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夫人又上热搜了》 第1章 提起裙子不认人 第1章 提起裙子不认人 迟妤是被方子舒的电话吵醒的。 在凌乱的大床上，迟妤盯着身边这个面容过分精致俊秀的男人，用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酒，燥热，玩笑话，亲吻挑逗，匆匆扯下的衣物，男人嘶哑的低语…… 方子舒的电话停顿了两秒又响起来，大有不会罢休的意味。 迟妤微微起身，费了一些力气拿开男人箍在她身上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她还是接起电话。 电话里的方子舒一如往常火爆，只是因为迟妤的长时间联系不到而变得更加暴躁。 “迟妤我管不了你了是？你丫现在在哪？” 迟妤坐起来，像挤毛巾一样拧一拧酸痛的身体，故作镇定的答非所问：“哪有你这么和自家艺人说话的？不怕我换了你？” “现在轮得到你换我吗？你被拍了知不知道？热搜挂了一晚上，深夜和江之淮同回酒店彻夜未出，你的心怎么这么大？你要是黄了咱们这一帮人都得完蛋！” 方子舒这一连串发问在迟妤耳边不亚于放炮，当然也吵醒了从刚才就睡得不太安稳的这个男人。 男人慢条斯理的坐起身，精致的脸上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忪，以及一丝可疑的潮红。 被子滑落，迟妤的眼神也随之掉下去，光滑白皙的六块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迟妤连呼吸都快忘了，方子舒的喋喋不休自动变成了一声哔音。 眼看着男人就要坐起来，迟妤想背过身，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男人起身，拿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经过她时给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走向浴室，一气呵成。 “呼…………还好他下面穿了…………” “什么？” 迟妤吓了一跳，心里一惊。 靠！我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迟妤打着哈哈，压低声音，“详细的等见了再说，你赶紧来接我，记得带套干净衣服！” 浴室传来水声，迟妤抓起扔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她向来直性子不怕事，但这也是成了明星后第一回遇上这么严重的事，脑子里迅速回想着酒店其他的安全通道，全然没在想昨晚醉酒失身睡了个帅男人这事。 套好衣服，带上鸭舌帽和口罩，迟妤都没来得及检查一下，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顾渊从浴室出来，就是一副人去屋空景象。 高大的男人擦着头发慢慢走到大床前，拿起床角一团白色的衣物。 是迟妤的吊带。 这算是，灰姑娘遗落的水晶鞋吗…… 大概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内搭，以至于迟妤干脆找都不找，直接丢下它跑了。 吊带上勾着一枚精致的领带夹，许是昨晚两个人贴在一起不小心勾下来的。 顾渊看着勾住的布料和金属，柔软与坚硬，没来由的想到昨晚纠缠在一起的他和迟妤，突然窜上一阵燥热。 迟妤，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顾渊想着。 那就早一点再次见面，迟妤。 地下车库，迟妤身手矫健的钻进一辆保姆车，然后迅速开走。 车上的方子舒已经消气了不少，表情只剩下冷笑。 迟妤了解方子舒，这种表情说明她接下来要开启怼天怼地的毒舌模式了，不过这也比她爆炸的威力要好很多。 拉下前后排中间的隔板，迟妤开始换衣服，含糊不清的声音问方子舒。 “酒店外面的人多吗？” 方子舒怼着笔记本和手机，还在处理她的公关事宜，头也不抬，“多啊，都是来拍你起床第一张照片的。” “那看来我还挺红的。” 方子舒不可思议的抬头，“大姐，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以为人家是去请你拍电影的啊？” 迟妤一把脱下昨晚那套卫衣，里面只有空荡荡一件bra。 方子舒瞟了一眼，“怎么还半真空啊？” 迟妤却不甚在意，“找不到了，也无所谓。” 闻言的方子舒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你不是不喜欢江之淮吗，昨晚怎么……” “不是他。” “什么？” 迟妤还在淡定的装换下来的衣物，又重复一遍道，“不，是，他。不是江之淮。” “那是谁？” “不认识。” 方子舒眨巴着眼睛，用了两三秒消化这三个字，无果，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迟妤，你是告诉我房间里的那个男的你压根不认识？？” “……” “所以你和不认识的男人睡了？还被拍到了？” “……” “……来人啊，我要跳车……” 迟妤扶住已经元气大伤的方子舒，讪讪开口。 “该跳车的人可是我啊！一个母单，一夜失身，还被拍个正着让人堵在酒店，我哭都没地方哭！” 方子舒缓过来一些，“你也知道啊……怎么那么不靠谱啊你？” 迟妤闻言还是有点委屈，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幕幕，觉得倒霉又侥幸，扁了扁嘴。 “还不是为了躲江之淮和那群狗仔，喝了他经纪人那杯酒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赶紧溜，跑着跑着进了一个清，后来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了……” 方子舒一听暴脾气就上来了，“又是这个温莎！一天不蹦哒就闲出屁了！之前恶意捆绑cp炒作就忍了，好在剧播热度不错，这次又来？！当老娘吃素的？！” 这回轮到迟妤眨巴着大眼睛消化方子舒的话。 她了解方子舒的个性，就算鸡蛋碰石头，她也能碰出来个大烟花，所以从高中起她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迟妤要做演员，方子舒二话不说就做了她的经纪人。 这么多年，能让迟妤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一个人，那这个人只能是方子舒。 迟妤整了整头发，眯起小鹿一样的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上问方子舒，“咱们现在去公司？” “我一个人去，你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最好再去做个检查。”方子舒一贯想的周到。 “我要去，我要陪你一块儿。” “一块儿干嘛？姓刘的骂人很难听的。” 迟妤睁开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没受到一点影响，“就是陪你挨骂，这次这个屁股，咱俩一起擦咯。” “什么鬼……”方子舒嫌弃的撇撇嘴，整个人炸起的毛好像也都温顺下来。 “你那个，一夜情男主，是他把你带走的啊？” 迟妤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只能一五一十回道，“目前看来，应该是。我当时真的就是求生意志支撑我，所以后来的事儿我也都记不清了。” 方子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也算是提起裙子不认人咯？”旋即又补充道，“英雄救美又囚禁淫窝？怎么感觉他也不像什么好人？” 迟妤……干脆摆摆手，“算了，我被下那种药，还不知道谁强了谁呢……” 方子舒也心一横，“事到如今，你记住他长什么样了没？” 迟妤的反射弧因为困意变长，悠悠的开口，“记住了。” “长什么样子啊？” “大，帅，哥。over。” 第2章 失业就相亲吧 第2章 失业就相亲 顾渊从酒店下来的时候，酒店门口呜呜泱泱的记者都还没散。 大家都等着蹲当红小花迟妤和热度小生江之淮的恋情实锤，所以顾渊那辆五个9的库里南缓缓开过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在意。 特助林禾韬在副驾处理着会议安排。 顾渊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又想起昨天软绵绵的迟妤来，清了清嗓，顾渊开口，“并购的事谈到什么进度了？” 林禾韬心里有点惊讶，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目前几家中型的传媒公司和经纪公司已经基本谈妥了，剩下的就是管理权和艺人归属权的问题。” 顾渊漫不经心问道：“那家叫uk的公司呢？” “uk是最先同意并购的，但是对于艺人的经纪活动和归属还没松口。”林禾韬推推眼镜，“顾总有想法吗？” “嗯……尽量先做思想工作，艺人方面不会出让，股份最多再给一个点，”顾渊并不担心，语气也是懒懒的志在必得，“他们也该知道的，毕竟，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库里南穿梭在城市街道。 沉默片刻的顾渊再次开口，“和太太那边说一下，上次约好的明天的聚会，我去。” 迟妤，很快就会再见了。 “大小姐，您醒了啊？” 迟妤和方子舒好不容易打配合才从公司后门偷偷上来，进了uk经纪公司负责人刘志的办公室，刘志直接丢给迟妤这么一句话。 方子舒是个会打交道的，赔上笑脸和刘志周旋，“刘总，我是专程过来道歉的，艺人的失职就是我们这个做家长的失职。我们家迟妤还是涉世太浅，被人坑了都不知道！还得刘总帮我们一把，多多包涵。” 刘志冷哼一声，“设计？” 脸上带着中年男人胸有成竹的表情，“你是说你跑去和绯闻男友喝酒睡觉都是被人设计了？” 迟妤险些要发作，被方子舒眼尖的拦下。 方子舒低眉顺眼的从背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刘志桌上。 刘志似笑非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紫砂杯。 “刘总，知道您喜欢喝茶，这个天青泥的紫砂杯是我专程找有名的师傅做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刘志闻言，在办公椅上的姿势都更舒展了，肥厚的嘴唇继续喋喋不休起来，“你们啊，太年轻！宁愿要羽毛也不要飞的更快更高！” 迟妤捏紧了手指，刘志还不肯结束。 “炒cp是最快建立热度的方式，你却怎么也不肯接受！如果不是我和温莎那边签了几期你和江之淮的热搜，你能红的这么快吗？” “迟妤啊，我知道你有家底你不慌，公司养你是来实现你的梦想的吗？你要真这么干净，你进娱乐圈干什么？” “我当然想红，但我告诉你，江之淮那种咖位的，他配不上，懂了么？” 迟妤直接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响亮，“这两年不管拍戏也好广告也好，收入一大半都给公司了，你承认？不然谁陪养你喝茶的爱好呢，刘总？” 刘志目瞪口呆，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迟妤干脆上前几步坐下，持续发力，“公司要真有心培养我也好，这一大帮子记者又怎么回事？怕我的事还不够丢人吗？我们上来之前，刘总您正盯着热搜笑？” “今天过后呢，您千万别雪藏我，直接开除就行，但是这保姆车是我名下的，司机小飞和化妆小雅的工资都是我在开，您就别随意私人征用了，说出去名声不好。” 刘志在椅子上竖着个手指头“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一句来。 迟妤见恶气全出大获全胜，心情大好的准备带着方子舒离开，方子舒却定住了。 “啪！” 方子舒眼疾手快的合上木盒，笑得灿烂，“那，刘总，我们就签解约合同的时候再见了！”随即在刘总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带上木盒拉着迟妤大步离开。 “那个什么紫砂壶，你什么时候买的？”迟妤急走几步追上方子舒问道。 “今天早上早市买的啊。”方子舒对答如流。 “扑哧”迟妤没忍住，一下笑出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便宜那个老油条的！” “我这可都是生活的智慧！你以为那个刘志他懂什么叫艺术啊！”方子舒忿忿不平，木盒捏得紧紧的，“送你了，小迟子！” 迟妤眼睛一转，“那我就让它物尽其用，今天就拿来种花！” 两个女孩哈哈大笑，在公司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去。 但迟妤高兴不过一天，一通电话又让刚刚刑满释放的迟妤焦头烂额。 “迟妤，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新闻上的事？” 迟妤的父亲迟景明到底是生意场上打拼过的人，即便怒意正盛，声音也依旧冷静。 “爸，您还看热搜啊，还挺潮流。”迟妤显然没从昨晚的狂欢中缓过来，挠着头和迟景明打哈哈。 “当初你说你不想学管理不想接手公司，我同意了；你大学在外面学表演拍戏，我也默许了。” “小妤，爸爸妈妈不想干涉你的人生，可你这算什么？戏没拍出名堂，现在因为这样的事情上新闻了，你还把不把自己当回事？！” 迟妤吸吸鼻子。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热搜，公司，团队，所有的非议和压力涌向她。 无暇顾及太多自己的情绪和那个陌生男人。 只能伪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似暗示自己，也没什么嘛，天也没有塌下来。 实际上害怕吗？她不敢说。 “爸，我有点累了……” “是小妤吗？让我接让我接……”迟妤妈妈叶向华接过来电话，“小妤，回家，爸爸妈妈相信你！” 迟妤鼻头又是一酸，手指绕着不听话的头发，闷闷的回一句“好”。 “正好胡老师也要带她儿子来家里作客，你还记得她儿子吗？现在都接手家里生意了，听说一表人才的，你小时候还追着人家哥哥哥哥的叫呢……” ………… “停！”迟妤咬牙切齿，“妈，你这个相亲局绕不过去了吗？” “妈妈这不是觉得你工作也辞了，正好也该考虑人生大事了嘛！之前几次总是说档期档期的，现在总有空了！” 迟妤把手机扔一边，重重倒在床上，叶向华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从手机传出来。 “行了妈！我回去还不行吗！” “好好好，妈妈总不会害你的！带上子舒一起喔，你们俩都多久没有回家好好吃饭了……” 叶向华欣喜不已，迟景明也急着接过电话想要再嘱咐些什么，迟妤却果断挂了。 “谁啊？”顶着花了的妆和鸡窝头的方子舒也醒过来。 “迟总。今晚和我一起回去！”迟妤认命的起床。 “这么好！我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饭了！” 迟妤施施然走出房间，轻飘飘来了一句，“今天这气氛看你吃不吃的下。” 第3章 遇到两次就不是巧合 第3章 遇到两次就不是巧合 迟妤是顶着一个宿醉的大素颜回去的。 叶向华嘀咕她怎么妆都不化一下，迟妤没脸没皮的在厨房边吃切好的黄瓜边大言不惭的说：“你女儿这颜值还用化妆啊，什么男人迷不倒？” 顾渊就是在这句话落地的时候进来的。 叶向华忙不迭的过去招呼好闺蜜胡玫，“怎么进来不说一声！搞突然袭击呀！” 胡玫笑盈盈的，“我这都来多少次了，快和自己家一样了！” 两人寒暄几句，才想起介绍今天的两位主角，一转头就看到愣在原地的迟妤和一脸淡然的顾渊无声的眼神交流。 胡玫&叶向华：太好了，有戏有戏！ 顾渊率先打破尴尬，拿起手上的礼品袋走向迟妤两步，饶有意味的开口，“迟小姐，又见面了。” 迟妤还愣着，胡玫走过来介绍，“小妤啊，这是我儿子，顾渊，你们小时候还……” “妈，胡阿姨，我俩出去买瓶旺仔牛奶回来！” 迟妤一句也没听进去，一口气说罢，拉起顾渊就往门外奔，留下一脸姨母笑的胡玫和叶向华。 迟妤拉着顾渊走到花园，定住，转头看向顾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一些和那个同床的陌生男人的一丝不同，结果显然失败了。 “我……你……就是咱俩……”迟妤你你我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着急，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迟妤冷静下来，思索一阵，最终还是问出那个憋了好久不敢确定的问题。 “你和我，咱俩，内个了吗？” 顾渊看着别过头脸红扑扑的迟妤。 那个晚上的她也是一样，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没防备的贴在他微凉的皮肤上。 这样一想，顾渊突然玩心大起。 “你说呢？迟妤？” 迟妤等待的不是答案，而是已知的宣判。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心里已经把江之淮的经纪人温莎千刀万剐八百遍。 顾渊就这样看着迟妤在内心斗争，眼角带上丝丝笑意。 “我……我当时……我没想过……” “其实你是想说，你没想过会再遇到我，是吗？”顾渊轻声打断了迟妤，声线中带着丝丝点点的蛊意，“迟妤，如果那天晚上是巧合，今天你觉得还是巧合吗？” 迟妤心中警铃大作，顾渊这是冲她来了！ 内心越慌，越要稳住，这是迟妤的人生信条。 僵持良久，就在顾渊想要放过迟妤的时候，小姑娘脆生生开口了。 “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 顾渊挑挑眉，饶有兴致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喝多了……但你放心！我会尽我能力补偿！” 迟妤鼓着腮帮，斩钉截铁又带着忿忿说出这句话，因为着急，眼尾红红的，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兔子。 顾渊一愣，莫名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迟妤的样子。 小姑娘穿着一件小飞袖设计的蓝裙子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旋转的浇灌水注正好交汇在石子路上，她压着腰从水注形成的拱门下穿过去，露出胜利了的灿烂笑脸。 小小的迟妤被妈妈抓过来和胡阿姨一家问好，她声音脆脆的，喊着胡阿姨好哥哥好，脸上笑意不改。 阳光照下来，水蒙蒙中出现一道折射出的彩虹，顾渊就是那一天有了一个放在心里的小影子。 “或者，你希望怎么解决？钱的话我现在确实有点……”迟妤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出后半句，却被顾渊淡淡打断。 “迟小姐，冲动是你一贯的行事作风么？” 顾渊声音不大，却仿佛字字掷地有声，“没有筹码你就敢出来谈判，就不怕我不是好人？” 顾渊是有点气恼的，气恼迟妤的迟钝，又气恼她的洒脱，大概还有气恼着只有他还念念不忘儿时的记忆。 “顾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和我划清界限，但是迟妤，”顾渊煞有介事的停顿，看着迟妤还在发懵的眼神，心又不自觉软下来，“我是生意人，我不会做没有价值的事，钱对我来说，确实没有太大意义。” 小白兔迟妤的神情微微松动，好似松了口气，狐狸还在继续铺着陷阱。 “如果你相信我，这件事交给我解决，好吗？” 迟妤猛地抬头，认真的看着同样认真的顾渊。 今天的迟妤像是刚组装起来的机器人，时不时就处在宕机状态。 顾渊适时的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印着朗越集团ceo和他顾渊的大名。 名片是他让林禾韬带的，林特助一脸懵，毕竟从他们的小顾总接手公司以来，几乎就没用过这种需要自证身份的东西。 迟妤接过这张小小的卡片，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冰，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顾渊缓缓地说，“迟妤，我们认识的，如果你忘了，现在再正式认识一下。” 迟妤再宕机重启也懂了，顾渊要的不是买断，是合作。 有点眩晕，有点不可思议，像是掉入陷阱，但又觉得顾渊才是那个抓住她的人。 迟妤点点头，自顾自介绍起来，“迟妤，大智若愚的愚，今年23岁，职业是演员，作品有《丘灵传》《兔妖新娘》，身高170，体重……” 顾渊笑着看着自报家门的演员迟妤，来了一句“简历上有的就不用说了。” 迟妤还没反应过来，迟疑着回“什么？” 顾渊开门见山，“那个江之淮……”迟妤没有犹豫的打断，“他和我没关系，但是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顾渊绷紧的心完全松懈下来。 虽然江之淮算不上对手，但迟妤斩钉截铁的否认让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对付他我会想到合适的办法，至于外界的传言，你不要放在心上，很快就会好了。” 顾渊的眼神盯的迟妤有些灼热，她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帮她？难不成就和小说里一样，一夜过后爱上了？ 她舔舔有点干涩的嘴唇，还是问道，“那顾先生，你的条件是？” 顾渊似乎没像此刻这样沉默纠结过，他的私心只指向一个答案，但，太快了。 于是狐狸调转话头，对着小白兔来了句，“时机到了就告诉你。” “还有，迟妤。”顾渊的眼睛平静如水，却又多了一点星光，“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我都是成年人，对自己都可以负责，那天晚上的事不是你的错，不用伪装坚强也不要忽略真正做错的人。” 顾渊此刻的状态少有的局促，还想要说什么，只看到迟妤眼睛木木的盯着门口，叫出一声“妈……” 周身冷了下来，暧昧的氛围就此消散。 顾渊顺着迟妤的目光望去，胡玫和叶向华就一脸复杂的站在门口。 时机恐怕要提前了，顾渊叹口气，默默的想。 第4章 同台飙戏 第4章 同台飙戏 餐桌上仿若沉默的战场。 平时最爱聊天说笑的几个女人此时都安静了，倒是让迟景明和顾育成感到莫名有些心虚和不习惯。 方子舒跟着迟妤摆碗筷，时不时捅咕一下她，迟妤却屡屡屏蔽这个信号。 一顿好好的饭吃的竟有点人心惶惶。 终于饭毕，两个爸爸去了茶室，迟妤也适时跳出来，“我带子舒去花园转转，她说她内个……吃的有点太饱了！” 方子舒：？ 迟妤拽拽子舒的胳膊，方子舒还没来得及恍然大悟地回应，就被叶向华淡淡的一句话噎了回去。 “那就叫上小渊，大家一起去。” 迟妤像泄气的气球瘫坐在沙发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涌出，就是想不清楚待会儿该怎么交代。 反观顾渊，他的气定神闲不必多说，似乎心里早有了成算。 叶向华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陶瓷碰撞大理石的声音，此时此刻在迟妤心里，就像升堂时拍的醒木，让她突然一激灵。 “小妤，新闻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在家，你当着面和我说清楚。” 叶向华到底还是单纯的富太太，提问过于公式化，甚至被迟妤压到了题。 迟妤一连串的说辞就要说出口，照片p的，新闻乱写的，她和江之淮还有突然冒出来的顾渊都是清白的。 胡玫的声音却适时掐进来，“小渊，你和小妤早就认识，为什么不说？” 迟妤被堵的结结实实。 胡老师，您真是……一如往昔的犀利。 方子舒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扭曲地指着顾渊和迟妤，迟迟说不出话。 乱作一团的客厅，暴风眼从迟妤一个人转到了迟妤和顾渊两个人。 顾渊起身淡淡开口，“是我。” 场面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剩厅前的巨大鱼缸发出微微的水声。 “我是迟妤的男朋友，新闻上说的那个男人是我。” “不公开是为阿妤的事业着想，我也不想因为我的身份影响到她，没想到我们俩正常的见面约会会被拍到。” “阿姨您放心，我会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我也不想因为它让我失去阿妤。” “因为绯闻，阿妤已经没法正常工作了，她生气装不认识我，我能接受。” 这出闹剧已然到达无声的巅峰，每个人的表情却又精彩纷呈。 叶向华从气愤转为松了口气，胡玫也大差不差，两位母亲一脸姨母笑的表情，满脸写着“磕到了”。 方子舒看热闹的神情里还带着几分“这个男的有种”的崇拜，全场被这套组合拳彻底打懵的人，只有迟妤。 大哥，你到底想干嘛？ 迟妤崩溃的用口型问顾渊，却被后者一个清澈认错的大狗狗眼神给屏蔽掉，其他三人又是一脸磕cp磕到真的了的表情。 “我会处理好，阿妤，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顾渊深情的一个祈使句，终于把这个舞台的主导权又扔给了迟妤。 三个吃瓜群众把目光移向女主角，一脸期待。 演戏是？忘了老娘专业是干嘛的？ 迟妤终于从迟钝和崩溃中抽离出来，专业的演员，就没有接不住的对手戏。 “顾渊，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 迟妤眼眶红红的，咬一咬嘴唇，还真有了受了委屈又不肯直说的小媳妇模样。 “不仅被拍了，还被造谣是和别的男演员出去开房，当初你说的保护我，到头来就是这样一场满城风雨吗？” 迟妤站起身，越说越激动，“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在公司受了多大的委屈！手机也响个不停，全是江之淮脑残粉微博发来骂我的！你呢？你只是当你的顾总裁，躲在背后让我一个人承担！” 迟妤情到深处竟还真的要落下泪来，见现场效果不错，最后楚楚可怜再补上一句，“忘了我，分开是我们最好的结局，我们的身份，终究是不能谈恋爱的……” 众人都懵了，包括方子舒。 子舒os：这货什么时候真的谈恋爱了，我居然不知道！ 顾渊到底是个见过大场面的，说的话也都语出惊人，只短短两句话，就让迟妤挂在腮边的泪都凉了个透。 “所以阿妤，我们结婚。” 客厅又恢复了宁静。 看似面面相觑的场面，实则每个人的目光都扫在这“吵架的小两口”身上。 “顾渊，你到底……”迟妤心有不甘，憋了半天还是讲出这几个字。 “咳咳，小妤，小渊啊，”叶向华毫不犹豫打断迟妤，比起这个有戏瘾的女儿，顾渊说的话还是靠谱的。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怎么认识的？结婚是认真的吗？” 顾渊看看身边的迟妤。 是的，经历刚刚一场战役，场上的座次都发生了改变，自动变成了迟妤和顾渊坐一边，叶向华和胡玫坐一边。 方子舒狗腿的坐在叶向华旁边，时不时还塞两颗葡萄到嘴里。 迟妤看着老妈期待的眼神，没力气再说一句反驳的话。 顾渊接过话头，“我跟阿妤在一起有一年了，工作性质，在一些酒会上见过两次，我追的阿妤。” 顾渊煞有介事的顿了顿，突然牵住迟妤的手，迟妤打个激灵，一抬头对上顾渊那双有些过分认真的眼睛，突然噤了声。 顾渊就这样看着迟妤，一字一句的说：“在一起是认真的，想结婚也是。” 迟妤似乎在这一瞬间想到什么。 她回想到那个迷乱的晚上，到处灯红酒绿，不知道哪个地方就藏着温莎安排的狗仔。 她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四处乱走，为了防拍，专往人堆里扎。 顾渊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恍恍惚惚中她好像闻到清冽的木香，像记忆深处某个熟悉大哥哥身上的味道，所以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即便未知，但并不恐惧。 顾渊带着她离开喧嚣，她攀附在他微微冷的身体上，竟有了意外的安逸。 那时的顾渊，曾这样握住她的手。 迟妤想着，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小妤？”胡玫出声打断了迟妤一再飘远的思绪。 “不要有心里负担啊，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但是顾渊我还是了解的，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迟妤“腾”地站起来，拽得顾渊也是一愣。 “阿姨，妈，我们商量点事，待会跟您说！”说着拉起顾渊就往房间走。 顾渊在背后盯着迟妤扎起来的丸子头，后颈处几缕随着步伐飘动的发丝也是那么活泼可爱。 “砰”的一声，迟妤把自己和顾渊隔离于楼下三人窃窃私语的世界之外。 顾渊不动声色的看着迟妤房间里的陈设，浅浅的金色和白色是主色调，白色纱幔围住她的床，房间还有淡淡的花果香。 还是那个公主迟妤，顾渊胡乱地想。 迟妤一脸严肃地盯上顾渊，压低声音说，“你怎么比我还会演？把两个老母亲都唬过去了！” 顾渊知道此人不能再逗下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开始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细细和迟妤分析起了利弊。 “不管怎么说，那张照片的主角是我们俩，这是不争的事实，假设你去告发陷害你的人，那人也可以反咬一口说自己没被拍到，最终焦点还是回到你到底和谁在一起这件事上，我的身份也迟早都会曝光。” “迟妤，既然据理力争不划算，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名义上的情侣，甚至是夫妻，是短时间内能够说通这一切的有力关系，至于你和那个男演员的绯闻，自然也不攻自破。” “那你呢？”迟妤发问，这倒让顾渊很是意外。 “光说对我有好处，那你呢顾渊？你不是说不会做没有利益的生意吗？” 顾渊看着女孩亮亮的带着狡黠的眼睛，想到两人的纠缠与亲密。 他知道，这样好心的“帮助”不会让迟妤松口或者放松警惕。 与其这样无功不受禄，迟妤倒是真的希望他能“图她点什么”，她才好心安理得接受一切。 “我需要一个好妻子的角色，既然已经暴露，我希望这个角色能由你出演。” “为什么？” “因为迟小姐是演员啊。” “你怎么确定我能演好？又没剧本！” 顾渊笑笑，声音更低一度，“那天晚上你也是即兴发挥的，我觉得很好。” 迟妤脸哄的一下爆红，推开有些突破安全距离的顾渊，思索良久，迟妤才开口，“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条件。” “但说无妨。”狐狸骗小白兔可是没有下限的。 “第一，就按你说的，恋爱关系，但只是演戏！第二，帮我解决掉热搜的事情；第三，让我回到本公司。可以吗？” 顾渊笑的一脸清风霁月，小白兔太低估狐狸的实力了，这些事对他来说真的不必要多说什么。 “没问题，那要下楼和家长们解释了吗？” 迟妤一把拉住顾渊，“等下！恋爱的约法三章我还没和你说！” 顾渊一脸疑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那是三个条件！算了，约法三章我打成合同传给你！” 顾渊：？ 第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迟妤和顾渊从房间下来，五道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两位状况外的父亲似乎也在这短短十分钟内知道了事情全貌，迟景明原本冰冻的脸也有了一丝春意。 顾渊见此情此景，干脆反手扣住了迟妤的手。 迟妤像只受惊的兔子突然炸毛，反应过来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小声问道，“你做戏还要做全套？” 她的手很凉，缩在宽大的卫衣袖子里，顾渊也只能握住她小小的拳头，掌心有阵阵暖意传来。 顾渊笑的面色不改半分，“不然呢？这是敬业。” “你这是吃我豆腐！要扣分！要记正字！”迟妤气鼓鼓的小声抗议。 顾渊似乎是带了点惊讶的转头望着迟妤，大言不惭道，“是吗？那前天晚上怎么算？算几分？” …… 迟妤蔫了，拖着脚步走下楼，总有种上当的感觉萦绕心头。 刚刚的小声博弈在两位妈妈眼中俨然成为了小情侣的打情骂俏。 胡玫笑眯眯的拉住迟妤的手轻声问：“你们俩和好了吗？小妤，再有这种事你要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迟妤微笑着点点头，后背都冒汗，这即兴演出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迟妤尬笑环视着几人的表情，霎时间对上了方子舒犀利的眼睛。 糟了，忘了还有这尊大佛。 顾渊一家回去了，迟妤的脸烫烫的。 顾渊临走那一句有些缱绻意味的“晚安阿妤”，竟然让迟妤的心有点不上不下。 还好老娘见的帅哥多。 夸张如劫后余生般的迟妤松口气，转头正对上巍峨如山的方子舒。 “解释。”回到房间的方子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来了三个字。 迟妤知道蒙混不过了，老老实实交代，恭恭敬敬递上口袋里放着的顾渊的名片。 “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本来以为再也碰不到了，谁知道……” “靠！朗越！” 迟妤还在试图从混乱的思绪里提取有用的信息进行叙述，却被方子舒一声惊叫全部打乱。 “朗越？”迟妤眨巴着眼睛，重复着方子舒的话。 “朗越啊！朗越旗下的娱乐影视公司是京市甚至全国行业内最大的！他居然是ceo？原来顾氏集团是他家的！” 方子舒一连串科普弄得迟妤摸不着头脑，“你是说，他是大佬？” “何止！资源最强团队最专业，是个艺人挤破头都想进的朗越啊！你居然把他睡了？！” 方子舒几乎激动的要破音。 迟妤压不住这尊大佛，但也诧异自己这神智不清跑到酒还能被大总裁相救的小说情节。 “那你俩怎么就光速好上了？还是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方子舒眯着眼睛威胁起来。 迟妤狗腿地笑笑，搭上方子舒的肩，煞有介事地捏起来，“还是方大仙女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你，嘿嘿～” “说正经的！” “诶呀，这不就是我和他说起来那天晚上的事，结果正好被叶女士和他妈妈听到了，他应该也是……破罐破摔？就说我俩是恋人关系……” 迟妤抽抽嗒嗒说着事情原委，手指时不时揪一揪沙发上的流苏。 “其实那天我不该冲动的，一气之下就带整个团队解约，搞得我现在连谈条件的底气都没有了，顾渊一说能帮我解决绯闻和合约的事，我没想那么多就答应和他演下去了。” 方子舒闻言心里软了软，“怎么会！我不就是你底气嘛！再说了，他顾渊赚了好不好！” 迟妤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靠在方子舒肩膀，“我看我是把自己给卖了。” 方子舒却突然想起什么，“诶！今天听阿姨说，你们小时候不是认识吗？你那天晚上没有认出来？” “嗯……他也说我们认识，但是我真的没印象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之前认识的人，忘了也有可能。” 方子舒霎时间哽住，看着面上没有什么波澜的迟妤，才稍稍放下心来。 儿时的迟妤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一段记忆，但是好在没有其他大碍，大家也就默契的没有再提。 子舒有一下没一下的捏捏迟妤的后颈，安抚道，“既来之则安之啦，这说不定能双赢呢？眼前的事我们的确得靠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说着说着，方子舒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盯上迟妤，“再说了，以我磕cp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俩站一块有化学反应，绝对没这么简单！那个叫什么来着……腹黑霸总恋上迷糊娇妻！” “方！子！舒！我早就说过让你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进入梦乡已经是深夜，经历一番演技和心态的双重考验，迟妤累得沾枕头就着，还隐隐约约做了个梦。 梦里一只俊俏的狐狸一直追着迟妤跑，她却怎么也跑不快，低头一看，自己变成了有毛茸茸小短腿的兔子。 狐狸很快追上兔子，兔子急得以为就要被拆解入腹了，狐狸却怜爱地抱起兔子，开开心心带兔子回家。 这狐狸的神态，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又是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 迟妤这两天就没睡过一个自然醒的觉。 门外的方子舒不等迟妤应声，就推开房门冲进来，晃着手机给还是睡眼惺忪的迟妤看。 “靠靠靠！又上热搜了！” 迟妤快要对这两个字免疫了，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别闹我，上就上，我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不是啊！不是江之淮，是顾渊！” 迟妤一愣，眼神清明了不少。顾渊？急急忙忙夺过手机，就看到热搜词条上几个爆。 朗越集团顾渊\/爆\/ 95后女星恋爱瓜始末\/爆\/ 顾渊迟妤\/爆\/ 请给她一些私人空间\/爆\/ 迟妤江之淮be\/爆\/ 朗越集团有多有钱\/爆\/ 迟妤有点眩晕，喃喃道，“这最后一个热搜什么鬼……” 方子舒要疯了，“大姐，你这什么神奇的脑回路？看不到你名字高高挂着呢！” “我害怕，我不想看，要不你念给我听。”迟妤干脆摆烂，可怜兮兮看着方子舒。 “我才不要，肉麻死了！你现在知道怕了，昨晚你怎么敢先婚后爱的？” 方子舒撇撇嘴，把手机塞到迟妤怀里，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躺。 肉麻？ 迟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6章 官宣 第6章 官宣 起个大早还忙作一团的除了迟妤的小卧室，还有飞娱公司的公关部。 温莎失去了往日精明大女人的风范，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江之淮则没什么表情，坐在靠背椅上时不时打个哈欠。 热搜一闹，温莎的炒cp计划彻底泡汤。 本来她铤而走险给迟妤下药，想着能再安排一波猛料，没想到迟妤傻人有傻福，遇上了朗越的总裁顾渊。 温莎愤恨地想着，心里也不免打鼓，下药的事要是让顾渊知道了，她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公关部忙着写稿洗白，之前热搜炒的那么火热，没想到正主都搞错了，还连累迟妤被很多江之淮的唯粉骂。 迟妤的粉丝们当然气不过，硬是把“飞娱没下限”“江之淮到底是有多想红”这两个词条给顶了上去。 温莎看着没什么波澜的江之淮，气不打一出来，“我不是让你那天跟着她吗？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江之淮闻言，垂下眼睛，头一回有些言辞生硬，“她说她不想让我跟着，我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做？” “那她怎么碰上顾渊的？他们以前就认识？她没和你说过？” 温莎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江之淮感到熟悉的窒息感袭来。 “温姐，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自己知道，如果没有那杯酒，现在什么都不会发生，你该庆幸迟妤她还活的好好的。” 温莎愣住，从前的江之淮从不会这样顶撞她，即便不乐意也只是保持沉默而已。 “你别告诉我，拍了个戏你还真喜欢上了。” 温莎冷笑着说，“你觉得你有机会吗？别忘了咱俩才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江之淮胃里翻江倒海，眩晕呕吐的感觉不断涌上来。 看着面目有些狰狞的温莎，他眸色暗了几分，却还是没有说话。 迟妤已经在床上躺到了日上三竿，重启好几次，她还是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事。 第一个点进去的词条是“95后女星恋爱瓜始末”。 “圈内人爆料，最近因仙侠古装剧火起来的95后小花一直被男方艺人团队捆绑cp炒作。” “小花自己对这种营销不感冒，奈何名气不够只能被资本推着走，没想到疑似小花和某男喝酒开房照片流出，男方艺人团队不认领不否认，把小花推向风口浪尖，实则坐收渔翁之利。” 评论也是骂声一片。 耿耿妤淮szd！：我cp这次真的黄了。 酱门嫡女：楼上的还磕？真是不知死活啊…… 鱼鱼走花路1：抱走我家小迟！爱炒cp爱倒油的三字男艺人我们不约哈！ 飞船少女妤：专注自家专注自家专注自家！没事多看看我家小鱼演戏！ 加菲鱼：对造谣者我们会走法律程序！专注小妤演戏，新剧6月9号正式开播！\/庆祝\/ 迟妤心中感动，很难想象会有这么多素未谋面的人无条件相信她。 其他几个热搜迟妤寥寥看了几眼，大部分都是她粉丝的控评。 迟妤有些纳闷，自己出道不过一年，微博粉丝也就寥寥不到百万，怎么战斗力会这么强？ 带顾渊名字的词条迟妤一直没敢点进去，经历昨晚的事，迟妤越发确定这个男人指定有点什么毛病。 不过，他也为自己发声了吗？ 迟疑着点开朗越集团顾渊的词条，首页第一条就是顾渊本人发的微博。 朗越集团顾渊：交往中。请给她一些私人空间。 配图是迟妤用作头像的一张照片。 迟妤的脑子轰的炸了。 看着不断上升的点赞和评论，以及她急速增长的粉丝量，迟妤的思绪一下从早餐吃什么飘到了太空之外。 好消息：绯闻谣言澄清了！ 坏消息：又进入了另一段绯闻。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好不热闹。 朗越集团官微：已认证，真情侣。 朗越娱乐：恭喜老板！！！ 我要周三也放假！：我靠！！！这是蒸煮亲自下场承认恋爱了吗！！！ 快乐小狗did：妈妈我磕到了！霸总&女明星的设定别太好磕！我现在就去追平迟妤小姐姐的新剧！ 赤木晴子的圈外老公：工作日早上八点发声明，顾总真讲究…… 草莓红丝绒：有没有人知道顾总长什么样？真的忍不住代入韩剧霸总啊啊啊！ a五金小王：一人血书求顾总更新恋爱日常！好想看帅哥美女谈恋爱！！！ 我的cp必须结婚：果然，磕真人才是王道，顾总看我id！ …… 迟妤到今天才真正明白，网络上的一石真的能激起千层浪。 “你打算怎么办？”方子舒看着迟妤躺在床上放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目前看来对我们是有利的，江之淮那边舆论几乎都倒到另一边了，也就剩几个脑残粉还嘴硬。” “之前的照片和爆料也都搜不到了，几个对家和稀泥的营销号也注销了，可能是顾渊要求的。” 迟妤听着方子舒的分析，突然坐起身，吓了方子舒一跳。 “走，去公司！”迟妤麻利地绑起长发。 “啊？哪个公司？”方子舒有些纳闷，这姐姐不是要去杀了顾渊？ “前东家uk。现在该他求着我回去了！” 两人收拾一番就出了门。 方子舒看着容光焕发的迟妤，感叹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迟妤是天生的明星胚子，盘靓条顺，皮肤还好，简简单单一件阔版衬衫搭配拖地西裤，就让整个人的气质慵懒又从容，墨镜一戴，大明星出街那味儿就有了。 “啧啧，我已经想象到刘志扑在你的裤脚求你回来的样子了。” 方子舒眯着眼睛打趣，迟妤隔着墨镜都翻了个大白眼，“那你记得叫保安。” 一路到了公司大楼，奇迹般的没有狗仔和记者围着，从迟妤上热搜以来，uk还是头一次这么冷清。 带着疑惑走进公司，前厅的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迟妤来了。 “这儿的人不看新闻么？” 方子舒也纳闷道，随即到前台抓了个还算相熟的行政ay，“公司今天怎么了？刘志呢？” ay见是方子舒，压低声音惊讶道，“方姐你来了！你没听说吗？咱们uk被并购了，刘总今天一直联系不上，大家都在传刘总和其他合伙人把公司抵了，艺人和员工都要被开除了呢！” 第7章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第7章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开除？ 庞大的信息量，饶是身经百战的方子舒也有点没转过弯。 “刘志说的？并购给谁？” ay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悄悄说，“听人事那边的吴姐说，刘总早就要过公司员工的资料和备份数据，估计那时候就已经有并购打算了。” “看刘总这么上赶的样子，都猜是哪个大公司为了收购给了他不少好处呢！” 方子舒所有所思的点点头，迟妤见势不对也走过来。 “开除？”迟妤倒没有想象中的惊讶，“无所谓，我都辞职了。” 方子舒&ay:？ “最近一直忙片场和戏约的事，并购我也没听到风声，ay，有动静了发个消息给我～” 方子舒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还顺手拿了前台两颗薄荷糖。 “怎么说？现在去哪儿？”剥开糖纸，方子舒把糖塞进嘴里，另一颗递给迟妤。 “去刘志老巢，既然要开除了，那我更得和他谈谈合约的事儿了。” 迟妤把卡在发顶的墨镜重新戴上，丝毫不受影响，迈着从容的步子往办公室走去。 但推开刘志办公室的门，迟妤和方子舒都傻了。 “天啊……这还是那个油腻老男人的屋子吗……”方子舒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迟妤轻轻摸了一下换好的黑白极简风沙发，努力回想着刘志以前那个和金銮殿一样号称“古朴”实则暴发户即视感的办公室。 “看来真是要易主了啊……也不知道对咱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子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软弹的坐垫还把人往上颠了颠。 迟妤莫名的有点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鬼使神差的，她走到办公桌前，掀起盖在上面的一层防尘布，深吸一口气细细看，水晶雕刻的办公室立牌上写着“总经理林禾韬”。 “呼……我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他……”迟妤松口气，刚刚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散了一大半。 门口有不少人匆匆经过，方子舒是个爱看热闹的，也不避讳的直接打开门问。 路过的员工神色都有点紧张，看到是方子舒，又探头望一望里面的迟妤，颇感惊讶。 “子舒姐，迟妤姐，今天新任总裁开会，你们……要去吗？” 方子舒没来得及接话，迟妤摘了墨镜，露出一双宛若水波流动的杏眼，“去。” 进公司以来，迟妤只有第一天新人汇报的时候来过一次会议室，时隔一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两人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奇怪的是，每个进来的人都神色怪异的看迟妤两眼。 “啧啧，看来吃瓜的人不少，都看你呢。”方子舒掩着嘴凑到迟妤身边揶揄道。 “你能联系上顾渊吗？”迟妤音色如常，只是捏着墨镜的手微微用力。 “能……，你俩都交往中了，居然还没个联系方式？”方子舒不怕死的继续嘴炮。 迟妤皮笑肉不笑地朝方子舒看过来，“是啊，要不麻烦方经纪人联系一下我男朋友？” 方子舒识相地闭上嘴投降，眼神看向门口。 员工们已经全部到了，正襟危坐等待着新老板到来。 大门推开，来人却让方子舒暗暗吃了一惊。 居然是他吗？ 林禾韬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位工作人员，径直走向主位靠左的位置。 183的身高搭配上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正式中又带着一丝禁欲。 女员工们中发出一些细微的躁动，这小范围的骚乱很快在林禾韬没有起伏的语调和不带感情的眼神中逐渐熄灭。 “各位，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是朗越集团林禾韬，也是未来区域分部的总经理，之后公司的大部分工作将会由我主管，希望各位能够配合。” 会议室响起掌声。 方子舒跟着胡乱拍手，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最前方正在讲话的男人，身影渐渐和记忆中某个人重合。 反观旁边的迟妤，却像泄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呆滞住。 不会？朗越？ 林禾韬简单介绍了一些业务，调转话头说道，“关于并购的具体事项以及大家最关心的归属权问题，接下来由我们朗越集团顾渊顾总来介绍。”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迟妤感到那团散了的阴云又极速朝自己头顶聚集而来。 慌忙间，迟妤又把墨镜戴上，向后掩了掩身体，企图让某位远道而来的新总裁不要注意到自己。 显然，顾渊进门的惊艳程度比林禾韬还要更甚一筹。 一身藏蓝色暗纹的西装包裹着健硕的身材，偏偏腰细的勾人，没有打领带，内里的骨白色衬衫下摆乖乖塞在西裤里，领口却叛逆的解开了三颗扣子，流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随意和张扬。 会议室的女孩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有点大，方子舒还沉浸在回忆中，反倒对这件事没太大反应。 迟妤巴不得是这样，闹起来闹起来！谁都别注意到我！ “抱歉大家，上午处理了一点私事，到的有点晚。”顾渊一张口，似乎就有一种把人吸引过去的魔力。 比起林禾韬，他少了一些严肃疏离，言谈间却也带着一些清隽矜贵。 “林总已经为大家介绍过公司的一些情况了，我在此也回应一些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迟妤不由自主的悄悄探头观察着顾渊。 无论是第一次相遇的那个迷幻夜晚，还是混乱又魔幻的昨晚，迟妤都没能认真端详过顾渊。 这张脸的骨相过分优越，突出的眉骨下是深邃的眼窝，一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像只神秘的狐狸，笑起来又像林间的鹿。 鼻子笔挺到微微一偏头就在脸上留下一片侧影，下颌角明显又锋利，只有偶尔抿起嘴才不那么显凶。 头发似是被他毫无章法地抓了几下就做成了这个造型，整个人似乎都能够闻到须后水的清新。 有墨镜的遮挡，迟妤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顾渊看了许久。 还挺帅的嘛，就是人有点阴险，迟妤偷偷想着。 顾渊明确了艺人和员工的迁移问题。 人员不做变动，只将这里作为了朗越娱乐的演艺部分部，又将两家的专业团队进行了整合划分，还增加了奖金额度。 这一出新官上任，顾渊把收服人心玩的明明白白。 会议在一片掌声和欢呼中结束，迟妤还盯着顾渊的侧脸看。 这大概是每个美术生都会喜欢的头，迟妤内心发出类似这样几近变态的声音。 顾渊和林禾韬简单聊了几句，林禾韬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这一走，把沉默的反常的方子舒也拽了起来，“迟迟，我先走一步，有事电话联系。” 不等迟妤回答，方子舒向着那个高大身影匆匆跟了上去。 林禾韬走的不快，方子舒就那样亦步亦趋跟着。 直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方子舒闪到他面前，盯着那双闪过一丝惊讶的眼睛。 “林总，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第8章 跟我回家 第8章 跟我回家 会议室的人不消一会儿就走的差不多了，顾渊饶有兴致地看着佯装玩手机的迟妤，这个人，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没看到她？ 想过去打趣两句，顾渊接到了电话，是胡玫打来的。 胡玫照例寒暄一阵，叮嘱顾渊注意身体和饮食，还有心八卦了两句他和迟妤的感情近况。顾渊一一应着，心情一片大好。 电话里的胡玫突然有点迟疑，顾渊也察觉到她语气的异常。 “有什么事吗，妈？” “你明晚回来吃饭吗？你大哥……回来了。” 接收到后半句的信息，顾渊陷入了沉默。 顾启，顾渊的大哥，在英国管理海外分部公司卓越集团，已有三年。 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出现。 顾渊的思绪瞬间蔓延到很久之前的高中，又穿回到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顾启的时候。 顾启不再似往常的温柔和煦，阴鸷的眼神像杀人的刀。 “顾渊，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 这是顾启对顾渊说的最后一句话。 胡玫面对顾渊长久的沉默，尴尬的打起圆场，“小渊啊，你大哥这次回来，可能已经把过去的事儿放下了，一家人吃个团圆饭总是应该的。再说他在国内也没什么亲人朋友了，这次……” “不用说了，我明天回去。”顾渊打断母亲的话，不等对方回复，就率先结束了通话。 顾启还是回来了，时隔多年，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又回到这个家。 顾渊心中涌起烦躁和微微的怒意。 顾启放下了，但他不会。 顾渊抬眼，正看到往门外走的迟妤，不多想就叫住了她。 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方子舒和林禾韬僵持了有十几秒。 林禾韬这种不带感情的目光扫了方子舒两遍，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的时候，林禾韬才疏离地开口：“有吗？” 方子舒从善如流，“有啊！陵城大学金融系15级林禾韬，我不会认错的！” 林禾韬顿了顿，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却没把门带上。 方子舒紧跟着走进去，“我是金融系17级的方子舒，当时学长在辩论社纳新的时候说，你喜欢明确理性与感性的边界，所以你加入了辩论队，我是因为你这句话才加入的！后来我还当了新生辩论队的三号辩手……” 方子舒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摸不准林禾韬在想什么，没有表情没有起伏，甚至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正出神，林禾韬开了口，“方小姐，我记得你是迟妤小姐的经纪人。” 方子舒一愣，忙不迭地点头，“我是。” “迟妤小姐的合同这边还要麻烦你一下，另外，迟小姐目前的热度还有人气都非常高。” “公司刚刚并购，也很需要这样炙手可热的明星演员，我想方经纪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方子舒又是点头，几乎被他公事公办的态度给带跑偏了。 “林总，热搜的事多谢顾总和公司。” “合同我请人事方面再确认一下，到我手上的综艺和剧本我会筛选之后做出方案给您的。” 方子舒在工作方面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只是林禾韬的避而不谈让她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学长，真的很高兴再见到您。” 一语毕，方子舒讪讪点点头，留下有些讶异的林禾韬，静静走出去带上了门。 封闭的空间，百叶窗缝隙偷偷跑进阳光，点亮了这间屋子，却并不温暖。 林禾韬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未动，像悲伤染色的巨大雕像。 这边的总裁办公室，气氛也有些安静的诡异。 顾渊在流理台前忙碌着什么，偶尔传来杯具碰撞的声音。 此时的顾渊脱掉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也挽到了手肘处，只露出小臂的线条，却也能看出健硕的身材。 薄薄的衬衫包裹，宽肩细腰的比例展露无遗。 迟妤有些莫名的紧张，似乎每次见到顾渊都是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让她屡次猝不及防。 两杯咖啡端上桌，他的是美式，她的是加了甜燕麦奶的拿铁。 迟妤抿了口咖啡，香醇弥漫唇齿。 正琢磨怎么开口，顾渊在她对面很自然地坐下来，开口就让她险些绷不住。 “明晚可以和我回家吗？” “什么？”迟妤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今天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他们是露水情缘。第二次，他成了她的“男朋友”。第三次，他又成了她的金主大boss。 迟妤本以为没什么事比这种身份的极速转换更draa了，直到听到顾渊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跟我回家，明晚。” 顾渊看出迟妤的羞窘，似乎铁了心不打算说明事情的缘由，似笑非笑着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顾渊，我警告你！演戏归演戏，别把自己演信了！我迟妤不是那种人！” 迟妤说的很快，整个人气鼓鼓的，脸颊也发粉，说不清是听到这句话想到了什么还是单纯被顾渊气得。 顾渊很识相，知道见好就收，连忙讨饶。 “迟小姐，你误会了，只是我妈想请你去老宅吃个便饭，仅此而已。” 此话一出，倒让迟妤短暂宕机，反应过来后，一双杏眼瞪的圆溜溜的，开始对准顾渊开火。 “吃饭就吃饭！干嘛说的那么暧昧不清！” “回家就是暧昧不清吗？迟小姐怎么好像有点……” 顾渊说着向迟妤的方向凑了凑，故意把后半句隐了去。 “有……有点什么？” 迟妤岿然不动，只是有点结巴的话出卖了她。 “有点应激，有点像……炸毛的小猫。” 炸毛小猫迟妤被噎得死死的，憋红脸看着顾渊一身轻松的模样，端起咖啡猛喝了几口。 顾渊心中的阴霾散去许多，逮着迟妤逗个不停，话也多起来。 “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对了，明天我们要提前演练一下吗，要不就今晚？” “别多想，迟妤，我说演练吃饭。” “那么，明天也要拜托你出演了，女朋友。” 迟妤…… “闭嘴！” 第9章 好久不见 第9章 好久不见 娱乐圈真的是趋炎附势的小社会。 这句话在迟妤短短一周从靠炒cp蹭粉到成为总裁女友的奇幻经历后，被理解的更加透彻。 方子舒忙的脚打后脑勺，原本那些要解约的广告商亲自打电话过来道歉，还寄来了一大堆产品希望和迟妤继续签约。 戏约剧本也从寥寥几个小成本电影或者网剧，变成了大制作和商业片。 方子舒挑了几个剧本拿给迟妤，看着手头一堆综艺邀约发愁。 这次的剧本里有一本《梦呓人生》的犯罪剧情片让迟妤很在意，编剧团队和导演沈珂都是迟妤非常喜欢的电影班底团队。 虽然角色是一个一出场就死了的女二号，但这个人物贯穿整部电影的线索，也是迟妤从未出演过的角色类型。 这个角色在经历了背叛、霸凌、折磨后，还是鼓起勇气生活，却被最信任的心爱之人误会抛弃，最终选择在雨夜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光是剧本，迟妤就读出那种绝望的窒息感。 那种孤立无援还要强装镇定的感觉，迟妤莫名的能够共情。 一整天，迟妤都坐在一堆品牌方寄来的卫生棉和洗衣液中磨剧本。 顾渊的电话来的很突然，划破了夕阳的静谧，把迟妤从爱而不能的剧本中拽了出来。 “喂，您好？” 来电是陌生号码，迟妤全然忘了和顾渊的约定。 “迟妤，是我。” 顾渊的声音带着工作了一天的疲惫，却又隐隐带着温柔。 迟妤来不及分析顾渊的语气，猛地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时间，不多不少，六点半。 “呃……嗯！那个……你稍等一下，我把地址告诉你！” 迟妤连滚带爬的往衣帽间冲，撞倒了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品牌方产品。 按断电话的前一秒，又补上一句“你别着急，慢点来！” 看似是对对方的关心，实则是给自己的缓冲。 见长辈还是穿的温柔大方一点比较稳妥，迟妤拿出一身丝质的浅蓝色长裙，外面又搭了一件米灰色薄风衣，简单搭一双白色玛丽珍鞋和珍珠手包，穿搭就算搞定了。 头发来不及重新洗了，绾了个还算端庄的发型，迟妤麻利的开始化妆。 顾渊的电话没再打来，迟妤心里却焦灼的紧。 不仅忘了约定，还要独自面对顾渊一家。 心不在焉地扔下眉笔，迟妤拿起手包就往楼下冲。 顾渊换了一身休闲的蓝色条纹衬衫和白色宽松休闲裤，靠在车旁。 夕阳在迟妤将近四十分钟的磨蹭中已经快要消失殆尽，只留一缕微微的红光，打在顾渊身上。 “抱歉，等很久了吗？” 迟妤稳了稳脚步，走到顾渊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 顾渊从浓稠的思绪中抽身，轻笑着安抚迟妤。 “刚到，来得及。” 车子疾驰在路上，两个人的沉默比车窗外的夜色还要浓。 迟妤坐在副驾驶，百无聊赖的从包里翻出一颗柠檬糖塞到嘴里。 到底还是顾渊主动打破了这个气氛。 “你不是不爱吃酸的东西吗？” “还好，小时候很抗拒，长大了反而觉得酸涩的东西好像更有层次感。” 迟妤随口答一句，却片刻后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酸？” 顾渊曾说，他们见过，迟妤这些天翻阅脑子里过去的回忆，却拼凑不出有顾渊这个人。 “老板当然知道员工的一切事情。” 顾渊愣了愣，随口胡诌出这么一句来。 明显的一句玩笑话，迟妤却没接。 忙碌是一个人忘记不快的最好方式，这些年迟妤都没闲下来，如今一陷进回忆，不可避免的想得出了神。 顾渊察觉到迟妤的不在状态，抿了抿唇，像哄小孩儿一样轻声说。 “迟妤，不用紧张，去了以后就正常的打招呼吃饭就好。” “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不说话，让我来回答，你今天的任务呢，就是吃饱喝足开心就好。” 迟妤点点头，转着手包上珍珠挂式。 “你入行多久了？一年？” “啊？嗯……一年出头。”迟妤被顾渊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顾渊状似为难地开口，“嘶……一年了，不应该啊，都是老演员了。” 迟妤被这一句“质疑”激的抬起头想要反驳，却看到顾渊勾起的嘴角，才明白这不过是让她放松下来的小把戏，跟着顾渊也笑起来。 车上的氛围终于破开浓雾，周遭的空气也仿佛清澈很多。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演别人女朋友。” “以前演的都是神女啊兔子精啊什么的……” “话说，这次演的好，有奖金吗？” “算了算了，无功不受禄，咱俩算是……互惠互利！” 迟妤像是打开话匣子，倒也没忘记老板和员工的上下有别。 顾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斜瞥了她一眼，“互惠互利是这么用的吗？” “嗐……你懂我意思就行！” 车子经过一片蔷薇花园，到一幢精美典雅的别墅前稳稳停下。 “到了。” 顾家老宅装饰的倒没有迟妤想象中那么奢华，颇有些中式风格的庭院设计很是古朴，只是来是经过的一片很大的蔷薇园打理的很用心，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 迟妤打起精神，预备又在脑子里过一遍今天的流程，顾渊突然开口。 “迟妤，别太紧张，就当作试戏时候的即兴表演，收心入戏了。”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夜晚的风卷起地上的蔷薇花瓣，旋转一阵又扑扑簌簌落下来。 迟妤望向顾渊，晦暗的车内看不出他的表情，却对上那双亮的像月亮的眼睛。 “嗯！”迟妤一颗心沉到肚子，整理好裙子走下车。 顾渊为迟妤关上车门，迟妤走上前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 内心却也不免惶恐，是不是太主动了点…… 顾渊倒是没什么反应，看起来似乎是比她更专业了。 这是一对恩爱的恋人，没有人知道这是他们见的第四面。 进了门，胡玫热情的迎上来，对迟妤嘘寒问暖。 端着笑，迟妤和顾渊被胡玫拉着往内厅引。 端庄贤淑，甜美可爱，对答如流，她完成了这个角色，胡玫脸上的笑意更甚。 直到见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 “小妤啊，这是顾渊的哥哥，顾启。” 迟妤的笑意僵在脸上。 记忆的闸门打开，往事涌上来，恍然有种穿越的感觉。 半晌，迟妤盯着对面的人没有反应。 沙发上的人站起身，向定在原地的迟妤伸出手。 “好久不见，迟妤。” 而这场回忆之外的人，顾渊，隐隐绷紧了后背，将不悦藏了去。 第10章 这是我妻子 第10章 这是我妻子 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 有缘相逢的人终会重逢，无缘相见的人生死不会相见。 迟妤深以为然。 在见到顾启之前，迟妤以为他就是这后者。 命运一贯是狗血的编剧，再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身份。 胡玫听出了话里的意味，带着点疑惑问道。 “你们……以前认识吗？” 不只是认识，迟妤想。 他曾是她心里隐秘的一束光，来得突然，散的也突然。 顾启神色如常，仿佛是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家常话。 “一起表演过的学妹，没想到现在成大明星了。” 迟妤眸色暗了几分，这样的答案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时过境迁，顾启忘了也说不定。 迟妤随即收拾好情绪恢复如常。 唇角勾起弧度，笑得温柔甜美，上前握上顾启骨节分明的手。 “好久不见了……大哥。” 虽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但此刻叫学长似乎有些不妥，她还是顺着顾渊的身份，同样也别别扭扭的叫大哥。 只是这手刚握住两秒钟，顾渊不动声色的上前挡在两人之间。 “大哥好记性，这么多年前的事还记得。” 迟妤和顾启握住的那只手被迫松开，听着这话里掩不住的火药味，迟妤有些诧异的盯着顾渊冷硬的侧脸。 这兄弟俩怎么回事儿？ 顾启眯了眯眼，对这个一贯合不来的弟弟笑了笑。 “顾渊，你也别来无恙。” 似有危险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涌动，顾渊没说话，只勾住迟妤的手，往怀里带了带。 迟妤显然对这亲密自然的动作还有点不适应，小范围的挣扎了一下，却被顾渊箍得更紧，这一举动落在几个外人眼里，更像是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不知为什么，迟妤觉得自己好像是小时候那个抱在怀里炫耀的洋娃娃。 胡玫看他俩这亲热劲，自然很欢喜。 之前看网上新闻说的迟妤和另一个合作男演员的绯闻，心下还有些不安，担心两人因此生出嫌隙。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想了。 饭菜很快上桌，菜肴相当精致，看得出来这一餐准备的很是用心。 迟妤毫不保留对盛情款待的感谢和赞赏，让胡玫笑的见牙不见眼，对迟妤更是满意。 顾渊浅浅笑着，偶尔对上迟妤眼神，小姑娘眼睛里仿佛有光，好像在说，“表现的不错？” 只是很快，餐厅的气氛就沉默下来。 大户人家吃饭都有不让说话的规矩么？ 迟妤默默戳着配菜里的青豌豆，突然有点想念自己在家吃饭时其乐融融的场景。 “啪”刀叉不轻不重的放下，迟妤眼神被吸引过去。 对面的顾启拿起餐巾，淡淡的擦试了一下嘴唇，随即似是无意的开口。 “朗越娱乐经营的还顺利吗？” 这话是问给顾渊的，迟妤悄悄看向身旁的男人。 头发不似平常的一丝不苟，垂下来的刘海和微微阂上的睫毛挡住情绪。 只是手上的动作没停，似乎没听见顾启的话一般，还在拿着刀叉和面前的牛排做决斗，小臂青筋都有些突起。 ……迟妤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上来了，顿时有些不自在。 “还不错。” 顾渊叉起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不咸不淡来了这么三个字，不知是评论牛肉，还是在回应顾启的问题。 顾启倒是毫不在意般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恭维起来。 “两年多的时间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娱乐公司，小渊的能力确实不可估量。” “听说已经在准备上市的事了？还不到三年，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顾启话里透着关心，连胡玫都一脸担忧的看向顾渊。 “既然不可估量，大哥就不用费心了。” 顾渊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句，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一贯严肃没有说话的顾育成都抬头盯了顾渊一瞬。 胡玫赶紧出来打圆场，只是话还没出口，顾启自己把话捡了起来。 “那看来是我多心了。” “不过，一个人管理两家公司，到底还是分身乏术？” “朗越今年的订单好像不增反降了。” 顾启的话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有力，话头一转，突然在顾渊和迟妤两人之间不经意地瞟了瞟，迟妤突然有点莫名紧张。 “因为你的个人生活问题，朗越股价……也缩水了啊。” 抿了口酒，顾渊终于结束用餐，迎上顾启别有深意的目光。 “大哥有何高见？” 顾育成轻咳一声，沉声打断，“顾渊。” “能管理好卓越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朗越的问题，我还真给不出什么意见。” 顾启谦卑一笑，巧妙的把问题又还给顾渊。 此刻这个餐桌上最焦灼的人恐怕就是迟妤了。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是吃个便饭吗，怎么吵起来了？！ 没我的戏份我先撤了可以吗？ 本想缩在角落做个小透明默默吃瓜的迟妤却突然被cue。 “公司目前的问题的确由我个人的因素而起。” “公关对绯闻既然治标不治本，那就不必再公关了。” 捞起迟妤微凉的小手，顾渊的话隐隐染上笑意。 “我们决定直接结婚。” “咳咳咳……” 迟妤一个没憋住，狠狠被这句话呛了一下。 起泡酒弥漫喉心和鼻腔，刺激的迟妤的眼眶有点红，震惊的盯着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男人。 此时的顾渊倒好像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 深情弥漫在眼眸中，浓得化不开。 “什么……结婚？” 结结巴巴说出这句，话头却被胡玫欢欢喜喜的接去。 “诶呀，真的吗小渊？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喜欢先斩后奏！定好时间了吗？要不要我去……” 迟妤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喊出老板的大名。 “顾渊你！”却突然想到两人此时的身份，稳了一下情绪，又挂上招牌的微笑，“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啊？” 她抬头盯着顾渊的脸，企图看出什么破绽。 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浅笑，眉眼间冷静如斯，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靠！演过头了？！ 迟妤悄悄拽拽顾渊，祈求他能给个反应。 导演，这戏我接不住啊！ 导演顾渊也不负期望，望着故作镇定的迟妤，越发觉得可爱的紧。 狐狸凑到兔子耳边，用的是悄悄话的姿态，说的却是在场人都能听到低音，带着引人遐想的蛊意。 “在酒店那天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啊？这么快就赖账了，要我重复一遍吗？” 第11章 结婚的理由 第11章 结婚的理由 晚餐的起泡酒似乎有些泛起了酒劲，沉默的夜晚和无人的街道，飞驰的车穿行而过。 因着喝了酒的关系，顾渊叫了司机来接。 迟妤心知这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却又不免越想越气，干脆专心盯着窗外夜色，一句话都不再说。 凭什么他顾渊说恋爱就恋爱，说结婚就结婚？！ 就因为他有权有钱？ 有钱说了就算吗？ 这些话在迟妤心里奔腾。 好像还真是…… 不是顾渊出手解决，她估计已经让江之淮粉丝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抱稳金主大腿和宁死保持清高之间，迟妤在心里默默反复横跳着。 前后排的隔板突然被升起，顾渊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准备开口。 车内此刻变成了只有两人的密闭空间，酒味混杂在一呼一吸间，莫名有些燥热。 “还在生气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突然点燃了迟妤心里的火。 “不敢。”话里谦卑，却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那怎么不说话？”迟妤身侧的阴影更暗，顾渊有些无意识的朝她靠了靠。 “说什么？说说我们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吗？” 迟妤恨这样的明知故问，火气登时涨得更高。 “也不是不行。” ？ 说了等于白说。 迟妤心里暗骂了句，还是选择闭上嘴，靠着车窗假寐。 “其实你不想结婚，也有其他办法解决现在的危机。” 顾渊幽幽开口，迟妤果然上钩，修地睁开双眼扭头问道，“什么办法？” “还钱。” …… “买下热搜的钱，买狗仔照片的钱，公司公关的费用，还有带我去酒店的钱也另算，我想想，加起来大概得有……” “停。”迟妤痛心疾首，现在要她的钱，不就等于要她的命吗！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顾渊轻笑一声，他不善喝酒，此刻眼神染上些迷蒙。 “既不想结婚又不想还钱，迟妤，你想什么呢？”谈话间，顾渊缓缓靠近。 “白嫖吗？” 迟妤的脸瞬间烧起来，眨巴着眼睛愣了两秒，赶忙后撤，让出一段安全距离。 这两个字竟然是高冷矜贵的顾总嘴里说出来的，此事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迟妤现在摘得影后。 顾渊不理会震惊，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刚刚听到了，这次的“桃色新闻”对朗越的影响有多大。” “恋爱结婚或许是我一个人的事，股价下跌就是一大堆人的事了。” “绯闻用钱压住了，但也只是暂时的，难保哪天真相被爆出来。” “到时新闻该怎么说？女星献身富豪？还是总裁沉迷一夜情？