己有重要的事。
    “下次啦！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解决有缘人的事情，就可以回春山，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玩耍啦！”
    此时的岁岁，全然没有要留在春山之外人类社会的念头。
    不管外面的世界再繁华，有再多新奇玩意儿。
    对她而言，春山才是永远的家。
    她是小人参精。
    小人参精就要住在山里呀！
    “好了好了！我走啦！”
    岁岁重新背上彩虹小马包包，朝小山挥挥手。
    随后身影消失在林间，重新蹦蹦跳跳地往山下的桃源小村回去。
    大抵是见过小山，心情太好，岁岁嘴里哼哼唧唧重新唱起歌：
    “别看我只是小人参，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我变得更蓝……”

 第82章 好吃好吃！

    软糯清甜的歌声随着岁岁的脚步起伏飘荡，一如她的心情。
    她瞅着时间还早，等回到家里，小池肯定还没起床。
    她偷偷把包包放回去，小池就不会发现她离家啦！
    真是完美的计划……呃！
    (o_o)？
    “黎知哥哥……”
    岁岁慌乱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周黎知。
    她小眼神左右飘忽，试图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过在这之前，周黎知先朝她招招手：
    “岁岁过来。”
    逃脱失败，岁岁头上的小呆毛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朝着周黎知走过去。
    她皱巴着小脸儿，正想跟周黎知商量，让他不要把看见她的事情说出去。
    笑吟吟的周黎知在她面前蹲下，根本没问岁岁去了哪儿。
    “饿了吗？”
    岁岁揉揉小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刚才只顾着给小山喂零食，自己忘记吃了。
    “有一点点。”
    岁岁比划出小小指头。
    然后，她空空如也的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彻底出卖了她。
    岁岁小脸儿涨得通红！
    周黎知好像知道岁岁面皮薄，完全跟没听到似的，问岁岁要不要去他家吃早饭。
    岁岁小眼珠骨碌一转悠：
    “好啊！”
    周黎知微微一笑，朝着岁岁伸出手。
    岁岁没有犹豫地牵上。
    她能感觉面前这个人类拥有草木般无害又坚韧的气质，天生的亲近自然，容易得到兽类喜爱。
    岁岁是小人参精，自然不例外。
    所以她没有抗拒牵着周黎知这件事，反倒心情颇好，小脚一颠儿一颠儿。
    走不到两步远，就是周黎知的屋子。
    其实刚刚周黎知就在自己的小院儿附近站着，而这里恰好是岁岁见完小山回去的必经之路！岁岁撞上他实在是不奇怪！
    岁岁摸摸脑袋，有点犹豫地问：
    “小池他……”
    “应该没起，不然他会出来找你。”
    周黎知会心一笑，主动给出岁岁想要的答案。
    “好耶！”
    庆幸的岁岁忍不住跳了下。
    跳完意识到周黎知在旁边，欲盖弥彰地解释：
    “我是去……是去散步啦！绝对没有乱跑！”
    周黎知假装没有看到岁岁身上的白色狗毛。
    他眼里有笑意：
    “嗯，知道了。”
    岁岁疑惑。
    这么容易就接受吗？
    如果是小池，肯定会问东问西的！
    她有点不敢相信，便重复着她的蹩脚解释：
    “真的！我绝对不是背着小池跑出来的哟！”
    周黎知不厌其烦地再次点头：
    “好，我知道了。”
    岁岁鼓了鼓脸颊，有些不可思议，却又直觉周黎知没有撒谎。
    ……可是她撒谎了。
    岁岁的声音不自觉变弱，心虚道：
    “黎知哥哥，那、那你不要告诉小池哦。”
    周黎知仍然没有犹豫地点头说：
    “好。”
    岁岁愧疚地低下头。
    她可真是个坏坏的小人参精！
