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破案在直播间翻红了》 楔子 本文以破案为主线，恋爱不恋爱写着看看，看剧情需要适当添加。 正经版：听说了吗，最近网上出现个奇怪的直播间，主播不知是男是女，偏偏爱抢警察的工作，专司破案！而且特别偏爱各种离奇古怪的杀人案！ 轻松版：梅礼开启了一个奇怪的破案直播间。她需要通过直播破案过程，来收集能够洗刷非自然死亡怨灵怨气的愿力，只为了给还是幼生体的死神黑团子积攒口粮。每一次她都“恰巧”在警方之前出现在案发现场，又“恰巧”成功破案。一张诡异的死神面具扣在脸上，咱就是最炫酷的崽！被挑动了敏感神经的警方终于忍无可忍，成立专案组，直播间成了重点监控对象。 从此，你追，我逃，嘿嘿嘿，就是抓不着！ 直到某天，专案组的组长秦射突然搬到了梅礼家对门。 …… 这t就尴尬了t-t 第1章 门没锁 王海敖是圈子里有名的富二代，这家伙靠着挥霍大把大把的钞票，拍摄了不少自己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由于内容过于真实，视频吸引了许多崇拜上流社会生活的狂热粉丝。 可是，他被人杀了。 就在不久之前。 回到那天晚上。 深夜，刚从豪车俱乐部回来的王海敖喝的有点多，图个方便，他没去位于山上的豪华别墅，而是去了他学生时代在学校附近买的那间小公寓。 说是小公寓，实际上也有七十多平的面积了。公寓的位置极好，甚至因为是难得的学区房，房价几乎能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门市房相抗衡了 他潮红着一张脸，晃晃悠悠开了门锁，大着舌头打电话让家里的佣人把他的宝贝猫送过来。 王海敖踢开鞋，单手扯开领带扔在实木地板上，没一会儿就倒在床上进入了浅眠状态。 正耐心在别墅里等王海敖回来的管家田叔看了看自己被挂断的手机，咽下口中的关心，糟心地吩咐厨房的李嫂不用准备宵夜了。 “你先回去休息，少爷今晚又不回来了。” 说着他熟练地把猫装进猫包，叫来了家里的司机。吩咐司机把猫给少爷送过去。 李嫂是王家的厨娘，平时和司机老马关系不错，见他过来，就顺便把今天没动的夜宵打包了一份，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管家田叔点了点头，示意司机收下。这么晚了，放着也不会有其他人吃。 “你顺便叮嘱少爷后天不要忘记回来，那天家里要宴请贵客，老爷准备邀请阳婳集团和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不出意外的话，会将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李氏千金介绍给他。” 司机老马老实地点头。他习惯了经常在半夜到处给少爷送猫的工作，低低应了一声后，拎起猫包和夜宵就闷头往外走。 和以往每次都亲自送到少爷手里不同，今晚司机的车刚到楼下，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车的是个女人，她带着一顶不算好看的褐色渔夫帽，白色的口罩把脸庞遮挡的严严实实。 “您是王少爷家的司机马师傅吗？”女人微微弯腰，对着还在驾驶席上的司机轻声询问。 司机确实是姓马，车顶阻碍了视线，让他几乎看不到女人脖子以上的地方：“你是？” 女人见他没有反驳，似乎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声音虽然不年轻了，此时却也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放松：“您可算是来了。我是王少爷雇来的保洁，王少爷今天喝多了，一直吵着要猫，我被他赶出来了，说是等猫来了，立即给他送上去。” 说着女人就将视线投向了副驾驶上的猫包。 王海敖在市里有好几处住所，也确实是喜欢雇佣一些按小时收费的保洁家政。 马司机没怀疑，把猫包透过车窗递了过去。想起出来时管家的吩咐，他连忙叫住了抱着猫包就往单元门跑的保洁阿姨：“您给我家少爷带个话，让他后天早些回家。” 那女人身体一僵，似乎是剧烈颤抖了一下，她没有回头，但用力点了点头。 马师傅虽觉奇怪，却也没有太过多想。他驾车返程，想着自己今天还挺幸运，至少免了被醉酒的少爷训斥。虽然没上楼，但也算是完成了管家的吩咐。 刚好，家里生病的女儿打来了电话，马师傅将车停靠在路旁，和女儿聊着聊着，就把那丝怪异的感觉彻底忘到了脑后。 紧紧抱着猫包的女人很奇怪，她放着没人使用的电梯不乘，反而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楼梯上了楼。 戴着小羊皮手套的手指按响了门铃，褐红色的大门严丝合缝。 见门里一直静悄悄的，她就又在门上用力敲了好几下。 被吵醒的王海敖烦躁地过来开门，他最烦有人在他睡觉时把他吵醒，用力推开门张嘴就要开骂，一低头就看到了蜷在透明猫包里的白色雪球。 “公主，你可终于来了！爸爸想死你了~~么啊~”王海敖没分给女人一个眼神，直接从女人手里拎过猫包，打开盖子，把爱猫爱怜地抱了出来。 这猫可是他的宝贝，一天不见都想的慌。 本就喝的晕乎乎，此时更是全部心神都系在猫上，王海敖根本没注意到门没关，更是没有发现，那个给他送猫的女人已经尾随着他走进了这间公寓。 窗外星子闪了闪，害怕地躲藏到云朵身后。 窗帘上那个轮廓模糊的女人骑坐在王海敖的身后，手中的绳索用力收紧。 软趴趴的细绳绷得笔直，像是在里面穿插了钢筋，无论如何都挣扎不断。 女人的手颤抖却坚定，地上的男人脸色从绛红转为青紫，额角的青筋因为胸腔缺氧爆了出来。 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微弱，抓挠绳索的手也渐渐松开。 濒临死亡的这一时刻，从没吃过苦的大少爷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再也没了往常的嚣张和矜贵，像是一条被突然扔上岸的鱼，嘴巴张张合合，却根本呼吸不到一丝一毫的氧气。 女人手臂一直保持着这个绞杀的动作，直到五分钟后，身下的人再也没有了动静，她才放松下来。 她从进门后一直戴着的手套终于脱了下来，柔软的指腹上是握笔留下的硬茧，手掌外侧留下了用力过猛的清晰勒痕。 她用手指在王海敖鼻子下试探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真的已经没有了呼吸，才突然后怕地从他背后跌坐在地上。 女人恐惧地翻找出兜里的纸条，浏览着自己抄录的注意事项，按照上面的安排，一项一项地开始执行。 她把已经死亡的王海敖尸体反转过来，变成正面朝上的姿势，拍了张照片，随后找到了他的手机，又用携带的u盘清空了对方的电脑，然后开始清理现场。 她是个勤快人，也做惯了家务，家具、地面被她清理的干干净净。 最后，她抽走了那条勒死了王海敖的细绳，像是单元里最普通不过的居民住户一样，低头拎着清出来的垃圾，施施然离开了现场。 一天后…… 梅礼悠闲地在厨房炒菜，暑假期间，她租住的这间出租屋只有一室一厅，价格却高达一千三一个月，面积虽然不大，格局和采光却很好，梅礼还算满意。房子被她布置的十分温馨，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煤气灶上蓝色的火焰跳跃着舔舐锅底，眼看着菜就要熟了，突然，“啪嗒”一声，房间里所有灯光骤灭。 比夜晚更加黑暗的浓稠暗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房间遮盖得伸手不见五指，不剩一点光线。 第2章 死神是个小宝宝 几乎是在灯光熄灭的同一时刻，梅礼停下了炒菜的动作，手脚麻利地将锅中半生不熟的炒青菜倒进了没有花纹的白色瓷盘里。 看得出来，类似的突发情况她已经十分习惯了。 黑暗中格外安静，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站在了她身前不足一拳距离的位置上，静静凝视着她。那目光如有实质，被盯着的皮肤泛起了隐秘的疼痛。 “吓……嗬……”毛骨悚然的兽类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寒意瞬间爬满心底，游走于四肢百骸，让人僵硬得无法动弹。 “别闹……”梅礼呼出一口气，用手摸到了盘子边缘，熟练地避开地面的障碍，顺利将盘子拿去了餐桌。 那冰凉的东西不满地对着她吹出一口凉气，正准备摸黑吃饭的梅礼手臂上一下子结满了晶莹的冰晶，筷子被什么东西强硬地拉扯到一旁。随后，面前还带着热气的盘子被掀翻到地上。 那肉眼看不见的鬼东西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嘻嘻笑着对着梅礼的脸使劲儿吹气。 冷风从她脸颊拂过，带起凛冽寒意，梅礼的睫毛也凝结出了白霜。 梅礼用力闭了闭眼，努力压下怒火，咬牙切齿地对着身侧的空气挥出一拳： “浪费食物！黑团子！你完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打到，拳头挥了一空，那团浓稠的黑影却发出一声惨厉的嚎叫，呜咽一声，庞大的身躯瞬间蜷缩起来。 随着它的蜷缩，房内的黑暗也如同被卷起来的油画布，收缩到一处，凝聚成一团。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光重新亮起，黑暗被彻底驱散，渗入骨缝的寒气也缓缓退去。 梅礼恢复了视线，第一时间蹲下身去清理碎掉的瓷盘，她颇觉可惜地用手抓起带着汤汁的菜，塞进垃圾桶。 晚餐没了，真晦气。 玻璃餐桌上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团子，圆滚滚的像是掉进墨水里的黑皮球，圆溜溜地滚到了她脚边，上下蹦跶了两下。 在成功吸引了梅礼的注意力后，黑团子腰部开始收缩，把自己活生生勒成了个黑葫芦形状。 梅礼没好气地扎紧垃圾袋，用纸巾把地面擦拭干净：“知道你饿，但你也不能因为自己饿就不让我吃饭啊！我死了谁给你寻摸祭品？” 黑团子听懂了，委屈极了，委屈巴巴趴在地上从球体摊成了一张黑饼，嘤嘤嘤哭泣起来。 与黑团子绑定算是梅礼这辈子最幸运也最不幸的事情。她本是警校法医系的研究生，眼看着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一日，她跟着导师解剖一具感染了特殊生物毒素尸体时，受到特殊毒素侵蚀，生命垂危，濒临死亡。 恰逢当时万年孕育而出的死神幼生体初临人间，懵懂间阴差阳错与濒死抢救的梅礼绑定在了一起。 从那时起，梅礼就再没了安生日子，她需要不断净化含冤而死的灵魂，用纯净的灵魂之力来喂养死神，抚养其长大。而自己则可以从死神那里获得时间延续生命，延长自己停留在人间的时长。 初时梅礼不得要领，手忙脚乱了很长时间。好在后来黑团子的能力逐渐解锁，她利用黑团子的天赋技能开启了破案直播，能够通过直播破案过程来收集观看自己直播间观众散发出的愿力，从而达到净化怨灵的目的。 这让她轻松了不少，终于能够从随时可能死亡的钢丝线上落到了地面，不再为自己随时随地可能死去的危机感压迫，松一口气。 黑团子有很多超出常识的能力，就像是现在，它一哭，房间里霎时间就刮起了黑色的妖风，一层乌黑厚重的黑云诡异地出现在室内，悬停在天花板上。 已经被坑过一次的梅礼一见那云，脸色瞬间大变，一把捞起哭唧唧的黑饼：“闭嘴！不许哭！” “嗝~”黑团子可怜巴巴打了个哭嗝，眼里含着一泡眼泪，硬生生憋住了汹涌的泪意。 避免了房内下大雨的危机，梅礼赶紧给黑团子顺毛：“别闹脾气，我当然知道你饿了，但也不能让我陪着你一起饿肚子不是？你是死神，不吃东西只是会感觉到饿，可我是人类，不吃东西可是会死的！” 黑团子黑黝黝的圆脸上出现了茫然的小表情：我怀疑你在驴（pua）我！但我没有证据。 虽然怀疑，黑团子到底是知道人类都是十分脆弱的东西，不再闹别扭了。 梅礼悄悄松了一口气，说到底自己的身家性命还系在黑团子身上，她也不能太过分。 她温柔地替它把眼泪揩去，口中无奈妥协：“行行行！你赢了，我们去给你找吃的。” 她用纸巾擦了擦手，又替黑团子擦拭了一遍，这才提着垃圾袋往外走。 走进电梯，电梯门正要关闭，住在同楼层的外卖小哥就跑了进来。 梅礼往后让了让，拉开与他的距离。和黑团子相处久了，她渐渐变得不爱与人类接触。 黑团子此时就蹲在她的肩膀上，但其他人对它视而不见，更确切来说，是除了梅礼，没有人能够看得见它。 “梅小姐，您下楼扔垃圾啊？”外卖小哥乐呵呵与梅礼打招呼。 梅礼微微点头，回以浅笑：“这个时间还要接单吗？” 外卖小哥故作委屈地扁扁嘴：“谁让我有两个娃娃和老婆要养活，只能化身成养家糊口的老黄牛了。” 他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了喜悦的傻笑，周身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感，让人倍觉温暖。 梅礼保持微笑，鼓励道：“加油。” “谢谢！”外卖小哥扬着大大的笑容，潇洒挥手往外疾行。 梅礼直到他走出单元门才慢吞吞往外走，她小声问黑团子：“你刚刚拉我头发是什么意思？” “啾……啾……啾啾……”幼生体的死神团子还不会说话，好在两人签订了契约，梅礼还是能够理解它想表达的意思。 梅礼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这么说，你在他身上嗅到了噩运的气息？” 噩运不同于死气，被死气缠绕的人多为将死之人，而噩运携带者多是接触过或即将接触非正常死亡之人的人，用通俗的说法就是霉运附体，容易见鬼。 想起那个偶尔会帮忙将门口垃圾带下楼的开朗小哥，梅礼揉了揉黑团子的小脑袋：“好，看来你的口粮有着落了。” 梅礼脚步一转，拐去了另一个单元，她熟练地进入顶楼，在门口的地垫下摸出一把钥匙，带着黑团子进入房间。 这房间与她的住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简洁干练，每一处都有其特定的用途，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梅礼走进最里面的服装区，这里挂满了各个年龄段与不同职业的衣物与假发，比剧组的服化道还要齐全。她挑选了一件延展性极好的夜行衣，又拿了一套泯然于众的运动套装，这才背上装满了工具的背包。 “走，去看看你今天的口粮是什么菜色。” 梅礼话落，径直从13楼狭窄的换气窗翻出窗外。她的手灵活地攀住窗沿，一个翻身，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倒挂在窗外，随后身姿轻盈地跳落在房顶。 第3章 案发现场 这套动作娴熟优雅，不失力量与柔美，轻松得仿佛在跳一支独特的舞蹈。 若是此时有人注意到楼顶的情况，就会发现有个速度极快的影子像蜘蛛侠一般在各个楼宇之间急速跳跃。 五分钟后，梅礼将腰间的绳索收回，成功依靠跑直线追上了先一步出发的外卖小哥。 她选了个人烟稀少的巷子落脚，看着外卖小哥按响了顾客房号的应答铃。 “您好，请问是林大志先生吗？您点的外卖到了。”外卖小哥翻看着外卖单上的信息，焦急等待。他的下一单要超时了，可这位林大志电话关机，按应答铃又不吭声，简直奇葩得让人抓狂。 “……”呼……呼…… 见对面仍没有人应答，外卖小哥迟疑了一下，有些怀疑对面是否有人：“林大志先生？您在吗？” 清浅的呼吸声并不清晰地传来，让在声控灯下等待的外卖小哥心里毛毛的。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楼里的住户刚好出来。 外卖小哥松了一口气，在单元门关闭之前拎着外卖跑了进去。 订外卖的这位林大志住在四楼，他等不及电梯，径直从楼梯跑了上去。 按照地址，他找到了顾客家。先是按响了门铃，清脆的门铃音乐在门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可就是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 迟疑了一下，外卖小哥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手居然不自觉地摸上了门把手。 “咔哒……” 外卖小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回事？ 门居然没锁？ 外卖小哥忐忑地将门拉开了一些，不知为什么，他很紧张，潜意识里似乎有某种警报在提醒着他，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可人类的好奇心却驱使着他将门拉得更开了些。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几乎要盖过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就在他将门完全打开想要往里看的时候，梅礼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此时的她披着一件宽大的黑斗篷，脸上扣着造型诡异的狰狞死神面具，简直就像是收割灵魂的死神真正降临。 那纤细的手指从外卖小哥肩上伸到他眼前，快速打了个响指。 一道沙哑悠远的低沉声音在外卖小哥耳边响起：“乖，你赶时间，不得不把外卖放在顾客门口，你的下一单马上就要超时了。” 外卖小哥的眼神一下子空洞起来，好奇心和探究忐忑从他年轻的面孔上完全褪去。 现在的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听从耳边那道指令的吩咐，机械地把外卖放在了门口，神情恍惚地按下了电梯键。 梅礼等外卖小哥进去电梯后，才进入了被打开的406室房门。 “准备好了，我们开始。” 黑团子在梅礼点头后，从她的肩膀上漂浮到了半空。 圆滚滚的身形像橡皮泥一样开始拉长，长出了两条小短腿，两根只有尖尖露出来的小小犄角如同初长出的嫩芽，颤巍巍从头顶探了出来，胖乎乎的背后伸展出一对稚嫩的黑色翅膀，一只硕大的独眼出现在黑球的正中间。 巨大的独眼中只有一条细缝般的竖瞳，与蛇瞳诡异的多了几分相似。它视线所及之物都被转化成图像，传入了网络。 同一时刻，一个特殊又霸道的直播间出现在各大视频网站首页，直播同步开启。 y省某个特殊案件调查小组在直播间开启的瞬间便接收到了信号。 “队长！快看！那个神秘的直播间又开启了！” 快步走到电脑前的男子体态修长，面容刚毅，合身的白衬衫随意地卷起袖口，露出了肌肉紧实的手臂。他的右侧眉骨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却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更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他严肃地盯着屏幕，果然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死神面具。 “出现了！”那狰狞的死神面具似乎有某种魔力，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会让人自心底产生恐惧。 “队长，现在怎么办？” 男子十分果断，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紧紧锁定直播间内的画面，口中飞快下达命令：“a小队负责追查直播间id，锁定信号所在位置；b小队分析直播间画面，争取在直播结束之前锁定大致区域；c小队连通直播前后的警方数据库，看是否有人的报案描述与直播间内容相似；d小队联系网警，争取在最快时间内封禁直播间；e小队装备好武器，随时准备出发支援。所有小队各就各位！” “是！”队员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精英，声音整齐嘹亮。 关注直播间的人显然不会只有这个调查专案组，被首页推荐吸引过来的网友只多不少。 在梅礼一脚踏入卧室的时候，长久观看直播间的老粉已经上线高达五万余人。 卧室内阴风阵阵，室温比外界要低上至少8度。 梅礼目标性极强，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窗帘下的薄被，露出了一具完整的仰面朝上的男性尸体。 男人的瞳孔涣散灰白，嘴大张着，面容扭曲痛苦，表情完全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秒。 直播间内的弹幕开始飞快刷屏。 【这是真的假的？直播这种内容主播难道不怕被上门查水表吗？】 【楼上的一看就是新人，放心，我都追主播很久了，一直没翻过车。】 【有点怕怕的，但我的眼睛有自己的想法，嘤嘤嘤，手也不听我的，不肯刷走！】 【有没有人觉得地上那个死人有些眼熟？特别像是某富二代。】 【哈哈，我能说死得好吗？！让这群富二代晒富！被人盯上了！该！】 【这是在拍戏吗？是什么新剧在搞宣传吗？恐怖题材现在不是不吃香了吗？这种内容的直播真的可以过审吗？】 【超管在不在？这个直播间不对劲啊！！！我就是来看个热闹，妈呀！吓死宝宝了！！】 【上面的别吵，弹幕密密麻麻的，我都快看不见主播的死神面具了！d，实在是太td太帅了，网上怎么买不到同款？有没有玩具厂商在看直播，你要是出周边，我一定买啊！】 第4章 抓包 【主播是男人还是女人啊？那面具真渗人，主播就不能露一下脸吗？藏头露尾的，真没劲！】 【楼上傻b，就主播直播的东西，一露脸分分钟进去踩缝纫机好吗？！】 梅礼没理网友们的讨论，蹲下来仔细观察地上的尸体。 “废话不多说，我们按照老规矩，直接看现场线索。” “我们暂且将死者称为w先生。”明显毫无感情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梅礼熟练地从背包里掏出白手套，隔着手套捏住了w先生的下颌，将他的下巴抬高了一些。 黑团子飞近了一些，直播间的镜头也随之拉近。 【嘶！】 【好……好像……不是假的……】 【妈呀！老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来管管主播！这简直太疯了，这是可以播放的内容吗？！！】 “看到脖子上的勒痕了吗？” 梅礼没看网友的刷屏，自顾自地忙着，白手套轻轻点在勒痕下方，一点点顺着痕迹划到了尸体后颈：“看绳索绞合的位置，w先生是被人从身后勒紧脖子窒息死亡的。” 她站了起来，翻找起了房间的抽屉：“凶手使用的是一种很细的绳索，脖子上留下的勒痕十分清晰，且位置毫无偏移，这代表着w先生是被人一鼓作气勒死的，甚至来不及做多余的挣扎。” “凶手有着极强的信念，抱着必然杀死w先生的信心在作案。” 她将抽屉里的东西原样摆放回去，位置分毫不差：“房间里没有翻动过的痕迹，看来凶手并非求财。” 梅礼在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w先生的身份证，她用手指遮挡住身份证上的信息，在镜头前晃了晃：“尸体和作案手法都被处理得干净又利落，说明凶手心思细腻，身体十分强壮。” “之所以没有把尸体也顺便处理掉，我觉得比起来不及，更像是有恃无恐。” “我猜凶手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十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随后，她将身份证放到了自己口袋里，走回尸体旁，将尸体的脑袋向右偏转：“看到这两个红色的出血点了吗？” 【我知道，之前在主播的直播间里看到过类似的伤痕，是改装电击枪留下的电击痕迹！】 【看过的+1。】 【+。】 【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激动啊！！感觉自己也是当代的福尔摩斯了！张狂大笑。】 【笑死，这么简单的痕迹有什么好拽的，地球人都知道好吗？！】 【楼上惊现吹牛党。震惊！】 【我不是地球人，大哭，因为我就不知道……】 此时，梅礼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堪堪破十万了，还有新人不断在进入。 一直没看弹幕的梅礼终于看了一眼黑团子，狰狞的死神面具直面镜头，吓得直播间内的留言弹幕瞬间停滞。 而与黑团子的竖瞳短暂对视后，直播间内各种稀奇古怪的弹幕也瞬间出现在了梅礼的脑海中。 她顿了顿，信步走到了床上那台笔记本电脑旁：“你们说的没错，那确实是电击枪留下的电击痕迹。” “凶手先是从身后电击w先生，使其无法反抗，随后从背后勒死死者。” 【好恐怖啊。主播好敏锐的洞察力！】 【主播能猜出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我也超级想知道！】 【肯定是男人啊！主播不是说了吗？死者是被人一鼓劲儿勒死的，女人哪有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笨死了才会猜凶手是女的！】 【就你聪明，显摆什么啊！要不是主播说凶手很强壮，你能猜得出来才怪！】 梅礼拿着电脑走回尸体旁，她先是抬起对方的手臂，仔细观察他的手指，随后面无表情的用对方的指纹解锁了电脑：“我觉得行凶者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名女性。” 【女的？不可能？勒死一个人需要的力气可不小，我观测w先生差不多有180公分，体重也绝对在150斤以上，什么样体格的女人能把这么强壮的男人勒死啊？！】 【都被电击枪放倒了，w先生根本就不能反抗，这种情况下被女人勒死也不是不可能。】 【主播的判断依据是什么？怎么就直接说凶手是女的了呢？】 【你们别小看女人，我老婆一个人就能把煤气罐搬上7楼，可见也不是所有女人力气都小啊！】 【楼上是什么鬼？搬煤气罐都要你老婆自己干，还要你这么个大男人有什么用？！】 【渣男！不疼媳妇为什么要娶老婆？就为了找个的保姆娶回家伺候你？上辈子欠你的啊！】 【今冬律师事务所主打各种离婚官司，有需要的请与我们联系，电话：0451-】 【房管有没有？把打广告的踢出去！拉进黑名单！好不容易有个不需要付费和插播广告的节目看，能不能还我一片清净！】 【楼上别闹了，就主播这个直播间，别说正不正规、有没有房管了，根本连合法都不合法，你还要求那么多，怎么不上天呢？！】 【房管是不可能有房管的，要是主播愿意开放权限，我觉得查水表的大盖帽会很愿意担任房管，顺便把我们所有人都踢出去，永久性拉黑。】 当然了，梅礼是不会参与他们的讨论的，十几万人一起在线刷弹幕，她要是真的花心思一个一个去看，能不能有时间破案都不一定了。 【主播在那看电脑好久了，怎么都不说话？】 黑团子也好奇地飞到梅礼身旁，梅礼轻睨了它一眼：“什么都没有。” 【主播在说什么？】 “电脑被清理的十分干净，就像是处理尸体和作案手法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她看着光洁得能够反射灯光的家具表面，声音低沉了几个度：“这个凶手，可真不招人喜欢啊。” 【哈哈哈，终于看到主播吃瘪了。】 【是不招主播喜欢？！】 【看来是高智商犯罪无疑了，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 梅礼将电脑关机，扔回床上，狰狞的死神面具瞬间铺满了整个直播屏幕。 【妈呀！吓死宝宝了！主播你靠得那么近干什么？！】 【吓得我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把我老婆都吵醒了。】 【瞬间钻进厕所，别问，问就是尴尬！】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饿了。” 【什么鬼？正是最精彩的时刻，怎么能现在就掐断直播？主播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没看过瘾啊，这么刺激，主播怎么能说停就停？！】 警笛声由远及近，梅礼与直播间镜头同时出现在窗口，四楼可以清楚的看到楼下单元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的警车。 【完了，难怪主播要关直播，被警察叔叔抓包了。】 第5章 跳个楼瞧瞧 【嘤嘤嘤！我最爱的无广告、无会员的珍贵直播节目难道也要失去了吗？】 “吓嗬吓嗬……”黑团子同款阴冷恐怖的笑声从面具下传出，让人不自觉噤声，使劲儿揉搓了几下手臂，这才缓解掉从骨子里渗出的冷意。 “警察来得还挺快。”主播没有起伏的声音里罕见地融入了笑意。 楼下，从黑色的武装警车上走下来许多真枪实弹的黑衣警察，梅礼将视线锁定在其中一个穿着清爽白衬衫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的袖口被卷到了手臂最上面，曲起的健壮手臂上肌肉绷紧，手里拿着一个电子喇叭，对准了四楼窗户上那个背光的人影：“406室的嫌疑人，请放弃抵抗，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 面具下的梅礼嘴角勾起一个不太愉悦的笑容，长腿一迈，嚣张地坐到了窗台上，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律地敲击了几下。 她将黑团子抱到怀里，让它的竖瞳对准了楼下。 直播间里密密麻麻刷起了弹幕，大多都是在为主播担心。 【这么多警车，主播逃不掉了。】 【嘤嘤嘤……好为主播担心啊。】 【主播不要掉马啊！我不想看到主播的脸！不神秘了就不好看了！我不想幻灭！】 【你们担心个屁啊，主播就算一直都在破案，但他又不是警察，总是出入案发现场本来就是犯罪行为好！更何况他还哗众取宠的将现场拍摄到网上，增加社会恐慌，根本不值得同情。】 【楼上哪儿来的圣母圣父？！主播一直都在惩恶扬善好吗？你哪只眼睛看见主播不好了！】 就在他们吵得最激烈的时候，熟悉的主播声音第一次没有谈论案件，而是开始吐槽：“那个穿白衬衫的身材可真好……有点儿羡慕……啧啧~看看那宽阔的肩膀，再看看那大长腿，尤其是那手臂，真是帅啊！我也想要！” 弹幕被清空了好一会儿。像是都被主播的接地气给镇住了。 【主播这么一说……我也馋了，吸溜，那个衬衫男真的好帅啊！只不过我和主播不太一样，主播是馋他的身子，我也是馋他的身子，嘻嘻~~就是馋的方式不太一样！】 【其他武警小哥哥也好酷啊！！】 【我就住在附近，那栋楼都被警察包围了！我妈还以为是有什么恐怖分子呢！】 【看来主播是个男人啊，哪个男人不羡慕衬衫帅哥的身材啊！我也想要！】 【一分钟！我要知道楼下那个警察哥哥的全部资料！】 …… 一直关注直播间的调查专案组此时都要笑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馋他们家老大。 队员们的调笑通过耳麦一一传入秦射的耳中，让他本就冷峻的神色更冷冽了几分。 眉上的疤痕跳了跳：“给你三分钟时间，束手就擒，不然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主播还是投降，最多也就判几年，我看好多警察都带着木仓啊，反抗很容易被击毙啊！】 【是啊，主播还是投降，左右也跑不掉了，何必罪加一等呢。】 【我绝对不说我是想要看看主播的真实面目才劝降的！】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我也是。】 【同想看主播露脸！】 【我擦，我用出了全部洪荒之力，终于翻墙得到了楼下的那个衬衫帅哥的资料，他可不得了，你们搜一下秦射这个名字，各种评优和功勋章多的能吓死你们！】 【多谢楼上，已经查到了，眼睛都快花了，那可是满墙的功勋章啊！】 【听说他被称为警察中的刺客，总能出其不意，以最快的速度在罪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人逮捕归案。】 【主播这回撞到铁板上了，看来直播间要彻底结束了。】 …… 弹幕上全是唱衰之势，都不看好主播。 就好像那个叫秦射的一出现，梅礼铁窗泪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梅礼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将黑团子放回到空中，让它的竖瞳看着自己。 直播画面中，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按在了面具边缘。 死神面具下传出的沙哑声音带着莫名的挑衅意味：“你们想要看我的脸？觉得我会被抓？” 弹幕疯狂翻滚，刷屏的内容五花八门，快得让人看不清上面的留言。 同样一直用手机在查看直播间动静的秦射也皱紧了眉，没想到自己的喊话和警车的围堵居然没有让主播产生半点儿压力。 梅礼毫不怀疑这群吃瓜网友对她真实身份的兴趣，但她压根儿没想真的露脸，她竖起食指对着镜头晃了晃：“想要看我的长相？你们做梦比较快。”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做了简单的热身：“一直以来直播的内容都是破案，今天给你们来点儿新鲜的。” 说着她推开了四楼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妈呀，老子恐高！】 【主播是被逼上绝路了吗？怎么直播跳楼？！】 直播画面中全是快速下降的景色，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所有的弹幕都化身成为了尖叫鸡，提心吊胆地等着看主播血溅三尺的恐怖现场。 楼下围堵的警察们也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从楼上直直掉了下来。 在所有人都被那个黑色人影吸引过去的档口，梅礼从另外一扇窗户小心地翻到了隔壁的空调挂机上，她对着那些快步跑向楼下遗骸的警察们无声做了个飞吻，身形灵巧地横向跳跃，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秦射似有所感地抬头往楼上看，很快发现了四楼被打开的第二扇窗户：“不好！上当了！” 他快步跑进单元门，两步并做一步，直冲四楼。 秦射的速度比外卖小哥要快上一倍不止，他跑到406门口时气息平稳，根本不像是刚做过激烈运动的人。 他先是戴好手套，查看了一下门口的外卖信息，随后才谨慎地按压下门把手。 “咔哒！” 秦射的手顿了顿，果断拉开房门。 房间里所有灯都亮着，他按照直播间中最后出现的画面，来到了卧室。 第6章 猫和老鼠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大敞四开的窗户，秦射小心地拉开所有能够藏人的柜子，脚尖试探着碰了碰床下，确认房里没有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活人后，才谨慎地蹲下来查看地上的尸体。 因为主播在直播间曾展示过死者身份证上的照片，警方已经利用图像检索出了死者的信息。 地上的这具尸体名叫王海敖，30岁，是y市里很有名气的富二代，也是个人气很高的网红。 这人在圈子里混得很开，但名声不怎么好听。 有很多小道消息都说这人的手段很脏，之前犯过不少事儿。但是因为家里有钱又有势，很多受害者都受到了威胁，无奈之下，都在司法介入之前就私下里与他达成了和解，因此这人虽然坏事做尽却从未被法律制裁过。 秦射查看着尸体上的伤痕，与主播在直播时说的一模一样，王海敖是被人活活勒死的，而且身上并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头儿！我们上当了，楼下掉下去的只是一件充气的黑色紧身衣。” 早就猜到了的秦射对此并不意外。 他从开着的窗户往下查看，四楼虽然不高，但不借助任何工具直接跳下去还是有很大风险的。即便是受到过严苛训练的他也不一定能够平安落地。 “找到直播用的设备了吗？主播逃得匆忙，设备说不定就藏在附近。”秦射走到第二扇窗户旁问道。 前来汇报的警察羞愧低头：“目前还未发现，我们的人正在附近搜索。” 被警察们惦记的直播设备其实就是黑团子本团，它此时已经变回了圆滚滚的模样，站在换回平平无奇装扮的梅礼肩膀上，一人一宠大摇大摆地混在警戒线外的围观人群之中，抬头看着楼上的人影。 她跳窗的第二扇窗户上探出了个脑袋，随后，那个被叫做秦射的衬衫男一条腿跨出了窗外。 “啊！”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窗上的动静，发出了短促的惊吓声，人们开始大声讨论着是不是有人要跳楼。 “啾……啾啾……啾……”黑团子奶声奶气在梅礼耳边叫了两声。 “知道你饿得狠了，但这不是麻烦找过来了吗？没办法让你吃大餐。给我点时间，总要不留下尾巴才能可持续的愉快玩耍，是不是？” 黑团子蔫了唧地摊成了黑饼，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然后，梅礼就看到了那个手长脚长的衬衫男从她溜走的窗户跳到了她之前落脚的空调挂机上。 那人不愧于他得到整面墙功勋章的出色能力，很快找出了梅礼的逃跑路线。 啧！热闹看来是不能再看了，再留下就危险了！溜了溜了！ 秦射循着空调外机上被碰到的灰迹和一些适合攀援的墙面凸起，顺利从c栋跳进了e栋的5楼楼道。 他从楼道走下去，发现楼道里并没有安装监控，等他推开楼门与c栋门口处的同事们汇合时，得到的都是一无所获的消息。 他们调查组的王兵往耳朵上别了根烟，烦躁得很想来上一根，却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能够吸烟的场合：“这个主播到底是什么来头？也太狡猾了！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抓住他，好不容易堵到人，竟然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秦射看了看已经进现场勘查的鉴证人员，嘴唇用力抿紧，沉声道：“那人身手很厉害，也许在我之上。” 王兵被老大的推测吓了一跳。 但秦射的表情没有丝毫想要开玩笑的意思。 主播挑选的逃跑路线很刁钻，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落脚点，只能依靠手指的力量支撑整具身体移动，甚至不少地方需要利用身体惯性悬空跳跃。 他按照同样的路线跑下来，不仅花费的时间要比主播多，很多地方若不是提前观察到了浮灰被触碰过的痕迹，他都无法顺利走下来。 这无一不在说明，这个神秘的主播不仅身手了得，观察力与决断力都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有这样出众的能力，能从他们的围追堵截下逃走也不算太难理解。 “难道我们就白来了？”王兵气得用力撸了把头发。 为了抓住这个神神秘秘的主播，他们专案组二十几个人没日没夜的研究了一个多月，没想到第一次全力出击，就失败而归。 “谁说我们白来了？”秦射下颌微仰，将视线投注在人影晃动的406室窗户上。 “依照主播每次选定案件都一定要侦破的个性，只要我们也顺着案件查下去，一定能够再次抓住他的尾巴！” 秦射在这一点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 “头儿，还是你聪明！”王兵转忧为喜，嘻嘻笑着，他一向是行动派，哥俩好地拿肩膀撞了下秦射的手臂，“算他这次逃得快，下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那边，从容离开的梅礼并没有直接回家，她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到处寻摸着街边的小吃店。 “啾啾……啾啾……”黑团子委委屈屈叫唤了几声，似是在抱怨自己没吃到灵魂。 很快，梅礼选定了一家面馆，这家的牌子上写着板面只要5元钱一碗，能选最便宜的，梅礼绝对不选最贵的。 她先点了餐，让老板多加面汤，随后自己在柜台上拿了个玻璃杯，接了满满一大杯热水，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呢？”梅礼将黑团子抱到腿上，好声好气和它分析，“你看，为了尽快找到线索，我都愿意为了你把警察吸引过来了。” 没错，这一次警察能够那么快找到直播间id所属位置，全是梅礼有意为之。 黑团子不久前进化出了两根尖尖的小犄角，消耗了大量能量。原本储存足够的灵魂力量已经接近干涸，根本无法让它产生饱腹感。 为了尽快得到与案件有关的信息，这点儿风险梅礼还是愿意冒的。 “你能向我传输警察那边调查到的信息对？” 黑团子迟疑了一瞬，毕竟这种定向使用能力还是会消耗它的力量的。死神的生命也不是无限的，尤其是它如今还是幼生体，更是脆弱，就算它是神奇，一旦力量耗尽，也同样会尘归尘土归土。 但看着为了它一直饿着肚子忙到现在的梅礼，黑团子又心疼了，用力点了点黑黝黝的小脑袋。 “那让我看看。”一段陌生的影像在黑团子的帮助下传输进了梅礼的脑海。 第7章 窃听 在这段影像中，梅礼的视线位置偏低，透过那扇距离自己最近的窗户上反射出的景象，梅礼猜测自己此时的视角应该是一台被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在读取影像时梅礼就像是在愣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柜台旁擦桌子的面馆老板娘对着站在柜台后的店老板使了个眼色，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凑到老公身旁悄悄问：“当家的，你看坐墙角那个年轻姑娘，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 老板正在斗地主的关键时刻，抽空望了一眼，抽了口烟：“你傻不傻，现在的年轻人都爱戴蓝牙耳机，说不准是在和谁打电话呢。你这人就是爱多想，别天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老板娘扁扁嘴，端起飘着两根干辣椒的面碗，慢吞吞送到了梅礼面前，短短一段路被她走成了两万五千里的长征路，她观察着梅礼的表情，似乎只要觉得不对，立即便会转身逃跑。 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啊，万一遇见个疯子，她可得躲快点儿。 好在梅礼正在消化同步传输而来的记忆，看起来虽然神神叨叨，却没有攻击意向。 老板娘放下面碗，惺惺回到柜台，拿手点了点老公的后腰：“那姑娘估计又是个失恋的可怜人，看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吃碗面都神思不属的。” 老板吐出个大大的烟圈儿，随手从脚边拎起一瓶啤酒撂到柜台上：“你给她送过去，就说我们送的，让她就当大醉一场，人生哪儿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 老板娘爱八卦，但更心疼钱，连忙不啰嗦了，把啤酒放回去：“她点的面才5块钱，咱们家啤酒上来时就要一块八，送她可就赔了！你玩你的游戏，别瞎管闲事。” 老板无语地看了眼自家媳妇，无奈地继续打游戏。 没有人打扰，梅礼唆面嗦得很快。 警方人多力量大，尤其是专案组人才济济，效率极高，目前已经根据死者的指纹检索出了王海敖的身份和过往所有被起诉后又撤诉的案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资料高高摞起，几乎有大半个人高。 距离最近的一起事件就在上个月，王海敖与朋友们在俱乐部拼酒时，调戏了一个推销啤酒的啤酒妹，在被对方男友制止后，一群富二代将人围殴致残。 这起恶性伤人事件也和从前的那些一样，被王海敖的律师压了下来，想办法私下里达成了和解，因此他并没有受到刑事处罚。 “王海敖的被杀时间大概是在昨天晚上11点到今天凌晨1点左右，所以，定外卖的人不可能是他本人。”秦射将外卖小哥的笔录扔在桌子上，眉间刻印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王兵把笔录拿起来放到一旁：“鉴证科的人没在房里找到手机，但王海敖家里有很多宠物用品和猫毛，初步判定他养了一只宠物猫。” “你说对了！他的那群富二代朋友说王海敖有只赛级猫，还在酒局上炫耀过他家的猫会开门和接听视讯电话，所以那扇门有可能是猫打开的。外卖员所说的听到的呼吸声也有极大可能并不是嫌疑人的声音。” 秦射问查看小区监控的队员：“那只猫找到了吗？不是说猫脖子上挂了定位芯片和微型摄像头吗？能不能通过定位找到它的位置？” “头儿，小区监控范围太大，我们暂时还没有线索，不过我们已经与物业达成共识，如果他们看到了那只猫，会帮忙捕捉并与我们联系的。” 秦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向另外一组队员：“被打伤致残的那个人你们有人去调查了吗？” “已经查过了，那人名叫陈宇，送医后因脊柱胸段损伤导致严重畸形愈合，造成呼吸功能永久性障碍，被判定为二级伤残，目前已经被父母接回家中休养。” 王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出院？” 那名调查员了解的更多，脸色也很不好看：“在医院治疗费用太高，他家的家庭情况支撑不起如此巨大的花销。” “没有赔偿款吗？” “有是有，但是王海敖的律师很强势，强调是陈宇先动的手，所以只赔付了不足20万，其中还有10万块被他女友要走了，说是青春损失费。”调查员露出讥讽的笑容，“一听说陈宇瘫痪了，那女的转头就拿钱跑路了。”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秦射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句，“陈宇的父母调查了吗？” 调查员收起脸上的讽笑，严肃点头：“他们都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陈宇的父亲正在q省打工，母亲案发当日在食品厂的员工宿舍赶夜班。他们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王兵叹了口气：“和那个主播说的几乎没有太大差别，房间被清理得十分干净，没有留下一枚指纹。证物、体液、细胞组织全都没有留下，最大的嫌疑人也有不在场证明，这还怎么查下去？” 秦射走到文件柜旁，拿起一个蓝色的文件袋：“凶手杀害王海敖使用的凶器是直径一厘米左右的细麻绳，鉴证科提取了衣领处的麻绳纤维碎片，发现只是最普通的麻绳，随便一家五金店都能购入，想要从购买途径调查是非常难的。” 王兵不甘不愿地承认了那个奇怪主播很厉害：“又让主播说对了，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 秦射略一沉吟后，让人调出了直播时录制的片段，此时刚好播放到了梅礼推测凶手行凶过程那一段。 “凶手从背后接近王海敖，先用电击枪偷袭其后颈，等他面朝下倒下后，骑在他背上将人勒死。” 秦射看着那个带着诡异面具的人信手拈来般轻易分析现场，神色暗沉如深海：“先暂停一下。” 他用笔盖点了点桌面，突然问道：“你们说，被害的时间已经那么晚了，王海敖会让什么人进入自己的家？” “我艹！难道是熟人作案？这么说那群富二代都有嫌疑啊！” “也不一定，如果是某些特定职业的工作人员，也会被放进来。” “特定职业？”王兵对着说这句话的警员挤眉弄眼，一副你很懂行嘛的模样，被人回了个大大的白眼。 “外卖员、按摩师、清洁家政、宠物护理员、上门维修人员、特殊从业者……”能让人放松警惕的人实在太多了。 “主播不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女人吗？” 第8章 拜访陈母 被质疑了的调查员梗着脖子：“谁知道他的判断依据是什么？这个推断根本没有理论依据。” 另一名调查员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最新调查结果：“话说，王海敖这样的人渣也算是死有余辜，我们为了这样的人去调查另外一个执着破案的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简直就像是反派一样…… 秦射将文件夹扔在桌面上，啪的一下，让说这句话的人立即噤声。 他的表情冷峻而淡漠，好像是在说给一个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你要记住，王海敖如今是本案的被害人，至少在我们这里他不是加害者。” “……哦。”小队员讷讷点头，不敢再随便说话。 脑中传输的画面突然断开，黑团子体力不支，软趴趴地瘫在梅礼脑袋上。 梅礼看着已经被自己无意识吃得一干二净的面碗，一口干掉了飘着红辣子的面汤，把一张皱巴巴的五元钱放在桌面上，抱起黑团子往外走。 “啾……啾啾……” “去哪儿？当然是去见一见这位排名最靠前的嫌疑人。” 按照警方的调查，今天陈宇的母亲要在工厂过夜，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梅礼用发夹打开了陈宇家的门，脚步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户再普通不过的小两居，所有窗帘都拉着，让整个房子看起来十分压抑，暗沉沉的光线使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冰冷的几乎不见一丝人气的阴暗色调。 此时已是凌晨，眼看着天边已经有些飘白，梅礼不得不加快寻找的动作。 她最先查看了两间卧室，床面被铺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但本应该躺在上面休息的人却不见了人影。 梅礼又去检查卫生间、能够藏人的衣柜、床下……在将所有能够躲藏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后，梅礼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陈宇并不在这里。 她的面容此时没有那面诡异的死神面具遮挡，白皙清俊的少女面庞看起来脆弱又美丽，黑色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肩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人时仿佛盛满了碎脆的光，让人不禁怀疑里面是不是暗藏了一条璀璨的银河。 但一直以来举重若轻般胸有成竹、淡定自若的人此时却觉得很冷。 盖因陪着自己来夜访的黑团子正探头探脑地围着厨房最里面的那个大冰柜转圈圈。 梅礼脚步沉重地走到冰柜前，她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还想要继续转圈圈的黑团子，想要借由这个动作多少留下一些温度。 鼻尖已经敏锐的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这样熟悉的味道她大多会在案发现场闻到。 梅礼轻轻拍了拍黑团子的脑袋，将它放回肩膀上，手指缓慢地搭放在了冰柜的边缘。 “打扰了……”随着这声柔软又不失礼貌的女声响起，冰柜的盖子被打开，一具全身结满了白色冰晶的男子尸体此时正安安稳稳地以抱膝而坐的姿势被安放在里面。 梅礼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她知道冰柜里的这个人是谁。 陈宇，那个被王海敖打伤致残的年轻人。 陈宇的面容安详，刚毅粗重的长眉全然是白色，身体外层是半透明的白色冰层，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随着冰柜被打开，有什么比冰柜更寒冷的东西也出现在了梅礼身边。 梅礼是看不见灵魂的，但黑团子可以。 梅礼看见它兴奋地一蹦一跳地追着什么东西在跑，像极了猫儿捕捉蝴蝶时的模样。 她顿了顿，将冰柜妥善盖好，顺手擦拭掉自己碰触过的地方。 黑团子从厨房蹦跶到客厅，又重新蹦跶到梅礼脚边，梅礼只觉身体一凉，一个冰冷的东西慢慢包裹住了她的手。 “你有什么心愿？”梅礼努力不让牙齿打颤，声音柔软地问道。 …… 黑团子尽职尽责帮忙翻译。 “好，我答应你。” 梅礼将门仔细锁好，悄无声息地返回家中。 她冲了个战斗澡，疲惫地把身体摔进柔软的大床上。 “团子？如果警方找人去与陈宇的母亲谈话，你帮我转播过来。” “啾啾！” 得到了回答，梅礼放心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梦里，她坐在一只巨大的仙鹤背上，仙鹤载着她去到了北极最寒冷的海域上空，寒冷的风雪让她冷的瑟瑟发抖。 她尝试着想要搓动双手取暖，但身体好似被黏住了似的，怎么也动弹不了。 梅礼无意识地伸伸腿，一不小心将过来叫她起床的黑团子踢下了床。 黑团子头上迸出了个愤怒的十字花，毫不客气地对着梅礼的脸来了一记泰山压顶。 窒息感让梅礼立即脱离梦境，清醒过来。 她抱着暴躁的黑团子去洗漱，曲起手指用力弹了它一个脑瓜崩：“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万一我窒息了怎么办？” 黑团子气冲冲地哼哼两声，将秦射去见陈宇母亲那一段画面传输过来。 这一次，黑团子将影像投放在了镜子上，梅礼可以一边刷牙，一边像看电视剧一样看着镜子中的画面。 地点看起来是食品厂的一间办公室，里面的人有那个穿白衬衫的秦射，在现场出现过的警察王兵，一名面容慈和的中年女警，食品厂的某位小领导，以及陈宇的母亲。 陈宇的母亲有着标准的鹅蛋脸，眼角生长着不少浅淡的鱼尾纹，她原本应该是个很爱笑的女人，脸颊上有着深刻的笑纹。但面对警察的到来，她却近乎麻木般眼神空洞，无动于衷。 看得出来，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疲惫到难以应对，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近乎苍白。 这样的陈母让过来问话的秦射等人都很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是在反复揭开对方心底的伤疤。 陈母对着车间主任点了点头，两人私交应是不错，那位主任走出去将门带上，把空间留给了四人。 陈母先去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放在秦射与王兵面前。那名中年女警见状连忙过去帮忙，两人一人捧着一杯水走了回来。 “关于这次的案件……”王兵的手心在裤子上用力蹭了蹭，先开了口。 “是需要我的不在场证明吗？”陈母声音沙哑地问道，然后将视线调转到了秦射脸上，“已经有警察过来问过了，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同事们也能够为我作证。” “真抱歉。”那名中年女警声音温柔地安抚着陈母的情绪，拍了拍她紧紧握着的手背。 陈母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稍稍放松了些，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们来找我其实也是预料中的事，毕竟，论起憎恨，没有人比我更恨王海敖了，被怀疑也是没办法。” 第9章 被怀疑的人 陈母试着平复心情，用力吐出一口闷闷的浊气，声音平和了许多：“你们问，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 王兵这时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他求助般望向秦射。 秦射拿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浅浅抿了一口，语出惊人问道：“有想过要亲手了结了王海敖吗？” “头儿！？”王兵连忙阻止。这样的提问可不符合规定。 陈母的胸膛快速起伏，呼吸声沉重无比，手中的纸杯有些变形，她已经极尽忍耐了，却还是止不住地从喉间溢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嗯声。 “我很想，但我做不到。” 杀人是一道很难跨越的门槛，有些人的道德底线天然很高，她们擅长于遵守法律和规则，被逼入绝境也只会不断苛责自己，没办法去伤害他人。 “工友们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我家里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很体谅我，忙完了自己的事情，都会来给我帮忙，就是为了能让我提前下工回家去照顾儿子。” “厂里还帮忙发起了募捐，孩子下半年的治疗费用也积攒的七七八八了。” “大家都在鼓励我，让我加油。” 王兵的脸上出现了同情与欣慰交杂的情绪，他悄悄用手指戳秦射，做出的表情似是在说：看，虽然世上有不少王海敖那样的混蛋，但更多的还是善良的好人。 秦射却冷冰冰地打断了陈母的话，他紧紧盯着陈母下拉的唇角：“别试图岔开话题，这只会让我觉得你在拼命隐藏什么。” 陈母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动作停滞了一瞬，快得几乎无法让人察觉。 “头儿！”中年女警对着秦射摇了摇头，她是心理评估师，本就对陈母的遭遇报以同情，此时更是认为秦射的问话容易激起谈话人的反感情绪。 若是被对方直言拒绝，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是没有权利继续对陈母进行强制提问的。 “……”陈母将纸杯中剩下的水倒进垃圾桶，随后将纸杯用力捏成一团：“像我这样没用的母亲，总是相信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她的另一只手用力攥紧了衣角，声音发了狠，几近崩溃般带着让人齿寒的恨意：“老天爷不会放过那些恶意践踏别人人生的恶徒，做了亏心事的混蛋迟早会受到惩罚！” “如果不这样想，我这样没用的人是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的。” 陈母的表情痛苦又扭曲，中年女警与王兵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这一刻，身上引以为傲的警服居然让他们羞于面对。毕竟一次次逃脱法律制裁的人本就是死去的王海敖。 “我很感谢杀死王海敖的那个人，发自心底的感激他。如果一定要判他有罪，我愿意替他认罪，替他去死。” 没能从陈母这里得到更多信息，一行三人回到警车上，看着缓缓关闭的食品厂大门，一时都很沉默。 气氛有些低迷，王兵抽出一支烟，询问地看向秦射与中年女警。 两人点了点头，王兵便叼烟点火，狠狠吸了一大口。 “说不定杀害王海敖的人是其他受害者的亲属呢？陈母的不在场证明无懈可击，我们没有理由放着其他人不去查反而怀疑她。” 秦射握紧了方向盘，启动了车子：“你太小看一个母亲的复仇心了。尤其是与儿子相依为命的单亲母亲。” “会不会凶手并非陈宇的母亲？真正的凶手很可能与王海敖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毕竟这位公子哥儿在女人堆里玩得很开。”中年女警突然问道，比起可怜的陈母，她更愿意相信凶手另有其人。 “如果是有感情纠葛的话，杀人手法不会这样干脆利落。尸体上没有泄愤伤的特征。” 警方的调查陷入了瓶颈，但梅礼的直播间却又一次开启了。 这一次直播间开始的地方很有特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主播所在的位置。 那是本市很有标志性的中央公园，主播出现在树林中，穿着一身几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夜行衣，面上扣着熟悉又狰狞的死神面具，她单膝跪地，蹲在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旁边。 【出现了！真的出现了！主播居然没死也没被抓吗？！太t牛b了！】 【警察都是些吃干饭的吗？那么多警车围着，武警都出动了还能让主播逃掉，太没用了！】 【主播不是跳楼了吗？居然没断胳膊断腿，全须全尾的活着？】 【主播我爱你！我的无广告植入节目终于保住了！】 许是上次梅礼第一次被警方堵在案发现场激起了观众的好奇心，这一次刚一开播，涌入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20万。 黑团子扑闪着翅膀落在梅礼脚边，尽职尽责地转播着尸体的情况。 这是一个年约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死亡特征与王海敖大同小异。 【我没看错？这人也是被人从身后勒死的？！】 【我也看到了，尸体脖子上有电击过的特殊伤痕！】 【妈呀！太吓人了，是连环杀人案吗？】 【凶手也口味太独特了，专挑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下手，还好我已经五十多岁了，真是年纪大了保平安啊！】 【我记得主播说过，上一起杀人案的凶手很可能是女人！？！细思恐极！】 【果然，现在的社会，男孩子出门也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梅礼看着仰面朝上的尸体，绷直了脚尖踢了踢对方的口袋，并没有发现手机的轮廓。 警方赶来的速度一如既往的迅速，他们这一次没有按响警铃，但梅礼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该收集到的线索已经记牢，她果断关闭直播，抱起黑团子飞速消失在树林深处。 众多拿着手电筒一路搜索过来的警察在三分钟后找到了尸体所在的位置，连忙汇报现场情况。 等秦射匆忙赶来的时候，梅礼已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夜市的小吃街，一口一串串串香的撸起了涮串。 “头儿？”王兵蹲下身检查尸体上的伤痕：“和主播拍摄的一模一样，他也是被人先用电击枪击晕，然后用细绳从身后杀死的。” 第10章 孔乐加入 “凶手使用的麻绳应该同王海敖被杀案中使用的是同一种。” “现场没发现脚印。” 秦射在鉴证人员之间穿梭，将周围的环境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死者所处的位置这样隐蔽，你说为什么那个主播总是能在我们之前发现尸体呢？” 王兵心头一跳：“您是说……人是那个奇怪的主播杀的？” 如今有些人为了能红，什么无底线、没下线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倒也不无这种可能。 秦射想也不想就摇头否认：“不是。”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竟然第一时间就为那个立场不同的奇怪主播辩解。 他抬起死者的手臂观察着他的指尖，除了泥土没有什么发现，他突然回头问了王兵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说，凶手杀人的时候明明是骑坐在死者背后将人绞死，杀人后，为什么还要费力气将人面朝上的翻转过来呢？” 王兵语塞，他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凶手可能是想要最后确认一下自己杀没杀错人？” 秦射眼神莫测地盯了王兵一会儿。 王兵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有些心虚：“我说错了？” “不，你说的对。凶手应该是为了确认死者的长相。” 王兵一听自己猜对了，放心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总不会是有人买凶杀人？毕竟是连环杀人案，说不定有什么奇怪的买家雇佣了同一个杀手作案呢。” 很快，法医与鉴证科的人开始采集现场物证。 秦射也跟着同事将尸体送回了警局。 过了一会儿，有调查员赶了回来，还没进门就已经嚷嚷了出来：“头儿，查出来了，死者名叫荣泰，26岁，是市内一家会员制酒的老板。” 秦射帮他开了们：“他与王海敖有关系吗？” 调查员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查出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不过我们在走访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人身上有一个相同点。” 王兵扔了个烟蒂过去，不耐烦他卖弄：“快说，别卖关子。” 调查员一把接住烟蒂，精准地扔进垃圾桶：“荣泰曾多次带‘醉酒’昏睡女子去酒店开房。他和王海敖都有过暴力致人伤残的经历，同样都是被人多次起诉后受害人主动撤销诉讼，没有留下犯罪记录和案底。” “……”就算你为了过审说的这么隐晦，我还是听懂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迷j吗。 “人渣！” 调查员认同地点头：“我们在王海敖和荣泰被害现场都没有找到他们的手机，目前已经派人监控手机信号，如果对方手机开机，我们会立即定位到手机所在位置。” 两起杀人案的联系千丝万缕，专案组一致决定将其并案处理。 秦射看着现场拍摄的照片，双手缓缓堆成塔状，沉吟片刻：“第一起案件发生在室内，第二起案件发生在人迹罕至的公园角落。两起案件有很多共同点：首先，被害人王海敖和荣泰都是容易受人怨恨的类型；其次，二人的被害手法相同、身上的贵重财物都没有丢失，第三，凶手只带走了他们的手机，现场被清理得十分干净……” “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一身白大褂的颓废帅哥斜斜倚在门上，手边松松拎着个牛皮纸文件袋，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听了多久。 王兵一见来人，立即谄媚地将人迎了进来：“这是吹了什么风啊，把您给吹过来了！” 来人不是外人，正是同为专案组成员的孔乐。 王兵殷勤地给他倒了杯水，把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将人妥妥帖帖安置在椅子上。 孔乐与秦射并称为警界双星，两人经常合作，破获了不少离奇诡秘的案件。 孔乐既是法医，又是侧写师。履历辉煌到如今仍然被贴在各大警校的名人榜上。 说起来他与梅礼也有几分渊源，孔乐算是梅礼的师兄，二人毕业于同一所警校，且先后都跟随同一位教授进修实习。 秦射凌厉的眉高高挑起，随着这个动作，眉间的那个疤痕变得清晰许多，俊逸的面庞多了抹难掩的煞气。 他不客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b市的案子收尾了？” 孔乐对他的语气也不生气，美滋滋喝了口没滋没味的白开水，用鼻子哼哼道：“有我出马，那边的事情当然完美收场，我可是听说你们刚来这边就首战失利，啧啧，真是太丢我们专案组的脸了，我可是特地过来给你帮忙的。” 孔乐能来帮忙，秦射其实松了口气。 上次仅差一步就能将那个奇怪的主播逮捕归案，可却在最后一刻让人逃了。这件事让他如鲠在喉。以孔乐的能力，若是能够加入进来，想来可以很快将人抓住。 “案件详情我就不复述了，该听不该听的你应该都知道了，有什么要补充的？”秦射站起身，拿走了孔乐手里的文件袋。 孔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分析道：“两案的死者死的都很干脆，尸体处理得毫无破绽。从这两点来看，凶手准备周全，手法利落。凶手恐怕拥有高学历、有很好的工作和社会地位。” “以其特地点外卖让尸体提前被发现这一点来看，他很关注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如今因为那个奇怪的破案直播间，不出意外的话，凶手也能够关注到主播和警方的破案进度。” “心理画像的话，凶手大概已婚，嗯……以其小心谨慎的程度，应该没有犯罪前科。” 秦射点了点头，对孔乐的分析十分认同：“有没有可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为了所谓的正义在惩治这些人渣？” 孔乐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这种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如果是你说的那种，凶手应该会在现场留下特别显眼的身份记号，以此来向社会宣誓。” 他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声音鬼畜般带着阴恻恻的杀意：“告诉人们，敢犯罪，我就杀了你们！” “当、当、当……”相当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让被孔乐渲染出的恐怖气氛吓住的众人都抖了抖，不约而同看向紧闭的磨砂玻璃门。 王兵最是心大，第一个回过神，屁颠屁颠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眼前的姝色让他虎目一亮，又惊又喜：“欣茹？！你是来找我的吗？” 第11章 魏明珠 关欣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越过他走了进来。她踩着短跟鞋几步走到秦射身旁，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您让我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 关欣茹将手中的u盘递给秦射，声音温柔中带着如水一般的柔软情谊，眼底的倾慕除了王兵这个傻子，谁都能看得出来：“被荣泰迷晕后带去酒店的女性一共有87位，排除掉一些自愿换取资源或事后选择息事宁人的，还有32位反抗者曾被荣泰的律师加以威胁，通过利诱和胁迫等手段要求其撤销诉讼和压下消息。” 孔乐让王兵将u盘插到电脑上，问关欣茹：“这些受害人或者直系亲属中有没有学历很高、工作十分体面，社会地位高且已婚的人？这个人最好是没有犯罪前科的。” 关欣茹思索了片刻，肯定答复：“有的。” 她推开碍事的王兵，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 她将电脑连上投影仪：“你们看，这个人想必你们都不陌生。” “魏元勋教授？”秦射愣了一瞬，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偏移了些。 关欣茹见秦射感兴趣，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是的，正是魏元勋教授。” 专案组中也有人是不知道魏教授的，关欣茹便轻声介绍起来：“魏教授是科技大学知名心理学教授，国际知名心理学专家，他曾多次受邀去往各大警校进行心理学课程讲座，也曾多次为受到心理创伤的警员进行心理疏导。”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嫌疑人名单之中？”秦射的眉心锁紧，终于将视线从屏幕移到了关欣茹脸上。 “魏元勋教授有一个女儿，名叫魏明珠。”她调出了被荣泰迷j过的女孩名单，“魏明珠很漂亮。半年前，她去荣泰的酒参加同学的庆生宴，被刚好在酒猎艳的荣泰盯上了，送到魏明珠手中的饮料里被荣泰加入了迷药，他在魏明珠昏迷后，冒充她的男友，将人带去了酒店。” 一个漂亮的女人被迷晕后带往酒店会发生些什么，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 “一个人？”秦射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性，尤其是这些常年游走于法律边缘的恶棍。 关欣茹移动鼠标的手停摆了一瞬，脸色微微一变，微微摇头，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是一群【畜生】。”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语气，尽量不带入自己的个人情绪，比起在场的男士，同样作为女人的关欣茹其实更明白遭遇这样事情对女性的打击：“事后，魏明珠想要报警，但荣泰威胁她说要将她的裸照和与不同男人上床的照片贴满魏教授任职的大学。” 孔乐讽刺地笑了，已经猜到了结果：“她妥协了。” 作为内心极度敬爱和崇拜父亲的孩子，魏明珠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让父亲丢脸，更是不能容忍因为自己，让父亲成为别人嘲笑怜悯的对象。 关欣茹心情沉重地点头：“对。她没有报警。且在事后也多次被荣泰胁迫去往酒店。但也因为这件事，她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妥协永远换不来施暴者的宽容。你越是让步，对方就越会得寸进尺。 对付这种人渣，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懂得疼了，才能真正知道自己曾犯下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行。 “如果荣泰真的是魏教授杀的，我敬他是个汉子。”孔乐一口将白开水干掉，用力将纸杯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谁家的女儿谁自己心疼。 换做是他，他也会让荣泰和与他狼狈为奸的混蛋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秦射还算冷静：“魏教授在荣泰的死亡推定时间内，有不在场证明吗？” 关欣茹拿出了记事本，翻到魏教授那一页：“我们走访了他的同事，那个时间段已经下班很长时间了，魏教授一个人留在大学办公室里赶论文。” “大学那个时间不是应该锁楼门了吗？”王兵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据说是魏教授在心理学研究上有了新的进展，想要赶在全国心理学疾病分析研讨会之前将研究论文发表出来，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影响因子，争取学院院长的位置。”关欣茹不怎么优雅地白了王兵一眼，“而且保安和门卫都说在当晚没看到魏教授从教学楼里出去，倒是第二日开楼门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门口准备回家的魏教授。” “完了，如果策划这两起案件的人真的是魏教授，我们可真的遇见对手了。”孔乐难得苦笑了一下。 他拜读过不少魏教授的论文和着作，魏教授是华国少有的几位兼顾理论与实际应用的心理学专家，很提携后辈，培养出许多知名心理学人才。他在籍籍无名的学生时代也曾给魏教授的邮箱发过些咨询的邮件，本以为不会有回复，却意外的得到了不少指点。 孔乐真心实意的希望对手不要是他。 “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目击证词。” 秦射翻了翻孔乐带来的资料，结合着查看了一下关欣茹整理的嫌疑人材料，最后还是将鼠标停留在了魏教授的文件上。 鬼使神差般，秦射想起了那个奇怪的主播曾说过，杀死王海敖的凶手很大几率是女性，在理性回归之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魏教授的妻子你们调查过吗？” “你是怀疑魏教授的妻子吗？”关欣茹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暗暗庆幸自己准备的足够充分。 她没有注意到秦射眼中懊恼的表情，将自己随手记录的笔记放到了秦射手边：“荣泰死亡时间前后，她正在与娘家人和朋友打电话，我们查看了她家门口的监控，已经可以证实，在案发时间内，她没有外出。” 如此看来，魏教授的嫌疑就更大了。 “魏教授与王海敖之间有什么恩怨吗？”王兵从兜里摸出一块水果糖悄悄塞到关欣茹手里。 “没有。” 第12章 想刀人的眼神 孔乐仔细看着魏明珠案卷的笔录，心情沉重地开始分析：“魏教授是非常理性的人，如果他犯罪，一定是秩序型杀人犯。这类杀人犯多有其犯案的动机和目的，以魏教授给我的印象，他不会为了所谓的正义去杀害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能驱使他杀人，他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关欣茹不意外孔乐能够猜中：“对，魏明珠去世了。” 此时已经很晚了，鉴证科那边还没有分析完从现场采集到的物证。 秦射见专案组的成员都是一脸疲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今天先到这里，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见一见这位大名鼎鼎的魏教授。” “好的头儿！”王兵应的爽快。 “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孔乐站了起来，他将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定了个闹钟。 “也行，那王兵，你就留在局里关注着些鉴证那边的进度，有消息随时汇报情况。” 王兵蔫蔫点头，不能跑现场，不开心：“好的，头儿。” 远在夜市的梅礼看了看直播间里的愿力进度条，满意地揉了揉黑团子的小脑袋，她将面前的竹签拢到一起，喊来老板结账。 与准备第二天才去大学里堵人的警察不同，她准备再次夜访。 “团子，能找到魏元勋教授的私人研究室吗？”梅礼抱着黑团子走在热闹的夜市里，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食物香气，来来往往交织的人流看不出半点儿与凶杀案有关的痕迹。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和平安乐的笑容，品尝着各种各样的美食，那样无忧无虑的模样，倒是让梅礼有了些羡慕的情绪。 “啾啾……啾……啾……” “我为什么能猜到魏教授有研究室？因为啊，学者这类人都很有领地意识，就像是我的导师，他们都喜欢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啾啾啾……” “我这可不是偏见。不信你找一找，一定能找到。” 黑团子半信半疑地利用天赋搜索起来，突然它跳到了梅礼头顶，用力蹦跶了两下。 “看来我猜对了，把位置共享给我，我去那里拜访一下。” 按照黑团子给出的地址，梅礼以学生的名义扣响了这间位于中心区写字楼16层的独立办公室。 魏教授带着老花镜亲自过来开了门。 他看着门口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往她身后看了看：“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出门？多不安全！” 看来是真的以为梅礼是自己专业的学生了。 梅礼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时，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和清澈的愚蠢，与没走出象牙塔的女大学生如出一辙：“我爸送我来的，他就等在楼下，白天您太忙了，我去过您办公室找您，好几次都没能遇见您。” 魏教授想了想最近自己的行程，的确是忙的脚不沾地，遂放下戒心，将门完全打开。 他侧过身，将老花镜收起来，插在胸前的口袋里：“那你进来。” 梅礼乖乖巧巧走了进去。 魏教授的这间独立办公室里到处都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文献。 从地面直达天花板的好几个书架上，标签清晰地分门别类收放着世界各地最新的心理学研究成果，最靠近他办公桌的那个书架上则是魏教授这些年收集到的案例资料。 魏教授去厨房冰箱里给梅礼拿未开封的矿泉水，一直安安分分在梅礼怀里的黑团子第一次来这样全是书籍的地方，异常兴奋，开始到处乱窜。 梅礼想要抓住它，不得已也追在它身后在书架间窜来窜去，她压低了声音警告：“你不许动这里的资料！乱动别人东西可是会挨骂的！” 黑团子仗着只有梅礼能看见它，不但不听劝，还嚣张地跑到魏教授办公桌上滚来滚去。 梅礼正要抱起它，魏教授就已经回来了。 “久等了。” 他看着梅礼双手向前伸的奇怪动作，又看了看自己变得有些凌乱的办公桌，无奈又宠溺地把矿泉水递了过来：“要看看吗？桌子上的都是些没整理的草稿，你要是想看完全版，可以买下周的新知杂志，上面有我刊登的全文。” “抱……抱歉……”梅礼能怎么办呢？只能惭愧道歉，替这只爱捣蛋的黑团子背下这口巨大的黑锅。 也不知道看自己这样没有礼貌，魏教授会不会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去。 魏教授身上有一种独属于学者的儒雅之气，他的头发花白，却十分浓密，打理得清爽干净。 举手投足间带着润物无声的温和之意，几乎在照面的一瞬间，魏教授便赢得了梅礼的好感。 她小心地将黑团子死死捏在背后，不让它再来捣乱，单手将办公桌上被撞倒的相框放回原位。 梅礼脸上带着做坏事被抓包的羞红，低头认错：“真抱歉，您这么忙我还来打扰您。给您添麻烦了。” 魏教授将椅子上的书搬到地上，示意梅礼坐下再说：“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的这股研究精神。愿意深入学习的孩子都值得夸奖。请坐。” “我这里很少来客人，没什么能招待你的。” “不用，不用……” 魏教授没有倚老卖老的以师者的身份摆架子，反而用平等的姿态开启了这次谈话。 “你想要问什么？” “您上一篇关于……” 两人就心理学上的不少难题展开了讨论。梅礼言之有物，交谈间带给魏教授不少新奇的角度和灵感，他看梅礼的眼神也渐渐转为欣赏和欣慰。 他笑眯眯问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助手，下周刚好有个座谈会，你可以和我过去长长见识，丰富一下最前沿的心理学知识。” 梅礼当然不能去，她没有科大的学生证，也不是魏教授所在大学的学生，自然不能去给他当助手，魏教授但凡与导员沟通一下，她都得露馅儿。 “谢谢您的抬举，我和朋友约好了那天去福利院做义工，所以……” 看着小姑娘为难的模样，魏教授笑着摇头：“没事，多和朋友一起玩也挺好的，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些活力才好，更何况你们是去做好事。” 梅礼抿了抿唇，像想要岔开话题般随口说了个与心理学无关的话题：“今天白天，有好多人来学院打听您的事情。” 魏教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梅礼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却也看不出一点儿异样的情绪。 梅礼一直以来都认为想要刀人的眼神和咳嗽是无法掩藏住的，可魏教授颠覆了这个认知。梅礼在心底暗暗佩服这份隐忍的功力，对于魏教授这样的人，若是愿意，怕是连微表情都是可以随心所欲、自己控制的。 “打听我？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打听的？”魏教授笑呵呵地将手中的钢笔放回笔筒。 “他们说自己是警察。” 第13章 魏教授其人 魏教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小老头俏皮地眨眨眼：“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他们想问什么，你如常说就可以了。说不定你学习过的心理学知识就能给警察破案帮上忙呢？” 魏教授鼓励地看着梅礼。 毕竟是常年浸淫心理学的大拿，梅礼根本分析不出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对方的表情更是毫无破绽。 “您说的对。”她将目光投向被魏教授小心挪到身后窗台上的那个相框，照片上面的魏教授比现在年轻不少，他站在妻子和女儿身后，一家三口笑得特别好看。 “那是您女儿吗？”梅礼问道。 一直以来稳坐泰山的魏教授似是猝不及防被人打乱了节奏，戳到了软肋，呼吸加重了几分。 他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也半转过身去，目光温柔地在照片上流连：“是啊。几年前的老照片了，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去国旅游时拍的。我妻子喜欢这张照片，非要我放到办公室里，我就带过来了。” 说是这样说，梅礼却能看得出他对照片的珍视。 “您女儿真漂亮，看起来也很优秀，她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魏教授的眼中划过一抹心痛，又很快消失：“她是学外语的，是企业的外语讲师。” 他慈和的目光落在梅礼身上：“说来你们也有不少共通点，她不忙的时候也喜欢去福利院做义工。常在假期带着画笔和儿童读物去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讲故事。” 老人家大概都喜欢向人炫耀自己的孩子，他从离他最近的抽屉里拿出不少笔法稚嫩的涂鸦，乐呵呵告诉梅礼：“这些都是她从福利院带回来的，说是那些孩子给她画的画像。挺不错？” 看着画的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梅礼硬着头皮点头：“是不错。很……别出心裁……” 正说着，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魏教授这才抬头去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你父亲在楼下等的急了？” 梅礼当然没有什么父亲等在楼下，她摇了摇头：“不是我爸。是我们班级的群聊。他们在讨论今天警察来学校的事。说警察要调查的是两起杀人案件，被害人都是被人从身后电晕后勒死的，但警察实在是不咋地，到现在连凶器和目击证词都没找到。” 魏教授惊讶地把老花镜重新戴上，想要看清楚梅礼手机上的内容：“这些消息你们都能知道？” 梅礼欺负老人家一辈子搞研究不懂这个，理所应当地晃了晃手机：“当然了，现在可是网络时代。” 魏教授看起来受到了很大震撼，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能给我说说吗？” 梅礼乐得他打听这些：“我先跟您说最新的一起案件。” “死的是个男的，据说是个酒老板。案发地点是在中央公园的小树林里。那一带人不多，附近也没有便利店或者at取款机，公园经费不足，里面也没有安装摄像头，是以警察没办法调取现场周边的监控。” 魏教授认真听着，怕自己年纪大了记不住梅礼说的内容，他还特地拿了张白纸，一笔一划地将一些重点内容记录下来。 “在这之前还有一起杀人案，死的是个富二代，两人被杀的手法一模一样。” 梅礼笑了笑，配合着放慢了语速：“凶手在杀人后带走了两名被害人的随身物品。” 魏教授写字的笔顿了一下。 他当然要停顿，因为无论是梅礼还是魏教授其实都知道，凶手带走的只有死者的手机，对方身上的财物可是好好的留在了现场。 梅礼继续往下说，她在魏教授面前绝对不会说假话，最多是模糊掉关键点或避重就轻忽略掉一些内容。 面对这位资深的心理学学者，但凡梅礼露出一点儿马脚，谈话也就无法再顺利继续下去了。 “你对这两个案子有什么想法吗？”魏教授看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内容问。 他是真没想到，梅礼这里居然掌握了这样多的案件相关内容。 梅礼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唇瓣：“我觉得这是一起计划周密的杀人案。” 魏教授反问道：“为什么你不认为凶手是随机杀人，而是专门冲着死者去的呢？” “因为两起案件中的被害人都是人渣，很难让人不在意凶手的作案动机啊。”梅礼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这类的案件多是报复杀人，求财的可能性太低了。” 魏教授的手重新拿起钢笔，在纸上添上了连环杀人案的字样：“你认为是连环杀人案吗？” 魏教授的字迹方方正正，是最标准不过的楷体。这在老教授中很难得，老一辈总是更喜欢写意一般带有浓烈个人风格的笔迹。 一直试图引导魏教授往自己想搭建的话题谈话的梅礼看着那工整的字迹，突然出其不意打破了这种平和的对话：“您觉得伤害了您女儿的人该死吗？” 魏教授干净的笔记上留下了一笔重重的墨字，彻底破坏了他黑白分明质地有序的工整记录。 魏教授缓慢地抬起头，看不出是真的震惊还是故意做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轻轻放下笔，仔细将笔帽扣好，沉默了片刻：“我以为你会以学生的身份一直将谈话维持到结束。” 对于梅礼不吭声的无言回复，魏教授也没有介意。 打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有些不对劲。 气质太沉稳了，不像是没出大学的学生。 但最初，他以为小姑娘是警察，可谈话中她随口泄露出的信息又像是在刻意提点他，说的也是警察绝对不会向外界透露的案件细节。 如果说是想要偏向他，对方话里话外又暗藏了陷阱。 这让魏教授有些摸不清楚梅礼究竟是敌是友，更是拿不准梅礼来见他的目的。 魏教授将身后的相框拿在手里，手指眷恋地摩擦着相框的边缘，从梅礼进门后眼中第一次流淌出了真实的悲切之意。 伤害了女儿的人该死吗？这个问题他也曾反复问过他自己。 “其实我也不知道。” 第14章 杀意 “对于没有抓捕犯人的警察，我是有些失望的。但我知道，司法是有边界的，就像是法律永远是存在漏洞的，无法尽善尽美，只能尽最大努力维护绝大多数的公平与正义。” “只是作为一名父亲，我对于女儿所遭受的一切真的很难释怀。没有任何一种伤害比伤害我的孩子更加能够让我感受到痛苦。” 魏教授看着照片中笑靥如花的漂亮女儿，想起后来精神彻底崩溃、骨瘦如柴的女儿，心中的痛与恨让他恨不得将伤害他女儿至此的犯人挫骨扬灰！ 梅礼突然想起黑团子进来后反常活跃的奇怪表现，心中一紧。 她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道，捏紧了矿泉水瓶，语气沉重地问道：“令爱……还在人世吗？” “……” 静默，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魏教授并未说话，但沉重的呼吸其实已经给了梅礼答案。 “就算是明知道没有道理，我还是会憎恨没能逮捕犯人的警察。同样的，对于真正伤害我女儿的人渣，我更是恨不得将其凌迟一万次。” 魏教授突然伸手，慈祥地在梅礼头顶轻轻拍了拍。 这是两人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谈话中第一次肢体接触。魏教授的手宽厚而温暖，黑团子没忍住，偷偷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才重新蹲坐回梅礼肩上。 梅礼却并没有被这个动作安慰到，心中反而更加担忧。推己及人，她已经不自觉偏向了魏教授的立场。 魏教授像是看出了梅礼的忧虑，稍作轻松地笑了：“别担心，我这大半辈子经历了太多太多，是很理智的大人。如今别说那个混蛋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我也动不了手。因为就算我能杀了他，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见梅礼仍然眉心紧锁，魏教授小心地将相框放回抽屉里：“想不想知道我在听说那个混蛋死了的消息时是怎么想的？” 梅礼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魏教授神秘一笑，带着一种年长者特有的幽默俏皮：“这个可就不能告诉你了，毕竟那已经是我这个做人家父亲的老头子个人的感情问题了。” 梅礼被送出魏教授研究室的时候，脚步很沉重。她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应该说，是魏教授故意让她察觉到了真相。 黑团子蹲在梅礼肩膀上，比进去之前更加兴奋。 梅礼知道，陈宇一个，魏明珠一个，这两个没有孽果又含冤而死的灵魂都是黑团子想要的能量。 来到街上，之前热闹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路灯撒下昏黄的灯光将地面照成几个并不连续的路段。 梅礼在这忽明忽暗的路上踽踽独行。 “团子，为什么王海敖和荣泰被杀后没有产生你需要的灵魂？你不能吸收他们的灵魂力量吗？” 黑团子嫌弃地发出两声干呕，然后激动地喊麦：“啾……啾啾……嗬……” 梅礼的脚步停下，她慎重地将黑团子捧到面前：“犯下孽果的灵魂在死亡的那一刻真的直接湮灭了，没有轮回了？” 黑团子用力点了点头。 梅礼稍微好受了一些，一直以来，她帮黑团子寻找非自然死亡的人类灵魂，其实更多的都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 她从不是无私的人，若不是为了活下去，她也不会去为了黑团子做那么多事。 以往她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自己所做的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这一次不一样。 她不希望像陈宇和魏明珠这样的好人在本就被伤害过一次后，在死后仍然没有好下场。 因此，梅礼郑重地再次追问：“那没有做过恶事的灵魂呢？真的可以在洗去怨气后，重新投胎吗？” 黑团子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梅礼很可能不会再愿意帮它寻找粮食。 它简单的小脑袋思考不了太过复杂的问题，更是怕自己解释不清，纠结了一会儿，黑团子还是将一道只有死神们才知道的规则打入进梅礼的脑海。 死神在吸收掉纯净灵魂的灵魂力量后，需要用自身的天赋能力，帮助其重新进入轮回。 被拿走灵魂力量的魂体会忘记前尘过往，以全新的姿态，重新降临人世。他们或是化作花草树木、清风落雨，或是成为人或动物，总之，会以最无垢的形态重新来人间走一趟。 梅礼终于明白为什么黑团子要求她多多依靠直播收取愿力了。 若是死亡的灵魂生前带着怨气，是不能被死神们吞噬的。因为灵体中裹挟着怨恨的灵魂一旦触碰到死神，很容易会被判定成恶灵，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通过直播间收集到的愿力可以在梅礼破案后彻底消灭灵魂中的执念与怨恨，使其回归到最纯净的模样。 这样死神就可以吸收掉其中的灵魂力量，帮助其重新轮回转世了。 这已经是命运能够给予的最好的安排。 魏教授站在窗前，脸庞隐匿在暗影之中，背影寂寥地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越来越远。 他并没有对梅礼完全说真话。 憎恨是种十分强大又不可思议的力量，它能让人跨过那些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会坚持的底线，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要说他恨警察吗？当然会恨。 在女儿饱受折磨，终于承受不住，将自己的遭遇全须全尾告诉他后，他第一时间带着女儿去警局报了案。 可是警察真的太无能了，他们走着死板的流程，记录下的笔录不带丝毫感情。他们不仅没有对女儿的心理疾病有丝毫帮助，反而反反复复要她重复自己被侵犯的过程，要她去回忆那些侵犯了她的恶棍们的长相。 他虽然心疼，却还是鼓励着女儿，让她尽可能详细地讲述了整个过程。 可是，他们换来的是什么？ 警方在调查后，因为证据不足，很快不了了之了。他们甚至因为档案管理不严，泄露了魏明珠进行心理治疗的疗养院。 而荣泰那个混蛋在发现他们报警后，立即让人去魏明珠所在的疗养院骚扰，本就接近崩溃的女儿终于不堪其扰，选择了自我了结，彻底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 第15章 魏明珠的母亲 作为从业超过35年的资深心理学教授，魏元勋与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其中有很多人便是警察和罪犯。 他清楚自己如今心态的转变已经十分危险，时刻处在悬崖的边缘。 警察就算竭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够拿犯罪者有什么办法，因为缺少定罪的关键证据，就算明知道对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也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权利、金钱、社会地位、人情、社会舆论……能够干涉司法结果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太多。 他当然十分清楚，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有个完美的结果。可是当这份不完美降临在他女儿身上时，不被法律庇护、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他，也只能自己拿起屠刀替女儿复仇了。 梅礼回去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她吃了不少垃圾食品，虽然明知道不健康，但的确十分解压。 她从网上检索出了魏明珠相关的信息，也顺着蛛丝马迹摸到了她生前开设的博客。 博客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尤其是那捧着竞赛奖杯时的笑容，自信又美好，很难想象这样开朗的人是在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后，才会完全放弃生的希望。 “团子……”梅礼像抱抱枕一样将黑团子牢牢禁锢在怀里，下巴压在它的脑袋上，用力磨了磨。 “我第一次希望自己不要破案……” 也只有在与黑团子独处的时候，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在直播间里揭露了真相，魏教授和参与谋杀的人都会受到法律制裁。” “我不忍心。他们本就是受害者。” “可是如果我不破案，就没办法让陈宇和魏明珠洗掉执念重新投胎，你也就没有了口粮……” 梅礼抓狂挠头：“啊！！！为什么就这么难做抉择啊！！！” 黑团子一听自己的口粮有要飞的危险，立即不老老实实任由梅礼抱了。 它咻地一下蹦到梅礼头上，开始了头顶蹦迪模式，小炮弹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梅礼脑壳上，直到梅礼哀声求饶，黑团子才施施然高抬贵脚，放过了她。 警方对案件的调查并不会顾忌梅礼这边的纠结。 上午九点多，秦射带着孔乐先去了大学。他们在课间休息时间，见到了气色还算不错的魏教授。 与对待梅礼时的温和耐心的师长形象不一样，两人被魏教授特别官方的用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 魏教授已经从梅礼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更是通过学生发现了梅礼的直播间，所以并不需要冒险与警察有过多接触。 秦射和孔乐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还有些懵。 孔乐推了秦射一把：“我早说过，我们遇见对手了。” 秦射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象牙塔一般干净的教学大楼：“你有几分把握？” 孔乐耸肩：“没有把握。除非我们能从尸体上找出新的线索。或者找到那只猫。” 他拉开车门：“只能说不愧是心理学专家，就算我故意提起了他女儿的事，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冷静回答。” 孔乐为自己系好安全带：“这次见面我只有一个收获，那就是魏教授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不会因为仇恨就动手杀人。如果这两起案件与他有关，那么一定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促使他犯罪。” 秦射示意孔乐开车，他们接下来要去见魏教授的妻子：“你是说，杀人动机可能并不只是为了报仇？” 孔乐将车子开出校园：“对，王海敖可和魏教授没仇没怨。” 一番折腾，两人终于在中午之前抵达了魏教授家。 前来开门的正是魏教授的妻子。 魏教授的妻子名唤管静涵，她的面容与魏明珠有很多相似之处，是位很有气质的漂亮女士。 她穿着一件浅色系的针织连衣裙，打开门时眼神透着明显的防备。 孔乐与秦射出示了证件，她仔细查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两人带进了客厅。 “我们刚刚去大学见过魏教授了。”屁股刚挨到沙发，孔乐就先开了口。 “你们见到他了？” 管静涵将水杯摆放在两人面前，动作娴熟又缓慢地将茶水斟满。 “他好多天没回来了，看来不回家他也过得很好。” 管静涵对自己的丈夫表现出十足十的漠不关心，只是敷衍着点了点头。让人一看便知两人的感情不算太好。 秦射观察着房间的布局：“您家里的书真多。请问，您的职业是？” “我没有出去工作，只是偶尔会写一些文章，虽然水平有限，却也侥幸发表了几篇文章在杂志和报刊上，稿费不多，只能算是赚些零花钱。” 这是十足十的谦逊之词，如果不是底气十足，又为自己的能力感到骄傲，是没办法这样轻描淡写又自信地说出这样的话的。 “前天晚上您一直在家吗？”秦射垂眸看着新沏的红茶，橙红的茶汤在点缀着花枝图案的漂亮杯中打转。 “是的。”管静涵夹了一块方糖放入杯中，“我以为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秦射没理会对方后半句的影射，继续追问：“您都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咦？”管静涵不解挑眉，疑惑地将盛放方糖的碟子往两人面前推了推。 秦射没加糖，动作随意地往孔乐的杯里放了一块：“您丈夫在荣泰死亡的那天晚上没有回来？他频繁夜不归宿。您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我很想知道，在丈夫不在家，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这一整晚，您都做了些什么呢？” 管静涵抿唇，面容带出了些许抗拒的神色：“我觉得我已经将那天晚上我的不在场证明提供得足够清楚了，所以我可以拒绝回答你们的这些问题。” 她的背无比挺直，双腿并拢，端庄自然，举手投足间可见良好的教养，十分优雅。 就算说着抗拒的话，那样温声细语的音调也没办法让人心生恼怒，反而会觉得是自己太过过分，竟然将这样一位痛失爱女的母亲当做怀疑对象。 孔乐喝了口红茶，入口甘甜微涩，是很好喝的口感，他对着管静涵为难一笑：“您也体谅一下我们，越快破案，我们也能越少来打扰您不是吗？” 第16章 缺失的关键 管静涵与孔乐对视了片刻，最终败下阵来。 坐在她对面的两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年轻人，一人严肃冷静，一人特别自来熟。但两人眼中都有着同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这种坚持也足够坚定。 若是不说些什么，怕是没办法将人打发出去。 管静涵用勺子拨弄了两下渐渐凉下来的红茶：“我一个人吃了晚饭，之后看电视，洗澡，护肤。你们给出的案发时间，我在和朋友打电话。” “大半夜打电话？” 管静涵浅浅一笑：“因为有时差。我那天在和f国的好友通话。” 旋即她反将一军：“比起问我这个，我更想知道，我女儿生前报案的那个案子，你们警方还有人在追查吗？” 问题正中死穴。 已经结案的案件自然不会再有人专门追查。 秦射和正端着杯喝茶的孔乐都沉默下来，满心狼狈。虽说他们是最近才来的，魏明珠的案件不归他们管，但身上的警服让他们无法推卸这份责任。 就连大马金刀分开的双腿也不知不觉并拢在一起，活脱脱像是两名被老师发现没完成暑假作业的小学生，心虚又没底气。 “对不起……”秦射率先道歉。 管静涵胸膛快速起伏了一下，沉重地吐出一口长气。 虽说她是想要快些结束话题，但也是真的对这个回答感到失望。 灰溜溜从管静涵家里走出来的孔乐与秦射对视一眼，纷纷苦笑。 对待这种明显是被害者家属的嫌疑人，他们就算是正义的一方，也还是会感到心虚。 “对管静涵来说，荣泰是逼迫女儿去死的凶手，而我们这些没能让荣泰被绳之以法的警察也算是帮凶。” “她恨警察。” 秦射认同孔乐的话，对方的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根本不屑于掩饰。 “还有什么收获？” “王海敖致使陈宇伤残，但陈宇无法动手，陈宇母亲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荣泰侵犯了魏明珠，迫使其死亡，但魏明珠的父母同样有着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你不觉得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孔乐想了想，启动了车子。回忆起刚刚送他们出门时魏明珠母亲那个失望颓然的眼神：“管女士好像一直在用愤怒来掩饰悲伤，逃避着不想面对现实。” 秦射从兜里摸出一块口香糖，耐心地撕开包装：“这种心态对失去孩子的父母来说很正常。和魏家这对偏向于冷静的夫妇相比，陈宇的母亲看起来要更加悲伤。” 孔乐点头：“陈宇明明还活着，但他母亲看起来却好像比他死了还要难过。” “养育一个已经残疾的孩子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秦射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树影：“少说废话，你说的这些就算是笨蛋也能看得出来。说点儿实际的。” 孔乐耸肩失笑：“行，那我就说点儿实际的。我认为，王海敖与荣泰的死与陈宇母亲和魏明珠的双亲脱不了干系。三人都有很强烈的杀人动机。” “你是说，交换杀人？” 刚好在等红灯，看着人行横道上推着婴儿车小跑着前往路对面的年轻妈妈，秦射用力咀嚼着口香糖。 薄荷清凉的口感让他稍稍压下烦躁的心情：“按你这种说法，难道所有孩子被伤害的父母都会拿起屠刀复仇吗？” 孔乐咂咂嘴：“你就是纯粹想要和我抬杠是？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秦射想着今天无功而返所消耗的时间，压低了睫羽：“不是抬杠，只是不希望太快下结论罢了。重要的是尽快将案件调查清楚。” 对于上了年纪却失去了孩子的父母亲来说，没有了孩子几乎等同于失去了全世界。就算堵上余生，将所有精力都用来复仇，其实也不算什么稀奇。 “问你呢，会不会是交换杀人？”秦射又问了一遍，他看到有家盒饭自助，对着店铺指了指，示意孔乐靠边停车。 “这种可能性我之前想过。虽说如果这样设想，陈宇和魏明珠母亲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成立了。但考虑到陈宇和魏明珠家境相差悬殊，两人一个贫穷一个富裕，无论是自己还是家人的社交圈都不存在重合，日常出入的场所也找不到交集，我只能将这种可能性优先排除掉了。” 调查员走访期间调查了魏明珠和陈宇以及双方母亲的人际圈，两人和母亲的兴趣各不同，常去的学校、单位、超市、医院、共同的朋友统统没有。 可以说，魏明珠、陈宇和他们的家人之间不存在任何交集轨迹。 孔乐找着停车位，将车拐离了车道：“魏明珠的母亲虽然学历高，可是不擅长掩饰情绪。她不符合犯人画像中理性冷静、社会地位高这一点。” “而陈宇的母亲学历太低，不可能设计出这样精妙干净的杀人计划。” 他拍了拍秦射的肩膀：“别乱了方寸，若是我们先乱了阵脚，就表示我们已经先输了。” 进了盒饭店，两人就不再交谈案件了。 一直偷偷窃听两人对话的梅礼灌掉最后一口果汁，拍了拍手掌：“他们的进度有些快啊。看来我也不能偷懒了。” 和警方猜测又否认推测不同，梅礼已经知道了整个案件的真相。她手上暂时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可说到底，还是人的感情催生了案件。 有时候，越是接近人的感情，就越能接近犯罪者和受害人。一旦站在特定的角度努力去理解那种感情，就会清楚地看明白真相。 重要的人的生命被突然夺走，这样愤怒、怨恨、强烈的感情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宣泄呢？ 所以，真相其实只有一个。 这就是一场失去了孩子的父母策划出的缜密复仇。 警方之所以没想到，只不过是因为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还不知道陈宇其实已经死了。 陈母将儿子的尸体保存在冰柜里，对外宣传儿子在家养病，因为陈宇已经残疾，不出们也不算奇怪，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怀疑。 “啾……啾唧……唧？” 梅礼换上运动服，轻轻松松将黑团子放在头顶，她曲起手指挠了挠黑团子瘪瘪的小肚皮：“去哪儿？当然是去找证据了。走，我们去抓那只离家出走的小猫！” 第17章 抓猫 死神的天赋技能中有通过生命体征锁定特定目标位置的能力。 它和梅礼曾进入过王海敖的家，自然也在无意中收集过房间中猫的气息。 是以，梅礼背了个双肩包，直接打车前往距王海敖家所在小区一公里外的一户民宅。 王海敖的猫运气不太好。 它给外卖小哥开门后就从家里跑了出来，没有铲屎官投喂的小家伙饿坏了，在发现墙角有罐头时，刚要吃东西，就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给抓住了。 因为白天刚在宠物店里洗完澡，它脖子上没有戴记录有主人电话的吊牌。 脖子上的摄像已经没电关机了，这才让一直寻找它的警察没办法用王海敖的账号定位到它的位置。 梅礼按了下门铃，等了三十几秒后，确定屋内没人，立即从头发上拔下发夹，插进锁孔拨弄了几下，很快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毛坯房，一开门迎面扑来一股血腥陈腐的气息。 房子里有很多笼子，里面有不少宠物猫和宠物狗，环境又脏又乱又差。梅礼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砧板。 带着血迹的菜刀插在砧板上，地面上还有很多没有被清理过的血水。 “黑作坊？” 梅礼走到笼子跟前，里面关着的猫猫狗狗都害怕的往最里面缩去，惊慌的眼睛无助又恐惧。只有少数几只敢对着梅礼呲牙。 梅礼在第二排笼子里找到了那只猫。 原本白净顺滑的毛发已经惨兮兮地粘上了不少凝固的血液，高傲的小猫此时凄凄惨惨的，甚至比不得流浪猫来得干净漂亮。 梅礼打开笼门，在猫咪尖锐又充满威胁的嘶叫声中把手伸了进去。 猫咪挥舞着爪子在狭窄的笼子里到处逃窜，梅礼好几次都差点儿被它抓伤。 说实在的，为了找到这只猫，警察已经尽了全力，谁能想到它会出现在离家一公里外的地方，更是被人抓住关了起来呢。 如果梅礼再晚来一天，这只猫就会和之前被带到这里来的毛孩子们一样，出现在某家路边摊上的烤肉烧烤架上。 折腾了好一会儿，梅礼才终于顺利地抓住了小猫后脖子上的软皮，将它提溜出来。 奶凶奶凶的猫咪一被拎起来就老老实实地不再挣扎，四个小爪爪开出了四朵粉红色的小梅花，又乖又软，可以说是相当识时务了。 “终于抓住你了，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看着还稳稳当当挂在猫咪脖子上的摄像头，梅礼露出放松的笑容：“乖孩子，真是给我送来了个不错的礼物呢。” 梅礼对着笼子中还被关着的众多毛孩子们拍了很多照片，更是重点照顾了一下血粼粼的砧板以及地面上尚未处理干净的动物内脏，在将照片发给了本地一个着名的毛孩子救助大v后，梅礼轻轻松松离开了这里。 等走出小区，梅礼才让黑团子屏蔽掉手机信号追踪，报了警。将这个野蛮生长的黑作坊所在的位置直接上报上去。 把玩着手中小巧的摄像头，梅礼去花店买了一束魏明珠生前最喜欢的鸢尾花。 她准备再去魏教授的私人研究室拜访一次。 时间差不多了，直播间里观众的热情已经被调到了最高点，正是收集愿力最好的时候、再拖下去警方先破案了，她的直播还能有什么搞头！已经到了该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坦白局的时刻了。 好巧不巧，被梅礼惦记上的魏教授此时正在警局接受问询。 审讯室不大，逼仄的空间和不够明亮的灯光会给接受盘问的嫌疑人增加更多的心理压力。这里的一切都与魏教授预期中的情况差不多。 换而言之，除了梅礼这个不该存在的变数，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按照魏教授设想中的一样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秦射拿着一份不算薄的资料坐在了魏教授对面，他今日换上了警服，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威势和英勇无畏的正气。 孔乐则在审讯室旁的单向玻璃背后，通过蓝牙耳机将自己观察到的细节告知秦射。两人并非第一次配合了，所以根本不用提示，便默契的开始了提问。 “很抱歉今日将您请来，实在是魏教授您太忙了，我们三番五次去学校找您也没能和您约好谈话时间。考虑到总是有警察去大学找您问话也会给您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这才不得已将您传唤过来。”秦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找的借口也格外不走心。 几次去大学都没能与魏教授顺利对话，他们小组成员一致决定要给这位知名教授来一个下马威。 穿上这身工服，他们就不再代表自己。无论私下里对这位老教授有多么尊敬和喜爱，该公事公办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含糊。 “如果你们还是想要问我荣泰死亡那段时间我的不在场证明，我还是那句话。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学校的办公室里赶论文。”魏教授身体放松地向后靠去，右腿也自然地搭放在左腿上，双手交叉，虚虚扣拢在膝盖上。 认真观察魏教授微表情的孔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牙签，叼在嘴里，缓解突然涌上来的烟瘾。 他身上有一种颓废的气质，看起来不着调，却又十分靠谱。 孔乐对着耳机那一头的秦射叹了口气：“老秦啊，他的声音音调没有一点儿变化，应该是没有说谎。” 秦射不动声色地翻开资料。多年的一线经验让他同样拥有自己独特的判断力。 人在说谎的时候，身体会不自觉地向对方倾斜。而魏教授从始至终都在以正面来面对他。 常理而言，对方讲的都是真话。 但魏教授这人，却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啧！难缠的家伙！ “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我那天和我妻子通过一次电话。其他同事都下班了，没有人能为我作证。啊……我早上的时候在一楼等门卫开门，那个时候和他见了一面，可以当作不在场证明吗？” 当然不能。这段空白时间的可操作性实在太强了！ “您经常在办公室里通宵工作吗？” 魏教授摇摇头：“只是偶尔太忙了的时候会，毕竟我有自己的私人心理研究室，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在那里继续工作和研究。” 魏教授回答的太过坦然自然，光明正大的态度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演技的成分。 秦射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正常来说，拥有端正世界观的人不会轻易挑战人性的底线去杀人。抛开善恶观念来讲，几乎所有的杀人案件背后都有一定的客观因素在推动案件的发生。 而陈宇和魏明珠这两个分别遭受过王海敖和荣泰恶意欺辱的人无疑就是这个客观因素。 魏教授的防守几乎铁板一块，倒是让一直埋头调查他的秦射有了另外一个灵感。 他们警方一直将荣泰公园被害案当作是王海敖家中被害案的延续，将两起案件当作同一个凶手造成的连环杀人案来侦办。 如果不是呢？凶手真的只是一个人吗？ 第18章 攻心为上 这样一想，似乎就能发现很多被他们有意无意忽略掉的线索。 荣泰死亡时，指甲中留存了不少公园地面上的泥土，这点和王海敖案就很不同。案发现场的处理也不如王海敖的公寓那般干净。 抛开最开始的主观认定来看，其实第二起案件与王海敖案件的作案手法还是有着些许微妙的不同的。 “您见过这个人吗？”秦射将陈宇妈妈的照片翻转过来。 照片是工厂的员工照片，普通的蓝底工装照。秦射还是上次去问话时顺手从优秀员工榜上悄悄撕下来的。 魏教授接过照片，甚至特地戴上了老花镜仔细看了一会，才把照片还给秦射。 他轻轻摇头：“没见过。” 秦射将照片夹回资料里，转了个话题：“听您家的邻居说，您经常很晚回家，有时候甚至不回家，大学的心理学研究有那么忙吗？还是您在不回家的这段时间悄悄在策划些什么？” 老教授从容应对，甚至用眼镜布慢条斯理擦起了眼镜：“还好，只是我个人比较沉迷学术研究罢了。” “您和您夫人的关系如何？” 魏教授将眼镜放回眼镜盒，目光坦然地与秦射对视：“女儿去世后我们夫妻俩的关系变差了不少。我本应该更关心她一些的，但看到我太太和女儿太过相似的面容，我就不太想回家了。” 秦射眼睛微微眯起，意味不明地点了点桌面：“您真是坦率。” “应该的，我配合你们的问话也是希望能够节省大家的时间。” “您认识的人里有陈宇这个人吗？” “没听说过。” “您女儿会认识陈宇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是个开明的父亲，对女儿的交友情况并不会太过干涉。” 魏教授看了看手表，隐晦的提醒着秦射他该走了，口中却慢条斯理回答着问题：“这个叫陈宇的是什么人？我的学生吗？” 他微微偏头做思考状：“我的学生有很多，他们中的大多数我都记不清姓名，实在不知道这个叫陈宇的孩子我认不认识。” 他好心建议道：“不如你们去调一下我们学院的学生名单，那会比直接问我要更加准确。” 一直沉默的孔乐的声音此时在秦射的耳机中响起：“我们没有说过陈宇的年龄，他这么快就将人名与年轻学生联想在一起，只有一个可能！他知道陈宇这个人！知道他正是该上大学的年纪！” 秦射将资料啪嗒一声合上，突兀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回响。 就在魏教授暗暗提高了戒备时，秦射却像是忽然放松了一般，亲自端了杯水放在他跟前：“问了这么久，您应该累了。” 秦射整理了一下警服上的褶皱，学着魏教授的模样抬腕看了看时间：“我们其实不仅和您有约，还分别约了您夫人和陈宇母亲过来，不如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我向她们问完话，刚好您可以陪您太太一起回家。” 魏教授交握的双手紧了紧，与秦射对视，二人的视线焦灼在一起，谁都不肯退让。 半晌后，魏教授偏开视线：“可以。” 秦射走出来，对着孔乐点头：“让人把陈宇母亲和魏明珠母亲一起带过来，让他们走得慢一些，制造相遇的机会，我们趁机观察一下她们相遇时的反应。” 两人站在最中间的办公室里，透过玻璃观察缓缓走来的两位母亲。 陈宇的母亲看起来更加衰老了，眼睛也更加灰暗，但眸底却反常的燃烧着一抹灿烂的火焰，仿佛有什么在支撑着她，让她痛苦又痛快。 而魏明珠的母亲今日穿了一条素白色的长及小腿的连衣裙，佩戴了一整套珍珠首饰，比上次他们上门问话时更加优雅端庄，简直就像是武装到极致时刻准备奔赴战场的战士。 两人分别从走廊的两端走过来，在秦射与孔乐所在的办公室前擦身而过，眼神淡淡从对方身上一扫而过，没有诧异、惊讶、害怕这类的情绪出现。 等二人分别被带往不同的审问室，秦射和孔乐从办公室里推门而出。 两人对视，纷纷苦笑。 “有什么发现？” 孔乐摇头。 “她们互相之间没见过吗？” “嗯。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连多余的好奇都没有。” “怎么办？” “让王兵他们按流程录好口供，之后只能放人了。” 两个小时后，梅礼在魏教授的心理研究室等到了相携而来的魏家夫妻俩。 梅礼没有说废话，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两人两张飞往澳洲的机票，单刀直入：“我记得那边的普洛斯霖大学已经连续三年邀请您过去担任导师了，如果您不为难的话，我希望今晚您与夫人就已经在前往o国的飞机上了。” “你……” “我有不得不把真相公开的理由，我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您相信，但请您一定要深信，我做的这些对您的女儿有好处。” 梅礼把手中的鸾尾花花束放到魏明珠母亲怀里：“请二位节哀……” 做完这些，她定定与夫妇二人对视：“请尽快考虑，如果今晚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离开了……” 梅礼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魏教授叫住了梅礼。 他看着那张和女儿一样如花般的姣好容颜，唇瓣颤抖了一下，说不清是想要解释还是什么，魏教授握紧了妻子的手：“一开始我们没打算真的执行计划的。我们给了他们机会。” 他惨淡一笑，像是在嘲笑一把年纪却还是那么天真的自己，对着梅礼说：“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对我们感到抱歉，还对着我们笑了！” “他笑了……” 离开了魏教授的研究室，梅礼又去见了陈宇的母亲，同样推给她一张机票：“我有个熟人在r国经营一家玩具厂，那边雇佣了不少华国人，需要一个踏实肯干的领班，工资比国内要高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背井离乡。” 陈母坐在花坛上，觉得手中的信封烫手，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梅礼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只是觉得为那种人渣赔上性命不值得罢了。” “你安心的去工作，你儿子的葬礼我会让人拍好视频发到他生前的邮箱里。您记得别用自己的电脑查阅。”语毕，梅礼起身便走。 “等一下……”陈母叫住了梅礼。 梅礼安静地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这一次，梅礼没有回答，只是潇洒转身，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当天晚上11：59分，关闭了两天的直播间突然开启。一直苦等案件后续的网民们如同看见饵料的鱼，蜂拥而来，差点把黑团子挤晕过去。 梅礼穿着死神套装，巨大的黑色斗篷被风卷起猎猎风声，脸上的狰狞面具照旧让人看不透背后究竟是怎样一张面孔。 “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第19章 神奇的死神直播间 “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巨大的穹顶上，梅礼手持一把锋利的弯月死神镰刀，俯瞰着这座被夜幕笼罩的繁华城市。 黑团子尽职尽责担任摄像工作，把梅礼的神秘和死神的冷酷无情百分之二百还原出来。此时的梅礼就是死神在人间的化身。 黑团子隐隐有些激动，看着梅礼的目光欣羡又渴望，那是它长大后会成为的样子。强大、恐怖、掌握一切……更让小团子开心的是，期盼了好多天的灵魂大餐终于要开始了！它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梅礼瞥了眼直播间观看人数，此时经过两天的发酵，关注这起连环杀人案的人数激增，已经多达50万人了。 梅礼对这个人数还算满意，这次直播结束，只要有30万人能留到最后，她就能够集齐足够净化两只怨鬼的愿力了。 “在讲解本次案件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 她的身后是一轮圆月，深黑色的天穹让人无法通过背景判断她所在的位置。 “有位女士，不久前去警局报案，说自己七岁时就被同村了两个大龄村民侵f，且持续了两年以上。那时她年幼不懂自己遭遇了什么，长大后明白了却又羞于启齿，只能将这份伤痛藏于心底。” “但前些时候，她偶然返乡，发现村里又有一个和她当年差不多大的孩子重复着她曾经的遭遇，为了不让更多人有这样痛苦的童年，她想了很多天，终于在恋人的帮助下鼓起勇气报了警。” “从她遭遇这种事到她报警，中间间隔了21年。” “你们觉得公安机关能够处理吗？” 弹幕如同开闸的洪水，一个个往上飞窜。 【好气啊！孩子的父母都没发现吗？还是为了面子故意纵容？】 【犯案的那两个村民有案底吗？要是有案底可以追加案件时效！！绝不姑息！】 【好无力的感觉啊！】 【我觉得报警人太虚伪了，既然现在能站出来，早些时候干什么不说！现在根本没有证据了！】 【刑法的追诉时效是20年，21年了，太晚了……】 【告诉我是哪个村的！老子带人去灭了他！】 梅礼有黑团子帮忙，弹幕虽然多，却也不会妨碍她的阅读：“我看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没错，这件事中最关键的就是时间。” “因为华国刑法追诉的时间是20年，所以就算那两个村民据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法律也没有办法对他们判刑，除非有仍旧遭受伤害的孩子勇敢站出来。” “但那个孩子真的能够、真的应该站出来吗？” 苍白的死神面具摇了摇头：“孩子太小，她的父母不会愿意、也绝对不可能让她站出来，想想，那孩子站出来会遭遇什么？村子不大，一点儿风声就能传遍全村，她会经受所有人的有色眼镜，会在她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经受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所以就算报了警，这两个人渣仍旧好好生活在村子里，而报案的这位女士被村民们愤怒的赶了出去，因为她破坏了村子的团结和‘安宁’。”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弹幕不知不觉间从嘈杂的讨论变成了整齐的队形。 “不公平吗？当然不公平。” “我给你们讲这个故事就是想说，法律很好，它规范了绝大多数的行为，也让绝大多数的犯罪者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但法律并不是尽善尽美的，它有边界，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梅礼带着黑手套的手竖起，一张背部刻画着黑色骷髅图样的卡片出现在两指之间。 梅礼手指轻弹，那张卡漂浮起来，随后缓缓翻转过来，上面正是王海敖的照片。 “此人名叫王海敖，是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中第一位被害人。” “作为一名被谋杀的人，你们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甚至正在观看我直播间的人中还有不少人还是他的粉丝？” 【是！我哩欧巴那么帅，那么年轻，死了好难过……】 【敖哥经常捐款的，还总给我们发红包，他人那么好，居然被人杀了，凶手真的太残忍了！】 【我有内部消息！据说王家已经向警方施压了，可是案件被个从b市调来的专案组要走了，本地警察无权继续侦办，王家这才无计可施，不然……你们懂的~~】 …… 梅礼把玩着王海敖的卡片：“你们看到了他好的一面，有没有人看到过他隐藏起来的那一面呢？” 梅礼打了个响指，黑团子便在直播间里插播了很多王海敖违法乱纪的事实，交通肇事逃逸、暴力伤害、强迫女性……林林总总有不下于50位受害人，无论其中的哪一件都蔓延着血泪，让人看之便觉触目惊心。 偏偏因为黑团子放出来的都是没经过剪辑的视频，铁证如山，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网友们炸了，根本不敢相信网上那个爱炫富的少爷在现实中居然是这样的人。隔着一层网络的滤镜，他们能够看到的是别人精心包装好的形象，更何况王海敖不差钱，拥有自己的设计团队，把不是艺人的他包装的比艺人还要出色。 国外名校毕业、上亿资产继承人、豪车俱乐部投资人、网络红人……这些耀眼的标签生生将一个人渣塑造成了让人艳羡的青年才俊。 这时候一直注意着梅礼直播间的王海敖家人坐不住了。王海敖的父亲顾不得心虚，接连不断地向上面找关系，套人情。 儿子生前犯下多少恶事是他们用金钱和权利压下来的，他们心里门儿清，如果任由主播继续播放下去，网友们一定会深挖，到时候整个企业都会受到打击。 如果王海敖还活着，他们自然愿意动用压箱底的力量将人保下来，可是如今他已经死了，就不值得为了他赔上整个家族的事业了。 王家尽全力活动关系，大半夜的有多少和王氏集团关系甚密的人被从被窝里叫醒，歇斯底里地叫嚣着想要关停直播间。 但梅礼的直播间哪儿是那么好关闭的。别说他们找的那些黑客了，就连直播出现的各大平台也拿它束手无策。 除非所有的直播平台将全部服务器同时关停，不然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直播继续下去。 第20章 让曝光来得更猛烈些吧 “就是这样一个人渣，你们却在为他的死感到惋惜。” 梅礼将手中的镰刀插在背后，空出的手轻轻翻转，出现了第二张卡牌，上面赫然是第二名死者——荣泰。 “这是第二名被害人，名叫荣泰，酒老板。” “此人贪花好色，利用经营酒的便利，购买了不少违禁品，每当想要一逞兽欲，他就让服务员把药品投放到指定顾客的杯中，随后将昏迷的客人带去酒店。” “从荣泰的酒开业至今，受到胁迫的女性人数超过百人。” 【主播是想要成为法外审判者吗？】 【这种人渣死了活该！】 【天啊，原来不是有人袭击年轻男子啊，如果只是为了惩治坏蛋，我就放心了，反正我没做过错事，不怕审判。】 【谁给主播的权利？】 【警察呢？这次警察怎么还没出现？！】 被网友们呼唤的警察真的是焦头烂额。无数报警电话在举报直播间。上级的压力、专案组的不理不睬、网友们各种各样的声音让各地的接线员疲于奔命。 秦射与一众专案组的成员神情严峻地看着直播画面。 “还没查到直播定位吗？” “抱歉……” 看到这里，秦射等人哪里还不明白，上一次主播就是故意让他们发现位置的。一旦主播不想，他们就绝对找不到。 “该死！” 在秦射看来，主播的行为看似痛快，却实质上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法外审判会严重影响司法的公正性，减少警方和审判机关的社会公信力。 若是有人争相效仿，尤其是三观尚未定型的少年人，一旦因为崇拜主播的行为，开始模仿，社会必然会陷入混乱。 他们从来不小觑头脑发热的热血青年，这些人什么离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头儿，我们必须阻止他！不能让影响继续扩大了！” “说得倒是容易，我们不仅查不到主播的定位，连他的身份都无从得知，怎么阻止？” “已经申请过很多次让平台限流了，但是反馈回来的结果都是直播间异常，限制不了！” “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而且，主播看样子已经破案了，比我们快多了。他只是一个人，而我们这么多人……” 孔乐砰地一声用力捶在会议桌上，专案组的队员们霎时间安静下来。 “既然帮不上忙，至少也别在这里扰乱军心！” 没有人再说话，而主播的直播却还在继续。 梅礼已经介绍完了陈宇、和魏明珠。当然他们俩和他们的父母都被黑团子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其实警方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他们的疏漏只有三点。” “第一点，陈宇已经死了。”梅礼将陈宇的卡片挪到最前方，“在发现自己完全残疾，不仅失去了爱情，更是要拖累母亲一生后，这个大男孩选择在家中割腕，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会议室里的王兵猛的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被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他神情激动地否认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亲自去他家调查的，陈宇母亲明明说他接受不了别人的眼神，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呢？” “王兵！”秦射厉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王兵犹自不肯相信：“主播一定在骗人！陈宇不可能死了……葬礼！对了！葬礼……陈宇没有死亡证明，户籍也没有消除，更是没有举办葬礼！主播一定在说谎。” 王兵说着这些，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偏偏梅礼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梅礼调出了陈宇在冰柜中的照片，同样的糊满了马赛克，却还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冰柜里的人就是陈宇本人。 没办法，受到外力伤害的畸形胸骨和手术疤痕在那具冻僵的身体上仍旧显得触目惊心。 “第二点，警方没有找到王海敖的那只猫，可我找到了。”梅礼手中出现了猫咪挂在脖子上的摄像头。直播间开始播放摄像头中的画面。 时间由最近的一次开始向后倒推，清楚的记录下了一名戴着渔夫帽的中年女人入室杀害王海敖的全过程，还有更前面的王海敖将人绑在铁链上，用滚烫的食用油一点一点往人身上泼的动态画面……视频中王海敖张狂的笑声让所有观看直播的人都感到胆寒。 那只漂亮的猫不仅见证了王海敖的死亡，更是王海敖残忍伤害他人的见证者。 每一个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都因为视频的播放感到揪心，不少因为王海敖的暴行身上刻印下了一辈子无法消除伤疤的人却看着直播痛哭流涕。 他们挣扎过、反抗过。但是因为他们无权无势，根本无法撼动身上的大山。如今终于有人愿意替他们发出声音了，哪怕重温痛苦，他们也甘之如饴。 “第三点，警方察觉到了本案的作案手法，却不能确信。”梅礼左右手各持着陈宇母亲与魏明珠母亲的卡牌。 “那么，我来公布真相。” “先说为什么凶手会从背后偷袭，电击后才用绳索绞杀。” “采用这种方法一是因为想要让计划万无一失，二则是凶手对自己的力量不够自信，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正面对抗目标人物。” “从身后将人勒杀，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不要在杀人过程中看到被害人的脸，防止中途心软、也能够让自己减少罪恶感。” “没错，说道这里，大家其实已经能够猜到了。杀死王海敖和荣泰的人，就是陈宇和魏明珠的母亲。” 【啊啊啊！主播第一次进入王海敖被杀的现场时就说过凶手是女人！】 【楼上真相了！主播牛b！】 【这么简单，警察不可能猜不到。】 【我表哥是科技大学的，他是魏教授的学生。我表哥之前告诉我，魏教授和他妻子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我是陈宇母亲的同事，王海敖被杀那天，陈宇妈妈可是在工厂加班到第二天的，别听主播胡说！】 …… 无视了弹幕的乱象，梅礼继续着自己的发言：“这是一场计划精密的交换杀人案件，陈宇母亲与魏明珠母亲交换了自己的仇恨对象，而策划整个杀人计划的人，就是魏明珠的父亲。” 第21章 真相之一 突然，在所有网友都正紧张等待着主播公布结果的关键时刻，黑团子为了让直播更具有冲突性和话题度，自作主张开启了它新掌握的互动功能。 每一个正在观看直播间粉丝面前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一个抽奖互动连线的福袋。 梅礼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变故，她无语地看着再一次恶作剧的黑团子，却是没办法阻止。 在功能启动的那一刻，她就冥冥中有种明悟，一旦互动开启，除非连线中双方都同意断开，否则无法停止。 这个糟糕的功能风险极大，她身份暴露的风险也因此大大增加了。 扑扇着短小翅膀的黑团子把自己圆嘟嘟的身体硬生生挤成了爱心的形状，黑色的胖爱心正努力对着梅礼讨好卖萌。 明明黑团子不能说话，梅礼却一下子就懂了它的意思。黑团子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让梅礼多积攒一些愿力值罢了，它在渴望更多的灵魂力量。 黑色的福袋在屏幕上转着圈圈，非常抓人眼球。就算是克制着不去点，眼睛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它的运动轨迹。 黑福袋看起来阴森恐怖，普通黑色卡通纳袋的造型，偏偏上面绘制了一只镶嵌了金边的漆黑渡鸦。这让福袋与其说是福袋，看起来更像是能够开出死亡标签的盲盒。 不少胆子大的网友一边狂咽口水，捂着激烈跳动的小心脏，一边手欠地在那弥散着不详气息的福袋上戳了一下。 要不怎么说网上爱作死的人多呢！ 黑团子可不会无缘无故浪费力量让普通人连线主播，作为能够暗箱操作的“老千”，准备大小通吃的“黑心庄家”，小家伙虽然脑袋不大，却在力量计算上精明着呢，绝对精打细算。 在所有参与连线的成百上千网友中，黑团子精准地捕捉到了专案组成员的福袋印记。 它在几个明显拥有话语权的福袋主人连线中选了选，居然没发现之前那个梅礼夸过的衬衫男的连线，黑团子暗暗可惜，居然没能蹭上帅哥警察的热度，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那个叫做孔雀大明王的网名。 福袋上的倒计时越来越少，随着数字从五、到四、到三……直至归零，屏幕上黑色的福袋同一时刻爆炸开来，蹦出了孔雀大明王的视频窗口。 叫孔雀大明王的吃瓜网友就是正在会议室里翘着二郎腿看直播的孔乐。 孔乐颓废的油流海立即霸占了他的整个屏幕。 与此同时，专案组所在的会议室一阵兵荒马乱。谁都没想到他们中间居然真的有人成功与主播达成了连线。 孔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一脸懵。他刚刚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有幸中奖。 好在他大小也算个名人，又多次参加演讲，算是见过世面，很快稳住了场面。 他对着跑去手机背后、脱离了直播屏幕的众多同事们比了个嘘的手势后，友好地对着镜头摆了摆手。 “嗨~~全国各地的网友们、主播酱，你们好呀！” 【我靠！这手气没谁了！绝对是爆装备的小红手啊！】 【快问问主播是男是女！我好奇这个问题实在太久了，憋得整宿整宿的失眠啊！】 【你们不会没注意到，这邋遢帅哥可是穿着白大褂，身后还有个那么大一个‘警为人民’的锦旗……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这……主播不会是连线到正在加班的法医小哥了？！】 【感谢楼上火眼金睛！实锤了，主播倒了八辈子血霉，绝对是连线连到警察了！】 【哈哈哈哈，警察小哥哥是小红手，主播可是惨兮兮的小黑手啊！】 【别笑，别笑！大家都严肃点儿！】 【你们真是机车~警察小哥哥，快问啊，推翻主播的结论，你们就还不算输！】 【这一波我要站警察小哥！】 【我和楼上不一样，这一波，我只站主播！！杠回去！！】 看似时间很长，实则从突然连线到开启对话时间还不到一分钟，孔乐已经飞速调整好了状态。他 清了清嗓子，像万千网友们希望的那样，开始以一名警察的专业角度质疑主播的推理。 “按照你的说法，两位母亲交换了杀人对象。”孔乐做思考状，眼神虚虚落在桌面上，“这种方法的确可以做到让她们的不在场证明失效。这一点我们警方也曾考虑过。” “我这不是马后炮，而是真的认真思考过这种可能。”孔乐一脸严肃地强调。 “可是，主播，你的这个设想必须存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这两位母亲一定是相互认识的，否则她们无法商量计划。” 孔乐难得不再是那副颓唐的样子，他的眼睛此时完全睁开，不复以往那种没睡醒的没精打采模样，狭长凌厉的眼睛炯炯有神，内里仿若封印着一道利芒，锋锐得让人不敢逼视。 “不瞒你说，我们调查过这两位母亲，也在两人的生活圈内进行过大范围的排查，可是都找不到两人相识的证据和能够有交集的场所。” “而且，我和同事做过一次小测试，可以确认，这两位母亲绝对素不相识。” “还有，你说魏教授充当了这场谋杀中军师的角色，这种猜想很合理。无论是考虑生活环境还是成长经历，仅凭那两位母亲，是无法将杀人现场设计得如此周密的。” “那么，为了说服我，请问主播，这两个完全不同境况的家庭又是如何相识的呢？”孔乐摊摊手，坦白了警方没有找到这两个有着明显杀人动机家庭的交叉点。 网友们也随着孔乐的提问，将压力给到梅礼这边。 “有一个地方，你们都没有查过。”漆黑的皮手套一左一右各持着陈宇与魏明珠的卡牌，“是福利院。” “从跟踪记录下王海敖和荣泰的生活轨迹和生活习惯，到将杀人计划逐步完善至尽善尽美，魏教授在自己不必出面的情况下，将所有微小的可能性都反复加以推演，最终设计完成了这次的死亡话剧。而两位母亲不需要思考太多，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执行，就足以让警方捉不住马脚。” 秦射再也坐不住了，他暗暗后悔自己刚刚没有早些点击福袋，他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弹幕能否被主播关注到，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提问：【你还没说，计划是怎么传达给两位想要复仇的母亲的。】 虽然发出的弹幕还在质疑着，但秦射心里清楚，主播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也许是缘分，梅礼竟然在数以万计的留言中看到了秦射的弹幕：“警察之所以找不到陈宇家和魏明珠家的交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件小事。” 第22章 真相之二 其实也不怪他们没有发现，一般也只有女孩子才会特别关注那些小里小趣的可爱饰品。 “魏教授夫妻的钥匙挂链上都挂着福利院的捐款吊坠，陈宇母亲脖子上的项链上串着同样造型的透明玻璃吊坠，只不过陈宇妈妈的那个是院长妈妈送给经常过去福利院里帮忙的陈宇的。” “想要挖细节，其实有很多，魏教授家里的儿童手工、子女明明都成年未婚，家里却存在小孩子的涂鸦手稿、陈宇妈妈做的碎布头拼布、手工布娃娃……” “只要你们在调查的时候注意到这些，根本不难猜到他们的交集其实就是福利院。” 梅礼解释了孔乐的上一个问题，也就是两个家庭的交集所在。 “魏明珠生前经常去福利院探望那里的孩子，魏教授夫妻也是福利院的长期资助人。”梅礼不能说自己在魏教授那里看到过很多福利院中孩子的画作，但是还是能够说出不少其他佐证。 “而陈宇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则是会在休息日去福利院帮助院长妈妈卖积攒起来的废品。” 那家福利院设施已经很旧了，院长妈妈年纪大了，最近几年，福利院收到的社会赞助越来越少，大家往往更信赖方便快捷的网络筹、水滴集等网上公益慈善筹款项目，反而容易忽略身边触手可及的慈善。 福利院运行越发艰难，尤其是最近一、两年，老院长的身体越发虚弱，缺少物资和管理，福利院的孩子却还是在增加，运营状况每况愈下。 陈宇是偶然去福利院附近办事时遇见了买菜回来的院长妈妈，当时老院长提着沉重的购物袋被疾驰而过的电动车带倒在路边，陈宇受妈妈影响，天生就是个热心肠，想也没想就自告奋勇、背着院长妈妈回去了福利院。 从那以后，陈宇就隔一段时间过去一次，他去的时间不长，每次也就一两个小时，都是些零散的时间，多数时候他会帮院长妈妈把收集来的废旧纸盒和塑料瓶拿去废品收购站，当然也有时候会充当修理工，做些帮忙修个椅子，安装个灯泡什么的杂事。 陈宇家里条件不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生活技能几乎什么都会做一些，他虽然不能给福利院提供金钱上的帮助，却愿意付出行动来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帮忙。 这两个年轻人生前的善举也成为了后来想要复仇的魏教授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魏教授就是利用了福利院这个两个孩子人生中的交叉点，在陈宇妈妈隐瞒下陈宇自杀死亡的事实，悄悄来取儿子遗物的时候，把写满了交换杀人计划的纸条塞进了陈宇妈妈的挎包。 孔乐在心里叹息，口中却仍是在问：“魏教授是通过什么察觉到陈宇母亲是可以合作的对象的？又是如何推测出陈宇已经死亡的？” 梅礼回答得很有耐心，因为这种问答间破案的新奇模式，受吸引被安利进来的网友也越来越多了：“因为陈宇母亲购买了一个大冰柜。” 魏教授在职业生涯中接触过许多真实的刑事案例。这种为了避免尸体快速腐烂、散发出异味引来邻居投诉或报警而采取的不甚高明的做法在他眼中绝对是小儿科。在注意到陈宇母亲家里明明有冰箱却还是买了个大冰柜的时候，魏教授就明白，他的机会来了。 【我的天啊！细思恐极！！我突然哆嗦了一下！要知道，我家楼下那对年轻的小夫妻总吵架，最近一周他们居然都好好的，没再扰民，我和我老婆还觉得奇怪呢。主播一说冰柜，我一下子想起来，就昨天，楼下那男的往家搬了个大冰柜！！就问你们，怕不怕！！】 【楼上的赶紧报警！让你老婆别回家了，先在朋友家住一晚，总感觉如果真的是杀人案，你们家这种能听到他家动静的会很危险啊！】 【同意！如果房子不隔音，你家一定和楼下产生过争吵？要是你楼下的那家男的真的杀了他妻子，万一做贼心虚，想着一不做二不休……】 【吓死宝宝了！细思恐极！！！我用力抱住了接近两百斤的自己。】 【……不回家了！我把我媳妇叫出来了，已经去离家最近的派出所求助了。希望值班的警察不要把我们夫妻当作有被害妄想症的疯子。】 孔乐看网友们是思绪越跑越偏，赶紧抓紧时机继续提问：【我和魏教授接触过几次，他是位很有魅力的老绅士。魏教授注重理性思维，可以深度剖析自己的心理。我一直不愿意相信，这样的老教授会主动作案。毕竟具备专业知识的他完全可以采用更加妥帖的方式，将所有能够指向他的证据全部消灭。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怀疑到他身上。】 这点梅礼一开始也不清楚。按说魏教授可以做到更好，可是他偏偏没有那么做。 直到那位接住了梅礼赠送的鸢尾花的陈意涵女士主动在登机前拨打了她的电话，梅礼才明白前因后果。 陈宇被王海敖打残后就再没去过福利院。 而当时已经失去了女儿的魏教授夫妻为了怀念女儿，就代替去世的女儿成为了福利院的常客。 陈意涵女士那段时间精神很脆弱，骤然失去宝贝的女儿让她无法面对现实，几乎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魏教授为了缓解妻子的心理压力，便鼓励她写日记，希望她可以通过文字书写心情，纾解痛苦与烦闷。 魏母按照丈夫的指导，开始在本子上记录许多心情和愿望。 女儿的惨死经过，想要复仇的愿望、无法面对现实的苦闷、希望可以杀掉荣泰的决心……这些不能对其他人讲的可怕念头得以如实记录在本子上。 偶然的机会，想要让瘫痪颓废的儿子重新打起精神的陈宇母亲来到福利院，想要请福利院院长帮忙开解陈宇，竟然意外捡到了被魏家夫妻无意间落在福利院的本子。 陈意涵女士常年从事文字工作，上面写下的文字因为充沛情感的倾注，足以让人感同身受。 陈宇母亲看到上面的小故事和如实记录的苦闷心情，在本子上写下了鼓励的回复。 两位同时遭受厄运的母亲迅速熟悉起来，虽然她们从未见过面，也从未讲过话，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没见过对方的样貌，但同样作为母亲，她们心心相惜，成为了特殊的笔友。 尤其是在陈宇死亡后，两位同为孩子被逼死的母亲都有了共同的愿望。 她们都迫切的希望，能让将她们孩子害到如此地步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报应！ 第23章 真相之三 发现妻子的思想正一点点走向极端，魏教授最初恪守底线，他不希望妻子为了复仇把自己永远困在仇恨里，想方设法拿走并毁掉了妻子的日记，他想要阻止妻子和另外一位母亲疯狂的报复想法。 魏教授开始从大学休假，花费所有时间、倾尽所有精力来陪伴妻子，他想要用自己专业的心理疏导知识来治疗妻子心理上的伤痛，想要与妻子携手并肩走出仇恨，想要既治愈妻子，也拯救自己。 但知性温婉的妻子却因为不愿放弃复仇对他竖起了心防，不肯配合治疗，更是执着于写交换日记，就算没有了那个和她有着同样复仇思想的笔友，她也每天都写、时时刻刻都在写，圆珠笔被她用掉了一只又一只，日记本短时间内消耗了一本又一本。 一位不信任心理医生，并且内心极度排斥心理疏导的病人是得不到有效治疗的。魏教授眼看着妻子一天天消瘦下去，却无能为力。 他记得妻子大哭着质问自己，如果法律都不能惩罚那些混蛋，谁能让他们下地狱去接受审判？！ 妻子冰冷的眼泪让魏教授的心防一退再退，但他一辈子遵纪守法，真的很难跨越那道坎。有些事一旦做下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你们这样下去太危险了，那些人有钱有势，你们这样不仅不能报复那些人渣，反而会害了自己！”魏教授用力抱住在家中歇斯底里的疯狂翻找日记的妻子，笔挺的脊背一瞬间佝偻下去。 他的妻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妻子最是爱美，还总是和年轻爱俏的女儿比美，可就是这样一辈子都举止优雅端庄的妻子，如今竟然完全变了副模样。 “住手！求求你，意涵……停下来，算我求求你……停下来！”魏教授忍着灭顶的难过想要先安慰好妻子，但他的努力并没有任何成效，妻子的精神状态反而因为缺少了笔友的交流变得更加糟糕，向着他最不愿意的方向走去。 魏母开始厌食、总是被噩梦惊醒，整晚整晚失眠、大把大把掉头发，后来更是出现了梦游，赤着脚走出家门两公里的情况。 好在魏教授一直担忧妻子的情况，睡也睡不踏实，这才在被外人发现之前把妻子带回了家。 但是，就算妻子带回了家也还是不行。 他难过的发现妻子竟然已经严重到了出现人格分裂征兆的情况。 魏教授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小老头嘴角起满了大泡。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妻子会把自己活活逼疯，魏教授不得不转变立场，开始运用自己的知识，制定起了杀人计划。 他必须让妻子亲自动手，才能安抚妻子躁动的精神世界，让妻子的精神不再恶化。 陈宇母亲出入福利院并没有隐藏身份，魏教授很快调查出了魏母的笔友就是陈宇的母亲，神奇的是，这两位母亲虽然神交了不少时日，却是从未真正见过面。而维持两人联系的就是那本薄薄的日记。 既然两人从来没见过彼此的长相，现实生活中也完全不相识，魏教授就更有信心帮助她们在作案后成功脱罪了。 他先是让两人将彼此的仇恨目标相互交换，制造出了坚不可摧的不在场证明。 随后，作为投名状，魏母先开始执行计划，亲自动手杀死了素不相识的王海敖。 杀人时的感受很微妙，一开始只凭借着一股子恨意和冲动行事，等真把人杀了后，一直浑浑噩噩的魏明珠母亲好像终于拨开了眼前笼罩的迷雾，后知后觉感到了恐惧。好在她随身携带了纸条，按照上面记录的步骤一点点清理掉了房间中的痕迹，也顺便清空了电脑，带走了王海敖的手机。 也是在她行动的那晚，陈宇母亲在工厂中神色如常地加班，而魏教授在学校赶了一夜论文。所有人都彻夜未眠，心情激动又克制隐忍，复仇之火开始燎原。 一天后，王海敖的尸体被准时发现，虽然和计划中的不太一样，第一发现人不是外卖小哥，而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直播间，但好在一切都没有太过偏离轨迹。 警方随后介入调查，大范围排查与王海敖有过纠纷的人际关系。因为魏明珠母亲与王海敖本身毫无关联，警方在调查的时候完全怀疑不到陈意涵身上。而被怀疑的陈宇母亲也有着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利。 随后，为了混淆警方的调查方向，将接下来荣泰的死亡伪装成是同一名凶手流窜作案的假象，陈宇母亲按照魏教授书写的计划，在公园杀害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荣泰。 魏教授是个极度追求细节的老头，他甚至精确到将魏母作案时穿的衣服和鞋子、杀人时使用的细麻绳等也一并交给了陈宇母亲，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不留丝毫破绽。 两位母亲靠着仇恨的力量，做着这辈子想象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她们忍着害怕，毫不犹豫杀死了对方指定的目标，还用死者的手机拍摄了照片，随后放在指定地点。 两人错开时间取物，彼此交换，在确认对方都杀死了憎恨的仇人后，她们按照纸条上的吩咐，将手机敲碎后扔进了河里。 为了防止荣泰死后，警方怀疑到自己和妻子身上，魏教授和妻子开始在家中频繁争吵、魏教授出门时一定是满脸疲态，更是晚回家或者不回家，这些行为让邻居误以为他们夫妻关系极差，也让警方的调查员来走访时真的以为夫妻俩关系因为女儿的离世即将走向破裂，不可能亲密无间合作杀人，从而减轻了对两人的怀疑。 如果梅礼没有找到那只记录下魏明珠母亲杀人过程的猫、如果梅礼没有发现陈宇的死亡、如果梅礼没有指出福利院…… 如果这些如果都不存在，那么魏教授的计划一定是最天衣无缝的完美犯罪。 可惜，那只是如果。 梅礼想要让停留在现世的陈宇和魏明珠能够重新进入轮回，就不得不揭露这一切。 第24章 死神之书 梅礼与专案组这边通过一问一答的形式，几乎再现了案件的前因后果，原本看得云里雾里的网友们连呼活久见。 【老子已经麻了！没想到现实里真的有交换杀人出现，两个素不相识的凶手，难怪警方那边迟迟没有进展了。】 【只有我替大仇得报的两位伟大的母亲感到高兴吗？！她们也算是得偿所愿，求仁得人了。】 【完了，魏教授夫妻社会地位高，还能避免被王海敖家里报复，那作为普通人的陈宇母亲该怎么办啊？】 【同担心，已经失去了儿子，请国家重视起来，不要让陈宇母亲受到二次伤害了，也别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感到心寒。】 【主播已经摆事实、亮证据把案件分析得明明白白了，也算实锤了，啥事不干的警察也该行动起来，过去抓人去了？】 【另一种形式的捉贼拿脏，警察只负责捉贼，哈哈……别的活儿都有人帮忙干了。】 【纳税人的钱就是好赚啊，不需要九九六不说，上班摸鱼还有各项福利，不行我也去当警察，哈哈哈，啥也不干也有人帮忙破案！】 其实不用网友们催促，从主播叫破凶手真身的时候，就已经有专案组的队员带人去抓捕魏家夫妇和陈宇母亲了。 因为主播的确是快了他们一步，所以就算被网友门群嘲，该承受的他们也只能受着。 可是，就在所有留在会议室里脸色难看的专案组成员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的时候，他们发现，原来事情还可以更加糟糕。 这一次的破案直播间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他们根本无法录屏保存证据！就算是想要钻程序的空子，用另一台手机拍摄录制，也同样无法保留下直播影象。 也就是说，就算所有人都清楚知道杀人者就是魏家夫妻和陈宇母亲这三人，也无法让她们接受法律的惩罚。 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现世中的因果轮回，曾经逃脱了法律制裁而任性妄为的施暴者终究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惩罚了回去。 因果轮回，道法自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满意的看到直播间中的愿力积满，甚至超出预期，黑团子不用梅礼催促便主动掐断了直播。 一直凹神秘造型的梅礼这才开始往下摘安全锁扣。 为了能够炫酷出场，让这次的直播有一种炸裂的特效，梅礼爬到了88层的中心大厦楼顶，在这里完成了整场直播。 最后不允许录屏的那个小彩蛋是黑团子自己加上的功能，这个贪吃的小家伙爱死了即将开伙的大好时光，并不吝啬于那么点儿力量，算是送给已经坐在国际航班上飞往异国他乡的三人最后的礼物。 “我准备好了。”梅礼摘掉了死神面具，将自己干净年轻的小脸露了出来。 月华如水，今夜的月亮像是想要见证这个特殊的时刻，毫不吝惜地洒下大把大把的月华，让楼顶上吹冷风的一人一球也笼上了圣洁的光。 黑团子跳到了梅礼怀里，身体从圆球状开始拉长，变成了一本厚重的死神之书。 书页无风自动，自动翻转到了写有魏明珠名字的那一页。随着书页上文字一个个亮起，直播间收集到的愿力一点点被书本抽取，进度条开始后退。好在梅礼收集的愿力只多不少，不怕中途有突然愿力不足的情况出现。 梅礼身前渐渐出现了一个漆黑扭曲的影子。 文字越亮越多，黑影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当书本上关于魏明珠那页上所有文字全部被点亮的时候，眼前的黑色人影也变成了那个笑容明媚的美丽姑娘。 尽管已经见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了，梅礼还是会被这样神奇的场景所震撼。 她开始按照流程念诵死神之书中关于魏明珠生平功绩的记录，将短短几行字朗读完毕，言出法随，对面纯白的灵魂也点缀上了浅浅的金色光芒。有了这些光点的点缀，魏明珠的灵魂一扫阴郁之气，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恭喜你，能够重新进入轮回。”梅礼浅浅笑着，看着已经被完全净化的魏明珠。 魏明珠的灵魂原本还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但当灵魂被重新净化，迟滞的思维开始得以重新运转。 她对着梅礼灿烂一笑，如同魏教授最宝贝的那张照片中一模一样：“谢谢你。” 因为手中拥有死神之书的关系，原本不能看见灵魂的梅礼也拥有了短暂的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中不科学存在的能力。她知道魏明珠在感谢她什么。无非就是给了她父母重新开始的机会罢了。 澳洲的大学本就多次邀请魏教授，绝对会把待遇安排得非常好，魏明珠也不必为了二老的生计感到担忧。唯一的不便大概就是不能回国了。但比起被国内环境影响，她更希望父母能够像主播安排的那样，换个国家开启新的生活。 纯净的灵魂力量被死神之书吞噬，只留下最精纯的一点灵光，在死神之书上开出了一朵漂亮的鸢尾花。 魏明珠真的离开了…… 梅礼收拾好心情，再次开启死神之书。 陈宇的页面亮起，一个浓眉大眼的帅气年轻小伙子出现在眼前。 随着意识回归，陈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对着梅礼深深鞠躬。 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懦弱的逃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居然会促使母亲手染鲜血。但他仍旧感谢梅礼，是她，让他的母亲能够有另一种不同的开始。 “不负所托。”梅礼对着他笑了起来，美好的笑容不含杂质，是最纯粹不过的欣喜。 “请问，我的母亲，未来还有机会吗？”陈宇知道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连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梅礼遗憾的摇摇头，无论最开始的原因是什么，陈宇的母亲和魏明珠的父母都已经有了恶因，不再符合进入轮回的标准了。 陈宇虽然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为母亲感到难过：“为了我这样懦弱的儿子，我妈……” 他哽咽了一下，没办法把话说完。 死神之书已经开始吞噬他的灵魂力量了，在最后一刻，他大声对着梅礼喊道：“谢谢你！也请你告诉我母亲，我爱她！” 乳白色带着浅淡金光的光点落在死神之书上，化作了一直俏皮的麻雀。 梅礼看着重新从书本变回黑团子的年幼死神，看着它心满意足地拍这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缓缓笑了。 就算身处黑暗也要相信黎明降至，美好总是存在的…… 第25章 暑假结束 暑假结束了，一切都回归正轨。 梅礼这个半只脚飞进社会的社恐重新回到学校，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恍若隔世的错觉。 校门口的人特别多，难得在警校里看到这么多穿着五颜六色便服的少男少女，肆意又充满朝气的青春感让人心情特别愉快。 “梅礼！梅礼！！”远远的，有个穿着黑白格子衬衫的眼镜妹蹦蹦跳跳地站在校门口对着梅礼大剌剌地挥着手打招呼。 今天刚好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梅礼比其他人晚回来几天，正好和新生撞在了一起。 而那个蹦跶得超级厉害的眼镜妹就是梅礼的同班同学。 几乎所有带着大包小包的新生都顺着眼镜妹的视线看向梅礼。 被迫迎接众多奇怪目光洗礼的梅礼：…………默默戴好口罩。 嘤嘤嘤～～好丢脸~~ 眼镜妹是过来帮忙迎新的研究生，她和梅礼关系特别好，一整个暑假没见，性格超级活泼外向的她根本把持不住，像个敦实的小香猪一样，屁颠屁颠一路小跑过来，给了梅礼一个热烈过头儿的拥抱。 “好梅礼！我可想死你了！” 梅礼连忙推开热情的想要献上香吻的大笨蛋，怼脸推开那种，拒绝的特别无情：“我说，你一大早上吃兴奋剂了？！怎么跟八百年没见过我似的。” “还说呢，你个臭没良心的，怎么晚回来这么多天啊？租房子外宿了不起啊？！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别瞎说！”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偶尔会和碰见的熟人打声招呼。 梅礼今天特地背了个空书包过来，主要目的是为了来取书。 “说，这么热情的欢迎我，你有什么目的？”两人混进了人群，往学校里面走去。 “我的事儿等会儿再和你说……先去我宿舍里取书，你的书可都在我那儿呢。”大大咧咧的眼镜妹难得害羞了一下，支支吾吾试图转移话题。 梅礼的眼睛眯了眯，顺手从迎新桌上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等眼镜妹毫无防备喝了一大口水后，梅礼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有狗男人了？” “噗……”一口水全喷了出去，眼镜妹咳得昏天暗地，手指颤抖地指着梅礼，一脸控诉。 “你……咳咳……绝对是故意的！” 梅礼大方承认，好心地拿了张纸巾递过去：“：看你反应这么大，绝对是有了艳遇。说？哪儿来的狗男人，居然把你这个呆子给征服了？” 眼镜妹跟做贼似的，先是四处打量了一圈儿，觉得不会有人听见，才悄悄压低了声音：“我在现实中见到了真正的白马王子。” 梅礼来了点儿兴趣。眼镜妹是个眼光极高的学霸，能被她叫做白马王子的人，还真是让人好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啊。 两人挎着胳膊亲亲密密走进了女生宿舍楼，梅礼先把自己带的水饺拿出来一盒，从窗口递给一楼的宿管老师：“刘老师，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刚好今天过来，就给您带了些尝尝。” 刘老师是个很严厉的胖阿姨，不长的头发烫着中老年人最爱的卷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让头顶看起来没有那么空旷。 看见满满一盒皮薄大陷的饺子，刘老师冷淡地点了点头，继续眯着眼睛填写表格。 梅礼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顺着眼镜妹的拉扯力度，往楼上走。 等进了寝室，眼镜妹才拍了拍胸口：“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和阎王刘套近乎！” 梅礼也不多解释：“我的书呢？” “这儿呢！” 看着被眼镜妹抱出来的书，梅礼拿出第二盒饺子，贿赂过去：“我自己搬书的话，可能要跑两趟。” 一见自己也有份，眼镜妹眼睛腾的亮了！ “我也有一份？！么么！妈妈爱你！这么点儿书算什么，我帮你一起搬！” 梅礼脸色一黑，这死丫头又占她便宜！趁着眼镜妹抱着饭盒不松手的大好时机，梅礼手指精准地掐住了她腰间的痒痒肉：“谁是妈妈？” “你！你！你！啊！！！快松手……妈呀！痒死了！快松手！” 等眼镜妹彻底服软，梅礼才淡定地吹了吹手指：“这还差不多。” 眼镜妹是真的馋啊，迫不及待拿出了筷子，一口一个地夹起饺子往嘴里塞。 梅礼看着课表挑拣着书本，看着要留下那几本书：“导师有什么任务派发下来吗？” 眼镜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一脸的陶醉享受：“真好吃！没啊！不过听说咱们学校和地方警局搞了个联合实习的项目，说是想要让研究生配合刑警去现场实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了，还有，上学期你不是代表咱们学校去参加了个竞赛综艺吗？听说拿了个什么奖，奖杯被咱导师拿到办公室显摆去了，你要是想要，记得去办公室里取，顺便还能让咱导师再风光一把。” 梅礼对那个含金量不算高的奖杯没那么大兴趣，随意地点点头：“就这些吗？” 眼镜妹叼着筷子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咱们学校的那个大名人，就是那个叫孔乐的师哥你知道？” 想起那场乌龙直播连线，梅礼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个有着油流海的邋遢男。 虽说是邋遢男，那也是个帅气的邋遢男。 “知道，他怎么了？” “他好像是什么专案组的二把手，昨天来学校了，想让咱们导师给他推荐几个好苗子，过去打打下手。说是可以开实习证明，还有临时工的工资可以拿。” “导师答应了？” 眼镜妹理所当然地点头：“为什么不答应啊？又能混经验、又有实习工资，导师巴不得让咱们去跟着学学，多跑几次现场实地学习呢。” 梅礼想想也是：“你报名了？” 眼镜妹摇头：“还没。不过我在考虑。” 眼镜妹和梅礼差不多，都会想办法搞些收入，见她难得放过了有工资的实习工作，顿时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次怎么突然不积极了？” 眼镜妹眼神左右游弋，叼着筷子头儿傻乎乎笑了。 她的脸上飘起了显而易见的绯红，娇羞地对着脸蛋扇风：“我好像恋爱了……” 第26章 恋爱的酸臭味 眼镜妹小女儿状地拢了拢头发，露出了通红的耳朵。她从柜子里抽出一本硬皮书，对着梅礼晃了晃，嘴角不自觉往上翘：“我遇见了个帅得冒泡的男人。” 居然真的是恋爱？ 接下来，眼镜妹用非常梦幻的口吻讲述了她和那匹白马男的相遇过程。 眼镜妹假期去了市图书馆。那里只要办了读书卡就能刷卡进入，不仅有的空调可以蹭，更是个自习的好去处。 难得资金充足没打暑假工的眼镜妹觉得应该充实一下自己，就包袱款款地跑去图书馆里看书。 她在医学书籍区看到了一本难得的外国原文着作，那书摆放的位置比较高，个子不矮的眼镜妹也没找人帮忙，踮起脚尖去够，手指刚碰到书脊，就和另外一根手指碰到了一处。 眼镜妹嗖的一下收回手，回头就和一双温润好看的眼睛对上了。 “抱歉，我没想到有人会和我一样选这么偏门的书籍……”眼睛的主人有着柔软蓬松的头发，穿着紫色的篮球服，露出了经常锻炼的紧实手臂和大腿，手腕上带着科比同款的手环，白色的运动鞋擦拭的格外干净。 眼镜妹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男生迷住了，晕晕乎乎地摇着头：“没……没关系。” 虽然在心底暗骂自己被男色所迷特别没出息，但眼镜妹还是先一步把书抢到了手。 那个帅气的男生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怕影响到其他看书的人，他以拳抵唇，笑声压得极低。 眼镜妹紧紧抱着书不撒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大帅哥，整个心神都被人抓在了手心里。 “既然你先拿到了，我就等你还书后再看。”男生憋住了笑，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丰神俊秀。 眼镜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抓住男生的衣角：“不……不然，我们一起看？” 那匹白马惊讶地看着快要把脑袋低到胸口上的眼镜妹，温柔的笑了：“好呀，这本书作者还有一套系列丛书，你要是之后感兴趣，我也可以推荐给你。” 不用说，眼镜妹靠着这本书和白马王子熟悉了起来。 梅礼鄙夷地看着快要笑出口水的眼镜妹：“你还真是好懂啊~~居然现在还有这么老土的相遇方式，让你说的跟拍电影一样。” 