大可发挥你的想象力。” “我需要稳定的婚姻关系，你需要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这件事只要结婚就能做到。” “董事会那帮老头不再指手画脚，你也不会被那些小人陷害，这或许就是你来时路上说的那句……互惠互利？” 顾渊挑了下眉，尾音有一丝上扬，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互惠互利”这个词本就是迟妤信口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顾渊传了回来。 晓之以理，动之以“金”，这一波迟妤没法拒绝。 “顾总，你不当总裁，一定是一个顶级谈判专家。”迟妤幽幽说出这句话，似是夸奖，又像是博弈失败后的一句暗讽。 顾渊笑起来，惬意靠在真皮座椅上，窗外急速闪过的街灯照亮他的脸，唇角毫无保留的上扬，眼尾也沾上愉悦。 “谢谢夸奖，这辈子就当总裁。” …… 万恶的资本家。 “结婚也行，但我也有条件。”迟妤打起精神，整个身体面向着顾渊，有几分谈判的认真样子。 “但说无妨。” 顾渊也直起身子，看向迟妤。 小姑娘眼睛亮得惊人，脸上带着酒精染上的粉红，口红在吃饭时掉了个差不多，露出她原本莹润粉嫩的颜色，似乎还吐息出一阵淡淡的果酒香…… 顾渊别开眼，下身不自觉的僵硬起来，竟觉得后背冒出一层薄汗。 “可以结婚，但别公开。” “不行。” 没有一秒迟疑，顾渊断然拒绝。 迟妤瞬间炸了毛，“你你你！这算什么谈判！没诚意！” “不公开，股价会自己涨起来，还是马上你就红起来？”顾渊冷笑，忍不住吐槽。 怎么能不公开？要的就是名分！ 花了这么多钱，买个地下情人当吗？ 迟妤自然听不到顾渊内心的自白，只是纠结的小脸都扭起来。 “这条不行，其他我都尽量满足。” 顾渊只觉得微醺的感觉轻飘飘软绵绵的，连带着心也软下去，不忍再刁难她。 “当真？” 迟妤的眼睛有如烟火，又重新亮起，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嗯，不过……” “什么？” “你这算是答应了吗？” 面前的男人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高挺的鼻梁留在脸上一片侧影，宛如停在脸颊的蝴蝶，让人移不开眼睛，让人……无法逃避。 感谢今晚的夜色，迟妤默默的想。 不然红了的耳尖一定会出卖自己。 金主的美色，给她十个胆也不敢肖想啊！ 直接说答应，好像有点急迫，显得不矜持。 扭扭捏捏的话，万一他反悔了呢？ 手机不作美，在包包里嗡动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熄此刻刚刚升腾起的一点暧昧。 顾渊有些不满的斜瞥了一眼迟妤的手机，来电人是“子舒”。 “喂？” “在哪？” “在……外面。”迟妤有些不自然的瞟了瞟身旁的顾渊。 “和谁？”方子舒不依不饶。 “和……和一个朋友。” 顾渊身上仿佛又蓄积起一层冷气。 “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朋友？”方子舒嚷嚷着。 迟妤急了，“诶你有事说事！不说挂了！” “小迟子你敢挂我电话？！有事！” 方子舒说话像放炮，没开免提顾渊也听的一清二楚。 迟妤捂着听筒不好意思的笑笑，静待方子舒发落。 “《梦呓》的副导演下午来电话了，你的角色，换人了。” 第12章 我来了 第12章 我来了 顾育成的书房内。 顾育成提笔练字，顾启则侍奉在侧。 直到一副“宁静致远”的草书写完，顾育成才放下笔，接过顾启早已端了许久的那杯茶。 “这次回来，是有什么打算？” 顾育成在商场打拼多年，识人能力不必多说，自己儿子的心思，稍微猜猜也知道个大概。 顾启早知顾育成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也不藏不掖。 “爸，我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所以就直说了。” 顾启顿了顿，沉声道，“卓越现在在海外已经是相当有潜力的供应公司，无论是原材料还是高级定制，源头都已经非常成熟，现在我想做的，就是加大规模，打通国内渠道。” 顾育成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当年创立卓越凭借海外原料供应，让在国外求学的顾育成发家，迅速积累资本。 回国后开创了大型销售为主的朗越集团。 这两年，卓越交给顾启，朗越交给顾渊，两兄弟天南海北互不干扰。 如今顾启说要打通国内市场，顾育成心中大抵有了些成算。 “你想怎么做？” 顾启沉默一瞬，微微一笑，“这一次，我希望卓越和朗越合作。” —— 距离迟妤得知自己被换了角色，已经过了快两天。 只是这两天迟妤没出过卧室。 刚入行时，迟妤和方子舒两个人没公司没背景，出去跑通告被换角色甚至被骗，都是家常便饭。 然而这次却让迟妤有些挫败。 自己已经接到了剧本，打磨了有些日子。 这时候还被换掉，要么是背景过硬，要么真的就是自己技不如人。 如今迟妤背后有顾渊这个金主撑腰，再硬的背景也没必要在这个二番角色上和朗越娱乐硬刚。 思来想去，迟妤也只能接受也许是自己的能力欠缺这件事。 那一晚接完电话，迟妤酒醒了，整个人也有些恍惚和怅然。 和顾渊未完的话题也就不了了之，谁也没有再提。 昏昏沉沉的清晨，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响起。 一节白皙的小臂从被子里伸出，摸摸索索拿起手机。 来电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迟妤直接按断。 只是刚挂断，又响起，迟妤没犹豫，依然挂断。 陌生人倒是极有耐心，不消一刻又打了进来。 “喂？”迟妤嘟嘟囔囔没有好气。 “为什么没存我的号码？” 对面的男声有些冷硬，迟妤莫名其妙，“你谁？” 男人沉默片刻，似乎是咬着牙吐出两个字，“顾渊。” 此刻迟妤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那个，可能手机出问题了，它总显示一串乱码，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哈哈……” 迟妤讪笑，蹩脚的解释显然立不住脚。 顾渊没在意她的借口，开口道，“有时间来公司吗？” “什么事？”睡是睡不成了，迟妤干脆坐了起来。 “换角色的事有眉目了。” —— 这趟回公司之路可谓一个艰辛。 想着自己现在没太多知名度，再加上上次在公司也来去自如无人在意。 迟妤干脆一身休闲装，白色t恤扎进牛仔半裙，蹬了双白色帆布鞋，素着脸就出了门。 哪知进了公司大门，才是漫漫征途的开始。 前台的ay调去了后勤，新来的小妹妹长相甜美有礼貌，只是一开口就把迟妤吓了一跳。 “总裁夫人您来啦！” 这一声称呼，好悬没让迟妤来个平地摔。 赶忙上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顿了半晌却不知如何解释，丢下一句“夫人这个称呼婉拒了哈”就低着头跑了。 可不知是哪个会来事的员工，已经把总裁夫人来了的消息上上下下通告了个遍。 迟妤所到之处，各部门员工都跑出来恭维。 小小的电梯也是人满为患。 叽叽喳喳，迟妤陪着笑，时不时还有人要签名。 在一声声“迟小姐好美”“素颜皮肤都这么好”“和总裁天造地设”“未来影后签个名”的包围中，迟妤却破天荒的没有迷失自我。 不能否认，她红了。 但悲催的是，红的是总裁夫人，而非演员迟妤。 磨磨蹭蹭一路，终于到了顾渊办公室。 敲开门，顾渊正背着身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天气渐热，他却还是习惯衬衫西裤的搭配，总让人有种生人勿近的禁欲感。 今天这件白色的休闲衬衫不似平常那样贴合身材，却在落地窗前有些透光，若影若现中还是能看出他倒三角的腰部线条。 迟妤甩甩脑袋，在心里唾弃自己的龌龊，这点动静也让顾渊回过头来。 看到迟妤来了，顾渊招了招手，把人引到沙发，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如果您很忙的话，角色的事就改天再说。” 入座的迟妤看着电话繁忙的顾渊，率先开了口。 “不忙。”顾渊收起手机，看向迟妤素面朝天的样子。 这倒让他又回忆起了两人的那一晚。 那天的迟妤也没有化妆，白净的一张小脸因为药物的原因染上了诱人的红，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迟妤以为是素颜的样子不够庄重正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 “我出来的有点急，所以……” 趁着顾渊没说话，赶紧调转了个话头。 “《梦呓人生》的角色，是不用换了么？” 顾渊点点头，“演员目前还没有签订合同，也没有官宣，这时候换角色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派人查过了，给你递本子的是副导演，换了角色的是沈珂导演上部戏的钦定女主于娜。” 顾渊顿了顿，看向迟妤有些困惑不安的脸，声音放柔了几分。 “我和沈珂导演是旧识，角色的事，演员和导演之间打个招呼就好。” 迟妤低下头。 于娜这个演员她认识，长相不是十成十的精致，但演技浑然天成，是沈珂导演偏爱的“有故事的脸”。 机会可贵，而面对专业，迟妤却有些踌躇。 半晌，迟妤抬起头。 顾渊还在等她的回答，抿着唇，眼神却温柔平和。 深吸一口气，迟妤开口，“顾总，能帮我个忙吗？” 第13章 阴魂不散 第13章 阴魂不散 “你拒绝了？！” 方子舒的嗓门从来不让人失望。 迟妤虽然很有先见之明的把手机放远了些，听着这顿噼里啪啦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拒绝啊！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此时的迟妤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预备着待会儿的试戏。 回想昨天在顾渊办公室，自己可谓是经历了一番自我的搏斗。 摆在面前的机会不想丢掉，但迟妤明白，仗着背景揽下这个角色，一旦演砸，后果会更严重，甚至断送自己积攒下来的演技和口碑。 退而求其次，迟妤还是想试试。 拜托顾渊找沈珂导演换来了一次试戏的机会，就定在了第二天。 谢绝顾渊的好意，迟妤其实有些惶恐。 顾渊倒是爽快答应了迟妤的提议，眼里多了点意外和赞赏。 “金主的大腿都伸过来了，你居然瞥了一眼就走了？！” 方子舒还在电话里痛心疾首，昨天自己就生理期一天没去公司，迟妤居然来这么一出。 电话这头的迟妤愣是等了好久才插上话。 “拒绝了但没完全拒绝！这不是还有试戏机会吗！” 刷子戳了两下腮红，顿了顿，迟妤还是选择放下。 试戏还是自然为重。 沈珂导演有个“沈严苛”的称号，比起颜值，他更看重气质和无法具像化的感觉。 拿出一套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束在脑后，这么一套搭配下来，又让迟妤梦回18岁艺考的时候。 方子舒的电话还没挂，迟妤套着衣服，手机就开着免提随意的扔在床上，时不时应和两句。 “我说你啊，就是太要强！这娱乐圈，你不靠关系，别人就会靠关系！还不就是比谁关系硬？” “方子舒，你也被腐化了啊，刚出道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迟妤小心翼翼套着t恤，呼，还好没把妆蹭花。 方子舒还想说什么，迟妤赶忙补上一句“回来再说，么么哒！”，不等回复，眼疾手快的挂了电话。 公寓楼下，顾渊靠在车旁静静地等待。 迟妤住的是公寓式的高层，挨着一片环境优美器材齐全的小公园，常有一些老人来这边悠闲散步。 跑下楼的时候，顾渊已经被几个大妈团团包围。 难得见到长相好个子好车子也靓的适婚男青年。 大妈自然要把握住机会，有的要顾渊的联系方式，有的直接介绍起自己的什么大外甥女三侄女来。 顾渊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一向保持的清冷矜贵此刻也有点破功。 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年轻总裁却应付不了一群嫁女心切的大妈，眼底尽是无奈之色。 “咔嚓”一声。 顾渊扭头望去，迟妤手忙脚乱的收起手机，转身就想溜。 “老婆！” 周遭静了片刻。 大妈们全都顺着顾渊的目光看去。 迟妤像被施了定身术，木在原地。 “老婆，上车。”顾渊稳定发力，持续输出。 有句话说得好，能治得住损招的，还得是犯浑。 说罢，顾渊颇为得意的笑笑，向着失望的大妈们解释，“不好意思，赶着送老婆上班。” 顾渊今天穿了身休闲装，和迟妤同样是白蓝搭配，倒真有些是一对儿的即视感。 捂着脸跑上车，气氛僵了一阵。 “顾总，你女人缘蛮好的。”干笑两声，迟妤来了这么一句。 “……”顾渊唇抿得更紧了。 迟·找话题大师·妤选择闭上嘴。 “手机拿来。”抿着唇不悦的男人突然发话。 人一心虚就容易色厉内荏，迟妤下意识护住包，“怎么了？” 顾渊没说话，只是摊平手掌，一副“乖乖上交饶你不死”的态度。 解了锁，迟妤学着宫廷剧里的婢女，弓着身子把手机举过头顶，呈到顾渊陛下手上。 没办法，得了好就得做小伏低，迟妤在大是大非上一贯能屈能伸。 顾渊忍着笑，删了手机里刚刚拍的那张黑照，手指又在屏幕上操作了一阵，才还给迟妤。 “你拿我手机做了什么啊？” “存号码。” 这辈子还没人让顾总裁乖乖打了三次电话。 翻开通讯录，顾渊给自己留了个备注。 “a顾渊” “噗……”迟妤没忍住笑出来，看向顾渊有些紧绷和不自然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可爱。 反差萌，更适合高冷总裁的医美。 —— 迟妤试戏，方子舒也没理由再摆烂，拾掇拾掇就去了公司。 生理期病痛缠身，煞白着一张脸，方子舒瞅谁都像冤家。 电梯刚要关上，外面人又按开，方子舒从手机中抬头，好巧不巧，顶头上司林禾韬。 说来也好笑，自从方子舒一头热的冲上去“相认”，这大学的“回忆杀”就再没了下文。 两人既没有工作上来往，见面了也像陌生人。 这样单独的相处还是第一次。 或许都算不上相处，碰巧偶遇罢了，方子舒自嘲的心想。 “昨天怎么没来上班？” 有些低沉的男声在电梯这个狭小的空间响起。 盯着斜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反应了两秒，方子舒才明白这话是问她的。 “身体不太舒服。” “今天呢？” “好多了，林总。” 热脸贴冷屁股不是个好习惯，有态度的人也不会是个话痨。 所以方子舒干脆也公事公办，回几个字了事。 装不认识又不需要什么演技。 “……来我办公室一趟。” 电梯到了，林禾韬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方子舒只能认命地跟上。 “迟小姐目前的合作邀约都在这儿，也是时候趁着热度再积攒一些人气了，选两档合适的综艺对接一下，不要擅自做主，有问题及时联系。” 林禾韬进入工作状态很快，反而方子舒盯着一摞资料有点懵，拖着尾音接了一声“哦……”。 “回家。” 解开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林禾韬坐在桌前已经翻开了文件，不再看她。 让方子舒一度怀疑，这大哥是让她回家还是要直接开了她？ “以后不舒服别勉强，不要顶着个白脸出来吓人，朗越不缺你一个干活的。” 第14章 边界 第14章 边界 试戏的时间并不长，只选取其中一个分钟的片段，整个过程下来也不过半个钟头。 迟妤出来的时候，顾渊正在打电话。 长身玉立，单手插袋，宽阔的肩背生出几分冷硬的距离感。 放慢脚步，迟妤有些踌躇的靠近。 试戏没通过。 即便沈珂导演没有当场说出结果，但迟妤知道于娜已经稳操胜券。 于娜身上自带的忧郁气质，举手投足间不带任何表演痕迹的从容自然，不是自己几年的专业学习就能够追赶上的。 顾渊挂了电话，看向迟妤。 素白的小脸有些紧张的绷着，额前的碎发有几根调皮的翘起，马尾已经不似来时那般挑的高高的。 大概是试戏时有些动作导致，恹恹的垂在脑后，像她的人一样有些失落。 “被打败了吗，小朋友？” 顾渊含着笑看着眼前的人，倒真像是个受了委屈刚刚放学的小孩，没忍住，大手缓缓轻抚在小朋友的头顶。 “对不起。”沉默良久，迟妤还是低着头憋出三个字。 “机会你已经想办法给我争取了，但我没能把握住。” “嗯。” 顾渊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抬脚朝电梯走去，迟妤也乖乖跟上。 一直沉默到车上，顾渊才又没头没尾的开口。 “那你打算怎么办？” “靠我的身份去拿资源？” “还是和我结婚等资源上门？” 方向盘一打，顾渊勾着笑，欣赏迟妤一脸震惊的表情。 这两个不都一样吗？！ 那一晚未完的话题又重新开启。 迟妤咬着唇，似乎做着最后的决断。 顾渊本就只是想打个趣逗逗她，不忍她在自责失望的情绪中沉湎下去。 想不到她果真就把这话放在了心上，皱着眉纠结起来。 “顾总，我想好了。” 顾渊刚要出声打圆场，迟妤却先给了答案。 从善如流，顾渊笑笑，“是吗？怎么想的？” 迟妤鼓着嘴，下定了决心。 “顾总，和你结婚后，还能谈恋爱吗？”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顾渊扭过头看着被急刹甩的惊魂未定的迟妤，眼神危险中带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 “你说什么？” —— 朗越集团楼下。 顾启从座驾下来，迎接他的是林禾韬和周秘书。 在顾渊自己创立的朗越娱乐，他是总裁，林禾韬是总经理。 而回到朗越集团，顾渊是执行总裁，林禾韬则是他的特助。 顾启对迎上来的两人礼貌笑笑，顾渊没有出现，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顾总，有失远迎。” 顾启摆摆手，随着周秘书的邀请手势走进朗越大楼。 “几年不见，朗越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了。”环视一周称得上是富丽堂皇的大堂，顾启淡淡说了句。 “这两年市场向好，我们朗越也参与了地产项目，现在的朗越大楼也经过了整合翻修。” 顾启点点头，踏进电梯，状似无意问道，“顾渊在楼上？” 一旁的周秘书抓了抓手里的文件夹，明显有点紧张。 林禾韬却依旧冷静，声线平稳，对上顾启的视线，不卑不亢道。 “顾总今天不在，合作的事，顾总交由我和您代聊。” 此话一出，饶是平日温柔和煦的顾启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僵在脸上。 轻声笑笑，插在西裤口袋的手却捏紧了几分。 —— 朗越娱乐的前台。 几个前台小姐已经无心工作，轻掩着嘴冒着星星眼，眨眼间八卦就飞上了天。 “你俩看见没？顾总刚刚好像生气了，迟小姐紧跟在后面追呢！” “不是不是，他俩这么快就不和了吗？” “想嫁豪门可不就得哄着点总裁，估计是俩人闹别扭呢！” “顾总这种天之骄子也会这样吗？人前狼狗人后奶狗，别太好磕！” “都别歪歪了，顾总刚才还帮迟小姐拦电梯了呢，口嫌体正直的傲娇一枚，都散了！” …… 顾渊自然是被迟妤那句气得不轻。 办公室里，迟妤摸着细腻的真皮沙发，干脆开始了破罐破摔。 “顾总，您的提议我认真考虑过了，结婚的确是件双赢的事。” “但我……还是个母单啊！” “怎么说也不能恋爱都没谈过就踏入婚姻的坟墓，你说对不对？” 迟妤言辞诚恳，语气也是楚楚可怜。 只是这温柔刀现在伤不到铜墙铁壁正在气头上的顾总。 “和牡丹有什么关系？”一开口就抓错了重点。 “是母单不是牡丹，不是月季就是牡丹，算了这不重要。” “我们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出发选择了婚姻不是么？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订一份合同！” 迟妤煞有介事抽出一张纸，“一份分工明确，不公开但透明的用工合同！” 顾渊愣了愣，随即冷笑，“呵，迟妤，你还真是敬业。” 却也由着她在纸上勾勾画画，嘴里小声嘟囔。 很快，一份草拟合同，准确来说是迟妤的手写版，就大致拟好了。 顾渊拿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结婚契约 甲方：顾渊 乙方：迟妤 1本合同有效期为三年。 2甲方有权要求乙方配合自己的工作生活，完成妻子的角色。 3甲方有权负责乙方的工作问题，维持双方形象。 4甲乙双方有恋爱自由，彼此不得干涉，但不得影响合约内容。 纸的边缘被顾渊捏的有些发皱，按住隐隐做痛的太阳穴，顾渊闭了闭眼。 “如果我不同意呢？” 迟妤似乎早有预料，杏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快速拿起另一张白纸，动起笔，嘴也没闲着。 “那只能签这个了！” “欠条……本人迟妤……因个人原因……欠顾渊……就一千万！” 顾渊瞪着眼睛盯着念念有词大言不惭边说边写的迟妤。 “分十年期偿还……” 手中的笔被一把抽走，顾渊迅速在手中那份结婚契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十年期？亏你想的出来。” “迟妤，你欠我的可不止这点。” 阴沉着脸色放下笔，顾渊看向迟妤的眼神别有深意。 “现在不欠啦，把我自己赔给你！” 笔合上，合同落成，迟妤才恍然自己说了多暧昧的一句话。 “那，合作愉快，顾总！”在顾渊浓得化不开的眼神中，迟妤甚至有些落荒而逃。 想谈恋爱是吗？ 不会给你机会的…… 第15章 头号粉丝 第15章 头号粉丝 方子舒已经加了两天班。 虽然她曾妄想过迟妤有一天会爆红，然后她也“母凭女贵”疯狂敛财娱乐圈。 但没想到迟妤红的突然，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就被一堆邀约砸得晕头转向。 只是仔细看看，电影电视还好，综艺存在的问题很大。 其中一半都是近期大热的恋综，其余有些是打着做游戏旗号，实则炒cp的网综，符合迟妤调性又能借力增加人气的综艺少之又少。 显然是冲着迟妤和顾渊恋情这个热度而来的。 但焦虑中也夹杂着希望。 试戏虽然没能得到迟妤想要的女二号角色，但沈珂导演觉得迟妤的气质可以尝试饰演女主母亲的青年时期。 镜头不多，但能够算是特邀出演，迟妤很快就答应下来。 网上对于迟妤和江之淮的绯闻几乎已经销声匿迹了。 互联网的世界或许就是这样，永远有人塌房也永远有人在吃瓜，再大的瓜咂巴个几天也就索然无味了。 只是微博突然悄悄多了一个名叫“池鱼思故渊cp”的超话。 听名字就知道，是迟妤和顾渊的cp超话。 网上人均磕学家，磕什么的都有，只是迟妤顾渊两人的物料太少，互动也是0，所以粉丝并不多。 可能连超话创始人都不会想到，这个只有两位数粉丝的超话，在未来会一夜爆红，直冲超话榜第一。 除了迟妤这边，飞娱那边这几天也热闹非凡。 某位偷拍成名的狗仔在网络上曝出了某三字男艺人的恋情瓜。 若只说恋情，恐怕热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直窜而上。 “三字男艺人与同性爱人街头示爱同回公寓彻夜未出”的大字标题。 再加上明显是两位男性依偎在一起的亲密照片。 直接引爆了当天的热搜榜。 这位爆料的狗仔算得上是臭名昭着，但是有料就会有人信。 评论区纷纷猜测，战火一旦点燃，烧的无非就是那几个出头正当红的明星。 江之淮就是其中之一。 “公司给你接了这个综艺，你了解一下。”办公桌前，温莎甩过来一份资料。 风口浪尖上，江之淮大约知道是个什么类型的综艺，翻开一看，和他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听说你爱我》这档综艺的制作团队和郝总比较熟悉，所以名单都确定下来了还同意临时把你加了进去。” 温莎面不改色的交代，脸色却说不上和善。 “这不是恋综吗？我怎么参加？”江之淮合上资料，淡淡的说道。 温莎这种人精自然知道江之淮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恼，只是冷笑嘲讽道。 “知道公司为了买那几张你和你男朋友的亲密照，花了多少钱吗？” “又知不知道为了给你炒cp立人设转移视线，用了多少精力？” 温莎一双阴毒的眼睛盯住江之淮，“翅膀硬了想独立？这些年不是我保着你，你现在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要选择的权利。” “女嘉宾是公司力捧的新人演员周佳一，下午去找她熟悉一下对对剧本，顺便去置办点情侣单品。” 抬起头，对上面无波澜的江之淮的脸，温莎的眼神里别有深意，“你知道要怎么表现？” 血液仿佛瞬间就冲上了大脑，江之淮立于温莎的办公桌前，手指因攥得太紧而失去血色。 半晌，男人咬了咬牙，喉间发出一句“嗯”，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迟妤挑了挑几个综艺，可选性的确不高。 留下了两个自己看过的漫综艺，剩下的就是一档十几位明星比拼演技的全新网综。 剩下的，稍稍思索了一下，还是留下了一档全新策划的情侣观察访谈节目。 艺人经纪部的宋总监组织开了一场综艺分析敲定的会议。 只是没想到，顾渊和林禾韬也来了。 方子舒悄悄凑到迟妤耳边调侃。 “你面子够大的！签个综艺顾总林总都来了，搞得宋总监都不敢说话了。” 迟妤在桌子下撞了一下方子舒的小腿以示抗议。 宋总监是个有眼力见的，带着其他几个员工借口有事就跑了，会议室仅剩下迟妤顾渊方子舒林禾韬四人。 这场面怎么看都不是很和谐，方子舒朝着林禾韬挤眉弄眼，示意要不要也一起出去，顾渊倒是说话了。 “决定好参加哪个了吗？” “嗯，这个《我是演员》的竞技综艺我觉得还不错，很新颖，也有接触导演和其他艺人的机会。” 迟妤看向顾渊，白皙精致的大手翻着一沓节目资料，眉眼间是严肃和认真。 “你们俩的意见呢？”顾渊看向林禾韬和方子舒。 “节目制作班底比较强，嘉宾导演也都是大咖级别，像迟小姐这样热度高的明星也有几个，所以收视率节目看点应该不会差。” “迟迟的调性比较慢热，游戏综艺对她来说难度有点高，社交带来的心理负荷也比较大，这档综艺想要呈现的还是演技，比较适合迟迟这种安安静静演戏的明星。” 林禾韬和方子舒的意见都很中肯，顾渊点点头。 “那就签，另一个决定了么？” “顾总，另一档还在筛选，一档是双人恋综《听说你爱我》，一档是慢综艺《客栈实习生》。” 方子舒试探的眼神看向顾渊，“您是什么意见？” 半晌，顾渊合上文件，盯上有些神游天外的迟妤。 “接《客栈实习生》。” 这一决定倒让迟妤觉得有些意外，回神的眼睛望向顾渊。 她本以为顾渊无论如何都会选择恋综，毕竟…… 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顾渊的眼睛只和她对视了一刻，就又轻飘飘的移开，随手抓起桌上的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一下。 “其他的档期安排呢？” “下周四影视城拍戏，沈珂导演说预计只需要三天就能拍完所有镜头，下个月月初就要开始录制综艺。” 方子舒公事公办，机械的念出一系列计划，顾渊微微点头。 会议室只有纸张翻动和中央空调运作的微微的响声。 突然的静默好似弥漫出一丝尴尬，迟妤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顾渊的声音却在此刻冷不丁响起。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结婚？” 第16章 二十四孝女婿 第16章 二十四孝女婿 “噗……咳咳咳……” “你……你们俩……” 两道声音在会议室同时响起。 迟妤又是一口水没憋住，呛在喉咙。 就不能等她喝完了再说吗！ 方子舒则是一个劲儿的“你”，“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手指无措的在两人之间瞎比划。 在场听众里，林禾韬最属淡定，似乎早就预料到顾渊的行动。 在他看来，顾渊不算个善于伪装的人，他对迟小姐的心思外人一看便知。 只是悲催的是，这个“外人”里并不包含迟妤。 等着迟妤终于顺过来这口气，顾渊才又幽幽开口。 “什么时候？嗯？” “等……等忙完这阵？” 迟妤有点心虚的打了个太极，不是想抵赖，只是身边方子舒冷冷的眼神已经盯上了她，迟妤甚至感到左半边身子都有点凉飕飕的。 “嗯，随你。”顾渊似是对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也并不恼。 “只是我要提醒你，你拟定的合同是三年期，签字就算生效。” “所以……”迟妤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顾渊接下话头，“既然已经生效，我需要你履行合同的内容。” 顾渊缓缓靠近，双手交叠随意地靠在桌上，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玩味地盯着迟妤此刻有些惶恐的表情。 “陪我吃午餐。” —— 一家中式餐厅内。 迟妤把面前的米饭戳了个洞，反观顾渊就着她魂不守舍的表情吃的还挺香。 “不和胃口吗？” “不是。”迟妤淡淡应了句，还是鼓起勇气问。 “你不想参加恋综吗？”这问题着实有些让迟妤不好开口。 可明明要假扮恋爱关系的人是他，现在是又要对这层关系讳莫如深了么？ “你想我去参加吗？”顾渊靠向椅背，似笑非笑道。 “我没意见，您是甲方。” 迟妤闷了两口饭，瞬间感到后悔，就知道这人存着心要逗她。 顾渊也正色几分，压低声音，“这档节目的班底和飞娱的郝帅有点私交，把那个姓江的也塞了进去，为了搞点噱头，完全没有底线。” 迟妤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姓江的”是谁。 “再者。”顾渊望向迟妤的眼睛。 “现在参加综艺为时过早，容易露怯留下话柄，我也不想勉强你做一些不想做的事。”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 迟妤沉浸在刚才获知的信息中，没注意到顾渊玩味的笑意。 江之淮既然已经有女友，之前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炒cp？他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幸好没有接，否则她和顾渊，再加上个江之淮，说不好谁会更惨，媒体又要乱写什么了。 午饭过后，迟妤猫着腰进了方子舒办公室。 办公桌前的人显然知道她的到来，只是神情淡漠，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迟妤摆上一副狗腿的笑，把刚才在甜品店买的提拉米苏和青提慕斯都摆出来，又贴心的给奶茶插上吸管。 方子舒不为所动。 “宝贝，这个青提慕斯是你最爱吃的那家，你尝尝？” “我可不是你宝贝。”方子舒一句话怼回去，“都要结婚了，顾渊是你的宝贝还差不多。” “干嘛酸溜溜的，吃醋啦？”迟妤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对，轻声哄着。 “我不该不告诉你，也不该没和你事先商量就做决定，可我真没有有意瞒着你！我发誓！” 一五一十交代完，方子舒才算消气，颇为傲娇的端起奶茶嘬了一口，“怎么不是半糖？” “哎，高中时候说好的一起单身，没想到你都要结婚了，我居然还信守承诺的当着单身狗。” “我这算不上结婚，顶多就是……婚姻生活三年体验卡。” 迟妤仰躺在方子舒的午休沙发床上，闭着眼睛回想当天签合同的样子。 “我家子舒这么个飒爽大美女怎么会没人追呢？” 迟妤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看上娱乐圈的谁了？你放心开口，姐给你介绍！” 这一句总算是把阴着脸的方子舒逗笑了，只是眼前突然浮现起林禾韬的脸。 攻略他，大概比影帝还难…… —— 《我是演员》的嘉宾名单很快就下来了。 四位导演都是圈内有实力有作品的名导，刚斩获了最佳导演的刘薇更是直言，参加节目顺便选新戏演员。 有了这几位名导坐镇，演员嘉宾的名额竞争也是相当激烈，称得上是话题度和资本的较量。 想着去拓展一下人脉锻炼演技的迟妤有点打退堂鼓。 她现在岌岌可危的口碑名声真的经不起这些节目乱剪乱写了。 这几天签合同确定档期，迟妤都没再见过顾渊。 听说是朗越集团有什么问题，顾渊已经在那边忙了两三天。 虽说《梦呓人生》的拍摄期很短，但由于在邻市的影视城拍摄，迟妤还是提早起床收拾了些换洗衣物。 正跪在地上扣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方子舒的电话打了进来。 按开免提，迟妤把手机随手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方子舒有气无力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 “宝，起来了吗？” 迟妤顿感不妙，抓起手机用肩膀夹在耳边，“当然，就快出发了，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发烧了，今天根本起不来床……咳咳，我好像，大概，可能，去不了了。” 去影视城原定计划是方子舒开车陪同迟妤过去，这会子方子舒还没来，肯定是要耽误下午的拍摄进度了。 迟妤隐隐皱起眉，一把提起箱子，“严重吗？用不用我过去？” “不用不用！你安心拍戏就行了，公司那边已经派司机过去接你了，好好拍戏，爱你！” 方子舒匆匆收线，留下迟妤有点懵。 以前的方子舒从未出现过这种掉链子的情况，这次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想，迟妤戴上墨镜拖起箱子就下了楼。 却看到等候已久的迈巴赫和站在车旁正在掐烟的顾渊。 第17章 共处一室 第17章 共处一室 掐了电话，办公室里的方子舒捏着手机长出了口气。 “幸好只是打电话，不然指定露馅！”光是说这么几句话，就已经结结巴巴心快跳出来了。 林禾韬在一旁看着方子舒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勾起。 “放心，顾总已经到了，不会有事的。” “但愿！”方子舒忍不住声音大了几分，“这波助攻要是适得其反了，我肯定会被迟迟拉黑的！” 此刻被蒙在鼓里的迟妤正沉默的坐在疾驰的车里。 天天迈巴赫接送上班，她多大面子啊！ 顾渊也难得享受宁静，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传来，有些盖过他原本身上松柏的冷冽气味。 “顾总，您怎么来了？” 迟妤必须得承认，她找话题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 顾渊笑笑，“顺路，正好去h市有点事，听说方经纪人不太舒服，就过来了。” 一通胡诌没让迟妤起疑。 “顾总平常也抽烟啊？” “你不喜欢烟味？” 顾渊挑挑眉扭过来看着迟妤，说话间已经按下了车窗，惹得迟妤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就是好奇！” “难得你会对我好奇。”顾渊浅笑，“偶尔有压力的时候会抽一两根。” “对了。”顾渊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晚上在哪里休息？” “应该是酒店，待会儿到了定一间就好了。” “一间？” 顾渊话里的意味明显带着丝丝笑意，迟妤闹了个大红脸，赶忙要改口。 “好了不逗你了，我在h市有套公寓，这两天住那里。” 顾渊说的随意，迟妤却警铃大作。 不是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想干嘛？ 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顾渊手指轻点着方向盘，面不改色道。 “公寓很大，你有自己的独处空间，我不会干涉。” “影视城那么多双眼睛，一到就会有人知道是我陪你一起来的。” “原本不是什么新闻，刚官宣几天的情侣却搞分居，反而成了新闻。” “你觉得呢？” 生意场上话少凌厉的顾渊，这些天似乎已经习惯了对迟妤循循善诱。 他的解释不无道理，迟妤挑不出拒绝的理由。 —— 顾启晨跑结束回到自己的公寓，那部英国使用的手机响了起来。 “启哥，这边都搞定了。” 来电的人是顾启在卓越的左膀右臂之一，方堃。 此时的英国曼城已是深夜，想来这一番动作费了不少力气，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顾启微微颔首，“辛苦了阿堃，这些天……多亏你在卓越帮我顶着。” “启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方堃自觉这话言重了，赶忙推辞。 但他话不错，若不是三年前顾启收留了在曼城流浪的他，现在估计也是在异国他乡靠小偷小摸维生。 “等我这边的计划完成，就带你回国。” 顾启的这句承诺一直都是方堃的一记强心剂，所以他听他信他，从不怀疑。 “好，启哥你也多加小心。” 挂了电话，顾启望向床头放着的相框。 照片里年轻美丽却孱弱的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大小的男孩，冲镜头笑的甜蜜。 眸色渐深，眼底掀起汹涌的情绪。 —— 到了地方，迟妤才知道她这种小富人家和顾渊那种巨鳄，真的有壁。 谁家好人会把独栋复式大平层外带花园游泳池的房子叫“公寓”啊？ 不过地方大也好，迟妤暗自庆幸，这样就不用低头不见抬头见了，省的尴尬。 房间的风格属于极简，干净得像样板间，倒很是符合顾渊本人高傲疏离的性格。 顾渊带迟妤进了最大的一间主卧。 房间有独立阳台和浴缸，甚至还有洗烘一体机。 望着推开次卧门的顾渊，迟妤心里一暖。 “还挺有心……”迟妤小声嘟囔一句，哼着小曲把行李推进房间。 小情侣探班的常有，小情侣陪着一起来拍戏的还真不常见。 所以顾渊陪着迟妤到了片场，就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沈珂导演不似试戏那天的严肃，主动上前打招呼，末了撇撇顾渊，直言道。 “顾总雅兴，陪女朋友都不用上班啊？” 顾渊并没回答，可这表情和眉眼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春风得意。 沈珂导演和顾渊的私交，自顾渊准备接手朗越集团时就开始了。 同样的特立独行，同样的讨厌觥筹交错，一场酒会上两人相互吸引。 在顾渊创立朗越娱乐时，沈珂也给过顾渊不少建议和帮助。 迟妤听着这调侃只觉得耳热，赶忙跑去找化妆师上妆造了。 这次饰演的角色来自80年代末，妆造都透着一股复古风。 原本快要及腰的黑色长发做成了慵懒的羊毛大卷，一根当时风靡的红色皮质发箍点缀在上。 带着点碎花的衬衣外头搭配一件宽大的枪驳领西装，像是那个年代不羁浪漫的少女。 化妆师描着迟妤的唇线，啧啧惊叹，“迟老师，你来演这个角色真是太对味了！” 迟妤素白清纯的脸搭配这样明艳的妆容并不违和，反而生出更有记忆点的独特美感。 妆造完成，沈珂导演也是相当满意。 “看着这套造型，就知道这个角色已经成功一半了。” 周围人的赞美声中，迟妤牵着嘴角，眼神不自觉的环绕了一周，寻找着某个身影。 却没有搜寻到。 眼神黯淡了一瞬，场务喊着迟老师来走一遍戏，迟妤应了一声，迅速又投入了工作。 与此同时，那个消失的身影站在片场外，表情再不似刚才的和煦。 “卓越那边的原材料供应一直比较成熟，这些天没有什么动作，他的手下方堃帮他打理着公司业务，看样子他还不打算回去。” 林禾韬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顾渊的唇紧紧抿着，总有一丝异样萦绕在心头。 没有动作反而让人起疑。 “那天他和你聊了什么？” “他应该知道你没有合作意向，只是谈了几句朗越集团的业务问题就借口走了。” 顾启当然知道顾渊连人都不出现意味着什么，但顾渊总觉得，他不会就此作罢。 “继续盯着，有问题随时联系。” 冷峻的声线透着肃杀气息，顾渊周身又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冽感。 电话刚断，另一个电话又打进来，是朗越集团采购部总监。 “顾总不好了！我们那批材料被扣在海关了！” 第18章 别动 第18章 别动 迟妤的担心现在看来有些多余。 没有尴尬，没有孤男寡女，更没有金主包养的限制级画面。 因为第一晚顾渊压根就没回来。 下戏后顾渊来了通电话，只叮嘱迟妤关好房门注意安全，得到迟妤的应声后，也不再多说就断了线。 第二天清晨，迟妤在大床上醒来。 次卧的房门开着，床品铺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似乎还散发着冰冷。 拍戏的进度并不紧张，没有迟妤戏份的时候，她就在休息区看看剧本，后来和导演场务熟悉了些，干脆跑进去打板。 “卡——” 场务做的有模有样，沈珂导演倒是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产生了注意。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休息时间，沈珂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笑眯眯问向对面看剧本的迟妤。 “沈导。”迟妤有点儿受宠若惊，“感觉特别好，虽然戏份不多，但是特别有沉浸感。” 沈珂看迟妤的眼神愈发欣赏，“你和我想象中确实不太一样。” 迟妤自然知道沈珂话中的意思，笑了笑，一双眼睛干净又清澈。 “沈导是不是觉得我肯定很娇气，应该是顾总的金丝雀？” 沈珂也被逗笑，“可能这就是刻板印象。” 喝了口咖啡，沈珂问道，“你和顾渊是怎么认识的？” 又来了又来了，又到了即兴时间，迟妤拉响一级警报。 难怪迟妤最近总是觉得睡不够。 上班拍戏，下班还要演戏。 激增的工作量和莫大的心理压力下，迟妤只想问问顾渊，给不给涨工资。 堆上笑脸，迟妤自然呈现出一副回忆往昔幸福的表情，实则内心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编瞎话功力写故事。 “我们就是两家父母介绍，一见钟情，就相爱了。” 迟妤面不改色的说着。 谎话的最强境界自然是半真半假才无懈可击，父母介绍是真，这相爱纯粹就是口嗨了。 沈珂有点疑惑，迟疑着说“那天小可说你们是在酒认识的，那是……” 靠！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和工作人员混了个半熟，化妆师小可八卦着她和顾渊的爱情故事。 迟妤正低着头刷微博，嘴一吐噜，随口来了句两人第一次见面在酒。 好在沈珂没在意，在迟妤还绞尽脑汁想着要不要说她和顾渊是在酒被父母介绍的时候，沈导已经开启了别的话题。 “我还挺意外的，没想到顾渊这个性子的人会这么快官宣恋爱，当年他和他哥还有家里闹得那么僵，后来又创立自己的娱乐公司，他一贯都很沉稳低调。”沈珂笑笑，揶揄道，“看来你对他很特别。” 他和他哥？顾启？ 迟妤有些意外，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秘密盒子的机关，回想起那晚在顾家老宅，餐桌上的僵硬气氛，和顾渊顾启之间那暗流涌动的危险敌意，和沈珂导演的说辞基本对上了。 “顾渊和大哥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迟妤试探着问道。 沈珂抬了抬眉，“他没和你说过么？” “不过也是，这两兄弟和家族企业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时片场有人过来请沈珂到现场看看，打断了谈话，沈珂用眼神示意一下，迟妤也只好点点头道再见。 未完的讲述更加勾起迟妤的好奇心。 当年顾启在学校算得上风云人物，只是出国后就再没了他的消息。 难道这和顾渊有关？ —— 一个人在异乡住这么大的房子，说不害怕是假的。 迟妤加了几道反锁，心中依旧有些不安，过往因猎奇看过的恐怖片一瞬间都在脑子里鲜活起来。 干脆不去卧室了，迟妤想着，把丝被拿到客厅搭在身上，电视声音开大，准备在灯火通明的客厅将就一晚。 铃声响起，吓了迟妤一激灵。 “明天回来？”方子舒的声音清爽，并不像那天电话里的弱不经风。 “嗯。”迟妤躺进沙发里，舒展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身体。 电视上正在播放某经济案件的最新调查结果，迟妤没换台，就听着磨耳朵。 方子舒打开了话茬，“哎，这两天公司都有点群龙无首的，你听说了吗？朗越集团的一笔订单出问题了，顾渊和林禾韬这两天在处理这件事，我听ay说，好像损失不小……” “订单？”迟妤直了直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听说是报关单的事儿，估计是被人搞了，东西扣在海关出不来，会错过一笔数目不小的交易。” 迟妤想起那天顾渊身上若有似无的冷意，以及那支他掐断的烟，还有送下她就匆忙离开的身影。 想必是一直在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有处理的结果了吗？” “林禾韬已经回公司了，好像补税重新申报就能拿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得亏一大笔钱。” 方子舒不等迟妤回答，继续絮絮叨叨，“该说不说顾渊还真有实力，这么大的事，外面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处理妥当，还能兼顾到舆论影响提前布局，确实厉害！” 迟妤莫名想到前天早上靠在车旁抽烟的顾渊，如此自信的他，遇到这么大的事也依旧冷静自持。 方子舒似是有些说的得意忘形，“哎，不过这事来的不是时候，我们倒霉的顾总，这么好的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也给白瞎了！坏人姻缘的这辈子都得是单身狗！” 方子舒一通说完，听筒两端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反应过来的方子舒心知这下完了，迟妤却已经冷冷开口。 “什么机会？” “……迟迟，我可以解释……” 此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迟妤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你最好想想几个小香家的新款包包才能哄好我。”方子舒还要解释什么，迟妤果断挂了电话。 响动持续了一阵，但因为迟妤之前反锁了的关系，门口的人输入密码后依然没法打开房门。 而此刻却没有了近一步动作。 迟妤大着胆子光着脚靠近门口，电子显示屏里，顾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人却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迟妤忙打开门锁，“顾总，你怎么不敲门……” 转身的瞬间，一阵暖意覆盖上后背，密密匝匝，填补了身体的每一处缝隙。 棱角分明的下颌轻轻停在迟妤的肩窝，呼出的热气扫过耳尖，把耳鬓的碎发轻轻吹起。 迟妤顿时噤了声，耳边低沉的声线卷起浓烈的倦意。 “别动。” 第19章 顾渊，晚安 第19章 顾渊，晚安 夏日夜晚，顾渊身上的冷松气息淡了一些，夏夜特有的露水潮气里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烟草味。 迟妤刚刚沐浴过，换了件领口大大的白t，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 “顾总……” 迟妤声音细的像蚊子，不敢回头，只得用余光瞟了瞟左肩上男人的侧脸。 “啧。”顾渊似是不满迟妤出声打断了这难得安逸的时光，“以后别叫顾总了。” “又不是在公司，听的头疼。” 迟妤没应声，感受着男人的下巴在肩上捻摩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仿佛是林间受伤的小兽，鬓角短短的头发扎的耳朵有点细微的痒。 玄关处暖黄的射灯洒下光辉，如暧昧的舞台光，静静照着两人。 不知为何，迟妤也不再紧张，竟有一丝困意袭来，让她的大脑放空下来。 一呼一吸间，起伏的胸脯被灯光镀上一层金光，热气流淌间，还能微微闻到沐浴后山茶花的清香。 顾渊的脑中混乱起来，松弛了片刻，下身莫名涌起的燥热竟让身体都有些不自觉的紧绷。 终是顾渊放开了迟妤，背后的热源散去，怀中的人此刻也清醒了几分。 迟妤如梦初醒般向后退了半步，感到脖颈处似乎出了一层薄汗。 “顾总，呃……顾渊，要吃点夜宵吗？” 此刻迟妤慌张着往餐厅退，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渊垂眸，注意到她踩在地上的小脚。 三步并作两步，单手箍起迟妤的腰，稳稳把人放在客厅的摩洛哥羊毛地毯上。 腰上火热大手的触感即刻散去，迟妤脸不可自抑的烧起来，盯着顾渊有些微皱的衬衫领口发呆。 进门时的疲惫扫去很多，顾渊颇有兴致的望着已经有些大脑宕机的迟妤，语气缱绻。 “在等我？” “才没有……”刚才这么一折腾，额前的碎发掉下来，迟妤随手抓了抓到耳后，小声反驳道。 “那怎么还不睡？”顾渊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压着身子低声靠近，倒像是情人间的耳鬓蜜语。 “就是想看电视了！”蹬上米白色的丝绒拖鞋，一把抓起沙发上快要滑落的丝被，迟妤堪堪绕开顾渊，转身往卧室走。 “你也早点休息！”丢下这一句，迟妤蹬蹬蹬上了楼梯。 顾渊终于勾起了这两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望着迟妤有些莽撞的背影，头发在肩上一甩一甩，甚是可爱。 楼上的人此时在拐角处探出一个脑袋，正对上他还不肯移开的眼神。 “顾渊，晚安。” 晚安这个词似乎不需要回应。 是匆忙疲惫之后的一句安慰，是披星戴月晚归的一次祝愿。 房门“咔哒”一声合上，顾渊的笑意在唇角漾开。 沙发上的靠垫摞起来堆在一边，留下的褶皱痕迹还没有完全抚平。 顾渊和衣倒在迟妤不久前刚躺过的地方，嗅着所有似无的沐浴乳香，终于完全松懈下来。 一夜无梦。 —— 疲惫和奔波让顾渊即使在沙发上睡的一样很沉，一晚上几乎没有变过姿势。 只是早晨醒来时，身上披了一条不属于他的薄毯。 迟妤已经离开，桌上放着一张字迹清秀的纸条。 “我去剧组了，厨房有早餐，记得吃。” 简短的一句话，让晨起还有些疲乏的顾渊唇角不值钱的勾了又勾。 锅里温着白粥。 几个精致的小碟里放着几道精美小菜和洗好的青提和圣女果。 饿着肚子睡了一晚的顾渊此刻也食欲大开，盛了碗粥坐在餐台前慢条斯理吃起来。 手机铃声催命般响起，不必看都知道，来电者一定是林禾韬。 “老林，我在吃饭。”顾渊冷着脸只说了这一句，林禾韬就领悟了其中的意思。 “董事会那边我已经暂时稳下来了，会议安排在了今天下午，你好好休息一下再来。” “知道了。”顾渊咽下最后一口早餐，“你先回去休息，这两天辛苦了。” “这时候就别再说这些了，董事会那帮老头子不是好糊弄的。” 翻了翻海外海关那边带回来的资料，林禾韬抬眼。 “你有办法对付了吗？” 电话这头的顾渊闻言只是轻笑一声，一双黑眸注视着窗外，看不清思绪。 —— 迟妤的戏份其实前两天就已经拍完了。 这会儿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昏昏欲睡。 昨天顾渊的一套连招打得迟妤措手不及，一向睡眠质量不错的她，昨晚翻来覆去竟然失眠了。 而这之后断断续续的睡梦里居然也是和顾渊耳鬓厮磨的样子…… 看似是梦，实则是他们那一晚的真实写照。 醒来后，迟妤更不知道如何面对顾渊，干脆借口拍戏一跑了之。 正半梦半醒瞌睡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清冷气质的女人端着杯咖啡走进来。 迟妤定了定神，看到来人是女二号于娜，赶忙站起来打招呼。 于娜在娱乐圈不是什么一线女星，确实公认靠演技吃饭的女人。 算起来，于娜是大迟妤几届的师姐，虽说到手里的角色现在归了她，但迟妤甘拜下风。 于娜也有些惊讶，“迟妤？你不是杀青了吗？” 迟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素颜的脸上虽然带着困意，却不同于平时的大方美艳，增添了一丝娇憨可爱。 “我看看剧组还有没有要补的镜头，正好也能看看于老师的戏。” 这话说的真诚朴实，于娜笑着点点头。 她一贯不感冒那些有背景后台的人，但她并不讨厌迟妤。 迟妤骨子里带着的韧劲，她在试戏时就已经见过。 真有背景大概会直接把她换了，何必多此一举来场试戏呢？ “叫师姐就行了，老师这个词人人都喊，我可教不了什么！” 迟妤闻言重重点头，又显亲昵的靠近于娜坐了坐。 “对了。”于娜带着点疑惑的看向迟妤，“你也参加了《我是演员》那个综艺？” “嗯。”迟妤有些意外，“还没官宣，师姐怎么知道？” “奇怪了……这部综艺的导演是我一个朋友，之前拜托我引荐过几个演员，当时的名单并没有你。”于娜若有所思，也不避讳道，“能加人的恐怕是资方了，是你男朋友？” 第20章 结婚，现在，很急 第20章 结婚，现在，很急 迟妤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本能般摆了摆手，“不是他！” 于娜看着迟妤的反应，只是大方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突然好奇，师妹别放在心上。” 迟妤勉强牵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附和，心里却打起鼓来。 难道真是顾渊用自己的资源给她拿了不属于她的资格？ ——笃笃 敲门声响起。 化妆师小可敲开门，探出半个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幸福的诡异。 这幅表情迟妤在方子舒看同人文磕cp的时候见过。 嘴角后咧，颧骨飞升，小可想要忍住激动的心情，声线却还是有些微微发抖。 “迟老师，顾总来接你了！” 片场来来往往的人，迟妤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顾渊。 不似昨晚的潦草疲惫，换了身衣服的他又恢复了清爽高傲。 水蓝色的衬衫包裹着宽肩细腰，肩膀处健硕的肌肉把衣袖撑得有些紧绷，凸显出流畅好看的线条。 衣服下摆隐没在藏青色的长裤中，一双腿笔直修长，就那样随意的插兜站着，望着迟妤过来的方向。 迟妤对上那双深邃含笑的眼睛，脚步不自觉放慢。 过路往来的工作人员没有人停留，却能明显地感觉到，每个人的眼神都在顾渊这里小心翼翼停了停。 离得越近，顾渊笑意渐深，扑面而来的是好闻的青松木香。 他似乎还用心抓了个发型，精致又随性。 烧包！迟妤咬咬牙。 —— 开往京市的路程并不长，况且身边有尊大佛立着，迟妤再困也实在难以进入梦乡。 悄悄往旁边探了探，顾渊还在看着一些合同，微微翻动纸张，嘴唇紧抿成一条严肃的线。 想着昨晚方子舒在电话里说起的事，迟妤也隐隐有些担忧。 “不用送我回去了，顺路把我带到公司就好，你们忙。” 这话是对前面开车的周秘书说的，周秘书却有些惶恐，后视镜里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自家总裁，不知如何回答。 “不回公司，去办点事。”顾渊不曾抬头，说的话却不容置疑。 “我也要去吗？”迟妤自然奇怪，办什么事还要本小姐亲自到场？ 顾渊终于从工作里抽身，看着迟妤带着疑问的表情，顿感愉悦轻松，“当然。” “去结婚，我一个人可完成不了。” 即便早知会有今天，迟妤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惊，“结婚？现在？” 不自觉提高的音量，让前面专心开车偶尔竖起耳朵吃瓜的周秘书不小心打了个摆。 顾渊像是被迟妤这一“凶”染上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来了一句，“嗯，很急。” 顾渊，你别太爱演了，迟妤在不易察觉的角落捏紧了拳头。 明明整个人委屈巴巴的像只被凶的萨摩耶。 可那眼底，分明全是得逞之后灼热狡黠的笑意。 栽了，迟妤默默在心底哀嚎。 民政局。 不知是误打误撞了什么好日子，临近中午，这里的结婚窗口还是大排长龙。 不过结婚就是这点好，公平。 饶是顾渊这种财力雄厚的总裁，也要老老实实取号排队。 新人们全都洋溢着幸福的氛围，没有人注意到这对外形身材都极其相配的合约夫妇。 顾渊忍不住侧头看着迟妤。 刚才迅速在车上化了点淡妆，头发乖顺的束在脑后。 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容，只留下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水波潋滟的好看杏眼。 三年真的不够，顾渊垂着眸暗自肖想，仅是这双意蕴流淌的眼睛，三年都看不够。 “顾总。”这声疏离冰凉的尊称切断顾渊的思绪，“你……会后悔吗？” 早就察觉到灼灼目光的迟妤开了口，“毕竟我只是个资质平平的小演员。” “如果没有那晚的事，我们就不会牵扯到一起。” “进了这道门，再想后悔，怎么都得三年以后了。” 迟妤深吸了口气，盯了一瞬两人相对着的鞋尖。 “我真的太普通了，顾渊。” 顾渊的表情微不可闻冷了一分，紧盯着迟妤，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综艺的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帮我。” “什么综艺？”迟妤猛地抬头看向顾渊，黑眸里满是困惑，夹杂着一丝微微的怒意。 “就是那个……” “不管是哪个，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轻易行动。” “我人就在这里，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想要的也绝不会勉强你。” 顾渊戴好和迟妤的同款口罩，顺着排队的队伍往前站了两步，眼神黯淡几分。 “还有，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配，那就没有人配了。” 这最后一句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迟妤却还是听得清楚。 望着男人宽阔的肩背，迟妤莫名安下心来，唇角在口罩下浅浅勾起。 流程并不繁琐，就是处处透着别扭。 钢印盖上前一刻，迟妤顿时有一种临刑的感觉。 明明是大喜的事，两人从民政局出来上车，竟比之前的氛围冷淡许多。 捏着小红本，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搞得周秘书有点不知所措。 朗越集团楼下，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 顾渊嘱咐周秘书一句，“送她到名苑别馆。” 名苑别馆是顾渊的一处个人别墅，周秘书心领神会。 “别听他的，送我回迟家。” 这么大的事，她总要和家里说一声，免得夜长梦多。 迟妤舒服的仰靠在后座，红唇勾起一抹妩媚动人的笑。 “走了，顾先生。” 这三个字明显取悦到了顾渊，嘴角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浅笑，连要上去会见这些股东的的怨气都消下去几分。 朗越顶层的会议室，十几位股东已经闹翻了天。 其中带头的黄敬动静最大。 “我看他顾渊还真是大牌，我们十几个公司老人还要等他一个愣头青总裁！这老顾总真是眼睛花了，把这么大的集团交给他？信不信朗越迟早要败在他手里！” 顾渊进来时，黄敬这最后一句话刚落地。 林禾韬轻咳一声，跟着顾渊大步走进会议室，众人迅速噤声。 黄敬讪讪摸了摸鼻子，心跳却难以控制的加速，该死的，居然被正主听个正着！ 几份文件被顾渊轻飘飘甩在桌上，白皙修长的手指解开有些碍事的衬衣第一颗纽扣。 冰冷的黑眸环视了一圈，最后盯上叫嚣最狂的黄敬。 “老黄，别来无恙？” 第21章 迟妤是我的人 第21章 迟妤是我的人 这四个字让黄敬登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没等他回话，顾渊不再看他，却是自顾自说起来。 “听说你儿子年前酒后驾驶撞了一对母女，一死一重伤，这事解决好了吗？” “你从股市里套出来的那些钱，准备先救你儿子呢，还是还你的赌债？又或者是，养你的情人？” 顾渊微微歪着头，一手搭在桌上轻点，倒真像是在为黄敬的出路认真思考。 黄敬的脸红一阵青一阵，顾渊的眼神冷的可怕，自己甚至不敢再对视！ 会议室的风向瞬间变了，有人窃窃私语讨论起黄敬的事，惹得黄敬更加想要找个洞钻进去，对顾渊的怨毒更深。 有几位态度相对中立的股东及时出来发言。 “这次海关扣关的事我们集团成立这么多年从没出现过，是不是有什么人暗中操作？” “订单问题不及时解决，实在有损朗越名声啊！” “顾总，是否是您私人关系有矛盾的蓄意报复？” 这一句点醒了黄敬，立马换了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顾总现在和小明星纠缠不清，谁知道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人？” “是啊顾总，绯闻的问题对公司影响也很大，出这件事的时候听说您还在h市……您到底怎么考虑的？” 会议室又一阵哄闹起来，顾渊清朗不容置疑的声音不急不缓响起。 “事情原因已经调查出来了，有人调换了海关的报关单数据，导致了申报不符的问题。” “各方迅速采取的行动已经把事情影响降到了最低，没有上升为税务问题导致更大的损失。” “至于罪魁祸首是谁，相信不久之后各位自会有答案。” “还有。” 顾渊身子往前靠了靠，声音冷硬，隐忍着怒意。 “关于我的私事，都记住，迟妤是我的人，各位开口之前，还请三思。” 不等会议室的众人有所反应，顾渊直接大步离开。 —— 这一边迟家的气氛也没好到哪去。 迟景明一张脸像是顾渊欠了他几千万，叶向华倒是还好，可笑容下也隐着担忧。 “你们俩谈恋爱结婚，是喜事。”叶向华话锋一转，“只是只领证不办婚礼，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不同意！”迟景明气得七窍生烟，“你心里有没有我们这个父母？恋爱不打招呼就算了，结婚也只是结完了通知我们一声？不办婚礼，我倒要问问他顾渊把我们迟家放在哪儿！” 迟景明心疼自己揣了二十几年的小棉袄一夜之间就归了另一个男人，叶向华赶紧扶着他，手在胸前一下一下顺着气。 迟妤瘫在沙发上，积攒了整整一天的困意彻底释放，直接一句话解决，翻个身小睡过去。 “我们俩的事我说了算！” 《兔妖新娘》的首映礼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安排在了朗越旗下的一家大型商场。 作为女主角的迟妤，免不了又要和男一号江之淮碰面。 其实迟妤心里隐隐感觉有点对不起导演。 首映礼本是线下活动中最好的宣传机会，两人之前的互动和cp感也让剧未播先火。 没想到中途出现了顾渊这个变量。 江之淮后脚又带着圈内女友周佳一官宣了出演恋综。 剧粉cp粉弃剧的弃剧，退坑的退坑，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小网剧又糊在了锅底。 化妆间里，迟妤选了一身相对日常的裙装，点缀了一套品牌方赞助的珠宝，整个人明艳动人神采奕奕。 方子舒一面忙着对流程一面吐槽，“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姓江的和那个妈妈桑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妈妈桑”这个词一出，迟妤笑得口红都有些晕出来，倒还真是很适合温莎。 “这待会儿还要和他重现戏中的经典桥段，主办方他丫的还真爱看热闹！” 过期cp发糖，甜中带渣。 迟妤撇撇嘴，“拿人钱财，照章办事。” 她的确不担心什么，守好本分，出了事，自有那个人会帮忙担着。 只是场面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简单。 常规的流程刚走完，主持人就卖起了关子，把一位神秘嘉宾请上台。 迟妤看向台侧的方子舒，显然台本里没这一段，方子舒圈起嘴巴，做了个“注意表情”的口型。 随即一阵甜蜜浪漫的音乐，娇俏的周佳一从台下上场。 一身休闲装虽然随意，却能够看出也经过精心搭配，搭上伪素颜的妆容，人也清丽可爱。 主持人介绍着周佳一，将这一切打造为秘密探班要给江之淮惊喜，江之淮也是一副宠溺甜蜜的笑脸。 镜头拍不到的角落，方子舒白眼快翻出了太阳系。 去你妈的惊喜！别以为老娘没看到你俩偷偷摸摸对台本！ 观众不知是爱看热闹还是吃这一套，现场呼声不断，有糖就磕，不存在挑不挑的。 江之淮的女粉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嫂子也还算满意。 现场一片粉红泡泡弥漫，只是被挤到一边的女一号迟妤有点意外。 他俩……确实没什么cp感，总透着工业糖精的味道。 难不成又是妈妈桑的强买强卖？ 活动好不容易结束，迟妤长出一口气。 整整两个半小时一直挂着笑！打了羊胎素脸都不会这么僵好么！ 无人的化妆间，摘下品牌方的耳钉和项链刚放进礼盒，方子舒就来了电话。 “祖宗你人呢？结束后还有单采啊，你忘了？” 尽管压着声音，迟妤还是听出了方子舒想要咆哮。 等再赶到现场，江之淮和导演已经率先开始了采访。 单采的问题台词已经背的差不多，迟妤转着中指上的戒指发呆。 一场活动为了攒人气，自然请来了不少圈内人。 远处活动台侧，一群人觥筹交错，围住了一对男女。 等人群渐渐往摄像机这边移动，迟妤定睛一看。 竟然是顾渊。 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地盘是朗越的，出品人也是朗越娱乐。 甚至连迟妤，现在也是朗越的。 只是他身旁那个女人，让迟妤的心莫名有些噪乱。 人群似乎是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迟妤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却依旧没能逃开顾渊总能够一秒锁定她的眼神。 快步朝迟妤走近，顾渊微凉的大手搭上迟妤的肩头。 而不等他开口，那原先在顾渊身旁笑得温婉的女子已经率先伸出了手。 “我叫叶真真，迟小姐，久仰。” 第22章 合作愉快 第22章 合作愉快 对上叶真真的眼睛，迟妤愣了一秒。 漫长的一秒里，迟妤似乎闻到她黑长直头发飘散的香气。 一样是一个特别的美人。 狭长的眼睛上挑。 女神般的长相却仿佛散发出女强人的气场，真丝套裙搭配上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莫名的神秘妖娆。 迟妤看向那只白皙的、象征友好的手臂，上面带着一只腕表，像她的人一样精致。 几乎是本能的握住那只手，迟妤浅笑，“叶小姐，你好。” 一旁的方子舒却皱了皱眉。 叶真真……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迟小姐，你本人比视频上更漂亮。” 很明显的一句恭维，迟妤回了一句谢谢，等着她的下文。 “不过年纪还小？我记得，你好像刚刚出道一年？”叶真真浅笑着，“我是一名出品人，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找我合作。” 话中的意味似乎只有迟妤听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叶真真好像散发着一种天真的敌意。 顾渊紧了紧抚着迟妤肩头的手指，只是迟妤本人先开了口。 “叶小姐说笑了。”迟妤大大方方迎上这句话，“您是资方，要合作也得是您给我机会。” “不过您若是真想合作，我肯定全力加入。” 叶真真嘴角的笑默了一瞬，又重新扬起。 “迟小姐说的是。” 这方唱罢，叶真真望向顾渊，“既然到了你的地盘，顾总不请我喝一杯吗？” “迟小姐，你别误会，我和顾渊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么开玩笑开惯了。”天真的笑容挂在脸上，叶真真往顾渊身边靠了靠，“说起来，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 迟妤身子僵住，话里的撒娇意味她不是听不出来，叶真真那个上翘的尾音勾的她一阵烦躁。 顾渊的声音却比她还要僵，“你的青梅竹马是顾启，不是我。” 说罢，把迟妤往怀中拢了拢，却被怀中的人不动声色的躲开。 台上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迟妤后场准备。 迟妤正愁怎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时候自己厌烦的单采倒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拢着裙身往台上走，采访结束的江之淮轻扶着周佳一下台。 擦肩而过的瞬间，周佳一向迟妤投过来一道目光，被迟妤捕捉到。 没有想象中的打量审视甚至嫉妒，只是一道怯生生，像是羡慕的目光。 抿了抿唇，迟妤走稳每一节台阶，心里重新过着单采的问题答案，选择把这道奇怪的目光抛诸脑后。 台上的迟妤落落大方谈笑风生，顾渊含笑望着，却似乎能看出她眉眼间淡淡的漠然。 “迟小姐漂亮大方，倒也是个不错的挡枪对象。” 叶真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顾渊回过头，剑眉下的黑眸沉静如潭，让人捉摸不透。 “不是吗？”叶真真不接顾渊的目光，只是定定看着台上的人，“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和她恋爱？” “让我猜猜，是被催婚？挡新闻？还是另有目的……” “够了。”顾渊不耐的打断。 叶真真反倒笑起来，“你怎么还是这样惜字如金。” 叶真真的话没错。 她与顾渊顾启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数十年，她也就追了顾渊这些年。 顾渊忙于事业，称得上是不近女色，哪怕叶真真在英国待了几年，也一直差人关注着顾渊的感情动向。 迟妤的出现，与其说一见钟情这样的烂俗桥段，她更愿意相信，顾渊只是出于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与她演了场戏。 台下的人气氛并不和谐，可落到台上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单采进行的顺利，几个问题都答得滴水不漏。 记者提问的间隙，迟妤似无意的瞟向台下的某人。 却正好看到高大的男人侧着脸，只亮出锋利的下颌线，看不清表情，脸却正对着笑意盈盈的叶真真。 台上的灯太亮，迟妤看不清叶真真的表情，只感觉她笑的开心，连钻石耳线都跟着轻晃。 晃得让她讨厌。 明明没有亲密动作的一幕。 迟妤心口却莫名有些堵，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听采访的提问，只得欠着身子委婉的要求复述一遍。 剧播的相关问题已经提问完毕，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迟妤和顾渊的恋情暗戳戳搬上了采访。 “戏中的兔妖和书生最后的表白让观众很是难忘，迟小姐现实生活中的恋情又是哪一方先表白的呢？” 迟妤僵着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往台下看，更不要胡思乱想。 这个杀出来的私人问题显然有点打乱她想专心致志的计划。 方子舒在台侧礼貌的拒绝了回答，记者却不是那么好应付。 “我们的男一号江之淮先生和迟小姐是师兄妹，生活中的师哥戏中的搭档，对于对方的恋情你怎么看呢？” 方子舒还想出声阻止，迟妤却轻点了点头，微笑着接下这个问题。 “看到师哥找到幸福，我也由衷为他开心，希望他和佳一也能像戏中的兔妖书生一样幸福快乐，终成眷属。” 方子舒心放了下来，这个回答水端得很平，既大方祝福，又顺带提了一把新剧的剧情。 迟迟长大了！妈妈爱你！方子舒心内咆哮。 最后一问，迟妤勾唇笑着，准备接招。 记者不妄是挖掘八卦的中心，这一招没让迟妤失望。 “迟小姐生活中的感情看来也很稳定，用四个字来形容一下您的感情生活！” 迟妤知道今天躲不掉了。 新晋小花和集团总裁，这样的恋情无论问出什么都是料，记者不会放过。 仅仅是四个字的形容，迟妤思考了有秒之久。 却让记者和观众都本能的更加期待这个答案。 下意识的目光晃到了台下。 顾渊勾着薄唇静静看向迟妤，似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又带着一种好整以暇的慵懒。 眼神比舞台的追光灯更亮，迟妤没躲，目光相接电光石火，迟妤粲然一笑。 “那就，合作愉快。” 第23章 暗礁 第23章 暗礁 方子舒和迟妤这段工作关系，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演员一张嘴，经纪跑断腿。 首映礼一结束，迟妤周到大方的微笑致谢，随即就下台去了化妆间。 徒留记者围上方子舒，还在保持表情管理的方经纪人忍住骂娘的冲动，最后留下一句“无可奉告，关注作品”也匆匆跟了上去。 无人在意台下的顾渊和叶真真。 迟妤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顾总，迟小姐还挺幽默的。” 叶真真心情大好，望向顾渊阴沉的脸色，直接上手理了理他衬衫上的褶皱，随即凑近低声道。 “她说的合作，是我想的那种合作吗？” 半开玩笑半挑逗，叶真真上挑的眼睛像是青蛇吐出的有毒信子，神秘又引人犯罪。 顾渊却没有一秒停留，闪身避开了那双即将攀上肩膀的手，眼神像粹了寒冰。 “管好你自己。” 不再多废话，顾渊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毫不留情的高大背影，叶真真难持体面，嘴角终是掉了下来。 化妆间里的迟妤正端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小雅轻轻柔柔的卸下那双扑簌的黑色睫毛。 手机震动，迟妤抬眼瞟了一瞬，没有犹豫的拒接。 只是手机另一头的人还不肯放弃，屏幕上的“a顾渊”一闪一闪的。 沉默片刻，迟妤按了锁屏，把手机朝下扣住。 “谁的电话？”方子舒后脚进来不忘好奇。 “推销。”睫毛卸下，迟妤舒服的朝椅背靠去。 方子舒这边也是电话一个接一个，干脆静了音，挪着步子蹭到迟妤身边。 “刚刚那个回应是怎么回事？台本里没有的不要回答啊，你应付两下说个俊男靓女恭喜发财都行，这个词……太浮想联翩了……” 方子舒努力想着措辞，但这两句话好像没有过迟妤的脑子。 “我说的是事实啊。”轻飘飘堵住了方子舒的下文。 “你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气？” “迟妤！”方子舒气急，声音都大了几分。 手中的手机又亮起来，换上一副面孔，方子舒闪到一边接品牌方的电话。 掀起恢复安静的手机，上面孤伶伶的两通未接来电，“a顾渊”识趣的没再打来。 眼前浮现起那晚顾渊抵在自己肩窝的样子，与刚才与叶真真相谈甚欢的那张脸重合。 算了，迟妤闭了闭眼，不想他了。 —— “莘海的订单现在交涉的怎么样了？” “谈过两次，对方说只能宽限一礼拜交货时间。” “扣关的货暂时还拿不回来吗？” “嗯，虽然差额第一时间补交了，但是海关那边还在核对货的总价值，数量比较大，最少也要半个月。” 顾渊沉着脸，听林禾韬汇报工作，笔尖无意识的戳着文件夹边缘，不知在想什么。 “卓越的货有了解过吗？” 林禾韬有些意外，但还是坦言道，“莘海不同意宽限时间后我就带人去看了卓越的货，过关。” “但是。”林禾韬顿了顿，“卓越只签订长线供货，不接受单笔订单。” 沉默片刻，顾渊冷笑一声，“签。” “签？可是……” 顾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费这么大劲，无非就是要打通朗越的订单渠道，我岂能不遂他的愿？” 望着35层之外的城市景色。 窗外阴云卷积，酝酿着一场久久未到的雨。 “既然游戏开始了，就别停下来。” —— 一连两天，迟妤选择了在家躺尸。 下半年的档期基本上满了，如今这段休闲时光可遇不可求，迟妤很满意。 “合作愉快”那段原视频被方子舒打点了些关系撤了下来。 一场首映礼其乐融融，虽没有大爆，但好歹也算开了个好头，《兔妖新娘》的首播收视率还算可观。 谈不上是好还是坏，顾渊和迟妤就这样没有再联系。 周末晚上的church珠宝晚宴。 宾客满座，觥筹交错。 迟妤一身高定礼服现身，黑色的抹胸鱼尾裙，头发束起，露出蝴蝶一般的一对白皙肩胛骨。 腰部收紧，臀部薄纱堆叠，展现出动人的曲线。 church家的春季新款珠宝点缀在迟妤的耳垂、锁骨、指尖，腕上还佩戴了品牌方早上刚刚送到的限定钻石腕表。 说起来这算得上是迟妤第一次穿高定。 虽说她从小没缺过奢侈品，但高定这种东西，决定它的不是金钱，而是咖位。 church的中华区主理人看好迟妤的时尚能力，邀请了她做新一季度的品牌推荐官。 咖位直线跃升，也终于轮到迟妤挑起了高定礼服。 所有的晚宴都不过是换了个场合社交谈生意，乏善可陈，但又无法逃脱。 百无聊赖中，倒是一位相熟的人朝迟妤走来。 “大哥。”迟妤看到顾启，思考了一瞬，还是有些别扭生疏的叫出了这个称呼。 顾启笑意温柔，走近后才开口，“迟小姐。” “叫顾启就好，或者，像过去叫学长也行，顾渊他都没怎么叫过大哥，不必生疏。” 