    或许是周黎知看出了岁岁的情绪低落，伸出手掌轻拍两下她的头顶。
    随后去了厨房，把准备的早餐端出来。
    岁岁无意间瞥见，当即看直了眼！
    “包子！小米粥！”
    她前两天刚吃过！
    之前，岁岁吃过为数不多的人类食物，就是闻池亲手煮的鸡肉粥。
    当时她觉得，鸡肉粥可真好吃呀！
    然后。
    在节目组休息这四天里，岁岁在村子里吃到了各色各样的人类食物！
    什么现代化工厂做出来的零食倒是其次，主要是人们亲手做出来热腾腾的食物！
    包子！馒头！花卷！小米粥！
    鸡汤！蒸蛋！炒菜！清蒸鱼！
    岁岁甚至第一次吃到了辣椒的味道！
    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
    如今再让她去回想闻池做的鸡肉粥……
    对不起，岁岁已经想不起来味道了。
    由此认识到人类与人类之间巨大差距的岁岁，也明白下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比如小池就不会下厨。
    岁岁还以为，像黎知哥哥、潇潇姐姐、思真姐姐他们都是一样的！
    现在看来，只是小池不会啊！
    ——对小池油然生出两分同情的岁岁，高兴地吃起了周黎知准备的早饭。
    周黎知丝毫不在意这包子和小米粥，是他怎样艰难完成任务才得来的。
    他只知道岁岁吃得很开心，特意放慢了伸筷子的速度，等岁岁先吃。
    唯独在岁岁狼吞虎咽时，会提醒一句：
    “慢点吃，别噎着。”
    “好恰好恰！”
    好吃好吃！
    岁岁两只晶晶亮的眼睛已经被这两个字给填满了！
    满足得不能再满足！
    周黎知因此露出欣慰的笑。
    不过岁岁再怎么喜欢，她的小肚肚容量有限。
    周黎知亲手做的包子有岁岁拳头大小，岁岁一口气吃了三个，就再也吃不下了。
    岁岁揉着填得满满的肚子，遗憾地看向剩下的包子，又猛喝了两口小米粥！
    被逗乐的周黎知，慢腾腾地将剩下的东西全部扫荡完毕，才收拾起碗筷。
    岁岁自告奋勇要帮忙。
    被周黎知摁在了小板凳里，让她要么坐着玩儿，要么可以在屋里参观。
    吃饱后精力旺盛的岁岁选择了后者。
    她开始在周黎知的小屋里溜达起来。
    紧接着发现，这里和小池那空荡荡的简陋小屋实在区别太大了！
    周黎知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
    喝完的矿泉水瓶子，被他用草绳包裹后，装饰成花瓶，里面插着路边随手采来的野花；
    随意几块木板，被他钉成盒子的形状，铺上筛过的泥土，种着没吃完的小葱和香菜等等；
    就连架子上，都摆着他亲手做的木雕小摆件，有小狮子、小兔子、小熊猫……各种小动物！憨态可掬！手艺精湛！
    岁岁不知道网上那些人是怎么夸赞周黎知是隐藏的宝藏大神。
    她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好喜欢这些东西。
    太好看了！
    “喜欢吗？”
    岁岁忙不迭的使劲儿点头！
    点完头发现，这个声音从她头顶飘下，是周黎知！
    他说：
    “喜欢那就选几个带回去。”
    岁岁迟疑了。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天生地养的小人参什么都不懂，做事只凭心意。
    但现在，她已经懂得很多啦！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岁岁摇头：
    “不用啦！我看看就好！”

 第83章 摇摇小木马

    周黎知温柔低声说：
    “现在是我愿意送给你，你可以收下的岁岁。”
    “是、是吗？”
    岁岁被他绕迷糊了，不解地抓了两下小揪揪，呆毛翘得高高的。
    周黎知想了想，干脆让岁岁：
    “跟我来。”
    随后迈开脚步，领着岁岁来到院子里。
    周黎知的院子是里外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跟闻池乱七糟八的小院儿截然不同！