眼镜妹傻乎乎地抱着书傻笑，看起来真的开心得不得了。 两人正聊着，一楼的宿管刘老师就敲了敲门走进来。 “刘老师……”梅礼。 “刘老师？”眼镜妹。 刘老师还是严肃着表情：“你们导师让我看看谁在宿舍里。” “是有什么事吗？”梅礼问道。 要知道，她们的导师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对，有个案子。兆森公园人工水池里发现了一具奇怪的尸体，你们导师想要让你们过去试试手。” 眼镜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就我们？” 刘老师皱了皱眉，像是觉得眼镜妹问了个傻问题：“当然还有其他在职的警察。你们只负责其中的法医工作。” 眼镜妹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梅礼！梅礼！我们去吗？” 看出她是非常非常想去的，梅礼索性放下了装满书的背包：“去！” 梅礼万万没想到，过来接她们俩的人居然会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孔乐。 虽然孔乐没见过真正的她，梅礼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心虚。 “师哥！”自来熟的眼镜妹亲亲热热叫了一声。 梅礼也跟着喊了声师哥。 孔乐高兴地抬了抬下巴：“呦~你们俩就是师傅赞不绝口的小师妹啊？走！跟着师哥去见见世面！” 他带着两人去了停车场，今天孔乐可是开警车过来的。梅礼第一次坐警车，还挺新鲜的，就先钻进了后座，眼镜妹这个背叛者开开心心坐到了副驾驶席。 孔乐拿了两瓶冰红茶递给她俩：“咱们再等两分钟，还有一个人，等人齐了咱们就出发！” 此时梅礼已经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两分钟后，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后座的车门被人拉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坐了进来。 男人的身上带着阳光的气息，随之而来的热意把开着空调的车内温度都浸染得高了几分。宽敞的后座因为他变得满满当当的。 并不是说他胖，而是这人身上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身体又很强壮，让人不得不多分出几分注意特别去关注。 “你好，我是秦射。” 男人先是跟副驾驶上的眼镜妹握了握手，随后又调转身体，将手伸向梅礼面前。 梅礼已经隐隐有些后悔过来掺和一脚了，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握了上去：“你好，我叫梅礼。” 刚刚从孔乐导师办公室出来，已经听了满满一耳朵对梅礼夸奖的秦射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和孔乐对视了一眼。 秦射：人才啊！快拐过来！ 孔乐：这不是已经在行动了吗？你急什么？ 两人打着别人看不懂的眉眼官司，但主意却都是一个样子：这两个妹子，他们专案组要定了！ 孔乐发动了车子，秦射用好听的声音给梅礼和眼镜妹介绍起了这次的案件。 “这次的被害人是位年轻女性，可能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具体的操作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孔乐会在一旁进行指点。你们第一次出现场，不用太过害怕和紧张，万事有我们给你们兜底，放心大胆地放手去做就行，做出了成绩，我们给你们俩发奖金！” 要不怎么说当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人家会画饼啊！看这饼画的多熟练！多顺手！ 作为被画饼的对象，眼镜妹狠狠地激动了！ “有奖金？！” 秦射含笑点头：“对，不仅给实习评优，还给奖金！” 兆森公园不算太远，到了目的地，孔乐先去找地方停车，由秦射带着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走进了警戒线里。 命案还是引发了不小的关注，不少常来公园的市民围在警戒线外不远处，向着里面观望。 “情况怎么样？”秦射问比他们先赶到的王兵。 “头儿！”王兵跑过来，先是惊讶地看了一眼梅礼和眼镜妹，随后开始说起了调查到的信息。 “死者名叫燕渭春，31岁，是附近一家高端科技研究所的女研究员。” 第27章 这个案子我们要定了 在现场活动的除了少数附近派出所的警员，绝大多数的都是专案组的成员。 现场井然有序，秩序分明，分工明确，走近了便让人更加感慨这些人的专业程度。 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到了一边，地上用绳子在尸体被发现的位置圈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尸体被发现的位置是公园的喷泉水池旁边，有个宝蓝色的女士名牌包被摆放在水池边沿的台面上，一双红底的黑色名牌高跟鞋被人仔仔细细、整整齐齐地放在名牌包旁边。手机离尸体很远，倒扣在地上，屏幕上布满了细密的蛛网状碎裂痕迹。 “还有其他的吗？”秦射已经走到了水池旁。 王兵摇了摇头：“死者的死因目前还不清楚，需要等孔哥过来看看。” 秦射回身看了看亦步亦趋跟着他的两个小丫头：“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过去试一试？” 王兵惊讶地看了看梅礼和眼镜妹，又看了看秦射：“头儿？这俩丫头片子是法医？！”语气中是满满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不怪王兵惊讶，没离开校园的和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气质上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俩丫头一看就是俩生瓜蛋子，王兵不由得开始忧虑，生怕俩“本本族”搞出什么低级的乌龙事件。 呦呵~这是被人瞧不起了？ 梅礼略感新鲜，往正在水池中打捞着什么的那群人中看去。 眼镜妹的反应可比梅礼大多了。长这么大作为学霸的眼镜妹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气的快要炸了。 “怎么？我们哪儿不像法医了？！你看不起谁呢？！” “走！梅礼！我们俩给他们好好露一手，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高分高能的高材生！” 同为“三高”的梅礼被眼镜妹拽去检查尸体去了。 终于停好车的孔乐此时才终于归队，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跟在孔乐身后的是本地的刑警大队。 带队的负责人是个偏胖的北方汉子，个子挺高，看面相就不太好惹。 “你们谁是负责人？谁让你们过来勘验现场的？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辖区吗？”来人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孔乐小声对着秦射耳语。 秦射从队员身后走出：“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刑警队的队长看了看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负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的人撤一下，换我们的人过来。” “不行。”秦射语气冷冷的，连表情都冷冷的。 被拒绝后，那刑警队长明显十分诧异：“你们不是专门负责调查什么直播的吗？这么不务正业过来抢我们辖区的案子，不太好？” 说起来专案组的队员们也是想要抹一把辛酸泪啊。 那个奇怪的破案主播之前一直挺勤快的，隔三岔五的就来上一场破案直播。 尤其是不久前，不知道这个主播的直播团队是不是去哪里进修过了，直播间的功能那是越来越紧跟时代步伐，连他们的孔副队都意料之外的和主播来了一次现场连线。 虽说结果挺尴尬的，他们是既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但好歹是多收集了一些关于主播的情报。 所有人都以为主播会乘胜追击，继续抢在警察之前破获几个离奇大案。 可是，偏偏主播在结束了那场交换杀人案件的直播后，突然就沉寂下来。 大半个月里主播悄无声息，直播间又一直没有再开一场的征兆，他们专案组可不就尴尬了吗？ 拿着那份工资，吃着国家这碗饭，自然不能让人闲着。这么闲散的养着，就算是人才也能给养废了。 这不，专案组为了讨生活，也为了练兵，好不容易遇见个案子，那是真一往无前地往前冲啊。 一句话，这队伍不错，遇见事儿，他们是真上啊！ 没看这边刑警大队的才不紧不慢地赶过来，他们现场都已经勘验的差不多了吗？ “是你们辖区的怎么了？就你们那干什么都慢上半拍的效率，还不如把案子交给我们呢！”关欣茹今天特别积极，连小跟鞋都换上了平底运动鞋，这对爱美的她来说，真的付出挺大的。 反正话撂在这儿了，今天这案子，他们专案组的要定了！ “小关，别聊天了，那边有个自称目击者的群众过来了，你去问一下话。” 正对峙的几人眼神厮杀胶着在一起，同时往目击群众的方向跑去。 关欣茹在警校的时候就是体测第一，自然跑得比这群大老爷们儿快得多，先所有人一步赶到了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跟前。 斯文男是在附近it公司工作的程序员，他上班晚，下班也晚，今早凌晨两点多，他从公司回家的时候，刚好路过这个公园，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传来，随后，他就看到巨大的水柱从喷泉水池中升起，池中的水纷纷撒撒，扬得老远。 “你是说，这里发生了爆炸？”关欣茹小小惊讶了一下。 跟在她身后的人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同样听到了关欣茹的话。 “你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关欣茹把想要往前凑的刑警往后挤了挤。 看着挤成一团的警察们，it男挺无语的。你们警察现在也要考核绩效了吗？体制内都卷成现在这样了？ “其他发现？”it男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在逃跑，我以为是有人往喷泉里扔了炮仗，搞了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所以就没太在意，直接回家了。要不是今天上班途中听说这边死人了，我也不会想着过来看看。” 那名刑警队长仗着身材魁梧，从关欣茹的封锁线上突破了出来。他操着一口大碴子味十足的东北腔继续提问：“你看清楚逃走的人影是男人还是女人了吗？” it男努力回忆着，他当时是真没多在意，所以记忆十分模糊：“因为当时隔得太远了，我只看见跑走的人穿着黑色上衣，至于是男是女我还真分辨不清楚。” 见问不出其他的，呜呜喳喳挤作一团的众人才各自看不顺眼的分散开。 被冷落在原地的it男：这群警察怎么回事？？？？ 最后，还是关欣茹道谢后把it男送走了。 “头儿，被害人的手机已经送去小何那边进行数据资料复原了，我们在池子里并没有发现点火装置和火药一类的物品，但是发现了一个被铁链锁在池底排污口上的合金手提箱。”王兵走到秦射耳边悄悄说道。 说他小心眼儿他也愿意，反正就是不想把这次的案子拱手让人。大半个月啊！他从警校毕业后就从来没那么闲过，难受得他天天跟有蚂蚁在身上爬一样，忒不自在。好不容易能大显身手，绝对！绝对！不能把消息共享出去！ 第28章 合金手提箱 兆森公园中的喷泉水池很大，但水并不算深，最多只到成年人膝盖下方左右的高度。 喷泉水池很漂亮，内有假山和彩灯，每当节假日，这里会有音乐彩光喷泉灯光秀。 王兵说的那个合金手提箱是银色的全新的，看起来就不便宜。手提箱的拎手上有一条短短的铁链，另一端被人固定在排污口上的防护栏上。 绑住手提箱的那处位置池水偏向浑浊，如果不是有专案组的队员排查仔细，从底部打捞，很容易就会将那处位置忽略掉。 合金手提箱此时呈现出打开的模样，绑住它的铁链很结实，长度明显不足以让人将手提箱完全拿到水面上来。 王兵直接淌水过去帮忙拆卸铁链。几个大男人合力，才终于把排污口的防护栏拽了下来。 秦射和孔乐走到水池旁，询问地看向打捞出手提箱的那名队员。 此时手提箱已经被从池底拽到了池边，那名队员给两人展示了一下，说道：“根据手提箱的变形程度来看，里面很可能装过爆炸物。爆炸的瞬间，爆发出的冲击波威力巨大，造成了这种特殊材质的箱子外形扭曲变形。” 两人看得仔细，让人把合金箱收好：“先带回去做个爆炸物测定。” “好的。” 刑警队到底是没争过专案组。死者的尸体被带去了专案组所在的办公点。 “那俩丫头解剖得怎么样了？”秦射手中拿着队员们收集来的情报，问孔乐。 孔乐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别问我，我连解剖室都没能进去，她们俩说自己可以解决。” “还是让人过去看看情况，如果不行，别耽误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王兵还是对那两个小丫头不放心。 “谁说我们耽误时间了？早就搞好了好吗？！谁让你们这地方的解剖台型号那么旧，连自动清洗功能都没有，我们只能手动打扫收尾，这才来晚了！”眼镜妹仰着小巧的下巴，可爱的小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抱着尸检报告走了进来。 梅礼走在她身后，虽然一直没说话，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过来说说。”秦射点了点孔乐旁边的位置。 眼镜妹和梅礼紧挨着坐在孔乐左手边。她偷偷在桌子下拿手指点了点梅礼的大腿，想要让梅礼来发言。 梅礼用力攥了攥她作怪的手指，递给眼镜妹一个鼓励的眼神。 两人的小动作说不上隐秘，专案组的成员们看着好笑又爱怜，真是有趣。 眼镜妹深吸一口气，把尸检数据上传到会议室的共享文件夹内，开始说起了尸检结果：“死者燕渭春的直接死因是由爆炸压力导致的肺部和脑部挫伤，但奇怪的是，我们没在死者体内检测出炸药一类的物质。”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现场搜索时我们也没有找到炸药和点火装置。”孔乐看着尸检报告和数据连连点头，这俩姑娘真不愧是高材生，不仅是尸检数据精确，连后续的缝合也做得十分完美。 “你怎么看？”秦射将目光移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梅礼。 并不想出风头引起专案组注意的梅礼…… 行，被点名了，也不能表现得太奇怪。梅礼只好接过话头：“凶手有可能是选用了一种可以和水发生剧烈反应产生爆炸的化合物。当时合金手提箱被固定在水中，凶手故意缩短了铁链的长度，使得被害人如果想要拿到箱子里的物品，就只能在水中开箱。箱子被打开的瞬间，内里的化合物与水结合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引发了爆炸。” 她抬起头，对自己的推测还是很有信心的：“被害人被爆炸引起的冲击力撞击，飞出了水池，摔落在地面上直接死亡。” “不错。”秦射对梅礼的回答很满意。 “还有其他发现吗？”他重新将视线移回眼镜妹那里。 眼镜妹推了推眼镜：“我们在燕渭春体内检测出了类尼古丁系列的药品成分和有机磷系农药的成分，量很少，不足以达到致死量。” “去调查她工作单位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那人站了起来：“燕渭春在研究所负责的是量子激光治疗癌症领域的研究，是年轻一辈研究员中很有天赋的新星。她的直属领导对她的评价很高，但其他同事似乎对这种说法很有异议。我们过去时，这些人应该是被下了禁口令，没有人愿意透露线索。” “不如我带着这俩丫头再过去走一趟。”孔乐转着笔，懒洋洋地说道。 凭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怕套不出话来。况且，因为尸检的工作都被新来的俩小丫头做完了，他还挺闲的。 “可以。”秦射同意了。 第一次体验真正的警察工作，眼镜妹亢奋极了，一路都在追问孔乐，有没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孔乐是真无奈，却还是好脾气地搭着话。 到了研究所，孔乐直接找到了负责人。这家研究所是私人投资的，而投资人曾被人冤枉过，卷进了一起性质恶劣的案子，那案子刚好被秦射和孔乐要了过去，投资人成功获救。这算是欠了俩人一个大人情，一听孔乐要去研究所做调查，投资人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们最大限度的自由。 除了研究所的核心研发区不能进，其他区域随便他们调查，而且还发话让所有的研究员都尽可能配合调查。 三人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带他们进来的前台还贴心地给每人拿了一瓶水。 等了两三分钟，有人敲门后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印有研究所名称的防护服，额头微微汗湿，看得出赶过来得很急。他一进门就开始道歉：“真抱歉，我那边刚刚脱不开身，过来得晚了。” 因为这人真的很有礼貌，道歉也特别诚恳，更何况他们也并没有等很久，孔乐连忙表示不在意。 等那人直起身，摘掉了口罩，眼镜妹噌地站了起来，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刚好和那人对上了目光。 “向嘉轩？！” “啊……”被眼镜妹叫出名字的向嘉轩对她温润一笑，“是你？！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梅礼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逐渐暧昧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她好像知道那匹白马男是谁了。 第29章 白马非马 向嘉轩有一副好容貌，帅气的脸上没有过分的攻击性，他很有礼貌，是研究所最尖端项目负责人的首席助理，不仅在项目上有话语权，研究所的大多数事务他都拥有不小的权限。 让他来接待孔乐一行人，投资人是真的很给面子了。 向嘉轩坐到他们对面，用纸巾擦了擦汗，浅笑着看向眼镜妹：“我以为你是医学生，没想到你居然是警察。” 眼镜妹连连摆手：“我还不是警察，哈哈，今天就是跟过来见见世面。” 孔乐也看出了那么点儿恋爱酸臭味的端倪，眼中含笑着清了清嗓子：“燕渭春是你们项目组的研究员，对吗？” 向嘉轩严肃了表情，公事公办地慎重点头：“是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出事。” 孔乐仔细观察着向嘉轩。要知道，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偏移，嘴角会紧绷，他隐隐发现了向嘉轩有躲闪的迹象。 孔乐眼睛微眯，狐狸一般狡黠：“你和燕渭春的关系其实不太好？” 之前说过，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偏移，嘴角会紧绷。其实在被人说中了心事的时候也是同样。 这一次向嘉轩没能很好的隐藏好情绪，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苦笑承认：“您说得也太严重了。我们只能说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在研究理念上有很大冲突，平时倒也算不上有什么仇怨。” “作为项目组的主要负责人，你们带队的教授和她关系如何？”孔乐没说相信与否，开始问起了燕渭春的人际关系。 “教授一直都很欣赏燕渭春，这一点相信之前过来调查的警官已经向您们提过了。”向嘉轩喝了一大口水，今天一直在忙，此时警察来问话，倒是让他有了些休息的时间。 “凌晨两点左右，教授在哪里，你知道吗？” “那个时间？你们是想要教授的不在场证明吗?我看看……”向嘉轩拿出手机翻看着工作日志，很快找到了对应的记录：“教授应该是在开往市的高铁上，这是上周就定好的出差计划。” “向先生和燕女士是同期进入研究所的？二位发展得都很不错。”孔乐的语气中难掩欣赏。 “这都多亏了教授不遗余力的提拔，我们都很珍惜能够跟在教授跟前学习的机会。”向嘉轩回答得滴水不漏。 “能问一下您凌晨两点在哪儿吗？” 向嘉轩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被问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和同事们都在ktv。有一位同事准备结婚了，昨晚我们一起庆祝她脱单。” “最近项目进行的很顺利，李娅眉就打算趁着不忙的时候先休婚假，暂时脱离项目。昨晚也算是我们难得的休息和狂欢了。” 当、当、当……敲门声后，前台的小姑娘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向助，教授回来了。” 向嘉轩站了起来：“请等我几分钟，我先和教授打个招呼。” 孔乐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向嘉轩其实并不想让他们跟着，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好说不让去：“请。” 梅礼和眼镜妹这两个小尾巴跟着他们，见到了这个研究所最顶尖项目的教授。 教授姓上官，是个差不多六十来岁的高挑老先生。他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三件套，深红色的斜纹领带让他看起来气色很好。 老先生精神矍铄，笑着和人说着话。 “上官教授，久仰大名……”孔乐越过向嘉轩，热情地与上官教授握手。 上官教授客套着寒暄了两句：“警官过来是要调查燕研究员身故的事吗？她这样有才华的人才还那么年轻就过世了，真的太可惜了。您放心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调查，争取早日让真相大白。” 随即，他话锋一转：“我的所有行程向助理都清楚，让他跟着你们，我那边还有些工作要忙。” “好的。”必要的时候，孔乐是相当通情达理的。 离开的时候，上官教授突然将头偏向向嘉轩：“el eles-uns aujourd''hui？” “jeudi。”向嘉轩不假思索回答道。 两人说的并非英语，孔乐并没听懂，但梅礼听懂了。 他们在用法语交流。上官教授问的是今天是星期几，而向嘉轩回答的是周四。 等上官教授走后，向嘉轩便邀请一行人回办公室继续谈话。 梅礼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先去卫生间一下。” 这还是梅礼跟过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向嘉轩多看了她两眼。小姑娘青春无敌，干净又漂亮，他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能将这么好看的美女忽视得这样彻底的。 “卫生间在……” “不用不用，”梅礼连连摆手，指着前台的方向说道，“我问那边的小姐姐就好。” 向嘉轩同意了，带着孔乐和眼镜妹回去了。 而梅礼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去厕所。她注意道，刚刚上官教授虽然是站在前台附近和人讲话，手边却拎着大半瓶矿泉水。 梅礼走到前台跟前，对着好奇看着她的小姐姐腼腆一笑：“我……特殊日子，想要吃几片止痛药。您能给我一瓶矿泉水吗？” 小姐姐了然笑了。明白小姑娘是小日子来了，不方便和向助说这个，贴心的表示可以用餐饮区的微波炉帮忙稍微加热一下。 梅礼连连道谢。 等前台小姐姐去加热水，梅礼立即蹲下，用手帕从前台脚边的垃圾桶里翻出了一板没有了胶囊的吸塑卡。 赶在被人发现之前，梅礼用手帕将其妥善包好，装进了包里。 梅礼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谈话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等他们告辞离开，梅礼从孔乐那里了解到，燕渭春也参加了昨晚的聚会，但是少见的是，一整晚，燕渭春都没有喝酒，就算是准新人敬酒，她也没给面子。 滴酒未沾的燕渭春据说是和男朋友逛完街才中途加入进去的，整场聚会，她的表情都不太好，同事们都猜测她可能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才会一直臭着一张脸。 “燕渭春酒量不好吗？”梅礼问道。 眼镜妹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no、no、no，这个燕渭春可是海量，平时压力大的时候，连在研究所里也会多喝几杯才下班回家，说是助眠。” 所以才说，滴酒不沾的她那晚很奇怪。 “你们没问原因吗？” 眼镜妹耸肩：“听说是身体不舒服。估计是看同事结婚了心里不舒服了。她好像感情上一直挺不顺的。” 第30章 燕渭春的男朋友 “不是说燕渭春有男朋友吗？”梅礼懒洋洋地靠在眼镜妹肩膀上。 “是啊。她办公桌上就有和男友的照片，好多张呢，是个超级大帅哥。听办公室的研究员说，那人挺有钱的，在名企工作，还是个一级建筑师。”眼镜妹悄悄压低了声音，八卦的样子像是一只愉快地捧着葵花籽的偷嘴小松鼠。 “你是怎么打听到这么多信息的？”梅礼是真的被引出了好奇心。她也就离开了半个多小时？自己这位神奇的小室友究竟是怎么收集到这么多八卦消息的？ 眼镜妹鄙视地斜斜扫了梅礼一眼，又得意洋洋地对着开车的孔乐眨眨眼睛，傲娇地皱了皱小鼻子：“你们这些只会老年人看手机的渣渣知道什么是时尚吗？” 梅礼配合捧场，立志要做个合格的捧哏：“那还真没听说过。” “锵锵锵……”眼镜妹献宝似的从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手工缝制的小布偶。 布偶只有掌心大小，是个穿着黑斗篷的小挂件，小东西的身份其实挺好认的，宽大的神秘斗篷就够显眼了，更何况布偶手里还拿了一把做工粗糙的布艺大镰刀。 梅礼……真的好想让时间倒回到一分钟以前。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多嘴问上一句。 看着布偶这略略眼熟的造型，她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算起来，梅礼最近无语的次数其实挺多的。 其实情况挺好猜的，一个学生党和工作了好多年的研究员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学生党爱看的偶像剧、综艺、漫画……这群沉迷研究的研究员都不感兴趣，你要是和她们聊化妆、恋爱之类的话题，那就更尴尬了。 这里的研究员们几乎都不化妆，记得按时去剪头发已经是够给面子了，他们中大多都是大龄单身的魔法师，恋爱话题绝对是硬伤。 谁家里还没几个糟心的催婚亲戚啊！ 既然这些都不行，眼镜妹一拍大腿，直接从包里拿出了自己手工缝纫的死神娃娃。diy手办，永远的神！ 要说暑假期间，什么话题最火爆？不用问，娱乐圈儿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不叫事儿！最火的当然是那个穿着炫酷死神装的神秘主播了！ 屡破奇案、在警方围追堵截下顺利逃走……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都市传说啊！ 自从梅礼那次和作为警察的孔乐连麦直播开始，网上本就积累了一定的粉丝量瞬间激增，涌现出了大批的侦探粉。连专门的应援网站都已经出现了好几个。 当然，这群人自称是侦探粉，实际上是因为死神这个词突然成了直播间的屏蔽词，他们只能换了个贴近些的词来代替。 如今，破案直播几乎刷爆了网络。 什么美妆博主化的死神仿妆、知名ser的一比一完美还原、手工达人自制死神面具的全过程、全金属死神镰刀的铸造、手办、海报、贴纸……甚至还有全国知名的魔术大师复刻了当时主播手中卡牌轮转悬空的全过程。 梅礼的破案直播彻底打响了知名度，并且在网上火的一塌糊涂。 人类可以缺少爱美之心，但搞研究的科研工作者却绝对不会缺少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之心。 求知欲永远是这群奋斗在科研一线的研究者最不可缺少的特质。 是以，在眼镜妹故意不遮不挡地摆弄着自己的死神娃娃时，就有看过那场直播的研究员主动凑过来搭讪。 这可是再现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眼镜妹难免暗喜。 和之前公事公办、高冷清高的样子不同，第一个搭讪的研究员眼珠子都快粘在眼镜妹的死神娃娃上了。 眼镜妹一看鱼儿上钩了，也不小气，大大方方地把娃娃拿给人家看，一来一往，没几分钟就和人熟悉起来。 不得不说，眼镜妹的运气是真的好，这个研究员挺呆萌的，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二次元。这人性子也直，眼镜妹问啥说啥，后来更是自己说得尽兴，都不需要眼镜妹提问了。什么封口费、禁言令，在一吐为快的滔滔不绝中统统忘在脑后。 “他们的聚会是什么时间结束的？”梅礼总觉得谈论关于直播和死神装的话题很羞耻，脸颊晕染着淡淡的粉红色，试图转移话题。 好在孔乐专心开车，而眼镜妹也还沉浸于自己今天的收获中不可自拔，没人注意到她的囧状。 孔乐虽然一直没开口，却把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听得一丝不漏。 梅礼关心的问题有些是眼镜妹能回答的，有些则是她忙着套话时孔乐从向嘉轩那里问出来，眼镜妹根本不清楚的。 所以这一次是孔乐回答：“聚会差不多凌晨三点左右才结束，但死者燕渭春是提前离开的，她并没有一直等到散场。” 孔乐从后视镜里看了梅礼一眼，见小姑娘脸上出现了沉思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燕渭春离开ktv的时候身形不太稳当，向嘉轩和这次聚餐的主角李娅眉一起把人送到了路边。本是想要给她叫辆网约车的，但燕渭春说自己先不回家，有个必须要去的地方，便拒绝了两人的好意，自己拦停了一辆出租车独自离开了。” 向嘉轩当时在和孔乐说这一段内容的时候，脸上满是悔恨和惋惜，似是在说，如果当时他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燕渭春就不会死了。 向嘉轩毕竟不是玩儿心理战术的专业人士，自然做不到如魏教授和孔乐这般可以轻易按照自己想要表达的那样玩弄自己的微表情，有些不甚清晰的情绪在他本人都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被孔乐这个老油条看在了眼里。 考虑到眼镜妹和向嘉轩相熟，孔乐狐狸脸，作为过来人，还是让他们这些师哥来教一教小丫头什么叫当断则断，慧剑斩情丝！ 回去和秦射等人汇合后，孔乐把今天收集到的情报汇总阐述了一遍，他顺嘴还说了些梅礼和眼镜妹都不知道的事。 比如说他在厕所隔间里偷听到有研究员在和人发语音，说燕渭春这次也算自作自受，被人杀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一听有戏，自然不能白白放过这么重要的线索，就直接推门进去和隔壁的小兄弟友好询问了一下。” 这是个有味道的画面，想想就尴尬得要死。孔乐把笋都夺完了，他趁着人家还没提裤子的时机把人堵在厕所隔间里，来了个马桶咚，直到逼着人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才把手纸还给人家，让人终于能够哭着鼻子冲马桶、提着裤子系腰带。 这绝对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心理阴影！估计那个男研究员这辈子都不会再在厕所里说人小话了。 第31章 交还是不交 “和上官教授给出的高评价不同，这大兄弟可是和我说，燕渭春是个特别狡猾的女人，大家都怕被她抓住把柄，落得个敲骨吸髓的下场。”孔乐活动着肩膀，顺手掐灭了王兵手里的烟。 “他告诉我，燕渭春为了能够升职，干了不少阴损事。”孔乐一根根竖起手指：“诬陷同事、勾引上司、学术偷盗……因为没有人能够拿出确切的证据，大家虽然对她的人品心知肚明，却还是只能忍耐。” 眼镜妹握紧了拳头，真是替在那家研究所里工作的向嘉轩感到揪心：“这样的人怎么不开除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梅礼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 “那个被诬陷后离职的人是谁？”秦射将公园附近的监控暂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一秒抓住重点，问到了关键。 “好兄弟，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孔乐把手机推到秦射跟前，递了个眼色，其他人自动自发地聚拢过去。 照片是研究所员工的周年合影，所有年初还在职的人都在上面。 孔乐准确地指出其中一位有着浅棕色齐肩长发的漂亮女生：“就是她。” “这位漂亮妹子名叫苗夏，”孔乐特地看了眼镜妹一眼，不怀好意地呲牙笑了，笑的眼镜妹浑身发毛，隐隐有种不太想知道的错觉，“苗夏可是向嘉轩的前女友。” 眼镜妹一僵，原本只是在照片上匆匆扫了一眼，此时却是细细端详起来。 苗夏是非常耐看的那种天然美人，眉毛细而弯，让她很有一种人淡如菊的悠远空灵感。 “知道这个苗夏现在在什么单位吗？”秦射见小姑娘盯得仔细，便把手机递了过去。 眼镜妹抿抿唇，心情复杂地拿过手机，神采飞扬的眼睛黯淡了不少。她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毫不扭捏地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端看。 孔乐看得好笑又好气，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丫头都在想什么。就向嘉轩那样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实际上才是最难缠的。如果这人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绝对不可能以这样年轻的资历在竞争激烈的私人研究所里爬到如今的位子。 这种人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永远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知道秦射怀疑苗夏，孔乐自己也这样怀疑后，但他还是实话实说：“奇怪的点就在这里，苗夏离职后就没再出现过。她租住的房子到期后被房东收回了，里面的物品也是房东处理的。我问过苗夏的老家，她过完年就没有回去过。” 秦射微微阖目，食指却一下一下轻轻敲打在椅子的扶手上。 “研究所的这些同事有人和她私下联系过吗？” “我问了其中几个和苗夏关系不错的，她们都说没联系。对方的手机一直关机。” 秦射终于睁开眼睛，他转向孔乐：“重点调查苗夏。” 秦射的表情非常认真：“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苗夏恐怕已经出事了。” 下达了调查命令后，秦射的表情变得凝重，同一家研究所的研究员一人离职后离奇失踪、一人深夜出现在公园后异常死亡，要说和那家研究所没关系，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案件信息交流暂且告一段落，梅礼漂亮的黑眼睛里一瞬间闪过犹豫的情绪。她捏了捏包里用手帕包裹着的吸塑板，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现在就交出来。 按理说，她如今身份特殊，最好是不要太过引人注意，要是能够悄无声息的混过这几天的工作，当个不显眼的小透明，等着拿到实习证明安心回归校园，绝对是最完美的选择。 她应该小心再小心，为了防止自己主播的那层身份暴露，她该和专案组的所有成员们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是和秦射与孔乐这样敏锐的调查员。 人的生活习惯很多都是无意识的，一些梅礼自己注意不到的小动作，甚至相处熟悉后的感觉，日后恐怕都会成为他们将调查目标锁定在她身上的导火索。 该不该冒险把东西交出来？她手中的东西和这次调查的案件究竟有没有关系？ 秦射收回搭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干脆站了起来。 男人挺拔修长的脊背因为衬衫的贴合短暂呈现出清晰的轮廓，他随手拍打两下，完美的身材就被彻底遮住了。 “你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梅礼按着手帕的手颤了颤，内心叹息了一声，到底是把手帕掏了出来。 说不上是正义感还是使命感作祟，又或者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发现对案件有没有帮助，梅礼索性抛开了所有的理性思虑，遵从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做出了选择。 手帕被放在棕红色的会议桌上，秦射有着浅淡疤痕的那条眉毛感兴趣地挑了挑，动手拆开了手帕，露出了里面的吸塑卡。 “这是什么？” 梅礼低着头，小声嘟囔：“研究所上官教授吃药后扔掉的吸塑卡。” 黑黝黝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几分，彻底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可以让化验员检测一下里面药物残留的成分。我怀疑上官教授的病和这次的案件有关系。” 说实话，他们这个专案组也不是没有接纳过前来蹭实习经验的生瓜蛋子，但这么敢想敢做的还真是少见。 “可以啊！小梅礼！真没看出来，你这丫头看着不声不响，想法还挺多的！”孔乐走过来，轻轻揉了揉梅礼的发顶，声音带了些前辈对后辈的鼓励：“放心，师哥一定帮你查出来上官教授吃的是什么药！” 看着那落在梅礼头顶揉搓的大手，秦射的眉心渐渐凝出了不悦的情绪。 他走过去，一把拉下了孔乐的手：“别耽误时间，偷懒也要等彻底结案之后。” 孔乐对人情绪的把控高出普通人的三倍，看到梅礼状况外的茫然眼神和秦射强势箍着他手腕的手，他满肚子坏水的低低笑了。 秦射被孔乐看得不自在，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些什么。秉持着绝对不能太给孔乐脸面的想法，他干脆又往前迈了一步，刚刚好插在梅礼和孔乐之间，把两人彻底隔开。 第32章 不能装傻 秦射的背影很好看，肩膀宽阔平直，身材比例很好，充满了力量感。 梅礼因秦射突如其来的动作，被动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红石榴味的香皂气息中夹杂了几分男人独有的荷尔蒙味道，像是在苦味的红茶里添加了半颗方糖，那缕独特的气息瞬间被大脑捕捉，牢牢记在了心里。 孔乐懒洋洋晃了晃脑袋，对着把人牢牢挡在身后的秦射眨眨眼，眼中满含戏谑：“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不如等一会儿你帮忙把学妹送回学校。” 关欣茹刚走进来就听到了孔乐说这句话。 看着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个挨得极近又和谐无比的身影，她心头一紧，快走两步，笑着开口，打断了秦射的回答，抢先一步说道：“我住的地方离她们俩的学校比较近，梅礼，不如你和文心心坐我的车回去。” 文心心就是眼镜妹的名字。 梅礼对坐谁的车回学校没有太多想法，但她有些疑心孔乐和秦射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刚刚两人背着她使了什么眼色，又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真的太让人在意了。 心里有鬼的人总会疑神疑鬼。 不假思索，心神全系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破绽上的梅礼，赶在孔乐制止之前一口答应下了关欣茹的提议。 孔乐遗憾地摇摇头，用看不争气傻儿子的眼神定定看了秦射好一会儿。 兄弟，真不是哥不想帮你，而是已经帮你走完了百分之九十，你自己不争气，没走完最后那百分之十啊！ 被看的一头雾水的秦射…… 没办法，这孩子是真凭自己本事单身到现在的，也算是警队里独一份儿的宝贝了。 梅礼和文心心最后还是被关欣茹送回了学校。实习生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必像其他在职前辈们一样，一直加班。 两人在校门口下了车，礼貌和关欣茹道谢道别后，肩并肩往宿舍走。 梅礼担心地挽住文心心的手肘，温暖的体温像是最体贴的关心，透过有些冰凉的肌肤传递过去：“你没事？” 眼镜妹文心心重重嗯了一声，装作无所谓的扯出个笑脸：“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操心！” 说是没影响，又怎么会真的没影响呢？ 文心心现在心很乱，她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对方的学识、谈吐、体贴、幽默……每一点都精准的长在了她的心巴上，大半个假期的相处，文心心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向嘉轩。她从来没想过世界上居然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完美契合了她对恋人的全部想象。 文心心垂着头打开宿舍门。 今天她是兴奋地从这里离开的，此时又倍觉沮丧地回到了这里。人还是那个人，心态却是再也没有了半丝相似。 梅礼和文心心的室友打了声招呼，准备收拾一下书本就回去。 文心心把充电器塞进口袋，一把挡开梅礼抱书的手，阻止了她弯腰的动作，自己哼哧哼哧抱起高高一摞书。 看着额角都隐隐有了汗水痕迹却还兀自逞强的文心心，梅礼连忙抢过来一半。 明明重量减轻了能省些力气，偏文心心还不服气，把梅礼拿走的书又重新抱了回来，抢在梅礼要书之前跑出了门外。 文心心声音高昂地在走廊里喊了一嗓子，像是以往般开朗：“梅礼！你快点儿，你是属乌龟的吗？走那么慢！别等我到你家了你还没跟上来！我可还不知道你家的楼号呢！” 文心心其实去过梅礼家几次，但这丫头只记得楼层和室号，总是忘记梅礼家到底是几号楼。 同样察觉到文心心不对劲的室友询问地望着梅礼。 梅礼对她摇摇头，关系再好，有时候也该给人一个能够独自消化心情的空间。 还有，文心心这个笨蛋，开心的语气和神态就算做得再逼真又有什么用？！他们都是辅修过犯罪心理学的，对这种欲盖弥彰的拙劣表演实在太过熟悉，一眼就能看穿。 回家这段路梅礼和文心心走的很慢。她们今天不赶时间，梅礼也准备让文心心在她那里留宿一晚。 有了实习假条就是这点好，封闭式的学校让她们有了半封闭式的校园体验。 路上，文心心叽叽喳喳说了很多，但在梅礼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臭丫头到底是忍不住了，哼唧一声，委屈的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梅礼没哄她，默默把她身后的门关上。就文心心这别扭性子。越哄她就越来劲。 梅礼自顾自去厨房做饭，给了文心心一个可以消化情绪的独处空间。 厨房中灶火燃起，让清冷的房子里多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梅礼熟练地忙碌着，这时，好多天没出现的黑团子突然落在她的头顶，软乎乎的小东西撒娇似的蹭了蹭梅礼的额头，累瘫了般转化成了扁扁的模样。 头上熟悉的重量让梅礼轻轻牵动唇角，因为文心心的事情而不太美好的心情好上不少。 等梅礼处理好食材，文心心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主动来厨房帮忙。 文心心的家境不错，自己从没动手做过饭，只能做些帮忙递过来个酱油或者盐之类的小事。她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算好好和梅礼讨论一下今天的这个案子。 梅礼垂下眼睛来看她，手中翻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是在害怕吗？” 害怕？害怕什么？是害怕苗夏这个向嘉轩的前女友太过优秀、还是害怕苗夏的失踪和向嘉轩有关系？ 文心心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拿住调味盒。她作势要帮梅礼按厨房计时器，妄想回避这个敏感的问题。 “如果……你是想问我的看法，说实话，我觉得那家研究所里的职员都很可疑。”梅礼故意不去看文心心的脸色，不用看她也能知道她的脸色一定不会太好。 “为什么那么说？”不知是不是厨房的热气太足，文心心的眼镜片上蒙上了一层白雾，让人彻底看不清她眸底的神色了。 文心心是聪明人，作为同期中有名的学霸，她的思维能力绝对要超出绝大部分普通人。 其实如果文心心真的想要继续装傻，她也就不会跟梅礼回来了。 只是作为一个刚刚陷入恋爱中的小姑娘，哪怕微小的希望，她也是希望自己爱慕的人不要和命案或者失踪案扯上关系。 第33章 看缘分 “说不定苗夏的失踪和燕渭春的死亡和研究所里的人没什么关系，只是些巧合呢？”文心心说完这句话，就沮丧地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哀叫一声，嚷嚷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让我自己去发现真相！” 第二天，梅礼和文心心准时出现在了专案组会议室。苗夏的资料已经调查清楚了。 “苗夏和向嘉轩是同学，两人从高中起开始恋爱，是众所周知的校园情侣学霸，他们一起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并且一起读研、后来更是一起攻读博士。两人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几乎所有同学都知道他们在取得博士学位后的同一年进入了现在这家研究所。” “向嘉轩比苗夏要早进研究所半年。他们两人的研究课题和科研攻关方向上有部分重合，都是上官教授立项项目的分支。”负责调查的专案组成员汇报着苗夏的信息。 苗夏的简历被投影在幕布上，那名调查员继续介绍：“苗夏是这一批研究员中科研能力最接近上官教授的，她的能力很强，独立性和创新性也是团队里最出众的，最可贵的是，她在团队中人气很高。” “奇怪的是，大家都知道她和向嘉轩曾经是情侣，但却没有人知道两人分手的确切时间。” “几乎我问到的每一个人都表示，好像突然有一天，大家就自然而然地都知道苗夏和向嘉轩已经分手了。” 调查员刚刚落座，就见一身浅色细条纹polo衫的秦射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他仔细翻看着调查员走访时记录下的笔记。 会议室里安安静静的，愣是没有人发出除了纸张翻动之外的任何声音。 “苗夏和死去的燕渭春之间有什么矛盾吗？”秦射将笔记翻阅至最后一页，将本子合上后开始提问。 调查员回答得十分流利：“燕渭春比苗夏和向嘉轩要早三年进入研究所。在他们加入进来之前，上官教授最倚重的研究员其实是燕渭春，但后进来的苗夏和向嘉轩能力实在太出色了，上官教授也比较欣赏他们俩，很多原本属于燕渭春的工作就被分派给了苗夏和向嘉轩。” “根据调查，原本燕渭春已经能够有资格独立决定研究项目的课题了，但后来她提出的立项和新团队组建提案都被苗夏和向嘉轩投了反对票，上官教授听取了他们的建议，没有让燕渭春成为新项目负责人。” 这算是断掉了燕渭春最好的晋升之路，也让她在研究所的地位直线下降了不少。 “就这样还不算结仇？”孔乐眼底飞快闪过讥诮神色，“向嘉轩可是和我说，他们只是在研究上有分歧，没有深仇大恨。” “对了，我去见了休婚假中的李娅眉，她在谈起苗夏和向嘉轩时语气很奇怪，像是同情，又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具体的说不上来，她挺警觉的，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立即换了话题。”调查员仔细回忆着那段不算愉快的对话，给出了新的线索，“李娅眉也不是简单的休假，她是被从新项目里踢出来的。” “研究所似乎对女性研究员的研究卡得很死，李娅眉提交的报告上因为没有加上男性上司的署名，被打回了很多次。她自己怀疑这次的休假就是因为她执意不肯在论文上添加其他人的署名，这才被人用最不引人怀疑的理由踢出新项目，彻底失去了参与资格。” 等所有人汇报完收集到的信息，秦射却没有立即结束会议的意思。 他垂眸思索着目前能够串联起来的线索，眼神不自觉移到了最不起眼的梅礼身上。 特地坐在最角落里努力缩小存在感的梅礼……一不小心对上了那双锐利的眼睛，小心脏突突突乱蹦……别看我……别看我……我就是个小透明…… 本是完全无意识的行为，在发现梅礼怂兮兮的样子后，秦射居然来了几分兴趣，点名问道：“梅礼，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被迫成为众人瞩目对象的梅礼慢腾腾站了起来，心里偷偷骂了秦射八百遍啊！八百遍！ 梅礼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孔乐，祸水东引：“我没什么新发现，就是想知道，我昨天带回来的吸塑板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其实昨天晚上梅礼等眼镜妹睡着后就躺在床上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案子，苗夏的失踪是在调查燕渭春死亡事件后才被发现的，冷静下来后就会发现，最好是能把两人分开来看，分别调查。 但在专案组里，她如今只是个实习生，无法决定也最好不要随意提议调查方向，她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闭上嘴，努力跟进调查组的进度。 突然被q到的孔乐无奈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以为化验是我送过去就能直接出结果吗？等，最晚12小时后，一定能知道上官教授吃的药品究竟是什么。” 梅礼长出了一口气，等其他人都没有了汇报内容，秦射终于宣布会议结束后，立即把桌面上的资料整理到一起。 其他调查员和专案组成员鱼贯而出，她则和眼镜妹清理起了会议室里的垃圾。 眼镜妹休息了一晚上，心情好了不少，她贼眉鼠眼地靠过来，挠了挠脸颊，小声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个秦大组长对你不太一样啊？” 装死的梅礼白了她一眼：“是不太一样，总是刁难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招惹到他了。” 眼镜妹傻乎乎笑了一会儿，为难地盯着手机屏幕：“梅礼，我从市图书馆借的书到了该归还的时间了，还书时间必须在下午四点之前，怎么办？我们能提前离开吗？” 梅礼跑到会议室门口往外看了看，大多数调查员已经出去开始新一天的调查了，留在办公室里的人并不算多，她没看到秦射，更没看到孔乐，眼珠子转了转：“不如我们给师哥发个信息？” 信息是一定要发的，至于孔乐什么时候能看到，嘿嘿……那就要看缘分了…… 第34章 图书馆再遇 梅礼和文心心大着胆子翘班去了市图书馆。 市图书馆馆舍面积极大，有十九个对外服务窗口，好在排队的人不算特别多，先将图书归还后，两人去了二楼的医学专区，想着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现阶段看的专业书籍。 图书馆十分安静，阳光从高大的欧式拱形窗内透射进来，让一排排厚重的书本笼上了温柔的光芒。 梅礼刚走过两三个书架，就在阅览座位上看到了文心心·心心念念的白马王子。 她偏过头，果然发现文心心正紧张地梳理着头发。 在心里叹了口气，梅礼小声对文心心说道：“我去那边看看，走的时候我们电话联系。” 文心心感激地点点脑袋，满怀雀跃的走向了那个在阳光中翻阅图书的男人。 文心心轻手轻脚走到向嘉轩身后，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甜甜的笑意，她拍了拍向嘉轩的肩膀。 向嘉轩今天穿着浅灰色的西装裤，上身则是纯棉质地的白衬衫，他本就面容柔和，此时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书，更像是温润了时光的贵公子，也温柔了看到他的人的某段青葱岁月。 感受到肩膀上的轻柔力道，他诧异的回过头，发现竟然是文心心时，眼角眉梢柔软弯起，露出了点点笑意，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小声笑言：“是过来还书的吗？” 文心心点头，轻轻落座在他身旁：“那本书我已经还回来了，你想要借的话可以直接去借阅了。” “谢谢。”向嘉轩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没发现有其他人陪着文心心，他状似不经意问道：“你是自己过来的？” 文心心想起了梅礼，在心底暗暗说了声抱歉，垂着羞红的脸颊，点了点头：“嗯，到时间该还书了，我就顺便来楼上看看，没想到竟然又相遇了……” 小姑娘很单纯，心思也十分好懂。那抹纯真的娇羞真的很轻易就能打动人心。 向嘉轩的心思动了动，手指按在翘起的书脚上，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你喜欢本庶佑的着作吗？” 本庶佑是着名免疫学家，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诺贝尔奖获得者，亚洲百大科学家。 文心心自然是知道这位知名学者的。 她脸上热意稍褪，语气中全是对自身学识的自信：“本庶教授因 pd-1活化诱导胞苷脱氨酶的有关研究而举世闻名，曾获得首届唐奖生技医药奖，京都奖以及华伦阿波特奖等重要荣誉。他的很多论文我们导师都曾给我们看过中文译文。” 两人交流时的声音都不大，并不会影响到其他阅读区里的读者，这样亲密的小声交谈无形中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文心心变得自然了不少，渐渐找回了暑假时那种熟稔姿态。 都说科学无国界，这位教授的研究很超前，唯一不太让人喜欢的大概就是他的国籍了。 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国籍差了点儿…… 向嘉轩仿佛洞悉了她未尽之语，偏头闷闷笑了两声：“本庶佑教授于1992年发现了t细胞抑制受体pd-1，2013年依此开创了癌症免疫疗法，因对细胞因子il-4、il5的分子鉴定，及发现对类转换重组及体细胞超变异具有重要作用的活化诱导胞苷脱氨酶而知名。他和詹姆斯·艾利森发现的负性免疫调节治疗癌症的疗法对癌症治疗提供了新的方向。” “我们目前的研究上就应用了他的这项发现。” 文心心被他的笑容迷得眼冒小心心。 向嘉轩长相十分俊美，丰富的学识更是无形中放大了他的魅力，一般的小女生根本拒绝不了想要靠近他的心思。 “需要我给你介绍几本他的着作吗？”向嘉轩很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轻声询问时就已经站起了身，根本没考虑过自己被拒绝的可能。 文心心果然傻乎乎跟在他身后，乖乖去了医学书籍专区。 “谢谢你，这么麻烦帮我找书……”文心心看着向嘉轩的背影，跟着他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之间，恍惚间仿佛更贴近了他的内心。 这样温柔的人，一定与杀人的案件无关…… “没什么，我自己也很喜欢向人推荐书籍。”说着，向嘉轩停下脚步，指了指从上数第二排中的一本：“就是那本书。” 文心心自然不好麻烦他，她本就不算矮，估量了一下高度，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踮起脚尖去取。 清洁阿姨刚刚擦拭过地面，难免有些湿滑，明明是不算难的动作，偏偏在已经抓住了书的时候，脚尖打了个滑，文心心整个人差点扑到书架上去。 倒是不怕压倒书架，市图书馆的书架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她更怕的是在向嘉轩面前丢脸。 千钧一发之刻，向嘉轩及时拦住了文心心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 双脚离地被人抱起的文心心紧紧抓着手中的书，死死闭上眼睛。 闷闷的低沉笑声从耳畔的胸腔中传来，文心心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刚好对上了向嘉轩满含笑意的温柔双眼。 “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摔倒的。” 砰、砰、砰……激烈的心跳声一声高过一声，叫嚣着这份恋爱的喜悦，文心心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 对他有喜爱、有崇拜，也许错过了这个人，她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能够全然抓住她眼球的男人了。 向嘉轩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耐心地安慰了两句：“下次要小心一些，这次还好我跟在后面。如果你自己来借书时书的位置太高，可以先去向管理员借取书梯，别做危险的尝试。” “好……” “喜欢这本书吗？”向嘉轩从文心心手里拿过那本书。 文心心看着他的眼睛，她的心是那样热烈，分不清是后怕还是激动，此时此刻，她只想要不顾一切的告诉他自己的喜爱：“喜欢！” 声音明显比交谈时大上不少。 小姑娘的眼神热烈而诚挚，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向嘉轩被她肯定的语气镇住了一瞬，随即笑了：“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本书呢。” 不……不是对书……而是对你…… 文心心的勇气来得快，去的更快。像是漏了气的气球，干瘪下来后，她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勇敢，只能跟着向嘉轩一起换了个话题。 “那我们还挺臭味相投的……” 梅礼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才接到了眼镜妹的电话。 彼时她拿着从图书馆里借到的书正在肯爷爷里喝咖啡。她对面是过来抓逃班的两个小奴隶的孔乐和秦射。 “别告诉我，你们来图书馆就是为了来私下里见向嘉轩的！”孔乐威胁地盯着梅礼，手中诚实地从秦射餐盘中摸走了糖包，加在自己的咖啡里。 第35章 燕渭春的真命天子 早看出来某男嗜甜如命的本质，梅礼把自己没用的糖包也自觉递了过去：“都说了，是偶遇！偶遇懂不懂！” 哪儿有那么多巧合？ 孔乐明摆着不相信。 毕竟是要在专案组实习，梅礼担心两人怀疑文心心会向向嘉轩泄露调查进度，只能挑拣着些不重要的将她与向嘉轩假期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两个大男人被这明显套了不知道多少层滤镜后美化版本的相识过程震惊了。 “这真不是现代都市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吗？”孔乐暗暗吐槽，同为男人，难免拿向嘉轩和自己比较一下。 虽然不服气，但比起干净的气质这一点，孔乐知道，自己输了。 孔乐对自己的邋遢还是有着比较清晰的认知的，他咬了一大口汉堡：“我刚招来的实习生不会是冲着和嫌疑人结婚去的？” 希望被老师夸上天的高材生不会是个拎不清的恋爱脑。 秦射明显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别用嫌疑人这个词，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文心心就是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梅礼告诉了她肯爷爷的地址，等了没几分钟，她就蹦跳着推门跑了过来。 “梅礼！梅礼！我好开心……”兴奋的话声戛然而止。 那么两尊大佛杵在那里，文心心的眼睛又没瞎，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文心心挪着小碎步，期期艾艾来到了桌前，讨好地对着三人笑了笑：“秦队、师兄……” 孔乐用鼻子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还知道回来？！” 文心心自知理亏，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推到孔乐手边：“师兄，这次是意外，就这一次，原谅则个~~” 孔乐将贿赂自然地塞进口袋，义正言辞地点头：“行，这次就原谅你了！” 原谅来的太过容易~ 秦射和梅礼都一言难尽地看着没有原则的孔乐…… 孔乐等文心心也去点了份套餐，才状似不经意般问道：“你和那匹白马都聊了什么？” 文心心手一抖，狠狠瞪了梅礼一眼。一听孔乐对向嘉轩的称呼，她就知道梅礼一定是说了些什么。 梅礼无辜地摊摊手，实在不怪她出卖姐妹，看看对面这俩男人的身份！人家现在是她们俩的顶头上司啊，执意隐瞒不报，她们的实习上可就要差评了，本就是翘班被抓，根本找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啊！ 文心心也是知道好歹的，将她与向嘉轩的对话斟酌着复述了一遍。 孔乐砸砸嘴，用手背擦掉嘴角不小心沾到的沙拉酱，算那个男人识相，没有欺骗小姑娘：“看来是没打算从你这边套话。” 文心心瞪大了眼睛，立即明白孔乐这是在想什么：“向嘉轩不是那种人！他才不会从我这里打听案件的调查进度呢！” “哎……”孔乐用女大不中留的眼神看文心心，“知道什么叫纪律吗？知道什么叫防患于未然吗？知道什么叫连带责任吗？” 一个个知道吗把文心心堵得说不出话来，闷声闷气地低头认错。 孔乐见她认错的态度不错，觉得孩子还能挽救，心情好了不少：“燕渭春那边的调查有新进展了。” 他拿起汉堡，用胳膊肘点了点一声不吭的秦射，对着两个小姑娘扬了扬下巴。 秦射默契接过话头：“我们从移动公司拿到了燕渭春的通话记录，目前已知她同时与五名男士保持亲密交往。” 文心心震惊的张大了嘴，她悄悄掐了把梅礼的大腿，用夸张的语气感慨道：“一周明明有七天，她却只交往了五个男人，太不彻底了！简直要逼死强迫症啊！” “真想给她补上两个，让她一周七天，天天不重样的换男人！” 孔乐被她的大胆发言给惊到了，他连忙喝了口可乐压惊：“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心不小啊！怎么？还想学学她做好时间管理？” 文心心羞涩摇头：“我也就想一想而已。嘿嘿……” 还嘿嘿？！ 孔乐给了她一个拳头盖帽。文心心立即疼的眼冒泪花。 梅礼细嚼慢咽地挑拣着比较长的薯条：“那五个男的都有杀人嫌疑？” 秦射显然也不愿意掺和孔乐与文心心之间的战争，冷淡地回答道：“目前排除了四个。” 也就是还剩下一个。 “剩下的那个不会就是那个一级建筑师？” “猜对了。钱汝霖，一级建筑师。就是你们看到燕渭春办公桌上摆放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文心心激动了：“能被女海王放在明面上，看来是真命天子了！” 孔乐嗤笑着摇头，用蛋挞点了点番茄酱：“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我们调查了燕渭春的信用卡清单，要知道，研究所给燕渭春的工资可不低，可这女人却有能力月月刷爆信用卡，你猜她都做了什么？” 文心心花钱从来不大手大脚，只能想着若是自己也有着高工资，会做什么：“买奢侈品？” 秦射特别自然的把自己的薯条放到梅礼的托盘里，含笑问道：“你怎么看？” 正听得热闹的梅礼看着多出来的薯条微微愣神，下意识回答道：“养男人呗……” “嘶……”孔乐。 “嘶……”文心心。 四眼震惊地看着梅礼。这个回答着实出人意料。 文心心最是不可思议，相识这么多年，她还真没看出来，梅礼居然能玩得这么花！ 秦射真的笑了，这还是自梅礼和文心心加入专案组后，第一次看他笑得这般真切。 男人侧着头，笑容很大，炫耀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眉间的那道疤痕因为笑意微微抖动，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明快，让人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秦射才对着梅礼竖起大拇指：“你说对了，燕渭春一直养着她的真命天子，也就是这个建筑男。” “她会定期带着建筑男去各大着名建筑师设计的名建筑，带他去最顶尖的星级酒店住总统套房，就是为了培养他的建筑审美。同样的，为了让他配得上这些豪华场所，她还给他买了不少顶尖的奢侈品。” “别说她的家底本身没那么厚了，就算小有家产，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文心心啧啧称奇：“看来养男人比养女人花的还要多啊！” 孔乐弹了她额头一下，一点儿没留力气：“你个小丫头能知道些什么！” 第36章 杭帮菜 文心心揉着红彤彤的额头，硬气顶嘴：“我怎么不懂？不是真命天子，女人是不会心甘情愿出开房的钱的！而且也只有穷鬼才会让自己女朋友付酒店的费用！” 小丫头说得头头是道，要不是清楚警校管得到底有多严，他差点儿以为小姑娘也是个身经百炼的小妖精了。 “别说这些了……”秦射见两人偏了话题，连忙打断这不靠谱的对话：“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建筑男并不是什么一级建筑师，更不是什么有钱有背景的富二代。” 梅礼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先不说富二代能不能一直有脸让女友给自己花钱了，就这能榨干女朋友所有存款，月月刷爆女友信用卡的架势也是吃相太过难看，完全不给人留后路。 所以在秦射和孔乐说燕渭春每个月都刷爆信用卡的时候，梅礼就确定了，这个建筑男是个感情骗子。 “现在找到这个建筑男了吗？”梅礼小松鼠一样一点点啃着薯条，她在专案组里表现不算出色，经常被忽略，此时聚在一起的人少，有文心心在身旁，不自觉便放松了些，难免露出些本来的性格。 秦射看她吃得有趣，很想再给她点一份薯条，好在，在他采取行动之前，孔乐说话了。 “自然是找到了！但你们俩绝对猜不到我们是在哪里找到人的！”孔乐美滋滋喝了一大口可乐，一脸你们绝对猜不到的自信模样。 “警局……”梅礼。 “燕渭春家！”文心心。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孔乐惊讶地盯着梅礼看了一会儿，目光中有着旁人看不出的审视：“看不出来啊，小学妹虽然这两天都不怎么爱说话，每次却都能精准地踩在点子上。” 梅礼冷汗都要下来了，但面对孔乐这个级别的大佬，是绝对不能乱了阵脚的。越乱就越容易出错。 梅礼自然地露出无害的微笑：“平时看的狗血剧比较多，我的运气也比较好。” “嗯……”孔乐深沉地点点头，“这种运气最好能够一直保持住。” 秦射将自己吃剩的汉堡纸团成纸团，套餐也就够他垫个肚子，根本没有吃饱：“那个建筑男因为涉嫌多起诈骗被地方派出所逮捕了。” “他有作案时间吗？” “他被捕的时间很暧昧，刚好是在燕渭春出事前三个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建筑男提前布置好炸弹，等着燕渭春自投罗网，是有时间可以完成这次的杀人策划的。 “我和老秦都觉得凶手不应该是这个建筑男。”孔乐声音很轻快，在他看来，这件案子最多也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比较出色，凶手本身并不算太过难缠。 交谈过后，秦射开车载着三人回去了专案组。 市图书馆里一直等着文心心的向嘉轩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时不时抬头张望，一直等到六点多都没能等到那个小姑娘，只能收拾起自己的书本，准备回去。 下班后立即打车赶过来的文心心刚好和准备回家的向嘉轩在图书馆门口遇见了。 文心心的眼中迸出惊喜神色，她是真的没想到向嘉轩下午还会过来，只是心中到底有那么点希冀，希望能再来一次巧遇，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下班也要来看书吗？”向嘉轩走到她面前，小姑娘带着圆圆的银框眼镜，衬得脸颊圆润可爱，抬头看他的时候，总是无比的专注有神。 “我是想看看还能不能遇见你。” 向嘉轩没想到小姑娘会这般坦诚，他的心难得痒痒了一下，声音越发柔和：“想要让我请你吃饭？” “哈哈，猜对了！我就是特地来蹭饭的！” 向嘉轩指了指自己停车的地方：“那就走，我知道一家杭帮菜，就在附近。” 文心心毫无防备地坐上了车，被他带去了位于商场四楼的小店。 向嘉轩将菜单绅士地在文心心面前展开，笑言：“想吃什么随便点，不必为我省钱。” 文心心在心仪的男士面前特别矜持，大略扫视了一下，对价格心里有了衡量，还好不是特别贵的店，到时候aa她也能承担的起。 她没吃过杭帮菜，服务生就站在她旁边等着下单，文心心求助地看向向嘉轩：“我没来过，不知道哪道菜比较好吃，不如还是你来点。” 菜单被推到了向嘉轩手边，文心心讨好地笑了笑：“放心，我特别好养活，什么都不忌口的。” 向嘉轩对女孩子依赖的目光很受用，点了几道特色菜后，闲话家常般聊起了文心心的工作。 “这么说，你才进入专案组三天？” 文心心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柠檬水：“是啊。真的和在学校里时很不一样，我一开始还挺害怕的，没想到专案组的各位前辈都那么友善，还肯让我们放开手去调查。” “那你对这次的案子有什么看法吗？”向嘉轩见文心心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奈一笑：“别误会，我只是想着能不能给你帮上什么忙，这毕竟是你接触的第一个案件，对你而言一定意义非凡，要是我能帮你立功就最好不过了。” 文心心差点儿就以为向嘉轩真的是像孔乐猜测的那样，想要从她这里打听案件相关的信息了，还好他都是在为了她着想。 “你人真好~~”文心心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被发了好人卡的向嘉轩面不改色，帮文心心将杯子里的水补满。 文心心欣赏着向嘉轩的举止，这个男人真的十分体贴，总是如涓涓细流般能够关注到一些特别窝心的细节，让人不知不觉间便沉溺于他编织的温柔大网中，心甘情愿沉沦。 发现小姑娘看自己看得入了迷，向嘉轩清了清嗓子，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魅力：“怎么？真的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有！”文心心举手，超大声的喊道。 店里的人向着他们这桌投来注视，文心心羞得恨不得钻进桌底去。 “服务生？麻烦催一下菜！”向嘉轩也放大了音量，喊了一声。 在他这样喊后，那些视线无趣地收了回去，便不再关注这里了。 文心心感念他及时解围，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心防：“其实我还真有些问题想要向你打听。” 第37章 平地摔 “说说看？”向嘉轩鼓励着文心心，“若是我知道的，一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心心眼睛亮晶晶的，被向嘉轩这样特殊对待，她也升起了几分虚荣心。 她压低了声音，身体不自觉向着坐在她对面的向嘉轩倾斜，分享着独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燕渭春在经济上有没有表现得比较拮据？有没有向你们这些同事借过钱？” “你是想问我燕渭春缺不缺钱吗？” 看来警方注意到了燕渭春的消费超标。 文心心连连点头，期待地等着向嘉轩的回答。 向嘉轩单手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钱可是个好东西，应该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钱少。可惜，她私人的事情我并不是特别了解，但她平日里表现的很大方，也经常向同事门炫耀身上的奢侈品，不像是会缺钱的样子。” 他温文一笑：“我们研究所给的工资还是很丰厚的，燕渭春大概不会因为缺钱而太过困扰。” 文心心斟酌着措辞：“听说燕渭春在研究所里的人缘不是太好？” “呵呵……她个性比较要强，难免会和同事们多了些摩擦……” 这个“们”字添加的是那样恰到好处，简直无声胜有声。 被少部分人不喜和被大多数人讨厌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向嘉轩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什么都说了。 菜品被服务生一一摆放在桌面上，文心心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了初次享用的杭帮菜上。 向嘉轩单独要了双公筷，耐心地一边为文心心布菜，一边信手拈来般介绍起了这些菜背后的小故事。 文心心吃的尽兴，听得更是享受。能有幸结识这样一位博学多才的人，她真的超级开心，也很难不对这样完美的人感到心动。 向嘉轩很注意分寸，在谈论案子的话题结束后，就再也没有提到过与之相关的问题。 等文心心吃好了，他主动去结了帐，准备先送她回学校。 文心心落后向嘉轩半步，两人乘坐扶梯一前一后前往一楼。 在快到地方的时候，文心心刚好在对着向嘉轩挺拔的背影发呆，愣神的片刻，她一脚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摔去。 向嘉轩一直留意着文心心的动态，第一时间发现了危险，他喉头突然哽动一下，猝地回身揽住文心心的后腰，一个旋转把她带离了电梯。 场景太过浪漫，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就像是电影中的特效镜头。 男人并不健硕，甚至可以称得上单薄。常年从事科研工作的他手臂也不如何有力，但文心心却能清楚的感知到他此时全身肌肉都在瞬间绷紧，温柔的黑眸也一下子锐利起来。 “你没事？”将文心心放在地面上，向嘉轩忍不住活动了一下手腕。 刚刚事发突然，他下意识出手帮忙，却还是不小心拉扯到了手臂上的肌肉。此时手臂牵连着手腕隐隐作痛，让他心底一片阴霾。 “没事……”文心心脸红得彻底，这还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那般贴近。 “向嘉轩！……我……”文心心的脚死死地黏在了地上，就像是此时压在胸口上的下巴，根本抬不起来。 女孩子的娇羞是含苞待放的百合花，纯洁而充满迷人的芬芳。 可惜，流水无情。 “我们快走，实验室那边我还有些收尾工作没完成……”向嘉轩一直很注意保护自己的双手，这是他保持完成各种精密实验的必要保障。 此时手臂拉伤让他心情十分糟糕，只想快些去做个理疗。 “好……好的……”文心心难免失落，差一点儿她就能将告白说出口了。 今天也的确不是什么适合的时机，不如等下次，等她精心挑选一家浪漫些的餐厅，好好策划一下告白的方式，再向他表明心意！ 向嘉轩第一次不那么绅士地发出了催促，文心心也顾不得多想，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许是忙中出错，又或者说是连好运今日都不站在文心心这一边。从来没有平地摔过的文心心被微微凸起的地砖拌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傻傻跌在冰凉的地面上，手紧紧握着扭伤的脚腕，火辣辣的痛感透过布料传来。 但比脚腕更疼的是她的心。 完了t_t。她今天表现得真的太糟糕了！ 向嘉轩不会误会她是故意的？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麻烦？笨手笨脚？ 他会不会特别讨厌她？ 文心心越想越灰心丧气，眼泪不争气的盈满了整个眼眶，泪珠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突破堤坝，决堤而出。 就在文心心羞愤欲死、根本不敢抬头的时候，一双好看的手伸到了文心心眼前。 男人的手干燥温热，指甲修剪得很短，有几道浅浅的白色月牙坐落其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背着你去停车场可好？”向嘉轩好脾气地把人扶起查看了一下她的脚腕。 这一次的扭伤很严重，最好是不要二次伤害。 此时的向嘉轩虽然弯着腰，但在文心心眼里，他是那样高大而帅气，他就像是童话里击败了所有恶龙、一往无前的勇士，拯救她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好……” 向嘉轩适时半蹲在文心心前方，文心心红着一双兔儿眼，信赖地将柔软的身体依靠过去。她的手臂环绕在他肩膀上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手臂下的肩膀单薄却充满了值得信赖的力量。 一摇一晃，仿佛只过了短短几秒钟，文心心只来得及记住男人背上的体温，就被向嘉轩放到了车上。 直到回到学校，文心心才恍恍惚惚回忆起来，自己居然忘记了要和向嘉轩说声谢谢和再见。 梅礼第二日见到文心心时，简直要被她的造型惊呆了。 “你是昨晚被人抢劫了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文心心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手上拄着根拐杖，左脚的脚腕被纱布严严实实包裹着，像是刚刚出锅的大粽子。 文心心尴尬地摸摸鼻子：“昨天一不小心穿着高跟鞋踩空了，哈哈……哈哈……” 她干笑两声，内心的小人一顿捶胸顿足。 文心心很少穿高跟鞋，为了能够美美的去见向嘉轩，让自己看起来不再是一团孩子气，她特地在下班的路上买了双小羊皮的黑色钻面高跟鞋，还去专柜蹭了个妆，没想到，不仅没能让向嘉轩感到惊艳，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秦射也看到了文心心的情况：“你这样也不方便行动，今天就在这里留守，不必跟着我们出去了。” 文心心丧丧点头，闷闷不乐地去帮忙整理新搜集来的情报。 她的状态并不太好，时不时就会走神，总会摸出手机，查看有没有新来的消息。 第38章 建筑男 温柔又可靠的向嘉轩正在整理燕渭春的办公桌。 上官教授发了话，已经准备招收新的研究员来顶替燕渭春的空缺，这样一来，有些不必要的私人物品就只能打包起来，看看谁有时间帮忙带给燕渭春的家人。 原本这样的小事是轮不到向嘉轩来亲自做的，但上官教授已经越来越依赖向嘉轩了，几乎时时刻刻都想让他来经手自己下达的所有吩咐。 向嘉轩比起高级研究员，更像是上官教授的私人秘书了。 燕渭春的私人物品有很多，女性无论年纪和工作性质，大多还是比较喜欢些华而不实的小摆件的，燕渭春尤甚。 她的桌面上有很多和建筑男的合影，向嘉轩随手将相框塞进纸箱，桌面上的摆件也全部收拢进去。 他用极高的效率清空了桌面，在打开抽屉的那一刻，他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抽屉里放着一款造型别致的男士打火机。这个牌子的打火机非常昂贵。 向嘉轩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在打火机底部发现了一行非常微小的钢印序列号。 本来觉得这份打包的工作索然无趣的他立时多了几分兴味。 他干脆坐在燕渭春的座椅上，对照着品牌搜索起来。 这个造型的打火机是肯特帕尔的限定品，只在去年向全世界发放了50个，是着名设计师小特礼的得意之作。 向嘉轩漫不经心地输入了序列号，购买人的信息和产品邮寄地址全部显现出来。 嘭！ 向嘉轩猛然站起！ 椅子撞在工位的格挡栏上，发出剧烈声响。 “向工？您没事？”有人小心翼翼站起来问道。 向嘉轩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几乎拿不稳手机。但他的声音却格外平稳：“没事，不小心踢到了椅子，你们忙你们的。” 没有人知道向嘉轩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从来都不会早退的他今天反常的提前离开了研究所。 与大受刺激的向嘉轩不同，跟着秦射与孔乐去拘留所见眼镜男的梅礼，正被迫回答着两人一个轮一个的刁钻提问。 不知是不是觉得梅礼很有天赋，两个大男人对利用职权压榨小实习生这一点乐此不疲。 “别管我们的调查进度，我就是想听听你对这次的爆炸杀人案件有什么看法。”孔乐特别无赖，根本不给梅礼拒绝的机会。 秦射也敲边鼓：“别有负担，你就说你想说的，采不采纳那是我们大人的事。” 梅礼知道，自己若是过分藏拙会变得更加可疑，遂垂低了睫羽，轻声道：“考虑到是化学物质产生的爆炸，那么凶手必须要具备相应的知识和可以顺利入手材料的门路，以及不必自己动手就能够确保引爆的高超手段。” 孔乐眼中划过满意神色：“没错，凶手的智商很高，对从事费神的精密工作很有动力，是个有制造大规模破坏行动倾向的人。” 梅礼有些好奇：“这样的人物侧写明显和建筑男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还特地申请要去见他一面？” 秦射把建筑男的资料递给梅礼：“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我们的工作本来也是要大浪里淘金，剔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便只有真相了。” 经过几道手续，梅礼终于见到了建筑男。 这是一枚身长腿长的大帅哥，他有着白皙干净的肤色，鼻梁挺直，就算套着看守所的服装，也还是显得十分有精神。 若不是那双眼睛太过轻浮油腻，总是在她的胸口和腿上流连，这样的帅哥还是很容易让人欣喜的。 建筑男本名马帅，这是个很寻常的名字，但名字的主人却有着并不普通的经历。 他出身偏远山村，家里很穷。马帅不爱读书，初中毕业就不再上学了，他靠着和同乡一起来大城市打工的机会，留在了本地。 马帅不爱吃苦，进工厂不到一周便辞了职。他也没什么毅力，各种不需要学历的工作试了一个遍，但都没有干长久的。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替生病的同乡顶班酒店的泊车小弟工作时，竟然意外被人当成了来消费的富家子。 那穿着一身名牌的大美女主动凑过来要加他好友，甚至特别积极地多次邀请他出去吃饭…… 马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优势，也找到了一条不用自己工作就能通往富裕的康庄大道。 他开始立人设，巧妙的包装自己，朋友圈里发的都是各种豪车豪宅。靠着这张帅气的脸，他觍着脸陪着一些爱玩的富家子进出了不少纸醉金迷的奢侈场所，在这些地方拍下的自拍都成了他日后给自己人生增妆添彩的最好证据。 有了一层富二代的人设滤镜，马帅轻易便勾搭上了一个家境不错、但脑子不太聪明的女孩。 他花言巧语哄着女友，从女友那里骗来不少钱，终于有能力从正门进去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第一次自己花钱去了销金窟。 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实在是享受，没几天，骗来的钱便被他挥霍一空。 马帅发现，只靠一个女人是没办法供养得起他想要的生活的，随后，脚踏两只船、三只船……更多船…… 人一旦开始堕落，便只能不断往下坠，没有了终点。 燕渭春只是马帅勾搭到手的女人中比较有野心的一个。她的年纪偏大，一心想要套牢马帅这个有能力的“富二代”，在他身上的投资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不能够放手。 孔乐敲了敲桌面，唤回了眼珠子都快粘在小姑娘身上的马帅的神志。 “看够了吗？” 马帅吊儿郎当斜斜歪在折叠椅上，坐也没个正形。 “没看够！” “没看够也不给看了。”孔乐和秦射并排坐在一起，把梅礼挡的严严实实。 “警官，找我有什么事？说～”马帅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态度满不在乎。 孔乐冷笑了一下，知道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在燕渭春体内检测出了一种农药成分……” 察觉到马帅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孔乐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氯烟酰氯类的农药不太好买？” 马帅坐直了身子，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农药不都一样？我自己又没种过地哪儿懂这个。” “氯烟酰氯类的农药，如果和有机磷类的农药接触并吸入的话，就会产生心律不齐、头痛、发烧等症状。若是少量多次进入人体，就会营造出一种身体逐渐虚弱后病亡的假象。” 第39章 谋杀 孔乐盯着马帅快速抖动的双腿看了一会儿，笃定地将自己的猜测落到了实处：“你已经把燕渭春的财产榨干了，所以想要处理掉这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女人，对？” 抖得越来越快的腿戛然停下，马帅像是被抽走了地基的积木，自信心啪啦啦碎了一地，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他索性放弃挣扎：“我是有这个想法，这不是还没开始付诸行动，就被你们给抓住了吗？” 马帅撇撇嘴，嘀咕了一句：“左右想想也不犯法……” 提起燕渭春他就心里有气：“啧，那女人逼得越来越紧，总是把结婚、结婚挂在嘴边上，我也是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那个疯女人会毁掉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活。” 秦射可不信他真没动手。 燕渭春被害当天，可是在ktv里表示过身体不舒服的。 造成这种情况，这两种农药缺一不可，哪里可能那般凑巧，马帅还没动手，燕渭春就自己倒霉到无意中把这两种农药都碰了个遍。 这里可是城市，不是农村！ 马帅的慢性谋杀计划必定是从那之前便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有人抢先他一步，在他之前就把燕渭春给杀害了。 马帅砸砸嘴，回忆着眯起了眼睛：“燕渭春其实是个味道很不错的女人，够骚、够浪，在床上也比较放的开，玩得起。她还是一棵很不错的摇钱树，要是她能不那么黏人，不那么聪明，不那么穷追不舍，其实我还是挺愿意再陪她一段时间的。” 秦射呵斥一声，命令马帅别说无关话题，端正坐好。 马帅被他身上迸发出的威势镇住，下意识并拢了双腿，挺直了脊背。 “我们查过，燕渭春至少在你身上花费了上千万，以她的经济能力是没办法支撑如此大的花销的，你知道她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马帅耸肩：“她又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男人，可能是有哪个有钱的大冤种愿意往她身上砸钱。” “不会。”秦射否定了他的猜测，“燕渭春没从其他交往的人手里拿钱。” 虽然燕渭春也劈腿，但她和马帅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只求感情，不求财。 马帅摩擦着有了浅浅胡渣的下巴，努力回忆：“我记得好像有一次我们俩都没钱了，她好像是偷偷和谁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她的卡上就多了一大笔钱。” 看来燕渭春是另有“赞助者”了。 “她就一次都没提到过为什么那人会一次又一次给她打钱？” “……嗯……我想想啊……”马帅伸长了脖子，色眯眯的眼神落到了梅礼身上。 “我这脑袋总是时灵时不灵。” “嘿嘿～要是能摸摸妹妹的小嫩手，说不定我一下子就能想起来了。” 秦射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从腰后抽出配木仓，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现在能回忆起来了吗？”声音里威胁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孔乐努力憋住笑，一本正经忽悠马帅：“现在燕渭春死了，我们要是没有其他线索，为了破案率，也只能拿你这个有明显杀人动机的家伙抵上了！” 马帅还没逍遥够呢！他骗来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去阴曹地府里消费的！！ 摸不到小姑娘的嫩手，马帅只能遗憾地收回那双色气满满的眼睛：“我记得，好像是有那么一次，燕渭春她喝多了，提到钱的时候说过什么缺钱了就去看研究所后面的树林之类的。” 研究所后面的树林？ 虽说一开始就怀疑过燕渭春的死和研究所脱不了干系，但也没想过线索来的这样突然。 马帅见对他威胁最大的秦射正小声和孔乐交流，轻浮的小心脏就又不安分了。 “妹妹，你多大了？是大学生吗？零用钱够不够用呀？” 秦射的死亡凝视再度降临，马帅被那对饱含威胁的眼珠子盯得一动也不敢动。 怕秦射真的琢磨办法收拾自己，要知道，他在定罪之前会一直被关在这里，一个有能力有手腕的警察想要不着痕迹的让他吃些苦头实在是太简单了。 马帅急中生智，立即站在警方的角度疯狂转起了生锈多时的脑细胞：“我觉得你们可以查一查那个研究所里比燕渭春职位高的人。什么领导啊、教授啊之类的，燕渭春可是和他们都睡过了。” 梅礼记得有研究所的研究员曾提供证词，说上官教授很看重燕渭春。当时只以为是看重她的能力，此时配合马帅的话，就会琢磨出另外一种味道。 “你们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女人们多么可爱啊，她们可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最最喜爱的提款机。包括燕渭春，我也只是想要让她生病几天，消停一段时间，从没想过让她们去死。” 说到底，警方就算是想要指控马帅杀人未遂，也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况且以马帅的学历和智商，也制造不出炸弹。 从马帅这里得不到更多线索了，秦射一分也不愿在这里多待。 他将录音笔插进上衣口袋，给孔乐使了个眼色，对着门口努了努下巴。 孔乐明白这是要走，也跟着站起身：“行了，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会和拘留所里的熟人打声招呼，让他们多注意些你的状况，不会让其他犯人太过欺负你的。” 看这些人用过就丢，拔x无情的渣男样，马帅也不生气，他甚至有心情对着梅礼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 “妹妹，不多聊两句了？看不见哥哥我，你回去以后得多伤心啊！” 梅礼暗自翻白眼，这个马帅人是长的好看，可惜就是个绣花枕头，脑子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塞进去的都是些黄色废料！ “妹妹，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和哥哥单独说吗？不如留个电话，等哥哥出去了，还能约你去酒上皇吃饭。” 酒上皇是位于三环上的高级酒楼，人均消费八千起步，去吃一次就能让梅礼勒紧裤腰带缓上三个月。 “不必，我对和你一起吃饭没兴趣。”梅礼拒绝的又快又狠，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马帅被拒绝了也很开心，美女这不是就和他说上话了吗！ “不吃就不吃，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小姑娘。哈哈，哥哥我记住你了！” 梅礼一开始是真没想搭理他，但马帅这人蹬鼻子上脸，已经一只脚迈出门的梅礼突然回头，对着马帅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有些炫目的笑容： “果然是癞蛤蟆上青蛙，长的越丑，玩的越花。” 第40章 忍笑我们是专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孔乐一直忍到了车上，才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可以啊！小梅礼！”他笑趴在方向盘上，脸都笑的涨红了，还不忘对着梅礼连连竖起大拇指：“癞蛤蟆上青蛙，长得丑……哈哈……玩的花，真是形容的太贴切了……” 孔乐笑容癫狂，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感，真的很让人担忧他的精神状态，梅礼实在是不放心把自己的乘车安全放到他手上。 “秦队，”梅礼面无表情地和秦射对视，“要不然，你把这个神经病给替换下来。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没办法开车把我们安全带回去了。” “放屁！”孔乐揉着笑岔了气的肚子，把车窗降了下来，眯起眼睛，“老子当年肩膀中弹都没耽误开车，怎么今天就不能开车了？！” 孔乐肩膀有伤这件事，梅礼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用眼角余光去看秦射那突然阴沉下来的表情，明白孔乐说的应该是真的，而且，这伤大概和秦射脱不开干系。 “走。”秦射神情阴郁地坐进副驾，孔乐肩上的伤是他心里最难过去的一道坎。 当年他刚刚和孔乐组队，两人都是新人菜鸟，跟着队里的前辈一起出了次清剿任务。前辈们收到卧底发出的进攻信号，先一步进入了犯罪分子的隐匿窝点，他们这些新人则留守后方，一方面负责安抚被解救出来的人质，另一方面防止有犯人冲出防线向外逃窜。 原本的计划很周密，不会出现太大纰漏。结果谁都没想到警队里居然会出了叛徒。 发出来的进攻信号是假的，真正的卧底早已被杀害，前辈们一进入建筑物，整栋大楼瞬间被人为引爆。 坍塌的钢筋水泥、飞扬的尘土和剧烈的轰鸣震动让人以为是青天白日里突然发生了剧烈地震，一瞬间将先遣部队吞噬进去，第一批进入的小队成员全部阵亡。 他们这些留在后方的新人还没弄清楚情况，就遭受了犯罪组织疯狂的报复袭击。 当时的情况太过危险，留守的警队前辈们用自己的生命做掩护，想要让他们这群新人带着人质先逃。可双方火力和人数差距实在太大，哪怕有无畏的生命为他们充当防线，他们这些人最后也只活下来不过区区5人。 秦射当时为了保护人质，重伤昏迷，孔乐在犯罪分子向秦射脑袋开木仓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了一木仓。 血洞开在左肩上，距离心脏不足一指远，孔乐险而又险保住了性命。 就算到了那样的地步，孔乐还是没忘把昏死过去的秦射和被吓傻了的人质拖上车，他开车一路横冲直撞，从安全屋冲了出去。 秦射的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恩，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欠了孔乐一条命！ 秦射回程这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沉默，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气氛压抑无比。 孔乐一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猜到了他又在自责，不怎么在意的弹了下舌头：“还在想我的伤？要我说啊，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早都没事了，偏偏就你记在心里。” 秦射的嘴紧紧抿在一起，脸颊肌肉绷紧，眉间的那道白色月牙般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悍了。 孔乐知道秦射就是这种性格，干脆一脚油门踩到底，换了个话题：“马帅说燕渭春和上司有染，你们说最可疑的人是谁？” “上官教授！”秦射语气笃定。 “上官教授。”梅礼几乎同一时间给出了回答。 孔乐看热闹不怕事大，嘿嘿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垂着头的梅礼一眼，又对着秦射好一顿挤眉弄眼。 瞧瞧！凭这俩人的默契程度，要说不当次月老亲自给他俩牵线搭桥，他都觉得可惜了！ 按理说，上官教授年纪都能当燕渭春她爹了，就算身体看起来再硬朗，那也是个半只脚踩进棺材板的老头子了，燕渭春长相明媚艳丽，并不缺少追求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和他搅合在一起。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总会为了某些看起来更重要的身外之物，舍下尊严，付出并不合理的代价。 也是赶巧，在孔乐一行人等红灯的时候，有辆冒着白烟的车缓缓靠到了路边。 “那车怕是要燃烧起来了。”孔乐立即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了两瓶灭火器。 他和秦射一人捧着一个，快步跑到短短几十秒就已经窜起大火燃烧起来的车旁。 梅礼拉开车门，先将被困在车里已经因为车内缺氧而摇摇欲坠的老人拖拽到了路边。 白色的干粉从灭火器里喷射而出，几乎将两瓶灭火器全部用空，发动机上的大火才被成功熄灭。 秦射和孔乐按照常规流程，一人打电话给120，一人过来查看被救人员的情况。 等看清梅礼施救对象样貌的那一刻，秦射这样处变不惊的人都惊讶了：“怎么会是上官教授？” 颇有种说曹操曹操到的错乱感，刚刚他们还在谈论着这位老教授私生活不检点，没想到不过是多走过一个路口，居然就遇见了话题主人公本人。 梅礼的急救措施非常专业，很快上官教授的神智就清醒过来。 他用力眨眨眼，沙哑着用法语问道：“今天是星期几？”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熟悉，梅礼一下子想起第一次见到上官教授时，他也是用法语在和向嘉轩一问一答。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果断用法语回答了他的问题。 然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梅礼用发音纯正的法语问道：“您的病好些了吗？” 上官教授下意识摇头，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硬生生把摇头的动作在半途止住，露出了虚弱又绅士的微笑：“我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交警和救护车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孔乐留下来向交警说明情况，秦射和梅礼则陪同上官教授前往医院。 医院走廊上，接到通知急忙赶过来的向嘉轩小跑着跑到急救室门口，他先向等在门外的秦射和梅礼道了谢，随后赶忙向走出来的医生询问起了上官教授的身体情况。 梅礼一直等他和医生聊完，才提出了憋在心里的疑问：“为什么上官教授和你交流时总是用法语？” 向嘉轩的手指神经质般抖动了下，又极其自然地将手插进了口袋。他浅笑着望向急救室的方向：“教授年纪大了，已经不太经常出国了，他怕长时间不用法语的话，会把好不容易学会的语言荒废掉，所以才会时不时练习一下。而我刚好也会说法语，教授就经常向我确认自己的语法。” 第41章 急救室外的走廊 “听说你们单位的考勤都有电子备份？”秦射拍了拍梅礼的肩膀，梅礼懂事地让到一旁，不再在刚刚的问题上纠缠，转而认真听着他与向嘉轩的对话。 “是的。” “如果我现在想要查看一下上官教授最近一年的出差记录，你这边可以操作！”秦射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丝毫不担心对方会给出否定答案。 向嘉轩犹豫着望向急救室的方向，似是这个要求很难办。 如果没有鬼，秦射的要求自然十分简单，关键是，考勤里真的有不少猫腻！ “需要我给投资人打电话吗？”秦射语气看似平淡，实则威胁性十足。 “不必了，可以现在就给你们。”向嘉轩知道事不可为，苦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平板电脑。 他进入了考勤系统的后台，调出了最近一年上官教授的出差记录。 秦射不客气地站到他旁边，手指上下拨动，冷笑了一声：“上官教授可真是专一，也许该称之为偏好独特。每次出差都不带着更熟悉他情况的你，反而次次不落的带燕渭春同行。” 向嘉轩见他将备份数据拷贝到了u盘上，也不阻止：“你们总不会仅仅因为出差这点小事就怀疑上官教授？” “但是上官教授的确是在有意偏袒燕渭春不是吗？比如逼走你女朋友这件事。”秦射指的是目前处于失踪状态的苗夏。 向嘉轩苦笑：“您说话真是不留情面。” 他正色道：“无论你们怎么想，在我看来，上官教授不管对哪一位研究员给出的都是公平公正的评价。燕渭春的评价高，是因为她有值得这份评价的能力，而苗夏……她的抗压性比较弱，不适合在竞争激烈的私人研究所里工作，我只能说很遗憾没能在科研的这条路上陪着她走到最后。” “靠着自己能力赢得同事们尊重的苗夏如果能够听到你在我们面前这样评价她，应该会很难过……”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梅礼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正要给自己点烟的向嘉轩手一抖，打火机立时从手心中摔到地上。 “医院禁烟……”梅礼继续补刀。 向嘉轩神色莫名地蹲下身：“抱歉……”他拾起那个有着一行刻字的漂亮打火机，仔细摩挲了一会儿，将不慎沾染上的灰尘全部擦干净后，才小心地放回口袋。 当着梅礼和秦射的面，向嘉轩把一整盒烟都扔进了垃圾桶，他靠在墙上，盯着急救室时而开合的自动门，看起来不再温和，反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攻击性：“你们想要考勤记录，我已经给了，如果不急的话，我希望你们先离开，让我安静的在这里等教授出来。” 不等两人回答，向嘉轩仍旧没有分给两人一个眼神，语言强硬：“还有，如果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将上官教授当作嫌疑人处理，并将他的隐私公开，我们会让律师正式提起起诉，追究到底！” 梅礼下意识去看秦射，秦射点点头，两人从医院离开。 走过长长的走廊，梅礼下意识回头看了向嘉轩一眼，只见他又拿出了那个打火机，神情痛苦地蹲坐在地上，似是内心极度荒凉，又像是遭遇了人生中最残酷的打击。 “向嘉轩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却选择替上官教授隐瞒。”梅礼看着快速下行的电梯数字，小声对秦射说。 “我知道。”他摸出手机，给孔乐发信息，口中却是对梅礼说：“你让文心心注意一些，我怕他会把歪脑筋动到文心心身上。” 文心心年纪小，社会经验不足，若是对方有意套话，文心心那个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小丫头绝对能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掌握到的线索卖得一干二净。 梅礼嘴上应承下来，心里却觉得秦射小瞧了文心心。她比这些前辈们更了解文心心，文心心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不出意料，等在急救室外的向嘉轩坐在地上，用手机拨打了文心心的电话：“对，是我。” 他的声音仍然那般温柔真诚，眼神却无比冰冷：“如果今天晚上有时间的话，我想要请你一起吃饭。” 他轻轻笑着，如同情人般温柔缱绻：“同事推荐了一家氛围不错的意大利餐厅，我还没去过呢，想要和你一起过去尝尝。” 那边的文心心被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苏得骨头都快脆了，她脸蛋红得要命，却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我想去！” 察觉到自己太过急切，文心心暗骂自己不矜持，推了推眼镜：“只是我怕是今天只能穿常服过去了，你会不会介意？” 在文心心的印象中，去意大利餐厅好像都需要换上比较正式的服装。她要拄拐，身上这一身显然不太合适。 “没关系，你平时的模样就很好看。” 文心心兴奋得握紧了粉拳，张牙舞爪地四处摇摆。要不是腿脚不方便，她恨不得跳到天上去！ “那我们说好了哦！下班后见！” 挂断了电话，文心心整个人晕淘淘的，感觉四处都在冒着漂亮的粉红泡泡。 “怎么这样高兴？彩票中奖了？”王兵不解风情地用力蹂躏着文心心的脑袋。 可怜文心心好不容易理顺的发型就这样毁于一旦。 “走开！你个笨熊！”文心心嫌弃地推开王兵，对着手机用力木啊了一口，突然在意起了自己的妆容。 小姑娘从包里摸出化妆镜，紧张地抱怨着自己厚重的黑眼圈，舔着脸向其他警察小姐姐借着化妆品。 “你要化妆品？”看文心心借了一圈儿没借到，王兵摸摸脑袋，“我们这里好像只有关欣茹爱化妆。” 关欣茹：我谢谢你八辈子祖宗！ 王兵觉得自己办了件大大的好事，护送着文心心去找关欣茹。 一听要借用化妆品，关欣茹脸都黑了。 她的工资大半都花在化妆品上了，此时自然是舍不得的。她狠狠瞪了王兵一眼，扯出一个温柔却不知为何显得十分狰狞的笑容：“是要去约会？不如我给你化。” 心疼自己的宝贝化妆品，担心小丫头不懂化妆品的价值，胡乱取用，关欣茹只能自己上手了。 但在外人看来，关欣茹这人是真不错，不仅大方借出了化妆品，更是担心小丫头不会化妆，亲自过来帮忙。 第42章 意大利餐厅约会 关欣茹一边肉痛，一边抠抠搜搜往手背上挖出一小勺乳白色膏体。黑绷带啊！！这可是黑绷带！！为什么老娘没备着些便宜的化妆品放在办公室？！ “我觉得你白白净净的模样就很好看，所以就不给你化太浓的妆了，稍稍提亮一些肤色，让你的皮肤状态看起来更完美，却又像是没有化妆的样子，你觉得怎么样？” 关欣茹将膏体在文心心脸上抹匀：“我觉得你这个年纪就适合比较清透无暇的自然裸妆。” 王兵看着她在眼镜妹脸上忙活，摸不着头脑：“化了和没化妆没区别，那为什么还要化妆？” 关欣茹一脸黑线：“出门右转！麻烦顺便把门带上！” 被赶出去的王兵？？？我是谁？我在哪儿？真搞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里面的两个女人。 关欣茹的手艺不错，文心心的黑眼圈被仔细遮盖好，内眼线化的很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口红选用的是最温柔的豆沙色，让她看起来气色非常好。 关欣茹干脆送人送到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电夹板，用心帮文心心把头发也重新打理了一遍：“我建议你下班后去眼镜店买一副隐形眼镜。你眼睛这么好看，带眼镜完全遮住了优点，可惜了。” 文心心有点心疼钱。要说从网上买，一副日抛的隐形眼镜也不过才十几块，可是在眼镜店，少说也要八、九十。她不太想花这份冤枉钱。 “你今天打扮这么好看，还不如让自己更完美些，惊艳出场，总好过平平无奇糊弄过去，不是吗？” 文心心可耻的心动了。 下班后，她偷偷摸摸查看了一下这个月的生活费，咬了咬牙，还是走向了附近的眼镜店。 等在意大利餐厅的向嘉轩原本还有些不耐烦，但当他看到从侍者身后出现的小姑娘时，一下子怔愣在原地。 他眼底的惊艳是毫无遮掩的，欣赏着眼前的美丽女孩，就像是看到了含苞待放的玫瑰终于在等待中绽放了的一瞬间，充满了成就感和自豪感。 是他，让这个姑娘变成了更加好看的模样。是他，让这个女孩觉醒了美丽的意识。同样是他，让这个青涩的女孩得到了成长。 看到一身西装的帅气向嘉轩，文心心觉得自己多花的钱还是值得的。 “抱歉，我来晚了……”文心心第一次戴隐形眼镜，很不习惯。她不安地握紧了拐杖。 向嘉轩绅士起身，帮文心心拉开椅子：“是我到的比较早，你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达。能在这里等待美丽的姑娘莅临，是我的荣幸。” 文心心口中泛起了甜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两人的位置比较靠近装饰性的壁炉，洁白的餐桌上放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文心心紧张地喝了一口水，好奇地四处打量。 意式餐厅很有情调，主打的就是浪漫的异国氛围感，自然是十分好看。 “还是我点餐？”向嘉轩将菜单本立起，笑意满满望着文心心。 文心心忙不迭点头，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她没有自己点餐的底气。 向嘉轩也不取笑她，叫来了服务生：“麻烦来一份12寸的帕尔马披萨，披萨饼尽量做得薄些；一份培根黑胡椒奶油细面；一份意式冷肉芝士拼盘；法棍面包一份；战斧牛排一份，要五分熟。暂时就这些。” 他合上菜单，问文心心：“需要点喝的吗？” 文心心连连摆手：“不必了，我喝柠檬水就好。” 文心心已经没那么紧张了，想到刚刚缩手缩脚的自己，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没忍住便笑了出来：“其实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紧张的要命！我还以为来意大利餐厅的人都会说意大利语呢。看你用中文点餐，我才放心了不少。” 向嘉轩被她不做作的样子可爱到了：“悄悄告诉你，我也不会说意大利语！”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文心心拿他打趣：“看你那么熟练的点餐，我差点儿以为你骗我呢。说好的都是第一次过来，为什么你那么自在？” 向嘉轩战术性喝水。 其实他会这样熟悉意餐还是有理由的。苗夏特别偏爱来意大利餐厅，只不过这一家店他们从没有来过罢了。 苗夏爱吃披萨，也喜欢吃甜口的意面，刚刚点餐的时候，他下意识点了苗夏爱吃的，此时也只能庆幸对面的女孩对这些一无所知。 披萨很快上来了。薄薄的披萨饼上材料丰盛，帕尔马火腿用料十足，点缀了少许绿色的香芹和碎芝士片，火红色的酱料让人食指大动。 向嘉轩先给文心心拿了一块放到盘子里。 “哇哦~看起来好好吃~~”文心心文雅地拿起刀叉，准备让自己的吃相淑女些。 向嘉轩却递给她一块湿毛巾：“擦擦手，你可以用手拿着吃。” 文心心拍了拍胸口，小声问道：“我用刀叉吃是不是不对？” 向嘉轩笑着摇头：“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人会因为这个笑你。” 知道自己没有出丑，文心心又挺直了腰板：“那我就要用刀叉吃。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西餐，我当然要试试用刀叉啦~” 向嘉轩还挺喜欢和文心心相处的。若不是他们如今立场不同，他应该可以用更加纯粹的方式和她相交。 “好好吃~~”文心心的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比我们学校旁边的披萨店好吃太多了！” 随后，意面等菜也陆续被摆上餐桌。 文心心吃第一口就爱上了这道培根黑胡椒奶油细面。 “奶油好香~~”文心心用叉子卷了一圈，高兴地用手盖住了唇瓣，惊喜地和向嘉轩分享自己的快乐。 “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女孩子才喜欢吃这个。”向嘉轩吃着牛排，看着可劲儿吃意面的文心心，他突然起了坏心，“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太美妙的消息。” “什么呀？”文心心好奇，手上却诚实地又卷了一叉子意面。 “这道菜你吃多少，就长多少肉。”他低低笑了起来，难得多了几分大男孩的恶作剧：“卡路里超标啊！” 热量这么高？ 文心心咀嚼的动作僵在原地，顿时觉得她吃下的不是什么美食，而是罪恶啊！！妈呀！ “好吃？”向嘉轩哈哈笑了起来。 文心心将叉子转换阵地，不再碰那道好吃的意面。 笑、笑、笑、和傻子一样！有什么好笑的。 这次她叉到盘子里的是萨拉米，一种意大利香肠。 嘴里吃着萨拉米，眼珠子却是控制不住往意面上瞥。 第43章 夜访 向嘉轩真的觉得这一餐吃得格外轻松：“别计较什么热量了，你今天大可以放开了吃，毕竟虽然热量多了些，吃进肚子里的却都是幸福的味道。” “幸福的味道吗？”文心心被这个形容温暖到了。 “没错，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向嘉轩的眼中带着外人看不出的追忆和怀念。 文心心此刻满脑子都是恋爱的粉红泡泡，自然是没有看出来对面男人这一瞬间的心不在焉。 毕竟坐在对面的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她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其他。 “心心……”向嘉轩放下刀叉，轻声唤着文心心的名字。 文心心胸口小鹿乱撞，羞涩地抬起头，眸中满含期待：“嗯？” “我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他拿出一枚u盘，放在文心心手边。 “这是？”文心心不解地望着向嘉轩。 “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这是我从教授的运动手环中查到的定位数据。” 向嘉轩一脸凝重地看着文心心：“如果让人知道这份数据是我提供给警方的，那么我的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在学术圈里，举报自己的导师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文心心到底是受到过正规刑侦教育的，什么羞涩啊、恋爱啊，此时全部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第一时间从包里拿出了手套，将u盘用转换器插到了手机上。 燕渭春死亡当天，上官教授确实是去了外地出差。可是，手环显示，对方在到达出差地所在的酒店后，便取下了手环，五小时后，手环才被重新佩戴上。 “其实，我去这家酒店调过监控，教授在办理入住后，将行李放进房间后就从酒店离开了。而且，在燕渭春出事的第二天，我发现，教授开回家的车重新出现在了停车场。”向嘉轩见她看得认真，小声补充道。 文心心小心地将u盘用桌面上没有使用过的餐巾纸包好，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这么说来，上官教授的不在场证明很可能有问题，五个小时的空白时间，已经足够他从出差地赶回来，布置好陷阱后再返回酒店了。” 上官教授杀害燕渭春的嫌疑变得更高了。 她问向嘉轩：“你们研究所的化学物品有不少？” 到了上官教授这个级别，想要从实验室里顺出来一些化学物品也不算太过困难？！ 文心心对上官教授的观感更差了。为老不尊，和女下属关系不清不楚，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上司了。 向嘉轩真可怜！ 文心心对向嘉轩心疼得要命。跟着这样一位顶头上司，得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并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的向嘉轩迟疑地看向那枚被拿走的u盘。他其实很想问文心心为什么不直接把数据拷贝到手机上，但看文心心陷入思考的模样，又有些不好开口。 “抱歉，我有些东西要回去查，今天就先回去了。”文心心突然站了起来，她把拐杖拎起，抓起背包就快步往外走。 眼睁睁看着文心心着急忙慌上了出租车，向嘉轩一时不太确定对方究竟会不会按照他所设想的那般行动了。 文心心回到专案组，第一时间提取了u盘上向嘉轩的指纹。 难得留下来加班的梅礼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满头黑线：“你别不是要进化成变态跟踪狂？这怎么还收集起了别人的指纹了呢？” 文心心手很稳，等将指纹拓印好放到一旁，才颓废地趴在桌上：“梅礼~~~” 她沮丧地哼唧：“我感觉我的初恋要黄了……” 她把从向嘉轩那里得来的u盘交给梅礼：“我觉得他是想要利用我，把调查的重点转移到上官教授身上。” 至于向嘉轩为什么那么做。自然是因为他本身很可疑。 文心心的智商从来不会欠费，恋爱只是会让她看人的时候多了层滤镜，又不会让她的智商降低。说到底，向嘉轩还是太目下无尘了些，自以为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能把所有人都算计得轻而易举。 可文心心又不是傻子。哦，当然，除非她愿意装傻。 “这是什么？？”梅礼一头雾水地接过u盘。 “上官教授的运动手环数据。”文心心继续哼唧，“单独看这个，很容易就能把上官教授和凶手画上等号。” 梅礼懂了：“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文心心哭唧唧，用力抱住梅礼：“还是你最好！” 梅礼嫌弃地推开她的大脸：“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回去休息了！” “哎哎哎，你着什么急啊！”文心心调出案发当天回本市的高速收费站监控，“我们找找，看能不能看到上官教授的私家车在当天有回来过的记录。” 就知道没好事。梅礼抱了台笔记本电脑放到文心心旁边：“你还真相信向嘉轩啊？” 文心心悲痛脸：“就是想着有没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的白马王子没有对我说谎。我还不想让自己的初恋彻底失败……” 行！看文心心心里有数，梅礼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看监控是一件很磨人的事，尤其是在牺牲了睡眠时间的深夜。 文心心眼皮子一个劲儿的打架，她灌了口浓咖啡，用手指点了点梅礼手臂：“我怎么没看到秦队和孔师兄啊？” 梅礼将时间存档：“他们偷溜进研究所了。” 文心心一听，来了精神：“他们去研究所干什么？” 梅礼拿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男人们的深夜寻宝游戏，明天就知道究竟有没有宝藏了。” 夜里一片漆黑。 仗着熟悉研究所的结构，孔乐带着秦射躲过守卫偷溜了进去。 他们俩脚步声几近于无，快步走过漆黑的走廊，连高敏的声控灯都完全没有感应到有人走过。 两人先去了上官教授的办公室，开锁时熟练的手法让人心疼，简直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要是梅礼在现场，一定会吐槽一下，现在当警察实在是不容易，没有一门儿手艺，都不好单独办案。 上官教授的办公室很豪华。整套的红木办公桌和书架上还放着精美的茶具。秦射带上手套，翻找起了抽屉。 第一个抽屉被打开，两人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只见满满一抽屉的美金被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 孔乐吹了个无声的口哨：“牛b啊，真看不出来，小老头居然这么有钱。” 第44章 苗夏找到了 随后是第二个抽屉。 满满一抽屉华子，还都是硬包的。 “这烟现在这么好买了吗？还是说现在这个牌子降价了？”孔乐往下翻了翻，确定这个抽屉里放着的确实都是这种好烟，才打开第三个抽屉。 “别做梦了。这个牌子的烟，咱们抽不起。”秦射负责翻看书架上的书籍，看看有没有隐秘的夹层。 孔乐感慨着当警察不容易，平淡地看着抽屉里码放着的金条。 “喂，”秦射敲了敲书皮：“有发现。” 孔乐用手机上的灯光照明，看清了秦射手里的东西。 “从书里找出来的，是苗夏的遗书。” 远在专案组，几乎要坐着睡着的文心心突然接到了向嘉轩的电话。 她强打起精神，先将监控暂停，才轻手轻脚走到了洗手间听电话。 “心心？”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是听到的人却是没有了那种甜蜜，只余苦涩。 “嗯……”她声音困倦，像极了被突然从梦中叫起的样子。 “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只是你今天走的太急，我很不安，想知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文心心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窗外的夜空一片漆黑，除了启明星，再看不到其他星子闪烁的星光。 “如果上官教授被捕，会不会对你的研究有影响？”文心心的声音里全然是为对方担忧，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甜蜜和光彩。 演戏而已，她也是会的。 真的这样做了，文心心反而觉得自己放下了心里一直颤颤巍巍举着的大石。 “唉！”向嘉轩深沉叹气，“毕竟是顶头上司，还是现在研究项目的牵头人，影响是一定会有的。但是，触犯了法律的人，不应该被轻易放过。” 文心心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你说的对，触犯了法律的人，不应该被轻易放过。” 向嘉轩的声音很稳定：“你不要太担心我，困难也只是一时的，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一定可以顺利度过这次的难关的。” 文心心挂断了向嘉轩的电话，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才回到了电脑前。 她们一连查了好几个摄像头，暂时还没看到上官教授的车影。 “白马的电话？”梅礼问道。 文心心露出了便秘的表情：“还是叫他名字，现在在我心里，他已经不是白马王子了。” 梅礼顿时知道了，自己没有猜错。她从兜里摸出两块白桃味的水果糖，分给文心心一颗。 文心心感激涕零地接过去，她早饿了，可惜办公室里没什么能吃的：“你说真正的凶手究竟会是谁？上官教授因燕渭春出轨而因爱生恨，继而杀人泄愤？还是向嘉轩想要为前女友复仇，报复杀人？” 梅礼用力揉揉眼睛：“谁知道呢，总之这俩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到天亮，秦射和孔乐便赶了回来。 看到趴在桌子上的两个女孩，两人都很诧异。 秦射走到梅礼身后，看着电脑上暂停的画面，压低了声音对孔乐说：“他们在看案发当晚，进城高速的监控视频。” 他没吵醒两个睡得很沉的小姑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梅礼身上。 孔乐看得啧啧称奇，秦射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你的衣服脱下来。” 孔乐只好把自己的衣服也披在了文心心身上。 两个大男人也各自寻摸了个地方，在办公室里凑合了一晚上。 天微微亮，睡得不太踏实的梅礼醒来就发现了身上的男士外套。 她将衣服取下来，挂在椅背上，先去卫生间洗了脸，才回来叫醒了睡得死沉死沉的文心心。 “天亮了？”文心心一动，霎时间龇牙咧嘴。一晚上一动不动，手臂和脚早就麻了。 梅礼帮她捏了两下，加速血液循环：“秦队和孔乐师兄回来了。” 文心心捡起不小心掉下来的外套，嫌弃地挂在椅背上：“他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一身汗臭味。” 刚好走出来的孔乐一听就不乐意了，按着文心心的脑袋就把人塞进了桌子底下：“你嫌弃谁呢？！” “不敢了，啊啊！我再也不敢嫌弃你臭了！梅礼救命！” 梅礼当然救不了她，她好笑得看着两人打闹：“昨晚有什么发现吗？” 孔乐按着文心心的手一顿，慢条斯理地收了回来：“是有一些发现。”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躲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的文心心：“我们找到了一封苗夏的遗书。” 文心心一听，连滚带爬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我想看看！” 说是遗书，其实更像是一封绝笔信。 信中，苗夏写出了自己对向嘉轩深刻入骨的不悔爱恋，也记录下了她为了让向嘉轩从众多能力出众的研究员中脱颖而出，所作出的努力。 她先是将自己的学术研究成果贡献给了上官教授，以此换取教授对向嘉轩的青睐。后来更是在燕渭春想要霸占向嘉轩的学术报告时，向上官教授献出了身体，以此换取教授对向嘉轩的庇护。 苗夏爱向嘉轩爱得疯狂，她亲笔写下了如果不能和向嘉轩走进婚姻的殿堂，那么她希望自己能够死在向嘉轩怀里的奇怪誓言。 文心心用力揉了揉冒出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我果然不够爱向嘉轩啊，换做是我，死活都做不到这个份上。” 梅礼和文心心的关注点却不一样：“苗夏应该不是失踪那么简单，她已经死了，对？” 秦射肯定了梅礼的说法：“是的。我们俩趁着晚上去了研究所的后面，在一棵不应该在盛夏开花的树下发现了她的尸体。” 苗夏的尸体埋得不够深。只靠人力，不用机器去挖掘夯实的地面，确实是不太容易往深处挖掘。凶手也是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才会把人草草埋到了树底下。 “你们就这么回来了？那遗体被发现的现场要怎么办？”文心心简直被这俩男人的骚操作惊到了。 “还用等你操心？”孔乐弹了文心心一个脑瓜崩，“王兵他们早就被我们从被窝里挖起来去封锁现场了。” 他推着文心心肩膀往外走：“先跟师兄一起去吃早餐，等吃完了，咱们就一起去现场看看苗夏的尸体。” 第45章 树下葬芳魂 “谁会把苗夏的尸体埋在这么个地方？”文心心站在已经被清理出来的尸体旁，对腐烂得面目全非的遗体没有半点儿嫌弃。 梅礼也帮忙清理着尸体上的泥土，苗夏身上已经有部分开始白骨化了：“凶手左右逃不出那两个人。” 仔细去看，尸体埋藏的地方其实很有讲究。倒不是说符合风水玄学，梅礼只是单纯在看这颗埋尸大树的位置。 这棵树枝桠茂密，生长得比其他草木都要健壮。树的位置刚好正对着研究所科研开发室的窗户。只要有人进入开发室，轻而易举便可以透过窗口查看树这边的情况。 凶手将苗夏埋在这里，既可以随时查看这处埋尸地的情况，也可以随时欣赏自己的杀人作品。 而能够自由进出开发室的人，只有燕渭春这个项目小组的成员，自然也包括嫌疑极大的上官教授和向嘉轩。 因为听说警察在楼后挖出了尸体，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都围在面向背阴处的窗口旁，小声讨论着死的人是谁。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警察挖掘尸体的现场，被高度腐烂的尸体恶心的直接泛起干呕。 上官教授面容冷肃地将围观的研究员们驱赶回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你们的工作都做完了？！” 上官教授积威甚重，研究员们不敢触他霉头，三三两两缩着脖子往工作区走，独独留下了神色不明的向嘉轩和上官教授。 “您的身体好些了吗？”向嘉轩将窗户关好，顺便拉下了遮光窗帘。 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独处，上官教授整个人放松下来，他疲惫地摇摇头，偏头咳嗽了几声：“本也没受什么伤，又被救出来的及时，只是年纪到底大了，窒息的那段时间遭了些罪。” 上官教授将窗帘拨开一条缝隙，看着楼下忙着收集现场证据的警察们：“苗夏的尸体真的被人埋在那里？” “看样子应该错不了。”向嘉轩听出了他言辞中的试探意思，一时间表现得十分落寞。 平心而论，上官教授对向嘉轩真的是照顾有加，向嘉轩对他应该十分感激才对。但他将手插进口袋，触碰到了那枚打火机时，所有的感谢都化作了疯狂的杀意。 “你和那个正在清理尸体的小姑娘认识对。今天的工作也不是特别忙，不如你过去探探情况。如果被挖出来的真的是苗夏，你也应该去送上一程。”上官教授叹息着拍了拍向嘉轩的肩膀，“世事无常，节哀顺变。” 文心心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清理尸体的关节眼上被人叫出去，更没想到曾经错付的心意会变成个烫手山芋，让她既不想过去，又想要过去。 当看到站在警戒线外的那个俊美温润的男人时，深深的无力感瞬间袭来。 文心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脱下手套，向梅礼指了指等在警戒线外的向嘉轩：“我去把人打发掉再回来。” “等一下！”梅礼一把拉住文心心的手腕。 好在文心心身上的防护服没有脱，没让衣服粘上太多脏东西。 梅礼迎上文心心的目光：“你这样和他说……” 两人小声耳语了一会儿，文心心的眸子越睁越大：“这样真能行？” 梅礼重重点头。 文心心难免心里打鼓。不过梅礼提出的方案真的挺有诱惑力。不然……先试一试！如果被拆穿了，就当做是个恶作剧。 文心心也很好奇，梅礼的计划究竟能不能成功。 发现文心心跑到警戒线边缘和向嘉轩交谈，秦射走过来问梅礼：“那边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他还是对经验不足的文心心没什么信心。 猜到了他的想法，梅礼自然地把事情推给文心心，任谁都看不出她在说谎。 “文心心下了个套，想看看有没有鱼儿愿意自动咬钩。” 梅礼把计划小声说给秦射，他意外地挑挑眉，眼中带了些笑意：“还挺会根据变化来灵活制定计划的，这个方法不错。” “那晚上可就要麻烦你和孔乐师兄提前埋伏在这儿了。” “可以。”秦射答应得很干脆，“我想，孔乐也会很乐意过来帮忙。” 这会儿功夫，文心心已经小跑着回来了。 “怎么样？”梅礼让人帮文心心把手套口罩戴上。 文心心拍了拍饱受惊吓的小心脏：“放心，姐妹出马，一个顶俩！” 却原来，梅礼让文心心用担忧忐忑的口吻将部分调查结果泄露给向嘉轩，声称她在调查燕渭春的时候，无意中从燕渭春的手机上发现了一段她藏东西的视频，视频拍摄地点就在上官教授的办公室。 文心心表示自己怀疑燕渭春藏起来的东西就是本次案件的关键，很可能就是指认杀害燕渭春凶手的决定性证据。 秀完了自己的推理，文心心又可怜巴巴地表示，自己现在只是个实习期的菜鸟，如果她把前辈们都没发现的消息拿出来说事，说不准会被当做目中无人的狂妄之人。这不利于她以后的职业生涯。 尤其是这件事她还不确定究竟有没有价值，万一弄错了，搞砸了实习……因此就更加不敢说出来了。 话只需要说一半，剩下的有人会自愿帮忙把合理的内容补充完整。 但是因为打心底里信任向嘉轩，文心心“真诚”向他求助，询问他自己应不应该现在就把这个发现告诉给警队里的前辈。 不出意外，向嘉轩果然安慰文心心，让她不要心急。 作为职场新人，他认为文心心应该仔细斟酌这条线索的价值，慎重考虑自己能否承担误报线索的后果，将这些都想清楚、想明白之后，再去选择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文心心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觉得自己就像是碟中谍里的那个智慧型间谍，只不过，在想起向嘉轩匆匆离开的背影时，她还是有那么些许难过。 梅礼眨眨眼，把裹尸袋递给文心心，帮她转移注意力，免得再想起这段无疾而终的恋爱：“来，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们装回去再仔细检查。” “哦，好！”文心心做惯了这些，两人配合之下，根本不需要其他男警过来帮忙，就把尸体妥善安置好后，抬到了车上。 文心心帮梅礼解开防护服的绳结，不太放心地问：“万一他现在就去翻找上官教授的办公室该怎么办？” 梅礼利落地将脏污的防护服塞进自封袋：“不会，向嘉轩一定会等到晚上才开始行动。他需要考虑自己被人看到的可能性。现在是案件侦办的平台期，任何可疑的举止都会引来同事们的怀疑。” “向嘉轩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 第46章 抓现形 论起来，能够成功下套还要多亏了文心心是真的心仪过这个男人。 怕是在向嘉轩眼中，文心心就是一个半只脚还留在象牙塔里的没心机小姑娘，满脑子恋爱幻想，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没社会经验还爱慕着自己的人给算计到。 他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以至于到了自负的程度。 “你们这么快就都处理好了？”孔乐看到她们装好车，便过来询问。 自从哄来了这么两个干活麻利的小丫头，他可真的是太幸福了！ “处理好了。”文心心脱下身上的一次性防护服，摘掉手套，让梅礼拧开一瓶水帮忙冲洗手背。 “那你们就先回去。”孔乐看了看手表，他刚刚听秦射说了小丫头的计划，虽然还有些不成熟的地方，但也的确是个抓现行的好方法。 文心心一看孔乐这打发穷亲戚的架势，立刻明白他们这是想要撇开她和梅礼单独行动了。 文心心自然不甘心放过这样近距离观察现场的好机会，赶忙悄悄捏了捏梅礼的手背，一个劲儿的眨巴眼睛。 这可是现场观摩啊！人生头一遭！绝对不能错过啊！！ 梅礼看她一副眨眼眨到面部神经失调的模样，真心挺怕她眼皮抽筋的。 也就是这傻丫头还傻傻看不清楚情况，孔乐努力憋笑憋得脖子都成了酱红色，根本就是在故意逗她玩儿呢。 啧！还师兄呢，就知道欺负小姑娘，真不厚道！ “我们能一起过来吗？”文心心越掐越用力，虽然不疼，梅礼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开口询问。 文心心立即不掐了，满心期待地偷瞄着孔乐的表情，就快把想要参与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回答梅礼的却不是已经纵声大笑的孔乐，而是吩咐好收队的秦射。 他大跨步走来，单手随意地挽着白衬衫的袖子，整个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既然你们想要来看现场，就需要用劳动来换取机会。” 秦射如果是商人，绝对是最合格的资本家，他黑心起来是真不干人事，彻底压榨干净了梅礼和文心心的最后一丝力气。 在夜晚降临之前，两人不仅高效完成了苗夏的尸检，更是看完了燕渭春遇害当晚所有高速路口的监控视频。 一动不想动地梅礼和蔫了唧趴桌子上哼唧的文心心深情对视，眼中都是对彼此的怜惜。 姐妹，苦了你啊！ “多亏了咱俩之前没偷懒，看完了大半部分视频，要不然今天可真的要拼了老命了！”文心心哆嗦着手去拿眼药水。 要不是真从监控中看出了那么点儿东西，她都觉得自己这是在没事儿给自己找事了。 秦射站在两个软趴趴的小丫头身后，手臂环胸，对她们的抗压性和工作效率感到十分满意：“虽然熟练度不够，但职业素养还是很优秀的。” 他给出了不错的评价后，表情一整：“你们看出什么了？” 文心心泪眼汪汪地瞪着秦扒皮，眼药水的清凉缓解了几分眼部的疲劳：“上官教授当天晚上果然曾经回来过。” 在秦射无声的催促下，文心心把上官教授当天晚上的真实行程讲述了一遍。 秦射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凶手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 文心心眼睛一亮：“我们按时完成了任务，今晚……？” 秦射瞅了瞅文心心的小身板，又看了看梅礼的细胳膊细腿，最终还是信守承诺，艰难点头：“可以一起去，但到时候，你们必须保证绝对服从命令。” “yes，sir！”文心心激动地敬礼，疯狂摇晃着梅礼的手臂，“啊啊啊啊！我们能看逮捕现场了！！怎么办！梅礼！梅礼！我好激动。” 被晃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梅礼：…… 姑娘，你怕不是忘了，今天要抓的可是你一天之前的白马王子啊！ 这丫头没有心！！ 这般在心底吐槽，梅礼却不自觉露出了柔软的笑容。 这样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似乎也很不错。 …………………………我的夜晚降临分割线………………………… 深夜，寂静无声的研究所少了白日里人来人往的人气，显得格外空旷。 今晚保卫科临时收到通知，说是实验室需要检修造价昂贵的精密设备，因此关闭了所有监控。 这样的情况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没有人怀疑这次的通知有问题。 负责巡逻的保安都被派往建筑外围，防止有人趁机偷溜进入研究所的实验室，盗取最新的研究成果。 寂静无声的走廊上，只有应急灯光洒出暗绿色的微光。一连串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轻轻敲打在地面上，由远及近。 一道黑色的高大人影悄悄停在靠里侧的门前，钥匙被熟练地插入锁孔，轻轻转动，房门无声打开，黑影趁着守卫松懈的这段时间，摸黑闪身进了上官教授的办公室。 手机充当起了手电筒，黑影用嘴叼着手机，借着昏暗的灯光双手并用地解开了重要资料所在书架的密码锁。 就在黑影专心致志翻找书本夹层的时刻，头顶的大灯突然亮起，被关闭的监控摄像闪烁起红灯，开始重新工作。 黑影的动作固化在原地。 “就这么迫不及待过来送人头？”秦射一步步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的隐匿功夫了得，任由黑影万般警惕，也没有发现办公室里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其他人存在。 秦射敲了敲门板，这是他给孔乐发出的信号：“怎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准备把帽子摘下来吗？” 黑影原本定格在原处，听到秦射的话，他缓缓摘下了帽子，也将自己的真容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 “竟然真的是你……”跟在孔乐身后的文心心失望地扶着门框，“向嘉轩……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被叫破了身份，向嘉轩却并未慌乱，他从容地露出了虚假的微笑：“几位警官怎么这么晚还来我们研究所了？” “我们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这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向嘉轩淡定地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因为我没有收到有外部人员要在夜间来访的申请。” 第47章 对峙 向嘉轩就是在质疑秦射四人的进入资格，只有当大家的身份都不那么干净，自己深夜出现在上官教授办公室这件事才能显得不那么可疑。 他从来不是暴虎冯河之人，做事一贯喜欢谋定而后动。 这次被文心心有心算无心，纯粹是因为对文心心的固有印象太深刻，一时大意所致。 如今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被人发现，向嘉轩也完全没有慌乱。 只听他轻笑一声，无比放松:“别用看犯人的眼光看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上官教授说过的一本重要期刊，这才过来看看。”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好领口，将矛头直指秦射四人:“反倒是你们，可不该深夜出现在这里。要知道研究所今天可是要检修精密机器，非内部成员在这里很容易被误解为想要盗取我们的科研机密。” 这番既能洗白自己，还可以把非法闯入的罪名扣给别人的说辞可谓连消带打，唱作俱佳，完美的诠释了何谓恶人先告状。 “你不用再狡辩了，事到如今，就算你说再多也没用。”文心心的心一揪一揪的难过，看着昔日男神硬撑着不肯认罪的模样，她这次是真的彻底死了心，再没有一丝幻想。 谁都没想到开口的居然会是文心心。 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清亮：“我们已经掌握了决定性证据，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向嘉轩定定与文心心水润的眸子对视良久，才终于扯出个不那么完美的失望笑容:“难道连你都不想相信我了吗？” “我……” 文心心无措地握紧梅礼的手，向嘉轩坦荡的样子让她居然动摇了，没有了继续质疑的勇气。 梅礼在心里暗暗叹息。 到底是历练的太少，才能被人在感情上拿捏得死死的。 说一千道一万，文心心就算是主动放弃了这份感情，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也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你别诈心心了，也别想着套话。难道你不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能打开那个书架的密码锁吗？” 向嘉轩无辜苦笑，摊开手：“我是上官教授的助手，知道书架的密码难道不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当然不正常！上官教授不可能让自己以外的人知道密码！ 梅礼当场甩出一份化验单。 化验物品正是当初她从垃圾桶里顺走的那份上官教授服用药物之后扔掉的吸塑卡。 化验单上清清楚楚标明了，上官教授服用的药品名叫多奈哌齐，是一种用于轻度或者中度阿尔茨海默症的治疗药品。 “上官教授患有轻度认知功能损害，现在还处于初期。这件事他隐瞒得很好，做得足够谨慎，为了不留下病历，他连看病也只飞去法国。但千防万防，却没办法完全避开一直负责照顾他工作和生活的你。” “你注意到从某天开始上官教授的记忆力出现了明显减退，还经常性遗忘日常所做的事和下达过的命令，除此之外，他还频繁地用法语问你今天是星期几。” “聪明如你很快意识到了上官教授这样做的原因。” “原来他发现自己记不住东西后，就一直选择用法语的星期数来充当特殊文件柜的开门密码，文件柜内有他的备忘录和研究所内所有科研成果的纸质资料。” “为了防止有人窃取密码，发现他的秘密，上官教授不得不每日都亲自变更文件柜密码。” 梅礼的话句句直戳重点。 向嘉轩低垂着眼睛，除了身上散发出的负面气场，根本无法让人看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你之前故意把上官教授的电子手环数据交给我，其实就是为了借我的手把调查方向转移到上官教授身上？”梅礼的发言给了文心心开口的信心。 她终于能够主动迎上向嘉轩的目光，不再胆怯，不再退缩:“可惜你小瞧了我的毅力，燕渭春死亡当天所有能够进出本市的高速路口监控，我和同伴全部一帧一帧地仔细调查了一遍，到底是找出了上官教授当天真实的行车路线。” “他当天晚上的确是回来过，但上官教授回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燕渭春，而是为了收受贿赂。” “他与千品医疗器械的总经理有约，把研究所的最新科研成果以高价私售出去。讽刺的是，这是他从事经济犯罪的切实证据，却也是他在燕渭春被杀案中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孔乐走到那排只有普通锁具的华丽书架前，亲自拉开抽屉，那让人太容易升起贪婪之心的大把现金和金条被码放得整整齐齐。 孔乐手指随意地点在金条上：“上官教授不是第一次偷售研究所机密文件了，以他的权限，只要他想，所有所里的科研成果都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便能得到。但这样换来的黑钱上官教授不敢存入银行，只能兑换成金条和外币偷偷藏在办公室里。” 他冷笑回头，看向身后站的笔直的向嘉轩：“能自由进出上官教授办公室还不引人怀疑的人除了他自己，便只有你一人。” “我们调查到燕渭春得到了不知来源的大笔金钱，就是你从这里偷走交给她的，对？你被她抓住把柄威胁了！”孔乐语气无比笃定。 燕渭春自身根本负担不起上千万的高昂支出，她那些用来养男人的钱便是由此而来，也只有这样才最合理。 “别开玩笑了！”向嘉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向上官教授的红木办公桌。 他像是想要谋权篡位的摄政王，一屁股坐在宽大的皮质老板椅上：“我一个普通的研究员有什么能被燕渭春威胁的？” 秦射:“当然有。” 他双手拄着宽大的红木桌面，与向嘉轩深沉对视：“因为燕渭春知道了你杀害苗夏的事实！” “你胡说！”向嘉轩激动反驳，“苗夏只是失踪了，她才没有死！” 一直戴在脸上的温和面具终于在提起苗夏的时候出现了皲裂，完美的王子漏出了破绽，将真实的腐朽的内里彻底暴露出来。 “你还想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那具从树下挖出来的尸体已经查明身份，就是苗夏本人！”秦射厉声低吼，寸步不让，也不允许向嘉轩继续自我欺骗！ 向嘉轩像是一只被一步步逼进陷阱的野兽，仇恨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梅礼丝毫不怀疑，如果这次向嘉轩能够顺利离开，他们将会迎来对方疯狂的、不计后果的报复！ 第48章 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 “你已经亲手扼杀了苗夏的生命一次，难道此时还要再一次否定她的存在吗？”文心心带着哭腔的声音突兀插入进来，犹如当头棒喝，彻底打断了这一触即发、剑拨弩张的气氛。 向嘉轩眼睛深处涌出一抹痛色，眼前恍惚一片，似是在燃烧得最热烈的时候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凉水，整个人都变得狼狈不堪。 他情绪激动起来，神色狰狞指着门口吼道：“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听你们的胡言乱语。现在！立刻！马上！请你们从研究所离开！有什么问题请天亮后提交正式的准入申请或者拿着搜查令后再来找我。我已经在听你们的废话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眼看着向嘉轩还想挣扎，文心心再也受不了了！她紧紧闭上眼睛，大喊道：“我们找到了苗夏的绝笔信！” 向嘉轩双眼赤红，猛然站起，快步冲向文心心：“信在哪儿？！” 他面目狰狞如恶鬼，完全不顾男女体态差异，一把就要抓向文心心。 孔乐连忙扣住向嘉轩手腕：“你放尊重点，别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向嘉轩如何还能顾虑太多，他的脑子已经全部被苗夏留下了绝笔信这件事塞满了，满心震惊！ 秦射也默默移动身体，当起肉盾，挡在两个女孩子身前。 单看体格，向嘉轩就知道自己无法越过这两堵高大人墙。他只能强自镇定，率先后退一步，降低自己的威胁度。 他扯了扯变得凌乱的衣裳，如同弥撒日里等待洗礼的狂信徒般打理好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好后，他风度翩翩将手心向上摊开，温文尔雅露出笑容：“把信给我。如果真的是苗夏写的，我愿意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 在场的四人将他变脸的全过程看了个完全，齐齐在心里打了个激灵。 这个人太不对劲！前后态度变化太快，简直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文心心不敢擅作主张，经过秦射和孔乐的同意，她小心翼翼将封存在证物袋你的信纸取了出来。 向嘉轩看到了信纸，急切往前了一步，几乎差点儿贴在孔乐身上。 但手中距离信纸只有一厘距离时，他的手悬空在半途，突然没了继续的勇气。 他死死凝视着信纸，手指蜷缩后又舒展开。 如果他真看了这封信，是不是就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了？ 见向嘉轩迟迟不动，梅礼将信纸从文心心手中拿走，半强硬性质地塞进向嘉轩手中：“苗夏的尸检是我们做的，她舌骨和甲状软骨都有骨折，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我们对比了她衣料上的指纹，和你交给心心u盘上的指纹一致。” “是你，亲手杀死了苗夏。” 人都杀了，现在装什么深情？ 向嘉轩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打开了证物袋。 信纸被小心展开，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偏瘦长，写撇的时候，尾端会微微向上挑起一个可爱的小勾，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信纸就放在普通书架上，夹信的那本书正是你最喜爱的那本医学外文书。” “但凡你把视线从保密文件柜和放钱的抽屉上移开一些，你就能在我们之前找出她的遗书。” 像是觉得对他的打击不够，梅礼言语如刀，一刀一刀割在向嘉轩心口上，仿若凌迟处刑。 苗夏的信不算短，但就算逐字逐句细读，这段时间也足够向嘉轩将信看完。 眼泪疯狂布满全脸，他毫无形象地任由鼻涕往下淌，死死捏住信纸边角。 “我错了……呜呜呜……是我错了……” 文心心不比梅礼，她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全然失守，心理防线全面崩盘。 那样在乎自己形象的向嘉轩在崩溃后，原来也是可以毫无自尊的痛哭流涕。 原本心底残留的最后一丝怨气在此时也彻底消散了。 感激于他们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整理好情绪，向嘉轩在自己的词典里找了许久，却也只能说句简单的“谢谢”。 “我和苗夏在一起很多年了，巧合的是，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兴趣爱好、甚至就连人生目标，我们俩都一模一样。就像是天然契合的两个半圆，不需要磨合，就能心意相通。” “我们从没吵过架，是人人羡慕的校园情侣。” “我的家世比苗夏家要更好些，但父母并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 他怕把眼泪蹭到信纸上，动作轻柔地把信重新放回证物袋。 他沉默半晌后继续：“能够获得青年医学先锋奖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上官教授在量子抗癌技术上是世界顶尖的研究者。毕业后，我们为了能够跟着上官教授学习，先后进入了这家研究所。” 向嘉轩的侧脸很好看，尤其是当他温柔的低头看信的时候，魅力似乎都有了加成。 “刚来的时候，我受到了很多白眼。技术比不上其他任职时间久的同事，知识储备也不能跟得上科研团队的进度。” “这样的窘境是一直倍受追捧的我在学校时从没经受过的。” 陷入了回忆后，向嘉轩的情绪平稳下来的速度让人惊讶。 他示意其他人可以坐下来谈谈，反正他也不会逃。 “可是，苗夏来了之后，世界突然变了。” “她性子好，也放得下身段，不像我这般爱面子，很快和同事们打成一片，连带着被排挤的我也和其他研究员熟悉起来了。” 这位风度翩翩的研究员声音很平静，除了还带了些厚重的鼻音，像是真诉说着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普通故事。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竞争激烈的学术界能有多么黑暗。新人想要出头究竟有多难。” 他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导师只需要改动一个你论文上的标点，就可以堂而皇之把一作的署名变更成自己，而真正花费了数年心血来做实验，记录数据和创作论文的原作者却只能被放在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的二作上。” “上官教授夺走了我花费五年时间写出的论文。” 文心心咬住了唇瓣，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苗夏会向上官教授献身了。 梅礼也陷入了沉思。 向嘉轩把自己的故事说完：“论文被夺走后，我一度十分低迷，没有察觉到苗夏的变化。” “还是在同事同情的提醒下，我才注意到她开始频繁地去向上官教授请教问题。” 研究成果被夺走，连心心相惜的女友也要离他而去，一向心高气傲的向嘉轩当然忍不下去。 “我没忍住，当天就去与苗夏当面对质。” 第49章 是爱吗？ “她说了什么？”文心心紧紧握住梅礼的手。 向嘉轩眼中无喜无悲：“她说只是去问问题。可是上官教授根本不会回答我们这样资历浅薄研究员提出的疑问。” “她第一次欺骗了我。” 向嘉轩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坦白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但他做到了自己答应的条件，拿到信后，就会履行承诺。 “那次之后，苗夏也没有停止单独去上官教授的办公室请教问题，我的疑心也因为她和教授不避讳的亲密举止与日俱增。” 并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的，男人也有，尤其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 上官教授不经意间会自然而然的将手搭放在苗夏的腰上或者肩膀上。那是最明显的越界行为。也是男人对自己女人的一种无声的占有权宣誓。 同事们也会悄悄用同情和看好戏的表情私下里偷瞧向嘉轩。 是个男人就忍不了被扣上一顶绿帽子，向嘉轩也忍不下去了。 “上官教授做得越来越明显，一直陪教授出差的人明明应该是燕渭春，可是那天晚上，苗夏在家突然收拾起行李，说下次出差她会陪着上官教授一起去。” 孔乐露出了然的表情。 同为男人，他想他是非常清楚当时向嘉轩的心情的。 “你们发生争吵了？” 向嘉轩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是啊，我们之间爆发的第一次争吵，居然是为了一个能当我们父亲的老头子。” 秦射双手十指相扣，锐利的眼睛审视着全程配合的向嘉轩：“她说了什么？以至于刺激到你薄弱的自尊心了？” 如果这个世间的语气可以用情绪划分的话，秦射的语气无疑是嘲讽的。 向嘉轩听后诡异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有嫌恶，也有自我厌弃：“她说我再这样不会做人、不知进取，只会被一直打压成为废物，被从研究所里彻底淘汰出去。那个贱人根本不记得我为了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她能进入研究所还是我花钱找关系打通的关系！” 伤人的话从心爱之人口中说出，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向嘉轩倍觉屈辱，拳头狠狠锤在桌面上。 “然后呢？你掐死了她？！”秦射强行按住了撸起袖子想要揍人的孔乐。 向嘉轩想哭又想笑。 他从小优秀到大，从来没想过给自己心上插上致命一刀的人会是自己的恋人。 “对。”他承认的很果断。 “一开始掐她脖子的时候只是一时冲动，但看到她难受痛苦的表情和逐渐青白交加的脸色，我难得从郁郁寡欢中挣脱出来，有了一种可以重新掌控命运的兴奋感。” 心态扭曲不是一瞬间完成的。长久的压抑和郁郁不得志早就改变了向嘉轩的心态。女友的出轨和刺激彻底引爆了炸弹。 说的这段话的时候向嘉轩的表情兴奋到有些扭曲。这位看上去十分优秀的科研精英身上再也看不出吸引人的温柔特质。 他双手指尖相对，圈出一个脖子粗细的圆圈，看自己手时的眼睛掺杂了太多情绪。 “她死前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告诉我，她不后悔，她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 那时候只以为苗夏是想要活下去才这样说的，他从来没想过这居然会是真话。 向嘉轩死死盖住眼睛，不让悔恨的泪水流下来。 “苗夏……夏夏……”他呢喃着许久没有喊过的恋人的名字，声音里透着一种凝而不散的厌世味道。 苗夏的死因对上了，那么就该轮到燕渭春了。 “为什么要杀燕渭春？”秦射松开了按住孔乐的手掌。这人确实欠揍，但也不该是由他们动手。 “我不希望苗夏离我太远。”向嘉轩这样回答。 他把苗夏的尸体用行李箱搬运到了研究所后身的树林里。他亲自挑选了一棵位置最适合的树，一点点填土把苗夏埋了进去。 树长的很好，每天只要进入研究所，他就能从窗口看到它（她）。 “燕渭春去楼后吸烟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向嘉轩对燕渭春毫无好感。 这女人就是他最看不起的妖艳贱货。每天除了显摆自己的名牌包和男人，心思根本没有放在科研上，却心比天高到想要成为独立项目领头人。 科研的本事可不是睡个老头子就能得到的。 “她敲诈我时，我是想要自首的。”向嘉轩并不掩饰自己对燕渭春的嫌弃。提到她的时候身上也充满了排斥感。 “但是燕渭春说，她能让我取代上官教授的位置，成为研究所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被恋人嘲讽后急需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向嘉轩心动了。 能不坐牢，谁愿意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呢？ 在燕渭春的帮助下，两人将失踪事件伪装成了苗夏主动离职。 研究所的人也只以为是向嘉轩终于忍不住向苗夏提了分手，苗夏自觉没有脸面留下来，这才悄悄离开。 “作为代价，在燕渭春的帮助下，我偷到了上官教授藏在办公室里的黑钱。” 一开始他们的胆子不大，只敢每叠钱里抽一些。 渐渐的次数多了，两人配合之下，胆子也越来越大，从少拿几张变成了大把大把的拿，甚至把脑筋动到了金条的身上。 一般人发现抽屉里明显少了钱总会发现不对劲。向嘉轩提心吊胆了挺长一段时间。 可是偏偏上官教授就像是根本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等下次向嘉轩去偷钱的时候，抽屉里的钱和金条已经又补满了。 “我后来才发现，上官教授有了阿尔默滋海默证的一些典型征兆。我们偷拿走的钱，他自以为是被自己无意间用掉了。”向嘉轩指了指上方的监控摄像头，“那个监控就是个接了电源的摆设，根本没有录像的功能。上官教授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患病，早就偷偷把真正的监控换掉了。” 孔乐不信邪，爬上去把监控拆了下来。 众人一看，果然是个只有一闪一闪红灯的玩具，根本不是监控摄像头。 “燕渭春这个女人胃口太大，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她从一开始少量多次的要钱，到狮子大开口，恨不得吸干我的骨髓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千不该万不该，燕渭春做的最让我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她把歪脑筋打到了我的论文和实验上。” 随着燕渭春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向嘉轩知道，如果不解决掉这个贪婪无厌的女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脱身。 第50章 消不去的杀意 “如果我早些知道夏夏是为了我才接近上官教授的，我一定不会做出后面的那些错事。” 他指尖眷恋地触碰证物袋：“我只是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傻子，当时真的以为她就像同事们说的那样，自甘下贱。” 人真的很奇怪。 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只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事实”，知道自己以为的“真相”。 就像是被蒙蔽了双眼，捂住了双耳，听不进忠言，也想不透浅显清晰的事实。 “我想要成功，证明给她看，我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没用。”向嘉轩猛然抬起头，语气也从柔情蜜意化作了狠毒，“这个时候，蚂蝗一样贪婪的燕渭春就实在太刺眼了。” 除掉燕渭春真的太简单了。只需要和她说自己把上官教授的金条装进手提箱后藏到了喷泉池里，这女人就自己送了过去，根本不需要他给自己制造什么不在场证明。 但他当时实在太想亲眼看到燕渭春的死法了，假装上厕所，尾随着燕渭春去了公园。 和想象中一样，燕渭春自己脱掉了名牌鞋，放下了名牌包，主动进入了喷泉水池。 当她打开手提箱的那一刻，化学物质和水发生剧烈反应，冲天而起的水龙彻底将那个女人的命收割而去。 解决了心腹大患，向嘉轩一心一意往上爬。 他的细心和关怀很快征服了记忆力越来越糟的上官教授，老头子越来越依赖他。 只需要将最新的研究资料拿到手，他就可以用渎职和受贿、隐瞒病情等罪名向大股东提起换掉上官教授的申诉，彻底取代他的位置。 可是，警察们却开始来研究所调查燕渭春的死因。 向嘉轩必须承认，他的运气是真的不怎么好。 看他一副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的架势，梅礼望着漆黑的窗外：“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文心心惊讶极了，她偏头去看梅礼，梅礼的表情是文心心从来没看到过的。 “你发现了？”向嘉轩来了些兴致。 他叹服道：“看来我也输的不算冤。” “不如你来说说看，我还有什么没说？” 梅礼目光清正，不偏不倚和他对视：“你是最近才开始对上官教授起了杀意？” “什么？！你还想要杀上官教授？”文心心是真没往这个方向想。 向嘉轩承认了：“我本来想着，留下他一条命还能充当我往上爬的垫脚石。” “可是……”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造型别致的打火机，轻轻放在桌面上，“我在整理燕渭春的工位时，从她的抽屉里拿到了这个。” 秦射从桌上拿起这枚打火机。 这是个价格昂贵的打火机品牌，他在意的却不是这个打火机的价值，目光凝在了那行小字上。 刻印的字是向嘉轩最熟悉的法语。 翻译过来就是…… “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其实在拿到那枚打火机的时候，向嘉轩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苗夏根本就是为了他才会委身于上官教授。她抱着为了他舍弃一切的想法，准备用自己替他的事业铺路。 那晚他一开始掐住她脖子的时候，苗夏的反抗根本一点儿都不激烈。 她就是想要死在他手里…… 可是他知道得实在太晚了。 真相往往比臆测更让人难以接受…… “我在上官教授的车上做了手脚。那天如果不是刚好遇见你们。他会被发动机产生的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活活憋死在封闭的车厢里。也可能会被烧死。”向嘉轩感慨了一句，“他还真是命大。” 梅礼却并不替他可惜，她精准地在向嘉轩心口上插刀：“但凡你多爱苗夏一些，多和她交流一些，也不会落到今日模样。” 姑且不论苗夏的做法对错与否…… 文心心：“有人这样毫无保留的爱着你，你本可以过得很幸福很幸福的……” 有些猜忌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消除；有些事一旦做下就再无挽回；有些错，无法回头…… 情侣之间，果然要多沟通，多坦诚一些才能得到幸福啊。 一味的付出和自我感动，是没办法得到恋人的理解和怜惜的。 孔乐把手铐递给了文心心。 文心心怔愣了一瞬，果断拿起那副银色手铐，亲自起身，扣在了向嘉轩的手腕上。 向嘉轩并不反抗，安安静静注视着文心心的动作。 就在文心心直起身想要坐回梅礼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对不起……” 文心心的动作一顿，到底是说不出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在她第一次心动时给她结结实实上了一课的“完美王子”，她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忘怀。 她求助地看向梅礼，下意识想要从她身上汲取勇气。 和梅礼漂亮漆黑的眼睛对上，对方眼中的鼓励和信任让文心心身上的冷意褪去。 她释怀一笑：“没关系。” 向嘉轩看着文心心渐渐上扬起来的唇角和重新被注入了活力的眼睛，真正温柔起来：“你以后一定要擦亮了眼睛挑选男人，千万不要再看上我这样自私自利还猜疑心过重的男人了。” 他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文心心的后脑勺：“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向嘉轩被赶来接应的专案组成员押送回去了。 王兵骂骂咧咧地看着手表，吐槽这年头警察还真不是那么好干的。 这可是凌晨啊！凌晨！ 孔乐和秦射担心梅礼和文心心两个女孩子独自回去会遇到危险，准备亲自互送两人回家。 半点儿不想领情的梅礼…… 啊啊啊！！老娘的老窝这次彻底暴露了！！ “贴心”又“尽职尽责”的秦射和孔乐一直把两人送到楼上，直到梅礼打开门，才准备离开。 文心心被梅礼打发进了洗手间，让她先去把热水器打开。 梅礼的小心脏一抽一抽的，生怕孔乐和秦射想要进来参观参观。 要知道，最近因为实习一直泡在专案组里，她好几天没回来仔细收拾房间了。 黑团子搞出来的不少和杀人案有关的资料可是被小东西贴在衣柜里，一开门准露馅儿！ 梅礼恨不得立即关门，却不得不客套地指着电梯：“小区门口的小旅店价格不贵，你们如果太累了不想回去，可以先在那里休息一晚上。他家离早餐店也近，明天起来吃个饭就能直接回去上班。” 说着梅礼就战术性后退，准备关门。 啪！ 门没关上。一只大手挡在了门缝处。 第51章 脱离专案组 梅礼心突突狂跳，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她心惊胆战抬起头，看着阻止她关门的秦射。 “怎……怎么了？” 秦射往她身后看了看，那种危险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真奇怪，他刚刚为什么会对梅礼家产生危险来临时的应激反应？ 如果现在说没有事，说不定会被当成变态。 秦射清了清嗓子：“你是房主？还是说房子是租的？” 梅礼没有松开门把，就算已经熟稔了，这种成年男性的压迫感还是会让她产生警惕：“租的。” “多少钱一个月？” 梅礼：？？就问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在电话或者白天的时候问，梅礼还是乖乖回答了。 “一千出头，小区里有不少类似的房子，一室一厅带独立卫浴，差不多都是这个价钱。” 秦射慢慢松开了挡住门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他再次确认般往门内看了一眼：“价格还算公道。谢谢。” 梅礼干巴巴：“不客气。” 等秦射和孔乐一进电梯，梅礼啪的一下重重关上了门。 妈呀，吓死了！刚刚秦射伸手拦门的时候，身法太快，她差点就下意识主动攻击过去。 好在在动手的最后一刻，她察觉到了黑团子回来的气息，差一点儿就在秦射眼皮子底下漏了馅儿。 “梅礼！梅礼！”文心心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怎么了？” “给我找套睡衣！” “真是欠了你的！” 