一句玩笑话让迟妤的紧张消解不少，笑容也更加舒展。 确实并不生疏。 迟妤刚入京辰高中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高她两级的顾启。 同样钢琴优秀的两人，在新生晚会上完成了一曲钢琴合奏。 为此，迟妤甚至被传了快一年的和顾启的“绯闻”。 只是这段不了了之的传言，随着顾启还未毕业就出国深造和迟妤转学而结束。 除了高中的那场合作，迟妤和顾启算不上相熟，话题说来说去，还是回到顾渊身上。 “这两年顾渊把朗越娱乐做的这么好，你和真真以后都少不了要让他罩着你们了。” 打趣的一句话，迟妤却敏锐的捕捉到顾启话里提到的“真真”。 思索了一阵，迟妤还是决定开口。 “听叶小姐说，你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顾启闻言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迟妤，仿佛想起了少年时期的美好时光。 “是啊，若是顾渊没有为了真真执意出国的话，恐怕现在还亲如一家呢。” 第24章 等他干嘛 第24章 等他干嘛？ 不知是不是会场的冷气开得太足。 迟妤竟觉得周身有些微凉，看不到的后背肩胛骨处，似乎结了一层浅浅的霜。 “是吗……”不知如何往下接，迟妤只模棱两可的回了两个字以示礼貌。 顾启贯会察言观色，赶紧打起圆场，“不过都过去很多年了，你和顾渊感情这么好，想必稳定了他就会和你说起的。” 稳定吗？ 盖了钢戳的结婚证算不算稳定呢？ 迟妤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 于公于私，不过是场交易，是你情我愿的一场生意。 她有什么资格僭越呢？ 抬眸，迟妤还是漾开唇角，笑得一如往常灿烂无暇。 “既然他没说过，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扬了扬手中的香槟，迟妤一饮而尽。 “谢谢学长，我就先回去了！” 轻托着礼服，迟妤的背影走的有些倔强。 顾启望向女孩，竟不由得有些出神。 雷声终于响起，憋闷了几天，大雨倾泻而下。 夏日的雨总是来的凶猛畅快。 听着窗外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迟妤总算暂时忘记糟心的事，睡了场好觉。 而本该平静的深夜，一条“朗越总裁顾渊迟妤系合约恋爱”的词条却悄悄爬上热搜榜。 再一次在震天响的手机铃声中苏醒，迟妤似乎已经习惯了。 “又是因为什么？”清醒了几分，迟妤把这个“又”字用的很灵性。 “备采的视频……泄露了。”方子舒声音透着心虚。 沉默良久，迟妤默默在心里感叹当代网友之闲。 她明明那么努力去拍戏了，就非得抓住这段恋情不放吗？！ 熟练打开手机的热搜榜，“迟妤合作愉快”、“深扒顾渊迟妤恋爱史”、“95后小花甘当合约情人”的几个词条已经霸占了热搜前五，各大营销号也在积极转发。 “合作愉快？？？这是装都不装了吗？娱乐圈现在真的是流传着一种诡异的风气，我有金主我有理，迟姓艺人真是吾辈楷模……” “我闺蜜在朗越集团工作的，听说他们总裁早就隐婚了，孩子都三岁了，开了个娱乐公司就是方便自己选妃，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啊……” “奉劝娱乐圈的艺人好好精进演技，别想着攀高枝了！” 不必一一点开，迟妤大概知道自己已经被骂成了筛子。 方子舒一早就到了，因着和迟妤上次在活动现场不欢而散的事，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头一次没有暴躁。 “别看了。”迟妤越是淡定，方子舒越是焦虑。 “没看。”迟妤听话的合上手机，觉得自己好像鬼压床一样的累。 方子舒有点心疼，“已经联系公关部的同事处理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望着还窝在床里的迟妤，方子舒终于软下来。 “这次的事怪我，没想到被他们摆了一道！” “子舒，让公关部的人拟一份公关稿。” 迟妤坐起身，理了理有些炸毛的头发，随手绾在脑后。 方子舒愣住，“不等……顾总了吗？” “话是我说的，我自己解决，等他干嘛？” 迟妤话说的冷静平淡，方子舒却听出来了。 她在赌气。 —— 飞往京市的飞机上。 飞机刚着陆，林禾韬就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 那个小羊头像上没有出现新的红色圆圈。 翻了翻消息列表，又百无聊赖的检查了一遍和小羊头像的聊天记录，林禾韬还是无趣的按了锁屏。 方子舒已经整整一天没来消息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方子舒开始了每天向他“请安”。 有时是一句简单的“学长早安～”，后来偶尔搭配上两张自己的早餐照片，絮絮叨叨某某咖啡店的拿铁最好喝。 有时候是跟品牌方对接的会议照片，免不了要吐槽几句千奇百怪要求的甲方。 到了晚上也有雷打不动的晚安问候，顺便分享一首舒缓的歌。 不明说，但也从不遮掩，像极了方子舒这种奔放冲动的女孩会做的事。 真的是……很笨的倒追方式。 而林禾韬，从开始的装作视而不见，到后来的会心一笑，顺手汇报一下自己的动态。 他开始习惯了。 甚至有些贪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和习惯。 而习惯毫无原因的突然中断，让他感到莫名心慌。 信号还不是太稳定。 顾渊还在旁边的头等舱座位上小睡。 为了解决海关扣货的事，他奔波往返了两次，几乎没怎么合眼。 处理完清关事宜，又马不停蹄坐红眼航班连夜赶了回来。 广播里已经在提醒乘客检查个人物品，顾渊没动，皱着眉在混沌的梦里挣扎。 林禾韬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似是放下了心，嘴角微微弯了弯。 “林禾韬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打了十几个都无法接通，你是被外星人抓了吗！” 方子舒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关系，直呼上司的大名，爱咋咋地。 林禾韬这人对待工作一向严谨认真，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在线，从未出现过联系不上的情况。 此刻电话接通，方子舒一时间放下惊喜和松了口气的释然，只管着疯狂输出。 “我出差，在飞机上，手机没有信号。” 林禾韬一五一十的解释没让方子舒安静下来。 “顾渊呢？顾渊有没有和你在一起？”那边的女孩急得跳脚。 林禾韬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顾渊，那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也正向他望过来。 眼神里尽是清明，沉静的黑眸有些冰冷，下颌线紧绷，整个人透着冷漠严肃，似乎已经看穿了什么。 “在，你说。” 短短的半分钟，顾渊沉默着盯着通电话的林禾韬。 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林禾韬只是抿着唇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对上那双没有感情的黑眸，林禾韬开口。 “顾总，出事了。” 第25章 有钱可以胡作非为 第25章 有钱可以胡作非为 消息弹个不停，迟妤干脆利落的静了音。 电话里，听到顾渊和林禾韬已经回到了京市，方子舒心下安心了不少。 当下就是稳住舆论，拖住迟妤就好。 这一静音，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迟妤又错过了顾渊的两通来电。 下了飞机的顾渊忍不住捏紧手机咬了咬牙。 真是个祖宗。 “热搜下掉了吗？” “撤了两个，其他的降了热度，用别的消息盖下去了。” 顾渊和林禾韬在机场大步流星，周秘书的车早已等在了接机口。 这件事来的太不凑巧，打了一个时间差，热度节节攀升，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公关时机。 此时直接撤下热搜未免太欲盖弥彰。 但顾渊管不了那么多。 那些听风就是雨的通稿和谩骂，他一句都不想看到。 更不想让她看到。 “联系刘律师了吗？” 上了车，顾渊已经平复了许多，不似刚才的怒意勃发，但眼神中的狠厉丝毫不减。 “刘律接到消息就已经派人收集证据拟好律师函了。” 林禾韬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用我的个人账号发。” 闻言林禾韬抬起头，看向顾渊。 发布律师函是一定的，以朗越娱乐的名义控告对方侵害了司内艺人的名誉权。 只是以顾渊的个人名义…… “好，我通知刘律。”林禾韬不再多想，沉声应下。 顾渊望向窗外，晨雾里似乎隐约能看见朗越集团的大楼。 一阵心烦意乱，脑中浮现出最后一次见迟妤时，她轻飘飘不带感情扫过他的眼神。 似有什么刚刚建造起的情感，在此刻变得有些岌岌可危。 —— 方子舒催着准备在家摆烂的迟妤洗漱一番。 “干嘛非得去公司？”迟妤不情不愿，现在出去不是得被骂成猪头？ 动作磨磨蹭蹭，想着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方子舒却铁面无情，直接推着迟妤进了衣帽间，丢下一句“顾渊回来了！” 他回来了？所以说他还不知道这些事？ 迟妤有些意外，却不自觉加快了动作。 早上八点，顾渊一条内容为“律师声明”的微博准时发布。 微博一经发出就迅速霸榜，直接成为文娱热搜榜第一。 方子舒拿着手机冲过来亮给迟妤，看着词条后那个红得发紫的“爆”字，委屈和畅快好像一起爆发了出来，眼眶也隐隐有些发热。 “朗越集团顾渊：【律师声明】” “针对部分网络用户在社交平台对本人及迟妤女士的造谣抹黑，恶意剪辑发布不实言论及虚假信息，蓄意煽动网络舆论，对本人及迟妤女士名誉造成严重侵害，严正声明如下。” “靠！不是公司！居然是顾渊本人发的！” 不知为什么，方子舒这一声尖叫里似乎隐隐带着兴奋。 “1，相关用户立即删除不实言论和虚假信息。” “2，本人及委托律师已对侵权内容进行证据保全，保留一切必要手段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迟妤盯着屏幕里盖了公章的文件，手脚不自觉的感到一阵虚浮。 评论区已经沸腾，早已不是刚才的舆论风向。 草莓熊不吃草莓：顾总威武！！！造谣的是不是见不得人家帅哥美女谈恋爱啊！ 赤木晴子的圈外老公：上次工作日八点官宣，这次又是八点发函，我说顾总你别太讲究了！ 菲菲菲菲常美丽的巨兔：顾总你怎么才来！我们家小迟真的被营销号搞惨了\/哭\/，造谣的真的没有心！ 球球你了：我就纳了闷了，看原视频顾总本人就在台下啊，“合作愉快”难道不是人家小情侣的一些小暗号吗？我小迟实火，这都能被揪出来骂，路人转粉了！ 我就吃一口：莫？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情侣关系发函，蹲一个两人已经领证了，随个赞给大佬大嫂当份子钱！ …… 随即，朗越娱乐的官微账号也进行了转发。 “那几个营销号剪辑的视频已经被删除了，就连账号也被封了！”方子舒惊喜道。 “我忙活一早上，不如顾总动动手指头，有钱真的可以胡作非为！” “是为所欲为！”迟妤嫌弃的一掌拍在方子舒肩上，急急忙忙回房开始全副武装。 记者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迟妤的住所，已经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等在了公寓楼下。 贸然下去必然会出问题，方子舒却是很果断。 “我和你换！” 散下束在脑后的长发，转身从衣帽间拿了件和迟妤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外套和帽子，方子舒麻利地换上。 “待会儿走两部电梯，你直接到地下一层，我让小飞过去接……” 话没说完，方子舒暗骂一声，“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飞堵在公司过不来了。” 迟妤摆摆手，把墨镜给方子舒戴上，满意地点点头，“别担心，等会儿见机行事，忘了咱俩高中是怎么逃课去看演唱会了？” 方子舒快哭了，这都几天了，迟妤总算对她有了个笑模样，自己也算是刑满释放了？ 两个女孩全副武装出了门，倒真有几分电影里特工的样子。 方子舒从正门出去引开了门口的几个记者，迟妤闪身就进了楼道。 猫着腰从消防通道出来，小跑着到小区后门打了辆车。 直到车子开出小区范围，迟妤才算是松了口气。 早间新闻时间，车内广播声震耳欲聋，就这么被强迫着倒了一耳朵新闻，迟妤终于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插播一条最新娱乐新闻。” “朗越集团兼朗越娱乐总裁顾渊，与知名演员迟妤的“包养”绯闻在今天凌晨登上热搜。” 当事人坐在后排撇撇嘴，什么时候成“知名”演员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针对绯闻内容，顾渊本人迅速做出回应，要求有关部门下架违规视频，并发布律师声明。” “就在刚刚，顾渊于微博公布了与妻子迟妤的结婚证照片，正式宣布两人的婚姻关系。” 第26章 二次官宣 第26章 二次官宣 被动接受官宣，这种事迟妤已经是经历第二次了。 不信邪的她让司机师傅继续调大广播音量，而广播也不负期望，整整滚动播放了三遍。 “正式宣布两人的婚姻关系”，迟妤听得真切，一个没忍住骂出声来，险些掉马。 司机师傅看了两眼着的着装严严实实的迟妤，笑道，“小姑娘，你是这个总裁的粉丝啊？” 顾渊？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总裁什么时候也有粉丝了？ 迟妤尴尬的摆摆手，司机倒也不拿她当外人，噼里啪啦只管输出，权当解闷儿。 “我看啊，这网上有些人真是闲出屁了！人家郎才女貌在一起轮得到你这个妖怪反对？” “我女儿就喜欢这个女演员的戏，要是她看到网上那些骂她的新闻，估计要掉眼泪咯！” “这个顾总，我看他蛮有魄力，事情处理的又快又好，护妻又霸道，这样的总裁谁不喜欢啦？就该把这些妖怪都治一治！” 迟妤在后排听着，时不时应两声，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到了公司，迟妤才窝在顾渊办公室的沙发打开微博。 顾渊的官宣微博发的巧妙。 迟妤的微博，加上一张结婚证的照片，配文只有四个字： “合作愉快” 一来回应了迟妤那句大逆不道的“合作愉快”，二来狠狠打了那些造谣者的脸。 迟妤只觉得气血上涌，脸不受控制的发红。 对面的男人低头看着什么文件，抬眸，和迟妤有些灼热的目光对个正着。 “看过了？” 顾渊抬了抬眉，嘴角弯起弧度。 “嗯，挺……挺好的！”避开目光，迟妤随口夸赞了一句，“我需要转发吗？” 顾渊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迟妤这里停留了几秒，随即低头继续看起文件，淡淡甩出两个字，“随你。” 迟妤别的不一定，但是对看眼色还是很有信心的。 从善如流拿起手机，迅速转发了顾渊的微博。 在迟妤看不见的角度，顾渊微不可闻的弯了弯嘴角。 微博一发出，评论消息几乎是以每秒上百条的速度增长。 有条已经顶上热评第二的评论倒是吸引了迟妤注意。 “啊啊啊啊！迟妤小姐姐转发微博的时间是9:29！！！顾总的生日！你们俩小夫妻别太有仪式感了！” 不自觉念出这条评论，顾渊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他们怎么知道你的生日？” 迟妤一脸天真问出心中的疑惑，顾渊身形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迟妤，不了解我的话你可以百度。” —— 顺利脱险的方子舒终是赶到了公司。 常年黑白灰职场风的方经纪人，今天穿上了迟妤的肉粉色衬衫外套，公司好多人都没认出来。 站在顾渊办公室门口张望，甚至还趴在门边上听了听。 这俩人不会亲上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方子舒。” 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好悬把方子舒吓一个趔趄，直接滚到办公室里。 “林总？好巧……”抓了抓自己身上有点别扭的粉外套，方子舒笑得有些牵强。 听墙角被喜欢的男人当场抓包这事怎么办，在线等。 “你怎么认出我的？” 背影纤瘦又倔强，从来都阔着后背，后脑勺似乎都写了“不服输”仨字。 看了无数次，怎么会认不出来？ “迟小姐应该做不出这种猥琐的事。”隐忍着笑意，林禾韬故作严肃。 “哈哈……林总有点幽默哈。”方子舒干笑，“对了，出差的事忙完了吗？” 一路多有坎坷，只是结果还算好。 不想赘述太多艰辛，林禾韬回复一句“还不错”，便抬脚朝办公室走去。 “林总去哪儿？” “回外星。” 方子舒撇了撇一边刚从办公室出来一脸懵逼的周秘书，红着脸离开。 这人怎么还记仇啊？ —— 顾家老宅。 顾启踏入客厅时，只有胡玫一人坐在沙发上。 望着沙发上的胡玫，顾启礼貌微微颔首，“玫姨。” “你爸在书房等你。”胡玫起身，挤出一个笑容。 这对名义上的继母继子似乎没有这样单独碰面过，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顾启点点头，便朝书房走去。 推开门，顾育成坐在房间正中的藤椅上，翻看着某本旧书。 房里细烟缭绕，沉水香的气味让人不由自主就静下心来。 “爸。” 顾启立在一侧，望了望顾育成手中的古书，上面有些字迹发黄的笔记。 一向与自己并不亲近的父亲突然叫自己回家，顾启大概猜得出是为了什么，也不再多言。 “公司里怎么样？” 顾育成并不抬头，一句话却说的压迫感十足。 “一切都好。” “既然都好就早点回去，卓越交给你那几个不入流的小弟，迟早出问题。” 顾启脸上不再有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捉摸不透的冰冷。 “爸，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顾育成终于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大儿子，没有回答。 “卓越这三年来的成绩有目共睹，打通渠道是大势所趋。” “你打通的不是渠道，你是想打通朗越！” 顾育成沉声打断。 “你回国是为了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当初让你去英国读书接管卓越，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既然知道，您为何要一碗水端不平？” 顾启冷笑，隐隐暴起的青筋暴露着克制。 “究竟是接管还是代管，您心中有数。” “你究竟要怎样？” 顾育成深深看着顾启，眼中尽是痛惜。 顾启沉吟半晌。 “我只是想和您做笔交易，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爸，我和顾渊究竟谁才有能力，您好好斟酌。” 不等顾育成回应，顾启微微欠身鞠了一躬，在顾育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转身大步离去。 第27章 怎么样，顾太太 第27章 怎么样，顾太太 休整了三天，“顾渊迟妤结婚”的词条也就在热搜榜上挂了三天。 在互联网真真假假cp如此多的时代，能磕到结婚的真的是少数，这场官宣无疑成了磕学家的狂欢。 “池鱼思故渊cp”的超话一举跃上了超话榜榜首，两人也被称为是娱乐圈年度最佳爽文男女主。 迟妤这边片约接到手软，顾渊那边公司股票红了几个点，算是暂时堵住了董事会的嘴。 热度稍稍下降一些，也到了《我是演员》的第一期录制。 顾渊本想着陪迟妤一同过去，没想到被迟妤当机立断地拒绝。 演得过头就容易太过张扬，她不想一直吃这场恋情的红利。 妻子只是她妙手偶得的一张体验卡，演员这个职业，才是她能踏实安身立命的根本。 进组录制前，导演组提前和经纪人方面对接了节目流程。 光是嘉宾导演进组和演员进组加上自我介绍，就整整安排了一期节目。 “四个导演都算是重量级的，有的人目的本来就是来给导演留个好印象，估计都卯足了劲儿打算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大秀一把。” 方子舒给迟妤宽心，“综艺流程都有剧本，不过你按照你的步调来就行了，做综艺别那么大压力，去了就玩儿的开心。” 迟妤有些意外，“方经纪人现在怎么这么随遇而安了？” 回想当初迟妤刚出道，方子舒跑遍影视公司，是活儿就接，只为能让迟妤有机会露脸。 那时的迟妤甚至代言了卫生棉、塑身衣、酸辣面皮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小火一把后，粉丝纷纷考古，都笑称迟妤是娱乐圈里最爱打零工的女明星。 方子舒翘起二郎腿，一副得了势的大爷模样，“拜托！今时不同往日了好？” “你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国民度，一跃成为朗越娱乐的总裁夫人了！顾渊都得管我叫声姐！” “以后非一线品牌的合作不用往我这儿送了，不是顶奢咱不接的好！” 保姆车里，方子舒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把化妆的小雅逗得手抖，眼线险些画歪了。 迟妤知道方子舒这是给自己宽心。 她一向不善与人交际，更别谈交心，多年相处下来的朋友也只有方子舒。 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说白了也只是换用自己的身份逢场作戏而已。 妆造完成，距离入场录制还有点时间。 迟妤干脆下来车透气，顺带观察一下选手。 没想到先看见了刘薇导演身边的于娜。 “师姐，你也来了。”迟妤笑着上前打招呼道。 “vivi，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迟妤。”于娜热情大方，直接把迟妤拉过来介绍给刘薇，倒让迟妤有点受宠若惊。 “人又漂亮，戏也好，还是我直系师妹！” “刘薇导演您好，我是迟妤。”第一次面对拿过国内外知名电影大奖的导演，迟妤紧张到有些手心冒汗。 刘薇浅浅笑了一下，透着清冷的气质，“迟妤，你最近很出名。” 这一句直接把迟妤脑补的自我介绍堵了回去。 因为什么出名，不必多说。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迟妤总觉得刘薇导演对她的态度带着一丝明显的疏离。 摄影棚布置结束，副导演过来请几位导演先行入场拍摄。 刘薇一撤，迟妤才觉得周围的空气又重新流通了起来。 “紧张吗？”于娜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无所适从。”迟妤实话实说。 于娜闻言笑起来，“你就是缺乏经验，一回生两回熟，反正都是拼演技，对你来说没什么难的。” “师姐，刘薇导演她……”那后面的半句“是不是讨厌我”迟妤没有问出口，于娜便心领神会。 “她啊，对你没有敌意，搞艺术的嘛！多少都会有一点小清高的！” 于娜眨眨眼，“放心，你的戏我看过，分分钟能把她拿下！” 迟妤感激的笑笑。 于娜似乎和她想象中并不一样。 戏中时而孤傲时而疯批，没想到下了戏在生活中这么随和。 相比于其他演员的争奇斗艳，迟妤更像是上去看热闹的。 两小时节目，录制超过四小时，迟妤愣是坐在候场室看了三小时半。 哦她来了！哦她不是她前任的老婆吗？怎么也来了？ 诶他不是被爆出来劈腿吗？这样也能来？ 靠，这种老戏骨都要上综艺翻红，我没戏了！ 轮到迟妤上台自我介绍，台下安静了不少。 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出道一年零两个月，广告拍了不少，戏加上未播的一共才四部。 没有所谓的苦难经历和耍宝立人设，一分钟左右迟妤就下台了。 不过她特意观察了刘薇的表情。 自始至终刘薇一直在翻看演员资料，没有给过迟妤一个眼神。 谈不上生气，但被先入为主的看轻和讨厌，迟妤有些无处释放的憋闷。 导演宣布了结束，众人却还没散场，现在才是cial的大好时机。 混在其中的迟妤有些不伦不类，趁乱跑出拍摄棚，顾渊就来了电话。 “怎么样，顾太太？” 那边好整以暇的慵懒声音响起，迟妤听到这个称呼，在即将到来的七月盛夏里狠狠打了个冷颤。 “不怎么样，顾先生～” 本着睚眦必报的人生准则，迟妤回敬一句。 电话那头的人却低笑两声，似乎对这个称呼甚是满意。 “需要我出马吗？” “别别别，你来了更是添乱，竞技综艺直接变面试双选会了！” 迟妤看着玻璃门内，导演和演员们有的已经相谈甚欢，开始痛恨自己的不合群。 偏偏这时候，她的保姆车还不知道被小飞方子舒他们开到了哪。 茫然的看看四周，顾渊在电话里还想问什么，被迟妤几声“嗯嗯嗯”给敷衍过去。 正在这时，迟妤恍然间在室外拍摄车旁的一群人中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不会这么巧？” 顾渊在那头皱了皱眉。这是遇到谁了？ 第28章 首战失败 第28章 首战失败 没等顾渊问出口，迟妤已经挂了电话。 叶真真迈着娉娉婷婷的步子，含笑朝迟妤走来。 女人似乎天生就有一顶侦查敌意的雷达。 而迟妤的这顶雷达，已经是第二次侦测到了叶真真。 棚里拍了快一下午，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迟妤原本精致的妆也垮下来不少。 即便再不愿，仍然挂上一副笑脸，这是迟妤已经练就的职业素养。 “迟小姐，又见面了。” 如果可以，迟妤最想做的事就是一键跳过这场毫无营养的商业互捧寒暄。 “叶小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迟妤没说假话，能在录制场地的基本就是演员导演，叶真真算是生面孔。 “没人告诉你吗？”叶真真挑了一下眉尾。 “我是这部综艺的出品人。” 迟妤愣住，猛然想起于娜之前说的话。 演员名单里原本没有自己，显然是后期加上去的。 顾渊否认了自己动用关系加人，难不成是叶真真？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真真显然是有些满意迟妤现在的反应，笑着把话接下去。 “上次在首映礼见到你，还说有缘合作，想不到我们的缘分来得这么快！” 迟妤在心里快把白眼翻上了天。 这演技，该说不说有点拙劣。 叶真真却突然话锋一转，笑容都冷了一分。 “结婚了还这么拼，迟小姐还真是敬业啊！” 迟妤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嘲讽意味，无非是讽刺她嫁入豪门还要自己出来赚钱，显然没被当回事。 樱唇弯起，迟妤勾着一抹从容坦荡的笑，不卑不亢道，“演员是我的职业，结婚与否，敬业是应该的。” 闻言的叶真真倒像是认同了迟妤的话，眼神瞟向一旁的拍摄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迟小姐很独立啊！” 迟妤眯了眯眼，等着她的下文。 “事业的确是女人的依靠，站得越高，风景就越好。” “不过这婚姻就相反了。” 盯住迟妤的眼睛，叶真真眼神里透着一股冷飕飕的刻薄精明。 “攀高枝啊，攀得越高，摔得就越疼咯。” 有那么一瞬迟妤愣了愣，那双狭长的眼睛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原本的温柔天真。 小飞开着车赶了回来，方子舒摇下车窗朝迟妤摆了摆手。 “迟小姐，你经纪人来了。”轻抚了一下迟妤的肩膀，叶真真挂上刚见面时的那抹微笑。 “咱们下次再见咯。” 这样的眼神语气，挑不出任何破绽，迟妤心口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恶心难受。 未等她做出反应，叶真真就已经先行离开。 吃了个闷亏的后果就是迟妤完全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方子舒还在和商务对接确定流程。 “《我是演员》三天后录制第二期，明天有个杂志拍摄要准备一下试妆，所以那个香水广告我安排了……” “你安排。” 迟妤蹭到一边，不再说话，留下小飞小雅和方子舒三人面面相觑。 谁惹她了？ 而当事人心里已经把叶真真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靠！怎么一遇上绿茶这嘴就不好使了呢！ 看向窗外已经渐黑的天空，迟妤头一次觉得录综艺原来也这么累。 不怕死的手机响起，果然是“a顾渊”。 “顾总，又怎么了？” 顾渊心里咂巴了一下这若即若离的称呼方式，还是咽下了不爽。 “片场遇到谁了？” 那些没来的及发射的怒火，似乎瞬间集聚在一架炮门，对准了还一无所知的顾渊。 “你的青梅竹马啊，叶真真。”迟妤冷笑道。 迟妤的阴阳怪气透过电波听得真切。 车上的三人看似各忙各的，实际都竖着耳朵听迟妤这边的动静。 “她怎么也在？”顾渊莫名感到眉心隐痛。 眼前涌现出叶真真没有瑕疵的笑脸，迟妤轻哼了声，“可能有缘。” 顾渊似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那头办公室里林禾韬刚好进来汇报工作，借此机会迟妤果断挂了电话。 “小迟子，你长本事了啊！老板电话都这么任性，说挂就挂，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方子舒语气惊讶，眼神里却是挡不住的暧昧揶揄。 小雅在副驾一脸花痴，“方姐你不懂，恋爱中的女人嘛，最爱使小性子了！” 两人说罢不怕死的哧哧笑起来，被迟妤一个刀人的眼神给吓退。 翻身农奴把歌唱？ 道阻且长啊…… 顾渊这边听着林禾韬汇报这两天的工作，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顾总，是迟小姐遇到什么问题了？” 林禾韬与顾渊自大学时就成为挚友，毕业后他就跟随顾渊进入了朗越，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朗越娱乐更是两人合力一同创办。 顾渊的状态，林禾韬一眼就能看穿。 “《我是演员》的背后出品和制片班底是谁？” 对林禾韬的询问，顾渊也不隐瞒，开门见山。 “资方是叶氏集团，出品人是叶真真。” “你早就知道？”顾渊愣住，“怎么没和我说？” 林禾韬一头雾水，“叶小姐不是你的朋友吗？首映礼那天我以为你早就知情了。” “知情什么？”顾渊持续掉线。 “《我是演员》阵容比较豪华，嘉宾演员早就满了，迟小姐的名额是资方直接递过来的，我以为这是你准许的，就给了方经纪人。” 资方直接递来的…… 顾渊猛然想起结婚那天迟妤那段莫名其妙的“感谢”，以及这些天若即若离的态度，顿时痛心疾首。 “老林，你害惨我了。” 第29章 八卦中心 第29章 八卦中心 没区别，升级为资源咖的迟妤，仅仅红了一个月，就已经腻味了。 人红了，钱照样是拿命赚的。 广告，杂志，戏约，综艺，迟妤一个没落下。 这一次，她要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不顾死活大肆敛财的感觉，除了不爽，剩下的就只有爽了。 连轴转了几天，迟妤顶着一身疲惫和八百年怨气去了《演员》的第二期录制。 并非不敬业，实在是一想到可能会碰到叶真真，脑子不受控制的就把她拽回那个被叶真真单方面捶打的傍晚。 吵架撕逼这种事，总是结束了再复盘，然后越想越气。 然而节目今天一开场，就让迟妤隐隐觉得不对劲。 嘉宾们先到场入座，主持人上台介绍了赛制和分组规则。 赛制规则和台本里的内容大差不差，都是演员分组后进行原创剧本和经典片段的演绎，最后用淘汰制评选。 唯一不同的是，分组规则由原先的导演自由选择演员成组，变为了由四位导演选出最心仪的一位演员作为“队长”，再由队长轮流挑选剩下的演员以及剧本。 主持人刚把规则说完，摄像机对准了每一位在场的演员。 分不出真真假假，各个脸上都写着惊讶和不安。 但迟妤的不安如假包换。 在场有四位导演和17位演员，按照规则类推，无论如何挑选，最终都会有一个人落单。 不知是导演刻意渲染节目的紧张气氛，还是制造矛盾话题，都让人感到有些不适。 迟妤状似无意的朝导演组和后台瞟了瞟，叶真真今天并不在。 可迟妤的那颗心却没放下来。 四位导演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心仪人选，不消一会儿就到了选人环节。 一位导演是资深演员转导演，每部作品基本上都有同行好友投资捧场，票房极高，理所应当选择了曾经同台搭戏的过气女演员兼大学同学。 刘薇导演善于拍摄文艺小众的题材类型，有腔调有个性，国际上拿过大奖，心仪演员也很低调冷门。 第三位导演选择有励志悲惨故事的某演员。 最后一位导演来自港城，对内地演员根本不熟悉，干脆选了一名小爱豆，美其名曰是给新人机会。 对于这个选人结果，基本上在迟妤的预料之中。 四位导演对她根本不熟悉，没必要一上来就套近乎，对她的归属权争夺一番。 而假如不是这种爽文剧本，那么就会陷入更加棘手的情况。 迟妤手心潮湿，脸色渐渐有些僵硬。 结果不出所料，16位演员四四成组，候场室只留下迟妤。 饶是知道演播室无数机位已经对准了她，只为抓拍到某个有话题又有看点的瞬间。 迟妤依然松了松肩膀，只是对镜头微笑，等待导演组喊“cut”。 这样的结果早该想到。 只是如此的一番操作，再加上后期制作的添油加醋，不知又会发酵成什么样。 丢人好像也没太大所谓，可对顾渊…… 中场休息，迟妤躲进了卫生间。 谁知道导演组这帮老六会不会在休息室放摄像头阴人。 “诶，裴老师，你们组的xx听说不是挺会炒作的吗？演技好像也一般，你怎么选她了？” 门外传来洗手池的水声，两个女人的声音也一同传来。 裴老师就是第一位导演的心仪演员，第二位声音有些不熟悉，隐约感觉好像是第三组的组员。 声音不大，但密闭的卫生间像一个天然的收音室，被坐在马桶放空的迟妤听了个一字不漏。 “嘘！小点声。”裴晶四周看了看，还煞有介事推了几扇虚掩着的门，压低了声音，“。 “演技差也比资源咖强？招进来稳坐c位，我们剩下的人不就危险了？” 另一道女声附和，“不过真没想到是这种走向，最后一个二选一的队长估计要被骂惨了！” 迟妤屏气听着，胸膛却随着心跳加快而快速起伏。 “被骂也是增加话题度的方式！”裴晶说的胸有成竹，“现在的年轻演员，为了红，都没什么下限的。” 另一个女人小声笑起来，“就是啊，当富太太就好了，跑来鉴定什么演技？她肯定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出！” 水声已停，迟妤靠着门板，听着裴晶给这件事下结论。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种剧本也是她和导演那边安排好的，立人设罢了，看看就好！” 声音渐渐变远，直到消失不见，迟妤终于拉开了门。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门也被打开。 两位无意冒犯了这场八卦的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 开往片场的一辆玛莎拉蒂内。 助理有些不解的回过头，“真真姐，《演员》那边不是有制片导演他们盯着吗？我们还需要过去吗？” 后排的女人讲长直发拂到一边肩头，在阳光下晃了一下刚做好的新美甲，声线慵懒。 “去关照关照某个自以为是的小可怜虫咯。” 说者似无意，听者却有心，助理转过身看向前方，不敢再多言。 手机响起，叶真真瞥了眼，随即接起。 “什么事？” 明显不耐烦的语气没有惹恼电话那头的顾启，反而笑意满满。 “叶大小姐，都回国了，不出来见一面？” “呵呵，可我不是很想见你。” 叶真真丝毫不留情面，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 她对顾启一向不感冒，小时候只觉得他虚伪，长大了更甚。 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她甚至对顾启生出恨意。 在英国的几年，若不是叶氏集团与卓越有点商业往来，她断不会和顾启联络。 若不是那件事，顾渊也就不会离开。 顾启低笑一声，沉声开口，“大小姐，你整人的招数是不是太小儿科了些？” 叶真真愣住，声线顿时有些不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顾启笑起来，“你指望这点小打小闹就能得到顾渊？未免太幼稚了？” 叶真真气急，丝毫顾不得形象，“顾启，你算什么东西？” “不算什么好东西。” “我只是想和你合作，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仅此而已。” 顾启不再笑得春风和煦，声色都染上几分阴郁嘲弄。 “想清楚了找我。” “别逞强。” 第30章 出了事顾总背 第30章 出了事顾总背 洗手间的水声沉默的响着。 冲了冲手上的泡沫，刘薇不动声色，“还好么？” 意识到这句话是在问自己，迟妤怔了一瞬，垂下黑眸牵起一抹笑，“当然，还好。”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刚刚话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凭你现在的资源能力，硬刚她们还是没什么问题。” 迟妤笑开，“没有必要让自己陷入自证的陷阱。”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编排了这么多剧本了。” “所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重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刘薇有些意外，侧头看了看这个年轻女孩。 “你倒没什么野心。” “有戏拍有钱赚，过的开心，这是最主要的。” “如果能力足够配得上，那才有资格有野心。” 没有了初见时的尴尬局促，现在的两人只是偶然一起分享了秘密的人。 擦了擦手，刘薇点起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望着迟妤有些惊讶的目光。 “有没有兴趣想来我的组？” “啊？” 迟妤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刘薇被她这个反射弧逗笑。 “可是刚才选人已经结束了，而且我去了，团队就多了一个人……” 迟妤有自己的为难，如今这个局面，自己到哪都是个烫手山芋。 刘薇靠着盥洗台，一支烟很快燃烧殆尽，掐了烟拢了拢长发，刘薇毫不在意。 “有谁规定团队必须是几个人吗？” “还有，不仅仅是谁有能力谁才能有野心。” “有能力的人，才配制定规则。” —— 叶真真赶到拍摄现场时，迟妤已经坐在了刘薇身后。 当规则重新制定，迟妤纳入了刘薇麾下。 十几位演员见状也纷纷恭喜迟妤，迟妤也不戳破这其乐融融的假象，笑着一一应下。 对上导演组后叶真真冷下来的目光，迟妤微微颔首。 或许真正的碰撞还没到来。 结束这一期的录制，迟妤卸了一身紧绷着的力气，无比想念家里的乳胶床。 闪过片场的人群，麻溜钻上了车，小飞一脚油门，终于把她带离了这个小小名利场。 方子舒在电话里交代着明天的行程，迟妤眯着眼睛也没认真听，就应下来。 光听这几句敷衍，方子舒就知道这大小姐又在开小差。 “我说迟女士，哪天我把你卖了，你是不是也是嗯嗯嗯？” “那不会，我会帮你数钱。” 厚着脸皮的一句话果然把方子舒逗笑，似乎突然想到什么。 “那个顾渊旧情人，没再为难你？” 这个称呼不知为何，让迟妤涌上一阵不快，“没，她能奈何得了我？” “那就行，迟迟勇敢飞，出了事顾总背！” ……这都什么脏东西！ 第二天到公司签约，品牌方的产品堆成小山。 拍摄代言的流程方子舒基本已经洽谈完毕，迟妤就是过来摆个谱签个字。 拿起合同煞有介事看了看，报价那一栏把迟妤自己都吓了一跳。 居然比之前高了整整四倍。 面上还保持着矜持冷静，品牌方一走，迟妤再难掩激动。 “我现在的身价，是不是赚到30岁就可以坐吃山空了？” 方子舒冷笑着打破幻想，“这点钱能养活了迟府格格？” 正说着，却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 几天不见，顾渊比上次见面时松弛很多，整个人也精神不少，又恢复了从前的光彩。 不变的衬衫今天换成了淡淡的粉色，领口敞开，隐隐约约能看到脖颈处有一点点闪光。 估计是戴了什么项链，迟妤胡乱猜着。 袖子随意的挺起，露出结实的蜜色手臂。 头发似乎有意向后抓了抓，正式中又透着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 好像，变得更帅了…… 顾渊对迟妤这个目不转睛的反应甚是满意，径直走向她，眼神里盛着勾人的玩味。 “干嘛……”突然凑这么近，迟妤有些别扭的转了转眼神，脸热了几分。 “凑近点好让你看清楚啊。”顾渊大言不惭。 方子舒os：你们俩当我是死的？ “内个……你们聊，我先撤了！” 方子舒指指门口，再站在这里恐怕就要被腻死了。 “别走！” “你留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止住了方子舒（冤种电灯泡版）的脚步。 顾渊是来约迟妤档期的。 国内一档知名人物访谈节目邀请了顾渊。 其实节目组没有提迟妤的事，顾渊自己追加了一句，能不能带家属。 节目组当然乐得接受，没想到表面这么冷硬的顾总，私底下是个炫妻奴。 顾总亲自要求空出档期，方经纪人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迟妤本人却有点迟疑。 这样频繁的同框基本等同于合体长热度了。 “节目访谈娱乐性质不强，针对公司方面的问题会比较多。” 顾渊一眼看出迟妤在顾虑，不经意中循循善诱。 “不过这个节目往期访谈都有嘉宾的爱人出场，他们有这个诉求，我就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不用为难，实在不想去的话，我拒绝他们就好。” “不是不想！”迟妤赶忙打断，“时间和我说一下，我去。” 拒绝倒像是欲盖弥彰了，搞不好传出谣言，迟妤嫁入豪门不过两月被踹。 上哪说理去？ 大尾巴狐狸又一次用以退为进取得胜利，嘴角轻轻上扬，点点头，连发丝都透着愉悦。 方子舒看透一切，憋着笑，“顾总放心，我来安排时间。” ——嗡嗡 迟妤推门出去接了电话。 “今晚回家吃饭。”叶向华的语气不容拒绝。 迟妤一个头两个大，忙得要死还一团乱，“妈改天，我特别忙……”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呀！结了婚就忘了家了！你出去做演员天天不回来，你爸爸这么大年纪也顿顿应酬，我每天一个人在家，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叶向华说着就哽咽起来，迟妤心慌意乱。 “诶呀妈！我真的就是最近有点忙，下周末行吗？下周保证回去！” “不行，今天。” “下周五！” “今晚！” “下周三！” “明晚，不能再推，不然别回来了。” “……成交。” “带上顾渊，我要好好考察一下这个女婿！” “嘟嘟……”不给迟妤拒绝的机会，叶向华挂断了电话，徒留迟妤一个人在会议室外凌乱。 “这不是添乱吗……”迟妤嘟囔着转身，却撞到一个充满干燥清冷木香的怀里。 顾渊清澈温柔带着丝危险的声音在迟妤头顶响起。 “终于肯带我见人了吗？” 第31章 回娘家 第31章 回娘家 江之淮和周佳一的恋综《听说你爱我》今天正式上线。 淮一cp也一度冲上了热搜。 不过仔细看看就能看出，控评的基本上都是两家粉丝，cp粉反倒很少。 路人路过吐槽一句“没有cp感”，基本上也都被删的差不多了。 即便顶着合约情侣合体营业的名头，温莎依旧给他俩买了包月热搜。 但仍然干不过“池鱼思故渊cp”的热度。 超话里已经有超过90万的“芋圆”。 虽然都是一些陈年老糖，但cp粉是会自己给自己喂饭的。 迟妤偶然有次点进去了超话里的“同人文”专区，里面的内容光是看看就脸红心跳。 反观迟妤这边，《我是演员》刚上线一期，播放量就成为了综艺类榜首。 题材新颖，明星众多，话题度高。 第一期节目迟妤粗略看了看，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剪辑成分。 只是自己在候场室被孤立的一段没有被剪进去，而是东拼西凑了一些演员和导演备采时的片段增加悬念。 有些忐忑的翻一翻节目的实时评论，带自己名字的话题也很少，基本上是关于节目走向的一些预测和观众感受。 这倒有些出乎迟妤的意料。 今天是带顾渊“回娘家”的日子。 和摄制组那边调整了时间，迟妤干脆美美睡了一个下午，夕阳西下才又在方子舒催命的视频通话申请中醒来。 “方子舒你是不是克我啊？” 那边的方子舒倒是笑得一脸贼兮兮，“朕掐指一算，今天必有大事发生！” “所以呢？是我要失业？还是你要生娃？” 时间差不多了，迟妤爬起来翻衣柜，找了件紧身小t恤，随便搭配条长裙，就坐下来梳头发。 “呸呸呸！你少咒我！”方子舒急眼，逗得迟妤笑得前仰后合。 “我专门给你定时闪送了一个东西，保你平安！” 迟妤撇撇嘴没接话，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渊一贯到的早，迟妤下楼时，顾渊开的那辆vira已经等在门口。 价格，车型，还有靠在车旁等待着的人，都不是太低调。 上了车，迟妤才时不时打量一下顾渊。 还是平常的穿着风格，只是版型略略宽松，颜色也很柔和，整个人少了许多平时的严肃紧张感。 “怎么了？”顾渊自然察觉到了那种从头到脚审视的目光。 “没什么，挺帅的。” 迟妤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丝毫没有注意身旁的人微红的耳尖和压不住的想要上扬的嘴角。 进了迟家门就免不了被叶向华一顿唠叨。 “你说你，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你怎么穿这么随意就来了！” “还素着个脸，你看看你黑眼圈都要掉地下了！” “不催你都不知道早点来的，张姐把饭端上桌你才进门，像什么样子啊！” 迟妤早就习惯了叶向华这种别样的关心方式，大剌剌的应声进门，却被玄关处堆成小山的礼盒惊到。 “爸，妈。”顾渊从善如流，“下午公司开会，就先让人把上门礼物送过来了。” 这声毫不扭捏的称呼，把迟景明叫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叶向华更是笑得像看见亲儿子。 “你们年轻人忙事业，都可以理解！” 迟妤：？ 是谁在电话里哭天喊地让我推掉工作？ 叶向华带着人往餐厅里引，迟景明已经坐到了主位。 迟妤走在最后，捅捅身边的顾渊，小声道，“怎么还买礼物了？看着还不便宜！” “我a给你，姐现在有钱！” 顾渊低头撇着这得意的小表情，玩味着扯了扯嘴角。 “有的是你还债的时候。” 这捅捅咕咕的一幕被迟景明尽收眼底，随即皱着眉严肃的咳了两声。 岳父看女婿，怎么看都有点不爽。 —— 同样不爽的还有方子舒。 商务部的小沐带团队出差，迟妤这边的商务对接任务全落到她一个人头上。 周六晚上的朗越娱乐静悄悄。 方子舒起身揉揉有些发硬的肩膀，拿着咖啡杯走向茶水间。 冷清的公司半掩着几盏灯，此刻看起来有些阴森。 一片黑影笼罩在有些战战兢兢的方子舒后背。 “还不回去？” 一声低沉的男声吓得方子舒跳出去两米远，定睛一看，是一脸无语的林禾韬。 “林总你！”方子舒顿了顿，把已经在嘴边的“要死啊”三个字生生咽下。 两人端着水杯坐在水前。 在此之前，方子舒和林禾韬从未靠得这么近单独相处过。 刚稳住刚才因惊吓而狂跳的心脏，现在莫名又有些心跳加快起来。 “学长，你怎么还没回去？”吹了吹漂浮在杯沿的泡沫，方子舒问道。 “下午有点事，顺便处理一下工作。” 林禾韬才不想说是因为顾渊那个老六，拜托他和周秘书把礼物送到迟妤家，才扰了他本该安逸的周六。 “哦，这样……”话题聊死了，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温悄悄上升。 林禾韬看看腕表，“不早了，回去。” 方子舒点点头起身跟着走，心中涌起些失落。 暧昧的气息像一缕烟，她似乎都还没触碰到，就已经溜走消散。 在办公室又磨蹭了一阵，方子舒才背好包出门。 高大的男人却立在门口，脸色有点紧绷。 “怎么才出来？被外星人抓走了？” 方子舒愣了一瞬，“学长你……” “送你。”不等回答，男人已经迈步朝电梯走去，耳后隐隐有红晕散开。 —— 迟景明准备的红酒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迟妤看着明显有些发热迟钝的顾渊，忙出手阻拦。 “爸，就喝这么多！待会儿我们还得回去。” 顾渊和她都不胜酒力，她心知肚明。 不然也就不会发生那一晚的事了…… 顾渊扶了下迟妤挡在身前的手臂，眼角微红，挂着温柔。 “不碍事，待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迟妤有些感激的点点头，却发觉周遭的空气静谧异常。 叶向华和迟景明皆是愣住，随即叶向华有些冷硬的声音发问。 “你们俩，没住一起么？” 警铃大作，迟妤脑子直接响起一级警报。 迟妤：“不是！” 顾渊：“没有。” 眼刀飞向身边这个还有点无辜的男人。 顾渊，你他妈虎啊！ 第32章 谁动谁是小狗 第32章 谁动谁是小狗 客厅里，四人两两对坐。 只隐隐能听见张姐在厨房忙碌的窸窸窣窣声。 眼神游移在各怀鬼胎的两人身上，叶向华不动声色道。 “天色晚了，你们回去也麻烦，今晚就住在家里。” 迟妤一听淡定不住了。 “妈，住这儿太麻烦了，我们明天都还要工作呢！” “有什么麻烦？家里佣人什么都准备好了，不用你操心。” 叶向华眼神淡淡的扫过迟妤，迟妤再清楚不过，这是叶向华的一记无声警告。 顾渊看着对面两座稳如泰山的家长，盯了一瞬迟妤毛茸茸的后脑勺。 “既然爸妈留我们，咱俩就住一晚。” 迟妤：？ 湿漉漉的眼神带着震惊和困惑，似乎还带了一点点求饶意味。 顾渊笑了笑，“这段时间都太忙，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了。” “你不是也说想我了吗？” 顾渊有意凑近迟妤，盯着那双墨色水眸，低声似情人间的呓语。 迟妤脸红的像蒸熟的虾色，却还不死心小声反驳，“说什么呢……” “走。” 攥住那只玉色的小拳头，顾渊拉着迟妤起身欠了欠身向两位家长行礼，随即径直向楼上走去。 “你疯了！” 门一合上，迟妤终是爆发出一声咆哮。 顾渊却有闲情逸致踱着步在房间转悠，末了才不置可否回复一句，“大概是？” “你刚刚怎么不和我一起拒绝？我妈摆明了就是要把咱俩关一起！” 迟妤气的跳脚，三步两步闪到男人面前。 封闭空间里，房间淡淡的清香似乎迅速混杂上一丝暧昧的酒气。 “拒绝有用吗？” 淡淡的酒香从顾渊的薄唇中轻吐而出，染红迟妤的脸颊。 叶向华的用意，没有人看不出来。 新婚夫妻却一直“分居”，任谁听了都会误会两人之间有些感情问题。 床头吵架床尾和，家长们惯爱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民间智慧。 男人压低身子靠近，喷薄而出的男性气息此刻压迫感更加强烈。 “迟妤，你的智商怎么忽高忽低的？” 迟妤故作镇定的盯住那双有些迷蒙的眼睛，脑子闪过无数繁乱画面，企图遮盖突然冲进脑海的那晚的破碎记忆。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擦着男人的胸膛闪身离开这个几乎被半环住的怀抱。 顾渊低着头哑笑，迟妤恼了又恼。 “你睡沙发，我睡床！” 顾渊看看迟妤白皙手指指着的那个不足一米五的粉白色贵妃床，漫不经心道。 “我从来不睡沙发。” …… 企图降低总裁的生活标准，似乎是一条铁罪，迟妤竟拿顾渊这耍无赖的姿态没了办法。 此刻门被轻轻叩响，两人不约而同对视。 打开门，门外是一脸慈祥和善的张姐，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是快递送来的，说寄件人是你的朋友，我就给你送上来了。” 张姐目不斜视，压住想要八卦的心，笑眯眯补上一句，“我没打扰你们？” 迟妤忙摆手接过礼盒，知道这是方子舒送的“保命锦囊”，心下却满是疑惑。 这个过生日送冰箱贴的方子舒，这次怎么这么大手笔？ 顾渊走过来，皱着眉瞟了两眼这酒红色扎着银色丝带的礼盒，有些不悦。 “谁送的？” “品味好差。” …… 拆开丝带，下方压着一张字迹狂狷的卡片，只有三个大字。 “别谢我！！！” 盯着那三个醒目的感叹号，迟妤突然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 掀开盒盖，入眼是一片黑色蕾丝。 顾渊眼皮登时跳了跳，盯住迟妤捏起这片薄零零薄料的手指。 一件性感火热的黑色蕾丝连体衣被迟妤拎起。 胸口蕾丝繁复，却隐隐透光。 下摆的网纱裙摆刚刚齐大腿根，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光是看着，似乎就能想到某人穿在身上的那一片春光好景。 顾渊不自觉眉心微动，腹间窜起一股无名的火热，烧的眼眶都有些发红，转头盯住还在怔愣的女人。 两秒的时间像过了一世纪。 反应过来的迟妤，僵直的手臂像中了膝跳反应，不管不顾的把手中烫手的布料揉成一团，胡乱塞进盒中丢到一边。 “方子舒，你今晚最好睁着一只眼睛睡觉……” 咬着牙挤出这句话，迟妤看向顾渊。 那玩味的眼神中哪里还有酒意，反倒是勾着的嘴角中满是略显危险的欲望。 “这个礼物，倒挺合我心意。” “喜欢你去穿！”把这个烫手山芋塞给顾渊，迟妤头也不回的跑进浴室，丢下一句，“不许穿外衣坐我的床！” —— 顾渊从浴室出来时，柔软洁白的大床一侧已经浅浅塌陷进一小块。 薄被蒙住迟妤的半张脸，只剩墨色的长发铺洒在枕上，有些勾人的妖娆。 重现的记忆太过具象，刚刚代谢掉的酒精似乎又重新回到脑中，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感受到热气靠近，身边的床有重量压下，迟妤掀开被子，却看到男人蜜色的胸膛近在咫尺。 “你！你……能不能守点男德啊你！” 步步后退，迟妤气急败坏的退到床边，红着脸小声羞斥。 “张姨不是准备了一套男士睡衣在浴室吗？你干嘛不穿……” 顾渊已经径自躺下，起伏的胸膛似乎还蒸腾着水汽，不经意斜瞥一眼迟妤。 “这里你没看过吗？” 男人笑的张扬，“迟妤，你怎么过河拆桥？” 发丝间一滴水珠顺着顾渊的脖颈滑落在肩窝，迟妤盯着那只透明的小鱼，晶莹的，仿佛勾起一阵悸动。 不等她反应，顾渊抬手关了灯，一把攥过迟妤的手腕，将人拉了过来。 突然的失重让迟妤躲避不及，倒在男人宽阔温暖的怀中。 紧了紧怀中的人，怀中人却并不安分，顾渊沉声开口，“醉了，动不了。” 那缕熟悉的温柔木质香钻入鼻息，让迟妤莫名染上几分倦意。 咬了咬牙，迟妤有些别扭着道，“谁动谁是小狗……” “嗯。”男人沉重的呼吸卷带了些低哑，闷闷出声。 “晚安小狗。” 第33章 “娱乐圈最后的真爱” 第33章 “娱乐圈最后的真爱” 天光大亮，迟妤却睡的正好。 原因无他，昨晚她失眠了。 背后的男人裹着她的腰，当真没有再乱动。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不消一会儿就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而迟妤却僵着身子，一边痛恨自己下午睡的太多，一边默背剧本台词企图催眠自己。 天边熹微，顾渊的大手岿然不动，扣住她的腰身。 迟妤也终于抵不住困意来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样的后果自然迟妤是在一片混沌中挣扎着醒来。 揉着欲裂的太阳穴下床，想要吩咐张姨做一杯消肿的冰咖啡，顾渊却先一步进了门。 看着还没完全睁眼炸着毛的迟妤，顾渊唇角勾着笑，倒起了玩心。 “怎么，这是又打算睡完就跑？” 一句话消了迟妤不少困意，睁圆了眼睛瞪着笑的一脸无辜的人。 “收拾好了就下来，回去了。” 顾渊不再多言，把手中的杯子稳稳放在小茶几上，转身下楼。 原本的冰美式，换成了一杯消肿的青钱柳茶，在桌上飘散着淡淡清香。 盯着那杯淡绿色的晶莹，迟妤不知觉勾起了浅唇。 —— 京市的ax私人会馆。 顾启端坐在主位，身后是前不久才刚从曼城飞回来的方堃。 而顾启对面，则坐着一脸淡然平静的林禾韬。 精致的纯银签字钢笔下，压着的是卓越对的朗越供货合同。 不知是第几次看手表，身后的方堃终于忍不住开口。 “顾渊总裁还没到么？” 林禾韬只是酌了一口面前的清茶，不卑不亢道。 “顾总有点事，签约的事交由我代劳。” “据我所知，林先生是朗越集团的总裁特助，现在助理都有这么大的权力了么？” 方堃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语气不善。 顾启闻言朝后摆了摆手，严肃道，“阿堃。” “林特助年轻有为，是朗越的高管，还是朗越娱乐的总经理，自然有代总裁签约的权力。” 林禾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顾启这番恭维，双手将合约往前推了推。 默了一瞬，顾启执笔，终是签下了字。 “顾总，祝我们合作顺利。” 林禾韬检查了一下合同无误，就预备先行离开。 ax是京市谈生意的好去处，几杯酒下肚，什么合同似乎都能解决。 而这里此时却异常安静，没有灯红酒绿的迷乱场面，林禾韬却还是莫名不喜这里的氛围。 顾启在身后叫住林禾韬，上前几步与人并肩。 “林特助，听说你和我弟弟是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 林禾韬脚步微顿，与顾启视线交错，等着他的下文。 “你的学历能力都如此出众，没想过去更高的职位和平台吗？” 顾启含着笑，笑容里却别有深意。 “在朗越这些年还只是副总之下的特助，在我看来，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顾总，还有比朗越更高的平台吗？” 林禾韬浅笑，眼神却没有波澜。 顾启眸色渐冷，片刻后还是温和的笑笑，“那就祝林特助工作高升了。” 林禾韬离开，方堃忿忿不平。 “启哥，顾渊身边一个特助都这么嚣张，你还要把他拉过来？那还不得翻天？” 顾启没有回答，盯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眼神渐渐变得阴鸷。 —— 随着《听说你爱我》的第二期播出，这档恋综的话题度终于超越了《我是演员》，荣登综艺榜榜首。 原因却是因为其中的一对十分恩爱的明星夫妻被曝早已离婚，离婚原因是男方出轨。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网友们吃瓜男方出轨双方离婚事件始末时，对节目真情实感的观众更是痛斥夫妻二人离婚了还合体捞金的行为。 随着节目被骂上热搜，节目组也紧急删减了很多这对夫妻的互动画面。 补足的片段，则剪辑了一些其他三对情侣的片段。 其中，江之淮和周佳一的“甜蜜”互动出了圈。 俊男靓女的组合太养眼，加上节目组暧昧的剪辑拼贴手法过于高明。 网上甚至流行起了“江之淮式犬系男友”，直接给两人贴上了“娱乐圈最后的真爱”的标签。 这一波救场让节目组的口碑力挽狂澜，也让江之淮周佳一这对临时cp捡了个漏。 温莎一张皱在一起的皮，几个月来终于第一次有了笑容。 飞娱娱乐的晨会上，总算出现一派祥和的景象，取代了前些日子的紧张肃杀。 “这次做的不错，营销还是要继续，但是别用力过猛，容易招致反感。” 飞娱总裁郝帅破天荒的肯定了江之淮周佳一。 之前他对周佳一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如果不是自己亲姐夫陆威廉硬要把周佳一塞过来，他对这个糊咖爱豆真的没太多好感。 “这个节目的热度要抓住，你们自己回去也想一下，怎么样更好的制造话题和关注度。” 郝帅的一番话让温莎接住话头，谄媚的笑着道。 “郝总，我们之淮和佳一的合作默契没得挑剔，这边也有很多项目合作找到我们了，郝总是不是能再多帮我们争取些大的机会？” 江之淮坐在对面的转椅上没吭声，低头无意识的转着手指。 周佳一则也默默坐在旁边，整个人的气色并不太好。 郝帅不置可否，拿起手机道，“这件事郝总监会解决，你和她交流一下。” 郝总监，郝梦，飞娱的商务部总监，也是飞娱总裁郝帅的亲姐姐。 曾是飞娱最有能力的继承者，工作能力一流，但因结婚生子放弃了总裁的职务，转而做商务总监。 据说郝梦的女儿因生下来就有些先天不足，老公陆威廉是一名投资分析师，这两三年都是郝梦一人一直带着女儿在国外养病。 如今女儿身体好了很多，自然也就回国一家团圆，继续工作。 会议室众人都为郝总监能够回来继续工作而高兴不已。 没人注意到一旁默默的周佳一，手指攥紧几乎要失去血色。 第34章 亲手量过 第34章 亲手量过 迟妤顾渊合体的专访节目定在了这天下午，地点则就是朗越娱乐。 上午迟妤有个广告拍摄，因为天气炎热，棚拍现场条件不够好，妆容隔半小时就要补一次，收音也有些问题，导致耽误了一些时间。 导演和摄像一个劲儿的跟迟妤道歉。 现在的迟妤可不是小演员，耽搁的时间就是无法计算的金钱。 而本尊却受宠若惊。 就是进度有点拖，不用轮番跟她三连鞠躬…… 赶到公司的时候，还有一小时就要开始录制。 来不及做什么妆造，拆了拍广告时的发型，迟妤散下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端坐在椅子上补妆。 顾渊见到迟妤时，就是这幅景象。 纤瘦的肩上挂着件一字肩上衣，白皙的锁骨尤其突出，一根简单的白金项链贴着皮肤闪着细碎的光。 精致的脸庞没有瑕疵，小雅在一旁用粉扑轻点额角出汗的位置，迟妤就垂着浓密的睫毛一脸严肃的看着手里的资料。 手里的白纸被抽走，迟妤一愣。 顾渊今天难得穿的很正式。 合身的白衬衫一丝不苟扣着，袖口扣着精致的黑玛瑙袖扣。 外面搭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马甲，修饰着宽肩细腰，格外勾人。 头发规矩的梳成干净利落的分头，垂眸看着手里刚刚从迟妤那儿拿来的“资料”。 像某位中世纪的贵族伯爵，矜贵优雅。 迟妤盯着顾渊轮廓完美棱角清晰的侧脸，想着这是不是就是网友们说的“能滑滑梯的鼻子”。 不料伯爵本人面无表情的把一沓资料亮在迟妤面前，冷冷出声。 “这是什么？” 迟妤有点别扭，抬头看了看还在化妆，实则赖着不想走想近距离吃瓜的小雅。 小雅接收到这个目光，识趣的小跑出去，顺便带上门。 “我这不是……不太了解你嘛，就搜了点你的资料，赶紧恶补一下，万一待会儿提问我把我问住了怎么办？” 迟妤的语气带着点谄媚和心虚，话却说的理直气壮。 顾渊坐到一旁的软椅上，随意翻着这些有关自己的信息，鼻间轻轻哼了一声。 “呵，你想的还真是‘“周到’”啊。” “连自己丈夫的生日属相星座都要搜网上的资料临时背，是不是该夸你敬业严谨？” 迟妤小心着撇了撇顾渊蹙起的剑眉，赶紧道，“我都背下来了！不信你可以考我！” “考你？” 资料越翻越生气，迟妤不知哪里找来的三流资料，文笔夸张不说，竟然还细致到顾渊的三维三围体重。 “好啊。”顾渊合上资料挑挑眉，眼波中流转着危险挑逗的情愫。 “那我考考你，我的三维三围，是多少呢？” ？上来就问这么大吗？ 迟妤愣住，伸手要拿过来资料翻找，却被顾渊眼疾手快的扔到一边的沙发上。 缓缓凑近，高挺的鼻尖几乎要贴上迟妤的脸颊。 顾渊盯着迟妤饱满晶莹的嘴唇，似乎能闻到唇彩甜蜜的果香，沉着声开口。 “顾太太亲手量过，不记得了？” 那声音丝丝缕缕擦过迟妤的鬓发，有些痒的让人想入非非。 “说什么呢……” 迟妤起身就要去拿资料，更想逃开这个暧昧的距离。 顾渊却也起身，高大的身材挡住迟妤的去路，两只健硕的手臂圈住纤瘦的腰。 迟妤本能的后退，腰尾却抵住桌子。 男人白皙的手掌就这样撑在桌上，将女人禁锢于这狭小的空间内。 红云爬上迟妤的脸，她默默庆幸自己今天的妆容算厚重，能抵挡住红晕散开的尴尬。 殊不知通红的耳尖已经出卖了她。 顾渊望着那抹红，眼底情愫浓烈，并不打算轻易放开。 “既然顾太太贵人多忘事，那不如现在再量一下？” 耸了耸肩，那本就紧贴皮肤的衬衫此刻更加紧绷，贴合着肩膀手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迟妤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手指微微动了动，竟鬼使神差的抬手触碰了一瞬顾渊的胸口。 顾渊瞬间眸色更深，呼吸不自觉乱了几分。 “砰！” “迟迟，你还没好……吗？” 推开门的方子舒愣在当场，那声“吗”明显气息弱了几分。 身后还有小跑着姗姗来迟没能阻拦住这个女人的小雅。 一把推开顾渊，迟妤有些欲盖弥彰的理了理发丝，大声道，“好了好了。” 随即丢下愣住的三人，快步离开。 “我一定是中暑了……” 走廊上的迟妤默念着，此刻只差捶胸顿足。 他可是老板啊！ 切忌因戏生情这件事，可是第一堂表演课就教过的！ 你他喵的真是色胆包天！迟妤内心咆哮。 可不知为何，无论如何洗脑自己，顾渊刚刚半认真半玩笑的神情，在离她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滚动的喉结。 这些画面都和迟妤脸上燥热不安的红晕一样，久久挥之不去。 被迟妤丢下的三人表情各异。 顾渊倒是淡定，抚了下领口，不经意抬眼，却正好撞到方子舒投来的暧昧目光。 那眼神分明赤裸裸写着“你懂的”三个字。 顾渊轻咳一声还想说点什么，方子舒却小跑着去追迟妤了。 小雅难掩激动，却还是克制不住姨母笑。 苍天终于垂爱我们这种爱磕cp的人了么？ “对不起啊宝。” 方子舒追上迟妤，大剌剌的搭上迟妤半露的香肩，就来了这么一句。 迟妤不动声色打掉那只手，声音清冷，“对不起什么？” “当然是刚刚，坏了你们的好事。” 方子舒压低声音，却把“好事”两个字重重咬下，让迟妤刚刚消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 “那套内衣怎么样？” “我斥巨资为你挑选，大胆的黑色性感蕾丝，配上你这张清纯无害的脸，反差感直接给拉满！” 方子舒还在贼笑着邀功，迟妤眼刀飞过来，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你不说我都忘了。” “方子舒，你该感谢你自己。” “谢……什么？”听着迟妤字正腔圆叫自己大名，方子顺顿感不妙。 迟妤勾起嘴角开口。 “谢你刚才的莽撞救了你一命。” 撂下这句话，迟妤端着肩膀走进录制场地。 方子舒留在原地，还摸不着头脑。 “是她不喜欢，还是顾渊不喜欢啊……” 第35章 初恋 第35章 初恋 飞娱娱乐总监办公室。 一身干练褐色西装的郝梦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是一摞广告商的合作邀约。 江之淮和周佳一坐在一旁，两人之间有种默契的疏离。 “说说你们的想法。” 郝梦放下资料开口，声音凌厉清冷，透着丝丝威严。 周佳一看向郝梦。 利落的齐肩短发一侧别在耳后，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闪着低调的缎光。 脸上没有什么妆感，唯有嘴唇涂上哑光的正红口红，看上去并不好接近。 拨弄着纸张的左手，无名指有一枚闪耀的钻石婚戒。 江之淮和周佳一都没有接话，倒是被一直想要发表意见的温莎笑着截去了话头。 “郝总监，还没恭喜您回公司……” 话没说完，郝梦摆了摆手。 这种捧她的话一路走来听了太多，温莎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温莎讪笑两声，开口道，“郝总监，之淮和佳一目前的流量您是了解的，但是品牌合作确实不够有共赢优势，您看是不是能再帮我们两位年轻人多争取争取？” 的确，cp流量大热，但变现能力却没有那么强。 目前的广告的确能给热度再添一把火，但这种小打小闹也没法带来更大的资源置换。 “你还是这么心急啊。”郝梦挑了挑眉直言不讳。 “大牌资源不是在我手里想给谁就给谁，而是谁接的住才给谁。” 温莎脸色变了变，却还是陪着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恭敬模样。 “看两位这么一副不熟的样子，也别强行凑在一起了。” 郝梦抬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江之淮。 “各自发展自己的事业，比这些华而不实的甜蜜假象靠谱的多。” 温莎有点急，忍不住语速都快起来，“郝总监，现在这波热度不抓住就浪费了啊！” 合上资料，郝梦淡淡回道。 “比恋爱热度更高的或许是分手。” “比起现在，到时候的热度你大可以好好把握。” 工业糖精带来的粉红效应的确成不了大气候，炒假cp大把捞金必然会招致反噬。 郝梦合掌，算是对几人下了逐客令。 温莎见势也只能咬咬牙作罢。 谁知郝梦却又突然出声。 “周佳一，你留一下。” 三人皆是一愣，温莎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轮。 刚才一直沉默透明的周佳一闻言脚步一顿。 回头看向逆光坐于桌前的郝梦，手脚竟不自觉僵硬了几分。 —— 专访开始，迟妤才知道自己算被顾渊骗来的。 摄像机贴的标志是大名鼎鼎的商务经济杂志，经纬。 国内外有影响力的名人企业家几乎都上过经纬的专访节目。 倒是没见过谁还带了家属的。 两年前经纬就曾邀约过顾渊，不过被拒绝了。 据说是这人不喜欢在镜头前抛头露面，这次还是顾渊第一次接受专访。 主持人看了看了坐在镜头前准备的的这对夫妻。 两人的颜值气质无可挑剔，迟妤更不像是外界说的小门小户的网剧演员。 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的气场，说是京市着名名媛圈子里的一员也不为过。 也难怪如此神秘难搞的顾总裁，连专访都要把新婚妻子带在旁边了。 默默加了几个偏私人感情的问题，这次专访的播放率恐怕要创新高。 几个常规问题打开话匣，随后就进入到了一些比较专业的商业话题。 迟妤对这些问题不感冒也听不明白。 考入戏剧学院前，迟景明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女儿能够考入商院，继承自己的公司。 而迟妤一贯剑走偏锋，直接走了艺考这条路。 “以后找个读过商院的老公入赘，也算实现你的梦想啦！”迟妤丢下这句话，把迟景明气得不轻。 现在看来，迟妤的预判大概是歪打正着了。 17岁到美国读高中，一年后考上哥伦比亚商学院，研究生毕业后回国全面接管打理朗越集团，两年后又创立了朗越娱乐，时至今日已经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娱乐经纪公司。 怪不得说顾渊是京市名媛最想嫁排行榜蝉联多年的冠军。 这闪着金光的履历，迟妤第一次看到也觉得晃眼。 顾渊还是一贯的惜字如金，问题却答得深入浅出滴水不露，似乎和刚才那个在休息室里圈着她的人判若两人。 迟妤忍不住侧头看着这个男人。 声音沉稳充满磁性，低头思考的一瞬，睫毛铺洒下来一片阴影，少了几分锋利，多了些温柔。 迟妤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倒让主持人把这一幕捕捉了去。 顾渊不动声色攥住迟妤搭在膝盖上的手，拇指暧昧的摩挲了两下，唇角微微勾起，回答的语速却没有丝毫变化。 迟妤登时脸一热，这么一看，他倒是和休息室那个男人重合了。 抓紧问完几个上市规划方面的问题，主持人很自然把话题引到两人的个人感情上。 “迟妤小姐，外界对您和顾渊先生的恋情有诸多猜测，您和顾渊先生是怎么相识的呢？” 突然被cue，迟妤整了整思绪，把自己散播出去的几个版本揉杂了一番。 “一次活动上初次相识，后来发现我们父母辈互相认识，关系就近了许多。” 这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显然是满足不了观众，主持人继续追问。 “关于您二位公布恋情不久就闪婚，有传言说是奉子成婚，您怎么看？” 谁说的？翠果，打烂他的嘴！ 迟妤端住笑容，轻松回复，“可能最近吃胖了，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的确胖了三斤。” 一语把在场的大家都逗笑了，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顾渊侧头看着迟妤，这个女孩总是会比自己想的更加聪慧伶俐。 不痛不痒的几个问题，随后都被迟妤打太极回旋了过去。 访谈接近尾声，最后一个问题措手不及又回到了顾渊身上。 摄像机切回主机位，主持人已经合上台本，轻松地问道。 “顾渊先生能谈谈初恋吗？” 男人垂眸思索了阵，迟妤被攥着的那只手心微微出汗。 主持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便回答，堆上笑脸准备打圆场，顾渊却轻笑着答。 “我的初恋，在十岁那年。” 第36章 冤家路窄 第36章 冤家路窄 办公室里，小雅正小心翼翼揭下方子舒肩后的舒筋膏药。 小雅满头大汗，方子舒则痛的呲牙咧嘴。 一声“呲啦”，皮肤火辣辣的，方子舒眼角激出两滴泪。 “方姐你还好？”小雅紧张的看着失语的方子舒，有些束手无策。 “早知道贴这么紧，我痛死都不会贴这玩意儿的！” 一直过着完美独立女强人的独居生活的方经纪人，这几天一直睡着沙发。 自己的小一居室，被和方爸吵架的方妈给强行征用。 身在福中不知福滋味，方子舒现在只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享受过去的睡眠时光。 “阿姨和叔叔还没有和好吗？要不你先去我那里挤一挤！” 方子舒想着自己那个傲娇冲动没长大的妈妈，无奈拢好衣服靠在椅背。 “没事儿，等她老人家作完了，也就消停了。” “林总！”小雅小声惊呼。 林禾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 椅子上的方子舒愣了愣，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刚刚弄皱的衣领。 “方子舒，你来一下。” 黑白极简办公室内，冷气开的很足，仿佛和外面的七月仲夏是两个世界。 “迟小姐客串的《梦呓之人》准备定档了，你和宣发那边对接一下……” “做一个个人向宣传，对吗？” 林禾韬一愣，看向她，方子舒只是翻看着他递过来的资料，并没有抬头。 “嗯，想法不错。” 如果方子舒没有做经纪人，在公司做管理，应该很快也可以升到决策层，林禾韬勾着唇默默想。 “还有。”林禾韬拿出两份文件，“这儿有几个不错的电视剧和电影剧本，你拿回去看一下。” 长久参与娱乐化的综艺，会导致演员失去应有的神秘感，对演员事业其实非常不利，这点方子舒也心知肚明。 况且参加综艺的确有些为难迟妤了。 “好的林总。”方子舒接过文件就准备离开，林禾韬突然迟疑着开口。 “你最近……过得还不错？” 方子舒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什么抓马台词？ “还不错！”那张有些疲惫的小脸上堆着的笑容不像假的。 林禾韬默了一瞬，点点头，把话咽了下去。 —— 《我是演员》的第一场公演在即，迟妤紧锣密鼓的在片场进行排练。 一共只有三天时间，大家几乎没有时间做太多私人交流，除了排练时间，面上只能说客气。 不过这点客气对迟妤来说已经很好了。 娱乐圈的水太浑浊，人人都带着一张面具。 有时寡淡客气，已经好过人前亲热人后背刺。 公演的剧目片段来自一部经典影片，迟妤看过很多遍。 只是没想到，迟妤抽到的角色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妓女，与她白玫瑰般的长相几乎南辕北辙。 跳出既有角色的舒适圈是迟妤一直想做的，只不过跨度如此之大的挑战来的这么快，还是让她有一些吃不消。 排练时间很紧张，不过倒让迟妤感受到了久违了气氛，仿佛又回到大学时大家熬夜排练的时光。 有两组的成员已经因为角色分配和排练对手戏起了冲突。 架着的十几台摄像机都对准了热闹场面，迟妤这组规规矩矩，反而镜头很少。 休息间隙，方子舒发来一条链接，附上一句，“磕到了。” 点开链接，是经纬访谈的最新一期访谈节目视频。 顾渊那张精雕细琢的脸稍稍一修饰，在镜头前显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美。 迟妤也配合默契，时不时轻轻点头微笑，俨然是一副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小妻子模样。 cp粉闻讯赶来，经纬访谈下面的评论头一次出现满屏的土拨鼠尖叫。 ”第一次见顾总正脸！吊打娱乐圈小鲜肉！！简直就是小说里的霸总啊！“ “太甜了！我倒要看看谁说我的池鱼思故渊是合约夫妻！演都演不出来的甜蜜羞涩啊！！” “他俩不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 “有谁注意到16分22秒顾总的手和迟女神的表情？盲猜顾总在镜头外偷偷拉老婆的手，老婆偷偷脸红……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评论太多，几乎一会儿就冒出一条。 迟妤笑笑，翻了翻就锁上手机，想到那日顾渊说的初恋。 汗滴沿着鼻尖滚落，迟妤垂眸看着砸在地板上的那朵小水花，眸色暗淡了几分。 或许，“顾太太”才是她真正的代表作。 大家各自盘腿坐在地板上休息，刘薇导演趿着一双帆布鞋走进来。 熟识之后，迟妤才明白刘薇之所以能在国际上得奖，却在国内流量很低的原因。 这个女人实在太“难搞”了。 凡事重感觉而轻规则，没有绝对的条条框框，对艺术有种飘渺的追求。 这样佛系还直言不讳的人，显然和综艺不怎么搭边。 只在排戏的时候认真发力，其余时候基本上拒绝综艺剧本的安排。 这样的刘薇的确性情，却也把能得罪的得罪了个遍。 两期节目还没播完，刘薇就已经被其他三位导演划分成了另一个阵营。 