    所有东西被分门别类放好，沿墙生长的杂草被清理干净，洒了些野花的种子，已经能看到冒尖儿的绿芽芽了。
    眼睛能看到的所有地方都是干干净净，墙角小水缸里养着荷花和他捞的小鱼，到处生机勃勃而充满野趣。
    最特别的是，在屋檐之下，有个角落被腾出来当成木工区域，木屑被归整起来，一个新做的摇摇小木马摆在那儿。
    岁岁惊喜地睁大眼睛！
    这种摇摇小木马，她在村里小伙伴儿的家里见过！
    据说是她爸爸亲手做的，不知道惹来多少小伙伴的羡慕！
    岁岁也是其中之一。
    她第一见到这么多有意思的玩具，受小木马主人的邀请，坐着玩了会儿，越发的日思夜想。
    转头只能安慰：没有摇摇小木马，我也有小山呢！小山可以背我！
    但两者之间总归是不一样的。
    或许岁岁羡慕的不止是摇摇小木马，还有背后更多的东西……
    不过现在，岁岁看见的这个全新摇摇小木马，比之前见的那个更精致、更漂亮！
    所有细节处都被打磨得光滑不见毛刺不说，又用颜料上了层梦幻烂漫的颜色，跟岁岁的包包上的彩虹小马像极了！
    “好好看呀！”
    岁岁两只眼睛快要变成星星了。
    周黎知见她喜欢，满意地颔首而笑：
    “这是送给你的。”
    岁岁惊喜！
    “可是……”
    她懂得这个礼物很贵重！
    光看村里多少小伙伴都没有就知道了！
    周黎知却告诉她：
    “这是特意给你做的见面礼物，如果你不要，我就送给村里的其他孩子……”
    “不要不要！”
    岁岁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小脸儿紧张到不行！
    生怕一扭头，这漂亮的彩虹小马就被送给了别人！
    阻止完，岁岁又有些懊恼。
    “呀……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有很多玩具啦，这个小马可以先给我啦……”
    周黎知笑意加深，微微弯下腰，柔声说：
    “当然，它本来就属于你。”
    岁岁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击中，恨不得立刻骑上小马！
    “嘿嘿嘿，我的小马，我的礼物……”
    岁岁决定了！
    她也要给黎知哥哥送礼物！
    唔，送什么好呢？
    人参或者灵芝？
    哎呀，这些春山随时可以见到的东西，是不是对不起这摇摇小木马的珍贵呀？
    岁岁觉得还是要仔细想想，要给一个足够好的礼物！
    不止是黎知哥哥，岁岁也想给小池送礼物。
    给小池送什么好呢？
    岁岁的眼睛跟灯泡似的噗嗤亮起，顿时想到：
    “黎知哥哥！你们男生都比较喜欢什么东西？”
    她仰起脑袋，奶声奶气地问道。
    周黎知没想太多。
    “小树枝。”
    “嘎？”
    岁岁发出小鸭子般的惊叫，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树枝有什么珍贵的？居然能被当礼物！
    还是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作用……
    岁岁认真且严肃地思索起来。
    而周黎知看起来竟也不想是在开玩笑，一本正经颔首道：
    “嗯，越笔直的小树枝，对于男生越没有抵抗力。”
    反正他小时候是这样。
    捡到一根笔直光滑的小树枝，就可以充当魔法师的魔杖、侠客的长剑……然后一跃成为男孩子里最靓的崽！
    所以岁岁要给其他小男生送礼物吗？
    ……周黎知默默想着，压根儿没往自己和闻池身上联想。
    他不知道岁岁听进去了。
    她还煞有介事地点头：
    “嗯，知道了，小树枝，笔直的小树枝……”
    岁岁嘴里反复念叨着，像是要把这几个信息都牢牢记住！
    周黎知对此没有放在心上，转而问她要不要骑上小马试试：
    “这是我按照教程做的，以前没有经验，可能会差点。”
    迅速把小树枝抛在脑后的岁岁，哪里会在乎这些？
    她用力上下点头，随后就乐呵呵地骑上了周黎知做的摇摇小木马！
    周黎知没来得及阻止，无奈笑道：
    “可以搬到外面来，宽敞些。”
    这里毕竟是他的木工工作区，很多零零散散的工具。