梅礼稍稍整理了一下卧室，该藏起来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后，才拎着睡衣拿去了卫生间。 “你怎么这么慢？”文心心嘀嘀咕咕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 “在看手机。” 行，文心心不吭声了。 她从茶几底下摸出吹风机，一边烘干头发，一边问梅礼：“我们这次算是立功了？” 立功不立功这还是小事。梅礼真正在乎的是：“心心，我想要从专案组里退出来了。” 文心心闻言立即停下风筒：“你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吗？” 梅礼摇头。今天的案子根本不可怕。向嘉轩在拿到苗夏的信后，根本都没有反抗。这样配合的凶手也算是少见。 “那你为什么要退出？”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她可是专案组要抓的人，没办法做到分身有术，一边当着破案主播，一边充当查案的调查员。 “我还想继续跟着导师学习一段时间。”她认真地看着文心心，“还有，我恐怕……毕业以后不会当警察了……” 文心心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紧张地握住梅礼的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梅礼沉默了。 她在没有当上警察的时候，是可以因为自己的行事准则，有选择性的放过一些因为特殊因由犯案的凶手的。比如魏教授夫妻和陈宇母亲。 但是，一旦她真的成为警察，就算是衷于自己的职业道德，那些明知道与法律抵触的事情也是半点儿不能触碰的。 当警察条条框框太多了，也不利于她的直播行动。 无论如何，直播是不能停太久的。那与她的生命直接挂钩。 可是这些不能和文心心说。 “我只是想要试一试另外一种生活……”她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想要去工资更高，危险系数更低的民办鉴定机构里工作。” 文心心舍不得梅礼。平时看起来她占主导，实际上文心心特别依赖梅礼。 有事情找梅礼已经成为文心心的习惯，突然听说要分开，文心心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但她是个很体贴的好姑娘，兀自不开心了一会儿，就鼓励起梅礼。 “你的基础牢靠，各项成绩也拔尖，无论去哪里都一定能过的很好的。”她自顾自点了点头，像是真肯定自己的说辞，“能在导师身边多学一阵子也不错，争取在毕业之前，把老师压箱底的本事都学到手！我支持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文心心抓着梅礼的手掌不放，如果不是察觉到了她握手的力度，梅礼还真能相信她像自己说的那般不在乎。 梅礼眼中盈满了温暖的光辉，这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拿起吹风机，耐心地站到文心心身后，帮她吹头发。 “那我们说好了，共同努力，一起出人头地！”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总有分开的一天。 人生的路有很多条，就算走上了不同的方向，她们也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一天大喜大悲，文心心的情绪起伏太大，很快疲惫睡去。梅礼悄悄关上卧室的门，躲进了卫生间。 黑团子在她面前显出身形。 随着直播间停播时间拉长，网上关于死神的讨论热度也渐渐下降。 这也是梅礼想要快点从专案组脱身的原因。 今天他们也算运气不错。向嘉轩手中的打火机是苗夏生前从网上预订的，本就是为了要送给他的。 但在苗夏死后，燕渭春私自拆开了送到办公室的包裹，那枚打火机也就在向嘉轩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私自昧下。 知道了苗夏真正的心意，一直汲汲营营的向嘉轩终于把复仇的矛头指向上官教授。 也是因为这个，他露出了马脚，彻底藏不住身份。 黑团子最近没有跟在她身边。 梅礼揉了揉黑团子的小脑袋：“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吗？” 黑团子转了个圈圈，努力展示自己被饿瘦了00001毫米的身板。 梅礼看它表演，凉凉说道：“我停播的原因难道没有你一份吗？” 不知道黑团子最近在忙什么，反正梅礼去专案组实习的这段时间，一直和她寸步不离的黑团子都不知道去哪里潇洒去了，完全不见球影。 黑团子心虚，晃了晃圆滚滚的小身板。 正常人是看不见死神的，除非与死神签订了契约。 梅礼抱过黑团子，额头与黑团子的脑袋抵在一处，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分开后的经历便开始有选择性的实现了共享。 梅礼主动打开自己的记忆，任由一股阴冷的力量探查。 等黑团里的力量从她脑海中退去后，梅礼便开始查看起它的经历来。 黑团子在梅礼面前是从来没有摆过神明架子的。因此梅礼一直拿它当小孩子哄。 第52章 白色的团子 她震惊地松开手，差点儿把毫无防备的黑团子摔在地上。 好在黑团子会飞，骂骂咧咧悬飞在梅礼视线平齐的半空中。 “这怎么可能？！”梅礼的瞳孔都扩大了不少。她试图理解自己看到的那些景象，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消化完自己得到的信息。 “怎么可能呢？世界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死神？！” 梅礼的震惊可想而知。 其实她的思考方式十分正常。当初与死神黑团子签订契约的时候，她处于濒死状态，很多条件其实都不甚了解。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十分清楚黑团子的特殊。 夺天地造化，万年孕育而出的钟灵毓秀，本就是稀世珍奇，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特殊的死神宝宝居然不是唯一一个。 她试图让黑团子解释一下：“你这几天总是消失，就是为了去见死神同伴吗？” “它看起来和你差不多一般大小……它也和人签订契约了吗？” 梅礼抿了抿唇，已经没最开始时那般震惊了：“它的主人也需要像我一样，开设直播间吗？” 梅礼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她知道自己一开始对直播间并不上心，做得也不够好，但突然出现个新的死神饲养员要来分她的愿力蛋糕，她还真是不怎么愿意。 人都是自私的。而梅礼比谁都更想要活下去。 黑团子像是看出来梅礼的担忧，他吱吱吱撒娇叫了几声，随后憋气，身体飞快旋转起来，像个飞速旋转的陀螺。 等梅礼被它转得眼晕了，噗咕一声，一个一模一样的团子出现在梅礼眼前。 梅礼惊讶得喃喃自语：“两个……有两个团子……” 新出现的团子是只白色的，比黑团子明显要小上一圈儿。 梅礼试探性伸出手，白团子不怕人地主动在梅礼指尖蹭了蹭。 黑团子对白团子十分友好，主动介绍起来。 新出生的死神幼崽一共就只有两只，一黑一白，刚好匹配阴阳，符合五行之力。 但是两只死神的发展方向是完全不同的。 黑团子是吸收纯净的灵魂力量，帮助灵魂重新投胎。同时可以收集正向愿力。 而白团子……它的能力是截取时间，也就是斩断生物本该拥有的生命力，将多出来的那部分生命力量据为己有。 它不需要人类的愿力，凭借自身就可以主动净化怨气。 通俗来说，假如一个人的生命有80年，正常来讲，如果没有意外，这个人的就能活到80岁。 而白团子可以将这个生命长度截断。 如果这个人今年只有30岁，白团子在他的寿命上砍上一刀，那么截取下来的50年寿命就会成为白团子的食物和能量，成为供它净化怨气和施展能力的养料，让他能够快快长大。 得到的生命力越多，白团子就进化得越快。 至于为什么拥有这样逆天能力的白团子过得比黑团子还要不好。 只能说，对死神团子的供养要看饲养员的能力和饲养员上不上心。 白团子对自己的饲养员身份很是保密，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泄露给梅礼知道。 而黑团子明显是知情的，但也为白团子保守了秘密。 对于两小只的默契，梅礼选择尊重。 反正两只小团子搭上了线，早晚有机会她也会和白团子的宿主见上一面。 在卫生间里停留太久，梅礼担心文心心会醒过来，虚虚抱着两只小团子走了出去。 就算是力量再过神奇强大，说到底两小只也只是幼崽。 黑团子的住处是个非常可爱的毛茸茸猫窝，里面有不少黑团子喜欢的小玩具。 它自己住在里面的时候空间自然是适合的，但加上今天来的新朋友，那就不够住了。 黑团子期期艾艾攀到梅礼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梅礼的脸颊，请求帮助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梅礼替它顺了顺毛：“放心，家里还是能够住下的。” 今晚文心心在，自然不方便两小只住在床上。 考虑到舒适度，梅礼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冬天里穿的羽绒服。 她耐心地把羽绒服堆叠成了圆弧形的猫窝形状，一个一个地把两只小团子摆放进去。 梅礼把空调遥控器放在黑团子旁边。小东西精明得很，家用电器用得比梅礼都熟悉。 “明天回来以后，我再去买个大一些的猫窝，这样你的小朋友过来找你的时候，就也有能够休息的地方住了。” 两只可爱的小团子同时把自己变成了心形，梅礼被萌得心都要化了，挨个揉了揉头，回去了卧室。 两小只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梅礼早上起来的时候，羽绒服窝窝里已经没有了两小只的身影。 “没良心的小东西……”虽说本来就没期望两个小幼崽提供叫醒服务，但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也太过分了。 梅礼赌气似的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进入了厨房。 一开门，梅礼就愣住了，电热锅里放着两碗蒸好的鸡蛋糕。 她养的黑团子可没这本事。 那么……这是白团子做得？ 果然是别人家的懂事孩子，梅礼深深羡慕了。 在梅礼身后，文心心揉着眼睛边打哈欠边走过来了。 “梅礼啊~~~” 这叫魂一样的叫法让梅礼翻了个白眼。 文心心吸了吸鼻子：“这么早你已经做好饭了？” 当然没有，锅里的可是小可爱们给她留下的礼物。 但梅礼也不能吃独食，分给文心心一碗后，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冷藏的奶黄包放在蒸笼里。 “先吃这个，等鸡蛋糕吃完了，奶黄包也热好了。” 文心心简直要爱死梅礼了，她欢呼一声，抱着碗就去了餐桌：“我要是个男的，绝对要把你娶回家！” 切！我还不愿意嫁呢！ 梅礼傲娇的想。 提出要结束实习的时候是在午间休息时间。 好不容易得到两个任劳任怨还有能力宝藏女孩儿的孔乐自然不愿意放人。 这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 事实证明，到手的鸭子还真的能飞。 孔乐顿时觉得午餐不香了。 他觑着梅礼认真的小表情，难得开始自我反省：“是我最近给你们的压力太大了吗？布置给你们的工作太多了吗？” 梅礼摇头。 专案组的氛围很好，同事们也很友善。 但就是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好了，她才更需要早些离开。 第53章 从专案组抽身 相处起来的感情越浓厚，就越对她以后的直播事业不利。 早些从专案组脱身，对她对专案组的这些人来说都是好事。 梅礼要退出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怎么长，孔乐还是对她有些许了解的。 他把梅礼的申请交还回去：“你去和老秦说一声，如果他也同意了，我就给你盖章，顺便把实习优秀的证明也一起给你开出来。” 梅礼一怔。 提前回去本就是她不对，她以为自己是拿不到实习证明的，更何况还是优秀的评价。 梅礼抿了抿唇，深色的黑眼睛看得孔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早上又忘记洗脸了。 “谢谢……”梅礼小小声道谢，拿走了申请。 去找秦射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在健身。 大多数女性是不太懂得欣赏某些纯粹暴力美学的东西的。 梅礼看着他赤裸着上半身，一边躲闪头顶摇晃的沙袋，一边对面前的沙柱重拳出击。 滚动的汗珠从他肌理分明的背部滑落到精干的腰间，专注打拳的秦射眼神幽暗，像是一只紧盯猎物垂涎生肉的野狼。 一旁的计时器响起了提示，秦射拽了条毛巾挂在脖子上，简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走到梅礼面前。 “找我有事？” 梅礼差点儿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好在手中的申请没有丢，她急忙将其递过去：“我想要提前结束实习。” 秦射擦汗的动作一顿，接过那张薄薄的a4纸：“不习惯专案组的工作吗？” 梅礼摇头，正想着现编几个不那么虚伪的理由，就听见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可以。 梅礼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理由还没编好呢…… 秦射抬头轻轻笑了下，他看梅礼的时候目光很温柔，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究竟能让人多脸红心跳。 “我很高兴你不是因为不习惯这里的工作而提前结束实习体验的。”他找到根签字笔，在负责人的那一栏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以后还想要来我们这样的精英团队实习，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了。”秦射把签好字的纸张递还回去。 梅礼双手接过，她知道秦射是在变相劝她要珍惜这次留在专案组的机会。 但她不能…… “多谢这些日子的照顾……”梅礼抱歉鞠躬，说到底是她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梅礼去意已决，秦射胡乱套上个白背心，准备陪着她一起去找孔乐。 人是他拐回来的，既然要走，怎么也要说一声。 两人并肩而来，找到孔乐的时候，他正在压榨唯一的祖国花朵。 文心心憋红了脸，努力屏住呼吸嫌弃地刷洗着孔乐积压下来的烧杯和容器。 天知道这个人只用却不清洗的习惯是怎么来的，实在是太邋遢了！ 孔乐懒洋洋靠在窗边，手上还拎着一根油汪汪的辣条。 一看梅礼手中签好字的申请，他轻飘飘吐出个“啧”字。 “你放人倒是放得够快的。知不知道有能力还好用的小学妹有多难拐带？要不是有我这样的精英师兄在老师面前拍着胸脯拿信誉担保，这俩丫头能那么容易被骗过来？！” 孔乐埋怨地嘀嘀咕咕，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射了解他是个什么德行：“就你？有信誉这玩意儿？” 两人拌嘴时就像是两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的两只低龄幼稚小学鸡。 并不能对队伍里人才流失忧虑感同身受的秦队长拍板决定了梅礼实习结束。 “怎么没有实习工资？！”文心心震惊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孔乐。 “师兄！当初你拐带我俩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梅礼对于自己师兄的厚颜无耻已经有了更加充分的认识，反而比文心心更加淡定。 她拍了拍仿佛被十几把大锤轮过脑袋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的文心心，脑子里飞速略过无数整人的念头。 反正没有工资拿，实习评价也已经到手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有仇报仇！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压榨劳工的万恶资本家！ 梅礼的经济压力其实比文心心要大得多。 文心心至少家境不错。梅礼却是一直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她的存款并不多，需要经常干些临时工作，换取报酬。 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她在直播间里也有不少打赏，毕竟是借助了好几家正规的直播平台播放，粉丝们投出的礼物也都是真实的真金白银。 但梅礼却很少动用平台账户里的钱。 那些打赏需要转手好多次，才能重新洗白存入梅礼的银行账户。 梅礼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银行流水出现太过超出她正常经济水平的数据，所以她几乎没有从平台提过款。 少数动用的那几次也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 梅礼小小叹了口气：“看来许诺给小团子们的新猫窝怕是要泡汤了。” 正低落着，一只热度惊人的大手就盖在了她的头顶。 秦射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手掌稳稳地扣在她脑壳上，用力揉了揉：“孔乐在和你们俩开玩笑呢。你们该完成的工作做的都很棒，工资自然是不能少的。” 他像是一棵值得依赖的大树，笑着说道：“我们还一起破了个案子，奖金也有你们一份。” “哦耶！！！”文心心惊喜地蹦跳起来，连被她嫌弃得要命的烧杯和试管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孔乐看老秦哄人这架势啧啧称奇，这要是专案组你的成员们看到了，秦队的威严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又宠溺又严肃的样子，谁能想到老干部秦射是个小处男……哦，不对……老处男呢！ 报复性地在脑海里编排了秦射一顿，孔乐好心情地从他的杂物堆里翻找出公章，他对着印章哈了口气，用力盖在了秦射的签名上。 “恭喜你，小学妹，实习结束了。” 拿到那张轻飘飘的纸时，梅礼的第一感受是不真实。 就这么简单便结束了吗？仿佛这么短短几天结识的人际关系也跟着被斩断了一样。 第54章 复仇网站 梅礼遵守约定，带着超大号的毛绒猫窝回了家。这次被她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那只被她寄养在宠物医院里治病的猫咪。 猫咪就是王海敖养的那个小公主，被梅礼找到后，也不方便送回去，只能留下来自己养了。 小猫从太空箱里钻出来之后，对梅礼家充满了好奇。 它东边闻闻西边嗅嗅，最后仰起头来看梅礼亲手设计的猫爬架。 梅礼没养过猫，但黑团子很喜欢把自己当成猫养，猫咪喜欢的玩具除了猫抓板，其余的它都很喜欢。 此时已经决定把梅礼家当成自己地盘的猫咪第一时间看中了黑团子的小窝。 梅礼一把捞住想要飞扑往猫窝里面跳的小猫，她点了点猫咪可可爱爱的小鼻子：“不行哦，要等我们家黑团子回来后，它同意把旧窝窝给你用，你才能进去。” 梅礼没养过小孩，但她清楚记得小时候没有经过自己允许，父母把她心爱的玩具送给来家里做客的亲戚家小孩时自己难过的心情。 既然知道这样做会让黑团子伤心，梅礼就不会让它发生。 梅礼从同城送货上定了些猫粮和猫咪零食。 她把小猫放在地上：“你自己玩。” 远在城市另一端的某间公寓里，白团子的主人面不改色地撕掉了身上缠绕的纱布。 染血的纱布堆在地上，他却看也不看，从容地清洗消毒，随后单手缝合腰上的伤口。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皱眉查看着一条条从网站上发来的求救信息，最后选定了其中一条回复了回去。 和梅礼需要破案直播积攒人气和愿力不同。 为了配合他的白团子死神的天赋能力，眼前的这位白死神宿主需要夺取一些人的性命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他不是穷凶极恶的坏人，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心慈手软还有些下不去手，每每到了生命倒计时只剩下两三个小时的时候，不想死的他才会挑选一些败类，让其消失。 到了如今，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完成杀人，不仅不惧怕血腥，甚至变得有些享受被鲜血喷淋的感觉了。 生命的律动一点点从手下的脉络里消失，温热的鲜血喷溅到脸上，让他有种自己真正活着的感觉。 男人名叫白御，原本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他的生命本应该定格在和父母一起去乡下自驾游的那天晚上。 但在残破的车辆残骸里，肋骨插入肺部的大男孩遇见了一只初初来到人间的白色柔软团子。 生命契约被缔结，他奇迹般从那场特大连环交通肇事案中生还。 白御需要庆幸自己是学通信工程的，他精通计算机，自己开发设计了一个小的隐秘求助网站。 一旦有人愿意付出代价，向站主求助，那些求救邮件就会转到他的手机上。 白御设计了一个过滤软件，会自动阻拦过滤掉一些一眼假的求救邮件，剩下的便只能靠白御自己手动筛选。 今天他选中的是个愿意付出自己剩下的一半寿命来请求站主复仇的女生。 小姑娘家境不好，总是受同学欺负，但她长的漂亮，难免受到徘徊在学校周围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的骚扰。 【站主，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这种高高在上的东西，我愿意献祭自己一半的生命，换取神明的垂怜，请替我复仇！】 邮件上清楚地写下了女孩子的家庭地址和学校，也留下了她的本名。 白御用保鲜膜盖住伤口，站在喷淋头下冲洗了下身上的血迹。 他湿淋淋地仰躺在床上，拿起变声器，用不记名手机拨通了叶韵的电话。 “喂……喂……”磕磕巴巴的尖细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小姑娘的声音很紧张，呼吸也十分急促。 白御没有急着开口，他静静听着电话那一端的背景音。 叶韵应该是在卧室，成年男女的激烈争吵和埋怨声隔着门板也还是那样大声。 小姑娘被吓坏了，从经历过那天晚上之后，她就一直有些神经质。 家里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哪怕他们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能够理解她的痛苦。 持续着静默了一分多钟，叶韵死寂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了希望的光彩，她迫不及待提高了声音，紧张又不确定地问：“是你吗？那个可以帮人复仇的站主？” “你知道向我求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白御终于开口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能够帮我报仇，别说一半的寿命，就算你拿走我全部生命，我也愿意！”叶韵就想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机被她紧紧按在脸上，脸上的肌肉都快要因为她太过用力被挤压得变形。 “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叶韵迟疑了。那一晚上对她而言就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直到现在，她的脸上、身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在反抗的时候留下来的。 “如果你不说，我是没有办法帮你复仇的。” “好……我说……”叶韵缩进了衣柜里，狭窄的空间让她有了短暂的安全感。 她详细诉说着自己记得的画面。 带着硅胶头套的男人，带着机油味道的手套，腥臭的泥泞地面……以及最后被刻意掀起的头套下露出下半张脸时的那个讥讽笑容。 小姑娘讲述的时候声音颤抖，却还是坚强地把自己当天的遭遇尽可能的还原了出来。 “我不懂……”叶韵细声细气地抽哒了一声，她已经竭尽全力忍耐了，却还是非常难过，“明明受到伤害的人是我，为什么大家不去责怪坏人，反而都在骂我。” 知晓她遭遇的亲人都在说她不该走那条人少的路，怪她不和同学结伴回家，怪她不该留长发……叶韵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做错了这么多事。 “父母一直因为我吵架。” “可是，我是那么努力，拼了命的哀求，那个人才没有杀我。” “我是不是不应该活下来？” 白御没有回答，他安静聆听着叶韵的话，仿佛这一端根本不存在任何人一般。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 “我父母也不想报警……” 第55章 复仇天使 白御很快入侵网络，调出了那天晚上巷子周围的监控视频。也顺手调出了叶韵在医院抢救时留下的病历档案。 小姑娘上学比同龄人早，今年也不过才将将19岁，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 可是病历上清楚地写着，由于私处撕裂开的伤口过大，反抗时被殴打到脏器出血，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成为一位母亲了。 白御揭开自己伤口上的保鲜膜，重新在腰上缠绕上绷带，这才坐回电脑前。 白御用的电脑很高级，是他一点点购买最新款的零件亲手组装起来的，一连四五个显示屏同时亮起不同的画面。 很快白御选中了其中一个。 画面被放大，清晰度得到还原，视频刚好拍摄到了男人彻底摘下头套的那一刻。 “找到了……” 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白御这边动静的叶韵因为这三个字紧张到呼吸声都加重了不少。 突然，紧闭的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衣柜的门也被人用力拉开。 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冷静沉稳的叶韵小姑娘受到惊吓，像是受伤后濒死的小鹿，尖锐的恐惧哀鸣从她口中发出，每一声都像是要用尽她最后一分力气，声嘶力竭。 此时的她像个灵魂腐朽的疯子，根本不像正常人。 “啊！！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哭泣的求饶声像是钢针，用最尖锐的部位插在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的心底。 内心柔软的部分被穿透撕扯着，拉扯出鲜血淋漓却从未愈合的伤口。 叶韵紧紧攥在手中的手机摔落在地面上，和白御的通话无声断开。 她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位保护神，完全失去了理智，整个人陷入疯狂。 彻底失去了手机那一端的声音，白御敲打键盘的手一顿，他并不是想要去偷窥叶韵的隐私，他……只是有些不放心…… 入侵家庭网络比入侵其他场所更简单。 感谢叶韵妈妈在超市抽奖时中奖了一个无线摄像头，为了监督女儿学习，刚好就安装在叶韵的卧室里。 白御这才看清楚了求救人叶韵的那张脸。 小姑娘生的貌美，天然的柳叶眉自然细美，唇红齿白，是个天然的美人胚子。 只可惜现在小姑娘的脸上是成片的擦伤，不少地方明明已经结痂了，却被她自虐一样重新抠开了伤口，露出底下新鲜的肉芽。 白皙的面颊上到处都是没有全部散开的淤青，青紫发黄的印记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出她原本的肌肤颜色。 小姑娘疯狂尖叫着，被哭泣的父亲跪着抱在怀里。 她的时间就像是完全静止在了那天晚上，一直生活在挥之不散的噩梦阴影里。 “救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她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双目无神，手却不断挥舞抗拒着其他人的接触。 “别叫了！求求你，别喊了！你还想让多少人知道！” 叶韵的父亲心疼到难以复加，他想要保护女儿，但这一个月以来，叶韵排斥所有人的触碰，对人类的体温生理性恶心，总会时不时突然这样尖叫，他真的好疲惫，根本没办法温柔诱哄安抚。 父亲严厉的呵斥声打断了叶韵的尖叫。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呜呜，对不起……呜呜……” 小姑娘一句句道歉根本就是在剜父母的心头肉。 但随着这些道歉声越说越多，叶韵的挣扎也渐渐弱了，她终于恢复了些理智，一点点推开父亲的胸膛，从温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她踉跄着冲进厕所，吐出大口大口的酸水。 一阵冲马桶的水声过后，叶韵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瓷砖上：“对不起……” 她知道，她伤了父母的心。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叶韵的父母不敢碰她，只能让开一条路，让她自己回到床上。 等叶韵被父母重新哄睡在床上，房间里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白御刚刚准备从叶韵家的网络退出出来。手指都已经悬停在鼠标按键上了。 “站主……”叶韵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几乎能被当做是自言自语，“如果您真的可以像网上说的那样神通广大，我希望在杀死那个坏蛋后，你能够让我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小姑娘的嗓子已经哑了，细声细气，却变了调，十分尖锐。 “只有我消失了，爸爸、妈妈才不用担心有人会继续说闲话……” “我让爸爸妈妈丢脸了……” 叶韵无声流着泪，她必须紧紧咬住下唇，才能勉强自己不要真的大声哭出来。 安静的卧室内，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叶韵呆了呆。她赤着脚掀开被子走下床，弯腰捡起刚刚不小心掉在衣柜旁边的手机。 仿佛在催促，铃声一直没有停下。 叶韵解锁手机，手指颤了颤，还是选择了接听。 对面仍然是安静的呼吸声。 叶韵的心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复仇天使……是你吗？” 在这个特殊的求助网站里，大多数的注册会员会称呼站长为复仇天使。 那端果然开口了：“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做复仇天使，就应该知道，我只会在确认了报酬后去杀委托人仇恨之人。” 白御的声音顿了顿：“别恨你自己，也别让我帮你复仇后觉得自己做了一笔亏本的买卖。”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若是没活到正常寿元的一半就死了，我相当于做了白工。” “强大起来。如果你真的拥有强烈的恨意，就让自己强大起来，让愤怒化作前进的动力。无论是想要惩罚那些人渣，还是想要帮助弱者，都必须拥有能力。” “只有强者才能永远不被欺凌。” “呜呜呜……”小兽的悲鸣一声接一声。 叶韵死死捂住嘴巴。 “我不想死……呜呜呜呜……”她哭得那样不能自已，就像当初她拼尽了全力才保留下自己的性命，“我想要活下去……” 白御终于放心了，叶韵打消了死志：“乖孩子。” 他轻声夸奖着这个勇敢的女孩子：“相信我，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56章 KTV里的大美人 为了庆祝梅礼从工作中脱离苦海，重回校园，好，其实只是单纯想要出来玩了，文心心团购了ktv的欢唱6小时套餐。 6小时啊！什么人能够唱满6个小时？！ 偏偏文心心认为只有这个套餐有小食赠送，性价比最高，趁着专案组休息，她拽着梅礼就过来唱歌了。 两人先把歌单点满，打乱顺序后，就开始嗨歌。 文心心唱歌很好听，她的声域广，高声低声都能很好把控，虽然是业余选手，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也足够用了。 迷你包厢的换气不太好，空调并不能提高空气质量，梅礼喝多了饮料，从文心心的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指了指外面。 文心心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唱歌中了，眼珠子根本没办法从歌词字幕上撕下来，敷衍着点点头。 这家ktv的价格很便宜，也就注定了环境没有那么好。 梅礼找到卫生间，男女卫生间分别在左右两边，却共用正中间的同一个洗手台。更让人烦躁的是，卫生间里的门锁也是坏的，只能在里面用一只手拽着，免得正解决着人生大事，门就自己开了，和外面的人尴尬对视。 梅礼用最快的速度上完厕所，心理嘀咕着要不要在意见簿上写个修理厕所门锁的建议。或者说一下卫生间这边的灯光太暗了？ 就在这时，一个个子高挑的大美女来到了她旁边。 洗手台只有一个，梅礼自觉加快速度把手上的泡沫清洗干净，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那个有着一头令人羡慕的黑长直大美人对着梅礼浅浅一笑，很领情的点点头，算是道谢。 梅礼真的很少在生活中遇见气场这样强，又酷、又飒、又美的大美女。 都说男儿本色，但其实女生往往比男生更关注美女。 大美人化妆风格很欧美风，浓密的假睫毛让她的眉眼轮廓十分立体，她的身材特别棒，目测身高差不多能到180公分。 梅礼不小心弄掉了纸巾，低头去捡的时候才注意到，大美人穿的居然是一双银色的平底凉鞋。 美女纤细的小腿肌肉紧实，穿着诱惑感十足的黑丝。 如果不是那双凉鞋太破坏整体造型，梅礼真的以为小姐姐这是要上t台走秀的专业模特。 大美人洗完手：“你还要看多久？” 居然是沙哑的烟嗓诶~~ “不好意思。”梅礼把纸巾塞进口袋，没敢承认自己看人家的美腿看入迷了。 大美人穿着红白拼接的连衣裙，裙摆刚好盖在膝盖上方，大方展示出来自己的大长腿。 她似是不愿和梅礼过多交谈，十分冷艳地离开了。 梅礼悄悄皱皱鼻子，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在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面前丢脸。 回到包厢，文心心正在又跳又唱。 “怎么回来这么慢？你点的好几首歌刚刚都切过去了，你重新点回来。”她捏着话筒不肯撒手。 梅礼看了看那还有满满5、6页的歌单，完全不想给它添砖加瓦。 “我和你说，我刚刚洗手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大美女！” 文心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冒出兴奋的绿光。 “有多美？” “能直接上电视的那种！” “哇哦~~我也想要看看！！”文心心羡慕了。 梅礼瘪着嘴摇头：“我当时多看了大美人腿一会儿，被人给发现了，尴尬死了。” “噫~~太可疑了！快擦擦口水，你个好色之徒！” “别提了！”梅礼只想忘记刚刚鬼迷心窍的自己。没脸看啊！没脸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文心心往嘴里塞了颗红彤彤的圣女果：“那样高质量的大美女怎么会来这样平价的ktv？” 梅礼也不太理解，黑长直大美人身上的小挎包看着就是名牌，的确不像是会来这样地方消费的人群。 “别不是个虚荣心过剩的拼单名媛？”文心心兴致勃勃的猜测。 “看气质应该不是。就是那种气场很强、完全不轻浮的气质。” 两人瞎猜了一会儿，就抛开这个话题，继续唱歌。 文心心毕竟没亲眼看见，自然没有办法理解梅礼当时的惊艳。 文心心这首歌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小清新的曲调特别柔和。 和她们隔着三四间包厢的小包内，一个女生拼命挣扎，但她的男朋友却配合着他的好兄弟，把人困在怀里。 “你们住手，别碰我！” “妈的，给老子老实点儿！” 男生的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女友的口鼻，不让她有机会呼救或逃走：“你他妈快点儿把她衣服脱了，没了衣服她就老实了。” “酒唔命唔唔唔……” 梅礼咀嚼的动作一顿，耳朵突然动了动。 文心心放下话筒：“梅礼？怎么了？” 梅礼神色猛然一变，飞快推开门跑了出去。 ktv里的声音太过嘈杂，到处都是从不同包厢里传出的鬼哭狼嚎，这让她一时很难分辨求救声究竟是从哪个包厢里传出来的。 能让她听到，说明距离不会太远。梅礼干脆用笨办法，一间挨着一间找过去。 她像是个熟练的偷窥狂，透过透明的玻璃小窗一个劲儿往门内看。 “啊！”女生奋力狠狠咬了男友手指一口，让她无法呼吸的大手终于因为吃痛而松开。 “救命！” 就是这一声不算大的呼唤，让梅礼准确定位到了出事的包厢。 梅礼来不及和追出来的文心心交代，嘭的一下跑过去推开了门。 两个男人已经把呼救的女生压进了沙发里。 红色的波点泡泡裙被人随意扔在桌面上，扎着可爱麻花辫的女生满脸是泪，双手紧紧环绕着自己。 “你td是谁？敢来坏老子的好事？！” 两人见事情败露，第一时间并不是把裙子扔到女生身上，反而是匆忙系起自己大敞四开的上衣扣子来。 “梅……”追到门口的文心心一看包厢内的情况，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挤进去，推开了距离女生最近的那个男人，拿起裙子就往女生身上套。 “臭娘们！你干什么？”女生的男朋友要去推文心心，梅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对着他裆下二两肉就来了一脚。 打蛇打七寸，尤其是这种用于犯罪的武器，就应该第一时间缴械。 那男人蛮横不起来了，一脸痛苦面具，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像是曲起来的虾米，跪在地上，疼得连呼吸都快忘了。 梅礼看向另外一个已经呆住的男人，挑衅地勾勾手指：“你也想试试？姑奶奶今天买一送一，提供阉割服务！” 第57章 死亡包厢 解决两个小瘪三真的不用太费力气。 就这梅礼都注意着要收敛些下手的力道，免得过会儿警察来了觉得她下手太重。 两个大男人同样一脸痛苦面具，动作大同小异地护着自己胯下二两肉，弓着身子跪在地上。 “施暴现行犯，懂法吗你们？！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两个人渣也逃不掉！”文心心呸了一声，真是想不到真有人感在公共场所非礼女性。 好在梅礼来得及时，女生的内衣还在身上，并没有真正受到侵害。 文心心已经报了警，现在她们需要留在这里等警察过来。 用断子绝孙脚放倒了两个大男人的梅礼深藏功与名。 已经穿好衣服的女生看起来是个大学生，她很乖巧，性子十分腼腆。 被救后，她一直紧紧拉着文心心的手，却总用无辜的狗狗眼偷偷瞄着梅礼。 梅礼走到哪里，她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梅礼被她看得不自在，干脆回头对她一笑。 女生嗖的一下钻到文心心身后，不敢再探头了。 “下次遇见这种事，要么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报警，要么就先假意顺从，等他们放松警惕，抓住机会对着他们的子孙根狠踹，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千万别留手。到时候就算他们想要提木仓，木仓也提不起来了。” 梅礼的话音一落，疼得灵魂出窍的两个猥琐男齐齐打了个寒战。 魔……魔鬼！！！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黑心肝的魔鬼！ 文心心也很一言难尽。她怀疑梅礼在开车，车速还有些快，但她没有证据。 躲在她身后的女生却是真把梅礼的话听进去了。 她用力点点头，看梅礼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信赖和尊敬的小星星。 警察很快来了，梅礼和文心心跟着他们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狗狗眼女生还真是个大学生，今年才大一，就在附近的大学里读外语系。 强迫她的猥琐男一号是她交往了两个星期的男朋友。 两人是在体育课上认识的，刚刚离开父母羽翼的小姑娘哪里见过男生追求女生的那些小手段，猥琐男一号电话轰炸、送了几次花，买了两次早餐，就把乖乖女追上了手。 猥琐男一号和猥琐男二号是室友，两人都是大三生，平时总是逃课，成绩大多低空飞过，还挂了不少科。 他们在宿舍里看多了来自某狭长岛国的小电影，兽血沸腾之下，自然就想要在现实中试一试。 刚好猥琐男一号觉得乖乖女太无趣，想要把人甩了，干脆就物尽其用。 两人合计着这么内向的女生就算发生了什么也绝对不敢声张，便开始制定计划。 去酒店开房间目的性太明显，乖乖女不太可能上当，而且酒店的小时房也不便宜，干脆就以介绍好朋友给女友认识的理由把人约到了这家ktv。 这家ktv很便宜，六个小时的欢唱套餐还没有在酒店住一晚上贵。这里除了一楼大厅外，其他地方根本不存在摄像头，服务员也只有收银台那边的一个，而且ktv里声音嘈杂，到时候就算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也不太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计划做的很好，偏偏他们运气不好，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却遇见梅礼这么个听力好得过分的怪物。 如果推门闯进来的只是普通的两个想要打抱不平的女生，估计今天的受害者会多加上两人。 谁能想到梅礼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漂亮女生一个人就放倒了他们两个大男人？！ 就连做笔录的警察也是再三确认，的确是梅礼一个人干翻全场，他不由对着梅礼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梅礼虚心接受了夸奖。 录好笔录，梅礼和文心心准备回去接着唱歌。 6个小时呢！她们还有一多半时间没用呢！ 都是会精打细算的性子，两人自然不能让这份钱白花。 “等……等一下……”乖乖女叫住了梅礼和文心心。 “怎么？” “我能和你们再待一会儿吗？” 梅礼和文心心对视一眼。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俩准备回去继续唱歌。”梅礼看了看乖乖女，“你要是不想去最好是先回学校。” “我想去！”乖乖女只想要和这两个救了她的女生在一块儿。 “跟上。” 乖乖女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跟在两人身后。 回去ktv的时候，她们先是和前台打了声招呼。 前台的服务员就是店老板，此时脸都是绿的。 但到底是已经消费了的客人，只能放任他们回去包厢。 桌子上的小食和饮料都没有被撤下，话筒也还是摆放在原本的地方。 看来他们走后，包厢并没有进来人打扫。 之前的歌单还没放完，文心心把没唱就错过的歌重新点了回来。 “你会唱什么歌？自己过来点。” 乖乖女乖巧点头。 梅礼和文心心都没有去安慰乖乖女，如果其他人不多提及，估计没几天，小姑娘自己就能把这次的事情看得淡了。过多提醒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一开始乖乖女还很拘谨，被文心心拉着点了几首歌，又和梅礼合唱了两首后，她也放开了性子。 梅礼和文心心不约而同相视而笑，看来是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小时后。 套餐时长已经进入倒计时，走廊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凌乱的脚步声。 梅礼打开门向外看，刚刚带他们去警局的那名警察小哥哥又来了。 “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补充的吗？”梅礼只能想到是不是笔录做的不充分。 警察小哥哥走过来，摇摇头：“那边死人了。” 文心心和梅礼立即挤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不许进入现场！” 梅礼和文心心熟练地掏出鞋套和手套：“专案组实习法医。” 两人分别拿出工作证和学生证。 死人的是个大包厢。 死者是个173公分左右的男人。他横躺在沙发上，身体微微蜷缩。 梅礼先试探对方的颈动脉，手下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梅礼对着文心心摇了摇头。 桌面上散落着不少银色的没有药品的吸塑卡板，还开了不少啤酒和白酒。 看桌面的小食，对方购买的套餐也比梅礼和文心心挑选的那个贵。 “应该是自杀。”那个和梅礼有过对话的警察小哥哥看两人清点着桌面的物品，忍不住过来说话。 梅礼没回答他。 “你看。”梅礼抬起死者的手，让文心心看对方指甲缝隙里的油垢：“手指粗糙，里面有不少机油，应该是附近汽车维修店的员工。” 文心心也同意梅礼的判断：“死者衣着整齐，没有与人发生争执的表现。” 第58章 复仇天使 两人蹲在桌子旁边，数了数缺失的药品数量。 “看起来吞服了不少药啊。” “这些是什么药？” “安眠药。” 梅礼和文心心表现得实在是太专业了，让人忍不住信服对方的判断。 “应该是自杀？”那名警察小哥哥又问了一遍。 “比起在这里随意揣测他究竟是不是自杀，你还不如让人去附近的汽车维修店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他。” 警察小哥惺惺摸了摸鼻尖，他是今年年初才入职的，也是第一次遇见死人案件，难免想要当一把名侦探。 而且他也只是在根据现场合理推测。 看看桌面那些空酒瓶和喝了一半的白酒，再看看那些已经没了药物的吸塑卡，最直观的想法自然就是死者用酒水吞服了大量安眠药，也就是自杀。 被梅礼怼了，警察小哥不好继续追问，只能让附近的同事去看看周边的汽车维修点。 别说，很快有人找到了死者工作的店面。 男人名叫崔连斌，41岁的离异男，没房没车没存款的老光棍一个，平时就靠在修车铺里打工赚些生活费。 这人非常懒惰，修车的技术也只是马马虎虎，他一个月只有一半的时间上班，其他的时间就混迹在各个麻将馆或者棋牌室里。 左右崔连斌是个光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人去管他究竟怎么生活。 修车铺的老板被从家里叫到了ktv，让他帮忙认尸，看看死亡的是不是崔连斌本人。 胖老板非常和气，上来后先每人发来一根烟：“警官，我可是本本分分做小生意的老实人，这崔连斌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他要是真死了可和我们店里没有关系。” 话糙理不糙。他也不愿意店里有这么个容易带坏风气的刺头。可是谁让崔连斌的前妻会做人呢，离婚的时候也不忘记给崔连斌留条后路。 胖老板租的铺面就是崔连斌前妻的，对方只收他一半的房租，就是为了让崔连斌留在他这儿工作。 要不怎么说这女人聪明呢。 崔连斌这人混蛋是真混蛋，但只要兜里有钱，他一般就不会去打扰前妻和孩子的生活。 胖老板得了实惠，自然就只能任由崔连斌自由来去，半点儿没有约束力。 “少说废话，进去看看，沙发上的人是不是崔连斌。” 胖老板穿上鞋套，心里一口接一口的骂着晦气。除了他早早离世的老爸，胖老板这辈子还没近距离接触过死人呢！ 他不情不愿地走到桌子旁边，离倒在沙发上的尸体还有一米多远的距离呢，就大声说着死者确实就是崔连斌。 “崔连斌在你店里工作多久了？”梅礼问道。 胖老板掰着手指：“差不多十多年了。他是我店里干得年头最久的老员工了。” 要不是看在租金减半的份上，他早把人开除了！ “你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崔文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让我想想……”胖老板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崔文斌，还真不太关注他，“应该是没有。那都三天之前的事儿了。” “谁和崔文斌的关系比较好？”梅礼指了指桌子上的酒瓶，“他总不会单独一个人跑到ktv里买醉？” 崔文斌可不是二三十岁的文艺青年，绝对没有什么独酌微醺的爱好。更何况明明有更加便宜的迷你包厢，没钱的崔文斌选择更贵的大包套餐就显得太过异常了。 “店里的师傅和崔文斌相处的都很一般。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如你们让人去附近的麻将馆之类的地方问一问，说不定能找到和崔文斌常在一起打牌的人呢。” 停留在这一层的顾客们也一一接受了询问。 梅礼和文心心推算出了崔文斌的大致死亡时间后，就从大包里退了出来。 “啊，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大美女。”梅礼指着那个靠着墙翻看手机的高挑美人给文心心看。 文心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姐姐啊，太美了，也好酷！” 刚刚那个警察小哥似是认为已经和梅礼与文心心熟悉了，主动凑了过来：“你们有什么新发现了？” 文心心翻白眼，鄙视这个想要不劳而获的职场小白：“线索哪儿那么容易获得，你与其跟着我们，不如跟着你师傅。” “喂！”警察小哥的师傅喊了他一声，“找到被害人的手机了。” 胖老板主动提供了解屏手势，表示这个锁屏密码还是他当初帮忙设置的。 解锁手机后，最先看到的却不是桌面，反而直接进入了聊天软件。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崔文斌群发了一条信息。 【我这样无用的人现在连工作都觉得非常痛苦……很抱歉这些年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永别了。】 “师傅，这不就是遗言嘛！”警察小哥得意地看向梅礼，好像再说，你看，我都说他是自杀了，偏你还不信！ 姗姗来迟的值班法医过来翻了翻梅礼和文心心的初期检查记录：“可以确定是因为吞服过多安眠药导致的急性酒精中毒。你们不是已经找到死者的遗书了吗？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自杀案，没事儿的话早点儿收队。” 文心心把头凑到梅礼耳边：“他说是自杀唉~” 梅礼：“嗯……” 这个案子归辖区派出所管理，她和文心心根本插不上话，更没有权利决定调查方针和调查方向。 要不是当时看守现场的警察小哥太稚嫩，梅礼和文心心根本进不去第一现场。 不知为何，梅礼下意识去寻找刚刚在那边玩手机的大美人。 噫？不见了？…… 特别吸引人的大美人去了附近的商场，一番改头换面后，重新走出来的已经是个高挑的大帅哥了。 大帅哥带着时尚的墨镜，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卫衣，双手插兜，耳朵上带着黑色的蓝牙耳麦，一边听歌一边用口中的泡泡糖吹着泡泡。 他找了个阳光暖人的位置，一屁股坐在花坛上。 商场门前的花坛里种满了代表幸福的蝴蝶兰。 他嗅闻着空气中浮动的暗香，又一次拨通了叶韵的手机。 “喂？”叶韵的声音比之前要好了不少，至少已经没有那么尖细和沙哑了。 “合作愉快，我要收尾款了……” “天使？是你吗？”叶韵紧紧攥着手机，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复仇天使真正的声音，和之前用变声器时产生的奇怪音调不一样，复仇天使原本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好听。 白御抬起头，享受着被阳光包裹的感觉：“我可不是什么圣洁的天使，但至少从此时此刻开始，你已经可以重新开启新的生活了……” 在叶韵看不见的地方，白色的死神团子变化成带着翅膀的进化形态，它飞到叶韵头顶，用水晶一样透明的死神镰刀在她头顶轻轻一划，原本能够活到73岁的寿命条被砍断，她还余有27年的寿命。 第59章 雨夜杀人魔 等有人来把乖乖女接走后，文心心也回去学校。 梅礼独自回到家，大大的新猫窝里已经挤挤挨挨趴满了毛绒团子。 黑团子放松的依靠在白团子身上，而那只公主猫用大大的尾巴把两只死神团子圈在了肚子底下。 梅礼得承认，她酸了！！ 为什么她要一直上学和工作！还要直播！而这些团子却只需要在家里舒舒服服等着投喂？！！ 坏心一起，梅礼揪着两只死神团子，把它们从温暖的猫咪肚子底下拎了出来。 “喵~喵~~”公主围着梅礼脚边打转，想要要回它的两个小玩具。 “啾啾……”黑团子睁开豆豆眼，撒娇似的叫了一声。 行，会撒娇的宝宝都有糖吃。 黑团子轻松拿捏住梅礼。 梅礼改拎为抱，抱着两只黑白团子躺进了沙发。 白团子在梅礼身上嗅了嗅，它好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啾啾啾？” 梅礼从沙发底下摸出几本特殊的笔记，特别快的往后翻：“是啊，今天去唱歌的时候碰到了死人。” 突然，梅礼翻阅笔记的动作一顿，整个人盘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将笔记上的记录一字一句念了出来：“伪装急性酒精中毒自杀，让摄入大量酒精后陷入酩酊大醉状态的被害者头向下，腿向上，倒躺在地上，辅助容易与酒精发生不良反应的药品，不断抬高脚部，促进血液循环，可以人为制造出急性酒精中毒的现象。” 读完后，梅礼自己也觉得是不是想太多了，啪的一下合上笔记：“不太可能，这种只会出现在推理小说中的案件情节……” 把笔记塞回沙发底下的梅礼没发现怀里的白团子小身体已经不再软乎乎，反而变得硬邦邦的。 看梅礼没对今天遇到的事情多怀疑，白团子这才松了口气。 它回去后必须要和白御好好说一说，这次他动手太仓促了，差点儿就被人发现不对劲！ “要开始工作了。”梅礼在公主的饭盆里添好了猫粮和冻干，揉了揉老老实实趴在沙发上的白团子，单独抱着黑团子去了隔壁单元。 她没立即去翻找地垫底下的备用钥匙，反而伸手在门轴的位置上摸索了几下，三两下从轴承处取出了一根完整的自动铅芯。 确认在自己没来的这段时间里房子内没有外人进入，梅礼才放心地开门进去。 谨慎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从遇见黑团子开始，她就注定再也不能真正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只要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容不得马虎大意。 有太多人想要挖出她的真实身份，这些人有的是觊觎她的特殊能力、有的是想要让她伏法，还有些是想要替凶手报仇…… 无论哪一种，只要身份曝光，梅礼就再不能如现在这般自在生活。 黑团子藏在家里的那些案件资料已经按照梅礼的要求重新放回了这间屋子，有文心心常在家里进出，便不好让这些东西在家中出现。 最关键的是，梅礼已经挑选好了在直播间里要侦办的案件。 直播间再次开启。 要说最近什么案子最引人注意，绝对是雨夜杀人魔事件。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在雨天被人吊死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现在，很少有人敢在雨天单独出行了。 凶手十分变态，针对的都是漂亮的长发年轻女性，且每每在行凶过后都会脱掉死者的鞋子，给死者换上白色的蕾丝丝袜。 梅礼手上有不少黑团子从警局里偷拍回来的现场照片。 雨夜杀人魔最近的一次行凶地点是在城郊的天桥底下，被害女性被人用粗麻绳套在脖子上，吊在桥梁下方。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随风摇摆的晴天娃娃。 女人有一头很时尚的粉色长发，她脸上化的妆被人用卸妆巾擦去了大半，嘴唇是完全失去血色后的苍白。 她的褐色凉鞋被凶手整齐的摆放在尸身正下方，算是凶手无聊的恶趣味。 连环杀人犯一般都有自己的作案风格。 体现在选择猎物的偏好，比如性别、年龄、身材、职业等等； 或者是留在现场的印记，比如用血液在现场书写的特殊图案文字、拿走从猎物身上获得的战利品等等； 也可能对作案手法和细节比较执着，比如挑选天气和特殊的日子、使用指定的工具或弃尸地点等等方面。 显然这次的雨夜杀人魔喜欢在雨天狩猎，目标也偏爱漂亮的年轻长发女孩，对白色的丝袜特别偏执。 梅礼换上死神装扮，黑色的宽大斗篷完美的掩饰了她的身形。 久违了，直播间再度开启！ 几乎所有直播平台都在同一时间都出现了直播间上线提醒。 专案组中的秦射和孔乐也立即按响了警示灯。 “快！召集人手！直播间重新开启了！” 王兵活动着肩膀，兴奋地盯着直播间：“终于来了！老大，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逃掉！” 对此一无所知的梅礼坐在幕布前，屏蔽掉自己的坐标，让黑团子自由拍摄。 黑团子比梅礼更会营造阴森神秘的氛围，不需要像用手机那样有太多复杂操作，只需要在脑子里想着自己想要的感觉，传输到直播间中的画面就会变成它想要的。 和梅礼所在房间里灯光明亮的氛围完全不同，在观看直播间的粉丝眼中，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诡异主播身周萦绕着黑色的流动云团，他置身于黑暗，就像是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中一般。 “好久不见……”久违的低沉机械音再度响起。 梅礼也不喝网友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这次选择的案件，是最近大家都很关注的雨夜杀人魔事件。” 【天啊！主播居然要对雨夜杀人魔宣战吗？！我可太激动了！冲!冲!冲！】 【主播不会是想要蹭案件热度？选这种事情来当噱头、赚人气、骗打赏，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支持主播找出雨夜杀人魔真身！d，自从这家伙到处杀人，我就再不敢单独出门了！】 【这算不算是犯罪者的内部清洗？】 【少bb，快来点儿干货！】 第60章 雨夜降临 “老规矩，”梅礼先展示出目前手上掌握的线索，她指着女尸耳坠上仅剩一只的流苏耳环，又点破之前几起案件中被害人的遗失物，“显然这次的雨夜杀人魔先生是个有收集癖的怪咖。” 【雨夜杀人魔拿走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又不好脱手，也无法变现，真看不懂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是啊，是啊，换作是我一定会挑选更具有价值的东西带走，总不能白白杀人！】 【一看你们在现实世界里就是只敢bb不敢动手的孬种，你们惦记的是钱，雨夜杀人魔想要的可是杀人的快感。】 【雨神，男人的榜样！让这些女人拜金虚荣，大半夜还出门！被杀了也是活该！】 【loser只能强撸灰飞烟灭，真正有能力的男人不会惧怕女人们的挑剔和选择。这就叫做自信和底气！】 【是啊是啊，年轻貌美的时候找你们有钱人献媚，年老色衰了找我们老实人接盘！呸！雨夜杀人魔好样的！杀！把这群半夜到处闲逛的女人都杀光，世界就和平了！】 …… 梅礼真没想到，这位雨夜行凶的杀人狂徒现在竟然也有了拥护者。 看发言，人数居然还不少。 她藏在面具后的表情严肃了不少，看来需要尽快把人揪出来了。 一旦少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这种蔓延开的不正常崇拜应该可以得到及时遏制。 “带走死者的所有物，凶手无非是为了品尝精神上的胜利和快感。把人吊起来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 “他把这些视作自己狩猎的战利品。”梅礼嘲笑道，“无非是个只敢躲在暗处对无力反抗女人下手的懦弱鼠辈，杀了几个人就真以为自己强大了，也是好笑。” 【主播这波仇恨拉满了！但愿主播是个男人，不然很容易被雨夜杀人魔盯上啊！】 【作为一直关注主播的老粉，我从主播的语气中隐隐猜到了雨夜杀人魔的性别……】 【同样猜到了！】 【+1，同一片网络，同一个猜测。】 【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们在这里瞎猜又有什么用？只要主播不明确说出来，就算你们猜对了，结果最后发现雨神是个女的，主播该不承认还是不承认，模棱两可的说辞，也就骗骗你们这群傻子！还真以为主播超神了？！！！】 【楼上犬吠什么？！我就是相信主播的能力！怎么了？什么乱码七糟的渣子都敢在我们主播直播间里留言了！告诉你，要不是主播的直播间有特殊屏蔽技巧，老子早黑了你的电脑，把你底裤都扒出来看看！】 【是啊，太恶心了，还叫杀人魔雨神，呸！搞什么邪教！】 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所有看到雨滴落下的人都是心头一凛，有女儿、姐妹、妻子的人都不由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匆匆赶回去陪伴。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天空乌云密布，这次的雨怕是不会小了…… 白御也在关注这个奇怪的直播间，他今天要去酒兼职，特地换上了女装。 这样少见的大美人等在路边，无论是等车的行人还是过往的车辆，在靠近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侧目，降低了离开的速度。 若不是美人气场太强，一看就是带刺的玫瑰，不易接近，早就有不知道多少人上前索要电话了。 不愿意影响其他人，白御自觉带上了耳机。 他原本是想要等公交的，可是雨越下越大，简直像是被人把天捅漏了个大口子，躲在公交站台雨棚底下的他不得不打开了叫车软件。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美女，坐车吗？下雨天可不好打车。”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憨厚朴实的脸，脸上皱纹多集中在额头，平素大概是个频繁皱眉的人。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不如意，这样的大众脸满大街都是。 看了看手机上还有二十多人的排队，白御退出约车软件。 “江环南路去吗？”白御微微弯腰，透过副驾上的车窗和司机交谈。 美女就是美女，就算发丝被淋湿啦也还是非常漂亮。 “可以，不过现在过去可能会堵车。你要是着急，我可以帮你绕路过去。” 白御默默计算了下时间，还是点头上了车。 自从父母车祸后，他就不爱坐副驾，直接打开后门坐了进去。 刚刚坐稳，车门还没关上，就有一对小情侣按住了车门。 “师傅，下雨不好打车，我刚刚听你们说要去江环南路，我们顺路，不如捎带我们一程？美女的车钱我们愿意付。”男生用自己的外套给女朋友挡着雨。 单薄的布料已经被淋透了，女友的衣服也湿了大半。 “不行啊，这不符合规定……”司机准备关门。 “可以，你们上来。”白御往里挪了挪，示意他们可以上车。 男生大喜过望，连连道谢：“美女，你真是人美心善，谢谢你了。” 他动作麻利的护着女友上车，让女朋友坐在后面和白御同坐，自己则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先把钱付了。 知道司机不甘不愿多拉人，他抽出一张百元票，递了过去：“也给师傅添麻烦了，不用找了。” 正常司机大概会欣喜若狂，可眼前的中年司机却是面色深沉的盯着眼前的红票票，时间久到男生隐隐心里发毛，他才接过了钱。 “你们到哪里下车？” 男生拂去心头上的不对劲，报出了地址。 那地方在白御要去的地址之前，司机的脸色好了不少。 车辆缓缓启动，将粘稠潮湿的大雨隔绝在窗外。 白御将注意力转移回直播上。 梅礼通过被害人死亡的地点和周围的监控特点，推测出了雨夜杀人魔的职业。 “是的，这位杀人魔是个郁郁不得志，在家里被妻子、女儿嫌弃的中老年男性，年纪在45－60岁之间，从事的工作和汽车有关，最可能的职业应该是出租车或者网约车之类的工作。” “报道出来的这些被害人不会是他全部战绩，看他作案的熟练程度，怕是在确定了最有利的作案方法前，他就已经犯下了不少练手的案件。” 专案组内，秦射和孔乐严肃对视。 “查！把最近几年市内全部失踪人口中关于女性的案件全部统计出来！” “我让人去调查计程车公司和本地的网约车公司，顺便让人去车站找黑车的车主们打听一下情况。” “好，分头行动！” 白御把耳机的音量降低了一些，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前座，司机很沉默，根本没有和乘客交谈的打算。两个小情侣分享着纸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白御看了看窗外，行车路线确实是绕了远路。 他主动搭话：“师傅，您开车开了多长时间了。” 第61章 直播间的危害 司机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大美女会主动和他搭话，迟了半拍才开口回答，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殷勤和受宠若惊：“驾龄快要有30年了。出来开出租车也差不多有五年了。” 坐在副驾上的年轻男生很开朗，一听司机有了谈性，也开始插入话题，根本不管女朋友在身后不断翻白眼：“那您可真是位老司机了，难怪对道路情况这么熟。” 这一路都没有堵车，作为乘客能在雨天早些回家他当然开心。 他女朋友见男友傻乐，对着白御尴尬的笑了笑：“我男朋友有点儿话唠，请你们别介意。” 白御当然不介意，继续着自己的提问：“那您开出租车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司机打了双闪，排在人行路左侧等红灯，他把车窗降下来一条缝隙，清凉的雨滴钻了进来，打在皮肤上不冷，却很潮湿，就像是冰冷下来逐渐干涸的血液。 司机将耳朵上别着得烟取了下来，放在鼻下嗅了嗅：“之前一直是在城市绿化公司工作，后来经济大环境不景气，公司被收购了，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就在公司解体后被辞退了。” 副驾上的男生闻言不由感慨了句司机生活不容易。 司机显然也是满肚子牢骚：“是啊，我刚失业那段时间，老婆和女儿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尤其是出来找工作的那阵子，半夜三更回家时家里连口剩饭剩菜都没人给我留。好在我开车比较稳当，找不到其他坐办公室的工作就来当司机了。有了工资，家里才不再埋怨，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他用车内后视镜瞅了瞅坐在后座的两个女人，对副驾上的男生真诚劝告：“我跟你说，结婚这玩意儿真没有多好，别相信那些偶像剧里的婚后有什么幸福生活，全都是骗人的。再温柔的女人一结婚就都变成了泼妇，你也别急着结婚。” 男生的女友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谁都不会喜欢在热恋期听到这样悲观的婚姻观，尤其是司机还是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指点江山，好像他一个人的不幸福就是全人类的不幸福了似的！ 女生干脆拿出耳机，不再听这样恼人的发言，憋着气玩起手机游戏，不再吭声。 副驾上的男生也有些没想到司机会这样说话，尴尬笑笑，听到女友专属信息的提示音后，连忙摸出手机也不再开口。 看他打字飞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忙着哄女朋友呢。 白御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没了继续闲聊的性质。 他试着给这个特别的直播频道截屏或者录播，却惊讶的发现根本做不到。 这让本来就对这个神奇的直播间和神秘感十足的主播万分感兴趣的他更多了些好奇。 “师傅，就是这里了，麻烦到路边停车。” 这对小情侣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雨势越来越大，男生先下车，跑到后车门处，先展开外套挡住了雨水才开门让女朋友下车。 下车后，男生没急着离开，他护着女友，将人牢牢揽在怀里，压低了身体，对司机师傅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如果我女朋友结婚以后真的变成了您口中的泼妇，那她也一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泼妇。” 他哎呦怪叫一声，被女朋友掐住了腰上的软肉也不躲：“师傅，刚刚上车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您的车垫该洗洗了，好多地方都脏了，出租车毕竟也是服务行业，您要是想要多点儿好评，多赚点儿钱，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下这些小细节。” 担心女朋友继续淋雨会着凉，男生关上车门，带着女友头也不回跑进了一家临街的店铺。 司机重新启动了车子，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的角度，见白御专注地看着手机，耳朵上还挂着耳机，这才压低了声音，重重呸了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阴沉：“呸！什么东西，还不是个花父母的钱泡妞的废物，居然敢教老子做事！” 白御眉毛挑了挑，给梅礼的直播间刷了几个礼物，装作没听到司机的发言。 专案组那边已经高速运转起来了。 和雨夜杀人魔相关的信息和案件也全部被调取过来。 文心心跟着大家进入会议室，看着投影在幕布上的被害人信息，心中凉飕飕的。 第一起已知的雨夜杀人魔犯罪事件可以追溯到三年之前。 被害人是住在静心湖小区的一位妙龄白领，她加班后失去联系，失踪两天后被人发现吊死在三环东部一个人烟稀少路段的树杈上。 第二起案件的被害人是旅游公司的年轻女导游，她刚刚结束了一个老年旅游团行程，从机场回家途中失联，被人发现时，尸体被吊在隧道里，同样是被人用绳索勒死，死于机械性窒息。 第三起案件被害人是在24小时餐饮店工作的女服务员，她的尸体被发现在地下停车场的安全出口楼梯下方…… 所有被害人都有几个共同的特点，每一位被害人都是年轻女性，有着好看的长发，腿上穿着白色的蕾丝丝袜。 孔乐把整理好的资料发下去：“我们调查过，白色蕾丝丝袜并不是被害人本人的物品，应该是雨夜杀人魔的特殊爱好，在杀人后给死者穿上的。” 秦射也点出了被害人被拿走的物品：“和主播说的一致，丢失的物品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小物品，不出意外应该是被凶手当做战利品带走了。” 能让雨夜杀人魔逍遥法外这么久，说来也是最开始经手查案的警察太过疏忽大意。 因为雨夜杀人魔作案地点太过分散，死者消失不见的随身物品价值又不高，调查案件的警察只以为那些不见了的物品是死者在挣扎反抗时不小心丢失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遗失物与连环杀人犯联系到一起，因此错失了不少有力线索。这些案件最初都是向着情杀和抢劫方向调查的。 但是，随着用相同杀人手法作案数量不断增加，雨夜杀人魔的杀人手段越来越具有他本人的个人风格，现场处理也越来越完善，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他行凶时留下的破绽了。 “每一位死者都是颈部受到绳索压迫导致的窒息死亡，死者身上大多没有其他伤口。”孔乐指出这一点，“这说明凶手的力量很大，能够将体重90斤以上的女性在反抗之前的瞬间套住脖子吊起来。” “入夏以来，死在雨夜杀人魔手中的年轻女性已经多达四人了，我们绝对不能再任由他继续嚣张下去！” “等抓住这老王八，看老子怎么处理他多出来的那两只杀人的手！”王兵越听越火大，暴脾气都快压不住了。 气死个人！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害人、顺便还敢挑衅警方了！ 秦射不得不轻咳两声：“你要明白调查的重点，这个案子只是个过渡，也可以说是一件试探的工具。” 他一瞬不瞬盯着王兵的眼睛：“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成立的专案组，这一点你们可不能忘记。” 绝对不能因为调查这个雨夜杀人魔就忘记了专案组成立的初衷。 为什么成立专案组？自然是为了查出这个奇怪直播间的主播身份，将他逮捕归案。 王兵不甘心地嚷嚷：“我知道头儿想说什么。可是，难道不是人命更加重要吗？这个主播就算再继续直播，也只不过是在破案。但是这个雨夜杀人魔可是在把城市当成自家的狩猎场，他是在杀人！人的生命难道不该高于任务，高于一切吗？” 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心：“如果连普通人的生命权都无法保证，我们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成为警察的？！” 孔乐凉凉说道：“你别忘了，上次的案子里，主播可是因为比我们警方更快破案，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有能力在警方拿到逮捕令之前放走三名杀人犯。” 他指的就是魏教授夫妇以及陈宇的母亲出国这件事。 国内大环境十分稳定安全，因此很多杀人者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坏人，他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在行凶的时候他们往往都有自己的无奈和心酸苦楚，可如果这些人不接受法律的制裁，都在作案后因为情有可原而逃脱法律的约束，这世道早晚要乱起来。 谁还没有受委屈的时候，有人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人一时激愤铸下大错。每一种选择，都需要本人为其负责。 秦射思考问题的角度远远不是只看现在。他看的要更深更远。 从长远来看，这个直播间存在的危害其实要远远大于雨夜杀人魔。 第62章 心理剖白 王兵郁闷地坐回原处，悄悄打开了直播软件，偷看那个奇怪的直播间。 死神套装加身的梅礼将自己的推测公布后，果然在直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雨夜杀人魔竟然只是个司机？这也太让人幻灭了！】 【更让人幻灭的难道不是他只是个年纪大了的大叔吗？想想那个出没在雨夜里狩猎的都市传说竟然只是个职场、家庭双双失意的loser，我就特别想要唾弃之前崇拜他的自己！nnd老子坐办公室一个月收入一万二，竟然会崇拜这么个月收入达不到八千的破司机！】 【楼上都省省，啧啧~~还是主播牛b，一揭露雨夜杀人魔的职业，你们就幻灭了？告诉你们，更加幻灭的还在后头呢！】 【没错！坐等主播曝光雨夜杀人魔的真身！】 【坐等+2023。】 都知道一般在直播间里推断出凶手身份后，主播都会公布凶手的长相，最不济也能亮出照片。 这边的专案组还在开会，调查最后一位被害人的那名调查员还在发言：“最近一起案件的被害人是个大学生，富家女姚蓓蓓，今年21岁。失联之前她的同学看到她坐上了一辆计程车，但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无论是死者同学还是监控，都没有拍到车牌号和司机长相。” 他合上走访记录：“姚蓓蓓在失踪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如果死神主播的推测没有出错，那么凶手很可能就是接走她的这辆出租车的司机。” 王兵一只耳朵听着会议上的发言，一只耳朵偷听着直播间里的对话。 死神主播今天难得回答了网友们的留言。 他试探着也跟着发来一条弹幕：【主播能解读一下雨夜杀人魔的心理和作案手法吗？】 梅礼瞟了一眼被加了特效的文字，对黑团子的恶作剧见怪不怪。 这条本应该淹没在弹幕海中的发言因为黑团子的偏爱，醒目地出现在梅礼眼前。 “在徘徊阶段的连续杀人犯一开始会一直跟踪被害人，初期并没有动手杀人的勇气。” “他们在成为真正的连续杀人魔之前必有前兆。” “失去社会性，比如失业、失恋、痛失重要的情感寄托物等等原因，让他们突然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认为接下来的人生没有了意义，这些通常会成为他们的心理触发点。” 梅礼动用黑团子的能力查找着雨夜杀人魔的真实身份，一边不动声色地回答着王兵的提问。 “在这之后，凶手通常会沉溺在自己的妄想中，通过一些外在刺激，感受自己存在的价值。” 白御将充电宝连到手机上。 他看着渐渐减弱的雨势，问司机：“您对最近讨论的雨夜杀人魔有什么看法？” 司机背对着白御，露出了意味深长却暗自得意的笑容：“只能说现在的警察都太没有用了，居然放任这样危险可怕的人物在城市里来去自由。” 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白御一眼，见白御一直在低头看手机，悄悄改变了行车路线。 车辆没有向指定地点行进，反而向着郊区驶去。 司机刚刚告诉白御的那些都是真话。 他五年前的确是绿化公司的经理，和老板还是关系不错的好友。 可是随着公司业绩越来越好，自己的好友收入越来越多，和他拉开了明显的差距，司机心态失衡了。 他开始利用老板的信任悄悄收取回扣，突如其来的大把金钱让人迷失。 酗酒、泡女人、赌博、欠债，背着妻子和人偷情，司机的人生渐渐误入歧途。 也因为他的这些操作，绿化公司最后不得不宣布破产，被另外一家原本发展不如他们的企业并购。 老板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去见了司机的妻子，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全部如实告知，他是个敞亮人，连向司机追责都没有，便默默离开。 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当初识人不清。 这也是为什么司机在失业后得不到家里人好脸的原因。 无论是妻子还是女儿都认为他的做法不对，是恩将仇报，很长一段时间，母女俩都对司机不理不睬，使用冷暴力。 当然，她们的初衷是想要让司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他能够向背井离乡的原老板诚恳认错。 可是，在当时已经心态失衡的司机眼里，这些都变了味道。 妻子和女儿就是拜金、虚荣！ 他出去找了一天的工作回来时，很多次妻子和女儿都不在家。 她们一定是用他之前赚回来的钱出去鬼混了！ 处在郁郁不得志的人生低谷，司机看什么都是扭曲的。 然后，他找到了另外一种能够让他得到精神满足的东西。 他在杀人的时候得到了成就感，达成了自我宽恕。 “第二阶段，杀人犯开始主动寻找目标猎物。凶手开始时一般会在家附近或者相对熟悉的地点寻找猎物……” 司机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那个女人。 女人是他的邻居，做着见不得光的皮肉生意，司机本人也光顾过她用来接客的小屋。 司机那时候兜里没钱，先上车，却没钱补票，惹得那女人破口大骂。 那时候司机正是心理脆弱的时候，根本受不得气，渐渐将女人的脸和妻子重合到了一起。 当时是如何杀人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把女人的尸体用石头捆好，扔进了湖里。 “第三阶段，确定了狩猎目标之后，凶手会争取在短时间内获得猎物的信任……” 白御闭上眼睛，在心里呼唤白团子。 窝在梅礼家猫窝里的白色团子睁开眼睛，通过契约的指引，转瞬出现在白御腿上。 司机看白御很疲惫的样子，和善询问：“是不是有些冷？下雨天就是要比平时凉，您穿着裙子又淋了雨，应该不太舒服，我开空调后你能好受一些。” 说着司机体贴地打开了空调，调成了暖风。 “谢谢。”白御唇边带着浅笑，手指在有了雾气的车窗上画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随着空调中的暖气让温度越来越高，那个笑脸也因为水滴滑落，变成了哭脸。 司机越开越偏僻。 他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诡异。 我是绝对不会被抓住的，我是雨夜杀人魔，也是被人口口相传的强大雨神！ 我和凡人不同，已经成为掌控生命的神明！ 梅礼：“连续杀人犯会在建立信任后，将挑选好的猎物带到僻静无人的地方……” 车辆停在一个铁路桥的桥洞底下。 白御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环境：“师傅，这里好像不是我要下车的地点……” 第63章 反杀 “啊，对，车子好像爆胎了。”司机解开安全带，“我下车去看看情况。” 白御眼睁睁看着司机去了车后。 手机上的直播还没有结束：“第四阶段，连续杀人魔开始正式狩猎，他会表明自己的身份……迎接收获。” 白御这边的车门被司机从外面打开。 司机露出个和老实憨厚不同的奇怪笑容：“乘客，不好意思，您能下车来帮我一下吗？” 白御把手机揣进口袋，走出了车。 车外的冷空气让穿着裙装的白御缩了缩脖子，车内太温暖，以至于下车后的感受比淋雨之前还要更冷一些。 “您能帮我看看车头底下怎么了吗？我年纪大了，有些弯不下腰。” 白御确认般再次询问，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在耳后：“车下面吗？” 司机笑容扩大：“没错，就是车底下，车底盘好像被刮了。” 白御按照司机的要求，走到车头处，慢慢蹲下身查看车下的情况。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司机已经取出了藏在后备箱里的工具，将套好绳索的麻绳拿在手里，藏在身后。 “您说的出问题的地方具体是指哪里？”白御查看车底下的时候非常认真，看起来毫无防备。 司机呵呵笑着，手中的绳子已经蠢蠢欲动：“就是你现在看着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绳套瞬间被司机固定在白御的脖子上。 白御发出一声很小的惊呼，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一样。 司机很快将绳套缩紧，绳子紧紧箍在白御优美的天鹅颈上。 白御将手指不动声色格挡在脖子前方，柔顺的长发遮掩住了他的这些小动作，司机只能看到她痛苦挣扎的表情。 司机连拖带拽，把人拉扯到自己早就选好的位置。 那里有好几节钢筋制造的梯子，应该是留给工人上去维修时使用的。 绳子的另外一段被高高抛了上去，穿过钢筋后，回到了司机手中。 白御被吊了起来。 和之前几次把人高高吊起不同，这一次司机像是对捕获的猎物特别满意，给白御留下了一些喘息的余地。 只要白御用脚尖点着地面，他就能短暂得到喘息的机会。 司机欣赏着美人痛苦挣扎的模样，笑容让人从心底发怵，他蹲在白御脚边，动作轻柔地抬起他的一只脚，脱下了他脚上的鞋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件还未拆封的白色蕾丝丝袜。 两只脚都被迫从地面被抬起，脖子上的绳索一下子收紧，白御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身体摇晃着打了个转。 司机却对白御的痛苦表情视而不见，他细细摩挲着白御纤细的长腿。 “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啊！我开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美的女人。” “咳咳……”白御尽量用脚尖去触碰地面。 司机显然也发现了白御的小动作，他感兴趣地故意往下拽了拽白御的小腿，让她脖子上的绳子又收紧了一些：“向我求饶啊！来，如果你求我，我就把绳子放松一些。” 白御的回答是抽空对他吐了一口口水。 “真是个硬骨头的女人，不乖。” 两只脚被再次抓住，司机将白御的双脚抬高，故意不让他用脚尖点地，恶劣地往下拖拽白御的小腿，看着白御被不断收紧的绳索勒得吐舌头了，他高兴的笑了起来。 笑容满足又变态。 “再来！再来！”司机对折磨猎物特别偏爱。 拖拽，放松，再拖拽…… 他欣赏着猎物濒死时的挣扎和求饶，虽然这次的猎物并没有求饶…… 直播间这边，梅礼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找到了！” 她匆忙将司机的长相画了出来，对着黑团子的眼睛展示一遍后，熟练的关闭了直播间。 直到直播结束了，他们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雨夜杀人魔的相貌被主播曝光了！！ 王兵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发现今天一直不能截屏和录播的直播间居然能够截图了！ “主播把雨夜杀人魔的素描画像公布了！” 王兵立即将图片投屏。 孔乐将画像特点和收集到的司机照片相匹配，很快找到了司机的身份。 “李来喜，好运汽车公司的司机，家住xx区xx栋……” “能通过公司车辆定位到现在李来喜的位置吗？” “可以！” 警方快速行动起来。 下播的梅礼第一次借用黑团子的力量，融合了它的小翅膀。 黑团子的翅膀太稚嫩，梅礼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只比开车要快上那么一点儿。好在空中行动不需要考虑红灯、堵车之类的情况，更不用担心被监控拍到，梅礼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事发地点。 被司机吊起来的白御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他在脑海中命令白团子退后一些，他需要知道司机原本的寿命究竟还剩多少。 白团子虽然担心，却还是服从白御的命令，开启了死神之眼。 黑团子的死神之眼能力是直播，而白团子的却是将人的寿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遇见白御，司机还有三十几年可活。 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可惜司机的运气不好。 不知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司机还在不知死活地拖拽这白御的小腿，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司机哈哈大笑：“这个表情太棒了！简直完美！真可惜我不能拍摄留念，那会成为罪证，我可不会干给自己留下把柄的蠢事。” 白团子察觉到了黑团子的动向，急切叫唤：“啾！啾啾……啾啾……” 翻译到白御的脑海中就是：别玩儿了，有人要赶过来了！ 白御痛苦的表情一瞬间收起，他双手抓住钢筋横梯，身体向上牵引，脖子再没有了绳索的牵制。 漂亮有力的双腿在脱困的瞬间夹住司机的脖子，吱嘎吱嘎，骨骼被碾压的声音一下子响起。 司机痛苦地拍打白御的大腿，想要把脖子从不断收紧的大腿间拯救出来， 白御直接用手肘给了他太阳穴一个大比兜。 司机瞬间失力，脑子里嗡嗡作响。 白御跳了下来，把绳索套在了司机脖子上，像是司机把他吊起来时那样，把人吊在了半空。 司机两腿乱蹬，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最后他只能像刚刚的白御那样，用脚尖点着地面，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第64章 好幼稚一人 白御确定好适合的长度，系好绳结，这才走到司机正前方，他撩起裙子，褪下司机给他穿的蕾丝丝袜，拿到司机眼前晃了晃，随后扒掉了司机的裤子。 你不是喜欢给别人穿吗，今天就让你自己穿上试试！ 一脱掉司机裤子，白御就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好臭一糟老头子，腐朽的老人味都要把我熏晕了。” 司机还没等被吊死就快要被气死了，但他没办法反抗，双手努力握紧绳子的收口，想要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白御可没那么好心就这样放过他，他把丝袜从司机小腿往上套。 司机的腿很粗，往上提拉丝袜的时候遇到的阻力不小。 “喂……臭女表子！”司机看着忙着做坏事的漂亮女人，脸色已经变成了绛红偏紫的颜色。 就算到了现在，司机也没有任何为自己过往行为忏悔的情绪，叫嚣着：“你要是不敢杀人，最好快点把我放下来，老子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白御的回答是把他原本的臭袜子塞进了他嘴里。 “别一口一个女表子的，老子的刺刀掏出来绝对比你的要长！”白御终于把丝袜给他穿上了，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手上的脏灰。 他微微偏头，问飞在半空中的白团子：“你说的人还有多久能到？” 白团子估计了一下黑团子和自己的距离：“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时间足够了！” 白御非常满意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报仇。 他学着司机刚刚的动作，将司机的脚腕抬离地面，随后在司机惊恐的目光中，双手用力往下拖拽。 “吓……”气管因为绳索缩紧收紧，最平常不过的呼吸变成了一种奢侈，仿佛每一口空气进入肺部都是在被人拉动残破的风箱，垂暮老人一般，让人恐惧。 从出租车公司拿到gps定位器，进而往铁路桥这边赶来的秦射一行人还在讨论着梅礼这次的直播内容。 王兵模仿着梅礼的语气：“在确信猎物无法逃走的时候，连环杀人犯将进入最疯狂的阶段。这主播对犯罪心理学把握的不比孔队差啊！” 紧锣密鼓赶来的专案组并不知道目的地有一场单方面的虐杀正在进行。 白御将司机的腿一下一下往下拖拽，听着对方越来越微弱的痛苦呻吟，刚刚受的那些鸟气终于发泄出来了。 等司机陷入濒死的时候，白御突然松开手，他嫌弃地从司机嘴里掏出袜子，恨不得剁掉自己的两根手指：“说，你自愿把生命献给我！” 司机只以为自己遇见一个变态，还是个有变装癖的变态。 但既然对方只是想要他臣服，没胆子杀人，要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能保下性命，他自然愿意。 司机连忙用脚尖将身体撑高，两腿打颤，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剧烈呛咳了一会儿才哆哆嗦嗦说道：“我……愿意……把生命奉献给你。” 他压低了松弛的眼皮，心里爆着脏口：死变态，等老子脱困了第一个就杀了你！ 口中却是唯唯诺诺讨好着：“您比我厉害，当然什么都听您的。” 白御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掐住司机的脸，将他的嘴再次捏开，把臭袜子重新塞了回去：“你说错了……” 白色的死神团子已经配合着变换了形态，身形拉长，圆润的身体收紧，背后的白色骨翅骤然展开，手中出现了一把水晶色泽的巨大死神镰刀。 “不是我比你厉害。你会输，完全是因为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 死神镰刀重重挥砍而下，司机头顶的生命读条也瞬间清空。 司机惊恐地发现，脚尖触碰的地面仿佛成了深不见底的深坑，任他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再触碰到地面。 终于，绳索收紧致最小，绑在梯子上的那端也绷得笔直。 “永别了……”白御抱起白团子，“遇见我只能算你这次的雨天不走运……” 梅礼赶到的时候，现场只留下了一具随风摇曳的尸体。 梅礼一个踉跄，从半空中落在了地面上，黑色的死神团子嘭的一声，变成了毛茸茸的初始形态。 小家伙气喘吁吁，一副累瘫了的小表情。 梅礼对这次的被害人造型十分一言难尽。 尸体旁是敞开着车门的出租车，后备箱大敞四开，里面放了不少全新的白色蕾丝丝袜和套好了绳结的绳索。 若是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次的死者就是雨夜杀人魔本人，那梅礼这么多年的学就白念了。 被吊起来的男尸死的十分不体面。 他此时穿着灰色的四角裤衩，裤衩上还有不少因为穿得太久摩起的小球。 黑色的腿毛从白色的蕾丝丝袜的缝隙里钻出来，让他像是一只偷穿了女人衣服的黑猩猩。怪诞又毫无美感。 梅礼到处看了看，没找到什么能够推测出将雨夜杀人魔反杀之人的线索，只能先离开现场。 走出桥洞的时候，她鼻子动了动，总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暗香。 “这个味道……很好闻，总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相同的味道……” 没回忆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闻到过，索性就不再想了。 “走，看来这次不需要我们插手，就有人咎由自取，自食恶果了。” 梅礼抱着黑团子，熟练的避开沿途监控，她小声对黑团子嘀咕：“能把尸体搞成那个造型，动手这个人真的好幼稚啊！” 简直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你打了我一下，我也要原封不动的在同样的位置打回去才甘心。 被梅礼打上“好幼稚一男的”标签的白御重重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今天算是赚了还是赔了，白团子的口粮是赚到了，可他的口粮怕是没了。 再次打车赶往兼职地点的白御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存款，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地使劲儿捏了捏白团子圆鼓鼓的小肚皮。 吃！吃！吃！再这么挑食得只吃寿命，他就要养不起了啊！！！！ 半小时后，终于跟着定位赶到桥洞底下的秦射一行人也被吊死在那边的司机惊了一下。 秦射连忙联络这片辖区的负责人：“你好，我是专案组秦射，在铁路桥下发现了一具尸体，目测是杀人案件，请派人过来支援。” 他看了看司机那辣眼睛的造型，用力闭了闭眼，心理阴影面积无法计算：“死者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制造多起年轻女性死亡案件的雨夜杀人魔……” “老大，我找到司机的手机了！”王兵从计程车上下来，举着一个黑色的手机。 他跑到司机遗体旁，毫不介意地用对方的手指解锁了屏幕：“快看，司机的相册里有好多被害人的照片。” 众人围过去，果然看到了不少年轻女性被害时哭泣求饶的脸。 证据确凿。 “这种人死不足惜！动手的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一次秦射难得没有反驳。 随着辖区刑警赶到，现场收集到的物证也全部移交过去，秦射带队往回走。 关欣茹试探着问道：“你们说，杀掉雨夜杀人魔的人会是主播吗？” 第65章 理想国 车内落针可闻。 主播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他刚刚指出雨夜杀人魔的身份，直播间下播没多久，雨夜杀人魔就被人杀害了。 要说只是巧合也实在是太牵强了些。 “主播终于……还是踏上了杀人的路吗？” 在场的人都升起了难耐的担忧，只要一次失控，主播暴走的状态就不太可能停下来了。 杀人这种事，只要做下一次，就很难回头了。 “头儿……也有可能不是主播干的……”王兵底气不足地念叨着，“说不定是什么人刚好看了主播的直播，或者不小心遇到了雨夜杀人魔……” “别说了！”孔乐打断他的话，皱眉看向窗外。 这个直播间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回去后查一查最近犯罪后，加害人离奇死亡的案件。希望我们的猜测是错的……” 不出所料，雨夜杀人魔死亡时现场的照片被人泄露到了网上，互联网掀起了一股奇怪崇拜杀戮的风潮。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复仇和以暴制暴观念受到追捧。 对于雨夜杀人魔被杀，网上一片叫好欢呼。 秦射神情凝重地看着队员们搜集上来的信息。 “看来确实存在着一股我们看不见的神秘力量。” 他甩在桌面上的资料里有不少没有立案的死亡事件，因为被判定不具有案件性，警方做了寻常处理。 资料最上面摆着的居然就是ktv里的那个修理工自杀案。 秦射烦躁地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轻声自言自语：“会是你做的吗？” 刚刚跟着导师学了一脑子新知识的梅礼食不下咽地吃着食堂里的炒饭。 专案组能注意到的，她自然也发现了。 但她确实是没想到专案组的人会把这些罪犯的死亡和她挂上钩。 梅礼捏了捏瘦了一些的黑团子，把自带的老干妈拌进米饭里：“说！昨天你是不是故意飞慢了的？！” 她气势汹汹质问：“不然怎么那么巧，凶手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到了？！” 她落地的时候，被吊起来的司机身体还是温热的呢！ 绝对是刚被杀没多久，尸斑都没来得及形成呢！ 黑团子心虚的吱了一声，软乎乎的任由梅礼揉捏。 到底是自家养的崽子，能拿它怎么办？最多也不过是训它几句，就这，小东西还委屈呢。 梅礼本来还想再训它几句，但一个餐盘放到了她对面，使得梅礼不得不停止了这种在外人眼中特别傻的自言自语。 “梅礼，你怎么一个人啊？文心心呢？” 过来的这人是隔壁班的班草，名叫金鸣悟。 梅礼只在大课上和他有过点头之交，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不请自来，坐到自己对面。 “有什么事吗？” 金鸣悟做贼一般，偷偷拿出手机。 呦呵，居然敢在学校带手机，这是真不怕挨处分啊。 金鸣悟可不知道梅礼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他翻找出热点新闻，递给梅礼：“你看了吗？最近的新闻都在讲这个。” 梅礼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却在看到新闻内容的时候，整个人一凛。 金鸣悟还在叭叭：“现在的媒体真的是什么都敢吹，他们只报道出犯罪者接连死亡，却看不到这种制裁背后隐藏的危机。” “当世人都意识到有这么一个敢在暗地里惩治罪恶的杀戮者存在后，拥护者也接连出现。” 他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青菜：“要是这些拥护者中有人因为过度崇拜，开始模仿对方的手法犯罪，这世道离大乱也不远了……” 金鸣悟说得没有错。 梅礼翻看着新闻下方的留言，很多人都在过度鼓吹这个被称作“复仇天使”的人，他们甚至将其视为神明。 有些人将“复仇天使”和梅礼的直播间画上了等号，臆测梅礼的直播间背后其实是一整个团队，团队的成员分别扮演主播的角色，而没有轮值的那些人，则会去暗杀未被法律制裁的凶恶犯罪者。 【复仇天使，加油，请继续肃清罪恶！感谢你替我们杀了罪犯！】 【我有一个想要复仇的对象，应该怎么联系复仇天使？】 …… 梅礼越看神情越凝重，她暗自记下了金鸣悟手机上的网址，把手机归还回去。 “我只是个在校生，你给我看这些又有什么用？” 金鸣悟用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梅礼：“你每次成绩都是第一，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他痛心疾首：“这可能就是这个复仇天使的犯罪动机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复仇天使是真实存在的？” 金鸣悟支支吾吾：“大家都这么说啊……” 说着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恐怕对方不断策划谋杀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犯罪！” 他十分兴奋：“虽然这样的做法偏激了些，但不得不说特别解气！” “这个复仇天使说不定就是想要构筑出一个大家都能安心生活的理想国，恶有恶报，让做了恶事的人能有现世报！” 梅礼看出来了，金鸣悟对这位“复仇天使”十分推崇，这种思想对于一个警校生来说真的太危险了。 梅礼收拾起餐盘，第一次没有将食物全部吃干净。 看来她需要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再让人把“复仇天使”和自己的直播间绑定在一起了。 她需要的是正面的愿力，而不是对“正义”扭曲的崇拜。 更何况，若是没猜错的话，白团子的主人应该就是这位“复仇天使”了。 走之前，梅礼出于好意，还是提醒了一下精神亢奋的金鸣悟：“我建议你最好去做一下心理评估，如果你的思想继续偏激下去，怕是会惹出什么不必要的祸事来。” 金鸣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梅礼扫兴：“你根本不懂！” 是啊，梅礼不懂。 但如果白团子是她要养的死神幼崽，估计她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 所以，她不会去指责“复仇天使”的做法，换作是她，也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构筑一个没有犯罪的理想国吗……也真是敢想啊…… 第66章 真实实力 该如何把“复仇天使”和她的直播间彻底割裂开呢，这真的非常让梅礼头疼。 雨夜杀人魔的案子就是个不怎么美妙的巧合，偏偏网友们脑洞大开，将两者有鼻子有眼的联系到了一起。 梅礼现在后悔死了，那么多悬置的案子不选，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么个棘手的玩意！ 梅礼思考着对策，等公交的时候，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凑在一起。 女生a兴奋地拿出手机：“复仇天使的故事，你们听说了？” 女生b冷嘲，看不惯好友迷恋这种争议性极大的边缘人物：“网上都快要把他神化了，说白了只不过是个杀人狂罢了，只是挑选的下手对象不一样，就被人吹捧上天。” 女生c：“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做出梦幻向往的表情：“他可是帮助了好多人呢！如果我被人害了，也希望能有像复仇天使这样的人来帮我报仇！” 男生d：“没错，没错！复仇天使yyds！你们知道因为复仇天使的存在，有多少动了歪心思的坏蛋不敢再顶风作案了吗！” 这群少男少女用无比轻松的口吻聊着关于复仇天使的话题，梅礼在一旁听着，心情却十分沉重。 白团子宿主的行动若是能一直隐藏在黑暗中还好，如今被翻出来摊开在阳光之下，怕是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不得偿失。 梅礼担忧着别人，却不知道自己也麻烦将至。 文心心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专案组全力运转起来时的能量。 无数监控和交通拍照汇聚而来，专门分析直播间视频的分析小组也拿出了有力的数据说话。 之前热情散漫的队员门变得非常冷漠专注。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绝对不会对其他人的工作伸出援手。 所有人都急着前行，一旦有人跟不上，就会被立即甩下去。连伤感自卑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分出注意力给别人？ 作为一名菜鸟，文心心深受震撼。 “这是我们从直播间不允许录屏后开始的速写。”一张张宛如真图的迷你素描被投影在幕布上。 “按照时间排列后，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同一空间内太阳高度角的变化。” 文心心不明觉厉，小声问关欣茹：“看太阳高度角能有什么用？” “可以推测出直播录制时主播所在地的经纬坐标。” 还没等关欣茹回答完全，那名负责汇报的调查员已经开始解释了：“我们通过太阳高度角的变化，锁定了坐北朝南，楼层高度在6层以上的建筑。” “根据主播调查的案件多是本市，我们找出了12个主播最有可能居住的社区。” 黑团子的特效确实能够以假乱真，可是自然光线哪怕有人工光源遮掩，也还是容易被专业人士看出端倪。 另一名调查员也调出了早期可以录制时留下的视频， 和之前调查燕渭春案时不同，文心心终于发现之前的工作究竟有多么宽松。 她好像是第一天加入到这个用不同工作效率运转起来的小组，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是拉到极致也不能放松的弓弦。 这样的专案组不允许存在摆不清楚自己位置的无能者，就是这般残酷。 专案组里的所有调查员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文心心根本跟不上进度。这让心高气傲的她一时很难接受。 “我们将主播开设直播的时间和时长进行了汇总。”说话的人将曲线图投屏，“可以看出直播间开启的时间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这也太厉害了！”文心心小声惊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曲线图，不由感慨着绘图员下的苦功夫。 这操作简直了！一下子就把直播间的神秘感去除了大半。 “直播间开启的时间一般在晚上8点到凌晨3点之间，这部分的概率占据了百分之54，只有少数不到百分之30是在白天。” 王兵终于看懂了一些：“还真是，白天和黑夜相差近乎一半！” 调查员点头：“从集中在深夜和周六日，并且在寒暑假期间开播频繁这一点可以看出，主播很可能是一名学生或者老师，或是从事一些几乎不怎么需要加班的工作。” “那个神秘的主播竟然有可能会是学生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王兵比文心心看起来还要激动，不过这家伙最让人看中的是武力值和精准射击的能力，动脑这一块儿确实是差了一些，其他人也见怪不怪了。 孔乐双脚搭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堆躺在椅子里：“从直播间中主播的表现来看，这个人的自我表现欲并不是很强，但做事还不够沉稳，年纪比较轻。” “对方对细节的把控非常精细，比起对方是个男人，我更倾向于主播是个女人。当然，这一点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可以先搁置在一旁。” 所有人都将自己调查到的资料进行了最精简的概述，一天的会议开下来，文心心只觉得脑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信息过载严重。 可是一直只是在静静聆听发言的秦射却仍旧头脑清晰，立即挑选出来每个人提供资料中最重要的部分，仿佛不需要多加回忆，就能准确挑拣出自己需要的内容。 “摸排全市所有大学明显不可能，那么就从这些小区的建筑开始调查，让人扮做人口普查或者物业的人挨家挨户登门拜访，着重调查单身独居的年轻群体，最好是大学生。对有医学背景的人物进行重点标记！” “是！” 会议结束后，文心心眼珠子闪闪发亮，之前普普通通的同事们此时都披上了金光闪闪的外衣，看起来高大上极了！ “为什么秦队只让我们调查大学生，而不是高中生或者初中生呢？”文心心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孔乐身后。 孔乐被她缠得没辙，只能抽空回答道：“初中生太过幼稚，掌握的知识也不全面，没办法像主播那样根据被害现场的不同，及时应变，妥善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进行破案。” “高中生知识储备很可能足够了，但是课业压力大，忙着参加各种补习班，加上父母的管束会比较强，很难像主播那样大半夜想出门就出门。” “最合理的就是课业压力没有那么大的大学生或者研究生，他们通常在开学后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只要是不住在学校宿舍，就可以拥有充足的个人时间。” “而已经进入社会的社畜需要朝九晚五，时不时加班，也很难胜任直播间的破案工作。干了一天活，他们的脑袋已经被掏空，体力也透支严重，很难再去从事脑力工作和体力需求这样大的活动了。” 第67章 靠近的脚步 梅礼挑选着黑团子收集来的案件，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心中隐隐有一种紧迫感，让她很难投入进去。 黑团子担忧地跳进她的怀里，小声吱吱叫了两声。 梅礼回神，下意识把黑团子抱紧了些。 甩着大尾巴的公主也凑了过来，亲昵地舔了舔梅礼的指尖。 公主的体温比梅礼和黑团子都要高很多，梅礼的焦躁不安因为贴近的温暖热度稍稍褪去了些。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公主顺毛。 但愿是她太敏感了。 当天晚上，文心心因为忙忘了时间，回学校的时候太晚，宿舍已经关闭了，被拒之门外的文心心只能来梅礼家里请求收留。 “专案组很忙吗？怎么忙到这么晚才往回赶？”梅礼翻找出上次文心心穿过的那件睡衣，连同全新的拖鞋一起递过去。 文心心都快委屈死了，今天一整天都被前辈们打击着，好容易熬到下班，却没想到连寝室楼门都能欺负她。 文心心特怕宿管刘老师，门都没敢敲，直接溜了。 她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扁着嘴萎靡不振地趴在沙发上，摸了摸公主蓬松的大尾巴，又觉不过瘾，把猫猫整只捞过来，用力吸了吸。 “别提了，我都快被打击到自闭了。” 口说着丧气的话，文心心的眼睛却神采奕奕，她带着小小的炫耀和自豪，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小骄傲：“我和你说，你离开太早真的是太可惜了。咱们一起实习那几天，专案组的这群前辈可都没拿出真正的实力！” “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你都不知道，就凭借着之前直播间的几个模糊背景画面，他们就通过记录下来的阳光折射的角度推算出来主播房子的建筑朝向和楼层高度，你说神奇不神奇！” 梅礼剥橘子的手一顿，心跳加快了些，她放缓了呼吸，貌似不经意地套话：“这也没什么？要是有心，咱们也可以做到，只不过不如他们计算的那么精确罢了。” 文心心却难得不赞同，连连摇头：“当然不止这样！” 她挪着屁股往梅礼身边凑近了些：“他们还通过直播间开播比较集中的几个时间段推测出来主播很可能是独居在校外的大学生或者老师！因为只有不需要朝九晚五工作和课业不繁重的人才能有精力和体力去参与破案。” 说着她还丰富了专案组的推测：“年纪太小的学识不够，年纪太大的体力不足。这位神秘的主播一定是个二十岁以上，35岁以下的年轻人！” 梅礼是真没想到专案组已经把范围缩小到如今的程度了，她从来没刻意设定过直播间的开播时间，都是在遇见案件后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间开播。 听到文心心的话，她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这才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 正是因为不在意，所以反映出来的时间才最真实！也最贴近她的真实情况。 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冷汗从梅礼的后颈流入衣领中，粘腻潮湿的感觉让人十分不适。 大概看不惯梅礼之前的逍遥，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事情竟然还不止这一件。 “秦队让专案组的前辈们分散到那几个被特别圈定的小区，便装成物业之类工作人员去调查租房人的真实信息。” 梅礼把剥好的橘子塞给文心心，她自己住的这一间房子倒是没什么不能调查的，本就是用她的真实身份租赁的。 关键是隔壁单元那一间。 已经开始疯狂转动大脑思考着究竟该如何处理这棘手情况的梅礼突然变得非常沉默。 直接搬家是不可能的，越到了这样危险紧迫的时候就越要淡定，人若是慌乱畏惧，反而更容易出错。 况且，就算文心心没说被圈定的小区具体是哪几个，梅礼也能猜到，她所在的这个小区绝对是被划分在被重点监控的几个小区范围内。 若是慌不择路选在这个特殊时期搬家，反而显得做贼心虚，更加惹人怀疑。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该如何做才能在自己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把隔壁单元那个房子的租房信息落到实处，顺便改变直播间开启的时间规律。 梅礼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文心心已经睡得昏天暗地，没心没肺的，根本不知道她今天带来的消息会让梅礼彻夜难眠。 一定！一定能有某种方法，可以完美的解决现在的困境！ 次日早上，梅礼换上了一条藕荷色的全麻连衣裙。她翻出了一顶大檐遮阳帽，背着黑色的双肩小皮包，看起来休闲又好看。 文心心迷迷糊糊从卧室里走出来，惊讶地看了眼时间：“你这么早要去哪里？” 梅礼送给文心心一个俏皮的歪头杀，笑得特别好看：“今天要去和一群帅哥约会，当然要早些出发。” 文心心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一脸不可置信，控诉地指着梅礼：“好啊！这种好事，你居然不叫上我一起！我看错你了！” 梅礼穿上坡跟小凉鞋，气死人不偿命：“唉~~谁让你需要去专案组里奉献光和热呢！作为好姐妹，我也只能忍痛把你应该享受到的这份福利一起享受了~~” 文心心要晕了，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请假，扁着嘴，抱着一丝希望：“真有很多帅哥？” 梅礼重重点头。 文心心尤不死心：“真的是去约会？” 梅礼把钥匙塞进口袋，再次肯定点头。 “呜呜呜呜……”文心心假哭，一把抱住梅礼好看白皙的脖子。 “你个小没良心的浪蹄子！怎么不早点儿说！” 梅礼拍了拍文心心的后背，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文心心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悄悄在梅礼肩膀上揩油，这皮肤滑溜溜的，一定是她用的沐浴露比较好用，回头也把自己的换成同一个牌子的！ “你记得多拍些照片回来！好东西要和好姐妹一起分享！” 梅礼就猜到文心心会这样。 她无情地推开文心心的大脸：“你最好快点儿去洗漱，不然从我家去专案组路上可能会堵车，你很可能会面临实习期的第一次迟到~” 文心心怪叫了一声，风风火火跑去了卫生间。 第68章 和帅哥们约会 梅礼去了哪儿呢？当然不是什么真正帅哥云集的地方。 她先去了批发市场，和老板一顿砍价，用比市场价低4块钱的价格，买了10袋大米和10袋白面，又在老板的热情推荐下，买了5桶豆油。 很好！省下了将近一百块！ 然后她又熟门熟路地拐去了早市，找了个菜快卖完了的老板。 “师傅，您车上的白菜剩下的不多了哈？”梅礼往小货车上看了看。 老板是个憨厚的汉子，笑得特别朴实敦厚，他扇了扇蒲扇，虽然认为梅礼不像是来买菜的，却还是热情的接了话：“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卖的差不多了。” “您的菜还能再便宜些吗？” “这可便宜不得了。”老板连连摇头，“卖菜挣不得钱的，就是个辛苦活计，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梅礼算了算自己剩下的钱，扣去七七八八必须留下备用的，她能动用的钱已经不多了，但她还是咬了咬牙：“如果剩下的菜我都要了呢？” 老板的扇子停了，他怀疑地看向梅礼。 眼前的女孩子很年轻，眼珠子黑漆漆的，像极了他买给儿子的黑色弹珠，晶莹又剔透。她穿着一身好看的浅色长裙，虽然没化妆，打扮看起来也十分好看，比起来菜市场买菜的人，更像是来某地短暂游玩的游客。 “这些菜你真都能要？这可还剩小半车嘞！” 梅礼点头，也顺便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但是这么多菜我买了也没法拿走，您得给我送家里去。” 老板盘算了一下，问清楚梅礼说的地方正好和他回家的那条路顺路，咬死的价格就松动了。 如果把车上的菜全都卖给梅礼，他就能早些收摊回家陪儿子了。 老板有了决定：“可以每斤给你便宜两毛钱。” 梅礼鼓了鼓腮帮子，伸出五根手指：“两毛太少了，至少5毛！” 老板啪嗒一声把扇子扔回车上，掐起了腰，黑黝黝的汉子这样一看还挺吓人：“姑娘，莫得那么多利的。最多三毛！” “成交！”梅礼也知道不能砍价太狠，爽快付了款，她还把老板拐去了粮油店，拉上了之前买的米面和豆油。 老板按照梅礼给的路线开车，手上夹了根自己卷的土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梅礼看了看导航，浅浅一笑：“因为这些是我约会的礼物啊！” 老板还是第一次听说约会送这么朴实无华礼物的。 “那和你约会的这个小伙子人是真不错啊，一看就是个能过日子的踏实人。” 梅礼眼中闪过一抹调皮：“是啊，的确是一群很好很好的男子汉。” 老板的烟吓掉了。 之后的一路，老板都没再和梅礼搭话，只是偶尔会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悄悄打量梅礼。 梅礼状似浑然不觉，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 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老板看着院子门口巨大的牌匾，这次是真的沉默了。 他把车开进院子，见梅礼开门准备下车，嘴唇动了动：“你个妮子忒促狭，糊弄你哥！” 这里哪儿是什么约会的地方啊，明明就是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的牌子很大，风吹日晒之下，铁质牌匾有不少地方都生了锈，好在还是能看得出来上面原本的字迹。 梅礼对着司机笑得特别阳光：“都和您说了，是给小男子汉们的礼物，我可没骗你。” 梅礼一下车，院子里堆沙子的孩子中就有比较伶俐的跑去喊老院长了。 能一路把车开进来，还多亏梅礼提前在手机上和门卫大爷打好了招呼。 司机师傅沉默地看了看院子的这些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很想再抽一口旱烟。 造孽啊，这么多可爱的娃娃，到底是哪个心狠的爹妈，竟然忍心把这么小的娃娃扔在这儿！ 司机师傅的儿子是他和老婆盼星星盼月亮，努力了四五年才得来的宝贝，真是见不得把娃娃扔给福利院这种事。 他利落跳下车，引得偷偷瞧他的小朋友们一声声惊呼。 胆子比较大的几个孩子凑过来，摸了摸小货车的车灯，眼中都是向往和憧憬。 “叔叔！这是你的车？” 老板用汗衫擦了把脸上的汗，得意洋洋地冲着小朋友显摆：“是我的车，咋子嘛？帅不帅？” “帅！” 见车主人和善，旁边一直远远看着的小朋友们也悄悄围了过来。 一群小娃娃对着脏兮兮、绝对称不上干净的小货车东摸摸，西看看，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礼物一般。 院长妈妈很快在几个孩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了梅礼一会儿，苍老的眼中闪过了欣喜：“原来是梅梅啊！” 一直紧紧拉着老院长手的女孩子用脆生生的童音问道：“您就是一直给我们买书包和文具的梅梅姐姐吗？” 梅礼把裙摆拢了拢，蹲下来，让自己比女孩子更低一些，释放善意：“是啊，我还是在元宵节送来汤圆的梅梅姐姐。” “哇！是汤圆姐姐来了！” 小孩子对食物的记忆远远比对其他物品的要更加深刻。 听到梅礼就是汤圆姐姐，围在车旁边看新奇的小娃娃们都一股脑儿围了过来。 他们都眨巴着渴望的眼睛，期待今天能分到一颗甜甜的黑芝麻汤圆。孩子们围得很近，却都很有礼貌，没有用自己玩过泥土的小脏手碰梅礼干净好看的裙子。 梅礼其实并不介意，她今天过来之前特地挑选了这条裙子，一来是因为材质比较好清洗，二来是因为颜色比较柔和，不具有攻击性，能让梅礼能够显得更加温和，适合和孩子们玩到一起。 她从包包里拿出纸巾，给几个流鼻涕的小屁孩擦了擦脸，便站了起来。 “院长妈妈，我买了些粮食和白菜，您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院长看着车上的白菜和米面，笑得慈祥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送去厨房。” 梅礼把背包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小姑娘手里：“帮汤圆姐姐拿好，等姐姐干完活儿，给你们发糖吃！” 小姑娘特别有使命感的抱紧了包包，重重点头。 等梅礼去和司机师傅一起卸货，小姑娘更是坐去了滑梯顶上，谁要想上来，她就凶巴巴的把人往下赶。 这可是汤圆姐姐让她保管的重要物品，才不能让这群不讲卫生的泥猴子拿手去碰呢！ 这个时候，小姑娘无比感谢院长妈妈，因为她一直让女孩子们必须洗香香，她才能被好看的汤圆仙女在一群脏孩子中被一眼挑中！ 小姑娘坚定地这般认为。 其实梅礼只不过是顺手给了离自己比较近的小女孩儿罢了。 第69章 水果拼盘里的小萝卜头 这个可爱的小误会就这样被保留下来。 师傅帮忙卸完货，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憋的脸都红了，才从腰包里抽出来半旧不新的两百块，硬是塞到规整油桶的梅礼手中。 “妮子，哥也没啥钱，今天的菜哥卖你确实贵了，但都说做生意一口吐沫一个钉，钱，哥是不能退给你了。”黝黑的师傅看了眼躲在门口偷瞄的一群小萝卜头，大概是当了父亲，就容易对小孩子心软，“哥就是个庄稼汉，没啥本事，就能省出这个月的烟钱，你拿去给娃娃们买冰糕吃。” 手中的钱币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此时梅礼却觉得这两张红票子上承载的重量让人心口沉甸甸的，让人又满又涨。 梅礼认真看了看师傅的神色，没看到为难和不舍，这才笑着替院长和孩子们接了下来。 钱不多，其他的孤儿院大概会看不上这么点儿钱，可是梅礼知道，对于这家财政一直很困难的孤儿院和院子里的孩子们而言，这二百块钱相当于所有人一个学期的学习用品费用。 “大哥是个善心人，那我就厚颜代收了。” 梅礼没多加推辞便把钱收下了，这让卖菜的大哥松了口气，他不善言辞，最怕的就是推来推去，把好好一件简单事都变得复杂了，那才真是让人难受。知道梅礼这是不嫌弃他给的钱少，他的笑容也跟着大了起来。 梅礼想了想，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从油桶上撕下来的商标背面，递给准备回家好好亲香亲香宝贝儿子的卖菜大哥： “以后如果有困难了，可以试试打这个电话。” 卖菜大哥没太放在心上，随手塞到了车座底下。 他现在归心似箭，就想抱抱家里的大胖小子。 小货车一开走，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都失望地守在大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尾灯，才恋恋不舍地凑到一起。 梅礼帮忙把大铁门锁好，赶小鸡一般，把这群小屁孩赶进了厨房。 孤儿院的孩子可不是只会调皮捣蛋，他们就算只有六七岁，也都已经跟着院长妈妈学会了不少生存技能。 梅礼掐着腰，用毛巾当做头巾，把长发包裹起来，对着这群小劳工们正式宣布：“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把这里一半的白菜清洗出来，用来腌制辣白菜！” “哇！！！” 小朋友们看着堆得高高的白菜墙，发出感慨惊呼。 这墙比他们都要高！ 梅礼让最后赶来的小姑娘把包放到一旁，耐心地给她洗了洗小手： “如果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我们能够做完这些工作……”梅礼故意拉长了声音。 所有小朋友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又期待着梅礼能够给他们什么奖励。 梅礼哈哈笑了：“今天晚上就给大家每人20块零用钱，允许你们留下当做自己的小金库！” “哇！！！！” 小朋友们欢呼起来。 院长妈妈很少给大家派发零用钱，年纪稍大的几个孩子会在放学回来的路上捡瓶子和纸箱拿去换钱，但那些几毛几毛的零钱攒到一起后，他们也会换成整钱，悄悄塞进院长妈妈的抽屉里。 他们都很懂事，知道如果不是院长妈妈一直精打细算，给每个孩子都攒够了上高中的费用，他们中有不少孩子等念完了小学和初中后，就不能再继续读书了。 孤儿院里的孩子少有健全的，他们比较幸运，院长妈妈把之前赞助人的捐款全都拿来给大家治病了。 如今爱唱歌的小草莓眼睛能够看见了，爱爬树的小桃子有了自己的助听器，小西瓜按上了义肢…… 孤儿院虽然穷，却是他们最温暖的家。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院长妈妈，有人愿意给他们发零用钱！所有小朋友都动力满满，撸起袖子，主动把小手放入了装满了水的大水盆里。 对于压榨童工这一点，梅礼可没有半点儿心理负担。 在孤儿院里，是不能有高高在上的抱着无用怜悯生活的圣母存在的。 这群坚韧成长的小树苗们需要的是阳光和风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娇养在温室里的玫瑰在这里无法生存。 院长妈妈坐在最里面，她负责拆比较难拆的叶梆，离她最近的小朋友负责将菜心单独挑拣出来，后面的小朋友们依次拿菜叶出去清洗。 梅礼负责最费体力的涂抹调料和入缸压实工作。 简陋的工作间从厨房跨越到院子里，一时间大家干活干得热火朝天。 人多力量大，就算小朋友们的力气小，也架不住人多，还没到下午四点，竟然就把梅礼划分出来的白菜都搞定了。 梅礼把最后一颗白菜放进缸里，撕下一片红彤彤的辣白菜叶，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正洗手的小朋友们齐齐咽了口口水。 之前帮梅礼拿包的小姑娘仰着有些发黄的小脸，馋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汤圆姐姐……好吃吗？” 梅礼是真被他们可爱到了，噗嗤一笑，将手中的叶片分成小份，挨个小家伙嘴里塞一块。 就见一群矮冬瓜幸福的眯起了眼睛，捂着小嘴，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般，捂着嘴偷乐。 这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都还没入味呢。 可是这群孩子就是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最好吃。 院长妈妈捶着腰站了起来，拍了拍梅礼的手背：“今天多亏了你，真的帮了院里大忙了。” 这么多白菜好存放，够孩子们吃上很久，而腌制好的辣白菜也能够拿到校门口和地铁口去卖，也可以给孤儿院带来一些营收。 梅礼也塞了一块进院长妈妈嘴里，大家都尝尝味道：“都是搭把手的小事而已罢了。” 魏元勋教授夫妻移居到澳洲后，国内的不动产不好脱手，经济上便没有那么充裕了。对孤儿院的资助只能无奈停止。 梅礼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这家孤儿院的新资助人。 因为之前的那场交换杀人案件直播，有不少好事的自媒体为了热度过来采访了一阵子。虽然让院里的孩子们不安了一段时间，但也确实把孤儿院的情况扩散了出去，院长妈妈陆续收到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捐款。 可“高知教授为爱女复仇策划交换杀人案”的噱头虽然足，热度消减的也快。 院长妈妈不会开设自己的平台账号，也不懂网络营销，一点儿热度都没留住，孤儿院就又回到了最开始清贫的状态。 梅礼就是在那个青黄不接的时间段开始给孤儿院打钱的。直播间里的收入大头动不了太多，梅礼就东拼西凑，每个月都转手一些不必要的物品，时多时少打钱，倒也让院里的孩子们过上了每个月都有肉吃的滋润日子。 第70章 赢得信任的两步法1 梅礼这次来的时候，特地提前支取了将近二十万的现金。 这已经是她半年内能动用最多的钱了，再多就容易被人追踪到资金流向了。 她等孩子们都去了院子里，才把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钱交给院长妈妈。 “我听医生说了，小柿子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先用着，如果不够，我再想其他办法。” 梅礼只给自己留了不到五千块，剩下的能动用的，如今都在这里了。 院长妈妈知道梅礼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对于她能拿出这么多钱当真诧异无比。 她没有立即去接受这笔不菲的捐赠，反而用那双年迈却通透的眼睛定定看了梅礼好一会儿，隐隐担心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来钱快却违法的事情。 梅礼以为她是在担心钱款的来源问题，连忙解释道:“您放心，我是成年人，完全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财富。这笔钱合理合法，如果您担心后续会有人向您追讨回来的话，我愿意写一份捐赠协议。“ 院长妈妈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其中有一些问题，但她看了看院子里那个虽然跛着脚，却努力奔跑着和小朋友们玩沙包躲避球游戏的小柿子，还是决定选择对那些许异常视而不见。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太黑白分明。 原谅她也只是个自私的老人，为了孩子们的健康和未来，她愿意做一些不那么符合自己原则的事。 她这辈子见识过和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如今已到暮年，便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了。 院长妈妈用那双苍老的、血管凸起的手，从梅礼手中郑重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赠与。 在院长妈妈接过的那一瞬间，梅礼就知道自己已经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了一大步，紧绷的心绪霎时间松快了一大截。 心理学上总结出了博取他人信任有两个最重要的关键点。 第一，是让自己的价值最大化，俗称对别人有用。最好是能够赢得对方真心的感激。 雪中送炭无疑是最好的。 虽然从开始到现在，梅礼资助孤儿院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梅礼绝对是在事实上赢得了孤儿院小朋友们的喜爱和院长妈妈的喜爱。 而博取信任的第二个关键，就是要适当的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梅礼没急着提出自己的请求，最好是能让院长妈妈主动提出帮助，才于她最有利。 她没去看院长妈妈存放钱的位置，反而避嫌地走出了院长室，来到院子里陪小萝卜头们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作为一个成年人，梅礼无耻的充当了最难抓的那只小鸡。 难抓还不要紧，关键是这只小鸡还总爱去撩拨勇猛的老鹰！ 梅礼贼嘻嘻的躲在老鹰的背后，逗得其他小鸡仔们和鸡妈妈都咯咯咯傻笑。 而每一只执着于抓她的“小老鹰”最后都累的气喘吁吁。 可惜了，小短腿永远跑不赢梅礼这个无耻的大人。 梅礼在心里恬不知耻的想着。 不知不觉间，好看的裙子上有了不少小小的胖手印，这群早熟的孩子们笑疯了，终于放弃了自己小鸡的角色，一窝蜂化身为抓鸡的小老鹰，一个接一个的搂住了梅礼纤细却韧度极佳的腰肢，像是终于压倒恶龙的小小勇士，发出一声声快活的尖叫和惊呼！ 藏好钱的院长妈妈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温馨的画面。 梅礼这只灵活的小鸡被鹰群连拖带拽的压在铁艺的长椅上。梅礼手里还抱着一只瘦弱的小鹰仔子，不依不饶地挠着人家的咯吱窝。 看门的老大爷是个被儿子和儿媳赶出家门的可怜老人，他在孤儿院看大门有六七年时间了，真的很少见到院里的孩子们这么亲近孤儿院之外的人。 院里的孩子们见惯了短暂的相遇，短短的人生经历中经历更多的是离别，因此心性上难免比常人要更加冷漠几分。 来来去去，孤儿院里来过不少志愿服务者和捐赠人，他们走走留留，渐渐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了。 来过的人那么多，但能真正放下身段陪孩子们玩到一块儿去的也就是死去的魏明珠和如今的梅礼了。 看门大爷站定在院长妈妈身旁，为了这份院里少有的热闹感到开心，不由向着老院长，感慨到:“真是个好闺女啊！谁家有这样的娃娃，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大的福气啊！“ 院长妈妈在心底叹了口气，拢了拢耳边露出了银丝的鬓发:“谁说不是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那群傻笑在一起的大人和小孩招了招手:“快去洗洗手，一群小花猫可不能过来分享汤圆姐姐带来的水果糖！” “哇！！！” 娃娃们充分体现了什么叫用过就丢，一听有糖吃，立即抛弃了刚刚还口口声声最最喜欢的汤圆姐姐，跑到菜圃前面的水龙头底下自觉排好长队，一个接一个清洗着脏兮兮的小手。 梅礼一直在孤儿院待到晚饭后，等孩子们都被赶去写作业后，梅礼才累趴在餐桌上。 桌子上的碗筷已经被小朋友们抢着洗好了，连桌面都擦得干干净净，梅礼趴得非常自然。 梅礼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张脸隐在阴影中。 院长妈妈安置好孩子们，来到门口，从敞开的门中看到她放松的模样，脚步顿了顿。 院长妈妈看了看天色。孤儿院离市里还是有段距离的，担心梅礼回去太晚不安全，院长妈妈走了过来。 “这一整天，累坏了。” 梅礼坐直了些，露出一个活力满满的笑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年轻人哪有什么累的，去健身房活动一天，可比这累，关键是来这里不花钱就能做运动，我赚到了好吗！“ 院长妈妈笑而不语，坐到了梅礼对面。 “我看孩子们去做作业后，留下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在发呆？” 梅礼一怔，和院长妈妈对视后，视线缓慢下移，直到视线焦点在桌面落定后，才虚弱开口:“应该没有……我没发现自己发呆了……” 可能是觉得梅礼这样的年轻人最爱逞强，院长妈妈温暖干燥的手掌覆盖住梅礼柔嫩白皙的手背:“孩子，在院里最艰难的日子里，你帮了我们很多很多。所以即便是出于想要报答的心理，我和院里的孩子们也都愿意为了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宽容的眼里带着一些看透世事的了然和豁达，又带了些对小辈们的纵容，轻轻拍了拍梅礼的手背后，没等梅礼说话便再次开口:“我们都希望能帮得上忙，毕竟有用的人总比毫无用处的人要值得人喜爱，不是吗？” 第71章 赢得信任的两步法2 梅礼语塞。 她抬起眼，虽然知道算计这样的院长妈妈不对，但能让她利用却没有后顾之忧，绝对不会因为利益在她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未来反过来拆她台、落井下石的人，除了院长妈妈，她真的没有什么太好的人选了。 博取他人信任的第二个关键，就是要适当的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梅礼准备继续走这第二步。 梅礼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她努力不去想太多，抛开繁杂的思绪，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底只有一片清明。 “院长妈妈，其实我曾经也是一名孤儿……” 梅礼的亲生父亲是个烂赌鬼，赌没了家财，气走了老婆，在梅礼两岁的时候，喝多了的他失足掉进了城市排水的井盖里，醉醺醺在污水里睡到死亡，便再没能爬上来。 父亲死后，没有亲人愿意收养小小的梅礼，唯一的姑姑在给梅礼生父垫付了火葬的费用后，便匆匆离开了。年幼的梅礼被政府工作人员送进了福利院。 不过，比起福利院里大多数或有病、或身体残缺的孩子们，梅礼要幸运很多，因为身体健全，长相讨喜，又格外懂事听话，梅礼很快就被一个高知家庭收养了。 梅礼没有多提现在的家庭，对着院长妈妈苦笑了一声:“我不太想麻烦收养了我的爸爸和妈妈，但现在也真的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院长妈妈听梅礼终于要吐露烦恼了，也放松了一些，她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我能帮得上你吗？” 梅礼迟疑……随后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解决。” 院长妈妈不赞同的看了过来，有那么点儿嗔怪的意味:“难道要我这个老太婆请求你，你才肯让我帮你的忙吗？” bgo！计划通！ 万事俱备，时机已到。 终于，在院长妈妈的催促下，梅礼吭吭唧唧、慢吞吞提出了想要让院长妈妈出面帮忙租下她在另外一个单元的那间房的请求。 梅礼本还担心院长妈妈会追问一些细节，但院长妈妈却问也没问，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从桌面推到梅礼面前。 她又拿出了一张自己的银行卡，也一并推了过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隐藏起自己的租房信息，但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非常难解决的问题。我啊，只是个能力不足、终日守着孤儿院和院里娃娃们的没用老人，钱财上还是靠你帮忙才能维持下去。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但提供自己的身份和一张没有存款的银行卡还是做得到的。” “你拿去放心用，如果以后有人因为什么事情问到我这里，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什么时候不小心弄丢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梅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没有太多欣喜的感觉，也没有什么解决了问题的轻松，她沉默着握紧了手中的两张卡片。 虽然在一开始算计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抱歉和感动。 梅礼唇瓣动了动，压下心口处酥酥麻麻的感觉，终于起身绕过桌子，跑过去用力抱住了院长妈妈温暖的身体:“谢谢您没多问原因就愿意相信我……” 身份证和银行卡究竟有多大作用？又有多少用途？ 可以说有了这两样东西，有渠道的不法分子能玩出不下百种用途，绝对能变化出五花八门的违法用处。 就连梅礼只要想做，就能用院长妈妈的身份和银行卡套现出不下百万的现金，甚至让院长妈妈彻底失去公民身份，背上巨额黑高利贷，进而搭上整个孤儿院和土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一向谨慎的院长妈妈却没有因为这样那样可能会发生的严重后果选择对梅礼置之不理，竟然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了她，还亲手把这两样能够代表她身份的东西交给了梅礼，这叫梅礼怎么能够不感动？ 至少梅礼扪心自问，根本做不到把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交给任何其他人自由使用。 梅礼深深觉得自己用最隐晦的恶意，挖掘出了最耀眼的光芒。 可疑房产有了新的、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身份人做背书，梅礼的秘密基地就再也不怕被查了。 梅礼在院长妈妈一声声叮嘱声和殷切的眼神中，坐上了末班线车返回市区。 那么，现在需要解决的就是直播间的开播时间问题了！ 梅礼摸出一副耳机连在手机上，耳机的内部程序经过改造，可以窃听到警方的报警内线。 【上午十一点左右，郊区农场内发现一具年轻男性尸体，死亡男性年约30岁上下，被发现时全身沾满血迹……已派警察驻守现场，初步判定为杀人案件，具体内容正在调查中……】 【下午两点三十八分，名胜路街道派出所接到一位53岁女士报警，称女儿，现居住在本市幻盛小区的一名25岁女子，已经失踪一周，对方说今日接到了一名自称绑匪的男性打来的电话……】 【长江路车祸逃逸男子沈树，35岁……】 梅礼默默听着耳机中一条又一条信息，看向车内讨论着柴米油盐的人们和刷着段子的年轻人，眼睑微阖。 太平盛世的背后，有多少人默默扛起了重任才保住了这份再平平无奇不过的安稳呢？ 她叹了口气，无奈极了。 这群警察也真是的，放着那么多穷凶极恶的坏蛋不去抓，非追着她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放，也真是过分！ 真平平无奇死神饲养员梅礼这样想着的时候，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儿理亏。 “真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啊！”梅礼小声感慨。 “真是无聊的一天啊！”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梅礼正后方传来。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话，也同时一怔。 梅礼不由回头看去，刚好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 “嗨！”男生对着梅礼摆了摆手。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刺猬头大男孩儿，头顶染成了桃红色，耳朵上带了个铂金色环状的耳环，造型整体而言时尚又青春，一身的牌子货。 梅礼在他这一身差不多八千块的装备上停留了足足10秒。 作为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不到五千块的穷鬼，梅礼深深的嫉妒了！！ 她决定，从现在起，她要仇富一整天！ 第72章 糟糕的不期而遇 不知道自己被仇富了的男子被突然回过头来观察自己的漂亮女孩看得很不自在，他偷偷挪动了下屁股，好让自己的坐姿看起来更帅气一些，然后再次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嗨~美女~” 梅礼冷漠缩回座位里，切~叫什么美女！她这个穷鬼不配！！！ 莫名其妙被讨厌了呢。 艾书抓了抓后脑勺。 见梅礼没有搭理他的打算，艾书只好惺惺然缩回手，瞧着手机发呆。 作为一名有钱任性，离家出走的超级富三代，艾书跑出家门前做足了功课。 首先是换上了衣柜里最便宜的衣服，带上了自己从小到大全部的私房钱。 他提前把钱分批次存入了国际银行账户，完全不怕爷爷和专制的老爸一怒之下冻结他的银行卡。 其次，他跑到了完全没有熟人的h市。担心老爸的万能秘书会根据他的机票找到他，艾书一不做二不休，放弃了便利的飞机和高铁，一路蹭着顺风车跑到了h市郊外。 不能用身份证去酒店投宿啊，艾书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陷入了沉思。计划稍稍有点儿失策了…… 嗯……话说，哪里能不用身份证住宿来着？公园吗？ 就在艾书想着今晚要不要找个公园躺椅或者24小时快餐店凑合一夜的时候，前排那个不想搭理他的小美人突然从前面换坐到了他身旁。 咦？我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刚刚对哥还爱答不理，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他这个大帅哥的魅力？ 梅礼抱住了他的手臂，头自然亲昵的贴靠在他的肩膀上。 艾书硬了……不是那个硬，他的家教还不能允许他面对陌生女性有那样失礼的行为，只不过，在梅礼靠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整个僵硬住了。 “美……美女？”太突然了……艾书开始浮想联翩。 别人只是轻轻揽住了他的手臂这自恋又臭屁的家伙已经连两人未来的宝宝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闭嘴！”梅礼不耐烦地小声呵斥。 你丫的主动贴过来抱着我还叫我闭嘴？！ 艾书有亿点点委屈了。 简直没人权！没天理了！别看他长得帅气逼人，却也是一个恪守男德的帅哥好吗？！ 虽然美女有点点凶……怎么办？？？他还是觉得她长得好可爱！！！！ 艾书红着耳朵，稍稍坐低了一些，让梅礼依靠过来的动作更舒服一些。 就算是对他一见钟情，想要和他贴贴，至少说两句好听的…… 满脑子想入非非的艾书却不知道梅礼此时的心态。 她虚虚眯起眼睛假装假寐，视线却透过眼缝打量着刚刚上车的那个风衣男。 男子一身全新的立领黑色风衣，吊牌还没有摘，领口竖起遮挡住了大半张面颊，他的扣子扣错了两颗，露出了风衣里面并不搭配的白色工字背心，脚上穿着有些发黄的白色帆布鞋。 很另类的打扮。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这一身捂得严严实实，也不怕中暑。 但这并不是梅礼注意到他的原因。 梅礼轻轻翕动了下鼻翼，那种浅淡的机油味，还有浅浅的人类血液的腥气…… 回想着刚刚听到的警方内部通讯，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这里距离发生车祸的长江路并不算特别远…… 在风衣男警觉地看过来的时候，梅礼已经完全闭上了双眼。 风衣男狐疑地视线在坐在后排那对一看就是刚刚处于热恋期的年轻男女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长发的漂亮女孩依靠在桃红发色男生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听歌，很浪漫的偶像剧场景。 他定定看着两人足足有一分多钟，沉浸于美好幻想中的艾书被看得畅想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的眼神不用说话就明晃晃的在说——“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扁你哦！” 风衣男收回视线，他没发现不对，也不想主动惹起事端，将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松了松，水果刀终于没再握得那么紧了。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停靠在站点，背着网球包的白御一个跨步跳上了车。 他今天接了一份陪练的工作，赚了不少，此时正是高兴的时候。 白团子软乎乎地在他的肩膀上蹲坐，身旁是和它黏在一起的那只梅礼家离家出走的黑团子。 白团子温柔地给白御擦着脸颊上的细汗，正当它准备跳到白御脑袋顶上的时候，好巧不巧，和后排已经睁开眼睛的梅礼对上了视线。 ……白团子 僵硬…… 不明所以的黑团子顺着它的视线往车后排看…… ……黑团子 很好离家出走的小家伙和拐走了她家团子的家伙终于出现了！ 白团子在车启动的时候没站稳骨碌碌从白御肩头往下掉。 离得极远的梅礼在白御刚要伸手去捞之前把几乎要滚落地面的白团子捞进了怀里。 白御眨眨眼…… 好快的身手！ 本应该看不见死神团子的梅礼……低头和白团子大眼瞪小眼…… 完了！暴露了！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梅礼蹂躏白团子的手也僵硬住了。 nnd！今天是什么运气！！！ 不期而遇，两名死神团子的饲养员就这么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会师。 其他人都以为梅礼是因为惯性被从后排甩到前面的，毕竟除了白御和梅礼之外，没有人能看见一黑一白两只死神团子。 但那也只是正常情况下。 “真可爱！”艾书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两只圆滚滚的团子:“这是什么新品种的猫吗？还是狗？” 黑团子和白团子同时炸毛！ 你才是猫！ 你才是狗！ 可惜艾书听不见两小只愤怒的吱吱声。 梅礼一把捂住了艾书那没把门儿的大嘴巴，动作粗鲁地把白团子塞回到白御怀里，对着藏在白御脖子后面的黑团子使了个威胁的小眼神。 黑团子灰溜溜蹲回到了梅礼脑袋上。 梅礼和白御深深对视，几乎同时偏过头去。 只要我们假装没见过，那见过面的事实就可以不存在！ 就站在白御身旁不远处的风衣男因为他们的靠近显得十分紧张，这几个年轻人的动作实在太诡异了，就像是那里有什么只有他们能看见的东西存在一般。 几人之间的氛围也不太对，这让刚做了亏心事的风衣男很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 又或者……这世界真的有鬼？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确认般再次握紧了刀柄，低头看了看座位上低头刷手机的孕妇。 风衣男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若是情况不对，他就先往孕妇脸上划一刀，到时候有了人质在手，孕妇脸上的血也能起到威慑的作用，就算警察来了，一时片刻也不敢过来抓他！ 第73章 生命不可言说之痛 风衣男的戒备，梅礼全当作不知道。 黑团子在梅礼头顶讨好的蹭了蹭，一点儿也不像平时傲娇又难养活的样子。 果然，不论是人类还是神明，心虚起来都是一个怂样！梅礼没好气的想着。 艾书虽然被捂着嘴，视线却一直紧紧追随着两只毛茸茸的死神团子。 梅礼无奈叹了口气。 哎！看来这红毛鸡是真的可以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了。 正常来讲，死神的形态只有作为死神宿主的人类可以看见。 死神的声音也只有死神宿主可以听得见。 一切都因为二者之间签订了不可违背的契约。 想到这里梅礼的眼神暗了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奇怪的家伙如此与众不同，但既然能够看见她隐藏最深的秘密，那就不能随便放他离开了！ 白御也是同样的想法。 无论是梅礼的死神直播，还是他复仇天使的身份，都和两只死神团子直接挂钩，而能够直视神明的人类，若是放任不管，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太危险了。 可惜两人都不是滥杀之人，不能让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普通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世上消失…… 既然不能杀，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把人带在身边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有机会利用这只红毛鸡来对付他们！ 完全不知道自己不用再操心未来住处问题的艾书吸了吸鼻子。 漂亮女生的手就是香喷喷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辣白菜的味道…… 梅礼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嫌弃地缩回手，藏在背后蹭了蹭。 不期然，她与白御再次对上了视线。 两人眼中都显露出了针锋相对，势在必得。 把自己的弱点交给别人风险实在太大了！这个人他\/她要定了！ 在旁人不知道的空间里，白御和梅礼开始了一场惨烈的眼神厮杀，两人俱是寸步不让，没有任何退缩。 梅礼超凶:人是我的！ 白御冷脸:休想！ 梅礼套上棉袄，抗冻:我会把人带走！ 白御加大冷气排放:我才不会允许你把人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 站在白御背后，与他背对背的风衣男脚步突然移动了一下，梅礼如胶似漆的眼球也随之微微偏移。 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示意，但白御就是下意识明白了梅礼这个微表情代表的含义。 危险？ 谁？ 背后的这个风衣男？ 为什么危险？ 对谁危险？ 白御借着车辆的摇晃微微侧身，看清楚了座位上那个穿着宽松，单手护住腹部的胖女人。 孕妇？ 孕妇！ 白御一下子明白了梅礼为什么会突然转移注意力！ 这个风衣男一定是个危险人物，而风衣男离孕妇太近了，贸然出手，若是不能确保在瞬间便将人制服，那名毫无戒心的孕妇就危险了！ [你想怎么做？]白御决定暂时放下分歧，和眼前的黑死神宿主短暂合作一次，便用眼神投来询问。 梅礼可不知道白御短时间内就自己说服了自己，内心戏太多的男人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因此，她根本没看白御，反而撒泼一般重重推了白御一把，尖叫一声:“臭流氓！” 白御第一次被人喊流氓，表情空白了一瞬，好在他足够机警，站稳之前，及时调整了姿势，像是没有站稳一般，借着推力向后踉跄着撞了过去。 巨大的力道瞬间便把紧贴在孕妇旁边的风衣男撞开一米的距离。 梅礼不讲武德，撩起裙摆，以白御的膝盖为踏板，身体轻盈跃起，抓住了扶杆，照着风衣男的脑袋就是狠狠一脚。 本就被撞开没站稳的风衣男被踢得措手不及，整个人倒栽葱般头朝下滚了一圈儿。 梅礼动作极快，在风衣男挣扎着想要从口袋里抽出刀之前，果断松开了双手，借着身体下落的力道，给予了风衣男一记夹带了身体重力加速度的激烈撞击。 风衣男几近痛晕过去。 梅礼下意识往他身下踢了一脚。 承受了生命不可言说之痛的风衣男这次彻底晕了过去。 梅礼尴尬缩回脚，对上了白御复杂的眼神。 梅礼…… “我说我完全是下意识补了一脚你相信不相信？” 白御觉得自己的幻肢也跟着痛了起来:“你猜我相信不相信？” 艾书看着都替风衣男疼:“他站得离你挺远的，怎么就对你耍流氓了？” 梅礼不想和这个红毛鸡富家公子说话，她仇富的这一天还没过去呢！ 她从孕妇那里借来了一捆毛线，把风衣男绑了个严严实实，确定对方就算突然醒了过来也不会有挣脱的余地后，梅礼对着已经停车站起身过来查看情况的司机温柔笑了笑。 “师傅麻烦把车直接开到最近的警察局。” 师傅没动，先过来查看了一下风衣男的生命体征，确定人还活着，他才放松下来:“这流氓猥亵你了？” 梅礼摇头。 司机师傅:…… 发现对方正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梅礼连忙掏出自己的学生证。 艾玛，第一次发现警校的学生证这么好用。 司机师傅怀疑的眼神瞬间变成了郑重，简直像是把梅礼当成了现任在职的警察:“原来是警察啊，你早说啊！抓捕犯人这么危险的工作，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冒险？！” 梅礼摸摸鼻子:“要不，咱们先去警察局？” 司机师傅变得很好说话，直接开车去了警局。 梅礼顶着一整车看热闹的视线，在白御和艾书的帮助下把风衣男搬进了警局。 值班民警:“……”这还是他从警二十年以来第一次遇见的阵仗。 “你们是在公交车上抓到小偷了？” 梅礼摇头，不怎么温柔的突然松开了手。 指着被摔醒的风衣男:“这人就是长江路车祸肇事逃逸的司机沈树。” 民警轻松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他快步走到风衣男身前，仔细端详着男人的面相，调出了内部通缉的资料，一下子便把人和照片上的逃逸司机对上了号。 “还真是沈树！”他唤来同事，把沈树手腕上的毛线换成了手铐。 正准备给三人录笔录，回过头，身后却没有了那三名年轻人的身影。 警察去问公交车上的乘客，众人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询问了一圈儿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乘客注意到梅礼三人是何时消失的，民警只能放公交车离开。 第74章 善财童子 躲起来只能目送公交远远离开的梅礼三人。 d！没了公交，一会儿怎么回家？ 梅礼算了算钱，嘿！换乘其他公交要多花三块钱！ 小气鬼梅礼已上线，火药味充足，谁惹炸谁！ 白御隐隐觉得现在的梅礼浑身上下都冒着黑气，但他并不是特别在乎梅礼的想法，仔细将今天特地打理的背头往后捋了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梅礼。 “说！今天这笔账要怎么解决？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叫流氓。” 梅礼针尖对麦芒：“你还耽误我回家了呢！” 说的好像是你没耽误我回家一样！ 白御撇嘴，真是搞不懂，女人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没有错。 “搞清楚，”白御指了指自己还留着梅礼鞋印的膝盖，“踩了我一脚的人可是你。” 梅礼的视线在那个清晰的脚印上凝固了足足十几秒，这才心虚的撇过头。 “说，你想要我怎么赔？”梅礼憋屈地后退一步。果然，干坏事要记得破坏证据，不然说话都没有底气！ 在白御开口之前，梅礼连忙添上附加条件：“先说好了，人和钱是绝对不能赔给你的！” 她指的人就是身后的红毛鸡。 钱嘛……姑奶奶现在穷的只剩下自己了！ 突然好后悔从专案组撤回来了，至少在那边混不但有工资拿，还能多掌握些关于自己的情报…… 白御觉得这个认错态度不太对劲，这女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啊！奈何自己养的白团子突然胳膊肘往外拐，哀求地用奶呼呼的柔软身体蹭了蹭白御的脸蛋。 行，自家孩子都要跟人跑了，他还斤斤计较的在乎什么裤子啊。 白御在小本本上记下了这笔账，把网球包往上提了提，他错过梅礼的小身板，意有所指地看向她身后，说道：“既然人不能赔给我，那你可要把人守好了。万一哪天落到有心人手里，你可不要连累到我。”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管好你自己，不要连累到我才是！” 要不是白御的复仇天使把事情闹得太大，梅礼何至于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 白御带着依依不舍的白团子走了，剩下的黑团子蔫巴巴的，像是脱了水的水仙，没啥活力地抓住梅礼的长发，把自己藏在浓密的黑发下。 艾书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美女，你养的宠物卖不卖？” 梅礼刚要说不卖，突然眼珠子转了转。 “倒也不是不能卖。” 黑团子震惊脸，从梅礼的长发中探出脑袋。 梅礼把黑团子塞了回去，换上了无良奸商口吻：“你有多少钱？我这宝贝全天下你也找不出第……三只！” 前两只自然是属于白御和梅礼本人的。 艾书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在他眼里，钱都不叫钱，只不过是卡上花不完的数字。 “一口价，25万！” 梅礼没吭声，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财神爷。 这位是真有钱啊，就忽悠了一句全世界只有两只，就能要到25万！这是什么十世大善人！ 在穷疯了的梅礼眼中，面前的哪里是什么给人添麻烦的红毛鸡啊！妥妥的塑着金身的善财童子啊！ 见梅礼没有同意，艾书以为她是嫌少，想了想，既然全世界只有两只，价格高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他一辆有同款的限量款跑车也有五百多万呢。 “五百万！” 梅礼可耻的动摇了。 经济时代，谁还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啊！ 梅礼突然开口问道：“你来这边有地方住吗？” 艾书气势弱了下来，他确实算得上无家可归。 穷的只剩下钱的艾书对上了穷的只剩下人的梅礼，气场完全被打压。 完败！ 果然老话说的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富的怕横起来不要命的！ “如果，”梅礼打起了小盘算：“我是说如果，我收留你，避免你流落街头，还非常好心的把宠物租给你，让你可以尽情的撸毛，你准备给我多少钱当做谢礼？” 黑团子真的是从来没见过比自己宿主脸皮更厚的人类了。 大概是被穷逼疯了，才能昧着良心在这儿骗红毛傻白甜！ 不配有姓名的艾书认真想了想：“我最多能再给你加一百万，但你必须保证我住的舒适，还不能让人找到我！” “成交！” 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梅礼也不怕财神爷赖账，人都在她手里了，还怕钱长腿跑了吗？！ 突然暴富的梅礼开心的拦下了计程车，对着好像察觉到自己被骗的艾书欢快招手：“快来！姐姐带你回家！” 本想着要好好和梅礼理论理论的艾书。 果然这美女长的特别可爱，哇~~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更好看了~~ 好像……似乎……可能……从买变成租也不是不能接受…… 临上车前，梅礼动了动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艾书赶紧闻了闻自己的咯吱窝：“没有？” 好在提前洗澡了，不然可真的太没面子了！ 艾书好奇了：“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唔……很好闻的香气，好像有点儿似曾相识……想不起来在哪儿闻到过同样的味道了……”梅礼疑惑地晃了晃头，索性不再多想。 回到市里后，交通变得方便很多，回家也就变得很快。 被梅礼拐带回家的艾书迷迷糊糊的被忽悠着交出了自己的银行卡。 梅礼怕他回过神来之后赖账，干脆趁热打铁，飞速拟定了租赁合同。 “你可看清楚了，这里可写清楚了，梅礼愿意无限期为艾书提供住所，并允许艾书撸梅礼的宠物，交易金额为600万rb，双方特此立据，不得反悔。” 艾书本就不耐烦看合同，果断在梅礼手指点着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着新鲜出炉的合同，梅礼重重亲了合同一口。 她好心情的从冰箱里拿出一支草莓味的棒冰，塞到艾书手中。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把你以后要住的地方打扫一下。” 艾书没见过棒冰这种冷饮，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口：“我不是住在这儿吗？” “想的挺美的，才区区六百万，居然还想和我同居！” 艾书被说得面红耳赤：“不……不是同居！你说好了要分出地方给我住的！” “当然有地方给你住，只不过不是这里。” 梅礼准备把隔壁单元整理出来，自己那堆伪装道具和服装单独存放在一个房间里，把门封死，然后分出一间单独的卧室，让艾书自由活动。 到时候她想要过去，完全可以直接从楼顶翻窗进去，即解决了艾书的住宿问题，也能让过来调查的专案组成员以为住在那里的就是艾书本人，一石二鸟，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好吗！ 第75章 求票～～作者孤独码字要自闭了 有了钱做动力，梅礼收拾起东西也十分麻利。 黑团子被她扔在家里，和公主一起守着那只红……不对，是善财童子。 梅礼则跑去了隔壁单元，把自己的道具分门别类放进了靠窗的小房间里。 大的那一间以后就是艾书的卧室了。 不辞辛苦，梅礼从工具箱里拿出电钻和各种工具，买来一张巨大的石膏板，把小房间的门彻底封闭起来，她还细心的在交界处的边缘位置做了伪装，让整面墙看起来浑然一体。 只要不上手去敲，任谁单单用肉眼去看，只会以为这里是一面白墙，根本看不出这面墙的后面还隐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 最后的最后，梅礼把黑团子整理出来的未解决案件资料全部塞进背包，拍了拍手心。 成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梅礼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好心情的梅礼下楼的时候还哼着轻快的歌，在一楼的自动售卖机上豪爽的选了两瓶8块钱的饮料，美滋滋的拿回了家。 有钱了有钱了！姐姐今天要对金主爸爸大方一些！ 一推开家门，梅礼就看到了被公主和黑团子欺负得只能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艾书。 …… 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居然让两只小不点儿给欺负了！出息！ 被艾书用控诉的眼神盯了一会儿…… 梅礼摸摸心口，默默自我反省：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是送上门来的财神爷，总不好太苛待他。 看着还没被吃掉的草莓棒冰，梅礼好奇问道：“你不热吗？给你冷饮为什么不吃？” “这东西是吃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果然富人和穷人是不在一条生活水平线上的。 梅礼觉得银行卡还是很香的，足够收买掉她那颗仇富的心，干脆把手中的饮料分出来一瓶递给艾书：“我看到你在合同上写的名字了，你叫艾书？” “对。”艾书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廉价的工业饮料，以往在家里他只喝陈婶用空运来的新鲜水果鲜榨的果汁。 他先是拧开瓶盖，犹豫了一下，才小小抿了一口。 噫？这玩意儿好像比纯果汁要好喝！ 梅礼默默看着艾书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平衡了很多。 果然，富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大多不懂得享受生活！！ “等你把冷饮吃完，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对待富户的梅礼异常好说话。 能这么顺利就拥有落脚的地方，艾书也很开心。 “你什么时候把钱转走？我就只带了一张卡出门，用完了早些还给我，我还想买些换洗的衣物和惯用的生活用品呢。” 艾书的请求合情合理，梅礼没多想，就用卡上的账号登录了国际银行账户。 梅礼美滋滋在转账金额的提示框里敲进了600w，每多敲一个零，就心花怒放多一分。 到了输入密码的环节，梅礼喜滋滋把平板电脑交了过去:“你把密码输入一下！” 声音里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小雀跃。 艾书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快速输入密码，看也没看就把电脑还给了梅礼。 