五个人聚了聚，看刘薇表情严肃，谁都没开口。 “各位，节目机制有变化。” 既然刘薇都亲自来通知，大家也心知肚明这个修改的节目机制并不乐观。 “原先的淘汰机制是观众投票，小组内评分最低的人淘汰。” “现在新增了四组表演综合评分，评分最低的小组会由其他三位导演决定再淘汰一人。” “剩余的人会重新分组。” 几人顿时都傻了眼，其中也包含迟妤。 观众票数是否有猫腻，暂时还不得而知。 只是目前他们组的状态，极有可能排名垫底。 其他三位导演与刘薇关系一般，淘汰环节自然也不会有所余地了。 刘薇安慰着几位演员，大家也都笑笑，心事重重着继续排练，迟妤却没动。 “导演，节目组那边刚决定的？”迟妤低声问道，“还是……制片方？” 刘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在担心什么。 “别想那么多，不是你的原因。”刘薇淡笑着打消迟妤的担心。 “不过今天听有消息说，有演员要退赛，新加入的人已经定好了。” “好像是飞娱的一个歌手转型的，叫什么一……周……周佳一。” 第37章 和我喝两杯 第37章 和我喝两杯 迟妤愣住了。 周佳一要来，对于她而言多少有些微妙。 两家的粉丝好不容易撕扯的告一段落，这次同框，还是竞争关系，难免又会掀起波澜。 节目组自然是乐得有话题的，好坏暂且不谈，热度是一切的前提。 心不在焉的结束今天的排练，迟妤走出录制厅，方子舒等在门口。 刚上车坐稳，方子舒压着声音来了一句，“周佳一要来《演员》。” 一边说，一边有点小心的看着迟妤的脸色。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惊讶，只是略略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毛，淡淡点头，“嗯。” “节目组已经通知了吗？”方子舒有些意外，“那看来就是真的了。” “他妈的，摆不脱他俩了！” 方子舒是真急，急到直接飙出国骂。 小飞在前面正襟危坐开车，看了看后视镜里方子舒的脸色，默默把空调降低了些。 “随缘。”迟妤揉揉眉心，靠在软枕上，“决定不了的事，急也没办法。” 她并不讨厌周佳一，甚至对江之淮也并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 曾经的师哥，变成沉默的不作为者，只是唯余失望罢了。 “顾渊那边怎么说？” 这个名字成功让迟妤眉心一跳，莫名的烦躁起来。 “不用和他说了，我能处理好。” 迟妤闭目养神，方子舒张了张口，还是沉默了下来。 任哪个人都看得出，迟妤有些避着顾渊。 明明那天在休息室还亲密暧昧，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外人不得而知。 想不出什么措辞让迟妤安心，方子舒干脆换了个话题。 “一个综艺而已，说白了咱就是玩儿，随他们舞去！” “公司这边递了几个剧本，你回去选选，正好后天晚上攒局，我带你去一趟。” 许是怕迟妤直接拒绝，方子舒连忙补充了一句。 “几部戏约的资方和导演都在，你就当探探风，也好做选择。” 迟妤压下已经冲到嘴边的推拒话语，点点头，应下来。 —— 饭局定在荟春楼。 晚高峰的京市主干道，迟妤那辆白色威尔法被夹在滚滚车流中，动弹不得。 方子舒在后座把手机键盘打出了火花，怨气比死了三年的鬼还重。 迟妤补了个口红，忍不住问，“阿姨的事？” “非要一个人飞海城玩儿！这不是胡闹吗？” 方子舒咬牙切齿，自己这个妈妈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先回去。”迟妤宽心道，“她在家呆着无聊，你多陪陪她。” 方子舒有些为难，“明天，先把今天应付过去。” “应付”这词倒是很准确，迟妤一贯是对这种饭局有些抗拒，自然也来不了推杯换盏那一套。 “我带小雅过去就行了，吃个饭而已，你忙你的去。” 迟妤的语气温柔，话却不容拒绝。 方子舒不再说什么，让小飞靠了个边，急匆匆下了车。 等迟妤赶到，荟春楼已是一派群英荟萃觥筹交错的景象。 几个豪华包厢中间的厢门被打开，形成了一个颇为金碧辉煌的小会场。 到场的人自发结成三三两两的小团队，端着酒杯热聊。 桌上精美的佳肴倒成了最不起眼的配角。 没了方子舒打头阵，迟妤确实有些不会施展，只带着小雅施施然入座。 这次来的大多是一些商业片导演和投资方，迟妤熟悉的导演几乎没有几个。 不知是谁注意到了迟妤的到来，有两三位导演笑着朝迟妤走过来攀谈。 小雅往后退了退，迟妤端起酒杯勾起笑，很快进入了状态。 几位导演中，迟妤唯一了解一些的只有一位王姓导演。 圈子里有名的性转版“交际花”，以巧舌如簧硬拉投资而出名，拍了几部叫座不叫好的商业片，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王导有心找迟妤加盟，一系列吹嘘和恭维让迟妤插不上话，半推半就间，迟妤已经被领向了投资人那边。 “迟小姐，这是刘总。”王导满意的看着刘总和迟妤握握手。 “刘总向来眼光独到，去年投资的几部片子，票房加起来可是超过了200亿啊！” 刘总掩不住得意之色，只是象征性摆摆手，眼睛却盯住一旁浅笑的迟妤上下打量。 这就是朗越那个太子爷的老婆？ 姿色倒是不普通，甚至独有一番其他女人没有的清冷魅力。 只是，既然背靠朗越的大树，也仅仅有这两部称不上道的作品和成绩。 估摸着朗越二公子也只是玩玩而已，甚至不稀得捧她。 如此一想，这姓刘的眼神也不掩饰的轻浮起来，言语之间染上些试探嘲弄之意。 “迟小姐酒杯端着碰一圈了，这酒是一点没少啊。” 迟妤笑笑，“刘总，我不太会喝酒，您说笑了。” “这酒都没赏脸，我倒是没看出迟小姐有什么诚意。” 姓刘的有心为难自己，迟妤心里明白。 只是这酒一下肚，自己便不再存在什么平等谈话的资格了。 “迟小姐，红酒度数不高，咱俩陪刘总喝点？” 王导看出端倪，站出来打圆场，话语间却是明显偏向姓刘的。 迟妤自有朗越的大山，只是这种场合只身前往，心下也了然几分。 姓刘的虽是色鬼土大款一个，可架不住他财力丰厚，得罪不起。 娱乐圈人心难测，但金钱到哪里都好说话。 小雅意识到情况不对，对迟妤低声耳语，声音还有些微微发抖。 “迟姐，用不用给方姐打电话？还是……叫顾总来一下？” 方子舒估计正忙，至于顾渊…… “不用。”迟妤咬咬牙，“你收拾一下东西，喝完这杯我们就走。” 小雅点点头，小跑着回到桌前。 那杯迟妤端了许久的红酒已经微微有些沉淀，暗红色的液体仿佛是让人有些心惊肉跳的鲜血。 身边突然被高大的阴影笼罩，那杯酒被轻轻松松抽走。 “刘总，喝酒有时有晌，既然这么有兴致，不如和我喝两杯？” 迟妤惊讶着转过头。 顾启晃着手中的红酒，一如既往的浅笑中，带了几分嘲讽促狭。 第38章 各怀心思 第38章 各怀心思 荟春楼的顶级包厢，气氛似乎瞬间降至了冰点。 周围聊着天的男男女女虽没停止，声音却微微降了几分，都在有意无意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刘总僵硬着扯扯嘴角，“顾总？你不是在英国吗？倒是没听说卓越和电影方面有什么联系。” “看来刘总没喝多啊。” 顾启轻飘飘一句话让那姓刘的脸色又难看几分，王导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平白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迟妤不自觉向后退了退，隐在那方阴影之下。 “既然没喝多，就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让人以为你轻薄了我们顾家的人，这就麻烦了。” 酒杯不轻不重的放下，顾启已经没了耐心，转身朝门口走去。 迟妤和小雅见状，微微一欠身，便拿了东西跟上。 走廊尽头，一闪而过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 似乎是想确认一下，又重新折回走廊，望向离开的三人背影，随后若有所思的拨出一通电话。 “刚才的事，多谢大哥了。” “来这儿的大多是演艺界的人，大哥怎么会来？” 荟春楼的花园天台，似有雨要来袭，凉风阵阵，携带着某种淡雅的花香。 风吹动了迟妤的长裙，也吹散了刚刚那场阴霾，望向顾启的眼神亮晶晶的。 顾启失笑，“你这大哥两个字叫的倒是很顺口。” “碰巧有朋友邀请，算是过来搭个人脉。” 迟妤点点头，倒是很坦然，娱乐圈有多少风波都是祸从口出，一个称呼喊错了都会被有心之人编排一番，自己谨慎一些，对每个人都有好处。 “英雄救美”这种老套的戏码，顾启本是不屑的。 只是没想到，当事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媳。 “你的那位闺蜜经纪人呢？今天怎么没陪着你？” “她有点私事要处理。”迟妤笑笑，“没有她，我好像还真不是太适应这样的场合。” 女人浅淡清丽的妆容下，皮肤微微透着粉白的光泽，娇憨一笑，让顾启恍惚间乱了一下心神。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顾启出声试探。 “这件事，要不要交给顾渊处理？” 迟妤一愣，几乎本能想说“不”，却又自己觉得荒谬。 “不用了……他应该也挺忙的，这点小事没必要。” 顾启有些无奈，一语道破，“你若是没有这么‘贤惠’，刚才那个刘总恐怕也不敢那样对你了。” 露台的风掀起迟妤额前的碎发，望着楼下璀璨的京市夜景，她勾唇轻笑。 “我若是‘贤惠’，那人人都能那样对我。” “出道以来，我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如今多了一个靠山，我那些所谓的脚印倒似乎完全被磨灭了。” “即使已经是顾渊妻子这样的角色，依然也会因为某些原因遇到刚才那样的事。” 收回目光，迟妤对上顾启那道探究的视线，依然笑意盈盈，仿佛说着一件无关自己的事。 “所以说，男人大概从来不是什么免死金牌，实力才是。” 这一番话让顾启有些惊讶，竟一时语塞。 气氛尚好，两人有些心照不宣的微笑。 眼前的女孩似乎还是高中那个倔强坚韧的样子，但又有什么完全不同了。 下降的电梯中，顾启自然而然提出邀请。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一程。” 迟妤还在犹豫，一旁的小雅碰了碰她的手腕，上前轻声耳语。 随即脸色微变，迟妤对顾启礼貌婉拒。 顾启也没再强求，温和着道别，望着迟妤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方堃把车开了过来，顾启坐到后排，脸色早已没了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 “跟上。” —— 迈巴赫的后排宽敞，可迟妤和顾渊的距离像是隔出了一条银河。 上车后的迟妤只淡淡打了个招呼，便靠着车窗看向窗外。 顾渊以为至少会有一句“你怎么来了？”的话引子，没想到却只有沉默。 迟妤是当真不好奇。 他顾渊神通广大，随时随地出现是他的风格，她已然接受。 况且。 她的身份，实在没必要问太多。 问得多，脑子里理不清的思绪就越多。 前排的司机有点如坐针毡，今天的顾总实在有些不同。 先是接了一通林特助的电话，就立马放下工作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以往从不会在意车速，这次却连着催了好几次让自己开的快一些。 卡着点到了荟春楼门口，便看到迟妤娉娉婷婷走来，这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只是两人此刻的状态……有些琢磨不清。 顾渊斟酌着开口，“今天晚上怎么样？” “挺好的。”迟妤微微坐直，却只答了不痛不痒的三个字。 顾渊最近都有些隐隐的不安和困惑。 他和迟妤好不容易有些破冰，只待他想办法彻底消融那层隔阂。 而等来的却不是春暖花开，而是又一轮的寒天冰封。 她的客气和尊敬，让他没来由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和无处发泄的苦闷怒意。 “方子舒不在，怎么没叫我来？” “就是些导演和投资人，你来了反倒有些小题大做。” 迟妤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一股脑冲进来的风总算让她能喘口气。 “是吗？” 顾渊把手臂搭在扶手，状似无意开口。 “有没有遇到什么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顾启？大概算不上熟悉。 思索了一瞬，迟妤摇摇头，没去看男人的表情。 而那双剑眉下漆黑的眸子晃了晃，骤然暗淡了几分。 车子一路开到迟妤的公寓楼下。 靠着窗胡思乱想的迟妤终于回了神，道谢后便上了楼。 顾渊望着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的背影，终是没说出到嘴边的话，只是在楼下停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小区。 两人一路沉默，却各怀心思。 谁都没注意有辆银色的宾利欧陆，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鬼魅般跟随了一路。 第39章 请君入瓮 第39章 请君入瓮 “启哥，那不是顾渊的车么？他怎么会在这儿？” 方堃捏着方向盘低声道，顾启却是盯住迟妤肚子上楼的背影沉默不语，眼神晦涩不明。 和自己猜的一样，他们二人结婚后还是各自居住。 似乎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如胶似漆。 再联系刚才在花园露台上，迟妤那一番有些指代不明的话…… 顾启的嘴角在暗处弯了弯，黑眸与黑暗融为一体。 “有点意思……” 赶完一系列通告，方子舒把迟妤的档期空了两三天。 不光是迟妤有些超负荷，就连她每天陪着都感觉吃不消。 然而最近林禾韬却有些反常。 这一日，方子舒照常完成一些工作总结后，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空档期这事，她一个人决定不了，还是得上级批示。 虽然在微信上她一贯放得开，早安晚安各种关心的话层出不穷。 可一旦面对林禾韬那张波澜不惊的冷漠帅脸，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犯怵。 总觉得再多烦他两句，就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打包丢出去。 办公室的冷气还是很足，今日却多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茉莉香气，让无比躁动的夏日宁静下来。 方子舒最爱茉莉花香，办公桌上常年摆着水培的小株茉莉花。 那白白的小花球甚是可爱，又散发着淡淡幽香，她忍不住拍下来发给林禾韬，末了还要加一个陶醉的表情包。 汇报完工作，又请示了请假需求，办公室沉默下来。 方子舒等着林禾韬的答案，办公桌前的男人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 “嗯。”目光炽热，让人不自觉想要闪避，林禾韬垂下眼，嗓子闷闷的憋出一个字。 ？这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先不用过来了。” ？这是准假的意思？ “这张房卡，你拿着。” ？？？ 方子舒惊愕的目光几乎要把林禾韬盯出一个洞，他立马清清嗓，声音都大了几分。 “公司新出了租房补贴，我把你报上了，这是新房的房卡。” 见方子舒还在愣着，林禾韬耐心补充。 “房间是已经收拾好的，房租和原来一样，户型是两居室，你和阿姨能住的舒服点。” “林总你……” “还有问题？” 林禾韬往前推了推那张卡，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方子舒嘴角弯起，抽走房卡，变了称呼。 “谢谢学长！” —— 顾启这几日在国内签下了几个大单。 在已经接近饱和的国内市场促成新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卓越的硬口碑只是个加分项，真正让业内人注意的，还是最近发生的几件事。 上次扣在海关的货，顾渊花了不少价钱拿回来。 当时董事会不少人都不赞成花这笔钱，而顾渊执意这么做。 价钱事小，若是放着不管，相当于坐实了外界对于这批货的谣言，影响后续发展。 而就在这个空档，卓越集团反应迅速的“救场”，无疑是让很多人又注意到了这家企业。 外界都传卓越挺身相助，卓越朗越一家亲。 但业内都清楚，顾启的这步棋藏了多少野心。 单说上次救场供货的莘海公司，下半年的供货商直接敲定了卓越集团。 莘海的副总路博，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合作了近三年的朗越换掉。 想当初，莘海的这桩大单还是初出茅庐的顾渊亲自谈成的。 仅过了不到三年，便已物是人非。 人们对顾育成这两个儿子的评价也换了风向。 顾渊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终究还是落了顾启这个落寞嫡长子的下风。 顾育成没什么变化，只是话明显少了一些，看得出情绪并不太好。 家里只剩胡玫偷偷躲起来叹气。 京市的ax高级会所。 夜晚的会所和白天俨然是两幅面孔。 白天的ax只有一楼营业，开放包厢留给一些预约的客人喝茶洽谈。 虽然外装厚重古朴，却透露出一种难以接近的神秘。 据说门口煞有介事摆放的观音石，就能在京市买五套核心地段的平层公寓。 夜晚的ax则完全是另一副光景。 大门闭起，内部却隐隐透出闪耀的灯光。 一门之隔，是另一个世界。 地下一层开放，那里是酒精尼古丁和荷尔蒙的天堂，灯红酒绿和缠绕狂乱的人群更为夜晚增添一丝靡靡。 二层则是豪华包厢以及客房，至于做些什么，无人知晓也没人胆敢去知晓。 门口的黑衣保安断会识人，在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只需刷脸，否则根本无法进入这座“围城”。 包厢内闪着荧蓝色的灯光，莘海的副总路博接过顾启递过来的酒杯，有些诚惶诚恐。 晶莹剔透的方冰放入杯内，隐隐冒着诡谲的寒气。 深褐色的液体贴着冰面缓缓倒入，棱角分明的冰也逐渐不再锋利。 路博端起酒杯作势要敬酒，顾启却先摆了摆手。 “路总，这杯我敬你。” 酒杯端至半空中，褐色液体微微飞溅出几滴，顾启笑得温和有礼。 路博不敢怠慢，忙举杯碰上。 “顾总，要敬酒也是我敬您。” 抿了口酒，顾启盯住路博镜片背后的那双小眼睛，缓缓开口。 “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路总应该知道这做生意的规矩。” 烈酒此时在喉间有些灼烧起来，顾启的话更像是团火，扑出贪婪可怖的火舌。 “你的需求我会尽自己所能满足。” “至于我想要的，路总，你也会赴汤蹈火的，对么？” 亲自送路博走出包厢，门外不远处却有一位高大魁梧的生面孔，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看衣着和气场不像是普通人，顾启思索片刻，招手将人请进包厢。 而此人却停在门口，不卑不亢道。 “顾先生，有人请。” 悬在空中的手僵了一瞬，那人已微微欠身，走到前方带路。 顾启跟随着高大男人在ax拐了一圈上到二楼，在一扇门前停下。 来过ax多次，他还从未知道二楼有这样隐藏的一间房，门外看着并无太多豪华之感，却莫名让人不敢侵犯。 那高大男人轻敲几声便推开门，随即恭敬立在门口。 走入房中，灯光有些暧昧昏暗，正厅中背对着他的酒红色真皮沙发上隐约有人。 那双手臂慵懒搭在沙发靠背，看着舒展惬意，而那双优美手臂的主人突然出声。 “你来了。” 第40章 离我女人远点 第40章 离我女人远点 顾渊不胜酒力，一向不喜到什么会所谈生意。 唐家少爷唐墨凡计划打造高级会所时，他相当不屑。 只是没想到，唐墨凡这一路遇到不少阻力，求助于顾渊，顾渊还是对这个大学损友鼎力相助。 二楼这间走廊尽头的房间，面积很大，挑高至四五米，装修的极致低调奢华，还能看到京市最繁华的江景。 唐墨凡自然是送给了贵人顾渊，起名为“溯”。 外界几乎无人知道ax真正的主人，唐墨凡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风流成性的富三代。 顾启在对面沙发坐定，淡笑了声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可能见我了。” “谈合作你没出现，签约你又缺席，这么久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家，想必如果不是玫姨打电话给你，恐怕你也不会和我同框出现？” 顾渊听着话里的称呼轻笑，丝毫不掩饰嘲弄之意。 一双长腿放松的交叠着，脚上那双贝鲁蒂皮鞋在暗黄的灯光下微微闪着光泽。 “这儿没别人，别演戏了。” 顾启身形一顿，随即笑意更深。 “让我猜猜，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海关的货？还是莘海？又或者是……朗越？” 话中意味深长，顾渊闻言嗤笑一声。 “这算什么？不打自招？” 这些小动作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顾启这般“坦然”，倒让顾渊有些意想不到。 顾启也不恼，“生意人，用点手段很正常，也是应该的。” 顾渊点点头，交叠着的双腿换了个姿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动作碰翻了桌上那盆黑松，花瓶朝着顾启那边倒去，瓶中水汩汩流出。 顾启脸色一变，抬头，猝不及防对上顾渊淬着寒冰的黑眸，声音低沉宛如撒旦的低语。 “你的手段我根本不想了解，可你用错了地方。” “不该招惹的人，就自觉离得远一点。” “否则，你以为我还会有耐心忍你到现在？” 顾启愣住，竟有些不自觉的被镇住，随即才反应过来顾渊的话中含义。 花瓶滚了两下后停住，那名贵的黑松倒在水泊之中，有些狼狈。 桌上的水泊平静如镜，倒映出顾渊的脸。 绷紧的下颌微微带着怒意，深邃眼窝下的那双眼睛似能放出利刃，克制着疯狂。 “呵，真没想到。” 顾启的身子向前探了几分。 “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找我。” 谈不上不近女色，但这些年扑上顾渊的女人不少，只是从未有过什么人能够近身。 迟妤算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没有在意的人，便没有弱点，这样才算得上无懈可击。 “既然你听得懂，就没必要和你绕弯子了。” 顾渊起身，周身散发着寒意，居高临下的整理了下平整的袖口，没留下一丝多余的眼神。 “我只警告一次。” “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 迟妤是在后台化妆时遇到周佳一的。 彼时是《我是演员》的第一场公演，演员们在后台紧锣密鼓的画着妆。 迟妤已经换好了戏服，是一套墨翠色的短绒包肩旗袍，布料贴着身材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胸口斜襟处用珠翠绣上一朵朵妖艳丛生的花，下摆的叉开到了大腿中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包裹着腿部的吊带丝袜。 这还是迟妤第一次尝试如此性感的造型和角色，虽有些不自在，但举手投足间的媚态和柔美还是拿捏的很到位。 方子舒啧啧称叹，盯着迟妤饱满的胸部和那盈盈一握的小腰，一度想要上手感受，被迟妤毫不留情的拍掉。 刘薇也满意点点头，迟妤的可塑性，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几人夸张的反应让迟妤有点不好意思，端坐在椅子上，任由小雅摆弄手中的化妆品，给她画上成熟魅惑的上扬眼线。 化妆间突然多了几分热络，声音由远及近，听闻这有些熟悉的来声，迟妤微微睁开眼，瞟向镜中。 “迟小姐，好久不见了！” 镜中出现温莎笑意盈盈的脸，正对上她探寻的视线，后面还跟着有些尴尬的周佳一。 没等迟妤接话，方子舒反应迅速。 “温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握住温莎的手，方子舒打量一番，语落还来了一个深情拥抱。 这样的热情熟络让久经沙场的温莎都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尴尬的任她摆布。 方子舒的路数，迟妤这么多年都没摸清，只是好整以暇看着她表演。 “温姐，我就说我家迟迟命好，这么久不合作了，温姐还惦记着她！” 方子舒一面挽住温莎，一面招呼迟妤，“迟迟你看看，温姐还专程过来看你综艺公演呢！” 迟妤也从善如流，温柔一笑，“温姐，多谢你关照了。” 寒暄完毕，温莎刚要开口，方子舒揽过了话头。 “哟，这不是江老师的女朋友吗？” 周佳一往前站了站，挤出一丝礼貌笑容。 “我还纳闷呢，江老师和小周是怎么认识的啊，今天一看温姐就明白了。” “是温姐牵的线？” “温姐可是我们圈儿里有名的媒人，从她手里送出去的女明星可不少！” 方子舒这最后一句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温莎的“事迹”，圈内人多少都有耳闻，算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方子舒用这样口无遮拦的玩笑方式直接揭开这层遮羞布，让温莎的脸登时有些挂不住。 “话可不能乱说，我在圈里这么多年，带出来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温莎正色道。 “哎哟，温姐您可别生气！”方子舒还真作势轻轻打了自己两个嘴巴，把迟妤和小雅看的差点没憋住笑。 “我们迟迟和江老师没缘分，可真是浪费温姐又是安排酒会又是敬酒的一片好心了！” “不过现在迟迟现在嫁给了我们顾总，温姐，您应该也为她高兴？” “毕竟迟妤现在啊，抬咖了不止一个档次，应该比江老师更接近一线了？” 打败的魔法的只有更贱的魔法。 温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偏对上方子舒那个纯良无辜的模样，更是一肚子火发不出。 周佳一在一旁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看向方子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崇拜欣赏。 转头，猝不及防对上迟妤那双亮的惊人的探究的眼睛。 第41章 吃瘪 第41章 吃瘪 《我是演员》的第一场公演结束，迟妤像打了场大仗。 结果如何虽然还不得而知，但总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离开剧场舞台已经太久，而在追光打下来时，人还是不可避免生出一种浑身战栗的振奋。 刘薇导演的这组队员抽签到第一位表演，可以说是个十分吃力不讨好的位次。 刘薇倒没太大所谓，只是让队员别太紧张，别太关注名次。 迟妤的这个角色虽然突破和牺牲都很大，但不得不说，这样复杂的角色更加抓人眼球。 舞台上的迟妤，双手环胸而立，一把黑色丝绒的折扇在指中绕来绕去，眼神仿佛欲语还休。 把那副悲戚又魅惑的模样演了个十成十。 “迟妤，你没让我失望。” 表演结束，导演席点评环节，刘薇毫不吝啬的单独对迟妤的表演这么评价。 迟妤垂眸谦卑笑笑，欠身鞠躬。 观众席上，坐于后排阴影处的男人勾起唇角，眼神中满是柔情。 结果还不得而知，但迟妤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的表现没有辜负任何人。 这种一镜到底现场收音的表演形式，大概是演员实力的照妖镜。 接下来的三组表演里，有演技超群却相当低调几乎叫不上名字的，也有平时演技吹的天花乱坠，结果一对上其他演员的戏，就被秒的渣都不剩的。 还有几个爱豆转演员，戏辣的迟妤不敢细看，对着摄像机还要表情管理，而台下的粉丝依然尖叫捧场。 实力到底通往哪个方向，在娱乐圈似乎不是确定的答案。 投票环节，演员们下了场。 “怎么样？”后台的方子舒迎上迟妤，“台上演爽了吗？” 她自然是懂迟妤的，在舞台上，当下的呈现和体会远大过名次成就。 迟妤笑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作傲娇小声道，“比起你刚才演的，还差点。” 两个女孩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换下戏服，迟妤换上一身简约的墨色雪纺裙，来不及拆下头饰和妆造，就急匆匆赶到洗手间。 第三组那个小鲜肉演的太烂了，战术性喝水次数太多，导致迟妤剩下的半小时全在憋尿。 “你听说了吗？有演员要退赛！” 门外响起一个女人压低嗓子的声音，随即另一道女声响起。 “听说了，好像是二组那个裴晶。” “她演技还行？出道时间也久，好不容易有点曝光度，这就退赛了？” 迟妤在隔间内听的一愣。 裴晶那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会退赛的，难道有隐情？ 与此同时，门口的周佳一踌躇了一瞬，还是迈步走进去。 迟妤正贴着耳朵想听个明白，门外却突然噤声，随后就是一阵匆匆脚步声，门外又恢复了宁静。 推门而出，却正撞见望着镜子发呆的周佳一。 —— 有些忙碌拥挤的后台，叶真真拧着高跟鞋七拐八绕，小跑着绕去了观众席后方。 顾渊在冷清的最后两排坐着，微微低头看着手机。 手机微弱莹亮的光打亮那张有着完美轮廓的脸。 叶真真盯住那颗精致的后脑勺，微微勾起笑，袅袅走上前。 “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那颗后脑勺终于转过来寻找声音的主人，见到是叶真真，只浅浅笑了一下。 “只是来看演出，没必要麻烦。” “怎么能算是麻烦！”叶真真声音染上些急色，“你来了我主场，当然应该我来招待你！” 撒娇意味太明显，让前排一直想隐形的林禾韬狠狠打了个寒战。 “顾总，我到车里等你。” 林禾韬急于离开是非之地，叶真真还算满意。 毕竟两个人的世界，她不需要一位多余的观众。 “待会儿我们去吃法餐好不好？我回来以后，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叶真真的盛情似乎并未打动顾渊，盯着手机那串熟悉的号码，漫不经心答。 “待会儿还有事，改天。” 那双似柔若无骨的手攀上男人坚实的手臂，顾渊微不可闻皱了皱眉。 “天大的事也要吃饭？我让人定位置，你……” “我不觉得我们现在是可以单独吃饭的关系。” 顾渊冷淡的抽出那只被环抱住的手，“真真，别把心思用在我身上，我已经结婚了。” 说罢，顾渊起身离开。 那双染着蔻色指甲的手无力的垂下，叶真真望着顾渊离开的方向，暗暗咬紧了嘴唇。 —— “迟妤姐！” 迟妤略有些尴尬的沉默着洗了手，便想着赶紧出去。 却没想到周佳一先出声叫住了她。 到底算得上是前辈，周佳一也还算礼貌，没必要视而不见。 迟妤转身笑笑，“有事？” 那双还有些清澈愚蠢的眼睛盯着她欲言又止。 这一眼竟让迟妤心软几分，确有一些像从前刚入行的自己。 “迟妤姐。”周佳一声音轻了几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来这个节目是公司安排的，我确实不清楚，希望你别误会！” 周佳一垂了眸，紧抿的嘴唇拉扯的有些狼狈。 迟妤挑了挑眉。 她还以为周佳一是来“宣示主权”的，又或者冷嘲热讽也说不定。 如此一看，倒是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为什么这么说？”迟妤走近些，眉眼温柔。 “是我我也会烦的。” “你有实力有追求，实在没必要靠这些莫须有的绯闻话题度。” “而我的出现，势必会给你带来一些困扰。” 迟妤看的出，这个才21岁的小姑娘没有说谎。 她和温莎不是一路人，但跟的时间久了，被同化被带偏也在所难免。 “我其实……”周佳一还在斟酌着话语，迟妤洞悉她的那份紧张，伸手握了握那双有些冰凉的手。 “你想多了。” 周佳一一愣，眼神又燃起几分光彩。 迟妤那双含水的黑眸似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带着丝丝点点的笑意望向她。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第42章 你什么意思 第42章 你什么意思 迟妤和周佳一一同回后台的时候，饶是方子舒和温莎努力做了把表情管理，也难免脸有几分僵硬。 刚一坐稳，方子舒就挤了过来。 “什么情况？” 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偶尔撞倒温莎有些不善的目光，方子舒心里狠狠爽翻了。 傻老登！ “没什么情况，就洗手间碰到了，还挺投缘。” 迟妤淡淡一句，安抚的捏了下方子舒搭在她肩上的手臂。 方子舒扁扁嘴，“你可得了，和对家还有投缘这一说……” 吐槽一句，却也没说什么。 迟妤的想法做法，她一贯不与干涉。 反观周佳一那边，已经有些如坐针毡。 温莎的脸色挂不住的难看，朝她飞来的眼神里像淬了毒。 “我劝你安分点，你现在走的哪一步不是我为你铺路？急着投奔对家？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周佳一咬着牙，一言不发，手指攥的发白。 这些话温莎不是第一次说，她甚至有些听腻了。 温莎的多面人格，江之淮的冷漠却不违抗，陆威廉不管不顾把她塞过来，还有郝梦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她无所依靠，只能听之任之。 可偏偏心里却欣赏向往迟妤的淡然和方子舒的爽快。 望了眼化妆镜前有说有笑的两人，周佳一默默垂下眼眸。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了。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刘薇组的表演获得了全场第一。 在其他组都有流量明星的加持下，刘薇组的五位演员，可以说实在过于平淡。 称得上有热搜话题度的，只有迟妤。 这种情况下依然得到了第一的名次，倒让迟妤感觉公平的有些……始料未及。 毕竟人人都知道粉丝打投的能力，干不过也正常。 漫长的揭晓评分制造悬念环节，本是有些昏昏欲睡的迟妤，此刻来了精神。 什么叫演员的信念感？这就是！ 台上的那点戏不够看的，这台下十几台摄像机对准的，才是真正的戏。 投票结果一项项揭晓，候场室里也是精彩纷呈。 有一组的组员已经飙起泪来，几人又是打气又是拥抱，一副好友情深的模样。 迟妤探过头去，隐约记得已经哭成泪人的这个女演员，排练时几乎不和其他成员说话，看人眼神也轻飘飘的，多少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 手机嗡嗡两声，后台摄像机前的方子舒来了消息。 “姐们儿，注意表情管理！” “你那颗看热闹的头就差扎进人堆儿了……” 迟妤赶紧正了正身子，严肃了表情。 个人评分评出后，也就意味着到了淘汰环节。 刘薇组的个人评分公布，迟妤排名第一，总分排名第二。 输给了一位早年第一部作品就拿下国际大奖的息影影后，迟妤已经心满意足。 末位的男演员倒也很坦荡，和大家一一道别，大概是清楚会有这一天。 迟妤此刻才真感觉到残酷。 这位男演员已近中年，儒雅个性，排练期间也很照顾大家。 但为人木讷，寡言少语，在镜头前很少表现自己，演技出众的他，这些年也没能扑出什么水花。 这样老牌踏实的演技派，实在是不符合现如今综艺的调性。 这边淘汰环节结束，迟妤有心瞟了两眼坐在后排的裴晶。 裴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像是并不知晓退赛一事。 主持人自然收束了话题，提到了有成员因档期不合而退赛的事，随即便指向裴晶。 裴晶眼中顿时闪出了泪花，还准备了一番感言。 众成员都是一脸惊讶，至于谁是真的，谁是演的，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裴晶那天的那番话暴露的野心，不像是会主动退赛的。 难道又是谁从中作梗？ 看着那边已经准备补位候场的周佳一，迟妤心里犯了嘀咕。 —— 一期节目录了将近整整一天。 拍摄结束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导演组贴心的给大家准备好了晚餐兼夜宵，节目组这么多人，也是第一次聚在一起，至少表面上做到了其乐融融。 算不上不合群，迟妤真的疲惫，于是婉言谢绝了导演组的好意。 连日奔波加上作息不规律，生理期还没来，人多少沾上些暴躁，迟妤现在只想回去泡个澡睡觉。 方子舒已经提前顺了三盒三文鱼沙拉和牛腩汤饭给小飞小雅，这一天他们仨也累了够呛。 迟妤这边打了一圈招呼，奈何每个人都要和她攀谈一番。 “迟老师是有福的人，顾总肯定让人做了精美饭菜，肯定比盒饭好多了！” 副导演还在恭维，迟妤已经有点站不住脚，却还是勾着唇微笑迎合。 听完了长达十分钟的全方面立体透视彩虹屁，迟妤心里感叹这人以前是不是驾校教练，车轱辘话不是一般的多。 刚道过再见，一道听到就耳朵发痒的声音从斜后方响起。 “迟小姐。” 耳朵发痒是迟妤特殊的生理反应，一般听到讨厌的声音就特别灵。 类似于指甲抓黑板，连续按动圆珠笔，现在莫名加了一个： 叶真真的声音。 打起精神，端直了后背，迟妤带着满分的笑容转身，音色里还带了几分惊喜。 “叶小姐。” “想不到叶小姐这么敬业，投资制片人还陪着录制到这么晚。” 几句假大空当谁不会？ 迟妤唇边的笑意更深。 演戏是？老娘才是专业的。 “碰巧过来看看而已，没想到表演的如此精彩。” 叶真真回味了一下舞台上的场景，脑海里闪过顾渊头也不回就离开的画面。 再看向迟妤那无害却美艳的笑脸，越发觉得她美丽的令人生厌。 “还没恭喜迟小姐，成功晋级。” “确实。”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迟妤，垂眸低笑的样子尽露自谦，话里却没有一丝谦卑意味。 “的确要恭喜我。” 看着叶真真不明话中真意，盯住她等待下文的样子，迟妤故意拉长了尾音。 “毕竟……我走的太早，你就没得玩儿了不是么？” 伪善的面纱被撕开，叶真真连所谓体面都有些强撑困难。 “你什么意思？！” 第43章 排队上位 第43章 排队上位 夏日的晚风吹不散附着在皮肤的粘意，涌起阵阵躁动。 两个漂亮的女人相对而立，路过的人只当两人是旧识，没人察觉到磁场碰撞的危险气息。 迟妤沉默了半晌，就在叶真真即将破功的前一秒，突然轻笑出声。 “叶小姐怎么生气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没有你，我也来不了这么好的综艺了。” 叶真真环胸的手一僵。 当初递这个综艺给迟妤，自然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压打压她，顺便测试一下顾渊的反应。 若是他阻拦或者插手，倒也算清楚了顾渊对待迟妤的态度。 而顾渊似乎并未出面，迟妤自己却得心应手。 不仅拿下了组内第一名，播出节目后，还隐隐有了口碑飙升的势头。 叶真真心有不甘，狭长的眼睛更显锋利。 “既然你也是聪明人，我就不和你打哑谜了。” 见迟妤也算通透，叶真真干脆不装了。 “我不管你是用了什么方式让顾渊和你结婚，但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脖颈细长挺立，此时的叶真真像骄傲的天鹅，向着所谓的入侵者发出警告。 “叶小姐，你真的很幽默。” 迟妤不怒反笑，眼睛里细细碎碎的笑意里，藏着揶揄。 那好整以暇的样子着实给叶真真的怒气添了一把火。 “我不太清楚你说这句话的立场。” “顾渊的旧情人？追求者？还是喜欢插足的小三？” 盯上叶真真盛满怒意的眼睛，迟妤娇俏一笑，放低了声音。 “难不成，你是那些希望我不婚不育的毒唯粉丝么？” “你！” 叶真真的指尖气到发抖，声线都高了几分。 “不管你觉得我横刀夺爱也好，费尽心机也罢。” “很遗憾，顾渊现在，是我丈夫。” 收起笑意，迟妤留下这句话，擦过叶真真肩膀准备离开。 “呵，丈夫？” “除了那张纸，你们之间还有什么？” 迟妤转过身，叶真真脸上的嘲讽之色不带丝毫掩饰。 她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更不信辛德瑞拉能够得到王子的垂爱。 迟妤这种的小门小户，戏子一个，她甚至没当成是威胁。 叶真真从来都这样认为。 只是今日顾渊那冷漠疏离的态度，让她第一次有了怀疑。 怀疑逐渐放大，占据她不可一世的自恃骄傲。 那是从未有过的不安感。 “婚礼呢？” “你的戒指呢？” 叶真真的眼神划过迟妤光秃秃的手指，眼神有着不屑。 “婚礼戒指都能少，爱又能有多少？” 录了一天节目，迟妤实在疲累，本打算就这样放过叶真真。 听闻此言，这些天蓄积的所有情绪终于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 “叶小姐，你还真挺执迷不悟的。”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别怪她撕破脸皮。 “爱也没多少，但是刚好够用。” “足够他娶我，而不是你。” 叶真真此刻已经目眦欲裂，不自觉咬紧牙关。 迟妤却不想如此轻易结束。 “顾渊这人呢，相貌出众财大气粗，确实是做丈夫的好人选。” “只可惜，你晚来一步。” 勾着红唇把胸前的长发甩到颈后，迟妤顿感清凉，凑近叶真真低声道。 “不如你就排个队，等我和顾渊离了，你再上位？” “迟妤你！” 叶真真的手几乎已经要扬起来，念及周围不远处人来人往，那巴掌无力的在空中晃了下，又堪堪放下。 迟妤在鼻孔里冷哼一声，扬了扬头，转身离开。 留下叶真真一人在原地疯狂深呼吸。 一墙之隔的暗处，知晓“战场”已经结束，一直站在阴影中没出声的那人也抬脚离去。 —— 七月末的天气，酷暑难当，京市出了一则大新闻。 据传，朗越集团兼卓越集团的老总裁顾育成重病。 消息一出，各界纷纷猜测。 有说老顾总是隐疾发作，病重垂危的。 也有说老顾总急火攻心才病倒的。 众多消息里有真有假，版本不一，越传越邪乎。 顾育成生病的消息传来，迟妤第一时间空出了档期。 只是这手机有点烫手，屏幕上那个号码已停留许久，她却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机，迟迟犹豫要不要拨出。 和顾渊已经有近半月没有联系。 朋友关系或许还能理解，而对于新婚夫妻来说，这个频率就太不正常了。 男人偶尔打来的电话被自己默默无视，发来的消息也以各种理由拖延着回上几个字。 渐渐的，顾渊的主动也停止了。 迟妤能够理解，毕竟这样天之骄子一般的男人，何必非要这样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只可惜停下忙碌，迟妤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胡思乱想，甚至，难过。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揉造作了？ 他心里早就有了那个人，现在的情绪不过是自己脑子里发酵出的荷尔蒙产物罢了。 莫名其妙开始的冷战，难上加难的是如何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半晌没有动静的手机自己熄了屏，迟妤终于坐起身，拨通电话。 铃声响到快结束，那边才接起。 电话那头的环境有些静谧，顾渊低沉着嗓音，“怎么了？” “哦……我听说顾叔叔病了，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去探望一下。” 那道低哑深沉的声音让迟妤莫名心跳加速，震的胸骨有些微微发涨。 那边沉吟半晌，顾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我让人去接你。” 顾渊派的人很快就到，迟妤换上一身轻便极简的夏装，临出门有意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从前没有这个习惯，现在要慢慢养成了。” 这是方子舒的原话。 “我可不想哪天早上起来，铺天盖地是你素颜去楼下偷吃关东煮的新闻。” 夏天的白日总是无限的长，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依旧悬在楼宇之间炙烤着。 靠在微凉的车窗，迟妤捂出来的一脑门子汗总算下去不少。 本以为司机会带自己直接去朗越旗下的医疗集团，或是到公司汇合。 没想到车子一路开来了顾家老宅。 迟妤向窗外望去，顾渊正单手插兜长身立在门口，还在打着电话。 见她下车，便挂断电话走几步迎了上来。 “有点事没来得及去接你，累了吗？” 第44章 你在生我气吗 第44章 你在生我气吗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把迟妤拽回现实。 他的体面温柔一如往常，倒让迟妤对所谓的“冷战”产生了怀疑和羞愧。 “不累！”她急忙接道，“没关系的，你一定很忙。” 顾渊不置可否点了点头，看了眼从后备箱搬出迟妤买的各种大包小包，眼神染上些许笑意。 眼前的人略有些不自在，顾渊牵住迟妤微微汗湿的手，走进房内。 然而情况却和迟妤想的不太一样。 本以为在床上休息的顾育成，此刻却好端端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经济杂志，颇有些惊讶的望向迟妤。 “顾……爸！” 顾爸？顾渊挑了挑眉，侧头看向迟妤那肉眼可见迅速发红的白皙小脸。 “小妤？你怎么来了？”胡玫惊喜过望，快步过来揽住迟妤的肩，亲亲热热在沙发坐下。 佣人洗好的水果齐数端上，顾渊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自觉是个外人，讪讪找了迟妤旁边的位置挨着坐下。 如此场面让迟妤一时之间有些忘了来意，看向顾育成那张怎么看都不像“病重垂危”的脸，陷入了困惑。 “呃……爸，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顾育成瞟了眼顾渊，随即笑眯眯道。 “好多了。” “可是外面都传……” “是假的。”顾渊接过话头，“这些谣言向来夸张。” 迟妤点点头，也放下心来，并未注意到顾育成和顾渊交换的眼神。 —— 一小时前，顾育成的书房内。 顾渊神情淡然，顾育成沉默许久才开口。 “你现在还只是朗越的执行总裁，这么做有把握么？” “十成十的把握我不敢说，但有七成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去做。” 顾渊说的坦荡，顾育成望着那双凌厉的黑眸，已经有了些他当年的影子。 “七成？你想过那三成带来的后果么？” 这些天，顾启那边已经陆陆续续有了动作。 海关被扣事件后，虽然有惊无险，但有些董事会股东私下对顾渊还是颇有微词。 顾启趁这个机会又拿下了莘海这个大单。 相当于已经将两人不和的事实摆在了明面上。 此刻若是顾育成出面，大概就能平息事端。 而顾渊此时却又提出让顾育成对外称病…… “后果我可以承担。”顾渊颔首，表情却谦卑。 “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卷到这场风波里。” “于您本人，于朗越，于这个家，都有好处。” “我和大哥之间的事，应该由我和他自己解决。” 话已至此，顾育成知晓他心意已决，只是叹口气。 “你们兄弟俩……竟会走到这样一天。” 鱼缸中的白金龙悠哉游着，顾渊没有接话，只是盯着深蓝中的那一抹银白色出神。 这一天，或许早晚都会来的。 —— 一场探望没头没尾的结束。 病人状态良好，红光满面，很是健谈。 倒是来探病的迟妤，和胡玫聊着天，炫了不少青提和车厘子，一个傍晚就糖分超标。 “明天还有事，今晚不多留了。” 面对胡玫的盛情，迟妤多少有些难以开口拒绝，顾渊只这轻轻一句话就带着迟妤离开。 天色已黑，燥了一天的温度终于有了平息的趋势。 迟妤打开了一点车窗，让晚风侵袭而入，感受这一天当中难得的惬意。 一旁的顾渊单手握着方向盘，抬手点了一下，适时放出一首歌。 恰是迟妤喜欢的乐队，green day的那首《wake up when septeber ends》。 从晚风扑面中回头，迟妤这才今天第一次仔细观察顾渊。 抓在头顶的碎发已有些松散，垂下几缕挡住了前额，却挡不住那双深邃的黑眸。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意式衬衫，袖子随意的卷起，结实的小臂将袖口撑紧。 肩上的枪式背带来不及卸下，被他解开后就那么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健硕饱满的身材即使在衬衫下也显得起起伏伏，那两根黑色背带像是欲盖弥彰的松绑…… 似乎满足了迟妤某方面的奇怪癖好。 “sur has e and passed”（夏匆匆降临又悄然离去） “the nocent can never st”（曾经的纯真岁月难觅踪影） “wake up when septeber ends”（请在九月结束时唤醒我） “好看么？” 副歌结束，乐器奏响的间隙，顾渊带着促狭笑意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啊？” “盯着我都半首歌了，有这么好看吗？” 不自在的收回目光，迟妤冷哼一声，“自恋。” 气氛终于松弛下来，顾渊扭头望了一眼迟妤黑色渔夫帽下白净净的小脸。 “这几天公司出了点事，一直在忙，也没来得及细想别的。” 迟妤花了几秒咀嚼这句话，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在说为什么没再联系她的事。 “迟妤，你在生我气吗？” 汽车拐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周围的风声静下来，似乎也在等迟妤的答案。 男人的手稳稳握着方向盘，却有些微微出汗，抿紧的唇带着昭然若揭的紧张。 迟妤垂着脑袋，这下将露在外面的半张小脸也完全遮挡住，看不清情绪。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她才终于开口。 “我不是生气，只是有点别扭。” “和你结婚，又要和你的心上人共事，这样的关系让我很不舒服。” 字斟句酌，迟妤看着前方明暗闪烁的街灯，一股脑说出。 “我无意打探你的私事，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情绪。” 车里沉默了半晌。 “什么心上人？” 顾渊难以消化这短短的几句话。 从哪儿蹦出来个心上人？通知他本人了吗？ “叶真真啊！”迟妤一副“你别装了损色”的表情。 “你不是为了她出国的吗？别说，还挺深情……” 高涨了一会儿的情绪低落下来，迟妤话里酸溜溜的，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 “呵……” 顾渊无奈低笑，却有股如释负重的放松。 “呼……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产生又是怎么传到你这儿的，但我真的有些冤枉。” “我十六岁就去了美国，叶真真高中毕业去的是英国，我跟她有近六小时时差，这没有人告诉你吗？” 他为她出国？为的就是这擦肩而过南辕北辙么？ 顾渊哭笑不得看着迟妤那张写满尴尬无措的脸，渐渐透出令人心动的粉红色。 第45章 去找老婆 第45章 去找老婆 新一期《我是演员》播出，收视率突破了网站综艺榜记录。 残酷的车轮战淘汰赛制，再加上百万导演和剪辑师的后期制作。 综艺一上线就屡屡登上话题热搜榜。 迟妤忙着品牌的线下宣传，还接下了品牌方安排的直播，忙的像陀螺，自然对热搜上的事毫不知情。 只是在直播时，由于控场不力，跑进来几个不知是淮一cp粉还是江之淮唯粉的人，在弹幕上刷了几条阴阳怪气的话。 直播现场人数超过10万，消息很快被顶上去，迟妤却眼尖的捕捉到。 下了场，迟妤摸索出手机，默默打开了微博。 热搜榜上挂了好几条自己的名字，扫了一眼，大致都与节目相关。 而超话广场和粉丝群却已经吵翻了天。 主题是关于她和江之淮还有江之淮现任周佳一的“爱恨情仇”。 周佳一补位，迟妤粉丝对这种“硬蹭”的行为多有不满，抱怨几句。 没想到周佳一粉丝和cp粉直接追到了超话互骂。 这种两家撕逼的场面喜闻乐见，迟妤曾经也是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只是这瓜结在自己身上，吃起来就有些难以下咽。 官方后援会一直是方子舒那边的团队在管理，早就已经下场控评了。 再看周佳一，粉丝基数少，cp粉又多是江之淮粉丝客串的，所以只能被吊着骂。 迟妤扶额，感慨有些人上网纯粹是盐吃多了闲的。 自己两个月前刚刚官宣结婚，互联网真的没有记忆吗？ 气抖冷，这个世界还会不会好了！ 拨了通电话给方经纪人，方子舒以为迟妤是来问热搜上的事，没想到当事人却很淡定。 “你这是经历了大风大浪，见怪不怪了是？”方子舒揶揄。 这边迟妤摘了耳环放进首饰盒递给小雅，动作慵懒。 “当然，顶流不都这样？” “德性！”方子舒笑骂，“不是这事你还能有什么事？” “抽时间帮我引荐位律师。” 镜中的迟妤不着金银珠宝修饰，眼神平和中透着股狠劲。 “让他们知道碰钉子的滋味儿。” —— “启哥。”方堃快步走进来，“这是你挑的那块地儿，已经按你的安排布置了。” 健身房中，顾启擦了擦汗，接过合同随手翻看。 卓越在国内还没有分部，这次有了莘海这条国内的链条，他自然也名正言顺安排了分公司在京市。 版图在扩大，脚步越走越快，顾启知道，是时候要稳下来。 “什么时候回曼城？” “明天，那边不能没人看着。” 顾启抬头看了看方堃，抿了抿唇，站起身轻拍了下方堃肩头。 “辛苦你了阿堃。” “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 方堃只觉得这句话又燃起了自己的热血，看向顾启的眼神不甚感激。 “路博那边，什么情况？”顾启笑笑，转移了话题。 牵上卓越的线，完成那笔订单，路博这个有名无实的副总在莘海总算有了一点话语权。 方堃隐了隐情绪，“那个路博这几天忙着各种饭局应酬，春风得意的很。” “原本以为他是个胆小老实的，没想到得了势也是个小人。” 方堃毫不掩饰鄙夷，他性子刚烈，最看不起路博这种有点文化却阴险懦弱的人。 顾启轻哼了声，心中早有预料。 “再能作威作福也是个傀儡，随他去，翻不出什么浪花。” 另一边的朗越集团。 “顾启要的那块地批下来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布置完成。” 林禾韬进办公室的时候，顾渊正在皱着眉头看手机，对他的话并不是很在意。 “嗯。”网瘾顾总头都没抬，“分公司的各项手续都可以了？” “看样子进展的很顺利，顾启打点了不少关系，落地很快。” 半晌，顾渊若有所思点点头。 “怎么了？” 林禾韬一眼就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猜想着八成和迟妤有关。 “热搜那边我已经安排过了，他们已经在……” “老林，是我发的微博太官方了吗？” 顾渊诚恳又困惑的表情，把林禾韬问了一愣。 “怎么感觉……他们都忘了迟妤不是单身？” 明明该流传的是当红女星和总裁老板的传奇爱情故事。 怎么偏偏还过不去江之淮那个小白脸的坎了？ “你看看这个。”顾渊递过去手机，屏幕赫然是某瓣的分析贴。 《前任一哭现任必输，当红女星流量小生虐恋纠葛变三人行！》 配图是剧宣时迟妤、江之淮、周佳一同台的照片。 什么叫三人行？ 当我不存在吗？ 就因为老子当时在台下？ 林禾韬无声的瞥了一眼顾渊的表情。 这种标题知音体，连主人公名字都不敢打出来的造谣流量文章，很难相信顾渊会看得这么认真入迷。 手机递还回去，林禾韬撇撇嘴，算是回应。 顾渊显然对这个回应不太满意，追问道。 “现在这个局面，你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难得一向雷厉风行的顾总会向他请教，只略微思索了一下，林禾韬给出答案。 “我去联系一下这家公司和写手，把这些东西都下掉。” …… “你先去忙，老林。” 看了看表，顾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始轰人。 自己怎么会想不开找林禾韬这个顽固不化的母胎单身直男请教。 刚结束26年单身生活的顾渊如是想道。 “晚点还有个会，你不开了么？” “嗯，和各部门通知一下，今天早点下班。” 神清气爽的顾总大发善心，还通知了司机不用接自己。 怎么看都有猫腻，林禾韬试探道，“有安排？” “嗯。” 顾渊大言不惭，薄唇勾起，笑得张扬。 “去找老婆。” …… 林禾韬：我他妈就多嘴！ 第46章 第一次没经验 第46章 第一次没经验 顾渊近日的“殷勤”有目共睹。 车接车送，不声不响就直接等在门口，干脆取代了小飞的工作，有种不由分说的霸道。 品牌方的最后一期拍摄结束，迟妤走出大厦。 下意识扫了一圈门口的车，果然看到一辆黑色库里南缓缓驶过来。 方子舒和小雅默默相视一笑，直接闪人。 “你明天不用接我了。” 副驾驶上，迟妤侧过头看着顾渊冷硬的侧脸，小声道。 “怎么？” “明天和《客栈实习生》的主创们见个面，子舒来接我就行。” 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迟妤小心观察顾渊的脸色。 “好。” 顾渊神情不算愉快，还是沉声答应，迟妤总算松了口气。 叶真真的误会有所解开后，两个人的关系缓和许多。 面对着方子舒私底下的起哄揶揄，迟妤也不再冷冰冰的无视反驳。 似乎生出了那种有些别扭又有些压不住的欢欣。 像青春期清高可爱春心萌动的少女。 但再无下一步的进展。 各自忙于事业，好像并没有人急着推动情感。 倒让迟妤那团死灰复燃的火，温度又下去一些。 “迟妤。” 开车的男人表情动作如常，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嗯？” 车子拐进小区里，稳稳停下。 暖黄色的灯光高高悬着，透过车窗洒下来，尽数铺散在两人的身上。 顾渊扭过头望着迟妤那张疑惑的小脸，正努力从深深的黑色渔夫帽中探出来，像某种懵懂的小动物，让顾渊不自觉就放轻了声音。 “我第一次追人，没什么经验。” “希望你能理解，或者，给我点提示好吗？” 似有什么情愫倾泻而出，像咬了一口的酒心巧克力，浓稠甜蜜的酒让迟妤有些混沌飘忽。 看懂了顾渊眼里的缱绻情意，迟妤才后知后觉明白他话里的“追人”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哪有问本人的……” 黑色帽子下的额头瞬间出了层薄薄的汗，迟妤忙别过脸。 昏暗灯光下，顾渊看不清她的表情，而咬紧的下唇透露了她的紧张。 抬手解了安全带，顾渊侧过身。 “其实这两天，我很开心。” “总觉得离你近了很多。” 顾渊喜欢看迟妤这副害羞的样子，和平日里工作狂那种伶俐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份烟视媚行的模样，只有他能看到。 凑近了些，靠近窝在副驾驶的小女人，顾渊压着嗓音补充。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间……可以进一步？” 迟妤抬起头，猝不及防看到缓缓凑近的那张俊俏的脸。 似是本能的被钉在原地，迟妤忘了动作，没有后撤也没有迎上去，只是怔怔盯住那双仿佛带着蛊意的黑眸。 距离逐渐缩短，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他的脸近到有些无法对焦，暧昧的模糊着。 盯着迟妤饱满红润的樱唇，顾渊低哑着声音开口。 “搬过来，好么？” 声音低得只在两人间弥漫开来，轻轻擦过迟妤藏在帽子里的发红的耳尖。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在此刻突然启动，亮起的车灯瞬间照亮车内近的有些犯规的两人。 迟妤迷蒙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不少，往后撤了撤身子，不让顾渊温热的鼻息再度入侵。 顾渊眉心跳了起来，但还不想就这样罢休，依旧固执停在原处。 迟妤声音细的像蚊子，“我……住你那儿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明明就是一句试探，迟妤迟疑着的回应让顾渊来了兴趣。 “妻子住在丈夫的家，不是应该的吗？嗯？” “我……我到家了。” 迟妤斩钉截铁，理了理衣服，红着脸准备下车。 该死的！居然差点就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晚风带了潮湿的味道，明天十有八九是个雨天。 带着温和凉意的风让踏出车门迟妤清醒许多，本想探进车门和顾渊道个别，却看到顾渊也走了下来，径直绕过来站在她面前。 迟妤见他带着热意走过来，努了努小脸，想解释什么。 顾渊却先抬手轻轻拽了一下她低低的帽檐。 似是学生时代幼稚阳光的男孩，每一次恶作剧般轻轻捉弄女孩的长辫，在女孩愠怒的嗔怪中笑得满含爱意。 再次抬起头，迟妤撞上顾渊这样一张笑脸。 “上去。”单手插兜，左手轻抚了下迟妤的手臂，顾渊眼睛里似有揉碎的星光。 “晚安。” 短短两个字，像情人私语。 绕过坚实的臂膀，小跑进公寓楼下，迟妤才回头回了一句甜甜的“晚安”。 大厅的顶灯不知何时坏了，迟妤借着安全出口标识莹莹的绿光走到电梯前，竟一点不觉得害怕。 嘴角微微弯起，大概能睡个好觉了。 顾渊靠着车窗，指尖的烟燃了一半，目光所至的那扇窗终于亮起朦朦胧胧的暖光，才开车离开。 沉醉在晚风中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昏暗角落的黑影。 “所以你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沐浴后的迟妤裹着浴袍，边包着长发边和方子舒煲电话粥。 电话那头的人很是兴奋，“然后呢？顾渊什么反应？有没有狠狠掠夺你的唇？！” …… 浴室的热气熏的迟妤红了脸，“是你神经还是他发病啊？” “他……没什么反应，就没再提了。” “憋大招了！”方子舒兴奋不减，“顾总手里拿的可是强取豪夺的剧本！” “接下来你就会发现，顾总直接买了你住的这栋楼，‘女人，这栋楼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没有丝毫犹豫，迟妤直接挂了这个被夺舍的女人的电话。 难得早回来一次，迟妤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贴了张面膜，想着待会儿再点一个英国梨小苍兰的香薰美美睡一觉。 而此时门口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开始迟妤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声音持续了一阵，停了半分钟后，又响起来。 迟妤登时清醒了一大半，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按了门口的监控屏。 楼门口空无一人，电梯口也安安静静，而房间门口的角落却有一团黑影晃动。 迟妤咬紧嘴唇盯着，黑影此刻突然站起身。 是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此刻正朝着监控看了一眼！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迟妤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把那声要把心脏喊出来的尖叫咽下去。 赤着脚跑回房间拿起手机，手抖的险些几次都输错了密码。 没有犹豫，迟妤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第47章 别怕，有我在 第47章 别怕，有我在 刚拒绝了同住邀请的迟妤，当天半夜就搬进了顾渊的名苑别馆。 只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和护肤品，还装不满那只旅行包，顾渊淡淡一句“那边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牵起迟妤离开了公寓。 直到坐进顾渊的车，车内淡淡的香氛味道才终于让迟妤惊恐不已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电话拨出后，顾渊很快接通电话，还带着丝丝点点的笑意。 迟妤的眼泪再不能控制，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却蹲下来掐着小腿逼迫着自己冷静。 “顾渊，有人蹲在我家门口……戴了帽子口罩，看不清是谁。” 即便再克制，迟妤的声音还是染上浓浓的哭腔，尾音微微颤抖到走音。 那边静默一瞬，顾渊压着震怒的声音回答。 “反锁好门，等我。” 联系上顾渊，迟妤镇静了不少，幸好她一直有及时反锁的习惯，擦擦眼泪又赶紧打给了小区的安保。 理智让自己稍稍留了些余地，没有直接报警。 这么晚了，警察来小区势必会引起关注，很难说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做完这一切，迟妤轻手轻脚进了厨房，抽出把西式餐刀握在手里，盯着监视器里那人。 房门是当时租下后方子舒自掏腰包又做了加固锁的，从外很难强行破开，还容易触发警报器。 这人窸窸窣窣一阵，却好似完全没有要破门而入的意思。 餐刀因为手心的汗已经有点握不稳，迟妤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盯紧了门把手。 门外此刻传来响动，纷乱的脚步声混杂着陌生男人的声音。 监视器里，几个高大的黑衣男人直接把形迹可疑的男人控制带走。 片刻恢复宁静后，有些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迟妤，是我。” 像换了一个人，没有冷静矜贵，毫无章法的拍门声叩出门外人的紧张。 “顾渊……”迟妤抖着手打开门，只叫出一声名字，就被狠狠揽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里。 “咣当”一声，手中用来防身的餐刀落地，迟妤在那怀中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不自觉又红了眼眶。 人类是天生知晓防御的动物，而在遇到危险时寻找自己最想依靠的人，几乎是一种本能。 抱了许久，迟妤没有挣脱，只觉得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精疲力竭。 姗姗来迟的小区安保找上门，顾渊才放开怀里软绵绵的女人。 刚才虚惊一场蓄积起的温情不再，愠怒的神情染上眼角眉梢，顾渊的脸色冷得吓人。 “顾总，调查清楚了。” 周秘书在一旁冷静叙述，看着自家总裁越来越差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 “这个人自称是夫人的忠实粉丝，之前通过一些夫人拍摄的照片猜到了住址，就在这里蹲守了几天。” “消防通道的门被提前破坏过，他看到电梯停在21楼，就从楼梯上去了。” 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迟妤坐在沙发上听着，后背黏腻潮湿，。 分不清是没有吹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濡湿的，还是听着周秘书的一番话而出的一身冷汗。 这种宛若被毒蛇缠住的生活，自己竟浑然不觉。 想到前不久门口也曾响起这样的窸窣声，大厅的灯总是反反复复坏掉，自己也曾撞见安全出口处有带着帽子的男人。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迟妤的胃里翻江倒海，嘴唇发白。 “他在房门口都做了什么？”顾渊咬着牙问，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他……正在门口安装这个。”周秘书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机关，递给沙发上的顾渊。 “是一种感应装置，屋内的人关门时会自动感应，然后弹出机关顶住门缝，让门无法关死。” “这个人交代，是想等夫人出门后再偷偷进屋……” 周秘书不再细说，顾渊的长臂已经揽住微微发抖沉浸在后怕中的迟妤。 “呵……”捏紧手中那个小小的罪恶之物，顾渊的冷笑仿佛是催天灭地的火焰。 “和陈局那边打好招呼，怎么处置他不用我多说了。” “至于公关，封锁好消息，今天的事不许让任何媒体听到风声。” “联系刘律师，这里安保系统上上下下一个人都别落下。” 到底是生意人，震怒之余，顾渊的理性狠辣依然在线，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一切。 周秘书应声去办，房间只剩下沉默许久的迟妤和环着她肩膀的顾渊。 “别怕，我在呢。” 声调不自觉放轻，眼前的女孩沉默乖巧的让他心疼，却又庆幸她第一个打去电话的人是自己。 一下一下顺着披在脑后的长发，迟妤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扑簌着落下。 身旁的人坚定的将她裹进宽厚的肩膀里，迟妤的眼泪落在他的肩头，烫的顾渊心里一紧。 过去刚入行跑通告，看人下菜的某导演出言不逊，不仅讽刺一番还放了鸽子，迟妤没有哭。 被温莎陷害的那天，顶着恶心咽下杯中的酒，她依旧能伪装镇定谈笑风生。 在方子舒面前她可以任性撒娇，但她明白，风暴来袭她也必须抗。 落下眼泪，承认自己需要依靠，并不是因为有软肋，而是突然有了铠甲。 没有顾渊，或许她能够凭自己的能力处理好。 只是此刻，委屈侵蚀理性的边界，原来被保护也会让人想要落泪。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的活动我已经让人帮你推后了。” 顾渊声音如常，打断她沉默的回忆。 “不用了，节目组的进度挺赶的，后续还有……” “迟妤。” 刻在脑子里的工作进度像触发了机关碎碎念出，又被顾渊打断。 “工作进度远没有身体重要，你需要休息。” 顾渊的神色不容拒绝。 迟妤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件面料柔软的t恤，头发乖顺的垂下来，半遮住光洁挺阔的额头，身上隐隐有清爽的沐浴液香气，取代了他日常深沉成熟的木质调香水味，整个人散发着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少年感。 可想而知顾渊是在沐浴后如何欢喜的接了她的电话，然后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套了件衣服就赶来到了她身边。 “好。” 迟妤不再坚持，乖乖答应。 阴霾密布中，顾渊天神般的降临似一缕月辉，又重新让她的心里亮堂堂。 第48章 反复丈量 第48章 反复丈量 方子舒和林禾韬一来一回的“问安仪式”今天静悄悄的。 大约知晓她的自责与难过，林禾韬难得主动发去一张日出的照片。 高楼林立中，红日跳出远处的地平线，悬在楼宇之间，大张旗鼓宣告新一天的到来。 其实他手机里照片极少，多是文件和会议的照片，其余就是他偶有灵感，随手一拍的花草或日月。 这些自然的定格，都尽数发给了方子舒。 昨晚私生的事，两人自然也第一时间知晓了。 方子舒急着打去电话时，迟妤已经坐上了去顾渊家的车，缓过来许多，倒反过来安慰心疼落泪的她。 林禾韬那边连夜联系了刘律师，简单交代后便又回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那个女孩，平时风风火火恣意潇洒的她，此刻应该也彻夜难眠的煎熬着。 “很美。” 女孩很快回复。 “谢谢学长。” 她自是明白他的。 嘴上永远说不出安慰人的话，能够分享美好，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温柔。 茉莉花的幽香沁人心脾，林禾韬立在落地窗前，手指顿了顿，鬼使神差打出一句话。 “我去找你。” 提着满满两只手的早餐来到方子舒公寓门口，林禾韬只觉得自己疯了。 这股一头热的劲头，他似乎只在那个会半夜做手工礼物，清早买好早饭等女朋友的大学室友身上见过。 门打开，是女孩苍白憔悴的脸，吊起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他一声“学长”。 接过手上的早饭，林禾韬有些无措，方子舒却自然的欠了欠身。 “学长，你不进来吗？” 方子舒母亲早已回去，百来平方的公寓方子舒一个人住着，原本冷硬的装修让她装点出温馨的气息。 林禾韬屏息着不动声色的默默观察，最终又定格在女孩的脸上。 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遂什么都买了些，方子舒在品种繁多的早餐前默默发呆，提不起胃口。 迟妤的事，她作为经纪人脱不开关系。 而出了这么大的事，出来摆平的人不是她而是顾渊，她庆幸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 默默打开豆浆的包装，林禾韬自然递到方子舒手上，无意开口。 “公司那边来了批新艺人，你休息两天，下周带你见一下，你也选一选。” “学长，我可能……不太适合做经纪人。” 方子舒踌躇着说出这句话，林禾韬的动作却依旧，并未有什么反应。 “别太高看自己的工作，经纪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利益的判断决策者。” “迟小姐的事不怪你，如果你想自责，那就给你两天期限，下周一来我办公室报到，逾期的话，就算你旷工了。” 表情依旧严肃，声音却温柔的不太像他。 盯着那张低头认真吃饭的侧脸，方子舒灌了口热气腾腾的豆浆，活过来一半，闷闷答了声“哦”。 —— 在海丝腾手工定制款大床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厚重的遮光窗帘让迟妤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时何处。 昨晚到了名苑别馆已近深夜时分，迟妤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径自到了客房。 顾渊没有骗她，客房的陈设干净整洁，似乎是刚刚收拾过，只为等她到来一样。 进门处的边桌上甚至还有一个精美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 不知是因为牛奶安神，还是价值三百万的床垫太好睡，本以为会紧绷一晚神经，没想到迟妤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顾渊早已不在房间，楼下隐隐传来些声音。 “夫人，您醒了。”楼下的管家琼姨带着几个做家务的佣人笑眯眯和迟妤问好。 家里佣人虽也是这么叫着叶向华，但这称呼一旦套到自己身上，就怎么听怎么别扭。 迟妤尴尬笑笑，刚想开口，就被琼姨看穿。 “先生工作上有点事，一早就出去了。” “所有的衣物已经为您准备到三楼衣帽间了，中午先生会过来接您。” 衣物？迟妤刚睡醒，显然还有点懵，拖着脚步往三楼走。 顾渊动作够快的，已经帮她搬了家么？ 只是推开那个满面镜子的偌大的衣帽间，迟妤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个钞能力突出行动力极强的男人。 镜子背后的衣柜已经填满，按照长短和颜色做了细致分区。 裙装裤装，日常装运动装，甚至连礼服泳装都涵盖其中。 大部分都是当季新款，有几件更是迟妤刚在杂志上看到的，就已经完好的挂在了成衣区中。 房间中央的方形玻璃立柜里，摆放着几套首饰和手表，迟妤只晃了一眼。 美不美是次要，光这一眼，她就知道价格已经很美了。 挑出一件修身的米色长裙往身前比划了一下，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 “睡得还习惯吗？” 这一声没能吓到迟妤，房间满面的镜子早就让她注意到了来人。 矜持让她有些不知如何主动开口，干脆装作了不知道。 沉稳有力的声音听不出倦意，莫名的热意涌上来，把裙子往沙发上一放，迟妤轻声答，“还不错。” 顾渊倒有些迫不及待，走进来靠近迟妤，像个邀功的孩子，压着嗓子问道。 “这间房准备的有些匆忙，喜欢吗？” 这么一问，迟妤转了转眼睛，踱着步仔细检阅起来。 她身材生的标志，前凸后翘，莹润纤细。 那条被选中的长裙铺在沙发上，她只看一眼就知道，穿在自己身上一定十分合适。 检阅完毕，迟妤笑得满满的公式化。 “品类丰富，质感上乘，顾先生破费了。” “待会儿把价目表发我一下，我让经纪人给你报销。” 眼看着顾渊眼中的火焰有了浇熄的趋势，周身的温度也因这两句话冷下来，迟妤暗笑，藏不住上扬的嘴角，赶紧转移了话题。 “没有女孩会对满满一屋子的漂亮衣服有抵抗力，我很喜欢。” 不施粉黛的小脸白皙倩丽，迟妤学着顾渊的动作向他靠近。 那双含水的眼眸明明也盯着他，却又多了些顾渊无法确认的情愫。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size？” 顾渊想说“这样的身材从不用纠结尺码”，话到嘴边，却掉了个头。 “毕竟你的尺寸，我亲手量过。” 擅闯禁地的兔子果然做不来狐狸擅长的事，这一句话就让她怔住，红晕从脸颊散开，甚至蔓延到裸露的肩头。 他拉长尾音，仿佛沉浸回味，“因为反复丈量，所以烂熟于心。” 第49章 慢慢斗 收工后坐进车里，迟妤麻溜的蹬下高跟鞋，接过小雅买好的冰咖啡猛嘬了一口。 “好爽！” 小雅在一旁笑意盈盈的，“迟姐，女孩子夏天也要克制吃冰哦！” 一旁在电脑上忙碌的方子舒头都没抬，轻笑了一声。 “她可不是因为冰咖啡爽。” 的确，她迟大小姐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生命在于运动。 在顾渊的别墅里舒服了几天，被人从头伺候到脚，四肢险些退化。 终于投身工作中，才带给她无尽的满足感。 人性的确复杂，但倘若能用一个字来概括，迟妤觉得那就是贱。 “迟姐，你不会是中暑了？”小雅一脸担忧。 怎么会有人不想当少奶奶啊！ 综艺《客栈实习生》今天备采，如此和谐的氛围迟妤是没有想到的。 因为自己缺席，节目组还配合着推迟了一周，弄的迟妤有点不好意思。 那边的《我是演员》有多人心叵测，这边就有多佛系。 或许这就是慢综艺的调性，大家都很轻松，自然也放得开。 几个演员歌手齐聚，互相介绍之后，也没有采用单独采访的形式，而是直接在厅内围炉煮茶，开始了群采。 《客栈实习生》，顾名思义，几位和经营管理毫不相关的艺人，共同经营一家开在海边的西餐民宿。 摄像机架起，互相介绍之后，第一个问题就给到了迟妤。 “迟妤老师最近片约不断，怎么会想要来我们的节目？” 气氛轻松自然，迟妤抿了口茶，想着这样的答案一定会被方子舒骂，但还是直言不讳道。 “赚钱嘛，参加慢综艺也相当于去海边休养生息了，两不耽误，何乐不为呢？” 一句话逗得现场的几人开怀大笑，年纪尚小的男歌手俞斐更是天真惊讶的抛出灵魂一问。 “迟妤老师也会缺钱吗？” 气氛由这句话彻底迈向高潮，迟妤见状也不扭捏，挑了挑眉，“谁会觉得钱多呢？” 聊了约莫半小时，导演组开始切流程，大家也都介绍起自己的个人能力。 会做饭的分配到餐饮部，能说会道有节目效果的分配到采购和客服，有洁癖强迫症的自然就到了客房部。 迟妤形象气质都属于最佳，留在了一楼西餐厅担任经理。 一下午紧锣密鼓的开始“培训”，迟妤也学的津津有味。 红酒香槟的相关知识，客人口味的有效引导询问，以及简单甜品的制作方法。 拿着火枪烤布丁的迟妤内心窃喜。 这节目来的不亏！ “顾渊那里，住的还习惯吗？” 夜幕降临，车子行驶在京市的主干道，目的地是名苑别馆。 犹豫一阵，方子舒还是低声问迟妤。 搬家后，那件事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只是迟妤明白，方子舒心中还是会自责和放不下。 “哎……怎么说呢？和回自己家差不多！” 伸了个懒腰，迟妤侧头轻笑，瞟着情绪不定的方子舒。 “就是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不肯依靠我爸，非要自食其力，有点吃亏，回家当米虫可太舒服了。” 方子舒终于如释负重的笑了，语调轻快起来。 “这种话要是让媒体狗仔听到了，不知道你要讨来多少骂！” “我凭美貌和实力躺平，他们能奈我何？！” 载着笑声，车辆快速驶过繁华街道，沉重和疲惫一扫而光。 —— 夜已深，ax厚重的大门背后却仿佛另一个世界。 顶级包厢“溯”的主人顾渊，此刻正仰靠在沙发上。 酒柜上摆着几瓶年份不菲的名酒，对面的唐墨凡和林禾韬却是神态自若的沏着一壶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茶。 全是因为顾渊不喜饮酒，现在又多了一条原因。 “我家夫人不喜欢酒味。” 捏了捏眉心，顾渊实在有些头疼。 若不是唐墨凡说有要事相谈，他一般都不会来这种声色犬马的会所。 哪怕是顶级包厢的隔音，也偶有一两声细微的动静传来。 可想而知楼下又是怎样一番迷乱的场面。 唐墨凡往前坐了坐，早已看出顾渊的不耐烦，把茶推过去，“尝尝？” 顾渊也并非一点面子不给，端起茶抿了口，点点头。 “到底什么事？” 唐墨凡看着顾渊不时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心道这才不过十点多，急什么？却也不敢再卖关子。 “今天二楼这么大阵仗，知道是谁么？” “不想知道。”顾渊交叠的双腿放下，拿起西装就准备撤，被唐墨凡急忙拦下。 “这人你们都认识，可不算陌生。” 林禾韬朝顾渊看去，他动作一顿。 两人对视一眼，林禾韬沉声开口，“是顾家那位？” 顾启常在ax活动，这不是什么秘密，然而要说认识并熟悉的人，除了顾启，他们还一时想不到是谁。 唐墨凡像是早知他俩会猜这个答案，一副得意之色，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道。 “莘海的副总，路博。” 路博？ 自从上笔订单解除合作后，顾渊很少听到这个名字。 路博这人当年也是有名的学霸，只是长了个读书的脑子，却没有做生意的魄力。 加之莘海的总裁轻学历重经验，一直也没给过路博什么表现机会，他就不咸不淡的在莘海混了这些年。 “这小子现在靠着卓越那边，挤走了另一个副总，ceo的位子估计是他的了，在楼下庆祝着呢！” “不过才几天，他就换了副面孔，颐指气使耀武扬威，上次喝多了，冲我们新来的服务生脸上砸钱，也不知原先那副唯唯诺诺的蠢样是谁！” 唐墨凡声音不高，却透着浓浓的鄙夷。 路博现在的确身价不菲，但到底和他们这些二代们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顾渊沉吟不语，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两口。 “这个位子他想要，他的‘贵人’肯答应么？” 林禾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让顾启出手？” 放下黑瓷杯，杯底那一盏绿波照不清顾渊的神色。 “让他们慢慢斗，我自有收网的时候。” 第50章 撒撒娇就什么都有了 库里南刚开到名苑别馆的大门外，顾渊就止住了司机继续开车的动作。 车子静静停下，顾渊此刻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即便自己“洁身自好”，在那样的场合，他身上也不可避免沾上些烟酒气。 那一次到她楼下接她试戏，只一支烟的味道，就被她仔细地捕捉到。 他想她或许是讨厌这种味道的，自那之后极少碰烟。 金星伴月，悬在远方的树梢，多少有些浪漫。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客房的窗，此刻只剩一盏暧昧的昏黄灯光亮着，让他有些心痒，却摸不准里面那个勾人的女孩到底有没有进入梦乡。 许久，顾渊才理了理衣服，进了别墅大门。 琼姨迎上来，嘘寒问暖了几句，他却显然没听进去，迫不及待道。 “太太睡了吗？” 琼姨了然，带着丝微妙的笑意，“太太今天回来的早，已经睡下了。” 捕捉到顾渊那抹不易觉察的失望，琼姨心里偷笑。 她在顾家工作了快三十年，顾渊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倒从未对谁有过这么多情绪。 他不甘心，还是轻手轻脚向客房走去。 轻按下门把手，门竟然没锁，像是给了他一记无声的鼓励。 缝隙渐渐拉开，房间中央洁白的大床上陷着一个小人，床头的灯调至最暗，却也能够辨析她完美的侧颜轮廓。 顾渊在门外顿住脚步，盯住那张睡得正香的小脸，不自觉弯起嘴角。 下次，这次就不扰你的好梦。 “晚安，迟妤。” 呢喃出这句缱绻的晚安，女孩睫毛闪了闪，纹丝未动。 顾渊轻合上门，转身却看到琼姨淡笑着站在楼梯口。 “这么晚了，琼姨您也早点歇下。”不自觉摸了摸鼻子，顾渊说完这句话就想转身离开。 琼姨虽说是家里的佣人，但顾渊对她尊重有加，此刻更像是被长辈抓包一样有些难为情。 “小夫妻吵架了？”琼姨小声八卦。 她不懂什么契约婚姻各取所需，更是不会看什么新闻报道。 她只知道顾渊这人从小就面冷心热，不是个会说好听话哄女孩的主。 至于迟妤这个新的女主人，她也是见第一面就喜欢，嘴甜又上进，长得还比外面那些想尽办法进顾家的名媛千金好看百倍。 两人刚搬过来就闹着分居，想来一定是新婚夫妇闹别扭了。 再联想到刚才顾渊那依依不舍的神态，多半是他得罪了太太。 “做男人别太小气嘛，太太应该不是个计较的人。” 听完这两句话，顾渊才惊觉琼姨这是误会了什么，正想解释，却看到琼姨一脸高深莫测，便准备虚心求教。 “琼姨……您有什么高见？” 这方面他的确没有经验，盲目直进担心适得其反。 只是这人都到自己身边了，进度反倒停滞不前了，让顾渊着实有些郁闷。 第一晚，迟妤在他身边红着脸呼出甜香的酒气。 第二晚，他搭在迟妤腰间的手彻夜未动，而身体的躁动紧绷却到后半夜才随着困意逐渐消去。 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犹如刻进脉搏，在看到她的每一刻随心跳澎湃跳动着。 琼姨神秘兮兮笑着，对顾渊切换了他小时候的称呼，话中却不肯点破。 “小渊少爷脑子聪明，就是有时候呢，学不会示弱。” 说罢，琼姨抬高手有些滑稽的拍了拍高大男人的肩，转身回了房。 示弱？顾渊字典里显然没有这两个字。 不过如果对方是迟妤，他什么都可以试试。 —— 林禾韬说到做到，公司新来的一批艺人还未正式公布，一手资料就直接给了方子舒。 以往的流程都是公司直接安排经纪人和团队，像方子舒这个级别的经纪人能够任选艺人，还是个先例。 林禾韬的“偏心”明目张胆，方子舒刚收拾好心情提着小包到公司，就被林禾韬叫了进去。 “我看咱们在朗越啊，是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惯爱在公司传八卦的执行经纪人grace刘，晃着咖啡杯看着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子舒，别有深意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眼神里，羡慕中又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骄傲，仿佛早把人心小九九看透。 茶水间泡咖啡的其他人自然顺着她这话头追问下去，grace摆起谱，明明一肚子话，又装作是被催的不耐烦才道破真相。 “人家有心计的女人呢，早就不满足做艺人的老妈子了，傍上有本事的男人，撒撒娇练练床上功夫，不就什么都有了？哪像咱们，拼死拼活，自家孩子还不是成不了气候？” 小雅进来时，这句嘲讽拉满的话正进了她的耳朵。 都说茶水间是每个公司信息最发达的地方，作为迟妤的化妆师兼助理，小雅不常来公司，只是今日陪着方子舒过来选人，没想到正撞上grace发表高谈阔论。 “市场上的资源本来就竞争激烈，现在还要等人家关系户吃了肉，我们才能分剩下的汤，可不就是没有出头日了？” 这句话指代性太强，话里话外都有些迁怒到总裁和总裁夫人的意思，茶水间一时没人敢随声附和。 “啪！” 小雅摔上冰箱的门，在一片噤声的静默中端着两杯咖啡擦过grace的肩膀离开，末了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警告。 “怎么？这些人都不满意吗？” 方子舒翻翻看看这些艺人资料二十多分钟，自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林禾韬这边看着文件，那边却偷偷抬眼打量着对面难得安静的女人。 “不是不满意。”合上资料，方子舒叹口气，“只是没把握自己能带好。” 公司大部分资深经纪人手里都带了两三个艺人，多的能有四五个。 人多，倾斜过来的资源自然也会多，这个道理方子舒早就明白。 可她学金融出身，为了自己这个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做了经纪人，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会在这一行做的长久。 或许以后会走回老本行，毕竟她想过未来投身风投，尝试去做她认为的大女主。 又或者挣够了钱就隐退，开一个海边的小酒馆，也能保自己自由无忧。 办公室的门被轻叩两声，打断了沉默着的两个人的思路。 人还未进，一阵若有似无的鸢尾香水味就飘了进来，让方子舒不可自抑的皱了皱眉。 第51章 女人是种奇妙的生物 “林总，商务部下个季度的预算报表已经发给您了。” 门外的女人走进来，步履婀娜，直奔林禾韬的办公桌前，一步一停之间，身上的香气更加浓郁。 这味道像是入侵者，瞬间打破了方子舒和林禾韬之间的那点平静安逸，让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见他没什么反应，女人也不恼，稍稍弯下身放下手中精致的瓷杯，恰到好处露出一点点丰满的事业线。 “我托人带了些危地马拉咖啡豆，自己做了杯手磨，请林总品尝。” 甜腻的声音让一边的方子舒咬紧了牙，突然回想到上一次来公司，“百事通”ay贼兮兮的和她八卦，人事部门领导的亲妹妹，放着外企的工作不做，靠着关系空降成了总经理秘书。 想必就是她了。 上下打量一番小秘书的造型，明明是一身职业套装，领口却敞开着，裙子比制式款的短上几分，弯腰时只堪堪挡住了大腿根，包裹着饱满的臀部，毫不扭捏的展示暗示和性感。 自己还没发起进攻，这边已经有人近水楼台了，方子舒呼吸间都冒着火星。 林禾韬拧了拧眉，把厌恶之色压在眼底，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声音又冷又涩。 “知道了，这种事不用专程汇报，先出去。” 短短两句就给人下了逐客令，小秘书面上端起的嘴角还是在出门的那一刻掉了下来。 “危地马拉咖啡，浓郁又有层次感，淡淡的烟草香气是它的招牌口感。” 方子舒盯着那杯精心准备还做了拉花的咖啡，淡淡道，“这位小姐品味不俗啊！” 一句夸赞暗暗拐了好几个弯，话里的酸味连方子舒自己都无比嫌弃。 人家秘书送杯咖啡，你在这儿指点什么劲啊！ 林禾韬只当她是真心爱喝咖啡，头也不抬的回道，“你倒是了解。” “不过我讨厌烟味，你帮我倒掉。” “我？”方子舒好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经纪人，又不是你秘书，倒咖啡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做。” 终于从工作中抽身的林禾韬看向方子舒，见她抿着嘴不见一丝笑模样，心中暗自嘀咕不知是哪句话让她不快。 男人女人的思维偏差就是如此，轻飘飘一句话就能点燃引线，而男人还浑然不觉，饶是金融高材生的精英林禾韬也不能幸免，眼神在方子舒身上转了几圈，才想出一句转移话题。 “这些艺人资料看的怎么样？” “定了。”资料工工整整放在林禾韬面前，方子舒站起身，“那个……陈凛远？就是年纪最小长得最帅的那个，就定他了。” 拎起手包，方子舒欠了欠身，摆出平常不会出现的恭敬，仿佛瞬间就拉远了两人距离。 “后天我会安排见面时间，有劳林总费心了。” 带着茉莉香的一阵风吹过，门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林禾韬。 他现在有些能理解顾渊了。 女人这种奇妙生物，怎么能妄图用几句话来概括？ —— 京市一酒内，宛如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几杯洋酒下肚，叶真真的眼睛微红，视线有些模糊。 今日的装束与往日职场精英的形象完全不同。 黑色的吊带长裙松松垮垮贴着身体，后背的几根丝带欲盖弥彰的交叉绑束着大片光裸的肌肤，隐约还能看见腰尾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身。 灯红酒绿之下，到处是淫靡的气息。 叶真真身子已经有些不稳，倚靠着台，还在机械的往嘴里灌着烈酒。 不怀好意的男人凑上来，抬手就扶上她纹着妖艳花朵的后腰，肥厚油腻的嘴唇凑上叶真真耳畔。 尽管意识还算清明，可身子却软绵绵的不受控制。 挣脱片刻却无果，这一幕被站在二楼的那个人尽收眼底。 后腰那只上下摩挲的手被突如其来的大力钳住，肥头大耳的男人发出疼痛难耐的呻吟。 正恶狠狠想要开骂，却对上顾启那双阴鸷狠戾的黑眸，登时心虚了几分，啐口唾沫就小声骂骂咧咧着小跑离开。 叶真真被那股力挣脱开，东倒西歪栽进那个高大宽阔的怀中。 “叶大小姐，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一个人该来的。” 盯着怀里人黑色的发旋，顾启有些烦躁，却还是没有撒手。 叶真真眼前的雾散了散，待看清眼前的人，眼神瞬间染上些不屑嘲讽。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呵……”顾启似乎早料到叶真真这幅虚张声势的模样，“我有什么资格？” “如果不是我，明天的头版新闻你猜会是什么？” “叶氏集团千金深夜买醉失身酒店，这个标题取得如何？”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到顾启脸上，力道不算大，却打得顾启一怔。 “少在这儿装好人了，顾启大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对顾渊做过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让我讨厌！” “以前”两个字让顾启咬紧了下颌，额角的青筋隐隐暴出，稳住情绪，脱口的话也不再克制。 “我刚才还在想，堂堂叶大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出来买醉，原来是爱而不得啊！” “只可惜，我弟弟已经结婚了，叶小姐不如考虑考虑我？” 那只软绵绵的手带着愠怒又要扇到顾启的脸上，却被他戏谑着一把抓住。 慢条斯理掏出名片，顾启俯身凑近叶真真，不顾她的挣扎，将这张冰凉锋利的卡片贴上她的皮肤，滑过傲人的事业线。 这暧昧无耻的动作让叶真真浑身战栗，肌肤上激起一层密密的疙瘩，手却被钳制着动弹不得。 名片在身上游移片刻，最终被塞夹在靠近心口的肩带处。 耳畔响起的男声仿佛是冰凉的咒语，“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当然，我不介意接顾渊的盘，真真。” 语毕，顾启随即在叶真真涨红的脸上惊愕的目光中离开。 醉意消散，抽出名片大力撕碎，叶真真狠狠把碎片扔进冰桶。 接盘？顾启，你也配？ 第52章 初见熊孩子 “嗯……别……” “不要……不要在这里……” 鲜少人会逗留的空旷楼梯间，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混杂着空气中的灰尘气息，交缠成诡秘浑浊的气氛。 江之淮刚被安排完近期的工作，百无聊赖从安全出口到楼梯间抽烟。 楼下的男女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闯入，江之淮刚靠着墙壁点燃香烟，那阵缠绵悱恻的暧昧之音就从楼下传了上来。 夹着香烟的手一僵，江之淮也反应过来，打算默默吸完这支就悄悄走开，打扰这档子事，确有些不道德。 此时声音却突然中断，一阵衣物摩擦后，高跟鞋急促上楼的响声传来。 变故来的突然，江之淮迅速掐断香烟，还没来得及走开，就正撞上来人。 “佳一？” 周佳一发丝凌乱，眼尾也微微发红，晶莹的唇蜜晕到了唇边，整个人颠颠倒倒，不难看出她就是刚才那场桃色事件的主角。 显然周佳一也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江之淮，通红的双眼睁大，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狠狠抹了把嘴唇，周佳一擦过江之淮肩膀，匆匆走了进去。 楼下的人还没离开，江之淮下意识走到楼梯缝隙间向下看去，却正对上一双镜片后凌厉审视的眼睛。 “佳一！” 在洗手间整理好妆容的周佳一一出门，果然看到江之淮心事重重的等在门口。 知道自己躲不掉，周佳一乖乖走到江之淮面前，却并没打算交代。 “刚刚楼梯间的那个男人是谁？” 两人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江之淮心里门清，两人既是合约情侣，就没有资格干涉周佳一的私人感情状况。 只是刚刚对上的那双眼睛，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周佳一咬紧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放心，温莎那边我会帮你保密。” 周佳一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江之淮不忍再追问下去，声音放轻柔许多。 本以为是温莎的高压政策让她有苦难言，而江之淮并不知道，这件事会牵扯上更麻烦的人。 “谢谢你之淮哥。”周佳一有些哽咽，“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向你坦白的。” 不等对方回应，周佳一小跑着离开。 —— “你好，方子舒。” 公司会议室里，方子舒公事公办进行着自我介绍。 对面坐着的便是新签约的艺人陈凛远。 陈凛远是爱豆出身，十几岁就因为出色的舞蹈天赋出道，成团后的成绩也可圈可点。 奈何男团吃的是青春饭，正当红的陈凛远不顾反对出国读书，回国后的人气不复当初，他便负气解约，签了朗越娱乐转型演员。 爱豆的外在形象不必多说，陈凛远身材高大健壮，偏偏生了一副俊美阳光的脸庞，走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明明是喜闻乐见的初次相见，偌大的会议室，几人却分开两边对坐，让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紧张。 一边看热闹的迟妤瞟了两眼陈凛远，那人漫不经心点点头，淡淡回复一句“你好。” 方子舒并不恼，介绍起迟妤，陈凛远却玩味着抢答，“老板娘啊，久仰。” “小孩儿，别太口无遮拦。” 一记警告的眼神飞过，方子舒下意识用了大人的口吻“教育”起对面这个漫不经心的男孩。 陈凛远愣了愣，勾起唇角笑了，眼神别有一番意味的盯着这个古板大姐，不再接话。 他哪算什么“小孩儿”？不过是比迟妤方子舒二人小了三岁，出道时间却超过六年之久，若按圈中的规矩算，迟妤估计还要叫他一声前辈。 “合同已经签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我这里不存在明争暗斗，你是我的艺人，我手里的资源自然不会对你吝啬。” “合适的角色我都会为你争取，后续也会为你打造专属路线，这个你放心。” “我对我手下的艺人只有一点要求。” “不要—擅自—行动，有问题吗？” 一连串话说完，方子舒才又抬起头，看向对面，正对上陈凛远似笑非笑的目光。 “没什么问题，但我也有要求。” 一边戳手机刷微博的迟妤默默抬眼。 好小子，敢和方姐明晃晃提要求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打量一圈陈凛远，方子舒还是松口，“说。” “我要谈恋爱。” “什么？” “我说—我要—恋爱，有问题吗？” 陈凛远慵懒的把手臂往桌上一靠，照单复制方子舒的语气断句。 隐忍着怒气，方子舒微笑着回应。 “夏天都要过完了，你春天是刚来么？” “倒也不是。”倚靠着座椅后背，陈凛远语气颇为遗憾，“当爱豆谈恋爱可是死罪！乖乖守了这么几年的本分，现在做演员也算自由身了。” “不谈场恋爱，浪费哥的绝世容颜大好青春啊！” 眼看着方子舒的脸青了几分，迟妤坐不住了。 待会儿她签完一个品牌方的单，还要录整整一下午节目，而方子舒则会全程陪同。 这几天方子舒的情绪和月经失调没两样，包括迟妤在内，没人知道原因，只感觉她在沉默和爆发之间毫无规则的游走，连一贯爱嘻嘻哈哈的小雅都对她畏惧了几分。 方经纪人不爽，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迟妤赶紧站出来打马虎眼。 “上来就往枪口上撞？陈凛远，你挺能耐啊？” 方子舒两句话堵住了迟妤蠢蠢欲动的嘴。 “想谈恋爱是？行，《听说你爱我》那边正好缺俩补位的，什么时候送你过去？” “本事这么大，上个恋综，女朋友不会还要现找？” 陈凛远吃了个大瘪，嘴巴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一句反驳。 方子舒则是平地放了个大招，直接结束合作开启后的第一场战役。 “既然想做演员，就去混混脸熟。” “唱跳这天赋也别丢了，正好京市文化频道有个晚会，《开门红》的开场舞你领，我来安排。” “爱豆做腻了想亲民，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好好接接地气。” 合同在手，方子舒也不管陈凛远黑得吓人的脸色，直接甩了甩短发离开，心里却悔恨交加。 倒霉催的，选这么个熊孩子！ 第53章 能不能保密？ 炎炎夏季终于在第一场秋雨后宣告落幕。 空气带上些微不可察的凉意，每日的安神牛奶则被换成了一杯姜茶。 忙碌的人似乎从不会有时间感知身在其中的生活。 某日迟妤迷糊着习惯性拉开衣帽间的门，新款秋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齐齐挂好，满满当当有些塞不下。 指尖滑过衣料，各色材质摩擦过皮肤，传递来暖意。 樱唇不自觉缓缓勾起。 这场细腻无声的秋雨，让本该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 一连录了三场《我是演员》，迟妤破天荒没再遇到叶真真，连带着录节目的时候气都顺了不少。 节目有条不紊进行，评分口碑都算得上满意。 屡屡在排练演出中交手，迟妤和刘薇还有周佳一也日渐熟悉起来。 节目组早就想把三人的热度利用起来，暗戳戳安排过背刺、阴阳这种抓马的戏码，不过都被迟妤以各种理由蒙混过去。 撕逼看不到，所谓的前任现任变姐妹的大团圆剧本也被节目组剪的出神入化。 类似于\/迟妤周佳一逐渐西化\/和\/妤你一起太好磕了\/这种词条和二创剪辑也被节目组暗戳戳的买到了热搜上。 其心昭昭，迟妤也没当回事。 经历过之前的风浪，观众老爷愿意磕女女cp，总比造谣男女绯闻强多了！ 只是周佳一的情绪和身体似乎不太乐观。 几轮角逐，迟妤和周佳一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刘薇的表演组。 两人的戏份排练过几次，皆是素面朝天，但周佳一的脸色明显惨白的吓人。 迟妤饰演的是清宫之中单纯善良的宠妃妹妹，周佳一的角色则是和迟妤一同入宫却因为心机步步高升又节节败退的皇贵妃姐姐。 迟妤大了周佳一两岁，但角色年龄却和实际对调过来。 原因无他，姐姐的角色更加多面，选取片段中更是有一场爆发戏，如果能把握好，是个展现高光的好机会。 料定节目组丢不掉自己这个“流量大户”，迟妤也就把这个表现力极强的角色让给了周佳一。 “你倒是大方，帘雅这个角色演好了够你吃一阵子，你说让就让？” 私下刘薇不吝啬自己的吐槽，她不怀疑迟妤有什么不良居心，只是热搜上说的那些娱乐圈姐妹情，她一概不信。 迟妤懂她的心直口快，插科打诨道，“你帮我我帮你，你不帮我我还帮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周佳一演技不差，最难得的是能动脑子揣摩，迟妤自觉这个角色换的不亏。 只是今天爆发戏中嘶哑着嗓子的怒吼响彻排练室，效果却一次不如一次。 几次下来，周佳一嗓子哑了，却很难将自己代入状态。 “不如先休息会儿，太急功近利也不太好。” 刘薇对周佳一的表现明显不太满意，而周佳一面色发白，不知是不是爆发戏太耗费体力，整个人脱力般倚靠着墙面，迟妤也只好打圆场。 刘薇点点头，几人如临大赦，只是迟妤还没开口，周佳一就捂着胸口冲了出去。 盥洗室水声不断。 趴在洗手台前淋了两把自己的脸，不知是汗还是水，混杂在一起，浇湿周佳一额前的头发。 几番干呕下来，她嘴唇白到发灰，眼睛因充血而肿起发红，竟有几分骇人。 看向镜中鬼魅般凄惨的模样，周佳一咬紧嘴唇按下了水龙头，却正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身体不舒服吗？” 迟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目睹了周佳一这狼狈的模样。 答案显而易见，她也没必要隐瞒，无力地点点头后便要起身。 上前扶住她有些发软的身子，迟妤更加确信。 “你怀孕了，对么？” 声线压低，可每个字符都仿佛敲击在周佳一最敏感的神经上。 猛然间瞪大眼睛抬头，撞上的却是迟妤已经得到确认的眼神。 “迟妤姐！我……”沉默夹杂着语无伦次的解释，这番反应不必再多说，事实已经呼之欲出。 “这种事你怎么能隐瞒呢？！万一宝宝有事怎么办？” 算上认识到现在，迟妤和周佳一相处不过两个月，远达不到知根知底的程度，迟妤却能真切感觉到，周佳一拿她当姐姐一般对待。 性格软糯的像包子，本就不是适合娱乐圈的人，高中被星探看中后早早签了公司出道。 周佳一的家庭环境只在某些闲聊时刻短暂提起过，只言片语中却也能猜测出，这是一个充满愚昧、重男轻女的家庭。 环境造就性格，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被公司和温莎推着走，骨子里却又无比羡慕迟妤这样的飒爽恣意，见到这样的她就总是莫名想要示好和接近。 没有人想辜负真诚，也包括迟妤。 提携后辈是真，可心疼这个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小姑娘也是真。 演员是绝对的高薪职业，但忙起来算不上轻松安全，上山下水指哪打哪，迟妤经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片场，就遇到过因为长时间地投入悲伤情绪而小产的女演员。 “迟妤姐，求你了……”眼泪从那充血发红的眼睛重重跌落，此刻红的更加吓人，仿佛要滴出血泪。 “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 “停！” “休息了二十分钟，你的魂儿也跟着跑丢了？” 再回排练室，迟妤也跟着没了状态，刘薇气的直想摔剧本。 演播室的导演多架了几个摄像机过去，对准的是迟妤的凝重，刘薇的抓狂，以及周佳一从盥洗室回来就一直通红着的双眼。 没有剧本全是感情的综艺场面，剪剪花絮就够曝光度的了。 “今天先到这儿，你俩回去好好想想。”刘薇稳住情绪起身，“就这个状态，别想着撑过下一轮淘汰赛了！” 两台摄像机追着刘薇离开，两个编导还煞有介事从演播室过来“劝架”。 迟妤一咬牙，险些要爆粗口，导演组纯纯他妈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转头看向周佳一，那眼神空洞无物，在迟妤刚要反应过来的前一秒，纤瘦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一边栽去，直挺挺倒下来。 “佳一！” 第54章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安合私立医院的走廊。 独属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弥漫不散，让人莫名涌上寒意。 迟妤比刚才镇定了几分，坐在长椅上安静的看着手术室门口触目的那抹红光。 方子舒从走廊那头匆匆走过来，神色缓和了不少。 “陈律师在过来的路上了，他会亲自和医院协调保密工作，节目那边你也放心，我和公司公关部已经打好招呼了。” “好。”迟妤拢了一下方子舒微乱的短发发尾，“子舒，多亏你来了。” “少肉麻我！没有我你哪能行？” 望着迟妤白色衣服下摆不知何时沾染上的血迹，原本触目惊心的红已经逐渐变为褐色。 “孩子，是姓江的？” “还不清楚。”迟妤叹口气，“但感觉不像。” 方子舒表情一言难尽，两人的小声交换情报被突然从手术室中出来的医生打断。 情况不利，光是看医生的表情就能知晓。 “病人的情况很棘手，宫外孕加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晕倒大出血，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宫外孕？” 这个结论超过两个年轻女孩的认知，虽然了解不深，但也深知这种情况的危险。 “是的，现在必须马上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室的门再度关上，迟妤和方子舒都陷入了沉默。 里面躺着的人的情况还未可知，遗憾就已经萦绕在空气之中。 走廊尽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迟妤循声望去。 顾渊迈着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林禾韬一行人。 熟悉的脸逐渐放大，拧起好看的剑眉，给那张冷峻无暇的脸添上几分狠戾。 距离迟妤半米，顾渊并未停下，长臂一把捞过那柔软纤瘦的身子，直直带进自己怀里。 愣在原地的迟妤愣在原地任由他这一系列动作，埋在宽阔肩膀里只露出的一双大眼写满不知所措。 “顾渊？你……你怎么来了？” 身边几个人杵着，迟妤象征性挣了挣那双牢牢的手臂，显而易见的挣脱失败。 白皙温暖的大手抚上披着海藻般的长发的后脑，像是守护着不可被侵犯的珍宝。 良久，卸下那股力，顾渊拉开些距离，眼神在迟妤周身扫着。 “刚开完会就听到你来医院的消息，你有没有事？” 把着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顾渊依然难以放心。 “身上弄的不是我的血。”被当成小孩子对待，迟妤的脸染上了一丝绯红，“我好着呢……” “今天的所有事情我会让人封锁，你不用担……” “我都安排好了。” 迟妤清亮的声音让顾渊眉尾不自觉一挑。 “我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我的律师，他会帮我处理好一切的。” 从容的语气，再看不出当时因被拍到一张照片就如惊弓之鸟的模样。 他的迟妤在长大，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蜕变成稳重锐利的大人。 这种感觉让顾渊愉悦欣慰，却又一阵阵莫名气短。 她不再需要他，自己又该如何更靠近一些？ 手术终于结束，结果很成功，周佳一保住了命和生育的能力，刚刚脱离危险，只是人还在昏迷观察中。 因为消息的封锁，飞娱那边还不知道情况，迟妤也没打算透露给飞娱娱乐。 温莎那种毫无底线的人，到时候真敢给周佳一立上什么“为工作流产”的拼命三娘人设。 安排好医院的事，顾渊带着疲惫不堪的迟妤先行离开。 高度集中的紧张感一旦松懈，整个人就不可抑制的感到乏力。 靠在舒服的副驾真皮座椅上，迟妤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顾渊也只是静静开车，不扰她此刻放松下来的宁静。 放在两人中间手机屏幕亮起，铃声作响。 迟妤没忍住瞟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铃响了三声，顾渊没有接起电话的意思，迟妤刚要开口提醒，顾渊淡淡道，“我在开车，你来接。” “我接？”电话在手里有些烫手，“我怎么说啊……” 在铃声即将终止的前一秒，迟妤按下接听，打开了免提。 “顾渊，渊哥哥，你来接我好不好？” 嘈杂的背景音中，娇滴滴的女声从电波传来，嗲得迟妤密密匝匝泛起鸡皮疙瘩。 “……” 见这头不说话，电话那头的叶真真不死心继续道。 “顾渊，小时候你最喜欢我了！我喝多了，你来带我回家好吗？” 瞄了一眼身边仿佛局外人的男主角顾渊，没有一丝窘迫和担心，迟妤冷笑声开口。 “顾渊在开车，现在没空。” 言简意赅地拒绝之后，那头的叶真真疯狂嘶喊的声音止住迟妤想要挂断电话的手。 “迟妤？！” “心机婊！你有什么资格接顾渊的电话？！把手机还给渊哥哥！” 迟妤的声音宛若重磅炸弹，引线一燃就摧毁了叶真真今天所有蓄积起的勇气。 摇摇晃晃站起身，酒精上头混杂着不甘心的恨意，各种难听话都对着电波对面的人输出。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嫁给顾渊？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闭嘴。” 抽走手机，顾渊压着声音开口，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狠戾。 “你不配说我的妻子，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不再理会对面崩溃的哭诉，顾渊果断挂了电话。 “对不起。”闷着声音道歉的顾渊让迟妤有点意外。 “对不起什么？拿我当挡箭牌？” “什么挡箭牌？” 诡计多端的男人，迟妤笑了笑心想。 “她缠着你，你脱不了身，自然劳驾我这个妻子出面了。” “脸蛋帅又有钱就是好，结婚了一样有女人为你死去活来……” 掰着手指，迟妤小声絮叨着吐槽，话里话外是一股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嘟嘟囔囔的小女人惹得顾渊一阵发笑，心也软下来。 “抱歉让你听到那些话，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 “至于挡箭牌，你可不是什么挡人的工具。” “接受你的管制监督，天经地义。” “不过……” 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笑意，似是引人遐想的无限黑洞。 “不过什么？” “你要不要把脸蛋帅又有钱的顾渊看紧点？” 第55章 联手 昏暗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浴室内水声不断。 浴袍随意一搭，顾启随手擦了两把头发，拿起灯下不知响了多久的手机。 “喂？” 顾启微微一愣，旋即就恢复了温柔的嗓音。 “没想到啊，叶大小姐会亲自打电话给我。” “怎么？是想通了？还是要与我联手？” “你少废话！”叶真真咬牙切齿，“上次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叶大小姐说的是哪句？” 顾启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若不是为了顾渊，自己宁死都不会找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帮忙！ “你说帮我得到顾渊，这话还算不算？” 背过身去，顾启看着窗外无星的黑夜，整个人也仿佛隐入黑暗之中。 “当然，乐意之至。” “不过还需要叶小姐的配合，到时候可别心软。” 按了电话，杯中剩余的白伏特加被叶真真一饮而尽。 迟妤，你得意不了几天了。 顾渊是我的，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 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周佳一悠悠醒来，望着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发呆。 迟妤安排的私人护工端来温水，干裂的嘴唇和火辣辣的嗓子总算得到一丝滋润。 晕倒前最后有意识的一秒，周佳一仿佛能亲耳听到生命从躯体流逝出去的声音。 就这么死了，虽遗憾，但也似乎不错…… 醒来依旧要面对操蛋的工作生活，一步踏错的深渊已经不能回头，死这样残酷的事反而成了她的解脱。 医生进来交代她的情况，失去了还未谋面的孩子，语气里尽是遗憾叹息。 周佳一只是麻木听着。 那个花生大小的生命存在于她身体里只有短短一阵，短到她还在为他的到来惊慌失措，就因自己的鲁莽又失去了他。 黄昏夕时，迟妤结束了工作赶到医院。 看着周佳一苍白的脸色，薄薄的身体躺在床上没有起伏，迟妤叹口气。 终究不是个刨根问底的好时机，好好养身体才是当务之急。 压下心中的疑问，迟妤只叮嘱了几句医生，就又匆匆离开。 盯了两天的新闻和媒体热搜，消息捂得严实，没传出什么风吹草动。 倒是横空蹦出一条\/顾渊迟妤夫妇深夜现身高档医院\/的新闻，在热搜榜上不高不低的挂了两天。 一时之间，两人孕育爱的结晶的结论不胫而走。 配图的照片上，迟妤素颜绑着低马尾走在前面，顾渊照例是西装加马甲的职场精英模样，只是照片中正好拍到两人走下台阶，顾渊修长的双臂在迟妤身后虚扶了一把她的腰。 顾家迟家的两位母亲兴奋的打来电话，已经在安排着迟妤的“孕期生活”。 被双方当事人一口否定之后，又失落不已挂掉了电话，顺便骂了几句现在的无良狗仔，让人空欢喜。 “陈律师，医院和媒体那边多亏了您。” 朗越娱乐的会客室，方子舒将面前的一张银行卡双手推向对面端坐着的陈律师。 反应灵敏是迟妤，但中间的一番交涉活动少不了陈律师的专业实力。 自打上次迟妤让方子舒聘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陈律师这边就一直蓄势待发。 凡事还是靠自己，这是迟妤十八岁就知晓的道理。 几次谣言风浪下来，也总算摸索出一些经验，所以这次才能这么迅速部署决策。 陈律师三十出头的年纪，擅长处理明星纠纷等法律问题，从业以来无一场败绩，法律界和娱乐圈的人脉资源都很广泛。 这样的人恐怕对谢礼也没什么兴趣，迟妤干脆简单粗暴让方子舒准备了七位数的谢金。 陈律师看着笑容满面的方子舒，却没接过这张卡。 面前的人称得上是禁欲系的典范，永远得体的一身西装加上一副无框眼镜，生人勿近的样子再配上他的身份，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甚至迷恋。 方子舒对这一型的男人毫无抵抗力。 只可惜这个位置已经有人早早占领。 “方经纪人，你太客气了，都是职责之内的事。” 和比自己情商高段位高的人交手，方子舒总要把对方的话再多想一个层次。 陈律师这句话让她有些摸不清是真的婉拒还是有些看不上。 僵持之际，会客室门被敲了两下，片刻停顿后，林禾韬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吊儿郎当的陈凛远。 “哥？你怎么在这儿？” 陈凛远一进门就被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的从裤口袋拿出来，站的规矩了许多。 “哥？”方子舒脑子飞速运转，眼神在陈凛远和陈律师之间来回飘，心中已有猜测，却又本着“不会不会这么巧”的心态屡次推翻。 “方经纪人，我再自我介绍一下。”陈律师推了推眼镜，“我叫陈江远，凛远是我的亲弟弟。” 方子舒从未觉得京市有这么小。 高峰期的二环绕一圈要几个小时，随即选的艺人和重金聘的律师居然是亲兄弟。 江远，凛远，如此明晃晃相似的名字，只怪他们性格差太多，导致方子舒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如今两人都坐在对面，眉眼看着倒有几分相似了。 “谢金就不必了，凛远刚回国没多久，能够有你做他的经纪人是他的福气，也希望你能多多关照他。” 陈江远看了眼自家弟弟泛红的耳根子，“凛远这孩子自由惯了，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找我沟通。” 进门后一直坐在方子舒旁边默默无语的林禾韬林总，闻言倒是多看了这位金牌律师两眼。 “陈律师多虑了，我们朗越娱乐对艺人一向严格关爱，方经纪人工作繁忙，多多关照这种事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林禾韬语气平淡，电光石火间却仿佛有些冷意夹杂其中，被在场的接收到。 “迟小姐是我司的艺人，这次的事情，还希望您能和我司律师沟通交接一下，避免麻烦。” 陈江远对林禾韬疏离冰冷的态度不置可否，“林总误会了。” “我没记错的话，朗越娱乐的法务是刘律师，我有幸在研讨会上见过他两次，同样年轻有为。” “不过，我的委托人是迟妤小姐，作为迟小姐的律师，透露委托人信息是行业大忌，林总多包涵。” 第56章 今晚月色很美 两个老油条打哑谜，一个赛一个的话里有话深藏不露，方子舒听的头疼。 打了个报告，拿起手包就准备开溜，哪知平时不是电竞就是在家“倒时差”而不见人影的陈凛远，这时候跟着方子舒紧紧的，一前一后出了会客室。 而陈凛远那紧随着女孩侧脸的温柔目光，却被林禾韬敏锐地捕捉到。 直到两人拌嘴的声音完全消失，林禾韬才回神般收回目光。 手机亮了一瞬，屏保上淡紫色的茉莉花球静悄悄的，宛若那些从未轻易开口的心动。 《客栈实习生》的第二期节目录制结束，迟妤在节目组的海边民宿多住了一晚。 初秋的夜晚有些微凉，已经不适合下海玩水，涨潮的海水滚着浪一次次冲向沙滩。 一个人靠着太阳椅，内心的平静让所有压力和不愉快散去。 手机震动两声，迟妤拿起来。 金主：你不在家，倒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金主：今晚月色很美。 金主：晚安。 顾渊的消息一条条蹦出来，连迟妤自己都不知道嘴角是何时弯起的。 这个备注还是刚认识时修改的，现在用着竟也莫名的顺眼了。 皎洁的月色静静洒在星球，的确是个很美的夜晚，迟妤默默想。 第二天小飞一早就赶来了民宿。 “迟姐，咱们还是去医院？” 周佳一情况稳定许多，已经准备出院了，这些天只要有空，迟妤都会过去转一趟。 微微思索一阵，迟妤摇摇头。 “回公寓一趟。” 私生那件事之后，迟妤再没回过住了一年多的小公寓。 那个丧心病狂的“粉丝”如何处理的，迟妤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时隔两个月，公寓的安保系统倒是焕然一新，不仅仅加设了很多监控和灯光，每栋楼下还有保安全天候值守。 小飞跟着物业气喘吁吁帮迟妤打包东西。 小屋几近搬空，迟妤也有些怅然。 这几天她也安排人看了不少房子，只是都没有太中意的，暂时住在顾渊那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忙碌了一天，回到名苑别馆时已经接近黄昏。 保姆车渐渐靠近别墅大门，门前的空地却已经停了一辆酒红色的高级跑车。 陌生的车似乎带来闯入的感觉，莫名的情绪让迟妤有些哽住，带着些探寻和紧张，迟妤迈步走进别墅大门。 “小妤，回来啦！” 胡玫热情的迎到门口，让迟妤一愣。 “阿姨……呃，妈！您来了！” 脱口而出的称呼眼见没让胡玫不悦，迟妤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今天去购物，买了不少适合你们小两口的东西，就顺路给送过来了！” 购物袋已经分门别类排放整齐，迟妤瞟了一眼袋子上的logo，是京市北边新开的奢侈品商圈的标志。 顾家老宅在东边，名苑别馆则更靠近南边的生态园区。 哪有什么顺路？送东西是假，想了解两人生活近况才是真。 几个佣人和小飞一起把迟妤车上的行李搬到前厅，大包小裹堆成了小山。 “小妤，你这是？” “在剧组住了几天，搬了些生活用品回来。”迟妤脑子转的飞快。 闻言的胡玫明显松了口气，这个阵仗还以为儿子儿媳吵架分家了。 搬回来的东西多是一些衣物和化妆品，点了点数目，佣人恭恭敬敬询问迟妤。 “太太，这些包裹给您放进衣帽间还是客房？” “衣服放衣帽间，剩下的东西……”迟妤余光观察着胡玫，“当然是放进我和先生的主卧。” 胡玫脸上止不住笑意，一路上那些对两人关系隐隐的担心都烟消云散，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 会议开到一半，顾渊却有些听不进去。 迟妤难得休息一天，怎么安排自己已经想好了。 匆匆结束会议，想着好好看看自己的小媳妇，回到家却先看到自己母亲欢欢喜喜把客厅茶桌上堆成了保健品展销台。 多是一些养颜补品和药膳，醒目的十全大补汤明晃晃的刺痛顾渊的眼。 两个女人聊明星八卦聊的热络，琼姨那边已经备上了中西融合菜。 明明是房主，顾渊却活得像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解了袖扣，扯松脖颈上束缚了一天的领带，顾渊推开主卧的门，却闻到一股不属于自己房间的香气。 黑色边桌上几瓶男士护肤品边上，靠上了几只女士香水和精华。 打开衣柜，清一色深色睡衣旁，挂了十来件粉粉嫩嫩的女士睡衣和睡袍。 原本光秃秃的床头灯下，这会儿摆了一个金色的相框。 照片中的迟妤笑得灿烂无双，怀中的奖杯夺目，那是她在毕业大戏上拿到的最佳表演奖。 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中人的笑脸，顾渊自己都没发觉这笑意有多深。 换上一身舒适家居服的顾渊再下楼，看迟妤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迟妤对上那漆黑含笑的眼眸，却不由得背后发凉，总有种分分钟被拆解入腹的不安。 琼姨的手艺不是盖的，几道家常却精致的粤菜馋的迟妤忘了矜持和体脂率的硬指标，硬是多吃了一碗饭。 餐后的法式小甜品也十足解腻爽口，只是迟妤刮了上面的糖霜和冰淇淋，浅浅抿了两口慕斯蛋糕就克制的放下。 身边的人却自然而然接过那盘缺了角的甜品，就着迟妤用过的那把小叉子，吃了个干净。 迟妤被这过分流畅自然的动作惊了一瞬，盯着那人的侧脸却又看不出一丝表演的破绽。 胡玫弯着嘴角偷笑，她倒不知道自己这个重度洁癖的儿子什么时候痊愈了。 夜色渐深，顾渊派了人接胡玫，不由分说把母亲推上了车。 长夜漫漫，属于两个人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我先去洗澡了。” 凑到迟妤耳边闻着若有似无的发香，顾渊低声说。 额前的发丝有些扎到迟妤的侧脸，皮肤瞬间红了几分。 “你和我说干嘛……” “没什么，待会儿见。” 顾渊踱着步子上楼，身上是从背影就能看出的得意。 第58章 春梦了无痕 昨晚迟妤挑起的火热，顾渊用了两场冷水澡才勉强压下。 折腾到凌晨，保持着那股凉意，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睡去。 可梦向来不会骗人。 女人的一颦一笑生动万分，此刻红着脸躲在自己身下，拧着眉微微喘气…… 清晨，顾渊在多年如一日的生物钟下准时醒来，却感到身下一片异样。 掀开被子看了看……耳根不自觉红了。 黑着脸起身洗净衣物，顾渊默默感叹着迟妤仅仅一个吻，竟然就让自己像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情动到难以自抑。 兴奋了半夜偷偷回味的不止顾渊一个人。 早上临时安排了拍摄任务的迟妤顶着黑眼圈起来，方子舒和小飞小雅已经在路上。 “迟姐，你昨晚是喝酒了吗？” 小雅痛心疾首看着迟妤这略显糟糕的皮肤状态，揭了面膜死命的往眼下堆上厚厚的遮瑕膏。 “喝酒倒未必。” “她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兴奋的睡不着！” 迟妤那副魂不守舍的死样子瞒不过她，方子舒抱着手站一边揶揄，看透却不说透。 兴奋归兴奋，只是细细一想迟妤还是止不住懊恼。 说到底，这一次是她越了线。 若说顾渊是在平时不知不觉擦去他们之间约定好的界限，昨晚她就是在三八线外狠狠跳了一段拉丁，又若无其事的折了回来。 “昨晚有情况？”方子舒凑过来小声打探。 事出反常必有妖，迟妤能起这么大早跑过来开工，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必然是家里有什么不敢见的人。 “别想瞒我！当心我直接去问顾总！” 遮瑕堪堪盖住眼下的青黑，妆容清丽大方，小雅满意的转了一圈才识趣的离开。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切，他顾渊欠我的人情多了！没我的同意，谁能近你半步？” 方子舒中气十足的声音逗笑迟妤，只是笑着笑着又没了底气，嘴角撇了撇，还是选择把昨晚发生的事挑重点讲了讲。 至于重点是什么，反正关于自己主动亲上去这回事，迟妤是一点没提。 “我去！进展神速啊！”方子舒声音里压抑着兴奋，“这就是成年人的恋爱么？” 算恋爱吗？ 没坦诚没表白，趁着混乱放纵了一把，及时刹住了车。 两个人的寂寞，实在不能不明不白上升为“爱”。 “恋什么爱，你情我愿亲了一下而已，我又不吃亏！” “导演过来了，收心，开工。” 撂下这句话，迟妤施施然走了出去，方子舒在身后笑的一脸了然。 大开的房门内空无一人，显示着这间房间的主人走得匆忙。 很好，顾渊挑了挑眉。 想找人“兴师问罪”一下都得预约档期，迟妤实火。 林禾韬电话打来时，顾渊正在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餐。 “在哪？”电话里的声音透过电波更显冰冷。 “林总，你现在职责范围是不是宽了点？” 擦了下手指的吐司碎屑，顾渊幽幽道。 “……” “迟妤小姐去拍摄了，您在家没什么事就到公司来一趟，有事要谈。” ？？？ 这小子谈事就谈事，好端端提迟妤，嘲讽技能点满么？谁是老板？ “您”这个称呼在此刻更显毫无诚意。 “等，着。”顾渊黑成锅底的脸僵硬着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朗越集团总裁办公室内，林禾韬和市场部总监已经等候多时。 顾渊保持一贯的从容不迫，来时顺便给自己做了杯浮山咖啡。 “顾总，莘海有新情况。”市场部总监率先开口。 端着咖啡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顿了一瞬，随后又优雅的将杯子递到唇边。 “早就不合作了，那么关心那边的动向做什么？” “和您之前的猜测一样，莘海现在出了大问题。” 咖啡入口温润，让顾渊顿感神清气爽。 “呵，能有多大？老相好的卓越这么大本事都帮不了他了么？” “听说是那个路博的老婆发现了他的婚外情，家里有点势力，联合他之前打过招呼送他上位的股东们一起把他告了。现在总经理的职位没捞到，他谈的几个大单子也丢了，资金链也出了问题，莘海的董事会还要对他追责，卓越那边……好像对这件事没什么动作。” 路博能有今天顾渊并不意外。 表面嚣张跋扈的人往往能戳破他的虚张声势，可像路博这种唯唯诺诺半生，一夜之间得了势的，最为阴险可怕。 顾启想要拿下莘海，一方面是想和顾渊较劲，更主要的还是想拿到这笔稳定的大单。 所以他才选择了路博这种不得志的副总做了那个提线木偶。 没想到路博拿了钱想一脚踢开卓越，现在东窗事发，顾启自然不会马上就解他的燃眉之急。 毕竟，现在吊足了路博的胃口，以后才能更好地控制。 “顾总，您打算怎么做？” “先盯住，两边如果有资金流的变动，及时告诉我。” “好。”市场部总监信心满满走出总裁办公室，只余一直没说话的林禾韬，和一句正经话没说的顾渊。 “你不打算出手？”林禾韬对顾渊刚才的反应有些微微吃惊，只是看在有外人的场合不便多说。 他印象中的顾渊，可不是会留有余地放谁一马的性格。 顾渊神色轻松，起身给林禾韬倒了一杯冰萃美式，放在面前的黑色大理石桌上。 “现在出手，有什么意义么？” “你还有更好的时机？” 莘海上下乱成一团，但也不是完全成了无头苍蝇，那么大的企业还是有对抗风险的能力的。 “莘海要是此时填注一笔资金，虽然元气大伤，但也能回口血慢慢发育，日后就不好对付了。” 至于谁想做这个姗姗来迟的填注救兵，除了卓越也想不出第二个。 “那你还等什么？”林禾韬倒是第一次对顾渊的想法摸不着头脑。 顾渊翘着腿，指尖抚了下没有褶皱的笔挺西裤，笑得漫不经心，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事。 “趁火打劫这种事太不高明，所以这把火，我要亲自放。” 第59章 特邀嘉宾 “你还知道你是飞娱的艺人啊？” 温莎特有的高尖细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虽带着微笑，却面如蛇蝎，阴阳的话不断蹦出来甩给站在对面低着头的周佳一。 “这么几天都不见人影，电话关机消息不回，我以为你找好下家要退圈了呢！” “千方百计攀上那个靠男人上位的迟妤，她给你什么睡男人的真传了？” 自家艺人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经纪人全然不知，想也知道她算个什么地位。 周佳一暗处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指，没有表态也没有出声，却更是激怒了温莎。 “糊的不能再糊的过气女团出身，自己不努力，跟上之淮炒cp还这么不敬业，搞得像逼良为娼一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清高？” 浓重白粉覆盖着那张已经掩饰不住苍老狰狞的脸，抹着血腥红唇的嘴不断吐出不堪入耳的字眼。 周佳一耳后发麻，体内的鲜血滚烫的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上去，撕烂那张善变可怖的面孔。 “咚咚。”闭紧的门被小心地敲了两下，随后开了一条缝，是商务部新来的小助理。 “温经纪人，郝总监让您过去一趟。” 暂时休战，温莎剜了一眼杵在那不做反应的周佳一，一边暗骂，一边又细细整理着装妆容，往郝梦办公室赶去。 《听说你爱我》仅剩三期节目就要收官，节目组和几对嘉宾也都是卯足了劲想要制造话题，想着在收官之际能够再爆上一回。 开机前一小时，江之淮到了录制棚，没想到周佳一已经到了，整一个人埋头看台本。 假的终究是假的，江之淮和周佳一这对cp自然逃不过网友的火眼金睛。 各种细节扒出来，再加上对家的操作，cp热度大不如前，飞娱自然也想了对策。 “佳一，你这几天……” “之淮哥，台本你看过了吗？” 周佳一并未抬头，看台本看的认真，顺手递给江之淮一份，把他那没说出的话堵在嘴边。 “吵架，分手，和好，这是公司给的三期节目计划。” 周佳一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些，只是这笑容称得上凄苦。 江之淮的脸色随着翻阅台本的动作越来越凝重。 三期节目，完成一对“情侣”从分歧到大团圆的剧本，堪称完美闭环，最后取得的效果应该是满堂喝彩的。 但这也意味着，两个人的这出戏，不会随着节目结束而终止。 短暂的静默，江之淮抽走周佳一手上的“剧本”，和自己的一并轻轻扔在一旁。 周佳一不明所以的看向江之淮。 “按部就班我也累了，随心去，佳一。” 语气淡然，话中的信息却像是一个重磅炸弹，让周佳一不由得一惊。 再看那人的神色，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之色，她也干脆沉下心来。 “好。” ——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方子舒风风火火进来，人未到声先传，把小雅吓了一跳，手里的唇刷一抖，险些画出唇边。 迟妤倒是端坐在椅子上看书，丝毫没受影响，望着小雅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嘲弄，仿佛在说“你还没习惯？” “坏消息。” “……” “还是先听好的！” 迟妤一听起身就要走，方子舒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又把人摁回了座位。 “你被提名了，十月的遥城电影节，《梦呓人生》，最佳女配。” 几个词，组成一个蕴含巨大喜悦的信息，小雅已经激动的小声惊叫，迟妤还有些怔愣。 她被提名了？还是遥城的国际电影节？ 仅剩着一丝理智，迟妤有些艰涩着开口。 “那坏消息呢？” “嗯……这个奖项的竞争对手，都比较强劲。” 方子舒顿了顿，选择直接把手里的电影节资料递过去。 有戏龄比她年龄还大的老戏骨，甘愿做配的三栖影后，还有国民度和作品量远超自己的视后。 越往后翻，迟妤的心就越凉，苦涩感从心底泛出，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荣幸。 出道不过两年，用一个小角色就拿到了提名，能和这些大佬们相提并论，自己何德何能？ 可实力远达不到那种高度，提名也不过就是提了一下，甚至谈不上有什么胜算。 迟妤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懊恼还是该高兴。 “遥城电影节的评选制度还是很多元的，没必要现在就开始这么消极。” 方子舒也并不想组织什么打气加油的话，迟妤现在的咖位和实力，想要拿到这个分量的奖项，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嗐，谈不上消极，就是有种……神仙打架我看热闹的感觉。” 方子舒和小雅被逗的“扑哧”一笑。 “行了，这会儿还能开自己玩笑的，也就你这么一个神仙了！” “忙完这段时间，挑挑本子，准备进组。” 方子舒说得无比认真，迟妤收起笑意，郑重点点头。 综艺这种形式太诱人，沉迷其中就把人的心性惯的懒惰，逐渐忘记初心。 作为演员，没有作品也就没有话语权，这点她心知肚明。 “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电影节，要不要给我安排一身设计师高定？” “有没有搞错！”方子舒瞪大眼睛，“您这身份还要我安排？” 迟妤杏眸一瞪，方子舒却直接无视，压根不带收敛。 “作为特邀嘉宾的太太，设计师高定难能入您的眼啊！” “特邀嘉宾”四个字让迟妤心里一紧，把资料往前翻了几页，果然看到特邀嘉宾一栏，第一行明晃晃写着“朗越娱乐公司总裁顾渊”。 “对了，忘了告诉你。” 方子舒压着声音和迟妤咬耳朵，小雅在一边竖着耳朵想听，光是看方姐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消息有多劲爆。 “遥城电影节今年办了个红毯亮相，特邀嘉宾基本都有女伴一起出席，你猜猜，顾总会选谁？” 第60章 家里有人等 九月末的京市，微凉。 商业圈中出了个大新闻。 朗越集团于十月将正式并购莘海公司。 曾经旗鼓相当配合默契的合作伙伴，到如今莘海资产大幅缩水，股价直线下跌，只能求助于朗越集团。 而顾渊也没有如外界猜测的那般不近人情，没有压价估值，给了个合情合理的并购额，算是给了莘海一个体面。 圈内人都称赞顾渊的以德报怨，毕竟当时单方面更换合作商的事，是莘海太不地道。 落得个这样的结局，外界也纷纷猜测是不是朗越从中搅局。 顾渊不肯定也不否认，面对采访就是淡淡的一句“多谢关心”，便再无其他。 风吹落第一片黄叶，签下并购书，顾渊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天凉王破”的感觉。 ax的“溯”包厢内。 唐墨凡倒好了三杯红酒，脸上堆满笑意，林禾韬虽是没什么表情，神色间却是一个月来前所未有的放松。 “尘埃落定，祝我们的顾总大发横财！” 举起酒杯，唐墨凡领头说着贺词，话音刚落就被顾渊不轻不重踹了一觉，下意识赶紧护住盛着82年拉菲的酒杯。 “有没有文化？” 斜瞥了一眼唐公子，顾渊一只手搭着沙发靠背，另一只手端起红酒，碰了碰对面两人的酒杯，只是优雅的轻抿了一口。 “没想到莘海那么大一个企业说倒就倒，还得是你！”唐墨凡揉了两把被顾渊踹了的小腿，有些难掩兴奋的坐下，“诶，不展开说说？” “常规操作，说了你也不懂。” “你！” 林禾韬懒得看顾渊毒舌唐墨凡吃瘪，悠哉着品酒。 而另一边的卓越集团就没有那么太平。 飞了一趟曼城回来的顾启，心态稳下来不少。 国外的生意尚且平稳进行，只是国内的计划波澜不断。 路博不知所踪，莘海宣告清算，朗越出手并购。 他到底是小瞧了顾渊，竟没想到顾渊直接揽下了北欧那边的订单，莘海供货不利，资金链也完全断裂，亏空的款项已经超越了他卓越原本的预期。 路博曾多次跑来求他，不惜下跪磕头。 那涕泗横流赌咒发誓的疯魔样子，哪还有当初在ax挥金如土的气派。 顾启没有多看一眼趴在他脚边祈求的路博。 莘海成了空壳，他自然也没有了什么价值。 利益是第一驱动力，这是顾启开始打理生意第一天就为自己定好的规矩。 这边庆祝的顾渊三人聊的正好，顾渊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意料之中的电话，顾渊顿了一瞬，按下锁屏键，若无其事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两三口干掉了杯中余下的酒。 “顾渊，你是真不够意思！这都结婚多久了，什么时候给我见见小嫂子？” 唐墨凡皱着眉嚷嚷，林禾韬已经见怪不怪。 听到旁人提起迟妤，顾渊眉间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对唐墨凡也“温和”了不少。 “怎么？电视上没看够？” “电视和真人能一样么！” 迟妤的杂志封面和广告随处可见，唐墨凡自然也见了多次。 只是每每把迟妤和顾渊两个人放在一块，就难以构思出是一番怎样的画风。 美则美矣，他只想亲眼见见这个小明星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悄无声息就把京市白富美都触不可及的顶级大佬顾渊收入囊中。 迟妤不爱酒局饭局，顾渊心中明了。 他也从来无心把迟妤带出来“炫耀”。 她不是花瓶，不是金丝雀，不是一个物件儿。 那些生动又美好的样子，落在舞台，他真心为她骄傲喝彩，而落于生活之中，他也只想私心自己收藏。 站起身，把墨蓝色的西装随意搭上臂弯，顾渊一身轻松。 “走了。” “酒还没喝完，你上哪儿去？” 顾渊笑得猖狂，“家里有人等，你慢慢体会。” 车内安静无声，顾渊手机的震动声划破宁静。 依旧是刚才没有接起的号码。 顾渊滑动接听，面色微沉。 “爸。” “公司有事？” 顾育成声音威严，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顾渊看了眼窗外的黄昏，淡淡道，“暂时没事了。” “嗯，晚上回老宅一趟，有事和你谈。” 说罢，顾育成就挂断了电话。 “顾总，现在去老宅吗？”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顾渊低头思索的脸，小声问道。 这时候叫他回老宅，不用猜也知道因为什么事。 顾渊沉吟两秒，“去接太太。” 《我是演员》临近收官，迟妤又有几个拍摄赶在一起，不想轧戏耽误进度，就只能委屈自己利用一切时间几头跑。 因为一个宣传片的拍摄，迟妤飞了一趟芬兰。 北欧的小国已经接近雪季，走在路上，身旁皆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 镜头之外，看着一张张闪过的陌生异域脸孔，迟妤没来由的开始想念顾渊。 隔着时差，顾渊的消息她总是一早才看到，寥寥回上几句，心里却能暖上好久，足以让她安然享受芬兰的冬。 结束拍摄回国，两人也几乎没有碰面。 过快的车速似乎只存在于成年人恋爱的某几个瞬间，而各自忙碌的生活才是他们的基调。 剧本递上来不少，迟妤忙着排练《演员》的最后一场话剧，匆匆看了几眼就放到了一边。 拍戏赚钱都忙不完，谈何感情，偶尔夹在缝隙中的想念，此刻都显得弥足珍贵。 几日不见，周佳一脸色红润了些，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说不上为什么，迟妤总觉得她变了不少，似是青春期突然的结束，整个人变得安静稳重。 唯一不变的是她纤薄的身材，高挑修长却显得脆弱，让迟妤想起在医院时医生曾说的话，长期控食，导致营养不良。 摄像机全天候架着，也就回休息室偶尔能说上两句话，周佳一也总是若有似无的避着她。 迟妤想问，终究是没机会。 临近收工，迟妤穿的单薄，小雅自告奋勇回车里拿外套，周佳一却在这时独自推门进来。 在场没有第三人，避不过，周佳一尴尬着打招呼。 迟妤没怎么在意，“最近这么高强度，你身体吃得消吗？” 周佳一眼圈顿时红了一瞬，“好多了，没问题的。” “行。”浅浅点了下头，迟妤没有抬眼，“江之淮知道了么？” 如鲠在喉，周佳一忍了多天的泪一刹那滚落下来。 “迟妤姐，我不想瞒你，这件事和之淮哥无关，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给我点时间……可以么？” 第61章 晚安吻 果然和迟妤所想的一样，否则江之淮也不会这么多天都不见人了。 这样百般遮掩，想必这个人的身份不便多说。 心中大概有了底，再望向挂满泪的周佳一，迟妤不忍刁难，声音放轻许多。 “我不想窥探什么隐私，但你如果相信我，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泪水涟涟中，周佳一看着温和坚定的迟妤，忍住想倾诉一切的冲动，回握住那只温柔的手。 难得早些正式收工，迟妤拖着步子走向自己的房车，却看到房车一旁赫然停着顾渊那辆五个1车牌的库里南。 三步并作两步，迟妤朝着车走去。 车门打开，车内的人跨出长腿下车，莫名让迟妤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来了？” “怎么穿这么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迟妤脸红了几分，噤了声。 顾渊轻笑，自然而然将手中的西服外套披在她纤瘦的肩头。 男人的外套过于宽大，肩部拢拉下来，下摆几乎盖过迟妤雪白的大腿，整个人被包裹进西装中，迟妤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拢紧了西服，顾渊把人往怀中带了一把，这亲昵的动作让拿好外套从房车下来的小雅捕捉到，偷笑着又躲回到车内。 小飞不解的看着这一串动作，小雅皱了皱鼻子，“我看迟姐今天不需要咱俩了，撤！” 顾家老宅门前庭院的蔷薇花已经有些开败，园丁工人们换上了一批灰褐色的木槿，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跟顾渊回老宅这事儿，迟妤已经驾轻就熟，从一开始的紧张无措，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像极了自己刚上大二接广告商演时一点点磨练演技的样子。 顾太太这个角色几乎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对于这一段赶鸭子上架的婚姻，也渐渐不再尴尬排斥。 胡玫张罗的晚餐十分丰盛，美其名曰“好好庆祝”，让迟妤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佳女配角，我们小妤太厉害了！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 迟妤环视了一圈菜色，略显尴尬，“只是提名，八字没一撇呢……” “你就让她庆祝。”顾渊自然的揽过人入座，“只要是她想聚，总能找到庆祝的理由，习惯了就好。” “没大没小！”胡玫嗔怪着，脸上的笑容光彩依旧。 顾育成全程没有怎么说话，饭毕后就直接进了书房，顾渊则也默默抬脚跟上。 迟妤则在一旁默默盯着顾渊的背影出神。 今天的气氛总有些两极分化。 “小妤，回神了！” “啊？” 胡玫掩着嘴偷笑道，“你这双眼睛，今天都快长到那小子身上了！” 被长辈看穿揶揄这事惹了迟妤一个红脸，忙转移话题，一直到回家，那眼神都刻意落向别处，不去看那个扰人心神的家伙。 书房中，父子二人对坐，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顾育成才斟酌着开口，“你和你大哥，最近怎么样？” 这个问题对顾渊来说多少有些荒诞，甚至有些不敬的轻笑出声。 “我们二人不存在什么‘最近’，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所以莘海的事的确是你做的？” 顾育成的声音不怒自威，顾渊却直言不讳。 “并购百利无一害，这是朗越和莘海之间的生意，和大哥能扯上什么关系？” “顾渊！” 顾育成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声音却控制不住提高了几分。 “顾家自己的事，你们两个非要闹到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么？！” 莘海被并购，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可京市谁不知道莘海在朗越和卓越反复横跳，最终和卓越确定了合作，也成为顾启能让卓越在国内立足的关键一单。 顾渊顾启兄弟俩不合的传闻早已不新鲜，这次顾渊出手并购，无疑是抢了顾启嘴边的一块肉，更是坐实了两个人水火不容明争暗斗的关系。 “爸，做生意你情我愿，价格公道，我不觉得自己掺杂了什么私人感情。” “若非要说我和他之间的事，顾启在海关动手脚抢了我朗越价值九位数的订单，这又怎么算？” 顾育成看着那张和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和眼神间的神态，定住半晌，终于是叹了口气。 “生意场上若是自己人之间厮杀，旁人这时候趁虚而入，你们迟早会吃大亏！” 顾育成的担心不无道理。 京市几家规模略大的企业已经开始有了抱团的趋势，若是把重心放在和顾启的争斗上，朗越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很快就会被打破。 顾渊心中已有成算，并未多加思考。 “顾启那边的动作不会停，他的目标不仅是我，还有朗越，他要的是整个顾氏集团。” 顾育成没有接话，他何尝看不出顾启的野心？ “卓越和朗越是您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接班人只能有一个，至于是谁，您心中自有答案。” “而只要我还坐在朗越集团总裁的位置，无论是谁，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也好，手足相残也罢，任何人想在我这里动什么心思，我不会让他好过。” 书房的门被敲响，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胡玫推开门，眼神无声的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小妤明天还要去拍摄，你带她早点回去。” 顾育成知道这是妻子惯用的“休战”手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由着顾渊起身朝自己点了下头，便大步走出了书房。 回程路上的顾渊明显沉默许多，迟妤猜测着或许与刚才的谈话有关，也默契的看着窗外不说话。 “在想什么？” 转着方向盘，顾渊冷不丁问道。 车窗外传来泥土的腥湿气味，莫名让人心安，迟妤摇摇头，反问道，“你呢，你在想什么？” “很多。” “比如在想你在想什么，又或者是分辨你今天香水的中调后调不同的草香，也会想……” 说话间，车已经停下，迟妤眼前暗了几分。 顾渊上半身倾过来，精准的找到那双微微嘟着的红唇，轻轻覆了上去。 眼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骤然放大，近在咫尺的睫毛微阖，还有些微微颤抖。 还未作出反应，顾渊已经起身，两人撤出一段距离，鼻尖暧昧的相触。 “咔哒”一声，迟妤安全带的卡扣被打开，顾渊补全了未说完的话。 “在想今天是不是可以有晚安吻。” 第62章 妻宝男 遥城电影节逼近，沉寂了月把的娱乐圈又开始蠢蠢欲动。 有点关系和头脸的人自然都想来这个明星聚集地转一趟。 礼服行头必然就成了彰显咖位和财力的关键。 今年几个热门的奢侈品牌被预订爆了，新款既不是人人能穿，竟然前年的款式也需要打点关系才能借到手。 迟妤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 自小家庭环境里从不缺什么奢侈品，叶向华更是扫楼机器般，月月都把新款皮包衣服收回家。 这么对比下，大学靠自己赚钱实现经济独立的迟妤，倒成了这个家中最朴素的一个。 礼服内卷卷得方子舒焦虑又崩溃，好在迟妤积累的时尚资源还捏在手里，但方子舒秉持着跃上新台阶的态度，还是各方联系，拿到了一线奢侈品牌vgift的新款高定。 满钻的吊带抹胸礼服，大摆沿袭了今年流行的婚纱风，华丽的毫不掩饰。 “你确定这就是你说的艳压群芳？”迟妤拽着甩都甩不开的厚重裙摆，满脸纠结，“搞得也太隆重了。” 方子舒坐在一旁面无表情抓拍了几张迟妤的照片，虽没用心做妆造，但在奢华礼服的映衬下，整个人更显得不染凡尘的高级。 满意的啧啧两声，方子舒随意加了个滤镜，把这两张照片发到了自己的个人微博。 迟妤的微博活像个广告账号，任凭粉丝催更，除了品牌活动，个人生活一律不分享。 倒也不是故作高冷，就是忙到记不住发。 方子舒偶尔发的微博不知怎么被迟妤的大粉发现，渐渐也积累了六十多万的粉丝，还加上了黄v认证，被戏称是“了解迟妤的唯一途径”。 “造型能不能艳压群芳不知道，这工艺和价格反正是够了。” 刚发出的微博已经有不少评论，方子舒心情颇好的选了几条回复，满意的合上手机。 遥城电影节的竞争项目虽然希望有些渺茫，但也是个极好的亮相机会，方子舒卯足了劲的做准备，暗暗发誓这次结束必须让公司给迟妤配一个超专业团队。 哪知临近出发去遥城，却出了岔子。 “被预订走了？这什么意思？” vgift高定礼服的负责人打来电话，给兴头上的方子舒兜头一盆凉水。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客人是s，理论上是享有优先购买权的，这套礼服是我们的春季新款，这位客人也是点名来要这套裙子的。” “国际高奢品牌，你们就这么放客户的鸽子，是觉得咖位不够，看人下菜是么？” 方子舒气到冷笑，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真的很抱歉，这位客人我们也确实得罪不起，之后如果还有合作，我们品牌会为迟妤小姐提供高奢限定……” “没有下次了。”方子舒冷冷打断，“我这边也不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 还有两天就要出发去遥城，礼服却被换掉，迟妤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方子舒咬了咬牙，“我去想办法。” “算了。”迟妤轻声阻止。 “本来那套礼服我也不是很喜欢，换掉了也正好，什么衣服不是穿呢！” “可这次……” “以后机会多了。”迟妤坦然的给方子舒宽心，“真拿到了最佳女配，还怕没有穿高奢限定的机会？” 