    岁岁摇头表示不用，因为她不想从这个摇摇小木马上下来！
    周黎知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伸出手臂，抓着马头和马尾一用力——
    “哇哇哇！我飞起来啦！”
    连参带马被周黎知举起来的岁岁，在半空中快乐地踢着小短腿，兴奋到不行，当场发出清脆的笑声！
    周黎知跟着笑意灿烂，特意在半空中多停留了下，令岁岁好似骑上了一匹飞马！
    直至他的肌肉实在是承受不住，开始酸乏了，才将岁岁放回地面。
    岁岁没有闹着让周黎知继续举着她，因为看出来他有些累。
    岁岁大声许诺道：
    “我要成为小神仙！就可以每天飞飞啦！到时候我带黎知哥哥一起飞飞！”
    她可是知恩图报的小人参精！
    周黎知不知道岁岁的承诺是认真的，当她是小孩子开玩笑。
    不过也真诚对待这份心意，点头答应：
    “好，黎知哥哥等着你带我飞。”
    “哇呀呀呀！”
    岁岁晃动着小屁股，彩虹木马跟着摇摇晃晃，洒落一连串细碎悦耳的笑声。
    笑声随风飘远，飘进某个正疾步走在碎石小路上的少年耳里！
    少年：！！！
    这熟悉的声音！
    他当即加快步伐，循声来到周黎知的院子门外。
    嘉宾们院子的篱笆墙都不算高，一米八六的身形站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骑在彩虹色的摇摇小木马上、快乐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岁岁。
    以及岁岁身边，如守护神般静静伫立，随时注意着岁岁动态的周黎知。
    如此愉悦和谐的画面，倒显得他闻池活脱脱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

 第84章 小池酸溜溜

    闻池夜里睡得很沉。
    不知道是感冒药暂时充当了安眠药的作用，还是这桃源小村的人和环境，让他撇去浮躁得以安宁。
    总之，等他醒来时，时针已经扫过八点。
    屋内静悄悄的。
    闻池陡然一惊，迅速翻身坐起，四处寻找岁岁身影。
    ……等等！
    为什么这种场景好熟悉！
    总觉得好像经历过？
    闻池扶了扶额头，竟也没有太慌。
    大抵是习惯了。
    又或者，是岁岁的种种奇特之处，带给他的笃信。
    匆匆洗漱一番后，闻池出门去找岁岁。
    岁岁很乖，肯定不会跑太远离开桃源村范围，顶多就是在附近晃悠。
    往前方的小池塘和花圃望去，没有岁岁身影。
    闻池想了想，索性沿着碎石小路往后走。
    没走几步，就到了赵思真小院儿附近。
    恰好，一身睡衣的赵思真正在院子里做伸展操，旁若无人地将四肢抖若筛糠，完全没有女明星的优雅仪态。
    闻池沉默着，决定挪开视线，安静绕道而不去打扰。
    谁知，赵思真一眼看到他，立刻用力摇摆手臂，热情得像是见了亲弟弟！
    “小池！早上好！”
    元气满满地打着招呼，赵思真笑得露出八颗牙齿，迅速表露真正目的，
    “岁岁呢？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赵思真的小心思，闻池并不意外。
    “我现在去找她。”
    说完不等赵思真说话，赶紧迈开腿。
    赵思真鬼鬼祟祟地趴在小院儿篱笆上看着他身影，眼珠子滴溜溜转悠。
    闻池又走出几步。
    相隔不远就是余潇潇的院子。
    以防万一，这次他特地加快了脚步。
    谁料，他没来得及走出范围，就先被推门出来的余潇潇看到。
    余潇潇下意识叫住他：
    “小池，你一大早这是去哪儿？岁岁呢？”
    “……我现在去找她。”
    闻池声线毫无起伏的重复，有种咸鱼躺平后的自暴自弃。
    余潇潇扑哧笑了。
    “抱歉啊，我就是看见你顺口问一句。”
    “……没事。”
    反正现在所有人见到他，绝对摆脱不了的一句话就是——
    ‘岁岁呢？’
    好似闻池不是闻池，而是岁岁的代言人。
    不过闻池已经默默接受这个事实，继续往前走。
    这次，他隐约听见了熟悉的清脆笑声：
    “……到时候我带黎知哥哥一起飞飞！”