他站起身，拍了拍不小心黏在身上的猫毛，轻松问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吗？我还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呢！真是丰富了我的人生体验啊！” 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梅礼扁扁嘴，选择闭紧了嘴巴。这是金主爸爸！这是金主爸爸！不能打！不能骂！ 反复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梅礼眼巴巴地盯着转账提示上一直转个不停的小圈圈，有些疑惑:“今天的网络状况很差吗？还是说国际银行的网络有延时？怎么一直在转？” 艾书一愣，下意识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可艾书却隐约间从自己的映像中看见了爷爷看好戏时经常露出的讽笑，不妙的预感瞬间降临。 艾书连忙从梅礼手中抽走平板，手指颤抖着点了几下，从转账界面退出，径直去查询剩余资产情况。 在艾书查看余额的时候梅礼的账户上终于有钱到账了。 600w!梅礼要爱死这个可爱的数字了！ 兴奋的梅礼抱着手机转了个圈圈，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艾书如丧考妣的神色。 艾书表情空白了好几分钟，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现实，他犹犹豫豫放下平板:“如果……我是说如果……” 梅礼开心的表情一滞，总觉得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会太让她开心。 “我不租你家宠物了，能退回来一半的钱吗？”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能！ 进了姑奶奶口袋里的银子，怎么可能往外拿！ 期待梅礼能够良心发现的艾书等来的是梅礼可疑的沉默 知道没希望了，艾书哀嚎一声，抱着平板哭唧唧:“我就说为什么这次离开家那么顺利，呜呜呜，爷爷一定是早就知道我要跑，故意等我把钱全转进户头，再一网打尽！” 梅礼心虚的看了看手机上刚收到的银行短信，飞快的亲了一口过来邀功的黑团子。 真是妈妈的好大儿，都学会截别人的胡，养家糊口补贴家用了！真是没白跟着白团子混，这么几天就聪明了不少，关键是还没以前熊了！ 原来，就在梅礼登录了艾书的国际银行账户时，艾老爷子也戴着老花镜在看好大孙儿偷偷摸摸攒下来多少私房钱。 这小子不着调，明明是家养的萨摩耶，偏偏长了一颗向往自由的“野心家”的小心脏，一心一意往外跑。 这次他可要让这个不肯继承家业的大孙子好好长长记性，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出门在外，一分钱能难死英雄好汉！ 让他再跑！ 爷爷收拾孙子的手段可比他爸强多了，多了去了！ 艾老爷子一猜就知道艾书的密码是他妈妈的生日，直接将账户里的钱全转进了自己的银行户头。 就是不知道今天的网络出了什么问题感觉到账的速度有些慢啊…… 被自家爷爷坑得只能吃土的艾书还躺在梅礼家地板上哼哼唧唧，完全不愿意面对残酷的现状。 爷爷是真狠啊，户头上连个零头都没给他留下。 第76章 从RMB玩家到白板只隔了不到一秒 这是有多怕他过得太舒坦啊！ 艾书捂脸。 好在梅礼还没黑心到放着从神装变白板的小可怜不管:“别说我欺负你啊。”梅礼拿出隔壁单元房子的钥匙递过去:“在你找到工作之前，我可以让你和我一起吃饭。” “你也别想着能吃多好的东西，左右我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反正饿不死你。” 梅礼打量着艾书的外形。说起来艾书的脸长得是真好看，不然也hold不住这么杀马特的造型。 头发都快成寸头了，却染成了桃红色。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是辣眼睛的，偏偏艾书看起来就特别自然。 “工作？我长这么大还没出去工作过呢！”艾书想抓住黑团子蹭一蹭，可惜黑团子跑的快，他捞了个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抱住了长毛的公主。 “我发现你这人没干过的事情还挺多。”梅礼凉凉斜睨他一眼:“慢慢体验，次数多了，也就不新奇了！” 艾书后背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总觉得梅礼给他立了个什么不得了的fg 好说歹说，梅礼用一千块打发掉这个赖在她家不肯去隔壁栋的麻烦家伙。 没办法，财神爷没了金衣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能先给艾书一千块还是梅礼好心！ 接下来梅礼要做的事可就重要多了！ 那么…… 钉……钉……叮……叮…… 安静的专案组办公点里，已经躺下的队员们被这个专属提示惊醒，一个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跳着脚往身上套衣服。 “怎么回事？居然在这个时间开直播了？”负责记录统计并成功推测出梅礼直播间开播规律的那名队员觉得不可思议。 王兵急着往外走，单手拿着袜子，和他差点儿撞在一起:“你推算出的也只是绝大部分开播时间，之前不也有几次不在时间线上的开播记录，别放在心上……” 很快，专案组的队友们就在会议室里集合了，并自动自发进入了工作状态，完全看不出之前睡眼惺忪的样子。 从前直播间频繁的开播时间是在周一到周五的下午两点到凌晨三点之间，尤其以晚上九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最为频繁占据了65以上；而周六日和国家法定假日的时候直播间开播时间就会变得比较分散，差不多从中午12点到凌晨时段。 这还是直播间第一次在凌晨四点开播。 直播间的画面很快被投影到大屏幕上了。可惜画面只有黑暗，还有少许衣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华国人夜猫子非常多，梅礼这边刚上线，直播间的人数就从零零散散的十几人转瞬变成了上万人。 秦射看着直播间里接连不断的粉丝进入的提示，表情越来越凝重。 随着直播间持续的时间拉长，这个直播间的粉丝人数也越来越多。 他声音发沉:“这个主播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完全不受掌控的话，以后引发的乱子只会越来越大。” 孔乐比秦射要乐观得多:“如果直播间真的和复仇天使有联系，从只杀有罪之人这一点来看，至少他是基于自己扭曲的正义感才开始作案的，应该不会太过打扰到普通人的生活。” 至少主播没有利用他那诡异的能力为自己谋取利益，在这一点上，就连孔乐也不得不佩服。 当普通人突然拥有了超越常人的特殊能力，自控就成了最艰难的选择。 “嗤！被网上那群只知道起哄的网友们一吹捧，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能够替人复仇的神明了。！” “正直的神明怎么可能杀人，会杀人的只有死神……” 而死神代表的绝对不会是正义！ 梅礼给自己带上了黑色的皮手套，像洗牌一样，把背包里的案件打乱在一起。 一直黑屏的直播间终于有了画面，很难让人相信，就在刚刚一直黑屏的那十分钟，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疯长到了三十多万人，而人数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多。 一如既往的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响起:“晚上好，各位尊贵的客人。” 【呦吼吼吼！主播看我一眼！】 【晚上好！】 【今天只播手吗？没看见死神面具，不开心……】 【这么晚了，大家怎么都没睡觉，白天不用上班了？】 【啊啊啊！我都睡着了，被我老婆拽起来陪她看直播，因为她自己不敢看……呜呜……】 【楼上撒狗粮的快滚开！】 【复仇天使，我爱你！】 …… 网友们发出的弹幕一开始并没有吸引梅礼，直到有人提起了复仇天使。 直接否认自己并非复仇天使是最low的做法，如果是这群人自己发现的话，就会起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今天的游戏是抽卡”梅礼飞快洗牌，将牌面倒扣在桌面上，依次银蛇摆尾平铺开。 她黑色的手套在黑团子眼前打了个响指，所有终端上就又出现了熟悉的渡鸦福袋。 梅礼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始抽取幸运观众。 福袋在屏幕上蹦蹦跳跳，困成傻b的金鸣悟上下眼皮一打架，手滑点中了福袋。 中奖的烟花特效并不可爱，从福袋里喷洒出来的并非彩带糖果，而是透露着不详气息的一片片飞扬起的黑色羽毛。 金鸣悟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中奖画面吓醒了。他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急，脑门儿重重撞在上铺的床板上，把住在他上铺的兄弟也给吓醒了。 “金鸣悟！你大半夜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别吵！老子中奖了！” 金鸣悟上铺是他同桌，以为金鸣悟睡懵了，把梦当成现实了，骂骂咧咧躺了回去。 金鸣悟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真的中奖了。 很快，直播连线开启。 金鸣悟那睡成鸡窝的脑袋就出现在了直播屏幕的右上角。 “卧槽！老子还没穿衣服呢！” 【哎呦哎呦，这小哥可要笑死我了！】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手慢，不然也得和这小兄弟一样，在几十万人面前社死。】 金鸣悟套衣服套的快，随手扒拉了两下头发，兴冲冲开口:“主播，你好！我是你的粉丝。” 梅礼这次的抽奖是真随机，黑团子也没有做任何手脚，没想到第一个连上线的居然还是个熟人。 梅礼没记错的话，上次和金鸣悟在食堂见面的时候，这家伙应该还是复仇天使的粉丝…… 爬墙爬到正主头上了，也不知道真正的复仇天使会怎么想。 “看到这些牌了吗？你可以随便选择一张。 “主播改玩塔罗牌了吗？”金鸣悟把脸凑得很近，他只能看到卡牌的背面，完全不知道正面是什么。 但能被抽中，他实在太高兴了，有些话跟没脑子一样，机关枪般突突突往外冒。 第77章 抽卡 “主播，你背后真的有一整个团队在帮你运作吗？你是怎么做到比警察先发现案件的？之前的雨夜杀人魔真的是被你杀掉的吗？你究竟是不是复仇天使啊？” 嘚嘚嘚嘚……金鸣悟都不需要喘口气的吗？ 梅礼虽然早知道金鸣悟是个大话痨，却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话痨到这个程度。 同样凌晨四点爬起来看直播的白御把头埋在枕头上噗嗤嗤闷笑，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不枉他放弃睡眠时间上线看直播。 就算看不见梅礼的脸，他也能想象到她吃瘪的模样！ 梅礼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让金鸣悟继续给自己挖坑，声音里毫无感情:“抽卡，或者放弃连线。” 金鸣悟的聪明脑袋终于上线了，毕竟是高分考进来的，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傻白甜，他啪的一下，重重拍了下掌心:“是不是我不放弃连线，主播你就没有办法单方面切断连线？” 梅礼沉默了。 这丫的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个什么劲儿啊！ 见主播没有回答，金鸣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哈哈笑了起来，张狂的笑声把一直想要再睡回笼觉的上铺也闹的睡不下去了。 “你这是闹什么呢？天亮了可有一场对抗赛，你到时候要是输了，导师绝对能让你背着负重跑20公里！拉练也别连累我啊，兄弟！” “你不懂！”金鸣悟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见梅礼真的没有挂断连线，他这颗心可算落到了实处。 而看到这一幕的孔乐也跟着傻了眼，他唏嘘道:“总觉得我上次挂连线挂得太干脆了……” 话音里还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遗憾。 梅礼其实就算没法单方面取消连线，也是可以关闭直播间，选择重启的。 但那样做实在是太消耗黑团子的力量的，不到万不得已，梅礼并不愿意耗费黑团子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能量。她还想要看看黑团子长大后的模样呢，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亲眼看得到。 梅礼手指点了点桌面，黑色的皮手套簌然握紧了拳头:“你不是一个人住？” 虽是疑问句，但话语里全是肯定。 刚刚金鸣悟旁边的那个声音不少人都听见了。 金鸣悟承认的也算干脆，这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是啊！” “看你的年纪……应该是22岁上下，正在读大学的年纪。听你们俩说的对抗赛和负重拉练，你们是军校生或者警校学生？看你身后墙面的老化程度和湿度，你们学校至少建成有30年以上的时间了，这么推算下来，全国这样的军校和警校好像不算太多……” “我去！”金鸣悟被主播的推测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全都对得上！！ 当然对的上，梅礼对自家大学的校史自然如数家珍。 梅礼不紧不慢地再次洗牌，现在该着急的人可不是她了：“你再继续浪费我的时间，就真不怕我有空了去找你当面聊聊天？” 金鸣悟萎了，精神小伙一下子没了精气神，他就是叶公好龙，网上喜欢的紧，现实中……还是算了！ 金鸣悟做着最后的挣扎:“至少……你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不然，显得我上蹿下跳的样子很蠢……” 是很蠢，丢光了警校生的脸。 梅礼真心不想承认自己和金鸣悟是校友，但事实摆在这里，虽然其他人不知道，梅礼也没办法让自己选择性失忆。 “我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 想要尽快结束和金鸣悟的连线，梅礼决定让他占点儿便宜。反正她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早晚双倍讨要回来。 金鸣悟：行，有总比没有好！ 秦射:“快！想办法联系到这个学生！” 孔乐:“来不及了，一看这小子的性子就知道不是个有耐心的……” “我！我认识他，他叫金鸣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文心心连忙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不显眼的文心心身上。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秦射飞快问道。 “没……”文心心磕巴了一下，连忙补充道：“是隔壁班级的，辅导员那里一定有……” “把你手头的工作放下，先向你的辅导员要到金鸣悟……不，去要他室友的手机号！” 文心心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就在她从辅导员那里要到了号码，拨通了金鸣悟室友电话的那一秒，冥思苦想着到底要问什么问题的金鸣悟已经开口了。 在室友那耳熟能详的“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怎么……”的手机铃声做背景音乐的陪衬下，金鸣悟严肃问道:“你究竟是不是复仇天使？” 世界安静了…… 无数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们的心都提了起来，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主播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究竟是还是不是？ 白御把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开，没意思的咂咂嘴:“真笨！居然选了个这样的问题！还不如问性别呢！” 要知道，网上可是疯传主播是男人的！ 一群被个小女生骗得团团转的傻叉！ 白御这边众人皆醉我独醒，期待主播答案的人可没办法淡定。 金鸣悟的上铺不知道啥时候把手机按了拒接，也跟着紧张起来。再傻他也听明白了，金鸣悟这臭小子连线到死神直播了！！！啊啊啊啊！他才不是金鸣悟那个一心向复仇天使的假粉！！他粉的就是这个主播！！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以为主播会避而不谈，岔开话题的时候，梅礼开口了。 “不是。”梅礼冷漠脸。 很简短的回答，却没有任何迟疑。 金鸣悟肉眼可见的失望:“原来不是啊……” 梅礼再次敲了敲桌子:“你还抽卡吗？” “抽……”声音有气无力。 金鸣悟不知道主播今天要玩什么，没仔细看就抬手点了下屏幕:“就选你左手边上的第八张牌。” 他说得随意，可隔着网络围观的吃瓜网友们可一点儿都不随意。 专门的帖子里楼层盖得飞快，来不及浏览，留言就已经多达好几十，甚至上百页了。 梅礼从牌堆里抽出金鸣悟选择的这张卡片，缓缓将正面翻转过来，让卡牌上的内容正式出现在屏幕上。 第78章 坏透了的耿家老大 h市的南部是一片山地，那里有不少在改革开放初期便承包了70年山林的原住民。 随着国内经济的快速发展，城市化不断推进，城市一方面得以迅速开发，但也使得市区人口激增，城市机能逐渐变得臃肿迟滞。 南山区迎来了开发春天。 从去年起，南山区不少地方被纳入了新一期的政府新城规划范围，许多当年承包山林，如今得到续约的承包商和个体户因为被纳入改造计划而突然暴富。 位于南山区的土财主耿清国一家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耿清国今年已经89岁高龄了，就是个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几个的地地道道农民。 不过和一般黄土背朝天、勤勤恳恳耕地务农的农民不同，耿清国是最早一批敢于承包山地，在山上种植经济竹林、山下开发养鱼场的特殊农户。 承包初期，乘上了改革和政策的东风，作为最早一批敢于吃螃蟹的人，耿清国赚的腰包鼓鼓。 为了体现自己的经济实力，耿清国大手一挥，将承包的山头和水产养殖场围了起来，在里面建造了一个小型庄园。 庄园有种植区，如今已经成为了h市家喻户晓的农家乐和采摘园，不少h市的居民在节假日都会去那边体会一日游和亲手采摘蔬果的乐趣。 金鸣悟选中的这张卡就与庄园主耿清国有关。 耿清国只有一个儿子，因其自幼病弱，就算好好养着，也早早没了。好在儿子结婚早，留下了两条血脉。 大孙子名叫耿杰屹，是个臭名远扬的混账，周围住着的老邻居都是一听见他的名字就恨不得翻白眼，几乎没谁家没被耿杰屹偷过的。 小孙子名叫耿杰岬，也不算什么正常人，整日阴沉着一张脸，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黑暗里的游魂，透着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游离感。 20多天之前，耿清国的大孙子耿杰屹失踪了。这是以往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耿清国老人家如今已经快90岁了，身体哪里承受的住，一急之下直接住进了医院。 眼看着自己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耿清国实在是放心不下，干脆将自己半数家财作为悬赏，挂到了网上，声称谁能找出他大孙子，并把人安全带回来，就愿意将这笔让人眼热的巨大财富拱手奉上。 从老人家公开在网上发了声明到如今，差不多有一周的时间了。 众多奔着赏金去的闻讯者纷纷从各地赶去庄园，想要为了丰厚的报酬探索耿杰屹失踪的真相，可惜纵使他们找遍了庄园，翻遍了耿杰屹可能的去处，也都没能找出任何线索，皆是铩羽而归。 今天，金鸣悟选中的卡片，就是关于耿杰屹失踪的案件。 梅礼刚刚亮出卡片，不少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就炸了。 【这这这……我知道这个案子！啊啊啊！！耿家水产养殖场和耿家庄园就在我家东面不到三公里的地方！！耿老爷子当时可是还拦着不让人报警，说是怕是绑架案，绑匪只是要钱，足足等了一周，才不得不请警察出面。】 【我去！耿杰屹的失踪案被曝光的时候，我记得有人半夜跑到耿家庄园外面放了一千响的红鞭炮，还在大门上贴了张为民除害的海报。对于这个祸害终于失踪，简直额手称庆。】 【这个案子可不好查，这耿家一家子都奇奇怪怪的，也就耿老爷子一个人算是个正常人。】 【作为前不久奔着钱去的一名业余侦探，我必须要说一句公道话，主播，不如换个案子挑战，我是真替你担心啊。那庄园白天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一到晚上，就让人从心底发毛。】 【楼上看来知道些什么，要不要分享出来？】 【还是我来说。你们先别刷楼。】 等了三十几秒，这位手速爆表的仁兄开始发表了耿清国家的故事。 【耿清国这位老人家还是挺好的，在南山区这边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作为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他有了钱之后，也开始慢慢帮衬着附近的居民，不仅贷款扩大了庄园和水产养殖场的面积，又续约了七十年山地，专门种植经济竹林。】 【老人家做事地道，做生意也本本分分，庄园招工的时候对周边的住户都会优先录取，只要还能做的动工，连五十来岁的人也愿意按照壮劳力的工钱结算工资。】 【在耿家庄园建起来之前，南山区那边还是挺穷的，那一带算是在政府的政策扶持下和耿清国的带动下，才一点点改善起来的。】 【老人家腰杆子挺直了一辈子，可惜可能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早逝的缘故，他对家里的两个孙子特别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什么都顺着两个孩子。】 【小孩子没有人管束，家里还有钱，大孙子耿杰屹不出意外的长歪了。】 【耿杰屹上学的时候就特别霸道。】 【有些事情用钱可以摆平，有些事情不能。耿杰屹在惹出几件大事后，被南山高中开除了。耿老爷子不敢让耿杰屹出国留学镀金，怕他一出国就再也约束不到他了，干脆把人养了起来，定期给些钱，不让他离开h市的范围。虽然我觉得就算耿杰屹在国内，耿老爷子对他的约束也没大到哪里去，但好在有耿老爷子在，耿杰屹为了能够定期从老爷子那里拿钱，就算是坏，也没坏到杀人放火的程度。】 【耿杰屹领的钱不少，但要养一帮小弟，所以明明家里很有钱，却酷爱偷鸡摸狗，周围的十里八乡，几乎没有谁家没被他闯过空门。】 【耿杰屹小的时候，乡亲们也不是没找耿清国说过这个事儿，但耿清国虽然都有好好道歉并照价赔偿，却是半点儿也不舍得责罚自己的孙子。渐渐的，大家都看明白了，自己还要在耿家庄园里讨生活，也就没谁会因为一些小事去找耿清国，大多选择了忍气吞声。丢的东西只要价值不大，一般都默默忍了。】 第79章 耿家庄园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你说了这么多也就是为了铺垫一下耿杰屹是个声明狼藉的人渣，可是我和其他网友们其实更想知道的是跟失踪案有关的信息，咱们能回到正题了吗？】 附和跟帖的人很快打乱了原来楼主的科普队形，隔了一分多钟，那个讲述耿家故事的楼主才再次发言。 【我就是想让大家先对耿家有一个基本了解。既然大家只想听和耿杰屹失踪有关的话题，那我也不继续废话了。】 【总得来说，耿家就是个暴发户家庭，耿老爷子纵容孙子作恶，总是用钱平息苦主的怨恨。耿家老大耿杰屹游手好闲、仗势欺人，人品败坏。老小耿杰岬也奇奇怪怪，每天躲在地下室里摆弄各种动物骨骼。】 【对了，耿老爷子坚信自己儿子的灵魂还留存在世上，他儿子死后也没有进行火化，只进行了简单的告别仪式，他就把儿子的尸身制成白骨，封存在玻璃棺材里，那副玻璃棺材就摆放在耿杰岬长时间待着的那间地下室里。】 …… 【呜哇……突然好恶寒，居然把儿子的骨头摆放在孙子常停留的地下室里，到底是几个意思？咱们华国人不都是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吗？就算现在不兴土葬了，也没有谁家把自己亲人的尸骨放在家里保存的？】 【现在我相信你说的话了，这耿家一家子都不正常！】 就连梅礼都诧异于这位执着发科普弹幕的网友对耿家的了解。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知道一些周边信息了，绝对是和耿家十分亲近的人，才能掌握这么详细的资料。 网友们开始对耿家进行了各种各样全方位的探讨，不少曾经去过耿家庄园的游客现在想起自己去游玩的地方地下就摆放着一具人类的白骨，都觉得恶寒无比。 梅礼先是肯定了那位网友的科普，然后开口：“这位名叫爱吃竹子的滚滚的网友说的很对，那么就由我来补充下半部分他没有说出来的信息。” 梅礼将提前查找到的监控视频插到直播间中。 “这是耿杰屹失踪的前一天留下的监控影像，监控视频没有经过剪辑编辑，可以证明至少在20天之前耿杰屹还活着。” “他从庄园的保险柜里偷走了价值30万左右rb的金条，然后从围墙的缺口处离开，就此失去了踪迹。” 梅礼稍稍停顿了一下：“在耿杰屹失踪3天后，准备给耿杰屹发新一期零用钱的耿老爷子才发现不对，立即派出人手满城找人，但耿杰屹经常出入和混迹的场所都表示耿杰屹已经很多天没有过去了，自此，耿杰屹彻底杳无音讯。” “又过了四天，耿家报警，警方扩大了寻人范围，仍然没有找到耿杰屹的踪迹，随后耿老爷子便在网上发布了寻人悬赏。” 梅礼慢慢站了起来，对着镜头打了个响指：“既然抽中的卡牌是这个失踪案，那我们就一起去耿家庄园转一转。” 耿杰屹的失踪和耿家的悬赏让吃瓜网友们都十分感兴趣，此时明明是最困乏的凌晨四点多，直播间的人气却不减反增，径直突破了60万大关。 黑团子最近没有需要净化的灵魂，这些愿力就自动自发转换成为能量，让小家伙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能量充足的情况下，黑团子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也更强大了些，至少这一次梅礼借用它的翅膀，从楼顶飞到耿家庄园，也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耿家庄园的占地面积非常广，包括后面的山林和山下的土地，圈出了大片的生态园区。 因为庄园里有水产养殖场，靠近水产养殖场这一边的大门是不会上锁的。梅礼在门口降落，跟着一早过来进货的水产车一起进入了水产养殖场的范围。 水产养殖场的工人起的都很早，一般三点多就开始上工了。水产这东西都讲究一个鲜活，都是现捞现出货。 走进去看到的都是些四十来岁穿着连体服和防水靴的工人，他们流水线一般分别负责筛选活鱼和装箱。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和已经装好车的水产老板结算着费用。 他们见到穿着一身奇怪黑斗篷、戴着狰狞面具走进来的梅礼，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以为又是什么来蹭热度的小网红。 最近因为耿杰屹的失踪，为了赏金过来尝试找人的侦探和博主多得他们连抬头看一眼都显得懒洋洋的。 梅礼顺利的走进了水产养殖场，然后重新打开了直播间。 晨光熹微，水产养殖场这边水汽很大，雾蒙蒙的。空气中满是咸湿的腥气，脚下也湿漉漉的。 【我去！主播这么快就到了耿家庄园？这地方我去过啊！绝对不会看错，这里一定是那个可以花钱垂钓下杆的耿家水产养殖场！】 【主播就是快啊，这让我不禁有些怀疑那些卡牌的背后会不会都是关于耿家失踪案的，要不然主播怎么可能在没确定案件的情况下，就提前停留在南山区那边？】 【我也这么想。主播是不是刚才直播的时候就已经在耿家庄园附近了？】 【搞什么噱头抽福袋啊，既然已经内定了案件，就别弄那些花里胡哨的小花招了，平白惹人笑话！】 【你们可闭嘴！没有证据就在这里乱喷！主播就是有特殊能力怎么了？！能瞬移吃你家大米了？！】 【楼上是小学生吗？还瞬移?好莱坞的商业大片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 【你们别吵了！快看主播，她这是去哪儿了？】 梅礼进入耿家水产养殖场后，没有急着和人交流，她顺着黑团子对死气的感应，一路从水产养殖场这一边，走进了庄园的主要建筑。 耿家庄园建设的非常美观，利用从山上流下来的活水规划出了水产养殖场区，又利用开垦出来的土地，开发出来果蔬园，走过这两处，才能看到被各路网红纷纷打卡拍照的庄园主楼。 主楼是栋四层建筑，楼层不高，但横跨的面积让人震撼。 白色的建筑外观符合了西方古典建筑的审美，又融合了大量的华国传统建筑元素，不落俗套，让人眼前一亮。 梅礼在正门前停了停，随即往右侧的侧门方向走。 她停在一处半地下的小门前，正要查看门上的锁，身后就传来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 “你是谁？” 梅礼没被吓到，但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第80章 骨骼标本 光线昏暗的清晨，空气微凉，白色基调的建筑仿佛恐怖片中的鬼怪狩猎场，带着不详的意味。 梅礼缓缓转过身，黑色的斗篷被微风吹起，打了个旋儿，出现在来人眼前的是一张惨白的骷髅面具。 站在梅礼身后的是个有着娃娃脸的男人，他的个子约有178公分，有着一头柔软蓬松的像是一样的黑色天然卷发。 正常人看到梅礼此时的造型，多半都会吓得后退，可这人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开始仔细打量起梅礼来。 他手里拎着一条尾巴还在弹跳的活鱼，围着梅礼转了一圈儿，偏了偏头：“你也是来找我哥的？” 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身份变相说了出来。 来人正是耿家庄园的小主人，那个据说为人阴沉，性格古怪的耿杰岬。 他看起来并不像暴发户家养尊处优的小孙子，穿着一身和水产养殖场里做工的工人同款的灰色连体工作服，一条印有耿家水产养殖场标志的黑色围裙，脚上是廉价的黑色胶皮长筒靴，左手上提着一条被草绳捆着的活鱼。 耿杰岬晃了晃手里的鱼，语气冷淡，声音透着一股厌世的味道：“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这些天你们这些为了赏金过来找人的奇怪家伙来来去去，走了好几波，也没看出来你们在庄园里查出什么，还不如去耿杰屹那些狐朋狗友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准他就是偷了家里的钱，出去避风头，暂时不敢回家而已。等他手里没有钱了，自然而然就会回来。” 梅礼多看了他手中的鱼一会儿：“你们这里都是用活水养鱼的？” 耿杰岬似乎没想到眼前的怪人会问和耿杰屹无关的问题，稍稍愣了一下，才慢吞吞推开梅礼刚刚查看的那个小门。 他侧过身让出位置，示意梅礼可以进去看看。 梅礼身形微顿，却还是顺应心意走了进去。 “养殖场那边大多用的是山上的水，但渔场面积太大，我们也会用自来水补充水源。为了那片水产养殖区，爷爷花了大价钱从国外引进了鱼卵孵化设备，花了三十几年，才让水产养殖场有了如今的规模。” 从小门进入后，并没有立即进入白色的建筑内部，反而有另外一道门。 耿杰岬开了密码锁，顺着楼梯往下走。 不出意料，这里就是之前网友们提到过的耿家地下室了。 耿杰岬一路开灯、关灯，顺便和梅礼说着前些天过来探查的那些赏金猎人查到的信息。 “警察那边收集了所有在庄园里工作工人的指纹，像是在告诉我们，我哥的失踪和这些人脱不开干系一样，弄得人心惶惶，大家看同事的时候都像是在看绑架犯。” “我哥的房间也被翻了个底朝天。他藏起来的那些比基尼清凉写真和sq杂志都被拿出来在人前亮了次相，把爷爷的脸都丢尽了。虽然因为我们两个不争气的孙子，爷爷已经没什么能丢的脸面了……” 耿杰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地下室越往下走越凉，明明还是盛夏，梅礼藏在斗篷下的手臂却起了层细密的疙瘩。 “到了。” 说完这句话，耿杰岬推开了最后一道门，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开阔的空间。 耿杰岬打开了头顶的大灯，黑暗的地下室瞬间明亮起来。 梅礼的脚步却因为地下室里的景象停在了原处。 直播间一瞬间热闹起来。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有这么多骨头？这里是标本室吗？】 【这也太阴间了。隔着屏幕我都抖了抖。】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里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吗？】 …… 让网友们热烈讨论的便是这些摆放在地下室里的收藏了。 地下室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金属货架。 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玻璃器皿。 而这些玻璃容器内，除了不知名的透明溶液外，每一个密封的罐子里都有一只造型独特的动物骨骼标本。 耿杰岬进入这里后，显得比之刚刚要开心很多，他炫耀般将货架上的射灯全部打开，想让梅礼能够清楚的欣赏到他的作品。 “是不是很好看？” 射灯打下的特殊光线让每一个玻璃罐都像是独立的发光体，镶嵌了一层金色的金边。 里面盛放的骨骼也因为光线的改变，摆脱了晦暗，仿佛被重新注入了生机。 梅礼没像其他进入这里的人那样大惊小怪，这让耿杰岬更加开心了很多。 “透明骨骼标本……这些都是你做的？” 耿杰岬稍稍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这个？” 梅礼凑近了些观察罐子里的标本，耿杰岬的手艺不错，每一个骨骼标本都保持了完整的形态：“将生物的肌肉做透明化处理，用色素将骨头染色，就能做出这样的标本。” 梅礼真心夸奖：“你的手艺不错。” 这些标本大多被染成了渐变的红色和宝蓝色，在玻璃罐中栩栩如生。可能是因为有渔场的缘故，其中大部分是各种不同种类鱼骨制成的标本，只有少部分是其他生物的。 耿杰岬看着梅礼的背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把鱼放在制作标本的工作台上，再次绕着梅礼转了一圈儿：“从刚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说了，你的骨骼平衡性实在是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骨骼生长得这么符合我审美的人类。” 他凑到梅礼耳边，湿冷粘腻的呼吸喷洒在梅礼颈肩的衣料上，轻声感慨：“如果能把你制作成透明标本的话，一定比我所有的收藏都更加漂亮。” 黑团子飞在空中，没有拍摄耿杰岬和梅礼，它遵循着自己好奇的天性，飞去了有着浓重死气的最里面。 因此，直播间里的观众才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梅礼和耿杰岬之间的身高差，仅仅听到了耿杰岬鬼畜阴沉的声音。 【嘶……吓死老子了！】 【主播快跑！这小子不正常！】 黑团子不在身边，梅礼自然是看不到弹幕的。她退后两步，并不喜欢有人靠的太近。 刚刚来时的门此时恰好再次被人推开。 耿清国老爷子呵斥了一声，拄着手杖走了进来。 老人家身形消瘦，面上是大病初愈后的苍白：“抱歉，没吓到您，请别在意这混小子的胡言乱语，他刚刚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说着，老爷子狠狠瞪了耿杰岬一眼，声音咬字十分用力：“小岬只会用鱼制作标本。” 耿杰岬耸耸肩，并没有太理会自家爷爷警告的眼神，对着梅礼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我可不仅仅会做鱼的标本，还做过爬虫类和两栖类生物的标本。” 他挑衅般挑眉：“你要过来看看吗？” 因为他的话，地下室里气氛更加阴森了。 梅礼学的可是法医，见过最多的便是各种各样死状奇诡的尸体，这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生物标本自然吓不到她。 她跟在耿杰岬身后，往最里面走去。 这个方向也是刚刚黑团子飞去的方向。 第81章 玻璃棺材 耿杰岬好似十分欣喜于梅礼的知情识趣，他的第六感比寻常人更敏锐，能清楚感觉得到梅礼并不是在硬撑，而是真的没有害怕他的这些宝贝。 他嘴角嗪着笑，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着：“这个货架上全是蛇类的骨骼，旁边那里的全是蜥蜴。” 也不管梅礼究竟有没有在听，耿杰岬介绍得非常开心：“果然，生物最美的便是骨骼。骨骼在支撑生物身体的同时，也担负着保护内脏的功能。骨骼内储存着钙质，骨髓可以生产着血液，而我最喜欢的一点，便是各类骨骼配置中搭配出的那种无法仿制的、独一无二的绝妙平衡感。” 他偏头深深看了梅礼一眼，带着不能亲手将梅礼制成骨骼标本的遗憾：“就像是你身上的骨骼一样。” 梅礼对他的说法不置一词。 反正无论耿杰岬说什么，她就算有表情，隔着面具对方也看不见，何必浪费情绪。 耿杰岬见梅礼没搭话，遗憾的转过头：“骨骼系统为了生物能顺畅的运动，不需要人工干预就自然而然达到了最合理的配置，这是人为制造无法达到的奇迹，也是最美丽的风景。” 他停下脚步，已经将梅礼带到了地下室最里面。 眼前的景色让梅礼大开眼界。 她曾经参观过古人的陵墓，也去过南j大屠杀纪念馆，那些地方无一不宏大肃穆，作为生者对死者眷恋、祈福、纪念之处而留存。 但像眼前一样的，特地建造在庄园之下，摆放在单独开辟出的房间正中间的透明玻璃棺，梅礼还是生平首见。 亮如白昼的灯光掩映下，透明玻璃棺材像是水晶一般，折射出美丽的光线，里面安放的白骨，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展览艺术品，拼合成了一具近乎完整的骨架。 至于为什么说是近乎，原因在于梅礼一眼便看出来，玻璃棺材里的白骨并不算完整。 梅礼抬眼看了一眼正趴在棺材上好奇观察棺中白骨的黑团子，暗暗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黑团子的眼睛就是直播镜头。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此时直播间观众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她想的没错，又怂又想看热闹的网友们被玻璃棺材里白骨的特写镜头吓得直接退出直播间的人数不在少数，但出于人类的劣根性，没隔两分钟，那些手动退出的网友们又自虐一般乖乖自己跑了回来。 说出来都要替自己抹一把辛酸泪，又怕又想看，又怂又想知道主播能不能找到耿杰屹，将耿家庄园半数财富收入囊中，这样矛盾的心情，贱皮子得网友自己都唾弃自己。 梅礼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她的心性比耿杰岬想得要更加沉稳。 她信步走到玻璃棺材跟前，双手合十，静默了片刻，才轻声询问：“这里的白骨是谁？” 耿清国老爷子用慈爱的目光描摹这白骨的轮廓，苍老的声音不假思索回答道：“是我那早逝的儿子。” 梅礼弯下腰，与白色头骨那空洞洞的眼眶对视了片刻：“您怕是弄错了，您儿子死的时候快三十四岁了？” 耿老爷子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对。” “那这里躺着的就更不可能是您儿子了。”梅礼敲了敲棺材上的玻璃盖：“棺材里的白骨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 巧合的是，失踪的耿杰屹今年便是28岁。 梅礼没等耿老爷子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事实，一把推开了沉重的玻璃棺盖，戴着黑色乳胶手套的手探进去，径直拿起了那个有些发黄的白色头骨。 头骨上有不少裂隙，牙齿根部透着淡淡的粉红色。 梅礼像是把玩稀奇把件一般将头骨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个遍。 耿杰岬比耿老爷子更快接受梅礼的答案，走到梅礼身旁：“你能百分百确定这里的白骨不是我父亲吗？” “能啊。”梅礼回答得十分随意：“从头骨的形状和缝合线的状态来看，这里的白骨一定是个20到30岁之间的男性。” 耿老爷子受不住打击，向后踉跄了一步，声音悲痛：“是谁？！到底是谁竟然敢偷走了我儿的尸骨！！！” 看来老爷子还没能联想到自己失踪的大孙子啊…… 如果梅礼没猜错，这具躺在玻璃棺椁里的白骨，恐怕就是消失无踪的耿杰屹本人了。 凶手也是恶趣味，居然杀人后还把耿杰屹的骨头放在了地下室的玻璃棺材里，是想让耿杰屹死后眼睁睁看着家人苦寻他而不得，对近在咫尺的他视而不见吗？ 不过能将对方的白骨带到地下室的人应该不多，从耿杰岬带她进来的过程便能看得出来，想要顺利进入地下室，不仅需要钥匙，还需要解开其中的电子密码锁。 “庄园里有摄像头吗？”梅礼将头骨放了回去。 耿杰岬点头：“大部分区域为了招待游客都安装了摄像头，但是地下室这边平时只有我和爷爷愿意过来，所以并没有安装。” “这里的进出密码都有谁知道？” 耿杰岬没吭声，反倒是缓过劲儿来的耿清国老爷子回答了梅礼：“密码不算什么秘密，就是我儿子的生日，但凡在庄园里工作超过5年的工人都知道。” 耿老爷子是个念旧情的人，在庄园里工作超过十年的工人比比皆是，只有少数因为南山区动迁，有了些闲钱，年纪也大了，才选择离职去城里养老。 原本这个地下室也算是个半开放区域，可是没有人愿意和死人为伴，自动自发便避开了这个位置。直到后来小孙子喜欢上了制作标本，把自己的手工室挪了过来，这里才有了存放儿子棺椁之外的用途。 梅礼点头，随手拿起了片状的肩胛骨：“这么说，能够自由进出这间地下室的人不在少数。” 耿老爷子点头。 梅礼将肩胛骨翻转了一下，立即注意到了背面的一道黑色的伤痕：“这片肩胛骨的背面有伤。” 肩胛骨便是胸口正后方，伸手最不容易触碰到的那块骨头。 梅礼全当做没看到耿杰岬落在她肩胛骨上的视线，将这块骨头拿近了些：“这个伤痕是生前造成的，利刃刺中背部，金属尖端直达骨骼留下的伤痕。” “这具白骨的主人死于他杀！” 第82章 骨髓很奇怪 棺材上是完全透明的玻璃，地下室灯光充足，足以让人一眼看出棺材上的指纹。 梅礼直接问道：“你们最近碰过这里的棺材吗？” 耿清国老爷子摇了摇头，自打小孙子把手工室挪了进来，他来看望儿子的次数便少了很多，尤其是大孙子失踪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住院，昨天才重新返回庄园。 梅礼走到耿杰岬的桌子前，找出一支铅笔，将笔芯削成粉末状，来到棺材那处留有指纹的位置，将粉末小心涂抹上去。 她将那枚清晰的指纹拓印下来，然后拿出一张白纸，让耿老爷子和耿杰岬分别印上自己的指印，将二者细细对比了一番。 “那枚指纹是你的。”梅礼抬头去看耿杰岬，却发现他似乎对结果并不意外。 “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印上的，毕竟我能够接触到的唯一一具人类白骨就是我父亲的，偶尔出于好奇心，我还是会打开棺盖的。” 梅礼没有立即表现出自己对这个答案的看法，只是说了一句引人遐思的话：“但整个棺材上，只提取到了你一个人的指纹……” 她打量着地下室中的药品，拿了个棉签，又选了个干净的培养皿，这才重新回到棺材旁边。 她小心夹取了些头骨下方的碎屑状物体，放置在培养皿中，然后开始寻找可能与案件有关的线索。 “你这里的药品我都可以使用？”梅礼不怎么诚心的问道。 耿杰岬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随你。” 梅礼选了根腿骨，从棺材里拎了出来，拿到工作台旁，直接用工具将腿骨纵向切开。 长长的腿骨被一分为二。 梅礼用镊子从骨棒中夹取了些大头针形状的硬质骨髓，那些固化的骨髓叮叮当当落在培养皿中，看得人头皮发麻。 耿老爷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出半米，正常人多半见不得同类的骨头被这样对待。 反倒是耿杰岬感兴趣地凑了过来。 “我以为人类的骨髓都是液体。” 梅礼没搭理他。 耿杰岬锲而不舍继续追问：“人死后，骨髓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梅礼被他吵的不能集中精力观察，只好敷衍着答到：“这具白骨的骨髓细胞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耿杰岬的手工室药品和实验器具充足，梅礼很快做好了能够完成的鉴定。 “你看出什么了？”耿杰岬用下巴点在工作台的桌面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梅礼每一个精细的动作。 难得能够近距离观察专业人士的手法，耿杰岬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 “死者身高在178－180公分，血型为b，年龄20到三十岁之间。” “咦？没推测出白骨主人的死亡时间吗？” 梅礼看了看被放进蒸锅里的骨头：“因为暂时还不知道对方遇害后遗体被存放在什么样的场所里，所以暂时还不好推断死亡时间。” “尸骨放置的场所、环境、温度、湿度、土壤的性质，都会影响推测时间。” “如果是被埋在地下，以一个标准的成年人体格进行推算，大概需要五年左右才能实现完全白骨化。” “在水中的话，比埋在土里要快一些，差不多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 耿杰岬眼中的兴致加深：“如果是被人放在露天的环境中呢？” 梅礼意味不明的视线在他没有任何躲闪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缓缓开口：“在露天的环境里，只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耿杰岬闻言，失望地撇嘴：“什么啊，居然要这么久吗？我差点儿以为这里的骨架就是我那失踪的大哥的呢。明明血型都对的上，偏偏时间不匹配……” 耿老爷子被他毫无感情的话惊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伸手颤巍巍指着耿杰岬，悲伤悲凉多过于愤怒：“你在说什么胡话！就算他再不争气，他也是你哥！你血脉相连的亲哥！” 耿杰岬对耿老爷子还是有感情的，虽然不屑地撇嘴，到底是没有立即顶嘴。 不过知道白骨大概率不是自己大孙子后，耿老爷子着实松了口气。 他不怕给绑匪赎金，就怕对方把人绑架了，却不是为了钱来的。 大孙子做过的混账事根本数不胜数，记恨他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些烂账耿老爷子也调查不过来。 “既然这里的白骨不是我孙子，也不是我儿子，不如还是报警！”耿老爷子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立即下了决定。 梅礼停下手中的测试，疑惑偏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的白骨不是耿杰屹的了？” 耿老爷子脸色瞬间惨白，唇瓣动了动，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耿杰岬也微微惊讶：“你刚刚不是说，尸体就算被放在露天环境里，至少也需要半年以上才能达到白骨化吗？” 梅礼点头：“是啊，可我说的是在没有人工干预的情况下。” 说着，梅礼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手里翻过来掉过去摆弄的肩胛骨片：“这块骨头上除了利刃伤痕，我没找到其他痕迹。不过……” 梅礼故意吊着耿杰岬的胃口，果然，耿杰岬立即追问：“不过什么？” “我在他的腿骨上找到了橡胶履带碾压后留下的痕迹。” “橡胶履带？！”耿杰岬的眼神带着肉眼可见的疑惑。 “你家是果蔬园，应该见过推土机、挖掘机之类的机械？” “自然见过。”耿杰岬不仅见过，还亲自上手开过。 教他开这种车的人便是耿老爷子。 耿杰岬回身去看爷爷，这才注意到老人家惨白的脸色。耿杰岬终于记起自己爷爷如今年纪大了，去找了把椅子，扶着老人家靠着墙壁坐下。 “橡胶履带就是车轮外侧的那条传送带，它在工程机械上取代了一般车辆轮胎的作用。” 耿杰岬不太上心的点点头，小心地把被爷爷不小心碰歪的标本瓶摆正，随后也不安抚老人，反而走到梅礼右手边：“我发现你和之前来找线索的那些白痴不太一样，你还挺聪明的。” “多谢夸奖。” 耿杰岬不死心继续问道：“你还有其他发现吗？这里的白骨难道真的是我哥？” 梅礼没回答是还是不是，检测不了dna，她就算推测得再确定，也还是缺乏实证。 但用着别人的工作台，她也不能不理人，干脆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确实有其他发现……” 第83章 骨肉分离 “确实有其他发现……”梅礼自然地将从玻璃棺材中发现的碎末放在显微镜下，“但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耿杰岬本身就有很大的嫌疑好。 这间地下室平时耿杰岬使用的时间最久，而他也具备将人杀害后变成白骨的能力，耿杰屹死后，偌大的耿家便只有耿杰岬这么唯一一个继承人了，怎么想，凶手就在眼前的可能性也非常高。 这种情况下，梅礼怎么会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全部如实告知？ 她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耿杰岬本就阴沉的脸色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显得更加沉郁了，这让他和传闻中糟糕的形象反而更加贴近了几分。 耿杰岬的长相并不出色，但好在有一张遗传自母亲的娃娃脸，中和掉了他身上一部分阴沉黑暗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才没有那么吓人，更偏向正常人些。 但是，没有人会喜欢和这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负能量的人在一起，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受虐狂，习惯苛待自己。 梅礼甚至觉得，耿杰岬若是换上她这身死神装束，能比她要更契合死神使者的角色。 耿杰岬平时其实并不喜欢说话，但是梅礼是除了爷爷之外，第一个不反感他摆弄这些骨骼作品的活人，这让他有人一种自己终于交到志同道合朋友的错觉，说话间便自然亲近了几分。也因此越界了。 成年人的边界感很清晰，没有小孩子那么单纯，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外人的靠近。 此时耿杰岬心情不太美妙，又急于知道玻璃棺材里的白骨到底是不是他那个讨人嫌的大哥，便忍着想要发脾气的冲动，压着火气问道：“你难道就不想从我这里探听些其他人所不知道的耿家的事情吗？毕竟我可比我爷爷更了解我那个人渣大哥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他顿了顿，回身看了一眼仿佛丧失了全部斗志的耿老爷子，抿了抿唇：“况且，爷爷最后会不会把赏金交给你，最终还是要看我愿不愿意。” 如果耿杰屹真的已经死了，他就是耿家唯一的继承人，爷爷想要拿出一半的家财去寻找一个死人，也要看他这个继承人到底愿不愿意。 “我不是八卦记者，对你家里的秘辛没兴趣……”梅礼回答的十分冷酷果断。 案子无论如何都要查下去，而该她得到的赏金，谁都别想赖账。 你当死神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梅礼要养黑团子，四舍五入，梅礼=黑团子，这计算没问题！ 梅礼将玻璃片上的碎末用镊子简单拨动了下，眼睛凑到目镜上观看。 从棺材里取出的粉末是由两种以上物质组成的混合物，依稀能够看出其中一种纤维细长，呈纺锤状排列的是属于竹子的，另外一种，梅礼观察的时候多花了些时间才确定下来，成分是米糠。 米糠是将糙米磨成精米时产生的碎末，当然也有一些用其他植物材料制成的米糠。 这东西用处很多，作为饲料、肥料等都很受欢迎，毕竟天然绿色无污染、价格还不高。在j国还有一种传统的酱菜，叫做米糠菜，就是用这类的材料做基床，用来发酵萝卜、黄瓜之类的蔬菜，很受老一代j国人的喜爱。 梅礼还在其中发现了微量的土，这里工具有限，暂时还不能查出土的详细成分，没办法直接定位土壤的所在地。 梅礼拨开碍事的耿杰岬，问耿老爷子：“你那片水产养殖区是用米糠当饲料的吗？” 耿老爷子点头：“对，用米糠、蚯蚓、还有一些水藻和鸡蛋。” “我想去看看您这里用的米糠。”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耿杰岬眼里汇聚着汹涌的暗潮。 上一个敢这么无视他的人，坟头草都已经长得三尺高了。 看着一前一后离开地下室的两人，独自站在地下室门口的耿杰岬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声音沙哑：“真想把你也做成透明骨骼标本，把你分成206块，这样，你就能和我做206次的朋友了……” 已经回到地面上的梅礼耳朵动了动，面具下的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想要她的骨头？那就试试看！ 人类的骨头大致上拥有206块，但有些人天生骨头多，有些人天生骨头少，并不一定就是固定的206块。 骨头的数量因人而异，耿杰岬口中的206块，不过是他亲生父亲的骨头数量罢了。 梅礼跟着耿老爷子走去了水产养殖区。 她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耿杰屹最后一次出现时就是从这边的围墙翻出去的？” 耿老爷子眼带愁苦，完完全全一个痛失爱孙的年迈老叟，全然没有一个月之前的意气风发：“是啊！小屹一个月前还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他只是失踪了，地下室的那个骨架绝对是其他人的！” 直到现在，耿老爷子也仍然相信自己的大孙子没有死，只是不敢回家。 自欺欺人也好、装疯卖傻也罢，能够自己骗过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确定了监控的位置，梅礼又看了眼高高的围墙，至少能够断定，在一个月前耿杰屹还真实活着。 “耿杰岬和您说过棺材里的骨头不对劲吗？” 耿老爷子仔细回想。从发现耿杰屹失踪起，他就处于焦躁之中，没有太关注这个内向的小孙子。 好像不久前耿杰岬确实是和他说过棺材里的骨头少了一块，但当时他满心满眼都是让人去找耿杰屹，还不耐烦的训斥过耿杰岬一次，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耿老爷子回想起来，悔愧地红了眼眶：“一周前，小岬和我提过一次，说棺材里的骨头少了一块。” 也就是说，从耿杰屹失踪，到白骨正式被摆放进地下室，中间只隔了短短三个星期的时间。 梅礼陷入思考。 在仅仅20天不到的时间内，把一具完整的尸体变做一堆剔除了筋肉的白骨，凶手到底是如何做的，才能在不使用腐蚀药剂的情况下，把人丝毫不差的成功做到骨肉分离的呢？ 第84章 情报 直播间一直在默默运行着，画面大多数时候只能拍摄到梅礼的背影。 专案组会议室内，孔乐一直盯着之前梅礼切割腿骨的动作。 这操作实在太专业了，这个主播绝对不是第一次分割人体的骨头。 而且提取骨髓的手法也十分专业，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绝对是专业的！有很多实操经验。肌肉记忆太过深刻，根本无法骗人！ 这个结论就与之前推测主播是个在校学生的结论相悖了。 难道现在的大学在校生已经都这么优秀了吗？ 还是说，这个主播不是学生，而是老师？ 秦射拿了杯水，往里倒了些蜂蜜，摆放在孔乐手边。 他这人看着粗犷，实则十分细心，杯子摆放的位置没有压到孔乐桌面上乱七八糟的文件，而且刚好是一伸手就能轻松拿到的位置。 “有发现吗？” “嗯……”孔乐沉吟了一会儿，下意识喝了口甜度爆表的蜂蜜水。 甜甜的滋味缓解了大脑过度使用的疲惫感。 “他刚刚应该是想要做骨髓细胞鉴定，想要利用骨骼dna来进行鉴定，就需要提取出骨髓。但是显然直播中的环境和器械条件不足，所以主播不得已中途放弃了。” “他分离大腿骨骼的手法太过熟练了，仿佛做过无数次一般。” 孔乐抬头与严肃着脸的秦射对视：“我们之前推测主播是个学生或者老师，原本我还没有太多偏向性，如今看到对方这么专业的手法，我倒是觉得主播是个医学老师的可能性比较大了。” 见秦射接受了他的说法，孔乐翻找出自己圈画的重点：“他夹取骨髓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白骨内的骨髓细胞状态太奇怪了。一般情况下人体一旦变成白骨，骨头中的组织会逐渐变干。” 秦射点头，干脆拽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孔乐旁边。 孔乐继续道：“时间过得越久，骨头里的空隙就会越多。” 他抽出刚刚有人送来的直播速写图：“你看。” “这具骨骼骨头里还有很多骨髓细胞。也就是说，死者过世的时间绝对不会太久。” 秦射理解了孔乐的意思：“你是说，这里的白骨真的就是耿杰屹？” “八九不离十了。”孔乐对这位主播有些欣赏起来，这样出色的专业能力和应变能力，若是能作为同伴，而不是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那就好了…… 秦射尝试将自己代入凶手的角色：“如果是我的话，杀人后想要做到将一具尸体短时间内制成白骨，应该会使用高温蒸煮的办法。但看骨头的状态，并没有水留下过的痕迹。” 他干脆直接问：“什么情况下，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让尸体完完整整的白骨化呢？” 他问的其实也是梅礼正在思索的。 “和主播在直播间里说的一样，如果不加入人为干扰，尸体暴露在高温多湿且通风良好的室外时，其实是最快产生白骨化的环境。这个时间最少需要两到三个月。”孔乐走近还在勤勤恳恳播放直播画面的幕布，手指在梅礼的背影上轻轻点了点。 “主播在直播的时候耍了些小心机，故意加长了白骨化的时间，应该是不想让其他人模仿尝试这样危险的行为，也是为了迷惑真正的凶手。” 孔乐都要被这个主播的骚操作气笑了：“因为只有真正的凶手才能精准知道正确的白骨化时间。” 文心心来送新一批速写图像，刚好听到孔乐说的这些。 她把速写图放在桌子上，有些不解：“这一次我们明明已经确定了主播所在的地点，为什么还要远程观察，而不是去耿家庄园抓人呢？” 孔乐被这个问题可爱到了，他用手盖住眼睛，噗嗤嗤笑得又坏又猥琐，指着秦射：“这你就需要好好问一问我们的秦队了，居中调度的总指挥可是你面前的这位。” 文心心其实有些害怕秦射，这人大多时候不苟言笑，严肃着表情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凶。尤其是眉上的那块疤痕，在秦射怒极的情况下，狰狞得让人心惊。 文心心平时都是能不看秦射的正脸就不看的。必须要看的时候，她就盯着秦射另一边完好的眉眼。 现在，她后悔了，暗暗抓狂自己怎么就作死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秦射倒是不知道文心心低着的小脑袋瓜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他是个负责任的领队，对于队员的疑惑，能够解答的都会尽量回答。 “我没有派人去耿家庄园抓人，其实有几个原因。”秦射把椅子放回原处。 “第一，从上一次在王海敖家的情况来看，主播的身手了得。除非参与抓捕的全部队员都有和我差不多的身手，不然很难将主播留下。” 专案组中，能在不动用热武器的情况下在武力上压制住主播的人，除了秦射和王兵之外，也就只有另外一名队员了。 “若是没办法一次性将人留下，反而让人逃走后藏的更深，还不如先这样远远观察对方的行为模式，争取未来做到一击必中。” 见文心心接受了这个说法，秦射悄悄松了口气。 他何尝没有私心？不知为何，从主播亲口说出自己并非复仇天使后，秦射对抓住主播的执念便消退了几分。 某种程度上，作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他对主播的行为其实又爱又恨。 主播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算是变相给警方提供了帮助；但另一方面，也给警方添了不少麻烦。 文心心等了一会儿，见秦射迟迟没有说出第二点，下意识地问道：“第二呢？” 说完就恨不得咬一口自己的舌头！都怪这张嘴，嘴在前面问，脑子在身后追！她今天绝对是把脑子落到家里了！ 秦射也不算敷衍：“第二，在我们刚刚确认直播间的播放时间规律不久，主播就立刻改变了开播时间。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巧合。” 他看着那个跟着耿老爷子走进水产养殖区的黑色背影：“要么是我们内部之中有人泄露了相关情报，要么就是这个主播有特殊的手段，可以获取只有我们才知道的情报。” 第85章 因为一个人，他没有参加高考 “博物馆在制作白骨标本的时候，一般会采用在七十度左右的热水中炖煮。这一手法可以先被排除掉。” 孔乐可不会好心泛滥去替新人解惑，他看着直播间平稳的镜头画面，突然感受到了棋逢对手的快乐。 他想要抢在主播之前，先一步揭秘凶手的作案手法。 若是能再次与主播连上线，在主播破解谜题之前说出正确答案，想必主播那藏在面具后面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用耿杰岬制作透明骨骼标本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孔乐嘴里念念叨叨着，根本不管秦射，自顾自跑去网络技术小组那边找人帮忙了。 “帮我找找，有没有属于耿杰岬的视频账号，我想看看他制造标本的手法。” 技术组的人应了一声，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过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今年年初耿杰岬上传到自己私密网盘里的视频。 点击播放后，耿杰岬阴沉的脸出现在了镜头前。 背景很黑，耿杰岬身后有很多码放整齐的瓶瓶罐罐。 刚看过梅礼的直播间，孔乐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录制视频时，耿杰岬所在的地方就是出现在直播间里的那间地下室。 耿杰岬先是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阴森假笑，然后在镜头前拿起了已经被用大头针固定在板子上的、差不多手指粗细的青鳉鱼。 “今天我要教大家做的是青鳉鱼透明骨骼标本。” 看得出来，耿杰岬很不习惯镜头，却还是卖力的假笑着。这份僵硬没有让人觉得他青涩可爱，反而因为他诡异的笑容感到后脑壳发麻，总觉得屏幕前的自己也要变成那条被他用钢针穿透皮肉、固定在木板上的鱼。 有些人的气质真的天生适合做反派，这样独特的、具有威慑力的、亲近死亡的阴郁长相，在黑暗世界里绝对特别受欢迎。 耿杰岬在某些见不得光的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兼具见不得光的才能。 耿杰岬把板子放下，固定好的青鳉鱼不大，下颌向上突出，眼底是青蓝色，鱼体呈半透明状。 他先带上口罩和护目镜，给自己做好防护措施后，调整了下镜头。 “现在开始具体的制造过程。”耿杰岬拿起刷子，“先往做过预先处理的标本中注射用水稀释了20倍的福尔马林原液，做好防腐处理，固定组织。” 他取下大头针，用镊子轻轻夹起制做到一半的标本，放在培养皿中：“用清水清洗掉福尔马林之后，开始给软骨染上颜色。这里我选用的是青色。” “然后，利用蛋白质分解酶中的胰蛋白酶，使肌肉透明化。再将脊椎骨之类的硬骨染成自己喜欢的颜色。这里我选用的是红色。” …… “好了，标本完成了。” 耿杰岬虽然一开始动作很不自然，但到了需要动手制作标本的时候，他就渐渐的放松下来。 隔着屏幕，孔乐也能感受到耿杰岬是真心热爱着制作标本的。 秦射已经打发文心心离开了，他走到孔乐旁边，看了看视频最终定格的画面，之前的半成品已经制作完全，鱼类的标本精美得好像一件艺术品：“让我猜猜，你现在不会是在想耿杰岬会不会把人类也当成制作标本的原材料？” 孔乐还真是这样想的：“若是耿杰岬发现自己哥哥从家里偷走了大笔金条，一时冲动，失手将人杀害了呢？” “失手杀了人，不想自首坐牢，却又没什么好的办法把尸体处理掉。看着这么难得的制作标本的材料，你说对一个痴迷于骨头艺术的人来说，会不会心动？” 永远不要过于高估一个人的自制力。 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能真正遵守并拥护规则底线的人少之又少。 这可能是漫长人生中仅有一次的亲手制作人类骨骼标本的机会。对耿杰岬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况且网友们可能以为耿杰岬对主播说的那句“如果把你制作成标本一定很好看”是句戏言，但孔乐发誓，自己从那句话中听到了满满的认真。 “先不说那个。怎么样？用耿杰岬制作标本的手法，能让人的尸体实现迅速白骨化吗？”秦射问道。 “他使用的试剂药品中包括蛋白质分解酶，我们手中没有骨骼样本，不能判断骨头表面有没有附着这类的试剂，不太好判断啊。”孔乐蠢蠢欲动，很想亲自去现场试一试。 但想起刚刚归队的两名调查员，他便问秦射：“我看你刚才出去了，和他们说了什么？” “派出去调查耿杰屹和耿杰岬的人回来了。”秦射眼神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两兄弟的口碑都不算好。老大是个爱惹事的麻烦精，老二是个家里蹲。两人高中时期的班主任说起耿杰屹的时候，一脸不愿回想；说到耿杰岬的时候，虽然遗憾，倒也还算公允。” “他说耿杰岬和他哥哥很不一样。耿杰岬很内向，从不主动惹事，他几乎不会主动与同学们说话，但只和班里一个男生比较亲近。” “那个男生是耿家承包的那片竹林里守林员的儿子，名字叫靳星。” “靳星死了。” “这件事对耿杰岬的影响很大，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耿杰岬变得神经兮兮，甚至因为靳星的离世，自己也没去参加高考，从那以后彻底的成为了家里蹲。” 两名调查员还走访了不少留在本地生活的耿家兄弟从前的校友，大家都表示几乎没和耿杰岬说过话，对耿杰屹的说辞也是异口同声，坚称耿杰屹就是个完完全全意义上的人渣。 如果有人能列出个仇恨排行榜，耿杰屹绝对可以名列前茅，只要一打开榜单，就能辨认出耿杰屹招人恨的程度。便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耿杰屹的失踪足以让不少闻讯人开心到大半夜不睡觉，特地跑去耿家庄园放鞭炮了。 “话说回来，虽说人体可以大概称之为是由皮、肉、骨头组成的，但骨头和骨头之间却又由韧带和筋膜连接在一起，这些组织很难处理，想要把白骨做成那样干净的标本模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86章 靳星和靳月 我们在判断一个人性格的时候，往往会将对方稳定的态度和重复性的行为习惯作为参考，从而认定对方的人格特征。 梅礼此时也在默默观察着耿老爷子。 虽然看起来耿杰岬的性格似乎更加难以捉摸，复杂难懂，但梅礼还是觉得作为一名白手起家，亲手建立起偌大耿家基业的初代创业者，不该是耿老爷子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 没有威严、也没有什么精气神，更是没有作为一名商人的精明。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如果他是如同表面那样亲善、深明大义，真的能够养出耿杰屹和耿杰岬这样的孙辈吗？ “老爷子……”负责收账的那名三十多岁的女人看到耿老爷子过来，连忙擦了擦手走过来。 “这边路上湿滑，您腿脚不方便，怎么到这里来了？需要什么您可以吩咐我给您送过去的。”那女人扶住了耿老爷子没有拄手杖的那只手臂，带着老爷子往比较干燥的地方走去。 “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你爸还好吗？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女人宽慰般露出笑容：“他现在就在山上，天天拿那些破竹子当宝贝，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下山，我们父女俩也经常见不到一面。不过大牛昨天帮我去给我爸送了些米面，说是他精神头不错，还硬塞了不少竹笋给大牛，让他给食堂送去，吩咐马厨师做些开胃的酸笋，给渔场里的大伙儿改善改善伙食，开开胃。” 她找了个马扎，扶着耿老爷子坐下，然后才看向梅礼：“你是什么网红主播吗？” 梅礼这身奇装异服在普通人眼里相当扎眼，被当做网红也无可厚非。 想起还在运转的直播间，梅礼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地点头。 坐拥60多万粉丝，说自己是网红也不算错？ “你好我叫靳月，是山上竹林守林员靳四海的女儿，也是耿家水产场的负责人。” 靳月落落大方地对着梅礼颔首，作了自我介绍。 她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水，半强硬地塞进耿老爷子手里，眼睛却是看向梅礼的方向：“我对渔场这边比老爷子要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老爷子身体才刚恢复一些，还是让他多歇一歇。” 梅礼没什么意见，对她来说，线索比提供线索的人要更加重要。 她等靳月安排好耿老爷子后，便跟着她往存放饲料的仓库走去。 靳月很健谈，说了不少关于渔场运营的事。 等两人在仓库前站定，靳月突然停下脚步，她似乎有些犹豫，梅礼没有贸然开口催促，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外，静静等着靳月这番思想挣扎的最终结果。 靳月没有让梅礼失望，她握紧了脖子上的十字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回身：“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会加重我身上的嫌疑，但这一个月以来，你是唯一一个被老爷子亲自带到渔场这边的人……” “无论我们家和耿家之间有过多少恩怨但耿老爷子对我有大恩，冲着这一点，有些事情我便不能瞒着你。” 她再次加重了力道，攥紧十字架的手指都变成了没有血色的惨白：“我有个弟弟，名叫靳星。他高中时期和耿家的两位公子是同学……” 靳月用颤抖的声音讲述了自己弟弟的遭遇。 靳星是个活泼的皮猴子，爱笑爱闹，学习成绩马马虎虎，但特别会照顾人。 因为和耿杰岬走得近，他便带着不爱说话、内向又没什么朋友的耿杰岬一起玩，倒是让不受欢迎的耿杰岬没那么自闭了。 高中时期是少年人人格塑型的关键时期，看着小孙子一天天开朗起来，耿老爷子自然开心，偷偷塞了一笔钱给急需用钱的靳星父亲，算是感谢。 然而，正是这笔飞来横财，让靳星的人生有了180度的大转弯。 和安静内向又十分敏感的耿杰岬不同，高中时期的耿杰屹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他那时候正是喜欢耍威风的时期，知道爷爷给了靳家钱，看靳星时的眼神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说我们家就是耿家养的狗，我们拿了耿老爷子的钱，阿星就该像个奴隶一样，为他鞍前马后……” 靳星的灾难开始了。 最让靳星崩溃的，便是当他向家里求助的时候，父亲却没有选择把钱退回去，而是一脸愁苦地蹲在地上，让靳星再忍一忍。 “我爸不是不想管……”靳月声音颤抖了一下，悄悄红了眼眶，“那时候我爷爷病了，钱全花光了。icu的病房就是天价，住一天就小一万，耿老爷子一共给了8万，一个星期就全撘进去了。” 靳星的眼睛里没了光…… 长久的欺凌让靳星越来越沉默，高考前一周，整座h市一连下了三天暴雨。 躲在房间里自闭的耿杰岬被人扣响了房门，浑身湿漉漉的靳星在被耿杰屹欺凌后第一次主动和耿杰岬见了面。 靳星的脸瘦的几乎能看出颅骨的轮廓，脸上没有了半丝暖阳般的笑容。 “帮帮我……”靳星第一次向家人和老师以外的人求救，求救的对象是从前最要好的朋友。 他情绪崩溃，整个人泣不成声，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耿杰岬退缩了。 他缩着脖子，越过靳星单薄的肩膀，看向了撑着伞站在门外坏笑的大哥。 耿杰屹瞪着眼，一副你若帮忙，我连你一起收拾的恶劣表情。 耿杰岬仿佛触电般，一下子缩回眼神，他瑟缩着推开了靳星。 耿杰岬偏开脸，不敢看靳星此时的表情：“帮了你，我哥会打死我的。靳星，你再坚持坚持，等高考结束了，我们一起去云城读书，离h市远远的，到时候就再也不用害怕我哥了！我存了好多钱，完全可以支撑我们俩读完大学，你再坚持一下……” 从噩梦开始的那一天起，好像所有人都在告诉靳星要忍耐和要坚持，可是靳星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他绝望地看着还在畅想未来的耿杰岬，踉跄着退后一步，重新回到雨中。 大雨在地面上击打出不少泥泞的水洼，靳星低着头，心比这雨幕还要荒凉，他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滂沱的大雨之中。 “高考的前一天，阿星说要去学校问问老师填报志愿的事，吃完饭就离开了家。” 对未来绝望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美好的未来的。 第87章 大牛 “我告诉你这些自然不是想要得到同情。”靳月有些艰难的讲完了自己弟弟的故事，眼带释然的看向梅礼，整个人仿佛解脱般吐出一口气。 “弟弟走后，我爸也病倒了，那时候的我也因为遗传的病症住进了医院。” “有些人可能没办法理解我们家的窘境。一个人病倒，可能会让全家人一辈子、甚至三辈子都翻不了身。倾家荡产也保不住性命。” “我躺在医院走廊里的看护床上，身上仅有的钱全给我爸交了住院费，自己没钱看病，只能数着剩余的日子等死，每一次太阳升起，我看到的都是绝望，因为我离死亡又近了一天。” “等死的感觉并不好，在我万念俱灰，想着要不要用身体换钱的时候，是耿老爷子救了我。” “他跪在我爸床前，亲自支付了爷爷的拖欠的医药费，还请来了名医，治好了我和我爸。” “对耿杰屹我们是真的恨不得啖其肉，但对拯救我们于水火中的耿老爷子，我们没办法恨。” “出院后，耿老爷子知道我爸的心结，干脆封上了从庄园上山的路，让我爸安心在山上疗养。他吩咐人看着，不允许耿杰屹去山上打扰我爸的生活。” 靳月推开仓库的大门：“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爷子把水产场交给我打理，这边的纯盈利我能得10，足够让我的孩子过上从前我想也不敢想的生活。” 她示意梅礼可以进入仓库：“可能这么说有些冷血。比起已经没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我更关心活人。” 梅礼能够理解靳月作为普通人的无奈，如今的生活是她理智判断利弊得失后得到的回报，对于她的选择，梅礼自问没有评价置喙的余地。 但换作是她，一定没办法在仇人眼皮子底下安心生活。 耿老爷子的做法看起来是在替孙子赎罪，却又何尝不是变相把人圈在身边就近监视呢？ 比起让人远远逃开，背地里报复，还不如将人控制在自己的地盘上。 喂到嘴边的可口佳肴能把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养成蠢猪，一旦被养出了奴性和惰性，这对被人圈养在笼子里的父女离开耿家也就没了生存能力。只能依附于耿家生活。 兵不血刃。 永绝后患。 梅礼眼神暗了暗，只觉得不寒而栗。 “你不是想要看饲料吗？材料都在这里了。我们调配的鱼饲料有特定的比例，需要我把配好的饵料拿些过来吗？” 梅礼摇头拒绝，走到写着米糠的麻袋跟前。她蹲下身，从袋里取出一把米糠渣，装进塑料口袋里。 “能带我在渔场里走走吗？” 靳月看了看表，想着这个时间渔场也不算太忙了，她便没拒绝。 靳月边走边介绍：“水产养殖场这边引用的是山上的河水，水质非常好，利用多个大规格水泵使水在渔场内循环起来，使水资源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利用。” 靳月介绍得很详细，可梅礼考虑的却不是眼前的风景。 她在观察水泵的功率和渔场中的水速。 已经从床上起来，在厨房里一边制作吐司一边看直播的白御把梅礼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将蜂蜜罐子拿出来，用手指从罐子里挖出一大坨橙黄的蜂蜜，涂在吐司片上，和白团子聊天：“她还挺聪明的，知道观察水速。尸体若是被浸泡在流水中的话，确实可以做到短时间内剔除血肉，让尸体变成干净的白骨。” “人类腐败的血肉大概率也能算得上是鱼食的一种？”白御耸耸肩，翻找着冰箱里并不存在的青菜。 “就是不知道那些买鱼回家的人会不会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梅礼很快逛完了渔场，两人回到耿老爷子所在的地方，耿杰岬也在这里。 耿杰岬蹲在耿老爷子腿边，耐心地给他揉捏着大腿。 “月姐。”耿杰岬小声和靳月打招呼，“刚刚大牛哥过来给你送饭，看你没在，就把饭盒放你桌子上了。” 梅礼这是第二次听到大牛这个人了。 她环顾四周，周围都是50岁以上的大叔，能被耿杰岬叫做“哥”，说明这个人年纪不会和他相差太多，附近的这些人明显不符合“大牛哥”的形象。 “大牛是谁？”找不到人，梅礼干脆直接问。 “是我的丈夫。”靳月难得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如果说耿老爷子请来名医算是拯救了她的肉身，那么主和大牛就是让她的灵魂和心灵得到了救赎。 靳月不自觉又去握脖子上的十字架，眼睛弯起甜蜜的弧度：“大牛是我们水产养殖场的副厨，手艺特别好，尤其是做的醉河虾，十里八乡都很出名。有不少美食博主和游客都是因为他的手艺慕名而来的。” 提起自己的丈夫，靳月的语气不自觉变得十分温柔。看来这个叫大牛的人对她很好，才能让一个女人即便结婚多年，提起他的时候仍然能露出少女般可爱娇憨的表情。 “能带我去食堂走一圈儿吗？” 靳月下意识去看耿老爷子，见他点头，才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刚好我也想去接点开水，你跟我来。” 食堂是个四四方方的红瓦白墙大平房，门前开辟出两块小型菜地，种了不少诸如香菜、小葱之类的生长期短的小菜。 梅礼跟在靳月身后，走进了食堂。 食堂十分干净，因为还没到开饭时间，用餐区里一个人都没有。梅礼打量着食堂的格局，这里的功能区布局很合理，总共分成了四个模块。 厨房和餐厅之间由一整面落地的透明玻璃墙隔开，可以让人清楚的看到厨师做菜的过程；西侧的一个小房间是用来处理厨余垃圾和清洗餐具的地方，最后剩下的一处是卫生间，位于东南角，被单独隔离开。 “大牛！”靳月放开嗓子，大声喊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梅礼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脸上有不少雀斑的男人从厨房里匆匆走了出来。 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摘完的豆角：“阿月，你怎么过来了？” 靳月把保温杯往他怀里一放：“过来接点儿热水。” 显然，男人就是靳月的丈夫大牛了。 第88章 挖个坑，添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大牛对靳月很好，他把手里的豆角随手放到一旁，乐颠颠地捧着粉色的保温杯回去了厨房。 等他重新带着保温杯走出来的时候，他还特意把盖子扭开，递到靳月手里，献宝般邀功：“我给你泡了些大枣片和枸杞，你尝尝好不好喝？我还从网上买了些菊花和冰糖，等到了再给你换换口味。” 靳月当着大牛的面喝了一小口，笑容甜滋滋的：“好喝。” 大牛一听，骄傲地搓了搓手。 大牛和靳月的气场十分契合，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天然给人一种他们就是一对的感觉。 靳月看向梅礼：“你还想去哪儿走走吗？” 梅礼摇头，现在，她对这个叫大牛的人更感兴趣。 “门口的菜地是你打理的？”梅礼问大牛。 大牛下意识看了窗外一眼：“是啊。你别看我现在是个厨子，我读大专的时候学的可是有机栽培。门口的菜园子就是我开出来的，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利用了微生物，从土壤环境培育开始就非常讲究。” 他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耿老爷子说了，如果我种地种出了名堂，就把种植园那边单独分出来一块让我负责。” “微生物啊……”梅礼喃喃重复了一遍，“你的菜地会用到米糠吗？” 大牛擦拭汗水的动作一顿，拿起刚刚没摘完的豆角，继续手上的工作：“……用得上。” “那碎掉的竹屑呢？” “嗯……也用得上。” 厨房的方向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大牛回头去看忙碌的厨房，主厨马厨师对着他勾了勾手指，明显是在叫他回去干活。 大牛也不好意思在外面聊天了，从兜里摸出一块水果硬糖，像哄小孩一样塞给靳月，然后才看向梅礼：“厨房还有不少活儿要做，不然就要耽误大家中午吃饭和下午上工的时间了。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我就先回厨房了。” 毕竟是自己耽误了别人工作，梅礼也不好拦着，只能看着他快步小跑回去。 “我自己走走，你也去忙。”既然不能继续向大牛了解情况，梅礼也不好意思再让靳月陪着自己，索性自己去走走，说不准能有什么其他发现。 靳月要负责的工作比大牛只多不少，同样乐得让梅礼自己行动。 等靳月离开后，梅礼也出了食堂，向着小菜园的方向走去。 梅礼找到了菜园旁边堆放米糠和竹屑的库房，这里用到的米糠和渔场那边用到的是同一种，梅礼拿出装在塑料袋中的渔场米糠样本，对比了下二者的色泽，两者的贮存条件差别很大，渔场那边湿度较大，所以米糠的颜色要比菜园这边的更深一些。 大牛把摘干净的豆角递给小工，透过窗户观察着梅礼的一举一动。 从刚刚梅礼问他米糠和竹屑的问题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此时发现梅礼在菜园旁翻找着什么，这让他不知怎的心里变得乱糟糟的，就像是被猫抓乱了的毛线球，找不到线头，也捋不清楚脉络。 黑团子轻轻落在梅礼头顶，终于想起要把直播间的弹幕发给梅礼了。 大段大段的发言瞬间涌入梅礼的脑海，让她大脑嗡的一阵晕眩。 梅礼像是卡顿的机器人，动作僵在原地好几分钟，才终于让脑子重新运转起来。 【主播！主播！这是竹子吗？是和案情有关的新线索吗？】 【渔场那边的食堂真的有不少出名的网红菜，尤其是大厨马师傅，做红烧鱼那叫一个绝！主播既然去了就千万别错过！】 【看不懂啊，主播能不能讲讲啊，不然看得好无聊。】 梅礼抓起一把竹屑，在黑团子眼前晃了晃：“这些是把竹子细细碾碎后制成的片状物，可以称之为竹屑。” 梅礼把竹子扔回麻袋里：“据说在有机栽培种植中，经常被拿来打造土壤环境或者调配天然肥料。” “我在想，说不定用这些竹屑和米糠，可以营造出能在短时间内使尸体腐化成白骨的环境。” 【突然好想看……主播能动手试试吗？不然光是听你说，或者在耿家庄园里乱逛，真的没什么看头啊……】 【对啊！对啊！你光是说些假设，我们想要看到的是证据啊！】 随着同意这种说法的网友人数增多，梅礼想了想，觉得做个小实验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她现在也没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还不如满足一下网友们的好奇心。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起身去和厨房里的大牛打招呼，毕竟要用到别人的东西，至少说一声，打个招呼，才符合最基本的礼貌。 大牛隔着玻璃看了梅礼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了头。 玻璃后的大牛脸上没有见到靳月时的温暖笑容，看起来木讷又老实，和他名字的形象十分贴合，就像是一头勤勤恳恳干活的老黄牛，性子闷闷的，却勤劳踏实。 得到允许，梅礼重新回到菜园。 她找了一块没有种菜的松软土地，挥舞着铁锹挖出个一米见方、半米深的大坑。 梅礼的动作很快，随手把铁锹插在地上，然后拎起一袋竹屑，在坑边踹倒，让竹屑尽量均匀的铺在坑底。 随后，她又搬来一袋米糠，如法炮制。 等将两个空袋子收好后，她站在坑边，压低了身体，用铁锹将二者充分混合均匀。 米糠和竹屑混合完毕，她顺着浇地用的水管找到了水龙头，开始往坑里加水。 等水量加到适合的量后，她用手扇了扇风。 面具并不透气，黑团子已经帮她将身周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但劳动量的增加还是让梅礼觉得体温升高，呼吸不畅。 忍着难受，梅礼在直播间的镜头里看不出半点儿异样，继续搅拌坑中的混合物。 有了水的加入，铁锹受到的阻力增加，比之前搅拌的时候更耗费体力。 好在坑不算太大，需要完成的工作量也没有那么多，梅礼总算是在疲惫值累计到阀值之前结束了工作。 这次她锹也不往地上插了，直接扔到地上：“好了，现在我们需要关注的就是坑里的温度了。” 因为前两年防控的需要，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红外线温度枪，梅礼从食堂借了一个出来，自己坐在坑边，隔一会儿就对着大坑按一下，测量坑里的温度。 温度枪显示出的数字极为直观，从最开始的25c、第二次的36c……到后来坑底开始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的60c，整个变化让人吃惊。 【居然没有加热就能自己发热了？太神奇了？比我买的加热包还好用！】 【绝了！绝了！压力给到义乌！有了这个，我们大东北是不是冬天就不会冷了？说不定开发的好，还能节约下不少煤炭，也算是为碳中和做贡献了！】 【挖个坑，添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果然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妈妈，我再也不觉得学习没有用了！】 【这是什么原理啊，温度居然能升得这么快，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 第89章 埋骨地 【真的太神奇了！没想到温度居然能够上升得这么快。】 梅礼已经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她从小到大接受到的良好教育让她没办法把自己弄出来来的烂账转嫁到别人身上。 说真的，有时候被教育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做实验的时候她往里倒材料有多顺手，现在清理起来就有多费力。 但梅礼还是很负责的一边干活，一边回答了网友们的问题。 她解释道：“竹子里面存在一种名叫乳酸菌的微生物。” “竹子的内部结构是蜂窝状的，乳酸菌就生长在里面。” 将铲出来的废料堆在手推车上后，梅礼那身拉风的死神服装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了。 她混不在意的拉高了拖地的下摆，在腰间利落地打了个结，潇洒地推着推车往废物处理处走。 “竹子的外表包裹着一层坚硬的外皮，平时竹子内部的乳酸菌都能被安安分分的关在里面，但当完整的结构受到破坏，比如被碾碎，变成袋子里那样细小的碎片之后，乳酸菌吸收了竹子内部积累的丰富的碳水化合物和糖分等营养成分，就会变得活跃起来。” 梅礼把废料倾倒进收集箱：“你们就把竹子里的乳酸菌看做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吃饱了之后就想要到处跑一跑运动一下，这么想是不是就容易理解了？” 【哈哈哈，主播这样解说我一下子就懂了。应该我高中时期的生物老师来看看。】 【听懂+】 “米糠和水为乳酸菌补充了丰沛的养料，里面繁殖出的微生物变得越来越多。” “说到底竹子内含有的纤维还是纤维素，经过微生物的分解作用后，纤维素就会发酵，从而产生热量。” 梅礼往返了数次，才把自己弄出来的垃圾清理干净。 “如果将尸体放在温度高达60度的竹子与米糠的混合物中，受热后的尸体加速白骨化也就不算是难事了。” 梅礼规规矩矩地将铁锹和推车冲洗干净后，重新放回了库房。 凶手将尸体白骨化的处理手法已经被梅礼成功破解，现在，梅礼要做的就是找出这具白骨主人真正的死亡地点、以及证明死者的真实身份了。 白骨主人真正的死亡地点一定还残留着飞溅的血迹，或者细小的尸骨碎片。 没记错的话，耿杰屹失踪当天从庄园里偷走了一大笔金条，这些金条说不准还被留在案发现场。 梅礼对着厨房里正紧张偷看着她一举一动的大牛用力挥了挥手，那样不专业的偷窥对她来说实在太明显了，想要装作视而不见都很困难。 把大牛吓了一跳后，梅礼抬脚就去渔场找靳月去了。 让梅礼惊讶的是，靳月居然不在，耿老爷子也不在，倒是耿杰岬还留在原地，一看就是在等梅礼。 “给我准备一架无人机，我记得你们的宣传片有不少都是用无人机拍摄的，应该有？” 耿杰岬没说什么，深深的看了梅礼一眼后，干脆的起身给梅礼带路。 耿杰岬交给梅礼的无人机是市面上最新款的产品，无论是拍摄镜头，还是内部芯片，都是最好的配备。 “你要无人机做什么？”直到配合着梅礼抱着无人机出现在竹林外的山脚下，耿杰岬才忍不住开口询问。 梅礼用手盖在眉上，望着那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竹海：“找你哥真正的埋骨之地。” 耿杰岬脚步一顿，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表情似笑似哭，十分扭曲：“所以，那个骨架真的是耿杰屹？”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是猜到了，可是…… 梅礼继续往前走，见耿杰岬没有跟上，干脆往回走，从他手里拿走了无人机，自己头也不回地往山上爬。 这里的山都不算高，也不陡峭，只是竹子长得太过密集，不太好辨认方向。 耿杰岬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仗着熟悉地形，很快追上了前方的梅礼。 “附近连着三个山头都是我家的竹林，你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我又不是靠自己去找。”梅礼扶住一颗手臂粗的翠绿竹子，“只需要用无人机从天上测量地面的热量，找到热量偏高的地方，就能找到白骨被取出的地点。” “这里的竹林不方便车辆进出，那些用来掩埋尸体的碎竹屑和散落的米糠一定还留在原地，算算时间，这些混合物应该还会持续散发出酵热。” “那里的地面温度一定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不少。” 梅礼走到一处适合放飞无人机的地点，蹲下来调试：“我看过了，你家的这台无人机上安装了热感应器，足以胜任这份工作。” 【我的天啊！爱了爱了！思维和逻辑一环套一环，我怎么没长这样的脑子？！】 【主播的话你们听到没？这是已经确定了啊！那具白骨的真身可就是耿杰屹本人啊！谁能想到一个失踪案硬生生变成了杀人案啊！这反转绝了。】 【感觉看主播的直播比看剧还要精彩，看得我这个紧张啊，小心肝儿突突狂跳。】 屏幕另外一边的万千网友们比操作着无人机升空的梅礼还要紧张。 就像是玩通关游戏，眼看着过五关斩六将，终于熬到了最后的关卡前，谁都不免提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既想要乘胜追击，一口气通关，又担心在这只差临门一脚的关键时期功败垂成。 无人机缓缓飞起，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小。 黑团子懂得网友们想要看什么，偷懒地坐在无人机上，让网友们成了第一顺位观影人。 竹之海的上空十分壮观，高耸的竹子从天空俯瞰时可以看出深浅不一的绿色。 这座竹山这样看起来，就像是魔法世界里的精灵森林。 “怎么样？”耿杰岬凑到梅礼身旁，探头去看她手上的电子显示屏。 “地表温度很稳定。”梅礼推动操纵杆，让无人机往竹林更深处飞去。 “咦？”耿杰岬发现无人机实时传送过来的景象变得有些熟悉。 他抿了抿唇：“你让无人机飞去的方向……是靳星从前的家的方向……” 靳星死后，耿老爷子在山上另一处重新建了房子，让出院的靳父和靳月住了进去。 几年前，靳月和大牛结了婚，搬去了山下，如今也只有靳父一个人住在山上了。 而那处原本的靳星的家，早就荒废了…… 梅礼迈开步伐，开始向着无人机飞行的方向前进。 郁郁葱葱的绿色竹林真的很美，这样走了十多分钟，正当围观的网友们被各种各样的绿色晃的有些视觉疲劳的时候，梅礼手中的显示屏开始闪烁起了提示讯号，一处十分明显的红色区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进入了拍摄范围。 “找到了！” 第90章 自爆 梅礼控制着无人机降落，自己也循着定位，找到了那处热源。 这里是一处破败的民居，房子长久无人居住，失去了人气温养，十分荒凉。 玻璃上全是厚重的尘土，不少窗户都是破损的状态，房内很黑，根本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但无人机拍摄到的热源所在地却并非那间破败的平房，而是平房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 空地是一处散落着不少竹子的地面，比旁边的土地要高处一截。上面的土壤很松散，一看便知不久前被人为翻动过。 梅礼快步跑过去，蹲下去摸了摸还有明显热度的地面。她抓起一把土壤，米糠和竹屑的混合物赫然混在其中。 她拍了拍手，抬头与追上来的耿杰岬对视：“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而就在空地不远处，还停着一辆碎竹机，巧合的是，这辆碎竹机的车轮就是履带的结构，履带的宽度也和白骨腿骨上的碾压痕迹相吻合。 梅礼沿着空地周围走动，很快在一根竹子的根部找到了褐色的血迹。 耿杰岬爬到碎竹机的控制室里，面色阴沉地拎了把砍竹刀下来。 他脚步轻缓地从背后一点点接近梅礼，锋利的砍竹刀上还有没有清洗掉的干涸血迹。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主播！你快回头啊！危险！！！】 【啊啊啊！快回头！】 【天啊！这个娃娃脸不会就是真凶？！！】 【快报警！主播坚持住！】 【这里是竹林深处，只有他们俩在，主播就算想要找人求助也找不到人？主播危已！】 就在耿杰岬已经来到梅礼正后方不足两步远的地方时，梅礼用变声器更改后沙哑难听的声音发出桀桀的恐怖笑声。 冷风吹动竹叶，簌簌作响。 “如果你是想要从我身后偷袭，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 耿杰岬握着砍竹刀的手已经抬高到一半了，却因为梅礼突然开口硬生生僵硬在原地。 梅礼没有起身，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回头，没有任何一刻能比现在更让耿杰岬震惊，他眼前的那张骷髅面具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惨白骷髅黑洞洞的眼眶里燃烧起了幽绿色的鬼火，仿佛某些神秘生物从深渊降临人间。 啪嗒！ 这样近距离直面死亡的恐惧直达灵魂深处，大恐怖之下，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冰冷的凶器。 梅礼缓缓起身，她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让耿杰岬寒毛炸起，畏惧地踉跄着往后逃去。 梅礼漫不经心走到刚刚耿杰岬站着的位置，带着手套的手轻松拾起砍竹刀，指尖轻轻触碰那抹刀身上的褐色，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动：“确实是人血。看来当时插进耿杰岬肩胛骨里的那把刀就是我手上的这把无疑了。” 耿杰岬逃出一段安全距离后，将自己藏在一颗绿竹之后：“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是人是鬼！” 梅礼握着刀柄，一步步逼近耿杰岬，她的气势逼人，耿杰岬就像是被凶猛野兽逼入绝境的猎物，不知怎的，明明想要向外逃窜，最后却只能围着那个埋葬了他哥的土堆绕起了圈。 梅礼和耿杰岬一人站在土堆的一侧，隔着微微隆起的土包对峙。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耿杰岬单方面的严阵以待。 梅礼蹲下身，将手中的砍竹刀插入土堆里，手腕灵活转动了几下，直到刀尖触碰到了某种硬物后，她才把到抽了出来。 她将手顺着刚刚挖出的洞口探入地面，从地下拽出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很好，看来黄金不太方便藏在庄园里，被就近掩埋起来了啊。” 看到被挖出来的手提箱，耿杰岬脸色彻底变了。 他眼带恨意，死死盯着梅礼：“你是怎么发现的？” 梅礼用刀轻松撬开手提箱，一块块灿金色、耀眼夺目的金条被人整齐地码放在一起，看得人打从心底冒出止不住的贪婪和喜悦。 果然，黄金这种财富的象征，真的是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东西了。 “发现什么？” “我是凶手这件事……” 梅礼诧异地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你是凶手了？” 【我艹！狼人自爆身份了啊！哥们儿，我谁都不服，只服你！】 【哈哈哈，主播懵了？】 【我还没发力呢，你为何要跳出来自己承认自己是凶手？】 【论凶手自首的一千种离奇方式！】 …… 耿杰岬比梅礼还要惊讶，他对上梅礼的眼睛，手下意识一抖，明明那张骷髅面具已经变回了原本普通的模样，但被梅礼这样直勾勾看着，他还是感受到了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畏惧和恐怖。 “你不是为了试探我，特地把我带过来的。” “哈哈哈……”梅礼笑了，简直乐不可支。 “你不会以为自己就是杀害耿杰屹的凶手？” 耿杰岬脸色铁青：“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梅礼把玩着手里的砍竹刀，耍了个帅气的刀花：“你最多算是从身后砍了耿杰屹一刀，那一刀并不致命……” 耿杰岬却是急急打断梅礼：“不可能！我明明试探过他的呼吸了，确定人死透了我才离开的！” 梅礼真实的表情掩藏在面具后，不怎么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不听人好好把话讲完，非要固执己见，顽固又没有礼貌！ “那时候耿杰屹要么是被吓晕了，有一段时间处于休克状态；要么就是故意闭气装死，想要等你离开之后再想办法脱身。” “真正杀人的人，哝，可不就已经过来了吗！” 耿杰岬惨白着脸回头，看到的却是三个人。 靳月和大牛扶着耿老爷子，有些艰难的走了过来。 由于这一片常年没有人走动，原本的路已经长满了杂草，碎石遍地，对于耿老爷子这样腿脚不方便的老年人来说，每一步都很困难。 “你想说凶手是靳月姐？”耿杰岬嘲讽地看着梅礼，“你不会以为像靳月姐这样虔诚的基督教徒会对人痛下杀手？” 梅礼看着精神已经有些失常的耿杰岬，觉得他现在就像是被ss吃掉了脑子一样，好像彻底没办法冷静思考了。 “那边明明走过来三个人，你为什么会独独想到其中最不可能的一个人呢？” “想想看，你哥腿骨上的压痕，这里的三个人中，靳月连普通的机动车都不会驾驶，那么，究竟是谁？有能力正确启动碎竹机，把本该停在庄园里的机器开到竹林深处呢？” 第91章 真凶是谁？ 碎竹机是比较专业的工程车，操作面板比一般的车辆更加复杂，很多功能键都只有颜色，没有文字标识，未经过培训的新手是很难将其顺利启动的。 耿杰岬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目光缓缓从靳月和大牛身上移向自己的爷爷，他觉得梅礼的猜测实在是太可笑了，简直没有比这个疯狂的假设更让人无法接受了！ “你疯了吗？”他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眼珠子明明定格在自己爷爷身上，嘴里却是不断对梅礼发出质疑，“你觉得这么溺爱我哥的老头子会亲手杀了他？你当我是傻子吗？” 不能接受这个答案的人不止耿杰岬一人，来到现场的靳月和大牛同样不敢相信。更别提直播间里的众多观众了。 靳月下意识松开了扶着耿老爷子的手，将信将疑地退后了一步：“你是在说笑的？”她的声音都在打着摆子，手指颤抖着握紧胸前的十字架，想要从中汲取相信的勇气。耿老爷子不可能杀人的！他没有体力，也没有动机。 大牛也连忙放开了耿老爷子，跑到妻子跟前，用力揽住了她的肩膀，防止她经受不住打击突然昏厥。 此时，在这个曾经埋葬了耿杰屹的土堆前，与案件关联最为紧密的人物全部到齐了。 耿老爷子拄着手杖，往前慢慢踱步，直到走到了土堆前，他才将左手轻轻搭放在右手手背上，苍老干枯的手指收拢，手杖重重敲击了下地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发现耿杰屹是在这里被你杀死的？”梅礼将这个案件荒诞无稽的整个过程都推测出来了，她理顺了思路，开始还原整个案件的真相。 “耿杰屹偷走的这些黄金是你准备留给耿杰岬的众多遗产中的一部分，对？” 耿老爷子承认得十分干脆，事到如今，狡辩都显得多余：“的确。” 纸币不好保存，他干脆每年都兑换些金条收藏起来，放在庄园的保险库里储存。 “您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为了保证两个孙子未来的生活，应该已经立好遗嘱了。” “确实如此。” 为了避免自己入土后两个孙子产生纠纷，争夺遗产反目成仇，耿老爷子几乎每年都会重新向律师确认一次遗嘱的内容。 三个月之前，耿老爷子刚刚更新了遗嘱的内容。 华国法律上认可的遗嘱分为自书遗嘱、代书遗嘱、口头遗嘱、打印遗嘱、录音录像遗嘱和公证遗嘱。无论哪一种遗嘱，只要是符合法律规定，符合相应的生效条件，就算是有效遗嘱。 耿老爷子选用的是自书遗嘱，每年都会重新手抄誊写一份，当着两兄弟的面，亲手交给自己信任的律师。 “您今年突然更改了遗嘱中的财产分配，对吗？” 去年的遗嘱内容耿杰岬和耿杰屹都亲眼看过，爷爷留下的所有财产，兄弟俩一人一半。老爷子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特别公平。 耿杰岬没想到爷爷今年会悄悄对遗嘱内容做出新的变更。 “爷爷？你改遗嘱了？”他比听到自己不是凶手时还要惊讶， 可是，明明每年都是走流程一般重新誊写一遍，怎么今年就突然改了呢？ 耿老爷子似听非听地偏着头，没有去看自己疼爱的孙子，只是略略对着梅礼点了点头：“对，是改了。” “新的遗嘱对耿杰岬更有利，耿杰屹是不是因为觉得不公平，和你大闹过？” 这一次耿老爷子摇头否定了梅礼的猜测：“他没有闹，只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耿杰屹采取的行动便是利用耿家庄园的名义大举借债，疯狂套取现金，甚至还盗取了保险库的密钥，从里面偷走了不少价值昂贵的珠宝。不巧的是在又一次偷偷转移保险库中财富的时候，他被悄悄去山上探望靳星父亲的耿杰岬撞了个正着。 因为贿赂了律师助理，提前知道遗嘱更改内容的耿杰屹本就不忿耿老爷子把耿家山庄全部留给了耿杰岬，只给他留了些现金和山庄收益的定期分红，这让本以为老头子死后就能过上大把挥霍、无人辖制豪奢生活的耿杰岬恨得眼都红了。 和偌大的耿家庄园源源不断的收入相比，耿老爷子留给他的简直是九牛一毛！ 耿杰屹在幽静无人的竹林里见到恨到极致的弟弟，当即起了杀心。 深知自己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耿杰岬没想过对方会想要他死，他只是认出了耿杰屹手中的箱子，同样的怒气直冲脑门儿。 耿老爷子有很多黄金收藏，但只有耿杰屹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一箱尤其特别。 这一箱黄金是他高三那一年从爷爷那里苦苦求来的，他自愿放弃耿家的一切，只想要一笔钱，能支撑他和靳星去外地读大学。 箱子的手柄处还留着他亲手刻下的他和靳星的名字。 如果靳星没有死，这一箱黄金将是耿杰岬和靳星去云城读大学的底气。也是比现在更加明朗美好的未来。 “你竟然敢偷偷进保险库！把箱子给我放下！！”耿杰岬双臂张开，像是被激怒了的豺狼，第一次正面对自己大哥露出了凶狠的一面。 那双眼中带着蚀骨的恨意，冰冷又绝望。这让从未被弟弟挑衅过的耿杰屹顿时怒上心头。 他啪的一声把箱子摔在地上，从腰上抽出了把砍竹刀，嘴角挂着嗜血的狞笑，向着耿杰岬冲了过去：“妈的！老子早就想要弄死你了！今天也算你运气不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长这么大老子还没受过这种鸟气，就凭你也配和我争财产？！” 兄弟俩在竹林里厮打起来。 耿杰岬根本不是耿杰屹这个常年打架的混混的对手。他很快就因体力不支，被耿杰屹按在地上狠虐，在耿杰屹准备对他挥刀的时候，耿杰岬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对着他的眼睛扬了过去。 趁着耿杰屹短暂无法视物的机会，耿杰岬夺下了砍竹刀，对着耿杰屹的后背狠狠斩了下去。这一斩砍得极深，直直插在耿杰屹的肩胛骨上，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吱嘎声。耿杰岬握刀的虎口都被震麻了。 锋利的砍刀从血肉中拔出，血液霎时四处飞溅，染红了翠绿的竹子，也让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的耿杰岬杀红了眼。 耿杰岬砍了耿杰屹很多刀，只是他的手筋已经因为第一下太过用力麻了，后来的几刀都没有了第一刀的力道，只砍在皮肉上，这才没让梅礼从白骨上看出端倪。 确认耿杰屹没气后，耿杰岬连掩埋尸体都没做，失魂落魄地回了耿家庄园的地下室。 那里的众多骨骼标本能让他打从心底平静下来，就像是又一次看见了当年消失在大雨中的靳星那瘦骨嶙峋的样子一般。 第92章 杀人者与埋尸人 人性最大的丑陋就是在于总在善良的人身上挑毛病，却在缺德的人身上找优点。 耿杰岬如今留存在记忆中靳星的形象就是那个已经瘦成了骷髅架子骷髅人。这也是他痴迷上骨骼标本的根本诱因。 他只记住了靳星离世前最丑陋、卑微又狼狈的样子，根本想不起对方还未曾遭受欺凌前对他露出的温暖灿烂笑容。 同样的，在确定了耿杰屹死亡后，他就再也想不起自己大哥做过的那些损人不利己的恶事，依稀还能回想起的全是小时候对方牵着他稚嫩的小手，带着他在山上漫山遍野的撒欢玩耍的画面。 “你以为耿杰屹死了，其实那个时候他还有气。”梅礼用砍竹刀一点点撅着那个土坑。 松散的土壤扬起，已经腐坏的衣物碎片开始出现。 耿杰岬砍在耿杰屹身上的伤口除了第一刀比较深，其他几道都只是皮外伤，起到的作用只是让耿杰屹失血过多，出现了假死的状况。 没一会儿，随着从土下翻找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一截被遗落下来的干净脚趾骨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梅礼把这截骨头用刀尖挑到一旁，对结果已经稳操胜券了。 “耿杰岬离开后，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您？” 梅礼的目光直直看向耿老爷子。 耿老爷子的眼神死死黏在那截脚趾骨上，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那天凌晨，天还没有亮起，睡眠很浅的耿老爷子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想来大限将至，坐在床边叹息了一会儿，便起身从卧室走了出来，没想到路过窗边，刚好看到了幽魂一般失魂落魄从庄园外往回跑的耿杰岬。 他的这个小孙子一向沉默寡言，很少见他这般慌张乱跑的情况。 耿老爷子难免多瞧了一会儿。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虽然光线昏暗，耿老爷子也老眼昏花，但小孙子胸前鲜红的血迹却还是格外清晰。 耿老爷子心口重重一跳，有了糟糕的预感。 他赶紧披了件外套，穿着睡衣匆匆下楼。 小孙子没回卧室，想来是又去了地下室。耿老爷子没多犹豫，直接出了门，来到地下室的小门前，轻手轻脚将紧闭的小门推开一条足够看清室内情况的细缝。 小孙子穿着那身恐怖的血衣，怀里紧紧抱着自己制作出来的蜥蜴标本，瘫坐在地上。他看起来受到了很大打击，嘴里神神叨叨的呢喃着“我为你报仇了……我为你报仇了……” 听清楚小孙子在说些什么后，耿老爷子紧张担忧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扶着门框，头脑空白的缓缓蹲下，此时他的脑子嗡嗡作响，耳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小孙子刚刚的絮语，苍老的手却是下意识轻轻抚触着地上红色的湿痕。 他将指尖凑到鼻尖前，属于人类血液的铁锈味在此时变得分外清晰。 耿老爷子一连经受几次打击，身体剧烈晃了晃，险些彻底厥过去。 能被小孙子当成仇人的还有谁？只有自己的大孙子！当年的那件事到底是在小孙子心底扎下来一根刺！他只是没有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小孙子居然还没有彻底放下心结。 耿老爷子没有惊动耿杰岬，轻轻关上了门。他逆着血迹的方向，一路一边清理血迹，一边寻到了竹林里，自然也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大孙子。 老人家腿脚不好，这一路走来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他还是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抱起了耿杰屹的尸体，苍老松弛的脸颊用力贴在耿杰屹冰冷的失去了血色的脸上，已然老泪纵横。 他抱着尸体哭了很久，直到因为缺氧而头脑发昏，才手软脚软地往山下走。 小孙子杀了大孙子，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他要把大孙子的尸体藏起来，这样才能够不再失去唯一的亲人！ 但死了人是很难完全藏住的。 最好的办法…… 替罪！ 想到这里，耿老爷子的眼神坚定下来。 他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只要处理好现场，抹除小孙子的痕迹，就能彻底将小孙子护下来！ 老爷子已经有好多年没再开过碎竹机了，但驾驶技术不减当年。 他甚至被逼出了潜能，超常发挥，一路避开了沿途所有竹子，将碎竹机顺利开到了尸体所在地。 许是心神恍惚，耿老爷子手中本就全是冷汗，在靠近尸体的时候，心神骤然放松，他手一滑，方向一偏，刚好从耿杰屹身上压了过去。 处于假死状态的耿杰屹因为腿上碾压的疼痛短暂清醒过来，却也因为这次的清醒，抬头时脑袋撞在了车底盘上，彻底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一无所知的耿老爷子精神高度紧绷，根本没有意识到车下曾有过一声短促的呼救声。 他的体力不够挖坑，就近找了处地势比较低洼的浅坑，将尸体拖进坑里，赶在天亮之前用碎竹机粉碎了不少竹子，想要先把尸体掩藏起来，再慢慢谋划处理尸体的办法。 为今所求，唯有不将自己的小孙子牵连进来。 泛白的竹屑越积越厚，彻底掩盖住了耿杰屹染血的尸体。 “这些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耿杰岬粗鲁的打断了梅礼的推测，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细密的疼痛。 他不能、也不肯相信梅礼的说辞。 这种说法简直颠覆了他前面二十几年的所有认知。 明明从小到大，爷爷都更偏爱哥哥，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这样阴沉又不讨喜的孩子而杀死哥哥？哪怕是无意间杀死的，他也不敢相信！ “没什么不能相信的。腿骨上的履带压痕有很明显的活体反应，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压上去的。也就是说，在碎竹车压上耿杰屹腿的时候，他还活着。” 尤不肯相信这种说法的耿杰岬用力摇着头，突然他眼前一亮，仿佛终于揪住了梅礼说辞中的漏洞，脚步急切向前迈了一步：“我爷爷如果真如你说的，把我哥埋在山上，为什么又会耗费人力物力到处去寻找他的踪迹？！” “想要自导自演，把你彻底摘出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当耿老爷子再次回到山上想要处理尸体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原本埋好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这时，梅礼移动脚步，走向了离得最远的靳月夫妻。 “赶在耿老爷子之前，处理掉耿杰屹尸体的人——就是他！”梅礼的手指向了夫妻俩的方向。 靳月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我没有！” 她又惊又怒，表情是被冤枉后的不甘和惊惧。 她是虔诚的教徒，绝对不会违背圣父的教诲，做出替人掩埋罪恶的事情。 “我说的是你的枕边人。”梅礼收回手臂。 被点出来的大牛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我……我以为……” “你以为耿杰屹是靳四海杀的。嗯……也可能以为是你妻子动的手。” 靳四海是靳月和靳星的父亲，若是耿杰屹当真与靳四海在山上偶遇，说不准还真会造成同样的后果。 隔着儿子一条命，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靳四海也会想要亲手复仇。 而靳月……虽然可能性比较低，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那时的大牛赌不起。他不能让这个人渣死了之后还毁掉他的家！ 可惜大牛猜错了。 但他的推测也算有情可原。 耿杰屹死的地方离靳月和靳星从前的老房子实在是太近了。 那天，大牛偶然想要超近路上山，去探望独自在山中居住的老丈人。他手里提着不少生活用品，想着趁着天还没有完全大亮，早些过去，谁料无意间竟然走到了这里。 大牛很爱靳月，自然对她童年居住过的地方很好奇，便走到房子前绕了绕，谁曾想，竟然在房前不远处发现了一堆新鲜的碎竹屑。 这种碎竹屑他太熟了，只有庄园里定制的机器粉碎出来的竹屑才会这样细小。 他往前走了走，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碎竹机。 大牛胆子很大，此时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犹豫了一会儿，走回碎竹屑堆砌的土包跟前，咬了咬牙，伸手去挖。 第93章 生动一课 碎竹屑没有压实，很容易被手拨开，露出了下方血淋淋的尸体。 大牛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差点儿夺路而逃。 但当他看清楚了尸体的样貌后，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妻子。 不会有错的，耿杰屹的死一定和妻子脱不开干系！ 和恐惧相比，对妻子的担忧占据了上风。 不能让尸体留在这里，若是哪天风大，将竹屑吹开，尸体就会彻底被人发现！ 大牛手脚并用着爬了起来，他不会开碎竹车，但在庄园里的时候见过工人按键粉碎竹子。 想起自己那块自种田，大牛有了主意。 他趁着工人还没上工，返回庄园翻找出了工具，回到山上挖了个坑，将尸体踢下去后，把原本地上的碎竹屑堆了进去。不够的便亲自砍来竹子，现场粉碎。 靳四海那边有不少沤肥用的米糠，他直接背了过来，将米糠和碎竹混合在一起后，从老房的旧井里汲水，把水灌满整个土坑。 大牛深知如何利用竹片散发酵热，也看过不少烧脑的刑侦剧。 浅薄的法律知识告诉他，只要警察找不到尸体，杀人案就永远无法正式立案！ 大牛在离开前，将土坑中原本挖出来的土壤铺盖在上面，用力压实。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他还在最上层撒上了浮灰。 期间返回来准备处理尸体的耿老爷子没在原处找到尸体，只能无功而返。心事重重的返回了庄园。 此时，因为耿老爷子在互联网上的发言，庄园里多了很多生面孔。 大牛很害怕，根本不敢到山上查看情况。 看着一如往常的妻子，大牛更是守口如瓶，连问都不敢问。 好不容易，大牛惶惶不安地度过了20多天，那些为了钱财出入庄园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大牛连夜跑到了山上。 在高热的加持下，耿杰屹的尸体已经在短时间内迅速白骨化。 原本填平的土地因为膨胀鼓起了个土包。 大牛挖开土包，一股恶臭传来。 他忍着难闻的气味，挖出了下方的白骨。 大牛看着惨兮兮的白骨，对比记忆中地下室里的那副骨架，觉得只要清理干净便应该能够以假乱真，便带着白骨下了山。 大牛很谨慎。做这件事关系到他和妻子的未来，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从来没用过家用电器的大牛悄悄从家里偷走了吸尘器，躲在车上开始清理耿杰屹的骨架。 身体骨骼还算好清理，难就难在头骨。 头骨上的孔洞比较多，内里填满了米糠和碎竹屑，大牛不敢弄出太大声音，车里的灯光也不够明亮，等他认为处理干净的时候，其实头骨中还残留了不少碎末。 大牛在耿家庄园工作有差不多八年的时间了。他刚来的时候，放着棺材的那间地下室还只是个杂物间，里面的密码从始至终都没换过，因此，大牛很顺利的在耿杰岬不在的时候，用耿杰屹的骨架替换掉了玻璃棺中原本的白骨。 “你会把耿杰屹的白骨放进地下室，一方面是想要让人找不到耿杰屹的尸体，另一方面……” “你是想着万一哪天白骨的身份暴露出来，第一个受到怀疑的人……”梅礼转向耿杰岬：“当然会是耿杰岬这个长时间呆在地下室里，酷爱与骨头做伴，还与耿杰屹有争夺遗产纠纷的最大嫌疑人能够替你背锅。” 听着梅礼完美推理出他做的每一件事，大牛冷汗一颗颗落在脸上。 他没想到，连他的那点儿恶毒的小心机也被扒的一干二净。 耿杰岬喜欢制作骨骼标本这件事根本不是秘密，一旦失踪案与白骨挂钩，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将目光聚集在耿杰岬的身上。 耿杰岬、耿老爷子、大牛，三个人形成了一个闭环。 耿老爷子想替孙子顶罪，没想到真正失手杀人的却是自己本人。 大牛想要将嫌疑转嫁给耿杰岬，没想到会彻底破坏掉耿老爷子的精心策划。 至此，案件彻底真相大白。 除了靳月，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无辜的。 【……溺爱实在太可怕了，我必须让我爸妈来看看，对孙子、孙女就算是隔代亲，也绝对不能太过娇惯。耿老爷子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就因为这么两个不成器的孙子，到了应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却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估计警察已经在路上了，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扛不扛得住。】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个耿杰岬和那个叫靳星的人关系不太对吗？】 【是啊，说是挚友，却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你们别腐眼看人基。就是纯纯的友谊！】 【耿杰屹死了也算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就是觉得耿老爷子有些可怜……知道孙子是被自己失手杀害后，他就一动没动过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乎钱吗？就想问一下，之前承诺的半数家财还给不给了？】 【肯定不能给啊！哈哈哈哈，好想笑，感觉主播白忙活一场啊！】 【听你这么一说……哈哈哈哈，我也好想笑啊！】 …… 网友们开始哈哈看热闹，被当成热闹看的梅礼却没什么太大的担心。 黑团子已经探清楚了耿老爷子那些昂贵收藏的所在，只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它就会帮梅礼取走她应得的部分。 “您也算求仁得仁了。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但最终的结果和您原来的剧本没有太大的差别。” 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再觉得耿老爷子的教养方式不对，也没人能再去苛责他。 耿老爷子身形不稳，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真相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他是真没想到，大孙子竟然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爷爷……”耿杰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耿老爷子长跪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耿老爷子的眼皮动了动，神情麻木，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孙子的认错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听在耳中，却听不进心里。 原来最痛的痛，是痛在心底，根本哭不出来的。 啪嗒，直播间瞬间黑屏。 看得意犹未尽的网友们被直接从直播间里清退了出来。 好在他们如今已经有了其他聚集地，开始转战大眼博客和专题网站，分享着今天吃到的大瓜和受到的震撼。 这次的案件给无数父母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不是把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堆给子女就是爱，真正的爱是当孩子做错了事情后，要让孩子及时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及时改正错误。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错误。 当你选择忽视，对这个错误视而不见的时候，错误会汲取阴暗的养料生长壮大，最后膨胀起来，彻底吞噬掉孩子光明美好的未来。 第94章 改变 直播很重要，学好自己的专业也同样重要，而睡眠不足会影响健康和心情。 梅礼对自己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 解决了这个案件后，赶在警车到达之前，梅礼卷着从耿家庄园里“取”来的财富溜回了家。 她坐在楼顶，小腿悬空，自得其乐地晃了晃，随后黑团子化出的翅膀开始缓缓收拢，漆黑的羽翼合拢后还调皮的抖了抖，才从梅礼身上脱离出去。 此时阳光正好，梅礼却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抱住变回毛球一样的黑团子，脸颊用力在黑团子身上磨蹭，嘴里哼哼唧唧撒娇：“妈妈的好大儿，怎么办？妈妈好困啊~~” 黑团子额头划下三道黑线，这死女人，又占神的便宜！ 表情虽然嫌弃，黑团子却没从梅礼怀里钻出去。 黑团子从耿老爷子私库里带回来的东西很多，有不少上面都有醒目的标识，自然不方便直接带回家里去，梅礼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双手撑住天台边缘，跳到了艾书卧室的窗台上。 艾书正在全神贯注的打游戏，刚好背对着窗户，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窗外有人。 梅礼灵活舒展着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控制着力道，将动作做到悄无声息，悄悄用脚勾住空调外机的栏杆，翻身跳进了她的秘密基地。 艾书疑惑回头，窗外仍旧是阳光大好的美好景象。 “我又眼花了？是不是不该再偷着定外卖？怎么感觉外卖吃多了视力都变差了……” 陶醉于重油重盐、香辣可口的各种外卖美食，“没见过世面”的某富三代很快从清淡养生的世界堕落了。 艾书四处瞧了瞧，没发现异常，刚好游戏里的伙伴让他快些跟上，艾书很快放下疑惑，继续专注于游戏。 另一边，进入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后，梅礼放松地躺在地上，黑团子贤惠地将带回来的物品分门别类摆放好，这是它为数不多的贤惠时刻。 卷回来的东西中，有些相对来说比较好脱手，比如黄金。毕竟金子只要融了，再分批次转卖便能不引人注意的重新流入市场。 但带回来的宝石就不太好办了。 大块的宝石最宝贵的便是它的大和通透度，如果将其分割，价格便要大打折扣了。 “需要找个新的渠道了……” 梅礼昏昏欲睡，给手机设定好了闹钟后，放心的进入了梦乡。 改变直播间的开播时间对梅礼而言负担很大，尤其是还要在不影响学业和睡眠的基础上。 能够用来开启直播的时间实在是非常紧张。 但为了不被专案组的那些人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梅礼不得不做出改变。 原有的播放时间不能做出太大的更改，她需要做的是尽量模糊掉自己经常直播的几个时间段。 能够成为死神的饲主，梅礼无疑是幸运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生命的尽头有机会延长自己的生命。 但作为死神饲主，梅礼同样也是不幸的。 她必须经受比常人多出数倍的磨练和危险，还要保守秘密，不让自己的另外一层身份暴露在人前。 甚至，梅礼不能按照原本既定的人生轨迹走下去，只能彻底告别警察系统。 她会感受到一般人所没有的烦恼和恐惧，不能像普通女孩子那样无忧无虑的恋爱和生活，她的身边时刻伴随着死亡的阴影，这就是死而复生的代价。 好在梅礼足够坚强，在这份危机中也能够找到乐趣。 毕竟，黑团子很好撸，白团子也很可爱…… 随着进入深度睡眠，梅礼彻底不动了。 黑团子把东西摆放好后，别别扭扭地凑到梅礼身边，磨磨蹭蹭挤进她的怀里。 这一次直播虽然没能吃到美味的灵魂，但它获得了不少人类的愿力，也算是收获颇丰。 要不要把收集到的能量分一些给白团子呢？那个笨蛋好像比它要瘦很多呢……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为忙碌后终于休息的小姑娘送上了适合的温度。 小区中的大树叶子簌簌作响，枝头捧着湿润的绿色，停留了几只可爱的爱唱歌的小鸟。 温暖的阳光下，老人牵着狗慢慢溜达，花儿吐出芬芳，空气中满是醉人的清新馥郁。 生活最美好的样子，便是能够在紧凑中有缓冲，该休息的时候，就是要放松。 梅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从楼顶翻回家，抱着黑团子一起洗了个澡。 在渔场和竹林待了一整天，身上染了不少难闻的气味。 “更改直播时间这件事一经开始就不能中断，明天上午十点半我再开播一场，你去找白团子，我需要它和它的饲主帮忙。” 想要让白御来帮忙分担风险这件事，梅礼其实犹豫过。 毕竟比起她只是直播破案，白御做的事情风险更大。 但当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是死神饲主的时候，扯上关系便难以避免。 除非梅礼以后能对白团子的死活视而不见，否则早晚要和白御牵扯不清的。 既然知道结果无法避免，那还不如掌握主动，顺势而为，乘势而上！ 干脆把白御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 被梅礼惦记上的白御此时正穿梭在城中村的低矮楼房之间。 他沉重的喘息着，身形狼狈，宛如丧家之犬。 白御神色阴沉，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已经调查得足够仔细了，却还是被算计了。 这一次从网站上向他求助的是个不到20岁的女孩。 女孩名叫席莉樱，是个家境不错的大学生。 白御用这个名字检索过警方的数据库，出现在本市的同名同姓女子有好几个，但大学在读期间却突然失踪的只有一个。 女孩是在半年前一次请假外出后便与家人和学校失去联络的，她的亲人报了警，警方在她最后出现的那家医院找了很多次，但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席莉樱陆陆续续和白御联系上几次，虽然每一次联络都很短暂，但白御还是对她的近况有了些了解。 席莉樱从医院出来后，便被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缠上了。 对方带着一个生病的小女孩，想要让让她帮忙，在她上车的时候搭把手，把婴儿车和行李放进车里。 怕席莉樱不答应，老婆婆还指了指自己停车的位置，就在医院马路对面，一眼便能看得到。 席莉樱觉得距离不算远，又是能帮到人的小事，没什么戒心，便跟着走了。 第95章 席莉樱 谁能想到，简单的一次帮忙便让自己的人生急转弯，一下子就从繁华人间堕入到无间地狱。 老婆婆的车是辆七座的西风标致，驾驶席后有两排座位。车窗上贴着黑色的防窥膜。 老人家感激她的帮忙，一路上夸了又夸，把席莉樱夸得心花怒放，飘飘然地甚至帮忙提起了沉重的袋子。 好不容易过了马路，老婆婆还需要抱着孩子，席莉樱便自告奋勇帮忙开车门。 席莉樱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刚拉开车门，就被吓了一跳。 本以为没有人的车里竟然坐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两人此时还对着她不怀好意的呲牙大笑。 席莉樱顿觉不妙，转身就想逃走，但站在她身后的老婆婆却重重推了她一把。 那两个男人把人抱了个满怀，趁机捂住了她的嘴，直接把她掳上了车。 席莉樱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人用脏臭的抹布塞住了嘴，用绳子捆了起来。 席莉樱被那两个男人拽去了最后一排，比较瘦也比较年轻的那个男人手不老实地在她丰满的曲线上摸来摸去揩油。 席莉樱哪里见过这样的行径，当即吓得哭了起来。 那个把她骗过来的老婆婆不耐烦地把怀里病怏怏的小姑娘往身材更加魁梧的男人怀里一塞：“瘦猴，你手脚别乱动！” 她警告地瞪着那个瘦子：“这可是个大学生，要卖个好价钱的，你别手欠，坏了货物的品相。” 也就是说，这件“货”只能看，不能摸。 “我就过过手瘾。这么好看的女大学生，上次到手还是两年前呢。在转手之前让我先稀罕稀罕。”他说着便把手从席莉樱的襟口摸了进去，动作猥琐至极。 席莉樱既觉得恶心又避不开，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瞪着车里的每一个人。 “别摸了，快去开车！”相对魁梧的男人烦躁地抱着孩子，对着瘦猴撅着的屁股就是一脚。 瘦猴被踹得直接趴在席莉樱身上，贱兮兮地对着席莉樱亲了一口，像条虫子一样在她身上蹭了蹭，这才不情不愿的把手从她的衣服里抽了出来。 “行行行，我去开车总可以了！” 就这样，席莉樱被他们带去了城中村。 车子停在一个有围墙的大院子里，刚停稳，就有人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车门前站着一男一女，都是五十来岁的年纪，从面相上看都是老实憨厚的可亲模样。 有个九岁的小孩正在关院门，脑袋时不时偷偷往车里看。 他锁好门后蹦跳着跑了过来：“太奶，你又牵‘羊’回来了？” 被喊太奶的老婆子从拎着的兜子里拿出一罐奶粉：“去给你妹冲奶粉，其他的事情你别管！” 小男孩有些害怕自己的太奶，听话的抱着奶粉罐子进了身后的房门。 瘦猴骂骂咧咧转着车钥匙走了过来：“爸！妈！新来的这只‘羊’能别卖了吗？我还挺喜欢的。” “放屁！”老婆子啐了他一口，“要给也是给你哥，你算什么东西，今天差点儿在车上把人给办了，险些坏事，还有脸过来要人！” 瘦猴心虚地看了眼自己爹妈：“这个丫头实在是有些好看，身材也好……” 见自己爹妈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瘦猴眼珠子一转：“看她的身段儿就是个顶好生养的。你们也想看到我早点有后？毕竟我哥都有俩娃娃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对夫妻明显动摇了。 “妈……”那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从老婆子手里拿过兜子，“瘦猴说得也对，他还没留种呢，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车上这丫头少说也能卖上十万二十万，你儿子用得上这么好的货？！”老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要想留后，也容易，花上三万从屯子里买个好看又听话的，即能死心塌地跟着他，也知根知底，不怕泄露了咱们的秘密。” “妈说得对，还是听妈的。”女人的丈夫不耐烦地从她身后推搡了一下，“你快去做饭，我把‘羊’关到地下室里去。” 瘦猴不甘心地看着身后的车，就这么错过了这样的美人，尤其是美人还是个女大学生，这怎么能让他甘心呢？ 大哥怀里的赔钱货就是和两年前的那个大学生生的，既然大哥可以，为什么他就不行？！ 看着被父亲从车上拽下来的席莉樱，瘦猴那颗躁动的心开始狂跳。 若是找个机会溜进地下室里把人给办了，是不是就不用把人给卖了？ 脑子里转着坏主意，瘦猴表面上安分了下来。 而席莉樱一路哭哭啼啼的，被塞进了狭窄的地窖。 地窖里有一股腐烂发霉的难闻气味，只有不足10平米的狭小空间内塞着一个塑料马桶、一张矮小的沙发床和一个落地餐桌。 席莉樱被推到沙发床上，那个带她下来的老男人从沙发床底下摸出一条铁链，直接拴在席莉樱的脚腕上。 “你要是老实些、听话些，我们就不打你，懂吗？” 席莉樱只知道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看她柔柔弱弱的模样，老男人也心痒痒的，但更多的还是放心。 这次抓来的女学生看起来可比之前的那个好控制多了。这个一看就是个性子软的，容易拿捏，哪像上一个，明明孩子都生了，还敢和他们拼命。 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太美妙的回忆，老男人倒是没有立即对这个哭的惨兮兮的女学生动手动脚。 他拽了拽铁链：“你要是想要上厕所，”他指着那个红色的塑料桶，“就到那里方便。” 铁链的长度连餐桌都无法抵达，最远就只能挪动到那个塑料桶前。 老男人又检查了一下席莉樱身上的物品，见小姑娘兜里除了钥匙什么都没有，满意地离开了。 席莉樱的手机早在车上就被瘦猴拿走了，现在连趁手的工具都没有。 等地窖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席莉樱停止了哭泣。 第96章 千钧一发 席莉樱是真的很害怕，但她更清楚此时自救比哭泣更加重要。 她试着动了动沉重的脚腕，缚住脚腕的铁链十分沉重，整条铁链都是实心的，才挪动几下，她的脚腕就已经磨红了。 席莉樱不想放弃，她从沙发床上爬下来，想要去看铁链被固定在床下的那一端。 席莉樱趴在地上，脸颊紧紧贴在粗糙的水泥地面。 “嗬……”席莉樱死死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尖叫出声。 沙发床下散落着不少长发，很多头发的末端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一看就是被人硬生生从头皮上扯下来的。乱糟糟的头发底下还躺着一只死老鼠，散发出诡异的味道。 席莉樱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把手伸到床底下摸索。 可能曾经住在这里的女子也和她有过相同的动作，在摸索到铁链被焊接在地面上那一端的时候，席莉樱也摸到了一片断裂的指甲。 席莉樱的脸因为泪痕和灰尘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她哆嗦着缩回手，看向掌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枚做过美甲的粉色指甲，指甲的前端还贴着一颗可爱的心形珍珠，可以想见，这枚指甲曾经的主人一定是个很爱打扮的漂亮姑娘。 席莉樱下意识手一抖，那片指甲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盯着那片指甲足足看了十几秒，才颤抖着将指甲重新捡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如果，如果我能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家……” 她许下了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诺言，神色郑重的将马尾散开，把那片指甲包裹在头发里，将长发盘成了丸子头。 地下室里没有开灯，席莉樱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直到她因为又渴又饿，连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忍不住一下一下往地面上甩动铁链的时候，头顶才终于有了些声音。 打开地窖走下来的人不出意外，就是那个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的瘦猴。 瘦猴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发现席莉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不太高兴地骂了句脏话。 他打开地窖的灯，一屁股坐在沙发床上，用脚尖踢了踢半死不活的席莉樱：“你饿不饿？” 说的都是废话，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但能饿到麻木，最少也要有两天以上的时间了。 席莉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锅米饭，就连她最讨厌吃的青菜，她也愿意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味。 瘦猴察觉到她凝在苹果上的视线，嘿嘿笑了起来。 这样戏弄一个女大学生让他感到很有成就感。 瘦猴脱下自己脏兮兮的鞋子，恶臭的脚趾踩在席莉樱的额头上：“你亲我的脚一下，我就给你吃一口。” 席莉樱厌恶的别开脸，没想到，这样抗拒的姿态竟然直接惹怒了瘦猴。 瘦猴认为自己受到了羞辱，面露凶狠之色，从腰后抽出了一根电棍，打开开关后，蓝紫色的电弧啪嗒一声，冒出火花。 “妈的，我爹妈嫌弃我，你居然也敢嫌弃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头要卖钱的‘母羊’！” 说着他直接将电棍贴在席莉樱赤裸的脚腕上。 席莉樱当即发出惨叫，身体僵直，不断抽搐着。 “哈哈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是刚被钓起来的带鱼！” 席莉樱的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身上一股接一股的剧烈麻痛让她生不如死。 看着泪水涟涟、只能无助尖叫哭喊着求饶的女人，瘦猴总算解气了。 “你到底亲不亲？！”瘦猴把电棍拿远了些。 席莉樱的身体仍然抽搐着，发根里全是冷汗，她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示弱地点点头。 “我奶奶说的还真对，就不能给你们太多好脸色。”瘦猴得意洋洋地挥了挥电棍。 已经尝过苦头的席莉樱身体一颤，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你站起来，过来给爷揉揉腿。” 席莉樱忍着疼，想要爬起来，刚直起身子，身形就踉跄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幸亏及时撑住墙面才不至于倒下。 席莉樱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想要让急速跳动的心脏少些负荷。她支撑着墙面的手臂直接因为墙面传来的寒气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额角的青筋不断跳动，五官也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简单的动作让她的额头瞬间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液。不需要感同身受，只是看着就能让人知道她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少磨蹭，快点儿！”瘦猴不耐烦地催促着，完全不把她的死活看在眼里。 席莉樱手软脚软地走到瘦猴旁边，瘦猴嫌弃她站的太高，用力一扯铁链，席莉樱毫无防备的摔倒在他脚边。 “这个高度刚刚好，给爷捏捏。” 席莉樱畏惧地看了一眼瘦猴手里的电棍，手掌颤巍巍地放在了瘦猴的小腿上。 席莉樱本就长久没有进食，根本用不出多大的力气，这样若有似无的触碰在瘦猴看来更像是一种有心的撩拨。 他坏笑地用另一只腿踢了踢席莉樱：“往上点儿捏，谁让你光捏一个地方的！” 席莉樱手温顺的往上挪了挪。 “再往上！” 席莉樱手顿了顿，又往上挪了些。 “再往上！” …… 反复几次后，席莉樱的手已经放在了瘦猴的大腿根部，她当然知道瘦猴的用意，但此时却只能装傻充愣。 瘦猴享受着她的窘迫：“啧啧，果然是大学生啊，这个时候还知道害羞。” 被美人伺候着，虽然此时的美人看起来非常邋遢，但瘦猴还是色令智昏。 “告诉你，跟着爷是你最好的结果。如果我奶奶真把你给卖了，说不准就是卖到那种腌脏的黑窑子里，到时候你不仅小嘴千人尝，身子万人睡，最后能不能保住小命活下来还是两说。” 瘦猴把席莉樱拉扯到沙发床上，猴急地解着自己的腰带：“只要你跟了我，怀上我的孩子，我奶奶肯定就不舍得把你卖掉了。” 席莉樱有些绝望地推拒着瘦猴的靠近，正当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头顶上的地窖门被从外打开了。 “我就猜到你不会老实！”走下来的是瘦猴的大哥，因为长得又高又壮，暂时先叫他大壮。 大壮早上就发现瘦猴不对劲了。 今天本该轮到瘦猴开车出去的，临出门的时候，这个臭小子却突然嚷嚷着吃坏了肚子，不肯开车。 大壮就防着他呢。 等把奶奶和爹妈送去和买家谈价格后，就直接开车回来了。 还好他回来的比较快，若是晚上一会儿，这次不仅要跑单，怕是还要赔上不少钱。 第97章 第一次联系 席莉樱微微放松下来，看着瘦猴被大壮扭住胳膊拽了上去，她连忙扯出床单包裹在身上，以此来获得些许少得可怜的安全感。 地窖里再次安静下来。 让席莉樱感到庆幸的是，瘦猴走的时候没有太留心，他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掉到了沙发床底下。 席莉樱此时惊惧尤在，却还是第一时间挣扎着爬下床，将手机握在了手中。 她下意识想要拨打110报警，但当电话被接听的那个瞬间，听到报警热线里那道令人心安的好听女声，席莉樱却满含泪水挂断了电话。 她用额头死死抵住手机，用力到手机的棱角已经陷入皮肉也没有放手。 她被拐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报警后，学校、家里、甚至她交际圈内的大多数人都会知晓她的这段经历。 仅仅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席莉樱就已经想象到了，如果她真的因为警方的救助重获自由，未来一定会一直活在人们的闲言碎语之中。 他们不会考虑她这段时间的恐惧和害怕，只会猜测她经历了怎样的羞辱，然后高谈阔论般施舍几句怜悯，更甚者，可能会嫌弃她，当面用言语、用眼神侮辱她。 不要！ 她绝对不要这样的人生！ 如果那样，她还不如一辈子不被人找到！ 突然，席莉樱脑海中忽然想起来在同学们之中广泛流传的那个都市传说。 复仇天使！ 那个可以帮人复仇的神奇网站！ 眼中重新注入了希望，席莉樱立即删除自己的报警记录，尝试着检索复仇天使的网站网址。 网上有很多类似名称的网站，可是点击进去后大多是挂羊头卖狗肉，名不副实。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尝试后，席莉樱终于成功进入了复仇天使的网站。 网站的界面十分干净，需要实名注册才能进入后台浏览内容。 席莉樱毫不犹豫的注册了会员，然后开始在留言公告栏里留言。 刚把自己被绑架的事件叙述完，上方的地窖出口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席莉樱立即点击发送，不再编辑内容，将自己的搜索记录清空后，把手机重新扔回了沙发床底下。 她紧张地手都在抖，呼吸不受控制的加快频率，在地窖门被掀开的那一刹那，她缩着身体躲到了距离沙发床最远的角落。 从楼上走下来的是大壮。 席莉樱就算努力掩饰，但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是很难掩藏起真实的紧张感的。 好在她刚刚经历过瘦猴的袭击事件，大壮只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没多管她。 他两个大步就从台阶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瘦猴刚刚待过的床上，一把掀起了上面脏兮兮的床铺，一点一点摸索着。 在床上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狐疑地看了看躲在一旁的席莉樱。 被他盯着，席莉樱不自觉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膝盖。 大壮觉得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应该没有胆子藏东西，干脆把床掀开，果然看到了掉在一堆乱七八糟脏东西里的手机。 大壮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家里，他们都被要求拔下电话卡，但家里毕竟有无线网，这个被抓来的女人完全可以上网求助；再者，家里信号充足，就算手机里没有电话卡也同样可以拨打报警热线，这让他不得不防。 都怪瘦猴这个重度手机控，活像一分钟都离不开手机一样，居然敢带着手机到地窖下面来！ 等奶奶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惩治他一下，不然胆子越来越大，做事越来越粗心，瘦猴早晚会把他们都带累到。 大壮握住手机，眼神阴狠下来。 就算是亲兄弟，如果成为拖累和阻碍，也应该除掉！ 大壮把沙发床搬回原位，对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席莉樱道：“看你还挺老实的，晚点儿我问问奶奶，如果她同意，今天晚上就给你送些吃的和水。” 说完，他有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想遭罪，你最好能一直这么老实下去。” 大壮很快上去了，席莉樱这才脱力地侧倒下去，她倒在潮湿阴冷的地面上，用力抱紧了自己。 只有在安静的黑暗里，席莉樱才敢微微放松。还好她的动作足够快，若是慢了一步，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她完全不敢细想。 沙发下的那些带着血迹的长发告诉她，一旦这伙把她掳来的人贩子发现她有想要反抗的心思，她将会落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这是席莉樱第一次联系复仇天使，本以为这样没头没尾的留言不会太引人注意，甚至席莉樱都已经做好了被复仇天使彻底忽视的心理准备。 但白御是个很细心也很奇怪的人。 他不仅设计了过滤无用信息的小程序，更是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对可能存在案件性的信息单独阅览。 席莉樱发的留言虽然没头没尾，但白御凭借长久行动的经验，很快锁定了这个注册时间不久的账号。 看得出来，账号的主人时间非常紧迫，她的用户名甚至还是自己的真实姓名。 留给白御的线索实在太少，他只能在这条留言上做了重点标注，期待发帖的求助人能够有机会再发一次更加详细的帖子。 席莉樱并没有让白御失望。 知道瘦猴对自己贼心不死，席莉樱克制住自己外露的排斥情绪，在瘦猴下来给她送食物的时候，会温柔的小声和他交谈。 席莉樱的长相是那种弱质纤纤的娇弱模样，非常容易赢得男性的怜惜。 刚好瘦猴就偏爱这一款的美女，见席莉樱主动和他攀谈，干脆上楼多拿了些食物下来。 瘦猴是个很喜欢显摆自己、在心怡的女人面前卖弄自己功绩的男人。 他讲了不少来h市之前的事，包括他们一家就是因为拐卖了某个大人物家的小孙子，被查到了头上，这才不得不改名换姓，隐瞒身份，来到h市重新开始。 人贩子也是有不同的地盘划分的。 他们初来乍到，没少吃亏。 后来还是他奶奶做了决定，表面上收手不干了，背地里只少量的抓些容貌气质不俗的漂亮女人，单独寻找买家。 因为拐卖的人数较少，一座人口超过百万的大城市里每天流动人口特别多，少了几个人也没有人注意，居然真就让他们顺利的找到了新的财路。 他们抓到的女人都是抢手货，很多买家都愿意花大价钱购买这些有着高学历、长相也漂亮的女子，倒是比他们从前以量取胜时赚的更多。 第98章 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成功用美人计勾搭上瘦猴后，席莉樱的人身安全有了短暂的保障。 至少她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瘦猴的大哥和父亲对她动手动脚了。 相应的，在席莉樱做出改变后，她的伙食和生存条件也有了不小的改善。 每天能有固定两餐的干净食物，可以喝一瓶水，但还是只能在塑料桶里上厕所。 地窖里换气不好，总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恶臭味，让乘兴而来的瘦猴总是败兴而归。 好在，因为不能洗澡，白白净净的席莉樱很快变得邋遢难看，头发打着油乎乎的绺子，脸上也冒着油光，粘着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黑色脏污。 颜值严重下降的席莉樱安全度过了瘦猴最急不可耐的时期。 发现席莉樱好像是真的死心塌地想要和自己谈感情，瘦猴反而没那么急色了。 若是席莉樱能够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倒是件好事。 听说女人怀孩子的时候如果心情不好，很容易影响下一代的智商。 瘦猴虽然还没有孩子，但是对未来的子嗣还是有些期待的。 他的崽子绝对比大哥家的讨债鬼要讨喜！ 瘦猴来地窖来的比较勤，一天中总会来上两回。 而席莉樱对自己也确实是狠的下心，她甚至能够伏低做小，主动要求给瘦猴揉肩捏背，甚至还不顾瘦猴的嫌弃，甜甜蜜蜜的去主动亲瘦猴那张干巴巴的脸。 席莉樱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也是成功的。 牢牢抓住瘦猴这根救命稻草后，她成功躲过了好几次险些被卖的契机。 瘦猴看着挺怂的，在家里的地位也很低，可每次奶奶和爸妈找好了买家，他都会搞出各种事端，硬生生的搅黄了好几笔板上钉钉的生意，让他们家在“销售市场”上的口碑都下降了好几个度。 瘦猴想的很明白，反正家里人最多也就是趁他不在，瞒着他把席莉樱给卖了，总不会因为这么个女人，把他给弄死。 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负责联系买家的老太太受不了了。 瘦猴再这样作下去，简直是要断掉他们一家的财路啊！ 最后，还是瘦猴妈心疼儿子，也不想让瘦猴再继续惹怒老太太，晚上特地做了几个好菜，柔声劝着气急败坏的老太太：“妈，瘦猴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稀罕一个女人，与其和他硬扭着，倒不如顺了他的意。说不准下次拐来的‘羊’比这一个更好看，他就能移情了呢？” “男人嘛，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 都说堵不如疏，老太婆虽然恨铁不成钢，但到底瘦猴是她亲孙子，总不好因为个便宜货坏了祖孙俩的感情。 “那就先留下不卖了，如果那女人敢作妖……”老太婆眼中闪过狠辣神色，“就让她和草根他妈一样。” 老太太话音一落，在场的四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草根就是大壮那个九岁的大儿子，他妈是被老太太当着所有人的面按进污水桶里活活溺死的。 老太太把人溺死后，带着一家人连夜将尸体扔进了江里，伪装成投河自尽的假象。 那女人从桥上被扔下去，先是像水鬼一般漂浮在江面上，随后正面朝上，乌黑的长发如蛇般四散开，再缓缓下沉的景象，所有参与了弃尸全程的人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席莉樱“有条件的”活了下来，对待瘦猴的时候，尤其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并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更加小意温柔。 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知道只有哄好了瘦猴，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联系外界。 她一开始只是哄着瘦猴给她讲他自己的“丰功伟绩”和一些不太重要的市井故事，慢慢的进化到哄着瘦猴给她延长了脚腕上的铁链，扩大了自己活动的空间，再后来，哄着瘦猴在其他人外出的时候偶尔偷偷给她带一两颗水果……慢慢的，她开始提一些原本瘦猴一听就会一口回绝的“过分”要求…… 那些本该被一口否定的“小任性”在瘦猴越来越往后退的底线下也有了更多的可操作性。甚至到了后来，瘦猴都能坐在一旁用平板给女主播刷礼物，允许她玩自己的手机。 一开始把手机交给席莉樱的时候，瘦猴还会防着她，全程紧迫盯人，但慢慢的，瘦猴发现席莉樱真的只是用手机打一些单机的益智小游戏后，也不再紧迫盯人了。 整个软化瘦猴的历程，席莉樱足足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她必须时时刻刻保证自己不触雷区，否则别说改善自己的处境了，一朝被打回原形都是她幸运。 席莉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行差踏错，便是生命之忧。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再也没有人能够比她做的更好了。 单独在地窖里的时候，她和瘦猴就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他们甜蜜地接吻、聊天、分享着一天的经历…… 若不是每一次被独自留在黑暗里的时候，席莉樱都反复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真的可能会彻底迷失在自己编织的假象里。 席莉樱珍惜每一次能够上网联系外界的机会，她借着游戏做掩护，陆陆续续把这里的情况发到了复仇天使的留言板块。 白御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将她时间跨度极长的几次留言成功串联到了一起，彻底明晰了她的处境。 白御第一次尝试接近这个十分排外的城中村的时候，非常不顺利。 当时他作学生打扮，背着画板，像是一个来城中村采风的傻白甜大学生，装作对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的模样，四处打量。 可还没等接近席莉樱说的那个院子，甚至还隔着两条街那么远的距离，他就被好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围住了。 这些年轻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骑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脏兮兮的电动摩托，耍杂技一般，以白御为圆心，一圈又一圈的转着圈圈。 为首的青年身后还驮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妹子，他最先停下来，对着白御吐出一个经久不散的烟圈儿：“小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99章 初次探访 什么地方是他该去的？白御推了推鼻梁上用来伪装的平光镜，唯唯诺诺地缩了缩肩膀。 “这……这里的风景很特别……我……我就是来写生……” 这几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蛋，提醒白御也是存了几分善意。 城中村这边鱼龙混杂，什么势力都有，白御这样一看就是穷学生的家伙冒冒然走进来，说不准就没办法全须全尾的走出去了。 虽然男人不如女人那般吃香、有市场，但男人身上的腰子可是有很多人喜爱。 “能写生的地方多的是，看到那条街口了吗？”他用手在空中画了一条线，视觉上直接将街道划分成了两个部分：“别往街口里面走，不然出去的时候若是丢了什么宝贵物件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白御自然不是个挺听劝的，但当着地头蛇的面直接往里走，怎么看都像是在当面打人脸，白御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再低调一些，像是害怕这群小混混一般，报紧了画架，一步步倒着小碎步往后退，明显是打退堂鼓的姿态。 黄毛虽然不爽白御没有道谢，但对他的识趣还是比较赞赏的，他斜斜叼着烟，直勾勾盯着，直到看着白御匆匆跑走。 “黄哥，提醒他做什么？” 黄毛转动着车把，再次耍帅地吐出一个烟圈儿：“你哥我乐意！” 许是今天劝走了一只迷途羔羊，黄毛心情不错，直接把怀里的烟分发出去，他对在场的其他人挥手告别，不再在街上停留，载着后座上的女友回了家。 金毛在城中村还是颇有几分薄面的，他父亲是个老混混，特别能打，少有人敢招惹。黄毛在这里出生，成长，常年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多少都因为是自己人，对他多照应一些。 黄毛推开门，拉着女友进了卧室。 这个时间，他爸在赌场给人当打手，家里一般都没有人。 他的女友是他的发小，像他们这种一辈子都要烂在泥里的祸害，最好便是能找个自己人组建家庭，彼此都知根知底，大家出身都是半斤八两，谁都别嫌弃谁。 “把人劝走了你很开心？”黄毛女友坐在他的床上，踢开鞋子，探身在床头柜上翻找着空调遥控器。 “那小子身上除了骨头都没剩下二两肉，让他过去送死，连个肉菜都凑不齐，还不如让他活着，说不定哪天缺钱了，咱们还能去讹上一笔买命钱。” 看着口是心非的男朋友，一身炫酷机车牛仔套装的脏辫女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软就心软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黄毛沉默了一会儿，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丫丫，我想离开这里。” 被叫丫丫的脏辫女孩惊讶地抬头。 黄毛烦躁地划拉了几下头发：“你跟我走，最近两年，城中村太乱了，你一个女孩子就算是从小生长在这里，也不代表着安全。” “我们哥们几个愿意护着你，但不代表我们能够一直护得住你。” “你和程海鑫越来越出挑了，被那些不择手段的家伙盯上是迟早的事儿。” 黄毛认真的看着女友：“我不想等你真的出事了再后悔没早些带你离开。” 黄毛很少这样正经，丫丫能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其实她作为一个女生，比黄毛的感受要更加深刻。 那些越来越露骨的眼神和不怀好意的打量，甚至是评估她价钱的视线，每一次感受到，她都想要戳瞎那些人的眼睛。 但是她知道，与其动手之后让他们找到对她下手的借口，还不如忍一忍，免得给自己惹来更大的灾祸。 城中村越来越乱了，上面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般放任，早晚会彻底清理城中村里的毒瘤。 到时候一个弄不好，他们这些小人物就很容易沦为炮灰。 不想背牵连，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彻底的乱起来之前离开。 “你劝那个穷学生离开是想要做好事？” 黄毛点头：“算是给咱们开个好头儿。” 黄毛期待地看着女友：“怎么样？丫丫，跟我走吗？” 怕自己的砝码不够，黄毛保证道：“你放心，就算是去地底下挖煤矿，我也愿意一直养着你。” 丫丫不客气的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我还用你养？老娘会唱歌，会跳舞，说不准咱俩今后谁养着谁呢！” “你同意了？”黄毛惊喜极了，他没想到丫丫这么快就答应了他。 丫丫点头，左右除了她妈，也就黄毛在乎她的安危，不跟黄毛走她跟谁走：“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走？” 黄毛翻找出自己的存折。他会点儿修车技术，有时候也会去赖子哥那里帮忙翻新些事故车，如今也攒下了差不多三万块。 他把存折递给丫丫：“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去你喜欢的城市了，虽然现在钱不算太多，但足够我们俩初期站稳脚跟了。” 租个差一点儿的房子一个月差不多也就一千多，到时候他还能在修理厂找份工作，大城市的工资更高，肯定比现在赚的多，足够保证他们的生存了。 见黄毛如此有规划，丫丫紧绷着的脸色松缓了不少。 “行，宜早不宜迟。我回去把我那些包卖一下，也能凑出来一万块。你先定票，周末我们一起离开！” 小情侣定下出走计划，期待着崭新的未来。 被他们劝走的白御却是找地方换了身牛仔服，把头发用发胶抹匀，固定成大背头，双手插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又一次走了进去。 街上游荡的小混混们早就散了，白御在之前的地方转了转，没发现黄毛一伙醒目的发色，知道这一次不会有人拦着他了，便大步流星地向着黄毛之前明言不要过去的方向走去。 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将不大的城中村划分出了两个世界。 刚走到街口，白御就被不下五个惯偷给盯上了。 如有实质的视线让白御下意识戒备起来。 果然，正如黄毛说的那样，这里可不是什么学生该来的地方。 第100章 新货物 白御和这些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仔细观察着这个城中村。 城中村里居住的不仅是地痞流氓，还有不少不怕混混骚扰，图这里房租低廉的外来务工人员。 这里有很多私搭乱建的违规建筑，都是住户自作主张私下占路扩张地盘的结果，街道办的人惹不起这些无赖，只能闭目塞听，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这些违建建筑，不少路段直接形成了死胡同。 白御很头疼，这里不方便汽车进出，若是想要救出席莉樱，最好的交通工具便是摩托车。 但小路实在是太杂乱无章了，附近很少有监控，使得他不得不亲自过来探查路线。 白御没能轻松太久，因为不能引人怀疑，他的步伐不能太快，也不好太慢，很快被那几个惯偷从不同方向悄悄围了起来。 其中一人有着显眼的癞子头，他喝多了一般，脚步踉跄着向白御背后撞了过来。 白御微蹙剑眉，当做不知道身后有人，等人即将撞在他身上的前一秒，脚下突然错开一个身位，癞子头收势不及，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运气不太好，摔倒的地方刚好有一坨不知是哪条流浪狗留下的排泄物，把同样准备动手的几人都恶心的够呛。 白御见其他人都被癞子头骂骂咧咧的声音吸引，悄悄后退，躲到了电线杆和围墙的夹角处。 “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的……” “妈的，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都怪癞子头，是不是刚从姓胡的那娘们床上下来，脚都软了？” “哈哈哈哈，癞子头这腿上功夫不行啊，估计床上功夫也不能满足那只狐狸精。” “快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难得有人敢来这一带闲逛，怎么也该让他见识见识咱们这一片的地域文化。” …… 白御等了几分钟，没有立即从藏身处离开，又过了五分钟…… 不太齐整的脚步声重新出现在附近。 “嘿，猜错了，还真没藏在附近啊！” “算了，算了，不找了，看穿着也不像是个有钱的，说不定又是个兜里没钱想要搬过来住的，就算蹲到了也是个穷鬼。” 又过了一会儿，等声音再次消失，白御才重新出现在街上。 这一次他没有大摇大摆走大路，改为顺着墙根下的阴影走，尽量避开来往的居民。 席莉樱给出的提示还算比较显眼。 她被关起来的地方有独立的小院，四周的围墙建得非常高，上面立着带着倒刺的电网。 院子的大门是老旧的木板门，门外有一棵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李子树。 来来回回找了一圈儿，符合这样描述的地方只有一处。 白御有心想要靠近一些查看，但门前实在是空旷，稍微离得近些就会非常显眼。 白御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先藏在李子树上悄悄观察这户人家的情况。 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身形快如闪电，手脚并用，动作飞快地攀住粗壮的树杈，双腿发力，一个翻身便爬到树上，顺利借着茂密的绿荫遮挡住身形。 整个过程不足5秒，快得不像是个正常的人类。 白御屏息凝神，保持着蹲坐的姿势观察周围，确定安全后，才调整呼吸。 全速爆发的力道让他的手臂肌肉微微颤抖，等呼吸重新平缓下来，身体也已经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他将目光移向院子。 李子树不比围墙高，多亏了木门年久失修，上面有不少宽大的裂缝，让白御虽然不能看到完整的院内情况，却也能看清楚其中较为显眼的一部分。 那辆当初掳走席莉樱的车此时停在院子里，车门敞开着，瘦猴正不情不愿地用高压水枪冲洗着车窗。 大壮从车里拎出一个非常大的行李箱，表情嫌弃：“干活都这么磨叽，除了天天钻地窖和胡吃海塞，你还会干点儿什么？” 