太张扬反倒给自己招黑。 招摇过市转一圈，却颗粒无收，迟妤不想背上个“花瓶”的名头。 方子舒也冷静下来，“放心，我在这几个手头的资源里给你挑几件，你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当务之急是给自己准备一身得体的行头，顺便查查，所谓的“s”客户，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子舒说的在理，不过迟妤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顾渊的行动永远比想象要快。 早上迟妤还在和床作斗争，奢侈品品牌的负责人就带着礼服登门拜访。 几个品牌全部是客定高奢，价格也从不公开，只是从设计和用料上就能大概估出一个令人咋舌的价钱。 与之前品牌不同的是，这次带来的都是未公开亮相的新品。 顾渊动用了多大的关系迟妤不得而知，自觉自己见过挺大世面的人，还从未穿到过设计师的未发布作品。 二十多件礼服挨个试了一通，迟妤还是坚持选了那条颇为素净的珠光白低胸长裙。 “这条好看是好看，不过是不是有点……太低调了？” 闻讯赶来的方经纪人纠结着，还是迟妤选择了直接拍板。 其他几个品牌的负责人还想再毛遂自荐一番，毕竟能哄好顾总夫人，无论是之后源源不断的高奢订单还是品牌入驻，都方便太多。 水象星座的迟妤从不会选择困难，敲定后就婉拒了剩余几家。 方子舒那边还没和林禾韬声讨没有团队的事，迟妤这边下午就见到了顾渊安排的团队成员。 执行经纪、宣传、商务、妆造团队装备完毕，小雅也如愿从化妆师升级为了艺人助理。 遥城之行人多情况复杂，顾渊甚至安排了四位保镖。 只是一见到那个高大甚至有点凶相的保镖，迟妤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私生上门那天打头擒住他的保镖大哥么！ 一路上一直是一个人升级打怪的迟妤，顿时有了种氪金加欧皇的感觉。 各家积极营业，迟妤依然是一股清流，一直到官方放出出席名单，迟妤才附上两张自拍和邀请函的照片，配文“遥城进行时～”。 万年不更新的微博突然更新，粉丝像集体过年，热度甚至还小小的上了一波文娱热搜。 不过很快就有了比过年更欢喜的事。 点赞评论在平缓了一阵之后，突然又开始爆炸性上升。 带着答案找问题，迟妤在响炸了的微博中点开顾渊的微博，果然看到了更新。 朗越集团顾渊：转发：遥城见。迟妤：遥城进行时～【图片】【图片】【图片】 静音了喧闹不停的手机，迟妤合眼假寐，不知怎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五个字。 妻宝男顾渊。 第63章 又见面了 电影节倒计时一天。 顾渊理所当然要与迟妤同去。 只是预想中的私人飞机双人行并没有发生，迟妤拖家带口把团队带了过来。 小雅趴在窗口拍了几百张照片，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必须狠狠留念。 迟妤瞟了瞟身边脸比包公黑的戴着墨镜的顾渊，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大家都是一起去工作的，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嘛……” 其他人在顾渊这里都还算脸熟，只有一个人略有些陌生。 “他是哪位？” 顾渊示意了一下斜后方，迟妤顺着看过去，戴着耳机和黑色口罩的陈凛远已经准备闭上眼休息。 那侧颜确实完美，典型的爱豆长相，俊秀乖巧会撒娇。 “喔，他是子舒新签的艺人。” “我怎么不记得他是你的团队成员？” 飞机上的颜值就陈凛远一个能打的，顾渊话里已经浸上了些醋味。 “他也算后辈嘛……孩子还小，带出来见见世面！” 顾渊不再揪着不放，点头后不值钱似的弯了下嘴角。 并非因为陈凛远是自家公司的艺人，只是品出了迟妤绵绵语调里的娇软，心情就不自觉好了起来。 遥城已是群星闪耀，会场之外，房车排成了行。 顾渊的造型简单，不消一小时就准备完毕。 发型略短了些，野性张力十足。 只简单勾画了眉毛和唇形，整个人便比平常凌厉了许多。 插着口袋迈进房车的瞬间，正在做妆发的迟妤抬眼望过去，突然就联想到cp粉们给顾渊的评价：娱乐圈无代餐的西装暴徒。 天色暗下来之时，红毯时间正要开始。 迟妤卡着点下车，媒体们的长枪短炮早就对准了红毯前跃跃欲试的明星们，自己这边反倒静悄悄。 一向自信大方的迟妤，对上几步之外顾渊灼热的视线，走向他的步子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好看吗？” 面前的女孩抬起头压抑着激动询问，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这或许是最简单却最难回答的问题，不假思索就能脱口而出的好看两个字，却在出口前的瞬间觉得底气不足。 “好看”两个字，还是过于浅薄了。 抿着唇点了点头，细看之后又重重点头，顾渊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愣头青般傻兮兮的。 好在眼神中的欣赏不会骗人，迟妤放下心来，平复着有些激动的情绪。 两个人今天的穿搭造型几乎是完美相配。 同样都是奢华的丝绣缎料，一黑一白，仿佛是天生契合的一对。 西装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这句话用在顾渊身上再合适不过。 黑色西装虽不似其他男明星那般亮眼，在顾渊身上却是谁都穿不出的禁欲味道。 双手插袋时不自觉隆起的肌肉把性张力拉满，撑满的衬衫让人想入非非。 迟妤的长裙也只做了最简单的裁剪，却完美贴合她的身材。 略略收紧的腰身和鱼尾状的裙摆，把丰腴的女人味和引人遐想的性感完美结合。 松懈了些的迟妤也放下一直挡在胸前的手，露出胸口大片白皙的皮肤，和隐隐约约的事业线。 素净的礼服，迟妤搭配了一套复古祖母绿的珠宝。 超大颗的幽绿色宝石点缀与胸前、耳垂和指尖，温婉可人，站在那里宛如中世纪油画中的少女。 顾渊的眼神顺着她脖颈的线条向下，在胸口闪着珠光的皮肤上只停留了一瞬就马上转开。 额角微微有汗，实在是不该情动的时刻，顾渊有心压住体内躁动的火。 抽走顾渊胸前的口袋巾，迟妤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镶着祖母绿的胸针。 顾渊立在原地，含笑盯着那透出认真的发顶，任由迟妤为他点缀。 胸针轻轻勾在黑色西装领上，和迟妤颈间的绿色宝石遥相呼应，相得益彰。 有几盏闪光灯朝两人闪烁，红毯边的拍摄席也发现了二人，纷纷把镜头转向这对新婚夫妻。 小雅和妆造师整理好迟妤的服装发型，迟妤也在闪光灯纷乱闪烁的前一秒挂上了从容大气的招牌微笑。 主动牵起那双白皙的小手，顾渊自己将迟妤细嫩的手臂挎在自己弓起的臂弯。 一个动作招之一阵密集的快门声，谁都想抓拍下这甜蜜的一幕。 “放轻松。”低头间，迟妤微微侧脸对顾渊小声道。 顾渊学着她的样子，贴近耳侧，低笑道，“迟小姐很有经验？” “闭嘴，姐是明星。” 面前是如银河般星光闪耀的红毯。 挽着那只手臂，秋季的遥城夜晚也不再那样凉，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迟妤是第一次走的不再小心翼翼。 直到进入会场，迟妤才把有些僵硬的肩膀微微活动了一下。 这才发现，裸露的皮肤密密匝匝起了鸡皮疙瘩。 秋季的夜晚不由分说的冷，更不由分说的是顾渊解开西装外套的动作。 迟妤眼疾手快按下那只解着纽扣的手。 拜托大哥！ 这是电影节！是红毯！ 哪个女明星不是争奇斗艳，露的越多越好！ 放眼望去，深v，裸背，高开叉下的长腿，谁不是美丽冻人？ 哪还有自己往身上穿的！ 两人在席位前匆匆分道扬镳，迟妤挨着《梦呓人生》的剧组入座，顾渊则在第一排的特邀嘉宾席。 身为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总裁，顾渊怎么能不明白这些活动里的弯弯绕绕。 只是那些上前寒暄恭维的人里，十个有九个的目光都浮在迟妤身上。 以至于再有人上前，顾渊只是冷着脸点头致意一下就带着人大步往前走。 坐在前排依旧僵着一张脸的顾总无视表情管理，倒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和剧组演员叙旧的迟妤。 会场热闹非凡，场外的网络世界，也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手包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迟妤道声抱歉，提着裙边到场侧人少的地方接听。 低着头警惕着十厘米高跟踩到裙角，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镶着满钻的高跟鞋。 心下正疑惑，想着侧身借过，那高跟鞋却定在原地。 “迟小姐，又见面了。” 第64章 先发制人 不必抬头，迟妤知道，面对自己的必然是一张笑意盈盈热情洋溢的脸。 演得多了，有时候就连自己都骗了。 有人拿演戏当职业，比如迟妤。 有的人把演戏当生活，比如叶真真。 甩了一下腮边的发丝，迟妤也迅速切换战斗模式。 “叶小姐，没想到这里也能碰到你。” “工作种类不同罢了，咱们其实也算一个圈子的。” 叶真真今日的风格和以往不同，一身白色满钻礼服搭配法式扎发，妆容也清淡优雅。 说话间，那条满钻的裙摆被叶真真有意无意摆弄了下，迟妤笑了笑，决定先发制人。 “叶小姐的礼服真好看。” 当然好看了。 vgift的当季新款，重工满钻，全手工刺绣，前不久还穿在自己的身上摆弄了一番。 然后又被某个无名氏s客户带走。 如此抢手的裙子怎么会难看？ 叶真真愣了下，打量了迟妤半圈，似乎在猜她心中所想。 “我听说迟小姐也看上了这条裙子。”语气里满是歉疚，叶真真朝迟妤“讨饶”道。 “不过我和这个品牌的主理人交情很深，他们的新款都是要先让我选的，真的是抱歉呢！” 哪有什么横刀夺爱的愧疚，叶真真话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 迟妤也不揭穿，上下打量一番，认认真真顺着话头做起评价。 “这条礼服还是叶小姐穿着合适。” “满钻的设计很奢华，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暴发户气质。” “再加上这种压褶式的抹胸，对我的身材好像不太友好呢……” 迟妤虽瘦，上围却很傲人。 叶真真读懂了这话的潜台词，不自觉瞄了眼迟妤上半身的丰腴，涨红了脸色。 “而且叶小姐的搭配也有点太中规中矩了，全是满钻的元素，全身闪的不行，反倒觉得你的脸……平庸的让人记不住呢。” “下次换个造型师，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 晃了晃手里依旧震动的手机，迟妤朝叶真真灿然一笑，闪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抢了礼服还被嘲没品位的叶真真气到银牙咬碎，恨不得蹬掉那双自己花了六位数买到，还磨脚磨的像凶器的j钻石高跟鞋。 “祖宗，是你被外星人抓走了还是手机被外星人取样研究了？” 方子舒气急之余不忘言辞犀利的吐槽迟妤永远慢半拍的接电话速度。 有时候真的很想给迟妤配一个对讲机，至少十公里之内随叫随到不会失联。 “别咒我，有事快说！” 台侧正对着一个搬道具的风口，迟妤冻的指尖都有些发紫。 这一身礼服的气质太华贵，迟妤硬是掐紧了手心，才忍住想原地跺脚取暖的冲动。 “看微博了吗？” “没有，这儿连微信都发不出去，怎么了？” 直觉觉得与自己有关，迟妤的脑子飞速运转，复盘起刚刚走红毯和进会场的全部流程表现。 妆容完美，笑容满分，看到媒体镜头也全都热情回应，想不出哪里有值得讨论的话柄。 难不成是因为顾渊？ 遥遥望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顾渊的后脑勺，迟妤心里瞬间安定不少。 “vgift的那个什么特级贵宾，是那个姓叶的制片人，顾总那个小青梅。” title挺长，听到“小青梅”这么恶趣味的形容，迟妤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烦起来。 “刚打了照面，她一个根本不够我打的。” 方子舒吃了一惊，“什么？！打起来了？” …… “就是个比喻……没事我挂了。” “别挂！” “之前我发的试妆照现在被人扒出来了，有几个对家雇的营销号还有黑粉，在这里刷你被时尚品牌拉黑的词条，我已经安排公关部门处理了，但是待会儿采访环节肯定会有记者提问，你知道一下心中有数就好。” 本来只是面向粉丝的一个生活分享，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有心之人防不胜防，方子舒也不禁在想，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沉默了几秒，迟妤冷静下来。 “把我的红毯照放几张，高清版，最好有首饰的细节图，其他就不用管了。” “你是说……” “嗯，放宽心方经纪人，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挂了电话，迟妤干脆静音，回到席位不受这些捕风捉影之事的影响。 而网上的舆论也因为迟妤现场照的发布而瞬间逆转。 各家搬运新闻的营销号都纷纷转发，评论点赞一路把热度推高。 迟妤还在场内强打精神保持微笑的做打工人，方子舒已经和团队盯着后台数据，亲眼看着迟妤的名字热度冲上了热榜第一。 搜索迟妤的名字，首页第一条已经从“迟妤礼服被换”变成“迟妤造型估价”。 评论区的楼一层层盖起，完全换了一种画风。 1f：穿什么品牌真的很重要吗？迟妤今天现场的这套衣服很明显更适合她啊！不懂vgift在高贵什么，礼服千篇一律像婚纱…… 2f：我学服设的，小迟今天这件衣服的立体剪裁和面料工艺很像某g字打头的知名设计师风格，目前看来没有公开发表过，可能是私人订制款，多的就不说了。 3f：评论区的人才怎么那么多啊！我啥也不懂，但是美女阿巴阿巴！！！ 4f：迟姐戴的这套祖母绿珠宝好像是08年苏富比拍卖的那一套！价位已经到九位数了，是被匿名私人藏家买走的！ 5f：九位数……内娱208w就是牛逼…… 6f：她不是大学就出来拍广告接戏挣钱了吗？之前走的卖惨路线？ 7f：热知识：勤工俭学是不靠家里帮助自己挣学费生活费，不是穷的揭不开锅…… 8f：还以为是灰姑娘的故事情节，没想到是双强组合！池鱼思故渊真的别太好嗑！！！ 9f：你们别太跑偏了行吗？vgift中途换人这波操作不是纯纯恶心人？ 10f：看到换人的那套造型了，别太东施效颦…… …… 方子舒看着不断蹦出的实时评论，长长舒了一口气。 朝着预想之中的方向，子弹终是平稳降落。 第65章 双双逃课 最佳女配角的奖项没什么悬念，落在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演员身上。 知道此刻一定有高清摄像头捕捉自己的每一帧表情，迟妤笑容不减。 顾渊回过头，眼神准准落到迟妤身上。 一晚上做了太多次扭头的动作，脖颈有点酸，手表上的指针走的不紧不慢，顾渊渐渐有些不耐。 女孩正微笑着起身拥抱祝贺，动作自然得体，丝毫没有第一次参加颁奖活动的怯场。 饶是迟妤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清楚此时自己与老戏骨之间存在着的差距。 在得知颁奖结果的那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在心底涌起遗憾和失落。 笑容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被顾渊一眼捕捉到，心又沉下去几分。 再无心关心是什么奖项，又花落谁家。 连带着最后的嘉宾致辞，顾渊也只是面无表情上台讲了几句场面话，眼神最终定位在台下迟妤那儿。 遥城电影节的颁奖仪式终于落幕，却又进入了一个更为漫长的环节，合影。 会场内坐了三个小时，迟妤的脸早就笑僵了，口红也有点干巴巴凝固在嘴唇上。 不明所以的反复做出微笑面对快门的动作，迟妤心里默默把自己当成了流水线女工。 肩头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迟妤转过头，顾渊的双眸正定定望着自己。 前排到这里要穿越无数人海，人头攒动的会场，顾渊眼里似乎除了迟妤那个小小的亮点，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想不想出去？” 即使带着玩味的话也沉稳有力，靠在迟妤耳侧的低语勾的她心里蠢蠢欲动。 心里还念及着在场的诸多媒体记者和无数双眼睛，迟妤小声道，“不太好……” “走了。”不再追问，顾渊揽着腰带人大步走出了人声喧闹的名利场。 凉风习习，遥城夜晚的空气清新到让迟妤狠狠地吸了几大口，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会场之外没有什么休憩之地，两个人靠着路边的长椅坐下。 披着顾渊的西装，迟妤的指尖渐渐回温。 路灯下，顾渊轮廓深沉的侧脸似古希腊雕塑般严肃，不知怎么，迟妤盯着那侧颜，不自觉笑出声来。 顾渊不明所以的回头，但好在，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他等着她笑完后的下文。 “我们俩现在真的很像逃课！” 顾渊对这个形容哭笑不得，“你逃过课吗？” “没有。”乖学生迟妤颇有些失落的摇摇头，“今天逃了一次，感觉还不错！” 脱离掉待了太久的喧闹声，耳朵似乎灵敏上许多倍，风擦过树叶的声音，不知名的虫鸣，迟妤甚至能听清顾渊一分一秒的呼吸声。 不出声是对此刻气氛最好的尊重，两个人依旧默契。 只是顾渊侧脸看过来的视线太过灼热，惹得迟妤不自觉多了些小动作。 身旁的人突然起身，到面前顿住，随即半跪在迟妤面前。 干燥温热的大手触到冰凉白皙的脚踝，迟妤心中一惊，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面前的人垂着睫毛，表情无比认真，小心翼翼捏着脚踝捧起纤细的小腿，脱下美丽却锋利的珍珠高跟鞋。 迟妤被这一连串动作震惊到，呼吸放轻，甚至忘记了动作。 鞋口已经把这双白皙的脚勒出了红痕，在皮肤上格外醒目。 顾渊眉心微皱，一言不发却动作轻缓，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揉捏发红的脚踝，缓解着疲惫酸痛。 “谢谢。” 良久，迟妤才重新找回语言，认认真真吐出两个字，惹得顾渊轻笑。 “觉得遗憾吗？” 反应过来顾渊说的是提名奖项的事，迟妤点点头，随即又纠结着摇摇头。 “不知道，很难形容的感觉。” “有些失落，又觉得应该是这样，也不想让自己那么小气去嫉妒，又想着要是一点情绪都没有也太颓废了。” 生动的小表情落入顾渊眼中，嘴角缓缓弯起弧度，也配合着点着头。 “那我和组委会说一声，把这个奖追回来。” “什么？”迟妤显然处在宕机状态。 顾渊财大气粗理所当然，“每年给他们那么多钱，我的女人想要一个奖项又怎么了？” “以后大大小小的奖，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想要，就都是你的。” “顾渊！” 迟妤愠怒，盯着顾渊那双温柔含笑的黑眸，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你这个安慰方式……还挺特别的。” 顾渊不置可否，“未必是安慰，你想要，我就给你。” 心中那一点点堵着的瘀血好似吐干净了。 谈不上什么太多遗憾或者不公平，迟妤的字典里不是天道酬勤，而是顺其自然。 自然要运气和所谓的“背景”了，可运气不是能打通关的万能钥匙。 迟妤盯着天上悬挂着的弯月，摇了摇头。 “我会凭自己实力得奖的，你的钞能力在我这里不适用。” 早知道她会这样回答，顾渊不再逗人，抬起头看着女孩。 乱了的发丝轻拂过鼻尖，妆容已经不似刚才在聚光灯下那般精致完美，却让迟妤和这天上的皎月一般柔美动人，让顾渊看得微微出神。 “该回去了，逃课公主。” 大手不由分说稳稳托住迟妤的腰，手臂揽过腿弯，轻轻松松把人打横抱起。 迟妤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挂在顾渊身上，突然的失重让她条件反射紧紧搂住顾渊的脖颈。 裙摆因重力顺着肌肤滑下，迟妤惊呼，“我的裙子！” 要走光了！ 顾渊的手随即探到迟妤大腿处，大手紧紧贴住要被掀开的开叉裙摆。 滚烫的男性体温从大腿皮肤传来，迟妤面红耳赤，咬着牙忍住想要一脚踢开顾渊的冲动，往怀中埋了埋，无视顾渊笑得邪魅狂狷的那张脸。 第66章 分手声明 一场遥城电影节，养活了半死不活了几个月的娱乐营销号的半壁江山。 除去人人关注的奖项颁布情况，明星穿搭，爱恨纠葛，番位大战，随便一种拉出来都能剪出一个二十集连续剧。 迟妤因为造型稳稳坐了两天的热搜榜，最让人关心的迟妤背景的问题又一次被众多人讨论。 “这届网友战斗力可以啊！十几年前的拍卖品都能查到！” 方子舒翻着微博上的评论，啧啧感叹。 “就是联想能力还差点意思，大胆点，万一迟妤的另一个身份是石油公主呢？” 一旁的陈凛远叼着可乐吸管，瞥着方子舒嗤笑一声，被对方瞪了一眼后，又规矩放好抖个不停的脚。 是谁热搜一出紧张的要死，现在反倒像个没事人了。 遥城之行的回程日期推后了一天，算是迟妤给团队同事们的第一个小福利。 遥城有名的娱乐项目和养生温泉她全包了，一行人开开心心领了红包就出动。 除了方子舒。 面前的笔记本还挂着没做完的草拟合同，平板上登录着迟妤后援会的微博号，实时掌握动态。 唯一还算清闲一些的手机，则是一会儿进一个电话。 陈凛远听腻了她谄媚的叫着这个刘导演那个林制片，捏住嗓子模仿两声，再来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就被方子舒狠狠奖赏了一个爆栗。 “老娘工作已经够烦了，还有你小子这个不工作吃白饭的天天跟着，你管我？！” 早上大家都兴奋着出发，有人却在热闹的人群里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方子舒靠着门框笑得像个大家长，只叮嘱着大家敞开了玩儿，注意安全。 小雅挽着小飞的手臂，惊讶道，“子舒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昨晚累死了，我要补觉！”方子舒笑眯眯摆摆手，还打了个呵欠，“你们一帮小孩儿好好玩！” 明明大不了别人几岁，却总是要当大姐。 人群最后的陈凛远盯着转身进了房门的方子舒，放下了手里的背包。 “我好像不太舒服，你们去。”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几个人亲亲热热离开，酒店只剩下方陈两人。 两个脱离团队的人，在陈凛远敲开方子舒房门后正式组合到了一起。 遥城的一间清内。 方子舒敲着键盘，沉浸于工作之中，对面的陈凛远百无聊赖。 “你怎么不跟着大家一起去？” 许久，方子舒才从工作中抬头，没头没尾问着对面这个坐在这里就有些招摇过市的人。 “无聊，还晒，懒得去。” 死小孩，真是娇气。 方子舒心中默语，嗤了一声后继续埋头，不再理会。 专心忙碌的她没有注意到周围太多路过女孩盯着对面这个男孩的暧昧眼神。 却又在发现男孩对工作中的女人过于专注灼热的目光后，颇有些遗憾的将眼神转开。 “我说你也太偏心了？”叼着吸管，陈凛远冲方子舒含糊不清的抱怨。 “我进公司快两个月了，连个剧本的影子都没看见，迟妤姐这边，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鞍前马后。” “这后妈生的，待遇就是不同啊！” 方子舒忍住在公共场合骂娘的冲动，咬着牙道。 “是谁拒了一个武侠片的男配，说是打戏太多威亚太痛造型太丑？” “又是谁鸽了一个小甜剧的试戏，说是对青春校园疼痛狗血这些元素过敏？” 陈凛远表面还端着，心下此刻却有些心虚。 “你说你不想吃苦，我让你演高冷男主，每天板着脸耍帅台词都没几句；你又想转型，我求着之前有点关系的导演把你塞进去一个硬汉角色，你又推三阻四。” 对面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此刻对方子舒没有任何吸引力，倒让她更加焦灼厌烦。 “陈凛远，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你自作自受！没被圈内拉黑算你小子点子正！”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陈凛远第一次没有贱兮兮回怼。 品着方子舒的一番话，他伴着方子舒不间断的打字声，思考了许多。 —— 十月中旬，连着两档新出的综艺节目都要正式收官。 迟妤配合着节目宣传，又要场外排练，忙碌的状态一连持续了三四天。 两档综艺齐上阵的周佳一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当成蚯蚓，干脆掰成两半用。 上次因为住院消失了一周，周佳一和温莎算是结下了梁子。 温莎虽还是她挂名的经纪人，却几乎等同于一个摆设，周佳一也相当于被“流放”。 过去浑浑噩噩过着，被人如何对待，周佳一都没有太深的执念。 如今似乎已经走到了一条绝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成了她必须要做的。 迟妤也私下劝她早做打算，甚至问了方子舒的意见。 周佳一长相算是流行的疼痛文学小白花，清纯可人，爱豆出身的她唱跳能力也没得说，当初粉丝真金白银一票一票送她出道，也还算得上有一定的粉丝基础。 而一贯理性直线思考的方子舒思考了半晌，还是只有一句话。 别多管闲事。 先不管周佳一是不是愿意，飞娱和朗越娱乐的竞争关系一直激烈。 就算不想花人力物力捧红周佳一，他们也完全可以无视甚至雪藏。 没有哪个娱乐经纪公司会选择轻易的放人，飞娱这种靠违约金和扣税积累原始资本的公司就更不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子舒也只能劝迟妤想开，让周佳一自求多福。 但变故总比想象中更快。 整个节目组筹备了半个多月的《我是演员》最终期，预计的收视率本是排名第一。 哪知同样收官篇的《听说你爱我》这档已经有些糊的恋综，却在最后一期以微弱的优势压过了《演员》的收视率，微博上的话题度更是高出其他综艺一截。 节目播出后八小时，江之淮和周佳一一同发出“分手声明”。 凌晨的互联网世界犹如被投放了一枚深水炸弹，在本该平静的夜晚炸出不小的水花。 第67章 生日 新戏的研讨会上，迟妤刷着手机愣神。 今年已经过去大半，迟妤称得上是全勤，刚结束了综艺录制，这边就接了一部新戏。 过去总是在舒适圈里转悠，和江之淮这种花美男类型的男主角合作古偶甜剧，虽然知名度升上去一些，却没能扑腾出什么更大的水花。 倒是特邀客串了一把电影，意外还得了个最佳女配的提名。 比起电视剧，迟妤这张大气舒展的脸确实更适合大荧幕。 推掉了很多找上门的同类型剧本，迟妤还是选择了刘薇导演的文艺公路片。 和刘薇从开始的不对付，到后来逐渐适应刘薇的风格和节奏，两人磨合的也更加完美。 只是时间紧迫，其他演员基本确定，已经开始拍摄，迟妤只能先马上进组之后再认真打磨剧情。 “你发什么呆呢？” 研讨会结束，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方子舒有些担忧的问着还在发愣的迟妤。 无他，只是刚刚刷着手机，让她注意到一件事。 江之淮周佳一的分手声明不仅仅把节目带到了舆论中心，也不小心卷进来圈里众多情侣。 “合约情侣”屡见不鲜，假作真时真亦假，迟妤和顾渊自然也被迫加入讨论组。 1楼：这对也塌了，娱乐圈无真爱诚不欺我，还是合法领证的真夫妻好磕！池鱼思故渊yyds！ 2楼：拜托楼上，领个证算什么稀罕的事吗……我看他俩最假，除了必要场合合体一下，平常根本谁都不鸟谁，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 3楼：终于有人说出我心里话了！他俩官宣的时间就很妙，女方正好出了点绯闻，男方官宣后就签了女方，很难不怀疑是什么交易…… 迟妤吃瓜吃的一惊，仿佛被安了监控，若不是没切小号，她还真想评论一句：编剧好功力！ 她跟顾渊之间那点事，居然真就被网友猜了个七八成。 4楼：这年头证也能是假的，估摸着俩人互相利用完了也就散了，你们一个个比当事人还真情实感，笑死。 5楼：远的不说，他俩之前完全没有什么交集；往近了说，上个月男方生日，财经报都有提过的，女方居然一点表示一点互动都没有！专注生活也要偶尔维持人设，说是真的谁信啊？ 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 顾渊生日？ 推算了一下时间，那天的迟妤刚好在录制综艺《客栈实习生》。 那日的海风吹拂，静谧美好的感受还犹记于心。 顾渊发给她“今天的月色很美”，她只当他有感而发的一句情话。 原来那一日他们在看同一抹月光。 独自在生日时抬头望着月亮的顾渊，彼时彼刻又在想着什么呢？ “其他事都别想了，好好拍戏，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 方子舒玩儿着迟妤落下来的长发，宽心道。 刘薇这部电影名叫《雪原》，拍摄地选在遥远的洛北。 已近十一月，听说洛北那里的天气最低已接近零下。 迟妤本想着只带小飞小雅几人同去，没想到方子舒也决定跟着。 “你最近怎么了？突然这么努力工作，欠债了？” 迟妤打趣，低声调戏着闺蜜，“也不见你去公司了，怎么，把高冷帅气的林总给甩了？” 不提还好，林禾韬的名字一出口，方子舒不耐烦摆了摆手。 “哪轮得到我甩人家？” 想到那火热性感的秘书小姐和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林禾韬搭配在一起，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知是怎样一番场景，方子舒牙根痒痒。 “这会儿估计和新欢打得火热呢……” “不至于，林总是这种人吗……” 林禾韬那张脸帅归帅，但生人勿近的样子恐怕也就只有方子舒爱的死去活来。 真把他和那种闷骚油腻男联系起来，迟妤实在想象不出是什么样。 “无所谓，世界上什么男人没有，干嘛把自己搞那么不值钱！” “得了！”迟妤了解方子舒，全身都软，除了那张又快又硬的嘴。 “洛北那么冷，我拍戏的时候你怎么办？干冻着吗？” “听话，守好大后方，守好你的林总！” 俏皮的冲方子舒眨眨眼，迟妤才离开。 晚八点的朗越娱乐大楼。 方子舒在楼下努力向上望去，那个熟记于心的窗口果然还亮着一盏格格不入的灯。 林禾韬并非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工作狂，他只是单纯的不爱回家。 无人粥可温，多年来都是一个人生活，家于他而言只是一张床的关系。 远不如工作和金钱带来的充实感让他好受。 门外隐约有脚步声，林禾韬摘掉眼镜揉了两下鼻梁，起身走向门外。 茶水间有不合时宜的咖啡香飘出来，林禾韬顿住，心脏突然跳的快了几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方子舒端着杯咖啡走出来。 月余未见，她的短发长了一些，毛毛的发尾快能触碰到肩膀。 两两相望，却忘记了要说什么，林禾韬压住心底的愉悦，沉声道。 “终于舍得回来了？” “回来拿个合同，很快就走。” 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听的，方子舒气的想咬舌头，也嘴硬回复道。 “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合同明天再拿。”顿了顿，又抬手抽走她手中的咖啡，“咖啡也明天再喝。” 办公室的门微掩着，方子舒的眼神有意无意往里探寻着，企图找到第三个人存在的痕迹。 林禾韬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动作，干脆侧身让了让，好让她看得清楚。 “别找了，就我一个人。”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方子舒默默试探着，“怎么个事儿？林总加班，小秘书不用陪着吗？” 紧抿着的唇也压不住嘴角拼命上扬的弧度，林禾韬配合着表演，“嗯，小秘书没陪，来了只好奇猫。” 被戳中心事，方子舒清清嗓子，“您忙，好奇猫先撤了！” “罗媛被我调到公关部了。” 林禾韬迈步挡在方子舒身前，眼神认真。 “我没有什么小秘书，这里……就只有你。” 第68章 别让我等太久 方子舒这两天又往公司跑的勤了许多。 大姐头气顺了，团队的人都松了口气，终于从工作中解脱出来轻松了不少。 小飞和小雅几个人休了假，只等着和迟妤一同前往洛北进组拍摄。 就连一直被单拎出来上私教课的“逆子”陈凛远，最近都很少挨方子舒的骂了。 只是迟妤最近在偷偷摸摸谋划一件大事。 亲自选了尼泊尔的羊绒面料，又请了国内有名的手做裁缝大师亲自教学。 一件手工制作的羊绒大衣，对迟妤这种手残党来说还是难度太高了。 光是初期的裁剪工作，因为摸不清面料厚薄对拼接处理的影响，几剪刀下去，迟妤就废了几块加起来几万块的面料。 整日泡在大师的手作店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几番折腾下来，大衣已经初见雏形。 然而迟妤却在这时候接到了刘薇打来的电话。 洛北预计在下周就会降雪，但剧本中有几个荒原上的实景镜头还未拍摄，迟妤必须在这周赶到洛北。 通知来的太急，迟妤只得给手作店的助理留下地址，就匆匆赶回名苑别馆收拾行李。 这周的机票基本已经售空，只剩今天深夜的几张商务舱。 方子舒打过电话来征询迟妤的意见，略略思索后，迟妤还是决定今晚就出发。 洛北的冬天难熬，没有几件极厚的大衣难以过冬。 衣帽间里琳琅满目的衣服首饰现在全都中看不中用。 迟妤一咬牙，拖上一个半空的箱子准备离开。 算了，到了地方再买。 脑子里还在预演着如何跟顾渊道个别，门外却响起车辆驶来的声音。 推着单薄的箱子出门，来的人却不是小飞，而是独自开车回来的顾渊。 “我来送你。” 单手接过行李箱，顾渊掂着那轻飘飘的重量微微皱眉。 “小飞他们……” “他们往机场走了，今天我做你的司机。” 事情赶在一起，来的太突然，迟妤没精力想顾渊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殊不知自己的闺蜜方子舒和团队里的小伙伴，几乎都倒戈成了顾渊的“眼线”。 有些消息，顾渊甚至知道的比她还要早。 到航站楼门前，迟妤才幽幽转醒。 一小时的路程她睡了近40分钟。 手作大衣费脑子费眼睛，上了车的迟妤就开始频频点头，顾渊车开得平稳，索性靠着车窗睡过去。 这会子分别在即，迟妤又懊恼起来。 如此宝贵的话别时间，自己居然就这么不争气的睡着了！ 小飞小雅几人也已经到了航站楼门口，从顾渊手中接过行李箱，两人就这样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静静站着。 脑海中过了一遍的话语此刻怎么都想不出来。 身旁多了几个观众，隔着一层口罩，迟妤翕动着嘴唇，还是没说出口。 “去，记得给我打电话。” 顾渊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垂着的另一只手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中比划了一下，又讪讪放下。 此一别，再见就是另一个季节。 顾渊的话在秋夜平添了一丝微凉，让迟妤没出息的感到伤感。 俊雅高大的男人站在这里如同一尊雕塑，宽肩窄腰落在迟妤眼中，她开始暗暗在心中想象顾渊穿上那件大衣的样子。 “顾渊。” 对面的人一愣，勾起唇角凑近了几分。 “等我回来。” 不想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听到，迟妤压低了声音，眼圈却在凉风中微微有些发红。 一语落地，迟妤拖起行李箱转身，却突然被握住手腕。 手臂只稍稍用力一带，迟妤便如翩翩蝴蝶般落入顾渊这片温暖宽厚的怀中。 不远处的几人小声惊呼，离得不近不远却也能听到欢呼中的兴奋感，霎时间迟妤的脸就红了。 下巴抵在柔软的长发边，感受着迟妤冰凉的鼻尖轻轻贴着自己的喉结，顾渊的手臂紧了又紧，迟迟不想放开。 良久，才贴在人的耳边低声道。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等太久。” 禁锢在怀中，迟妤像是微醉，凭借着脑中的一点清醒认知点点头，才被人放开，在注视下转身朝着航站楼里走去。 飞机划过头顶上空，顾渊指尖的烟燃尽。 微眯着眼看着无星夜空中飞机划过的那一道痕迹，竟感觉京市的天气又凉了几分。 —— “所以你俩这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吗？” 一落地，方子舒的电话掐着点打来。 除了安排进组工作，更重要的还有向当事人打听一下自己没能亲身见证的八卦。 谈话间，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已经发到了迟妤手机上。 照片中一男一女相拥，从拍摄的角度看，倒像是旁若无人的在亲吻。 迟妤脸一热，回头看了一眼斜后方蹦蹦跳跳兴奋的小雅。 “偷拍老板，这个月奖金别想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关我事，别扣到我头上！” 戴上口罩鸭舌帽，迟妤裹紧了风衣，方子舒却还不肯饶过她。 “到底什么情况？这都大庭广众拥抱了，你还没给我们顾总转正？” 迟妤被问烦了，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她对顾渊的感觉，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形容。 独处时清醒自持，把顾渊当成合作伙伴，只在必要时相互帮助，达成各自的目的。 可一遇上顾渊，那些心理建设的克制总能分分钟被消化掉。 从无法克制，到不想再克制…… “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口罩里传来迟妤含糊不清的声音，“最起码他要主动点……” “我说祖宗，承认自己爱了在你那儿犯法吗……” 方子舒后面的话迟妤再听不进去，刚出机场，洛北凌晨冷冽的风就把她的一切情情爱爱都吹散。 这会儿身上有个棉大衣比什么都好使，爱不爱都靠边站好吗？ 薄零零的风衣扛不住不近人情的大风，迟妤一闪身又回到室内暂时取暖。 好在车来的快，猫着腰上了车，小雅那边的电话又响起来。 约莫着一分钟，小雅挂了电话回头道。 “迟姐，是公司打过来的，说是酒店已经安排好了。” 第69章 棋子 剧组安排的统一标间，升级成了行政套房。 这种大手笔，迟妤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的意思。 套房内的装饰装潢比不上京市酒店的华丽，但面积足够大，甚至还有专门的厨房和试衣间，像是为迟妤这次来而量身准备的。 太招摇了，迟妤想。 人人都来吃苦受冻，自己倒像是过来体验生活的，背地里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说。 不过小雅一句话勉强压住迟妤那点不好受。 “迟姐，你要是住的不好，旁人才更要说三道四呢！” 行李寥寥几件，小雅几分钟就收拾妥当，清点了下需要的生活用品，就准备一早动身去五十公里之外的一家大型商超。 洛北这地方经济远比不上京市，拍摄基地又远离市区，想买点东西不太容易。 安顿好之后，遣散了小队，迟妤洗了个澡就睡下。 空调温度开到27度，缩在被子里，迟妤姿势都没变，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很混乱，自己在洛北的荒原上开车狂奔，顾渊穿着站在远处，却只能遥遥看到一个背影。 迟妤在黑暗的房间醒来，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鼻腔嘴唇干燥发涩，大约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摸索到枕边的手机，才刚刚睡了三个小时。 顾渊的消息还静静躺在列表。 “安全落地了吗？” “有事打电话给我，晚安，阿妤。” 凌晨五点的洛北还是一片漆黑，房间暗得只能看到手机屏幕那一方亮光。 “一切顺利，晚安。” 打出这几个字，迟妤又沉沉睡去。 早八点，即便头痛欲裂，迟演员还是在养成的生物钟下勉强醒来。 对门房间隐隐传出些声响，几番努力后也没能睡着，迟妤干脆起床洗漱后就敲响了小雅她们的房门。 “迟姐你醒了？” “顾总送来的东西，你快看看！” 小雅兴奋的指着堆了一地的箱子，摞起来估计有两三个自己那么高。 已经拆开的几个箱子里，有两床鸭绒被，几件鹅绒大衣，防风防寒的护眼装备，甚至还有满满一箱的暖宝宝。 小雅和商务助理晓光蹲在地上拆开箱子清点，叽叽喳喳让怔怔的迟妤有些插不上话。 “顾渊送过来的？他来洛北了？” “不是不是，一早就有辆车送到酒店，送东西的人说是顾总昨天凌晨让人从邻市调货，连夜开车送来的！” 心下一瞬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迟妤蹲下身，戳了戳轻薄回弹的鸭绒被。 托你的福了，顾渊，今天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 ax会所内。 顾渊和林禾韬唐墨凡三人从溯包厢内走出，走廊拐角处却迎面碰上了多日不见的顾启，身后还跟着手下方堃。 狭窄的走廊，逼仄的气氛，五人站定后谁都没有动作。 无声的僵持约莫着持续了半分多钟，最终还是顾启向内侧了侧身，让出不多些空间。 短暂交锋后是背道而驰，向来是顾启主动打招呼，这次沉默之后，顾渊却难得突然开口。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启没回头，却也知道这句话是给他的，淡淡道。 “昨天。” “英国的生意都处理好了？” 回国后的顾启把卓越总部在英国的生意放给方堃打理，自己则在国内忙着迁移重心。 国内的生意如果站不住脚根，他自然也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 莘海的事情出了以后，卓越不仅仅丢了个合作伙伴，连业界口碑也大打折扣。 毕竟当初和莘海的人好到穿一条裤子，扶着那个路博一路升到了一把手的位置，如今出了事却连注资入股度过难关都不肯，任谁看，这卓越集团的总裁顾启都是个过河拆桥的角色。 此时朗越插手在其中把价格一路推高，并购意图已经十分明显，无人敢在此刻与朗越这种大企业作对，卓越也套不出如此庞大的一笔资金。 顾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价格泡沫被推翻后，朗越直接收购莘海的结局。 国内的路走的不顺，国外总部的生意也跟着出乱子。 顾启不得不亲自回去处理，事务缠身，忙了月把，却还是挽回不了七百多万的亏空。 卓越的动态顾渊自然也清清楚楚，顾启不想回答他的发问，转而挑起另一个话题。 “还没恭喜你，又把一大老牌企业收购其下。” 顾渊也不推辞，点点头，“不必恭喜，还多亏有你的帮助。” 若不是路博的急功近利，卓越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朗越也不会这么快拿下莘海。 顾启笑了笑，“我可没能帮上你什么。” “不过我也是好奇，莘海现在也就是具空壳，我倒猜不透你这步棋有什么玄机。” “生意这种东西我不想只看现在，有没有远利还要观望。” “目前看来效果也还不错，你不痛快，也算是对我海关扣货损失的那笔钱一个交代。” 顾渊懒得再打哑谜，两句话说的直白，惹得林禾韬和唐墨凡皆是微微惊讶朝他看来。 顾启听完脸色微变，出手拦了一把喜怒形于色的方堃，僵硬着的嘴角动了动，却在顾渊无所畏惧的笑容面前败下阵。 方堃跟在顾启身后快步走出ax，一路无话，不用看都知道顾启此刻阴沉的脸色。 “启哥，是我的问题，你在这边忙莘海的事，我没能把曼城那边的生意处理好。” 方堃低声认错，顾启破例有些不耐，向后摆手道，“先别说这个了，路博人呢？” “路博？”方堃有些困惑，“他被撤职后就卷了些钱跑路了，怎么现在要找他？” 跑路？路博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沾染上赌博的人就好比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邪恶侵蚀时，没有哪个人能及时收手。 “找！”顾启声音透出难得一见的狠戾暴怒，“一有他的动向马上出手，我要尽快见到这个人！” 直觉告诉他，路博会是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哪怕是一步险棋，他也不会让顾渊赢。 第70章 我嘴很严 天气预报诚不欺我。 来洛北的第五天，大雪纷纷落下。 京市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雪，覆盖在绵延的山丘和公路之上，洗刷掉一切忙碌与烟火。 迟妤来的及时，几场戏赶在下雪之前按照预期顺利拍完，剧组没有被打乱节奏，刘薇也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你现在的演技，吊打当初你在《我是演员》上的第一次公演，已经相当有自己的风格了。” 刘薇裹着围巾盯着监视器，话语中丝毫不掩盖赞美。 她一直如此直爽，敢爱敢恨，从不吝啬发自内心的欣赏。 “那您当初还在节目上给我第二的名次？”迟妤笑着打趣，收到刘薇飞来的一记带着嗔怪的眼刀。 “还不是矮子里面拔大个？！” 与雪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雪雾蒙蒙，铺洒着一层肃杀之气。 无尽连绵的山峰已经白了头，特有阴郁氛围让人只想闷在被窝之中烤着火什么都不想。 恰好今天迟妤只安排了一场夜戏，昨天拍到夜里四点，休息不足让迟妤整个人像这雪原上轻飘飘的一片雪花。 匆匆吃了个brunch，迟妤在片场顺着剧本直打瞌睡。 刘薇看不得她这个昏昏沉沉的样子，赶她回去补觉。 洛北自下了雪后就渐渐热闹起来。 这里虽然偏远，却是滑雪爱好者的天堂，每年洛北的初雪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在这里扎营，等待着白雪彻底覆盖山坡，体验速度激情。 迟妤所在的酒店就在洛北最大的滑雪场附近，但整个酒店几乎被剧组包了，来了几天，还没在这里见到过其他观光客。 转身到电梯拐角，酒店大堂里坐着一位戴着口罩帽子的大男孩，被迟妤瞥见。 一眼扫过，莫名熟悉的气质让迟妤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那人对上迟妤的视线，起身摘下口罩，几步走到迟妤面前。 “迟姐。” 套房中。 隔着茶几，迟妤观察打量着对面沙发上的陈凛远。 这人却像只是普通做客一般，捧着一杯洛北特产的热牛奶暖着发红的手，再一口口慢慢品尝。 抵挡住困意，迟妤发问，“你来这儿，子舒知道吗？” “不知道。”陈凛远撇了撇嘴，放下杯子，“她上次说这辈子都不可能管我了。” 像是方子舒能说出来的狠话。 气急了的时候她也对自己这样说，只是气消了过后就忘，从未兑现而已。 和迟妤预想的结果一样，此刻她不禁有些眉心隐隐作痛。 比熬夜更让人头大的，莫过于收留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那你跑来这儿干嘛？散心？还是玩儿失踪？” 这下轮到陈凛远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他不常有的尴尬。 “我听说《雪原》有个配角的演员因为拍摄周期太长不来了，就斗胆过来试试。” “没想到半路下雪飞机迫停了，只好又转乘火车过来，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件事迟妤也有听说，剧组有人跑路，刘薇还为此发了很大的火。 快到年底，档期合适的演员本就是少数，洛北偏远荒凉，电影一拍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愿意过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演员一时半会儿无法到位，对戏场次也因此调换了两回。 迟妤有些意外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眼神在陈凛远身上转了两圈。 “你消息还挺灵通。” “不过这种事你直接和子舒说不就好了？怎么还自己跑过来？” 混世魔王般的陈凛远脸上竟然泛起一抹诡异的红，几经组织语言，才低声回答。 “这算得上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拍戏，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如果失败了，就干脆当没发生过，她也不会生气失望；如果我做到了，也总算是让她心里安慰些，就当作……一个意外惊喜。” 声音越来越低，“惊喜”这个字眼在嗓子眼咕哝着，还是被迟妤耳尖的听到。 还无法完全印证自己的猜想，但迟妤的嘴角却有些不可抑制的上扬，忍不住意味深长说了声“啊——”，把尾音拉的老长，看着陈凛远在这声揶揄中抓耳挠腮，脖子泛起红。 到底还是年纪小，藏不住事。 “你喜欢子舒啊？”迟妤开门见山。 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微微一怔，还是重重点头。 “那你还天天怼她，搞得和冤家一样。”迟妤不解，这孩子该不会晚熟，还在用初中生的方式追女生？ 陈凛远挠挠头，有些语无伦次，“我不喜欢她总用姐姐的方式压我，本来也没比我大几岁……话赶话的，就总是气到她，我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毛茸茸的头发被他揉的有些乱，像只刚刚睡醒的懊恼淘气的金毛。 “迟姐，我过来试戏的事你能不能先帮我保密？” 陈凛远难得认真的神情请求着迟妤，眼神清澈见底，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气。 迟妤一瞬间竟有些惋惜和伤感，隐隐还带着对这个赤诚男孩的一丝心疼。 感情从来不是不分先来后到，先来者却总是有着无法超越的优势。 方子舒自以为的暗恋，实则不用多加推敲，迟妤一眼就能看出。 而方子舒和林禾韬之间的故事她虽然没有细细了解过，但也品得出两人之间非一般的渊源。 心中已经为一个人点亮一盏灯，恐怕就再也容不下什么光了。 “放心，我嘴很严！” 迟妤勾唇一下，学着陈凛远的样子在空中撞了一下拳。 刘薇那边还在为演员的事发愁，迟妤瞅准机会，把陈凛远带了过去。 试戏片段只有三分钟，陈凛远表现的比迟妤想象中惊艳，看得出私下没少琢磨剧本和演技。 虽然达不到炉火纯青，但念及是新人，又一个人长途奔波到洛北试戏，刘薇还是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造型。 “这两天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你那张精致的脸蹂躏一下，我想要的是一张粗糙有故事感的面孔。” 迟妤听着，默默挑了下眉，观察着陈凛远的反应。 他一贯在意自身形象，虽然是个只有十几句台词的小角色，面对这个要求，陈凛远还是不假思索点头。 第71章 顾总想我了？ 洛北的风从来不会放过每一个轻看它的人。 来了三天，陈凛远不涂任何护肤品，每天坚持在室外呆上三小时。 不出三天的功夫，皮肤就冻出了皲裂纹，肤色也比之前黑了一个度。 一贯不怎么看得上小鲜肉的刘薇惊讶于他的决心和变化，戏份还没开拍，心里已经默默添上了些分数。 迟妤远在洛北拍戏，陈凛远这个逆子也没在眼前转悠，方子舒难得能从工作中脱身，在办公室侍弄一下桌上的小花小草，顺带听摸鱼跑过来的ay给她讲八卦。 “方姐，听说了吗？”ay凑近些，神神秘秘道，“公关部新去的那个罗媛，来头不小！” 皱了皱眉，方子舒停下手里的动作，“罗媛？”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诶呀！就是那个！”ay绞尽脑汁想着形容词。 “就是那个嘛！之前经常穿着紧身超短裙和低胸职业装晃悠，当了几天林总秘书就被调走的那个！” 这下方子舒对上号了，也来了兴趣，不动声色问，“她啊，什么来头？” 追问对于讲故事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强心剂，ay一脸小得意，煞有介事瞟了眼门外，才又开口。 “这个罗媛原来是朗越集团的员工，采购部的老大好像是她亲小叔，反正也姓罗！” “结果她在集团干的好好的，非得来咱们朗越娱乐，而且还是不对口的秘书工作！” 谈及至此，ay声音压低几分，“不过看她来了之后的样子也能猜出来，很明显就是奔着林总来的！” “听说她小叔给她走了不少门路才让她直接空降，林总本来就不满意，结果上上周，这个女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穿着透视装大晚上跑到林总办公室……” ay声音越来越小，方子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林总特别生气，直接把她赶出来了！但是集团那边还有她小叔在，才没开了她，第二天就调到了公关部！” 暗暗松了口气，方子舒有些不自然的嗤之以鼻，“说的跟你们都看到了似的！” ay还想辩驳什么，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吓得从桌子上蹿下来，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门外公关部的人毕恭毕敬，“方经纪人，林总叫您去一趟会议室。” 这个点叫她过去，还是会议室，准没什么好事。 方子舒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推开会议室的门。 公关部的几个人皆是抬头看着她，表情各异，眼神里有方子舒看不懂的情绪。 会议室主位端坐着的那人带着金丝眼镜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滑动着搁在交叠着的双腿上的平板电脑，漫无目的不知在看什么。 半晌，林禾韬才抬眼，目光直直望向门口有些茫然的方子舒，声线压抑着怒意，在偌大空旷的会议室被无限放大，每个字眼敲击在墙壁，又一字不落的冲进方子舒的耳朵。 “方经纪人，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 洛北的天依旧阴沉着，雪时大时小，却固执地不肯停下。 雪白覆盖洛北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能洗干净一切的纯白让人不自觉静下心，寒雾蒸腾，轻掩住连绵雪坡。 对于拍戏工作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天气。 而望着扑簌不停的雪花飘落，在混沌中消失不见，却是发呆的好时机。 一场室外的对白戏结束，迟妤冷的钻进了房车。 雪季给镜头一种天然的滤镜，轻轻松松就让演员进入拍摄状态，唯一的不好就是懂的人下巴打颤。 小雅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热姜茶让迟妤缓过来许多，摸出来手机，顾渊的电话正好打进来。 “下戏了吗？” 似乎也刚刚忙完一场工作，顾渊的声音透着些疲惫。 靠着沙发，盯着房车的玻璃天窗，那里已经被一层厚厚的雪完全覆盖，车内有些不合时候的阴沉。 “刚下，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有戏？” “因为抄了你的课程表，掐着下课的点打过来的。” 那头人的轻笑，语气满是温柔，带着迟妤也勾起红唇来。 “是吗？这种小把戏我在初中常见，没想到顾总也会用。” 被暗戳戳说幼稚的顾总并不恼，疲惫工作之后，听她打趣上几句也是极好。 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良久，顾渊低声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才走了几天啊？”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雪花卷起一阵白烟，小雅兴奋的拉着小飞出去拍照。 迟妤大着胆子低声引诱，“怎么？顾总想我了？” 这一声弯弯袅袅的娇俏语调一瞬间溜进顾渊心里，窜的他心中发痒。 怎么会不想？明明各自忙碌的时间也未曾时刻相见，但迟妤走后，京市似乎才真的进入冬季。 道旁的落叶，越来越早下落的夕阳，窜进鼻腔的干冷空气，这个冬季与往年一样稀松平常，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想。”他低哑着嗓音，最后也只用最简单直接的一个字表达心总所想，又不甘示弱追上一句，“你呢？有没有想我？” 风也停下，世界安静的等待她的回答。 “顾总这么聪明，应该已经感受到了？” 隔着几千公里和无线电波，迟妤找回自己的主场，兜着圈子逗弄着对方，顾渊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道。 “迟妤，希望你回来之后，也能当面对我这么说。” 说是不可能说的，迟妤心知肚明自己并不擅长近距离战。 洛北拍摄基地的信号时好时坏，电话突然切断，迟妤并不失落，刚才身上的冷反而一扫而空。 抹了一把雾蒙蒙的车窗，窗外白雪依旧，她却破天荒的想要在这片无人之境肆意奔跑撒野。 刚下房车，倒看见陈凛远从剧组的化妆车出来。 几天的不修边幅，已经让陈凛远不见当初奶油小生花美男的模样。 皮肤粗糙，青色胡渣也从下巴冒出，头发没有营养般乱蓬蓬顶在头上，而眉宇之间的气质和五官轮廓依然让人过目难忘。 特效化妆加持，换上一身灰扑扑的冬装，一个草原民族的黝黑汉子形象一下立了起来。 只是一张口，还是那个混小子。 “是不是很帅？”陈凛远勾起唇角笑的得意，迟妤翻个白眼，但也配合着点了点头。 手机响起，迟妤瞥了一眼陈凛远的手机屏幕，来电人叫“管事大当家”。 果然幼稚。 方子舒本人要是知道她有个这么恶趣味的外号，非把陈凛远揍成猪头。 电话一接通，陈凛远嘚瑟的表情僵在脸上，方子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出来，在这静谧的雪中格外清晰。 “陈凛远，你他妈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乱子？” 第72章 口不择言 会议室里的方子舒坐在林禾韬的正对面，两排座椅上分别坐了几位公关部的同事，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 没人开门见山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从公关部的人汇报工作的三言两语中提取了有用的信息，然后拼凑出一个她震惊到发抖的事实。 陈凛远独自去了洛北，曾今爱豆时期的粉丝包了车追过去，却遇到洛北大雪而发生车祸，被困了两天，一重伤昏迷两个轻伤，被附近牧民发现后报了警，现在才被洛北警方官方通报。 “陈凛远去洛北的事，你知道吗？” 林禾韬的声音比任何时候还都要冷上几分，审问般的语气让方子舒下意识就想摇头，却在冷静后沉默半晌才答，“我知道。” 现在不是充英雄的时候，却也无法推卸自己的责任。 作为经纪人，连艺人的动态都没有及时掌握，方子舒清楚这是多么严重的错误。 抬头看着对面不远处咬着牙强装冷静的方子舒，林禾韬喉中发紧，一时之间只能沉默，把一个个问题又咽下去。 “方姐，消息确实来的很突然，我们也是刚收到，官方通报出来以后，网友顺藤摸瓜追到我们艺人这里，说到底和艺人无关，可是现在人受伤了……” 与方子舒关系稍好些的公关部小贾忍不住出声。 粉丝跟车的事常有，可至今还没有过这种法制新闻的情况。 若是寻常绯闻，用点公关手段紧急处理转移矛盾，过几天风头下去就算尘埃落定。 但现在面对的不是哪个对家或者狗仔，而是有绝对权威的官方。 现在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太过被动，在这个关头被抓了个典型，任谁都能过来踩一脚骂一句，最后背上“蛊惑粉丝”的骂名，几乎是毁了陈凛远的转型之路。 “我们现在也在想方案，但是艺人那边……你也要沟通一下，不管是出面还是怎样，今天最起码要有个表态。” 小贾的话一出，会议室停止了讨论，林禾韬转着笔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子舒深吸一口气，“我明白，我亲自去趟洛北。” “你要干什么？”林禾韬站起身，“洛北被雪封住了，不然那三个私生也不会出事，你现在去添什么乱？” 他的话听不出往日里的别扭温柔，反而听起来满是对自己的不满厌烦。 方子舒知道这不是该想儿女情长的时候，满脑子装着这件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无法抑制自己酸胀眼眶快要防不住的那串晶莹。 半晌，方子舒勉强稳住声音，“我先去联系一下，今晚之前给你们答复。” 夺门而出的背影有几分仓皇，如鲠在喉的感觉又涌上来，林禾韬在桌下捏紧了拳头。 —— “什么乱子？”陈凛远怔住，短短一句话断成几个字，思索着一点点说出，“你知道我在洛北了？” “何止是我？全国人民现在都知道你在洛北，不知怎么就拐带了三个女大学生粉丝，出了车祸上了新闻！” 暴怒时分的人没有思考，刀尖总是往最痛的地方扎，方子舒尾音带着颤，说出的话更口不择言。 “我以为你就是年纪小没什么事业心所以贪玩儿，结果呢？你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一个人说走就走，你有没有底线和原则？！现在出事了，凭你自己能负责么？你知不知道你会毁掉你自己！” 陈凛远显然无法一下子接收全部的信息量，握着手机支支吾吾，头一次没了他惯常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迟妤从这话中意识到什么，迅速掏出手机搜索。 而信号却再次不给力，白屏中央转个不停的圈，焦灼着每个人的心。 “到底怎么了？不是，方子舒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预想当中的惊喜没有发生，证明自己的事似乎一瞬间失去意义，陈凛远不甘示弱的像往常回怼着，却难敌心中泛起的委屈酸涩。 方子舒的话被不稳定的电波切割破碎，拼凑不完整，通话就这么草草结束。 此刻洛北静得好似能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半晌，陈凛远抖了抖头发上的雪花，赌气般轻声说了句，“神经……”又拖着步子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网络不佳加载失败的字样，迟妤的心沉下去两分，和小雅交代了几句，就先行回到了酒店。 陈凛远的手机号拨了又拨，却一遍遍听到机械女声说出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心急的快要乱了方寸。 陈凛远为什么要走？就算是一个人跑出去躲清静，为什么偏偏选了路途遥远气候寒冷的洛北？ 方子舒没有头绪，一旁重复拨着迟妤号码的手机在持续嘟声后挂断，又自行开始继续拨打。 把板砖一样无用的手机扔到一旁，方子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坏的结果是发表声明再沉寂一阵，折掉一些手里捏着的资源，再寻找合适的机会慢慢发展。 但一定还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飞往洛北的机票已经全部停售，火车也因为天气原因减了班次，怎么看这个北方小城都仿佛成了围城。 林禾韬的话回荡在耳边，那股陌生的语气刺得方子舒生疼。 慢慢冷静，慢慢捋清思路，但动作要越快越好。 脑中突然一道白光闪过。 陈江远！ 她居然混乱到把他给忘了！ 抓起手机拨通电话，方子舒就要往陈江远的律所冲。 电梯一层层上升，匀速递增的数字让她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而下一秒，电梯稳稳停在28楼，门开，方子舒惊讶道。 “陈律师！” 第73章 你的话他更在意 洛北的天黑的早，不到五点，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就被染上一层微微的黛蓝，那是黑夜来临的预告。 迟妤房中只点了一盏灯，剧本摊在近在咫尺的桌上，她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门被叩响，迟妤快步冲去开门。 小雅摘下厚厚的围巾，呼出一口白雾，对上迟妤带着急切的眼神后，微微点了点头。 “一共是四个人，重伤的两个里有一个是当地司机，现在也脱离危险了，两个轻伤的现在也没什么大事。” 一边脱那厚重外套，小雅一边汇报情况。 迟妤吩咐之后，小雅就和小飞两个人悄悄去了趟洛北的医院，果然找到了出车祸的几人。 “我让飞哥假装高反冻伤，就混进去了，正好碰到了其中两个轻伤的。” “刚开始她们还很警惕，我就灵机一动编了一个私生追车的事假装成自己的经历，她们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 事情和迟妤猜的八九不离十，双手压在膝盖上，迟妤凑近几分，示意小雅继续说下去。 “我以前也追星，知道她们这些私下都有联系站，有时候会互相交换一些信息情报，我就谎称自己是从一个交流群里买了信息，跟车过来的。” “结果她们远比我想的更疯狂！站子里有人私下套取了陈凛远的个人信息，查到他最近的航班和火车班次，她们几个人从陈凛远上飞机就跟着了！” 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爬满迟妤的后背，不由自主又想起之前自己曾有过的相同经历。 “火车站来剧组的路上，她们的车在弯路上打滑了，冲进了山沟里，雪又下的正大，在车上困了四十多个小时才被发现，真是命大！” 小雅语气恶狠狠的，片刻后又忙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录音笔递给迟妤。 “都录下来了？”迟妤怜惜的摸了摸小雅微微被雪打湿的发顶。 “嗯！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转好格式发给方姐和陈律师了。” “干得好。”迟妤勉强挤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握住小雅冰凉的手，“辛苦你了小雅。” 擦了擦有些潮湿的头发，小雅盯着迟妤那张不施粉黛依然惊为天人的脸，脑子转着弯儿的想着逗趣儿的话。 “别担心了迟姐，方姐会处理的很好的！” “搞定以后，我们去洛北雪乡玩一天，怎么样？” 小雅脸冻得红扑扑，指尖也冰凉凉的，虚虚抓着迟妤的手指，像小孩子撒娇一般。 这话不存在什么含金量，迟妤却觉得真的有被安抚到，点点头勾起唇角，“好。” 关键的证据已经搞定，剩下的就交给陈律师和方子舒了。 —— “公司和媒体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陈律师不必太担心。” 方子舒把茶杯往前推了推，有些无措的交叠着双手。 说不担心是假的，陈凛远一声不吭跑了这么远，出点什么事，人家哥哥过来问责也是应该的。 瞄了两眼陈江远的脸色，方子舒心中紧张，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来缓和。 陈江远倒是还如往常一样从容，端起茶杯抿了口，是口味清甜的茉莉香雪，润人心脾，此刻光是闻着这股香气，都让人沉静许多。 “凛远去洛北的事，我知道。” 淡淡一句话，轮到方子舒愣了一阵。 “你的意思是……”咽了咽唾沫，干涩的喉咙总算勉强发出几个音节，方子舒努力消化着这句话。 “前段时间起了些争执，我停了他的信用卡，这小子为了去洛北，偷偷把他那辆宝贝摩托卖了。” 陈江远眸色渐深，回想着陈凛远拿到第一笔演出费，就兴冲冲提了那辆试过好几次的摩托车。 这个爱好小众，也危险，忙于演出，陈凛远拢共没有骑了几次，就退了团准备出国留学，那辆还是崭新的摩托车被他小心着藏在车库，定期安排人上门上油保养。 方子舒隐约知道他这个烧钱的宝贝，却不想他为了去洛北，居然豁出去这么大的本。 “朋友恰好见到他的车，和我提醒了一声，我去查了他的信用卡，知道他买了机票要飞洛北。” 后面的事也就全接起来了。 方子舒垂着头，半晌之后才看着陈江远的眼睛问，“您知道他去洛北要干什么吗？” 洛北一个小众的季节性旅游城市，天气恶劣，经济落后，倒是最近迟妤跟着剧组拍戏跑去了那里，可陈凛远和迟妤，也远没有那么熟？ 陈江远怔了怔，随即嘲弄般轻笑了一声，摸出手机翻了翻，递给一头雾水的方子舒。 “我看他浑不管我让他做什么，倒是你的话他更在意。” 方子舒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陈江远的话穿耳就过，自然没有听出那话中的深意。 照片中的陈凛远在寒天冻地的冰雪世界中戴着帽子看着一沓资料，神情间甚是专注认真。 镜头拉的远，似乎是从远处某个车窗内拍到的，照片内偶然路过的几个人方子舒认不出，但陈凛远背后角落里露出的一辆房车，房车上的大幅海报，隐隐约约能辨认出上面有“雪原”两个字。 再一联想之前迟妤在电话里略略抱怨几句，说现在有些演员没有契约精神，临开拍人却不打算来了。 “他一个人跑去试戏了？”方子舒艰涩的开口，眉眼间满是难以置信，“这家伙，这种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估计是想成事之后再告诉你。” 陈江远接过手机，淡淡下了一句结论。 “凛远这孩子虽然冲动，但心不坏，出了这种事，我想他本人也许都想不到，我们也别太责怪了。” 一旁的方子舒沉默着盯着桌上某处，脑子中似是有台放映机，帮她回忆着这一天的魔幻经历。 大多细枝末节她都历历在目，唯独和陈凛远那通莫名其妙的通话被遗忘在记忆深处，任她如何搜索，都找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说明她当时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半晌，出神的眼睛有些酸涩胀痛，方子舒收回目光，双手将垂在腮侧有些凌乱的头发别至耳后，努力让自己稳定心绪才开口。 “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处理好，网上什么言论都有，得把风向转到我们这边，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第74章 其实还不错 陈江远点点头，“这几个所谓的粉丝也不用手下留情了，她们盗取信息本就违法，我这边已经把资料都准备齐了。” 负手望向方子舒，陈江远依然一副沉着泰然的样子。 “什么时间公关，怎么公关，方小姐比我专业，你安排我就好。” 被陈江远这样说，方子舒着实有些受宠若惊，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一声，提醒收到了新邮件。 熟练打开邮箱，邮件署名是小雅，莫名方子舒的心就狂跳起来。 一个只有一串代码的p3格式文件，直觉告诉方子舒，这或许能成为一把钥匙。 —— 晚上还有场夜戏，好在是内景，不用受冻，迟妤窝在房车里磨台词，一遍遍代入角色情景。 任环境如何躁乱，我自岿然不动，这是迟妤多年坚持的法则。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信号一直断断续续，刷新好几次微信的界面，屏幕上方那个转个不停的圆圈，还是让迟妤感到心烦意乱。 小雅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电暖炉，小小一个很是精致，外面还包了层花纹繁复的粗布，像是洛北这边少数民族的牧民自家手工织品，握在手里能暖两三个小时。 在这个冷的手都只想缩在袖子里的地方，小雅还是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永远笑眯眯充满活力的样子，和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都能打成一片。 迟妤羡慕她的真诚和永远在线的能量，也庆幸有这么一个小姑娘能成为自己的小助理，解决大大小小的麻烦不说，总归看着小雅的小圆脸，就觉着高兴。 房车的门被敲响，迟妤还以为是副导演的人过来喊人了，直起身拉上外套的拉链，毛茸茸的外套领子拱起，严严实实裹住脖颈，颈间的长发被静电弄的有些毛躁，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剧本，迟妤起身往车门走去。 没想到门却两下从外面拉开，门外的人不客气的抖了抖帽子，两步跨进车内，让迟妤有些怔住。 来的人是刘薇，一件飒爽的麂皮机车服配上羊毛高筒靴，这样的穿搭在洛北还是让刘薇有些打颤。 迅速关上车门，环视了一圈迟妤房车这个暖烘烘的小空间，刘薇晃了晃手里的酒。 “喝点？” 夜还未降临，房车里的暖气很足，车窗上的白雾让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只感觉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桌上照明用的暖黄色小灯，此刻也像是清里桌上的台灯，笼罩着浓浓的旖旎氛围。 迟妤还从未这个时间喝过酒，肚子空空的，索性拿了放在座椅下面的零食箱，平时方子舒不准吃的虾条薯片等等反式脂肪酸食品，迟妤现在都砸嘴想当下酒菜尝尝。 “刘薇导演，晚上的戏取消了？” 纵使享受这一刻的消遣，迟妤还不忘脑子里绷的那根弦。 “拍不了！”刘薇搁下酒杯摆摆手，眉毛拧在一起，眉心间的沟壑组成一个“川”字，“凌晨的雪太大了，这电路本来就断断续续的，刚才干脆罢工了，真他妈添乱！” 一句国骂让迟妤差点没绷住笑，话语间听着是不耐烦的抱怨，但丝丝点点透着一种终于能借口忙里偷闲的感觉。 迟妤笑了笑道，“正好刘导演也歇歇，人不也和电路一样嘛，累坏了都得罢工！” 刘薇果然撇撇嘴接了句：“也对。” 喝的是白伏特加，因为洛北的北面和俄国接壤，这种酒也成了洛北最常见的一种洋酒，刘薇迟妤也算是半个入乡随俗。 只是这酒相当烈性，迟妤这点唬不住人的小酒量，兑了葡萄汁小口小口喝，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干脆放下杯，只偶尔和刘薇碰一碰，再喝不下一滴。 刘薇却是渐入佳境，身上的冷意一扫而空。 “别叫什么‘刘薇导演’了，四个字怪烦的，叫vivi。” 刘薇大手一挥，迟妤笑着应下，两个酒窝在桌上小灯的映照下格外惹人怜爱。 酒打开了工作之外的话匣子，看着迟妤那张面上乖顺，却又无比恣意清冷的脸，刘薇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想着结婚了？” ？ 这个问题仿佛直击面门，让迟妤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半晌，才又试探着问，“怎么这么问？” “嗯……”刘薇一个音节拉了很长，似乎也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理由来说明自己突如其来的疑问。 “总觉得你和我年轻时有点像，不过我年轻那会儿，觉得婚姻简直是脚镣，根本是个碰不得的东西！一放纵，就单到现在了。” 这倒让迟妤有些意外。 认识刘薇这些天，确实不曾听她提起过另一半的话题，圈内也没有什么相关的传闻，迟妤只当人家是低调，不愿意把老公孩子暴露在外人面前。 这会儿刘薇“自曝”自己还是单身，对迟妤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新闻。 刘薇虽然看上去三十岁出头，但她论辈分算得上是第二代文艺片导演，自己还在上小学，刘薇就已经包揽过国际奖项，算下来年纪怎么都在四十岁往上了。 与人谈心是最快ph人际关系进度的方式，此刻酒意上头，两个年纪并不相仿的女人谈及自己的私生活，那种感觉似乎是触到了某个隐秘的开关，打开了对方秘密的宝盒。 迟妤无意询问刘薇晚婚甚至不婚的原因，毕竟是前辈，打听这种事多少有些僭越。 再者看刘薇身上那股侠客般的洒脱劲，想必一般的男人是入不了她的法眼，也无法驾驭她这样的独立大女人的。 “虽然不知道你年轻的样子，不过有几分像你，是我的荣幸。” 迟妤难得端起杯子主动碰了碰刘薇的，不带犹豫的实实在在灌下一口，仿佛喝少了也就少了些真诚。 烈酒入喉，火辣辣的冲刷口腔的每个角落，最后遗落几分葡萄的果香，此刻显得有些清甜，仿佛润开了嗓子，让人有了些倾诉的欲望。 “结婚这种事……”迟妤宛如葱白的指尖轻轻在玻璃杯沿，在有些兴奋跳跃的脑内寻找合适的词汇，却又搜寻无果，只能用简单的白话表达心中所想。 “于我而言，大概只是多了一种身份，我呢，还是和从前一样，做想做的事，走该走的路，身边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暖色的灯光像是往事的放映灯，让迟妤不由自主在眼前浮现出顾渊的模样。 踉踉跄跄略显荒唐的初遇，那些不似他平常只对自己展露的温柔，抵在门板那个意乱情迷的吻，电影节西装革履揽着自己的腰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原来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 刘薇挂着了然的浅笑望着迟妤双手交叠，轻轻托住下巴努力思考的模样，半晌之后，依然掩不住笑意总结了一句。 “其实真的还不错。” 第75章 一起看雪吧 宿醉不是个好习惯。 往后的二人没有再斟酒，只是轻声细语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时不时谈到什么有趣的，也对笑几声，轻松惬意。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隐约见着几盏路灯，像是深蓝幕布上点缀的米黄色钻石。 房车外有人气喘吁吁跑来，拍了两下车门，声音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刘导！迟老师！基地的网络和电路基本修复了！” 来人是拍摄基地的副导演助理小吴，基地停电，他是最焦头烂额的那一个。 迟妤站起身，难掩兴奋，高高对着车外喊了声“辛苦你们了！”，便挂着笑意看向刘薇。 灯光细细碎碎溜进迟妤眼底，让那双未施粉黛的明眸更加清澈，看的刘薇也露出喜色。 “行了行了，我也该走了。” 抄起衣服披上，刘薇不忘抓起桌上未喝完的酒，裹围巾的动作让出口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断了一天的信号，顾总裁也该着急了，赶紧甜甜蜜蜜煲个电话粥，明天加班！” 被人轻易戳破了心事，迟妤的脸飞起两朵红晕，比起白伏特加更有劲头。 车门被爽快的关上，一瞬间冲进来的冷气也随着动作被斩断，小飞小雅坐进驾驶室，招呼了迟妤一声，房车慢悠悠往酒店开。 沉寂了一整天的手机此刻彻底活了过来，消息一股脑的涌入，提示声一浪高过一浪。 不知道子舒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夜色已深，原则上来说，公关的最佳时间就是越快越好。 微博推送的消息连着发了几条，迟妤深吸了口气，手指即将点进去。 屏幕突然一闪，顾渊的电话总是卡着巧妙的时间点打进来。 未等铃声响开，迟妤眼疾手快滑动了接听，倒是让对面的顾渊一愣，随即无奈的松了口气道。 “终于接通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嗓音低沉的像八十年代的爵士乐，迟妤不知为什么脸就红了几分。 “雪太大，这边的通信网络出了些问题。” 路面湿滑，小飞的车开的很慢，窗外的路灯像是暗格放映的灯光，一帧一帧透过窗子照进来。 “你打了很多次吗？”没忍住，迟妤还是轻声问。 “嗯。”顾渊那边闷闷的应了声，轻叹了口气，随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刚刚脱下大衣。 “差点就买机票了。” 这个回答让迟妤暗暗一惊，密闭的空间，电波内的声音此刻无比清晰，那声微微的叹息被迟妤捕捉到，变转着脑筋想换个话题好叫他不那么担心。 “雪都停了，今天景色特别美，还趁机偷懒了一天！”尽量用着轻松愉快的语调来概括这不算平静的日子，话说完又有几分懊恼，自己这么逞强干什么？ 顾渊静静听着，黑暗的房间静的出奇，迟妤客卧的床上那张浅粉色的床单被夜色染成深蓝。 借着窗外的光，顾渊走上前去，轻轻掀起床尾的被单，在那一小块空间坐下去。 离开的有些久了，迟妤房间那股特有的淡香也快消弭在空气中不再能被敏锐察觉，这些不禁让独自坐在黑暗中的人怅然若失。 “对了！” “嗯？” 女孩陡然升高的音调把顾渊拉回了神。 “子舒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直觉告诉她结果应该不至于太差，否则现在顾渊应该也会因为这件事吩咐下面的人奔走忙碌。 “证据充分，条理清晰，这次的公关做得不错。” 顾渊微微有些不满这短暂的温存时光被突然插入的公事打扰，一句话就打算总结，在那头女孩连连的称赞声中，还是没忍住说道。 “这里面少不了你的功劳。” 迟妤愣了愣，刚想笑着推辞，顾渊继续轻声道。 “阿妤，每次在我想着你已经很厉害的时候，你总会给我更大的惊喜。” 话题又被拽了回去，在蓄积起的暧昧气氛中，迟妤噤了声，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心头，白皙的脸颊连带着脖颈都微微泛红。 档期排到了明年的农历春节前，还有一整个漫长的冬季要度过。 十一月末的京市，透着干燥的冷，此刻却有片片晶莹坠落，让这窗外的光一照，宛若节日时迸发的银色礼花，飘飘洒洒，片刻落地后又消失不见。 “下雪了，阿妤。” 顾渊声音轻的怕惊扰了雪的降落，迟妤起身用袖子在车窗擦出一小片，望着窗外安静的小雪。 至少此刻，望着同一片天空。 “顾渊，下次我们一起看雪。” —— 陈凛远退团后，这是第一次又被顶上了热搜。 在男团鼎盛时期选择退出留学，两年的时光过去，陈凛远已经被流量时代遗忘的差不多了。 官方通报一出，“陈姓男星”四个字，几乎没有多少人联想到是他。 但逃不过网络上这帮活跃的吃瓜群众深扒，不消半个小时，陈凛远的名字就开始随着点击热度节节攀升。 被粉丝追车，本就称不上是艺人的错，但是这两年粉丝经济的势头越来越强，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陈凛远基本就成了那个出头鸟，从上午到傍晚，沉默着的这段时间，基本都被吊着骂。 朗越娱乐官方账号是在晚上七点整发布的公告声明。 【追星有度，珍爱生命。我司会用法律手段保护旗下艺人陈凛远先生的合法权益。】 不到两行的文案，配以排版整齐的九张图，包含了报警记录、律师函、以及各路证据调取，甚至连贩卖明星行程的消息站群聊截图都有。 陈江远的手段，想弄到这些信息自然是用了些非常规的方式，但对他来说也并不难。 方子舒联系公关部做了图，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把小雅录下的那段音频发出去。 即便做了声音处理，她还是不想冒险把小雅置于险境。 这一套组合拳，在娱乐圈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接硬气的回击竟然意外收获了一众的好评。 第76章 睡了么 1楼：朗越娱乐是真硬，有证据他们是真告，上一个发律师函的是朗越老板娘，娱乐圈最有法必依的娱乐公司…… 2楼：有点过了？？？直接报警抓粉丝吗？她们也就是群小姑娘，而且她们也受伤了啊！ 3楼：楼上的，自己坐个高铁去四川乐山，那有个大佛，让他起来，你去坐。 4楼：看清楚了再来当圣母行吗？\/汗\/这帮私生盗了陈哥的出行信息，是他妈妥妥的犯罪行为啊！ 5楼：我就一句话，心疼私生的圣母们，以后你家哥哥天天被追车被装监控被偷拍，你也别忘了在网络上继续当菩萨哈！ 6楼：私生们的报应看到了么？\/微笑\/就该多点这种雷霆手段，我看以后谁还敢不知死活去当私生！ 网上吵成一片，没有方子舒的心乱。 忙了一整天，几度情绪的崩盘和重建，身体已经释放出疲惫的信号，腰痛得直不起来，跑去卫生间一看，迟到几天的生理期在这时候来了。 一茬接一茬，真不让人消停啊，方子舒坐在公司厕所的隔间，默默想。 一切收拾妥当，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公司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方子舒习惯性朝总经理办公室望了一眼，灯黑着。 大约也是走了。 走出公司大门，漫天的雪花纷飞，方子舒不自觉停下脚步。 初雪啊。 地表温度终于降了下去，雪不再坠落后就消失，慢慢蓄积起一层薄薄的绒毯，看上去就能想象出踩在上面松软又咯咯吱吱的感觉。 换做平常，大概会约上迟妤和小雅，找一家有大大落地窗的小店，点上炸鸡啤酒，佐着初雪的风景，好好放纵一把。 只可惜今天，好友都不在身边，她也真的无心欣赏。 过了晚高峰，路边车辆少了一大半。 方子舒的西装套装外仅有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四面八方的寒风吹来，走到路边打计程车的地方，就已经冻得手脚发颤。 小腹的坠痛让大脑有些模糊，不远处，一辆银灰色轿车驶来，稳稳停在面前。 “上车。”车窗降下来，是林禾韬那张万年不换的冰山脸。 和早上对她疾声厉色的模样并无二致，只是此刻，怒意转为了平静。 没有过多犹豫，方子舒摇了摇头，“不麻烦您了，林总，我打车就好。” 车里的人似乎料到她会这样说，不再多说什么，升起车窗，不让絮絮飞雪钻进车内。 死男人，让你走你真走是。 方子舒犟着咬紧嘴唇，盯着左侧车流的方向，余光却观察着林禾韬的一举一动。 男人则是关上窗后就跨步走下车，绕过车头径直走到还在装作拦车的方子舒面前。 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直冲身体的一部分风雪，林禾韬望着方子舒冻红的鼻尖和眼眶，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这种天气打不到什么车的。” 他果然还是学不会说什么软话，连低头的话也说得硬邦邦，索性闭上嘴，末了低声说了句。 “上车，让我送你回去。”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卷起地上还未结团的雪，一股脑冲入车内，林禾韬固执的站在一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僵持不下，最终还是方子舒屈服。 太冷了，腹下的坠痛让她只想赶紧窝在小床，昏天黑地的睡上一觉。 侧过身，方子舒两步跨入车内，在林禾韬关上车门的前一秒，不轻不重毫不认输的说一句，“谢谢林总。” 无事“学长”，有事“林总”，这点道理林禾韬知晓的清楚。 握了握冻得发硬的手掌，看着把头扭向另一侧闭着眼睛假寐的方子舒，林禾韬无奈的将空调又升了两度。 —— 初雪的夜晚格外安静，顾渊却在卧室翻来覆去睡不着。 迟妤飞去洛北，他回家过夜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办公室内间的休息室成了偶尔栖宿的场所，就连中途飞了趟德国谈精钢生意，也没打算好好回家休息两天。 迟妤不在，除了雷打不动隔天回去亲自侍弄一下迟妤阳台上的木槿花，名苑别馆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只是无声寂寞裹挟着思念，让顾渊反倒无法适应了。 伴着迟妤那句“下次我们一起去看雪”，辗转反侧良久，不知何时，顾渊才昏昏睡去。 床头手机震动，顾渊向来浅眠，只响了一声，便很快睁开了眼睛。 惊醒伴随的是在寂静夜里擂鼓般的心跳声，顾渊的第一反应就是迟妤的电话。 不过片刻后，看清屏幕上的“林”字，瞬间就被打消这个念头。 “喂，睡了么？”顿了三秒，最终是林禾韬疑惑着开口。 “你说呢？”睡意全无，顾渊索性打开床头的灯，起身下去接了杯水。 雪早就停了，京市的雪远不及洛北，只是稍稍做做样子，积不起什么厚度就匆忙结束。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外面银色的世界，顾渊的脸色比气温更冷。 “凌晨四点，你最好能说出什么值得我这个时间接你电话的事。” 那边的林禾韬顿了顿，自然是没有被顾渊起床气的低气压吓到，不急不缓道。 “秀水生态圈那片地开始招标了，顾启也参与了竞标。” 顾启，有段日子没见到这个人了，再听到这个名字，顾渊还是不自觉微微皱眉。 “秀水生态圈？” 说到招标，秀水称得上是所有人都盯着的一块风水宝地，占地面积大不说，本身涵盖了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秀丽风景，别说是中标，就是能承包一部分的基建或是商超入驻，也能赚个盆满钵满，自然人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这块地起拍最少十亿以上，他拿什么投标书？” 有些凉掉的水入喉，顾渊冷冷道。 现如今的卓越，谈不上一蹶不振，但要说拿出十位数的资金投资地皮，可以说是釜底抽薪。 “曼城传过来的消息，他拿到了谁的投资还未可知，但是竞标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英国曼城此时也已入夜，消息一传过来，林禾韬便打了顾渊的电话。 谈不上多紧急的事，只是同样因为感情问题而睡不踏实的人也包括他，恰巧收到了消息，干脆了当的吵醒了自己的好友兼上司。 “查一下卓越近期的营收还有借记情况。”沉吟了片刻，顾渊声音冷下来，“这么大一笔投资他一个人吃不下，是谁帮了他，尽快查。” 第77章 你对出名过敏吗 十二月悄然而至，洛北的寒冷依旧。 唯一不同的是，洛北雪乡迎来了真正的旅游高峰期，一年仅有一次的北国风光吸引了无数人前往。 虽然航班还没有恢复，但辗转来雪乡的游客一波接一波，除了拍摄基地的这片山头，各地也随处可见成群的滑雪爱好者和游客。 迟妤也再不像之前那样自由，连进出酒店小雅都要带两个人亲自护送，搞得咖位骤升，弄得迟妤有点哭笑不得。 雪断断续续的下，偶有天晴时，白的发蓝的冰雪世界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迟妤却格外喜欢出去放风，只是眺望一下无垠的雪原，心情就能开阔许多。 之前因为大雪耽误的戏份，几天几夜的奋战也总算是赶上了进度。 陈凛远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两套滑雪设备，准备趁着休息带迟妤混到雪区滑两圈。 只是后者并不给力，摆摆手拒绝后，把兴致很高的小飞派过去同行，也算圆了小飞一直眼馋洛北野雪基地的美梦。 自己则是和小雅上了个雪坡，远远眺望着两个人在雪区飞跃翻腾，感叹着年轻就是有活力，被小雅提高嗓门反驳，“迟姐你哪里老了！” 年末正是冲业绩的时候，对于艺人这个行业更不例外。 各家团队卯足了劲的往一线代言冲，到了方子舒这里，手下两个艺人全都远在千里之外，忙的一团乱的公司，曾经最风风火火的方经纪人如今成了大闲人一个。 接了《雪原》，迟妤没敢肖想轧戏这种事。 跻身刘薇电影的女一号本来是她入行五年的目标，没想到没到三年就实现了，受宠若惊还来不及，除了一遍遍练习呈现好角色，别的戏约或是综艺，迟妤一概全都委婉的推辞了。 “嘉人的年终封面拍摄你也拒了？不是，姐，你是对出名过敏吗？” 方子舒感着冒，就急着打电话过来声讨迟妤，声音嗡嗡的夹杂着浓浓的鼻音，少了几分平常的泼辣，此刻听起来倒有点小孩子发怒般的可爱。 “我这边走不开嘛……”迟妤忍着笑意撒娇道，微微动了动已经僵直的身子。 今天是场外景戏，洛北的天阴着，似乎又要有一场呼啸大雪来临。 压抑的天气也有些难得，刘薇临时调换了场次顺序，先拍这场和陈凛远搭档的户外追车戏。 凌晨五点，天还蒙在黑幕之中，迟妤就爬起来上妆。 冻伤的脸和干枯的头发算是高难度的妆容设计，一动不动坐了三个多小时，才基本完成。 “嘉人这个杂志每个月都出双刊，还怕上不了封面？” 迟妤耐着性子低声哄道，哪知道这句话才像支箭，正正戳中方子舒的眉心，引得她在电话那头无能咆哮。 “是年终封面！年终！一年就他妈一个年终，还是我自掏腰包逛了两次时装展才给搭上的关系，你知道这机会多难得吗？！” 娱乐圈和时尚圈说来也奇怪，像是一对表面友好背地里却谁也看不惯谁的塑料闺蜜。 一个是野心勃勃妖艳热烈的红玫瑰，一个是清冷孤傲特立独行的白玫瑰。 饶是迟妤在娱乐圈算得上极有话题度，像嘉人这种纵横时尚圈几十年的老牌杂志，依然不会因为一点热度就高看你一眼。 也怨不得方子舒要发怒，年终封面虽然不是单人版面，但也是无数人挤破头想上，光是造型点评和经典的比美环节，就能迅速拓展一下国民认知度。 “看展的钱我补你双倍！”迟妤这时候选择当个默默无闻的狗腿子，像是知道方子舒根本不会被这点钱唬住，又赶紧调转话头，“方大美女，感冒好些了吗？” “快了，你外卖的药我都按时吃过了。”抽了抽鼻子，方子舒闷着声音答，顺手给办公桌上的花喷了两下水。 林禾韬其实给她放了假，只是她拗着一定要来公司，林禾韬那辆银色的a8准时停在方子舒的公寓楼下，任凭她每次都假装没看到去招一辆计程车，他也不曾说什么，只是默默降低车速跟在车后，如此重复到今天。 “那就好，你好了来洛北，公司又没你什么事，就当来陪我了，顺便给自己放个寒假。” 顿了一瞬，迟妤像是想到什么，勾着唇低声道，“小陈可还委屈着，你这个当家长的不来哄哄？” 电话里的方子舒果然摒旗息鼓，没了刚才的气焰，半晌才嘱咐了迟妤两句。 “他就是一小孩儿，你多带带他，过两天我就过去。” 不再多说，方子舒先断了线。 迟妤往不远处瞅了瞅还在上妆的陈凛远，埋头看剧本的某人突感身上降临一到贼兮兮的目光，一抬头就对上了迟妤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概想明白这个笑中的含义，陈凛远耳尖渐渐转红，眼神错开迟妤的视线，煞有介事的轻咳一声，余光却看到迟妤那笑容更放肆了。 隆冬正盛，迟妤那件搁置了许久的手工羊绒大衣终于全部完工。 自己那个歪歪扭扭的走线，被手工大师修补了几次，终于改到满意。 成衣店的助理问迟妤要不要帮她在内侧绣上一个内标，毕竟是手工制礼，却被迟妤谢绝。 她不屑于标榜自己为礼物做了什么，这件大衣顾渊若能喜欢，就已经实现了最大的价值，若是没那么合身却又因为手作这一层原因而喜欢，倒弄的有些勉勉强强了。 想来想去，选了几颗成色极好的墨翠，迟妤托师傅钉在大衣翻领处，灰黑色的羊绒大衣上镶嵌大小不一的几颗墨翠，符合那人清冷矜贵的气质。 师傅加急连夜做好，拍了照片发给迟妤。 摩挲着照片里挺阔大衣的衣领，那几颗墨翠果然让整件大衣更添几分奢贵光彩，迟妤不由自主把那人的身形往里套。 应该是好看的。 来不及亲自送了，也来不及多想顾渊收到这件大衣会不会疑惑，既不是有什么重大场合，也不是正逢什么送礼物的节日，不过迟妤管不了那么多。 和助理交代了包装好又给了顾渊公司的地址，迟妤抬眼望着拍摄基地外又隐隐飘起的雪花。 十二月的雪似乎和十一月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呼出的寒气和睫毛上的白霜无时不刻在提醒，真正寒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再不送就穿不着了啊，迟妤叹了口气。 第78章 另有其人 消息来的很快。 和林禾韬一样，顾渊手底下这几个心腹个个都是路子野效率高的，卓越要竞标的消息就连卓越内部都鲜有人知道，这边就已经把顾启新招的合作伙伴查了个清楚。 不过这个消息一出，顾渊难得有些沉默。 “和你估计的差不多，秀水这片地底价在九亿，虽然后期的盈利走向比较乐观，但总的来说也是个风险投资，能拉到这个价位的公司企业并不多，京市就只有卓越和另一家老牌国企投标，其余的都是其他地方比较有实力的企业。” 林禾韬盯着资料皱着眉分析，一抬头，却看到顾渊眉头皱得更深。 卓越的实力自然和朗越没法比较，尤其经历了上一次部分合作企业解约的事，让卓越出血不少，上了元气。 按照这种情况，卓越根本谈不上去争秀水生态区这么一大片地。 哪知一番调查下来的结果，帮了顾启的竟然是叶氏集团。 “叶家在里面有多少占比？” 顾渊双手抱胸，窝进黑色的沙发，整个人沉稳冰冷的像一尊和沙发融为一体的雕像。 这一问问到了关键，林禾韬垂眸思索了一瞬，开口道。 “是零。” 此话一出，顾渊眼神鲜少蒙上了一层迷惑的雾，脑中飞快分析思索着。 叶氏集团自然不可能拿出大几亿陪顾启玩儿，但若是零占比，出资的岂不是另有其人？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林禾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沉声道。 “我倒是有些不一样的分析……” 后半句没说出口，但顾渊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却换了个身子微微前倾的姿势，很明显的倾听姿态，示意林禾韬继续说下去。 “既然查到了叶氏，就和叶家脱不了关系，以顾启的在京市的人脉关系，不可能这么快弄到这么大一笔资金，叶氏可能没有实质性出资，但一定在其中扮演了某个角色，比如介绍人，甚至是中间人。” 顾渊自然也如此分析过其中的弯弯绕绕，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秀水那边我之前和公司的团队考察过，九亿的价格未免太过划算了，招标这种事层层审批克扣，定价下来最少该是十二亿甚至更高。” “在我看来，叶氏不会做赔钱的买卖，顾启许了他们什么条件我不清楚，但出资人肯定是顾启身边的人，否则这桩生意对顾启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话已至此，林禾韬口中那个“身边的人”已经指代的再清楚不过，顾渊也不想再装糊涂。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 对于父亲，顾渊时常觉得这个人的形象清楚又模糊。 在外人眼中，顾育成无疑是成功男人中最顶尖的那一种。 家境优渥，酷爱读书，从小便赢了同龄人一截，顺理成章成为当时国内少有的大学生，又因为出色的成绩而保送出国留学。 这些事自然是母亲讲给他的，讲父亲的天之骄子，讲父亲的不孚众望。 而父亲本人，自顾渊有印象起，就已然是如今成功的模样，如同每一个身价不菲的忙碌男人，父亲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但不妨碍顾渊从各路人的口中听到对父亲的崇拜赞美。 留学期间，父亲就和好友创办了贸易公司，也就是卓越的前身，以大胆的脚步迅速开辟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土壤，而彼时国内经济环境一片大好，遍地黄金的年代，小有成就的年轻男人同样做出了令人咋舌的决定，回国，将卓越交给创始人之一的好友留在英国打理，就这样在国内摸索前进，竟也惊人的也闯出了一片天地。 此时的父亲也不过刚刚三十岁，与书香门第的大学教授之女相恋结婚，成就一段人人艳羡的美好姻缘，随后第二年便诞下了顾渊。 如同童话中幸福的三口之家，改变也就是在顾渊五岁那年。 父亲领着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回家，顾启比自己大了个把月，父亲对他宣布，这就是他的哥哥。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小渊，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助。”如此俗套的一句话，顾渊记了许多年，父亲是他心中的偶像，那时小小的他对着父亲的嘱托重重点头，只是真实践起来，却不如想的那样简单美好。 年幼的他自然也问过，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被哥哥唤做阿姨，父亲只是抚了下自己的脑袋道：你们都是爸爸的孩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明白顾启对自己的敌意呢？ 儿时不懂，为什么哥哥和自己同在父母面前，总是一幅相安无事的模样，可一旦只有他们两人，哥哥周身就立马冷下来，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令人迷茫的怨恨。 久而久之，顾渊也就不敢也不愿和顾启再相处了。 如此这般走到了高中，外界自然也对顾家的事多有讨论，关于顾启的生母是谁，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只是比这个消息更劲爆的传闻渐渐催生，那些关于母亲是第三者上位的声音越来越多，饶是背景强大又名列前茅的顾渊，在学校也同样被流言所伤。 那些背后的眼睛和声音不是看不到听不到，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了独来独往。 孤立冷落的另一面，就是靠近垂怜。相比起顾渊，顾启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似乎是对他的一种天然保护和靠近，顾启身上的不卑不亢也叫人更加赞许。 高二末，学校的出国留学计划下来了，本没有出国打算的他不知怎的，想到了干脆一走了之。 父亲问及出国的理由，顾渊沉默下来。 心思尚且单纯的学校里流言早已沸沸扬扬，那样英明的父亲又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深究父亲为什么没有解释又或是为什么不能一碗水端平，似乎没什么意义，他只淡淡道，想换个环境，父亲沉默良久，也应了他。 彼时，他飞往远在另一半地球的美国，而迟妤也升入了京辰高中。 阴差阳错，却都是扭动了足以改变命运的齿轮。 第25章 有钱可以胡作非为 一道敲门声划破办公室的寂静，也将顾渊从回忆的深渊拽回现实边缘。 周秘书随后推门而入，一进来就对上自家总裁那锐利冰冷的目光，不禁悄悄打了个寒噤。 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小周秘书只是默默腹诽，窗外已是数九寒天，却没总裁一个眼神冻人，稳了下语气，从容道。 “顾总，您的东西送到了。”见总裁表情未变，又加重音补充道，“寄件人是太太的名字。” 僵了许久的顾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松动。 迟妤寄来的？会是什么？ 还未说话，周秘书已像人精一样了然的对门外做了个手势，成衣店的小助理端着快盖过自己头顶的礼盒，恭恭敬敬送进来。 林禾韬撇撇嘴，知道此时自己再逗留就不礼貌了，也止住今天的话题，跟着周秘书和小助理二人朝门外走去。 鸦青色的拉丝银掀盖礼盒，外头扎了香槟金的宽丝带，隐隐散发着乌木沉香，是自己最中意的那一款香味。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礼物。 没有镜子，顾渊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唇角已经止不住上扬，饶是自认为没什么世面是自己没见过的，此刻却像个初出茅庐的高中生，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连带着那一份未知的兴奋和喜悦，似要冲破这胸膛。 刚才的阴霾没有完全散去，只是在迟妤这片旭阳之下，任何东西都失掉颜色。 长指捻了下光滑的绸带，就势轻轻抽开，丝带轻盈滑落。 没有任何卡片或是信封之类的东西，拆礼物的人略略有些不满，吊起的唇角却是没有落下。 礼盒打开，藏在其中的淡香一股脑飘入鼻腔，硕大的礼物盒内静静躺着一件大衣。 顾渊眉梢挑了挑，他倒没想到礼物会是这个。 掀开上面覆着的那层丝绸，入眼的就是大衣挺阔锋利的领口。 灰黑色的羊绒不必上手就知道是极好的面料，戗驳领的款式虽并非稀少，但一眼也能看出领口翻褶的宽度有所改动，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是哪家高奢的手笔。 只是那领口边上缀着的墨翠漏了些闪光，入了顾渊的眼。 心中微动，手指不自觉摩挲那些个点缀其上的宝石，感受指尖冰凉的触感，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顾渊的生日常常自己都不记得，但也无妨，离生辰还有段日子，各个公司的高层或是想要嫁入豪门的名媛们就已经蠢蠢欲动，送上的礼物不乏用思精妙价值不菲的，只是顾渊从没亲自打理过，有的直接不客气的拒绝，有的则是拾掇拾掇就放进了后勤的库房。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件礼物让他为之心动。 —— 电话来时，迟妤正趴在床上咬着牙上药。 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洛北的天已经微微擦黑，通常这时候，迟妤白天的戏份就基本结束了，看样子顾渊是掐着点打来的。 只是今天有那么些不凑巧。 洛北的雪停了两天，当地政府刚有意重新开通航线，这雪就再次造访。 白天的戏份拍的并不顺利，阴沉小雪的天气，外景光线和预计的相差甚远，连拍了几条，刘薇都不是很满意。 迟妤这场戏恰是和陈凛远的对手戏，纤瘦的身子穿着麂皮的翻领夹克，小雅在外套内侧贴满暖贴，依然扛不住这低温天气，迟妤的嘴唇微微发紫，说台词的时候嘴唇不自觉发抖。 陈凛远穿的稍厚些，候场时有意站在风口，略略给迟妤些遮挡，耳尖却也同样冻得发红。 而两人站在雪坡之上，洛北冷冽的寒风一吹，卷着细小的雪粒就朝人冲过来，饶是陈凛远的宽背挡住了些，还是迷的迟妤睁不开眼。 意外就是这时来的。 肆虐的风侵蚀人的意志，似要把人的头皮掀起，吹的迟妤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前晃过一阵白光，久久没有回过神。 此刻的迟妤不知是怎的，忽然感觉身子下坠，昏昏沉沉的感觉让脚下不自觉一软，潜意识中想要攀住什么让自己不至坠落，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陈凛远，望着迟妤由冻红转为惨白的脸色，以及不自觉下坠而摇摇晃晃的身子，迅速钳住迟妤的双肘。 两人所站的位置恰好是一个小型的雪坡，在洛北这片拍摄基地，随处可见这样白雪覆盖的小丘，地势不高，上下都不费什么力气，足够架机位，视野光线也都好很多。 只是晴了两日，雪坡上的雪经过这么一冷一热的温度，不再松软绵密，硬邦邦的如同冻上的冰，今天的雪一覆盖，一踩一脚滑，成了一个个陷阱。 眩晕和喝醉的感觉差不太多，意识一旦模糊，身子就不受控制，仿佛一摊死命下垂的软肉，任凭陈凛远这样高大有力的男性，也一瞬间有些吃力，握在迟妤双肘的手开始脱力。 刘薇在监视器里发现不对，丢下耳机跑出基地，远远就看着迟妤顺着雪坡略微陡峭的背坡滑下去。 小雅惊叫出声，也不管“非演员禁入”的牌子，拔腿就要往迟妤的方向冲。 亏着陈凛远死死攥着迟妤的手臂，只是下滑了约莫两米，迟妤被拽着堪堪停住。 身下的雪不知还潜藏了什么硬物，像是石子又像是未除净的树枝，即便隔着厚厚的外套，迟妤的后背还是不可避免狠狠的剐蹭到，痛感引得人意识回笼，再一睁眼自己已经是这副样子。 陈凛远还呲牙咧嘴的把她往上拽，她本人却还使不上什么力气。 工作人员来的很快，大约也都是吓怕了，主演受伤，偏偏主演还是朗越集团的老板娘，传出去都是要掉脑袋的，所以一窝蜂冲上来，连焦急的小雅都被挡在人群外。 酒店的空调已经开到了29度，连着灌下两大杯热姜茶的迟妤已经完全缓了过来，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发热和干燥。 迟妤直起身靠在床头，想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却迎头撞上小雅泪汪汪的小圆脸。 “迟姐，要不我们回去！” 第26章 合作愉快 迟妤觉得好笑，牵了牵嘴角，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抿走小雅挂在下巴尖的泪珠。 这一抬不要紧，迟妤登时感觉后背的皮肤被衣物牵连着，抬手的摩擦撕扯中，火辣辣的痛感烧了过来，左右到底是在雪坡那受了点伤，一瞬间，狰狞的表情又是结结实实吓了小雅一跳。 医生刚到，诊断一番后确定迟妤没什么大事，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待久了，体质较差的人就会出现这种短暂失温情况。背后的伤也属于比较轻的擦伤，暂时没有大碍，留下些跌打损伤的药就离开了。 迟妤皮肤生的白嫩，此时后背那一片细腻雪白却留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小雅轻轻点着药膏却不敢下手，这模样不像是上药，倒像是小猫的尾巴轻轻过来扫了几下，迟妤本就怕痒，此刻身子陷在柔软的大床中，那几分痒意让她瞬间洞悉小雅的紧张。 “不疼的呀，隔着那么厚的衣服呢，和中医的刮痧差不多！”迟妤扭过脸吊着眼梢瞅着小雅，那模样像是在笑她的小题大做，结果刚平静的小雅眼圈却又要红几分。 “隔着那么厚的衣服都擦的这么严重！”小雅心中愧疚，要是早点调整时间没去拍这场戏就好了。 棉签蘸上药膏，轻轻敷在擦伤的皮肤，女孩低声嘀咕，“留疤了可怎么办……” 清凉感慢慢爬上皮肤，抚平了些刚才的刺痛和烧灼，迟妤长长叹了一声，紧绷的神经也由此放松下来，回想到刚才的事，自己也不禁有些后怕。 瞬间的眩晕迷茫感来袭，若不是陈凛远在旁边，情况估计会比现在棘手麻烦得多。 顾渊的电话就在这时响起。 手机放在床头，屏幕上“a顾渊”的字样不厌其烦亮着，迟妤看了一眼便怔住，还没开口，小雅就迅速收拾了药箱，轻轻拉过衣服掩住伤口，然后脚底抹油般溜出了房间。 迟妤失笑，这小姑娘，还真是容易一惊一乍。 电话接起，男人特有的那种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好像心情不错。 “怎么响了这么久才接？”一句话来的随意，隐隐还带了些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嗔怪意味。 迟妤一愣，左不过是间隔了二三十秒，这人现在怎么……越发娇气了？ 好在顾渊没纠结这个问题，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不至于那么轻快上扬，无意识随口问道，“收工了？” “嗯。”稳住呼吸翻了个身，迟妤面不改色的撒了个小谎，“今天拍的比较顺利，收工早。” 两个人东拉西扯了几句，最终还是回到正题，顾渊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回身望了一眼端端正正放在桌上的礼物盒，声音也不自知的更加轻柔。 “礼物收到了。”顿了顿，像是怕人听见这一句隐晦的自白，声音又低了几分，“我很喜欢。” 这四个字宛如一片翩跹的蝴蝶，漂洋过海飞到迟妤心里，惹得心中有些痒，红晕又不争气的从脖颈处缓缓爬上脸颊，不知是空调的温度太高，还是胃里的热姜茶起了作用。 “我很喜欢”的意味不止于此，至于还包含着什么深层次的意思，两人勾着唇角沉默不语的一呼一吸早已能够说明。 “喜欢就好。”迟妤憋了良久，脑中搜索了太多词语，却没拼凑出一句合适的话，这四个字一脱口，顿时有些懊恼，总觉得傻兮兮的。 顾渊在那头低声轻笑，似乎能看到她此时眯着眼睛无声抓狂的样子。 至于那句迟到的“生日快乐”，迟妤更加不知道如何开口，生日快乐这句祝福，似乎只在生日那一刻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一旦脱离时间的轨道，这四个字就显得干巴巴没什么力量和温情了。 “让我猜猜，这份礼物……弥补我？”顾渊不肯把话说透，迟妤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弥补被遗忘的生日，弥补那个夜晚没能同赏月色的遗憾。 迟妤轻轻点了点头，末了才想起他们只是在通话，又绵绵说了声“是啊”。 难得这样的乖，顾渊暗想，心不可抑制的软下去。 望着窗外这片钢铁森林高楼林立，似乎已经能够感知外面冰冷的温度，京市的雪已经化了，窗外泥泞狼狈，只有屋顶上残留的几朵纯白，证明那场浪漫纷飞的雪的确来过。 “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几乎每次通话时顾渊都会问，一开始迟妤还会认认真真解答，她的档期早就排到了一月，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顾渊还是问，话里话外都黏糊糊的。 后来迟妤明白了，这并不是期待答案，只是表达想念。 她的答案也从规规矩矩的估计时间，变成了哄小孩儿般的“快了快了”之类的字句。 这一次也不例外，迟妤微微扭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床上，竟觉得来了困意，眯着眼拉长语调道，“应该很快了。” 洛北的雪孜孜不倦下着，冰冷的北国地带有种不近人情的静谧，窝在床上浪费掉剩下的一个夜晚成了此刻最好的选择。 信号又有些不稳定，电流细微的呲啦声此刻无比清晰的在两人之间流淌，却并不突兀，心底的某些情愫也如同这一阵不规则的电波，传达到远在千里之外那座名叫家的城市，到某个总会无端牵动情绪的人那儿。 而另一头的顾渊，听着电话里渐渐平稳沉静的呼吸，心中经久不褪的雾也逐渐散开。 十二月大抵不是浪漫的季节，寒气充斥鼻腔，肆意掠夺每一个存有温暖的角落，洛北这样的冰雪之地或许更甚。 从前年幼时，他曾跟着谈生意的父亲去过一次遥远的北境，那里有干巴巴的面包和与冬日相得益彰的烈酒，还有足以没过大腿的厚厚积雪。 未预见的寒冷让他在异国他乡高烧一场，自此就不再那样喜欢雪天。 电话不知又被什么样的原因切断，顾渊负手而立，看着京市久违放晴的天空，唇角也未落下。 或许此刻能被纯白的世界包围，也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第81章 退房 昏昏沉沉一觉睡醒，已是晚上九点，迟妤脑子却清明了许多。 身上久久不散的寒意已经完全消退，暖融融的房间里隐隐还有鱼片粥的香气。 肚子此刻像有什么福至心灵的感应，咕咕叫起来，催着还想赖会儿床的迟妤只能一骨碌爬起，拖着步子往厨房钻。 后背的伤并不重，擦的不狠的地方经过药膏的催化已经结了痂，此刻有点痒痒的，只是生滚鱼片粥的香气很快盖过这一点蠢蠢欲动的痒。 小雅不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艺人助理，但却是迟妤越挖越惊喜的一座宝藏。 比如她的热情机敏，永远眯着眼睛笑的小圆脸，能在环境堪称恶劣的洛北给她想办法变出整个拍摄基地都独一无二的暖手炉和鱼片粥。 粥还是温热的，房门响动，小雅轻手轻脚的进来，正看到迟妤像个幽灵一样飘出厨房。 “迟姐，你醒啦！” 这声音惊喜过望，带动的迟妤也不自觉微笑，眉眼弯弯感觉来了些精神。 “还说呢，你的粥勾的我可躺不住！” 小雅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笑容里还藏了些小小的得意，转身跑去厨房清点自己刚刚带回来的一大包“物资”，一边和迟妤碎碎念。 “你睡觉的时候，刘薇导演来过两次，小陈老师也来过，我想着你肯定不想让方姐担心，就跟他说先别给方姐打电话说这事儿，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小口吃着鱼片粥，迟妤饿得不轻，只是含混不清的回应。 “他‘切’了一声就走了，还揣着兜白了我一眼，简直别太傲娇！” 迟妤被小雅模仿陈凛远的样子逗笑，两个人嘻嘻哈哈用不大的声音讲着八卦，不像是什么上下级工作关系，倒有些小姐妹的味道。 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迟妤正色几分，“剧组那边没有什么人走漏消息？” “没有，我让团队小伙伴们盯着了，也和刘薇导演说了暂时封锁消息，想等着你醒了再做决定。” 迟妤点点头，受伤这种事可大可小，被有心人放到网上一传，就不一定了。 再者她也确实不想让方子舒担心，还有…… 顾渊。 虽然也猜不准若是顾渊知道了会怎么做，但她能隐约从电话里听出他的忙碌疲倦，偶尔也从和方子舒的通话中，通过她对林禾韬的描述推断着顾渊的工作近况。 不是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大事，迟妤不想什么都缠着顾渊讲，总觉得像是男女朋友之间的撒娇，听上去就有些不符两人关系的矫情发腻了…… —— 年末将至，但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日子仿佛才刚刚开始。 方子舒感冒刚好了些，这几天就重新投入工作怀抱，谈了几个迟妤和陈凛远下一年的商务和代言，每天进出公司总是风风火火。 公关部的小贾偶然在茶水间撞见过她一次，也只是短暂聊了几句，不过看着方子舒精气神十足的背影，还是和同样八卦的ay猜测，大概是有什么喜事。 谈不上什么喜事，非要说喜，大概也是喜忧参半。 奋斗三年，再加上父母奋斗的三十年，方子舒在京市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家。 虽也是地地道道的京市人，但方父方母也只是普通的国企员工，家庭条件小康，加上是独生女的缘故，方子舒自小也像公主一般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但要比起迟妤的家庭背景，就是完全不能相及了。 大学时方子舒就搬出了家，独住的感觉自由的让人上瘾，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小窝自然也成了她放在心里的小目标。 原本看上的房子远离市区，就连回去三环的方家都要近两小时的车程，本想咬着牙用自己这几年的积蓄背上个十年的房贷，最终还是方爸心疼女儿，做主买下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套小房。 房子有了，心中一项大计划被勾画完成，却又冲来了手续、装修、搬家等等一系列烦人的问题。 最当务之急的还是现在租的房子要退掉，当初签的半年约，年底退了房，方子舒打算搬回家住一段时间，留半年时间好好装修小屋。 自己拾掇打包了一阵，方子舒发觉自己的行李也没多少，虽说是租的房子，但多多少少也有了感情，尤其是房东阿婆，收的房租少不说，还是个极好说话又爱笑的老太太。 说到房租，当初方子舒也有些不可置信，足足低于市场价一半多的房租，本以为不是什么很好的户型，没想到却是一套几乎没有住人痕迹的新房，两室一厅还有双卫，方子舒也没多想会有什么弯弯绕绕，当即确定下来。 虽说有林禾韬说的公司补贴，但方子舒还是感到捡了大便宜，偶有什么好吃的，也乐得下楼给阿婆送一份。 要搬走还真有些舍不得，叫了个外卖送了些打包纸箱，方子舒恰巧在上楼时遇到了房东阿婆。 “囡囡下班啦？上我家吃饭，我跟你讲，上次你给我的大闸蟹，肥的很嘞！” 阿婆亲亲热热，说着就要把人往家里引，弄得方子舒更没法开口说要离开的话。 还是阿婆注意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几个纸箱，又联想到前几天在楼下看到的搬家公司的车，脸上的笑意当即有些僵住，压低了声音问道，“囡囡，你这是要上哪儿？” 事已至此，方子舒也不好瞒着，严谨了一下措辞开口，委婉表示自己要搬家了。 阿婆的反应却有些奇怪，满脸的疑惑，脱口问道，“小林知道了呀？” 眼看着方子舒疑惑的表情，阿婆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啊，我是问你，房子找好了吗？” “嗯，过年了，先搬回家和爸妈住几天。”心不在焉应了一句，方子舒心里却悄悄思咐着。 如果她没听错，小林？ 说的是林禾韬吗？ 第82章 转手赚6亿 ax包厢内。 唐墨凡等人等的无聊，却不敢先动这一桌丰盛的佳肴。 原因无他，大佬没到，他一个开酒的小跟班哪敢僭越。 年末，这帮开公司的二代们个个都忙得抽不开身，就他还如平常一样，除了查查账目和来聚会的相识推杯换盏两下，闲得浑身不舒服。 当初他觉得继承公司什么的简直太常规，说白点就是无聊的很，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和顾渊的投资开起了ax，扬言一辈子不做钱的奴隶，只做酒的信徒。 这会儿纸醉金迷尝遍，也顿感无聊了，倒有些羡慕起顾渊林禾韬他们这帮杀伐果断的商业精英。 自家老头也劝自己做点正经营生，别让他在一帮老朋友老战友面前抬不起头。 唐墨凡能想到的，就只有投资。 秀水生态圈的竞标消息还没公布，早就在他们这些二代圈子里传开，唐墨凡不动声色打听些消息，也想着试试水，结果被顾渊的眼刀一横，一句“这个心思别动”就打消了这“从良”的念头。 原因他并不过问，问了也听不懂，大学时那点商科知识早被酒给冲的一干二净，反正顾渊不会害他。 门外响起动静，打断唐墨凡的胡思乱想，保镖推开门，顾渊和林禾韬一前一后走进来。 老天爷真是是个偏心的老头。 顾渊就是集老天全部宠爱的那一个。 带着还未褪去的寒气走进来，一身长款的灰黑色羊绒大衣，内搭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色高领毛衣，领口勾勒的下颚线更加清晰利落，肤色也被衬得又白皙干净上几分。深色穿搭压不住身上那股天然雕饰的傲气，微微凹陷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却能从那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眼梢看出不屑两个字。 这些过去被唐墨凡暗自归结为“臭屁”的气质，如今也深深叫他嫉妒。 没有顾渊，他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的一个帅哥，顾渊一来，他倒被挤兑的像个有几个臭钱的小开了。 “诶哟！可来了，让我好等！” 唐墨凡嘴快，动作也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顾渊站着他就也自动起立，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他深恶痛绝却又不由自主的习惯。 “这大衣可真不错，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脱了那身铁打的西装了！” 说话间，唐墨凡的手就要摸上那大衣的料子，被顾渊眼尖的往后闪了闪，随即脱下大衣，长臂妥善的拢了两下，亲自挂在那个几乎一直做摆设的金色衣架上，顺道赏了唐墨凡一个轻飘飘的“滚”。 碰一鼻子灰的唐墨凡讪讪收回手，朝着林禾韬伸出结盟的手，“他又受什么刺激了？” 作为唐墨凡活宝性格的反面，林禾韬自然也没搭理这茬，用看智障的眼神瞅了眼唐墨凡，自然脱下外套随手往沙发一抛，朝着布好菜的餐桌走去。 “就知道你跟他是一伙的！”饭局还没开始，唐墨凡这就被踢皮球似的踹了两回，只能狠狠骂一句，转身冲着餐桌上摆上的餐前甜点撒气。 三个人许久没往一起聚，唐墨凡攒了这个局，名义上说是托人弄来些5a级神户牛排让两人来尝尝鲜，实则还有些自己的小九九。 前菜浅浅尝了些，牛排才端上，大理石纹的牛肉静静躺在餐盘，顾渊操着刀叉切着，动作极致优雅，不像是简单吃饭，而是在专心致志雕琢某个艺术品。 两人无话，偶尔才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唐墨凡耐不住性子，几欲开口，都被顾渊极为严苛的吃饭规矩给逼了回去。 终于等到顾渊吃好，拿起餐巾点了两下唇，唐墨凡才如临大赦，却没想着被漫不经心擦着长指的顾渊抢了先。 “你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就知道瞒不过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林禾韬也是一幅好整以暇的姿态看过来，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唐墨凡见此也不再瞒着掖着，大方开口。 “秀水那片地的竞标，两位好哥哥帮帮我？” 虽已经大概猜出是这事，顾渊好看的眉还是拧了拧，半晌没说话，林禾韬不动声色瞟了眼顾渊冷的没有表情的脸，冲唐墨凡使个眼色，唐墨凡当即赔笑着讨饶。 “我这也是想追求进步嘛！正好碰上这么个机会，就想试试！” “本来上次你说不让我掺和，我就已经死心了，结果前两天听东承集团那个太子爷说，竞标起拍价才9亿！秀水啊，秀水那片地怎么说没有15亿？我这边手头也宽裕着，弄下来光是承建就够回本了，到时候再开俩ax的分店，我们几个……” 顾渊的脸色未动，唐墨凡却感觉周身空气都仿佛降了温，在顾渊没有感情的眼神注视下，后面的话越说越没底气，一旁的林禾韬则是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默了半晌，顾渊淡淡开口，“好啊，随你。” 这边显然已经失了耐心，唐墨凡也有些愣住，又是林禾韬出马的时候。 都说三角形的关系最为稳固，但真要论起来，平时最为沉默深沉的林禾韬，才是那个三角形的顶端，是三人关系的那杆秤，不时的把一些话作为砝码，才让三个性格迥异的人成就这番友谊。 “这次竞标，卓越也参与了。”在唐墨凡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林禾韬端起酒杯，轻抿了口杯中的白葡萄酒，“至于和他联手的人，是叶氏集团。” “他们两个怎么凑一起去的？” 叶氏集团这几年专注着影视领域，巩固现有的集团业务，倒没见怎么参与京市这些大大小小的竞标，这次怎么出手了？还是和八杆子打不着的卓越？ 唐墨凡脑内无法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信息，但是嗅得出其中阴谋的味道。 “叶氏和秀水的人有点关系，压低了估价，九亿价格能拿下的话，自然够他赚，一旦竞标开始出价，卓越一定会在最高价时退出，到时候秀水这片地，少说会被炒到20亿。” 后面的事也不必林禾韬说的太白，唐墨凡能理解个七七八八，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劲。 一直没说话的顾渊轻笑了声，起身取下大衣，宝贝的抚平挂衣处微不可察的褶皱，冷着脸色给了唐墨凡最后一击。 “转手就想赚6亿？唐墨凡，好好卖你的酒。” 第83章 三小时 刘薇强制给迟妤放了两天的假。 哪怕迟妤一再强调自己已经完全没事了，不想耽误剧组的拍摄进程，刘薇还是大手一挥，顺带着让全剧组歇了两天。 小雅似乎是混入了洛北的当地组织，每个早上都有人送来新鲜食材，变着法给迟妤开小灶，一边熬汤，一边给迟妤描述冰洞里捞出的鱼有多肥美。 冬捕是洛北当地的一项风俗，迟妤曾在纪录片看到过，冬捕的人们把自己全副武装，开着雪橇车行驶在冻的厚达数米的冰面，如同千军万马的气势，在冰面上凿开洞口，撒下弥天大网，等待着数万斤大鱼破冰而出。 若不是屋外丝毫没有停止意思的鹅毛大雪，迟妤还真想身临其境去感受一番。 鲜鱼本身的滋味已经足够美味，不需要大油大盐的烹饪，香味就已经飘出锅。 这个晚上小雅照例做了鱼片粥，上回迟妤第一次尝到她的手艺，就喝掉了大半，这无疑让她信心大增，做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迟妤则是闻着令人舒心的香气，在剧本上勾勾画画。 门外略有些响动，还以为是自己幻听，迟妤又不放心凑近了些屏住呼吸听，还真有轻微的敲门声。 打开门，屋外站着戴着蓝色鸭舌帽的陈凛远，不等迟妤完全反应过来，就闷着头往房间里扎。 直到进了玄关，陈凛远才笑得露出一排白牙，冲着迟妤和小雅说hi。 “你怎么过来了？”还穿的这么严实。 陈凛远则是自顾自走进厨房，随手拿起一个小碗，不顾小雅惊讶的目光，从锅里盛出半碗刚做好的鱼片粥，顺手把帽子转了一下反戴在头上，大言不惭解释道。 “天天都能闻见这儿飘着香，剧组那几样菜我实在是吃腻了，过来换换口味。” 滑嫩的鱼片混着熬成茸状的米糊一起入嘴入喉，咸香中品的出海鲜的鲜美和米的醇香，和自己想象的口感大差不差，陈凛远满足的叹一声，把过烫的空气轻轻呼出来，一口接一口。 小雅还要说什么，迟妤笑着摆了摆手，天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吃，今天多个人也热闹，干脆催着小雅也盛上一碗陪自己坐下。 香甜可口的粥让三人一时无话，迟妤轻吹了吹汤勺，无意问道，“有狗仔？” “在哪儿？”陈凛远已经快对这俩字ptsd，闻言马上警惕地抬起头。 “那你穿这么严实，吃个饭还带了个帽子。”迟妤指了指那顶饱和度很高的蓝色鸭舌帽，惹得小雅有些想笑。 陈凛远倒是无所谓，吃饱喝足又来了口洛北特产的奶茶，才淡淡道，“小心为妙。” 上次的事闹的沸沸扬扬，陈凛远又是男团出身，对狗仔和偷拍什么的都比较敏感，警觉些倒不是什么坏事。 想着换个轻松些的话题，迟妤看着斜靠着椅背刷手机的男生，倒起了些坏心思。 “杀青了打算干嘛？”状似无意的一问，是迟妤漫漫陷阱套路的第一步。 陈凛远月底就会杀青，运气好还能赶上回去跨年，迟妤这一问没让他怀疑什么便懒懒散散脱口而出。 “回家，找妈。” 迟妤闻言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哦，子舒好像也回父母那儿了。” 这个名字果然让陈凛远脸色一变，随即又敛了几分情绪，把话咽下去。 而这个状态却被小雅捕捉到，故作惊讶道，“不会小陈老师，你和方姐还没和好啊？” 话题一步步往上面引，迟妤憋着笑，同样也是一脸疑惑，“你们没有联系吗？” “谁要和她联系啊？母老虎一样……”陈凛远瞪着眼睛解释，脖子却有些泛红，音调煞有介事提高几分，“你们聊天最好也别带上我，省得她又得呲我。” 陈凛远说的并非假话，上次那件事之后，足足一个月，两人之间默契的谁也没有联系对方。 只是他无人时也无数次看着熟悉的号码纠结发呆，聊天记录停在上个月，她打了三四个语音电话，恰巧他在上妆开了静音，她又发来一句“你人在哪？？？”，是隔着屏幕依然能被他捕捉到的怒意。 片场里迟妤偶尔会和方子舒打电话，他也有意无意凑到不远不近的地方听，听到她似乎在初雪时经历了一场感冒，最近又再忙碌着搬家。 并不是不能主动，只是他有他的傲气，迈出那一步似乎就意味她在他心中已经变了地位，时至今日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确认那种心动。 迟妤和小雅看着陈凛远吃瘪的表情，一脸了然的互相使了个眼色，并未注意到他微微偏过头，俊朗的脸庞上扯出一丝不寻常的苦笑。 —— 似乎是有些一语成谶在身上，短暂假期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早上，迟妤又又又登上了热搜榜。 细数这短短半年，迟妤不知上了几次微博热搜，诚然，热搜不是衡量一个演员专业性的尺度，却是最好洞见一个明星是否当红的第一窗口。 无疑，迟妤现在真的红了，虽然并不是她特别满意的方式。 一大清早，迟妤懒懒盘着腿坐了个瑜伽，一边刷着热搜榜上自己的名字。 网速不佳，刷着刷着就要白屏一阵，成了心的要给本就不安生的一天添堵。 所谓爆料的人上传了三张虽然模糊却能够辨认的照片，看拍摄角度是偷拍无疑，照片里，压低鸭舌帽的男人在酒店房门前环视一圈，随即快速进入房内，其中还有一张露出了迟妤的侧脸。 配的文案则是满满的营销号狗仔风格。 【小鲜肉夜会当红女星，激情三小时未出房门，看来嫁入豪门也并非能够事事“满足”！】 典型的男凝视角，加上夸张的描述和擦边的词汇，让迟妤看完有些反胃。 现在这帮柯南附体的网友，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瓜烂在瓜田，再加上这几个特征指向性很明确，就差把迟妤的身份证号爆出来了，陈凛远的身份也很快被扒出来，网上一时间又众说纷纭，吵的人脑瓜子疼。 按照流程，公关，发博，各种手段齐齐登场，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先爆发的人居然是方子舒。 第84章 失踪人口回归 【迟迟的后花园：小嘴儿抹毒药了是？可着老娘的艺人一个劲儿欺负？下班别走。（朗越专用律师函gif）】 刷到方子舒这条微博，迟妤差点就笑出了声，仿佛已经能看见她那副张牙舞爪要戳烂键盘的样子。 方子舒的微博也有将近六十多万的粉丝，这会儿也被当成是对绯闻的率先回应，转赞评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就冲上了十万。 迟妤极少用大号冲浪，这会儿也实名给方子舒的微博点了个赞，方子舒的电话就在下一秒打来。 “别担心啊，联系公关了，你们在那边注意安全。”还是老三样的嘱托，迟妤听得都快会背了，拧着好看的眉伸了个懒腰，感觉背后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你怎么好好的发微博了，还挺会炒热度。” “还不是被这帮傻逼气的！怎么是个男的都要和你绑成情侣啊？这帮人脑子里除了那点下三路的事就没别的了？！” 方子舒炮火连天，痛批娱乐圈乱象，“我这几句话都是收敛了，微博审核要是我亲爹，我直接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迟妤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被造谣这种事经历多了，这种小儿科的低级黑仿佛已经不能伤她一分一毫，分出自己的精力去应对，她反倒觉得是浪费。 方子舒在那头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不是我说啊迟迟，当初你不想营业，说是不想靠着结婚的热度，这回又出了这些事，你还要装哑巴啊？” 迟妤的微博号，说起来更像是个工作号，尽职尽责发布每一条商务广告和活动代言，但是却找不出一丝活人的气息，就连几度被牵扯着拱上热搜，面对潮水般涌上来的负面绯闻，迟妤也没有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发过声。 谈不上高冷，只是没有这个习惯。 方子舒似是能听懂她的心声，“没有这个习惯就从现在开始培养，做演员，不光是用实力说话，人气、路人缘，包括粉丝的拥趸，缺了哪一样都不行。” “过去你总说自己是个娱乐圈里打工的，但现在不同了，演员不是你吃口饭的工具，是你的事业啊，没有野心没有想法，你走不远的。” 这番话说的平平，却给迟妤带来不小的冲击，让她沉默下来，静静回想出道以来走过的路。 毋庸置疑，她的星途有幸运两个字保驾护航，能够凭借着一部网剧出头，是多少人都没能拥有的机遇。 她不喜分享，不愿意把过多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似乎在这个真假浮沉的娱乐圈，她没有想过用真我去打动谁，只想扮演好每一个角色，就算尽责。 方子舒的话不禁让迟妤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定位，或许偶尔绊住脚步的并不是大大小小的磨难，而是不肯丢掉的固执。 挂上去的热搜来得快去得也快，几方共同的严正发声，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很快就被顶下热搜榜单。 与此同时，【迟妤更新了】这个词条，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到了热搜文娱榜前三。 上一次更新，还是在官宣结婚的时候，微博设置了半年可见，这条两个小红本的微博已经被顶到了可见微博的最下面一条。 微博一经发布，炸出来沉寂了许久的千万粉丝，磕糖来的，冲着迟妤颜值来的，还有看到瓜闻着味找来的，一时之间热闹的像是提前过年。 洛北因为连日的雪，导致信号又有些断断续续，迟妤发出去半分钟没什么动静，随手刷了一下，竟然直接弹出来几百个消息提醒。 虽只是一个日常的更新营业，但这个时间点卡的巧妙，多少有些亲自下场澄清的意思，迟妤却把这条微博发的很是面面俱到。 九张图片排版的清晰，小雅来洛北专程带了新买的复古微单相机，这些照片都是相机拍的。 前三张是三人昨天一同吃鱼片粥时，三人或是她和小雅的合照，中间三张是小雅在片场拍的，迟妤闭着眼睛端坐着上妆，又或是和导演们在监视器前审片，最后三张，迟妤发了两张自己的照片，外加一张雪原的风景照。 而无一例外的，相机导出的照片右下角，都有一个准确的时间水印，让照片准准定位在记录的那一刻。 本是小雅无心的记录，此刻却也能派上小小的用场，估摸着小雅看到了，会高兴骄傲到跳起来。 文案也很简单，只字不提绯闻照片的事，只认认真真说： 【有时间真的好想去看北湖冬捕，没有什么事比在雪天吃一碗雅雅牌生滚鱼片粥更幸福的事了～】 评论区向来阵仗很大，这会儿已经热闹起来。 1楼：失踪人口回归，老粉哭死！姐姐怎么每次上热搜都是这些恶心人的新闻啊！\/哭\/ 2楼：我来总结一下，前三张：没约会，喝的鱼片粥，不止两个人；中间三张：老娘忙着拍戏，没空搭理你们；最后三张：心情好，放几张照片随便看看；总结：去他妈的激情三小时，迟姐不约！\/抱拳\/ 3楼：我我我！上周我在洛北雪乡滑雪偶遇姐姐了！人超级好，温温柔柔特别没架子，最关键的是洛北的风好大，姐姐的皮肤白嫩的在人群里超级瞩目，简直美疯！！！ 4楼：造谣的人看好你的马\/微笑\/，迟迟都跑去洛北拍戏了你们还不放过，看来我迟迟现在公认内娱第一红。 5楼：年更女明星到底动了谁的蛋糕啊！\/泪\/迟姐低调到粉丝都得从别家那里偷活动合照了，这么人狠话不多的大美女挡了谁的路！！！ 6楼：鱼片粥能不能出教程？ …… 迟妤能预见到这条微博的流量热度，但娱乐圈里这么一个懒散敷衍的人，不更新不营业，却依然有这么多粉丝翘首以盼，惊喜之余，迟妤有些隐隐的愧疚。 看着不断弹出的实时评论，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的嘲讽谩骂，迟妤心情好了许多，抽了前排的几个回复。 回复1楼：奇怪的热搜体质，希望下次上热搜是我的新戏爆了，别再随便拉郎配了…… 回复2楼：你是会总结的，封你当班长！ 回复3楼：期待下次一起滑雪哦～ 回复4楼：粉丝朋友不要捧杀，你的马是什么梗？ 回复的速度跟不上评论的速度，一个个翻牌显然太不现实，迟妤放了手机，仰躺在床上发呆。 第85章 亲自确认 洛北的天气仿佛着了魔，窗外的雪下不停，大有淹没雪原的架势。 天气严寒，拍摄基地的空调都不太够用，场务弄来了洛北家家户户都有的小太阳电暖器，橘红色的暖光喷薄着热浪，迟妤几度被烘烤的昏昏欲睡。 充实，却又有些空空落落。 迟妤脑子里无端想到大学时对床的舍友，那时临近期末，课业繁忙不说，他们还要想方设法的抽时间排期末大戏，每周只有周六能小休一下，一个宿舍的四个女孩常常一回来就累的东倒西歪。 饶是那样繁忙压抑的时间，对床女孩却还会在短短的周末时间，坐上高铁，去隔壁市见自己的男友，再赶着第二天练早功前回来。 迟妤曾在一个清晨迷迷糊糊坐起身，看着对面桌前已经开始细细描眉的女孩，惊讶的张大嘴巴。 就不到一天时间，你不累吗？她这样轻声问。 女孩手上动作依旧，语气理所当然，累啊！ 只是又回头冲迟妤挑了挑秀气的眉，“迟妤，谈了恋爱你就会懂了！” 那时，舍友脸上挂着不经意的甜蜜表情，迟妤记了很久，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洛北，这个毫不相关的场景又突然冲进脑海，似乎是为了解释她此刻无端迷茫和想念的心境。 看着弥天大雪的某一个时刻，她曾真的想到不顾一切的离开，回到那个嘴上说厌了腻了的京市。 那里冬天干燥，灰扑扑的天空给本就冷硬的天气平添一丝萧瑟，每个冬天干燥的皮肤和总是反复的鼻炎让她恨恨着想要逃离。 此刻迟妤却无法抑制的怀念，想别馆露台的木槿花香气，想赤着脚踩在衣帽间地毯上的惬意，又想亲眼看一看，那件大衣穿在男人身上的模样。 重新拿起手机，迟妤没有犹豫，拨通了顾渊的电话。 响了不多时，电话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关门的声音，随即顾渊好听的嗓音响起。 迟妤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九点。 集团素来有开晨会的规定，那声关门声大概是顾渊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早安，在忙吗？” 冲动拨出电话，却一时间想不到说什么，顾渊只是在那头轻笑，“忙完了，你说。” 晨会和董事会一帮老家伙纠缠了快一小时。 年末账目问题查的严，底下的人自然有手脚不干净的，这会儿忙着上蹿下跳，着实心烦。 周秘书在身后不远处观察着总裁越来越黑的脸色。 那本就棱角清晰的完美下颌线此刻绷的更紧，深邃眼窝下的黑眸似是漫无目的在几个说话的人间轻瞟，轻轻敲击桌面的手指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烦躁不耐。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周秘书内心咆哮，你们惹他干嘛？！ 黑云压城城欲摧，恰逢这时，迟妤的电话打进来，周秘书仿佛看到总裁周围弥漫着的杀气敛了几分，丢下一句“散会”，像赦免一切罪恶的天神拂袖离去。 办公室里的安静和迟妤那头软绵绵的声音，像是一剂安神养气的良药，让顾渊从压抑的工作中短暂喘息。 “嗯……看新闻了吗？”迟妤说的新闻，自然指的是今天凌晨的热搜。 顾渊不动声色，敲了两下笔记本的触控板。 桌上的电脑亮起来，桌面上还停留在开会前正在看的界面，正是那则登上热搜的绯闻。 微挑了下眉梢，他没想到迟妤竟会主动说到这个话题，回答的话在嗓子里咕哝了个圈，出口便变了个风向，顾渊无意回道，“什么新闻？” 这倒让迟妤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总不能屁颠颠过去说，当然是我和别的男人的绯闻啦，你气不气？搞得好像低智的炫耀。 顾渊似乎猜中她的心思，很给面子的往下铺了个台阶，意有所指道，“捕风捉影的事，顶多算是个假料，还称不上新闻。” 热搜一出，不用顾渊出面下指令，公关那边就已经加班加点做起了辟谣数据。 只是顾渊还是压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时不时就要打开软件看几眼动向。 陈凛远，虽说是自己旗下的艺人，但顾渊并不了解，曾有一次随口向林禾韬问了一句，谁知那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是抬了抬眼，轻飘飘来了句“乳臭未干的小偶像”。 嗯……怎么听都不是太客观的评价，有点不像林禾韬平日严谨的做事风格。 这会儿又和迟妤的名字绑在一起上了热搜，顾渊心头那股子不爽迟迟没法自行消散，倒又对“乳臭未干的小偶像”几个字反复咀嚼了一番，还仔细查了查陈凛远的资料。 比迟妤还要小上两岁，唱跳全能，名校毕业，被称为女生最喜爱的“天选弟弟”。 这个个人履历绝对称得上是好员工。 只是…… 偎在床头的迟妤听到这个回答，不知怎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竟然先一步涌上心头。 原本的那套说辞完全接不上这句话，却任由着大脑跟着心声，没经过什么思考就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顾总还是一如既往冷静。” 顾渊听出话中的不情不愿，那头却紧接着轻声说道。 “说不定是真的呢？”翻过身换了个姿势，迟妤的声音闷闷的，“捕风捉影，也是有风和影啊。” 那边默了半晌，迟妤反应过来，这个玩笑是不是有点越界？懊恼顿时从心底钻出。 迟妤，干嘛要搞这种所谓考验人心的测试题呢？ 顾渊那声音却听着正色了几分，“是真的的话，只好成全你。” “……” “毕竟想结婚的人是我，先动心的也是我，你想走的话，我没什么理由拦你。” 顾渊的话让迟妤的心一分一分沉下去，他却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都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前提就是。”顾渊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现在要去亲自确认一下。” 一瞬间，心跳如鼓，迟妤感觉云里雾里中似乎又有什么答案，而那头的顾渊却只是低哑着轻笑，那张勾魂摄魄的脸露出带着些危险的笑意，似乎就浮现在眼前。 “如果是真的，我肯定不纠缠，但若是假的……迟妤，你可别赖掉骗我的惩罚。” 第86章 那我等你 窗外的雪似乎很应景的小了些，不愿让簌簌飘落的声音扰了此刻的气氛。 大约只是为了确认，迟妤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声音轻轻柔柔，像片雪花。 “什么叫亲自确认？” 她把“亲自”两个字咬的认真且重，勾的顾渊心里发软，随冬季一起冻住的心此刻好似汩汩流淌春水。 “当然要亲眼看着你的表情听你说话，才算得上亲自。” 他毫不犹豫确认了她的猜想。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迟妤脑中就闪过了某个画面。 冰山雪原上，顾渊一身黑衣立在那里，挺拔笔直的像一棵傲立的松，刹那间转过身来，朝着自己伸出手，而后勾起那抹漫不经心却温柔的笑。 “嗯，那我等你。”似乎有些热，手心都微微发潮，迟妤舔了舔嘴唇，“等你的亲自确认。” 确认已把电话切断，迟妤重重把自己摔进被窝，在大床上裹着被子来回翻面，像某种兴奋的小动物，尽情释放已经压抑不住的情绪。 林禾韬推门进来时，顾渊还没能完全收住自己脸上温柔的腻人的笑意，以至于林禾韬脚步一顿，半晌才又打量着走到办公桌前。 两人作为最好的朋友，单独相处自然是没有什么上下级规矩，有时就连敲门的功夫也省了。 “你不敲门的么？”顾渊轻咳一声控诉，多少有些不自然。 林禾韬从善如流，“冲我笑了一下而已，不止于上纲上线。” ……论闷骚，还真没几个人比得过林禾韬。 “公司的事这几天你盯着些，我出去一趟。” “洛北？” “嗯。” 这种事没必要说，但对林禾韬，也没必要瞒着。 “公司倒没什么事，不过，洛北的航班恢复了吗？” 因为连日的大雪，洛北的航班已经停了半月有余，即使是飞相邻洛城的航班也非常有限，雪季时，延误十几小时的事也是常有。 “先飞洛南，再想办法。”顾渊不以为意，随口应了一句，眼神停在电脑屏幕上目不转睛看着什么，没有注意到林禾韬有些惊讶的目光。 顾渊本不想辗转多地，早在和迟妤某次通过电话后，就已经申请了私人飞机的航线。 奈何天气原因，出于安全考虑现在还没批下来，这还算是顾渊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遇到的第一件有钱都做不到的事。 可见面这种事一旦有想法破土而出，就再也无法抑制，思念像是催化剂，只会让相见的心更迫切。 一夜情，闪婚，反正离经叛道的事已经足够多，跋山涉水去找想见的人，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秀水的竞标到什么进度了？” 若说还有一件顾渊放不下的事，大概就是这件。 年末清税，企业为了些不见光的东西奔走，不光是京市，共同参加了竞标的好多企业，都因为清税的事伤了些元气，还有几个已经撤了标书决定退出。 毕竟谁也不敢对没做成的生意打能赚钱的保票，当下还是握紧手里的资产过个好年比较重要。 顾启带着卓越依然坚守着，身后有叶家帮忙，这次硬气了不少。 但顾启的合资人还迟迟没有消息，让顾渊有些隐隐不安。 在生意场上，他并不喜欢未知，因为未知就意味着风险，顾渊想做的，从来都是稳扎稳打主动出击。 “赶上年关这个敏感时期，有几家已经顶不住经济压力撤了，秀水招标也延期到了一月，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卓越的合资……” “这件事已经有些眉目了。”林禾韬一顿，不动声色观察顾渊的表情。 “卓越集团出的是全资，按照他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不排除股权结构变动分成的可能。” 股权…… 顾渊沉默下来，望着落地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目之间的郁色像是风雨欲来。 —— “林总，你找我。” 叩响朗越娱乐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方子舒走进去，只是谦卑地站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摆的很是明显。 大约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有些赌气，但说到底，她现在开始摆烂了。 对林禾韬的追逐像一场逆风而行的冒险，许多次，她也觉得感受到了对方真切的回应，只不过那感觉像一阵风，不留下只言片语。 以至于当一切归于安静，乃至疾风暴雨来临时，她会怀疑那阵吹拂过她的清风到底有没有来过。 冒险没有终点，她现在想停下来。 林禾韬对方子舒的态度似乎不甚在意，招手示意人坐下，开门见山道。 “微博‘迟迟的后花园’的账号，是你在运营？” 方子舒心道不妙，迟妤和陈凛远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事在网上一出，自己气的脑子发懵，没怎么细想就用自己的账号发了这么一条阴阳的微博，正顶在风口浪尖上，热度也攀了很高。 这把林禾韬估计又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是运营，就只是我的私人账号。”端坐在对面的林禾韬闻言点了点头，方子舒还是迅速补充道，“如果对公司造成了影响，我可以马上注销账号接受处理。” 林禾韬眼神微动，声音放轻几分，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一条十几万点赞的微博，还不至于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 “那您叫我来……” “我看了一下你这条微博的评论区，也存在一些极少数反对的声音，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公司的帮忙。” 方子舒微微愣住。 那条微博多少是参杂了冲动的产物，没想到获得如此大的关注度。 评论区自己自然也有看过，大部分是支持维权的声音。 当然，在满屏的“姐姐实力护崽”和“方姐好飒”的评论中，也夹杂了一两条质疑甚至是单纯的谩骂。 本着最后的理智，方子舒没有上纲上线的回复，否则可想而知也会掀起骂战。 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没想到，林禾韬又给了她一个反转。 男人啊，真让人捉摸不透。 “舆论大风向是对的就好，也要允许存在质疑的声音，这些小事就不劳烦公司出马了。” 看得出她不是再假模假式的推辞，而是真心觉得没有必要为这种事大动干戈，林禾韬也并不强求。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相信公司，相信公关团队……不要把自己放在流量中心，会被中伤。” 第87章 我们什么关系 男人认认真真说出这句话，方子舒竟然有片刻恍惚。 他担心的不是对公司的负面影响。 而是在担心她吗？ 林禾韬自然是不习惯说这种话的，所以那温柔也只是刹那间闪了闪，而后被他尽数隐藏起来，慌忙低头翻开手上的文件，装模作样看起来。 再和那双亮的像有晚星的眼睛对视下去，难保自己不会再这样冷静。 所以那一瞬方子舒的疑惑，也被自己搪塞过去。 果然啊，男人最大的魅力，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力。 他有什么理由护着自己呢？ 拂了一下长裙的褶皱，方子舒起身就准备离开，眼神不留神扫过面前林禾韬的办公桌面，却在捕捉到一个小东西的时候瞳孔微微一震。 那是一张方形小卡，约莫是身份证的半个大小，米色的底色上有几个酒红色的繁体字，写着“丽景国际”。 丽景公寓，正是自己现在住了半年有余的地方。 而这张小卡，是丽景国际旗下楼盘的通用停车卡。 方子舒并没有车，注意到这张卡还是因为前不久公寓群曾提了一嘴，这种老式的感应卡时间久了会出问题，丽景在上个月月底将出入系统全部换成了智能电子感应，感应卡从此被淘汰了。 林禾韬居然也有这张卡。 联想房东阿婆那天奇怪的反应，那声脱口而出的“小林”，自己迷迷糊糊被阿婆几句话搪塞过去就没有再深究，此刻想起来竟然都那么可疑，好像可以拼凑成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怎么了？”林禾韬抬眼望着定在原地的方子舒。 “你也住在丽景？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开门见山的直球，果然打得林禾韬一瞬间怔住，显然他并未发现自己看到了那张卡，不知作何反应，嘴唇翕动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方子舒笑了笑，“不过以后也见不到了，我就要搬走了。” 说罢，方子舒浅浅挂上笑，转身朝门口走去。 “为什么？”身后传来短暂的响动，男人出声叫住她，声音中加了些不同以往的急切，听起来倒有几分不像他的声音了。 转过身，林禾韬已经站起身来，双手微微撑住桌面，眼神中的不解勾住方子舒的脚步，让她的唇角不自觉弯起。 对上那个笑，林禾韬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 室内那阵被自己迫切追问而搞得颇为紧张的气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人之间沉默的暧昧，以及自己被戳破的一丝尴尬。 “那个‘小林’还真是你。” 难怪这么好的新房竟然只要平常三分之一的租金，难怪自己第一次走进房间，总觉得这样简约冷硬的装修风格像个男人的家，阿婆那时还笑嘻嘻的打马虎，说是自己孙子亲手装修的。 这两个人，还合起伙来的骗她！ 林禾韬沉默不语，抿着唇，头垂下去两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此刻竟有几分小朋友犯了错领打的感觉。 “为什么要把你的房子租给我？那个什么租房补贴也是假的？” 方子舒隐起笑意，步步追问。 难怪自己有一次在办公室提起租房，ay羡慕着说道，当经纪人赚的好多，可以住丽景那样的豪华公寓。 自己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大约是说公司会给补贴啊，算下来不贵的。 当时ay眼神中似有困惑，却恰巧被同部门的同事叫走，这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想起来，这个“骗局”漏洞百出，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怀疑过。 