    黎知哥哥……
    一起飞……
    那他呢？
    难以言喻的酸楚在心尖蔓延开，就连嘴里咂摸出的味道，都是苦涩的！
    眼神复杂的闻池立在周黎知小院儿的篱笆墙外，视线在岁岁和周黎知之间来回扫视……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可真是扎眼！
    闻池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让人难以忽略。
    周黎知把岁岁的小木马放到地面后，先一步发现了闻池。
    岁岁摇头晃脑正不亦乐乎呢，忽然觉得后背凉飕飕。
    她回头：
    “黎知哥哥……呀！小池来了！”
    快乐笑容戛然而止，岁岁惊慌地缩起脖子，眼神飘忽，好像在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闻池见状，有些难受。
    但他强忍着没有表露分毫，越过周黎知，径直对岁岁招呼：
    “岁岁，回家了。”
    语气很平静。
    只是岁岁却心虚极了。
    她张了张小嘴想要解释：
    “小池我……”
    “先回家。”
    闻池说完这句，终于看向了周黎知，
    “周哥，谢谢你照顾岁岁。”
    闻池是《桃花源》嘉宾里年纪最小的，对其余三人都是称呼一声哥或者姐。
    不过这是表面上的礼貌，不代表发自内心的尊敬。
    至少周黎知就从这眼神里看出了些微敌意。
    周黎知包容的笑笑。
    闻池不过是个十九岁少年。
    而他周黎知已经二十七岁，比闻池大了足足八岁。
    多出八年的阅历和沉淀，再加上他性子内敛沉静，不爱与人争锋，也就更不会把闻池这点小小敌意放在心上。
    并且……
    周黎知忽的低头看向岁岁——
    此时岁岁正在偷偷摸摸观察着闻池的脸色，小模样儿机灵得很，也就越发显得她分外在意闻池。
    这份特别的关注，是其他人拍马难及的。
    为什么岁岁唯独对闻池这样呢？
    是所谓的雏鸟情节吗？
    周黎知压下疑惑，对闻池友好笑了笑，指着那匹晃晃悠悠的小木马：
    “这是我给岁岁做的，她很喜欢，小池你可以带回去。”
    周黎知的大方，衬得闻池有些小心眼儿了。
    反正闻池自己是这么觉得。
    可他又控制不住那股酸溜溜的情绪。
    甚至有些沮丧地想：
    他可以半夜偷偷用苹果练手削兔子，可这小木马要怎么练？
    木工是技术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成果的！
    头痛。
    岁岁已经慢吞吞挪到闻池面前，朝他露出个甜滋滋的笑。
    岁岁的笑能治愈人心，至少闻池觉得心情陡然变得轻松不少。
    岁岁感知着闻池沉郁的情绪微微破开一丝光亮，赶紧解释：
    “小池，我只是随便出来逛逛啦，没有故意偷跑哦！也没有不听你的话哦！”
    岁岁忍痛再次撒谎。
    哎，谁让她玩得忘了时间，被小池逮个正着呢？
    沉痛的岁岁反思着她的行为，决定……
    下次一定要早点回家！
    至少不能再被小池抓住！
    岁岁的小表情落在闻池眼里，误以为她是有点伤心。
    闻池不知道岁岁脑子里的那些鬼主意，满心只有懊恼。
    自己为什么要跟岁岁计较呢？
    才三岁半的她懂什么？
    于是，为了表示他真的没有生气，闻池特意摸了两下岁岁的脑袋作为安抚。
    又弯下腰，主动牵起她的手，嗓音放柔：
    “我们走，回家吃早饭，我给你削你喜欢的苹果小兔子。”
    “可是……我吃过了呀！”
    岁岁迟疑着回答。
    闻池愣了下。
    随后倏地回头。
    周黎知朝他点点头，表示没错是自己带岁岁吃的。
    闻池顿时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
    连岁岁的胃都无法俘获，他的地位怕不是要被随时取代！
    “那、那苹果兔子吃吗？”
    闻池笑得有些勉强。
    岁岁盯着他的表情：
    “吃呀！我最喜欢小池的苹果兔子啦！”
    闻池的心勉强得到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