大壮对瘦猴怨气很大，都怪他为了留下那个女人做事不想后果，这半年来，他们生意严重缩水，好多老客户都因为他们做事不靠谱，纷纷拒绝了他们家的生意。 本该卖出好价钱的几个女人都被贱卖了出去。 瘦猴也知道自己理亏，闷着头不吭声。他打不过大壮，怕他趁着爹妈不在对他动手。 行李箱被轻轻放在地面上，大壮把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容貌还算清秀的年轻女人。 瘦猴今天没出门，看到箱子里的人惊讶地差点没拿稳水枪：“哥，这人不是住在附近的程海鑫吗？她哥可是赌场的人，你怎么把她给弄过来了？” 瘦猴关闭水龙头，蹲下来摸了摸程海鑫年轻细嫩的脸颊，猥琐地嘿嘿直笑：“我早就觉得她和丫丫长的不错了，可算是有机会好好亲香亲香了。” 大壮没好气地把程海鑫从箱子里抱了出来：“你当我想吃窝边草吗？还不都是你害的！” “奶奶说有个买家急着要干净的女人，你地窖里的那个不舍得给人，我短时间内到哪儿去抓个身子干净的，只能从认识的人里找了。” 其实比起程海鑫，他更想要抓的是丫丫，可惜黄毛把人护得太紧，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瘦猴搓了搓手，讨好地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留下其他女人了。就樱子一个，我想要让她一直陪着我。” 看不起他这副被女人栓住的孬样，大壮把钥匙扔给瘦猴，语气硬邦邦：“你去把地窖打开，我把人也栓在里头。” “那地方就那么大点儿地儿，你把她也弄下去，樱子可怎么住啊。” 大壮嘲讽地瞪着瘦猴：“你还真把人当娘娘了，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躺地上，你别忘了她的身份。” 瘦猴知道自己到现在也没碰席莉樱这件事让大壮很不满意，但是他第一次被女人全心全意的爱慕依恋，就想要多宠一宠，不想让席莉樱心里留下疙瘩。 他想要让席莉樱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 瘦猴是真有心和席莉樱过一辈子的，不希望自己重复大壮的老路，媳妇连孩子都给他生啦，却还是时时刻刻想要弄死他。 看得出瘦猴没把他的劝告听进心里，大壮也不多劝。等他在女人身上吃了大亏，有的是时间可以让他大声嘲笑。 地窖门被打开，席莉樱正拿着红色的指甲油坐在沙发床上涂抹脚趾甲。 “呀！你来了！”她欣喜地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对着瘦猴比了个飞吻。 瘦猴傻乐了一会儿，同样送出个飞吻。 “快点儿！”大壮抱着个大活人，可没有瘦猴那么轻松。 席莉樱听到大壮的声音，笑意僵硬了一瞬，好在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小声询问走到她身边的瘦猴：“这是……” 瘦猴不怎么在意地拿起那瓶指甲油，拉过席莉樱的手，仔细瞧着：“新到的货物，先在这里放两天。” 席莉樱的手非常好看，鲜艳的红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瘦猴在她手臂上多摸了两把，惹得席莉樱娇嗔地推了他一把：“还没干透呢，你别把我指甲弄花了！” 瘦猴不甘不愿松开手。 大壮冷哼一声：“别给脸不要脸！” 席莉樱心底打了个突，立即对着瘦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半年来一共有三个女人曾短暂在地窖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其中两人被转手卖了出去，另外一个…… 席莉樱飞快瞄了一眼大壮。 唯一一个敢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被大壮亲手挖掉了双眼，割掉了舌头，现在就栓在大壮住着的那个屋里。 那女人满嘴鲜血被大壮欺辱的时候，瘦猴就抱着她在一旁看着。 明明舌头都没有了，那女人惨烈的哀嚎声却是经久不息，一声又一声钻进席莉樱的耳朵里。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具冲击性，直至今日，席莉樱也不敢正眼去看大壮，更不敢露出半点儿不好的情绪。 第101章 树上有人 大壮拿出一条铁链，把那个女人的脚腕拽了起来。 关在地窖里的女人都会被拴上链子，防止她们逃跑。 程海鑫的腿笔直修长，穿着深蓝色的紧身牛仔短裤，更添了几分诱惑。 瘦猴很想过去帮忙，顺便在那双诱人的长腿上揩揩油，但席莉樱就站在一旁，瘦猴难得有点儿顾忌，脚步动了动却没有靠近。 席莉樱悄悄翻了个白眼，瘦猴是什么急色的德性她太清楚了，这半年除了最后一步没做，瘦猴可是没少在她身上玩花样。 但席莉樱此时全当做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就这么冷眼旁观地看着大壮把人拴好。 那个还昏睡着的女人被拴在和她一样的铁环上，不过比起她如今长的过分的链子，对方的链子只有不足一米。 将锁扣好，大壮用手拽了拽，确认铁链的坚固程度：“等会儿她醒过来，你教教她规矩，别让她大吵大闹打扰到我们休息。” 席莉樱乖觉地点头：“好的……”见大壮那双凶狠的眼睛仍旧直勾勾盯着自己，席莉樱颤巍巍加上了称呼，“大哥。” 大壮这才满意，看向瘦猴：“你抓紧时间把车洗干净，这女人被抓的时候使劲儿往车窗上甩了不少荧光粉，赶在天黑之前，咱俩必须把车上和沿途的痕迹都清理掉，别让她哥顺着线索摸过来。” 瘦猴知道程海鑫的大哥不好惹，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软玉温香，垂着脑袋往上走。有气没力地答应着：“知道了……” 白御在树上蹲守了将近六个小时，期间顶着酷暑，滴水未进，更是不敢舒展身体，做些较大的动作。 直到晚上8点多钟，这家的老太太才带着瘦猴的爸妈回来了。 老太太非常谨慎，围着院子外墙转了一圈，细细查看墙根下的野草，确认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后，才允许儿媳敲门。 大壮刚和瘦猴回来没多久，也不知道程海鑫甩出来的荧光粉是从哪里买的，特别难清理，两人差点在清理痕迹的时候，被出来找人的程海鑫大哥堵个正着。 “奶奶，买家联系好了？”大壮搬了个桌子，把锅里热着的菜一一摆放上去。 瘦猴殷勤地给他们盛饭，对着虎着一张脸的老太太讨好地笑了笑。 老太太冷哼一声：“谈好了，人你抓住了？确定人是处？” 大壮压低了声音：“我抓的是程海鑫。” 这下子，不仅是老太太，大壮的爹妈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壮。 大壮也是没办法，叹了口气：“程海鑫她大哥把这小姑娘护得紧，百分百的没被人碰过，你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催的那么急，我又没提前踩点儿，能想到的除了程海鑫，就只剩下丫丫了。” “那你也该选丫丫，不该去动程海鑫。”大壮的爹皱着一张老脸。 这程海鑫的大哥可是地下赌场里的人，他们动了他妹妹，不被发现还好，如果走漏了风声，这h市怕是待不下去了。 “怎么不去抓丫丫，那丫头只有一个老娘，就算被人知道是咱们干的，也没办法来找咱们麻烦。” “我倒是想，可是黄毛把人护得太严实了，就连上公厕，黄毛都站在出口那边抽烟，我也不想惹上黄毛，他倒是没啥，关键是他爸，打人的时候能豁的出去，我也不敢正面对上。” 事已至此，人抓都抓了，也不能退回去。 “痕迹处理干净了吗？”老太太扒拉了几口菜，不太高兴地问道。 “我俩第一时间把车清洗后改了色，沿途都做了清扫，没让人看见。” 对大壮老太太还是放心的。 “那妮子人呢？” “已经拴在地窖里了。”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货物，明天一早咱们就快些把人转手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奶奶，您是担心程海鑫他大哥派人进来搜人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他是没这个能耐，但他背后的老板能。只要程海鑫她哥愿意一辈子给赌场卖命，五爷怕是会替他撑这次的腰。” 大壮犹豫了一会儿：“不然今晚就把人带出去？” “不行。”老太太摇头，“今天晚上城中村里会有不少人偷偷在路上观察，如果贸然出去，说不定会被堵个正着。” “最好是选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那个时候人容易犯困，咱们让瘦猴先出去转转，看哪条路上人少，咱们就从哪条路离开。” 老太太一向说一不二，做了决定，大家就只有听从的份儿。 瘦猴一家准备提早休息，养精蓄锐，大门口李子树上的白御等院子里的灯光彻底熄灭后，终于有机会从树上爬了下来。 “有些难办啊……”瘦猴一家人数有些多，其中还包括了三名成年男性，贸然进去怕是不太稳妥。 但白御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贩卖出去。 该怎么做呢？ 不如想办法提示一下程海鑫的大哥？ 漆黑的室内，老太太没有如在院子里那样放心，她把折叠整齐的被子散开，悄悄敲了敲和儿子房间相连的那面墙。 正准备和衣而眠的夫妻俩都是一惊。 “妈这是……” 瘦猴爸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婆娘不要开口说话。 他趿着拖鞋，走到墙边，先是将耳朵贴放在墙面上等了一会儿，等老太太又一次按照特定的规律敲击墙壁后，他从墙角拿起一块夹煤用的火钳，把一块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墙砖拽了出来。 老太婆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出现在缺口处。 “妈，您这是……” “小声点儿！”老太婆压低了嗓音。 看老太婆这般谨慎，瘦猴爸也意识到了什么，放轻了声音：“出事了？” 老太婆点头：“有人上了咱们家门口的大树。” 老太婆对家附近的一草一木都知之甚详，她在门外的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一直在想，能不牵动她挂在树上的铃铛，顺利爬上树的人究竟是谁。 “应该是大壮和瘦猴没处理好痕迹，程海鑫那小妮子的大哥怕是已经找过来了！” 瘦猴爸一惊：“这可怎么办？” 他可不想再像条丧家犬一样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先把人埋土里，等风头过了再把尸体挖出来扔到江里，毁尸灭迹！” “只要在我们这里找不到人，量他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第102章 暴露 他们干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特别顺手。 藏住一个活人不容易，但死人就好处理的多了。 老太太有些犹豫。 这年头，别说是在大城市里了，就连在乡下，想要找一个身子干净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是说现在的女人多么开放、不自爱，只是爱惜自己的好姑娘要么是结婚比较早，要么就是家教比较严格，这类人一般警惕性都很强，不好弄到手。 这次的生意她是想要和南面的那条销售渠道搭上线，特地陪着小心，用掉了早年间的人情，厚着脸皮求过来的。 因为一点点猜测就白白浪费掉一件好货，她不甘心！ 就在老太太觉得不能为了一点点利益冒风险，准备狠下心，先灭了程海鑫的口，度过难关之后再谋划其他的时候，瘦猴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门外，轻轻拍了拍门板。 “奶！你睡了吗？” 瘦猴的到来打断了老太太的思绪，她没让瘦猴爸把墙重新堵好，只在那处缺口上方挂了一条毛巾。 她拽了拽毛巾的边角，确定把洞口遮盖住后，才过去给瘦猴开门。 “不是让你们哥俩早点儿休息吗？你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老太太的不悦几乎不需要用眼去看，单单只是听着便能够清楚的感知到。 “奶！你先开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老太太不太满意的耷拉着嘴角，到底是把门打开了。 瘦猴虽然瘦，却十分灵活。 门一开，他就呲溜一下钻了进来。 瘦猴拿着自己的手机，面上是毫不遮掩的怒气。 他气愤地在屋里像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好几圈，眼睛赤红地盯着手机。 “奶！樱子竟然一直在骗我！她根本不是想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瘦猴的愤怒压过了那少许被欺骗的伤心，他把手机递给老太太，示意她先看看手机上的东西。 席莉樱一直以来都很小心，每次使用瘦猴的手机后，都会记得删除掉自己浏览网页时的记录。 瘦猴又不是个细心的，几乎没有看搜索记录的习惯。 两人倒是保持着默契，相安无事。 事情坏就坏在今天程海鑫被带来的太过突然，席莉樱又太过畏惧大壮，地窖被打开的时候，席莉樱只来得及关掉网页，藏起手机，没能第一时间将上网痕迹清除。 瘦猴是瞒着家里人把手机拿给席莉樱用的，所以他去地窖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是在和席莉樱腻歪，实际上是背着大壮把手机悄悄拿了回来。 手机一直揣在口袋里，直到要睡觉的时候，瘦猴想要找部上次没看完的颜色片子看看，便顺手就点开了浏览记录。 他虽然觉得最后那个网站的网址很陌生，但也没多想，直接点了进去。 网页默认登录了会员板块，直接进入了公告贴。 瘦猴一眼就看到了席莉樱的名字。 他先是看了席莉樱最新发布的帖子，上面用催促的口吻要求一个叫做复仇天使的人快些行动，他看得云里雾里，干脆一点点往上翻找，最终找出了席莉樱发布过的所有帖子。 看完帖子的内容后，瘦猴心态崩了！ 妈的！他为了让席莉樱心甘情愿跟着他，忍着半年没动她身子，还事事顺着她，她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居然把他们家的信息泄露得干干净净，还要找外人来对付他们？！ 瘦猴惊怒交加，但他也知道自己把手机拿给席莉樱的行为坏了奶奶立下的规矩，如果让大壮知道了他做的事，说不准大壮会把他活活打死。 左思右想之后，瘦猴还是觉得应该先把这件事告诉奶奶。 就算奶奶会因为他不守规定惩罚他也无所谓，至少奶奶不会真要了他的命。 让奶奶拿主意刚刚好，顺便还能在大壮的铁拳下护住他。 老太太是个认字的。这在他们那个年代其实很了不起。可惜老太婆不走正途。 她看帖子的时候看得非常仔细。一把年纪了，手机却是玩的很6。 席莉樱在帖子里写的东西非常详细，大到他们诱拐女人的套路，小到他们通常外出的时间和频率。 她将他们的生活规律摸得很透。 “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不能收为己用……” 将所有帖子都看完，老太太却是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她把手机还给瘦猴：“你先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我有其他打算。” 瘦猴虽然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席莉樱，但奶奶的话对他们一家来说都是不能违背的，只能憋着一口恶气，回去自己房间。 房门再次被从里面插好，老太太背着手重新走到墙边。 她取下毛巾，对着儿子道：“树上的人应该不是程海鑫的大哥，咱们按照原计划行事便好。” 瘦猴爹也不问树上的人究竟是谁，点头后，把墙砖重新塞了回去。 墙面平整如初。 白御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程海鑫差点儿提早走进鬼门关，但当他从树上爬下来的时候，总觉得鞋底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感觉。 说是黏黏的，又不是特别粘，就像是踩中了浆糊，抬腿时能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但落脚后，那种别扭的感觉就会消失无踪。 他多疑地在沙地上蹭了蹭鞋底，什么都没能蹭下来，便也没有继续细想。 时间颇为紧迫，他需要动作快些，在天亮之前找到程海鑫的大哥。 要让程海鑫大哥相信他这么一个陌生人，还要让他带人和瘦猴一家正面对上，怕也不是什么太过容易的事情。 白御离开后，一串黑色的小蚂蚁排着长队，顺着他在树下落脚的地方爬上了树梢。 老太婆在李子树的树干上涂抹了些掺了白糖的蜂蜜，涂抹的地方不多，都是方便落脚却不好被手触碰到的地方。 白御就是这样中招的。 李子树下有个不小的蚂蚁窝，老太太在蚂蚁窝附近撒了药粉，大多时候，这些蚂蚁都会绕过大树行走，而少数让他们不顾对药粉的排斥而坚持上树的时候，便是树上有人攀爬，碰到了蜂蜜和白糖的时候。 第103章 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一边催更一边打低分啊～～ ｛抱歉啊，今天准备万字更新的，但是后台收到一条低分提示，写的评论却是催更，让我破防了，家人们，占用60字暴风哭泣，请真实评价呀。虽然我不是玻璃心，但也承受不来啊｝ 夜色渐渐深沉，抹去了窗外树木凌厉的轮廓，无边的夜色托出一轮弯月，隐隐流露些许皎洁。 但这冰冷又温柔的月色却与地下室里的两个女人无关。 铁链的碰撞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席莉樱，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身旁小心翼翼坐起来的女人。 两人都很快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席莉樱看出她的害怕，主动往后缩了缩，让出一些空间。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席莉樱拽了拽自己脚上的铁链，表示自己和程海鑫一样，都是被抓来的。 程海鑫很快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她咬着后槽牙，拳头捏得死紧：“他们居然敢动我！！” 她是真没想到，瘦猴这家人贩子会把歪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你别太担心，有人会来救我们的。”席莉樱安慰道。 其实有时候她也会后悔，觉得是不是当初直接报警比较好。 但每每想到报警的后果，她就会重新坚定自己的选择。 “当然会有人来救我！”程海鑫用力点头，她虽然不知道席莉樱的信心从何而来，但她相信自己的大哥，绝对会发现她特地留下的痕迹。 程海鑫常年在身上带着防狼喷雾和荧光粉。 遇到想要调戏她的坏胚子，都是辣椒水伺候，打不过的时候就狂甩荧光粉，等天黑了让大哥顺着荧光粉的痕迹过去给她报仇。 因为泼辣的性格，附近的混子就算是调戏她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掳走她还是第一次。 程海鑫有些心里打鼓。 大壮抓她的时候毫无预兆，更是没想着在脸上做遮掩。 这种露脸的比蒙面的更让人害怕，因为他不怕被看见，说明要么有了周全的退路……要么……死人和永远不会出现的人看不看的见他的脸又有什么区别呢？ 天微微亮，地窖门被人打开。 大壮端着两杯热牛奶走下来。 他的视线在席莉樱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把牛奶分别递给两人。 “喝！” 席莉樱乖觉的双手接过牛奶，也不管烫不烫，直接一口闷了。 程海鑫虽然觉得这牛奶绝对加了料，不太想喝，但看到席莉樱不敢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动作，也相当识时务的把杯子接了过来。 “大壮哥。”她硬生生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您是在赌场输钱了吗？我藏了些小钱，您要是急着用可以去拿，何必和我开玩笑，把我弄到家里来呢？” 大壮看了看手表，不接程海鑫的话茬，像是正在心底默默倒计时一般，眼皮都没掀，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手背上。 席莉樱太清楚这个小动作的含义了，连忙托起程海鑫的杯底，把杯子推得离程海鑫的唇瓣更近一些。 她用眼神催促着，示意程海鑫快喝，别再磨蹭。 席莉樱会不知道牛奶有问题吗？她知道，但却还是喝了。 程海鑫此时的做法只会让大壮更加不耐烦。 程海鑫看着凑到眼前的牛奶，鼻子动了动，一股苦涩的味道隐隐传来，这让她更加不敢将这杯牛奶入口了。 一分钟后，大壮从程海鑫的手里拿走了杯子，牛奶一口未动。 程海鑫不明所以，却是松了一口气。 但席莉樱却是面如土色，缩着身子往后躲去。 啪！ 一个巨大的耳光甩在程海鑫脸上。 她被这巨大的力道甩在地上，手不自觉摸上火辣辣的脸颊，左耳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眼前的世界仿佛是浸泡在不断搅动的水底，事物的线条都抽象得扭曲起来。 “给脸不要脸！”大壮拿起杯子，单手粗暴地捏开程海鑫的嘴，把牛奶如数灌了进去。 程海鑫呛咳起来，湿漉漉的水渍顺着下颌流进了衣领，将胸前打湿一片。 “好了没有？”瘦猴从上面探出头，催促着大壮快些动作。 大壮放下空杯，抬头瞪了瘦猴一眼：“好了。” 瘦猴把钥匙扔了下来，大壮单手接住后，打开了锁住两人的铁链末端。 他像是牵着两条牲畜一般，连拖带拽的把席莉樱和程海鑫拽上了梯子。 到了地窖出口处，大壮把铁链交给瘦猴，自己爬了上去。 瘦猴笑嘻嘻接过，但当他看到最先爬出来的席莉樱的时候，脸色就臭了下来，重重哼了一声。 席莉樱动作微微一顿，有些弄不懂瘦猴这急转直下的态度，但大壮就在一旁看着，她也不敢耽误时间，赶忙爬了出来。 见程海鑫手脚无力，似乎看不清出口的位置，她还跪在地窖出口旁，对着程海鑫伸出了手。 “快一点儿，我拉你上来。”她小声说道。 程海鑫眼前的世界是晃动的，她不怎么准确的伸出手，差点儿握了个空，好在席莉樱手及时右移，抓住了她。 两个女人终于从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爬了出来，大壮让瘦猴把人都带到他房间里去，然后自己去找奶奶。 瘦猴一声不吭地把人带进了大壮的屋子。 屋子最角落里拴着一个被剃光了头发的女人，女人脸上还有不少青肿的痕迹，脚腕上血迹斑斑，身上只有一条脏兮兮的毯子，勉强遮掩住身体。 大壮的床旁边放着一个半旧不新的婴儿床，里面躺着上次席莉樱见过的那个女婴。 那个九岁的男孩已经醒了，正跪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小婴儿的身体，像是怕她突然惊醒。 “小叔。”他乖乖叫了瘦猴一声。 瘦猴把席莉樱和程海鑫拴在那个光头女人旁边，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你抱着你妹妹去我屋里待着，记得，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别过来！” 小男孩看了看瘦猴阴郁的神色，又看了看被拴在角落里的三个女人，猜到了瘦猴是想要在他爸屋子里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他忍不住劝道：“小叔，你要是在我爹的床上弄女人，我爹会打死你的。” 瘦猴一噎，倒是对自己原先的打算犹豫了。 但是不弄席莉樱一回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被这个女人团团转地耍了半年，不收拾收拾她，他实在是恶气难消。 “少废话，不想挨揍就赶紧滚！” 小男孩不想挨揍，只好从婴儿床里抱起小小软软的女婴，下了床。 他穿着自己爹那双大的过分的拖鞋，一点点往门口移动。 不能让妹妹突然惊醒，妹妹没睡饱就会一直哭，她一哭，他就要挨揍，只能走的又慢又稳当。 等两个小孩子终于出去了，瘦猴才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席莉樱面前。 第104章 来Q阅看看我呗，想看宝贝们的留言和评论 席莉樱露出娇柔的微笑：“瘦猴，你今天是怎么了？刚刚出地窖的时候，你都没有拉我一把~” 她嗔怪地眨眨眼，席莉樱知道，瘦猴就吃她撒娇这一套，每每撒娇，瘦猴都愿意多纵容她一些。 虽然席莉樱比程海鑫年纪要小好几岁，但论起识时务这一点，程海鑫是真不如她。 瘦猴看着眼前对他笑的甜蜜又依恋的女人，眼底的狠辣逐渐加重。 就是这张让人心软的脸，就是这种迷惑他的笑容，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席莉樱这个女人心机这么深呢？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席莉樱，脚用力踩在铁链上。 席莉樱隐隐察觉到瘦猴的情绪不太对，但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能稍稍动了动脚腕。 铁链被踩的很紧，席莉樱的脚踝很快红了起来。 “你弄疼我了~~”席莉樱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瘦猴，只能娇声娇气的小声撒娇。 瘦猴眼底的风暴却更加剧烈了。 他恨！ 这个女人就是用这副柔弱的姿态骗取了他的信任和他的感情！ 骗子！ 假的！ 都是虚情假意！ 所有的笑容都是用来迷惑他的假象！ 想到这里，瘦猴粗鲁地抓住席莉樱的长发，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席莉樱吃痛，连忙用手按住发尾：“你做什么呀？！” “臭娘们！”瘦猴直接甩了席莉樱一个大嘴巴。 他的手劲儿不如大壮，但男人的力气同样不是席莉樱能够承受的。 席莉樱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泛起了细密的红血丝。 正在瘦猴准备继续动手的时候，大壮推着两个拉杆箱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嘴角破裂的席莉樱，不满地瞪着瘦猴：“你怎么打她的脸？” “打她脸怎么了？我打的就是这个臭娘们儿！” 大壮知道瘦猴正在气头上，也不和他争论。 他把拉杆箱放倒，先把那个疯疯癫癫的瞎眼女人塞了进去，然后拿出钥匙，给席莉樱的铁链开锁。 瘦猴一看不对劲，连忙挡住大壮：“哥，你是不是开错锁了？” “没开错。”大壮推开瘦猴，继续拆解着铁链。 “奶奶说了，这次的交易货物换成她。”大壮指着席莉樱，说得风轻云淡。 席莉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哀求地望着瘦猴：“是不是大哥听错了？我是要跟瘦猴过一辈子的，你们怎么能拿我去做生意？！” 瘦猴虽然知道这个女人的话只能听听，不能相信，却还是心软了：“哥，我守着她半年了，还没真碰过就卖掉，有些舍不得。不如再留她一段时间。” 大壮却对瘦猴的话充耳不闻，按着席莉樱的头，不顾她的挣扎，把人塞进了拉杆箱：“买家要的就是处，你碰过了的还能是处？” “那可以把她以后卖给不那么挑剔的客户啊。我都没碰过，太吃亏了……” “少废话，去把车开过来。” 瘦猴不甘心地看了看那个还在蠕动的行李箱。 “别看了，药效就快发作了，折腾一会儿没力气了就消停了。”大壮从自己的床底下又拿出一个大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抓起程海鑫，如法炮制地塞了进去。 瘦猴虽然不满奶奶拿席莉樱当这次的货品，却也没什么办法。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了这一个，下次我再抓个更漂亮的……” 瘦猴去开车了，大壮搬着装程海鑫的那个箱子去了爹妈的房间。 “程海鑫我塞里头了，一会儿你们把人塞小吃车里，也别走远，就去路口那边支个卖饮料的摊子。” 老两口都没什么异议，卖饮料也不需要打开小吃车，随便从附近的小超市买几箱饮料做做样子就行。 “药效能管多久啊？”瘦猴妈不放心地问。 “包管能管用到明天。”大壮回去搬其他箱子。 和程海鑫被藏起来的待遇不同，装着席莉樱和那个瞎女人的行李箱被搬到了车上。 此时差不多到了三点多钟，小院的破败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车子慢慢开了出来。 车子刚开出院门，瘦猴就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哥，你先开车，我往东门那边走走，去看看情况。” 本就是商量好的，大壮点头后，从副驾直接移到了驾驶席。 瘦猴给自己点了根烟，牙齿斜斜叼着，双手插兜往东走。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少有几条流浪狗聚集在一起，翻找着快要冒尖儿的垃圾堆，寻找着可以裹腹的食物。 瘦猴走了百米，都没察觉到异常，放心地往回跑。 他一屁股坐到副驾上：“走东边的路，我看过了，那边没人。” 城中村的路很窄，大壮保持着不快的车速一路行来，每每都是擦着墙边儿险而又险的开过来的。 好不容易只差最后一个路口就能彻底从城中村驶出去了，车胎却嘭的一声爆了。 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 “什么情况？”大壮踩了刹车。 “好像是车胎爆了。”瘦猴骂骂咧咧下了车。 这是出门没看黄历，才出门就倒霉。 瘦猴先是看了看前轮的轮胎，轮胎鼓鼓的，完好无损，他搓了搓手臂，往车后走。 “靠！谁这么缺德？居然往地上扔三叉钉！” 大壮半开着车窗，听到瘦猴的话就知道坏了。 他也不等瘦猴，一脚油门踩到底，准备直接把车开出去。 “我擦！哥！我还没上车呢！”瘦猴也不管地上的钉子了，烟都掉了，连忙往前追。 大壮的车速提的很快，眼看还有不到五米就能彻底出城中村了，一辆箱货突兀地从侧面开了出来。 大壮被骇得心头一跳，立即踩刹车。 车头在距离箱货不足两厘米的地方险险停下。 大壮一脸冷汗。 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他就车毁人亡了。 瘦猴已经追了上来：“你开什么车啊！我都还没上车呢！” 他抱怨着拉开了车门，看到了趴在方向盘上一脸惨白的大壮。 就在瘦猴想要询问情况的时候，车前的箱货上下来一群壮汉。 程海鑫的大哥走在最前面，手中提着一根带着钉子的木棍：“把我妹妹交出来！” 第105章 人呢？ 瘦猴想要往车后座躲，撅着屁股往后钻，却被大壮单手拽住了腰带。 他主动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程老弟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兄弟俩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妹妹在哪儿。” “你少来这一套！”程海鑫大哥嘭的一下，用手里的棍子砸在大壮的车上，引擎盖瞬间被砸出一个坑，更是被钉子洞穿出来一个不算小的豁口。 “赶快把人给我放出来，不然今天留下的可就不仅仅是我妹妹本人了！”他手中的棍子甩得虎虎生风，“我还有本事留下你一家老小的命！” “叫你一声老弟是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大壮刚刚差点儿送了命，本就窝火，现在自然是受不得这鸟气。 他们每年上供的钱也不是白给的，没有靠山他们家的生意也不会做得这样红火，大壮还真不相信程海鑫大哥能让他们一家人把命留下来。 “程哥，别和他攀扯，人究竟在不在车上，咱们上去搜一搜就知道了！”有人给程海鑫大哥出主意。 程海鑫大哥也正有此意。 大壮知道这回是躲不掉搜车的环节了，干脆也不拦着，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瘦猴有些心惊肉跳，悄悄拽了拽大壮的后衫：“真让他们上去搜？” “不然怎么办？打出去？”大壮看着围拢过来的壮汉们，有不少都是地下赌场的打手，一个两个的好解决，人这么多，根本没办法对付。 他烦躁地给自己点了支烟：“你要是不服气，你上，我不拦着。” 瘦猴缩了缩脖子，大壮都打不过，他就更不敢试试了。 随着车门被打开，车上的空纸箱和两只行李箱都被抬了下来。 程海鑫大哥第一时间跑到箱子前。 “密码！” 瘦猴报出四个数字，程海鑫大哥手颤抖地拨弄着密码锁，生怕见到妹妹受到伤害后了无生趣的脸。 箱子被掀开，一个被刺瞎了双眼的秃头女人赤裸着躺在里面。 不少在赌场里见惯了肮脏手段的壮汉都被骇住了。 “你们家的手段够脏的！” 见不是妹妹，程海鑫大哥有些心慌。尤其是在发现大壮稳如泰山的态度时，不好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他连忙打开另外一个箱子。 先是掀开一条小缝，见到露出的是浓黑的长发后，程海鑫大哥心底一定。 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人总算是没有骗他！ 他一把掀开箱子，箱子里确实蜷缩着一个好看的女人，可是这个人却并非程海鑫。 “怎么会……” 程海鑫大哥对着昏迷中的女人发呆，感觉重要的东西在自己不知不觉中被人偷走了。 他暴怒而起，一把揪起大壮的衣领：“我妹呢？你把人藏在哪儿了？！” 没找到程海鑫，众多壮汉也不好再帮忙拦着车，只能阻止程海鑫大哥发疯，拦着他不让他冲动伤人。 大壮却是对着无能狂怒的程海鑫大哥露出了挑衅的笑容，不紧不慢的把他的手从领口拽了下去：“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不知道你妹妹去哪儿了。别什么人不见了就往我们家身上赖。” 他嚣张地用手指了指天：“你以为就你上面有人？” 大壮走到车前，让瘦猴先上车，自己则踢了踢那两个行李箱：“你们是怎么把箱子从车上弄下来的，就怎么给我重新搬上去。今天的生意我们家可早就和五爷打过招呼了，如果因为你们而耽误了，可别怪我们在五爷跟前给你们上眼药。” 虽然不服气，但这群壮汉还是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拦着程海鑫大哥，另一些则把行李箱重新锁好，抬回到车上。 “轮胎怎么办？”瘦猴从车上探出半边身子。 有个年纪要大一些的壮汉拍了拍手，新的轮胎和千斤顶就被人从箱货上拿了下来。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瘦猴嬉皮笑脸的看着这个年长的壮汉。 这个壮汉算是管着地下赌场打手们的小头儿，程海鑫大哥这次能找来这么多人给他撑场子，也是因为平时和他关系处的比较好。 有人修车，瘦猴也识趣的没再提引擎盖上的伤痕。 大壮从车上翻出一条没开封的好烟，直接拿给他：“哥，咱们都是想要混口饭吃，今天的事儿就当是误会一场，我们不追究，你们也别计较，如何？” 烟被收下啦，那个头头凝视着大壮家这辆车：“你这车是不是最近改颜色了？以前是这个颜色的吗？” 大壮心底打了个突，面上却是不露情绪：“一直都是这个破颜色，倒是想要改，就是觉得重新喷漆太贵了。” “如果是在自家院子里重新上漆，也不算贵……” 大壮哈哈笑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难道还会为了喷漆，在家里准备一整套喷漆的工具吗？” 头头没吭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车胎很快被换好，瘦猴兴奋地按了按喇叭。 挡在车前的箱货慢慢移开，这辆七座的小车当着众多壮汉的面缓缓开了出去。 头头把烟扔给身后的小弟，走到程海鑫大哥跟前。 此时程海鑫大哥还被人压制着，头头叹了口气：“没弄清楚情况你就先动了手，是你不对。” “我妹一定就在他们手上！” “没证据也没找到人，你觉得谁会相信你？” 程海鑫大哥眼睛都红了：“难道我妹就这么消失了？说不定人就藏在他们家里。” 头头拍了拍程海鑫大哥的肩膀：“我们也是要在这里吃饭的，能帮你一次是情分，二次可就失了本分了……” 压制着程海鑫大哥的壮汉们纷纷松手，一个个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头头回了赌场。 程海鑫大哥独独一个人站在这肮脏的沙土地上。 “我妹妹从来不会乱跑的，她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得到！” 哪怕他扯着脖子喊，那群离开的人也没有一个回头看。 程海鑫大哥无力的蹲在地上，拳头一拳又一拳锤在地面上。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道程海鑫大哥这边没找到人，白御按照原计划摸进了院子。 西屋那边的老太婆正在磨刀，脚边扔着一只被拴住了双脚的大公鸡。 第106章 我后台只能看到q阅上的留言，好期待大家会和我说什么 ｛为了看留言，我注册了小号去企鹅浏览器上找我的文……为啥搜不到？？估计是不太红，也可能是文不值得盗版，哈哈，苦中作乐。好不容易找到了！天！这上面居然有读者留言！！！你们能想象到我有多惊讶吗？开心得飞起！话说为啥没有同步到作者后台？早知道有人看，我早就更新了好吗！虽然是文，但是占用字数确实是不太好，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在正文留言了。比心~~｝ 白御踩在房顶上摸去了地窖所在的屋子，他将窗户撬开一条缝隙，悄悄观察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个被当做杂物间的房间，里面放着很多扔到旧货市场送都没有人要的旧物。 白御从窗户翻了进去。 如果计划没有出错，此时的大壮和瘦猴已经被程海鑫的大哥拦在了城中村的出口处，一时半刻没办法回来，这个院子里只剩下老太婆和小孩子。 白御不太放心地又看了看老太婆的方向。 这家的那对夫妻已经出门摆摊了，小孩子在瘦猴的屋子里睡觉，明明不该会让他产生威胁感的，但白御就是觉得心惊肉跳。 “错觉吗？”白团子今天没有跟着他，白御还有些不适应。 他走到地窖前，试探着拉开地窖的门。 居然没有上锁？ 里面该不会已经没人了？ 白御不放心席莉樱，那姑娘已经被抓来太久了，每多耽搁一刻，她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席莉樱最后发出的催促也一再表明，瘦猴对她的耐心已经被磨得剩得不多了。 想到这里，白御还是打开地窖的门走了下去。 突然从光明的世界走进黑暗里，白御的眼前一片漆黑，根本无法视物。 在他努力适应着全新陌生的环境的时候，老太太磨刀的手停了。 “小虫子摸进来了……” 老太婆轻手轻脚放下被磨得锋利的刀，很难想象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能行动得如此灵活。 她拿着锁，不紧不慢走到地窖上方，直接落锁。 担心地窖里面的人力气太大，把地窖的门板破坏掉，老太婆又用推车推来好几块沉重的木头压在上面。 不得不说，地窖的隔音做得非常好，老太太在上面这般折腾，地窖里的白御都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直到将地窖里的环境摸透，白御想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大意了……” 因为留下来的只有一个老人，白御难免放松了警惕，因此大意失荆州，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误的苦涩。 他待在黑暗之中，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阳光，安静得能把人逼疯。 白御很难想象席莉樱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的。 她会一直对着墙面发呆吗？还是会自己跟自己说话？ 白御猜对了，席莉樱什么都做过。 她会对着喝剩下的半杯水自言自语，也会咬破手指用血液在地上涂涂画画。 为了不让寂寞把自己逼疯，她甚至模仿动物，像猫一样喵喵叫，像狗一样对着沙发床狂吠不止。 好在她虽然经常情绪失控，却还是保持住了最后的理智。 白御被关了起来，他体会着被关在这里的人曾经经历过的绝望，负面的情绪不断的浸染着他的神经。 直至中午，瘦猴和大壮开车回来了。 “奶！”大壮跳下车，神情兴奋地看着老太太在厨房炖鸡，“你真把人关在地窖里了？” 老太太用锅铲扒拉着铁锅：“你说，复仇天使的身价能有多少？” 瘦猴也跑了过来：“奶，你是想要让复仇天使拿钱赎身吗？” 老太太摇头：“不能放他走。” “复仇天使杀的就是我们这样的人，一旦把人放了，咱们也别想安生了。” 想到自己检索出来的那些信息，瘦猴也是一阵阵后心发凉：“那怎么办？把他饿死在地窖里面？” “老婆子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人抓了，钱她也要拿！ “不如去问问五爷，说不准五爷愿意花钱买他。”大壮提议道。 “倒也不是不行。”老太婆把锅盖盖上，“就怕五爷想要的是人才。” 如果五爷真的看中了这个复仇天使，把人留在身边，他们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给仇人送经验这种事，哪怕有一点点风险，老太婆也不想做。 “要不……试试联系一下那些被复仇天使杀死的人的亲人？总有那么几个有钱人，他们会愿意花钱买复仇天使的命的。” 大壮的提议让人心动，老太婆用锅铲敲了敲锅盖：“你去联系试试，如果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咱们也不算亏。” 等大壮出去了，瘦猴也想溜，却被老太太叫住了。 “人你们送到了？” 瘦猴摸了摸头，有些讷讷：“没有。” 老太太变了脸：“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瘦猴委屈：“我们到了交易地点，可那地方今天去了好多人，好像是什么公司在那里搞团建，弄了个风筝大赛。人那么多，我和大壮也不敢开车往里面进，只能把车往回开。” 老太太看了看窗外，车门开着，里面的行李箱却不见了：“买家怎么说？” “说是会换个安全的场所重新交易。” “那人呢？你们把人拉回来了？” 瘦猴摇头：“大壮说把人带回来容易引起程海鑫大哥的怀疑，我们把她们送去了五爷名下的养猪场，关在最里面了。” 五爷的养猪场基本都是半机械化管理，少数几个活人都是聋哑人，也不怕那两个女人在那边呼救。 老太太略略放心。 “先去叫你爸妈回来吃饭，顺便把程海鑫也带回来，找个机会把人一起送到五爷的养猪场里去，倒也省心。”说完，老太太又有些不放心，“你们哥俩吃完了饭，留一个在家里，另外一个区养猪场里守着，交易之前，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瘦猴乖乖点头，脸上没有一点儿对席莉樱的不舍，反而惦记上了程海鑫：“奶，既然程海鑫不用急着卖了，我是不是可以……” 第107章 承诺兑现，万字爆更哈 “可以什么可以！程海鑫那丫头你别惦记！” 瘦猴不太高兴，没了一个女人，剩下的一个也不让他动，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和大哥一样有个后啊。 “你要是实在憋得慌，你哥之前拴在屋子里的那个可以碰。” 瘦猴一脸嫌弃：“要是她还是原来那样，我也就动手了。但是……呕……现在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关灯办事。” 老太太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保证瘦猴绝对不敢越界就可以了。 没一会儿，大壮的儿子就把看饮料摊子的夫妻俩喊了回来。 那辆摆着零零星星几种饮料的小推车也被重新推了回来。 “怎么样？顺利吗？”瘦猴爸压低声音问道。 “爸，先吃饭，等吃完饭去你屋里说。” 一家人吃过了饭，瘦猴拿着手机搜索着复仇天使这些年杀掉的人。 其实复仇天使究竟杀了多少人，除了他本人和白团子，根本没有人知道。 网上检索到的信息也大多只是捕风捉影。 可总有那么几起案件是众口铄金，让人深信不疑的。 瘦猴也不贪多，找出来三个家境优渥的候选人，放到了老太太面前。 “奶，这几个人绝对恨死复仇天使了，要不要找个试试？” 老太太不太满意：“怎么都是外省的？” “奶，外省的才好，免得和这边的警察有联系，反而坏了咱们家的生意。” 老太太想想也是：“那就选这个，他家最有钱，你让他带现金过来，咱们不要转账。” 瘦猴喜笑颜开：“那行，我想想办法。” 名人的社交账号好找，但联系方式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可人贩子有人贩子的人脉和渠道，瘦猴一连打了六七个电话后，辗转得到了那位老板秘书的电话。 瘦猴在底层待久了，根本不知道有钱人的傲慢，或者该说是有钱人身边那些打工人的傲慢，张口就是：“让你老板接电话，我这里有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电话啪的一声被无情挂断。 瘦猴一怔，紧接着便是暴怒：“妈的，敢挂老子的电话！” 不得不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某些人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大壮去看了看地窖，这个复仇天使身上应该有武器，地窖的门板有不少地方已经被破坏掉了，可惜因为上面压着的东西太重，他在地窖底下也不好找施力点，这才没能从下面逃出来。 可是按照这样的破坏速度，离复仇天使彻底脱困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了。 大壮又搬来不少破家具和水泥板压在地窖上方。 只要没有水和食物，把复仇天使困上四五天，想来就算是武力值再逆天，他也不会再有反抗的力气了。 做好这些，大壮走出来就看到了黄毛叉着腰对着手机破口大骂的模样。 “没联系上人？” “联系上了，可那个什么破秘书居然不给我转接电话，还直接挂断了通话，把我给拉黑了！” 大壮皱眉：“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能怎么说？当然是让他老板接电话啊！” “白痴！”大壮真是不明白，爹妈留着瘦猴这么个没脑子的蠢货有什么用，天天那个比小脑还萎缩的大脑里只有女人和食物，仿佛天生不会思考一样，“你的脑子放在那里是摆设吗？” 他记下了秘书的电话，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过去。 “你好，这里是洪硒矿业有限公司。” “请问是李秘书吗？” “……对，请问您是？” 大壮背过身，不去看瘦猴那狰狞的表情，声音稳重又成熟：“我有些事情想要和陈老板谈一谈。” “请问您有预约吗？” 大壮沉默了一瞬：“我是霞安集团黄老板的朋友，这次有些急事需要快些和陈老板联系，可以通融一下吗？” 霞安集团的黄老板是个油腻的胖子，也是大壮他们家的忠实客户之一，此时借用他的名头，大壮一点儿都不亏心。 电话那一边迟疑了，他说了句稍等后，那边就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过了两分钟，电话被拿给了另外一个人。 “你好，我是陈永直。” “陈老板，你想要复仇天使的消息吗？”大壮单刀直入。 不出所料，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加重了。 陈永直下意识捂住了话筒，对着秘书挥了挥手。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压低了声音问：“你是谁？怎么会有复仇天使的消息。” 大壮放松下来，有意愿便好，说明生意有进行下去的希望：“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复仇天使现在就在我们手上。” “陈老板家大业大，想不想花些小钱，买个痛快？” 陈永直从老板椅上起身，脚步凌乱地踩在深棕色的地毯上。 他烦躁地走来走去，想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的女儿是个疯胚，之前因为看上了一个有家庭的男人，就雇人把那男人的妻子给撞死了。 等男人的妻子下线后，她又策划了几次偶遇，和那男人有了些浅薄的面子上的交情。 看时机差不多了，被惯坏了的娇小姐也没什么耐心一点点追求人，联合着几个发小，暗中给男人下绊子，彻底毁掉了男人的事业。 等男人事业、生活全面崩盘，人际关系也被搅和得一败涂地后，娇小姐仿佛自带圣光的天使，出现在男人身边。 她会鼓励男人重新振作，会陪着男人去给亡妻上香，会介绍适合男人的工作给他，会准备好丰盛的晚宴，等待男人满身疲惫的归家。 她做的很成功，如果耐心再多一些，也许那个男人也就浑浑噩噩的一辈子活在谎言里了。 可惜娇小姐三分钟热度，等把男人哄上了床，兴趣也就没那么足了。 男人嘛，也就那么回事儿。这一个的床上功夫还不如她在会所里养着的小狼狗呢，也就是看着不错。 她的态度很快冷淡下来，跟她玩的不错的发小见她不重视，也开始轻视那个男人。 终于，在一次玩的过火的轰趴上，男人满心疲惫的过来接人。 这群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二代们直接拿他的事当成了乐子，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切。 而那个策划了一切的娇小姐也跟着笑，笑的张狂又轻蔑。 第108章 爆更用尽了我的洪荒之力，成熟的文可以自己学会更新了 男人而已，她想要的类型，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确实会鼓励男人重新振作，但经过心理师的指点，那些安慰的话术里添加了不少负面的心理暗示，会一点点毁掉男人的自信心。 她的确会陪着男人一起去给亡妻上香，但转头就有人把男人亡妻的骨灰扬在了空气里。 她确实会介绍适合男人的工作给他，但那根本不需要太费心思，一个电话打出去，自然有人会把后续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的确会准备好丰盛的晚宴，家里的大厨随便做些送过来，包括重新布置好温馨的餐厅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 如果这些羞辱男人还能勉强接受，那么摧毁男人最后信念的事实出现了。 原来妻子死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而男人直至拿到了亡妻的骨灰时，都没有被告知这一事实。原因就是娇小姐不希望男人对亡妻的挂念留有太多。 “就算是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娇小姐被同伴们当面拆穿了也不恼，她脚上那双价值八万块的高跟鞋轻轻点在地面上，轻轻巧巧放下了手中的香槟，不紧不慢走到男人面前。 她贴着钻石的艳红美甲顺着男人西装的领口往下滑动：“你现在的工作是我给的，你的住处也是我的房子，你所有的同事都是我家的员工……” 她轻挑地挑起男人的下巴，对着他吐出一口满是酒气的呼吸：“难道是我逼你和我上床的吗？那天晚上，明明是你说需要我安慰的~嗯？” 众人哄堂大笑。 而世界观在权贵面前被粉碎了个彻底的男人却在他们的嘲弄中无地自容，只能逃离。 确实像娇小姐说的那样，此时的他离不开娇小姐，他的全部生活重心都围着娇小姐打转，就算是他能够放弃一切离开，他也根本无处可去，更遑论报复。 她摧毁了他的一切，又在自己的王国里为他重新塑造了一切。 信念崩塌，男人慢慢走到了桥边。 亡妻的音容相貌似乎隔着一道厚重的面纱，已经变得那么遥远，明明她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对他而言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活中被人潜移默化地下了数不清的心理暗示，只以为是自己心性凉薄，见异思迁，害人害己，对自己也深深的厌恶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想起了那个都市传说，只存在在流言蜚语中，似真似假，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复仇天使。 男人身上的绝望吸引了白团子，直到他明确说出可以交付出自己所有的寿命，只要求复仇天使替自己复仇的请求后，白御被白团子带到了男人面前，亲口接受了他的请求。 娇小姐死的很惨，就像是她曾经肆意玩弄过的那些人一样，她被人用数不清的丝线穿成了造型精致的提线木偶，吊挂在自家的豪华别墅里。 她死在自己的卧室里。 死的时候，她的脸上还画着自己最爱的妆容，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昂贵首饰。 生来生于富贵，死也死在宝石堆里。 可惜有些东西，就算是再昂贵不过的宝石，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虽然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外人入侵过的痕迹，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复仇天使干的。 只有复仇天使才能够做到在保密森严的别墅里，悄无声息的将人杀害，还不留任何痕迹。 那个男人在看到拍摄过来的娇小姐死状后，果断交付出自己剩余的所有寿命。 如果不死的快一些，他也没办法好好活下去。 他安详地死在了家中。不是娇小姐准备的豪宅，而是那个和亡妻曾经一起短暂生活过的温馨房子。 他甚至连自己的身后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等陈老板想起来他的时候，对方连骨灰都已经被撒入了大海。 殡葬一条龙业务请了解一下，谢谢。 陈老板爱女如命，女儿死后便开始疯狂收集所有关于复仇天使的线索。 很多人都觉得他疯魔了，因为他们大多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复仇天使真实存在。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娇小姐得罪了什么人，这才惹来了职业杀手。 可陈老板就是相信，他甚至确信，女儿一定是死在复仇天使手上。 此时大壮主动把复仇天使的线索送了上来，对陈老板来说简直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针。 “我怎么能知道你们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大壮看了看地窖所在的屋子：“准备好价值百万的黄金和一百万的现金，到h市来，我派人去机场接你。” 陈老板犹豫了。 这年头绑架富豪也不是什么新鲜新闻，如果大壮是想要把他骗过去，那他可就危险了。 察觉到陈老板的犹豫，大壮倒也妥帖：“你可以带上信任的保镖，只要钱到位了，人我就会交给你。” 陈老板这才放下心。 他挂断电话后，立即吩咐秘书给他调来现金。 其实转账对这些老板来说很方面，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取出现金却并不是特别容易。 企业的流动资金一般情况是不能动用的，说好听的是挪用一时，难听一点可以问问法律刑不刑。 “老板，不能开支票吗？这个时间，我们又没有提前预约，银行怕是来不及准备这么多现金。” 陈老板不悦地拍了下桌子：“从财务那边先支取一些。” “老板……这……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个人的钱和公司的钱还是不太一样的。 “别啰嗦，快点去做！” 秘书只能去财务那边协商解决办法了。 秘书的能力不错，傍晚之前准备齐了老板需要的金条和现金。 虽然跟着老板有好多年时间了，秘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影视剧里能用钞票装满箱子，原来现实中这样的场景竟然也是真实存在的。 箱子很重，秘书当着陈老板的面，将每一沓钱都过了一遍点钞机。 确认好现金的数量后，保镖将手提箱锁好，用手铐锁在了手腕上。 陈老板包下了最近一架小型客机，整架飞机里只有他们一行人，顺利的飞往了h市。 第109章 问我为什么30号会爆更，为了庆五一呀！假期愉快 飞机落地后，陈老板很快被瘦猴接上了车。 7座的车挤的满满当当，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拉满了人。 陈老板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太极服，胸口的盘扣上绣着华丽的金线，他在接电话之前本来是准备要去和老朋友一起打太极的，后来接到大壮的电话后，就再也没有了换衣服出门的心思。 女儿的死状实在太过凄惨，这个仇，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瘦猴偷偷观察着这群人。 大老板和普通人相比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他不想直接带人回家，十分鸡贼地在城市里绕了几圈儿。 仗着陈老板一行人不了解h市的交通情况，瘦猴硬生生分别走了两次不同的大桥，这才没再绕远路，开往城中村。 他带着人七拐八拐驶到了院门外，成功把坐在车上的几人都绕晕了，方向感彻底失灵。 绕路完全是瘦猴自作主张，大壮不知情，早早便已经等在门外了，好不容易看到车影，立即笑容满面地推开了大门。 瘦猴撇撇嘴，把车开进了院子。 陈老板的保镖先下了车，他们警惕地观察四周，围成一个圆弧，护着陈老板走下车。 陈老板有着一头还算浓密的中分短发，眼眉却很稀疏，嘴唇偏厚。 常年练习太极的缘故，他的身上有种很不一样的气势。 他的眼睛不大，眼底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精光。眯起眼睛的时候，显得特别狠辣。 大壮锁好大门，殷勤地走了过来。 他给瘦猴使了个眼色，然后热情地隔着人墙和陈老板对话。 “就知道陈老板大气，说是要来，当天就飞过来了。其实我们有不少适合的交易人选，但就觉得您会是这些人中最爽快的一位大人物，所以在联系到您之后，其他人那边我们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泄露。” 陈老板习惯被人恭维，大壮的话根本无法赢得他的任何好感。 他嫌弃地看着这个破败的院子，用真丝手帕掩住鼻子，懒得听大壮说好话，径直往前走了一步：“复仇天使在哪儿？” 大壮回身去看瘦猴，瘦猴比了个ok的手势后，大壮才捻动了一下手指：“人我们好好关着呢，就是这钱……” 陈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手腕上铐着手提箱的两名保镖从众人中走了出来。 保安队长用钥匙打开了手铐，陈老板亲自解开锁，解开密码箱。 手提箱被翻转过来。 金灿灿的黄金和红彤彤的钞票让人幸福得仿佛置身于天堂。 大壮连忙接过两箱宝贝，让瘦猴收好。 “钱已经给你了，人呢？” 陈老板可不是什么有耐心、心慈手软的大善人，作为一个不愿意吃亏的商人，若是有人敢利用复仇天使的事情坑他，他就会拼尽一切，让这个人倾家荡产，一辈子永无宁日！ 大壮也知道这样的人物不能惹急了。 左右钱已经到手，他干脆直接带着众多保镖去了地窖的入口处。 地窖上面压着很多建材和旧家具。为了把门压实了，重物摞得很高。 “我们把他关在下面了。”大壮指着门板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的地窖说道。 陈老板狐疑地看着脏兮兮的地面，众人走进来后，地面的浮灰也跟着漂浮起来，让他面色不好的捂住了口鼻。 “老板，要下去看看吗？”其中一名保镖询问。 陈老板是不可能会让自己以身犯险的。他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复仇天使真的在里面，就算是靠的近些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不打开地窖，他又无法知道里面关着的到底是不是复仇天使。 迟疑了一会儿，陈老板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开！今天我就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复仇天使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谁帮忙在背地里装神弄鬼！如果你敢骗我……” 未尽之意无需多言。 “您放心，我们也不敢用这样的事情来糊弄您。就指望着您能从手指缝儿里漏下点儿东西，养活穷困潦倒的一家老小呢！”大壮看出陈老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赶紧上前帮忙，把地窖入口处的堆积物往下搬。 他还不忘提醒，语气中却也没有多少忌惮：“不过您一定要小心些，我们才抓到他一天时间，估计他还有不少力气能继续折腾，您要是不着急，可以等个两三天，等把他饿得没有力气了，再让人下去会更加安全。” 能抓住复仇天使完全是因缘巧合，但凡其中某一个环节没这么凑巧，人都没可能被他们抓到。 也是因此，大壮一家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抓到了怎样危险的人物。 但凡白团子今天一直跟着白御，有白团子给白御把风，他都不可能会被这些蠢货抓到。 陈老板身边的保安可是专业的。 他们全当大壮的叮嘱是在放屁，纷纷嘲讽地看着大壮跟着忙前忙后。 就这样曲意逢迎、只会讨好老板的小人他们见得多了。 当他们是那些野鸡保全吗？ 在场的所有保镖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职业保镖，会怕一个已经被饿了一天一夜的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过，既然老板忌惮地窖里的人，那么，这次倒是一个能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若是表现得好，入了老板的法眼…… 其中几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当一次马前卒了。 地窖的门板被其中一名保镖掀开一条缝隙，露出了下方黑漆漆的通道。 “里面放着梯子，小心些往下走就可以。” 有人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往下照了照，光暗交错，可视范围不大，只能勉强看出入口下方并没有人在活动。 “你确定人就在里面？”那名努力往下看的保镖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绝对就在里面！” 看大壮说得信誓旦旦，那名保镖也觉得大壮没有胆子敢骗他。 保镖咬了咬牙：“你们帮我照着些，我先下去看看！” 说着，他就试探着踩在了木梯上。 老旧的木制梯子吱嘎一声，承受住了保镖的重量。 脚下还算稳当，也没有人突然发起进攻，这让先采取行动的保镖和围观的众人放心了不少。 第110章 问我最怕什么，当然是出现BUG，根本逃不过读者的法眼 保镖顺利地进入地窖。他用手机的后置摄像头拍摄着地窖里的情况。 上方随时准备接应他的其他人一边防备着有人会突然从地窖口冲出来，一边细细观察着实时画面。 单独进入地窖的保镖一开始还很紧张，毕竟他要独自面对的很可能就是那个杀人无数的复仇天使。 但地窖里的空间本就不算大，他转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人，这让他泄气的同时，又难免轻松下来。 “我们被骗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他对着地窖口大喊，顺便关闭了摄像。 陈老板一听，立即拨开身前的保镖，对着地窖口喊话：“你确定看清楚了？” “我在里面找了一圈儿了，别说人影，连只老鼠都没看见！” 保镖说的话实在是太肯定了，容不得陈老板不相信。 他阴恻恻地回头去看大壮，大壮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感觉如果自己不说点儿什么，很可能就会成为陈老板泄愤的工具：“在……在的！他真的就被关在里面。” 下去的保镖还在里面喊话：“老板，我可以上去了吗？” 大壮站不住了，他几个急步来到地窖出口处，急切辩解：“人真的就在里面，说不定是下面太黑了，您的保镖没注意到！不如我下去看看，下边还是我比较熟，说不定人就藏在哪儿呢……” 陈老板的忍耐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他冷冰冰地看了大壮一会儿，直把人看得两股战战，才轻轻点头：“那你就下去看看！” 大壮不敢耽误时间，连照明都没有打开，便下到了地窖里面。 从明亮的世界进入黑暗之中，人的眼睛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节对光线的感知的。 大壮戒备地在原地站了两秒，隐隐可以看清楚地窖中的情况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刚下来的那个保镖此时正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大壮离得不算近，一时之间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 见势不妙，大壮立即就要跑，但白御可不会给他机会。 暗地里猛然有道身影压了过来，大壮被扑倒在身下，下颌骨第一时间被人卸掉。 白御伤人的时候大多会使用巧劲儿，他的身形并不算特别健壮，肌肉匀称得恰到好处。但大壮确实有几分蛮力，肌肉健硕，好几次都险些挣脱开他的桎梏。 白御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地窖的出口处还有不少人在，如果上面的人意识到不对劲，直接关闭出口，他说不定就真的再也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白御神色冷漠，眼底又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兴奋。他骑在大壮身后，用手肘卡住大壮的脖子，咔嚓……十分利索的清脆骨骼错位声响起。 对方反抗的力道彻底松了下来。 白御有些可惜。如果今天白团子也跟着一起来，就能又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他拖着大壮的双脚，把他扔到了那个保镖身边。 两人的待遇还是有些不同的，就比如，此时的大壮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和心跳，而刚刚下来探路的保镖胸口还能隐约看到些许微微的起伏。 白御无声张了几次嘴，声带收紧，低沉又急切：“找到人了！快！快来人下来帮忙！我快抓不住他了！” 发出来的声音竟然和大壮的一模一样！ 如果瘦猴在这里，怕是还能通过语气等变化发现些异常，但陈老板一行人与大壮本就是第一次见面，短暂的相处时间，让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察觉出那么点儿微妙的不同。 一听复仇天使真的就在里面，陈老板早就被仇恨迷住了双眼，立即下令：“你们都下去！把人给我抓上来！” 保镖队长虽然觉得不妥，但陈老板执意要求，作为拿钱办事的保镖只能听之任之。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一个接一个的从地窖口跳了下去。 白御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保镖们还在适应黑暗的环境，骤然被剥夺视觉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生理和心理上都会产生不安。 借着自己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优势，白御没有选择正面作战，和这些身强力壮的保镖们硬碰硬，反而第一时间冲向了象征着光明的出口。 白御的速度非常快，还没等这些保镖反应过来，他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地窖口。 陈老板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第一时间抄起一根带着上了锈的铁钉的棍子往白御头上砸。 白御没办法躲闪，只能用手臂防御，护住了头部。 硬挨了两下，白御硬生生从地窖里冲了出来。 他一脚踹在陈老板的肚子上，养尊处优的陈老板整个人被踹飞出去，牙齿也因为脸先着地，摔飞了两颗。 白御想要去关地窖的门，但发现不对劲的保镖们却已经从地窖里赶了出来。 白御被关了一夜，此时本就体力不支，又受了伤，只能咬牙往外跑。 保镖队长扶起陈老板，陈老板此时满嘴鲜血，手却还是指着白御逃走的方向：“给我追！谁要是能杀了他，老子给他五百万！” 都说财帛动人心，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群人即便已经见识过白御的狠辣，也看到了大壮的尸体，却还是追了出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这笔巨款，拼了！ 城中村地形复杂，各种稀奇古怪的私搭建筑使得很多路都无法判断究竟最后能通往何方。 白御默默回忆着来时走过的路，深吸了好几口气，开始提速奔跑。 他要利用这群保镖对城中村不熟悉这一优势，彻底甩开他们！ 白御的想法很好，但他忘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之人。 白御利用三条岔路和一个柴棚甩掉了跟的最紧的保镖队长，却是被本地的混混盯上了。 几个不怀好意的混子手持棍棒，把白御围堵在墙角：“小子，你是哪条道上混的？不知道走这条路是要给买路钱的吗？” “抢劫就抢劫，搞得文邹邹的，本质上不还是那一套！” 最开始说话的混子被他旁边的人按到了身后。 “小子，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白御怎么可能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出来，他身上最贵重的东西就是现在手上握着的这把匕首了。 手里的武器就是他的命，此时绝对不能拱手相让！ 他将刀刃反手向前，眼神犀利狠辣：“要上就一起上！” 再耽搁下去，那群保镖可就要追上来了！ 第111章 威吓！｛其实，我不太想加更的，但是好像大家都挺期待的……｝ 这群混子也见识过不少凶悍的人物，但白御此时的眼神还是让他们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那是凶猛的野狼准备狩猎时的眼神，这个人一定手上染满了鲜血！ 打还是不打？ 这让混子头子一时有些纠结。 不打的话，以后怕是不好服众，要是小弟们觉得丢脸，怕是以后都不会在跟着他混了。 在城中村里，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让人知道你好欺负。 想到这儿，那人握紧了手中的铁棍，不能退：“给老子打！” 混乱的群殴开始了，这边的打架声也吸引了正在附近搜索白御声音的那群保镖们的注意。 “快！在那边！” 保镖们向着白御的方向赶来，白御却因为不想杀害无辜之人而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这群围殴他的混子中大多数都只是平日里逞凶斗狠、身上没有背负命案的小人物，白御的杀人守则让他没办法现在杀人。 哪怕他动作狠辣，几乎一脚撂倒一个，力道上却还是留有几分余地，但这份手下留情却也让人抓住了空子。 嘭！ 白御被人敲中了后背，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此时众人早就打红了眼，根本不知道是谁打中了目标，就在他们准备好好教训白御的时候，那群保镖赶来了。 “找到人了！人在这边！” 小混混们以为这群保镖是白御的帮手，二话不说冲了过去，保镖们则以为他们是想要护着白御，也跟着打在了一起。 白御捂着手臂，疲惫的爬了起来。 他的身上有不少灰尘，此时却顾不得拍打，立即拾起自己的匕首，准备先行离开。 现在的白御在保镖们的眼里就是移动的金钱。你会让到手的五百万自己长腿跑了吗？ 混混们本就不是保镖们的对手，也就站了个人数多的优势，才使得战局持平。此时发现白御站了起来，保镖们下手就更狠了，他们配合默契，很快排成队列，缠住这群混混，让队伍中的两个身手最好的保镖越过人墙，冲了出去。 白御才将将站稳，一条腿鞭就正对着他的门面甩了过来。 他身手格挡，那腿却刚好踢中了白御受伤的手臂，直接让白御向后踉跄了两步。 与此同时，另外一名保镖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瑞士军刀刺向了白御的腹部。 白御猛然后退，身体拱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要感谢华国禁木仓，不然此时白御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就算是白团子及时赶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白御被锋利的刀尖划破了皮肉，从肚脐到腰侧，开出一条不算太深的血线。 白御屏住了呼吸，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他的脸上还堪堪挂着惊讶的表情，就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两名保镖一个接一个的被人撂倒在地上。 熟悉的死神装扮出现在眼前，梅礼长长的黑斗篷用力一甩，在身后打了个旋。 狰狞的死神面具此时在白御眼里竟然难得有几分心安。 “真是狼狈啊……” 被嘲笑了。 白御捂紧了伤口，索性放松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梅礼把自己用来装13的死神镰刀扔给白御：“拿好，别给我弄脏了。” 说是这样说，另一只手却是扔给白御一个急救包。 紧接着，梅礼一脚狠狠踩在那个拿刀刺破白御腹部的保镖手腕上。 “啊！！” 手腕被硬生生碾碎了，梅礼的动作超乎寻常的狠辣，一下子镇住了正在打群架的那些混混和财迷心窍的保镖。 梅礼不用匕首，她看中的武器是另外一名保镖手上的长棍。 她一步步向前，那群乌泱泱的人群便一步步后退。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滑稽，但梅礼带来的压力却是实打实的。 他们只以为是因为梅礼的身手太过震撼，实际上…… 两只愤怒的死神团子已经在梅礼身边变幻成了战斗形态。 黑团子的身形拉长，巨大的黑色翅膀上长出了狰狞的骨刺，金色的竖瞳中闪烁着冰冷的无机质光泽，犄角也从头顶冒了出来，整个团子变大了不止一倍。代表死亡的黑雾不断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向外蔓延。 白团子的成长并不如黑团子那般顺利，它还没有进化出犄角，但白色的巨大翅膀唰的一下展开，几乎笼罩住了梅礼的整个身形。水晶色的死神镰刀已经被它拿在手中，随时准备收割蝼蚁的生命。 这群人类……该死！ 竟然敢伤害它的宿主！ 被代表死亡的两位神明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就算是心理防线再过坚实，也完全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人类，不仅是人类，只要是拥有生命的生物，没有任何一个是能够真真正正、完完全全不惧怕死亡的。 冰冷的寒意笼罩在狭小的巷子里，随着梅礼的靠近，他们似乎真的闻到了死亡那种充满了腐朽和黑暗的味道。 梅礼用脚尖勾起长棍，右手紧紧攥住，单手平直向前，像是用手里的长棍在这群乌合之众前面划出了一条黑白分明的分界线。 “谁要上前？！” 此时的梅礼周身透着凛冽的杀意，杀意不断地喷涌而出。但是，跟刚才的感觉却已经有所不同了。 梅礼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他想要杀人！！”不知是谁喊了出来，混混们立即乱了起来，三三两两往外跑。 但是那些保镖们却都保持着队形，没有继续后退。 陈老板在瘦猴的扶持下也赶了过来，他用手捂着漏风的嘴巴，指缝间还不断往外流着血，口齿不清却还在嚷嚷：“你们这些废物，上啊！上啊！” 白御其实和梅礼不熟，他甚至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梅礼会在他有危险的时候过来救她。 明明上次在车上碰面的时候，对方还是一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此时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挡在他的面前呢？ 不得不说，现在的梅礼帅极了，就算是看不见她的脸。单单只是挺秀的背影，也还是能帅到人的心坎儿里去。 她站的笔直，守在他身前不到三米远的位置上，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彻底隔断了所有外界的威胁。 梅礼的棍尖缓缓抬起，划过众人，最终指向陈老板，凌厉的棍风砍断了所有人的侥幸。 她再次冷声询问：“谁敢上前！” 彼时，手持棍棒的梅礼就是白御身前的盾，更是守卫他的战戈，没有人可以反抗她，所有人都必须服从她的意志。 白团子的天赋技能发动——威吓！ 第112章 说真的，你们真不准备来Q阅给我投张免费的推荐票吗？嘤嘤～ 海子说过：“把天空还给天空，死亡是一种幸福。” 可是现在还留在巷子里的这群人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幸福的滋味。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能让他们认识到，活下去是比死亡来的更加艰难的选项。 迟钝的神经这个时候才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害怕，明明十分钟前，他们还敢对着躲在黑袍人身后的那个男人喊打喊杀，现在却是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就怕弄出一点儿多余的声音。 被梅礼踩碎了手腕的保镖甚至超级没出息地嗒嗒掉起了眼泪，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男人哭都不敢哭出声音，也是相当凄惨了。 陈老板的脸色惨白，他根本不敢去看梅礼脸上的死神面具。 他隐忍着恨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御的脸，像是想要把他的面孔深深刻印在脑海里一般。 白御敏锐察觉到了这道阴毒的窥视。他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 两人视线相接，白御的表情先是茫然，过了几秒才露出恍然神色，看来是终于认出了陈老板的身份。 “你要多少钱？”陈老板还是不想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让复仇天使跑了，他怕是会遭到对方疯狂的报复。 而且，下一次能够抓到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有很多很多钱，只要你愿意把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交给我，我可以保证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梅礼爱钱吗？虽然很想说不爱，但是……梅礼这辈子除了自己，最爱的就t是钱了好吗！！！！ 白团子显然也从黑团子那里了解过不少梅礼的为人，紧张地落在梅礼头顶。 现在变幻了形态的白团子可不是软乎乎的团子，它这一落，差点儿没把梅礼直接压趴下。 在陈老板看来，就是梅礼居然点了头。 他惊喜极了：“你想要多少钱？” 大概也只有白御看清楚了梅礼的囧状，明明受了伤，他却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陈老板怒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白御已经用急救包里的止血绷带把伤口缠好了，现在干脆放松地靠着墙壁上看热闹：“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我只杀了你女儿和那些亲自动手杀人的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显然是没有把陈老板女儿的性命放在心上。 话说，如果白御真的在乎陈老板女儿，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才回想起陈老板的身份。 激愤之下，陈老板居然走出了保镖用身体围出的保护圈儿，他带着殷红血液的手指指着白御：“就为了那么一个无能的男人！你居然敢杀了我的女儿？！” 这在陈老板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白御的回答非常平静：“在我眼里，你的女儿和那个自愿和我交易的男人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只不过，他们俩一个是加害者，另外一个是被害人罢了。” 保镖们都不敢上前，就连陈老板也因为暂时脱离了保护圈，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白团子的【死神威吓】威力其实还不算强，它还没有经历过第一次进化，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值得夸奖了。 “嘭！” 就在所有人都被梅礼拦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注意力集中在陈老板身上时，子弹出膛的梭鸣声突然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梅礼在众人作出反应之前，动作飞快地拉着白御倒在地上，子弹在她耳畔划过，在白御刚刚站着的那块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木仓孔。 子弹的高温使得梅礼鬓角上的发丝卷曲起来，甚至鼻尖隐隐传来了毛发受热的焦糊气味。 白御也不好受，这一摔，他刚刚止好血的腰腹处伤口重新撕裂，血液滢透了纱布，顺着指缝流淌出来，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围了一圈儿红腰带，鲜红鲜红的，反而有些失真。 白御还是第一次跟梅礼挨得如此近。他就像是被老母鸡护住的小鸡仔，整张脸都被盖在她的黑斗篷底下。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白御的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有趣。 但好心情很快被打破了。 一队人马重新包围住不算长的巷子，这次出现的人物是梅礼和白御都没见过的生面孔。 为首的人是这里真正的土皇帝“五爷”。也是这片土地的保护伞。 刚刚开木仓的人就是他本人。 五爷虽然被叫做爷，实际上也不过四五十岁。 他身上并没有混混头子那种流里流气和江湖义气，反而像是从民国时期照片里走出来的旧式知识分子，文质彬彬，很有几分书卷气。 把五爷带来的人就是瘦猴奶奶。 老太太一回家，就发现了惨死在地窖里的孙子，她这辈子最疼爱的孙子就是大壮，可是大壮却死在了家里，这让老太太恨毒了复仇天使，连带着，她对过来想买复仇天使命的陈老板也恨到了极致。 她立即去求了五爷，凭着这张老脸，磕头、哀求、挑拨、鼓动……所有能让五爷出手的手段她全用了一个遍，这才让五爷亲自出马，准备不让复仇天使活着走出城中村。 五爷的木仓法很好，别人弄不到木仓，他却是有几条不错的走私渠道。几乎每一种他经手过的木仓支类型，他都自留了一把。 刚刚如果不是梅礼在他开木仓之前就收到了黑团子的紧急提示，她根本来不及救下白御。 此时，那个黑洞洞的木仓口却转而对准了她，梅礼顿时觉得浑身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直面杀人现场的时候，梅礼从来没有感受到生命受到过威胁的感觉，但现在，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死神宿主并非不死之身，被黑团子和白团子绑定后，梅礼和白御本质上还是人类。 他们会流血，会疼痛，自然，也会死亡。 虽然死神动用天赋能力可以延缓他们死亡的过程，甚至可以让他们的生命一直停留在最巅峰的时期，但那会大量消耗死神的本源力量，甚至很可能还没等梅礼和白御完全苟住，两只还是幼生期的小团子就已经因为力量耗尽自动消亡了。 第113章 白团子的能力｛有存稿就00：01更新，没有的时候，嘿嘿～～｝ 生命契约受益最多的还是死神团子，死神团子都不能存活，白御和梅礼怎么可能留有命在。 所以，无论是白御还是梅礼，看似无所忌惮，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死过一次的人，比普通人更明白生命的可贵。 白御看梅礼没有让开，平淡无波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他试图奋力撑起自己，然而伤口二次撕裂，身体已经叫嚣着大罢工，他连多挪动几分都无法办到。 白团子的能力已经动用过一次了，五爷带来的这些打手没有受到影响，它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再发动一次能力。 白团子急得快哭出来了。 梅礼悄悄牵起自己的斗篷边角，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给白团子擦干净了脸蛋。 随后，她扶着白御站了起来，单手搂住白御的肩膀，让他靠着她休息。 五爷感兴趣地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这两个人：“看见这个，不害怕吗？”他动了动木仓。 梅礼怕呀，可是面具挡住了她的害怕。 她替白御挡着木仓口，小声询问：“白团子收割灵魂的条件是什么？” 白御微微一顿，死神的能力是不会彼此分享的，因为就算这世间只有两只死神团子，也难保在无限漫长的未来中，不会有一天出现敌对的情况。 但看着梅礼寸步不离的背影，白御叹息了一声：“签订临时契约，要么是对方说出自愿将生命献给我或者……”他隐去了死神的名字，“要么，要保证对方的灵魂一定是黑色的。” 梅礼懂了。 “好麻烦……”这比她开直播收集愿力要麻烦多了，难怪白御都这么努力了，却还是没把白团子养的胖胖的。 梅礼将视线重新移向五爷：“贪婪并非美德，你的地盘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碎都有，该好好整顿了。” 五爷没想到梅礼会突然和他呛声，他举木仓的手停了停，似乎是笑了：“我听闻过你们俩人的大名，一个是死神主播，一个是复仇天使，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认识。” “既然来了我的地盘，不如让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白御看出了五爷的意思，他想要收拢他们俩。 白御轻轻拉了下梅礼的斗篷：“你快走，别管我了。” 白御知道，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累赘，梅礼想要脱身还是很简单的。 梅礼头都没回：“少啰嗦，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豺狼虎穴，难道要我哪天抱着哭唧唧的白团子重新寻找新的适合的宿主吗？” “不给自己谋私利的宿主可不好找。” 死神的力量太有诱惑了，换到其他人手上，绝对是整个世界的噩梦。 想想当年、甚至遗害至今的某轮大法，组织个邪教，让教徒自愿承诺献出生命…… 梅礼打了个哆嗦，不寒而栗。 在老太婆恨毒了的眼神注视下，梅礼搀扶着白御，一点一点接近五爷。 “这次阴沟里翻船也不错，至少能让你涨涨经验，下次不会这么莽撞了。” 白御无话可说。 说到底还是他太担心席莉樱了，断断续续联系的时间拉的太长，他真的很怕某一天，对方就突然无法再在网页上留言了。 五爷是个练家子，梅礼靠近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换成了防守的姿势。 梅礼轻飘飘看了一眼，知道他是在防着她偷袭。 梅礼倒是想，毕竟擒贼先擒王。 可惜…… 梅礼忍不住瞪了白御一眼。 白御…… 两人被关进了五爷藏酒的地窖。 五爷还算大方，没有让人绑住梅礼和白御的手脚，只是把他们关在这里，估计是想和手下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置他们俩。 梅礼挨个看着这里的酒瓶，看了一圈儿之后，找了一瓶度数特别高的伏特加，拎着走了回来。 她撬开封口，自己先喝了一口，火辣辣的辛辣酒液滑入胃里，缓解了手脚的冰冷。 她把酒瓶摆在地上，解开自己的披风，让白御躺在上面。 漆黑的披风上，白御失血过多的白皙皮肤非常耐看，柔弱无力的姿态看起来……嗯……有几分秀色可餐…… 甩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梅礼解开他腰上的绷带。 她低下头细细查看白御的伤口，还好，只是被刀尖划过皮肤，没有真正伤到内脏。 说实在的，让一个法医给活人治病其实真的很容易让法医自闭。 你家大体老师会呼吸吗？你家大体老师会因为疼痛出汗吗？你家大体老师在你碰到伤口的时候会下意识躲闪吗？ 妈的！太t惊悚了！ 梅礼反复做好心里建设，才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塞进了白御嘴里：“咬着！你要是敢喊疼，我就弄死你！” 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她清理白御伤口时的动作却很温柔。 如果她往他伤口上倒酒时的动作也能那么温柔就好了。 辛辣的高度酒水洒在伤口上，白御瞬间冷汗直冒，脖子上青筋鼓起。 梅礼却没有停手。 白御不止腰上有伤，手臂上的伤口比腰上的要更加棘手。 伤口边缘还有着铁钉留下的锈迹，梅礼耐心清理掉：“等离开这里，你必须去医院打破伤风。” 她说起离开这里时语气是那么笃定，仿佛并不是被困在这里，而是她什么时候想要离开就能够离开似的。 二度被伏特加招待，白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喝这种酒了。还是饮料好喝啊，喝什么酒啊！ 正当白御把痛哼声硬咽回去的时候，梅礼却突然从他嘴里抽走了面具。 一口辛辣的酒水被灌进了口腔。 梅礼可没有什么浪漫心思，也不会像偶像剧里那样，要么抱着人喂酒，要么以口哺喂，她就是简单粗暴的捏开白御的嘴，直接往里倒。 白御的脸滑溜溜的，又白又嫩，比女人精心保养的皮肤还要好。 该死的天生丽质，梅礼绝对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了！ 上一秒还想着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喝酒的白御…… 佛了……好像每一次和梅礼相遇都能有不同的体验。 他闷闷的笑了起来，哪怕牵动得伤口泛起了细密的疼痛，也还是没有止住他的笑意。 “你发什么神经？” 白御摇头：“抱歉，连累你了。” 梅礼理所当然的点头，被白御连累是事实，她可是要收取回报的！ 第114章 利用，并非良善人 被困在这里，倒是不用担心被饿死，毕竟这里藏酒很多，足够他们勉强维持最基本的身体需求了。 五爷还算手下留情了，酒窖里的灯光一直亮着，除了温度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门口突兀地响起了钥匙扭动的声音。 不对！ 梅礼皱眉，五爷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出安排他们的方案。 既然来人并非五爷，那就只可能是来寻仇的人了。就是不知道来的究竟是陈老板那伙人，还是瘦猴一家人了…… 梅礼晃了晃酒瓶，把面具重新戴了回去。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瘦猴奶奶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出现在酒窖里。 看到这个面慈心黑的老太太，梅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给抱着虚弱的白团子飞在半空中的黑团子使了个眼色，目光相对，直播间瞬间开启。 【怎么回事？主播这是在哪里啊？】 【哇！终于开播啦吗？今天是准备破什么案子？】 【咦，好像是酒窖啊，旁边那瓶酒好像是上个月拍卖行的压轴红酒呀，居然出现在直播间里了，是主播拍下来的吗？】 【好像不太对劲啊，你看，主播对面好像有人呀，看样子是个老太太。】 【别闹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主播直播间里出现过其他人的？】 网友们鱼贯而入，很快有人发现了疑点。 梅礼的直播一向只拍摄自己，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入镜，此时完全没有打码，拍到素人的全脸还是第一次。 很难让人相信梅礼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报警了。”梅礼面不改色的撒谎，她用手指勾着酒瓶的瓶口，暂时拿它当做武器。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太婆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她身后跟着瘦猴和瘦猴的爹妈。 这是除了家里的两个小孩子，一家子齐齐整整过来寻仇了？ “警察根本找不到这里，更没办法找到你们的尸体。”看着梅礼和他身后躺着的白御，老太婆恶狠狠地开口，根本没打算让他们见到明天的太阳。 梅礼抬头环顾了一下酒窖，目光落在天花板西面角落里的摄像头上：“你们私自过来，不怕五爷怪罪？” “你们俩受不了酒窖里的寂寞，自相残杀，双双赴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瘦猴气炸了，到手的真金白银被五爷下令还给了陈老板，他们一家折腾了一圈儿，除了赔上大壮一条命，什么都没有得到，这怎么能行？！ “大名鼎鼎的死神主播和复仇天使又怎么样？现在的你们也只不过是任由我们拿捏的臭虫！”瘦猴不怪他们弄死了大壮，大壮死了更好，这样爹妈和奶奶就会多偏疼他一些，省得每次都是大壮把好东西先挑走，他只能在后面捡些大壮不要的。 知道瘦猴贪财的性格，白御小声对梅礼说了几句。 梅礼突然笑了，机械更改过的声音笑起来时非常刺耳：“我也喜欢和人做生意。” 她变魔术一般，手指翻转，双指之间凭空出现一串钥匙：“六百万，加上一批能够让五爷重视的货物，你说够不够买我们俩的命？” 瘦猴吞了吞口水，紧紧盯着梅礼手中的钥匙。 “奶……” 老太太也被梅礼的大手笔震了震。 大壮的死已成定局，断无更改的可能。 那么…… 他们拿他的死换些养老钱也不算过分？ 毕竟就连交通肇事，肇事司机也会给家属赔偿的…… 看出来老太太的心动，梅礼恶意地抬起头，骷髅面具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冒出幽绿色的火焰，不断跳跃，像是在嘲笑五爷的治下不严，更是在嘲讽这一家的贪婪嘴脸。 梅礼把钥匙抛了过去。瘦猴慌忙去接。 一直飞在梅礼身后的黑团子依依不舍地蹭了蹭虚弱的白团子，把它放回到白御身边，身影缓缓淡去，从酒窖里消失了。 直播断开了。 看着变灰的屏幕，专案组里的这些人都下意识看向秦射。 “头儿……刚刚是什么情况？主播是被人抓住了吗？” 秦射似乎察觉到了这个神秘主播的用意：“他想要利用我们，抓住刚刚被拍摄到的这几个人。” 直播拍摄的角度非常刁钻，只拍摄到了梅礼的背影，却把瘦猴一家人的脸拍摄得格外清晰。 秦射很快有了决断：“让人用面部识别程序检索出刚刚出现在直播画面中的人物身份，重点查看他们是否有案底。” 关欣茹立即请战，自告奋勇领了这份任务。 “尝试寻找主播被关押的地点，刚刚出镜的那瓶酒就是线索，看看是谁买走了那瓶红酒。” “明白！”王兵立即走了出去。 “我继续盯着直播间，主播既然想要利用我们，就一定会给出提示，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把那六百万的存放地点放出来呢。”孔乐摸了摸又冒出头的青色胡茬，指了指完全黑屏的屏幕。 秦射同意了：“其他人各就各位，没有轮值的人带好武器，我们随时准备出发。” 黑团子闪现回到梅礼的秘密基地。 梅礼当然不会把自己的老窝暴露出去，但黑团子完全可以帮她悄无生息的将财富转移到相应的位置。 梅礼让黑团子拿走了最不好脱手的宝石，这玩意儿价值高，且容易携带，更是适合栽赃陷害，没有比这些东西更适合成为本次金蝉脱壳的道具了。 梅礼扔给瘦猴的钥匙，是被关进来之前，从五爷身上摸出来的。 五爷防着她，却忘记了她不仅仅格斗出色，她……爱玩儿魔术呀！ 那么多网红视频都没有让五爷意识到，梅礼每一次破案都在耍着或多或少的魔术手法。 真当梅礼只是为了保持炫酷吗？ 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喜欢啊！ 魔术不是魔法，只需要用对了技巧，完全可以蒙蔽感官，骗过人的感知。 那串钥匙对应的地点梅礼也很清楚。 五爷的军火库！ 多么棒的地方啊，如果那群一直想要抓她的专案组的人能顺着提示过去，梅礼也不算白占了他们便宜，给他们送上一份大大的功绩，当做补偿。 完善计划只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瘦猴一家还以为自己即将发大财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梅礼的死亡名单。 能成为死神的宿主，怎么可能是真正纯洁无暇的善良人呢！？ 那种人应该匹配天使，显然，无论是白御还是梅礼，都不是那类人。 第115章 逃了 瘦猴一家拿到钥匙后第一时间去了监控室。 五爷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亲自盯着监控的。 他们把负责监视梅礼和白御动态的茅子叫了出来，许诺拿到钱后，分给茅子五十万。 见茅子心动了，老太婆很会抓重点：“你也听到了，他说那地方有五爷也会看重的货物，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并献给五爷……想想涛哥，谁不想像他一样，成为五爷跟前的大红人啊！” 这次茅子是被彻底说动了，在这里，五爷就是天，得到五爷的青眼，那便是一步登天。 茅子立即表示那五十万可以不要，但这件事自己必须插上一脚。 老太婆有些不太高兴，能用钱打发掉茅子，已经是她让步了，这人居然还想分他们家的功劳？！ 不行！ 但有些话不能直说。 老太婆一向很明白该如何拿捏人：“五爷让你看着这俩人，你也没法儿离开，那批货必须快些找到，万一耽搁下去，出了什么变故……” 茅子不是看不出来这家人贩子的打算，但是五爷下达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 茅子挣扎了片刻。 “那说好的五十万我要，事成之后，你们还需要再给我五十万。不然你们私下里进酒窖，想要杀五爷看重的人才，这件事我就不会再替你们瞒着了！”茅子威胁道。 既然不能得功劳，那他就要更多的红利！ “你！”瘦猴气极，“别太贪得无厌！” “说的好像你们不贪一样！那个死神主播可是说了，会给你们六百万，我只要其中的一百万，这可已经是看在你家老太太的面子上了。” 老太太挥手打断了瘦猴的话，她松垮的脸皮抖了抖，狡猾的眼珠子定定凝在茅子脸上：“好，就按你说的办！” “奶！” “闭嘴。”老太太呵斥，随即，她笑着对茅子道，“我们回来之前，你可别把人放走了。” 茅子点头，里面的那两个人当然不能放走，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更多的钱呢！ 老太婆带着一家人走了，茅子回到监控室，他先观察了一下酒窖里的情况。 铺在地上的斗篷被那个主播重新穿在了身上，他似乎是把受伤的那个男人抱在了怀里，两个人同时被斗篷掩盖住了身形。 茅子正准备细看，监控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来人就是之前凭借着给五爷献上了一条新的武器销售渠道而一跃成为二把手的涛哥。 “涛哥！”茅子立即起身。 “那俩人怎么样？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茅子答的很快。 涛哥不太放心，凑到屏幕前看了看，慢慢蹙起眉心：“他们怎么一动不动？” “酒窖里太冷了……”茅子没有什么底气地回答。他刚回来，也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又看了几秒钟，涛哥眼神变了：“之前有谁来过？” 茅子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惹出大事了，什么约定和一百万都忘在了脑后，一股脑儿的把瘦猴一家给卖了：“是瘦猴和他奶！” 涛哥立即拿起手机，给瘦猴打电话。 瘦猴的车还没开出多远，发现竟然是涛哥的电话，立即停车：“喂？涛哥？” “你们进过酒窖了？” 瘦猴在心里暗骂茅子不是人，居然这么快就把他们一家卖了出去，嘴上却是不能承认：“哪儿能啊，没有五爷的命令，我们怎么可能进得去酒窖。” “我不管你们现在在哪儿，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酒窖里关着的那两位……逃了！” 手机很快传来忙音，瘦猴傻傻回不过神。 “怎么了？还不快些开车？” 瘦猴恍若突然惊醒，手忙脚乱要倒车：“完了！完了！这下子我们死定了！涛哥和我说，地窖里那俩人逃了！” 车上的几人都是一震。 瘦猴奶奶当即命令瘦猴继续之前的行程。 “奶！现在不回去，万一五爷把我们当成那俩人的同伙，认为是我们故意把人放走了可怎么办？” 老太婆比瘦猴要看得清楚：“如今我们必须要立功！那俩人逃走是事实，就算我们折返回去也帮不上忙，只会让五爷把怒火烧到我们身上。还不如看看究竟是什么货品，能让五爷也看重！” 瘦猴脑子不行，唯一的优点就在于他是真的很听老太婆的话。 他不敢耽搁，立即加速将车开往江边的废弃渔港。 h市有一条流域贯通三省的江段，江面平缓宽阔，渔业还算发达。 但最近几年，政府为了限制过度捕捞，规定了禁渔期，关停了不少小型的私营渔港。 五爷的仓库就建在其中靠北岸的一处关停的渔港码头上。 黄毛今天和兄弟们过来渔港这边玩儿，他爸这几天被派到这里来给五爷守着仓库，刚好能顺便钓钓鱼，黄毛想着丫丫爱吃鱼，就呼朋唤友，玩儿得不错的几个哥们儿都一起过来了。 他们把摩托车停放在集装箱后面，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往里面走。 毕竟不是什么大的渔港，整个滩涂和码头都不算太大。 黄毛爸正捣腾着烧烤架，脚边的水桶里放着两条还没有处理的活鱼。 “爸！”黄毛拉着丫丫跑了过来。 黄毛爸点点头，把桶往黄毛脚边踢了踢：“你最近和丫丫多注意些，我听说，程海鑫不见了。” 黄毛显然也知道这事儿，程海鑫大哥把事情闹得挺大的，几乎城中村里居住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不用想，一定就是瘦猴他们家干的！”丫丫和程海鑫是朋友，提起瘦猴一家的时候简直深恶痛绝。 “别乱说话，都是替五爷办事的，可不能胡乱攀扯。”黄毛的老爸非常清楚里面的猫腻，但心里明白可以，说出来就大可不必。 他看了看黄毛那群已经跑到江边钓鱼的小弟，压低了声音：“五爷想要和南面厉害的道上人物牵上线，这事儿能不能成还要看瘦猴家老太婆的手腕儿。你们别在这个时候去触他们家的霉头。” 要不是为了这个，程海鑫大哥早就闯进瘦猴家找人了。 “我知道了。”三人不再多言，转而聊起其他话题。 丫丫捧着黄毛烤好的江鱼，观察着这个不大的渔港：“叔，这里怎么人这么少啊？” 黄毛爸喝了口啤酒：“五爷说这边不能留太多人。你别看这里人少，能派过来的都是一个能打五个的好手。” 过了一会儿，入口不远处的监控传来警报，有人往这边靠近。 黄毛爸叮嘱黄毛别往远处走，便去前面查看情况。 第116章 大礼 开车过来的正是瘦猴一家。 他们刚经过第一道监控路段，还没进入到第二个监控点，黄毛爸就从监控中发现了不对劲。 他啐了一口痰：“妈的，有人把条子带过来了！” 黄毛爸抬头环顾了一下监控室，立即开始粉碎这里的存储设备和纸质资料。 他按下警报按钮，码头上亮起了红色的警戒灯。 原本分散在四处警戒的打手们动作迅速的开始撤退，他们就近往快艇上装着重要的箱子，丝毫不敢多停留，用最快的速度从江上走水路离开。 黄毛爸做完了一切，在电脑主机上倒了一杯水，一阵火花闪过，他头也不回的往码头上跑。 看着跑过来的老爸，黄毛立即站了起来：“爸？怎么?” “条子来了，咱们快些离开这里。” 黄毛也不耽搁，喊着自己的小弟，准备去取自己的摩托。 黄毛爸一把抓住他：“别管摩托了，我带你们走水路离开！” 跟着黄毛过来玩的都是些年轻人，没有一个人舍得扔下自己心爱的机车。 “摩托放在这里，你们可以说是偷溜过来野游的。到时候还能光明正大从警局要回自己的车，但是如果被发现和这里存放的东西扯上关系，你们一辈子都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大家在城中村里长大，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不用说的太透，便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飞快跟上黄毛爸，上了快艇，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码头这边刚出事，五爷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他啪的一下摔了酒杯。 涛哥正想着该如何告诉五爷，酒窖里的那两人跑了，就发现五爷愤怒地摔了酒杯。 “五爷？” 五爷努力平复着汹涌的怒气：“码头藏的货被条子发现了！” 五爷在码头藏了不少改造木仓支，都是从境外好不容易偷运进来了，还没联系好买家，现在就损失了大半。 “去查！我要知道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很简单，因为黑团子的直播镜头一直尾随着瘦猴一家，一路直播他们的行进路线，警察连盯梢都不需要，只要跟着沿街的景色，便能顺利到达这个隐蔽的废弃码头。 瘦猴一家对此一无所知，他们把车开进了码头深处。 “奶……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老太太心里也在打鼓：“先别管这些，咱们快去找存东西的仓库！” 他们一家开始探索码头里的各个仓库，不知道瘦猴碰到了什么，突然之间，整个码头上空响起了巨大的警报声。 这警报声特别大，仓库的玻璃窗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瘦猴一家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但现在，如果不找到能让五爷开恩的货物，他们一家谁都活不了。 “别管这些，我们快点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走运了，在探索下一个仓库的时候，他们找到了钥匙对应的锁。 金属大门被打开，瘦猴兴奋地冲了进去。 入眼的便是散落在地上的宝石和有着特殊印记的珠宝。 “发财了！奶！我们发财了！！” 瘦猴一颗颗捡起宝石，不断往口袋里装。 老太太也被这巨大的财富晃了眼，但她到底比瘦猴沉得住气，转而去看了看那几个封的严严实实的巨大木箱。 木箱被钉子钉死了，瘦猴爸找来撬棍，废了些力气撬开了盖子。 里面铺着不少茅草，老太太隐隐觉得不太妙，伸手拨开了最上层的干草。 ……嘶…… 老太太被吓得连连后退。 “妈？怎么了？”瘦猴妈看老太太表情不对，连忙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箱子里面：“啊！这……这是……木仓？！” “完了，我们上当了！这里……”是五爷的仓库…… 黑团子的直播一直在进行，从老太太他们用钥匙亲手打开仓库，到他们拿出着耿家失窃的昂贵珠宝，再到他们撬开了装有武器的木箱……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谁能相信他们和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儿关联？ 警报声似乎牵动了某些提前设置好的自毁程序，最东边的仓库开始起火，小规模的爆炸使得玻璃纷纷轰然碎裂，噼里啪啦的碎片兜头砸下。 门口带队进来的秦射连忙组织人手灭火。 这里的一切都将是罪证，可不能真让它们被销毁。 他带着王兵目标明确地前往瘦猴一家所在的仓库。 “不许动！举起手来！警察！” 瘦猴早就吓傻了。 一向能拿主意的老太婆也双眼呆滞，口中不断喃喃着：“完了！完了！怎么就碰了五爷的东西……” 秦射先和王兵将瘦猴一家控制住，然后捡起了地上的蓝色宝石。 他看了看宝石澄澈的成色，掌心收拢，握紧：“你倒是舍得……” 码头这边兵荒马乱，五爷那边也是乱成一团。 梅礼和白御逃走这件事到底没有瞒住五爷，负责监控的茅子被五爷一木仓崩了脑袋。 他还是不解气，重重拍了桌子一掌：“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如果之前他还会因为惜才准备将这两人留下，那么现在，因为他们，自己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这种不能被驯服的野马，留着也是祸害！ 此时的梅礼在哪儿，其实她根本就没走远。 有白御这个大累赘，她想跑也不太可能。 两人窝在狭窄的空间里，这里有个不算太大的烟囱，是城中村冬天单独烧锅炉的地方。 白御在梅礼上面，他双手撑着粗糙的墙壁，脚踩在梅礼的肩膀上。 梅礼拽住白御的裤脚，用力晃了晃：“你再往上面一些，我的脚还露在下面呢！” 白御只能再往上撑了撑，给梅礼多留出一些空间。 两人现在都是灰头土脸，烟囱里全是黑灰，折腾几下，两人就变成了黑鬼。 “你怎么会开锁？” 梅礼擦了擦汗，虽然白御已经自己撑住了大半身体，但小部分重量还是压在了梅礼身上：“这年头，死神宿主不好当啊……” 说多了也没人能感同身受，都是心酸泪…… “哈哈……” 两人还算闲适，除了有些费力气，都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就好像被人追杀的不是自己一般。 没多久，外面乱了起来，大批的警车开进了城中村。 “来了！” “什么来了？” 白御手上一滑，身体往下坠了坠，梅礼眉头都没皱一下，硬生生把他顶住了。 “我送给五爷的大礼。” 五爷不是爱玩木仓吗？不是敢拿木仓口对着她吗？ 梅礼一向记仇，既然毁了五爷的仓库，她自然不介意往里面加点儿料。 带有五爷指纹的木仓被黑团子放在了码头的监控室里，如果警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能抓住，那也怨不着城中村这块毒瘤无法清除了。 外面传来几声木仓响，能有资格用木仓的只有五爷了。 啪！啪！啪！ 交火声越来越近，木仓声震得梅礼那灵敏的耳朵一阵阵发疼发涨。 “你没事？”白御担心地问道。 梅礼现在根本听不见白御在说什么。下意识摇了摇头。 第117章 有仇报仇 又过了一会儿，交火声渐渐远了，梅礼示意白御拉她一把。 “别紧张，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梅礼借着白御拉她的动作，踢掉了自己脚上的鞋子，然后示意白御也这样做。 烟囱里还是有些光滑，穿鞋很容易往下坠。 “我不会那么容易往下滑，你不必如此迁就我。” “我没迁就你。” “你就不能把面具摘了？”白御看梅礼的面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梅礼护住自己的宝贝：“不行，你不知道，这东西我琢磨了多久才真正做出来。” 不懂梅礼的心酸，在白御看来，这玩意儿做起来容易的很。还好，白御不算太傻，没有直接说出来。 “你的镰刀呢？” 提起这个梅礼就郁闷：“被五爷拿走了。”她推了推白御的小腿，“还不是都怨你！” 那个死神镰刀老威风了，还是个魔术道具，梅礼制作得可费劲儿了！现在没了，超级心痛！ 共患难之后，两人似乎都不拿对方当外人了，说话也很自然熟络。 白御的上衣从腰部被划开一条口子，露出了腰上清晰的腹肌线条。 他身材并不健壮，在梅礼看来甚至还有些瘦削，因为失血，他微微苍白的肤色仿佛自带光泽，让人一时之间有些挪不开眼睛。 如果说白御女装时能让人一眼惊艳，难以忘怀的话，那么此时衣裳残破的他，在这份惊艳中又增添了几分零落的性感。 烟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清理过了，里面漆黑一片，密不透光，越往上墙壁越光滑。 两人相互配合，艰难地相互拉扯，才勉强爬上去三十多公分。 烟囱狭窄，不好施力，两人非常有技巧性地运用腰腹部的肌肉往上挪动，但白御的伤口让这些平时很容易完成的动作变得艰难起来。 在这里行动，主要还是需要依靠臂力支撑，才能完成如此高强度的运动。 好在两人都是经常锻炼的人，没有拉对方的后腿。 过了一会儿，黑团子从外面飞了回来。 直播间早在瘦猴一家被捕后便关闭了。 它看出梅礼支撑得很辛苦，也不落在她头上，反而抱起了白御头顶陷入昏睡的白团子，以此来帮助两人减轻负担。 手臂的肌肉绷得酸楚不已。 等他们爬到上方出口处时，外面的木仓声似乎已经停息了。 整个城中村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白御先爬了出去，对着梅礼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不用。”梅礼可不敢让他再次撕裂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这里可没有能够让白御重新止血的药物。 爬出了烟囱，两人都是一身乌漆麻黑的。 白御动了动脏兮兮的脚趾：“现在去哪儿？” 梅礼把面具推到头顶：“现在应该好好想想，究竟有多少人见过你这张脸！” 言下之意，便是趁乱解决掉隐患。 白御挑了挑眉，并不意外梅礼的打算，他黑漆漆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面皮，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就长这个样子？” “不然呢？” “哈哈……”白御笑得畅快，“我怎么可能用自己的脸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神秘一笑：“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究竟长什么样子。” 白御靠的有些近，呼吸就喷洒在梅礼耳边，近距离的相处，梅礼呼吸间似乎又闻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好闻香气。 这次因为距离比较近，闻得更细致了些。那种极淡的，带着乌木雪松的植物清浅香气，好像还带着点点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轻甜花香……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用香水？”梅礼嫌弃地往后缩了缩。 骚包！ 白御抬起手臂，凑在鼻尖处闻了闻：“我都好多天没喷了，你是怎么闻到的？” “嘘！有人过来了。”梅礼低声说。 被追着往这边跑来的人正是五爷。 他似乎已经清空了弹夹，把木仓往地上一扔，开始借着地形逃窜。 追在他身后的是一队警察，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 五爷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我们现在趁乱去五爷的保险柜里看一看如何？” 梅礼让黑团子扔出去不少珠宝，本就心疼，现在看到五爷被追成丧家之犬，终于心理平衡了不少。 “不如先拿回你的镰刀？” 两人从房顶翻了下去，刚回收了梅礼的死神镰刀，就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两人分开藏好，刚躲藏好身形，那人就推门进来了。 来人不是五爷，而是那位被叫做涛哥的大红人。 涛哥的目的性极强，大步走向保险柜。 他似乎对密码烂熟于心，飞快按了一组数字，咔哒，保险柜开了！ 正当涛哥一脸欣喜地打开保险柜的门时，一柄锋利的巨大圆月型弯刀横在了他脖子上。 “多谢帮忙……” 白御嫌弃涛哥碍事，把人往梅礼那边踹了一脚，自顾自去看五爷究竟藏了什么好东西。 结果有些失望，这里放着不少现金，但更多的还是账本。 涛哥不敢乱动，那锋利的刀刃就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有什么威胁性的举动，对方会毫不犹豫割开他的喉咙。 “里面的钱，你们如果想要可以全部拿走。”涛哥吞咽了一下口水，却还是绷着脸把话说完，“但是，里面的账本我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 “凭什么？”白御好笑。他本就体温偏低，现在因为一直光着脚，身体就更加凉了，没心情听这人叨叨。 涛哥紧张地抿了抿嘴，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我……我是警方的卧底，潜伏在五爷跟前就是为了拿到这些账本。” “你们都不是坏人，应该很清楚这些账本对警方的重要性。就算你们拿走也没有什么大用……” 他根本没有把握能把东西留下，可还是这般说了出来。 “你怎么看？”白御想问梅礼的意见。 涛哥瞬间屏住了呼吸，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时间如此漫长，好像是实在撑不住了一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梅礼的变声器已经折腾没电了，小型锂电池就是这点不好，续航能力太差。 她只能刻意压低了声音，让音色更加沙哑，气音格外突兀，来掩盖住女性纤细的声线：“给他。” 第118章 草根 横在身前的冰冷镰刀一直紧紧贴在喉咙处的皮肤上，涛哥一动也不敢动。 白御飞快将有价值的财物搜刮一空，扔给紧紧抱住白团子的黑团子。他对着梅礼点点头，从身上撕下一块乌漆麻黑的布条，蒙住了涛哥的眼睛。 两人开始悄无声息的后退。 …… 一息……两息……三息…… 直到耳畔一直没有再听到声音，涛哥才谨慎地一点点拉下眼睛上的布条。 他没来得及去寻找刚刚挟持了自己的两人，第一时间快步冲到保险柜前，等发现最重要的账本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涛哥把散乱的账本收敛到一处，用外套包起，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谢了……” 梅礼和白御不愧是雁过拔毛的小鬼，一张多余的钞票都没有给涛哥留下。 不过涛哥也很知足，只要有账本在，他们的行动就师出有名，五爷这群法外狂徒定然能够被彻底坐实罪名。 远离了抓捕范围，两个光着脚丫的脏兮兮人形生物出现在城中村里其实并不会太显眼，每年总会有那么些不知死活的流浪汉会流浪到这一带，然后悄无声息的彻底消失。 但今天似乎与往日里相比格外不同。 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平时最喜欢在城中村里闲逛的扒手和懒汉都没有再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等傻蛋送上门。 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嗅觉永远敏锐，好像不约而同都知道了今日的异于寻常。 五爷那边出了大变故，是以几乎所有在家的居民都房门紧闭，无论听到了什么都默契地选择了闭门不出。 “先找双鞋。”白御看了看自己不知道踩到什么的脚掌，脸色黑如锅底。 梅礼的脚心也被石子咯得生疼：“听白团子说，你来城中村是想要救人的？” 想起杳无音讯的席莉樱，白御目光沉沉：“是，可是人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那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白御负责带路，没一会儿两人就再次出现在那个破败的小院外。 大树的叶子被吹得簌簌作响，满树茂密的叶子都绿透了，从树梢披散到地，绿得那样滋润，好像把夏日的希望都集聚在那一处了。 院子的门在内部反锁，里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人。 梅礼走到李子树下查看，树下的蚂蚁排成长队，不知疲倦的在蚂蚁窝和树干之间往返。 “我想……我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了。”梅礼藏住笑意，抬头去看已经爬到树顶的白御。 白御心塞塞，他想，他也知道了。怪不得当时就觉得鞋底不太对劲，这家人也够鸡贼的了，居然玩这么阴的把戏。 “他们家应该还有两个小孩子，我进去开门，你小心一些。”说着，白御不想再看梅礼那张戴着面具的鬼脸，径直跳了进去。 木门很破，却也还算结实。白御把抵门的门柱挪开，让等在门口的梅礼进来。 “之前他们关人的地方就是那边的地窖，我被抓住的时候在里面仔细看过了，里面至少曾经陆陆续续待过不下五十人。” 也就是说瘦猴一家至少毁掉了五十名花季女子的一生。 两人先去了大壮的屋子，婴儿床微微晃动，床上的孩子和那个小男孩却没有在。 “应该是刚发现不对劲，逃了。” “不用理会，抓紧时间，咱们必须在警察赶来之前找到线索。” 两人开始翻找大壮的房间，掀开床铺，梅礼找到了不少用来施加刑罚的刑具，这些刑具的制作都很粗糙，但上面凝固的黑色血迹却在无声告诉着梅礼，它们过去曾经被用来做过什么。 白御匆匆往梅礼的方向看了一眼：“别想太多，有时候看得多了就不会再觉得震撼了。” 梅礼紧绷的背部一点点放松。她用被子盖住那些刑具：“你经常面对的就是这些东西？” 世界上最丑恶、堕落、自私、可耻的黑暗一面。 “别用这种怜悯的语气和我说话，那会让我不高兴。”白御踢开脚边的铁链，拉开衣柜，正好和抱着妹妹的草根对上了视线。 草根缩了缩身子，把怀里睡得香甜的妹妹抱得更用力些。他知道，这个时候闯进家里的人一定是和他们家有仇的，所以连开口求饶都不敢。 “怎么办？”梅礼走到白御身旁。 草根看着也就八九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明白事理了，他们拥有深刻的记忆，品性和思维方式几乎形成了固定的雏形，也就成了最烫手的山芋。 好的生活环境也许能重新纠正他们走上岔路的观念，但有更多的可能是…… 白御蹲下身，目光和草根直直对视。 草根往后缩了缩，倔强地不发一声。 梅礼找到婴儿床里扔着的奶瓶，递给草根：“你想要让你妹妹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草根盯着奶瓶，斩钉截铁：“不想。” 他发音时声带紧绷，却还是确确实实的稚嫩童音。 “是真的不想，还是不希望和妹妹分开？”白御严肃地问。 草根感受着怀里温暖柔软的小婴儿，眼底蓄了一泡泪：“妹妹不能和我分开。” 梅礼和白御对视，无声地交换意见。 白御摇头，把这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分开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小的那个没有任何原生家庭的记忆，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草根，他需要的是先进行三观矫正，重新教育，才能让他重新尝试融入社会。 但强行分开兄妹俩说不准会让草根的思想更加偏激。 “我们做一笔交易。”梅礼也蹲了下来。 草根无声流着泪，眨巴眨巴眼睛。 “告诉我们之前被关在地窖里的人被送到哪里去了，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和妹妹生活在一起。” 草根眼中闪过挣扎。 他知道家里的很多事，大人们总拿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做事几乎不会避着他。 “真的能让我和妹妹一直一起生活？”他求证一般问道。 梅礼摇头：“我会先送你去寄宿学校。只要一年的时间内，你没有任何品行上的错误，我就会让你妹妹重新回到你身边。” 见草根儿还在犹豫，梅礼不得不下重药：“如果你拒绝，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找人，但你家里的其他人都被警察抓住了，没有成年人照顾，你觉得你和妹妹能守住这个院子，好好活下去吗？” 第119章 找人的线索 草根最后的心理防线崩塌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是再有想法，也无法做到身体力行。他非常清楚自己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城中村的生活一向不甚太平。没有了大人庇护，他和妹妹说不定都活不上三天。 眼前的两人没有杀他，说明至少不是心狠之人。 那他是不是可以多奢望一些？答应他们的条件，换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成交！”他模仿着父亲和买家交易时的神态，将自己的小手伸了出来。 梅礼握住他带着茧子的小手，语气郑重：“合作愉快！” 白御无奈起身：“你就这么答应他了？未免太优待了些。”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后代会打洞。 他对草根的秉性持怀疑态度。根子都是歪的，还如何能掰得过来？ “至少要给个机会，究竟能不能达成目标，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梅礼也不是没有顾虑的，但至少要给他一个可以改变的契机，究竟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他自己了。 草根从藏身的衣柜里爬了出来。 他抱着妹妹的手开始发抖，婴儿的重量对他来说还是重了些，尤其是抱着的时间还那么长，别说他还是个小孩子，就算是个大人，也是扛不住的。 草根脚步稳了稳，看看梅礼，又看看白御。最后他还是选择把妹妹递给戴着狰狞死神面具的梅礼：“我去找奶奶藏起来的记事本，你有点脏，最好隔着床单抱妹妹，抱着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也不要让她醒过来，她没睡饱，会哭得很凶！” 梅礼：……被嫌弃脏…… 白御：“噗……”他偏过脸，用力捂住了嘴巴。 别以为你把头偏过去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笑！ 梅礼只能找来一条干净的床单，抱过了睡得香甜的婴儿。 草根犹豫又迟疑，他真的害怕这两个“黑人”会趁着他找东西的时候直接把妹妹带走。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一直跟在你身边。”白御稳住情绪，眼中却还残留了些没有完全消散的笑意，这让他身上冷酷的气质稍稍淡化，至少草根没有刚见到时那般畏惧了。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草根的胆子大得很，居然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就点了点头。 老太婆的房间还算整洁，至少说明老太婆平时还算是个勤快人。 “我小叔脑子不太好，估计是我爸小时候总敲他脑袋给弄的，我奶说什么，我小叔就听什么。” 草根推开老太太藏在佛龛下的箱笼，拽出来一个装满了碎布条的包裹。 他拆开包裹上的死结：“我奶比较偏疼我爹，家里以后的东西都是要留给我爹的，可小叔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天天在奶奶面前卖乖。” 草根像个小大人，从碎布条里找出一个破旧的字典，又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 他把字典递给白御，把本子递给梅礼：“本子上全是数字，前八位是日期，后面的是在字典里的页数和字号。这就是我奶的记账本。那些被拉走卖掉的‘羊’都有记录。” 找出了梅礼要的东西，草根又翻找出一张银行卡，他非常隐蔽地把银行卡藏在背后，然后自以为无人会发现，宝贝似地塞进口袋。 梅礼和白御对视。 梅礼：应该让他把钱拿走吗？ 白御：不然呢？还有三个没被卖掉的姑娘等待营救，你难道还要为了些钱耽误时间？ 梅礼迟疑：弄到地址之后把钱搞过来？ 白御无语：随便你…… 就没见过这么死要钱的！ “你还没说没被卖掉的人去哪儿了。” 草根微微侧过身，挡住了自己藏银行卡的口袋：“有些是死掉了，还有一些被赌场的人拉走了……”他偷瞄着梅礼和白御的反应，见他们没有明显的相信和不相信的表情流露，只能继续，“昨天，我奶带着我们把程姐姐送去了五爷的养猪场，我没下车，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终于要到了需要的信息，梅礼和白御都不想耽误时间。 两人也不管大壮的鞋合不合脚，各自随便踩上一双。 “我去养猪场看看，如果人在那里，我直接把人带走。”白御声音带了些急促，半点儿都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梅礼同意：“我来安置这两个小的，等你忙完了，让白团子带你来找我，我有事和你商量。” 白御匆匆点头，立即往外跑。 “等下！”梅礼叫住他。 白御回头，一把折叠的死神镰刀迎面扔了过来，他单手接住。 “暂时借给你防身，记得要物归原主。” 她像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诫白御要小心些，白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跑走。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梅礼和两个小鬼头。 草根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梅礼往上抱了抱怀里的婴儿，因为之前剧烈的运动，她手臂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梅礼极力压制住身体的抗议，牵起草根的手。 “到我应该履约的时候了，放心，总不会像你爹一样把你给卖了。” “我叔在后院藏了一辆电动车，你要不要开？” “讨好我可没什么用，能不能和你妹妹一起生活，还是要看你未来一年的表现。” 草根呼吸不稳：“你真的准备让我去寄宿学校？” 梅礼纠正：“是管理非常非常严苛的那种寄宿学校。” “我学习成绩不好。”草根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畏惧和迷茫。 “我又不会只看你的成绩。成绩只是衡量你是否努力过的一个标准，我在乎的是你的人品和观念，不是完全不让你有任何恶意，完全没有恶念的人根本不存在，我期待的是哪怕你心里有了恶念，也能够加以克制，学会正确的消解恶意，从容生活。” 草根似懂非懂：“我学习不好也是可以和妹妹一起生活的？” 梅礼叹气，小孩子就是麻烦，能理解的东西不多：“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如果已经付出了八成努力，我就不会怪你，接你去和妹妹一起生活。” 草根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 第120章 五爷逃走了 虽说被警察追得狼狈，但五爷还是有不少忠心的手下，他们在危急关头，干脆用自己组成了人墙，挡住了前来抓捕的警察，给五爷争取到离开的时间。 都说狡兔三窟，五爷也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五爷从地道一路逃至一处靠近城中村外围的秘密小院，又从小院里带走了不少武器和金钱，往自己的毒口生产基地，也就是养猪场逃去。 养猪场的气味很大，可以很好的遮掩住制造毒口时产生的异味。 五爷知道，这里和外界几乎没有什么联系，自己主场被砸的消息应该还没那么快传进来，所以，在进入养猪场之前，他特地整理了一番形象。 负责看门的人自然认识五爷这张脸，他虽然奇怪为什么一向很讲究排场的五爷会孤身前来，但大人物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咖啦可以随便臆测的。 他手脚麻利地给五爷开了门，谄媚地露出大大的笑容。 “五爷！”见五爷手里的行李有些大，他还讨好地想要帮五爷提包。 五爷唰地将漆黑的木仓口抵在了看门小弟的眉心上。 “五……五爷？”讨好不成的小弟被吓得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 五爷现在也是惊弓之鸟，他警惕心正是处于巅峰的时期，根本容不得丝毫大意：“我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是！是！您的东西谁都不能碰！”他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恨不得自己今天从来没见过五爷。 早听说过五爷的性子阴晴不定，但他的层级太低，几乎没有和五爷近距离接触过，如今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只盼着能保住小命，再不敢奢求讨好领导，做一步登天的白日梦了。 五爷还指望着靠这里重振旗鼓，自然不能刚来就杀人。 他收起木仓，大步往里走，状似随意问道：“瘦猴他们寄存在这里的货呢？” 如果能用几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搭上南面的线，他复起的路会好走很多。 这样的生意原本是不需要五爷亲自关注的，可是如今虎落平阳，五爷只能亲自出马。 “都好好关在里面呢！” 五爷脚步一停，调转了方向：“先带我去看看。” 养猪场就算做做样子，也还是养了不下百头猪。 席莉樱和程海鑫连同那个被毁了双眼的秃头女人被关在最里面。 五爷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恶臭熏得皱紧了眉头。他厌恶地用衣袖盖住鼻子，往深处走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白御已经潜伏在了这个毒口生产基地之中，扮做了最常见不过的聋哑杂工，勤勤恳恳搅拌着猪饲料。 五爷从白御身后走过，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终于靠近了关人的栅栏。 生活在这里，在席莉樱和程海鑫的有意放纵之下，两人都变成了最邋遢不过的疯婆子。 头发乱糟糟的打着结，脸上糊着一层又一层的黑泥，身上也到处是干掉的泥浆，根本看不出从前的美貌。 五爷显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哪还是什么上等的“优质货物”？根本是白送到眼前都没有人愿意要的疯婆娘！ “你们怎么把人搞成这样？！” 不得不一直陪着五爷的小弟脸色一苦：“瘦猴他们也没给钱，更没让我们多关照，我们怕有人动歪心思，也不好过来多接触，她们被关在这里，只能是猪吃什么，她们就吃什么……” 在五爷锐利的目光下，小弟渐渐收声。 “……”他强打起精神，“不过您别担心，只要好好拉出去彻底冲洗一下，人还是原本那个样子，绝对还是原装货！” 五爷只能忍耐下来，努力从那两张脏兮兮的脸上寻找让人惊艳的优点。尽管他已经很仔细了，却是半点儿都没看出来美貌的痕迹。 “算了！”他在这臭烘烘的地方也待不住了，立即往外走，“找人把他们好好清理出来，喂些吃的，打扮一下再带到我面前。” 小弟连连应是，屁颠屁颠跟着五爷离开了养殖区。 白御等人都走了，才抬起头。 五爷这边的工厂其实不好找，守卫森严，但白御还是凭本事混了进来。 他看了看被打晕后塞进猪圈里的那名聋哑杂工，面无表情地把饲料倒在了他身上。 哼哧哼哧，一头两三百斤的母猪凑过去，一口一口吃着他身上的饲料。 白御走到关着席莉樱和程海鑫的栅栏前。 里面的三个女人都动作一致地往里面缩了缩。 白御蹲下来，他只见过席莉樱的照片，此时排除掉那个光头女人，根本看不出那两个脏鬼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席莉樱。 “席莉樱？”白御试探着叫出席莉樱的名字。 其中一个的肩膀下意识动了动。 白御将视线移过去：“我按照约定来带你离开了。” 席莉樱见鬼般飞快凑到栅栏旁，她难以置信地攥住冰冷的栏杆：“复仇天使？” 居然！居然真来了！ 白御点头，暴力破坏掉栅栏，动作温柔地将没什么力气反抗的席莉樱抱在了怀里。 席莉樱被抓之前的体重有一百一十斤左右，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十斤了，一身都是硬邦邦的骨头架子，抱起来并不是太舒服。 白御的胳膊很有力，稳稳托住席莉樱的时候会让席莉樱有一种自己化身成为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的错觉。 白御对着迟疑着不敢往出跑的两个女人开口：“如果想要离开，你们可以跟着我。” 席莉樱感受着白御身上传来的温度，眷恋地蹭了蹭：“你放我下来，抱着她，她的眼睛看不见，我还可以坚持。” 白御此次前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救出席莉樱，但…… 他叹了口气，还不如开口让梅礼帮忙了呢。 他蹲在那个瞎了眼的光头女身前，脱下外套，盖在了对方干瘪的身体上，动作小心地抱在了怀里，他示意席莉樱趴在他背上，让席莉樱双腿盘在他腰上，这才起身往外走。 已经看傻眼的程海鑫连忙亦步亦趋跟上。 白御的头发乱翘，身上也没有了好闻的气息，和周围一样，全是臭烘烘的，但无论是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还是只能依靠双脚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只觉得这里的黑暗脏乱，根本无损他的漂亮和气度。 有些人仿佛天生自带光芒，永远都是那么显眼、那么明亮。 第121章 这一章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风给了一星评分，所以我讨厌风！ “外面有警察吗？”席莉樱难得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没有。”白御回答得言简意赅。 “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席莉樱神情恍惚，下巴放松地靠在白御的肩膀上。 程海鑫偷瞄着白御的侧脸。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类型，对方的身上有着她不敢靠得太近的一种介于黑暗和光明之间的特殊气质。 她哥哥也是个狠角色，却从来不像眼前人那么……锋芒毕露，却又收放自如。 她不明白为什么席莉樱能够那么信任地趴在对方身上，反正她只敢紧紧跟着，根本不敢去拉白御的衣角。 白御此时穿着的是养猪场里聋哑杂工们统一的褐色工装背带裤，同款的外衣被怀里的女人紧紧裹在身上，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圆领t恤。 他像是一块屹立于海边悬崖峭壁之上的黑色礁石，冷硬、默然、无法靠近、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可是……却好迷人…… 那双眼和普通平凡的长相格格不入，带着让人胆寒不已的震慑力。 四人顺利来到门口，白御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聆听。 确定外面没有人把守后，他毫不迟疑地推开门，领着人往南走。 他们踩在满是玻璃和碎砖块的泥土路上，压低着身体，艰难地靠近红砖砌成的高墙。 白御把怀里的人和背上的人放在地上，活动着手臂。 “你……不会是想要我们自己爬上去？”程海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本以为这个敢孤身前来救人的人会有办法带着他们安全离开的，可是眼前接近三米的高墙让她望而生畏。 “不行的，太高了，我们都爬不上去！而且，上面通电了！”程海鑫疯狂摇着头，她最怕高，平时也不敢往高处爬，现在让她翻墙，还是翻这样高的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白御没有分给她任何一个眼神。程海鑫又不是他的营救对象，顺手搭救罢了，能不能逃出去，要看她自己的决心。 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白御单手抱起了光头女，他像是抱小女孩那样，让她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在席莉樱和程海鑫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后退了几步，向着高耸的墙面冲了过去。 程海鑫差点儿尖叫出声，好在席莉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白御借着冲力，飞快攀到最顶端，随后腰腹扭转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双手护住怀里的女人，翻身从电网上跃了出去。 就连席莉樱都差点儿尖叫出声。 白御用大腿托住怀里的盲女，抓住机会用脚底轻踏墙面，卸掉大半力道，这才单手撑住地面，稳稳落地。 白御重重喘息，体力上的消耗比想象中要大很多，主要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和休息，白御的敏捷度下降了不少。 “你别出声，我把你放到树上，你只要抱紧了树干，就不会掉下来。等我把其他人带出来，就带你一起离开。” 盲女能听见，但不能说话，她紧张地攥住了白御的衣角，慌乱摇头。 “抱歉，我必须回去。” 手被无情拉开，盲女被刺瞎的眼眶根本流不出眼泪，只能沉默地接受白御的安排。 白御把人放到树上，担心她会不小心掉下来，还用背带在她的腰上固定了一圈儿。 “我会尽快，你也要小心。” 重新回到围墙内，白御蹲下身，拍了拍自己肩膀：“站上来。” 席莉樱毫不迟疑，信任白御的一切安排，踩在了他的肩头。 白御摸了摸腰上的绷带，吸了一口气，膝盖用力，直立而起。 席莉樱配合地用手指抓住围墙边缘，脚上用力，在白御的托举下一点点蹭上了墙头。 她小心地避开电网，对着白御挥了挥手：“我上来了！” 白御微笑点头，真是个勇敢的小姑娘。 然后，他看向程海鑫，目光不容拒绝地蹲了下来。 程海鑫连连摆手，脚步不断后退：“不行！我真的做不到！” 她咬了咬唇瓣：“你就不能像抱着那个光头女一样抱着我跳出去吗？” 白御眼中的黑色渐渐加深。 再抱着一个人跳出去他不是做不到，但必然会让原本的伤势加深。程海鑫手脚健全，爬上墙面虽然费力，却也不是无法办到，但此时她连尝试都没有，就直接放弃…… “你快些上来呀！”席莉樱着急了，她站的高，看得也比较远，已经有人去猪圈那边了，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她们不见了。 可程海鑫还是不死心：“我真的不行，求你了，抱着我出去！” 尖锐的鸣哨声从刚刚来时的方向传来，坐在高墙上的席莉樱就是个活靶子，很快帮助敌人锁定了白御几人的位置。 席莉樱都要急哭了：“你别磨蹭了，他们追来了！” 吹哨子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也离得越来越近。 白御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最后问了一遍：“你爬不爬？” 程海鑫有些害怕，但看着那高高的墙壁，还是哆嗦着摇头：“我不行！我做不到！” 白御见过不少真正恐高的人，但他们的表现绝对不是像程海鑫此时这样。真正的恐惧会让人连发声都没有办法，手脚都不听使唤。 程海鑫这般更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 席莉樱已经能够看清楚追兵的脸了，她咬了咬牙：“我们不欠你的，复仇天使是为了救我才来的，本来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她威胁道：“你要是不上来，我们就直接走了！” 程海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们想要抛下我？” 席莉樱一直都很照顾她，这让程海鑫以为她们已经是一国的了。她不敢相信，这样绝情的话居然是席莉樱说出来的。 席莉樱用力闭了下眼睛，低头去看白御：“天使！我们走！别管她了！” 白御没回答，他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自己的选择。 白御一个助跑，手指勾住墙面边缘，像是甩钟摆一般，身姿轻盈地翻身跳到了席莉樱身边。 见他们真的要丢下自己离开，程海鑫手脚冰凉，她开始顾不得压低声音了，声音尖利地大喊：“你们不能丢下我！怎么可以自己跑掉！” 第122章 回家｛万字更新约定已达成｝ 回答程海鑫的是追来的追兵和墙头上消失无踪的身影。 程海鑫被人按在布满粗糙砾石的地面上，眼中的难以置信还没有完全消去：“啊啊啊！我恨你们！你们明明能够带着我走的！” 五爷也赶了过来，他神情莫测地看着空荡荡的墙头，又看了看眼中满是惊惧的程海鑫：“把人给我看牢了，人要是再跑了，我要你们赔命！” “是！” 白御本就是开车来的，她预先把车停放在靠近山坳旁的公路上，偌大一辆偷来的二手车，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绕过警方的层层把手，顺利把车开出城中村的。 席莉樱一见到车就松了口气，她还担心白御会带着她们靠着双腿走回去呢。 白御先从后备箱里拎出一提矿泉水，扔到副驾位置上，随后才帮助盲女坐在车后排。 白御示意席莉樱上车，先给两人一人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随后才启动车子：“我把你送到什么地方比较方便？” 席莉樱本来正抱着矿泉水牛饮，闻言一怔：“我这样就能直接回家了吗？” 白御的眼睛通过车内后视镜可以看到她脸上的茫然：“确实不能这样回去。” 席莉樱莫名松了口气，明明一直都盼望着这一天的，突然心愿实现了，她竟然满心茫然、不知所措。 “我送你到洗浴中心，”白御摸了些钱从肩头递过去，等席莉樱接住才继续道，“你洗干净了，好好打扮一下，再回家。” “回家后该怎么解释这段时间的经历，你要提前想好，别到时候说漏了嘴，你这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手中的钱被捏得皱巴巴的，席莉樱像是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抓我的那些人呢？” 白御慢慢摇下车窗，让干净清爽的风进入闷热的车内：“他们被警察抓住了，不过他们被抓之前得罪了五爷，应该活不到庭审的日子了。” 席莉樱的心还没完全落地：“那……我们的身份……” “抓你的人是瘦猴一家，五爷没有你们几人的身份信息，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能查到你们身上。” 席莉樱彻底安下心来，卸下了所有包袱。她突然捂住了脸，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这半年多她是如何度过的，心里经历了多少煎熬，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可是，她等到了希望。 “呜呜……嗝……谢谢你……” “别谢我，我会向你收取报酬的。”油门被踩到底，二手车发出一声轰鸣，很快提速向着高速入口冲了过去。 “我……我会努力赚钱的！” 白御皱眉：“你没看向我求助的代价吗？” “看了，求助者需要向你支付寿命。” 白御的眉头松开：“对，我不需要你的钱，但我会收走你剩余生命的一半作为报酬。” 可是，寿命要怎么收取呢？ 席莉樱不敢细问，但她愿意接受这笔交易。 没有复仇天使的营救，说不定她连一个月都活不到了。不过是一半的寿命，她承担得起。 只是……往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无比珍惜。 破旧的二手车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倒车，停靠在了一家洗浴中心门前。 白御没有下车，席莉樱搀扶着身旁不知姓名的盲女走了下来。 “我该什么时候支付报酬？”席莉樱弯下腰，透过半开的车窗对着白御询问。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车子再次启动，等席莉樱直起身的时候，白御已经驶出了近百米。 两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来到前台，把前台的柜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席莉樱艰难露出一个笑容，把手里攥得皱巴巴的钱币不舍地放在柜台上：“我们在山上迷路了，刚走出来，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白御给的钱很多，足够席莉樱带着身旁的女人选择最贵的套餐了。 有钱赚自然不能把生意往外推，大堂经理快步走了过来，先是为自家服务员的态度致歉，表示稍后会在休息区赠送水果拼盘当做道歉。 然后他拿起柜台上的钞票，帮两人验证了手牌，双手递过去：“那么尊敬的客人，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席莉樱把手牌套在手腕上：“请你们帮忙去买两套均码的运动服可以吗？最好是连鞋也一起帮忙买来。” 看在席莉樱选择的是高价套餐，大堂经理笑容不变，恭敬颔首：“可以的，准备好后，我们会让服务人员前去告知您。” 席莉樱终于有了一种回归正轨的真实感。 她在助浴人员的帮助下，帮盲女洗净了身子，然后放松地享受按摩技师的专业手法。 等她终于连头发丝都被护理到位后，席莉樱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就像是可以重新出发的马拉松运动员一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她用手触碰镜子里瘦削的自己：“你真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她的确应该骄傲的，因为她用行动和智慧给自己在绝处争取到了最好的一条生路。 席莉樱借用洗浴中心的电话和家里取得了联系。 电话那端的父母听到她的声音时都是不敢相信，很快哭了出来。 席莉樱吸了吸鼻子，她已经哭过一次了，现在要比从前更加勇敢和坚强才行。忍住到了喉间的哽咽，席莉樱用欢快的嗓音小声抱怨：“哎呀~~人家就是上学有些烦了嘛，学着背包客去浏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这不是回来了吗？妈，爸，人家想你们了……” 一个多小时后，席莉樱的父母出现在洗浴中心门口，看着手脚健全，只是人瘦了很多，精神气稍差了些的女儿，二老抱着女儿痛哭出声。 两人绝口不提女儿这段时间的经历。知子莫若母，孩子有没有遭罪，受没受委屈，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得足够清楚。 席莉樱享受着温暖的怀抱，拍了拍父母的肩膀：“爸、妈，你们先别忙着哭，我在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个可怜的姑娘，我们先送她去派出所，有事情我们回家再聊。” 父母如今恨不得什么都依着她，自然愿意尊重女儿的想法。 盲女被送进了派出所，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交给警察了。 写好了提前编造好的相识经过，席莉樱把藏起来的那枚指甲也交给了负责接待她的警察。 “这枚指甲也是我捡到的，和指甲一起的是张记录地址的纸条，可惜不小心被我弄丢了。”席莉樱把瘦猴家的位置写了上去，“请你们帮忙，让这个指甲的主人也可以顺利归家……” 第123章 考完试放飞自我跑出去玩了，现已回归，正常更新 席莉樱的说辞漏洞颇多，但她描述的那张纸条所涉及到的地址现在太过敏感，刚好就在城中村，容不得警方不重视。 确定好警察会安置好盲女后，席莉樱态度强硬的要求先回家。 只有离开过家的孩子才明白，家究竟是多么让人眷念的地方。 席莉樱是报案人，并非罪犯，记录的警员不好强留，只能确认好对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后，让这一家人离开了警局。 回家后父母如何激动暂且不提，夜里，席莉樱安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着复仇天使前来收取报酬。 窗帘微微吹动了一下，黑团子抱着软塌塌的白团子出现在席莉樱的房间内。 幼年期贸然动用天赋能力，白团子现在十分虚弱，急需补充能量。 它轻轻落在席莉樱的梳妆台上，费力地转化形态，晶莹的死神镰刀在席莉樱头顶划过，一种异样的情绪自席莉樱心底升起，冥冥中好似突然失去了什么东西。 “报酬我拿走了。”黑团子按下录音播放键，把白御的声音播放了一遍，然后抱起精神了些的白团子彻底离开的这个温馨的房间。 城市另一边的白御不太满意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里，大摇大摆找吃的东西的梅礼。 “别那么小气，怎么说我也帮了你不少忙。” 这一点白御确实无法反驳。 他把草根给他的字典扔给梅礼：“送你了。” 梅礼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东西给她比放在白御手里更有用处。 两人没等太久，两只团子从敞开的窗口飞了回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梅礼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一屁股坐在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 白御也知道，梅礼绝对是有事需要他帮忙，才会明明不想和他接触，却不得不来帮助自己。 “你想要谈什么？”白御拽了把椅子，坐到了梅礼对面。 “我知道你不会让五爷逍遥太久。现在让他活着，也不过是想要查清楚他想要接触的究竟是哪些人。”梅礼说得格外肯定。 “所以呢？” 梅礼先把从五爷那里拿到的金钱堆在桌面上，然后精准地分成两等份，她把其中一份当着白御的面让黑团子重新收了起来。那一份是属于她的报酬。 “我帮你获得他和他手下的灵魂。”梅礼亮出自己的筹码，她知道，白御绝对会心动。就像是她也曾为了让黑团子早日恢复一般，可以不顾一切。 “我需要做什么？”看着面前的财富，白御刚刚升起的警惕心也降低了不少。 梅礼坦言：“在我需要以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出现的时候，做我的替身。” 白御稍作思索，梅礼的要求并不过分，尤其是这次梅礼救了他一次，全当做还人情了。 “可以。” 两人达成了协议，郑重握了握手。 梅礼这才露出了笑脸。 “好了，把衣服脱了。”说着，梅礼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白团子警惕地护在白御身前，护崽子的模样让梅礼和黑团子同时在头顶露出了一整排加粗的大问号。 “我就是想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而已……”要不要这么警惕？ 知道自己误会了的白团子…… 白色的毛茸茸一点点变红，最后完完全全成为了粉红色。 它害羞地窜到黑团子身后，想要以此逃避梅礼的视线。 “噗……” “呵……” 小家伙萌哒哒的样子实在是好玩儿，紧绷的气氛也骤然一松。 白御还是比较信任梅礼的，至少他相信梅礼不会在费尽心力救了他之后，还会刻意去伤害他。 他的观念里似乎并没有梅礼是女人这一回事，居然就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坐姿，直接掀开衣摆，把上衣脱了下来。 房间里非常安静，梅礼对着打着赤膊的白御发着呆。 白御的坐姿很僵硬，左手还攥着脱下的衣服，脖子上有湿冷的汗水顺着微弯的脊背滑落。 如果不是真实地看到了对方的身体，只去看他淡定的脸，梅礼真的很难发现白御居然一直处于一种半脱力的状态。 “你还挺会逞强的……” 梅礼不敢怠慢，她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快些给白御处理伤势，让他能尽快休息。 白御的身材很好，不会过分强壮，也不会显得纤弱。 但梅礼却在凑近后渐渐蹙起了眉。 这具漂亮的身体上，实在是有太多疤痕了，不少地方疤痕层层叠加，很多恢复好的肉芽都比周围的皮肤要更加白皙，也让这具身体的皮肤变得凹凸不平。 梅礼亲眼见识过白御受伤的画面，两人还一起在烟囱里躲了不算短的时间，她清楚，和她相遇时白御的体能并未处于巅峰，但白御的反应能力也值得称赞了。 能让他身上留下这样多的伤口，足以联想到他曾经究竟遭遇过多少危险。 梅礼默不作声地拿过医疗箱，不敢怠慢，拿起剪刀小心地剪开了之前白御自己缠上的纱布，血腥味变得浓郁了。 梅礼面不改色地用镊子夹取药棉，一点点清理对方腰腹上的伤口。 “你的手很稳。”白御的声音隐忍克制，垂下细长浓密的睫毛，视线落在梅礼的手指上。 梅礼的呼吸仍旧平稳，动作飞快地上药。 白御腰上的伤口看着狰狞，实际上却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伤口有些大，血液从皮肉间渗出，把扔在地上的绷带染成了浓重的鲜红颜色。 客厅里的灯光暖白明亮，将灯下人的眉眼也照的十分清晰，地板上映照出对方模糊的影子轮廓，让她好似是踩着黑暗却身处光明的天使。 白御看着梅礼认真的模样，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目光也游离起来。 上一次有人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好像还是小学的时候。那时他的身边没有白团子，但爸爸、妈妈都还活着。他踢足球的时候摔倒了，妈妈也是这样让他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给他清理伤口，口中还絮絮叨叨着些关心埋怨的话。 白御伤口不需要缝线，梅礼用纱布贴好创口后，收拾好手边的医疗垃圾，站了起来。 “别忘了去医院打破伤风。”她再次叮嘱了一次。 白御也很快因为她的声音回过神，好像之前的发呆都是幻觉一般。 “哦。” “加个好友，顺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梅礼主动要求。 今天经历的一切都出人意料，但白御却在看到梅礼那个屏幕都碎了的手机时，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笑的梅礼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没杀过人……” 梅礼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那又怎么样？” 没杀过人不代表她能永远手上保持干净。 “和我这样满手血腥的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你都没有感觉到害怕吗？” 害怕吗？ 梅礼看着白御那张已经开始起皱的假脸，实在是害怕不起来啊。 黑团子就是她的底气，只要黑团子一直比白团子强大，没有外力干扰，梅礼就有自信，相信自己就算打不过白御，也能从他这里顺利逃走。 用眼角余光确认了一下黑团子的位置，梅礼把手机往前递了递：“虽然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的人品，但我相信自己的实力。如果我真想走，你留不下我。” 梅礼说得那般自然又自信，白御先是一怔，随后就莫名自心底升起一种隐秘的刺激感和新鲜感。 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这种只在生死一线时才会产生的肾上腺激素让白御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开始对眼前的人真正感兴趣了。 “我以为你会说我并不可怕，或者说些安慰我的话之类的……一般女人不都会对我这样的人心软吗？”白御把衣服套回身上，晃动着椅子，一翘一翘地接过了梅礼的手机，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入进去。 他一边笑着，一边把手机递还回去：“看来，你的异性缘一定不怎么样。” 梅礼确认手机号存好后，就准备离开。 异性缘？这种无聊的东西是什么？ 白御啧啧摇头，心里无比轻松。 他敢保证，如果自己换上女装，和梅礼站在一处，一定会比梅礼更受欢迎。 他以过来人的口吻道：“男人啊，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很喜欢在异性面前炫耀自己本事的自大生物，你这样独立，还不懂得示弱，可不受男人欢迎。” 梅礼抱起黑团子，在白团子圆嘟嘟的脸上捏了捏：“男人这种肤浅又幼稚的生物究竟喜欢什么，关我屁事！” 第124章 手工博主死亡 犯罪心理学中有一种被称为事后情报效应的现象。 这种效应简单来讲就是指人类的记忆不能像电脑硬盘一般，可以原原本本的记录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人类的记忆会在经历过某些事情后，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遗忘、被扭曲、最后被彻底置换。 而事后情报效应说的就是人在经历过某个突发事件之后，如果被人有意地灌输或者提供了干扰信息，那么形成的记忆就不再是最初经历过事件时最本真的模样。 梅礼这一次选择在自己正常开播的时间里开启了直播间。 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一处高档公寓的客厅，而她脚边不远处的位置上，正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哇哇哇！主播开播啦！我要叫我闺蜜一起来看。】 【这次还是破案直播吗？还是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突然开播然后突然关闭？】 【有点信任好不好，我相信主播这次一定是又要破案了！】 【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之前直播间里出现的那几个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他们都是恶贯满盈的人贩子，我三舅姥爷告诉我，他们一家子还涉嫌偷盗耿家庄园大笔珠宝，更是和走私军火的黑势力有关系！就问你们惊不惊讶！】 【楼上好像知道很多内部消息啊！能不能详细说说？】 【别问。问就是机密。大家还是等过两天的社会新闻。绝对震得你们下巴都掉在地上！】 【快看！主播动了。】 随着梅礼的脚步移动，横在地毯上的尸体也进入了镜头。 【我靠！是尸体！】 【看来又是破案了！】 【绝对是破案了！】 梅礼先是戴好手套，单膝跪地检查起地毯上的女尸。 女人正面向下地趴伏在米色的毛绒地毯上，周围蔓延着刺目的鲜红血色。 女尸留着可爱的波波头，十指纤纤，一看就是在富贵窝里娇养长大的天真姑娘。她穿着米色的针织外搭，内里搭配着水蓝色的长款真丝睡裙。 现在，米色的外搭上染着鲜红的血迹，几乎浸透了全部衣物，让她本就纤细单薄的背部都变得模糊起来。 梅礼将她的正面翻转过来，镜头这才完整记录下女子的真实容貌。 【天啊！是周怡菲！！】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女神怎么了？！】 【谁这么没人性，这么对待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捂住眼睛，吓死我了，死的真的是太惨了！】 【凶手太暴力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居然狠得下心下这样的重手？！】 【太可怜了……】 梅礼脚边的女子身形格外娇小，身高大概勉强能到160公分，她身上有好几处明显的利刃伤，每一处伤口都捅的很深，不少地方直接捅穿过去，致使她的后背、胸腹等处全都是血肉模糊的窟窿眼。 凶手行凶时乱捅一气，每一道伤口都捅得毫无章法，乍看之下很像是受到了惊吓，冲动之下激情作案。 黑团子及时将弹幕信息反馈给了梅礼，梅礼也因此知道了死者的身份。 被害女子的身份在网上就能直接查到，是个小up主，有自己的千度百科专页。 她叫周怡菲，父亲是某知名外贸公司的老总，母亲是钢琴家，夫妇二人感情非常好，近期一直在海外旅行。 周怡菲如今独自一人生活在国内，平时大多时间，她会直播自己制作各种奶油胶和ab胶手工的过程，偶尔也会接一些网友的定制订单，整体而言，生活状态十分清闲。 周怡菲是独生女，她的亲人不多，好友也只有三两个，是个地地道道的宅女。她很少出门，购物多依赖网购。 就在梅礼依照伤口的位置推测凶手的大致身高时，门口处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质问声：“你是谁？！你把小菲怎么了？！” 门口站的的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他左手里拎着一袋零食和生活用品，右手还拿着尚未收起来的钥匙。 梅礼歪了歪头，没记错的话，她进来之后把门反锁了。她的视线在男子手中的钥匙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如你所见，周怡菲已经死了。” 啪嗒！ 男人手中的物品哗啦啦撒了一地，他惊恐地向着梅礼跑来：“你到底是什么人？还不快叫救护车！” 在他即将触碰到死者的前一刻，梅礼对着他的膝盖踢了一脚，然后锁住他的双臂，将人压制在地上。 男人的脸整个被压在毛茸茸的地毯里，只能偏头保证呼吸，口中不停地大声呼喊：“放开我！放开我！小菲！小菲！救命啊！谁来帮帮我！快报警！快叫救护车！” 男人奋力挣扎着，可梅礼却一点儿都没有放松力道。 她趴在男人背上，鼻子轻轻动了动，是很浓郁的药品的味道。 等男人发现周怡菲家里的隔音太好，呼救并不能得到帮助后，他终于放松下来，不再试图反击。 梅礼这才放松了些对他的压制。 “你是谁？”梅礼用冰冷机械的声音问道。 男人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叫方晓忠，是周怡菲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好朋友。” 梅礼看了看方晓忠干干净净的鞋面：“你住在附近？” 方晓忠不安地动了动：“对，我在附近开了一家药店。” 他努力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周怡菲的情况：“小菲受伤了，如果你想要钱，家里所有的值钱物品你都可以带走，我们绝对不会反抗，也不会报警。” 方晓忠咽了咽口水：“只是小菲一向身体不太好，这样一直流血下去，她会死的！求你了，让我带她去医院！” 【哇！周怡菲交了个良心好友啊！】 【自己都这么危险了，还能担心周怡菲，这个朋友交得太值得了！】 【主播怎么直接动手打人啊，差评！突然恶感直升。】 【这人真的只是周怡菲的‘普通朋友’吗？你会把你家里的备用钥匙交给一个关系尚可的异性朋友吗？反正我是做不到。】 【这个帅哥出现的时机也未免太巧合了？主播刚开播没一会儿，他就来了，不会是通过直播发现了案发地点就是周怡菲家，特地过来露脸的？现在的人啊，为了博出名，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第125章 工具人 方晓忠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出人意料，弹幕里虽然出现了不少恶意的揣测，但绝大多数的网友对方晓忠的善意还是多过了恶感。 毕竟易地而处，换做网友们本人此时身处危险之中，怕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其他人了。 