骗术根本不高明，傻的是自己。 林禾韬败给了她，摘了鼻梁上的眼睛，轻声道。 “当时听说你和阿姨挤一个小公寓，正在找房子，就想帮帮你。” “那你怎么不直说？” “我……只是路过偶然听到，突然和你说这种事，怎么解释？” 贸然上前帮助，多少有些可疑，她也未必会接受。 本想着就先这么住下去，等两人关系能更近一些，他再找机会说明，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被戳穿。 事情已经基本明了，方子舒脸上明晃晃的笑意晃着他的心神，在那样的注视下，林禾韬没法再像往常一样以冷静自居，直起身双手交握了一下，又感觉这个动作有些莫名的突兀尴尬，微微偏转脸，轻咳一声。 “你还没说，怎么住的好好的就要搬走了？”是因为自己么？ “当然是房租吃不消咯！”方子舒在林禾韬盛了几分惊讶的目光中撇撇嘴，大大方方重新坐下。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当初自己定价时还专门查了资料，定在了三分之一的价格，足够低，还忧心方子舒会不会因为这个低价而认为有诈。 “房子你安心住着，房租只是我随口定的，现在就当……借给你住。” “我们什么关系啊，我白住你的？” 此时的方子舒倾身向前，双臂支在两人之间的办公桌上，左手托着腮，像是孩童呓语般问出这短短一句话，音调在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里拐了几个弯儿，此刻听在耳朵里，有几分诘问，又有几分莫名的蛊惑。 他对上她的眼睛，生平头一次觉得明明是一个仰视的眼神，竟然可以如此的有力量，盯的人身上发热，却又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法回避的直白，好似神女一般，自己必须保持言真意切的虔诚。 什么关系？ 若说是上下级关系，他煞费苦心的帮助早已越了界，话说回来，领导又是什么理由一定要这么帮一个下属？ 朋友关系？或许算不上朋友，交流甚少，极少坦诚，见面几乎都是在聊公事，他比不得迟妤，比不得ay，甚至比不得不知从哪冒出来整天嬉笑着闹她的陈凛远。 林禾韬无比讨厌自己在别人口中诸如“沉稳”“内敛”等等的形容，此刻他像被施了法术，竟然解释不出一句话。 只是陷在方子舒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像一抹深潭，等着他无尽探索。 “算咯，不逼你了。” 方子舒笑意盈盈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刚才的事仿佛一场恶作剧，开始和喊停都是只属于她的权利。 那笑容落在林禾韬眼里，眸光闪动几分，她似是整个人经历一场漫长的感冒，终于又鲜活灵动起来。 她行至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冲着还怔在原地的林禾韬说。 “对了学长，等我乔迁新居，再感谢你这个大恩人！” 第88章 鬼鬼祟祟 洛北的戏继续拍，可这该死的信号已经不知是修第几遍了。 现代人没了手机个个都是抓心挠肝，陈凛远就是其中之一。 连着上午下午都没什么他的戏，这个重度手机依赖症患者，已经依赖到没信号就翻着手机相册的程度。 迟妤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烤着火，窝在沙发椅里读剧本，心里却隐隐的不安。 洛北本身经济条件就差一些，如今又遇上这停不下来的鹅毛大雪，听有个来做场务的当地人说，这场雪六十年一遇，这么一下，毫无准备自然遇到重重问题。 上次没顾及着问顾渊来洛北的事，航班虽没开通，但想着那个贵公子大约也是会坐私人飞机来。 过来修理的人到了，拍摄基地的门一开，寒气就趁虚而入钻进来，差点让煨了一上午的热气就这样功亏一篑。 迟妤看着电暖器上方的热气，将视线内的事物热到变形，仿佛在跳跃。 但愿不要出什么问题，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休息的空档，刘薇来找了迟妤一趟。 对迟妤，她多少有些歉意。 正当红的女演员，跟着自己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拍戏，又是感冒又是擦伤，拍摄期一连三个月，恰巧错过年末各种出席活动的好机会。 这会儿赶上了几十年一遇的大雪，拍摄环境差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倒没有叫过一声苦和累。 “写什么呢？”刘薇看了眼迟妤搭在腿上的笔记本，勾勾画画写了不少内容，走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迟妤闻言抬头，见是刘薇来了，笑着叫一声“vivi姐”，便顺手把本子递给她看。 “有的戏感觉理解不够深刻的时候，就写写人物小传什么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迟妤看着刘薇翻动本子的动作，带着几分忐忑的浅笑，“字有点潦草，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懂。” 说是人物小传，但比人物小传要丰富的多，人物关系一遍遍按照情感或是出场顺序整理，人物性格跟随故事起承转合后产生的变化，里面还有迟妤自己看过的一些相关书籍的摘抄，以及用饰演角色的口吻和心态试写心路历程。 勾勾画画足足有几十页，虽然有些乱，但刘薇看得满意的啧啧称赞。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迟妤点点头，这是她的个人习惯，刚上大一时，有位德高望重的表演系教授曾经在一堂公开课上介绍过这种方法，被彼时坐在阶梯教室第一排的迟妤记在了心里。 她自觉自己并不是什么表演天才，但勤能补拙，没有那种收放自如的高超演技，那就去了解她，然后成为她。 “你可以啊！”刘薇惊喜过望，反复翻看着，声调都不自觉高了两分，“这手稿是有些粗旷，但是和我师父当年写剧本的风格如出一辙，你学过吗？” 迟妤又机械性摇摇头，问道，“师父？” “是啊，带我入行的人，不过已经仙逝有几年了，他的人物小传可比你的要复杂草率多了！” 刘薇的师父，大概也是业界响当当的人物。迟妤默默想着，却不曾想过，刘薇的这位师父竟然就是当年无意中给了自己启发的老教授，不过这些都是后来偶然得知的后话了。 “你的逻辑性和想象力都很好，没想过做导演编剧？”刘薇神色认真，不像是一句单纯的恭维或是玩笑，却让迟妤有些诧异失笑。 “vivi姐你过誉了，我这就是一个帮助自己深入剧本的小习惯，大学四年除了排练就是上课，导演编剧这东西我一窍不通的。” 并非是一味自谦，能走上演员的道路，除了自己顶着家中的压力坚持，也少不了一些阴差阳错。 初中毕业的暑假，迟妤和当时的同学在步行街吃哈根达斯，没想到被路过的星探发现，热情邀请着去拍了一条冰淇淋广告，赚了差不多两千块。 虽然两千块也只是她当时请同学吃顿法餐的钱，但却无意间让她体验到这种奇妙的感觉，把她带进了表演的大门。 对于演技，她更倾向于自己是体验派，全身心的投入而非什么技巧，所以刘薇说的什么逻辑性想象力，她是断不敢出来认领的。 “别太小看你自己了，演而优则导，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刘薇看向迟妤的眼神意味深长，但那笑容里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欣赏。 天气寒冷，加上拍摄基地的信号实在是差强人意，属于下午五点时，早上传来的消息才会哐哐砸进来的程度。这种条件下，剧组的人自然都想早早收工，今天的拍摄任务竟然异常的顺利。 休息室里比基地的其他地方更要暖上几分，迟妤下了戏卸妆，小雅和陈凛远也窝在里面，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手机，谁也不跟谁说话。 但反常的是，小雅看到迟妤，竟然有一瞬间的慌乱，手里的手机向内掩了掩，眼神不敢对视上就慌忙错开，这几个反常的样子都被迟妤捕捉到。 这是怎么了？ 不动声色坐下，看着镜子中坐在背后的小雅又聚精会神看起手机，脸上还有拼命想压下去的笑意，好奇的火焰又被投了把干草，越烧越旺。 化妆师的手指凉凉的，把卸妆膏点在脸上轻轻搓揉，触感很是舒服，迟妤闭着眼睛在心里想着，什么事这么高兴，好像还怕自己发现似的。 感受到背后似乎有一道视线紧紧贴着，迟妤咻的睁开双眼，镜中，两双眼睛直直地对上，不容任何一方耍赖。 小雅又想故技重施假装没有看到，迟妤却直接转过身开口。 “李，雯，雅。”沉着声，一字一句叫出几乎没怎么叫过的小雅的大名，正欲逃跑的李雯雅本人心里顿感不妙，小时候自己一犯什么错，老爸老妈也会把囡囡之类的小名爱称换成字正腔圆的大名，压迫感极强。 “鬼鬼祟祟的。”迟妤毫不留情，“有事瞒着我？” 小雅顿在原地，脑子里却疯狂回旋，把能想的借口全想了一遍。 一旁的陈凛远突然嗤笑了声，无心观战，便起身把手机放进口袋，边往门口走边对迟妤提醒道，“迟姐，我劝你好好审审她，这个女人……丧心病狂啊……” 迟妤：？ 小雅：陈凛远！！！ “砰”的一声，陈凛远关上门逃之夭夭，小雅讪讪笑两下，在迟妤岿然不动的严肃目光中，渐渐蔫了下来。 第89章 小脸一黄 休息室里只剩迟妤和小雅两人。 指尖翻动着手机屏幕，卸了妆的迟妤小脸白皙素净，此刻却隐约泛着点红。 小雅更是窝在一旁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喘，偷偷看着迟妤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心中默默祈祷自己还能保住这份工作。 问，偷偷看老板的cp文被当场抓包怎么办？带颜色的那种。在线等，很无助。 “你……就看些这个？” 迟妤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句话，眼睛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心情有些复杂。 【池鱼思故渊cp日常小甜饼】 【有车！严重私设！避雷慎入！】 迟妤不混同人这个圈子，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带了颜色的文章，直到看到标题的“池鱼思故渊”，再看到下面三个鲜红的感叹号，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通篇文章随处可见自己和顾渊的名字，再细细一读，小脸焦黄。 【“小妖精，想我了没？”男人意有所指，将火热的身体贴上去，迟妤红着脸低头嘤咛，下一秒就被顾渊抱起来丢到了床上，抬手掀起身上的衣服，露出巧克力般的八块腹肌。】 【翻来覆去，迟妤被折腾出眼泪，还是抵挡不住身上男人的攻势，天光大亮之时，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处处是顾渊宣示主权留下的印记。】 ……喂，110吗…… “迟姐……我真的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小雅哭丧着脸极力找补，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眼里真蓄积起了泪花。 那天闲来无事刷起了微博，逛着逛着就点进了“池鱼思故渊cp”的超话，直接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迟妤和顾总日常都比较低调，也没什么合影照片，超话频道里最多的二创产出就是同人文，本是抱着有些猎奇的心态打开，没想到却因为这种迷一般的代入感和文笔垂直入坑，这两天闲着的时间一连把站子里的文章刷了大半。 一向天马行空的小雅甚至思考了一番，如果自己写同人文，大概会把标题写成《被总裁爱上了怎么办！》，又或是第三人称角度的《老板和大老板的二三事》。 当然只敢默默肖想，这辈子是不敢动笔了。 迟妤那风雨欲来的脸色看不出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只是机械的把站子里的文章翻了又翻，小脸像个红绿灯似的，来回切换着。 小雅猜想着，迟姐这会儿估计正想着怎么处理自己呢，却百口莫辩，也是，怎么会有人想不开，犯了磕老板cp的这种滔天大罪啊！ 可当事人迟妤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这些产文的太太其中不乏有文笔优秀的，就连迟妤读起来都能亲身代入，某些旖旎的画面，两人之间那种暧昧的氛围，甚至描写的让她本人都禁不住耳根一红。 原来成为故事的主人公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是出于对总裁这个身份的固有印象，加之顾渊俊朗坚毅的轮廓总是让人觉得有距离感，文章中大部分对顾渊的描写都是既冷酷又专制，却为了塑造反差感的人设，私底下爱吃醋还很闷骚。 抓包到小雅正在看的这一篇，恰好是建设了一个两人因为各自的工作分别数日再度相见的场景，和自己跟顾渊现在的处境很是相似，迟妤被勾起了兴趣，认真看了下去。 而在这篇文中的“顾渊”和“迟妤”，分别数日，刚一见面，就不由分说就滚在了床上…… 接下来就是些自己想看又不敢看，看完又脸红心跳的片段描述，写的极尽隐晦，却又让人恰到好处的秒懂，难怪这篇文的评论区还会有人嗷嗷叫着催更了…… 这一新世界大门的开启，让迟妤自己都产生了些不知名的困惑和遐想。 这次见面，现实中的她和顾渊……也会这样吗？ —— 晚六点，京市叶氏集团的楼下。 顾启将车停稳，下车倚靠着车头，面朝着叶氏大楼的出口。 冬天的夜来的越来越早了，此刻的京市已经华灯初上，晚高峰即将来临，这座最繁华的城市马上就要开始它特有的喧嚣。 顾启的飞机是昨晚到的，时差加上奔波的疲乏，此刻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下巴的青茬也隐隐有冒出来的趋势。 与京市一样，曼城也是寒冷的冬天，但若相比起来，他还是偏爱这里的冬。 那个呆了数年的异国他乡，哪怕时间再久，似乎都还没有习惯，冬季几乎不会和人打照面的太阳，潮湿却冰冷的空气仿佛夹枪带棒钻入鼻腔，艾威尔河的河水带着寒意缓慢流动，整个世界仿佛被黑白灰三种颜色所包裹。 而现在的京市已经早早融进了过年的气氛当中，街头巷尾总有嬉笑的人流，人们爱用红色装点喜庆祥和，无论城市冰冷还是时不时飘些小雪的天气狡猾，一年的尾声，京市的人们总在欢喜着庆祝。 等待的人从正对面的大楼门口走出，伴随着脑子中的随想和手中的烟，顾启随手掐灭，抬脚朝人走去。 叶真真穿着一件职业女性们都偏爱的毛呢大衣，长度快及脚踝，内里搭着的却是件及膝的连衣裙，远远看过去，白生生的腿像失了血色。 身旁一个男人一路上一直在与她交谈着什么，兴致不错，而叶真真看上去则完全相反，疲惫的眉目尽量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捕捉到这一幕，顾启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步子稍稍快了些。 “叶小姐。” 插入其中的一记男人的声音，让兴头上的男人和叶真真都愣了愣，见来人是顾启，那双狭长的双眼染上些不解的神色。 你怎么在这儿？叶真真没出声，但顾启瞧懂了这句潜台词，却神色不改的继续编瞎话。 “晚餐订的有点远，我就冒昧过来了，不打扰？” 台阶铺到了脚下，却还要故意问一句她选择下还是不下。 叶真真看穿这个男人恶劣的心思，却急于摆脱这个侃侃而谈一下午的土大款，还是勾了勾唇道，“不打扰，麻烦顾先生了。” 第90章 哪来的资格 黑色的劳斯莱斯魅影如鬼魅般快速穿行在京市街道。 疾驰的车速让叶真真有些正襟危坐，车内温暖适宜的温度，总算让冻的有些僵硬的小腿和脚背缓过来一些，叶真真这才转过身看了眼专心开车的男人，开口的语气并不算友善。 “带我去哪儿？” “不是说去吃晚餐么？”顾启回复的理所应当，单手从容握住方向盘。 叶真真闻言，细长的眉毛挑起来，音调尖声了几分，“疯了顾启？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去了？” “刚才我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打了把方向盘，车子行驶到主路，顾启分神看了眼身旁炸着毛的叶真真，笑得有几分轻佻。 “不过现在这样子，可比刚才那个半死不活的大家闺秀真实多了。” “你！”叶真真气结，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顾启这次的确救了她，过河拆桥多少有些过分，坐在所谓恩人的车上，她也不好发作什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启已经成为了她的盟友，包括这次秀水地皮的竞标合作，卓越和叶氏有意合作，但也是她在父亲叶峰和顾启之间搭的桥。 叶氏这几年生意并不景气，原本所做的影视出品方面，商业版图也渐渐被蚕食不少，最近的几部大投资没想到都遇上了大跳水，搭进去不少钱，这会儿想着翻身，自然就盯上了秀水这块地。 上亿的资金叶氏自然掏不出，但作为改革后的第一批文化企业，叶氏掌权人叶峰的人脉广泛，虽然产值缩水，但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遇上拿着资金一头热的卓越集团，自然而然就当了这个中间人。 叶峰和秀水的负责人谈了笔生意，压低了秀水的报价，吸引更多人来竞标，中间的油水归了秀水，而竞标的资格要给卓越，事成之后，秀水的股份抽出百分之十归叶氏集团。 企业之间的弯弯绕绕父亲不允许她参与太多，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相亲。 “刚才的人，看着有些面熟。”顾启出声，打断了叶真真漫游天外的愁思，闻言笑笑，也并不对他隐瞒，“王氏地产的大公子。” 这王公子也算京市出名的富二代，仗着自己老爹会赚钱，不学无术喜爱挥霍，年过三十还离过婚，坊间传闻，他的第一任老婆是被他打跑的，这才火急火燎的在京市名媛圈中相亲，不过这似真非假的传闻逐渐传开，他没什么市场罢了。 叶真真不是个傻的，就算不了解这些事，从几次的接触下来，这位王公子的浅薄自大也轻易看得出。 然而身不由己。 曾经的她被默认和顾渊是注定要联姻的一对，没成想，顾渊不声不响结了婚，自己恼怒不成，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急需庇护和投资，这样艰巨的任务，并不是京市随便挑一个男人就能做到的。 即便讨厌，她没有资格拒绝。 “到前面把我放下，我没胃口。”拢起大衣，叶真真做好下车的准备，顾启的油门却踩的紧，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弟结婚，对你的打击倒不小，这种货色都能和你攀谈上了。”顾启冷笑，一字一句像冷箭齐放。 叶真真自然也毫不示弱，手覆上开门扶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毫不犹豫把门打开。 “前面靠边停车，我现在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声刺耳的急煞声划破车水马龙的喧嚣，偌大的城市，这戏剧的一幕并没有人在意。 在顾启绷紧的脸色下，叶真真整理好着装走下车，在重重摔上车门前不忘递给顾启一个冰冷的眼神。 “别觉得你是什么人物，我爱慕了顾渊十年，王家市值超过百亿，顾启，你哪来的资格评价我？” 冷气倒灌进温暖的车内，一抹熟悉的馨香彻底消失不见，顾启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裹紧大衣站在路边的女人，一脚油门冲破了沉默的界限。 —— 一天的戏结束，跟着剧组的车回酒店，迟妤正撞上团队一行人忙里忙外的搬东西。 打头负责清点指挥的小飞忙出了一脸红光，却是十分的高兴，已经把各个房间需要的东西分拣完毕。 小雅跑过去，好奇的掀开几个箱子看，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方便速食和食材，还有不少生活用品，不由得小声惊叹。 “迟姐，你的东西已经都放进房间了。”见迟妤东瞧瞧西看看的走过来，小飞上前笑着解释。 “这都是……顾总送来的？”心中已有这个答案，但迟妤还是谨慎了些，不想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场，却被小飞直白惊讶的眼神盯的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了！除了顾总，没人能在这大雪天气送来这么多物资了！”小飞有些夸张道，被身后的小雅狠狠拍了一下后背以示警告，又笑嘻嘻着说，“迟姐，我们都跟着你享福了。” 迟妤微微脸红，似是惩罚，把被小飞预备搂在怀里的小雅拽了一把，强行拆散这对鸳鸯，带着小雅上了楼。 房间门口堆的夸张，几乎和迟妤搬家一个阵仗，玄关处有些没法落脚。 “迟姐，羽绒被！”小雅甜甜的嗓音被惊喜浸泡着，让迟妤怔愣着也不由得跟着笑。 “这箱是羽绒枕，这箱呢？……哇！迟姐，你看这是什么！” 小雅的雀跃成功把迟妤的好奇心勾了上来，也凑过去张望。 这是几个箱子中最小最精致的两个，木质的橡木箱子上还刻有繁复的花纹，让人猜不出其中是什么，却能轻易洞察它的价值不菲。 随着小雅掀开木箱盖子，里面折射出几道光，竟是一套做工精美的银制餐具。 “wedgwood！这可是英国皇家餐具品牌，听说一套下来得好几万，顾总怎么会想着送这个给你啊！” 迟妤也有些纳闷，可看到套房厨房边已经摆上了崭新的土陶砂锅和杂七杂八的厨具，又顿时明了。 这个人，大概是看了自己发的微博，知晓自己嘴馋洛北的鱼，才搞来这么一套“专业设备”。 “小雅，助理要变煮饭婆了。”小雅不解，迟妤往那边摆好的厨具使了个眼神，小雅顿时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甚至敬了个礼，逗得迟妤有些哭笑不得。 “请顾总放心，小雅大厨保证完成任务！” 第91章 失联 又拆了些箱子，迟妤在心里默默惊叹顾渊的心细程度，衣食住行全都准备齐全，还有很多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东西，整整齐齐打包装箱，冒着大雪送过来。 脑海中似乎能想象到他的样子，抿着唇仔细罗列好一切，再吩咐人一项一项准备，他一贯细心妥帖，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唐突。 钻进卧室，迟妤掏出手机，拨出去那个熟悉的电话。 确实有些想念在心头盘旋不去，今天又在她这里刷了一波明晃晃的存在感，自然是要表达一声谢意。 只是电话一连打过去两三通，都是一段空频后就自动挂断，迟妤这才发现，手机上方信号强度那里竟然显示着一个叉。 带好帽子口罩，手里攥着手机，想来想去，这里信号最好的地方恐怕就是天台了。 虽然因为恶劣的天气，酒店里一大部分观光客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迟妤还是遵循一个女明星出门在外的自我修养，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电梯门一打开，没想到竟然是刚从剧组回来的陈凛远，同样是遮得只剩一双眼睛，却依然能从眉目间辨认出独属他的那份张扬帅气。 看到迟妤按的是顶楼的楼层，陈凛远随口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天台。”迟妤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和小雅上去过，那边信号好一些。” “你没听说吗？”陈凛远有些纳闷的出声，手臂拦住一脚跨入电梯的迟妤。 “整个洛北今天信号都出问题了，抢修队的刚来没多久，今天可能恢复不了了。” 迟妤这才惊觉过来，难怪自己的手机整整一天都像死一样的寂静，上午隐约听到小雅提了一嘴这件事，让自己跟好剧组的车回来，否则容易联系不上，结果当时的她还搂着剧本默读，小雅的话她根本没过脑子。 一对上那双困惑的眼睛，陈凛远就猜到她完全不知道有此事，将人从电梯里拉出来，宽心道。 “没办法，雪太大了，剧组动作已经很快了，拍完这周的四场戏，我们就能回洛城了。” 洛城是洛北的市中心，比不得京市，但条件比洛北好上许多。 剧组这几天加班加点的赶进度，也是因为不凑巧的遇上了极端天气，刘薇不得已改了好几场戏的拍摄次序，就是为了早点拍完雪原的部分，尽早赶回洛城。 迟妤显然是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不知为什么，手里攥着这一块没有用的铁板，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对了。”陈凛远似是想到什么，“我今天听团队的人说，顾总已经出发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到了。” “放心，顾总来了，总是有办法的。” 顾渊到了吗？ 迟妤有些诧异，两个人虽然没有商定具体是哪一天，但听着顾渊那边大约是公司有事，两天前的一通电话中，他带着金丝边的眼镜，还坐在电脑前开着远程会议。 以为他还要晚两天才能到，没想到竟然动作这么快。 可迟妤心中却激不起太多喜悦。 按亮手机屏幕，信号那一格依然是空的，有些嘲弄般映亮她的脸。 迟妤看向窗外。黑夜并不完全是纯黑，在漫无边际的白雪映照下，天空此刻被染上一丝不同寻常的深酒红色，迷蒙的大雪已经看不出雪花的形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无数的纯白汇集成一团白雾，隔着一层厚厚的窗，更加看不清晰，只听得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大风，得以判断屋外不曾停下的漫长雪季。 那股不安在寂静中缓慢放大，迟妤不曾想过，期待已久的相见会有这样多的不凑巧。 小雅用新厨具和食材做的宵夜很丰盛，迟妤却提不起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回了卧室。 倒是让团队的几个人饱了口福，时间还早，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更显得这个夜晚十分漫长。 大家一窝聚在隔壁房间里打起了桌游，平平无奇的卡坦岛都玩儿上了头，引得玩不到手机又睡不着觉的陈凛远也扎了进去。 迟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是什么时候闭上了眼，醒来后又感觉好像根本没有睡着，一看表，凌晨三点四十。 手机依旧静悄悄的，夜色更加幽黑，雪似乎小了一些，窗外隐隐透出些冷冷清清的月光。 迟妤已经彻底没了睡意，心中装着事，无论如何都不踏实。 房间的温度开到了28度，身上盖着顾渊送过来的鹅绒被，此刻竟然生出和这个天气格格不入的闷热干燥。 穿戴整齐，迟妤又扣了顶兔绒帽，才按了下楼的电梯。 凌晨四点，酒店大堂的前台只有三个年轻女孩值班，似乎是聊什么正起劲，电梯到一楼的一声“叮”，三人都没有听见。 “今年这雪真是下起来没完了，我都连着值了十天的班了，孩子都没怎么见，天天视频里说想妈妈！” “可不是嘛，这会儿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了，真是愁人。” “我爸总打电话问我买到回家的车票没，这雪快把到洛城火车站的路都封了，看来今年春运又是场硬仗！” “诶你们听说了没？” 几个女孩小声叽叽喳喳着抱怨，迟妤在拐角处的沙发上听得真切。 “有人开车从洛南上洛北，好像失联了，这边路况一直不太好，又下这么大的雪……” 后面的话几乎被脑子里一声尖锐的嗡鸣切断，迟妤一瞬间大脑宕机，脑中来来回回敲击着“失联”两个字，还未来得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脚步凌乱的冲到前台。 三人被吓了一跳，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实在出色的女孩，兔毛贝雷帽和高领深色毛衣遮了一半的脸，巴掌大的小脸无比白皙，虽然是素颜，还是挡不住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 前台的一位刚要把眼前的人和住在这里拍戏的某位女明星对上号，迟妤那张被咬的发红的嘴唇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刚刚说……什么人失联了？” 第92章 我来晚了 洛北雪乡度假酒店的前台在凌晨四点多热闹起来。 团队的几人尝试着联系公司，刚修好的信号却微弱的有些不给力，始终拨不通电话。 想也知道，凌晨四点，即便能联系上，也无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一开始还哈欠连天的陈凛远仰靠在酒店餐厅的沙发，远远望着站在窗边看不清表情的迟妤，和已经有点乱了阵脚的团队几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雪像知错的孩子，在焦急万分的此刻小了几分，却没法缓解迟妤现在难耐的焦虑。 信号终于有了动静，沉寂已久的手机总算响了一声，划破雪夜诡秘的寂静。 是顾渊发来的消息。 金主：【定位信息：洛南亚特停机广场】 金主：晚点就到。 时间是昨天的下午三点多，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洛南到洛北的车程大约四小时，算上天气影响路况等原因，六小时也该到了，此时却没有一点消息。 知晓顾渊人在洛城，迟妤反而比最开始冷静了许多。 未知带来的恐惧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让人脚底生寒，悬着的心未放下，但总算知晓了方向。 消息如潮水冲入安静了一天的手机，迟妤来不及一条条翻看，直接拨打了父亲迟景明的电话。 老人家睡眠稍浅一些，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听筒传来父亲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熟悉又令人踏实，几乎一瞬间，迟妤眼眶涌起久未产生过的热意，稳了半晌心绪，才略带着哽咽开口。 “爸……帮帮我。” —— 早些年，迟景明和顾育成一样，都是跑码头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不同的是，顾育成选择了延续贸易这个生意方向，一路开辟了卓越和朗越，而迟景明则是拿着第一桶金回到了京市，做起了医疗器械的生意。 在迟景明的规划中，迟妤能够成为一名医生或是继承家业是最优选，谁成想，女儿一意孤行去做了演员，他却也拿这个宝贝女儿没什么办法。 在京市的企业家圈子中，迟景明一直籍籍无名，但鲜为人知的是，京市出名的高级私立医院和疗养院甚至医美中心，都有迟家的股份。 人过五十，迟家老两口想着在家颐养天年，享受一下儿孙承欢膝下的快乐，结果一生离不开研究机械仪器的迟景明，又迷上了无人机行业，跟着几个有技术有干劲但缺少资金的年轻人，创立了一家无人机公司，并迅速在京市打响了名气。 不过鲜少有人知道，几个年轻人创办的新型科技公司背后，居然有这么一个老顽童坐镇。 这几年，无人机公司的领域开辟的领域很是广泛，除了拍摄和商用，公司还着力研发了搜救无人机，像是洛北这种连绵山脉的地方，这种续航能力长，侦察力敏锐的无人机已经进入了市场。 无人机已经在迟景明的发号施令下出动搜寻，迟妤试着联系了顾渊，但一直没有消息。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迟妤从没有想过依靠所谓的祈祷来实现心中所想，而此刻，她却生平第一次开始期盼有神明降临。 时间已经接近五点半，像投入潭中的石子，迟妤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而唯一的好消息是，雪停了。 洛北连着下了一周的六十年难遇的雪，总算归于平静。 黎明前的夜静悄悄，天空已经有些微微转亮的势头，地上白茫茫的雪映照着天空，照出一种奇异的莹蓝色。 迟妤无心欣赏景色，开始琢磨着出发找人。 而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有车灯闪过，强光把门前的雪照亮，落在迟妤眼中，一瞬间还以为是错觉。 直到脚步机械的跟着陈凛远走到门口，听到了越野车行驶在寂静夜里清晰可闻的轰鸣声，才真正反应过来。 一辆黑色的乔治巴顿越野车逐渐接近，后面还紧跟着两辆厢式货车，走近了看才看出，是两辆自发电供应车紧随其后。 车辆停稳，车灯却明晃晃亮着，车上的人已经迫不及待走下车。 迟妤顶着那阵强光，努力往人影看去，直觉告诉她是顾渊，却又在真正确认的那一刻之前，害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一步跨下车，独属黎明刺骨的冷意就爬满全身，长时间开车而有些僵硬的双腿此刻也有些不适应，顾渊却跨步走向门口，朝着玻璃门后憔悴张望着的小小身影快步走去。 几步之遥，迟妤终于能够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顾渊，随即推开门，跑向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高大人影。 只是他比她动作要快，长臂揽过她的肩膀，手腕微微施力，那个娇软温暖的身体就被扣进怀中。 这一个拥抱，一瞬间仿佛又穿越到顾渊送迟妤去机场的那天，明明只是过了两个月，这一夜却让人觉得无比漫长。 “吓死了……” “你去哪儿了……” 被扣在怀里，迟妤反反复复嘟囔着这两句，带着委屈的哭腔，逗得顾渊有些隐隐想发笑。 冲锋衣外套冰凉的拉锁贴着迟妤的脸颊，很想忍住，但无奈，积攒了整整一天的紧张和自责在此刻冲破她强装镇定的牢笼，叫嚣着把禁锢在眼眶里的眼泪一股脑全释放出来。 依旧是反反复复的两句话，中间夹杂着几句顾渊听不懂的内容，诸如“老迟这是什么破机器，连个大活人都没找到”，又或是“早知道就不骗你吃醋了”等等。 像奶猫似的压抑着的哭声，让顾渊心上泛起酸软的疼，一下一下顺着怀中人的长发，喃喃道。 “阿妤，我本意不想弄哭你的……” 等稍稍平静下来，迟妤才赶紧拉着人进来酒店。 团队几人在大堂聚着，此刻都高兴过了头，小飞竟然也眼睛含着热泪，看着顾渊时险些滚落下来。 顾渊一一打过招呼，到陈凛远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瞟过后，就忽略了过去。 交代了几句后面两辆车的司机，迟妤还想说这些什么，被顾渊突然牵住的手打断。 不知是不是听错，顾渊那不大不小刚够在场人听到的声音里，竟有丝不易察觉的撒娇。 “带我回你的房间，老婆。” 第93章 我睡哪边 后知后觉“带”人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前的最后一秒，小雅上前一步抵住房门。 “迟姐，我去和刘薇导演协调一下，你和顾总今天好好休息！” 这句话本不引起任何歧义，只是迟妤眼尖的捉到流过小雅脸上的那一抹狡黠的笑，这句“好好休息”就怎么听怎么奇怪起来。 关上门，屋内静的出奇。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熹微的晨光悄悄透进来把屋子点亮，迟妤仰头看着正对微光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像镀了一层银霜。 严寒的环境一进到室内，暖的像要把人消融，身上泛着酸软的感觉此刻才悉数涌上来。 顾渊环顾了一圈房间，目光落在落地窗边的那张贵妃椅上，常常打来电话时，迟妤说自己正靠着沙发背台词，想必就是在这里。 迟妤也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圈这个临时小窝，落到卧室的方向，心中突然一惊，拔脚往屋里走。 果然，蜷成一团的被子和杂乱摆放的枕头还和她离开时一样，昭示出昨晚糟糕的睡眠质量。 几下把枕头靠着床头摆放整齐，甩了一把被子妥善铺在床上，还来不及抚平褶皱，顾渊已经寻着她的身影走到了背后，布料摩擦间，迟妤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转过身去，男人颀长的双腿先入了眼，黑色半长的大衣敞开，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领口处微微遮住了下巴，衬得他皮肤愈加的白，此刻正抄手而立，微微侧头看着迟妤挡在身后欲盖弥彰的床。 往常这种事都有阿姨保姆操心，迟妤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种略显懒散邋遢的时刻，被顾渊给抓包。 张了张口想做些解释，顾渊沉着声音的一句话直接把迟妤的解释噎回去。 他扬了扬下巴，轻点着床，轻飘飘道，“我睡哪边？” 不充足的睡眠让迟妤的反应能力慢了一秒，一秒之后，好看的眉毛一凛，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眸也一眨不眨的瞪起来，却并不具备所谓的杀伤力和威慑力。 什么叫睡哪边？小子，你挺自来熟。 屋里没开灯，迟妤的眼睛却是亮的，像无尽黑夜里唯一的光源，引着他前进。 而顾渊的确这么做了。 伸出手张开双臂，轻轻松松把一尺距离的炸毛小精灵拉进怀里，然后怀中的人瞬间安分下来，侧脸抵住她的发顶，毛茸茸的发旋传来令人舒心的温度。 只是片刻后就把人放开，作弄似的用指尖勾了一下女孩白白嫩嫩的耳垂。 “我去洗澡。”顾渊恋恋不舍倒退着退出房间，眼神一刻不离迟妤，还不忘出言逗弄定在原地的人，“我可记得第一次在某人家过夜，她教育我说，穿着外衣不能上她的床。” 房间恢复安静，顾渊退到客厅窸窸窣窣似乎是取了衣服出来，浴室中随即响起了水声。 这一幕像极了两人第一次阴差阳错的见面，同样的清晨，同样是只闻水声，而此刻的心境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轻轻摸了一下顾渊指尖触碰过的耳垂，迟妤竟不知道那长指像有一团火，轻轻松松就点燃了她的防线。 —— “这么说，是你救了那个失联者？” 迟妤闪着大眼睛追着顾渊问这一路的细节，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有些无奈的轻笑着点头。 此时的顾渊已经一身清爽，换上一件灰色的宽松毛衣，领口松松垮垮，隐约还能看见胸前的沟壑。 这一路可谓艰辛，虽然顾渊早已设想到，但还是有太多的未知状况。 作为一场私人行程，他自然没有叫周秘书等人同行，为保安全和以防万一，还是带了两个保镖。 私人飞机一落地洛南，顾渊就给迟妤发去了消息，久久未收到回复的他，再联系到这些天洛北一直不稳定的通讯信号和网络，大致一猜想也知道那边现在的情况。 洛城也不乏合作对象，即便是大雪的天气，想弄来两辆发电车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开出那辆威武的乔治巴顿，顾渊亲自开车带着这个小型车队向着洛北出发。 只是不知是凑巧还是不凑巧，天色渐黑，远处路边的窄道竟然发出隐约闪烁的黄光，像是车辆紧急制动后的双闪灯光，把车开近后，还真就和猜想的一模一样。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洛北的雪混杂着呼啸的风，已经把窄道中的车半埋，顾渊没有多想，直接联系了雪原救援队，给出了准确的事发位置。 天公不作美，按照现在的降雪量，即使是号称战车的乔治巴顿这样的越野车，也有在短时间内被埋或是无法启动的风险。 不幸中的万幸是，救援队来的不算太晚，自那之后，大约是对心怀爱心的人产生的悲悯，雪渐渐小了下来，近六小时的路程，顾渊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 至于很多细节，例如他本人其实也参与了一部分营救，用重达十公斤的雪铲在风雪里和营救队员一起挖了近二十分钟，一时之间双手冻的根本无法握紧方向盘，缓了许久才重新上路。 这是一场极少数人才有的体验，但他不想吓到听他讲故事的女人，若是掉珍珠的话，他又要哄上一阵子了。 “没想到你还懂救援的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凑过来。 “嗯，以前和老林他们在瑞士翻过车，还多亏有好心人路过。” 忍了忍，却最终没有忍住，顾渊的手抚上迟妤的黑发，轻柔的摩挲后，又把近在咫尺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落到顾渊那儿，却满含别样的情欲。 毕竟，他不想把短暂的时光用在讲故事上。 可不知是不是温度太高，他的身上烫的出奇，体内似有奔腾的热意袭来，让他有些招架不住，鬓角已经微微汗湿，眼神间除了温柔，还染上一分迷蒙。 迟妤自然也看出了顾渊的异样，直觉一般的探上这人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于是顾总期待了许久的相见，那“小别胜新婚”的第一日，以发烧昏睡告终。 第94章 退烧 到底是健身多年，顾渊的高烧在吃下退烧药后就好转许多。 只是人还是昏昏沉沉，再加上药效，一觉把整个白天睡了过去，再醒来，天色已黑，让人有些分不清时辰。 迟妤第一次照顾人，忙中有序，看着睡梦中的顾渊眉头渐渐松下来，温度降了下去，也觉得小有成就感。 中间顾渊有醒过几次，大约是出汗让人睡不踏实。 迟妤问他，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什么，想不想喝水。 这人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人，哑着声音说，太累了，做噩梦了。 迟妤登时就有些心急，忙问，有什么不舒服吗，那该怎么做云云。 床上的人也只是眯着眼睛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身边离不了人。 直到迟妤乖乖守在床边，被那双滚烫的手攥住，顾渊才安心睡了过去。 就这么忙到接近中午，刘薇和小雅分别来了一趟。 戏的场次发生了变化，台词也有部分修改，刘薇不仅亲自给迟妤送来了改版剧本，还很贴心的又放了一天假。 迟妤自然是要拒绝的，要说自己有多敬业也称不上，但耽误流程的事她是万万做不出来。 结果刘薇只是大手一挥，说陈凛远几个配角的戏有几个镜头，正好今天补了，末了还有些嗔怪迟妤，昨晚那么大的事竟然没有找自己帮忙。 小雅则是悄悄进来取走了厨房的一堆厨具，再还回来时，里面就多了热腾腾香喷喷的明虾干贝粥。 顾渊在床上睡着，呼吸安稳踏实，迟妤也有些撑不住，趴在沙发上姿势都没有变，就这样睡了一两个钟头。 醒来时，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方子舒，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迟妤回拨过去。 “顾总到了？你那边的信号问题解决了？”方子舒似乎是在公司的打印室，背景音相当杂乱，迟妤瞄了眼卧室里沉沉睡着的人，压低声音答。 “暂时不会有问题了，再待两三天，这边的戏份差不多就杀青了。” “那就好。”方子舒敷衍一声，杂乱伴随着一声关门声被终止，想必是回了办公室，这才放开胆子说话。 “你们俩，就没发生点什么？冰天雪地，天雷地火，你侬我侬，夜复一夜？” 迟妤一阵失语，脸又止不住微红，“成语用的不错，但很遗憾，顾总裁发烧了。” 方子舒在那头长长的“啊”了一声，听着不像是关心，而是“也太不凑巧了”的遗憾，随即整理好八卦的心情，兴冲冲的和迟妤开启下一话题。 “最近有一个大大的好消息，我知道你肯定想听！猜猜是什么！” “春晚找我了？”醒来后是无尽的饥饿，迟妤爬起来到厨房觅食，啃着一个肉松三明治含糊不清的回了方子舒这几个字，换来对面抓狂的小声尖叫。 “给你个提示！关于咱死对头飞娱公司的！” 飞娱？ 自从来了洛北拍戏，迟妤每天过的好似世外修真，倒是真的很久没接触这些同行之间的污糟事，一瞬间有些接不上话，只是脑子里浮现出周佳一的脸。 她们两个已经有月余没联系过，上一次迟妤在微信敲了一行字，问她最近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但周佳一并没有回。 都说娱乐圈的感情转瞬即逝，今天和你亲如姐妹，明天就能翻脸不认和你撕番位，迟妤虽不认为周佳一也是这样的人，但对着久久没有回复的这句问候，倒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想到这些，心里莫名有些堵，迟妤选择投降，“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呗。” “温莎啊！这个老妖婆你都忘了？” “她？她能出什么事？”迟妤有几分意外，想了想，确实有段日子没见这人作妖了。 方子舒隔着电话也依旧兴奋不已，声音慷慨激昂又语速很快，显然是已经把这事来来回回复盘了好几遍了。 “就是这几天不是年末查账了嘛，各大企业都夹着尾巴做人呢，生怕查出来点什么，要我说这种事，欺上瞒下几乎是家家都有，账对不上的基本都罚款补钱息事宁人了，结果飞娱直接来个大的！” “温莎都是飞娱的老人了，势力不小，她那些皮肉交易的腌臢事也没人敢站出来说，这次查账，光是她名下那些来历不清的钱都够定经济罪了，飞娱损失也不小，这会儿只想和她撇清关系。” “结果你猜怎么着？好像有人弄到了她买非法药物灌酒的证据，温莎人还在工位上坐着，就被警察叔叔给带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子舒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几句话概括得很有水平，迟妤却听得有些不对劲。 温莎这股势力怎么也盘踞了有快十年了，这么些年怎么都没人能撬得动她，偏偏这会儿轻轻松松就把这颗毒虫给拔了？ 而且像这种人，会这么轻易就被抓到致命的把柄吗？ 有些答案浮上心头，迟妤又回头望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人，似乎事事无法将其侵扰，睡得正香甜。 —— 月影静悄悄，雪把天空洗的亮堂堂，无云的深蓝色幕布没有一丝褶皱。 顾渊一睁眼，窗外就是这样的景象。 一觉睡醒，那种乏力燥热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虽然身上有些软，但却觉得神清气爽。 床头的一杯水还是温热的，浸润干燥的口腔，卧室里只有床边的褶皱显示着有人来过，顾渊探了探身，听到屋外客厅纸张翻动的声音，悄悄起身走到了门口。 客厅只亮着一盏橘色的落地灯，像向日葵洒下的光，光下的少女趴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着一本厚厚的资料，嘴里还小声念念有词。 长发被她用一根圆珠笔松松在脑后盘起，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不时跑出来，又被她随手勾到耳后。盈亮白皙的小脸满是认真，红唇微微嘟着，垂下的睫毛扑簌，像振翅的蝴蝶。 房间里的温度不低，她只穿了一件半长的蓝色针织裙，却习惯套一双米色的长袜，纤细的小腿一晃一晃的，不知是跟着心里哼的哪首曲子打节拍。 顾渊靠着门框，静静看着宛如油画的少女，不知过了多久，迟妤才发现那个一脸笑意注视着自己的人，嘴角勾起笑，声音比十二月的雪还要绵软。 “你醒啦。” 第95章 本能反应 油画少女跑去厨房准备食物，不忘带着点小尴尬的抽掉绾着头发的那根笔。 小雅的干贝粥用料极足，放了一阵子后变稠了些，在迟妤几乎为零的做饭经验下，险些加热成一锅干贝饭，最终还是由顾渊接手了这个摊子。 生生睡了一天，还真有些饥肠辘辘，顾渊吃了大半，又吃了两颗药巩固病情，坐在桌前看着迟妤亮晶晶盯着自己的眼睛，不禁哑然失笑。 “想问我什么就问。” 迟妤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有事问你？” “你就差把问题写脸上了。”顾渊仰头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水，笑着睨了人一眼。 有这么明显吗？迟妤看着面前漫不经心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男人，还是开门见山问道。 “飞娱公司那个温莎的事，是你做的吗？” “嗯。”顾渊神色如常却答得极快，这般的坦然让迟妤有些意想不到，像口头禅一样的“为什么”三个字顺着嘴边就滚了出来。 这个答案似乎不需要过多思考，顾渊挑了挑眉，深邃眼神追着迟妤的那双躲闪不及的杏眼，“你说呢？” 自然是因为她。 无异于宣之于口的心思不必说太多话证明，但若她没往这个方向联想，或许他也根本不会像邀功讨赏的孩子，冲她宣扬自己为了她而做的心意。 顾渊这个人似乎总有超越固有印象的时刻，疏离矜贵的外表后，逐渐发现细致入微的妥帖，那份细腻却也不被他轻易流露，像是要一直握在手中的底牌，是他要保留的一分矜持高傲。 迟妤盯着顾渊，头一次专注温柔的像要看穿了他，而对面的人也被盯的有些微微发热，滚动着喉结，朝着迟妤伸出手勾了勾，轻轻说了声“过来”。 或许这两个字正是解除制动的开关，迟妤从对面的沙发起身，没有握住那只温暖白皙的大手，而是径直上前，环住了顾渊的肩膀。 窝在沙发里的顾渊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僵在原地，墨色的黑眸微微放大了一瞬，伸出的手还在思索该往哪里停放，怀里的迟妤又往前拱了拱，手臂紧了几分。 像是一种本能反应，那双有力的手臂箍住盈盈一握的细腰，拥抱的瞬间，只有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还有两种柔软的针织衣料相互摩擦产生的丝丝电流。 迟妤的袖子轻轻蹭着顾渊的脖颈，有不易察觉的痒意，这时他并不想出声破坏来之不易的气氛，只是试探性的侧了侧头，垂着眸，试探性寻找那瓣芳香的唇。 而怀里的人却突然抬头，猝不及防撞上顾渊的眼神，目光灼灼道。 “顾渊，我们这算在一起了吗？” 顾渊愣住，迟妤也不等他回答，一字一句说。 “我们在一起。” 她语气无比认真，不像是要征求他的同意，只是把此刻的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简简单单的陈述。 即使是这样，顾渊的心跳却无法抑制的加快，她抚着他后颈的手似有电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怕在她面前露了怯。 吊了一下眉梢，顾渊压不住弯起的嘴角，“你把我要说的话说了，我说什么？” 一句话像是什么都没交代，但一瞬间定了迟妤的心，她笑得眉眼弯弯，嗓音也不知觉变得甜腻，只是有些兴奋的小声宣布，“那今天就是我们的第一天！” “那可以盖章了吗？” “啊？” 顾渊把迟妤将说未说的话堵在上，拮住他不动声色盯了许久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侵袭而来，迟妤第一反应是盯着面前精致俊雅的五官，随后就跟着这软绵绵的感觉，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眼。 人在关闭视觉时，身上其他的感官会无限放大。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海上唯一的浮木。 一切来的合乎理性，却仿佛随时都在理性破裂的边缘。 分不开的浓稠像一团雾，迟妤有些晕晕乎乎，短暂的分离时刻，她并未清醒，只能靠着顾渊颈间微烫的皮肤稍事休息。 无法逃避的气息像一张网，迟妤却奇怪的并不讨厌，她抬手环住男人宽厚的肩，指尖摩挲他后颈发根有些硬硬的茬，微刺的手感像她跳跃的神经，从一开始的紧绷，到此刻完全的放弃戒备。 旖旎的空气稀薄了些，迟妤有些费力的睁开双眼，终于清醒了些，意识回笼的瞬间，脸颊脖颈，顾渊所到之处，全都泛起了点点红晕。 “明天……有我的戏。”没头没尾的一句解释，顾渊却把这句哄小孩儿一样的话听了进去，在他和她紧贴着的身体间闷闷的笑，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迟妤的长发。 第96章 烟灰缸 华灯初上，ax的二楼生意依旧火热。 唐墨凡这几天忙着应付消防检查和扩建酒，前段日子又被顾渊托着调查温莎的事，用了些不太干净的手段，各方打点了一番，可以说忙的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得了空，就把林禾韬一个电话召唤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也不再想着从良做所谓的正经买卖，自从因为想捞秀水地皮的油水被顾渊林禾韬一通怼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生意场上那些乌七八糟推拉博弈的东西，不是他这种吃吃喝喝的逍遥人能玩弄股掌的。 即便是生意如此火爆的ax，若没有顾渊入股顶着，京市那帮生意人也念着自家老爷子的面子，恐怕也早开不下去了。 唐墨凡纵使这般那般的浑，但就是一点好，听劝。 顶楼拐角的溯包厢，虽比平时少了一个人，可里面的动静却比往常要热闹几分。 没了顾渊这个大佬坐镇，唐墨凡当然是放松自在许多，平常顾渊眉一凛，只是闲散的翘起二郎腿，他就只有默默闭嘴装乖的份儿，内心虽已经抽了这个狗腿的自己八百回，但下一次还是不由自主看这位老大哥的脸色，仿佛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这会儿顾渊不在，唐墨凡煞有介事摆了某个经常光顾的老板送来的高级红酒，甚至还摞了几盒雪茄，大有腐败一把的架势。 林禾韬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唐墨凡大剌剌把腿搭在桌子上懒洋洋的得意模样，脚步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衣，才矜持冷淡的坐到了远离唐墨凡的对面沙发上。 “你说说你，都跟顾渊学坏了！”唐墨凡看着林禾韬那和顾渊如出一辙的商业精英模样，狠狠啐了一口，不禁想到上学时的时光。 与其说是“学坏”，不如说他们俩本来就是臭味相投，大学时期的顾渊和林禾韬本是最不对付的两个人，或许是学霸与学霸之间天生磁场就针锋相对，俩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脸，能说三个字绝不会用一个成语的那种。 只是第一学期之后的一场模拟商战，似乎让两人互相看到了对方身上的闪光，也就从那时候起，顾渊和林禾韬，再加上一个强制送来混文凭的和事佬唐墨凡，三人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也幸亏是自己心大，顾渊和林禾韬自从交好，颇有些灵魂伙伴的意思，不过唐墨凡对两人时常的合伙对自己集中火力开怼行为不甚在意，他也成了这段友谊奇妙的调味剂。 不过，三个人的友谊，终究多余他这个打不好商赛也说不好外语的人，唐墨凡撇撇嘴，默默捻起一根雪茄。 “顾渊这老小子，说好两天，在洛北还待着不回来了！”明明顾渊不在他乐得自在，结果真聊起来，唐墨凡还是三句不离顾渊，并且对他这种跑去追妻的行为很是不齿。 林禾韬这点上还是很赞成唐墨凡，就像单身的兄弟总是会对唯一有了娇妻的人一致对外，他现在对顾渊的确有些淡淡的嫉妒，接过红酒杯，轻碰了一下，“总要回来的，年底公司离不了他。” 不仅仅是公司事务，年底的商务酒会都是一场接一场，顾渊虽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每年也会象征性去参与一下，免得落人口实。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林禾韬总觉得朗越娱乐最近并不太平，明年上市在即，公司查账的来了一波又一波，总觉得像是有备而来，势必要查出些什么才肯罢休。 在街头巷尾都一片欢腾祥和的时候，对商界来说，却又是海浪湍急危险的时刻。 唐墨凡隔空和林禾韬击个掌，笑得有些旁若无顾渊的猖狂，却片刻后想到些什么，正色了几分，瞄了几眼晃着红酒的林禾韬，试探着开口道。 “老林，今年过年，你不准备回c市吗？” 放空身体悠哉晃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唐墨凡识趣的赶紧闭嘴。 本是惬意的氛围顿时变得诡异的僵硬，林禾韬先松懈了脸色，淡淡问了句，“c市有什么动静？” 唐墨凡向前倾了身，把自己这些天听说的事娓娓道来。 “两个月前，c市有个官员落马了，牵扯出来不少人，其中就有你……林家。” “据说是在位的时候收了不少好处，新上任的和下马的这位有点过节，杀鸡儆猴嘛，撤了林家好几个市政相关的项目，投的钱现在都冻结着，算是进退两难了。” 唐墨凡有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林家跟我这儿打听过你，你爸和我小叔毕竟有点交情，不过我留了个心眼，没跟他们透底，还是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老林，你跟家里的事，打算怎么处理？” 一语落地，林禾韬没有接话。 燃着的雪茄靠着剔透的紫水晶烟灰缸，缕缕烟雾散发着某种诱人的香，但林禾韬却不习惯这种味道，从口袋掏出一盒黑色大卫杜夫。 抽出，点燃，辛辣的味道在口中弥漫，散去后又弥留淡淡的苦涩，是他大学到现在唯一钟爱的香烟。 长指夹着那支缓慢燃烧的烟，猩红的火光随着吸烟的动作明明灭灭，林禾韬的眼圈不知是不是被迷蒙的烟雾熏到，眼尾有些微微发红，良久，他才说道，“谢了，老唐。” 唐墨凡连声“嗐，说这个干嘛！”，内心骂自己的嘴快，却又对林禾韬一反常态的样子有些担心。 毕竟过去提起林家，他都会很直接的回避或是拒绝这个话题，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香烟燃尽，骨节处感受到火苗带来的微微暖意，林禾韬干脆利落的将它捻灭。 昂贵精致的紫水晶里，并不昂贵的卷烟燃的只剩烟蒂和黑白不明的烟灰，有些格格不入。 “那你打算……” “没什么打算，既然都找到你这儿了，说清楚也好。” 林禾韬语气有些淡漠，蜻蜓点水的声音带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愁绪，随房中最后一缕烟一起消散不见。 第97章 禁欲面具 丽景公寓的楼下，那辆银灰色的a8已经静静停了许久。 林禾韬往上望了一眼，原本十一楼的明亮灯光消失，已变得漆黑寂静，便下了车，等在公寓楼门口。 方子舒的搬家事宜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行李分了两三次拉回家，如今只剩些花花草草，今天下午也赶过来收拾走一批，剩下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名字叫阳光雨露。 犹豫了一下，方子舒还是把这盆小生命留在了飘窗那儿的露台，拍了张照发给林禾韬。 她承认自己的小私心，想留下些什么东西，想看看会不会有他睹物思人的机会。 林禾韬很快回复：很好看，是什么品种？ 她坐在飘窗上慢悠悠打字：阳光玫瑰，生命力很顽强的！ 磨蹭了许久，最终还是要收拾好离开的。 房东阿婆，不，应该说是邻居阿婆，过来象征性送了送方子舒，不忘了问她和林禾韬的进展情况。 当初她就很惊讶，小林这个看上去孤零零又浑身沾着冷气的人，居然也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费劲心思，几乎当下就断定了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方子舒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从阿婆端着的玻璃碗里捏了两颗车厘子，然后就笑着钻进了电梯。 还真不是她说谎，他俩的确还没什么实质性进展，若非要说点不同，就是比从前多了些确定性。 方子舒喜欢这种确定，如同她学生时代最优秀的科目是数学，只要确定变量代入，求出正确答案不过就只是一丢丢的运算。 而那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她可以等。 走出公寓大堂，迎面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林禾韬。 入冬以来，她几乎没见过林禾韬穿过黑色以外的颜色，他生的高大，一身黑更显得人冷峻又挺拔，一抬眼看过去，像漫画中不近人情的暗夜使者。 方子舒惊喜的扬起笑脸，朝着人走过去。 还好刚才在电梯里没那么嘴馋，手心里的两枚车厘子还没动，她递了一颗给他。 酒红色的小果在路灯下反射出一点点光泽，女孩捏住绿色的梗，晃晃悠悠好像更显诱人。 林禾韬没有犹豫，双手仍然插在兜里，微微前倾探身，就着方子舒的手，咬住了那颗车厘子。 甜丝丝的果汁随着牙齿碰撞在口中爆裂开来，林禾韬清楚的看到方子舒迅速收回了手，略有不知所措的脸上缓缓挂上了红。 真奇怪，明明是他主动搞了这么一出逗他，自己此刻反倒也觉得浑身热起来。 车子行驶在繁华街道，方子舒这才想到要问一句目的地，得到林禾韬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荟春楼。 前两天方子舒不知怎么的，突然很馋烤鸭，或许她自己说过就忘了，林禾韬却想着总要抽空满足了她。 “月底去洛北？”目视着前方，林禾韬冷不丁问。 “对啊，航班也要陆陆续续恢复了，过去安排安排工作，他们俩在那儿我实在不放心。” 听着的人勉强抿了抿唇，对话中“他们俩”这个词有些淡淡的不满。 “对了。” “嗯？” 女孩转过头，齐肩的短发被高高的围巾拱起，像只可爱的小蘑菇，眼巴巴等他的下文。 林禾韬本想把回c市的事跟她说一声，这么一分神，也突然改了主意。 “没什么，就想告诉你荟春楼的烤鸭没有蘸白糖。” “啊！那还算什么正宗啊！”她果然没放在心上，哀嚎着要换一家。 算了，等一切处理好。 他会把全部的自己，完完整整告诉她。 —— 洛北的天气终于好起来，虽没有什么暖意，但胜在阳光很足，万里无云的蓝天让人看到就心情舒畅，和前段日子灰蒙蒙的大雪天气截然不同。 迟妤这几日的戏份几乎每天都爆满，前面因为大雪耽搁的戏份要补，后续的场次也完全没落下。 同样要补镜头的还有陈凛远。 不过虽然要加班，俩人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陈凛远是因为顾渊带来的两辆发电车，迟妤则是因为带来两辆发电车的顾渊。 自从那天的“情不自禁”后，两个人的亲密行为就变得越发的频繁熟练起来。 …… 顾渊却每天醒的要比她早。 每当迟妤朦朦胧胧睁开眼时，顾渊已经在客厅用笔记本开起了晨会，隐隐还能闻到他给自己准备的消肿黑咖啡香味。 踏着软趴趴的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出去，看着男人认真工作的侧影，不似平常在公司那副桀骜冷峻的霸道总裁模样，顾渊只是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藏青色粗针毛衣，头发也自然的垂下来，挡住了挺括的额头，让整个人显得有些乖顺。 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他工作时会带上一副无框的眼镜，怕吵到她，耳朵又带着蓝牙耳机。 迟妤定定看着，总觉得这样的他仿佛戴了禁欲的面具，让她有些浮想联翩。 顾渊早发现了趴在门框上毫不掩饰目光的人，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手在电脑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朝迟妤招了招，迟妤便乖乖上他那儿去。 把电脑屏幕稍微合上些，顾渊侧头，对着迟妤粉嫩柔软的嘴唇偷了个香，随即又做了个口型，迟妤懵懵懂懂还是看明白了，他说的是“早安吻”。 仿佛还在梦里，迟妤红着脸飘着去洗漱完毕，顾渊已经结束了会议，走过来把人半揽进怀里。 他勾着她的长发，盯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迟妤似乎知道这人有话要说，此刻的动作都很像一种无措的安抚。 果然，顾渊轻声开口。 “公司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回去，明天就走。” 第98章 金屋藏娇 这个结果迟妤早有预料。 顾渊来了几天，自己白天黑夜都忙着拍戏，还担心他会无聊，没想到顾渊的日子并不比她清闲，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公司的事，有时已近深夜，还会接到公司的人打来的电话。 这次马上回去，大概遇上了必须他亲自出面的事。 “好，明天我从基地出来送你去机场。”迟妤声音柔柔的，主动伸出手回抱住面前男人的腰身。 顾渊低下头吊着眼梢，眸色深沉的盯着迟妤的神色，弯了弯唇角。 “这么干脆？就不挽留我一下？” 盯了半晌，那双眼睛又不由自主往下寻找那双柔软的唇瓣，倾身就要覆上去，被一只白生生的手挡住。 “别闹了，我快迟到了。”往边上闪了闪，顾渊那温热的鼻息还是往她脖子里钻，迟妤红着脸小声道。 “顾总日理万机，我怎么敢挽留啊？到时候公司的人得说我是让你乐不思蜀的红颜祸水了！” 好不容易挣开顾渊那两条环在身侧的坚实手臂，迟妤走到餐桌旁，端起还有些微微烫的咖啡小心喝着，顾渊则是有些不满的缓缓踱步过来，侧眼看着她，哂笑一声说。 “日理万机？我这几天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是谁在进屋藏娇呢？” 迟妤被“藏娇”本人这句酸溜溜的话呛了一下，觉得这语气莫名可爱又好笑，心下却也有了主意。 “晚点我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只是还没等到晚上，顾渊就已经先一步来了拍摄基地。 尽管离得不算近，但那辆实在庞大的乔治巴顿一开来，超出普通汽车的巨大轰鸣声还是让听到声音的人忍不住向门口张望。 顾渊从车上下来，径直朝拍摄基地内走去，门口的人自然以为是什么投资人大佬，看一身行头和过分优越的身材长相，又像是气场极强的明星演员，总之都是些什么不好惹的人物，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拦一下。 所以当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讨论或是感叹，迟妤看着监视器画面时，周身却能感觉到许许多多目光投过来时，她自然而然联想到什么，随即就转身看向摄影棚门口，对上了那人含着笑意的眼神。 此时顾渊身边已经有副导演和一众宣发的工作人员围着，大约是在介绍情况或者请求合作，顾渊只是淡淡听着，偶尔点点头回上两句，眼睛却独独只盯着迟妤看。 刘薇了然，再检查了一遍画面，满意的对着对讲机说了句“这条过，下午场收工。” 大家明显松了口气，但这之中最放松的还是迟妤，披着小雅一收工就盖过来的羽绒服，朝着门口小跑过去。 所谓要去的那个地方，不过是迟妤有次放风偶然发现的一片风景极美的山谷平原，车可以直接开过去，仿佛被群山包围，将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雪尽收眼底。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但夕阳还悬在天空未落，当房车行驶到一片露营地时，那个橘红色的咸蛋黄恰巧停在远处的两山之间，而对面山的雪峰却被浅金色的光照的微微发亮，在雪雾蒙蒙中仿佛一座神圣庙邸，让人内心不自觉平静下来。 车一停稳，迟妤就兴奋的跑下车，这里的景色太美，举起手机拍了几张，总觉得取景器里的世界并不尽如人意，也就干脆收起手机，安安静静看着远处雪山被一点点照的更红更亮。 顾渊紧随其后，看着女孩举着手机在茫茫白色之中探索，发丝微微飘扬，脸有些冻红都不自知，一呼一吸间的白雾像精灵，他似乎也在此时安静的天地间挣脱工作的束缚，获得了短暂的愉悦安宁。 夕阳好似总是在一瞬间跃下地平线，随着山峰顶尖的一点点红光消失，世界陷入介于白天与黑夜之间的一种黛青色。 两人牵着手往前走了走，感到天色渐黑，又漫步着往回赶，等回到原地时，小飞小雅已经布置好了露营椅和灯光，黄色的串珠灯光搭在黑色房车外侧，在荧蓝色的雪地间格外显眼，远远看过去像是童话中的猎人小木屋。 天有些冷下来，但桌上放了一个暖呼呼的火炉，上面还坐了只胖胖的茶壶，咕嘟着某种绿茶的香气，迟妤拉着顾渊在露营椅上坐下，暖融融的火光照着人，没有风也没有雪，并不觉得有逼人的寒意。 “条件艰苦了些，招待不周，还请顾总多多包涵。” 倒了两杯茶，迟妤率先端起来俏皮的做了个恭敬状，顾渊也会意，端起杯子有意放低了些，两只杯子碰撞在一起的瞬间，两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天也无声，地也安静，迟妤卸了力气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把自己埋在厚的令人踏实的羽绒服之中，只露出半张脸，侧脸描摹着身旁的顾渊。 他不似平常矜贵倨傲的样子，脱了那身铁打的西服，换了一身很有户外风格的冲锋装，黑色宽大的衣服和额前自然垂下的头发，衬得他这张轮廓极深的脸更加充满野性和攻击感。 顾渊的身高身材绝对算得上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衣服架子，再加上这张有点精致到过分的脸，如果入了娱乐圈这行，恐怕其他所谓的浓颜系帅哥都要靠边站。 一时之间，只余留暖炉中火焰轻微噼啪作响的声音格外清晰，置身旷野中，让两个忙碌不堪的人总算有解救灵魂的时机。 顾渊不动声色挑起了一个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渐渐的，迟妤那一点点刚过渡到恋人关系的尴尬也一点点消弭。 这让迟妤生出一些小小的感叹，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即使什么都不说，只要坐在一起，就会生出暖意和高兴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庆幸。 若是那个慌乱恐惧充斥的夜晚遇到的不是顾渊，现在又会是怎样呢？ 第99章 保正缘 第二天一早顾渊离开时，迟妤还沉在梦中，丝毫不知道身边的人是几时离开的，只是醒过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微微有点凉。 顾渊传了张已经登机的照片，附上一句“早安，早安吻我自己领了。”一句话就轻易让迟妤脸红了几分，又隐隐有些小失落。 不过今天的确没有时间留给自己伤感，拍完今天的戏，剧组就要撤出洛北，前往洛城，拍摄剩下的一部分内容，除了工作还要转移阵地，尤其是在洛北呆了近两个月，又遇上了极端天气，此次转移的工作量堪比搬家，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但一想到很快就能到洛城，迟妤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小雅和两个忙着收拾行李的助理，心里还是高兴。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方子舒就要来了。 话说两人自从相识，就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一同学习一同工作，凑一块总是互怼，分开了又开始想念，说的就是这种相爱相杀的好姐妹。 这次遇上了洛北的暴雪，迟妤还一度处在失联状态，接通电话后方子舒直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离开迟妤半步，迟妤想笑，却还是有些红了眼眶。 最后一天在洛北雪原上的拍摄，大家都是干劲十足，迟妤和陈凛远一场长镜头的对手戏也基本是两条就过，收工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早上一两个小时，到洛城时，天还亮着。 洛城比起洛北，自然就要繁华热闹上许多，小雅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能量，拉着迟妤想去洛城古城的夜市逛逛，两人一番捯饬，拉上开车开的甚是疲惫的小飞当保镖，直接出发到了古城景区。 此时夜幕刚刚落下，夜市里的摊贩陆陆续续出摊，卖首饰的最多，道旁的摊贩自己支起简易的小桌，又或是挑着担子，在竹筐上覆上一块木板，直接把玲琅满目的银饰或是珠串倒在上面，再挂起一盏小灯，路过的人总要被那路边一个个闪着光的小摊所吸引。 其中最要属迟妤和小雅，女孩子总无法拒绝布灵布灵的东西，一道上逛过去，两个人的手腕上已经沉甸甸的。 迟妤的耳根子软，她手又生的好看，手腕细嫩白皙，手指也像新鲜的葱白似的纤长，戴上什么都仿佛本就是属于她的，再加上摊主惯会察言观色，试了一堆下来，打包到一起再给个对折，两个年轻女孩一听根本招架不住。 “迟姐，你那么多贵重首饰，还会喜欢这种小摊的小零碎啊？”小雅小声问道，一边转了转迟妤手腕上号称“保正缘”的水晶珠，一边很是顺手的把手里的袋子给了小飞。 “带着玩玩嘛，反正不贵。”迟妤笑着接道，也抬手端详了一下手腕上的粉色水晶珠手链，在熙熙攘攘的古城里，周围各色各样的灯光照过来，水晶珠则反射出各异的光彩。 看上去很美，但的确远不如自己首饰柜里随便抽出来一条的品质，而摊主笑眯眯的强调说，粉水晶可是保正缘的灵物，迟妤又不可避免在心中浮现起顾渊的身影，兜兜转转又挑了几条，这灵物却不想放下了，于是就乖乖付了钱，这条手链也就戴在手腕上没再摘下。 “也是，反正姐戴什么都好看！”小雅无意识的嘴甜夸奖偶尔还是会让迟妤心中一暖，只是当事人夸完转脸就忘，一左一右挎着两人的胳膊，就带进了古城最繁华的一家餐馆。 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人很难不被这样热闹非凡的气氛感染，迟妤摘了有些碍事的口罩，接过小飞倒好的柠檬水，翻起了厚厚的菜单。 这里算得上是一家融合餐厅，不仅仅有洛城这里的地方特色菜，也有些时下正火的网红餐，价格比起景区物价并不算贵，环境也称得上优美雅致。 逛了两条街，从洛北过来一路上都在车上补觉，这会儿看什么都有些馋，迟妤做主点了五六个菜，三人就聊着天等着开饭。 “您好，迟小姐。”突然插进来的一道女声让迟妤放松的心突然绷上一根弦，那声音不大，也就这桌的几人能听到，小飞和小雅立马警惕的往前探着身，看向打招呼的女人。 女人只穿着简单的一身毛衣牛仔裤，简单却又不失气质，衣服品牌来自一家小众轻奢的牌子，看得出很有品味，一张脸虽略有些沧桑的痕迹，但也能看出年轻时不输大多数人的美貌。 大约不是粉丝，而是工作中接触过的人，迟妤脑内风暴了几秒无果，但还是站起身微笑着打了招呼，女人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便自报家门。 “刚才你一进来我就觉得眼熟，你不记得我很正常，我叫郝梦，是飞娱娱乐的商务部总监。”郝梦浅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和这个名字终于让迟妤在记忆中搜索出一个人。 当时她还在上大二，已经有一些经纪公司陆陆续续来到学院选人，迟妤当时对过早的签公司没太大渴望，陪着室友去了一趟所谓的双选会，没想到真的有公司向自己抛来了橄榄枝，其中就有飞娱。 郝梦那时代表公司过来选艺人，直言很喜欢迟妤与众不同的气质，还让她留了电话，只是飞娱公司的电话没有打来过，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您好。”虽有些不明所以，迟妤还是礼貌站起身，隔壁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朝她看过来，想必是郝梦的家人，迟妤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点点头，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有些幽深的目光。 郝梦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惯是会察言观色的，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似乎让对方有些局促，便也准备告辞，只是末了顿了顿，还是略有歉意道，“迟小姐，过去我在公司没有太大的话语权，当年双选会的事，实在是抱歉。” 的确，迟妤现在咖位抬上来不少，当年做主筛掉了她的飞娱高层，估计现在都悔青肠子了，可话说回来，若是迟妤早早签了飞娱公司，按照飞娱那样的尿性，也不一定会有现在的出头日子。 但迟妤不疑郝梦这话的真假，如此直言的态度，就看得出她是个敞亮人，和这样的人说话也省了些弯弯绕绕，便也礼貌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