且不管网友们对这个叫做方晓忠男人的目的如何揣测，梅礼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某些诡异的不对劲。 方晓忠就像是确信周怡菲还活着一般，梅礼说的话一句都没往脑子里进。 方晓忠也算是个身强体壮的高大男人，他自信自己的力量不会输给大多数成年男性，现在却只能被按在地毯上摩擦，根本挣脱不开背上的钳制。 被压制期间，他一直努力地奔着周怡菲倒下的方向使劲，眼中也满是泪水，看起来对周怡菲的安危关怀备至，对她的伤势更是心急如焚。 梅礼能够感受到他的紧张和关心，这并非作假，这让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最开始的判断。 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我再说一次，她已经死了。”梅礼的声音毫无起伏，听起来冷漠得不近人情。 这句话仿佛敲打在方晓忠脑海里，让他一点点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气。 “小……小菲……死了？”他难以置信，突然趴在地上恸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小菲会遇到这种事？！” 和他的悲伤对比太过强烈，梅礼的冷漠显得格格不入，也引起了不少心软网友的排斥。 【主播就这么干看着？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是啊，至少安慰一下，这个男人哭得好可怜啊！】 【你们别说主播坏话了，他带着面具，你们怎么知道主播就真的冷漠？】 【呜呜呜。太可怜了，好朋友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真的太可怜了！】 【主播一定要抓出凶手呀！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下这样重的手，实在是太可恨了！】 “对，我要给叔叔和阿姨打电话，得让他们快些回国……”发现梅礼已经松开了辖制，方晓忠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他就在梅礼紧迫盯人的目光中，看也没看地上倒着的周怡菲，浑浑噩噩地拨通了周怡菲父母的电话。 电话那端正是大洋彼岸，此时华国还是白天，那边却已经是深夜了。 方晓忠的手一直在抖，一不小心按到了免提键，电话那端沙哑的男人声音也通过手机传了出来。 电流的声音有些失真，信号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好，那边的男人喂了好几次，才终于和方晓忠成功开始了对话。 方晓忠的声音不稳，他一直背对着地上的尸体，更是不敢回头去看戴着狰狞死神面具的梅礼：“叔……叔叔……我是方晓忠……” “小忠啊，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们？是小菲又生病了吗？”随着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后，电话那头的周怡菲父亲好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拉开台灯的声音也被电话这端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菲……咕嘟……”方晓忠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此时他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得很，让他几乎不能把话完整说出口。 那边的周父明显紧张起来：“小菲是不是又生病了？” “不……不是。”方晓忠鼓起勇气，终于转过了身，直面梅礼和地上周怡菲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脚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小菲……她……死了……” 啪！手机掉落的声音是那么明显。 但大洋彼岸的周父却不觉得方晓忠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他努力平复下急促的心跳，用力闭了闭眼，这才重新拾起自己的手机：“我知道了，这件事先瞒着小菲妈妈，我会赶最近的班机回国。” 梅礼等他挂断了电话才缓缓站了起来。她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她的身形完全隐蔽在黑暗之中。 “你是怎么进来的？”梅礼提问。 方晓忠僵硬地抬起头，鼓起勇气去看那张狰狞的死神面具。 面具是惨白的骷髅，黑漆漆的眼眶内好似有某个冰冷凉薄的兽瞳正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会瞬间收割走他的生命，乃至灵魂。 “小菲……小菲给过我家里的备用钥匙……” 梅礼没说自己是否相信，只是平淡地反问：“备用钥匙可以打开反锁的门？” 方晓忠不安地动了动手指：“门锁出了些小毛病，已经快两周时间了，暗锁是反锁不上的。” 梅礼暂且接受了他的说辞。 她重新回到周怡菲的尸体旁 方晓忠好像这时才终于回过神，他噗通一下扑倒在周怡菲的尸体旁，伸手想要触碰对方冰冷苍白的面颊：“小菲……小菲……” 梅礼啪地一下，毫不留情地打开他的手：“别碰她。” 方晓忠啪嗒啪嗒流着泪，忍着胸腔中翻涌的情绪，问梅礼：“你是不是那个破案直播间的死神主播？” 【我的天啊，他居然现在才发现自己遇见了谁？！】 【呆子，我也想要近距离看看主播啊！】 【别羡慕，主播走到哪里，死亡的阴影就会出现在哪里，遇见主播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 【你说的不对，是死亡出现在哪里，主播就会紧跟着出现在哪里。】 【是啊，这两种说法差距大了去了。不过小哥哥真的好可怜啊，估计突然看到好友的尸体，已经吓傻了。我能理解他一开始不愿意面对现实时的心情，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是好久都没回过神来，还傻乎乎地问我爸我妈是不是又去和隔壁的王阿姨一起跳广场舞了。】 死亡一直是个很受人排斥的话题，能够平静面对并接受死亡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梅礼小心地翻看着周怡菲的手指，用棉签将她指缝间的血迹收集起来：“没错，就是我。” “小菲的生活圈子很干净的，她几乎不怎么出门，我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她。让我来给你帮忙！我希望能在周叔叔回国之前，找出杀害小菲的凶手！”方晓忠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然后期待地看着梅礼。 “你的打扮这么显眼，应该有很多不方便出面的地方？我不会去报警，也不会泄露和你有关的消息。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最好用的工具，让我帮你查找周围的线索。”方晓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诚恳可靠，近乎乞求地半跪在地毯上，那摊刺目的血迹就在他膝盖旁边，“我会是很好用的工具，绝对听从指挥，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第126章 交换身份 梅礼最终还是接受了方晓忠的自荐。 她直播时候穿着的死神套装确实太过扎眼，也太过容易吸引来许多不必要的目光。 得到梅礼的首肯，方晓忠似乎打起了精神，迫不及待问道：“我能帮忙做些什么？” “帮我去周围打听一下，有没有人注意到陌生面孔或可疑人员曾进出过这间公寓。” 毕竟是高档公寓，来访的人员都有进出记录，进出口处也都有监控摄像，想要缩小嫌疑人的范围暂时来想还是比较简单的。 “好！”方晓忠急巴巴地站了起来，“我和一楼的门卫有过几次碰面，他喜欢抽烟，我买条烟给他，他应该就能让我看楼里的监控视频。” 听到他的话，梅礼稍稍沉默了。 一个门卫居然能不负责地任由一个非业主的人员随意查看监控，而报酬只是区区一条烟，这样的安保真的对得起这片公寓区高昂的管理费吗？ 梅礼不禁怀疑起这所高级公寓的安保情况。 方晓忠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梅礼的关注，他主动将自己的电子手表交给梅礼，表示自己出门后会全程保持通话状态，绝对不会偷偷报警。 梅礼迟疑着没有去接对方的手表，她并不是怀疑对方是否会遵守约定，又会不会报警，她只是有些震惊于对方的心态。 这人的角色转换实在是太快了。一开始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梅礼不算），当时他看起来非常急切；然后是震惊于好友死亡的死者亲友，那时候他看起来特别伤怀；随后是负责与死者家属联系的联络人，对方的情绪显露得恰到好处；而现在，他则自动自发地带入了梅礼第一助手的角色，看起来冷静又可靠。 梅礼还是无声地接过了对方的电子手表，并亲眼看着对方打开了即时通讯功能。 虽然不清楚方晓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但梅礼没有打击对方，只是点头让他放手去做，自己则继续留在现场搜集线索。 似乎是怕梅礼误会，方晓忠从出门起就不停对着手机叨逼叨，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所有的人、事、物。 等梅礼彻底检查完现场，方晓忠那边也终于搜集到了两条看似有用的目击证词。 第一条是住在同楼层的住家保姆提供的。 她在昨天傍晚四点半左右，出门去给主家买菜的时候看到过有个手中拿着黄色外卖袋、头戴安全头盔、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外卖员在周怡菲家门口停留，对方当时正在按周怡菲家的门铃。 另外一条同样是住在同楼层的住户提供的。 对方是名插画师，昨天下午四点五十分左右，他熬了个通宵后从工作室返家，刚好看到一名身穿蓝色外卖服的男人从周怡菲家里走了出来。 对方的安全帽戴得很严实，插画师没能看清楚外卖员的正脸，只记得对方戴着一副手套，手里拎着一个不算太大的黄色外卖口袋。 等方晓忠带着拷贝好的监控视频回来的时候，梅礼已经将现场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模样。 方晓忠局促地递给梅礼一瓶矿泉水，梅礼没接，这让他更加不安。 “我找到的这些目击证词是不是用处不大？”他颓然坐在地毯上，“如果我每天都给小菲送饭，她就不会一直定外卖了。这次一定是那个外卖员见色起意，劫色不成，恼羞成怒之下，失手杀害了小菲！真是该死！” 看尸体残破的模样，可不像是失手杀人。 梅礼能够从伤口上察觉到深切的恨和嫉妒。 梅礼将自己来时的最后一点痕迹抹除，然后走到了门口处。 “你……你就这样走了？”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离开，梅礼需要抓紧时间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她没理会方晓忠，迅速从现场离开，等方晓忠推开门追出来的时候，梅礼已经彻底不见了身影。 方晓忠的脸色阴沉下来：“居然真就这么走了？！” 黑团子如实将他黑沉的脸色上传到直播间里，之前还夸赞着他重情义、讲义气的网友们有不少都噤了声，这个脸色几乎能够滴出墨来的人，真的是刚刚那个满心焦急的义气男吗？ 梅礼趁着直播间镜头还没切换过来的时机，飞快和提前藏身于角落里的白御交换身份，她把黑斗篷和面具都脱下来，口中一直念叨着自己在案发现场的发现。 “从尸僵来看，周怡菲的推定死亡时间为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暂时没有明显的凶手指向，但绝对不是简单的入室抢劫杀人。” “那个一直积极参与破案的方晓忠不太对劲，你别太信任他的说辞。至于监控视频和邻居们口中描述的那名外卖员很可能就是案件的突破口。” 两人身形交错，梅礼深吸了一口气，挂上甜甜的笑意：“你多加小心，我会一直和黑团子保持联络。” 白御点头，将死神面具扣在脸上，重新出现在了公寓门口，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方晓忠。 方晓忠沉郁地来到楼下，看到等在公寓门口的黑袍人时微微一怔，连忙加快了脚步：“我还以为你扔下这堆烂摊子直接走了。” 白御冷淡的摇了摇头：“先去你家，我们整理一下手中收集到的情报。” 方晓忠也知道，现在两人并不适合在街道上徘徊。两人开始前往方晓忠开的那间药店。 而另一边的梅礼则背着小小的单肩挎包，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口处，对着远远跑来的眼镜妹用力挥舞着手臂，两人傻兮兮地相视一笑，一派青春洋溢的美好夏日风景。 文心心推了推眼镜，围着梅礼转了一圈儿：“我原本还觉得你瘦，看来最近没少进补啊，这屁股、这胸部，都没少长肉~~” 梅礼淡定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在专案组和那群大老爷们待傻了，女人的身材是你能够评头论足的吗？” 文心心露出小生怕怕的表情，哎呦哎呦直叫，她甩了甩袖口，一脸的奴才样：“喳，小的错了，请小主责罚。” 两人笑闹了一阵，文心心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走，电影差不多要开始了，咱们可以顺便买些喝的，带进电影院。” 梅礼自然同意，她有些好奇：“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破案直播间又开始了，你怎么有时间出来陪我看电影？” 文心心郁闷地晃了晃脑袋：“我还是实习生呢，孔师兄和秦队说我最好是能够按照规定休息，省的出现专案组压榨实习生的传闻，让他们更不好招新人进来。” “唉~~人微言轻啊~~我现在的位置真的太没存在感了，这个直播间出现的案件根本用不着我来尸检，一身本领，奈何无处使啊~~”说着说着，文心心还改了戏腔，弄出一副四不像的哀怨表情，逗得梅礼哈哈大笑。 第127章 外卖员 白御跟着方晓忠从后门进入了药店的休息区。 方晓忠先去前面，让店员提前下班，自己则拉下了闸门，这才重新回到白御跟前。 “我能找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最有用的好像就是那个出现在小菲家门口的外卖员，有两名邻居都说他手里拿着黄色的外卖袋，说明他们看到的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这一点白御也看得很清楚，之前他就躲在角落里看梅礼的直播，方晓忠在目击证词这方面无法作假。 白御走到窗前，观察着附近的地形。 这边的高级公寓是沿江建造，也是着名的观江楼盘。 周怡菲家的公寓位置很好，出门便是小区的花园，再往前走一段，便是观光桥，可以直达江对岸。 白御用方晓忠的电脑一帧一帧地查看着监控，直到那名出现在周怡菲家的外卖员从公寓离开时，才停下了鼠标。 “四点多的时候，小区里不少住户都还没下班，能打听情况的人实在是不好找。”方晓忠无奈诉苦，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他看自己在会员群里发的求助信息。 方晓忠的人缘还算不错，他的药房要价不算贵，住在附近的住户有不少都会来他的药房买药。尤其是家里有老人的，更是三不五时陪着老人来测量个血压，测个体重之类的，一来一往，便也偶尔能聊上几句。 就在方晓忠把手机拿给白御看的时候，已经有经常来买药的会员回复了他的信息。 二栋2301：｛我好像昨天带孩子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外卖员，时间差不多四点半多一些。当时我还奇怪，小区不是最近不允许外卖员进入了吗，怎么还会有外卖员能够进来。｝ 四栋1706：｛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我记得他好像从小区里出去后，直接走观光桥往江对面走过去了。｝ 一栋1805：｛我好像也看到了，穿着蓝色的外卖服，手里拿着黄色的外卖袋。就是往江对岸走了。是谁家又丢鞋了吗？要我说，鞋就别往走廊放了，既不美观，味道也不好。现在好了？看你鞋不错，让外卖员给顺走了！｝ 三栋3205：｛我是遛狗的时候看到的，当时他已经到观光桥上了，那个时候附近小学的钟声响了，应该是下午五点。需要报警吗？丢的鞋贵不贵？如果需要帮忙指认，我绝对一眼就能把人认出来！｝ …… 药店的会员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谈论起了最近公寓附近的乱象，外卖员随意进出啊、垃圾没有做好分类啊、晚上八点的时候广场舞扰民啊……总之能谈论的话题根本聊不完。 白御把手机交还给方晓忠：“这些会员你这边都有对应的信息？” 方晓忠尴尬地点点头，按理说在药店注册会员只需要留下手机号就足够了。但是他当时出于想要多收集些信息的心理，不仅索要了手机号，还要求会员给出了身份证和楼号，这才使得白御看到的群内成员名称全都显示出了对方的准确地址。 怕白御误会，方晓忠连忙解释道：“我这里有老年人会员日，那天会发放些鸡蛋之类的小礼物，怕有不符合年龄的人来冒领，这才要了他们的身份证。” “至于住址，很多老人腿脚都不太好，我在不忙的时候也会帮忙把药给送到楼上，也能让老年人会员省些力气。” 白御直接用手中的电脑入侵了药店的网络，成功看到了后台里会员们留下的信息。 说带孩子晒太阳的那位二栋2301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口中的孩子是她的小孙子，言辞尚且有几分可信度。 但后面的三栋3205的老爷子就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这老头儿已经七十多岁了，还言之凿凿自己能在小区门口看清楚走在桥上的人的长相，这就有些太过言过其实了。毕竟年轻人都做不到，一个已经视力严重退化的老人又如何做得到？ 白御问方晓忠：“你有周怡菲的绿信好友？” 方晓忠配合地用手机找出了周怡菲的对话，递给白御：“有是有，小菲有两个绿信，一个是工作接单的号，另外一个是私信。” 他先给白御看了周怡菲的工作号，朋友圈里发的全是她手工制品的照片和工作室的素材图片。 等白御把她最近半年的记录都看了个遍，这才去看周怡菲的私人号。 这里的记录就比较偏向日常了。 里面有不少周怡菲的自拍，更多的是分享美食和家附近的风景照。 突然，白御滑动的手指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很特别的照片。周怡菲扎着可爱的小辫，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外卖员服装，怀里抱着白色的安全头盔，头盔上还安装着一只表情十分拽的黄色小鸭子。 周怡菲站在一辆明显是外卖车的电动车旁，正对着镜头的方向比着可爱俏皮的v字。 她的笑容十分灿烂，眼角眉梢都浸染着甜甜的笑意，看起来健康又欢喜。 “周怡菲当过外卖员？”白御问道。 方晓忠一怔，好笑地摇头：“怎么会，小菲家境很好的，怎么可能去干那么辛苦的工作。” 要知道周怡菲可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她的身体不算好，就算是她想，她父母也不会允许她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 是啊，外卖员的工作在周怡菲父母眼里绝对称得上危险。 他们家的小菲可是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去送外卖？ 风吹雨淋对皮肤有伤害不说，光是需要和机动车抢路，在车水马龙中穿行就足够让周怡菲父母提心吊胆了。 更别说还需要挨家挨户地送餐了。万一遇见个坏人，周怡菲那个小身板，连对方一个巴掌都扛不住，能直接让人给拍死。 所以说，周怡菲当外卖员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究竟是不是毫无可能方晓忠说得不算，白御也说得不算，只有无可争辩的事实才能盖棺定论。 这张照片既然存在，就说明周怡菲至少真的曾经穿上过那身蓝色的外卖服。 附近的外卖承包站点有四五家，但服装是深蓝色的却只有两家。 第128章 田光飞 范围已经被缩得很小，几乎没费太多力气，白御便和方晓忠按图索骥，找到了拍照的地点。 不出意料，这里正是附近的外卖代理点之一。 深蓝色的高大广告牌上写着站点的名字，旁边的玻璃窗上贴着大张的招聘海报。 两人走进去，此时站点里几乎没什么人，外卖员们都出去送餐了，只有前台位置上还坐着一位叼着烟的大叔正对着电脑玩网游。 方晓忠敲了敲柜台，面上堆起笑意：“您好，师傅，麻烦您一下，我们来打听点儿事儿。” 大叔撩起眼皮草草扫了两人一眼：“我们这边招聘需要先填表格，那边有笔，填完了再过来找我。” 敷衍的态度明显是不太想搭理人。 方晓忠下意识回头看了白御一眼，见白御没有反应便明白，现在还需要他自己出面。 方晓忠只能让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些：“师傅，我们不是来应聘的，就是想来打听个事儿。” 说着，他拿出手机，找到周怡菲穿着外卖员服装的那张照片，伸长了手臂递过去：“我们就是想要问问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之前在这里工作过。” 周怡菲是那种很容易被人记住的女生，这姑娘身形纤细单薄，但自带贵气，笑容客套，做事也很有涵养，那是自小到大潜移默化培养出来的，后天很难模仿。 是以，大叔虽然只是瞄了一眼，但直接就想起了照片里的人究竟是谁。 他用手指夹着烟，对着方晓忠吐出一口烟气：“你们是谁啊？随随便便跑我这里来打听人？” 方晓忠见大叔终于肯正眼看他了，松了口气：“我是她表哥，小菲爸妈出国了，让我来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怕大叔不相信，他还调出了自己和周怡菲的合照，以及周怡菲的全家福。 周怡菲的长相和她妈妈非常像，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人会怀疑她们的血缘关系。 大叔这才放下警惕。他把烟塞回嘴里：“周怡菲是，我记得是去年12月的时候来这里的，一开始只干了一个月，今年刚入夏的时候就又来了，也是没干太久。” 大叔把网游退了，喝了口玻璃杯里的浓茶：“我也看得出来，小姑娘不差钱，估计就是来体验一下生活，左右我这里的人来来去去的，也不在乎他们能干多久，就让她留下了。” “说起来，好像这两天都没看到她啊，她怎么了？生病了吗？我这里也没收到她请假的消息啊？” 方晓忠抿了抿唇，眉眼耷拉下来：“小菲出了些意外，暂时应该是来不了了。” 大叔随意地点点头：“不是送餐的路上出的意外，我们这里可不包保险的。一直不接单，小姑娘这个月估计也拿不到什么钱了。” 白御等大叔发够了牢骚，终于走到柜台前：“你知道周怡菲平时和谁相处得还算不错吗？” “嗯……让我想想啊……”大叔一边吸烟一边思索，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某个人，指了指白御身后的墙面：“看见那边的照片了吗？有个叫田光飞的小子，周怡菲最开始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方晓忠立即跑到照片墙旁，精准地找到了这个叫田光飞的人的照片。这是个长相十分俊美的高大男士，理着很短的小寸头，眼眉浓黑，映衬得眼睛格外有神。 “这个叫田光飞的人今天来上班了吗？”方晓忠急切地询问。 “我看看啊……”大叔对着桌面的文件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出勤表，“他好像是感冒了，今天请了病假，没来上班。” 回答完方晓忠的问题，大叔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你们问完了吗？问完了就赶紧离开，过一会儿我这还有要面试的人过来，你们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 明白自己在这里不受待见，方晓忠赔笑着向大叔索要田光飞的联系方式。 大叔断然拒绝：“你们赶紧走，我告诉你们的已经够多了！” 大叔直接开始动手哄人。 被大叔往外赶，方晓忠还在试图说好话：“您帮帮忙，我们真的是有急事……” 被忽略了的白御则趁机溜进柜台，拍下了田光飞的入职资料表。 等大叔把方晓忠彻底赶出去后，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柜台旁边的白御。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试试能不能当外卖员。”白御恬不知耻地当面说谎。 为了加强自己话里的可信度，他还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社恐能当外卖员吗？” 大叔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他遗憾地摇摇头：“外卖员要和客户打电话的呀，你要是太腼腆怕是不好接单的，而且处理客户投诉的时候也是需要讲话的，唉，年轻人还是需要多锻炼呀！” 白御闷声闷气道了谢，随后在等在门外的方晓忠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慢慢走了出来。 方晓忠一步一回头，偷偷拿眼偷瞄白御。 “看我干什么？”白御纳闷儿。 “在想为什么那个大叔只哄我，却没有赶你。” “可能是看人品！” 方晓忠：……p! 白御一边走一边看着田光飞的资料。 田光飞的一寸照很好看，这人非常上镜，入职初期发型还不是贴在墙上的那样，他的头发浓密蓬松，笑容也很青涩。 到了现在，田光飞也不过才24岁，可以说相当年轻了。 白御试探着用方晓忠的手机添加了田光飞的好友，没想到根本不需要验证，便直接加上了。 田光飞并没有设置朋友圈权限，白御便耐心地一点一点往前翻找，居然找到了好多张田光飞和周怡菲的合影。 照片上有两人穿着外卖员服装肩并肩站在一处的，也有下班后随手拍的合影。无论哪张照片两人都挨得很近，交往十分密切的样子。 田光飞从昨天开始请了病假，加上今天，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上班了。 而周怡菲出事也是从昨天开始的，想要不把两者联系到一起真的很难。 白御悄悄把田光飞的资料传给梅礼，正坐在电影院里的梅礼看着那张被压缩得很小很小的一寸照，磨了磨牙。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把照片缩小的！ 【这个人今天曾出现在公寓楼下，我往地铁站走的时候刚好见过他。】 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白御后，梅礼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终于体会到了资本家压榨员工的快乐，工作有人帮忙做是怎样一种快乐啊！ 说起来为什么梅礼会对一个擦身而过的路人记忆犹新呢，原因便是当时这个人的神情十分奇怪，脚步也很匆忙，看起来一副慌乱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田光飞身上的嫌疑加重了。 第129章 秦队 看到梅礼的短信，白御就明白，田光飞并不是真的生病了。 既然能出现在周怡菲家楼下，有很大可能性田光飞已经知道了周怡菲遇害的消息，甚至他本人就有很大的杀人嫌疑。 “深蓝色的外卖服，明黄色的外卖袋。以这个形象出现在附近的外卖员说不定就是本该在家养病的田光飞。”白御开始沉思。 说实话，破案他还真不擅长。 术业有专攻，他做得更加顺手的还是杀人。 “请问……”方晓忠犹犹豫豫地凑上前来，“我们现在是要去找这个田光飞吗？” 方晓忠翻看着自己的手机：“那个被小区居民看到的说不定就是他，这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小菲家楼下，一定是不安好心！” 周怡菲居住的地方可是高档公寓，一名普普通通的穷外卖员怎么说也不该在这附近闲逛，实在是太可疑了。 白御内心也在抓狂，到底该不该去找这个叫田光飞的人啊？梅礼根本什么指令都没有下达，他只能磨磨蹭蹭地拖延着直播的时间，希望梅礼能尽快和他换回身份。 直播间在两个小时后终于还是迎来了自动关闭。 这大概还是观众们第一次看这么无聊的死神直播。 不过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却并没有因为直播内容的无聊而有所减少，这群推理党反而自己利用弹幕相互交流了起来，推理的内容绝对可以给八点档的编剧提供挖不完的脑洞，关键他们还编的合情合理，让人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这番其乐融融的粉丝一家亲的样子让不少因为直播间粉丝突然流失的正经主播恨得牙痒痒的！ 有不少因为粉丝跑光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来蹲梅礼直播间的播主还因为分析得头头是道，赢得了更多的粉丝关注。 这让一直记录直播间流量数据的平台审核员都连连直呼这个死神直播实在太td邪门了！ 白御看黑团子变回圆滚滚的样子，便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悄悄松了口气。 白御伸手接住从半空中落到怀里的软团子，用手颠了颠。梅礼家这只黑团子的份量确实比他养的白团子要重上不少。 看来，他也需要更加努力才行。别人家团子有的肉肉，他的团子也必须有才行。 算算时间白御也不过是刚刚和方晓忠从田光飞家楼下回来，一连一个多小时，他们蹲守在田光飞家附近，却根本没有等到田光飞的人影，只能惺惺而回。 方晓忠早就饿了，但看白御没有吃东西的打算，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摸了几块药店柜台上放着的薄荷糖，悄悄塞进嘴里。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方晓忠只敢含着，不敢咀嚼。他能看得出来，白御的心情并不算太美妙，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波及，他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样又熬了半个小时，白御终于收到了梅礼那边传来的撤退信号，白御一秒钟都不想多等，直接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明天再来找你。” 留下这么一句话，那个穿着黑斗篷的怪人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消失在渐渐黑沉下来的夜色里。 方晓忠坐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路边的霓虹灯纷纷亮起又彻底熄灭，他才慢慢起身，去前面锁死了店门。 一片黑暗的药房内，一道不屑的嗓音带着白日里没有的傲慢声轻轻回荡：“什么死神破案直播，呸！” 就是被人吹得太过神乎其神了，才让人平白多出那么多期待，害他…… 白御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底暗骂无用。他没想到，梅礼的直播看起来简单轻松，实际上却并不是那般容易。 好在因为粉丝们看得开，自发开始了推理游戏，这才没让他毁掉梅礼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口碑和形象。 等在地铁站旁的梅礼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俏生生靠着玻璃墙面，等待着白御前来汇合。 她今天的打扮像极了邻家妹妹，漂亮又让人感觉亲切。 有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来来回回在她周围路过好几回了。 好似只需要一个眼神相遇，他们就能提起勇气过去搭讪。 可惜，梅礼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根本没有抬头。 白团子今天过得十分愉快。 它第一次知道女孩子们的生活居然是这样丰富多彩的。 她们会和闺蜜一起吃甜食、会一起逛化妆品店、会笑的甜蜜蜜地让店里的化妆师帮忙试妆、会一起进迷你ktv里放声歌唱…… 这些都是白御不会去做得，白团子自降临人间后便很少离开白御身边，今天一直跟着梅礼，让它大开眼界，没想到人类还能过得这样平凡而快乐。 白团子现在幸福地冒着泡泡，晕陶陶地瘫软在梅礼肩头，像极了软软q弹的，特别可爱。 我们都明白，这个世界虽然有阴影，也有黑暗。但就像是磁铁永远拥有正负两极一般，阴暗的背后，仍旧存有光彩和明亮。 光和暗密不可分，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彻底将其剥离开的，如同骨与肉，永远不可分离。 梅礼很放松，她对自己一明一暗两个身份处理得非常好。 白御的直播还算顺利，她悄悄关注了一下，直播的反响比想象中好得多。 一想到从今天开始，她将彻底在专案组那边摆脱掉直播间和自己的关系，梅礼就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 白御已经看到梅礼了，可梅礼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白御抬起脚步，刚准备往梅礼那边走，就见有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高大男人向着梅礼走去。 他与旁边犹犹豫豫不敢靠近的那些搭讪男不同，看起来便是与梅礼相识。 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梅礼终于舍得抬起了头，见到来人的面容时，她很明显的怔了下神。 “秦队？……”梅礼下意识环顾四周，没见到和秦射形影不离的孔乐，反而对上了距离并不算太远的白御那双黑沉沉的锐利眸子。 梅礼微微摇头，示意白御不要靠近，然后扬起纯良无害的笑容，好奇问道：“怎么没看到孔师兄？” “我们分开走的。”秦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梅礼了。 小姑娘好像离开专案组后过得不错，脸上多了些软肉，看起来更好看了。 他低头看见梅礼手里提着的两杯咖啡：“你在等人？” 梅礼平静地微微颔首，看不出任何心虚的样子：“是啊，在等一个朋友。” 秦射仰头看了看几乎没有什么繁星的夜空：“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陪你等。” 虽然是好意，但梅礼是真的不需要这份善意。 第两章 合并一章（献给特地来Q阅给我投推荐票的小可爱） 秦射的身形比一般人要高大不少，站在梅礼旁边，便显得梅礼无端端娇小了许多。 他身上的衬衫很修身，此时沿着好看的马甲线微微贴合。 秦射很注重锻炼，肌肉线条十分有棱角，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单手解开了系得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露出了性感的喉结，嗓音低沉沙哑，似乎并不带什么多余的情绪，闲聊一般提起：“你知道的？我们的专案组是为了调查一个破案直播间特地从京都过来h市的。” 梅礼似乎是没有想到秦射会和自己谈起这个话题，用手指卷起一缕不小心散落到脸颊旁的碎发，轻轻按在耳后白皙的皮肤上，缓缓点头:“在专案组的时候多少听闻了一些。好像是为了调查一个破案直播间。” 秦射沉默了两秒，略显沙哑的嗓音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勾着梅礼认真听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他轻笑了一下：“我们调查这个直播间已经有段时间了，上面很重视这种异常现象，怀疑死神直播的背后有一个规模颇大的黑客组织，要求我们尽快将直播间控制起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清楚主播的身份。” 不受控制的神秘力量总是引人窥探，网安部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任何网络漏洞，根本没办法关停直播间。 这种超出了现有科技水平的技术让人垂涎，如果不能将主播收编，便只能将其打压到激不起半点水花。 秦射危险地眯起了那双锐利的鹰目，不去想背后那些大人物们的权衡，自顾自地和梅礼说着话：“这个直播间的播放时间一直都很稳定，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 “可是最近却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也是秦射关注的重点。 梅礼一直安静地听着，她是非常合格的倾听者，绝对不会在别人想要倾诉的时候突然插话。 可是现在秦射明显是希望她能够追问下去的模样，就很让人无奈。 明知道自己不该多问的，但如果一直沉默地听着，不给半点反馈，什么都不问就会显得太奇怪了。 梅礼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直直看进秦射眼底深处:“其实我是很想多打听一些的。毕竟只要是个人就又好奇心，你说的还是最近大家都爱聊起的热门话题。” 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好奇：“可是作为一名还没毕业的警校生，纪律让我明白，最好还是不要瞎打听这些本该只有专案组的人才会知道的内部消息。” 梅礼露出为难的苦笑：“秦队你还真会让人为难！” 梅礼像是个被抢走了毛钱团的小猫，无奈又带了些憋屈，特别可乐。 小姑娘的个子才将将到自己的肩膀，仰起小脸看人的时候显得无辜又真诚。 秦射是真的不太想怀疑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禁哑然失笑，放松地学着梅礼的姿势，挺直的脊背贴靠在冰冷的玻璃墙面上。 “你的戒备心很强，不做警察真的可惜了。”他能够察觉到小姑娘对他竖起的防备。 如果梅礼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从专案组离职的实习生，为什么会下意识对他这个前队长竖起防备呢？ 只能说，梅礼心里有鬼。 梅礼也发现了自己的语气问题，一直回避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疑。 她没有再看秦射，轻轻像拍打灰尘一般拍了拍肩膀上已经戒备起来的白团子。 白团子奶呼呼地在她雪白的颈子上蹭了蹭，然后乳燕投林一般飞到了等在不远处的白御怀里。 白御明白梅礼的意思，她是想要让他先离开，最好不要和秦射有任何照面。 能让梅礼用这样如临大敌的态度应对，这个叫秦射的人绝对不一般。 白御尊重梅礼的决定，无声无息带着两只软乎乎的团子离开了地铁站。 鼻间若有若无飘来的浅淡香气彻底消失无踪，梅礼的心弦终于松了松。 绝对不能让秦射注意到白御。不然交换身份的秘密怕是也隐瞒不了太久。 秦射太敏锐了，梅礼不敢有丝毫大意。 “秦队，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您这样用技巧套话会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啊。”梅礼直接拿出袋子里的咖啡，温热的咖啡已经渐渐少了最开始的温度，口感也差了很多。 梅礼先拿起一杯自己喝了一口，随后才拿出另外一杯递给秦射。 秦射伸手接过，浅浅抿了一口：“既然你想让我明说，我就不绕弯子了。” “我们才刚刚开始确定直播间的播放规律，怀疑主播可能是在校大学生或者医学老师，直播间就突然改变了开启时间。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因为这种猜测被主播知道了。 梅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秦射并没有打扰梅礼的思索，继续说道：“虽然技术人员那边给出的反馈是，直播间过去也有几次不在时间线上的开播记录，但我就是觉得主播是刻意在改变自己的直播时间。” 梅礼心底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狠狠沉了沉。 她不过只是才试探性地更改了一次直播时间，没想到秦射会这么快注意到这一点。 “我认为主播是发现了我们的怀疑，这才想要改变直播时间，想要渐渐通过缓慢的改变模糊掉自己真正的生活时间线。” 口中的咖啡味道很一般，但借着微凉的夜风，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秦射感慨：“我不得不称赞一下这个主播。他真的很聪明。” “他没有贸然直接打乱直播的时间线，而是想要不着痕迹的在保留原有时间的基础上做一些微小的改变。” “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这点微弱的改变，放过了最开始的异常，渐渐习惯了这些变化，原本定性的推测就会彻底被推翻，也就会彻底被他牵着鼻子走，再也无法通过开播时间推测出主播原有的生活轨迹。” 秦射的声音微微停顿，给人留下了足够遐想的时间：“我们猜测的对方是学生或者老师的身份也就会被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他着重在学生和老师的身份上加了重音，让人无法忽视。 梅礼的喉咙有些发紧，秦射的每一句话都在她心尖上跳舞：“你的意思是，主播是想要借着改变直播时间否定掉你们对他身份的猜测？” 秦射几乎算准了她的所有打算，全都说中了。 “是啊。” 梅礼故作轻松：“也许只是个巧合？” 秦射微微摇了摇头：“不，仅仅称之为巧合的话未免太过轻巧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巧合’。” 他目光带着沉甸甸地重量，看着梅礼那带着惊奇感叹表情的白皙脸颊:“你知道主播的改变代表着什么吗？” 梅礼耸肩，像是上课溜号却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坏学生：“这能代表什么？表示他的生活上出现了变动？” 秦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梅礼，一字一顿：“这代表着……主播非常清楚我们手中掌握的情报和接下来准备调查的方向。” 砰！砰！砰！ 心脏剧烈的跳动在胸腔里，每一下都在彰显这自己的存在感。 心房一寸寸缩紧，又骤然释放，有一种让人汗毛直竖的刺激感，让人畏惧又新奇。 秦射的话却还在继续：“这是主播对我们专案组发出的挑战。” 梅礼有些控制不住急促的心跳了，她没办法再强迫自己留在这里了。 这种有人可以抗衡的旗鼓相当的兴奋感来的太过猛烈，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 她现在必须找一处安静独处的空间，思索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秦射步步紧逼，几乎扒光了她精心为主播那个身份套上的几层伪装假皮，再这样被动等待，她的身份很可能就真的藏不住了。 梅礼一口喝光了手中剩余的咖啡。她扣上盖子，把空掉的纸杯精准投掷进了两米开外的垃圾桶里，一滴多余的液体都没有洒出来。 梅礼用力拍了拍手心鼓掌，用佩服的语气感慨道：“真是非常精彩的推理！秦队，您真的太厉害了！居然仅仅凭借一次直播时间的更改就推测出这么多的线索，实在是让人钦佩。” 确实是让人佩服的能力，也足够让人惊喜。 梅礼不准备再陪秦射聊天了，该说的秦射已经差不多说完了。 她垂眸看了看时间，笑容里的含糖度没有半点儿降低，仍然笑的那么好看，只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这幅天真笑容面具之下的亢奋和激动。 “你要走了？不等人了？”秦射看出了梅礼的去意。 梅礼诚实又乖巧地点头，承认道：“是啊！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看来今天是被人放鸽子了，都迟到这么久了，总不能让我一直傻傻等下去。” 说着梅礼对着秦射摆摆手:“多谢秦队今天的精彩推理，我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不过我还要去找那个敢放我鸽子的家伙算账，今天就不陪你聊天了。” 她礼貌道别，俏皮地歪了歪脑袋:“总不能已经离开了专案组还要接受无良领导的压榨呀！” 根本不需要等待秦射的回答，梅礼十分果决，头也不回地混入人流，走进了地铁站。 糟糕！糟糕透了！有趣！也真的太有趣了！ 梅礼思绪放空，这种即将被人发现的紧张感真的太新奇了。同时也让她多了些紧迫感。 被人步步紧逼的感觉并不好，却也说不上太坏。 恐惧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这种奇妙的情绪弥漫在心头，刺激着心脏，也挑动着沉寂的脑神经，不断地逼出了她更多的潜力，压榨出更多的灵感。 秦射把这些都告诉给她，是在说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吗？ 秦射是怎么发现的？还是说只是依靠直觉？ 哦，很可能是文心心说漏了嘴，被注意到了。 那么主动来找她，这是一种秦射主动发起的挑战吗？ 梅礼唇角挂着奇妙的笑意，开始飞快回顾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做过的事。 房子的隐患已经解决，不可能被查出问题，租房人信息会显示签约人是院长妈妈，里面住着的人是艾书。都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而她现在住着的房子里也没有任何和死神直播相关的物品。 从耿家庄园带出来的宝石已经被她拿来陷害瘦猴一家了，不用担心专案组会从销赃渠道追溯到她的身上。 那么放开思路，直播间开播时间段的微小改变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漏洞。 只要直播间正常开播的时候她和其他人在一起，就算秦射怀疑，她也有证人可以证明自己并非主播。 秦射今天来见自己，很可能只是想要验证自己的怀疑。 也就是说，专案组里大多数人其实是没有秦射这么敏锐的，如今也只不过是秦射单方面的怀疑罢了。 好在今天开了直播，真的让梅礼庆幸。 白御的帮忙真的太及时了。 这么一想，秦射主动找上门的原因只会是因为不自信。 梅礼看着车窗上自己的模糊倒影，笑意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就算专案组的其他人怀疑主播能够窃取专案组的调查资料，或者怀疑主播就是专案组内部人员，一时片刻也没办法联想到她的身上。 秦射不会贸然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给其他人，毕竟先入为主的观念不利于公正调查。 有罪推断可不符合正常的调查程序。 何况，今天直播间正常开启的时候她可是全程和文心心待在一起。 梅礼渐渐收敛笑意，她站在靠门的位置旁，思索着自己行动留下的破绽。 按理说她已经足够小心了。 甚至直播间的开播时间也只不过才刚刚改变了一次，究竟是什么挑动起了秦射的神经，让他这么快注意到了这件事呢？ 专案组的其他人现在究竟查到哪一步了？ 她不能心急！ 心急最容易坏事。 她必须比从前更加谨慎。 不能再向文心心打听相关的情报。 梅礼了解文心心，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敏锐得很。如果被她怀疑了，绝对会被逼得更紧…… 秦射的话很清楚。 他们目前只是刚开始怀疑专案组内部人员和与之接触密切的相关人员。 自己能获得专案组圈定主播是学生和老师身份的消息确实是从文心心处得来的，这是不能忽视的事实。 必须想办法堵住这个漏洞！ 梅礼已经有了个破局的好思路。 第131章 贵公子的消费观念 没能和白御汇合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白御今天收集到的线索真的很少。 梅礼不清楚秦射会不会派她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跟踪自己，干脆也不多逛，选择直接回家。 小区楼下一如既往的十分热闹，溜娃、溜狗、溜猫的住户偶尔会停下来相互交流几句，然后各回各家。 梅礼的大脑还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根本没办法立即降温，这样的高度精神集中便会使得她对周围的感知力下降不少。 她一边从口袋里翻找着钥匙，一边下意识地准备开门，然后就被家门口窝着的一大团黑影给吓了一跳。 钥匙啪嗒一下从手心里掉落在地上，也把蜷缩在门口睡着了的某人惊醒过来。 楼道里的感应灯迟缓的亮起，终于让梅礼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面容。 桃红色的头发依旧显眼，只是不像初见时颜色那般鲜亮。 琥珀色的眼睛带着些刚刚睡醒的迷茫，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婴儿。 可是世界上并不存在艾书这样的大龄男婴。 “嘤嘤嘤~~梅礼~~~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梅礼被这只红毛鸡嘤嘤得一阵头皮发麻。 艾书已经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蹲坐在门口的时间不短，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还好梅礼伸手拉了他一把。 从小到大一直作为贵公子的艾书还没为钱发愁过，现在真的是怎么过都过得不舒坦。 他那透着金钱味道的头发丝都不再像从前一般闪闪发亮了，艾书觉得这绝对是史上最惨的一次离家出走案例，没有之一。 “你没吃饭？”梅礼好奇。 艾书可怜兮兮地摇头。他现在的形象和他混迹在贵公子圈儿的时候可完全不同，如果让他那些哥们儿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绝对不会敢和他相认。 “为什么没吃饭？”梅礼就很奇怪，她记得早上出门之前因为来不及做饭，她给艾书发了一个百元的红包，对方领取的速度惊人，梅礼感觉自己才点击发送，不到003秒，那边就已经显示领取了。 艾书哼唧了好一会儿，目光躲躲闪闪：“我没钱了。” 梅礼深呼吸，告诉自己要体谅这只落地的凤凰，毕竟对方的消费观念还停留在从前，消费方式特别美丽，区区一百块估计还不够对方喝杯咖啡的。 “能告诉我，你把钱花到哪儿了吗？”梅礼打开家门，让艾书进来说话。 艾书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小媳妇模样，磨磨蹭蹭跟着梅礼走进了客厅。 梅礼把房子打理得很干净，其实也要多亏了黑团子，它喜欢到处乱飞，顺带就帮梅礼打扫了棚顶，这才让整个房间看起来闪闪发光。 梅礼这里的拖鞋都太小，艾书干脆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估计这辈子他还没被这般亏待过，脚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最后干脆盘膝坐在沙发上，动作非常自在地抱过梅礼放在沙发上的抱枕，拿起逗猫棒逗弄着脚边喵喵叫的公主。 梅礼端了两杯柠檬水过来，看艾书那自然而然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过很多次了，天知道艾书也只有最开始那天进来过梅礼家。 “我不是才给过你钱？” “你说那一千块？一千块很多吗？” “一千块不多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 梅礼揉了揉额心：“说说，你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艾书最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离家出走的快乐。 除了用钱上不太顺手，住的房子还不如他的衣帽间大，没有佣人帮忙清洗水果…… 总之艾书过得是真的很愉快。 他可以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做些在家时绝对会被老头子训斥的傻事，翘着脚丫子看并不是太清晰的投屏电影…… 可惜，大手大脚惯了的贵公子消费方式并不算特别高明。 他自认为已经很节省了，但梅礼给他的一千块也在三天内花完了，然后就是今早的一百块。 之所以能领红包爆手速，那是因为艾书一直红着眼睛盯着和梅礼的对话页面，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要钱。 要知道，自从他妈妈去世之后，艾书还从来没向女性长辈要过零用钱呢！ 嗯……似乎对比对象有那么一点儿问题，但是这并不重要。 总之，那个时候艾书是想要找梅礼要些钱应急的。正好梅礼给他发了红包，艾书真的是好好松了一口气。 现在被梅礼质疑钱都用哪里了，艾书有些脸红。 他不自在地捏了捏抱枕，小小声嘀咕：“充网游了……” 梅礼：“……” 不懂网瘾少年的心路历程，但梅礼多少能体会到大手大脚的富家少爷突然流落在外，手上不趁手的心酸。 “我以前买装备都是几万几万的充的，今天已经很谨慎了……”艾书的底气并不算很足，却坚持着把话说完，“我的号如果卖出去，三十多万也有人愿意花钱买，就是我不想卖。” 梅礼没有揭穿小少爷最后的这点儿自尊心，只是又给艾书转了一千块。 小少爷顿时满血复活了，但他也知道，一直从梅礼这里要钱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已经在找工作了。” 梅礼有些不放心：“你想要做什么类型的工作？” “我也不知道。”艾书耸肩，“就是在网上投了简历，我的学历还是很nb的，已经有hr主动联系我了，想要让我去面试。就是他们说的那些企业有不少都是和我家有生意往来的，容易被我老爸和家里的老头子发现，我也只能忍痛拒绝了。” 艾书说起那些百强企业时语气很平淡，一点儿也没有兴奋感，不过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眼睛悄悄亮了亮。 “其实也不是所有工作都不感兴趣。” 梅礼趁着艾书说话的时候去煮了两包泡面，还打了个荷包蛋盖在面条最上面。 艾书闻着空气里食物的香气，咽了咽口水：“我有点儿想试试当明星，有个经纪人说是看到了我的简历，想要签下我。” 梅礼把面碗放到艾书面前，就很好奇：“你当明星就不怕被你家里人找到了？” 艾书拿起筷子，陶醉地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你不懂，我家的那两位根本不看电视，也不关注娱乐圈，想要让他们发现，至少也要等我混成当红炸子鸡的时候。” 那时候他翅膀早就硬了，根本不带怕的。 梅礼没想到艾书这么有信心：“现在的明星可不好当。” “我知道，可是我一不逃税漏税、二没有不良嗜好，三长相不错，就算爬不上去，至少也能有份收入不是。” 他吸溜一口热汤，满足地眯起眼睛：“总在你这里混吃混喝我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比艾书还要不好意思的梅礼…… 唉，当初坑艾书的时候梅礼也没想太多，现在却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受到谴责。 “你要是急着用钱，我可以把钱还给你一部分。”梅礼用手指比出指甲盖那么一丢丢。 别怪她小气，她是真的已经把钱花了大半了。 艾书的钱被梅礼拿来打通关系了。 从瘦猴家拿到的那些人口贩卖记录上并没有太过清楚的标明被买走的女人如今的所在。 梅礼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只能在暗网上做小额悬赏，找赏金猎人去帮忙调查。 可以说艾书的钱大半都用在了这里。 现在想让梅礼全额还给艾书也不现实。 艾书不在意地挥挥手，那点儿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毛毛雨。 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相信老头子是非常欢迎他灰头土脸地回家的。 第132章 周怡菲的父亲 梅礼还是对艾书找工作这件事不太放心。 但艾书却对自己信心十足：“你安心，我如果真的一点儿头脑都没有，家里也不会一直盼着我继承家业了。找职业经理人不香吗？之所以一直要我回去，还不是因为看中了我身上数不清的优点和独树一帜的领袖气质？！” 梅礼：“……” 该用什么叫醒这位沉浸在自己梦里的自大少爷？ 清醒点！叫你回家难道不是怕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被外人骗得连底裤都不剩吗？ 至少在跟前的时候能多看顾着你一些！ 但梅礼还是能看的出来艾书对自己走上未知道路的期待，每个人都有权利追逐自己的梦想，对此她也只能送上祝福。 “如果遇到了困难，你可以来找我。” 艾书感动坏了，两眼泪汪汪地抱起面碗，把面汤都喝了后，豪气万千地把空碗重重放在桌面上：“我能上那辆公交车真的是太明智的决定了，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 梅礼揉了揉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肉麻？关键是他自己还浑然不觉。 看着艾书屁颠屁颠跑到厨房洗好碗后，梅礼就不怎么讲情面的把艾书扫地出门了。 钱也给了，应该够受到教训的小少爷再生活一个星期了？ ？？？？ 梅礼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第二日，梅礼先去学校转了一圈儿，然后换上了死神服装，出现在周怡菲所在的高级公寓楼下。 梅礼还没靠的太近，就发现了这里和昨天的不同。 黄色的警戒线已经被拉起，现场已经有警察在进进出出。 这般情形梅礼便不好继续靠近了，唯一庆幸的便是昨天该收集到的线索已经收集到了。 她在人群里看到了方晓忠。 方晓忠也注意到了梅礼。 他看起来非常激动，连忙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来到梅礼跟前：“你可算来了！” 方晓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和梅礼讲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凌晨的时候，小菲的父亲就回来了，他报了警，警察已经去过小菲家了。我们都不能进去了。” 梅礼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周怡菲的父亲。 方晓忠明白梅礼在找谁：“小菲的遗体被带去警局了，叔叔跟着一起去了，还约好了入殓师，等警察那边验尸结束，他就准备在这里给小菲办个小型的告别仪式，然后送遗体去火化。” “阿姨还不知道小菲的死讯，叔叔准备先瞒着阿姨，过段时间再慢慢告诉她，免得阿姨打击太过，承受不住。” 按理说，没有结案之前，涉及到刑事案件的遗体是不能提前火化的，但周怡菲的父亲人脉不错，他希望能尽快让女儿离开冰冷的验尸台和棺木，回到他们夫妻身边。他动用了些人脉，有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便也顺理成章了。 “小菲的父亲准备尽快带小菲的骨灰出国。他担心小菲妈妈会从别处听说消息。”方晓忠抬头看着高高的公寓楼，目光在周怡菲家的窗户上停留了很久，“叔叔可能会把国内的产业也一起转移到海外。” 方晓忠沉沉叹息：“叔叔大概是担心阿姨会触景生情，太过伤怀，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梅礼跟着方晓忠去了他的药房。 方晓忠给店员放了一周的假，这边便只有自己在。 药店里的味道很浓郁，和梅礼之前从方晓忠身上闻到的味道一致。 方晓忠对周怡菲的事情很上心。 他拿着电脑，放到梅礼面前：“昨天的监控我都看了，但是只能看到那个外卖员的背影和模糊的侧脸。” “不如今天咱们再去田光飞家楼下蹲守？他总不可能连续两三天不回家。” 梅礼确实是想要见一见田光飞这个人，但现在恐怕警察也在找田光飞，他们这样冒冒然送上门，岂不是给人送菜？ 因此梅礼直接拒绝了。 就在方晓忠不死心想要继续劝说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方晓忠掏出手机迟迟没有接起电话，只是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发呆。 梅礼往他手机上看了一眼，打来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怡菲的父亲周实。 方晓忠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求助一般看向梅礼：“怎么办？周叔叔的电话，我应该说些什么？” 梅礼也不知道。她真的不太喜欢和案件受害人的家属接触，这些人很少能保持冷静，大多都满心沉浸于痛失亲人的灭顶悲伤之中，因此会埋怨和指责并不该为此事负责的旁人。 方晓忠看梅礼没有回答，手指颤抖着按了接听。 周实的声音是那种偏厚重的沉稳男低音，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却显得很理智：“我从警局出来了，你在哪里？我看了关于死神直播的帖子，我现在想要见见你，也想要问那个主播一些事情。他和你在一起，对？” 方晓忠为难地瞄了梅礼一眼。 他不确定梅礼会不会想要和周实见面。 梅礼也听到了周实的话。她对着方晓忠点点头：“可以见面，但他必须保证不能把警察带过来。” 方晓忠如实转达了梅礼的话，那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和梅礼这样的人见面对周实这样的有钱人来说还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 但他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好的女儿会在自己的公寓里遇害，等警察的调查说不定会拖上多久，只能同意梅礼的见面条件。 一个小时后，一身肃穆黑西装的男人从药店后门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非常疲惫，虽然尽可能地打起精神打理了仪容，衬衣上的褶皱还是让他没有以往金融杂志照片上的那般得体。 女儿死亡对这位已经迈入老年期的父亲而言不是分别，而是诀别，是众多分别方式里头一种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一种残酷的告别。 他进门后先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梅礼，那身标志性的死神套装和骷髅面具让人能够第一时间认出她的身份。 “你好。我是周实。确认没有人跟着我才来的。”他对着梅礼点点头，然后尽可能从容地坐到了椅子上。 第133章 田光飞出现｛万字爆更达成，开心吗？｝ 周实并不太高，应该只有176公分左右，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佝偻着脊背，让他看起来更矮了些。 做完自我介绍后，他捏了捏鼻梁，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梅礼那张狰狞的死神面具看了一会儿。 “我之前很少关注短视频和直播，这次是第一次听说你，请不要见怪。”周实非常诚实，坦言自己很少关注网络舆情，又因为经常在海外停留，真的是第一次关注到关于死神直播的话题。 梅礼对自己的直播关注度很有信心，但并不是不能接受对方没听说过自己的这件事。 华国人口十三亿，关注她的也不过才不到百分之一。对方没听说过自己实属稀松平常。 方晓忠见到周实后，目光愧疚地跪了下来：“周叔叔……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小菲，才会让她遭遇这种事……” 他沮丧地垂下头，眼泪不争气地争前恐后涌出眼眶：“要是我能够再多小心一些的话，要是我能早些找人把小菲的门锁修理好的话，说不定小菲就不会出事……” 周实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方晓忠的肩膀。 他把人拉了起来。 这件事他没有立场去埋怨方晓忠。 方晓忠已经足够照顾周怡菲了。 周怡菲身体不好，还是方晓忠一直叮嘱不爱吃药的周怡菲按时服药。 方晓忠还会帮力气不算大的周怡菲买些米面之类的东西送上去，就连重些的快递也是他在帮忙。 作为父亲，周实对方晓忠只有感谢的份，又怎么会怨怪他没有把他的女儿照顾好呢？ “听说你们在找一个叫田光飞的人？”周实让方晓忠坐在自己旁边，他不想让自己沉溺于责怪旁人的糟糕情绪里，克制着即将崩溃的理智，把目光移向梅礼。 “是的。” 周实轻轻叹息了一声，尽可能平稳下呼吸：“如果你们是想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帮上忙。” 不仅是梅礼，就连方晓忠都惊讶地偏头去看周实。 “周叔叔，你怎么会认识田光飞这个人？”方晓忠是真的很惊讶。 要知道，周怡菲很少会和父母分享自己的生活。 她的父母非常相爱，因此也就很难再将这份热烈的爱分出更多来关注她。 周怡菲虽然会定期和家里人保持联络，但交友情况方面，怕是周父周母还不如走得比较近的方晓忠了解得多。 因此，方晓忠很难想清楚，为什么刚刚回国的周实会有办法联系上他们蹲守了一天都没有等到的田光飞。 “我在警局看到了小菲的手机。也在里面看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周实拿出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机是最新款的折叠屏手机，这还是女儿送给他的新年礼物。可是如今，物是人非。 忍着心酸，周实继续道：“我添加了他的好友，说明了自己是小菲的父亲，他便主动回复我了。” 这倒是出乎梅礼的意料。 她还以为田光飞会一直躲着警察和他们呢。 “您约他来这里了？”方晓忠的表情阴沉下来，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在他眼里，似乎已经认定了周怡菲的死亡与田光飞脱不开关系。 周实拍了拍他的后背，男人之间的安慰方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来表达。 “我不需要任何臆测和猜想，总要弄清楚为什么我的女儿会被残忍杀害才能甘心。”周实并不避讳自己对田光飞的怀疑，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约见田光飞的决心。 “您和他约了几点过来？” 周实看了看手表：“应该差不多就要过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有一道迟疑的声音从紧闭的药房门口响起。 “请问……里面有人吗？” 是一道非常年轻的男声。 方晓忠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悲伤化作了恨意，让他看起来格外凶狠。 他死死握紧了拳头：“他居然真的敢来！！！” 周实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冲动起身的方晓忠：“我去把他领进来。” 说着周实便站了起来。 他从后门走了出去，绕路到药店正门门口，把人领了回来。 田光飞很帅气，一双浓眉让他看起来十分英气。可惜那双眼睛畏畏缩缩，破坏了这张好皮相。 他弓着身子，面对周实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手指探到耳后，摘下了黑色的口罩。 “周……周叔叔，我是田光飞……”他目光匆匆从坐在角落里的梅礼和用凶恶眼神看着他的方晓忠身上扫过，最后还是定格在周实身上。 这里明显年纪最大的人便是周实了，田光飞下意识地便认为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便是他。 “小菲……”田光飞犹犹豫豫…… “小菲的遗体还在警局，因为要进行司法解剖，遗体暂时还没有还回来。”周实示意田光飞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田光飞刚要找把椅子，那边的方晓忠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地窜了过来。 “你居然敢来！你居然真的敢来！！！”他疯狂地抓住田光飞的衣领，狠狠摇晃！ “放开！先把人放开！”周实连忙去拉神色过于激动的方晓忠。 总要把话问清楚才好说话。 自打田光飞来到药店，梅礼的直播间便再次开启了。 “是他！绝对就是他！那天出现在公寓楼下的外卖员一定就是他！”方晓忠不情不愿地松开了田光飞的衣领，只能用恶狠狠的目光凌迟着田光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对！我要叫证人过来！那天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你了！你别想抵赖！”说着，方晓忠便拿出手机，联系起那天目击到田光飞的小区住户来。 好在那几名目击证人都是赋闲在家的老年人，平时也多是溜溜弯，听听曲，也喜欢凑凑热闹。 一看方晓忠在群里请人来药店认人，秉持着“正义”和看热闹的心态，居然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了。 那个三栋3205的老爷子是最先到的。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老花镜，目光在在场的几人脸上划过，然后定格在田光飞那张颓丧的脸上。 他立即伸手指着田光飞：“看到这张脸我就记起来了。那个穿着深蓝色外卖服走观光桥离开的人就是他！” 第134章 指认 田光飞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指认自己。 他缩了缩肩膀，回避掉那位老人家的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闷不吭声。 “你确定看到的人就是他吗？”周怡菲的父亲看了看三栋3205的老爷子，眼神逐渐犀利起来，转头去看畏畏缩缩的田光飞。 “嗯！非常确定！”为了加强自己的可信度，老爷子还重重点了点头。 “而且，这个男人在两个星期之前也曾出现在小区里。当时他和周小姐真正争吵，动作上还拉拉扯扯，还是周小姐甩了他一个大嘴巴，他才松开手。周小姐很慌张地跑掉了。” 三栋3205的老爷子皱着眉回忆着两周之前的事，那天好像也是傍晚时分，他按照惯例牵着自家的狗子，在小区外围溜弯，刚好目睹了两人争执的全过程。 “我记得周小姐跑走的时候还哭了。她说……”老爷子把视线固定在蔫头蔫脑的田光飞头顶，“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再次听到这句话，田光飞心脏麻酥酥地疼痛，熟悉的绵密刺痛从意识深处苏醒，仿佛唤醒了某些恶念和不该继续存在的爱意。 “您说他们发生了争执。是大声争吵？还是动了手？”周实很难想象自家娇娇弱弱的女儿会和人起争执。 无论是在公共场所大声哭喊还是与人起肢体冲突，都让他眼前一阵阵晕眩。 【啊啊啊！这不就是证据确凿了吗？这个田光飞两周前和周怡菲起了争执，然后起了杀心，终于找到机会把人给杀了！绝对就是这样！】 【他们从前是同一家外卖公司的外卖员？普通的冲突和争吵真的会让人杀人吗？】 【别怀疑，这个田光飞明知道警察一直在找他，还特地藏了起来，不是心虚是什么？！】 【我弱弱地说上一句。我觉得凶手可能不是他。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为什么明知道来主播这里会被挂到直播间里，还特地过来露面呢？】 【是啊，周怡菲的父亲一联系，他就巴巴的跑过来了，肯定不是想要见一见被自己杀害之人的父亲这么简单。】 【别太相信人性了。我觉得他可能是还想继续杀人！】 【我也觉得凶手就是田光飞。看面相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楼上说他是凶手我没什么意见，但你要是说他的长相有问题，作为颜控我可就不同意了。从长相来说，田光飞长得也算是小帅了！反正比这个药店老板长得顺眼。】 【浓眉大眼还不好看？如果这长相能算是丑，世界上要多出多少丑b啊！】 【别发散思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个人帅不帅，而在于他究竟是不是凶手！】 【主播勇敢往前冲！我们支持你的所有判断！】 ……直播间里的讨论依旧热闹。 没过几分钟，小区那天看到人的居民都来了。 二栋2301的老太太皱着眉围着一动不动的田光飞绕了一圈儿，语气不是太肯定：“好像就是这个人……” 屋内的几人都打起了精神，严肃地看着低垂着头的田光飞。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接下来陆续也有人开始指认田光飞。 “你们可以确定吗？”梅礼走上去轻声询问。 几个还算相熟的小区居民相互看了几眼，对着梅礼不太自信地点了点头。 “你们能够自信自己没有认错人吗？”梅礼再次确认。 实在是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很确信的模样。 几人抿抿唇，甚至弯下腰仔细地观察起田光飞的眉眼来。 “怎么样？”周怡菲的父亲紧张地询问。 这次几位居民的底气比刚刚要更足了些。 他们已经看得足够清楚了，可以非常肯定。 “就是这个人！” “没错！当时按门铃的那个外卖员就是他！” 好多陌生人用手指指着自己，田光飞猛然抬起低垂的脑袋，面容有些扭曲，看起来颇为凶恶：“你们凭什么指认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这话说的就很没有水平了。 就是因为素不相识，这些居民的证词才会显得更加可信。 无冤无仇的陌生人总不会随意污蔑他。 更何况指认田光飞的人又不止一位陌生人。 【结案了！凶手就是田光飞。】 【是啊，这次可没办法抵赖了！】 【没错，总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冤枉他一个人。】 【主播还在犹豫什么？事实已经非常明显了，你怎么还不宣布结果？】 被催促的梅礼却垂下了眸子，眼中闪过了思索神色。 这些人的证词真的真实吗？ 她想起来什么，要来了其中一名大妈的手机。 方晓忠发送的那条召集目击证人来药店指认的信息还被顶在最上面，似乎是怕群里的人不够重视，他还贴上了一张在场所有人的照片，可以说真的非常贴心了。 梅礼点开图片，在那张照片上仔细打量。 方晓忠是小区居民都很熟悉的面孔了。照片中余下的陌生人便只有田光飞、周实和梅礼自己。 和其他人不同，梅礼戴着死神面具，她的身份一目了然，可以直接排除掉。 也就是说现场需要等待小区居民指认的人便只剩下了田光飞和周实这两个人。 可明明待选人员只有这么区区两个人，小区的居民除了最开始来的三栋3205的老爷子，其他人在确定田光飞就是那天出现在小区里的外卖员这件事上居然花费了超过一分钟以上的时间。 这就很难不让人开始思索起这个证词的可靠程度了。 人类在对照明确鲜活的记忆片段时，用时几乎不会超过两秒。 外卖员出现的日期距离现在没超过三天，是什么让这些人迟疑了呢？ 是因为老年人记忆力不好，所以回忆的时候比较费劲吗？ 不，不对。 出于被人说就是人老了才会记不清而产生的不甘心，以及迫切想要协助破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作祟，这些人非常可能会勉强从在场的这些人里选出一个看起来最贴近的角色。 而这个被选择牺牲掉的角色，很可能就是他们最不熟悉的田光飞。 果然，姗姗来迟的那名插画师印证了梅礼的猜测。 第135章 百口莫辩两章合并｛为扶光加更，恭喜你把我从榜首踢下来了｝ 插画师长相斯文，有着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 他伸出尾指往上推了推眼镜横梁，皱着眉围着方晓忠、周实和田光飞转了一大圈后叹了口气：“如果非要我选一个的话……” 非要选的话？梅礼眉心微蹙。 他伸出手指，指尖划过周实和方晓忠的脸，最终指向了怒瞪着一双大眼的田光飞。 “应该就是他了。” 三栋3205的老爷子是个古道热肠的热心人，他有些看不过去插画师的磨磨蹭蹭：“怎么指出个人还磨磨唧唧的，那个提着黄色外卖袋往桥上走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说着老爷子还狠狠地瞪了田光飞一眼：“别以为只有你会瞪人！我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就是你了！那时候你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外卖员服装。” 已经问得差不多了，方晓忠一边感谢一边让这些小区居民先回家，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实在不明智，大爷大妈们叽叽喳喳聊着天，实在是影响破案的思路。 他每个人手里塞了一盒钙片，算是麻烦大家伙跑一趟的小礼物，还挨个叮嘱了他们暂时不要让警察知道这里的事情。 虽然被警察知道是早晚的事，但现在明显不是太好的时机。 小区的居民都很有成就感，毕竟他们指认出了真正的凶手，自然是对这样无关紧要的小要求满口答应。 果然，就算退休了，你大爷（大妈）还是你大爷（大妈），永远老当益壮！ 梅礼注意到走在最后的是三栋3205的老爷子，她想了想，还是主动靠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您为什么会认为他就是凶手？” 说着她还用手指指了指已经心灰意懒的田光飞。 三栋3205的老爷子理所当然地道：“我亲眼看到了他和周小姐起了争执，他都把周小姐给骂哭了，两人都动手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梅礼疑惑地点了点自己的死神面具：“但是，那不是两个星期以前发生的事情吗？” “是啊！那个时候就是这个坏家伙，把周小姐这么温柔的姑娘都给欺负哭了。这种坏蛋要是早些被抓起来，周小姐也就不会出事了。”说着，大爷还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对周怡菲这个漂亮温柔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小姑娘虽然不常出门，但如果碰面了就会主动打招呼问好。文文静静的样子，特别可人疼。 田光飞已经绝望了，现在所有人都说他是凶手，他根本百口莫辩。 也许大多数网友和在场的人都已经认定了田光飞就是凶手，可这些人中显然并不包括梅礼。 梅礼不清楚田光飞究竟有没有杀人，她必须解开自己心理的疑惑。如果不把这个疙瘩解开，她总觉得案件会向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前行。 见大爷要走，梅礼立即拉了他一下。 “不好意思，”梅礼挡在了门口，“我还有最后一个疑惑。” “就算两周前和周怡菲发生争吵的人就是他，您真的就能因此确信案发当天过桥离开的人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吗？”梅礼指着目露绝望的田光飞问道。 三栋3205的老爷子非常用力地点头，他甚至还狠狠白了田光飞一眼，语气铿锵有力：“我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事实。即使我已经上了年纪，但我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眼瞎！” “我敢打包票，那时候穿着蓝色外卖员服饰的男人就是这个家伙。” “小子！杀人偿命！天道好轮回！” 撂下狠话，大爷潇潇洒洒地走了。 不大的药房再次安静下来，如今留下来的只剩下方晓忠、周实、田光飞和梅礼四人。 “你们都听到了，大家都能作证，那天出现在公寓楼下的人就是田光飞！我们干脆把他交给警察！也许看在已经破案的份上，警察可以让我们早些带小菲回家。”方晓忠把门锁好，好整以暇地瞪着田光飞。 事实胜于雄辩，如今就算田光飞有一百张嘴也没办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众口铄金、千夫所指大概就是指的现在这种情况。 张嘉佳说过，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简单，一是花别人的钱，二是批评别人的东西。能随时掏出泥巴糊别人脸上的人，口袋里装的也都是泥巴。 田光飞现在看着所有人都会觉得对方就是那个不断往他身上泼脏水，想要栽赃陷害他的那个人。 这些人用眼神、用表情、用言语构陷他，让他平白蒙怨，无缘无故就成了杀人凶手。 谁会随便冤枉别人？ 只有凶手！ 凶手想要让他当替死鬼。 那么那个真凶究竟是谁？ 是周实？这位周怡菲的亲生父亲？ 还是方晓忠？这个看起来因为小菲的死伤心无比的可怜人？ 还是…… 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梅礼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又颓然移开。 恐怕在场的这些人里，还能对他有一点点信任的人就是这个奇怪的面具人了。 田光飞嘴笨，不太会辩解，只能任自己身上的嫌疑越积越多。他已经开始后悔听从周实的劝解，来这里自证清白了。 “我也觉得应该把他移交给警察。”周实冷静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方晓忠的提议。 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凶手被抓住，他也就可以早些接女儿回家了。 梅礼却拦在了两人面前。 她的举动不仅是方晓忠和周实不理解，网络上一直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大为不解。 【主播这是在做什么？】 【是啊，难道是因为凶手不是自己指认出来的，所以觉得丢脸了，不想承认吗？】 【我觉得主播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未观全局，先不评价，坐等结果。】 【也许……有没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个田光飞是被冤枉的？】 【想太多了！】 【想太多+1】 【想太多+2】 …… 因为小区众多居民的指认，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田光飞。 他就像是走在一条岌岌可危的钢丝线上，随时都可能永坠地狱，再无生还之机。 然而，面前黑斗篷人的声音却如同滋润了干涸大地的清泉，拯救了他岌岌可危的神经。 他听见这个黑袍人用那难听的机械声否决了两人的提议。 “这些居民的证词不具备可信度。” 这个时候梅礼在周实眼中大概就是维护杀害女儿凶手的伪善者，可惜有些事情绝对不能武断决断，一旦被打上杀人凶手的标签，就算经过时间的验证，最后洗刷了冤屈，这个标签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摘掉的，足以毁掉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我不认为在夕阳西下的昏暗光线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远远瞥上一眼，就能清清楚楚看到走在大桥上人的长相。年轻人不行，老年人更做不到。所以居民们的证词不能作为判定凶手的依据。” 方晓忠看起来非常激动，他甚至直接冲到了梅礼面前：“你明明听到了的，三栋3205的老爷子很确定看到的人就是他！” 梅礼仍旧摇头，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位大爷只是把和周怡菲发生争执的人先入为主地当成了凶手。” “他先入为主的确信了田光飞就是凶手，然后大脑中的记忆片段自行编辑加工，重构了全新的记忆。” 然而这份全新的记忆却是虚假的，只不过当事人却以为那是真的。 梅礼拉开和方晓忠之间的距离：“如果一厢情愿地选择相信这么含糊其辞的目击证词，会误导调查的方向。” “这大概就是凶手最希望看到的。” 很多侦办的案件之所以会难以破案或造成冤假错案，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可能就是办案警察相信了错误的目击证词。 人们会因为独断和偏见，下意识地去肯定模糊的记忆，加强自己的猜测论断。 而人类的大脑非常奇妙，记忆会结合自己目前的处境，根据自己的需要被扭曲、被改写、甚至被完全替换。 显然，梅礼的做法并不能让方晓忠和周实接受。 梅礼叹息了一声：“至少应该听一听田光飞的说辞。我们不能把人叫过来什么都不问，就把人当做凶手。” 田光飞也面露希冀地看着周实。 他可以不在乎方晓忠的看法，也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非议，但唯独周实不可以！他是周怡菲的父亲，田光飞期盼着，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至少周实可以不要误会他。 周实沉默了片刻，这对他而言无疑是非常艰难的选择：“如果这是找出真凶所必须经历的过程，那么我也只能接受了……” 折腾了一天，周实毕竟不年轻了，有些精力不济。他本就因为女儿的离世心神俱伤，又劳心劳神。 现在眼看着凶手就在眼前，却有人告诉他应该听一听凶手的辩解。 他本不该接受的，他很想抛下所有的风度，狠狠发一次疯，然后破罐子破摔，干脆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杀死！ 但理智却在提醒他，他还有妻子需要照顾。 出于对死神直播的信任，周实还是强迫自己坐了下来。 周实原本并不算了解梅礼的死神直播，但因为女儿的案件，他查阅了不少相关的话题贴，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梅礼还没有弄出过一次冤假错案。 因此，虽然焦躁难耐，他还是强自忍耐了下来。顺便他也安抚下了同样情绪激动的方晓忠。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周实对着梅礼轻轻颔首，然后把脸转向满目期许的田光飞。 “前天白天，你没去上班？” 田光飞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当时身体很不舒服，所以就提前回家休息了。” 周实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语气冷静地问道：“那为什么晚上七点多，你会出现在我女儿家楼下？” “……”田光飞张了张嘴，被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语气虚弱：“我前不久惹小菲生气了，她发了好大的火，一直没再联系我，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要来公寓楼下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小菲。” 梅礼接过提问：“你那天进去过周怡菲的家？为什么没报警，反而从案发现场逃走了？” “我没逃！” 田光飞整个人颤抖起来，他抱住脑袋，死命摇晃：“我不是想要逃走的，我只是被吓坏了……” 方晓忠显然也不想要放过他：“你既然看到了小菲倒在地上，为什么没有叫救护车？为什么没有报警？为什么独自一人逃走了？” 田光飞的呼吸逐渐粗重，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因为……因为……” 泪水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争先恐后涌出眼眶，他一个大男人哭的鼻涕眼泪直流，不断用胳膊擦拭着委屈愧疚的眼泪：“对不起！我是个懦夫！我很害怕，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 “求求你们了，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凶手。”他哀求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梅礼皱了皱眉，田光飞的证词十分混乱，根本没法洗脱自己的嫌疑：“有没有人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 “我……”田光飞努力思考，突然，他的眼中被注入了希望。他像是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攥紧了衣角：“我买了药！对！我在公交站旁边的药店里买了感冒药！” 梅礼连忙追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一点半左右。”田光飞已经很努力回想了，但他一个外地来h市打工的，根本不认识几个人，怎么可能找人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这不是毫无意义吗！小菲可是四点之后死的，你找个一点多的能证明什么？！”方晓忠不屑嗤笑，重重哼了一声。 周实也跟着皱眉，眼角的纹路也跟着加深了不少：“你有没有下午四点到六点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给出的死亡推定时间和梅礼的几乎没有差别，周实干脆直接开口询问。 “我那时候已经吃了药，一直在家里睡觉……”越说越没有底气，就连田光飞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了。 难道他会梦游吗？睡梦中离开了家，跑到周怡菲这里，残忍地杀死了她？ 第136章 凶器 梦里当然是不可能杀人的。 可是现在收集到的所有证词和线索都指向田光飞，似乎除了他之外，不可能还有其他凶手了。 “周叔叔！快看！警方已经发布逮捕令了，正在全城范围内追捕田光飞！”方晓忠拉着手机，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 梅礼也凑过去看了看。 确实是田光飞的通缉令。 有黑团子的帮忙，梅礼可以看到不少警方的内部调查资料。 可惜并不太全。 之所以会发布通缉令，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警方在大桥底下找到了杀死周怡菲的凶器。 凶器是什么，黑团子暂时还没法看到。 梅礼觉得这次的案子真的很诡异，自己好似一直被人推着往前走，往前的每一步都是被人精心算计，提前安排好的。 杀人的凶器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从大桥底下找了出来？ 凶手既然已经上桥，为什么不再往前一些扔到江里，而是特地扔在桥下的草丛中？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是凶手有意留下的。 她开始尝试回忆最开始出现在周怡菲公寓时看到的一切。 黑团子指引她来到周怡菲公寓里的时候，周怡菲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 她身上的伤口非常多，血液几乎将她染成了血人，很难辨认出真正的致命伤，因为几乎每一道穿透伤口都可以作为致命伤。 造成她伤口的凶器并非锋利的刀具，因为伤口处向外翻的皮肉切口并不平整，穿透她血肉的凶器应该很钝，至少没有开刃。 伤口很圆，似乎是被用力搅动过才从血肉中拔出来的。 那么凶手行凶时使用的凶器究竟是什么呢？ 梅礼脑子里一样一样筛选着可能造成圆洞形伤口的物品，水果刀pass，刀刃的伤口会比较平整；冰锥pass，她看过周怡菲家的冰箱，没有存储冰块的习惯；钉子pass，周怡菲家连工具箱都没有，钉子也不容易被握在手里…… 这样一件一件筛选过去，直到筛选到螺丝刀的时候，活跃的思路突然停了下来。 梅礼突然抬头，她想她已经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杀死周怡菲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十字型螺丝刀，全新的合金材质，拿在手上有一定的份量，尖端处也足够坚硬，成年人握在手中，足以刺穿人类的皮肤！ 从血洞的直径判断，螺丝刀的尖端部分直径应该在5－6毫米之间。 警方为什么会通过凶器锁定凶手就是田光飞？ 梅礼突然快步走到田光飞面前：“你和周怡菲其实是在交往？” 周实一惊，已经站了起来：“不可能！我女儿还没有交往过男朋友！” 方晓忠也跟着帮忙作证：“小菲非常内向的，她不会主动结交外人，不可能交了男朋友！” 被三双眼睛盯视着，天光飞紧张地挪了挪屁股，喉结快速滑动：“嗯……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不可能！” “不可能！” 梅礼却没有理会两个激动的男人，继续问道：“两周前，你为什么和周怡菲在小区里发生争执？据说你们还动了手……” “我没动手！”田光飞一口否认，然后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我们之所以会起争执，是因为……” 他抿了抿嘴唇，难以启齿般继续说道：“是因为我单方面提出了分手……” 石破天惊！ 别说周实和方晓忠了，就连梅礼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凭周怡菲的人品相貌和家庭背景，多少人想要攀高枝都不一定能攀得上去。 田光飞虽然有点儿小帅，但一没背景，二没学历，三没什么积蓄，这样的人在世人眼中和周怡菲并不相配。 显然，周实和方晓忠也是这样想的，就连田光飞自己也同样这般认为。 “那天我提了分手，小菲不愿意分开，对我连踢带踹，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还哭着跑走了……”田光飞的目光难掩失落，“我当时觉得如果自己追上去，说不定就真的没办法分开了，干脆就看着她跑回了家。” “但我真的不是凶手，我很爱她，不可能会伤害她的！” “你闭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不过是觉得小菲已经不在了，可以任你随便编排！小菲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人！”方晓忠一个箭步跨到田光飞跟前，拽着他的领口，把人从椅子上提拽起来。 田光飞瑟缩了一下，连连摇头：“我真的没有说谎！” 周实也有些没办法接受这种说法，他的眼神有些发愣：“你们既然交往了，为什么会想要分开？不会是因为小菲想要分手，你一气之下把她杀了？” “不是，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提分手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田光飞一把打开了方晓忠的手，大喊了出来。 成年人的崩溃也许就在一瞬间，他崩溃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我们已经交往了半年了，我没办法带她去她常去的茶餐厅，没办法给她买她用惯了的化妆品，没办法带她去和朋友聚餐……” “那天我们去商场看电影，一楼的展厅放着一架黑白钢琴，小菲说那是她刚开始学琴的时候用的同一款钢琴，甩开我的手跑了过去，和店员说那一声后，就坐下来弹奏了一曲……” 那时候的周怡菲自信、优雅，像是应该生活在水晶打造城堡中的完美公主。 这样闪闪发光的周怡菲却让一直沉溺于甜蜜恋爱中的田光飞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好像终于从美梦回到了现实。 公主应该生活在华丽的城堡里，而不是陪着他吃路边摊、挤公交车、送外卖…… 从商场回家的一路上，田光飞都很沉默。 终于，在到达周怡菲家楼下的时候，田光飞开口提出了分手。 他的一辈子已经能够看得到未来。他没办法让眼前的女孩儿陪着他一起过苦日子。 “我是不想拖累她才会提出的分手！她那么美好，应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才能获得幸福。我不是不爱她，我是太爱她了才会想要和她分开！” 田光飞说得话发自肺腑，因此也格外感染人。 至少周实，周怡菲的父亲，接受了他的说法。 他能够体会到田光飞的不舍。 但梅礼却非常冷淡，甚至心底生不出半丝波澜。 两个人都不爱了，那才叫分手。如果一个人还爱着，那只能叫抛弃。 第137章 精心安排｛补上昨天旷工的内容｝ “你是不是拿了一把螺丝刀去周怡菲家？”梅礼问道。 警方能这么快通过凶器锁定凶手的身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器上留下了凶手的指纹。 “是……小菲家的锁坏了，我担心她不找人修理会有危险，所以拿着工具准备把锁修好就走……” 提出分手后，两人就几乎没有见过面。 田光飞很想很想她，却不敢和她见面。 他害怕一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所有做好的心里建设都会在一瞬间崩塌。 他有意避开周怡菲，连每天上工前的早会都翘掉了，宁可下工后去外卖点挨老板的臭骂。 可他不知道，周怡菲是个非常细腻的女孩子，和他分开后，她有了记日记的习惯。 “分开后的第一天，想要和阿光一起去看极地馆的白鲸，听说如果情侣一起看白鲸表演出的海洋之心，就可以一辈子不再分开……” “分开后的第二天，阿光在躲我，连早会都翘掉了，这个大笨蛋应该会被老板骂得很惨……好想和阿光一起去音乐公园啊，那边总有很多情侣会去拍婚纱照，说不定看到了他们幸福的模样，阿光就会改变心意。大傻瓜，明明爱我爱得要死，偏偏还要硬撑。我到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分开后的第三天，想要和阿光一起去融川乐园，听说新装修的鬼屋很可怕，但是因为阿光会一直在我身边，所以一定不可怕！” …… 白纸上记录下来的心意和爱恋不会作假，每一个字似乎都在用最朴素的方式说着：“我喜欢你……”。 可惜，这份日记永远都无法让田光飞看到了。 因为，真正的凶手已经一页页将这份甜蜜的爱意焚烧得连灰都不剩。 女孩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些约会地点，成为了她一辈子无法达成的遗憾。 按照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最贴近现实的猜测便是穿着工服的田光飞拿着外卖出现在周怡菲家楼下，他一开始也许并没有想要杀人，所以并没有特地隐藏身份。 提前下班的他装作生病在家休息，骗了一天的病假，傍晚四点多去了周怡菲家，因为再次发生了争吵，用自己携带的螺丝刀杀死了周怡菲。 杀死周怡菲后，他从小区离开后，从观光桥走到江对岸返回家中，从公寓走到桥上差不多要十分钟左右，过桥的时候也才差不多五点。田光飞租住的出租房离江对岸不算太远，一直步行的话因为不会留下乘车记录，也没有任何交通拍照，他可以伪造出自己一直在家的假象。 逃回家后，他应该是担心自己会被发现，所以第二天才会返回现场，想要看看有没有人报警，想要确认这边的情况，这才碰巧遇见啦和白御互换身份的梅礼。 这样的推测顺理成章，也是警方最终得出的结论。 可惜，这些都是真正凶手巧妙安排引导的结果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杀小菲！” 这种无力的辩词在警察面前可不管用。警方找到的螺丝刀上清楚地检测到了周怡菲的dna，田光飞的指纹也清清楚楚留在上面。 别说凶器只是被扔在草丛里，就算沾了水，也还是可以清楚地检测出指纹。 指纹是人体所分泌的油脂按照手指纹路拓印在物体上的痕迹，因此就算久经风雨侵蚀，也不会褪去。除非被人努力擦拭过，不然不会轻易消失。 凶手确实几乎计算到了全部情况，安排得也非常巧妙。但证据证词过于全面反而会显得不自然。 因为过犹不及。 没有一个人会特地穿着代表自己身份的工作服去专门行凶。 这不符合常理。 而且梅礼的出现也在凶手的意料之外，打乱了凶手的后续安排。 梅礼一直在观察分析田光飞来到药店后的动作和表情。从心理学方面来判断的话，田光飞并没有说谎。 如果现在真的让田光飞从这里走出去，被警方逮捕，田光飞会立即被当做杀死周怡菲的凶手，并且人证物证具在，无法抵赖。 那么，就必须赶在警察来之前，揭露凶手的真正面目了。 梅礼拍了拍田光飞的肩膀，让他尽量平复好情绪。 她走到方晓忠身旁，围着他不紧不慢地踱步，转了一圈儿：“据说，你和周怡菲的关系非常好？” 方晓忠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梅礼会突然和他这样说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周叔叔和伯母经常在国外，小菲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我尽可能多关照一些小菲。她就像是我都家人一样，从大学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每天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再没有人比我们俩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一直关照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应该很辛苦？”梅礼语气中不乏佩服和同情。 方晓忠却露出了怀念的表情，眼神也因为回忆里那些温暖的记忆柔软下来：“我父母相继病逝之后，小菲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也很依赖我，让我一点点走出了悲痛。能照顾她对我来说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幸福……” 梅礼脚步一顿，如果一开始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几乎确定了，凶手究竟是谁…… “对不起，。周叔叔，如果我能不让小菲订外卖，而是一直给她送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歉意地看着周实，然后转而对田光飞怒目相向。 “你不可能和小菲交往过，小菲和我无话不谈，有什么烦恼的事情都会和我商量，她从来没有提到过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脸说自己和小菲这么美好的女孩交往过！” 周实也被方晓忠的话打动了，他同样用带着恨意的眼睛盯着田光飞：“不等了！我们现在就把他交给警察！” “等一下！”梅礼再次拦在了他们面前。 “再给我最后两个小时，如果到时候你们还是认为田光飞就是凶手，我绝对不会再拦着你们！” 周实很不想答应。 但当他看到田光飞无助又颓然哀求的眼睛时，到了嘴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好，只给你最后两个小时！” 第138章 耍酷我是认真的 因为周实只给梅礼两个小时的时间，梅礼不敢多耽搁，免得白白浪费这次的机会。 她安排了一些小措施，然后直接拿起方晓忠的手机，把还没散场回家，正聚在一起聊天的大爷大妈们叫了回来。 梅礼扶着三栋3205大爷的手臂，带着人往小区外面走。 “大爷您身体真好，我听说您每天都定时定点的遛狗，对吗？” 大爷就喜欢听别人夸他身体好，因此乐呵呵的配合梅礼往外走：“是啊，要我说啊，这人老了就必须要多运动！看看我这身体，可半点都不输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您说的对！” 糖衣炮弹谁都喜欢，大爷晕晕乎乎就被梅礼带到了他平时遛狗的地方。 “您那天就是在这里看的田光飞往桥上走的，对吗？”梅礼松开了搀扶大爷的手，指着观光桥的方向给大爷看。 大爷以为梅礼是在怀疑他说谎，乐呵呵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呢？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看到的人绝对就是他！” 大爷被问烦了，也觉得一再被质疑让他在这群老友面前丢了面子，立即甩了脸子。 梅礼就像是没察觉到大爷的情绪一般，惊讶地往观光桥上看：“大爷！快看！是不是就是现在桥上那人那身打扮？” 大爷被梅礼的惊呼吸引了注意力，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往桥上看去，就见一个左手提着黄色塑料袋，穿着蓝色外卖服，头戴安全帽的人正不紧不慢往桥对面走去。 大爷的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激动坏了：“对对对！那天我看到的人就是他！” 梅礼收起了惊讶的情绪，也放下了指着大桥的手臂，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疑惑：“可是……从我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桥上人的正脸啊。” 大爷老脸一红，梗着脖子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但是我那天确实是看到了！真的！” 梅礼却摇了摇头，对着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周实，也是正在直播间里蹲守的众多网友们解释道：“大爷看到桥上人的时候是差不多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那个时候，光线比现在还要暗很多。现在都看不清桥上人的正脸，那时候就更加不可能看得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这位大爷在说谎？”周实没想到梅礼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这些证人证词的不靠谱，他隐隐开始后悔了，是不是不应该给梅礼这两个小时的时间。 万一这个死神直播间的主播真的推翻了所有的证人证词，是不是他就还是要等下去？那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我没说谎！撒谎对我这个老头子也没有什么好处！那时候我看到的人绝对就是田光飞！” 梅礼是看出来了，这位大爷不仅嘴硬，更是个死脑筋。 “您为什么会觉得桥上的人就是田光飞呢？” “当然是因为他之前来的时候穿着打扮就和桥上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啊！你看！我现在看得也是清清楚楚！桥上的那个人就是田光飞！” 现在站在大爷身边的人有周实、梅礼、方晓忠和很多前来作证的大爷大妈，田光飞确实没在。 也就是说，桥上的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田光飞本人了。 【哇偶~~~我好像吃到了第一口大瓜。】 【用穿着打扮来确认人吗？好像很靠谱，又很不靠谱的样子……】 【主播这波套话我也是服气了，先是灌迷魂汤，然后一步步引导大爷说出当时的情况，对不起！主播，我之前不该骂你！】 【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嘤嘤嘤~~不好的预感＋1】 【别吵了，快看！桥上那人转过来了！】 弹幕一停，众人便看到了桥上的人面向他们的方向转了过来，那人用力对着他们挥舞着手臂：“大爷！！我是药店的店员小芳~~~” 女孩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一直坚称自己看到的人绝对就是田光飞的大爷终于没音了…… 场面就很尴尬。 梅礼当然不能让大家一直尴尬下去：“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黄色的塑料袋，穿着蓝色的外卖服，用这身打扮过桥的人并不能被人看到正脸。” “大爷当时应该是不小心看错了。” 三栋3205的大爷默了默，嗫嚅着嘴唇，无奈承认了错误：“可能当时离得太远，光线又有些暗，我一时没能看得那么清楚。” 他着重强调道：“但我的视力是真的很好，这次只是一时失误！” 攻克了大爷，其他人的证词也就不攻自破了，大家谁都没能看到那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人的正脸。 如今唯一需要解决的便是螺丝刀的问题。 梅礼叫来了躲起来的田光飞：“你说你从家里带了螺丝刀去找周怡菲，对？” 田光飞有些激动地点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只要梅礼继续证明下去，他绝对可以洗刷掉身上的嫌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周前。那时候我们俩还没分手。小菲说家里的门锁出了些问题，我们出去约会之前，我来接小菲的时候顺手拿了黄色的外卖袋从家里装了几样工具一并带过来，准备帮她把门修好再离开。”他当时顺手把工具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了，也没拿走。 田光飞有些难过：“本来是准备约会之后再给她修理的，结果我突然提了分手，小菲也没让我再进门。” “你前天从她家里逃走的时候，这些工具还在不在原处？” 田光飞似乎是思绪卡顿了一下，然后并不是很确定地道：“好像是在屋子里，又好像没在。我当时太害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记不得玄关处有没有放东西了。” 梅礼并不隐瞒他：“现在警方已经找到了杀害周怡菲的凶器，凶器正是你带过去的那把螺丝刀。上面沾满了你的指纹和周怡菲的血。仅凭这一点，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嫌疑人。” 田光飞慌了：“我真没杀人！” 梅礼点头，非常相信他的说辞：“如果你真的是凶手，我不得不说，这样处理凶器的方法实在是太弱智了。简直就是在说快来找我啊，凶手就是我。” 梅礼对着勤勤恳恳帮忙录像的黑团子打了个响指，一朵黑色的玫瑰出现在她手心，也出现在直播间的镜头之前。 耍酷这件事梅礼做得非常认真，绝对精诚所至、兢兢业业一路走到黑：“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希望把杀人嫌疑转移到田光飞身上！” 第139章 嫉妒是原罪｛编辑不许我再出现断更，嘤嘤，人家只是追文去了｝ 【居然是栽赃嫁祸？脑细胞已经不够用了~~所以真凶究竟是谁？】 【我来给大家整理一波！】 【凶手为了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田光飞，故意穿着蓝色的外卖服，用他放在周怡菲家里的螺丝刀行凶。然后趁着黄昏不容易被人看清楚正脸，故意给好几个人留下了穿着蓝色工服的外卖员来过的印象，然后走上观光桥，把凶器从桥上扔到了岸边，随后逃走了。】 【这计划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啊，万一有人能通过走路姿势或者背影把他认出来了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杀人灭口啊！反正都已经杀了一个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我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啊，这次的案子从一开始好像所有的调查重点都只集中在田光飞一个人身上，就像是没有其他嫌疑人了一般，实在是太奇怪了。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原来所有的巧合和目击都是凶手有意留下的证据。这是一场经过巧妙设计，精心策划的谋杀！】 确实是精心设计的谋杀。 想要从网上买到和田光飞同款的外卖服装很容易，凶手只要提前买到相同的服装，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冒充他的身份，出现在周怡菲的公寓里。 梅礼将宽大的黑斗篷往身后一甩，一步步向着脸色难看的周实和方晓忠的方向走去。 她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他们的心尖上，直到她的脚步停在了两人身前一步的距离上。 方晓忠神情麻木地缓慢抬头，和梅礼那已经亮起了幽绿色火焰的黑洞洞眼眶对视。 “网购的记录就算删除了也是可以被恢复的。只要警察调查你的购物记录和付款记录，所有的真相就再也没法掩盖了。事到如今，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了吗？” 虽然在此之前调查方向一直与真相背道而驰，但好在梅礼思路清晰，没有被方晓忠拐带到阴沟里。 如果在她的直播间里真的出现了冤假错案，口碑坏了，谁还会愿意看她的直播？ 方晓忠简直就是在砸她和死神黑团子的饭碗！ 套用某旅游局局长的那句话：谁敢砸我的饭碗，我就让谁再也吃不上饭！ 黑团子也很气愤，对着方晓忠挥舞着可爱的小拳头：“叽喳！” 来自吃货的愤怒！谁都别想砸它的饭碗！！ 方晓忠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他一把拽住周实，把刀架在周实的脖子上，挟持着人一步步往人群外走。 “你们都别过来！！”他神情癫狂，眼底是深沉的恨意和嫉妒。 方晓忠更想抓的人其实是田光飞。只是两人距离有些远，这才没有得手。 他的视线越过梅礼，看向了瑟缩着跟着老头老太太们一起往后跑的田光飞。 他愤怒地大喊：“你这样的孬种！小菲为什么会和你这样的孬种交往！” 因为他声嘶力竭的喊声，已经快要跑走的田光飞渐渐停下了脚步。 “你……你喜欢小菲？”田光飞难以置信地回头，刚好对上了那双满含着着嫉妒和愤怒火焰的眼睛。 周怡菲不止一次向田光飞提到过这个非常照顾她的大哥哥。 在周怡菲的描述中，方晓忠是那种非常细心体贴的温柔的人，他没有了父母，他们自那时候起就已经是真正的家人了，她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也愿意永远作为他的家人，给他他所期望的安全感。 但其实，在方晓忠的眼里，周怡菲却并不是以妹妹的身份而存在，他的心里一直铭刻着对周怡菲的爱恋。 方晓忠从高中时代起就悄悄看着周怡菲，一开始他只能远远看着，他看着她学习舞蹈、练习钢琴，看着她对父母撒娇、可爱的抱怨着父母的不负责任，经常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他终于鼓起勇气从暗处走到了周怡菲的身边。他拥有了光明正大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他可以陪着她一起上学，陪着她一起放学，只要是能和周怡菲在一起，无论怎么无聊的小事都会让他觉得很开心。他也趁着机会渐渐侵入了周怡菲生活的方方面面。 能够亲自照顾病弱的周怡菲，对方晓忠而言从来都不是负担，而是一种真真实实的幸福和甜蜜。 那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儿在他的陪伴下一点点出落成了端庄大方的美丽大姑娘，成长到了可以恋爱结婚的年纪。 方晓忠已经准备好了告白，只是有些苦恼找不到适合表明心迹的时机，就在他暗自苦恼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周怡菲的恋爱日记。 原来在他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穿透了他的防守，提前夺走了周怡菲的芳心。 如果这个能够让周怡菲倾心的男人是个有担当的、有才华的、至少也该是有财富的那么一个人，也许方晓忠还能勉强自己选择放手。 偏偏！偏偏她看上的居然是田光飞这么一个几乎一无是处的人。 他调查过，田光飞是个小城市出身的打工仔。 田光飞不仅没有学历，高中肄业就出来打工，家里也没什么存款，甚至他的父亲还欠了一屁股债。 田光飞每个月赚到的钱还不到八千块，其中一多半都要打回家里，填补他爹留下的债务窟窿，剩下那点儿可怜的生活费还需要支付房租水电。 他和周怡菲交往期间，大多数时候只能去那些不需要花钱，只需要刷身份证就能进去参观的博物馆，连吃的东西也大多是小吃街和路边摊。 要知道，因为周怡菲身体不好，方晓忠一直尽可能避免她吃那些重油重盐和辛辣的食物，街头的食物不卫生，每一次约会之后，周怡菲都会来药店买一盒止泻药。 这让一直爱护周怡菲胜过于爱护自己的方晓忠如何还能坐得住？！ 他后来才知道，周怡菲吃腻了他送过去的清淡食物，谎称自己学会了做饭，不再让他送饭过去之后，就开始点起了外卖。 她和田光飞也因此结缘。 偶然的一次机会，方晓忠看到了两人亲密交往的情景，看着那个除了一张脸之外样样都比不上自己的男人，方晓忠陷入了深深的嫉妒之中。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还在后面，周怡菲这样娇气的女孩子居然会为了田光飞当起了外卖员，那般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就只是为了融入他的生活！ 这让方晓忠即是心疼又是不甘心！ 那天，他上门去给周怡菲送快递，刚好看到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日记。 得知两人已经分手的好消息，方晓忠简直欣喜若狂。 他迫不及待地向周怡菲表明了心迹，可是却被无情的拒绝了。 从那一刻起，一个阴暗的计划便自心底生成了。 他要让小菲再也没办法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再也无法和他分开！ 第140章 爱恨两极 方晓忠在这片小区生活了十多年，又因为开药店的缘故和不少高龄居民们打成一片，他非常清楚该如何混淆他们的记忆。 为了诱使警察将调查方向集中在田光飞身上，他故意让几个经常定时定点出现在小区附近的居民目击到他穿着蓝色外卖员服装的身影。 计划确实有些冒险，但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方晓忠愿意铤而走险！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方晓忠已经退到了他停放车子的位置。他要尽快离开这里，只能选择开车。 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还围在附近，生怕得不到第一手信息。 梅礼有些头疼，国人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秉性实在是太不挑时机了。现在这种情况最该做的难道不该是快些远离吗？ 万一方晓忠上了车，报复性地往人群聚集处一撞，到时候会有多少人遭殃？ 可这群大爷大妈就像是只要眼睛有东西可看，他们便看，甚至还跟着看，一点儿都不觉得厌烦，一点儿也察觉不到危机。 梅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抢在方晓忠上车之前把人拿下，嘴上却是回答着方晓忠的提问。 为什么会怀疑方晓忠？ 当然是因为：“你看田光飞的目光不太寻常，里面除了深切的恨意，更多的还是嫉妒。” “这份嫉妒，我在周怡菲的尸体上也察觉到过。” 梅礼悄悄往前移动了两步，问着已经开始摸索车钥匙的方晓忠：“都已经这样了，你也不需要再费尽心思隐瞒了……不如你告诉我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晓忠正准备按车钥匙的手指微微一顿。 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方晓忠不死心地再次向周怡菲告白了。 他想着，如果周怡菲答应了他，他就停止计划。 可惜，听到他发自肺腑的告白后，周怡菲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不仅一个劲儿的把他往门外推，还说听到他的告白就像是和亲哥哥乱伦一般让人恶心。 方晓忠破防了，他觉得就是自己太爱周怡菲，也太过纵容她，才会让她一直不能用看一个普通男人的目光来看待他。 他想要突破家人的这层身份，便大着胆子准备对周怡菲用强，结果遭到了周怡菲拼死的反抗。 当时周怡菲口不择言，在他扑倒她的时候喊出了田光飞的名字。 原来在遭遇到危险的时候，周怡菲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方晓忠彻底死心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傻了，他就不该妄想着给周怡菲留一次机会。 他决定执行自己的杀人计划。 方晓忠知道周怡菲家里从来不会有任何工具类的器具，那么玄关处的螺丝刀就只可能是田光飞的物品。 他用毛巾包裹住自己的手，从玄关的口袋里拿出了螺丝刀，他一步步追在周怡菲身后，把人按在地毯上，在她痛苦的求饶声中，将所有爱而不得的恨意化作了宣泄的妒火，一下下刺入了周怡菲的身体里。 螺丝刀因为大力刺破血肉，带出喷溅的血液。 “为什么？！明明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只有我！为什么她就是不懂我的一片真心？！” 一下！两下！……无数下！ 方晓忠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在周怡菲身上戳出了多少个窟窿。 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姑娘一点点没有了挣扎，停止了呼吸，醒过神来的时候，满目皆是鲜红的血迹。 清理好现场后，他故意拿着那个显眼的黄色外卖袋走上了观光桥，把带着血迹的螺丝刀扔在了桥下，然后过桥后脱下了那身显眼的衣服，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回到了药店。 他觉得很满足，甚至有些激动。 从杀死周怡菲的那一刻开始，周怡菲就永永远远成为了他独有的宝贝。再也没有人能来夺走她了！任何人都别想再去碰她的一根手指头，所有和周怡菲之间的回忆都将成为他独有的宝藏。 第二天，他原本是打算充当案件的第一发现人的，这才拎着随便买来的生活用品出现在周怡菲的公寓里。 开门后看到梅礼时，他真的吓了一跳，差点儿没隐藏住当时的惊骇。 好在梅礼的身份特别好猜，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最近特别火的死神直播，立即开始演戏。 方晓忠非常自信，他自认为自己的准备非常充分，绝对不会被人发现他凶手的身份。但该有的警觉性还尚在，他对这位传说中的破案主播还是比较忌惮的。 可是跟在主播身边一整天后，他发现这位网红主播居然一无所获的时候，难免起了轻视之心，觉得他也只不过是靠着噱头在网上搅风搅雨的伪都市传说。 “我不该对你掉以轻心的！如果最开始我就选择直接报警，把你从这次的案件中挤兑出去，现在被逼上绝路的人绝对不会是我！！”方晓忠神色癫狂地喊着，恨不得和梅礼同归于尽！ 梅礼暗自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需要再靠近一步，她就有把握把被劫持的周实平安救下来：“这么说，你已经承认周怡菲是你杀的了？” “没错！人就是我杀的！与其让她从我的身边离开，成为其他人的东西，还不如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方晓忠按下了车钥匙上的按钮，命令周实帮他拉开车门，口中不断叫嚣着，“周怡菲只属于我，只能属于我！永远！！” 这种深切入骨的执念让人心惊，他已经不是人了，简直入了魔，化身成了魔鬼！ “我的女儿是自由的，她才不是你的东西！”一直老老实实被挟持的周实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女儿。因此他拼着自己一条命，不顾脖子上架着一把刀的危险，用力拿头撞向了方晓忠。 方晓忠一时不查，向后踉跄了一步。 梅礼也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个手刀先卸掉了方晓忠的武器，将刀刃踢得远远的，这才拧住他的手腕，把人按在了地上。 “周怡菲是独立的个体，才不是任由你随意掌控的玩偶！” 方晓忠的这种病态的感情根本不能称之为爱，那是扭曲的掌控欲和占有欲。他否定了周怡菲独立的人格，否定了她追求幸福的能力，一味地追求她对自己的依赖，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为此甚至不惜将周怡菲大好的青春连根拔起，宁可毁掉她的一切也要将她据为己有。 这种自私的家伙，根本不配说爱！爱而不得，才是生之常态。 感情过于极端就会出现极化反转。对一个人的好感越是强烈，一旦遭到拒绝，极端的爱恋就会转化成极致的憎恨。 超越了界限的爱会让人化身成为恶魔，柔软的爱意在不相称的人手中变成了充满攻击性的武器，最终只能伤人伤己。 第141章 监控我？无礼的行径 将方晓忠控制住后，梅礼悄然关闭了直播间。 这场因为嫉妒引发的命案也因为关注人数过多，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讨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两男一女的恋爱纠葛和这起案件的扑朔迷离上。 毕竟方晓忠的策划几乎天衣无缝，若非他非常不走运地碰上了梅礼这个行走的破案机器，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成功嫁祸给田光飞，自己逍遥法外，享受着周怡菲父母的感激，过上自由自在的一辈子。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他策划好了一切，只是运气稍稍差了那么一点。 赶在警察到来之前，梅礼离开了小区，出现在警局附近。 周怡菲的遗体现在还存放在这里。 黑团子特别积极地帮梅礼屏蔽掉了监控，协助梅礼潜入了法医的解剖室。 惨白的灯光将室内照的一片冰凉。梅礼精准地打开编号为3065的冷柜，将周怡菲的遗体拉了出来。 为周怡菲做鉴定的法医非常细心。 周怡菲的遗体已经被细致地缝合好，满身的血迹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可能是考虑到遗体要归还给其父母亲人的因素，对方还在缝合线外贴上了一层和肤色极其接近的医用胶带，乍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出那些缝合过的痕迹。 梅礼伸出手指在周怡菲的眉心触碰了一下，周怡菲柔美的脸上有着死亡独有的苍白，死亡带走了她年轻的生命，但似乎并不能隔绝她的情感。 梅礼和黑团子的突然造访引起了那些现世不该存在的、肉眼也看不见的透明事物的集体亢奋，幽闭的空间内忽然违反科学定理地出现了本不该发生的气流涌动，微弱的风从微风拂面开始逐级加强，最终将梅礼的兜帽和长发都向后吹去。 梅礼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自己年轻干净的小脸。 躁动的风慢慢停歇了下来，就像是刚刚的躁动只是不满意她带着面具的鬼祟行为。 空气里好像沉甸甸的，呼吸都变得压抑，面对这样沉抑的环境，梅礼深吸一口气，目光也跟着沉了沉。 无论已经经历过多少次，她仍然不能习惯面对这些看不见的枉死灵魂。 “开始！” 黑团子激动地扑到梅礼怀里，圆滚滚的球形身体一点点拉长，逐渐向四周延展，最终化作了一本漆黑厚重的死亡之书。 死亡之书古朴大气，封面上萦绕着不祥的死亡黑气。 那些压抑的氛围在这本书出现的那一刻瞬间被一扫而空。梅礼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一些。她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在梅礼的注视下，厚重的书页自发翻动，速度极快，直到翻到写有周怡菲名字的那一页才突然停止。 梅礼直播间里积攒的金色愿力逐渐被书本抽取，化作了金色的字符，将页面上的文字一一点亮。 周怡菲的遗体上隐约出现了一个肉眼不易被辨认的黑色影子，随着文字越亮越多，黑影的轮廓也愈发明显，最终变成了一个温柔雅致的漂亮女孩。 女孩俏生生立于自己的尸身旁。 沉郁尽退，宛若新生。 周怡菲眼睛懵懂好奇地眨了眨，浑浑噩噩的头脑似乎也跟着清明了起来。 她先是错愕，随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对着梅礼深深鞠躬，然后在梅礼念诵死亡之书上文字的飘渺声音中，逐渐化作星星点点的星光，被死亡之书彻底吞噬，在书页上化作了一只翩跹的蝴蝶。 还没等梅礼升起遗憾的感觉，手中的死亡之书砰的一声，已经变回了圆滚滚的黑团子。 它开心地蹦跶了好几圈儿，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皮。 黑团子似乎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对解剖室内陈列的物品很感兴趣，追着梅礼看不见的灵魂四处蹦跳。 梅礼吓了一跳，生怕它弄出太大的声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连忙抱紧了它。 将遗体推回原位后，梅礼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灰溜溜从警局离开了。 再呆下去非要被黑团子坑得连马甲都保不住了！！ 黑团子吃得饱饱的，也不在乎梅礼硬拘着它。它安逸地趴在梅礼头顶，美滋滋地想着该怎么和白团子炫耀。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梅礼回家。 梅礼照旧在大门的合页上摸索了两下，然后她愉悦的目光便一点点沉凉下来。 走之前她在合页上塞了一小节自动铅芯，如今自动铅笔芯已经碎成了渣渣，将她触摸的指尖也染上了黑色。 有人，在她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进出过她的家！ 梅礼一向很小心，毕竟死神宿主这样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在合页上放纸条的方式未免太过显眼，梅礼选择了更加隐蔽的方式。 她会在进出时往大门的合页上放上一小节自动铅笔芯，自己以外的人进出她家，铅芯就会折断。 而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她定定盯着那看似和往常一样的大门，嘴角轻轻抿了抿。 不能在门口待太久，如果室内有人，必然会在暗处观察她，这样一直站在门口实在是太奇怪了。 梅礼对自己很有信心，无论是否有人躲藏在她的房子里，她都能在武力上将人压制下去。 她装作摸索钥匙，手在包里翻找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梅礼的表情非常自然，她踢掉了自己的鞋子，眼角余光借机观察着房间的摆设。 闯入者非常细心，她的日常摆设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这并非是没被人触碰过，而是有人在触碰过后，又小心地将这些家具和摆设仔细精妙地摆放回原本的位置，甚至连角度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房子里很安静，呼吸声也只有梅礼自己的。她把包包挂在门口的架子上，然后脱掉浅色的小外套，踩着拖鞋去厨房烧水。 明明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无处不在。 “叽叽叽叽！”黑团子开始对着梅礼告状。 梅礼从容地盖上水壶盖子，按下了加热键。 果然！ 有人在她的家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玄关、客厅、厨房、卧室……对方不仅在一处安装，而是尽可能将她家能够安装的地方都安装了一遍。 真是无礼又蛮横的做法。 顾及到很可能现在就有人在观察自己，梅礼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黑团子聊天，她轻轻撩动了下肩头的长发，黑团子默契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安静地趴伏下来。 第142章 违规搜查 “头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王兵看着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不自在地动了动。 秦射没有回答，他双手交叉堆叠在一起，目光深沉专注地看着面前不断变幻的实时监控图像。 关欣茹把资料往桌面上重重一摔，满心不乐意听王兵这样的说辞：“这是大家表决之后才采取的行动，你别把责任都推给秦队一个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兵也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当时表决要不要在那些被圈定了的嫌疑人家里安装监控时，他也是跟着大多数队员一样投了赞同票，但现在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监控墙，他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是偷窥狂一般，非常不自在。 “我只是突然发现，这样的做法不太尊重人权……”这还是王兵搜肠刮肚，几乎耗干了自己的脑细胞才想出的说法。 “况且，监控的人数未免太多了……” 面前的监控墙实在是壮观，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不断切换，监控对象好多都是专案组中队员所熟悉的人。 这些人或是队员们的亲友，或是值得信赖的同伴，总之都是或多或少和专案组有过交集的人员。 “人数确实是有些多。”这一点秦射也不能不承认。 他们手上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些，没办法更加精确地锁定目标。 “头儿，你觉得主播在这些人之中的几率有多大？”王兵拽了把椅子坐到秦射旁边，看着他拖拽着鼠标，将一些画面放大或缩小。 “10……不，差不多5。” 这样的概率实在是低的吓人。 王兵和关欣茹都没想到，他们这番大动干戈地派出队员们四处安装监控，居然只是为了这区区5的可能性。 “您没开玩笑？这样的概率是不是太低了？还是您怕说高了让我们松懈，故意压低了说？”关欣茹也笑不出来了。 5？这么低的几率真的应该采取这样明显违规的搜查方案吗？ “不然呢？难道什么都不做，只看着死神直播间的影响越来越大，关注和讨论直播间的粉丝越来越多？”秦射反问回去，“你们觉得，再继续放任下去，我们还能够将直播间的影响控制住多久？” 死神直播不受流量限制，也不受信号管辖，每每开播便是出现在各大直播平台首页。 这样流氓的做法不仅不会让网友们排斥，反而会勾引着原本不感兴趣的网友们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点进去看看，这一看，直播的内容独一份，也足够精彩劲爆，再选择退出的几率就小的可怜了。 没有办法对直播间限流，便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必须！也只能，从主播身上下手。 关欣茹和王兵都无言以对。 专案组迟迟没有给出能够积极应对死神直播的方法，更是没有将事态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内，上面不断施压，根本不考虑现实情况。一直是秦射在顶着压力，尽量不让上头的施压影响道队员们的情绪。 可是看如今秦射激进的做法，怕是有了什么对他们专案组不利的命令已经下达了。秦射会监控这么多可疑对象，应该是希望尽快找出主播的真实身份，解决专案组面临的危机。 当然，如果能看清秦射这个人，他会告诉你，除了这一方面的考虑，他还存了一份私心。 好胜心。 秦射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 面对迟迟没能被抓住的主播，秦射不甘心。 他一向聪明且思虑周全，被人耍的团团转这还是第一次。 上一次他去接触梅礼时并非是已经聪明绝顶到开了上帝视角，精准地锁定了目标，相反，正是因为没有任何目标线索，他才会主动出击，将所有怀疑的人都单独接触了一遍，想要看看有没有人会因为他的突然造访乱了手脚。 人若是慌乱，情绪和行事上就容易露出马脚。 而这也是秦射所期待的。 只要对手露怯，他绝对会抓住机会，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可疑点，顺藤摸瓜，将那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挖得干干净净。 “你们也别觉得秦射的做法不对。”孔乐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头发乱糟糟地从一堆社会新闻板块的报纸里爬了起来。 他打着哈欠，揉着酸涩的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要知道，我们调查了这么久，却连一个可疑的目标都没有锁定，你觉得上头会让我们这么多人一直不出成绩，干领工资？压力还不是都集中在秦射一个人身上。” 关欣茹和王兵都愧疚地低下了头。 要说谁的压力最大，当然还是作为领队的秦射。 虽然他不说，但所有的队员心里都清楚，上头质询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显然是对他们毫无成绩的现状感到不满。 那些大人物只在乎结果，根本不考虑任务的艰难程度。 “所以，哪怕只有1的几率，我们也应该尽全力去调查。如果这些人都不是，至少帮我们排除了一部分嫌疑目标，不是吗？” 王兵和关欣茹同时点了点头，接受了孔乐的说法。 “我们错了。”王兵承认错误承认得非常干脆，他搓了搓手，“这些被监控的人中很多都是队员们的朋友和亲人，所以大家的兴致都不高。我觉得组里的气氛不太好，这才忍不住多了句嘴。” 秦射理解地点点头。 毕竟谁都不愿意让自己关系亲密的亲友受到怀疑。 “您监控这些人我们能够理解。按照您的推测，正是因为专案组的调查策略泄露，这才引发了主播有了着手改变直播间开播时间的行动。”关欣茹看着监控墙上不断切换的画面，视线定格在角落里梅礼家的那几个方框内不动了，“可是您会怀疑到梅礼身上，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梅礼脱离专案组的时候他们这边还没有开会讨论过有关直播间的话题，小姑娘在专案组的时候表现也不是特别出色，唯一的优点便是分配到她手上的工作都勤勤恳恳完成了，还算细心，这才没让关欣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要知道专案组里的每一名队员都是精英，这么两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也就是来打个下手，重要的工作和资料，梅礼和文心心这种实习生根本接触不到。 第143章 一定要套他麻袋 其实不仅是关欣茹，专案组的大多数队员都对把梅礼也纳入监控对象范围感到不解。 毕竟最明显的排除条件便是上一次，直播间还正常直播的时候，主播在参与破案，而那时候梅礼正和文心心在一起，两人玩了几乎一整天。 人是不会影分身之术的，所以从正常的逻辑上来看，主播就不该是梅礼。 可是出于对这位队长的信任，众人虽然意外，却还是二话不说接受了秦射的提议，将梅礼也监控起来，只不过关注的等级和程度并没有对其他监控对象那么高。 既然要查，就要查得彻底。宁可多收集些试错标本，也不能放过怀疑对象。 梅礼将热水灌入热水壶里，拿出杯子倒出一杯放在一旁晾凉，然后和平时一样，拿着睡衣走进了卫生间。 她把睡衣挂在门上，先扭开洗手池的水龙头，看起来是在很寻常地洗手，实则内心已经开始骂娘了。 还以为只是在玄关和客厅与厨房里装了监控，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 这事儿做得是不是太过了些？ 这些人居然连浴室和厕所这么隐私的空间都没有放过! 另一边秦射几人也在交流这个问题。 “浴室、卫生间、卧室这类的比较隐私的空间，如果被监控对象是女性，就安排女队员单独观察。其他公共区域，我们可以一起监控。” 这样做可以尽可能保护被监控对象的隐私，又可以避免对方察觉到被监控后，故意在这些不好安排摄像头的空间搞小动作。 “虽然我也很清楚这样的监控方式非常过分，但是如果不一次性做得彻底一些，这次的行动就会变得毫无意义。”秦射的这句话不仅是在对关欣茹和王兵说，也是面对所有在场的队员们说的。 “与其留下漏洞让嫌疑人加以利用，还不如一次性做得彻底些，免得明明让鱼儿进了网，却还是让其从渔网空隙中逃走。”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秦射的决心，同时也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队长一定是肩负了很重很重的压力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做法。 上面是不是对他们一直没有拿出成果开始问责了？ 不然秦队绝对不会采取这么激进的行动方案。 “保险起见，别让文心心参与这次的监控行动。”秦射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袖口，转身对众人说道，“一来她只是实习生，并非正式队员，经验不足，从来没有做过监控方面的培训，不适合这类内容的工作；二来她和梅礼走得太近，关系亲密，很容易在情绪上泄露出一些端倪。”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参与进来。” 孔乐很同意秦射的决定：“我也这么认为。如果让她知道我们把梅礼也一并监控起来了，说不准会觉得我们不信任她们。” 想起文心心一逗就爱炸毛的样子，孔乐笑了笑：“小丫头说不准会很伤心。” “可以。” 不过是排除一个实习生而已，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 “那就由我来关注梅礼家的监视器。”关欣茹示意技术组把梅礼家的监控权转到自己的电脑上。她是队里少数几个女队员，监控女性受监视者还是比其他人要更加方便些。 秦射同意了：“她家里的公共区域还是要大家一起观察。” “好的。” 所有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都是趁着受监控对象家中没人的时候安装的，目前为止，所有设备都运行良好，没有出现故障或者人为损坏的情况出现。 梅礼看着清澈的水流，思索着该如何做。 装作无意中搞破坏是不可行的。 如果不想暴露她已经发现家中出现监控摄像的事实，她就必须和平时保持一致，正常的使用卫生间和浴室。 但她着实没有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裸露身体的喜好。 不得不说，能想到在这些地方都安装监控的人真的非常缺德。 但反过来推理，专案组的成员毕竟都是公职人员，相互之间又相互挟制，不可能做出视奸这种下流的行径，那么就只可能会让女性来监控女性了。 梅礼关掉水龙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还算漂亮的小脸，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就是不知道监控自己的人会是文心心？关欣茹？还是其他女队员了…… 梅礼拉上浴帘，反复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这才脱掉衣物，打开了花洒。 浴室里渐渐有了雾气，镜面上和瓷砖墙面上都凝出了一层细小的水珠，把原本清晰倒映出的画面都逐渐模糊掉了。 温热的水流淅淅沥沥喷洒下来，将她白皙的肌肤打湿，然后形成一颗颗剔透的水珠，顺着那白皙的肌理飞快滑落，在地面的瓷砖上开出一朵朵破碎的水花。 水汽逐渐氤氲起来，梅礼有意调高了水温，浴室内很快雾气弥漫。 直到此时梅礼才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甩掉锁骨和胸口上的温热水滴。 梅礼毕竟还是个没恋爱、没结婚的女生，哪怕极尽克制，明知道可能被人看着，羞耻心还是让她全身都泛起了粉红色。 以往为了节水，她洗澡的时候都不会一直开着水龙头，此时却根本不敢关。 至少有这些蒸汽做庇护，能让她多少拥有一些可以遮蔽自己的隐私空间。 同时，梅礼也蹙起了细致的眉眼。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 一想起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梅礼就浑身不自在。 必须尽快摸索清楚监控的死角在哪里！ 只有精准地掌握住监控死角，才能知道自己该在哪些地方放松，又该在哪些地方打起精神应对。 梅礼尽可能在不会引起怀疑的范围内缩短了洗澡的时间，穿上睡衣的那一刻，她终于有了些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梅礼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长发上的水渍。 如果让她知道在浴室这样的地方安装监控是谁的主意，她一定要把人套麻袋，揍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才肯罢手！ 梅礼把长发吹得半干便停了手，她收拾好浴室，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刚从浴室出来，她的体温偏高，身上带着刚刚出浴时特有的沐浴露香味，十分好闻。 公主是个喜欢撒娇也喜欢温暖的猫咪，发现梅礼坐了下来，连忙跳上了沙发，紧紧挨着梅礼趴了下来。 黑团子也委委屈屈地挨着公主凑到了梅礼旁边。 它故意用力挤了挤公主，让自己离梅礼更近了一些。 因为家里多了好多看不见的眼睛，梅礼都不能像平时那般抱着它举高高了，更是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和它说话了。 感觉自己被冷落了的黑团子伐开心！ 第144章 熬人的工作 “吱吱吱，噗叽~~~” 黑团子小声抱怨着，很想发脾气。 只要它哭一场，室内的磁场被扰乱，那些针孔摄像啊、窃听器啊、乱七八糟的电子产品绝对可以瞬间报废。 可是哭也是浪费能量的，不是情绪到了，黑团子舍不得。 见梅礼都不哄自己，黑团子更丧了。 梅礼似乎能感受到黑团子的失落，借着抚摸公主的动作，手顺势往后多延伸出一段距离，揉了揉黑团子软乎乎的脑袋算是安抚。 黑团子被安慰到了，倒也没有多闹腾。 这些动作发生在客厅，再寻常不过，专案组正蹲守在监视器前的队员们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目前受到监控的对象有55人，暂无异常。”报告完毕后，他用肩膀碰了碰快要睡着的王兵。 “喂！别睡过去了！” 王兵打了个激灵，强打起精神，看着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眼睛一阵酸涩：“这还真是个熬人的工作啊，人数未免太多了些。” “其实需要重点关注的也只有10个人。其他的都是只有一点点嫌疑。”关欣茹给两人一人送了一瓶冰镇饮料。 被重点关注的几人大多都有一定的医学背景，住处的朝向和楼层也符合原先的推定，最重要的是，和专案组的成员有一定的交集。 “咦？已经锁定到这种程度了吗？” 关欣茹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是啊。都是秦队亲自标注的。” “都有谁啊？”王兵感兴趣地问。关欣茹的到来倒是让他没有那么困倦了。 “秦队表姨一家、海志女友一家、……最后便是梅礼了。” “可是梅礼不是已经排除了吗？” “那谁知道呢，有本事你亲自去问一下秦队呀！” 这下没人吱声了。 说着，关欣茹便看向了安逸地窝在沙发里逗猫的梅礼，她对梅礼的感官十分复杂，但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她希望梅礼不要和直播间扯上关系。 “知道是谁去梅礼家按的监控吗？”王兵神秘兮兮地问道。 “还能有谁？莫非是孔大法医？” 王兵伸出食指得意地晃了晃：“no!no!no!是我和秦队亲自上门的。” 看着两人惊讶的面孔，王兵更加有了谈心的兴致：“和其他人不同，梅礼毕竟是警校出来的，警觉性必然比普通人要强。秦队怕其他人不注意细节，在小处上露出端倪，干脆带着我把摄像头安装好之后，再把摆设一比一按原本的角度放回了原处。” “不然你们看到的可就不会是现在这么风平浪静的画面了。” 关欣茹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上面催的紧，我们想要调查还是有很多其他的方法？” 旁边那名队员也跟着叹气：“秦队也不容易，难道还能把怀疑对象一个个都请过来问话吗？” 他们倒是敢请，关键是别人敢来吗？ 与其把专案组暴露到明面上给公众知晓，还不如现在这般在暗处调查，说不准能多收集到些有价值的线索。 谁都知道这样的调查手段侵犯了人权，如果被人揭露，众人说不准会直接丢掉铁饭碗。 专案组的都是精英，倒是不怕未来没有去处，但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默契度和熟悉程度使得他们还是更愿意自成一组，抱团取暖。 “你们说的秦队自然是都考虑过的。”孔乐又抱了好多报纸走进来，他的眼下有着厚厚的黑眼圈，整个人透露着萎靡困乏的气息。 他把报纸扔在地上：“咱们必须要谨记一点，传统的调查方法对这个死神直播是没什么用的，你们认为我们按照普通的流程调查，能这么快锁定嫌疑人吗？” 虽然没有人回答，但大家都在心里默默摇头。 怎么可能？ 用普通的调查方法别说圈定嫌疑人了，怕是连死神主播的衣角都别想接触到。 几人虽然分出一些心神在聊天中，但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眼前的监控视频上。 “大家再坚持一下，两小时后我们换班。”孔乐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摸到了沙发上，没过一分钟，便打起了鼾声。 监控室内24小时不间断拍摄，专案组的队员们则轮流蹲守。 梅礼普普通通地看了会书，寻寻常常的回卧室睡觉。 总之比起不辞辛劳必须瞪大眼睛看监控的那些人来说，当真是舒服得没边儿了。 次日，梅礼拎着包准备去学校。 今天文心心也会来，导师那边需要人过去整理最新的文献资料，闲出屁来的文心心特地打电话来说会来小区门口等梅礼。 送文心心来的人是秦射。 他开着车，看了一眼后座上笑容明媚的文心心：“已经和她说好了？” 文心心晃了晃手机：“约好了，我说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到，她在小区的早餐店里等我。” 秦射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般问道：“你有跟她聊起过我们这边的调查内容吗？” 虽然最核心的工作上安排的都是老队员，但还是有少部分不要紧的工作会被分派到文心心这边。 文心心连连摇头，生怕秦射误会：“纪律铭记于心！秦队，我可从来没和人说起过和工作有关的话题！” 别说和人主动提及了，就连别人出于好奇过来打听，她都一个字都没往外说过！ 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说漏过嘴的文心心现在真的对自己的职业操守特别有信心。 秦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你去梅礼家住过？” 文心心虽然奇怪为什么秦队会问这些，但毕竟是自己上司，她也只以为秦射是怕她尴尬，随便找些话题闲聊，便也没什么顾虑地回答了：“去过几次，但这几天都没过去了。” “你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吗？” 文心心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不过我是真的很为她可惜。” “怎么说？” “之前我们俩说好的，毕业之后想要往同一个地方报考，这样以后说不准还能在同一个城市、甚至是同一个警局里做法医。”文心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惆怅的情绪。 “现在有变化了？” 文心心扁了扁嘴，点了下脑袋：“是啊，也不知道梅礼是怎么想的，居然说以后不想当警察了。她毕业以后说不定会找一家鉴定机构上班。” 文心心小声叹气：“我就是觉得，凭梅礼的本事，去鉴定机构可惜了。” 正说着，两人便到达了梅礼家的小区。 文心心没让秦射把车开进去，她下了车，对着秦射轻声道谢，然后直奔梅礼所在的早餐店。 第145章 不嘛不嘛～～就要吃螺蛳粉 文心心一向大大咧咧，她一屁股坐在梅礼对面，对着老板喊了两声，要了一屉小笼包。 她见到梅礼就开始傻笑，若是平时，梅礼也会跟着她一起傻笑，可是梅礼现在真的情绪不怎么好。 任谁睡觉的时候一直能感受到来自暗处的窥视，怕是心情也好不起来。 “你猜，今天是谁送我过来的？”文心心挑了双一次性筷子，啪地一声将筷子分开，贼兮兮地提问。 梅礼喝下最后一口皮蛋瘦肉粥：“孔师兄？” “不对~~” 想起自己家里的那些糟心的监控设备，梅礼便联想到了某个喜欢穿白衬衫又爱摆架子的骚包男。 “该不会是秦队？” 文心心打了个响指：“这次猜对了！昨天我没回学校，和欣茹姐一起住在了组里，原先还准备坐地铁过来呢，没想到秦队要来附近办事，顺便就载了我一程。” 秦射要来附近办事？ 联想到家里的情况，梅礼的眼睛微微眯起。果然，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秦射了。 只是监控都已经安装好了，他还过来做什么？ 文心心吃东西很快，在梅礼面前也没什么淑女的架子，几口吃掉了面前的包子，就开始叽叽喳喳催促着梅礼往学校走。 “今晚要不要来我家？”梅礼试探着问道。 文心心挽着梅礼的手臂，开心地哼着歌：“行啊！” 看她回答得毫不犹豫，梅礼便确定了。 文心心对她家里被安装了监控器材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般便好，监控和文心心无关，梅礼心里便好受了一些。 文心心突然停下脚步，用力拍了一下自己额头：“我差点儿给忘了！你之前落在专案组那边的风衣我今天给你带回来了~~” 文心心一脸求表扬的模样，翻找着自己的双肩包，掏出了一件米色的薄款小风衣。 她把风衣往梅礼怀里一塞：“都在我那边放好几天了，这次要是没带过来，估计我就再也想不起来还给你了。” 梅礼将风衣展开，重新对折后搭放在了手臂上。 她一边跟随着文心心的脚步前行，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些没营养的话，一边用手暗自在风衣的袖口、衣领处轻轻摩挲。 有些扣子很适合被替换成窃听器，最容易被替换的位置便是袖口和领口的位置。 小心无大错，她必须确认自己身边的东西没有被人动手脚。 好在秦射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这件衣服还是原装货。 梅礼这才放松下来。 吓死宝宝了。 家里被窃听和监控就已经足够让人窒息了，如果连衣服也没有放过，那也太膈应人了。 黑团子已经去找白团子抱怨了。在它眼里，梅礼的家就是它的巢穴。现在有人在它的窝窝里放了监控，它当然有权利抱怨。 不过黑团子也只是抱怨而已，并不准备让白团子和白御来帮忙。 毕竟梅礼在今早出门的时候已经和它商量好了。 摄像头拍摄不到黑团子，黑团子完全可以利用它的这一特性，搞清楚家里所有摄像头的位置和窃听器的位置，找出死角。 为了能够在家里和梅礼聊天，为了仍然有每天的抱抱、摸摸和举高高，黑团子的积极性被提到了最高级别！ 哼哼！它和梅礼可是一国的！想要凭这么点儿小设备阴它们？做梦！ 它准备在梅礼放学回家之前，结束这场寻宝游戏！ 游戏开始！接下来就看看到底谁的手腕儿更高！ 梅礼和文心心在导师那边做了一天的文秘工作，因为整理的文献和资料都是国际上最新的鉴定方法，她们倒也没觉得无聊。 两人在放学后没去食堂，手拉着手往校门口的小吃街走去。 文心心见梅礼要买煎饼果子，连忙阻止：“别了，千万别吃煎饼果子了~~我昨天吃的就是这个玩意儿！！咱们买螺蛳粉~~那个特别特别好吃~~” 任由你把尾音拉得老长，也不能否认你想要在我干干净净的家里吃臭气熏天的玩意儿的事实！！ “否决！”梅礼坚决不肯让文心心买那么臭的东西去她家。那“香”飘十里的味道足够她敞开窗户放两三天味道了。 文心心耍赖，托着梅礼不肯离开卖螺蛳粉的摊位：“不嘛~不嘛~人家就是想要吃这个~~~” 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梅礼用力捂脸：“你能不能要点儿形象？” “口粮都要没了，我要什么形象？”文心心干脆蹲了下来，梅礼如果不把她背起来，别想让她离开螺蛳粉的摊位！ 梅礼是绝对不愿意让文心心得逞的，有了这一次妥协，这妮子必然会次次往她家里带这些气味大的吃的！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梅礼把蹲在地上的文心心拽了起来，扛起来就跑。 她也不在这里买吃的了，吃什么吃！宁可什么都不吃，全当减肥了，也不能让文心心这坏妮子往她家带螺蛳粉！！！ 梅礼在这点上下了十足十的决心！ 扛着人跑出了好远，直到彻底看不见小吃车的影子了，梅礼才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把文心心放了下来。 本以为文心心会小声抱怨两句，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开心得不得了：“梅礼！梅礼！你真棒！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扛起来呢！” 关注的重点应该在这里吗？难道不是我没让你在校门口买饭吗？ 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原先还准备饿上她一顿的梅礼也心软了：“不然我们买些菜，回去我做给你吃。” 文心心遗憾地叹了口气，对自己没能吃上心心念念的螺蛳粉十分介怀：“既然不能吃螺蛳粉，那我们买麻辣烫回去。我知道地铁口那家的麻辣烫可以自己加辣椒，关键是他家可以加炒黄豆和花生米，特别好吃，不如我们买那家的拿回去？” 已经拒绝过文心心一次了，这一次选的东西也不是那么不能够接受，梅礼便没那么抗拒了：“也行。” 文心心小狐狸一般露出了个狡猾的笑容，手指在身后无声比了个yes。 她就知道，平时想要哄着梅礼陪她吃麻辣烫多难啊~~但是比起螺蛳粉，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更容易接受这种次一个等级的“强人所难”。 嘿嘿~~ 这一局，心机文心心成功ko龟毛的梅礼。 拎着麻辣烫往家走，文心心开心坏了。 这虽然是阶段性胜利的一小步，却是在和梅礼对决中前进的一大步。 以后就都这么办，想要让梅礼接受一个原本不会被接受的提议，干脆先提出一个更加过分的，这样次一等的选项就会显得没那么不可以接受了。 第146章 宝贝们来Q阅投票和写写书评可否？卑微求助 两人带着麻辣烫回了家，餐桌上梅礼和文心心愉快地聊着八卦，看起来既日常又温馨。 两人点的麻辣烫都放了很多麻酱，汤汁泛着奶白微黄的诱人色泽，文心心比梅礼更能吃辣，最上层上飘着一层厚厚的红油辣椒，看得人食欲大开，暗吞口水。 一直蹲守在监控器前可劲儿喝浓茶水的王兵可不就是这样，口腔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唾液。 “咱们要这样监视多久啊？”王兵吞咽了一下口水，揉了揉空荡荡的胃部，已经决定等会儿要偷偷点一份差不多的麻辣烫了。 回答他的是沙发上终于睡醒了的孔乐：“再有差不多两个星期就足够了。” “唉？居然要两个星期这么久吗？”关欣茹扔了一瓶果汁给坐起来的孔乐，她以为这样监视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因为过去直播间停播的时间最长也没有超过一周的。 “是秦队那边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吗？”王兵一直都很信服秦射和孔乐，这俩人都是头脑极其聪明的人，如果拿下棋来比喻，普通人只能勉强计算到一到五步，他们俩却可以远超常人，直接预测到几十步之后的棋局状态。 “总之你们先重点关注被特别标注的那十个人，别管别人的看法，尽量不带偏见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说不定你们能够比所有人都先一步找出线索，追查出这个神秘的破案主播。” 对监视对象一视同仁是最基本的调查原则，孔乐的说法没有人觉得不对。 “要换班吗？”孔乐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王兵身后。 王兵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换班的时间。” 孔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反正我都睡醒了，你先休息一会儿。” 王兵开心地站了起来，他还惦记着麻辣烫，也不和孔乐客气：“那行。下一次轮班，我也早点儿过来。” 他把位置让给孔乐，等孔乐坐下后才问道：“怎么今天一直没看到秦队啊？” 孔乐看着监控画面中开心聊天的两个小姑娘，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幽思：“秦射今天要搬家，提前回去了。” 队里没人听说过秦射要搬家这回事，此时听闻后都很惊讶。 最惊讶的要属关欣茹了。她的细眉小幅度地蹙了蹙，下意识追问道：“是临时决定要搬家的吗？准备搬到哪里？” 孔乐闻言将视线从监视器上移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关欣茹，直把人盯得不自在，自动偏开了视线，才垂下了眉眼，声音冷淡了不少：“倒也不是什么值得特地说一声的大事，搬家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行动，反正早晚你们都会知道的。” 孔乐对关欣茹没有什么偏见。关欣茹能力不错，性格虽说有些强势，但这样的强势恰到好处，没有锋芒的人也不适合留在专案组。 但若是因为感情上的私心影响到了工作效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知道秦队搬到哪里了？”王兵没看出来孔乐对关欣茹的眼神警告，他本就不是个爱动脑筋的，有什么疑问都会直接问出口。 “知道啊。”孔乐动了动鼠标，将监控画面切换到了梅礼家门外的楼道里。 就见梅礼家同楼层的一间空置的屋子此时房门大敞四开，几名搬家工人正在那里忙进忙出，干得热火朝天。 “不会？”王兵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秦队怎么搬到梅礼家旁边去了？” 孔乐耸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能是巧合。” 巧合吗？ 关欣茹悄悄咬了下嘴唇，看着已经出现在监控器里的高大男人，眼中闪过了不甘和失落。 真的只是因为巧合才会搬过去的吗？ 有着同样疑问的人还有梅礼。 和文心心吃完东西后，梅礼准备把用过的餐盒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一开门就对上了秦射没什么情绪的目光。 “秦队？”梅礼提着垃圾袋的手紧了紧，视线在那个敞着的大门上停留了几秒钟。 秦射对着梅礼微微颔首，主动走了过来：“你这是要下楼扔垃圾？” 梅礼回以浅浅的笑容：“是啊，心心今天来我家了，我们刚吃完东西，刚好下楼扔垃圾，顺便买些饮料和零食回来。” 梅礼客气地询问：“需要顺便给你带些吃的或者饮料吗？” 梅礼纯粹是出于客套才会询问的，她没想到秦射居然会同意。 “那就麻烦你了。” 秦射有趣地发现，当自己真的让梅礼帮忙带吃的之后，小姑娘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白皙的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小模样，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愣神了好几秒钟。 嗯，有点点可爱。 好在梅礼也没惊讶太久，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能在她家里安装了监控后，还好意思若无其事地麻烦她帮忙。 果然，简·奥斯汀在《傲慢与偏见》说的那句话就是真理。 【对不要脸的人，决不能低估了其不要脸的程度。】 暗暗腹诽之后，梅礼便下楼了。 必须要庆幸，自己没客套地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万一这个脸皮厚得堪比猪皮一般需要用刀刮的家伙顺杆往上爬，直接答应了呢？难道她还真的过去帮忙做打扫？ 切~~什么样的倒霉鬼才会这么做哦~~ 几分钟后，梅礼迎来了大型打脸现场。 真香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右手提着一提矿泉水，左手上还拎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塑料袋，站在楼梯口处傻呼呼地看着文心心一脸抱歉地告诉她…… “梅礼~~~帮帮忙嘛~~我就是看你一直没回来，想着出来看看，没想到就发现秦队正在这边整理垃圾。” 文心心殷勤地接过梅礼手中的矿泉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姑奶奶，这位现在可是小的的顶头上司啊！！没看见也就算了，这当面遇上了，可不就得客套几句吗？我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同意我过来帮忙做打扫啊！！！” “拜托~~拜托~~我自己来干活儿真的好尴尬的~~行行好啦！！人家那么爱你~~~” 文心心拿出了压箱底的撒娇功力，磨得梅礼不得不松口答应一起帮忙。 梅礼扶额望天：“文心心，我上辈子绝对是欠了你的！” 知道梅礼着是答应了，文心心开心坏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回去，从梅礼家卫生间拿出了两个塑料盆：“梅礼，你家抹布放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 梅礼很想问，为什么打扫卫生还需要用自己家的东西，但看着那个倚在门口一直观察着这边的男人，梅礼默默忍了，磨了磨牙：“你去阳台看看，我记得昨天用完好像是放在那边了。” 第147章 真的，来Q阅写书评可以兑换加更，有没有动力？？ 秦射的东西并不多，这番找好几名搬家工人大费周章搬家也不过是因为这间房原本只是个空壳子，原房主买房后仅仅简单装修了一下便一直闲置了，家里连最基本的床和家具都没有。 秦射早上来看过房后，对于简陋的环境并没有过多挑剔，直接和中介签了合约，转身便去了附近的二手家具市场，在里面挑了些常用也实用的家具，让人搬了过来。 家具重新拼装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随后便是打扫。 大的纸壳箱之类的都由秦射亲自整理，梅礼和文心心只需要做些洗刷清扫的工作。 “秦队，您的行李呢？”文心心把胶皮手套套上，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 “在车里面，等这边打扫干净了，我再拿上来。”秦射把椅子倒扣在桌子上，视线却是悄悄放在了闷不吭声蹲在角落里清理窗框上胶带的梅礼身上。 小姑娘像是在和谁斗气一般，用力铲着胶，每一下都很用力，秦射毫不怀疑那个窗框是在替自己受罪。 突然，小姑娘的动作停在了原处，突兀又快速地顺着视线追逐过来，对上了秦射有些锐利的眸子。 盯~~~ 就见那个鼓着脸颊，气呼呼的小姑娘一瞬间变脸，露出了再灿烂不过的笑容，背景都仿佛被点缀上了璀璨的星光：“秦队有什么吩咐吗？” 秦射是真的很想淡定地摆摆手说没什么想要吩咐的，但看着对方认真又绷着的小模样，实在是没忍住，手握成拳，抵在了唇色浅淡的嘴唇上，微微偏开头。 “噗……” 他笑了！他绝对笑了！！！！！ 梅礼要炸毛了！这男的什么意思？觉得她好笑？ 不明白那个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想要取笑她吗？还是想要试探她的忍耐力？ 是挑战吗？这绝对是挑战！！ 现在生气可就输了！ 梅礼咽下这口气，扭头去看洗着抹布的文心心。 发现梅礼在看自己，文心心挪着小碎步凑过来，小小声道：“你觉不觉得，秦队笑起来的样子很帅啊~~” 梅礼咽下一口老血，微笑着点点头：“确实还挺好看的。” 笑得差不多了的秦射勉强压下笑意，转回身想要说话，就见梅礼和文心心脑袋挨着脑袋，像是两只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小黄鸡幼崽，两双清澈的眼睛同时天真地望着自己，露出闪亮亮的微笑…… “噗……” 唔！！！这个混蛋！梅礼觉得自己的拳头已经硬了！ 屈辱啊！！！！ 可惜不能发作。 梅礼干脆背过身去，不去看秦射，找了个厨房里的扫除工作。 文心心过来换水：“呐~呐~我怎么觉得秦队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往你这边看啊？” 文心心玩笑般碰了碰梅礼的肩膀：“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不可能！”梅礼回答得坚决又快速，一口否决了文心心的猜测。 那个男人搬过来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就近观察她的生活作息情况，一直偷看也应该不是文心心脑子里想的那种粉红泡泡，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她的嫌疑最大，是最有可能成为死神主播的人选。 现在，那个家伙应该是很高兴，毕竟可以享受在精神上压迫她的乐趣，更是可以在体力上压榨她的劳动力。 越想就越生气，偏偏还没什么理由翻脸。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原上司。 梅礼身上已经萦绕起了厚重的黑气，满身负能量，俗称乌云罩顶。 好在胡思乱想并不耽误手上的工作。梅礼做惯了家务，毕竟早早便开始独自生活，很多整理工作也做的得心应手，等梅礼准备去客厅找文心心，准备两人一起把地面拖一遍便回家的时候，刚出厨房便看到了秦射蹲在地上擦拭地面的情景。 平时秦射总是穿着黑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看起来就是那种精英中的精英人物，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搬家方便，他穿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黑色的刺绣标短袖，平白减龄了好几岁，看起来反而比在专案组的时候更加惹眼。 他手臂上的肌肉很发达，用力的时候，流畅的肌肉线条会随着动作有规律地律动，可能是经常保持严苛训练的缘故，他的皮肤并不像小少爷艾书那般白皙，反而带着点自然又健康的黑，警觉性也足以打满分。 这不，梅礼刚从厨房走出来，秦射便停下了动作，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位置。 梅礼有一瞬间的尴尬，她扫视了一圈儿，却没看到文心心的身影：“她去哪儿了？” 秦射继续擦地：“家里没准备拖布，她说帮忙去楼下买一把，顺便买些菜回来。” 秦射的眼底漾着浅浅温柔的笑意：“据说你的厨艺很好。” 得了！一听就知道是文心心又把她给卖了。 这年头劳动力这么不值钱的吗？雇个保洁阿姨还两小时八十块呢。 她这又打扫又做饭的，不仅没钱，白出力，好处和人情还都让那个臭丫头给得了去了。 梅礼觉得自己的拳头已经痒了。 臭丫头！欠收拾了！今天晚上回去她就给她好好松松皮子！！ 还不知道自己悲催未来的文心心开开心心地挑选着蔬菜。 哎呀，果然干了些活之后肚子就空了，想要忽悠梅礼做几道硬菜实在是太难了，多亏了秦队搬家，她一定要多买些肉回去，梅礼总不好意思随便做做糊弄人？！ 文心心美滋滋地又买了一大块排骨，也不嫌累，挑了几罐500毫升的啤酒，这才去柜台结账。 满满两大袋物资外加一把拖把，她一个人拿着走得格外艰难。 被迫独处的梅礼也不好意思干看着秦射干活，只好从水盆里捞了一条抹布，蹲在了秦射不远处，帮忙擦拭着瓷砖。 “很抱歉上次在地铁站和你说的那些有的没的。”秦射突然开口了，他没有看向梅礼，手上的动作有规律地来回，“我只是有些担心，算起来勉强称得上关心则乱。” 第148章 彧犀很懒，每天基本能保证一更，少数时候（你懂得～）会有加更 关心则乱？ 这个词用得当真微妙。 梅礼长长的睫羽垂下，盖住了眸底的情绪。 哪儿有什么关心，扒开表象，内里最核心的也不过是一种再常见不过的攻心和试探的手段罢了。 两人独处的空间内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梅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要早些逃离这种被人虎视眈眈盯着的感觉。 秦射也察觉到了梅礼动作频率的变化。他把抹布放进水桶里，看着梅礼单薄却显得格外倔强的背影无奈一笑。 自己刚刚的说法应该是又惹到她了？ 秦射毫不怀疑自己的关心一定是被扭曲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但也拿梅礼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掰开梅礼的脑子，把自己真实的意思硬塞进去？ 他怀疑梅礼是一方面，不自觉被她所吸引是另外一方面，这并不冲突。 但看样子似乎自己的示好并不太成功。 “叮咚~~~叮咚~~~” 门铃声打破了此时尴尬的局面。秦射起身过去开门，狼狈的文心心一边碎碎念一边走了进来。 “梅礼~~你不知道我有多惨，结账的时候还没感觉，等我把购物车还回去，自己拎着购物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买的东西有些多~~~~嘤嘤嘤~~~我要累死了~~~” 梅礼一看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乎要被撑破的大购物袋，对文心心一丝丝同情之心也升不起来：“你知道贪心不足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文心心憋屈地白了梅礼一眼：“我不仅知道贪心不足这个词怎么写，我还知道量力而行怎么写！反正我把东西都买回来了，就是大功臣！！” 文心心鬼鬼祟祟偸瞧了一会儿帮忙把门口的东西都拎到厨房里的秦射，小小声问梅礼：“你是不是很在意秦队啊？” 梅礼眨了眨眼：“没有呀。” “那你怎么总用那种担心的眼神偷看秦队啊？” 担心？不不不，应该是担忧，为她自己今后的处境。 “你大概是看错了。”梅礼展开文心心被袋子勒红了的手心，帮她一点点揉捏开，“在我眼里，秦队只是从前的领导，他大概是觉得我们俩在这边帮忙时手忙脚乱的模样很有趣。” “有趣？” “对啊，他之前看咱俩干活的时候不是偷偷笑了吗？” “嗯，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秦队简直坏透了！” “没错，他就是个大坏蛋！” 终于把文心心拉回自己的阵营，梅礼毫不留恋地丢开她的手。 文心心已经习惯了梅礼用过就丢的臭毛病，亲亲热热地凑过来：“梅礼~~~我买了好多排骨~~~糖醋排骨了解一下~~~” 已经把袋子整理好的秦射此时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我看调料之类的都买齐了，排骨已经用盆泡好水了，你们准备现在就开始做饭，还是想要晚一些再吃？” 梅礼再次鼓起了腮帮子，还要做饭，就好气哦！ “梅礼~~~我好久都没吃过糖醋排骨了~~~” “唉~~~”长长叹出一口气，她可以不管秦射，总不能不管文心心？ 文心心那么娇气的姑娘都能豁出去一把力气，平时连水果罐头都嫌弃沉不愿意买的笨蛋今天拎了那么多菜回来，可见美食对于吃货的激励作用。 “那就现在做。早些吃完了，秦队你也好整理自己的衣物。”梅礼只好顺水推舟地说道。 走进自己亲自打扫干净的厨房，梅礼这才发现文心心竟然连围裙都买了一条。应该是顾及到以后常使用的人是秦射，文心心没有买那些碎花的小围裙，买的是一件大号的单一藏蓝色的。 梅礼拆开包装，手指灵活地绕到背后，在腰上轻轻松松打了个蝴蝶结，收束出了曲线优美的腰肢曲线。 “家里还没有准备碗盘，我也去超市走走，看看买些回来？”轻声单手扶着厨房推拉门的边框，看着厨房里像模像样洗菜的梅礼问道。 “餐具你明天自己买，今天先从我家拿些过来用，等你买了再给我还回去。”说着，梅礼就喊了一声文心心。 “来了！来了！”文心心嘴里叼着一根雪糕，欢快地出现在厨房门口。 “你把钥匙给秦队，让他去拿些餐具过来。” “好的~~” 那串挂着可爱毛球挂坠的钥匙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交到了自己手中，秦射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总觉得之前和王兵一起偷偷摸摸开梅礼家门的样子被对方光明磊落的作风衬托得更加猥琐了。 秦射拿着钥匙走了，梅礼洗菜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去，去好好看清楚了，她家里的那些监控设备可都还在原处，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不怕有人进去查看。 “梅礼，我能帮忙做什么？”文心心把雪糕凑到梅礼嘴边。 梅礼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果断甩手：“那你就洗菜！” 梅礼和文心心这边打打闹闹地聊着天做饭，秦射也第一次经过主人允许进入了梅礼的家。 玄关处放着不少双鞋，以白色的运动鞋居多，两双可爱风的拖鞋被摆放在鞋架的最上层，并没有用于待客的一次性拖鞋。 秦射把自己的鞋放在门口，直接穿着袜子走了进来。 已经来过一次了，秦射对梅礼家的格局并不会感到陌生。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安装监控和窃听器的位置，确定所有的机器都能正常运行之后，才去厨房里拿厨具。 梅礼的家很干净，就连不常使用的备用碗碟上也没什么灰。 秦射挑选了几个大些的菜盘和饭碗，便准备离开。 毕竟对梅礼而言，他还只是个关系算不上亲密的朋友，长时间独自在异性家里逗留可不太好。 他正准备回去，听到门口有动静的公主便从沙发后面轻轻巧巧地走了出来。 公主是只品相非常好的漂亮猫咪，尤其是那条长长的尾巴，毛绒绒的，看起来蓬松又好摸。 它不怕人，围着秦射的脚裸蹭来蹭去，十分亲热的模样。 秦射把餐具放到一旁，蹲下身来，揉了揉公主顺滑柔软的脊背。 看着这只猫，秦射便自然联想到了王海敖那个案子里消失不见的赛级猫。 他的大手把公主抱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公主的眼瞳，看起来是全黑的颜色，并不像是王海敖家里那只眼瞳深蓝的白猫。 “差点儿还以为你是那只在逃的公主。白猫都长得一个样吗？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啊……”秦射把猫轻轻放在地上，这只猫比之前还要热情，开心地趴在他的脚边，露出了自己雪白的白肚皮。 公主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兴奋，但秦射却只以为它是因为自己摸它了而有些粘人，暂时忽略掉了这个异常，拿起餐具，将门锁好后便离开了。 第149章 监控不需要升级 梅礼做菜很快，秦射刚洗好了碗盘，第一道炒菜便已经出锅了。 糖醋排骨比较费时间，好在秦射这个房子里的天然气炉灶可以起两个锅，倒也没耽搁太久。 秦射没让文心心和梅礼洗锅：“放着，等吃完饭我自己洗就好。” 说着他便端起盘子，往客厅走去。 文心心对着梅礼挤挤眼睛，给电饭煲断了电，先给秦射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随后才给自己和梅礼各自盛了小半碗。 梅礼端着两碗饭走进客厅。 刚刚堆在地上的那些纸壳箱和水桶已经被秦射清理好了，干干净净放在角落里。椅子也被擦干净后摆放在适合的位置上。 秦射自然地从梅礼手中取走明显分量更多的那一碗饭，坐下来等文心心拿筷子过来便开饭。 “这次多谢你们，下次请你们来尝一尝我的手艺。”秦射翻了翻文心心买回来的东西，拿出了两罐啤酒和几瓶饮料。 他把酒放在离自己近的地面上，饮料则摆放在梅礼和文心心的面前。 梅礼本就不喜欢喝酒，轻声道了声谢。倒是文心心面上流露出了些许遗憾的情绪，她确实是有些想要喝酒了。 “你们可以拿走几罐回去喝，在异性家里还是多一些警觉性比较好。”秦射单手开了啤酒，也不需要杯子，直接喝下一大口。 秦射无疑是俊美的，他的面相很富有攻击性，喝酒的时候阳刚粗犷，扬起头的时候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喉结快速滑动，这一幕无比动人心弦。 不仅是一向有些怕他的文心心，就连梅礼咀嚼的动作也微微慢了下来。 秦射用手背抹了抹嘴，看两人都吃得比较拘谨，便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梅礼眼睁睁看着那碗冒着尖儿的米饭和菜飞快消失，对面的男人吃饭的速度快却不会让人觉得粗俗。 文心心筷子上还夹着第二块排骨，上面的肉还没完全入口，他们秦队就一口干掉了剩余的啤酒，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 “我吃好了，你们慢点儿吃，我先去楼下取行李。” “哦哦……好的……”文心心看着那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粒米饭的碗，不由佩服起来。 这种吃饭的速度也太适合参加干饭比赛了！ 秦射双手抱起那堆纸壳，用宽阔的后背抵开大门，走了出去。 文心心等门一关就放弃了自己的淑女进食方式，两根手指捏起筷子上的排骨，一脸享受地啃了起来。 “唔！真好吃~~秦队吃饭快真的是太好了，我得抓紧时间多啃几块。” 梅礼看着那盘少了三分之一菜量的肉菜，一时竟然也笑了起来。 初时还只是牵起了唇角，后来笑意渐浓，拿着筷子的手抵在额头上，肩膀开始轻微抖动，最后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 太逗了，这个男人！ 她还没见过这么细心还闷骚的男人！ 真的很难把他和专案组里那个过分严肃的队长联系起来。 把纸壳箱卖给废品站的秦射还不知道自己被嘲笑了，他路过小超市，脚步顿了顿，又进去买了罐啤酒，外加一盒花生米，回了车上。 就着花生米，他慢吞吞地一口口把酒喝光，这才把刚刚噎着的感觉顺了下去。 嗯……菜很好吃，却还是稍微淡了些，看来是口轻啊，下次回请的时候可以少放些盐…… 估摸着差不多楼上的两人已经吃完饭了，秦射提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走了上来。 秦射对生活的要求极简，手上多是些换洗衣物和日用品，他也没准备购置太多东西，只是把自己上一个住所中常用的物品带着便搬了过来。 他从二手市场买的东西也不多，一套餐桌、一套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床。 除了现在不显空旷的厨房，其他的空间显得尤为空荡。 秦射在门口停留了几秒，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精准地对上了走廊上的某一处。 “我擦……”正盯着监控的海志被吓了一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头儿看监控干什么啊？” 孔乐猜中了秦射的小心思，笑了出声：“警告咱们呗。” 海志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警告的？” “怕你们想入非非，yy到某些不该想的道上去了呗。” 孔乐确实是猜中了秦射的小心思，警告过后，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本以为能在餐桌旁看到两人，没想到此时房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影。 秦射微微皱了皱眉，忽略掉某种失落的情绪，走进了厨房。 水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碗筷都被拿回去了，炒勺也被洗干净后放回了柜子里。 厨房被清理得十分彻底。 看着这焕然一新的厨房，秦射似乎隐约窥见了梅礼行事作风中最不起眼的一角。 讲究效率、绝不拖泥带水，做事彻底，不留任何痕迹。 简单整理了一下，秦射便用手机解锁了权限，将监控系统的画面接通到手机上。 他先是查看了另外九名监控对象的情况，见没什么异常后，手指动了动，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画面切换到了梅礼家里。 吃饱喝足的两个小姑娘正窝在沙发上，看着用手机投屏到电视上的某个热门偶像剧。 在秦射看来，这些百亿富豪霸道总裁爱上贫穷小白花的傻瓜剧情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偏偏两个小姑娘看得十分认真。 和秦射一般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专案组中的其他几人。 “咦？没想到她们俩也会看这么狗血的偶像剧啊！”王兵买了些水果拎回来，把不需要洗的橘子和香蕉先分发下去，这才坐到了孔乐身后。 “毕竟还是两个没毕业的小姑娘，年纪都不大，对恋爱充满幻想和期待，喜欢做梦也很正常。”孔乐翻了翻王兵脚边的袋子，摸出一个苹果，也懒得去洗，直接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咬下一大口。 “文心心今天会住在梅礼家，是不是可以降低监控等级了？”关欣茹爱吃橘子，手指剥开一瓣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让她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需要，保持正常监视。” 关欣茹微微不解：“难道你也和秦队一样怀疑梅礼吗？” 孔乐在梅礼家客厅的监控屏幕上多看了一会儿：“算不上，只是我觉得梅礼应该不是会喜欢看这种偶像剧的女孩，这样兴致盎然的样子似乎有些刻意了。” “不会？”王兵凑近了一些，“说不定是文心心喜欢呢？”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先正常监控。” 第150章 分身乏术 因为家里有太多眼睛在盯着，梅礼没做任何小动作。 黑团子在梅礼头顶飞来窜去，它故意在文心心耳边吹了一口凉气，等文心心缩了缩脖子，这才钻进空调里，探出了半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欧普~”黑团子发出了可爱的提示音。 梅礼眨眨眼，受到了信号。空调出风口里被安装了监视器啊。 电视上，偶像剧的剧情推向了高潮，倾盆大雨之中，作为霸道总裁的欧阳霸天双手张开拦在了女主的摩托车前，声嘶力竭地喊道：“白芷！我爱你啊！” 女主感动得泪流满面，手里的外卖袋啪嗒一声从车把上掉了下来，动容地看着被淋透了的男主，情感充沛地大声呼喊：“霸天！我也爱你！” 随后两人深情相拥，和好如初。 “啊啊啊啊！！！温超群实在是太帅了！！！我要被帅晕了！！”文心心少女捧心，激动地拍打着怀里的抱枕。 温超群就是扮演欧阳霸天的男演员，如今正是大火的时候，路边的手机店和商场里到处都是他的广告海报。 “为什么学校里面没有这么帅气还霸道的男人啊！！！！他偷走了我的心！！”文心心捧住了脸颊，哼哼唧唧地叫唤着。 梅礼无语地撕开一袋薯片，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她不爱看这类的剧情，倒也不是不喜欢看关于恋爱的电视剧，几乎没有女生能够抗拒甜甜的恋爱剧情，尤其是电视剧中的男女主通常都是男帅女美，更是能让人有看下去的谷欠望。 梅礼只是对这种毫无逻辑还容易带偏三观的无脑恋爱剧爱不起来。 现实生活中，谁敢把她壁咚到墙上，然后说一句：“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梅礼能赏他个过肩摔，让他好好提神醒脑，清一清脑子里的废料。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梅礼将电视调高了些音量，眼角余光可以看得见文心心认真激动的脸。 唉，算了，毕竟有帅哥也有美女，多看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 黑团子从空调里飞了出来，它比之前又胖了不少，圆鼓鼓的挺着小肚皮，更像个黑色的毛线球了。 它捋着墙根寻了一圈儿，随后在电视柜下方的摆件下“欧普”了一声。 随后，黑团子像是小地鼠一般，分别从玄关的钥匙托盘、厨房的抽油烟机、卧室的台灯、卫生间的镜子后面……各处一一冒出头来，并传来了奶呼呼的“欧普~”声。 梅礼把这些地方一一记下，开始暗自在心底思索起与监控位置相对应的死角范围。 几分钟后，梅礼有了些大致的猜测，只等着稍稍试探，确定了正确的死角位置，便会开始着手开启新一轮的死神直播。 突然，电视上跳出了一个黑色的弹窗，像极了那种需要打码的小广告。 “哎呀！这是什么呀！都挡住女主的脸了！” 梅礼拿起手机，准备把弹窗关掉，却在看清楚弹窗内容的时候手指微微一顿。 【你家被监视了，需要帮忙吗？】这行小字被隐藏在图片里，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梅礼知道，这一定是白御发来的。也只有白御才能在网络里这般肆无忌惮地来去自如。 她淡定地关闭弹窗。 暂时还不宜做出太大的反应，她也不需要白御插手帮忙。 她会自然而然地扫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再顺势解决掉家里恼人的监控设备。 黑团子一副累坏了的小表情，悄悄窝到了梅礼怀里，撒娇地蹭了蹭，电视剧正常播放，黑团子黑漆漆的眼珠不经意间与梅礼对视，它看到的所有监控器材的摆放角度都出现在了梅礼的脑海之中。 梅礼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之前只猜到了家里被安装了不少监控，却也没有想到数量会如此之多。 不算大的空间里，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的数量惊人，足足有66个之多。 看来安装的人早就已经做好了某些监控设备会被发现的心理准备，打的就是一个设海战术，随时准备牺牲其中不重要的一些，让其他的得以保留，正常运转。 真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家伙！ 客厅和卧室里几乎没有死角，反倒是浴室和厨房稍稍有些地方留有可操作的余地。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的破绽，设下了陷阱。 从监视器的数量和安装方式来看，似乎是想要在短期内摸透她的行动规律。 也就是说，这种兴师动众的监视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梅礼回忆了一番，自己最长的断更时间大概是一周左右，那么监视行动最可能的时间期限便是持续一周到两周左右。 换而言之，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保证直播间还有更新，但在家里不能露出痕迹。 普通人面对密密麻麻的摄像机也许会露出马脚，但梅礼有自信自己绝对不会暴露。 既然你们想要发起挑战，那我便应下了，端看谁能技高一筹！ 走着瞧！ 我绝对不会认输！ 等梅礼和文心心睡下，专案组那边王兵也和孔乐换了班。 孔乐还是那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王兵犹豫了一下，问道：“受监控对象白天的时候大多都不在家里，咱们也没有那么多队员可以派出去一对一的进行跟踪，真的有必要24小时不间断地监控他们家里吗？队里好多人都觉得非常疲惫。” 日夜颠倒的作息短时间还看不出什么影响，时间长了，就会出现问题。 至少如今最注重体能训练的队员，包括王兵在内的几人，都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僵化。 生物钟被打乱，训练时间被压缩，在监控墙前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关注目标身边的每一个细节，睡眠时间也相应减少，饮食变得不再规律。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说白了，王兵就是觉得他们现在的监控像是在做无用功。 “你是担心主播会在出门在外的时候开启直播？” 王兵摸了摸脑袋：“是啊，咱们又不可能在监控对象身上安装监控，看得到他们家里，却也根本把握不了他们外出时的行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外出时的行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受监控对象待在家里的时候，直播间会不会正常开启。用排除法辨别主播的身份，才是我们此次行动的基准。” “就算是主播本人，也无法做到分身有术。” 第151章 勾引｛最近求票和书评是为了提热度，怕文被腰斩｝ 监控的第一晚，文心心宿在梅礼家里，没有任何异常。 监控的第二日，梅礼早早去了学校，放学后便独自回家。 她既不看电视，也没有玩手机，反而非常认真地复习今日导师教授的知识，她专注地翻阅着书本，手上一刻不停地记录着笔记，那清秀干净的字迹将繁杂散乱的知识整理成容易理解的模块，不少地方直接用思维导图构建出来，让守在监控器前的队员们都叹服出声。 “难怪文心心一直说她们俩都是学霸了，就这种专注力和学习态度，学习不好才更奇怪？！” “是啊，学习方法也很棒，我要是上学的时候也会运用这种方法，现在的成就肯定不止如今这般！” “你可拉倒！就你？坐椅子上跟屁股底下长钉子了似的，能一直在书桌前坐满三个小时不离开？做梦呢！” 虽然几人相互打趣吐槽，却也不耽误他们在看过梅礼这边的情况后，再去查看其他几名监控对象。 实在是梅礼这边太无聊了，一直埋头读书，也几乎不会离开书桌。 看了一圈儿，几人又开始不自觉聊起了梅礼。 “梅礼之前来实习的时候有化过妆吗？”问话的人是海志。 他从前也没有太注意过梅礼，比起低调到几乎没有太多存在感的梅礼，还是文心心比较活跃，是以，细心如海志也没能想起太多关于梅礼的信息。 女人化不化妆谁最清楚？ 这种问题要是去问全是直男癌的这群粗老爷们儿，估计一时半刻谁都答不出来。 他们甚至分不出女队员们有没有擦粉底，或是涂抹浅色的口红。 好在专案组里还是有几位风华正茂、绰约多姿的女队员的。 女人最喜欢观察女人，也许是为了下意识的将其与自身进行比较，也许只是出于细心而开始观察对方的妆容，总之，这种问题问女人几乎一问一个准儿！ 被拉过来回答问题的人便是关欣茹。 “你说梅礼？”关欣茹有些苦恼地用手指按了按额角，“我没有太大的印象了，好像有擦防晒和粉底？不然总不至于天生白皮，肤质还那般细腻？” 几个大男人相互对视。 哎呦！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了！就不能是人家天生丽质？ 没问出个准确答案，一时之间监控墙前倒也显得安静。 关欣茹了解到提这个问题的人是海志，便拍了拍海志的手臂：“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海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提问会让大家兴师动众地把应该换班休息的关欣茹叫过来：“我就是看她今天在镜子前化了妆，顺口一问。” “她化妆了？什么样的妆？”关欣茹却很敏感，飞快问出了口。 女人什么时候才会精心打扮？ 虽说现在不少都市女性化妆都是为了取悦自己，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但古语有云：女为悦己者容。不能否认，女人一旦对异性有了好感，便会下意识想要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化妆是基本操作。 化妆、做很费时间的发型、精心挑选出门时的衣物和配饰。 精心打扮过后，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好感对象面前是一种生物的本能。 听闻了梅礼的改变，对秦射很有好感的关欣茹立即联想到了搬到梅礼家隔壁的秦射，敏锐的雷达神经便飞快运转起来了。 “什么妆？……这……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挺好看的。”海志哪儿知道女人化妆能有多少种风格，他就是看见梅礼化妆了，才知道她是化了妆。 关欣茹从海志和王兵之间挤了过去，她滑动着鼠标，将梅礼的正脸放大。 藏在笔筒后的镜头开始拉近，梅礼的脸更是被放大了数倍，出现在监控画面上。 梅礼今日果真细心打扮过。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打上薄薄的粉底之后，气色更是提升了不少。内眼线化得极细，却是非常小心机地没有勾出上挑的眼尾，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圆，多了几分邻家妹妹独有的纯真和学生气。这种青春和清纯无疑是对男人非常有吸引力的！ 关欣茹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 不会？这种清纯裸妆绝对是用了心了！ 那秦射如果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关欣茹的格局还是小了。 她因为紧张秦射，将自己的立场摆在了小女人的角度，在这个角度上想要揣度梅礼的心意，无疑是非常有局限性的。 但梅礼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生吗？ 当然不是。 每一个小小的改变和举动都是梅礼精心策划后才开始实施的行动。包括化妆这样的小事，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只是为了吸引某个男人的目光才进行的。 第三日，妆容加重了一些，眉峰精心修饰后变粗了一些，鼻梁和下颌处增加了阴影。这让她面部的轮廓更加深邃了些，也更好看了。 第四日，妆容更加精心，高光被柔软的指腹轻轻擦在秀挺的鼻尖上。 …… 第六日，梅礼已经是可以随便走在街上都有人偷偷拍照的都市丽人的形象了。 监控着梅礼这边的队员一日日见证着梅礼的变化，看着她每日推门后算准了秦射出门的时间一般，总是能够制造恰到好处的“巧合”，带着无懈可击的盈盈笑意和秦射打招呼，然后心情极好地去上课。 啧~怎么说呢？ 就像是看着自己园子里的小白菜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亲自给自己摆好了盘，送上了隔壁老王家的餐桌。 禽兽啊！秦队真是禽兽！ 一群队员们痛心疾首！ 除了第二天出门时，秦队眼中明显有过的惊艳，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对待梅礼时似乎都很沉默和礼貌，克制又疏离。 所以说啊！ 活该队长单身这么多年。 送上门来的美人都不知道好好把握！这实在是让专案组里同样长年单身的汉子们羡慕嫉妒恨！ 同样羡慕嫉妒恨的人还有关欣茹。 虽然早就知道秦射的魅力，但看着那个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绕来绕去，还是让关欣茹打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烦躁感。 就算是不想承认，她也知道，对上了梅礼，无论是从容貌还是学历上她都没有胜算，她的优势只有和秦射相识的时间更久，更加了解他。 但这种优势却也是实打实的劣势，因为爱情根本毫无逻辑、毫无道理可言，它与相识的时间长短无半点儿关系。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相处得久，她的胜算反而更低了。 被关欣茹防备着的梅礼也同样心焦。 她坐在教室中比较靠前也靠近窗口的位置上，手指烦躁地翻看着最近几日h市的天气。 明明两天前就预报会有雨的，如今都已经是第六天了。 从家里被安装了监控开始，破案直播间便一直处于停播的状态。 如果第七天还没开始正常播放，那么专案组的人必然会认为死神主播就在这批受到监控的五十多人之中。 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如果明日还是不能下雨，即便冒险，她也要放手一搏了！ 就在梅礼开始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给自己的计划打个补丁、重新更新的时候，忽然，一阵沁凉的带着几分湿润的风从窗口吹了过来。 第152章 借东风 梅礼翻书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划过剧烈的欣喜。 来了！她等的这场雨终于要来了！ 天空，无尽的风从云朵的边缘划过。阳光笼罩的大地上，影子的颜色逐渐变浅，刺目的阳光也变得柔和，随后一点点暗淡。乌黑的云朵开始聚拢，打下巨大的阴影。云朵之上，天空那抹奢侈的蓝色被挤压后失去了最后一点生存空间，霸道无比的乌云渐渐击败了对手，统治了整片天空。 它把太阳锁进了阴霾，就像是巫婆终于囚禁了拥有美丽金发的公主，在原本光耀万里的晴空中涂抹上了一片黯然的灰色。 临窗而坐的同学们开始手忙脚乱地关窗，生怕大风裹挟着雨滴吹进教室，梅礼也跟着起身关窗，只是和几分钟之前那种压抑严肃的模样十分不同。 她的颊边挂着轻松的笑，那笑初时显得温柔，抬眼时更是再粲然不过的愉悦，就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更像是东风将至，桃花满陌。 冰冷的雨滴开始敲打在透明的窗户上，配合着老师讲课那抑扬顿挫的语调，明明雨天应该会让人烦躁的，梅礼却像是释然了身上所有的阴霾和疲惫，变得轻松起来。 她要等的这场东风终于来了！ -----------------我是专案组分割线----------------- “怎么回事？”梅礼家客厅靠窗的一排监控突然黑了下去。 专案组这边的人一时之间都惊讶得站了起来。 今日秦射也在，他先是拿到了监控系统的控制权，然后开始切换不同位置上的监控摄像头，以此来覆盖这片缺少了摄像的区域。 几个机位切换过去，梅礼家中十分正常，没有任何人，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客厅中的一扇窗忘记了关，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此时大风裹挟着暴雨，把水蓝色的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地板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唉！应该是梅礼走的时候忘记关窗了。这一下子得有八九个摄像头进水了，也不知道拿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修。”王兵有些心疼，这些监控摄像头可都是花了专案组不少预算，每一个都不便宜。 似乎想到了什么，秦射将鼠标点到了梅礼家门外，那个漆黑的楼道里。 楼道中并没有什么人，但监控画面同样一片漆黑。 这一段走廊里可没有窗！摄像头是怎么坏掉的？！ 不仅是秦射，其他人也看到了。 “不会？……” 如果说梅礼家客厅靠窗的地方监控出现损坏还能称得上是意外，那走廊里的也坏了就显得太不寻常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让人去学校盯着梅礼！”秦射立即下达了命令，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便准备回去看看。 王兵几人也连忙跟上。 他们的心情都不如以往轻松，坐在车上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梅礼……不会是真的有问题？ 雨天的公路并不好走，到处都在堵车，好在两个小时后，他们还是折腾到了梅礼家所在的小区。 秦射把车停在路边，冒着雨和王兵几人跑进了楼道，然后快步上楼，来到了梅礼家门外。 “我擦！”王兵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走廊的棚顶上有一处墙面被雨水浸湿，正一滴滴往下落着水滴。那位置好巧不巧正是他们安装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先去梅礼家看看。”秦射也对这种巧合感到意外，他没发表任何看法，反而要先去梅礼家里仔细查看。 拿出之前自己用梅礼给他的钥匙复刻出的新钥匙打开了房门，秦射先于所有人先一步走进了客厅。 梅礼家客厅还算完好，只是阳台靠窗的地方十分惨烈。 “这楼建了多少年了？居然不止一处漏雨！” 原来，造成那片区域摄像头损毁的原因竟然不仅仅是雨水被吹进了室内，天花板上也有水滴正一点点不间断地打在地面上。 “别进来那么多人！雨天的痕迹不好清理，容易漏出端倪。”秦射没让更多人进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太靠近那片有了积水的区域。 梅礼的房子不大，格局也很一般，房子最大的优点便是采光好，这也就意味着窗户比较多，因此被大雨牵连的区域便有些大。 秦射抬起头，眯起眼睛仔细查看着那块漏雨的房顶。 室内没有什么问题，不像是有人故意破坏。 “王兵。” “到！”王兵推了一把压在他背上的队友，抻长了脖子问，“头儿，有什么吩咐？” “你的身手比较好，上楼顶去看看，这几个漏雨的漏点上有没有人为动工的痕迹。”秦射的眼底幽深如海，他很怀疑，这样凑巧的巧合是真的存在吗？ 王兵领命后，动作麻利地上了楼顶。 今天的暴雨来得又快又急，因此风也很大，王兵用力抹了一把脸，艰难地在楼顶上寻找梅礼家对应的位置。 好在有窗户做定位，王兵还是找到了地方。 他趴在地上，用手将积水划开，查看着那道不算太大的裂缝。 一连查看了好几处漏点对应的区域，王兵都一无所获。 这些地方有些位置上能看出建筑自然老化风化的痕迹，十分自然，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有些表面虽然完好，但防水层有些脱落，这才导致了房屋漏水。 王兵浑身湿透地回到走廊上，将自己的调查结果一一说明。 “头儿，应该只是意外，不可能有人能做出这么自然的老化痕迹。” 秦射不能过去替换新的监控摄像头，因为积水踩踏后会留下脚印和不自然的干涸痕迹，只能任由那片靠窗的区域脱离掌控。 “先去我家，等天晴了找机会把摄像头替换一下。” 几人去了秦射家，一开门，全都傻了眼。 秦射的家比梅礼家还要惨，他的房顶漏点更多，因此客厅里和卧室里都积了不少污水。 唯一幸存的便是厨房，那也全赖厨房悬挂了天花板，内里究竟如何还不好说。 王兵捞起漂到脚边的一只黑色拖鞋，有些想笑却只能硬生生憋着，说话的语调怪里怪气：“看来真的只是建筑老化造成的意外。头儿，节哀！” 刚搬进新家就发生这种事，落在谁身上都开心不起来啊！ 第153章 心虚 几个队员都忍笑忍得很辛苦，恰好此时，一天都没冒头的孔乐也出现在了门口。 他从王兵肩膀上探出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多瞧了几眼秦射那被水泡了的家，吊儿郎当地倚着门框，噗嗤嗤笑道：“你是最近上厕所没洗手吗？运气怎么这么差！” 两人关系亲近，倒也开得起玩笑。 秦射嘴角抽了抽，却只能捏了捏眉心：“你怎么过来了？” 下着雨也要过来，这是有多大的执念？ 孔乐这一阵子很忙。 他忙的自然不是专案组这边的监视工作，这种机械性重复类型的工作不需要太费脑子。因此孔乐只是偶尔会把自己排班进去，替换一下精神疲惫的队员。 孔乐这几天一直在追的是几起离奇的杀人案。 和五爷关系匪浅的几个道上比较出名的混黑人物都在短时间内被人抹了脖子，更夸张的是，其中几人还被划开了肚皮，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掏出了肠子，用肠子套在脖子上，把人挂在了家中的门框上。 尸检后可以确定，这些人被挂上去之前都还活着，大多是死于窒息，少数几人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作案的手法非常暴力，报复的痕迹非常明显，对方甚至不屑于隐藏身份。 所有进去查看的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来自复仇天使的华丽复仇。 五爷的麾下之前成功囚禁了复仇天使，甚至还想将复仇天使卖给和他有仇的大老板，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是在五爷逃脱之后，被关在拘留所里的瘦猴一家突然因为一些很小的言语冲突就引发了拘留所中犯人的暴动，进而上升到群殴械斗，最终一家惨死这件事也不过是整个事件连锁反应中最不起眼的一鳞半甲而已。 相关联的事件中，死亡人数越来越多，牵扯到的人员也越来越多，孔乐这位出了名的大法医就被其他负责案件的团队借调了过去，希望他能帮忙，从尸体上找出线索，使案件有所突破。 今天还是近期少有的孔乐不忙着翻看报纸的日子。 “刚回组里休息，就听说这边的监控损坏了，知道你家在这边，本想在你家好好睡一觉……”孔乐瞄着另外一只浮在水面上的拖鞋，笑意在唇边扩大，“现在看来，这觉怕是睡不成了。” 秦射家现在确实是不能住人，还需要抓紧时间排水，免得把楼下的邻居家都给淹了。 秦射面无表情地淌水去了浴室，打开地漏，希望或多或少能减轻些家中的水患。 几个队员也不会干看着，都拿着塑料盆和扫把簸箕帮忙清理积水。 秦射家里东西还没置办太多，二手的家具泡水了也不会太心疼，损失算不上太大，比较苦恼的便是房子要等放晴了之后必须重新打扫的问题了。 夏季的暴雨像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上一秒还雷雨交加，这一会儿便阳光灼热，雨来得快，去得更快。 等把房子重新打扫干净后，物业来修理房顶的工人终于姗姗来迟，小区内受灾的并不止一家两家，两名师傅过来秦射家查看漏点，另外四人在楼下整理着修补房顶的材料，几人分批次往楼上抬。 梅礼就是跟在这些工人身后上的楼。 她一到楼上便遇见了王兵几人，秦射的家门大敞四开，工人师傅抽着烟，抬着眼皮打量着房顶的细缝。 “咦？孔乐师兄、王兵……你们怎么来了？”梅礼收住脚步，好奇地往他们身后看去。 秦射家的地面上被铺上了一纵行纸壳箱，工人们把工具摆放在压扁了的纸壳箱上，避免把室内弄得太脏。 他们需要从秦射家的窗户钻出去，到楼顶上查看情况。 若是平时的小检修，他们大可以从楼的外墙上去楼顶，但要准备的工具和修补材料委实太多，从顶楼的业主家里运送反倒是更方便一些。 刚好，秦射还算好说话，商量之后就借用了他家的窗户。 一听要从窗户上楼顶，梅礼的眼神闪了闪。 这活儿她贼啦熟悉，毕竟她翻窗走楼顶这活儿干得还挺熟练的。 梅礼不好多留，拿出钥匙热情地邀请众人去家里坐坐。 王兵这人并不擅长掩饰情绪，同情地偷瞄着梅礼。 梅礼自然察觉到了，但此时全当做不知道：“这边师傅们要维修说不定要很久，不如去我家里喝点热水，至少冲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也好。” 想起梅礼家中那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几个大男人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众人连忙虚伪地表达了感谢，并委婉拒绝：“不用！真不用！我们已经订好了宾馆，正好去宾馆里洗澡就好。” 梅礼这番“好意”被拒绝了，只能遗憾地独自回了家。 打开门后，梅礼在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儿，没有立即进门。 王兵咽了咽口水，嗓子发紧，莫名有些紧张：“怎么了吗？你家是不是也漏水了？” 梅礼拼命努力才压下翻涌的笑意，故作惊疑不定地回头，看着那几张同样严肃紧张的脸孔，声音压得极低，甚至带了几分颤抖：“我……我家……好像进过外人……” 咯噔！ 几个大男人心头一跳，同时想到了之前开梅礼家门的场景。莫不是扫尾工作没做好，露出了马脚？ “我来看看！”王兵做贼心虚，刚要过去查看，就被秦射拉住了手臂。 “我来！”秦射也很慎重。 当时进梅礼家的时候他已经足够小心了，不可能露出破绽。 他先是站在梅礼旁边，示意梅礼靠后一些，随后才缓缓将门拉至全开，露出了客厅的全貌。 梅礼家的泡水问题并不严重，地上也没有脚印，秦射将室内全景收入眼中后，都没有感受到异常。 “我没察觉到有外人入侵过的痕迹。”他征询性地回身去看梅礼，想要多问一些细节。 梅礼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副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的模样：“大概是我太多疑了，总觉得一开门，家里就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看着一样。” ……安静…… 心虚…… 这种心虚大概会传染，秦射一时没了声音，就连走廊里的队员们也噤若寒蝉，再不肯吭声。 太心虚了有没有？！都怪秦队！这事和我们无关！！！ 第154章 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六一快乐，加更｝ 心虚的人自然愿意多加表现——为了弥补。 梅礼待在厨房，慢条斯理地烧着热水，手指从几块钱一小包的铁观音上越过，停留在了十块钱一大袋的茉莉花茶上。 她这人心眼小，对在她家里安装了微型摄像头的家伙实在是大方不起来。 她能这般悠闲，自然是因为客厅中的积水有人代劳。 将茶叶没什么技术性地直接加到开水里，找了个茶隔，过滤了一下后，梅礼端着几杯特别不用心的橙黄透明茶水去了客厅。 人多力量大，客厅里的积水已经被擦干净了，就连窗户上的玻璃也被一并擦拭地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刚被雨水淋过的模样。 专案组的队员们拘谨地端坐在沙发上，因为位置不够，还有几个干脆用拖鞋垫着，坐在了地上。 梅礼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笑着感谢：“今天还多亏了你们帮忙，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清理多长时间呢。” 几人连连摆手，坐得更加不自在了。 “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们人多，干的也快。” 梅礼温柔浅笑，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众人皆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最近学业上有遇到什么问题吗？”孔乐被秦射暗自推了一把，只能摸着鼻子端起了师兄的范儿，找了个不容易踩雷的话题。 梅礼配合地摇头：“导师讲的很细致，只是缺少实际操作的经验，有些案例可遇不可求，只能碰运气。” “也对，很多书本上的案例可能一辈子也接触不到。”孔乐感同身受地点头，也不再开口，端起滚烫的杯子吹了吹。 客厅一时之间非常安静，除了喝茶的声音外，静谧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义，秦射不得不站了出来：“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去忙，就先回去了。你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可以去我家找我。” 梅礼也跟着起身道了声谢，把这群终于能够告辞的人送到了门外。 等人全部离开，梅礼将那些用过的玻璃杯放进了厨房水槽，她哼着歌慢条斯理地把杯子清洗干净后，抬手放在架子上沥水。 看了看时间，梅礼的心情极好，因为……她主动发起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梅礼精心给自己重新沏了一壶菊花枸杞茶，摆上了一只小巧透明的茶杯，用竹制的小托盘拿到了阳台上。 沏茶的时候还特地注意了水温，和几分钟之前敷衍的模样大相径庭。 随后，梅礼又从沙发后面拉出一把折叠的躺椅，同样摆去了阳台。 掐着腰打量了一会儿，梅礼返身回厨房拿了个小碟子，打开冰箱翻找出了几块绿豆糕，最后又回卧室找了两本书和一条毛毯，这才回到了客厅。 梅礼将这些东西都放到了阳台上，调整好角度后，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这番操作看得监控器前蹲守的人好一阵牙酸。 海志问关欣茹：“你们女人都需要这么精致的生活方式吗？” 关欣茹一时也没有言语。她倒是也想，可惜做不到。 因为阳台上的监控缺失，他们只能借助客厅里其他位置的摄像头观察梅礼的行为。 全面覆盖的监控有了大片的死角，当梅礼躺在躺椅上的时候，就只能看到折叠椅的背影和梅礼躺在上面后露出的那一点点头发尖。 若非偶尔还能看到梅礼探出手翻一下书页或拿一块糕点，当真是看不出那边有人。 半个小时后，关欣茹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她被人碰了碰，关欣茹抬头，发现梅礼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她往窗边靠近，彻底走出了监控范围，好在也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她就重新躺回了躺椅上，继续看书喝茶。 “是去开窗了。下雨之后房子很闷，开窗通风也很正常。” 监控器照常运行，守在监控器前的队员仍旧打不起什么精神。而此时的梅礼却已经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跳了出去。 黑团子围着梅礼飞来飞去，心情超级棒。 一切都按照梅礼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白御戴上了假发，只需要替她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吃点心喝茶，时不时动一动手臂证明人还在家里便好。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要少喝些水，避免上厕所。 梅礼可是时刻谨记，卫生间里的摄像头还保留着呢。若是摄像头拍摄到白御站着上厕所，梅礼估计能找块石头把自己给撞死。 今日的漏雨事件并非偶然，梅礼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小区里的建筑虽然老化，往年偶尔也有出现零星几家顶楼漏水的情况，但绝对不像今年这般频繁。 为了让自家阳台和秦射家同时出状况，黑团子功不可没。 想要避免出现人为痕迹，加快风化速度，黑团子不得不在大热天里趴在楼顶上故意释放冷气，反复作案，这才终于让房顶出现了漏点。 梅礼到底是考虑到了不累及其他住户，只让黑团子在自家和秦射家楼顶搞破坏。 如果说梅礼家的漏点破坏得恰到好处，那么秦射家里的情况多少是掺杂了些私人恩怨在里面了。 梅礼纵容了黑团子的小任性，毕竟对于敢在她家里安装摄像头的家伙，她也是很早就想报复回去了。 在梅礼的精密计算之下，漏雨的范围只集中在阳台和客厅，雨水毁掉了阳台上的监控，却妥善地保留下了客厅中的摄像头。 如此只要白御替代她躺在躺椅上，证明她一直在家，而破案直播间却在此时正常开启，那么专案组中的所有人都将会是她最有效的目击证人。 她将拥有最完美不过的不在场证明！ 而能够证明梅礼不在场的人，正是专案组内一直蹲守在监控屏幕前的所有人！ 白御往下躺了躺，确保自己只露出了脑袋尖儿，伸手拿了块绿豆糕，悠闲地咬了一小口。 今日的出场费梅礼算他一小时200块，除了叮嘱他少喝水之外，倒也不算苛刻。 就是梅礼家的那只猫似乎不太亲近他，从他来之后就一直躲在沙发后面不肯出来，其他的倒也还算完美。 而与此同时……梅礼的直播间终于开启了。 时间恰好卡在了停播一周之内。 叮叮叮……叮……叮…… 各大直播平台的主页再次被同时霸占，熟悉的死亡直播间……上线了！ 第155章 不是心肌梗塞 梅礼裹着黑色的长袍，蹲坐在不知是何处的某段河道旁边，燕子从她身侧两边掠风飞行，一闪而过，带起的风将长长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最先出现在镜头前的是熟悉的骷髅面具，梅礼摆出帅气的姿势，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随意从地上拾起一块泛白的扁平石头，将中指垫在石头底部，拇指压在上面，食指包围住石头边缘，轻轻拨动了一下，往宽阔的河面上用力甩了出去。 黑团子像是见到了球的哈士奇，兴奋地追了出去，将拍摄速度放慢了120倍，模拟出高速摄影机的拍摄功能，将所拍画面一帧帧播放进了直播间。 那片石块顺时针高速旋转着擦过河面，打起一片四溅的水花，带出一条长长的尾巴，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一下下高速在河面上跳跃，直至最终消失。 “欢迎来到新一期的破案直播间。”梅礼将手前伸，做出邀请的姿态。 【这开场酷啊！】 【耍酷就要酷到天地不容，卖萌就要萌到日月逆行。看得出来，耍酷，主播是认真的。】 【嗷嗷嗷~~此处应该有配乐！推荐大家用音乐播放器打开《the runner》，配上bg再来看！】 【楼上的大兄弟这么激动，我还以为理查利松又进球了呢。】 【太酷啦！谁能懂我的激动！比心~比心~谁能懂啊！！】 【我靠！好牛！】 【不懂就问，主播你是准备转行了吗？开始试水成为技术流主播了吗？】 转行是不可能转行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转行。 她还要靠着直播间续命呢。 随着石头沉入河底，黑团子从贴近河面的位置渐渐往高处飞，镜头也跟着拉远。众人这才注意到主播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正躺着一个人。 梅礼随意地瞄了一眼，才刚刚开播，简单预热，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有差不多30多万人了，数字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快速增加。 她上一次直播结束时观看人数差不多有50万，按照现在的增长速度，等本次直播结束，粉丝数应该会迎来一波疯长。 这个发现让梅礼很高兴，已经能够预想到未来躺在愿力上高枕无忧的生活了。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套上的泥土，一步步走到了草丛里。 这里离河堤不算太远，不出百米的地方有一处用蓝色塑料薄膜围建起来的简易小屋，小屋说是小屋，实际上更贴近简易的帐篷，用长一些的树枝做柱桩，顶部和四周缠绕胶带，还安装了个简单的门。 梅礼多看了几眼门口处堆放着的塑料瓶和纸壳箱，有了判断。 那里应该是某个流浪汉给自己搭建起来的生活据点。 比较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自从梅礼跟随着黑团子的指引，循着死气找过来到现在，那边就一直没有生人活动的迹象。 也不知道是里面没有人，还是有人但人一直在里面睡觉。 梅礼干脆不去管那边究竟有没有人，一步步走到了躺着的人身前。 说是人，更确切来说是一具尸体。 死在这里的是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男人，他有着国字脸，鼻梁处扁平，容貌并不出色。一头不算短的头发被染成了还算流行的深棕色，头发长及肩膀，有戴过帽子留下的压痕。 梅礼扒开草丛往周围瞧了瞧，在大概十米开外的地方找到了那顶被掉在地上的遮阳帽。 男人戴着一副大框的黑色眼镜，穿着一身价格有些小贵的运动潮牌，黑色的套装看起来应该是全新的，质地尤其不错。 梅礼先掏了掏他的口袋，无论是裤子还是衣服里都空空如也：“死者身上没有钱包和手机，也并未携带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 黑团子轻轻落在梅礼头顶，以第一视角播放起了梅礼勘探现场的画面。 梅礼先是用手托住男人的头，轻轻左右转动，随后依次向下，检查手臂和大腿。 “从外表上看，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 【是病死的吗？】 【说不定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不巧出来跑步的时候，突发心脏病之类的。】 【心肌梗塞吗？唉，都说运动能保持健康，看看这位老兄的下场，我觉得自己还能在床上多赖几个小时。懒人有懒福啊！】 【太可怜了，明明是想要身体康健，谁能料到反而会因此而死呢？】 就在大家都在一门心思讨论着该不该运动的时候，梅礼突然开口了。 “死者不是附近的居民，应该是一名自由摄影师。”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其实换一种叫法，这类从业者还有另外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狗仔。” “专拍绯闻的那种。” 【不会？这人看起来不像是狗仔啊！】 【我也觉得不像，他身上那身运动服你们知道多少钱吗？足足六千多呢，狗仔会穿这么好还这么显眼的运动服出来工作吗？那也太显眼了？穿这身衣服还能拍到明星绯闻吗？】 【你说六千块就六千块！我还说我的袜子一万块呢！有没有人相信？！】 【别倔强，老弟，上面说的是真的。这个大兄弟身上的服装是现在热播的电视剧《白天我们相爱》里男女主共同代言的季度新品，六千块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呢。】 《白天我们相爱》就是之前梅礼和文心心在家里看的那部偶像剧。 男主角欧阳霸天的扮演者名叫温超群，女主角白芷的扮演者名叫宁雨蒙。 二人都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别闹，这人真是狗仔。”梅礼看大家越讨论越偏，只能手动把关注点拉了回来。 【不知为何，听到主播说‘别闹’，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主播的宠溺。】 【你不是一个人。感动！主播终于要开始宠粉了吗？】 【我不听，我不听，除非主播再说一次‘别闹’，不然这个人就绝对不是狗仔。】 【同意+1】 …… 【同意+】 梅礼并没有顺着网友们的意把‘别闹’重新说一遍，她的手指捻过死者的嘴角，仔细端详：“这人不是死于运动，也不是死于心肌梗塞。他是被人毒杀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毒杀这种事似乎离大家很远，这种技能似乎多出现在古言小说和宫廷剧里，现实生活中最多听说的就是蘑菇没煮熟误食中毒的情况。 投毒？ 真的有人会投毒杀人吗？ 第156章 分析｛抱歉，昨天回家翻看着上一章 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今日补｝ 既然是破案积攒人气，梅礼就不会随便拿话糊弄直播间里的粉丝，她耐心地将自己的分析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解。 “此人肤色黝黑，皮肤粗糙，是经年风吹日晒所导致。” 黑团子把自己在梅礼头顶团了团，越发像个敦实的黑毛球了。它非常尽职尽责地给了男子脸颊上的皮肤一个近景特写。 男子黝黑粗糙的皮肤就这样被直播间的观众们收入眼底。 梅礼发觉了黑团子的镜头切换，奖励性地揉了揉黑团子的小脑袋，动作从远处看像极了伸手去挠头发。 好在附近也没有什么人，直播间里的观众也看不到她的举动，这才保住了主播神秘莫测的光环。 梅礼发现黑团子的拍摄技能越来越好，便也放开动作，她相信黑团子一定可以和她配合得极好。 梅礼将男子身上的运动外套往上提了提，露出了他腰腹两侧带着血红色淤痕的尸斑。 黑团子果真配合默契，将画面拉近，放大了男子腰部的图像。 “看这里，尸体上淤痕的宽度大概在15~18厘米之间，看纹路可以辨认出是医用束腰带留下的痕迹。” “死者腰间盘突出。腰部病变很严重。” 梅礼蹲下身，将男子的裤腿拉高，直到提至膝盖才停下动作。 “从小腿处过于发达的肌肉看得出他并非是从事长期需要坐办公室的文职类工作，更像是从事职业运动或者搬运重物之类的重体力劳动类型的工作。” “所以可以推知腰部病变有极大可能是他长期从事本职工作所落下的职业病。” 不需要梅礼指挥，黑团子轻轻飞了起来，将直播画面拉远了一些。 “再看，死者躯干部分的肌肉质量过于松散，所以肯定不是运动爱好者。” 说着梅礼走到男子的双脚旁边，将鞋底抬高，方便黑团子拍摄：“看他鞋底的磨损情况，此人也不是搬家和运输类型工作的从业者。” “判定他是摄影师，主要是看到了他的手指指腹和指关节，以及腰臀部位的肌肉走向。” 梅礼指了指尸体的腰：“因为狗仔需要在特定的地点蹲守明星，为了隐蔽和精准抓拍，他们必须长时间端着相机，压低身体保持不舒服的偷拍姿势，这才导致了严重的腰椎疾病。” 随后，她的手指向上，直播间的镜头也随着她的心意转换：“死者右侧的肩膀明显比左肩高，这是单肩背负沉重拍摄器材留下的身体习惯。” 身体是个人习惯最好的记录员，每一个长期保持的习性都会在身体上反馈出来。 分析这些对梅礼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梅礼准备给出最关键的一点，结束这场职业分析。 “最后，你们可以仔细看看他的眼镜。” 梅礼将黑框眼镜从男子脸上取了下来。 “他的镜片左右眼的度数差距很大，一侧比较薄，差不多只有300度左右，另外一侧则比较厚，约有700度。这是因为死者需要长期单眼看相机的取景器，这才导致了单侧的视力越来越差，两边形成了比较大的差距。” “而且从眼球可以看出他有长时间在黑暗中过度用眼的痕迹。” “普通的摄影师通常都会在光线很好的室内或室外拍照，会长期躲在黑暗处拍照的人最合理的推测只有一种——狗仔。” 【好……好厉害……】 【不明觉厉！】 【主播！你等我练习个两年半！！嘤嘤嘤……两年半之内……唉~~我也做不到这种分析啊~~~】 【满级主播大佬，以后谁我都不服，就服你了！】 【主播不愧是主播，受教！受教！】 【我真的看不懂，也听不明白，但我是真的佩服！！】 【恭闻一度是幸，日日敬聆是福。】 …… 弹幕飞窜而过。 见网友们接受了自己的分析过程，梅礼悄悄松了一口气。 停播将近一周对她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回归之作必须要保持住以往的格调。 很快，她的目光定在了运动服的拉锁处。 黑团子重新蹲回梅礼头顶，沉甸甸的重量把梅礼的兜帽压得扁平扁平的。 梅礼习惯了它时不时往头顶趴的坏毛病，不受影响，声音如常，平稳说道：“死者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是其他人在他死后给他换上的。” 不等网友们提出疑问，梅礼就主动凑近了死者的胸口，黑团子配合地将拉锁上端的细节拍摄进去。 【我看到了！这个人外套拉锁往上拉的时候把里面穿的衣服都给绞进去了！】 【真的唉。我懂了为什么主播说衣服是别人给他穿的了。】 【秒懂+1】 【我弱弱的说一句，并不是很能看明白。有大神能帮忙解释一下吗？】 【我来解释！！咳咳！我这么问。如果是你自己穿的衣服，拉拉链的时候发现把里面穿的衣服绞到拉锁里了，你会不会将拉锁拉开，把里面的衣服拽出来重新调整？】 【这回懂了。】 【换作是我，我也会重新拉的。所以，主播就是根据这个小细节判定出死者现在身上这身衣物是有外人在他死后给他穿上的吗？这是什么脑子？主播真的不是人型电脑吗？】 【必须提高警惕，说不定是有外星生物入侵了，假扮成人类混迹进来了！】 【主播！主播！给他换衣服的人就是凶手！！对不对？】 …… “真聪明。”梅礼看到了不少靠谱的分析弹幕，颔首之后，笑着夸奖了一句。 她有意增加了和网友们的互动频率。果然，大家的热情比之前旁观她破案的时候更加高涨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难得被夸奖，更是难得主播主动搭理人，观看直播的网友们都是心潮澎湃，激动得不行，铆足了劲儿，摩拳擦掌地希望自己也能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给主播帮上忙，得到称赞。 “死者没有明显外伤，脖子上没有掐痕，双眼的眼球没有充血现象，乍看之下确实是很像意外病亡。” “但我在捡帽子的时候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他的呕吐物，他的嘴角处还有一点呕吐物残留，综合判断，就只能是中毒了。” 第157章 偷龙换凤｛补昨天说好的加更｝ 看了看时间，估算着警察差不多已经能够锁定此处的准确地点了，梅礼对着镜头摆了摆手，果断掐断了直播画面。 因为梅礼的导师对待每一具尸体都很敬重，言传身教下来，梅礼自然而然便沿袭了导师的作风。 她将现场尽最大可能复原后，双手合十后对着尸体拜了拜，这才飞快离开现场。 她匆匆赶回小区，黑团子飞在上空替她指引出最短距离的一条路线，就在梅礼准备从栅栏翻进小区的时候，头顶的黑团子嚎了一声小奶音突然示警。 梅礼一个急刹车，狼狈地趴在地面上，躲在了栅栏下的水泥墙后。 王兵和秦射走在一起，隔着几乎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栏杆从梅礼身前不到两米的路旁走过。 秦射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复之前颓唐。他换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拉锁拉到最高，抵在下颌处。 衣服大抵不是自己的，比他常穿的要小一码，包裹在身上，足以明显地凸显出他匀称的肌肉线条，手臂处绷得有些紧，显露出一种极具力量的美感。 “头儿，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欣茹说梅礼一直待在家里，根本没有离开过，直播间的事情肯定是和她无关的啊。我们这么急着过去做什么？” 王兵也是刚冲完澡，头发还往下滴着水，身上换了件和秦射差不多的运动服，紧赶慢赶跟在脚步匆匆的秦射身后。 梅礼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儿，身体压得更低了些，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里，以减少自己暴露的可能。 秦射的脚步停了停，转身去看唠唠叨叨的王兵：“去看看也不耽误什么时间，算是给我的疑心最后买一次单。” “如果这次还是没有发现……” 王兵紧张地盯着秦射：“没发现的话？” 秦射的眉心微微拧起，复又松开：“没发现的话，就把梅礼家里的监控都撤回来。” 如果真的不是梅礼，那也不值当继续浪费人力物力在她身上。 梅礼的耳朵竖得老高，闻言激动得嘴角不住向上。 家里没了监控，她以后做事就更方便了！最最重要的是，终于能够打消秦射的疑心！ 黑团子感受到了梅礼大起大落的心情，从高处飞了下来，围着秦射飞了一圈儿，对着他用力吐舌头、瞪眼睛，扮着鬼脸。 突然，秦射的脚尖往梅礼藏身的墙角偏了偏，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紧跟着投注过来。 敏锐地感受到那宛如实质的锐利目光，梅礼整个人僵住，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头儿？”王兵往秦射看的方向望了望，镂空的栅栏一目了然，能看到的只有墙外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和远处来来往往行驶的车辆。 秦射也没看出什么，只是直觉那边似乎有些不妥。 他此时挂心于要去梅礼家里一探究竟，倒也不想浪费时间，索性忽略掉这一点点异常。 “走，我们回去看看。” 等秦射和王兵彻底走远，梅礼飞速爬了起来，她把斗篷脱掉，毫无章法地卷在一起，伸手召唤黑团子。 “快！翅膀借我！” 抄近路绝对是没办法赶在秦射之前到家的，说不准还容易在半路碰上，更容易暴露。 好在陆路不通，她还能飞！ 黑团子也被刚刚秦射的敏锐吓住了，二话不说，落在梅礼背上，化作了两片巨大的黑色翅膀。 黑色的巨大羽翼刷的一下从背后突然展开，那一瞬间好像连天空都遮盖了 它的翅膀不像蝴蝶的翅膀那样轻薄，双翅厚墩墩、毛茸茸的，覆盖着宛如刚刚学会飞行的海东青的羽毛，肉肉的很有质感。 梅礼还有心情调侃自己。长翅膀的果然不只有天使，还有鸟人。 鸟人梅礼神经绷到了极致，双腿微曲，用力往上提气。 黑团子同时蓄力。 噌！ 起飞时翅膀与空气摩擦出气爆的嗡鸣，快得宛如一道残影，还不等人回过神，黑团子便已经带着梅礼从地面飞入了高空。 风驰电逝，蹑景追飞。 正在赶路的秦射步子顿了顿，转身望向来时走过的路。 身后没有半点儿不寻常。 “头儿？” “没事，我们再快一些。”说着秦射已经从快走加速，急速狂奔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紧迫感，仿佛如果不能快一些过去，有什么真相就会永远被隐藏起来一般。 两边同时加速，皆是争分夺秒。 无声的拉锯战已经开始，谁能最后胜利，看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 风吹柳叶遮黄雀，落翅不觉已落蝉。 梅礼差点儿撞到自家窗户上，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她给白团子打了个手势，白团子立即叫醒了闭目浅眠的白御。 白御舒展了一下身体，起身到监控盲区给梅礼开窗。 刚打开窗户，门口处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梅礼和白御同时一滞。 顾不得其他，梅礼脱下鞋子，连同斗篷一起塞给白御，光着脚跳了进来。 “谁啊？”梅礼压住起伏的喘息声，扬声问道。 听到梅礼的声音，敲门声一顿。 王兵回头去看秦射，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继续。”秦射的手指蜷曲了一下，急迫感一再提醒他必须要快。 梅礼用手顺了顺长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毛躁，从监控盲区走了出来。 她伸展了一下腰肢，揉着眼睛从阳台走进客厅，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房门。 门吱嘎一声向外推开。 三人视线相对。 梅礼困倦地眨了眨眼，展颜一笑，露出了微微不好意思的尴尬表情：“抱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对上那双漂亮的乌黑眼睛，秦射不动声色地往梅礼身后看去。 客厅还是他们走之前的模样，阳台上的摆设和监控里的一模一样。 秦射屏息去听，似乎有什么声音从窗外传来。 “不好意思，刚刚我们来的时候王兵好像把手机落在沙发上了。” 说着秦射还不等梅礼同意，先一步走进了门。 梅礼下意识便想拦上一拦，但为了保持人设，只能任由他们俩踢掉鞋子快步走了进来。 梅礼慢吞吞关上了房门，暗自祈祷白御的动作可以尽量快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扬着笑脸转过了身。 被迫落下手机的王兵只能装模作样地在沙发上翻来找去。 秦射则已经走到了阳台上。 梅礼家的窗户只能从内部打开，此时正保持着敞开的状态。 第158章 清白｛等我，一个小时后给礻eB加更一章哈，没赶出稿来｝ 雨破青云惊飞燕，风斩白羽了如尘。 时间紧迫，被无声催促后，白御意会了梅礼的想法，匆匆从窗户跳出来。 此时的白御有些怀疑人生。 感受着窗外的冷风，白御不由沉思。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被正牌老公抓到家里来捉奸后不得不扔下姘头跑路的奸夫？ 合着正牌老公一来，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奸夫就得撒丫子跑路了？ 好在白御脑子还算清明，虽然心底不爽，却还是分的清轻重缓急。 他一只手抱着梅礼那团被胡乱团在一起的黑斗篷和脏兮兮的鞋子，单手握住了窗框。 他知道秦射是个非常难缠的厉害人物，因此不敢有丝毫大意，用怀里的布料擦拭了一遍窗框上鞋底踩踏后留下的污痕后，整个人放松地向后仰躺，突兀又自然地松开了手，从顶楼直直坠落下去。 白御并不恐惧这种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虽然这般跳楼他这也是第一次。 他甚至享受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并不温和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当他睁开双目时，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世界似乎都在此刻静止了。 白团子有些紧张，它还是第一次成为翅膀！紧追着飞跃而下，瞬间体态转换！ 只见白团子很快追上白御，用力跳坐于白御的肩胛骨处，一人一团配合默契地在空中旋转90度，变成头上脚下的直立状态。 唰！ 巨大的白色羽翼霎时间舒展开，遮天蔽日，白御单腿微曲，下坠的身体猛然止住下落的趋势，有了短暂的停滞。 随即，白翼不甚熟练地扑煽了一下，白御抬头，望向天空，翅膀便自动自发挥动，带着白御飞向高处。 白御是第一次感受到飞行的乐趣。白团子今日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形态。 楼房和行人、车辆一点点缩小，像极了他小时候爱玩的模拟庄园玩具。 在他的身后，是只有雨过天晴之后才会形成的绚丽彩虹，湛蓝的晴空之下，白御像极了从天堂奔赴而来的、背负着特殊神圣使命的高尚炽天使。 时间看似很慢，实际上也不过区区几秒。 几乎同一时刻…… 秦射走到阳台上，从那扇开着的窗口探出头，往楼下张望。 目之所及，小区内风景如旧，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 随即，秦射很快转换角度，慎重又审慎地环视了一圈，猛然抬头去看楼顶。 ！！ 楼顶静悄悄的，同样空无一人。 秦射视线四处查探，说不清自己究竟在遗憾些什么，他抿了抿单薄的唇瓣，莫名涌上一种不甘。 为什么没有任何不对劲？！ 明明敏锐的野性直觉一直在脑子里叫嚣着异常，他却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也许…… 他的判断真的出了错…… 直觉也并不是每一次都是正确的…… 秦射把探出去的半个身体缩了回来，狭窄的窗口被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塞得满满的。 他遗憾地举目远眺，却只能看到碧空尽头，那远处高高飞翔的白色鸟儿，逐渐从视线中越飞越远，最终变为黑点，彻底消失不见。 “头儿，我的手机好像不在这里。” 王兵头上已经冒了汗。他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擅长掩饰情绪，哪怕已经努力在拖延时间，放慢了寻找的速度了。 奈何他活动过的空间就只有这么点儿大，梅礼为了帮忙找，连沙发套都给他扯下来查看了一遍了。 他又没去过梅礼家的洗手间和其他房间，现在根本找不到其他借口继续拖延时间。 此时面对旁边一脸无奈的梅礼，他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摆，只能硬着头皮去叫秦射。 秦射自然能够听到王兵的呼唤，也不好装作无事发生。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继续勘察了。 秦射先是遗憾，而后却是无限的轻松。 行，什么都没发现也许是一件好事。 谁都不愿意去怀疑曾经站在统一个战壕中的战友不是？ 最后的最后，秦射做了个微妙的小动作。 他快速伸出右手，指腹自然而然地擦过窗口下方的边框，不带丝毫刻意，想要探一探那里有没有鞋底踩踏过的脏污。 如果真的有人从窗口出去，总不至于连窗户都没碰，直接飞进来？ 梅礼一直对这边非常关注，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心脏都跟着紧缩起来。 …… 秦射已经转了过来，他捻动着两根手指，指腹上确实染上了些不太明显的脏痕。 但刚刚下过雨，有些许脏污也是寻常，秦射也只当是普通积灰遇到了雨水所致，彻底放下了疑虑。 毕竟…… 白御收尾工作做的非常顺手。 没有丝毫破绽。 秦射不得不放弃。 他避开放着茶杯的小方桌，走进客厅后对着梅礼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是记错了。王兵这家伙平时也是个马大哈，经常丢东西，这次可能是不小心把手机落在宾馆里了。” “真的很抱歉。” 他的道歉不仅是为了这次莽撞地进来查看，更是为了在她家中安装监控的越界行径。 哪怕梅礼不知道，他也还是想要说一句对不起。 梅礼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谋划了这么多天，她知道自己的所有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从现在起，她将不再背负直播间主播的嫌疑，彻底割裂自己和第二重身份之间的联系。 对现在的梅礼而言，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送走了王兵和秦射，梅礼将头轻轻抵在门板背后，她低着脑袋，把自己的表情彻底掩盖在阴影之下。 她无声地笑着，笑容带着释然和一丝洋洋得意，那是胜利者得到的勋章，张扬却又不敢过于放肆。 还不能太明显。 客厅里还有没撤走的摄像头存在。 再忍一下，再多忍耐一天就可以了。 明日，家里多出来的“眼睛”将彻底在她的地盘上消失。 夜色渐深，星月如钩，紫色的天幕上，缀满了繁华的星斗。 城市里已经少见这般明亮的星辰了。 梅礼借着去买零食的空隙，从口袋里抽出了几张红色的纸币。 黑团子叼起轻薄的钱币，从超市的监控死角消失。 第159章 毒杀｛补救欠更｝ 梅礼去收银台付款，刚刚走出超市，本该去替梅礼支付“员工报酬”的黑团子却意料之外地跌跌撞撞飞了回来。 它急切地张开嘴巴，嗷嗷着其他人听不见的小奶音，连钱从嘴巴里掉出来都没法顾忌，扯着梅礼就要她跟着它往东面走。 这梅礼能忍？ 天大地大，还能大过钱去？ 一看就是不知道民间疾苦的无良死神！该好好教育了！ 梅礼飞快弯腰把几张红票票捡了回来，这动作快的几乎能成一道残影。她一边教育黑团子不能这么不尊重rb，一边配合地避开监控，飞快奔跑起来。 魑魅暗涌，魍魉声色。 夜晚当真是最适合放纵罪恶、释放恶意的时刻。 梅礼被黑团子带到了距家三公里外的马路旁。 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行人，只有偶尔有几辆零星的车辆飞快驶过。 梅礼气喘吁吁，拎着塑料袋的手抓住了膝盖，平复着不规律的喘息。 黑团子却兴奋地转了个圈儿，一头扑进了绿化带，见梅礼没跟上来，它又从灌木丛中重新折返回来。 “欧普？”黑团子脑袋上顶着一片半绿半黄的叶片探出头来。 “这边？”梅礼调整好呼吸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处是辅路，两边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只有霓虹灯给予些许光亮，是以白日还算寻常的绿化带显得格外阴森，风轻轻吹过，枝叶摇曳，仿若鬼影曈曈。 梅礼双眼轻眯，眼底深处漆黑色泽的波澜若隐若现，嘴角不自觉紧抿起来。 那亲和秀美的眉眼此时尤为冷冽犀利，薄凉得让人心惊。 “又死人了啊……” 梅礼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备用的死神套装，毕竟她也没有料到，只是出门买个东西居然还能碰到这种突发性案件。 她只能拨开低矮的灌木，追随着黑团子的指引，穿过绿化带，从明亮的路灯下，一步步走入了黑暗里。 梅礼用手机上的手电照明，终于在一颗树的树根旁，看到了让黑团子如此兴奋的任务对象。 树下躺着一个年纪不算大的男人，看面部轮廓，约是个将将二十几岁的年轻男性。 梅礼靠近的声响没能将他惊醒。 也对，死人大概是永远都无法再睁开眼睛了。 黑团子嗷嗷嗷地围着男人打转，催促着梅礼快些过来。 梅礼只好半蹲下来，试探性地将手搭放在男子的脖颈上。 手下并没有脉络赋予人类的生命跳动，只余体温消逝后的一片冰凉和死寂。 毫无疑问，梅礼面前的是一具真真正正的尸体。 梅礼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后，擦了擦男子的嘴角：“又是毒杀？看来和之前河岸边的案子一样，杀人手法如出一辙。” “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云渐渐飘过，遮蔽了皎洁的月光。此时无星无月，黑色尤显浓稠。 梅礼为什么会把这里的男人和河岸旁的死尸联系到一起呢？ 自然是因为…… 树下的男子身上那身崭新的、和河岸旁男人同样品牌的运动服，以及他嘴角如出一辙的呕吐物残留。 “吓嗬？” “嗯，直播间还是要开的。让我想想，该怎么开始……” 手边并没有趁手的工具和伪装道具，若是让黑团子蹲在头顶，只以第一视角拍摄倒也能勉强蒙混一下。 需要注意的是直播的时间不能拖得太长，衣物、鞋子、购物袋这类的穿着打扮和随身物品不能暴露在镜头内。 无疑，现在开启直播非常冒险，但若是等到明日，这边死人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一旦警方介入，梅礼将失去线索，直播间的破案内容也将出现极大的漏洞。 要不要冒险？该不该冒险？ 答案不言而喻，只有一个，梅礼别无选择——她必须开启直播！ 【叮叮……叮……叮……】 熟悉的提示音在深夜响起，黑色的死神直播间霎时间跳出开播提示，再次霸占了平台主页，从所有熬夜党的手机上跳了出来。 死神直播，再次开始！ 大概还是少有的一日之内连续开播两次，不少昏昏欲睡的直播间铁粉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手指快成闪电，飞快地点击了确认，进入了直播间。 不得不说，直播间影响力越来越显着。一秒不到，空荡荡的屏幕上已经飞快地串起了不间断的弹幕。 【来啦~老弟~~我是第一名！！】 【去去去！老子才是第一名！】 【楼上的都是傻叉，老娘是永远的第一！！】 …… 抢沙发真的这么重要？闹得跟抢车位似的。 梅礼的粉丝大概都是长了一身的反骨，都不理会梅礼的轻咳，自顾自的吵了起来。 被独独遗忘了的梅礼…… 冷风吹过，梅礼在风中凌乱。 别人涨的是粉丝，她这边长的大概是粉刺。 也怪不到这些熬夜党，梅礼都没有出现在镜头前，他们自然是以为直播间还没进入到破案环节，当然有心情调侃拌嘴。 但随着黑团子将树下倒着的男子影像连入直播间，滚动的弹幕霎时间一空，随即更加激烈地爆发出来了。 【我擦！和下午河边的连上了！！绝对是连环案！】 【凶手的品味为何如此独特！难道是新运动服杀人？】 【话说，为啥没看到主播那张炫酷的死神面具出现啊？一出场就拍尸体，我都没反应过来。】 【是啊，今晚的直播没有彩蛋环节啊，开场一点儿都不炫酷精彩……】 这一届的粉丝真的是太难带了，咱可是正经的破案直播，为何你们能对我要求得越来越多？ 梅礼黑线…… 【白天时候河岸旁的男尸身份已经核实了，和主播说的一样，死者真的是每日娱乐周刊的绯闻记者。】 【对对对，当时看到直播的时候，我们主编吓了一跳，早上的时候万达伟，就是河边的那个死者，他还来办公室卖了一组照片呢，谁想的到还没过几个小时，人就没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人身上穿的运动服实在是太显眼了，想要让人不注意都难，难道和那个叫万达伟的一样，都是死于毒杀？】 第160章 诈尸｛你们这群小妖精，就知道催更，爆肝熬夜给你们更了！｝ 就在大家热烈讨论着是不是毒杀的时候，那个明明已经停止了心跳的男人突然五指张开，手臂抬起，仿若从墓地中探出来的一截枯肢一般，指节弯曲地抓向了夜空。 【不是已经没有脉搏了吗？这人还活着？】 【凸(艹皿艹)诈尸啊！！！】 【啊啊啊啊啊！！弹幕护体！牛鬼蛇神皆避！！小爷绝对不带怕的！！啊啊啊，妈！爸！我要和你们一个屋待着！】 【僵尸？起尸了！！！】 弹幕炸了，梅礼的心态也崩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啪地飞快倒退一步，第一次没能顾忌到周围的环境，判断力失去了以往的水准，砰地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诈尸环节并没有就此结束，那个本该失去了呼吸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像极了丧尸片里的丧尸，四肢僵硬地摇摆着身体，一步步向着梅礼靠近过来。 梅礼的后背紧紧贴在树干上，连逃走都忘记了，手脚发软地被动拉近了和那“僵尸”的距离。 距离从五步、四步、三步，终于缩短至了两步…… 梅礼屏住了呼吸，黑团子也哆哆嗦嗦地抱住了梅礼的头发，一人一死神同时瑟瑟发抖…… 妈妈咪呀！这年头真的有诈尸啊！！！ 男人在距离梅礼一步的位置上停了下来，他的左手手臂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咕嘟…… 梅礼发誓，这个咽口水的声音绝对不是自己的，而是头顶上那个没出息的死神团子的！！ 你一个掌管死亡的神明，怕什么僵尸啊！喂！ 就在梅礼终于找回了几分飞到天边去的判断力的时候，那个诈尸男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仰倒，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梅礼…… 【我的妈呀~宝宝没病都要吓出心脏病来了。】 【吓尿了，这比电影吓人多了！】 【这回是真睡不着了，主播难道是为了报复我偷偷打瞌睡故意演了这一段吗？】 【这大兄弟莫不是办了一张崭新的健身房会员卡，活着的时候没来得及去，死后挣扎着也要练一练瑜伽？】 【那不叫瑜伽，顶多就是僵尸舞。】 【寥寥青铜，你们都不是王者。机械舞了解一下！】 这届网友真的是太皮了。 僵尸舞是不可能僵尸舞的。 梅礼确定，刚刚她试探脉搏的时候，手下传来的温度和心跳确确实实都已经是死人才会出现的症状。 那个时候，这个人确实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不可能还活着。 好在度过了最开始的惊吓，梅礼很快镇定下来。 她把手指放在他的鼻腔下，不出所料，没有任何温软的呼吸气流。 梅礼略略放松，这次干脆把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 脉搏可能出错，心跳总不至于骗人。 这个人确实已经死亡。 确定并非鬼怪这类怪力乱神作怪，梅礼很快重拾信心，找回了被吓飞到南天门的职业素养，开始认真探索起了线索。 她先是揉了揉同样被吓得炸毛的黑团子，半蹲在尸体旁，仔细查看着男子的身份线索。 男人的唇很厚，起了一层干皮，胡子剃得很干净。 眉毛稀疏，是个单眼皮，他的额头上冒了不少青春痘。头发不算长，将将盖住耳朵。 梅礼撩开他耳边的碎发，看到了他左耳上的一枚镶嵌着紫水晶的银色耳钉。 他身上穿着的运动潮牌和万达伟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有差异。 梅礼捏了捏他的手指，指腹很细腻，并没有辛苦劳作留下的痕迹。 梅礼调整了一下领口的变声器：“大家别紧张，刚刚只是出了个非常小的小意外。” 【这个意外是真意外，至于小不小，嘤嘤嘤，主播和我都心知肚明。】 【我怀疑主播是想要故意吓死我，好继承我那一千块的外债！】 【第一次见到诈尸。既然僵尸真的存在，那修真小说里的养尸地是不是也真实存在？】 【灵异事件！妥妥的灵异事件！不接受反驳！】 弹幕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家讨论的热点多集中在刚刚男人像僵尸一样直挺挺站起来又突然倒下的这件事上。 “确实是呼吸和脉搏都没有了，但也并非什么灵异事件。” 【真的有僵尸吗？】 【诸邪退散！！】 【如果让我发现这是主播找人假扮的，拼了老命我也要给主播寄刀片！魂都吓飞了！】 别说他们了，梅礼同样受惊不小。 好在她的理论知识学的十分扎实，就算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还是很快把刚刚死而复生的现象和课本上的知识点对应了起来。 想要人为的制造只能活动几秒钟的僵尸实在是太简单了。 很多药物和毒物都能制造出同样的效果。 而对应诈尸男和河岸旁边狗仔的死状，最可能的便是中毒。 “他们被下的毒是tetrodotox，简称ttx。” ttx一一类生物毒素的统称，其中最常见的便是河豚毒素。 这是一种毒性很强的小分子生物碱。其分子式为c11h17o8n3，分子结构像极了由六边形向外延伸出多条触手，倒也贴合它的提取材料，可以从章鱼和河豚等水生生物体内提纯。 “这类的毒物化学性质稳定，毒性比氰化钾猛烈百倍，经常被提纯成粉末和溶液存放。一般的成年人只需要食用05g就可致人死亡。” “如果控制摄取量，可以人为制造出死而复生的僵尸状态。” “这也是他的死亡原因。” “同样，也是万达伟的死亡原因。” 脑子动了起来，梅礼也不再如刚刚那般紧绷。 她不畏惧尸体，但对看不见的某些存在一直都十分敬畏。 别和她提什么唯物主义，没遇见黑团子之前，她也曾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哼哼…… 梅礼用手撑开男人的眼皮，查看瞳孔的情况：“摄入这种毒药后，最开始会感到头昏眼花，随后身体发麻，四肢会渐渐失去控制。” “多数时候，身体会起排斥反应，造成呕吐。这也是为何万达伟和他嘴角都出现了呕吐物的原因。” 梅礼翻找着运动服的口袋，同样没有找到男子的手机：“呕吐后，随着毒素扩散，呼吸道会收紧，呼吸变得艰难，全身渐渐麻痹，不再能支撑身体活动，四肢无法动弹，平衡被打破，跌倒，直至呼吸最终停止，达成死亡。” 第161章 无良奸商｛感谢读者1661……和读者何必太多情的月票｝ 目前，两名死者的共同点在于： 1，他们都是死于毒杀； 2，两人都穿着《白天我们相爱》这部热播偶像剧中主角代言的运动潮牌； 3，他们身上都没有手机。 现代人几乎人人都离不开手机这类电子产品，没有带在身边，周围也没有找到，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凶手带走了，要么是被人捡走了。 通过梅礼热心粉丝的努力，两名死者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河岸边死亡的中年男子名叫万达伟，现年39岁，本地人，是专门负责拍摄娱乐圈绯闻的狗仔。 死亡前一周，他刚刚高价卖出了一组《白天我们相爱》中女主角宁雨蒙和一名男性素人钢琴老师的约会偷拍照，两人肩并肩亲密走向了某情侣酒店造成的舆论反响极高，万达伟因此狠狠大赚了一笔，也打响了自己在业界的名声。 宁雨蒙长相柔美精致，入圈不到三年，已经有了不少作品，如今随着《白天我们相爱》的大热，她俨然有了更进一步冲击新晋小花的热度和能量。 但这则绯闻的曝光却让她的商业价值暴跌，支持她的粉丝也极度不理解，仅仅一周不到，掉粉多达二十多万。 其中大多数都是男性粉丝。他们太过失望，反噬的力量也非常严重。 宁雨蒙的大眼博客底下如今都是非常难听的评论和留言，措辞污秽，粉丝之间还有骂仗，主页一片乌烟瘴气。 这对宁雨蒙的事业打击极大，也毁掉了她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清纯人设。 据说她的经纪公司已经在考虑将分给她的资源减半，挪给其他人了。未来也不会再力捧她了。 为什么要这么详细的介绍宁雨蒙呢？ 自然是因为第二名死者也和宁雨蒙有些关系。 倒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关系。 死者二号名叫付双林，22岁的自由职业者。说白了就是没有工作、没有正经收入的素人一枚，唯一比较特别的便是，他是宁雨蒙的脑残粉。 更确切的来说，他是宁雨蒙的私生饭。 从宁雨蒙出道开始，付双林就迷恋上了她的美貌。更是把自己代入到了剧情里，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能够拯救她的大英雄。 付双林的成绩不好，本来就不爱学习，喜欢上宁雨蒙后，心更是飞到了她的身边。 他从技术学校翘课，私下花钱购买她的行程，堵在宁雨蒙必经之路上给她塞情书和礼物。 这种给明星送礼物的情况很常见，并不惹人反感。 但付双林却很让人排斥。 他实在是太疯狂了，对宁雨蒙的喜爱已经不是正常的粉丝崇拜，他的喜欢超过了应有的尺度，甚至达到了迷恋的程度。 付双林学习不行，旁门左道的功夫却是玩儿得不错。 他用了些手段从离职的助理手上买到了宁雨蒙的私人电话号，开始不厌其烦地电话轰炸，逼得宁雨蒙不得不换掉了手机。 他在宁雨蒙下榻的酒店走廊上躲着，宁雨蒙刚出电梯，他就猛地冲过去用力拥抱，把宁雨蒙吓得尖叫痛哭也不肯松手。后来还是警察赶来后，把人强行拖走才算完事。 更疯狂的是，他甚至为了跟宁雨蒙的行程，买了一辆二手车，不惜在高速上逼停宁雨蒙的保姆车，也要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梅礼能知道这么多呢？ 因为付双林的亲妹妹现在正在直播间里疯狂控诉自己哥哥的无耻。 【他根本不在乎家里的死活！学校旷课旷考过多后，他直接被学校退学了，居然有脸骗家里说学校给了他去更好的学校进修的推荐，死磨硬泡地从我爸妈手上骗走了十三万！】 【十三万对生活好的人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我们家是什么概念？】 【那是家里的棺材本！连我的学费也在里面！】 【爸妈连自己的药费和生活费都没敢多留，就怕他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希望他能出人头地。】 【他倒是好了，为了追个半夜和男人去酒店开房的绿茶女表，连命都不要了，开着那辆快要报废的破车，把人在高速上逼停了，居然还有脸让我去警局给他保释！】 【人渣！不要脸！】 付双林的妹妹疯狂输出，让直播间内的粉丝们吃了好大一个瓜。 【妹妹，你别激动。你哥确实是做法有问题，可是你也不应该因为这个就辱骂宁雨蒙啊，在这件事上她也只是个受害者。】 【对啊对啊，明星都很讨厌私生的。】 【虽然我对宁雨蒙不太喜欢，但说句公道话，这事儿和她的关系真的不大，你哥哥早就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张爱玲曾在《小团圆》中说过：自己生活贫乏的人才喜欢刺探别人的私事。 梅礼虽然并不追星，却不代表她不能理解私生饭是什么。 他们就是喜欢跟踪偶像，追着偶像私生活及未公开行程和工作不停地拍摄，甚至在偶像家附近蹲点的一类群体的总称。 私生饭这一词最早是从h国传过来的，也算是给了这一群体一个比较具有标识性的称号。 私生饭通常喜欢深挖偶像的私生活，受到波及的人不仅是明星本人，更是包括和明星有关系的亲友和工作人员。 这类行为也往往会给明星本人造成极大困扰，同时由于其扰乱公共秩序，会给公共安全带来隐患，往往也会给明星的声誉造成影响。 收集到了不少线索，梅礼匿名拨打了报警电话，给出了付双林遗体所在的位置，这才关闭了直播，拎着自己的塑料袋往家走。 嗯……已经过了零点了，她这算不算是拖延工资？ 某心心念念等着老板发工资的白御抱着圆润了不少的白团子躺在床上叹气，他用力揉了揉扁平的小腹，肚子配合地发出一阵咕噜噜的鸣叫。 唉~~~ 最近杀人杀得有点多，浪费了不少打工的时间，他已经没钱了啊！！！！房租、水电、电话费、网费、哪一样不需要小钱钱啊！！！ 梅礼这个家伙不讲信用！竟然连他这么敬业的临时工的工资都能拖欠！ 无良奸商！！ 第162章 反向施展的美男计｛头疼，今天不加更了，明天补上｝ 梅礼忍痛多添了十块钱，算是利息，恋恋不舍地把小钱钱攥在手里。 黑团子用嘴巴叼了一下，奈何梅礼攥的太紧，它没叼过来。 黑团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它太了解梅礼抠门的属性了，干脆也不费力气，一屁股蹲坐到梅礼肩膀上，就等着她做完艰难的思想斗争，左右衡量利弊得失之后的行动。 反正结果只有一种。 那么痛苦抉择有什么好处？浪费那么多情绪，最后还不是要乖乖把钱主动交出来？ 人类真的是太奇怪了！ 奇怪的人类梅礼：…… 内心有两个小人在争吵。 天使梅礼双手环胸，用力点点头：无论是什么原因，你确实没能准时发放工资，给些赔偿也是常理。白御特地来帮忙呢，多给些小钱钱也属正常。 恶魔梅礼呲牙冷笑，连连摇头：他来了也没帮什么忙啊！绿豆糕都被他吃完了，茶水也都喝光了，听说还睡了一觉，已经够享受了！况且你又不是故意晚发工资的，这不是有意外吗！ 天使梅礼用力推开恶魔梅礼：“无良老板是不会有员工愿意再来工作的！想想未来！万一还有这种需要替身的时候呢？除了白御，你还能找谁帮忙呀？” …… 黑团子的想法没有任何偏差，虽然不舍，梅礼还是在回家之前松开了手。 黑团子抖了抖毛茸茸的小身体：看！就知道会是这样！ 至于梅礼为什么明知道最后的结果还是会松手，却还是要攥一路呢？ 能多留一会儿，多少能有点儿心理安慰。 眼睁睁看着黑团子傲娇地仰着那并不能分清楚究竟是身体还是头的毛茸茸小脑袋，叼着小钱钱趾高气昂地飞走了。 梅礼尔康手：“其实那十块钱也不是必须要给！” 黑团子：……切~~ 飞得更快了！ “没良心的小家伙，也不看看是谁养着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嘴上虽然这般抱怨着，梅礼却开始掏出手机翻起了购物平台。 上次黑团子吵着闹着想要的毛线球是不是有货了？ 还真有库存了。 手指反复在确定键上悬空又挪开，最后还是在开门之前，狠了狠心，用力按在了确定上。 “太贵了、太贵了！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毛线球为什么能要价三百多块？黑心商家！太黑了！早知道就不买了！”嘴上嘟嘟囔囔，梅礼倒也没反悔退货。 只能说某人也就是嘴硬心软，该宠的时候比对自己都舍得花钱。 且不提白御拿到佣金之后的反应，梅礼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心。 次日一早，她没有立即改变行为模式，和前几日一样，先做好了简易的早餐，吃完后，在洗手间里化了个美美的妆，回到卧室后，她站在衣柜前精挑细选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好了今日的穿着。 梅礼趴在猫眼上盯着走廊，再过几分钟，秦射差不多就该出门了。 她推开门，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随意挑了个角度用相机给自己拍照，雪白单薄的雪纺衬衫衬得她身姿单薄，曲线却精致高雅，是的，梅礼腰背挺直，单以体态姿态就给人一种高洁素雅的感觉。 遑论她举起相机拍照的时候露出了白净的侧脸。 拍好后，梅礼低头整理照片，窗口处有微风吹来，她腾出手轻轻捋了下耳畔飘动的几缕发丝。 年纪很小，但精致风雅已显。 这一幕就这般猝不及防地撞入了秦射眼中。 “早啊！”梅礼眼中含笑，大大方方和秦射打招呼。 她的心情确实非常好。 今天家里的监控可是要被回收的！这让她看秦射的时候，心头的火气都少了很多，顺眼了不少。 “早。”秦射比昨日要更加沉默寡言一些。 此时他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膝盖上戴着黑色的运动护膝，明显是准备去晨跑的打扮。 梅礼私心里腹诽，他这莫非是在自己这里没找到线索，其他人那里也没有什么头绪，郁闷到需要用运动来发泄情绪了？ 抱歉啊，我也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显然，秦射比梅礼想的更加磊落。 他把门锁好后，伸手从梅礼手中拿走了她提着的垃圾袋：“要去学校吗？我可以送你，顺路。” 这里虽然离市中心不远，但也不太容易打到车，尤其是上班高峰期。 秦射的身上有一股子洗衣粉特有的皂角气息，非常清新。近距离之下，他的五官轮廓更加分明，也更加俊逸。 大抵长得帅的男人都有一种共同的特质，那就是任由你明明对他很有意见，看着那张脸，心里的气也自动自发散的七七八八了。 梅礼悄悄唾弃自己，颜控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不知道自己今天自带“被原谅buff”的秦射走在前面，距离控制得只比梅礼快一步，带着梅礼去了车库。 他似乎还惦记着昨天的事，神情颇为不自在：“王兵的手机已经找到了。” 梅礼露出了个惊喜的微笑：“找到了就好，手机不见了可太不方便了。” 其实手机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兵用的手机也就三千多块，关键是手机里的相册、联系方式和存储的资料，一丢可就不好找回了。 梅礼是知道专案组的地址的，她去学校其实也不算太远，并不是一定要坐车。但恰如秦射所说，是真的顺路，她也没有矫情，大大方方上了车。 秦射定定看了梅礼一会儿，微叹道：“我还是想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梅礼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就是装监控的事吗！但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没事，真没事！就算道歉也该是王兵自己来呀。” 两人一路沉默地到达了学校。 梅礼解开安全带，伸手要开车门。 “等等……”秦射出声拦住了她。 梅礼疑惑回头。 秦射露出了一个克制却轻柔的笑容，像是哥哥一般带着关怀地揉了揉梅礼的脑袋：“你今天很漂亮。” …… 梅礼浑浑噩噩下了车，站在校门口傻乎乎滴看着那辆车一点点远去，混入车流，失去了踪影。 低低呢喃：“就算你对我使用美男计，我也不会轻易上当！” 第163章 流浪者（修文，删除冗长的无用情节，精简篇幅） 在学校溜了一圈儿，梅礼抱着手机来到了万达伟死亡时的那个岸边。 她沿着上次来时的路走了一遍，靠近河岸的那块地方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万达伟的尸身早已被警察带走了，如今除了有些许蔓生的野草被人们来来往往踩平了些，和梅礼上次来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改变。 梅礼挑选了一处比较高的堤坝，席地而坐，她随手拽了根狗尾巴草，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思考着两起死亡案件的线索。 她坐得比较高，自然而然便将下方的景色收入眼底。 河面辽阔，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掩映，十分迷人。空旷的环境让她的思维更加活跃。 第一个死亡的万达伟，工作性质非常特殊，狗仔本就容易得罪人，若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被人暗害也不是不能理解。 假如没有付双林做对比，单独看待他的遇害经过，似乎找不到太多头绪。 偏偏，付双林死了，死因和万达伟近乎一模一样。 两人身上那件被人特地换上的运动服，简直就像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一般，反复涌现在脑海之中，让人无法忽略。 凶手出于什么原因，给两个死人换上了全新的衣物呢？是他们原本的衣物上有和凶手有关的线索吗？ 还是说……凶手想要借这套运动服来传达什么信息？ 运动服是当季新款，品牌代言人中就有如今饱受争议的女星宁雨蒙…… 万达伟曝光过宁雨蒙的绯闻，付双林是宁雨蒙的私生饭。 似乎这个叫做宁雨蒙的明星和这两名死者有着不容忽视的关联性。 宁雨蒙会是凶手吗？ 该如何接近宁雨蒙呢？ 要知道，就算现在还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口碑和资源都一落千丈，宁雨蒙这样的大明星也不是梅礼这样的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接触到的。 谁都不希望与命案有所牵扯，何况本身就处境尴尬的宁雨蒙。 也就是说，走常规途径是行不通的……只能另辟蹊径…… 想着想着，梅礼就不自觉看向了位于不远处的那个简易窝棚。 上次她就留意到了那个简易窝棚。 窝棚被人整理过，门口堆放的纸箱和塑料瓶都已经不见了。 这是住在那里的人回来过了？ 梅礼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直接朝着那个简易窝棚走去。 上次来的时候，这个窝棚的门紧紧关着。可是这一次，梅礼却惊讶的发现，那个简易的木门此时虚虚掩着，并没有关紧。 梅礼用手扒住门框，往外拽了拽，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梅礼顿了顿，却不怎样意外。 她走了进去，发现窝棚里面空荡荡的，连常用的生活用品和被褥都已经消失无踪。 这一类的流浪者能有个固定的窝棚十分难得，一般定居后，若非发生了重大变故，几乎不会主动放弃住所，也就是说，这里的流浪汉很可能在案发当日，无意中注意到了什么，为了安全不得不放弃这里。 梅礼目光在这个不大的窝棚里快速逡巡，很快，她发现了角落里有一张被压在石头底下的工地招聘打更人的小广告。 她走过去，把那张纸抽了出来，梅礼黙记下了地址，这才离开。 比起更加难以接近的宁雨蒙，还是这个流浪汉更容易接触。 工地位于一所小学附近。这里并非是什么建筑公司承包的楼房工地，而是地铁维修施工方包揽下的一段工程。 打更人的住所是集装箱改建的铁皮房，里面没有通电，自然也就没有风扇和空调，因此夏日里尤为闷热。 梅礼走了过去，她没有搞什么显眼的伪装，在透明的窗户上敲了敲玻璃，铁皮房内很快就有了动静。 狭小的铁皮房内一共坐着四个人，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不少人头发都已经花白。 梅礼在几人面上飞快扫过，很快锁定在那个抱膝坐在小马扎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神情有些畏缩，头发凌乱若鸟窝，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合身。 他应该是在这个小群体里不太受人待见，所以只能独自一人坐在最角落，争取不去招惹其他几人。 他的手上有很多皲裂的伤口，手指从过长的袖口处露了出来，脸颊和手都很干净，看得出是努力清洗过了。 梅礼暗忖他一定是非常珍惜这个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工作，所以哪怕不自在，也还是努力维持住这一份干净和体面。 梅礼扬起了让人无法拒绝的甜美笑容，好看的黑眼睛微微弯成月牙状，对着那个应声的大爷歪了歪头：“我想找个人帮忙推一下车，您看看能不能派个人过来帮忙？” 说着梅礼就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从窗口递了进去：“这么热的天也不能让几位师傅白出力，这些请大家喝冷饮，也不需要太多人，只需要一个人就好。” 本想要拒绝的大爷看到了钱，立即咧开了笑，他一扫刚刚不耐烦的神色，动作飞快地接过了那张纸币。 “小事、小事、你等等，我给你挑个力气大的！” 他扭头在屋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儿，最终定在了最好欺负的流浪汉身上。 老大爷刻薄地耷拉下眼角，趾高气昂地对着流浪汉勾了勾手指：“你！看谁呢！就是你！还不快点儿滚过来！” 那既高贵又傲慢的样子，仿佛他就是这里的老大，说一不二，谁都能随便指使一般。 流浪汉却并没有因为对方不太友善的态度而生气，他木讷地眨巴下眼睛，慢吞吞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不同的人有不同人的生存之道，流浪汉知道自己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其他人就算生活不如意也照旧能够抱团取暖，哪怕各自看彼此都不太顺眼。 但对待自己的时候，却往往会因为他流浪者的身份而不自觉自带高高在上的鄙夷。开口闭口的语气都带着指使气。 这种高贵的骄傲不能忍受反抗，越是有人不服从“权威”，肆意反抗，对方的欺压力度就越会加强，只为了维护那岌岌可危的可笑自尊。 是以，流浪汉好脾气地笑了笑，一点儿都不在乎其他人投来的同情和讥笑，把小马扎折叠好系，在腰上，推门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鄙夷的笑声，和嘲笑他连马扎都怕别人拿走的小气咒骂。 梅礼含笑的眉眼淡了淡，眼中的温和也一点点消失。 君子之骄，骄傲的是内心的风骨。 这般肆意践踏比自己生活得还差的人，本也是被其他人踩在泥土里的小人物罢了。他们又比这个流浪汉生活得好到哪里去呢？ 流浪汉隔着一米的距离，局促地偷瞧着梅礼。 这小女娃长得漂亮又水嫩，笑起来的样子也非常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注意到她往铁皮房看的那最后一眼时，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有一种可怕又畏惧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他却好似一瞬间回到了深冬时节那间破败的简易小屋里，刺骨寒凉。 好在这种感觉只是一瞬而逝，小姑娘俏生生立在那里，也不嫌弃他身上的汗酸味道，指着不远处的巷子笑道：“车就在那边，麻烦您陪我走一趟了。” 流浪汉身高不足一米六，站起来的时候比梅礼还要矮一些，身体也格外单薄，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梅礼却并不计较铁皮房里的人没有派出个更高更壮的人出来，反正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与其他人无关。 第164章 谁都拿不走 流浪汉不疑有他，一边主动缩短了步子间距，配合着梅礼迈步的频率，一边往她所指的巷子口走去。 距离本也算不得太远，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目的地。 流浪汉明显怔住了，巷子里根本没有什么车，自然也就不存在梅礼口中所说的那辆需要推的车。 “小姑娘，你？……”流浪汉开始害怕了，他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个画面，河岸旁的那张青白的死人脸突兀地被重新回想起来，他战战兢兢地转过了身，牙齿都不自觉开始打颤。 这人……不会是…… 牙齿撞击的咔嚓声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流浪汉心底发虚，他倒是不怕梅礼有什么坏心，这小姑娘身条纤细，真要起冲突，对方绝对干不过自己。 但……万一这人是来灭口的呢？ 梅礼看出了他的畏惧，手指挑起一缕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长发，轻轻挽在耳后。 阳光灼暖了她的眉眼，那双漆黑的漂亮眼睛眸光清澈纯粹，笑容温暖似是没有半点儿威胁，更是不具任何攻击力。 “你别怕，我只是想要向你打听一些事。” 美貌和财富一样，都是最昂贵的稀缺资源。 流浪汉虽然活得落魄，却还是能够欣赏到这种极具亲和力的美感的。 谁不爱看美女呢？被这么漂亮的姑娘搭话，只要是个正常男人，不分年龄段，都会受宠若惊。 尤其是在梅礼大方地递给他一张红色的rb后，流浪汉彻底镇定了下来。 ps：这绝对不是“钞能力”的功劳，真的只是单纯的美貌暴击！ “你之前一直住在河边？”梅礼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纵容地等待流浪汉把那张纸币折叠成非常小的小方块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衣服的内袋里。 流浪汉宝贝似的把手放在衣服外侧，手指拢成了一个弧形的轮廓，虚虚扣在那个突起的位置上，反复确认般摸了好几下，这才抬起了那张被岁月无情刻下了沧桑痕迹的黝黑脸庞。 “我是住在河边，”他小心觑着梅礼的神色，战战兢兢问道：“家里的东西我都带走了，那里也没有人认识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家这个字含义非常丰富，它带着对某地的眷恋和归属感，是最常停留的地方。 察觉到流浪汉把那个窝棚称为家，梅礼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找错人。 梅礼倒也没有避而不谈：“我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招聘广告。” 说着梅礼便把那张皱皱巴巴的、仿佛被人折叠起来后又反复展开过很多次的小广告拿了出来。 流浪汉定定盯着那张起了毛边儿的广告纸，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到底是搬走的太匆忙了，只顾着带走了自己的铺盖，这才不小心留下了尾巴，被有心人寻着蛛丝马迹找了过来。 “我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本人确认。” 流浪汉紧张地用鞋跟磨了磨地面，声如蚊呐：“我现在有了新的工作，只想好好生活，不想卷进什么麻烦的事情里去……” 他近距离接触过那个死人，后来搬家的时候也听说了河边的那个人死于毒杀。 既然不是病逝，那就是被人害死的了。 他可不想惹上什么杀人犯，只想平平淡淡生活。 梅礼能理解他向往安逸新生活的心情，遂承诺道：“只要你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保证不会让‘麻烦’事牵扯到你身上。” 毕竟她能循着线索找过来，保不齐警察也会注意到那边的帐篷，最终查到流浪汉的身上。 流浪汉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也不管地面热的烫屁股，用手当扇子扇了扇风：“你问。看在钱的份上，我也会如实回答的。” 所以，果然和美貌无关，一切都是为了小钱钱对吗？ 梅礼其实不在乎他是为了什么，只要能够老老实实回答便好：“你是河边那个命案的第一发现人，对？” 流浪汉必然是比梅礼更早发现尸体的人。 只有比梅礼更早到达现场，他才有机会掌握梅礼不知道的线索。 流浪汉果然点头了：“对，我是最早发现那边有死人的人。” “你发现尸体后没去报警？”河岸离警局不算太远，步行十多分钟就能看到街道派出所。 流浪汉不自在地用指甲抠了抠地面，指甲缝里很快填满了细小的砂粒，他却浑然不觉一般：“我确实没去报警。” 梅礼歪了歪头，思索了一瞬便明白了。 不报警自然有不报警的理由。流浪汉看起来就很惜命，所以绝对不会是因为看到了凶手的容貌，害怕被报复。 如果看到了凶手的模样，报警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恰恰相反，流浪汉根本没有遇见凶手，那么…… “你从死者身上顺走了什么东西？”梅礼很快推敲出了流浪汉的动机，也不绕弯子，蹲下身，目光直直看进流浪汉慌乱的眼底。 被那仿佛具有穿透性的目光锁定，流浪汉的手没能掌握好力道，深深抓挠过地面，刺啦一声，指甲摩擦过粗糙的地面，指缝边缘霎时间流出了鲜红的血滴。 梅礼眸子中有同情和懊恼一闪而逝，她并不是想要吓唬他。 梅礼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微微遗憾，今日出门比较着急，她身上并没有带创可贴。 流浪汉脑袋压得低低的，他在害怕，因为梅礼都猜对了。 正是因为从死人身体上顺走了不少东西，流浪汉才会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因为心虚，更是因为那个时候突然心生的贪婪。 他藏起了不少值钱的物件儿。 梅礼根据自己看过的现场推测，能被流浪汉拿走的东西不会太多。也许是钱包，也许是手机，或是饰品之类的贵重物品，或是万达伟吃饭的家伙事儿——单反相机…… 就是因为拿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流浪汉觉得继续住在原来的居所容易被人找到，这才匆匆忙忙搬了家。当然，这也是他做出改变的一个契机，顺便给了自己一份勇气，不再对着招聘广告犹豫，成功获得了打更人的工作。 若是没有这次的意外，怕是流浪汉很难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流浪汉并不擅长掩饰情绪，他的脸上有慌乱、心虚和难堪，梅礼知道自己又说对了。 她摊开白皙的掌心：“把你拿走的东西交给我，我可以花钱买，也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不会让除我以外的人来打扰你的新生活的。” 流浪汉的手不自觉地再次抚上了衣服的内袋，在看清楚了梅礼眼中的笃定和坚持后，他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心思太过缜密，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着他便把手探入了那件宽大的衣服里，一点点靠近装着他最后财富的位置。 洒！ 流浪汉见梅礼的注意力多集中在他口袋的位置上，瞳孔诡诈地转了半圈儿，动作飞快地抓起一把散土，用力扬在了梅礼脸上。 这人居然一直在戒备着梅礼！之前抠挠地面的动作根本就是个幌子，借以掩饰他想要偷袭的小动作！ 流浪汉这是准备一旦事情苗头不对，立即便逃！ 流浪汉的动作太快，梅礼只来得及挡住眼睛。 趁着梅礼侧身用手臂护住眼睛的绝佳逃跑时机，流浪汉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跳过围墙，流浪汉幸灾乐祸地扭头往身后查探。 他凭自己本事得到的东西凭什么要交出来？！ 他捡到的东西就是属于他的了！！ 谁都拿不走！！ 第165章 发现旧手机 流浪汉跑得很快。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 作为一名合格的流浪汉，逃跑的路数必不可少。 哪怕是刚刚得到了一份包三餐的稳定工作，流浪汉也还是遵循着以往的习惯，早早摸熟了周边的环境。 这附近哪些地方可以藏人、哪些地方适合逃跑，他老早就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就算梅礼跑得飞快，也没能追上他，最终在一个五岔路口，梅礼彻底失去了流浪汉的踪迹。 “这下糟了。” 夏季的气温炎热，每个人穿的都很单薄。 梅礼努力回忆着流浪汉的样子。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宽大，口袋却很少，不像是贴身藏着什么贵重物品的样子。 那么就是他提前把东西给藏在其他地方了？ 梅礼不死心，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立刻把人抓回来。她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一无所获，只能回打更房那边碰碰运气了。 开窗和梅礼交谈的还是刚才那个老大爷。 他先是往梅礼身后瞧了瞧，没能看到流浪汉的身影，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骂骂咧咧地大力关上窗户，从铁皮房走了出来。 老大爷手里拿着一个大蒲扇，左手嫌热地抻着汗衫的领口，想要让流动的风带走那躁动的热意。 “那老小子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老大爷整个人被蒸得红彤彤的，汗水顺着额头飞快滑到脖子上。 还不等梅礼说明情况，他就自顾自的骂了起来：“就说不能乱发善心，招人就招个正经人，招什么人不好，偏偏要了个流浪汉。这人没跟没脚的，偷点儿什么东西跑路了可怎么是好？到时候还不是要我们来担责任！” 梅礼没搭话，静静听了一会儿，这才弄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老大爷能腰板儿挺得那么直，说话这般有底气。 原来，老大爷的女婿是负责这边工程的总工头，皇亲国戚嘛，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可不就是底气十足，就算耀武扬威也没谁能说句不好的。 梅礼等老大爷再次问了一次，才沮丧地红了眼眶：“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就先给了他一百块钱，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让他白帮忙。” 梅礼吸了吸鼻子，一副有钱的小姑娘不懂人世险恶的单纯模样，委屈极了：“没想到他不但没给我推车，还把我的钱包都给抢走了。” “我追了他好长一段路，但后来没追上。他跑不见了……” 老大爷没有任何怀疑，轻易就相信了梅礼的说辞。 小姑娘头发汗湿得特别显眼，怎么都不像说谎的模样。 再者…… 他本就看那个矮小的流浪汉不顺眼。这人埋埋汰汰的，一点儿都不爱干净。 他们打更的铁皮房本就闷热，身上若是不干净，那酸爽的味道能把人的天灵盖熏得掀开。 若不是他再三要求，那个流浪汉根本就不洗澡！ 最最重要的是，他瞧着那老小子就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眼珠子总是贼溜溜地偷瞄工地上堆放的钢筋和铁丝。 这要不是自己一直警醒着，时刻提防着，说不准他就动了什么不好的歪心思！ “我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在您这边。我想找找看有没有能抵钱的……” 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委屈的带着一点儿小小的可爱鼻音，让人听着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老大爷连犹豫都没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引着梅礼进入了铁皮房。 他指着角落里那个脏兮兮的铺盖卷，对着梅礼道：“你随便翻，等你翻完了，我们老哥几个把这堆东西都扔出去。这种敢抢别人东西的坏胚子，我们工地上可不敢留！” 梅礼有一瞬间的不忍，那个流浪汉说到底也就是贪小便宜，她还不至于断了他的营生：“这样，我给您留个电话，如果他回来了，您就联系我，我想把钱要回来。” 她说是这样说，实际上已经盘算起了有什么流浪汉能做的工作。 对方这爱占便宜的缺点必然是不能被忽视的，最好就是找些他不能偷拿东西的工作。 脑子想着其他事，倒是不耽误梅礼进去翻找那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铺盖卷。 梅礼将铺盖卷展开，一股常年没有浆洗过的刺鼻味道霎时间遍布整个铁皮房。 铁皮房内空间本就不算大，又很闷热，几个围在梅礼身后看热闹的大爷都没抗住，被熏跑了。 梅礼倒是能忍，毕竟尸体腐烂后的臭味比这难闻多了。 她一点点摸索过这个厚厚的棉被。 棉被硬邦邦的，带着长时间没有晒过的潮气，被面的花样也很土气。 当梅礼摸索过被子的三个边角，只剩下最后一个边角没查看的时候，手下的触感骤变。 她指腹往下按了按，摸到了一个方块形状的硬块。 梅礼双手用力，沿着缝合线将被面撕开一个缺口，露出了一部被人用保鲜膜缠绕了好几层封起的黑色手机。 梅礼立即把手机拿在了手中。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值得寻找的东西了，梅礼从铁皮房走了出来。 老大爷关心地迎上来：“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梅礼也没藏着，不好意思地展开手心，让大爷看到了她手里的手机：“就只找到了一部老版的旧手机。” 这手机还是上半截有屏幕，下半截需要按键的过时手机，手机的按键都磨损得快看不清了，老大爷倒是瞧不上。 他叹了口气：“这玩意儿估计几十块钱都卖不上了，丫头，你的损失怕是找补不回来了。” 就算是同情梅礼的遭遇，老大爷也没松口说把梅礼之前给的那五十块钱还回去。 老人家脑子贼精明，一码算一码，他拿的是自己该拿的，没给梅礼干活，那是那流浪汉不地道，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梅礼也没向老大爷要什么损失，她握紧了那部旧手机，失望地往铁皮房看了最后一眼：“补不上就补不上，这种情况也不值当报警，算了~~”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只能自认倒霉的模样。 老大爷也松了口气，担责是不可能担责的，梅礼没因为那个流浪汉和他掰扯就好。 等梅礼走远，老爷子几乎一刻都等不及，呼喊着其他三人，把流浪汉的铺盖扔得远远的。 可不能再让这铺盖留在屋子里的，人还能不能待了？！ 走远的梅礼拆开了保鲜膜，站在公交站台旁试探着按住了开机键。 这种直板手机现在几乎已经完全退出了市场，偶尔能从网上见到，也多是作为老人机和备用机存在。 好在虽然破旧，手机还是正常开机了。 第166章 内存卡 梅礼轻轻弹动着柔顺的长发，拍打下头发上粘着的砂砾，早上美美的出门，如今却灰头土脸的，实在是有些倒霉。 开机动画有些长，梅礼安静又耐心地的等待着漫长的开机动画播完。 小小的屏幕并不明亮，在阳光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梅礼干脆躲到公交站牌后面的阴影里去，这才看清了手机壁纸的真实样貌。 那是一张在照相馆拍的全家福，男人皮肤黝黑，头发比他作为尸体时要短许多，身材也比现在要胖。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穿着连体小狐狸萌娃服的小女孩，小姑娘粉嘟嘟的，特别可爱，对着拿相机的摄影师露出了少了颗门牙的大大笑容。 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位比他要高出半个脑袋的长发女人，一家三口笑容灿烂又幸福。 梅礼眉梢上扬，认出了男子的身份。 此人正是倒在河边的第一名死者——万达伟！ 这部廉价的旧手机，竟然是万达伟的备用机！ 梅礼很快推测出了当时的情况。 凶手毒杀万达伟后，出于某种目的匆忙给他换上了全新的运动服，也顺便拿走了他常用的那部智能手机。 而这部不显眼的过时旧手机怕是被收在外套的内口袋里，凶手在带走万达伟衣物的时候，无意中落到了现场周围的草丛里。 凶手太过紧张一时没有察觉到，又或者已经察觉到了，但附近有人正在往这边赶来，凶手担心身份暴露，不得不放弃寻找，只能匆匆离开。 流浪汉就住在那段河岸附近，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那个迫使凶手离开的人影，在梅礼到达现场之前，流浪汉先一步赶到了万达伟死亡的现场。 他看到了倒在岸边痛苦死去的万达伟，虽然害怕却见财起意，从他的尸身上拿走了某些值钱的东西，比如无名指上那枚留下了明显痕迹的婚戒…… 而他也恰巧看到了被遗落在草丛中的旧手机，便顺势一起捡走了。 梅礼过去直播的时候，流浪汉并没待在帐篷里，他锁紧了家门，跑到了某个对他来说非常安全的地点，把搜刮来的贵重财物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并且打定了主意，要快点儿搬家！ 梅礼想明白经过后，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淡了。 流浪汉固然贪婪可恶，这个万达伟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她打开相册，里面存放着不少乌七八糟的照片，多是些明星背地里行为不堪的抓拍或者有争议的绯闻偷拍照。 照片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恶意卡角度的假照片。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很容易引起观看人恶意的揣度。 老手机不能查看world文件，梅礼拆下电池，干脆卸下了里面的内存卡，准备拿回家再仔细查看。 公交站台上人越来越多，没有人愿意排队，大家都散乱地站在一起。 好在梅礼要等的公交车已经快靠站了，她打开背包，翻找着上次小区做惠民活动时抽到的公交储值卡。 梅礼低头翻看着背包，刚刚拿出卡片，就在这时，背后猛然传来一股极大的推力，把站在马路边缘的梅礼用力推了出去。 梅礼惊讶地撑大了眸子，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人群中传来短暂的惊呼。 梅礼被推出去得太过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 站在梅礼左手边的大姐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把梅礼拽回来，却是拽了个空。 一道黑影飞快窜了过来。手中握着的手机被人趁乱飞快抢走。 事情发生在一刹那，快得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好在梅礼有不少应对危机的经验，虽然一时不察被人偷袭成功，却也不是那等束手无策被动等待救援的人。 公交车刺耳的刹车声急促传来，车头以极快的速度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撞到梅礼身上。 危急时刻，有些人不忍地蒙住了眼睛，有些人挥舞着手臂让公交车快些停下……一时间，人间百态无外如是。 梅礼飞快在半途强硬地扭转起纤细的腰肢，核心力量骤然爆发，于半空中以不可思议的姿势飞快转身，在公交车刺耳的鸣笛声中，脚尖疾速踩踏着地面，保持住平衡后，一转眼就重新跳回到站台上。 公交车车轮激烈地磨擦过地面，将将在梅礼身后停住，刚好停在本该碾压到梅礼的位置。 没有发生流血事件，众人皆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梅礼知道刚刚推自己出去的人就是那个逃走的流浪汉，连忙举目四眺，四处寻人。 但刚刚还挤挤挨挨的人群分散开后又重新聚拢回来，被这些想要上车的人推搡着，梅礼到底是没有找到流浪汉的身影。 那人惯会逃窜，怎么可能待在原地等着被抓？！ 不知道是谁在车窗旁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车上的乘客和站台上等车的路人都七七八八鼓起掌来，像是看了一场精彩万分的演出。 梅礼……囧……。 她真的不是特技演员，也并不喜欢被人当杂耍看。 没能找到流浪汉，手机也被抢走了，梅礼只能挤上了公交车，离开了这里。 流浪汉必然是看过旧手机上的照片的，所以非常清楚那些照片的价值。 不然他也不会冒着风险明明逃走了却还特地返回来跟踪梅礼，偷袭明抢。 希望他没有提前备份数据，也别动拿那些照片威胁人换钱的心思。 毕竟…… 梅礼翻转手心，那枚黑色的小巧储存卡正被她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他就算是想要威胁，也没有能够充当把柄的砝码了！ 梅礼可不是什么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 得罪了她的人，甭管是谁，都别想从她这里讨到好！ 梅礼并不歧视流浪汉，她又不是没有流浪过。 刚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梅礼逃走过好几次，就是想要回家。 那些日子如今想来恍若隔世，但毕竟是尝过流浪的苦，梅礼是真的想要给这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个能够好好生活的出路的。 可是财帛动人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既然流浪汉能为了些还不一定能捞到钱的利益狠心动手谋杀梅礼，梅礼也就死了那份善心。 她又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高贵圣母，那些廉价的怜悯在她被推出去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死绝了。 梅礼眯起眼睛，勾起唇角冷笑。 我等着看你发现好不容易抢回的手机里，没有了内存卡时憋屈后悔的表情！ 回到家后，梅礼立即察觉到了家里环境与出门前细微的不同。 摆设还是那些摆设，位置也还在原来的位置，可是家里那种无所不在的窥探视线却已经彻底消失了。 梅礼放松地仰躺在地板上，呆呆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总算有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这么想，自己好像也不算特别倒霉不是？ 苦笑地举起那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梅礼慢腾腾爬了起来。 上次被黑团子藏到猫窝里的读卡器后来被她收到哪里去来着？ 好像是书架的铁盒里…… 梅礼光着脚丫子往卧室走去。 第167章 白日梦 梅礼找出读卡器，坐在电脑前等待电脑开机。 公主见梅礼坐了下来，甩着蓬松的大尾巴悠闲又自在地蹲坐在梅礼脚边，轻轻松松地一跃，体态轻盈地跳到了梅礼的腿上。 公主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威武地呼噜了一声，宣告着自己猫主子的地位。 见梅礼没看自己，公主主动往梅礼的臂弯里蹭了蹭。 梅礼被它可爱的样子萌到了，顺势揉了揉它漂亮又干净的白毛，拿起公主的专用梳毛器，一点一点给它打理着柔软的毛发。 难得黑团子不在家，没人和自己争宠，公主可不就好好享受了一把铲屎官的全身spa？ 葱白的手指在柔软的皮毛中慢慢穿过，好看的让人心醉，当梅礼低垂下头，眸子柔软带笑地轻轻在公主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的时候，这份妩媚的美丽就越发动人心魄了。 可惜家里只有这一猫一主，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份难得的魅力。 电脑开机很快，梅礼抽出一只手将内存卡放入读卡器中，插在了电脑上。 大量的照片和录影以及万达伟亲自编写的文档跃然而出，出现在屏幕上。 梅礼将文件按时间顺序排序，从最近的日期开始往前查看。 一开始梅礼看得还有几分漫不经心，毕竟她是真的不追星，许多明星也就是混个脸熟，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但很快，那些混不在意和不以为意被彻底打碎了。 梅礼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她知道娱乐圈水深，明星们都有各自精心设计打磨出的人设，却也没想到那些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背地里居然还有这么多不可见人的下作面孔。 万达伟偷拍的这些人中，有好几个明星都是文心心非常喜欢的。 “这要是文心心看见了，怕不是要哭死！”梅礼轻轻点了点公主的小鼻子。 公主用力呋了一下，傲娇地撇开了头。 “嗯，你嫌弃的一定不是我，绝对是文心心那个傻丫头！” 无辜躺枪的文心心…… 梅礼不由认真了几分，当她打开了某个没有命名，但日期非常近的world文档的时候，滑动鼠标的手指彻底停了下来。 文档中是一段聊天截图，记录的是万达伟和某个雇主的交易对话。 这位雇主出手十分大方，先支付给万达伟三十万块的预付款，给了他一处非常精确的地址，更是预先告知了拍摄时间，让万达伟提前在那处蹲守，好拍个能轰动大半个娱乐圈的大新闻。 照片确实轰动，影响甚至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这个拍摄地点也不让人觉得陌生。 背景正是不久前大明星宁雨蒙被曝光出去的那张和男性素人所去的情侣酒店。 梅礼梳理了一下手中掌握的信息，揉了揉公主的脑袋，语气感慨怅然：“没想到还有这种人啊。长得人模人样，内心竟然这么阴险！” 梅礼抱起无辜的猫猫，挨在脑门儿上用力蹭了蹭：“背后插刀这么狠，究竟是怎么做到完美隐藏起自己的阴暗面，面不改色和人相处的？” 梅礼已经记下了这个爆料人的名字，万达伟是真的很小心，不仅偷偷查清楚了交易人的身份，更是私下截图保存了两人全部的对话。 怕不是还想再敲诈一笔钱？ 这生意可是真不错，一张照片，两家收钱。双重收益，有保障啊！ 不管如何感慨，这都不妨碍梅礼先在心里给这个雇主贴上了一个大大的人渣标签。 就在梅礼感慨着人心不复古、渣男遍地走的时候。流浪汉终于露面了。 流浪汉比之前更狼狈了。 他的左脚似乎受了伤，脚踝处已经红肿起来了。 他费力地挪动着右腿，寻到了一处比较安全的落脚点，悄悄将手机开机了。 工地那边他是彻底不敢回去了，流浪汉害怕梅礼报警，只能避开大路和人群，躲着摄像头四处逃窜。 东躲西cang的生活并不美妙，不仅提心吊胆，更是休息不好，不敢在任何一处多逗留，这使得他短短几个小时不见，就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干净的脸颊重新被涂上了黑灰，没有异味的手指再次变得脏臭。 他比从前住在简易窝棚里拾荒的时候还要更像是只阴沟里的老鼠。 小腿上结了厚厚一层泥垢，裤腿上擦破了一道口子。 如今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恶魔开的恶劣玩笑，让他本该被洗的干干净净的人生，又重新跌入了更脏的泥淖。 如果有人能站出来问流浪汉：你后不后悔？ 流浪汉绝对会非常坚定地摇头，并高声大喊：“不后悔！” 他不但不后悔，甚至内心深处有着无法抗拒的兴奋和暗喜！ 都说有所得必有所失。在流浪汉看来，他失去的不过是一份毫无价值的良善和平平无奇的寒酸工作，而他即将收获的却是无上的财富！和人人艳羡的富豪生活！ 动手时他没害怕，如今更是不会怀有任何歉意。 流浪汉吊着眼角，往脚腕上吐了一口口水，毫无心理负担地想着：她最后不是没死成吗？！ 况且……谁让那个女人敢来向他要东西！！ 对流浪汉来说，所有他捡到的、偷到的、抢到的东西都是属于他自己的宝贵财富。 他靠自己的脑子和手赚来的钱和物品，凭什么别人来插手索要？ 那些人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和他这么一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人斤斤计较那么点儿微末的得失？！ 开机动画持续的时间格外漫长，流浪汉紧紧握着手机，手心因为汗湿已经变得粘哒哒的，可他却来不及擦拭。 他双眼放着渴求的光，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像是信徒朝圣一般虔诚，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看得格外认真仔细，心情更是无比激荡。 快了！马上就能再次看见了！ 他的手激动的微微颤抖。 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这部手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部手机即将改变他的命运！改写他的人生！ 能让他从一个普通的流浪汉，跨越无数阶层，一跃成为人上人！ 第168章 白日梦碎 流浪汉给自己挑选的藏身之处是一处垃圾处理站，这里有很多垃圾山，里面瓶瓶罐罐不少、金属皮革不缺，就连厨余垃圾也到处都是。 气温炎热的夏季，这里的气味很臭，是以愿意靠近的人便很少，就连处理站的工作人员都只会在外围活动。 这倒是给流浪汉营造出了一个非常适合躲藏的环境。 他探头环视了一圈儿，确定没人看见自己后，钻进了用纸箱简易搭建起来的临时窝点里。 流浪汉挖空了一小座垃圾山，用纸壳箱充当墙壁和大门，生生无中生有地给自己凭空造出了一个“窑洞”。 他缩在四四方方的狭窄世界里，挡住外界耀眼的天空，也避开了可能存在的窥视，彻底隐藏起了自己的踪迹。 流浪汉眼中满是狂热地大口嚼着一块有些干硬的临期面包，终于看到了开机结束后的主屏幕界面。 呼！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抢错手机，手机也没有被弄坏！ 屏幕背景照片仍旧是那张幸福的全家福。 流浪汉撇了撇嘴，不怀好意地用拇指盖住了万达伟的笑脸：“笑什么笑，笑的那么开心不还是死于非命！我可比你聪明多了！拿到钱我就走，可不会白白留给别人害我的机会！” 说着，他抬起脏兮兮的手，在同样不怎么干净的衣服上用力蹭了蹭，等蹭掉手指上的食物残渣后，流浪汉笑着打开了手机相册。 ！！！ 咦？ 空的？ 不可能！！！ 一定是看错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隐隐出现了猩红的疯狂情绪。 居然真的没有？！！！ 那空荡荡的相册让他吃惊，更是无法相信！ 不甚灵敏的手指慌乱滑动，胡乱在按键上按来按去，可是无论他怎么查找，相册始终空无一物。 流浪汉笑了笑：“一定是我开机的方式有问题……” 自言自语着那些自己都不能骗过的疯话，他不信邪地把电池卸了下来，又重新安装回去。 “拜托！这次一定要有！要有！要有！” 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此时此刻，流浪汉就是赌桌上只剩下最后一块砝码的赌徒，为了庄家手中的骰盅开出的点数而疯魔。 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赢！大赚特赚；要么输！穷途末路！ 重新开机后，流浪汉抖着手打开了相册。 内容一览无遗，价值连城的照片百无一存。 一夜暴富的美梦像是被用力吹爆了的氢气球，啪的一声彻底破灭，流浪汉失去了全身力气，失魂落魄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心头空落落的。 “怎么可能？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我的未来呢？我的钱呢？” “我应该会成为百万富翁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如果从未得到过，从来没有看到过希望，流浪汉也不会如此疯狂。 一个人只有在很想得到的时候，才会怕失去。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也许是人类许多种弱点之一，可悲的是，想得到的心情越急切，失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显然，流浪汉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双眼赤红沉浸于失去的巨大落差感中：“我的钱呢？到哪儿去了？……” 无论如何抓狂，流浪汉的富豪梦彻底破灭了。 而梅礼所期盼的却都一一实现了。 流浪汉没有钱，更不会什么复杂的电子产品操作，就算曾经得到了这部手机，他也没有那种危机意识和灵活的头脑联想到提前备份数据。 如今，失去了内存卡，这部破旧的老手机变得一文不值！ 啪嗒！ 被反复折腾了好几次的手机从手心脱落，可怜兮兮地掉在脚边。 不得不说，这部手机虽然老旧过时，但质量是真的不错。 这般掉下来都没有摔坏。 就在流浪汉已经心生绝望，甚至后悔离开工地，丢掉那份工作的时候，一道刺耳的铃声将他从无尽的悔恨中惊醒过来。 流浪汉慌忙捡起手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的正是署名为“老婆”的联系人。 那个死人老婆的电话！ 流浪汉做贼心虚，手跟被烫到了似的，一把挂断了通话，甚至慌乱之下飞快丢开手机。 他将身体蜷缩起来，后背紧紧贴靠在纸壳箱上，紧张又惊恐地咬着手指。 “不能接！这个人的电话不能接！” 手机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接踵而至的变故也着实让心情短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伏的流浪汉彻底回归现实。 能流浪这么久，流浪汉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存世之道。 没了最有利的证据，他显然已经不能靠着这部手机得到大把的好处了，那他能不能运用自己之前记在脑子里的那些照片，去诈一诈那些被拍了照片的当事人呢？ 万一有人心虚之下愿意给钱呢？ 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出钱，他就不算亏！ 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流浪汉一时之间犯了难。 且不说大明星的行程大多保密，就算行程完全透明，他这样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边缘人物也是没办法靠近那些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的。 还没等他凑近，就会被工作人员赶走，彻底隔离开。 就算他跑到街上到处嚷嚷，说自己看到了某个明星私下里做了什么龌龊事，怕是也不能取信于人。 没有人会愿意相信一个流浪汉的说辞。 他这样做充其量只能算是不自量力，被当成疯子，能换来的只有一顿毒打，根本捞不到半点儿好处…… 就在他苦思冥想着该怎么弄到一笔能让他乍富，并摆脱现状的巨大财富的时候，那部被他挂断的手机再次叫嚷起来。 狭窄的空间内铃声乍然而响，惊得人心脏骤缩，像是被人狠狠抓在手心里，大力揉捏。 这个破手机的来电铃声并非什么悦耳的舒缓音乐，而是相当提神醒脑的刺耳嗡鸣，十分尖锐。 正在努力思考怎么弄钱的流浪汉被吓了一跳，他心跳砰砰作响，犹豫着看了一眼屏幕，这次打来电话的并非“老婆”，而是一组完全陌生的电话。 电话号码是网络生成的虚拟号，看不出属地。 “说不定是哪个想要花钱来找那个死鬼买照片的明星呢……” 这般自言自语着，流浪汉心怀侥幸，抱着姑且试试的心态，手指重重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只能听到一种若有若无的不算平静的呼吸起伏声。 流浪汉感到心慌，心头的压抑感越来越重。就在他承受不住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打来电话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终于开了口。 “我可以给你五十万……” 流浪汉的眼珠子彻底睁大了。 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在循环播放着五十万！整整五十万！ 他飞走的财富！现在，又飞回来了！ 第169章 一双拖鞋引发的…… 艾书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过梅礼了。 今天小少爷超级高兴，手里提着从某家品牌蛋糕店买来的两块提拉米苏，他喜气洋洋地来到了梅礼家门口。 艾书用力敲了敲门，又心急地连续按了好几下门铃。 梅礼一听这种按门铃外加敲门的方式，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她把怀里已经快要睡着的公主放在地上，利落拔下内存卡，将电脑关机后，赤着脚走到了玄关处。 毫无惊喜可言，猫眼里出现的确实是艾书。 “你又没钱了？”梅礼打开房门，第一时间竖起了防备！ 她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瞪着某个笑容满面、精力充沛、容光焕发的富家公子。 这丫就是一花钱如流水的吞金兽！ 艾书今日的装扮很潮。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街舞嘻哈装，偏偏自信又大方。 他手指自得其乐地晃悠着腰上的金属装饰挂链，嬉皮笑脸地把糕点盒子从门缝里递过来。 先上供总没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能不能别总提钱？俗气！” 艾书对梅礼翻了个白眼：“别说得我好像多能花钱似的，小爷儿可是已经足够克制了！” “看！我今天可是带了礼物，不是空手过来的！咱们进去说，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艾书嘿嘿傻笑，也不见外，推着梅礼的肩膀，就从门口挤了进来。 梅礼无奈，这位大少爷总是这般自来熟，她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鞋架最底下放着我新买的几双拖鞋，有男士大码的，你可以随便选一双来穿。” 艾书惊讶地挑高了眉毛，手上的动作却半点儿不耽搁：“呦呵，你有男人了？” “呸！你才有男人了！” 艾书是真的很有挑动别人神经的绝佳天赋。 具体请参照某个现在还在书房里被气的眉毛眼睛皱成一团的艾老爷子。 艾书嘴上逼逼叨，手上动作却半点儿不慢，他飞快撕开包装袋，把拖鞋啪嗒一声扔在地上，脚丫子不客气地往上面踩了踩，试了试脚感：“没男人你怎么在家里放这么多双男士拖鞋？” 梅礼冲着艾书呲牙：“拖鞋不要钱的啊？自然是有人需要用我才会买！还不是你和我之前的同事来家里的时候只能光着脚，我觉得不太好，多买些有备无患，这才买来备用！” 当我想花钱呀！ 艾书心里舒坦了。他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故作嗔怪地竖起兰花指，装模作样地将扭曲的手指点在唇边，对着梅礼抛了个十分妖娆的媚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几天不见，你都发展到和野男人同居了呢。” 梅礼来气了，照着他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就狠狠踩了一脚，等艾书呲牙咧嘴地抱着脚嚷嚷着疼了，梅礼才重重哼了一声：“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斗嘴的时候看起来感情很好，也格外熟稔，这让正好出门准备丢垃圾的秦射定在了原地。 他站在走廊上，目光深沉，带着些隐晦的不友善，轻轻略过梅礼带着笑意和纵容的眉眼，停留在了高大的艾书身上。 艾书讨饶的话一下子都憋在了喉咙里。 这种挑剔又带着挑衅的打量落在身上，宛若实质，根本无法忽略。 目光四对，艾书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矜持地放下脚丫子，偷偷用手指戳了戳梅礼纤细的后腰，整个人像个门神一样站在梅礼身后。 呦呵，还说没有野男人？！ 他刚换上拖鞋的脚都快要被那个凶巴巴的男人盯穿了好吗？你还不快想想办法！ 艾书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过来的，从来都是他在气势上压别人一头，还没谁能在对峙上让他先认怂的。 所以，哪怕被看得不自在，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一脸冷凝的冰霜，他也还是站得笔直。 谁怕谁啊！就你会用眼神吓人吗？小爷儿我也会！ 这般想着，那个上一秒还在梅礼面前带着些二哈般欢脱气息的红毛鸡表情一整，气质在一瞬间变了。 他眼角眉梢的欢快笑意飞快隐去，圆圆的琥珀眼拉长，下巴有些傲慢地微微上扬，嘴角平直抿紧，高贵冷艳的气场全开，睥睨天下般自带傲慢气场。 好一个矜贵典雅的世家贵公子。 有些气势和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旦释放出来，便是刻骨的疏离。 而这，也正是艾书本来该有的样子。 两个同样出色的高大男人，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内，气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靠着远距离的眼神交流砥砺厮杀。 梅礼感受到了空气中浮动的紧绷情绪，微微皱眉，她先是歪头打量着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秦射，又有些不解地仰起头，想要看看艾书现在的表情。 她还算了解秦射，这个男人冷静深沉，心有丘壑，直觉敏锐，绝对不是情绪这般随意外露的人。 那么为什么现在要做出这般疏离凛冽的姿态？ 更何况，他和艾书是第一次碰面？秦射怎么会对一个初见之人表现得这般排斥。 梅礼刚抬起头，视线还没等能看到艾书的脸，一只大手就盖在了梅礼头顶，将她的脑袋往下压了压，止住了她回头的动作。 艾书目光直直看向秦射，扬眉挑衅，口中的话却是对着梅礼在说：“不是要关门吗？你还等什么？” 看什么看！小爷就是要把你关在门外！ 艾书一本正经的声音让梅礼不太习惯。 从遇见艾书开始，这个人给梅礼所有的印象就是不靠谱。 哦，还有就是会乱花钱！ 在梅礼构建的人物档案中，艾书就是个被娇养在温室里的名贵牡丹，从来没有经过外界的风吹雨打，所以分外乐观，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善意和欢喜。 他就像是终于被取下牵引绳的二哈，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并且能够自娱自乐般感到开心，傻白甜得一匹。 只是梅礼从未见识过这只二哈亮爪子时的厉害，这才忘记了，二哈虽傻，却也有狼的血统。 该有的攻击力，他其实半点儿不缺。 第170章 小白脸 梅礼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 她靠着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避开了很多次危机。 现在气氛明显不寻常。 这两人也不该这么不对付。 她把艾书的手从脑袋上扒拉下来，对着秦射抿唇一笑。 倾慕的人设可不能崩得太快，总不能别人刚把摄像头撤走，她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柔顺的黑色长发如瀑，慵懒地堆叠在肩头，白皙的肌肤如脂，杏眸中流光溢彩，顾盼之间自有一种让人驻足停留的美感。 好看得润物细无声，让人无法拒绝。 化妆真的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吗？ 怎么感觉和之前在专案组时那种不太出彩的模样相差这么大？ 一丝异样在心头飞快划过，那速度太快，快得只留有一丝不甚清晰的感觉，让人捕捉不及。 没等秦射细细体味那丝不同寻常，梅礼便说话了。 “我朋友来看我，要不要一起来我家吃饭？”那个小姑娘做出了邀请的姿态。 秦射微微迟疑。 艾书闻言，却瞬间炸了，他再顾不得和秦射玩瞪眼游戏了，一秒破功，长长的哎呦了一声，手指明目张胆地点着梅礼的肩膀。 戳一下，嘿！手感挺好，软乎乎的。 梅礼啪地打开他的手。 艾书也不介意，他耍赖地护住了自己的甜点，嚷嚷道：“唉唉唉！我可是只买了两块蛋糕，这蛋糕好贵的！绝对不能分给其他人！” “这是我第一次领工资买的东西！” 很好，生活的艰辛已经让大少爷从闭眼睛进货进化到了能分清价格是贵还是便宜了。 瞅瞅这没出息的护食模样，谁能把他和此前霸气侧漏，张口闭口几百万的土豪联系到一起？ 估计正派人满世界找孙子的艾老爷子要是来了，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秦射只犹豫了一秒，就冲能让那敢对着他放冷气的傻小子不爽，他就绝对不会拒绝。 “好。” 他答应的倒是干脆。 艾书干瞪眼。 秦射把提着的垃圾袋放在自家门口，就这么直接走了过来。 梅礼让艾书帮忙关门，自己拿着甜点进了厨房。 她倒是没把蛋糕拿出去，毕竟是艾书买来的，轮不到她拿出去做人情。 这是对朋友最基本的尊重。 梅礼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清洗干净后，切成了小块，端了出来。 梅礼家不大，只是功能分区比较合理，这才不显得逼仄。 狭小的客厅在进入了两个身高都不矮的男人后，莫名就显得空间不太够用了。 艾书这人心特大，上一秒还神色不善地瞪人，下一秒就热情地给秦射拿了双新拖鞋。 莫名心塞的秦射虽然脚上穿上了和艾书同款的男士拖鞋，却觉得自己心塞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见梅礼拿了水果出来，两个大男人都客气地道了谢。 艾书放得开，比不得秦射拘谨。 他拿过梅礼的小抱枕，双腿盘膝窝在沙发里，一个人霸占了大半个沙发。 他瞅瞅秦射，又瞄瞄梅礼：“不介绍一下吗？” 秦射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递给梅礼后转头回答：“我是秦射。” 很好，简短精炼，绝不废话。 很强势啊…… 其实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是说“我叫xxx”还是“我是xxx”，区别很大。 “我是xxx”就更加有底气，也更加自信，就像是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听介绍的人就该主动记住，把这名字刻在脑子里一般。 艾书就瞬间t到了这个点。 他笑得吊儿郎当，略显轻佻，和秦射一本正经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哦，我是艾书。” 其实男人更懂男人。虽然他们才刚刚碰面。 从秦射进门开始算起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足五分钟，艾书就是从秦射的态度上看出来那么点儿苗头。 这假正经的大兄弟怕不是喜欢梅礼？ 艾书从上到下，把秦射来来回回、里里外外打量了好几个遍。 嗯，就算用挑剔的眼光来判断，眼前的这个人也是颜值不俗，面容俊美，干净的白衬衫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这长相和气质，即便拿到他那个顶级圈子里也毫不逊色。 是个经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艾书眼珠子下滑，内心的小人用力咬着小手帕。 尤其是那身让人看着就羡慕的流畅肌肉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好看得一匹！ 确认过眼神，是个人模人样的衣冠禽兽无疑了。 艾书对秦射的观感不差，甚至有几分欣赏。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也有这种穿衣显瘦脱衣肌肉的好身材呢？阳刚又健美。 梅礼觉得两人都怪怪的，对视的眼神胶着得都快能拉丝了。 她干脆也不管来蹭饭的秦射，扭头去问艾书：“说，你兴冲冲过来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艾书只好收回自己那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看向梅礼，忍不住心中欢喜，眼角眉梢都显露着张扬的笑意：“当然是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嘿嘿，小爷我不用再向你伸手要钱了！” 秦射插起一块苹果，慢慢放入口中咀嚼，心中闪过了然。 确认过眼神，是靠梅礼养着的小白脸无疑了。 不足为惧。 梅礼记得上次艾书来的时候就说想要当明星，联想到几分钟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糟心照片，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露出了真切的担忧：“是去当明星？” 嗯，果然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秦射更加淡定了，进食的速度加快，牙齿呲咔呲咔嚼的飞快。 艾书自动自发屏蔽掉聒噪的干扰音，笑的眉飞色舞：“是啊，也不看看我是谁，签的可是最顶级的约，直接就拿到了工资，明天就能进组拍戏！” 现在演艺圈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都不需要培训一下就把人扔进剧组了？ 梅礼的担忧不减反增，这怕不是个拐卖人口的皮包公司：“你已经签好合同了？” 艾书看出梅礼在担心什么，眼中有暖意划过，正经了不少：“你放心，我家养出来的人，哪怕是个废物也是懂得看合同的。谁都别想在合同上拿捏我。” 见他自信满满，梅礼想起她坑艾书时对方看都不看合同内容就签字的豪横模样，只能怀疑地姑且相信了他的钞能力。 大概……认真的艾书真的很有能力？就算……就算大意被坑了，以艾书的豪门背景，也会有那种电视上常出现的精英律师团能来帮他解决问题…… “怎么会给你提前发工资？我还没见过哪家老板在员工还没干活的时候就给钱的。” 艾书闻言就更加得意了：“要不怎么说我厉害呢。嘿嘿……” 他把屁股往前挪了挪，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这家公司的股东是我一发小。” 梅礼冷漠无情地收回担忧。看着空荡荡的果盘。 呸！走后门的关系户，浪费感情。 秦射也默默给艾书打上了走后门关系户的图标。 继小白脸之后，恭喜艾书喜提新称号。 艾书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小炫耀已经让他损失了最大的金主爸爸，仍旧开心到快要飞起的显摆模样：“我们俩说好了，他帮我瞒着家里，不让我爷爷和老爸知道我在h市当明星，我帮他瞒着他赛车输掉了他哥的宝贝超跑的事。算是扯平了！” 第171章 吃饭 等艾书显摆完，想要吃水果的时候，摆在桌面上的就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空盘子。 艾书的手孤零零捏着一根牙签。 艾书咬牙，把牙签一扔，恶狠狠盯着嘴巴还在咀嚼的秦射。 吃吃吃！这么能吃，居然全吃掉了，你上辈子是草食动物，专门吃草的啊！ 梅礼自然不能让果盘空着，这也不太符合待客之道。 她拿起空盘起身：“我再去洗些水果。” “不必。我来。”秦射慢条斯理地从梅礼手中拿过盘子。 他对梅礼家的熟悉程度极高，不需要梅礼提示，就找到了她储藏水果的冰箱隔层。 梅礼眼底有隐晦的暗色划过。 居然连掩饰都没有掩饰吗？就这般笃定她不会察觉到异常？ 实际上，某个因为出色的同性出现而被动感受到了巨大危机，难得心浮气盛的闷骚男真的没想太多。 他就是想要在艾书面前展示出自己比他更熟悉这里的环境，也比艾书对梅礼更加熟稔。 说白了，秦射始终对艾书之前在门口对他“示威”的做法耿耿于怀。 就比如现在。 秦射飞快用菜刀给水果去皮，切成了适合入口的大小后，态度亲昵地喊梅礼来端盘子。 等梅礼进入厨房，这位从进门起就显得比较沉默的大队长面无表情地问：“我看你冰箱里放了不少肉和菜。上次就说我请你吃饭，不如这次我们一起做，好让你的‘朋友’也一起品鉴一下。” 这里在“朋友”这两个字上咬字极重，叫人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梅礼探头往客厅看，刚好看到了艾书抻长了脖子偷瞄厨房的奇怪姿势。 梅礼终于感受到了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打圆场道：“也不能让艾书吃白食，不如一起。” 几分钟后，艾书一脸卧槽地系上了围裙。 他盯着水槽里的蔬菜苦大仇深。 话说，这是什么菜？洗完了是应该摘掉叶子扔掉菜梗？还是扔掉叶子保留菜梗？ 秦射熟练地改着花刀，淡淡往艾书那瞟了一眼，唇角渐渐勾起：“怎么？连菜都不会洗吗？” 被嘲讽了！ 艾书大受刺激。是男人就得上啊！这时候就算是头铁硬上，也不能说不行！！ “谁说小爷不会洗菜？！小爷只是觉得多泡一会儿，能把农药泡下去！” “呵！” 艾书憋红了脸，却也没啥底气。 他在家的时候从没进过厨房，厨房有专门的佣人在，也不需要他进去指指点点。 艾书悄悄鼓起了脸，保养的比梅礼还要好的手试探性地探入了水中。 “嘶~” 好凉！ 梅礼站在燃气灶这边，和艾书之间刚好隔着一座名叫秦射的大山。 她身体往后弯，想要看看艾书的情况。 秦射：…… duang！ 菜刀咔嚓一下砍在了菜板上。 梅礼不敢动了。 艾书也同样僵硬。 有刀的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秦射淡定地重新拿起刀，刀刃上闪过一抹凛冽刀光：“抱歉，手滑。” 神t手滑，手滑你差点儿把菜板给劈开。 秦射继续刷刷刷剁菜，切菜如砍瓜屠狗，分外流畅。 若是能仔细看，便能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找到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秦射越切菜越顺手，技术完全碾压梅礼和艾书。 最后艾书不得不像梅礼求助：“这个到底是该留叶子还是留菜梗？” 答案是全都留下。 艾书卒~~ 这顿饭无疑是非常丰盛的。肉菜蔬菜搭配得极好。 掌勺的大厨自然是秦射本人，调味也刚刚好，正是梅礼喜欢的口味。 艾书低头猛吃：“唉唉唉，我忽然觉得你人还挺好的，尤其是这手厨艺，真是不错。” 梅礼鄙夷，上次这家伙吃她做的菜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典型的有饭就是娘！ 吃货一枚。 不过，这么一个吃货一头扎进了必须节食保持身材的演艺圈，真的不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秦射这次吃饭速度没有那么快了，他保持着和梅礼差不多的进食速度，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做的菜还有很多。” 他侧头去看梅礼：“如果下次不忙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吃饭。” 艾书的眼珠子绿了：“可以！可以！” 他答应的倒是比梅礼还要快。 “我都是和梅礼一起吃饭的，你邀请她，就等于邀请了我，没差！” 咔嚓！ 秦射手里的筷子发出了可怜的呻吟。 话说，你们人类吵架，关我们筷子什么事啊！筷子躺枪g~~ “我没说带你。”秦射加快了吃饭速度，扒饭扒了好大一口，口腔内塞得满满的，就怕自己忍不住真的答应了，就要多带一条小尾巴。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艾书显得很失落，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一副美人愁思的模样，十分可怜。 “唉~~连饭都不能多做一份，梅礼，这人太抠门了，实在是不适合当朋友。你想想，连饭都不舍得多做，到时候他有女朋友了，不得对自己女朋友更抠吗？” “节日礼物啊、零用钱红包啊、看电影啊……”艾书一根根掰着手指，“到时候怕是一样都舍不得。这种男人，啧啧~~没‘钱’途啊！” 咔嚓！ 本就受到波及而性命岌岌可危的筷子彻底夭折了。 筷子：我招谁惹谁了！人干事？！ 艾书的目光在那根断成两截的筷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 妈呀！这人是多大力气啊！！ 艾书把脸埋进碗里，安静如鸡，彻底蔫了。 果然是大力出奇迹。 形势，定于蛮力。 梅礼死死盯着那双断掉的筷子，心尖儿颤了颤。 “新买的筷子，三块钱一双……” 秦射的脊背一僵：“挺便宜的，回头我送你一套贵一些的。” 这也是变相洗白自己抠门的名头了。 说着他还看向那个靠梅礼养着的小白脸，口中的话不紧不慢：“你也可以先看看自己喜欢什么材质的，多贵的我都给你买。” 哎呦喂，这牛气哄哄的！不知道是买筷子，还以为是要送豪车豪宅呢！ 看给你能的！ 这一顿气氛诡异的饭到底是吃完了。 秦射和艾书较着劲去厨房抢着洗碗，梅礼则莫名其妙地坐在客厅吃果盘。 奇奇怪怪的，感觉他们俩之间有事儿啊…… 第172章 《欢乐岛》求票求票求票～～ 宁雨蒙如今的资源被砍了大半，从前看不上眼的一些小综艺节目也不得不去。 她一边不耐烦地踢掉了助理刚刚蹲在脚边给她换上的高跟鞋，语气很是不好：“这都是什么杂牌子，我之前让你去找品牌方借的那双红底鞋呢？” 小助理好脾气地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小块真皮脚垫，握着宁雨蒙细白的脚踝，将那双雪白小巧的嫩足轻轻放在脚垫上。 她把被踢开的高跟鞋重新捡了回来，整齐地摆放在脚垫旁边：“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品牌方那边不肯借了，也不好临时找差不多的品牌替代，左右是个娱乐性质的脱口秀综艺，也不需要太大的活动量。” “与其借来个价格和名气都不怎么样的，引来网友们的嘲讽，还不如穿一双小工作室的小众品牌，显得有品位，也更有格调。” 宁雨蒙就是气，眼圈儿都红了：“都是些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贱人！等我重新站起来，看我怎么狠狠打他们的脸！” 宁雨蒙这边确实形势不太好。 她的经纪人现在都不紧紧跟着她了，居然有闲心去签了个和她有六七分像的新人，还准备让她以“小宁雨蒙”的名头出道。 宁雨蒙恨极，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用手指轻轻揩去眼角的湿润，乖乖把那双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小高跟鞋穿上，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红色小礼服裙。 她狠了狠心，将胸口处的无痕纱撕开，裂口从锁骨蜿蜒向下，直达胸口。 “啊！”小助理发出一声惊呼，“这！这个可是要赔钱的！” 宁雨蒙咬紧了牙关：“这么点儿钱我还出的起。” 说着，她用手指处理着从破口处散开的丝丝缕缕的针织物经络：“你去道具组那边借针线包过来，我把细节处理一下。” 小助理也怕宁雨蒙这般上台，只好快步跑了出去。 宁雨蒙用手捏着领口，声音哽咽微颤：“都欺负我！都觉得我被打下去就爬不起来了是！我偏不！” 后台的射灯照射下，她白皙的皮肤上因为指甲划过而泛起了鲜红的划痕，雪肤红裙，天真而妖异，残忍而性感。 轻柔的音乐声从放在换衣镜旁边的粉色小挎包里响起。 宁雨蒙知道这个专属铃声是属于谁的，她的神色有些挣扎，脚步却忍不住往前迈出一小步。 她眸底神色不断变幻，最终认命般走了过去。 小巧的粉色金属包一按就开，露出了里面的手机。 手机的外壳上嵌满了透明的水晶，十分闪亮，就像她曾经灿烂无比的璀璨星途。 “喂……” “你没事？”温柔又好听的男性声音中饱含担忧和关怀。 宁雨蒙的面色缓和了不少，心也软了软，撒娇道：“有事！他们都欺负我~~” 小女人的姿态大概只有自己喜欢并且依赖的人才能看得到。 那边传来了安慰的声音：“你别怕，等你录完节目，我来接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就把车停在节目组后门的巷子里，不会让人看见。” 宁雨蒙还是有些犹豫。 上一次闹出的绯闻到现在还没消停，若是不小心再被人拍到，怕不是会雪上加霜？ 宁雨蒙不想重蹈复撤。 “不用了……”她犹豫地拒绝道。 “我在附近买了套公寓，户主的名字写的是你。上一次都怪我不好，太不小心，给你惹来这么多不好的言论。现在我们有家了，我带你来看看，下一次你想回来，就直接回来便好。” 宁雨蒙的心彻底软了，而且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真的很体贴，也很温柔。 他不仅在她处于巅峰的时候爱她，更是在她跌入低谷的时候也对她不离不弃。 宁雨蒙还能再奢求些什么？ 好男人可不多了。 都说男人的温柔最为致命，这般柔情足以打动人心。 哪怕是正在为自己的未来忧虑，宁雨蒙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普生，那我们不见不散……” 另一边正站在新买的公寓中温柔浅笑的男人有一张十分俊美的脸。 他的俊美不带锋锐，就像是他温柔体贴的性格，让疲惫的旅人都能死心塌地地自愿为他停留驻足。 刘普生轻轻亲吻手中的手机，声音似春风般温柔：“不见不散。” 刘普生有一双好看的手，仿佛被雕刻家精雕细琢，细细打磨而成。 他挂断了电话，心中添满了甜蜜和欢喜。 他的爱，清澈、平和，又爱得热烈。 感受着胸腔内激烈的心跳，刘普生走到客厅正中间的那架钢琴前，好看的手指眷恋又隽永地轻触琴键，压下手边的一块白色按键。 dou~~ 刘普生在琴凳上落座，双手搭放在琴键上。 没有生命的人工制品在他的手下忽然有了丰沛的情绪。 就像是突然坠入爱河般充满了甜蜜。 他弹奏的正是克劳德德彪西为了恋人所谱写出的饱含幸福和喜悦的乐谱——《欢乐岛》 《欢乐岛》是德彪西生平最美妙的作品。 曲风初始时深沉压抑，却在这份深沉与压抑中渗透出蓬勃的希望，音色闪闪动人，正如他的爱和勇气。 刘普生将自己的感情融入进了这架黑色的钢琴之中，琴曲节奏自由自在地在指尖悦动变化。 光影洒落，他的半张脸在阳光下恍若天使，另外半张脸在阴影处，辨不清神色，唯有那闪亮的爱意，湶湶如水，涓涓流淌。 一曲毕，刘普生缓缓起身，将琴盖扣下。 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去迎接他心里的明珠回家。 刘普生换上了低调却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 他知道，宁雨蒙就爱他穿着西装的模样，说是温柔中透露出禁谷欠般的神圣感，特别迷人。 他调整了一下袖口上的蓝宝石袖扣，换上了宁雨蒙送给他的领带，抿唇轻笑。 合该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迎接终于投入他怀抱的天使。 白色的glb低调地驶入节目组后门的巷子，刘普生怀里抱着一大束白百合，垂眸轻嗅，那种眷恋的温柔让刚刚从后门溜出来的小助理和宁雨蒙齐齐动容。 太……太迷人了…… 难怪只是个素人，就能靠自己俘获眼高于顶的宁雨蒙的芳心。 妥妥的芳心纵火犯。 第173章 看谁还说我不会写感情戏！！ 宁雨蒙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来，在女助理羡慕的目光中接过了那束漂亮的花束。 她模仿着刘普生的动作，垂眸轻嗅，紧抿的唇瓣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意，连刚刚在节目上吃瘪的事情都彻底放下了。 “好香~”她抬起头，对着男友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刘普生替她打开车门：“知道你喜欢百合花，特地买来讨你欢心的。” 说着，他打开皮夹，从里面抽出不算薄的一沓，递给等在一旁的女助理：“今天辛苦你了，陪着我家雨蒙吃了不少排头？” 女助理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没有没有，雨蒙平时与人为善，没有人会舍得为难她的。” 宁雨蒙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对这种说法很有意见。 不过她的这个助理一向知情识趣，得了好处，便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下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很快就拿着钱走了。 离开之前，她还做了个特别让宁雨蒙受用的动作，羡慕地驻足，回头看了一眼。 宁雨蒙就在这羡慕的目光中，矜持又骄傲地坐进了车里。 刘普生宠溺地露出笑容：“怎么不带着她一起？也让她看看我们的新家。” “不要。”宁雨蒙有些小任性地哼了一声，“我们的新家，当然要我们两个人先去看。” 和刘普生说得差不多，他买下的公寓楼离节目组的演播大厅确实不算太远。距离宁雨蒙的公司也不算远。 车子从地下车库盘旋驶入，停在了特定的车位上。 刘普生先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亲自给宁雨蒙打开了车门。 宁雨蒙一路上一直抱着手中的花束。 一是因为这束花确实得她喜爱，二来，从她被全网黑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鲜花和掌声了。 宁雨蒙眷恋那种被人喜爱和追捧的感觉。 正是因为失去过，才会格外留恋，不舍放手。 “记住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专属车位。”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专属”的标签。这证明着一个男人的用心程度，也代表着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显然，宁雨蒙十分受用。 她缓缓笑了，笑容甜蜜又羞涩：“我记住了。” 两人挽着手，从内部电梯上了13楼。 刘普生用指纹解锁后，推开了门：“等下把你的指纹也录入进去，免得有时候忘记带钥匙，进不去门。” “好。” 进了门，客厅十分宽敞，添置的家具很少，能看到一旁的开放型厨房，空旷的空间就像是正等待着真正的女主人来亲自挑选合心意的摆件，亲手将其填满。 刘普生倒出两杯醒好的红酒，放在一旁的餐桌上，走回宁雨蒙面前。 他做出邀请女伴共舞的姿态，微微鞠躬，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到宁雨蒙面前：“请问美丽的公主，我是否能有幸邀请你共舞一曲？”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蓝牙音箱内设置好的舞曲在客厅内缓缓播放。 乐曲轻缓，宛若情人呢喃爱语。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刘普生揽着宁雨蒙纤细的腰肢，引领着舞步，带着她轻摇慢晃，在她耳边轻声吟诵，像是最俊美的吟游诗人，在对着心爱的姑娘饱含感情地轻吟浅唱。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诗经中周南的《关雎》篇讲的就是青年男子对一位美丽的姑娘一见倾心，而后朝思暮想，倍受煎熬，决定求娶的故事。 现在被刘普生引用过来，倾诉着自己对宁雨蒙的思慕。 宁雨蒙本就喜欢这种骨子里文艺又浪漫的男人，霎时间颊上菲红，眸子里恍若含着一汪秋水，美的动人心魄。 她羞涩垂眸，露出浅浅的笑，欲语还休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情深悠悠，欲理还乱，翻来覆去，思念不休。 刘普生对她念《诗经》，她便回以《诗经》里的篇章。 两颗心缓缓贴近，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依偎取暖。 宁雨蒙红晕着娇容，双臂如蔓生植物，缠绕大树一般环绕上了刘普生精瘦的腰。 她将白皙的脸庞依靠在刘普生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 “我感觉好幸福啊。好像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所有的流言蜚语和坏心情就都能离我远去，让我的内心都变得安定平和下来。” 刘普生在她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喜欢宁雨蒙的这份依赖。 他走到桌边，举起一支酒杯：“我记得你很喜欢听德彪西的《月光》，现在想要听吗？” “要听。” 刘普生宠溺地笑了，把酒杯放入宁雨蒙指间：“那就来听，毕竟是我好不容易才找人买来的名贵钢琴。” 温柔的音乐取代了浪漫的舞曲，心灵仿佛都被这份澄澈所洗涤了一遍。 独属于情侣的甜蜜时光过得飞快。 钢琴曲才听了一半儿，宁雨蒙的电话就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经纪人的名字神色不定。 刘普生也停下了演奏：“是不是有工作了？” 如果只是来到工作倒还好，就怕…… 宁雨蒙挤出个笑：“应该是，我先接下电话。” 说着，她便拿着手机匆匆进了卧室，把刘普生独自一人留在了钢琴前。 刘普生的眼底有隐晦的暗涌起伏不定，随即，他将手再次放在琴键上，隐忍又克制地将未完的乐章继续演奏下去。 降d大调速度徐缓的段落转入到了e大调上，左手分解和弦，好似乱人心绪的沙沙落叶，枝叶摇晃，飘渺如梦。 只是，少了之前的温柔。 刚好最后一个音符的尾音落下，宁雨蒙满脸愧疚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已经补好了妆容，除了脚上趿着的拖鞋，看起来就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完美地让人不由自主便感受到了距离感。 “经纪人有事叫我回公司一趟……” 宁雨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消了音。 刘普生背对着她，整张脸藏在阴影中。他用力闭了闭眼，将琴盖轻轻扣下，起身。 “没事，你的工作更要紧，我送你过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 宁雨蒙还是觉得抱歉。愧疚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她已经看见了，放在钢琴上的一个丝绒盒子。 她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因此，宁雨蒙咬了咬娇嫩的鲜红唇瓣，眼睛缓缓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 怪她自己不好，居然忘记了要关机。 刘普生穿上了西装外套，走到她身边，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的，声音温柔地哄着：“别气，这一定是上天在给我考验，它想要为普天之下的优秀男性谋福利，想让你保持单身久一些。” 他露出了逗趣般愁苦的神色，幽幽一叹：“看来，我还需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才行。” 宁雨蒙被他逗笑了：“你嘴可真贫！” 见她高兴了，刘普生取了钥匙：“走，我送你。” 如何来的，两人便是如何离开的。 身后的公寓楼上灯光星星点点亮起，只是13楼的那个位置上，灯光彻底熄灭了。 第174章 人气要吗｛好气！上一章改了四个版本，居然还要20多个小时解锁｝ 宁雨蒙到公司后，迎来的是经纪人劈头盖脸的叱责。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的人设定位的是清纯！！清纯！！你懂不懂什么是清纯？！” “一个小小的脱口秀综艺值得你脱吗？你知不知道，衣服脱下容易，在想要穿上就难了！！” “到时候就算你穿得严严实实，网友们也只会说你是装模作样！” 宁雨蒙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她吸了吸鼻子：“我又有什么办法？！现在我都已经被全网嘲了，再不替自己找个新出路，谁还能记得我？！” 她抬起那张漂亮又惹人怜惜的小脸：“你不也是开始给自己找新出路了吗？你们不给我买水军洗白，我想靠自己把路走宽，搏出位，又有什么不对？” 经纪人的眼神闪了闪，明白自己签约新人想要取代宁雨蒙的事没有瞒住。 他有些咬牙，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经纪人的语气不由软和下来：“我这么生气不还是为你着想？你还是太心急了。” 经纪人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又抽了几张纸巾放到宁雨蒙手边。 “公关部已经给你设计出了一套洗白方案，就等着先爆出温超群的恋爱绯闻，把你的黑料压下去，再放出给你接的新戏。” “新戏的角色就是个被渣男哄骗去酒店后，遭受骗身骗心的可怜女性。” “到时候完全可以把那张照片解释成你是在给新戏角色找灵感。” “如果处理得好，说不准能让你再往上走一走，真正晋升为‘小花’中的一员。” 说着，他语气便严厉下来：“但你看看你，还没等公司从中斡旋，你就穿得那么暴露上了个三流综艺，这让公司怎么办？又让你的那些粉丝怎么想？” 宁雨蒙用纸巾盖住眼底的讥嘲，像是心虚又害怕，声音却也温软下来：“我就是太着急了，还以为公司已经准备放弃我了……” 最开始当然是想要放弃她。 但现在不是有变化了吗？ “怎么会！你红的时候给公司赚了多少钱？公司可不会亏待你这样有能力又有颜值的宝贝！” 宁雨蒙面上相信了经纪人的鬼话。她像是一团发酵好的面团，软乎乎的，可以任人拿捏。 实际上呢？ 如果公司真的像他说得那般重视她、维护她，何至于要等她从云端跌入泥淖，还能不紧不慢，冷眼旁观？ 说白了，无论是公司，还是这位经纪人，都是盘旋在沙漠上的秃鹫，想要等榨干了她最后一点儿生命力后，彻底撕咬下她身上最后一点儿血肉！ 这是看到她没按照他们设计的剧本走，没彻底被打压下去，反而拼了一把，开辟了新的人设路线，他们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新的价值，这才急吼吼地跑来安抚她！ 经纪人好一通劝慰，终于让宁雨蒙缓和下情绪。 见时机差不多了，经纪人便询问：“你和那个叫刘普生的……打算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能和他分手。” 和素人谈恋爱，根本没什么好处。 宁雨蒙很爱自己的演艺事业，但她也不想放弃这个在她低谷时也愿意全心全意支撑着她前行的男人。 她咬了咬唇瓣，眼底有坚定划过。 宁雨蒙抬起头，不再如方才哭哭啼啼，一改菟丝花的形象，语气铿锵有力：“我们本就是恋人，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公开！” “你真的想好了？”经纪人心里有些复杂。 明星有绯闻和直接公布恋情是两回事。 前者只能算是捕风捉影，不少恋人粉还是会将信将疑地留在粉丝团里。甚至不惜余力，帮明星打榜，争取洗白的机会。 可是一旦恋情实锤了，宁雨蒙的处境就很可能雪上加霜。 男友粉的反噬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想好了。那些网民和粉丝就算管天管地，总管不到我正正经经奔着结婚去的谈恋爱？”想起刘普生放在钢琴上的那个丝绒盒子，宁雨蒙的心酥酥麻麻，语气也就更加坚定了。 “如果他们不能接受，失去了这些人，我总会有新的粉丝填补上他们的空缺的！” “好，我会和公关部那边沟通的，最晚明天就会公布你的事。” 谈妥后，经纪人急匆匆走了。 宁雨蒙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空荡荡的窗外天空，隐隐有些后悔。 就这样赌上自己的未来……真的没事吗？…… 自己才刚刚挽回些自己的价值…… 人气如果跌得更严重了该怎么办？ 不……不会…… 最难的时候都已经挺过去了…… 嗯！一定没事的！没有人比刘普生更爱她了！ 他值得！ 就在宁雨蒙发呆的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梅礼突然开口，安静的办公室里，沙哑机械的声音让人心脏猛然紧缩。 “你想要人气吗？” 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之中撒旦的诱惑。 宁雨蒙狠狠瑟缩了一下，她一点点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个将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阴影中的怪人。 “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巨大的兜帽遮盖住了脸，只能露出一点点下巴的轮廓。 等那人抬起头，宁雨蒙倒吸一口冷气。 兜帽下哪里是人脸，分明是一张狰狞的骷髅面具！ 宁雨蒙被吓到了，她三两步跑到靠窗的桌子后，隔着不算短的距离，颤声追问：“你到底是谁？这里是我经纪人的办公室，外人不能随意进入！你快些离开！” 斗篷人动了动，向前迈出一步，空洞的眼眶里冒出幽绿色的冰冷火焰。 “你想不想要人气？” 宁雨蒙僵在原地，连手指都不再颤抖了。 她想……她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你……” “死神直播？……” 问：如果你就快要饿死了，面前突然有人放了一个下了毒的鸡腿，你会不会咬上一口？ 宁雨蒙的答案是“会！”，而且会把那根鸡腿连皮带骨头，都一点儿不剩的吞咽下去。 哪怕明知道吃下去之后自己会死。 “我要！” 无论这送上门来的是不是裹着砒霜的蜜糖。她都要尝上一尝！ 第175章 照片｛求票求票求票～～～快来投票呀！！加更有木有｝ 从某种角度来说，换上了死神套装的梅礼有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能力。 阴暗、恐惧、危险…… 她像是行走于世间的死亡之神，千秋万载，魂火燃亮又熄灭，没有人能从她的面前逃掉，哪怕这世间无比广阔。 黑团子飞在她肩膀正上方，黑色的羽翼时不时扇动，死亡之眼如实记录着两人初次见面时发生的对话，也将这对话同步播放到了直播间里。 【话说……虽然我前几天还挺反感宁雨蒙的，觉得她就会炒作。但听到她坚定地和经纪人说，要公布自己的恋情，而且她和那个素人男子是在正正经经的奔着结婚去的在谈恋爱，我又挺佩服她的。至少她比绝大多数的明星都勇敢，也不给自己被偷拍找借口。】 【那个经纪人实在是太坏了，居然还想用我家温超群哥哥的绯闻来压宁雨蒙的黑料！太不是东西！】 【小姑娘人不错，就是她的公司不太好，给她拖后腿了。】 【是啊，网上宁雨蒙的黑料满天飞，造她h谣的也有不少，一直没看到她公司发声明，都是靠粉丝自发在网上维护她。他们怎么可能斗得过营销号啊……】 【路转粉了。宁雨蒙挺有良心的，居然没因为外界的压力和恋人分手。就冲这个，姐妹就愿意挺你！】 【如果真的是正而八经的情侣，就算去情侣酒店开房也没什么？大家理智一些，别黑了。】 【是啊，这事儿怪不到宁雨蒙身上，要怪也该怪那个偷拍的狗仔！】 【楼上的兄弟，你怕是忘了，那个狗仔已经死了。】 【死了+1】 【反正我对宁雨蒙的感官好了不少。】 【她好漂亮啊！主播的镜头可没有美颜，你们看，宁雨蒙是不是还是很好看？】 【美丽的悲哀，最是叫人痴迷。谁舍得让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难过……】 【不黑了，不黑了。虽然宁雨蒙不是单身，我很难过，但我还是喜欢她的颜，更欣赏她敢于公开的勇气。】 …… 梅礼的直播间里有不少人都是宁雨蒙的粉丝。 宁雨蒙的事业粉不算多，大多数都是她的颜粉和男友粉。 这也是她灾难的源头。 宁雨蒙窜起的太快，靠的是营销手段，立清纯美女人设，吃的是流量带来的红利，能拿的出手的优秀作品却没有太多。 德不配位，自然经不起挫折。 一张小小的照片，就差点儿让她的事业毁于一旦。 “我在直播。”梅礼坦言。 “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相信直播的热度能带给你不少关注。” 宁雨蒙颔首，她比梅礼更明白接受直播的好处。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她已经镇定了下来，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宁雨蒙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只需要把面前的死神主播当成普通的记者，而这次的直播也只是一次普通的网络直播。 很快，她还带着湿意的眼眶上有了深深的笑意，唇瓣也美好地向上牵起。 【哇哦！！女演员的自我修养！】 【看清楚了她的整个变脸过程，这演技，难怪红得那么快！】 宁雨蒙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自在地将长发捋顺：“我没看到你的直播镜头……” “我的眼睛就是镜头。”梅礼这般回答。 宁雨蒙尴尬地笑了，不太相信，却不纠结：“你想要问什么？” “不如……先让我做个自我介绍？” 梅礼明白，宁雨蒙是想要博取网友们的好感。她并不介意宁雨蒙利用她的直播间谋福利。 遂轻轻颔首。 宁雨蒙见她点头，紧张的心终于松快了不少。 她扬起甜美的笑容，对着梅礼做出可爱的比心手势：“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甜心妹妹宁雨蒙~~很高兴能和死神直播间的大主播碰面。接下来我会如实回答主播的提问，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哦~~” 宁雨蒙是看不见弹幕的，见黑袍人没什么情绪反馈，她尴尬地缩回了手。 她看不见，梅礼却能看到。 满屏的【好漂亮】、【好可爱】已经刷得飞起了。 “你认识一个叫万达伟的狗仔吗？” 宁雨蒙当然认识。万达伟就是拍摄了她照片的那个狗仔！ 她忍了忍，没忍住：“我知道他！也正准备请律师帮忙起诉他！” 如果不是万达伟，她现在应该是演艺圈里人人羡慕的新星，而不是因为一张照片而无缘无故遭受了将近两周网暴的糊咖！ 网友们不是她本人，根本不知道她这短短的两周之内都遭遇了些什么！！ 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各种污言秽语和充满了恶意的评论。 就连同属于一个公司里的艺人都好像一夜之间有了可以攻讦她的把柄。 无处不在的透明墙壁把她独自隔绝在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可畏的人言，让人情绪崩溃。 “那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宁雨蒙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是的。” 宁雨蒙表情变了，似哭似笑，怕梅礼看到她糟糕的表情，她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我好像该很开心的。把我害的差点儿活不下去的人居然死了！可是，我好害怕……” 她是真的害怕，没人和她提起过那个狗仔的死亡，最近宁雨蒙害怕上网，一直处于消息闭塞的环境之中，更是不知道以同一种死亡方式死去的人不止一个。 梅礼抽出一本八卦杂志，将霸占了整张封面的那张照片摆放在宁雨蒙面前。 “这是万达伟死前最后一次发布出来的照片。” 正是宁雨蒙和刘普生在情侣酒店门口被怼脸拍的照片。 照片中，宁雨蒙扎着清纯可爱的高马尾，身穿一袭很有异域风情的波西米亚长裙，被刘普生护在身后。 宁雨蒙的脸上写满了吃惊和意外，她半侧着身体回头看向镜头，而刘普生像是护崽子的老母鸡，手臂完全展开，正面朝向镜头，眼神中满是严肃和厌恶。 两人一前一后，若是宁雨蒙并非明星，当真是十分登对的一对俊男美女！ 梅礼手指点了下那本书的页面，缓缓读出标题。 “清纯玉女夜会神秘男子，相伴酒店过夜。究竟是‘玉女’还是‘谷欠女’？” 第176章 私生饭 无声的哭泣最能渲染情绪。 宁雨蒙缓缓阖上眼，泪水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滑下，浓密的睫毛微微卷起，朱唇轻抿，镜头下的侧影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宁雨蒙真的很美，而且懂的展示出自己这份易碎的美丽，恰到好处的脆弱美感相当上镜。 她用纸巾轻轻按压眼角：“我看过这本杂志，也看过与之同步的，在网络上每日都会更新的灌水帖。” 杂志上刊登的照片比较少，毕竟篇幅有限，只有区区五张，算是从众多照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清晰的五张。 但公布在网络上的照片却不受篇幅限制，足足有二十张之多。 里面不仅有她和刘普生在车上接吻的照片，更是有后来刘普生护着她匆匆逃离的清晰影像。 两人逃的狼狈，也十足十的难堪。 刘普生的身份没被网友扒出来之前，网友们都说她是在“为了艺术献身”，说她是为了傍大款，为了钱和演艺资源自愿陪睡，自甘下贱。 他们否定了她过去几年的努力，轻而易举抹消了她全部的成绩，简简单单地将她所有的成就都归功于肯“陪睡”。 就好像是只要是个人，只要肯在资本面前躺下来，所有的成功都能唾手可得。 那些不明真相的网友凭着臆测就对她大肆批判。 仿佛他们都亲眼见证了她的陪睡过程。 路人被引导着加入了黑粉大军，随着人数日渐增加，黑粉的队伍日趋庞大，他们也就不再关心所谓的真相了。 有个能让他们日常发泄情绪的地方，肆意辱骂攀咬，便比什么都强。 反正法不责众，宁雨蒙也不可能有时间、有精力，一个个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挨个儿起诉。 等到后来，刘普生钢琴老师的身份被人曝光了出去，她的境况也没能好上一星半点儿。 大量的抹黑言论仍旧在她的大眼博客上每日以恐怖的数量增加。 一开始她还会尝试对这些言论删除和举报，后来，实在是太多了，再盯着那些留言，她的心比眼睛更疼，索性就全都不看了。 只要不看，不听，不想，日子总能熬过去。 梅礼能看得出来，宁雨蒙是真的没有关注过万达伟被害的这件事。 她微微思索了片刻，如同变戏法一般，在宁雨蒙面前摊开手心，而后飞快翻转，眨眼之间，她的指间便出现了两张手机大小的卡牌。 卡牌的背面主体为黑色，以金色的纹路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渡鸦图案。 梅礼从指间抽出一张卡牌，正面朝上，推放到面露惊奇的宁雨蒙面前。 卡牌被放在桌面上。 梅礼点在卡牌上：“万达伟是第一个被杀的。” 随即，她将手中剩下的第二张卡牌推到了第一张卡牌旁。 “他是第二个被杀的人。” 宁雨蒙有些紧张起来，她神情凝重地细细端详着两张卡牌，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第一张万达伟的卡牌上。 “我对万达伟有印象。” 她偏头去看另外一张卡牌：“但另外一个人……” 宁雨蒙摇了摇头，看向梅礼，有些抱歉：“对不起，我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他叫付双林。” “付双林？！”宁雨蒙倒吸一口凉气，对这个名字反应很是激烈。 她拿起付双林的卡牌：“我印象中的付双林很邋遢，眼睛看人的时候非常可怕。和照片里的人不太一样……” 当然是有差距的。 梅礼不可能拿两张尸体的照片给神经纤细的宁雨蒙看，自然是从付双林和万达伟两人的大眼博客上盗取了两张生活照片，用来制作卡牌。 万达伟还好，他的关注列表中有他的妻子，日常照片自然也比较容易到手。 可是付双林却很少更新博客，梅礼只能往前翻找，好容易才找到了好多年前，付双林刚刚考进技校时的照片。 那个时候，付双林还没有后来追星时的疯狂和颓丧，虽然仍旧不太出彩，却也还算人模人样，像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一般。 而宁雨蒙遇见付双林的时候，他是躁动不安的、疯狂的、痴迷的，每一次碰面，对方都像是想要把她吞吃入腹的野蛮兽类，自然和照片上差距极大。 “如果是付双林的话……我确实知道……” 宁雨蒙声音软软的，讲述了自己被付双林跟踪、围堵、偷拍的一些记忆片段。 宁雨蒙下意识用手抚上手臂，上下摩挲了一会儿：“差不多半年多前，我第一次记住了这个名字。” “最开始是我的私人号码接到了无声电话，每每电话挂断之后，都会收到署名为付双林的示爱短信。” “后来是实体信件出现在演播厅外的保姆车和商演现场的化妆间里。” “信上倒也没有写什么sq和过分的留言，多数纸张上记录着我的私人行程和工作地点，也会详细记录下我偏爱的饮食和常去的店铺地址。” “也有的时候，信封里放着的是我在街上被偷拍的照片。” “所有的信件都有同一个署名。” 梅礼不太意外：“都是付双林？” 宁雨蒙艰难地颔首：“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可怕。会开车在马路上别停我的保姆车，也会悄悄埋伏在我预订的酒店里……” 宁雨蒙咬了咬下唇，露出了难以启齿的柔弱神态。 梅礼了解过这一段，也不逼她，轻轻带过了这一话题。 “他是你的私生饭，对吗？” 宁雨蒙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这种私生饭真的很吓人，感觉他们能无孔不入地侵占着我所处的每一寸空间，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他们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 她鼓起勇气，直直看向梅礼：“我很讨厌私生饭，他们的存在让我觉得窒息……” 【小姐姐好勇敢啊！这么公开说讨厌私生饭，会受到攻击的？】 【但是私生真的很讨厌啊，我们正经的粉丝都不喜欢他们。】 【粉圈儿可不承认私生是粉丝！他们可没有粉籍！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私生饭都很极端的。我追的男神也遇到过，深夜蹲机跟车都是小儿科，厕所偷拍你们听说过没？私生就敢做。就问你们，不是明星的话，作为一个普通人，你们讨不讨厌这种行为？】 第177章 单选题 绝大多数明星和理智的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过于疯狂的人。 疯狂代表着不稳定和不可控，也代表着会对自己平稳的生活带来威胁。 梅礼转而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付双林是什么时候？” 宁雨蒙思索了片刻，十分肯定地答道：“那张偷拍照片被发布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了。” 她不太自在地绾了下耳畔的发丝：“可能是见我有了恋人，对我失望了，索性放弃了。很多男粉丝都在那段时间里脱粉了。” “不会。”梅礼非常确定。 “咦？”宁雨蒙不解地眨了眨眼。 “如果付双林真的是你的狂热粉，你的恋情被公布之后，他的骚扰行为不但不会减少、销声匿迹，反而会比从前更加过激。”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梅礼抬眼：“他只会让你更加确切地意识到他的不满和疯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可能是此时室内空调的温度太低，宁雨蒙竟然在听到这个死神主播的话时感到了渗入骨缝的冷意。 和那空洞的眼眶对视时，宁雨蒙有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正确时间线上自己的未来。 被恐吓、被威胁、时时刻刻生活在恐惧里，不得安宁…… 好在，那种感觉只在一瞬间，灵魂被拉扯回到了现在，她恍恍惚惚听到梅礼继续提问。 “你喜欢那个钢琴老师吗？就是和你一起被偷拍的那个男人。” 宁雨蒙晃了晃神，手指按了按眉心。 她把刚刚的一切当成错觉，很快找回了接受采访时的谈话节奏。 宁雨蒙承认地还算爽快：“喜欢啊，不喜欢的话，我也不至于赌上自己的未来。” 梅礼不怎么意外她的回答：“既然你有喜欢的人，那你就应该能明白这种感情。” 她抬眼：“假设……你狂热的爱恋着一个人，那个人一直都是单身，还对你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你掏心掏肺地追随着他的足迹，尽心尽力给他送去所有你力所能及的礼物。每天只要能看他一眼你就会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黑袍人说话的节奏很奇怪，仿佛一瞬间就能把人带入到他渲染出的语境里去。 宁雨蒙似乎就成为了他所描述的那个怀抱着满腔痴恋的人…… 她随着那个人的喜而喜，随着那个人的悲而悲，自己的一切都因为另外一个人的情绪而改变。 “可是突然有一天对方毫无预兆地被人公布出已经有了恋人的事实。” 宁雨蒙的心狠狠一疼，某个瞬间，满腔的爱意刹那间变为了痛恨！ 之前有多喜欢，之后就有多痛恨！ 可耳畔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换作是你，你能够平静的接受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宁雨蒙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眼眶中不可自制地有了水光。 “你这样的假设实在太卑鄙了……答案明明只有一个！根本轮不到我来做选择！” 梅礼轻笑：“我只是让你明白私生饭究竟对你抱着的是怎样一种感情而已。” 刚刚的对话中，梅礼运用语气和节奏对宁雨蒙施加了心理暗示，这才能轻而易举地将宁雨蒙代入到另一个人的情感之中。 当然，这也和宁雨蒙本身作为演员，情绪丰沛也有关系。 对方大概是体验派演员，所以很轻易便把自己代入进了角色。 等宁雨蒙感同身受之后，梅礼悄悄撤掉了暗示。 已经不需要了，该传达的情绪已经成功被接收到了。 宁雨蒙的心理防线已经坍塌。 梅礼一步步走到宁雨蒙面前，宽大的黑斗篷擦过她白皙的小腿，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尤其是当那惨白的骷髅面具靠近过来的时候。 宁雨蒙发现，自己居然一动都不敢动了…… 梅礼那被变音器更改过的机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迷恋你的狂热粉丝不会正视明显的现实，哪怕你有恋人的事已经有了铁证，他们也不会愿意相信。他们只会自己为你找理由开脱，并且一厢情愿地认为你是被逼迫的……” “宁雨蒙，你觉得这样的人，在不能对你发泄情绪的时候，会去找谁？” 咕嘟…… 会去找谁？ 答案不言而喻。 成为靶子的人只会是和她一同被刊登出来的另外一名当事人。 “别开玩笑了……普生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他自然不会和你说。” “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万达伟和付双林的死，和你的恋人有关系吗？” 宁雨蒙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脸上的镇定险些维持不住：“莫非……你是在怀疑我的恋人？” 她猛然站了起来，比自己被怀疑时还要激动：“别开玩笑了，我们是讨厌他们，可也没到想要杀人的程度！” 【哎呀，宁雨蒙生气了！虽然生气了还是很美……】 【主播不会被赶出去？本来也是偷偷混进来的。】 【快说没怀疑她啊！说也没有怀疑她的恋人啊！主播让我们蒙蒙这么着急，我们柠檬军团可要不高兴了！】 若是换个人坐在这里，被宁雨蒙用那双难以置信的漂亮眸子盯着，恐怕都会像网友们一样，安慰地脱口而出：｛不不不，我绝对没有怀疑你们！｝ 可是…… 梅礼却后退几步，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道：“怀疑你们，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缠着你的人，尤其是惹得你不高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了……” “连我这个专门破案的主播都亲自找上门来了。” 她抬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宁雨蒙身上：“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我只是在和你见面后，发现你没有动机而已。二选一的题目，我排除了一个选项，剩下的能供我选择的答案自然也只剩下一个了。” 宁雨蒙傻傻地跌坐回去，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梅礼，有些失神。 十分钟之前，她的那些表情还有七分演技的成分在。 主要是为了博取观众的同情和好感。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开始不安了…… 偏偏梅礼还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火上浇油：“如果想要劝他认罪，你最好抓紧时间。” “一旦我公布了结果，你就算想要他去自首，也不会有机会了。” 宁雨蒙终于回过神来，她这次再不敢托大，端正了神色。 “你有证据吗？这些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第178章 靶向效应，明日万字爆更补偿 是不是猜测，其实很好分辨，只要叫来刘普生，一问便知。 “怎么？验证的方法不是显而易见吗？”梅礼故意激将，“你不敢求证吗？” 宁雨蒙捏紧了裙摆。 虽然看不到镜头和弹幕，她也很清楚，此时此刻，有无数双眼睛正等待着验证死神主播的猜测。 网友们一贯喜爱看热闹，能在一线吃瓜，谁舍得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呢。 而她如今想要复出，缺的就是这种话题度和关注度。 那么……赌了！ 宁雨蒙的思考没花太长时间。 刘普生的通话被她设置成了快捷键，一按便是。 “喂？雨蒙，现在不忙了吗？” 一如既往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宁雨蒙按了下免提键，牵强地勾了勾唇角，实在是挤不出好看的笑容。 “普生……我问你……付双林有没有来找过你？” …… 电话那端的男人正在开车。 他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和自己温润的眼睛对视了数秒，轻巧地流泻出一阵闷笑。 “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你是想要问我什么时候再次求婚呢。” 刘普生开着玩笑，他熟悉宁雨蒙的一切，刚刚虽然她掩饰得不错，却还是能听出声音里的紧绷。 宁雨蒙在期待着他的答案。 “我是认真的！普生，你的回答对我很重要！” 刘普生似是拿她没辙，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要多瞒着你一段时间的。” 宁雨蒙的心提了起来，近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刘普生接下来的话。 “付双林确实来骚扰过我。我想想……嗯，差不多就是我们的照片被刊登出来之后，他给我发过不少威胁短信。” “你还记得有一段时间我不开车了吗？” 宁雨蒙隐隐有这方面的记忆：“好像是有一段时间你没有开车。” “就是那几天，付双林把我的车全给划了。我虽然不看重车子的颜值，却会担心他在刹车上动手脚，所以干脆把所有车子都送修了。” 宁雨蒙咬了咬下唇，愧疚起来：“抱歉，都是我引来的……” “你不需要道歉，也永远不必和我说抱歉。” 梅礼可不是来听这对情侣浓情蜜意、蜜里调油的。 她拿起电话，问道：“付双林还做过什么？你最后一次遇见付双林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 刘普生挑了挑眉，感兴趣地将车停靠在路边：“你是谁？听声音用的是沙普利版本的变声器配件，嗯，线路可能接触不太好，让声音震动听起来不太顺耳。” 音乐家耳朵都很敏锐，不合适的音频对他们而言就是不可饶恕的噪声。 “你没和宁雨蒙提起过自己被骚扰的事吗？” “呵~”刘普生揉了揉耳朵，把车载蓝牙的声音调小了一些。 “我不想让雨蒙担心，那几天雨蒙很疲惫，我就没有告诉她。” “也就是说，在付双林停止骚扰宁雨蒙之后，他把骚扰的矛头转向了你。” “可以这么说。” “我再问一次，你最后一次见到付双林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 刘普生拿出了平板电脑，随便点开了一个直播软件，果然在首页置顶的位置上看到了宁雨蒙的身影，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一直拿着宁雨蒙手机，不断用问题向他施压的神秘主播。 满屏的弹幕密密麻麻，大多数都是在问和主播相同的问题。 刘普生温柔地笑了，修长的手指将弹幕清屏：“我们一次都没有正面碰过面。” 不可能！ 梅礼下意识就认为刘普生在说谎。 付双林是被人投毒杀死的。 ttx的起效速度非常快，若是精准投毒，付双林在服毒的时候，下毒者必然就在附近。 更何况凶手还必须在确保人死后，尸体尚未发生死后僵硬的时候，给死者换上运动服…… 等等！ 运动服？ 梅礼缓缓踱步，偏头去看宁雨蒙：“你作为《白天我们相爱》这部热播剧的女主角，对自己代言的运动潮牌了解多少？” 宁雨蒙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自己的代言上去：“你是说那款运动服吗？” “没错。” 宁雨蒙对自己代言的商品还算了解：“那是我和温超群共同代言的产品，主打的就是情侣装。听说产量不算特别高，很多线下门店都已经断货了，有点儿饥饿营销的意思在里面。” “作为代言人，你能买到这款运动服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没什么必要。”宁雨蒙浅笑摇头，“厂家在邀请我和温超群的时候会带来很多样品，不少工作人员都能拿到一套。” 换而言之，他们根本不需要特地花钱去买。 梅礼有了一定的认知：“那作为你亲近的人，刘普生能不能利用你的渠道，得到同款的服装呢？” “你果然在怀疑我。”刘普生用手点在平板电脑中梅礼的位置上，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还在怀疑普生？！”这是宁雨蒙带着惊怒的娇叱。 “没关系。”刘普生还不等梅礼发言，便安抚住了宁雨蒙，“主播既然觉得这对破案很重要，我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那样反而显得可疑。” 刘普生笑道：“答案是可以，但我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回答梅礼的是宁雨蒙：“因为普生的常服就是西装，他从来都不穿运动服。如果他从我身边的工作人员那里要来了运动服，会有人来告诉我。” 既然宁雨蒙没有听到有人提起过，自然是刘普生不曾走她这边的渠道获得运动服。 很奇怪。 若是提起梅礼为什么会把怀疑的重点集中到宁雨蒙身上，自然就是因为那两套套在死人身上的运动服。 无论是付双林，还是万达伟，他们得罪的人都不在少数，可是加上了那两套非常难买的运动服，运动服的代言人里又有宁雨蒙，作为靶向的目标，似乎就只剩下宁雨蒙这个人了。 凶手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在杀人后给那两人换衣服，但他偏偏就那么做了。 也就是说，凶手是故意留下了明显会让人追查到宁雨蒙身上的证据。 为什么？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79章 寻人｛万字更五分之一｝ 凶手是痛恨宁雨蒙吗？ 想要将杀人的罪名嫁祸给她吗？ 这么麻烦又隐晦的做法，真的只是为了误导调查？ 不，不对。 梅礼已经几乎可以认定凶手就是刘普生了。 刘普生对宁雨蒙说话的时候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那是真正的爱恋，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那么，就是因为……爱……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异响将梅礼从思索中唤醒过来。 宁雨蒙紧张地夺回手机：“普生?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刘普生将掉在脚垫上的手机重新捡了回来，他很淡定，把手机轻轻贴放到耳畔，视线往车后排冰冷凝视，不带任何怜悯情绪的平静眼睛把某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猎物盯得瑟瑟发抖。 等他再不敢弄出多余声响之后，刘普生这才笑着回答道： “刚才在开车，一直听电话不是很方便，正准备靠边停车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碰掉了。” 宁雨蒙情绪放松下来。她必须得承认，死神主播的到来让她紧绷的神经过分敏感了。尤其是在他说了那些话之后。 她不好意思地把手机递给梅礼，歉意地抿了抿唇瓣：“你们继续。” 梅礼却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她没接手机，宁雨蒙就只能愣愣地举着。 就在刘普生通过直播画面察觉到宁雨蒙被无视，想要开口让主播接过手机的时候，梅礼说话了。 她指着手机：“你问问他，他现在在哪里。” 明明不需要宁雨蒙重复，刘普生也可以听得见…… 可梅礼偏要宁雨蒙亲口问出来。 宁雨蒙迟疑地将手机收了回来：“普生……你……现在在哪儿？” 刘普生笑了，虽然笑声很小，却还是被清楚地收录进话筒，通过电波传入了这一头，也传入了直播间。 “你可真卑鄙。” 这话是讲给梅礼听的。 刘普生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也许是来自神明的指引，刘普生对这里无比熟悉。 他倚靠在车门上，感受着沁凉的风：“明知道只要她开口，无论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故意让雨蒙提问，是想以此来试探我的反应吗？” 被说中了心思又如何，被评价为卑鄙又如何，梅礼通通不在乎。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便好。 “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现在在哪儿？”梅礼回以沙哑的冷笑，漫不经心地看向表情不太好的宁雨蒙。 “如果不想让她知道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你可以骗她啊，当着同时观看直播的80多万名网友的面骗她，让大家都知道，宁雨蒙就是个能被人轻易哄骗的笨蛋。” “反正她被全网嘲也不是第一次了，忍忍就习惯了。” “……”刘普生无语了，明知道主播用的是激将法，他却舍不得宁雨蒙再受一次委屈。 他叹息了一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座依水而建的高大建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让她不高兴。我在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音乐大厅。” 刘普生给出答案后，立即挂断了电话，而梅礼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转身，扔下呆呆站着的宁雨蒙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宁雨蒙急切地叫住了梅礼：“带上我一起！不然，我就不告诉你那个音乐厅的位置！” 讲讲道理，h市的音乐厅总共也只有四个，刘普生和宁雨蒙的绯闻照片被曝光后，有专门的帖子在扒两人的恋爱经历，恐怕宁雨蒙自己都记不住的一些小事，帖子上也记录得清清楚楚。 所以…… “我知道那座音乐厅在哪儿。” 宁雨蒙慌乱地跑过来：“带上我！不然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是连威胁都用上了。 梅礼挺好奇这姑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你还记得这里是几楼吗？” 几楼？ “三楼。” 梅礼点头：“想跳你就跳，跳楼的姿势如果够标准，动作够唯美，应该摔不死。还能再给你的人气加一把火。” “不！别丢下我！至少！至少让我当面确定，普生……他到底是不是凶手！”宁雨蒙近乎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她受够啦！ 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简直糟糕透了！ 这个死神主播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对她这样的美人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 宁雨蒙算是看出来了，对方特地来找她，并非是想要和她见面，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确定她是不是杀人凶手。 发现她不是凶手后，这个脾气怪异的死神主播就把她看成了对付刘普生的工具人。 宁雨蒙不愿意做被用过就丢的工具！ 她要掌握主动权！ 其实，带上宁雨蒙也不是不行…… 梅礼只是不想多耽搁时间。 “你会开车吗？” 宁雨蒙欣喜地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会！” “那麻烦你一会儿尽量开快点儿。我有些赶时间。” “好！” 带上宁雨蒙后，并没有增加太多麻烦，反而宁雨蒙的车技成了加分项。 两人赶到音乐厅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刘普生停靠在路边的车。 “等会儿你最好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梅礼趴着车窗往里看，后座上扔着一条被使用过的麻绳，车座上的白色坐垫被弄得脏了一大片。 “什么心里准备？” 梅礼回头，将漂亮的宁雨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面具后的声音沙哑难听，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和同情：“见识你恋人真面目的心理准备。” 宁雨蒙忐忑地跟在梅礼身后，一步步走近了那座漂亮的建筑。 她和刘普生初识时便是在这座宏伟的音乐厅之中。 华丽的建筑像是浮游冰晶，依靠玻璃幕墙打造出了水晶般的晶莹剔透感，让它犹如一颗璀璨的钻石点亮了这燥热的夜晚。 进入音乐厅后，梅礼转而要求宁雨蒙在前面带路。 “接下来往哪儿走？” 音乐厅极大，按照功能划分出候场大厅、大音乐厅、小音乐厅、演员休息化妆厅等不同的功能厅。 梅礼不想浪费时间，干脆让宁雨蒙带路。 宁雨蒙心头惴惴，指着右侧的旋转楼梯：“往三楼走。” 第180章 聊天截图｛万字爆更五分之二｝要命，已经开始后悔承诺万更了 并没有工作人员过来阻拦，两人上楼的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宁雨蒙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诡异，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她第一次遇见刘普生的那间音乐室走去。 紧闭的厚重隔音门被推开一条缝隙，放慢了节奏的即兴钢琴弹奏声突围出来，渲染出了一种即将落幕的哀伤乐章。 梅礼不懂音乐这种高雅的艺术，却还是在这一瞬间被动地与其中蕴含的情绪达成了共鸣。 刘普生的钢琴演奏技巧实在太过高超，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手中的钢琴传达出自己的感情。 “这是《血疑》的主题曲，《谢谢我的爱人》。” 宁雨蒙攥紧了心口处的衣襟，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顺着柔美的脸颊流淌下来。 这是她和刘普生第一次约会时，他为她弹奏的曲目。 她比梅礼更能理解刘普生的感情，通过那琴音的颤动，宁雨蒙感受到了刘普生的痛苦和爱恋，他的情感是那般深沉厚重。 “都是因为我吗？”你做出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宁雨蒙用力推开了门。 刘普生身着一袭黑色的燕尾服，端坐在巨大的白色钢琴前，舞台投射下的灯光让他俊美得不似凡人。 开门声没有打断他的演奏，刘普生随着乐章的递进，摇晃着身体，几近沉醉地按压着每一个琴键。 宁雨蒙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中就只能看得到刘普生，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他们俩人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将一切繁杂事物都隔绝在外。 梅礼快步走到了第一排最左侧的座位旁，红色的座椅上，一个熟悉的人物正笔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流浪汉。 梅礼将手贴放在他的颈动脉处。 果然，手下的触感冰凉，且毫无起伏。 流浪汉已经死了，而且刚死不久。 注意到他唇角上的呕吐物残留，梅礼双手合十，轻轻拜了拜：“你给他喂毒了？” 刘普生坚持弹奏完整首曲目，对着宁雨蒙的方向做了个谢幕礼，这才笑着看向梅礼。 “打断别人的演奏可不礼貌。” “初次见面，死神主播，久仰大名。” 他笑的彬彬有礼，遗憾地扫视过空荡荡的会场：“我以为今天的观众会有很多，没想到只来了你们三个，有些可惜了。” 当然可惜了。 这里的音乐厅使用价格极高，大多时候都是按照分钟收费。 刘普生最初租下这里的目的还是想要再次向宁雨蒙求婚，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虽然观众里还是有宁雨蒙，演奏厅的用途却大相径庭。 刘普生走回钢琴旁，双手打开一只巴掌大的红色丝绒盒子，璀璨的钻石折射出彩虹般的炫目火彩。 他走到舞台边缘处，单膝跪地，将手中的戒指遥遥伸向站在舞台下的宁雨蒙。 “虽然和我预想中的浪漫设计不太一样，也不太符合我们两个人的审美……”他低低笑了笑，眼中满是深情，“但机会难得，我还是想要问一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疯了吗？】 【在杀人现场求婚？】 【没见过这种疯子！】 【宁雨蒙好惨，居然为了这种疯子公开恋情！】 【为什么我觉得好感动，也好浪漫~~~】 【恋爱脑污染空气，走开走开！】 梅礼扫了眼弹幕，等着看宁雨蒙的反应。 宁雨蒙的手颤了颤，视线从刘普生期冀的目光下滑，落在了那枚戒指上。 “刘普生！”她没有接受那枚戒指。 宁雨蒙硬邦邦地叫出了刘普生的全名，控制不住浑身战栗：“我想听你亲口向我解释！” 刘普生遗憾地把戒指收了回来。 他站在舞台正中央，仰起头，像是享受每一次表演落幕时那般，骄傲而优雅。 “我本想亲眼看到你戴上这枚戒指的。” “太遗憾了。” 他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只看着宁雨蒙一人：“我知道，你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在乎身份上的差距。” “我也知道，哪怕我杀了人，你也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讨厌我。” “这是我动手的底气。” 宁雨蒙不敢置信地眨掉眼中的泪水，傻愣愣地抬起头去看他。 最后一点儿残存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居然！真的是他！ “雨蒙，你还记得，我追你追了多久吗？” 宁雨蒙当然记得，是两年零三个月。 刘普生没等宁雨蒙开口便自问自答：“是两年零三个月。” 他优雅地坐回到钢琴前，指尖随意点了几个音节：“那你还记得，我对你告白过多少次吗？” 这一次，宁雨蒙是真的不记得了。 “是27次。”刘普生其实并不在乎宁雨蒙是否记得。 “你还记得我们交往了多久吗？” 宁雨蒙已经浑身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刘普生的每一个问题明明都很平常，却在此时此刻像是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质问，不断拷问着她的内心。 “看来你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 刘普生意外地挑了挑眉。 “一年零八天。” 刘普生笑了，这次的笑中少了那种虚伪的温柔，发自内心般充满了喜悦和满足：“看来你还真的记得。确实是一年零八天。” 他轻轻叹息：“我们交往的第一周，你的经纪人就私下来找过我，说是公司董事会里有人看中了你，如果我是真的为了你着想，最好不要和你在一起。” 他遥遥看向惊讶的宁雨蒙：“可是，哪怕别人都认为我们不相配，我也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听见你拒绝去赴那位股东的邀约，老实讲，我很高兴。” “从那天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想要誓死保护你。” “行了。”梅礼从侧面走上舞台，打断了刘普生的告白。 “别听他现在讲的天花乱坠，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唬住了？” “动动你那颗生锈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是为什么能查到你身上！” 宁雨蒙本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心柔软成一滩水。 可死神主播的话却让她瞬间脱离了刘普生营造出的感动氛围，清醒过来。 梅礼走到钢琴旁：“内存卡在我这里，我已经看过你和万达伟的聊天截图了。” 第181章 自导自演｛万更五分之三｝头发要薅秃了，居然还有两章！ “什么聊天截图？” 宁雨蒙的世界即将崩塌，她近乎哀求地看向刘普生：“你不可能那么做的，对不对？” 刘普生回避了宁雨蒙的注视。 梅礼：“不准备好好对她坦白吗？” 刘普生没说话。 梅礼指向了台下的流浪汉尸体，不允许他逃避：“你都把唯一的一位知情人杀了，看来是已经发现他手上没有那张内存卡了。” 如果流浪汉还有利用价值，刘普生不会那么快动手。 刘普生沉默地从燕尾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台破旧的手机，印证了梅礼的猜测。 他随意地把手机扔到了梅礼脚边，语气萧索，有些意兴阑珊：“确实是发现了，真可惜，我还想着能把内存卡一并处理掉呢。” 打击一个人的时候，最好是能够抓住弱点死磕。 刘普生对待宁雨蒙之外的人、事、物都很冷漠。 那么，最好的突破口，其实就在宁雨蒙身上。 梅礼转头去看宁雨蒙，煽动她的情绪：“你知道为什么你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会突然爆雷吗？” 为什么？ 梅礼走到最靠近宁雨蒙的舞台边缘处：“这要多亏了你的这位爱人。” “他先是买通了万达伟，特地让他潜伏在酒店附近蹲守，然后把毫不知情的你带了过去，假装成意外，就是为了拍下你们私下约会的照片。” 回忆起那天晚上刘普生看似寻常实则异常的举止，宁雨蒙不能理解，也不愿意理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自然是为了将你们的恋情公之于众啊。” 宁雨蒙已经傻了。 “不可能！我不信！”明明有更好的办法的！ 她的脑子浑浑噩噩，几乎已经无法思考了。 梅礼抓住机会，一把将失神的宁雨蒙从台下拉了上来。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宁雨蒙还没来得及反抗，人已经被拽到了舞台上。 宁雨蒙小心地保持住平衡，还没站稳，就赢来了死神主播的提问。 “还记得照片里你们两人是什么姿势吗？”梅礼把宁雨蒙推到钢琴旁边，位置距离刘普生极近。 “什么？”宁雨蒙还没完全从自己眨眼间就换了个地方这件事中回过神。 梅礼已经退后了两步，她的右脚在舞台的地面上捻了捻，突然暴起，抡起浑圆的拳头，照着宁雨蒙的脸砸了过去。 宁雨蒙被吓得发出短促的尖叫，第一时间抬起手臂保护住了自己的脸。 好看的皮囊对女演员来说太重要了，宁雨蒙暗暗后悔，真相如何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早知道来这一趟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脸，她绝对不会硬要跟过来！ 刘普生也同样没想到这个主播会突然攻击宁雨蒙。 他来不及思考，完全出于本能地抱紧了宁雨蒙，他把人牢牢护在怀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背后却没有传来尖锐的疼痛感。 梅礼的拳头并未真的打下去，拳头悬停在刘普生的背后。 “看。这才是遇袭的正确打开方式。” 梅礼缩回了自己的手，从斗篷底下摸出一张内存卡，对着刘普生扔了过去。 刘普生用左手接住，他已经看出了梅礼的用意，神色不复以往温柔，狰狞地盯着梅礼脸上的死神面具，似是想要看穿面具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你是故意的！” 故意拿宁雨蒙做诱饵！故意看他下意识的动作！ 语气沉沉，阴森森的，像是缠绕着鬼魅戾气。 梅礼对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宁雨蒙摊了摊手：“注意到了吗？当你们突然遭受袭击的时候，他做出的是什么动作？” 宁雨蒙复杂地看向死神主播。她轻轻推开以保护者姿态挡在她前面的刘普生。 是的，这个死神主播想要让她看清楚的东西，她看清了。 在梅礼突然攻击她的时候，刘普生是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梅礼的进攻，把她牢牢保护在怀里。 梅礼满意地勾了勾唇：“你还记得，被万达伟偷拍那天，万达伟突然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举着相机对着你们俩人怼脸拍的时候，刘普生摆出的是什么姿势吗？” 宁雨蒙不可能忘记。 因为不久之前，距离现在还没超过一个小时，她还在经纪人的办公室里翻看过那本杂志周刊。 照片拍的清清楚楚。 当时，刘普生的姿势和现在截然相反，他是背面对着她，正面却刚好面对着镜头的方向。 刘普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口，明白自己的纰漏出在哪儿了：“你是从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是啊。”梅礼也没否认。 摆拍得太过刻意，就不要怪别人拆穿。 刘普生看了看手心中的小巧卡片，毫不犹豫地将其掰断了。 “掰断了也没什么用，我已经把内容贴到直播间里了。” 舆论已经炸了，本以为是女演员的恋爱实锤，没想到磕正主的糖也能翻车。 【哭唧唧……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果然，好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擦，万万没想到，宁雨蒙居然是被人给算计了。】 贴出来的截图上记录得明明白白，万达伟就是个工具人，背后主使就站在眼前。 怕宁雨蒙看不见，梅礼还好心地帮她打开了直播app。 看完整个聊天经过，宁雨蒙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刘普生，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吗？ 那段经历全网黑的日日夜夜和煎熬，那段不离不弃的陪伴和安慰，仿佛在这一刻成为了一场笑话。 所谓了爆料和头条，实则是这个男人精心策划、自导自演的闹剧。 “你知道为什么你都已经将行程严格保密，付双林却总是可以精准的找到你的踪迹吗？” 宁雨蒙觉得，有了这么大的刺激打底，无论主播说出什么，自己都不会再有任何吃惊的情绪了。 “为什么？” “自然是有人提前把你的去向告知给了付双林。” 理由也很好想明白。 刘普生希望付双林的骚扰能让宁雨蒙畏惧，好在她软弱无助的时候，趁虚而入。 事实也是如此。 宁雨蒙接受刘普生告白的契机，就是那次他帮她赶走了尾随她到停车场里的付双林。 如果没有那次的英雄救美，宁雨蒙这个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演员应该也不会那么快答应刘普生的表白。 第182章 结案两章合一｛万字达成｝要了老命了 梅礼走到刘普生面前：“让我猜猜，你杀万达伟的原因。” 刘普生一言不发，眼底的恨意几乎能够洞穿梅礼的心脏。 “他想要曝光你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对。尤其是想要让被蒙在鼓里的宁雨蒙知道真相。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梅礼随便点了点钢琴的琴键，“是因为尾款的价格没能谈拢。” 那个万达伟一看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真小人，从他百般算计，留下了两人全部的聊天记录就能看得出来。 刘普生快步走到钢琴前，啪地一声扣下琴盖：“不会弹琴就不要碰琴！” 梅礼也不计较自己被抚了颜面：“杀付双林，一方面是因为他总骚扰宁雨蒙，让你看着碍眼；另外一方面嘛……他威胁你了，不是那些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划花你的爱车……” “他发现你谋杀万达伟这件事了，对。” 刘普生虽然没有承认，但微变的脸色已经很好的告知了答案。 梅礼继续煽动宁雨蒙：“他明明可以把尸体处理掉，却费时费力的搞来了你代言的运动品牌给两个死人换上，你猜是为了什么？” 宁雨蒙不得不承认，她面前的两个人都不是正常人。 她一边摇头，一边缓缓后退：“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疯子！” “不回答吗？那好，我来告诉她答案。” 梅礼笑了，像是最恶毒不过的反派，专门来离间苦情戏中男主和女主的感情：“他想要让你被怀疑，就算侥幸没能和两条人命扯上关系，至少也要让你和‘不详’这两个字捆绑在一起。” 一个没了商业价值的女演员若是再挂上不祥的名头，宁雨蒙也就彻底不可能在演艺圈里翻身了。 等待她的只剩下唯一的结果——退圈。 “你越是痛苦，也就越是需要他的安慰和陪伴。等你彻底被折断了翅膀，呵，宁雨蒙女士，没有人能否认，您将会是最美丽也最完美的金丝雀。” “对待自己唯一的救赎，仅剩的精神支柱，”梅礼指向刘普生，“你自然会对他死心塌地、全心全意。”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再是刘普生来追逐光，光将亲自追随他的脚步。 刘普生这个人有着非常矛盾的两面，一面怀着最深厚的爱意，希望能揽月入怀，对宁雨蒙无比珍视；而另外一面却爱的扭曲而自私，甚至不惜杀人引导舆论，也要把宁雨蒙逼迫到自己身边。 “说的好像你能够理解我一样。”刘普生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本想着最后留给你一个没那么糟糕的形象，没想到被人扒了个彻底。对不起啊，雨蒙……”他近乎叹息地感慨，注视着宁雨蒙的眼睛还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温柔。 宁雨蒙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人，刘普生的温柔是最锋利的刀，他能笑着将人划得遍体鳞伤，却在事后仍旧可以保持着温柔的笑。 “毁掉我的事业，就是你的喜欢？”宁雨蒙颤声质问。 刘普生笑了：“不止，我的喜欢还包括断掉你的亲情和友情。你只要一直看着我一个人便好。” “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要更好的爱你。” “你喜欢的，也很享受的，不是吗？” “疯子！你这个疯子！” 刘普生遗憾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别讲话那么大声。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更加依靠我，就算不能像我爱你那般爱得深重，至少也该把我放在事业和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前。” “我已经受够了每次看着你匆忙离开的背影，独自品尝孤独的日子了。” “这一次，你不能再把我抛下了……” 说着，刘普生突然捂住了腹部。 梅礼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靠近他看看情况。 但宁雨蒙还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纠结着刘普生这份偏执的爱恋：“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明明……明明我也是喜欢你的……” 刘普生惨淡地笑了，更是站立不住，半跪在了舞台上：“不做到这个地步，你怎么可能会乖乖留在我身边？不是我百般算计，你又怎么可能答应和我交往？” “差一点儿，只差最后一点儿……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主播，我就已经成功了。你明明心动了，明明想要答应我的求婚了，明明想要公开了……” 当自己的恋人太过出色了怎么办？ 有的人会想要努力，让自己也变得出色，以期能够配得上自己的爱人。 但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不会改变自己，却期冀着能将九天之月拉入深渊。 只需要折断天使的羽翼，它也将会沦落为凡人。 而这，也是刘普生爱宁雨蒙的方式。 残忍而自私。 刘普生不需要别人理解他的感情，也不认为有人可以理解得了。 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指尖开始有了绵密的刺痛，全身也开始发麻，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刚刚借着轻咳的时候，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胶囊塞进口中，并咬破，吞下的毒药剂量充足，因此发作的速度也很快。 梅礼已经跑到了他身边。 就连哭得不能自已的宁雨蒙也手足无措地跑了过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 梅礼大力捏开刘普生的口腔，看到了些许未能完全吞咽下去的粉末：“还不够明显吗？他服毒了。” 刘普生却笑得畅快，眼泪都笑了出来：“如果没留下运动服就好了，哪怕多费些时间，只要没有这个死神主播来搅局，明明我们可以过得无比幸福、无比快乐……” 他的呼吸一点点变得艰难，面上却还是温柔地笑着：“能在死前看到你这么紧张我，我好开心……” 渐渐的，他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和下眼皮紧紧黏合在了一起。 感受着自己生命的逐步消逝，刘普生还是有些遗憾，口中喃喃： “要是……不用那套运动服就好了……” 世界陷入了黑暗，灵魂开始沉沦。 再见了，我的爱人。 我种下的苦果，就由我来亲自吞下。 请求你，能够原谅我。 请求你，能够爱着我。 从今以后，请你永永远远的记住我。 也记住我的爱。 我有罪，但我的爱无罪…… 梅礼按压着刘普生的穴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痛觉。 身体麻痹、呼吸紊乱，渐渐呼吸衰竭，所有的症状都符合ttx的发作症状。 梅礼想要给刘普生急救，没想到却被宁雨蒙用力推开。 她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刘普生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呜呜，早知道就不答应直播了……” “呜呜，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为什么算计那么多，好好和我在一起不好吗？谈个恋爱搞出那么多事情来！” “就算你不那么做，我也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呜呜……我就是喜欢你的脸，也喜欢你念的那些酸诗……呜呜……” “宁女士……”梅礼默默从后面爬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哭得特别投入的宁雨蒙的肩膀。 “宁女士？” “干什么？！没看到我的爱人快死了吗？” 呦呵，好凶！ 梅礼无奈，把自己的斗篷边角递了过去：“你先擦擦眼泪，别急着哭丧。情绪可以再多酝酿一会儿，等一会儿确定人真的没救了再接着哭。” 宁雨蒙拽着梅礼的斗篷，不客气地用力擤了擤鼻子，睁着肿成河豚的一对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梅礼。 梅礼不为所动，用力往后拉扯了一下，却没能把斗篷给拽回来。 喂喂喂！我是借给你擦眼泪！可不是让你擤鼻涕呀！要疯！ 梅礼内心流泪，忍不住再次催促：“你要是再不让开，他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宁雨蒙哭得丑死了，眼妆都花了，她莫名其妙地回头，“他不是已经快要死了吗？” “其实，还有希望可以抢救一下。” 梅礼往旁边挪了挪，再次拽了一把自己的斗篷：“他毒杀万达伟和付双林的时候，用的是同一款河豚毒素，使用的剂量也完全相同，刚刚给流浪汉下的毒也是用的同一种毒素，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以此类推，他自己吞服的也应该是同一种毒素……解毒剂了解一下？” 虽说ttx毒素没有什么特别好用的特效药，但对症的，支持治疗的药物却也不算少。 梅礼提前准备的这类药物本是想要拿给流浪汉使用的。 她算到了刘普生会在发现流浪汉后对他下手，却没能算到刘普生会下手得那么快。 这人也是果断，发现自己可能暴露后，第一时间就给流浪汉喂下了毒药。 宁雨蒙一听有解毒剂，立时！马上，一刻都没有耽搁，毫无留恋地一把撒开了抱着刘普生的双手。 她紧紧攥着梅礼的斗篷，把哭花了的大脸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好像一分钟之前哭成狗的人不是自己：“擦！你不早说！浪费老娘的眼泪！” 美女，就算你哭过之后的鼻音很好听也没用，你崩人设了知道吗？还是全网崩的那种。 梅礼心疼自己的斗篷一分钟，上面现在不仅有宁雨蒙的眼泪和鼻涕，更是变白了好大一片，黏上了不少难洗的粉底。 哎呀！宁雨蒙这个蠢女人不会是用了什么防水的粉底？ 她的脑残粉不知道愿不愿意把这件斗篷买回去……反正梅礼是不太想要了…… 宁雨蒙却是没了刚才的难过，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毫不留恋地让开了刘普生身边的位置：“还在那磨磨蹭蹭干什么？你不是要救人？” 我和你说，要不是看你刚刚哭得那么惨（哭成狗），我都不带理你的！ 梅礼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掏出一只针管，将透明的药剂推进了刘普生的血管中：“强烈建议你帮他催吐之后，立即送往医院洗胃。解毒剂虽然有一定的作用，却不一定能百分百保住他的性命。最好是在急救车上就能输液，用上利尿的药品。” 宁雨蒙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梅礼：“我不信你刚刚看我哭的时候没打急救电话。” 嘿，还真让宁雨蒙猜对了。 梅礼还真打了急救电话。 怎么着？差点被狗男人骗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宁雨蒙那草包脑袋还开窍了？ 梅礼摸了摸自己的骷髅面具假脸，有些不适应宁雨蒙突然精明的转变。 “电话打了，救护车赶过来不也还要等一段时间？”梅礼像拖死狗一般，把刘普生拽到了舞台边缘。 “你压着他的腿，我把他胃部卡在这边，可以先给他催吐。” 宁雨蒙一脸你好恶心的表情，按住了刘普生的腿。 梅礼…… 呀！等把刘普生送走！老娘要套这死女人麻袋！谁都拦不住！！ 绝对想不到自己能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刘普生…… 感谢你八辈子祖宗！！ 折腾得刘普生差点儿再次嗝屁，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 等他被推上救护车的时候，梅礼已经悄悄离开了。 宁雨蒙被赶来的警察保护起来，站在音乐大厅的门口，往人群中张望。 “什么嘛~居然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她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谢谢你……” 这个奇怪的死神主播真的好温柔。 如果刘普生真的死在她怀里，她怕是真的会如他所愿，一辈子都没办法走出阴影，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男人了…… “谢谢你！死神主播！”她在上车之前，对着那边聚拢的人群大声喊了一声，半点儿都不顾经纪人滂丑的脸色。 “走……” 随着几辆警车和救护车一一驶离，音乐大厅前的广场上出现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女孩。 梅礼一脸嫌弃地捏着手中的斗篷，苦大仇深地问黑团子：“我听说白团子特别会洗衣服，白御的衣服它都能给洗得干干净净的，你看它比你可小了一整圈儿呢，你还能被它给比下去？” 梅礼拍了拍蹲坐在肩膀上的黑团子：“妈妈相信你，洗衣服的本事一定比白团子强！要不咱们回去试试？” 黑团子激动地嚎了一小嗓子：“┗|｀o′|┛嗷~~” 梅礼浅笑，鼓励道：“嗯，我就知道你最棒了，谁都没你厉害！” “那咱们快点儿回家，等把斗篷洗好了，可以拿给白团子显摆一下~” “唉唉唉！你别飞那么快！我快跟不上了！” 晚风拂过，明日，定然又是极美的艳阳天。 第183章 招募｛感谢三位小天使的打赏，明日含泪加更｝ 辛美琳叼着一根廉价的烟，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坐在走廊上。 她的穿着与其说是散漫，不如称之为不正经更为贴切。 红色的雪纺衬衫虚虚搭在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黑色的丝袜有一只已经褪到了脚踝处，另外一只被她随手扔在不太干净的地面上。 辛美琳自娱自乐的吐出一个烟圈，很快又挥手打散。 她看起来早已过了最青春的几年，约莫有三四十岁，厚重的黑眼圈让她比实际年龄更显老一些。 “辛姐。”辛美琳身后的房间里，有个打着赤膊的帅气男人掀开门帘，走了过来。 他从辛美琳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弯下腰，就着辛美琳手上那只燃烧了一半的香烟点了个火。 男人眯起了眼睛，把口中的烟气吐在辛美琳脸上。 “五爷那边听说被人给端了，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咱们这边会不会受影响。” 辛美琳被那呛人的烟气刺得闭上了眼睛，她把手里的烟按到身下的椅子上，用力捻了捻：“影响是肯定的，没发现最近送过来的漂亮姑娘少了吗？” 她摘下后脑勺上的发夹，把头发重新挽了一遍，随意地用手擦了擦汗。 “让下面的人都警醒着一些，最近，怕是不太平了。” 那个帅气的男人哈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辛姐，你可真逗。做咱们这行的，还有太平这个说法吗？” 两人正聊着，一个黑影从旁边的窗户外飞快划过，直直掉了下去。 嘭！ 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让人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辛美琳低低咒骂了一声，连忙走到窗边往下看。 一个遍体鳞伤的年轻女人正躺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她的嘴里一股一股的往外冒着血。明明身体已经不能动了，眼睛却还颤巍巍地眨啊眨的，留恋地看着天空之中自在飞翔的鸟儿。 注意到掉下去的人是谁后，辛美琳脸色大变。 她转身往楼上看去，一个四五十岁的大汉比她还要慌乱：“辛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吓唬她一下，真没想到她会往下跳！我拦都没拦住！” 辛美琳自然知道自己手下的都是什么货色，啐了一口：“少废话！快把下边弄干净了，别让人看出问题！” 那大汉松了口气，连声应着，咚咚咚地快步下了楼。 “d！”辛美琳开始发愁，手心用力按着发疼的太阳穴。 死的是谁不好，偏偏是黄老板特地送过来的这位！这下可是出大问题了！ 她正兀自烦心着，那个帅气的男人偏偏还凑过来看热闹。 “啧啧啧~~这还没调教好就又死了一个，你这里的‘少女’怕是不多了？” “知道你还问！”辛美琳从男人手中抢过烟，用力吸了几口，吐出的烟雾缭绕在身周，掩盖住了她眸底的狠辣神色，“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些能让老板们满意的新人来把空出来的位置填满！” 男人摇了摇头，并不看好：“不太好办啊……别忘了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低调些为好。” 辛美琳却眯起眼睛，她冷冷一笑，看着手中明灭不定的香烟：“不，其他人都选择了低调，刚好让出了货源和市场，还是有办法的……” 她凑到男子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二人相视神秘一笑。 第二日，电影学院和传媒大学门口同时出现了一批发传单的老人。 这群老人男女都有，手里要么拿着花花绿绿的传单，要么是无纺布袋子，背包里装了不少学生们喜欢的小商品。 他们也不收费，学生们只需要扫一下他们脖子挂牌上的二维码，就可以领取到好看的抱枕和钥匙链，或是其他想要的小礼物。 刘珂看到班里同学领到的钥匙链好看，火急火燎地拉着自己的同桌往校门口跑。 “陈米！你跑快点儿行不行！去晚了，粉色的钥匙链发完了可怎么办？我可不想要抱枕，也不想要袋子。” 陈米迷迷糊糊地被刘珂拽着：“没了就没了呗，你要是喜欢，直接从网上搜同款不就好了？那玩意儿也就不到十块钱的成本。” 刘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的为什么我还要花钱买？” 陈米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她被拉得有点疼了，索性加快了脚步，终于配合着刘珂跑了起来。 刘珂有一张超级可爱的苹果脸，五官精致小巧，笑起来的时候，小小的梨涡甜得醉人。 而陈米走的是和她完全不同的知性御姐风格。 两人的性格不同，却相处得比亲姐妹还要亲昵，平时也总是结伴，做什么都要混在一起。 “快！我已经看到了！”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发传单的老大爷把最后几个钥匙扣分出去之前，跑到了目的地。 “给我们拿两个一样的钥匙链！”刘珂兴奋地指着最后两个粉色的钥匙链，拦住了这位穿着polo衫的老大爷。 老大爷捏起胸前的吊牌：“你们先扫码进群，把公众号也添加一下，直接登陆就可以。” 两人都不想在大太阳底下暴晒，痛快地按照大爷的指导，完成了注册。 大爷把传单和钥匙链一并递了过去，笑到：“今天来扫码的姑娘特别多，但我觉得你俩是其中最好看的了。小姑娘，你们以后是想要当明星还是主持人啊？” 陈米和刘珂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爷，我们以后想要当导演！” 小姑娘的笑容灿烂得好比骄阳，太有感染力，大爷也不由跟着一起笑：“导演好啊！导演好！到时候那些演员都得听你们的指挥！” 心满意足地拿着钥匙链，两人往学校里面走。 陈米随意地翻了翻传单，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是什么促销活动呢，没想到是海选招募令！” 刘珂还在摆弄着刚拿到手的钥匙链，闻言也来了几分兴趣：“是剧组招群众演员吗？” 陈米摇头：“不，是招募平面模特。” 她指了指上面的招聘要求：“你看，他们只招女生。” 第184章 应聘｛改了，昨天太困了，抱歉啊｝ “我看看……”刘珂见陈米手里的传单花花绿绿的，有好几张，很随意地从中抽出一张，偏着头飞快浏览了一遍。 一开始她还有些兴趣缺缺，可是…… 当看清楚传单上面优厚的福利待遇、和对大学生来说无法不心动的工资后，刘珂顿时兴奋起来。 “陈米！你快看！” 刘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咋咋呼呼的性格让她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看到的内容分享给好友。 刘珂念道：“这上面写着：只要通过了海选，并顺利参加公司的模特培训，就能直接通过这家公司的内部平台，从某宝上接摄影订单。” 刘珂笑容止都止不住：“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想要参与进去，只需要通过了选拔和培训，就可以在空闲的时候，挑选自己想要选择的订单，不仅可以穿好看的裙子美美美拍照，还能顺便赚钱啊！！” “哦……”陈米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像是一只慵懒贪睡的猫儿，对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漠不关心。 刘珂还没从兴奋的情绪中平静下来，但她了解陈米，知道她最在乎什么。 只见刘珂故作惊讶地指着传单上摄影棚的照片，快要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陈米！你看，这家公司提供的摄影棚好大！上面写了，内部员工可以提前预约，试用摄影棚内部的场地。” 陈米果然意动了，她一扫刚刚可有可无的懒散态度，专注认真起来。 “假如咱们俩去参选，并且都成功通过了那些选拔和培训流程……”刘珂捏着传单，笑容越来越大，“你说，以后咱们能不能找机会借用公司摄影棚里的器材和场地？” 陈米觉得不太靠谱，上面写的条件未免太宽松了一些，展现出来的完美的待遇太过诱人，可是偏偏对通过了培训的员工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 公司创办起来就是为了盈利的，这么毫无约束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有了更好的去处说走就走，这家公司还能长久发展下去吗？难道是专门做慈善，赔钱赚吆喝吗？ 陈米眯了眯眼：“那些培训需要收费吗？” 刘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年头诈骗大学生钱财的兼职太多，都是靠提前收费这一招：“我看了，不收费。不过，一旦后续需要通过他们的平台接单，公司就会从中抽取四成佣金。” 四成的佣金其实并不算多，有些苛刻的经纪公司能自己拿走九成，只给自家艺人留下一成，作为没有名气的新人，谁还不得受着！ 传单上的这家公司已经很良心了。 况且这种赚钱的方式实在是太适合在校大学生了。 既不影响她们日常的上课，也不耽误她们休息日出去玩乐。 根本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就可以轻松赚钱！ 这不比为了买荔枝手机，去网上借l贷要强多了！ “你对这个感兴趣？”陈米虽然长得漂亮，却对自己的美丽没有太多的关注。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投注于对专业知识的进修和学习上。 陈米希望能在毕业之前拍出一部让自己满意、也让世人惊艳的好电影。 所以，这类需要牵扯时间和精力的兼职工作几乎不会得到她的青睐。 可刘珂对各种新鲜事物都怀抱着极大的热情。 她把手中的传单塞回到陈米手中，耐心地把刚刚得到的钥匙链串进钥匙扣里。 “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啊！你想想，如果我们好好规划，只在课余的时间去赚些钱，不就可以多出很多储备资金了？想想看！如果有了钱，你上次想要买的那台摄像机是不是就可以轻松拿下了？” “最最关键的是，这个兼职根本不会影响学业，说不定我们运气足够好，还能提前接触到娱乐圈的明星，提前结交下人脉，为以后铺路。” 除了自己的生活费，两人都不是特别好意思朝家里伸手要钱。 两人虽然家境都不算差，却都被教育得很好，没有一个能心安理得地让父母花重金给她们买价值高昂的摄影器材。 拍摄电影的器材都不便宜，需要的还不止一件两件。 陈米有野心，自然是希望能在毕业之前拉扯起自己的剧组的，那么这些设备就是必需品。 陈米不得不承认，因为刘珂对这则传单的解读方式太过合她的心意，本来不太感兴趣的她已经开始心动了。 刘珂浅笑着拉起陈米的手：“你看！只需要差不多参与四次大型拍摄，我们俩就能合买一台机器。这样一来，毕业之前，咱们说不定能积攒出一个小型剧组需要的全套装备！” “去！必须去！”这一次，陈米连犹豫都没有了，立即给出了答案。 刘珂高兴了：“好！那周末我们就一起过去！” 全日制大学的管理一般都很松散，尤其是周末，平时关注学生出勤率的导员也需要休息，不会去干涉学生假期的出行计划。 况且，大学生靠自己找兼职、勤工俭学很是寻常，哪怕刘珂和陈米的老师都无意中看到过那张招聘传单，也只当做是普通的招聘信息，没能提前察觉到异常。 周日，晴空万里，是个极好的艳阳天。 陈米拉着精心打扮的刘珂往传单上所写的会议中心走。 两人都没想到，一个招聘兼职的新媒体公司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完全透明的建筑墙体足有三十多层高，让人只是站在门口就有一种自己无限渺小的失衡感，对着这座仿佛宫殿一般的会议中心，望而却步。 高高兴兴赶来的两人都有些傻眼，更多的是畏惧。 刘珂小心地拽了拽陈米的衣角，迟疑着开口：“不如……我们还是回去。这里不像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陈米却并不这么认为，她的眼睛反而发着亮：“不，就是这里！我刚刚看到好几个漂亮女生进去了！能租用这里的会议厅选拔模特，我觉得反而是说明我们小瞧了这家公司！” 她深呼吸一口气，斗志昂扬，势在必得：“我们加油！这家弄出的阵仗这么大，说不定是个难得的机遇！” 第185章 牛仔裙 两人向着正门的方向走去，陈米的步子比较快，她已经看到了，每个进去的女生都会在门口领取一张号码牌，无论是哪种应聘，排在前面的都比较有优势。 “我们再快些！” 走到电动旋转门前，两人借着玻璃照出的影子仔细打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抱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 门前等候的是一位穿着灰色细纹西装的帅气男人，剪裁贴身的帅气西装勾勒出男人好看的身体曲线，阳刚又迷人。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拘谨靠近过来的两只小白兔，笑得阳光又开朗：“你们是来应聘模特的大学生？” 陈米拉着刘珂的手，情绪有些紧绷的亢奋，穿着不太习惯的高跟鞋重重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踏塔声。 “你好，我们是来应聘的。” “你们好，来，这两张是你们俩的号码，等一会儿我亲自带你们俩去会议厅，会按照号码的顺序来检测你们上不上镜。” 男人把标记了23和24的两张圆形卡纸分了出去：“看你们这么紧张，是第一次做模特吗？” 刘珂点点头，对这个长相帅气的男人很有好感：“是啊，我们还是第一次出来找兼职。” 男人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眼底闪过欣赏，很快又掩盖下去：“你们俩外形条件很好，等会儿拍照的时候别太紧张，只要发挥稳定，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见他好说话，刘珂也不躲在陈米后面了，她好奇地看着男人手里的单子：“今天要招募的人很多吗？” “是啊，要招很多人，第一关主要是海选，等培训的时候，还是会淘汰一批人的。” “这样啊……”刘珂心头坠坠。 发现刘珂似乎比刚才更紧张了，男人唇角的笑意加深：“我还没自我介绍？哈哈，我叫蒋以平，也是个模特。今天是被辛姐拉壮丁的，专门给你们发号码牌。” 蒋以平目测身高要超过一米九，这么出挑的长相和身高，也确实适合做模特。他很健谈，没聊几句，就已经赢得了两个女孩的信任。 “难得遇见这么投缘的，等一下我悄悄和辛姐说一声，让她重点看看你们的成片。” “真的？！”刘珂和陈米又惊又喜，小脸都是红扑扑的，更加好看了。 “我还能骗你们？”蒋以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包在我身上！” 他做了个吹牛皮的搞怪表情，逗得两个小姑娘捂着小嘴，笑得花枝乱颤。 来的漂亮女生越来越多，一直陪蒋以平发号码牌的刘珂和陈米看得眼睛都直了。 “哇~~美女真多啊！而且什么类型的都有！” 蒋以平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当然，我们只会留下最优秀的。” 他看了看从楼上走下来的另外一个帅哥，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蒋哥。”新过来的男人和蒋以平差不多高，却对他很恭敬。 “你继续在这边发号牌，我先带她们去熟悉一下会场的环境。” “好的。”男人乖乖接过号码箱，目送着蒋以平和那两个一看就很单纯的小姑娘往电梯走去。 “啧~长得帅就是好啊~~”他羡慕地目光追随着，一直等到那三人彻底在视线里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刘珂和陈米在刚刚接近一个多小时的聊天过程中已经和蒋以平熟悉了，现在说话便没有刚刚那么客气和生分。 刘珂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一次性需要招募这么多人，公司有那么多订单分配吗？” 蒋以平神秘一笑：“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客户，订单绝对是接不完的。就怕到时候你们接单接不过来，身体吃不消。” 此时两个未出象牙塔的女孩子还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恶意，只按照表面含义理解，觉得可能是需要模特拍照的商家很多。 很快，电梯门打开，两人紧紧跟着蒋以平，走过了装修豪华的走廊，脚步小心地踩在红色的地毯上，来到了最里面的大宴会厅。 最前方的舞台上有很多拍摄器材，反光板、急速闪光灯、引闪器、补光灯、聚光筒、柔光箱……场地规划得也非常专业。 不少带着工作人员挂牌的人正在布置舞台上的拍摄区域。 “你们俩就坐在这边，等开始的时候，注意听自己的号码，叫到你们，直接从左侧上台拍照。记得听摄影师的指挥。” “好！” 两人眼睁睁看着蒋以平快步走上了舞台。 陈米拉着刘珂坐下：“这么多美女，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功被选上吗？” 若说一开始她还信心满满，但看到那么多各有特色的美女，那点儿微末的自信早就已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刘珂嘻嘻笑了，露出自己可爱的小梨涡，她脑袋在陈米肩膀上蹭了蹭，趴在她耳边说：“放心，我们说不定在成为名导演之前，能先成为超模呢！” “噗~~”陈米被她逗笑了。 激动还在，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大宴会厅场地极大，放着很多折叠椅，随着场地布置完毕，美女们纷纷找位置坐下。 有个穿着牛仔超短裙的女生坐到了她们旁边，她坐下后，先拿着小镜子仔细补妆，然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突然侧头，对着正偷偷看她的两人灿烂一笑：“你们好呀，我叫梅梅。” 这个女生很漂亮，白色的洛丽塔上衣上点缀了很多繁复的蕾丝花边，牛仔短裙让她紧致的长腿更加突出，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镶嵌了水钻的高跟鞋，整体看起来精致又时尚，特别能够抓人眼球。 但长期喜欢观察人的陈米和刘珂第一时间被她吸引却并不是因为她的装扮，而是因为那一双好看又深邃的黑眼睛，里面仿佛藏着无数个耐人寻味的故事，等待人细细探究。 “你……你好，我叫刘珂，她是陈米，我们是传媒学校的学生。”刘珂被那双眼睛看得有些紧张，笨拙地伸出了手，可当手伸出去了，又暗暗后悔。 梅梅手上还拿着口红和镜子呢，怎么空得出来手和她握？万一对方没和她握手，岂不是很丢脸？ 第186章 报名表｛为书友20230618344409加更｝ 刘珂的手柔软细嫩，那个叫梅梅的女孩没让她等太久，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化妆品，把手握了上去：“哈哈，我早就不上学了，就是个到处打零工的业余野模。” 她说话爽朗直接，刘珂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女生。 刘珂拉了拉陈米，好奇宝宝一般问梅梅：“你也是看到传单上的招聘广告过来的吗？” “是啊。”梅礼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张花哨的传单，递了过去，“你们也是？” “嗯嗯！”刘珂连连点头，随即有些眼馋地看了看梅礼手上还没收起来的化妆品。 她和陈米的化妆品可没这么全，只简单化了清淡的妆，便赶了过来，这一路上晒着太阳，不少地方都因为流汗而弄花了。 看到梅梅完美无瑕的妆容，难免羡慕。 梅礼感受到了这份直白的羡慕，她笑眯眯地把化妆包递了过来：“你们可以用我的化妆品补妆，不过，我觉得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好看了。” 刘珂傻乎乎地接了过来，害羞又高兴地问：“真的？” “真的。”梅礼笑得一脸真诚。 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两个小姑娘的五官：“你们是不是很少化妆啊？我觉得你们俩的眼影涂得不是很好看。” 陈米把刘珂手里的化妆包放回梅礼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那……你能帮我们补妆吗？我们化的没你好看。” 梅礼欣然同意。 她拿出眼影盘，直接用指腹蘸取少许：“你俩都闭上眼睛，我给你们一起化。” 两个小姑娘毫无心机，乖乖闭上了双眼。 梅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手上毫不客气地用力多按了几下眼影盘上紫红的颜色，争取多沾上些粉末，然后在两个女孩眼皮上大面积涂抹起来。 坐在她们前面一直偷听三人对话的女生好奇地转过头，当看到梅礼是如何给那两个美女化妆的时候，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她默默的对着梅礼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一下子踹掉了两名有力的竞争对手。杀人不见血呀！实在是个狠人！ 梅礼回以浅浅温柔的笑，手上却毫不客气地继续选择土气的配色，给两人上妆。 梅礼用比较难干的眼线液给两人画上粗重的眼线，这才慢条斯理地收拾起了自己的瓶瓶罐罐：“你们别睁眼，等干透了再眨眼，不然容易糊一片。” “好~”两个女生都乖乖地闭着眼睛，还用手给睫毛扇风。 这时，有发报名表格的人过来了。 他给每个人都发了两张简历表格，当走到梅礼这一排的时候，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他瞅瞅梅礼，又看看那两个被化成村妞的女生，迟疑着把报名表递了过来：“把信息填详细了，不然后续出问题可能就直接淘汰了。” 梅礼道谢后把三人的都拿到了手中：“谢谢，她们的资料我来填写就好。” 那人也不参合女生之间的明争暗斗和勾心斗角，完成了任务就去了门外。 梅礼拿出笔：“我帮你们填表，你们口述就好。” 梅礼：“姓名？” “刘珂。” “陈米。” 梅礼写下小田快走和大石吃饭。 梅礼：“年龄？” “22岁。” “23岁。” 梅礼写下34和36。 …… 等表格都填写完毕，刘珂和陈米眼睛上的眼线液还没能干透，两人不免焦急。 “要不然还是把眼线卸掉？我怕等会儿开始了，我们还是这个样子。” 梅礼把自己乱填的表格交了上去，拒绝地飞快：“那怎么能行？这眼线液很贵的！而且也没有卸妆水，弄不好就糟了！” 刘珂和陈米只能继续等下去。 报名表都被收上去后，那些在台上忙碌的工作人员纷纷下台，站在了会场的边缘。 “姑娘们，保持安静。都坐好，选拔要开始了！”蒋以平拿着麦克风站在了舞台正中央。 他帅气的外形引起了不少前来应聘美女的好奇，大家都默契地安静下来，想看看蒋以平揭晓接下来的面试流程。 “大家别心急，每一位来到这里的姑娘都有被选上的机会，毕竟能来到这里，你们已经领先同龄人一个台阶了，未来也必然能站的比平庸的他们更高。” 蒋以平敲了敲手上的麦克，气场全开，开始用诙谐幽默的语气介绍了公司和老板。 “我知道大家一定很好奇，我们的老板究竟为什么能这么有钱。” “哈哈哈……”姑娘们都笑了。 “我们的老板……”蒋以平做出个请的姿势。 一个穿着红色高开叉旗袍的女人走上了舞台。 “辛美玲女士！大家欢迎！” 掌声热烈，话筒被交到了辛美玲手中。 她优雅地鞠躬，然后笑道：“大家好，我是辛美琳。你们可能对我有些陌生，但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们，我很成功。” “我名下有200多名超模，与很多知名广告公司和娱乐公司都有业务往来。你们可能从时尚杂志上看到过不少我公司名下的艺人，他们不仅能在国内参与拍摄工作，很多甚至能够跨越国界，去往欧美发展自己的事业，走上巴黎时装周的国际舞台。” “她们能够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财富，工作之余环游世界，却还是能够保持日进斗金。” “这就是成功！” “而从今天起，你们也有机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台下的女孩们脸上都是笑容，被辛美玲极具煽动性地描述带动着情绪，对成为模特向往起来。 “来！姑娘们，抓住这近在咫尺的宝贵机会，自信些，在镜头前展现出你们的魅力和美丽！祝你们好运！” “哇哦~~~”鼓掌声爆炸般热烈响起。 辛美玲满意地走到舞台侧边的座位上，示意蒋以平开始。 蒋以平也不多言，直接叫了一号上台。 一号是个穿着蓝色无袖长裙的女生，她有一头波浪般顺滑的长发，登上舞台后，她第一时间站在了拍摄背景墙前。 与此同时，她的报名表也被拿到了辛美玲手边。辛美玲面前的电脑上也出现了一号的第一张照片。 一号有些放不开手脚，表情难免僵硬，她努力地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转身，偏头，弯腰，做出各种姿势，辛美玲摇了摇头，直接把报名表团了，扔到垃圾桶里。 “下一个。” 第187章 入选 一号失落地走下台，被等在舞台旁的工作人员带了出去。 离开会场之前，她回过头，看到了穿着火辣的二号站在了她刚刚的位置上，不过比起她的僵硬，二号明显更加自信。 她还想看得更多，但门已经在眼前阖上，一号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二号梳着中分的低马尾，她精准地做出摄影师要求的动作。 辛美玲满意地点头，蒋以平便把同步过来的照片直接打印出来，连同报名表一起贴在了身后的白板上。 台下传来小声的骚动，大家都知道，二号合格了。 随着上台的姑娘越来越多，留在白板上的报名表也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就轮到了23号的刘珂。 梅礼站了起来：“我带着你到舞台那边，你上台后再睁开眼睛。” 刘珂闭着眼睛感激地笑了，小小的梨涡在那丑丑的妆容上居然还能显出几分甜蜜来：“谢谢你！” 刘珂上了台，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舞台上的灯光太亮，她看不见台下人的表情，只能紧张地盯着镜头，挤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摄影师犹豫着按了下快门，下意识往一旁的辛美玲看去。 辛美玲翻了个白眼，直接抓起报名表，看都没看，扔进了垃圾桶。 “擦，怎么还有这种丑女敢来参加选拔？” 蒋以平也是被刘珂的新造型惊住了，不过他在辛美玲爆粗口的时候，便已经回过神。 他从垃圾桶里捡回那张报名表，将皱成一团的纸小心展开：“辛姐，这女生是我亲自给的号码牌，是妆容的问题，把好好一个美女画丑了。” 辛美玲还是不太想要，虽然能被蒋以平这种挑剔的人称赞为美女，这姑娘必然是非常出挑的。 她往台下看了看，同样因为台上的光线太过明亮，看不清台下的情况。 “虽然很可惜，可是人不能留，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把她留下，别人会怎么看？” 蒋以平还是不想漏掉这个笑起来特别可爱的女生：“不如我等她下台的时候，单独和她聊聊？” 辛美玲知道蒋以平是想要以其他借口把人留下来，她讽刺地笑了：“去，多一个总比少一个要好。” 刘珂已经下台了，她往辛美玲身后的白板上看了看，没看到自己，目光中难掩失落。 就在她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蒋以平跑了过来：“你先别走！” 刘珂迟疑了一下，还是在门前站定。 蒋以平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我和辛姐关系不错，已经和她说好了，等会儿把你偷偷塞进培训组，你进去后要好好表现。” 刘珂被这峰回路转的变化给弄蒙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蒋以平闷声笑了：“你能进去是走了我的人情，又没占用其他人的机会和名额。等你赚钱了，记得我今天的这份好，请我吃饭就行。” 刘珂顿时高兴起来，天真地道：“没问题呀！” “不过……”蒋以平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刘珂一直都是好奇宝宝：“不过什么？” “你的妆怎么变了？” 刘珂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脸蛋：“坐我旁边的女生帮我重新化妆了，是不是很好看？” 蒋以平艰难地扯扯嘴角：“是挺有个性的……” 他往之前刘珂坐着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走上舞台的陈米。 蒋以平自认为自己看透了真相：这个叫陈米的女生可能审美比较奇怪，不仅给自己朋友化妆比较丑，自己化得更丑。 担心辛美玲会把陈米的报名表扔掉，蒋以平匆匆甩下最后一句：“你先去洗脸，等会儿在门口等我。”就快步跑回了白板前。 他赶到得非常及时，辛美玲正好把报名表团了起来，刚要扔掉，蒋以平就把报名表从她手里拽了出来：“等等，辛姐，这个也是我给序号牌的。” 辛美玲用笔敲了敲桌面，不满地问：“她们是故意扮丑吗？” 蒋以平摇头：“怎么会？我提前和她们聊过了，都是很希望能留下的。估计只是审美比较怪异。” “她们最好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好看。”辛美玲冷漠地扔掉下一张报名表，明明25号还没上台，表格已经被扔了。 而辛美玲扔掉那张表格的原因…… 只见露出的纸团边角上赫然写着父亲是警察。 又过了几个美女，终于轮到了梅礼。 她走到舞台旁，对着站在一旁的那名男性工作人员勾了勾手指，等人走过来之后，她把自己的蛇纹金色小挎包放在了他手中。 梅礼暧昧又轻佻地对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这才踩着闪亮无比的高跟鞋，走上了舞台。 辛美玲第一眼见到梅礼的时候就感兴趣地坐直了身体。 这种清纯中透着诱惑的女人是某些特殊癖好客户的心头好，特别受欢迎，就是比较少见。 她仔细用目光测量着梅礼的三围，对她窈窕的身段和纤细的腰肢特别满意。 尤其是那两条被牛仔短裙稍许盖住的大腿，笔直修长，肌肉还格外紧致…… “这个留下。” 蒋以平把梅礼的照片打印出来后，贴在了身后的白板上。 等会场里的参选者依次都拍摄完了照片后，最终留下来的只有33人。没被选中的姑娘们都直接离开了。 在门外的洗漱间洗过脸的陈米和刘珂被蒋以平从门外带了回来，让两人和这批同样过选的人站在了一处。 刘珂看到了站在最左侧的梅礼，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叫梅梅的就是个坏人，故意把她和陈米都给画得特别丑，在台上那么丢脸！ 刚刚洗脸的时候她已经哭过一场了，没想到回来后竟然发现这个梅梅也过了海选。 想到这儿，破格入围的她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要是我们没被她捉弄，一定也是可以正大光明入选的！”陈米捏了捏刘珂的手，小声说道。 “你别一直看着她了，万一她再捉弄你可怎么办？” 刘珂只好嘟着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不看就不看，看到她我还更生气！” 第188章 端午福利 姑娘们正兴奋的小声交谈着，辛美玲已经拿着所有人填写的报名表走了过来。 她皱眉在所有入选的美人们脸上扫过，敲了敲手里的本夹：“安静。” 霎时间，原本有些嘈杂的会场安静下来。 辛美玲满意颔首，从自己手中的表格中抽出两张：“谁是小田快走和大石吃饭？” “噗嗤~~~” “哈哈哈~~” 这名字实在是奇葩，一听就是随便写的。 刘珂和陈米也跟着笑，丝毫没察觉到蒋以平复杂的目光。 辛美玲也只是一时忘记了这两张表格是被蒋以平后拿回来的，见众人乐不可支，便想起了刚刚蒋以平的话。 她用手指点出刘珂和陈米：“笑什么笑，这不就是你们俩的报名表吗？连最起码的认真都没有，你们俩把我们的选拔当成玩乐了吗？” 刘珂和陈米的笑僵在了脸上，茫然对视，委屈地小声申辩：“我们的表格是她帮忙写的。” 辛美玲眼中寒光乍现，死死盯住梅礼：“你叫什么？” 梅礼嘻嘻笑着，看起来不是特别在乎这位未来领导对自己的看法：“没看吗？我不是写了吗？我叫韩梅梅。” 辛美玲手里确实有这个叫韩梅梅的女生的表格，填写得还算认真，无论是家庭关系还是自身的工作经历都有填写。 “你为什么把她们俩的表格胡乱填写？” 梅礼耸肩：“杜鹃还知道要把同一个鸟窝里的鸟蛋推出去，保证自己的存活率呢。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好？反而是她们俩，那么轻易地信任我，才很奇怪？” 刘珂和陈米顿时被气到了，对着梅礼怒目而视。 辛美玲也不怎么满意地抿了抿唇。 她觉得这个叫韩梅梅的就是个刺头：“你为什么要来应聘模特？” “时间自由，我比较喜欢旅游和去酒蹦迪，不想干朝九晚五的工作，看传单上的内容说可以按照自己的时间灵活接单，我就来了。”梅礼眨眨眼，故意抛了个媚眼。 辛美玲成功被梅礼恶心到了。这女孩性子野，心也够狠，按理来说挺适合收纳进来的，因为这种类型的女生大多比较识时务，只要拿捏住了软肋，几乎可以不必太费力调教。 可辛美玲却莫名有些不爽，她忍了忍，重新扯出个笑脸。 “好了，被幸运眷顾的女孩们，大家按照身高站成两排。” 所有人都听话照做。 虽然不情愿，陈米还是站在了梅礼身后，而刘珂也刚好站在梅礼前面。 夹心饼干梅礼愉快地眯了眯眼：哎呀~这么有缘分啊~~ “抱歉……”站在最前排的一个个子比较矮的女孩害羞地举起手。 “请问，我还有半年才满18岁，是瞒着家里人来参加选拔的。没有监护人签字，我还能参与接下来的培训吗？” 辛美玲看着这个女孩，冷漠询问：“所以呢？在好不容易被选中之后，你想要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吗？” 女孩不安地搅了搅手指：“我还没办身份证……要是家里人知道了，我怕他们不会允许……” 辛美玲把手中的资料递给蒋以平：“你应该在海选之前提前告诉我，而不是在选拔结束后才因为心虚不得不说。如果你离开，我们的名额就会白白空出一个，既然是快18了，也不算是孩子了，你应该明白，我们有权向你要求赔偿。” 女孩明显害怕了，她脑袋空白了一瞬，求助般地用哀求的口吻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对，但我真的太想当模特了，拜托~无论什么我都愿意配合。” 辛美玲捏了捏鼻梁，一脸勉为其难地思索了片刻：“你后续赚来的钱需要先拿来填补本次说谎带来的损失，等把补偿款填平之后，才能真正开始赚钱。如果同意的话，你就留下，不同意的话，直接离开，我们会和你的父母联系，商量后续的赔偿事宜。” 女孩立即笑开：“不用找我父母，我愿意！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您！” 小插曲告一段落，辛美玲给了大家时间：“大家都是即将拥有灿烂前途的未来超模，所以有些不用说的太清楚的规则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们后续的培训计划是需要保密的，你们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外泄露，不然我们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我知道你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学生，不能无缘无故离开学校。所以，我给你们时间，回校后，自己想办法请假一个月，周一上午9点，我们还是在这里集合。公司有专车带大家去培训基地。” 说完了这些，辛美玲自顾自地开始招呼员工们收拾会场，将拍摄器材打包收好，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刘珂和陈米有些不安，她们的报名表上可没有联系方式。 “不如我们重新要一张，再填写一次？”刘珂拉了拉陈米，小声询问。 陈米点头：“那我去要两张空白的报名单。” 两人正要去，梅礼一手一个拽住了两人的手腕：“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们私下聊聊。” 陈米一看是梅礼，飞快打掉梅礼的手：“你别和我们说话，我们不和人品败坏的人交朋友。” 梅礼也不介意，再次把人抓住，硬生生凭着自己的蛮力，把两个没什么力气的小姑娘拽出了会场。 两人被梅礼生拉硬拽地拖进了卫生间，梅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并反锁，这才一个个挨个检查了一遍各个隔间里是否有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和你没过节？干什么逮着我们俩欺负？！”刘珂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眼底已经蓄了泪。 等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卫生间后，梅礼好整以暇地等着两个小姑娘的抱怨和小脾气。 比起刘珂，陈米要更加冷静，她仔细看了梅礼一会儿，低垂下眼睑：“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们继续参加培训？” 梅礼直接点头：“反正你们都已经落选了，继续参加对我们这些凭本事通过海选的人来说不公平。” “我们落选还不是因为你！” 梅礼全当自己没听到，自顾自说道：“要怪只能怪你们太容易相信人了。” 梅礼像个小太妹一样，双手环胸，威胁道：“听着，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学校和班级，也知道你们父母的联系方式了，如果下次参加培训的时候我再在会场看到你们俩，哼哼，我就找人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第189章 上交 刘珂和陈米回到学校后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那个叫韩梅梅的实在是太霸道了，连机会都不给，就警告她们说，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不但会找人去学校骚扰她们，更是会打电话骚扰她们的父母。 两人不得不憋屈地离开了那个“筑梦工厂”，回归校园。 周一一大早，这座豪华的会议中心的广场前已经来了十多人。 梅礼扎着清爽的高马尾，换上了一身薄荷绿色的连体裤，撑着一把带着花边的小遮阳伞加入了这十多人的队伍之中。 辛美玲带着墨镜坐在遮阳棚底下，用指甲锉修理着自己的指甲。 蒋以平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西装坐在她旁边，一边统计着签到的人数，一边给辛美玲扇风。 为什么集会地点会从会议中心里搬到了外面的广场上呢？ 自然是因为辛美玲不愿意花这份多余的钱。 来得比较早的已经签完到的姑娘们有的躲在绿化带旁的树荫下，有的则去了附近的便利店蹭空调，梅礼跟在热情地带领她去便利店的女生身后，皱着眉看向了广场的入口处。 陆陆续续，还是有通过海选的女生过来签到。 成功请到假离校的女生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数，不少人都是没有拿到假条，直接旷课过来的。 辛美玲的威胁很管用，这些还没出社会的姑娘们都怕赔付违约金，谁都没有向亲友透露自己要来参加培训的消息。 进了便利店，梅礼从冰箱里拿了瓶运动饮料，和小姑娘一起站在门口，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关注着辛美玲那边的情况。 同样在这边避暑的几个女生都不太喜欢梅礼，不仅是因为她的脾气好像不太好，更是因为她用陷害的方式使得陈米和刘珂落选这件事让大家都觉得她太有心机，人品也不好。 不过，也不是所有女生都不理她。 那个还差半年才满十八的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从自己白色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梅礼：“你好~我叫俞雪琼。” 小姑娘笑得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都弯了起来，像是两轮弯月：“你叫什么？” 梅礼接过纸巾，道了声谢，抽出一张擦了擦额角的汗：“韩梅梅。你不讨厌我？” 俞雪琼害羞地缩回手：“你长得好看，我不讨厌你。” 呦呵，还是个小颜控。 俞雪琼大概是这批女孩中，年级最小的一个了，一双眼满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我问了蒋以平经理，他说，等参与培训的时候，我们会每四个人分配一个房间。到时候我和你住在一起好不好？” 梅礼可有可无的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父母知道你要去基地封闭培训一个月了吗？” 俞雪琼心虚地垂下头：“我是自己请的假，没和家里说。” 似乎是怕梅礼觉得她不乖，俞雪琼急急解释道：“我家里管我管的很严，如果我说了，我就不能来培训了，也当不成模特了！” 梅礼晃了晃手中的饮料瓶，透明的液体在海蓝色的塑料瓶中晃荡了一会儿，瓶身外壁上凝出了细小的水珠，将她的手心都打湿了。 “这么想当模特？” 俞雪琼用力点头：“我很珍惜这次的机会。” “我不想一板一眼地按照家里的规划按部就班地读书考学。” “我的偶像说过，人要活在当下！我要把握好这次的机会！说不定以后在拍照的时候能遇见我的偶像呢？！” 小姑娘是个追星族，对花团锦簇的娱乐圈特别向往，她原本还想着等考大学的时候偷偷把志愿改成电影学院，没想到还没到高考，她就已经有了可以接触娱乐圈的机会，自然无比珍惜。 对她来说，无论做什么都比呆在学校里读书有趣。 至于参与培训后，回家会如何挨训，她不在乎。反正最多也就是挨顿揍，爸妈也舍不得打她太用力。 “嘟~嘟~” 蒋以平看到时间了，走到车上按了几下喇叭，随后站在遮阳棚外，对着树荫下和便利店里的姑娘们用力招手。 俞雪琼连忙又买了两瓶水：“我们快些，要集合了。” 梅礼也跟着扫码付款。 众人按照被叫到的名字依次上了停在一旁的明黄色大巴车。 俞雪琼一上车，就找到了梅礼旁边的座位。 她脸上带着笑，兴奋地探头往窗外看：“你说，培训基地会在什么地方？听说基地里什么都有，我太想看看了！” 梅礼的视线仍然看着入口，等到辛美玲和蒋以平都上了大巴车，梅礼这才垂下眼。 很好，刘珂和陈米都没有来。 辛美玲看着手中的报名表，表情不太好看。 预计能来35人，结果只来了21人。 蒋以平拍了拍手掌，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笑道：“迟到的人我们就不继续等了。连最起码的守时都做不到，这样不守纪律的人，也不是我们希望招揽的人才。” 纯白的西装让他帅气得像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不少涉世未深的姑娘都被他的这幅好看皮囊勾去了魂。 “现在，大家把身份证和手机都交上来，等到了基地，这些都要先放在我们这边保管，等培训结束，会立即返还给大家。” 车上的女孩儿们有的直接上前交出了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有的则明显透着小心和迟疑。 辛美玲压下不耐烦，语气尽量温和地笑道：“你们在填写报名表的时候都已经填写过身份证了，我们也是需要身份证给你们办理入司手续和工资卡，如果没带，恐怕通过了培训也是拿不到工资的。” 她这么一说，刚刚还在犹豫的女生也都一一上交了身份证和手机。 梅礼把准备好的假身份证交了上去。 大巴车缓缓关上车门，载着这群怀抱着梦想和憧憬的美丽姑娘们，向着未知的目的地驶去。 两个小时后。 大巴车顺利经过了出城的收费站，停靠在一处国道旁的土路上。 “大家先下车活动一下，我们还有一车模特学员要过来，到时候带着大家一起离开。” 第190章 下车｛补给烬（念）的加更｝ 众人下了车，这附近几乎没有人烟，大家也不敢往远处走，只能在大巴车周围活动。 没一会儿，女孩子们就三三两两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 城市的另一头，那些没有按时来报道的女生们不约而同接到了电话，有的说是要退还她们当时填写的报名表，顺路送到了她们填写的常住地址附近；有的说是要求对方补签不继续参与培训的终止协议，如果不签，公司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借口五花八门，由于当时填写表格的时候太过详尽，几乎没有漏掉任何一人。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那两个幸运的小姑娘——刘珂和陈米。 女孩子们不得不到了指定地点赴约，因为相约见面的地点都是在学校或者家附近，她们都没有太过戒备，尽可能快的赶到了约定地点。 然后…… 16号女生走在去赴约的路上，眼看着离目标咖啡店只有不到20米的距离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大汉，从她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在她想要咬他的手喊救命的时候，忽然抵着她的耳朵旁边威胁道：“敢反抗我就直接杀了你。” 尖锐的折叠刀借着袖子的掩盖紧贴着她的皮肤横在她脖子上。 女生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缩着脖子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敢向不远处的路人求助。 大汉速度极快，推着她往后走：“我知道你家的地址，不希望你父母出事，就乖一些。” 说着，他一把将16号女生塞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行人甚至都没发现这场快速的犯罪，车就已经开走了。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各处，那些未来赴约的女生们一个个被胁迫着上了不明车辆，最后来到同一个黑暗的地下车库，又被赶上了同一辆大巴车。 大巴车上有很多壮汉，女生们小声哭泣着，被抢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和私人物品。 没有人敢大声抗议和尖叫，这里不是电影，没有人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试探这些绑匪的底线。 “听着，姑娘们，你们的底细我们全都非常清楚。我们的人很多，能轻易的找到你们的父母、亲人、朋友。你们要是做出什么让我们不高兴的举动，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 姑娘们连哭都不敢了，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争取不让人挑出自己的毛病。 大汉把收上来的手机一个个关机，然后联系了蒋以平。 “蒋哥，人都到齐了。” 蒋以平笑了，看着在车外笑得开心的那群女孩，他敲了敲车窗，示意大家抓紧时间解决上厕所的问题，然后：“来，带着迷路的公主们过来。” 一个小时后，一辆和这辆车一模一样的明黄色大巴从他们来时的方向开了过来。 蒋以平对着司机招手，这辆车便停在了蒋以平所指的地点。 “好了，集合。”蒋以平拍着手心，指着身后已经打开车门的大巴，“大家都换乘这辆大巴。” 姑娘们自觉排队，依次走上车。 俞雪琼想要回车上拿自己的水和包，却被辛美玲阻止了：“你们直接上车，这辆车上的物品我们会帮你们带过去的。” 俞雪琼不敢和未来领导呛声，无奈，只好空着手上了后来的这辆车。 俞雪琼虽然没拿到自己的东西却还是很开心。 她在车上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漂亮小姐姐，开心地对着那人招手。 那女生匆匆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低垂下脑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俞雪琼莫名地回过头，见到身后紧跟着的人是梅礼后，她甜甜地笑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呢，没想到还有好几个一起过了海选的小姐姐也在。” 梅礼顺着她的肩头看过去，看到的是好几张惊惶不安的脸。那些眸子都水润润的，像是不久之前才哭过。 原本就在车上的这些人和她们这些后上车的人气氛明显不一样，但渐渐的，那些上车后还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好像也渐渐察觉到了异常，慢慢安静下来。 等所有人都上了车，辛美玲和蒋以平也走了上来。 车门噗呲一声后自动关闭。 俞雪琼和梅礼一起坐在最后排。 她拍了拍前排那个女生的肩膀，以为她是突然要离开家才不高兴：“嘿~美女，开心点儿~我们可是正走在成为超模的康庄大道上！” 那女生重重吸了下鼻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无法言明的情绪，看得俞雪琼逐渐从热血沸腾的兴奋状态彻底凉了下来。 她不安了，悄悄拉了下梅礼的衣角，小声问：“我们要去哪儿？” 现在才开始害怕，已经迟了。 那些大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依次站在了辛美玲和蒋以平前面的过道上。 车内霎时间安静的仿若墓地，寂静无声。 “确定身份证和手机都收上来了？”辛美玲确认了一遍。 “都收上来了。” “很好。开车。” 车辆启动，坐在俞雪琼前面的正是那个16号女生，她神经质地啃咬着手指，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慌地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荒凉的风景。 车辆已经彻底离开了国道，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彻底离开了正常的路线轨道。 一路都很安静，只有偶尔能听到女孩子们控制不住的吸气和哽咽声。 这种不安的情绪在封闭的车厢内逐渐发酵，升华为了恐惧。 梅礼一直看向窗外，她记下了沿途的景色，直到到了后半程，车窗上的窗帘被要求全部拉上，这才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晃晃悠悠的车终于停了下来。 姑娘们像是圈里的羊，被这群牧羊犬一个个赶下了车。 这是一栋建在山里的小型连体别墅，高大的围墙圈起了一个大大的院子，里面是占地面积极广的小型山庄。 俞雪琼紧紧抓着梅礼的手腕，像是受惊的小鹿，眼神四处乱飘，却什么都没能真正看在眼里。 众人被赶进了最里面的那栋楼里，随后被推进了一个灯光昏暗的密室。 第191章 第一步 辛美玲清点着人数，慢慢蹙起了眉：“这里的只有33人？怎么回事？” 正常通过海选的确实是33人，可是明明还有两个是蒋以平后塞进来的，怎么会没有被抓来？ 负责抓人的小弟苦着脸：“那两张皱巴巴的报名表上写着的电话都是空号，地址也不对，我们根本联系不上人啊……” 蒋以平一拍脑门儿，懊恼地摇摇头：“我把她们俩给忘了。” 他不怀好意地多看了梅礼一会，痞气地笑了：“不过没关系，我有其中一个女生的电话。” 说着，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刘珂的电话。 刘珂上午没课，正趴在陈米的床上和她一起看经典老电影。 两人看的都不太认真，电影里讲述的故事内容和运镜方式全都没能进入脑子，两人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电脑显示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珂幽幽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不如换成搞笑的综艺节目，电话就响了。 看着来电人的名字，刘珂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拍打了几下陈米的后背，开心道：“快看！蒋以平给我打电话了！” 但很快，她又不太敢接电话了，有些心虚地问：“你说……他会不会怪我们没去参加培训？毕竟是他好不容易说了好话、动用关系才把咱俩加进去的……” 陈米坐了起来，她把笔记本电脑阖上，免得电影的声音影响通话：“没去确实是咱们不对，不如先接电话，好好道个歉。” 刘珂苦着脸，不情不愿地按了接听：“喂？……” 蒋以平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不要有人说话，这才用爽朗的声音笑着问：“小美女，我怎么没在现场签到簿上看到你和你朋友？” 他说话的时候，所有被看管住的女生都用力垂着头，下巴死死压在胸口上，半点儿声音都不敢弄出来。 蒋以平其实连刘珂的姓名都没能记住，手机通讯簿上也只备注了23号和24号的代号，但没关系，只需要统一叫做小美女，那头也不会发现这个扎心的事实。 反正没有一个女人会当面反驳，说自己不是小美女的。 “我们确实是没能过去……对不起啊……”刘珂底气不足，她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把手机塞给了陈米。 陈米默默拿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歉意地道：“我们没能请到假，觉得还是等暑假的时候再找兼职比较好，只能辜负你的心意了。给您添麻烦了。” 蒋以平哈哈笑了，不在意的道：“我又不是想要听你道歉才打来电话的。不能参加培训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难道还不能当朋友吗？” 陈米迟疑地看向刘珂：“当然可以。” “今晚你们有没有时间？我刚好有空，可以请你们俩吃顿大餐。” 刘珂也听到了蒋以平的话，激动地晃着陈米的手臂，疯狂点头。 陈米其实并不是太想要去，但…… “好的。不过，我们女生宿舍10点就会关门，九点半就有学生会查寝，必须要在九点的时候回来。” 蒋以平对着辛美玲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就找个离你们学校近的饭店，九点前一定送你们回学校。” 敲定了时间和地点，蒋以平亲了一口自己的手机，吊儿郎当地靠在辛美玲身上，摸了摸自己的帅脸：“看，辛姐，有我出马，一个顶俩。俩没出学校的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辛美玲用力把他推开：“滚去勾引小姑娘，我这边要开始给这群小妞上培训的第一课了。” 辛美玲点了支烟像是掂量货物一般将每个女孩都打量了一遍。 她吐出一个烟圈，翘着尾指，隔空点了点每一个人：“听着，接下来我说的话只会说一遍，有问题，也憋着别问。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圣旨。如果有人反抗，我会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女孩们几乎都哭了，眼泪把一张张好看的脸打湿，看起来楚楚可怜。 辛美玲对着一个大汉点了点头，那大汉便对着身后的小弟们挥了挥手。 他们像是闯入了羊群中的饿狼，来到姑娘们中间，一个个用手撕开了女孩子们身上的外衣。只留下最贴身的小衣才停手。 女孩们发出大声的哭泣和小声的尖叫求饶，可却换不来任何怜惜。 大汉们撕毁衣服的动作很快，当然，期间也有不少揩油的小动作，但辛美玲不开口，谁都不敢说什么。 有个姑娘因为死死护着衣服，被直接拖拽到了队伍正前方，那抓住她的汉子拽着她的长发，手上毫不留情，用拳头照着她的脸砸，还不解气地用自己穿着皮鞋的大脚，一下一下狠狠踹着女孩子柔软的腹部。 好一个杀鸡儆猴！ 梅礼是法医，最清楚腹腔受到重创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伤害。 但现在真的不是出手的好时机，她还没接触到内部的情况，来到这里的女孩都只是新人，还有更多的女孩仍然待在地狱。 根本不需要衡量利弊得失，留给梅礼的选择只剩一个，唯一的一个…… 梅礼只能用力闭上了眼。此时此刻，她的沉默让自己都觉得无力，也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身上的连体服被粗暴地撕扯开，梅礼白皙的肌肤展露出来，比身旁的女孩要白出一个度，那大汉想要借机多摸几下，谁料一直闭着眼睛任人摆布的梅礼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漆漆的眼里没有任何惧怕惊恐的情绪，像是能够看穿生死，冷漠又暗含锋锐。 大汉被看得心底发毛，冷不丁打了个寒噤，默默缩回了想揩油的大手，赶紧去到下一个女孩身前。 因为那种走在死亡线上的毛骨悚然感，刚刚还兴致勃勃的大汉老老实实办完了辛美玲的交代，再不敢搞小动作。这倒是让排在梅礼后面的女孩们少受了些委屈。 撕掉衣服是人格驯化的第一步，辛美玲要利用女孩子们的羞耻心，击垮她们的自尊，打压她们的反抗之心。 人的内心可以无比强大，也可以无比脆弱。 想要瓦解一个人的精神意志，摧毁一个人的人格，远比想象中更加简单。 辛美玲就是想要借着羞辱和武力镇压，以及后续的一些安抚手段，完成对这群女孩的精神奴役。 第192章 小黑屋｛给扶光情望舒的加更｝ 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智慧、能思考的，也就是活生生的人。 辛美玲看着一个个展露出姣好身姿的女孩们，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她笑着点了点头。 这批姑娘的质量要远远高出她手上原本的那些，绝对可以大赚一笔。 有个站在前排的女生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辛美玲一边吸着烟，一边不紧不慢地踱步到那个女孩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甩了她一个巴掌。 那一巴掌也像是甩在了所有人的心上。有好几个女孩儿直接缩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辛美玲手劲极大，那个女孩子被直接扇倒在地，耳朵一时间都没了声音，眼前更是漆黑一片，她死死捂着脸，用力咬紧着自己的手背，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其他姑娘也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要不是不敢伸手捂住耳朵，她们甚至想把能听见哭声和小声哀求痛苦叫着救命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最开始被打的那个女孩已经满脸是血滴趴在地上了，她奄奄一息，呼吸都变得微弱。落在辛美玲手上的这一个还算比较幸运，至少辛美玲的力气不如那个大汉。 姑娘们努力抱紧了手臂，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身体，以减少那种被视线灼烧皮肤的刺痛感。 “现在的情况非常简单，我想其实我不必说得太清楚你们也能明白，你们之中有人想要成为人上人、有人想要赚很多钱、有人想要成为大明星……”辛美玲双手按在16号女生的肩膀上，16号猛的一抖，僵硬着不敢动了。 辛美玲把她转了一圈儿，像是在挑选货物一般在她的腰上捏了捏：“我给你们成为人上人和赚大钱的机会，也给你们用最短的时间实现梦想的机会。” “但是，我给你们的这些需要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走到下一个女生面前，手指撩起那女孩的紫红色卷发：“你们的全部信息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们的身份证、家人住在哪儿，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我们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不要一时头脑发热想着逃走，如果你们逃了，你们的亲人就会替你们付出代价。” “好姑娘，你们必然是不希望自己爱着的人因为你们收到伤害的，对吗？” 辛美玲吸了一口烟，吐在女孩脸上：“在这里，你们吃的、住的、用的……每一样都需要花钱，所以你们也必须给我赚钱。” 她摸了摸另外一个女孩漂亮的脸蛋，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如果你们努力工作，有人能给我赚够两千万，我就放你们离开。” “到时候如果有人不想走，希望能继续在这里赚钱，我们也很欢迎。” “我比较喜欢合作共赢这个词。”辛美玲走到梅礼面前，手指勾了勾她的肩带，啪嗒一声反弹回去打在那白皙得过分的皮肤上，满意地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红痕，“我这个人不喜欢对自己人使用暴力，只要你们乖乖听话，自然有好日子过。” “两千万虽然是你们最终的任务目标，但公司在你们开始赚钱之前给你们提前垫付的各种费用是需要收取利息的，再加上这些保镖们的雇佣费……姑娘们，如果想在老去之前离开这里，你们最好能努力‘工作’。” “不还清这笔钱之前，别想着死。死了你们身体里的血和内脏器官虽然也有一定的用处和市场，能抵消掉一部分欠款，但剩下的债务，我们也只能向你们的亲人索要。” “不想连累自己的亲人，最好别看不清现实的想用死亡结束一切。” 梅礼看懂了，辛美玲这群人就是利用女孩们的亲人辖制住了她们，让有勇气的女孩子不得不为自己的亲人考虑，不敢反抗，甚至不敢不配合他们的安排。 等辛美玲把每一个姑娘都看了一遍后，满意地走到最前面：“让你们哭泣难过可不是我的本意，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好好配合，对我们大家都好。” 她指着这33个女孩：“先把她们送到小黑屋里关一晚上，明天中午的时候送一次饭，把不老老实实吃饭的挑出来，标上下等的标签单独关起来。” “等分出上、中、下三个等级之后，分别调教。”辛美玲把烟扔在地上，高跟鞋用力碾了碾，“看管的都把你们的爪子收好，别乱碰自己不该碰的。” “如果到了我该给买家送货的时间，人数不对或是有人私拆了礼物，别怪我不留情面。” 大汉们都应了声，辛美玲这才离开。 梅礼混在这群终于敢痛哭出声的女孩们中间被关进了那个被叫做小黑屋的地方。 小黑屋其实是个地下室。 里面像是公厕一般被弄成了一个个由水泥砌成的小隔间。小隔间三面有墙相隔，只留了一个入口，等着大汉们把人关进去。 女孩们被套上了有电击器的脖圈，一个个塞进隔间里，被锁在了铁链上。 大汉们故意拖延时间，仗着辛美玲不在，便想着多占些便宜。 那个被梅礼盯过的男人不敢像其他人那般放肆，往门外看了看，嚷嚷道：“你们别玩儿了，辛姐可还没走呢！万一让她发现了，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大概被扫了兴致，那些大汉骂骂咧咧地都加快了动作，把姑娘们锁好，走了出去。 门被重重关上，没有窗的封闭环境里漆黑一片，那些人也不会好心地打开灯光。 有女孩儿终于敢尽情大哭了，她委屈害怕的哭声仿佛成了一个可以发泄的信号，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响起。 平安顺遂的人生中突然发生这种连想都不敢想的变故，谁能不害怕呢。 梅礼拉扯了一下铁链，发现这种铁链居然是实心的，特别沉重。这倒是和之前见到过的瘦猴家地窖里的差不太多。 她用手指细细摸索着脖子上的项圈，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那项圈里释放出一股巨大的电流，啪嗒一声，在黑暗的房间内闪出一排蓝色的电弧。 梅礼呲着牙，身体麻酥酥的泛着细密的疼，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好在电击的时间很短，没一会儿就停下了。 梅礼缓了缓，也不坐起来，就这么躺在地上再次用手去摸索脖子上的项圈。 啪嗒！ 蓝色的闪光再次照亮了这片黑暗的空间。 第193章 第一批出逃 梅礼不断的尝试，被电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她彻底探索出了项圈机关的触发机制。 梅礼用指甲卡到电池盒的卡扣处，避免指腹触摸到一旁的传感器，成功打开了项圈电源上的盖子。 因为眼睛看不见，梅礼选择了最粗暴的方式，硬生生把电源线拽断。 噼里啪啦，这次的蓝光让人心惊，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道开始在小黑屋里弥漫开。 女孩儿们都安静下来，原本哭得十分投入的那几个也情不自禁地探出脑袋，想要看看这位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娇客究竟是谁。 “喂！……”16号女生用自己沙哑的嗓子小声询问，手还拍了拍水泥墙，“你不会死了。” 因为有水泥墙隔断阻挡，她们看不到梅礼此时的情况，但大家都猜测她的状况可能不大好。 事实上也是如此，梅礼被最后的电流直接电晕了过去，但她的体质实在是远超常人，因而昏迷的时间并不长。 不到一分钟，梅礼像是死人突然重获呼吸一般，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随后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她靠着墙壁坐了起来，把脖子上已经成为摆设的脖圈也一并拽了下来。 梅礼糟心地摸了一把自己一碰就碎的长发，麻溜地站起来，手背简单地擦过细密的汗水，开始寻找暗室里的出口。 女孩儿们看不到梅礼，但她们能隐隐约约看得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四处走动。关键是梅礼根本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脚步声。 确认唯一的出口只有她们被带进来的那一个之后，梅礼决定先把这些还没遭受迫害的女孩儿们送出去。 “听着，如果想要安全的从这里离开，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保证所有人都听我的指挥。” “我的话便是绝对，不需要你们了解原因，也不需要你们提出质疑。一切都只是因为只有我能带你们离开。” 梅礼从不认为自己拥有振臂一呼，将士百应的领袖气质，所以干脆把自己的要求都摆在明面上。 她救她们，不需要回报，但也不希望这些人太拖后腿。她只需要她们像合格的士兵一样，她指哪儿，她们就往哪儿走。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我能保证在24小时之内带你们离开。可是……一旦有人因为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做，坏了事，造成的后果就只能由你们自己承担。” 梅礼用鞋跟敲了敲地面，故意制造出一些声音，好让这些被关在黑暗里的女孩子们都知道她的位置。 “我先说明，我并不信任你们。如果你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选择背叛，向这里的看守告密，听好，哪怕只有一个人因为软弱而做出揭发我的举动……”梅礼停顿了几秒钟，等确定所有人都能把她的警告记入心底之后，才继续陈述后果，“我会放弃你们所有人，独自离开。” 梅礼是来救人的，但绝对不会因为一些自私又懦弱的人枉顾自身的安全。 “听明白了吗？” 小黑屋里安静无比，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儿回应她的话。 梅礼内心叹息，她就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领袖魅力。 “我！我愿意！”俞雪琼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语气却无比坚定。 她听出来了，那个能够自由活动的人的声音，能从铁链和电击脖套的双重封锁下成功逃出来，就已经很好的证明了那人的厉害。 16号女生咬了咬牙，内心挣扎无比。 如果老老实实留在这里，虽然可能会遭遇一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可至少性命是无忧的。 她能看得出来，辛美玲很宝贝她们，哪怕是刚才被打得很惨的那个女生，也没被直接杀掉，她是在接受治疗之后才被锁进来的。 可是跟着这个女生逃跑……被抓到说不定真的会死！ 她还在犹豫，最里面已经又有人开口了：“我听你的，救我！我不想留在这里。” 谁都不傻，被留下的遭遇如何，她们心里明镜儿是的，只是因为那一眼可见的未来太过不堪，她们连想都不敢多想。 有了两个人支持梅礼，接下来的人便也接二连三地开口了。 梅礼记住了每一个开口说话的女生位置，依次帮她们解开了脖子上的电击装置。 她的手灵活无比，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仿佛已经熟悉了千百遍，简单地几个动作，脖子上箍得死紧的套圈就已经完整地落在了梅礼手中。 “等一下！”16号女生见梅礼没给剩下的人松绑，还要直接带那几个女生离开，连忙唤道，“我也是愿意的，别丢下我！” 梅礼不讨厌这种喜欢衡量利弊得失的人，但意志力和决心都不够坚定，就很容易坏事。 带出去的人越少，梅礼就越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如果你和这里剩下的所有人能坚持到天亮的时候都还没用我们逃走的事去邀功，我就回来救你们。” 锁死的大门被打开，梅礼带着不到10人，离开了地下室。 可能是因为女孩儿们被锁得够紧，也足够放心，守卫的人居然一个都没留下，通道里黑漆漆的。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梅礼带着她们穿过无数个拐角，终于走到了大门口。 “出去了之后，我们能怎样离开？”俞雪琼问的小心翼翼，她记得梅礼刚刚说的话，不能提问，可还是忍不住。 她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整个人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浑身炸毛。 梅礼没出声，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那些细小的声音，察觉到隐约的脚步声后，梅礼立即把这些女孩压倒在地上，用轻到不能再轻的气音警告道：“别发出声音！” 辛美玲手里提着女孩们的资料，带着三个壮汉往大门口停着的吉普车走去。 “黄老板？怎么？生气了？”辛美玲把钥匙扔给身后的大汉，对着手机笑得讨好又暧昧，“有什么好生气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给您弄没了一个小丫头，现在还给您一个更好看也更可口的美人，你愿不愿意？” 第194章 第一弹 电话那头的黄老板拍了拍自己凸起的大肚腩，原本愤怒的表情逐渐和缓下来。 “什么样的？”他转动着老板椅，往乌木打造的实木豪华办公桌前靠了靠。 这人的表情实在是非常猥琐，若不是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当真是让人恨不得用鞋底狠狠抽他几嘴巴。 那双奸诈的小眼睛已经快被脸上的堆叠的肥肉挤没了，却还是能看得出纵谷欠过度留下的青黑色。 辛美琳就知道这个黄胖子容易打发只要有能够替换的替代品，那人根本不知道何为心疼。 辛美琳无声露出个讥讽的笑容，眼中全是赤裸裸的轻蔑，她对着身边的大汉扬了扬下巴。 那人便主动为她打开了后车门。 辛美琳把手上装满了女孩们简历的手提箱扔了进去，回身去看那栋被黑暗笼罩着的高大建筑：“今天晚上10点，骏图海月会所四楼的月色包间见，我把这一次刚收拢来的姑娘们的资料都带齐了，到时候就看哪一个足够幸运，能入的了您这位大老板的法眼了。” 黄老板摸了摸自己双叠的下巴，色咪咪地笑了：“我过去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赔礼就该有赔礼应有的态度。你弄坏了我的一个宝贝，不该多赔偿我一个吗？” 辛美琳暗骂这死胖子贪心不足，面上的笑意却没有减少半分：“本来就是我们这边的人对货物照顾不利，您都已经开口了，这事儿就是不行也得给您办成，谁让咱们是老朋友了呢。” 成功让黄老板点头后，辛美琳飞快挂断了电话，像是生怕那老男人的油腻会隔着电话传染一般，她直接把手机扔到了等候在旁的大汉身上。 辛美琳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脑子就只知道女人，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辛美琳自然不会只给黄老板打电话，她又给几位熟客留了讯息，没多久就乘车离开了。 梅礼带着这几个惊慌的女孩多等了一会，等大门重新合上，也不急着动作，她耐心潜伏，等那个负责守门的小弟重新钻回岗哨，梅礼这才冒出头。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说完这句话，梅礼像是见到猎物的野生红隼，以惊人的爆发力，赶在头顶的射灯照过来之前，一溜烟儿地从半开的小门窜进了岗哨。 那个守门的小弟屁股还没坐热乎，脖子就突然被梅礼用门边上挂着的铁链给缠住了。 那铁链极其结实，应该是平时用来锁门用的。 按粗细来说，这铁链委实不太顺手。 但用来充当暂时使用的一次性武器，倒也还算适合。 “唔！”呼救声被卡在喉咙里，守门小弟很年轻，看起来还不到20岁，年轻人自有一股热血，这人应该是会喜欢古惑仔电影的那种类型，特别在乎所谓的江湖义气，明明都被勒的快要不能呼吸了，最后的挣扎却并不是为了自救，更像是想要提醒前方坐在监控显示器前打盹的强壮同伴，他的腿无力地往前踢了踢，还没等脚尖踢到桌子上的啤酒瓶，就被梅礼直接打晕了。 铁链的响动还是把困的直打瞌睡的另一人吵醒了。 他还没发现梅礼，回头的时候一脸的气急败坏：“你小子皮痒痒了是？大半夜不好好看着大门，吵醒了老子是欠收拾了？！” 发现身后的人并非熟悉的人，大汉立即警觉起来：“你的负责人是谁？谁允许你半夜来岗哨这边的？” 他把梅礼当成了这里养着的接客姑娘。 梅礼的时间很紧，完全不想和他废话。 她利落地解开锁链，动作迅速，抓住守门人二号因为她是女人而有所轻视的大好时机，挥舞着手中的铁链冲了上去。 两人都没有枪械，但梅礼比较占优势，手上拥有铁链便是不错的武器。 这守门人2号的大汉应该是专门接受过力量训练，他的力气极大，那高高举过头顶的拳头沙包大，从半空落下来时，直奔梅礼脆弱纤细的脖子。 梅礼甩出铁链，让铁链缠绕在窗框上，脚踩着墙面，径直从他的头顶跳越到他的背后。 两人只差毫厘，险险避开。 大汉的拳头也没落空，直接砸穿了桌子，完好的桌面霎时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铁链不知道勾缠到了哪儿，梅礼落地后想要用铁链继续攻击，可链条却缠在窗户上收不回来。 没办法，梅礼松开了手，右脚向后，握紧了拳头，摆出了防御的动作。 她目光缓缓移动，观察着这大汉的弱点。 两人的体量相差太大，梅礼想要在短时间内放倒他，就必须要在这场对决中取巧。 只靠肉体的力量进行对决，梅礼知道自己不会是这人的对手。 这局面很糟糕！ 好在这汉子的位置在和梅礼过招的时候顺利调换了一遍，警报按钮如今就在梅礼身后，对方就算是想找支援，也无法及时提醒外面的警备。 大汉也明显知道这一点，他眼睛虚虚落在梅礼身后，似乎是想要通过再次进攻重新去到控制按钮的附近。 好机会！ 几乎同一时刻，梅礼和那大汉同时动了起来，两人分秒不差，同时冲向对方，眼看着梅礼的拳头就要不自量力地和守门人的拳头正对上了，那守门人已经露出了饱含恶意的胜利笑容，那胜券在握的得意眼神仿佛在嘲笑着梅礼的愚不可及…… 快的还不等人意识到不对劲，梅礼背在身后的左手处传来了一连串哗啦啦的铁链收紧声音。 那拴在窗框上的铁链霎时间绷紧到了极致，梅礼前冲的去势在一刹那间止住了。 大汉的拳头贴着梅礼的胸口重重砸下，身体被拳头挥出的巨大力道所带累，收势不及，整个人向着前方倾倒过去。 梅礼借着锁链的拉扯力，踩着他的手臂整个人抱膝腾空，当自己刚好处在他头顶正上方的那一刻，梅礼舒展开柔韧性惊人的身体，右手死死抵住左手，利用手肘和身体的重量，狠狠砸在他脆弱的脖颈后。 嘭！ 梅礼落地的声音被男人倒地的声音所掩盖，那人连最起码的自我防御动作都没能做出，就已经无声无息委顿在地。 解决了这一个，梅礼成功拿到了大门和警备系统的控制权。 她断开所有围墙上的高压电，打开了大门旁边的小门。 做完这些，梅礼直接破坏掉了控制系统的主电路，这才从窗户翻了出去。 俞雪琼很乖，梅礼离开后，她强忍着害怕，小声安抚住了和她一起被留在原地的女孩子们。 哪怕咫尺距离的那道通往外界的大门莫名其妙的在眼前打开，几个拼上性命也想逃离的姑娘愣是安静地趴在原地，等着梅礼的回归。 那人说要带着她们一起走的，谁都不能扔下她独自离开！ 第195章 白色的大鸟 梅礼的回归让姑娘们彷徨的内心彻底安定下来。 这个叫韩梅梅的女孩似乎有一种魔力，单单只是看着她，就能明白她值得信赖，也值得依靠。 梅礼亲自打开小门，把脚腕上挂着的一个银铃铛样式的小挂件塞给俞雪琼：“听着，离开大门后，你们一直往北山走，等你们走不动了，就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铃铛口上的塑料纸条拽掉，待在原地等待，会有人来接你们的。” 女孩们彼此挨在一起，没人先走出这道大门。 俞雪琼小声问：“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梅礼当然不能走：“还有其他人呢，你们别担心我，只管离开便是。” “可是……”有个女孩大着胆子站了出来，“他们手上有我们全部的个人信息……就算这次能逃掉，下一次我们还是会被重新抓回来的。” 这一点梅礼自然没有忘：“我知道，等获救之后，你们可以向救你们的人求助，他们会帮你们保护好家人的。至于资料……我的朋友会帮你们扫清最后这点隐患的。” 交代完毕，梅礼从后面推了她们一把：“别耽误时间，如果提前被发现了，你们就走不掉了！” 几个女孩彼此用力拉紧了手，对着梅礼深深鞠躬，这才从那黑色的铁门离开。 送走了这些人，梅礼没有立即回小黑屋，她往天空看去，没等太久，一只白色的大鸟在皎白的月亮下凌空盘旋。 梅礼尝试着触动自己和黑团子之间的契约，头顶很快传来回应。 这种来自灵魂的呼唤特别奇特，像是自己拥有了一个能够感受到喜怒哀乐的半身一般，整个人变成了一本可以随意阅读的书籍，所思所想都在另一人面前全然摊开。 是黑团子，是它在回应梅礼的召唤。 地面的草开始摇晃，潮湿温暖的平静夜晚里突兀地传来一阵妖风。 梅礼那头已经碳化的长发被吹得全部倒飞到了脑后，露出了自己已经没有了眉毛的小脸。 白御以帅气的姿势落在梅礼面前，他穿着一身骚包到了极点的白色绣金边西装，胸口处别着一只娇艳的红玫瑰。 白御凹着造型，故作优雅地对着一脸菜色的梅礼行了个绅士礼。 他展开戴着白手套的手心，露出了里面活泼的黑团子。 刷的一下，他身后的巨大白色羽翼如星光般破碎开，像是一场美丽的幻梦，四散在空气中。 梅礼一脸黑线地接过黑团子，看着自家崽崽那对闪着光的星星眼，不得不用手盖住了这傻团子的眼睛。 别看，看了容易变傻！ 白团子恢复原型，唧一下砸在白御头顶，把白御费心打理好的发型瞬间压趴下来。 “噗……”梅礼立即捂住嘴。 白御从头顶把白团子捞下来：“不是说好了要落在我肩膀上吗？不是说好了要在梅礼面前耍帅吗？你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白团子用屁股对着自家宿主。 还不是降落下来的时候为了让白御看起来更高贵更帅气，它不得不努力提着一口气，让下落的速度不要太快。 最后一时没了后劲儿，不小心就拉胯了。 哼！都是白御的错！ 没能按照彩排好的样子精彩亮相，白御只好手动把团子放回肩膀上。 他用挑剔的目光嫌弃地盯了梅礼好一会儿：“你是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吗？” 并不是，只是被三无产品给电了几下而已。 梅里心痛地摸了摸眉毛原本应该在的位置，还能摸到一点碎碎的毛茬。 既然梅礼还能自由行动，说明问题不算太大。白御只是觉得梅礼这样子有点丑而已。 “说，特意把黑团子留给我，是想要让它带我过来做什么？” 梅礼直接甩出了辛美琳要去的那个骏图海月会所的地址：“不是说想要和我合作一起干场大的？” “今晚十点，辛美琳会在那里约见几个大主顾，听说五爷和几个道上比较有势力的大佬也会过去。” “你这不是给我送人情，是想要让我做白工？”白御盘算了一下从这里赶到骏图海月需要的时间，有些郁闷。 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开车过来了，把车停在远处藏好再走过来其实也不错。 可他偏偏为了营造出闪亮登场的主角降临特效，提前透支了白团子的力量。 这地方鸟不拉屎的，偏僻得根本不存在客运站和公共交通。 靠着两条腿走出去，白御天亮了都不一定能回到城里。 梅礼心疼地用手打理着自己焦糊的长发，决定等回去的时候干脆剪成短发算了：“那边的岗哨里有两个人，暂时被我打晕了，你看看符不符合白团子的口味，如果都是符合条件的，不如干脆吞了，刚好能补充一些能量。” 白御倒是不反对，更是对用活人的灵魂充当喂养团子的能量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他只是用一种第一次认识梅礼的表情，复杂地晃了晃脑袋：“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可能比我更适合成为白团子的宿主。” 白御喜欢血腥和杀戮的过程，但他一直以为梅礼是不喜欢，甚至排斥的。 可梅礼如今的态度明明白白告诉他，他过往的认知都是错的。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早说过，别把我想的太善良。” 白御也不纠结，他转身走向门口的监控室：“我去看看，要是灵魂不黑，我这越来越难养的挑嘴团子怕是没办法进食。” “你自己看着办，等解决了辛美琳那边的事，你再帮我一个忙。” 白御停下，有些新奇：“不是雇佣关系吗？这次是想要让我白白出力？” 梅礼沉默，说实在的，这姑娘她兜里没钱了。 艾书给的钱早就在收集消息的时候全都散了出去了。 梅礼能顺利混入辛美琳选人的现场，还多亏了两个私家侦探。 那两人要价是真的够黑，但给的消息却也百分百真实。 梅礼虽然肉疼，但该给的银子却是一分没少。 况且，那兄弟俩已经和她说好了，在收到那银铃铛里藏着的定位讯号的时候，会帮忙把专案组的那群人给引过去。 可以说，梅礼的钱花的不算冤枉。 “我今晚会把这里的女孩全都带出去，你那边解决辛美琳的速度一定要快，留下她身边的保镖，问出其他据点的位置。”梅礼抬起头，望着已经藏进云层里的月亮，“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一旦其他据点提前得到消息，再次转移，被拐走的人恐怕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196章 李雨婳是三栋的负责人 两人很快分头行动，梅礼往其他几栋别墅走去。 没有新来的这批女孩幸运，其他批次的被拐卖来的女孩子们是真真实实的长时间生活在地狱里。 负责管理最中间的三号别墅的是个女人。 她叫李雨婳，虽然是这栋别墅里女孩们的管理者，但她并非一开始就是入伙跟着辛美琳起势的老班底成员。 恰恰相反，她曾经，或者说现在，也仍然还是被辛美琳攥在手心里，卖身替她赚钱的众多【j女】之一。 李雨婳原本是不吸烟的，可是今晚，是她那个远在天边的宝宝的出生日，李雨婳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破例开口，从看守别墅的打手那里要了根烟。 她如今的地位有些尴尬，既是小头目，又是众多j女之中的一员。 但这些打手倒也没有为了这种小事为难她。 “我的孩子今年应该7岁了，很快就要上小学了……” 那给了她烟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给自己也点了一支：“这是好事，证明你的孩子虽然不在你身边，却还是有好好长大。” 李雨婳长久沉默之后，突然落下泪来：“确实，是好事！” 好事大概都喜欢扎堆出现，也就是所谓的喜上加喜。 难得今天一整天辛美琳都没让她们这栋3号别墅里的姑娘们接客，李雨婳的神情都比平时放松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已经磨损得连人脸都看不清的模糊照片，照片里有个胖胖的布娃娃，旁边是抱着它傻笑的小女孩。 李雨婳眷恋又小心的触碰照片里面的小人。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朝思暮想，一直苟延残喘努力活着的唯一希望。 李雨婳刚被抓住卖进来的时候，女儿刚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她那天难得提早下班，特地买了女儿爱吃的菠萝包准备去外婆家接她一起回家。 谁能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一个可怜的断腿小乞丐拉住呢？ 因为一时心善，她听信了那小乞丐的话，知道他还有个同样断了腿的妹妹，如今正在发烧，李雨婳想起了家里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女儿，难得心软，管了闲事。 她从药店买了些治疗感冒的退烧药，连带着自己手上准备送给女儿的食物，打算一起交给小乞丐。 小乞丐等在药店门口，时不时慌张抬起头往药店里看。 这种流浪的孩子没有安全感很正常，李雨婳看在眼里，有些心酸。她不由催促了收银员一句，加快了结账的速度。 等李雨婳终于拿着药品走出来的时候，小乞丐的眼睛仿佛带着细雨绵绵般的哀伤和难过。 这样的愁绪真的不适合这么小的孩子。 那时候李雨婳只以为小乞丐是在担心妹妹，对小乞丐的好感更加深刻了。 没想到她还没走出药店的大门，那个小乞丐像是突然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丢下近在咫尺的李雨婳突然独自往远处跑去。 李雨婳挂心那个据说还在发烧的女孩，不由追了上去，结果还没追几步，她就被人用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被绑在一处荒凉院落里的柱子上，她身旁是同样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小乞丐。 有个眉眼狠厉的胖婆子正拿着鞭子狠狠抽打着小乞丐。 李雨婳不敢暴露自己已经清醒的事实，心怦怦跳着，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通过胖婆子的咒骂，她弄明白了情况。 小乞丐确实不曾骗她，他的确有个断了腿的妹妹，那女娃也确实正在发高烧。 兄妹俩被拐子卖到了胖婆子家，本以为能过安生日子，没想到这胖婆子也是个拐子。 妹妹当晚就发了高烧，胖婆子没给小的那个治病。 她要用这对长相漂亮的娃娃去街头乞讨赚钱。 小乞丐为了给妹妹治病，不得不听胖婆子的话，在出去乞讨之余，还要充当他们拐人的诱饵。 小乞丐一开始确实是想骗到李雨婳，好用这个心软的女人给妹妹换退烧药，可是李雨婳的善良让他在最后一刻后悔了。 小娃娃到底良心未泯，感受到了李雨婳的善意，他不想害了她。 因此，小乞丐没听躲在暗处的胖婆子的话，撒腿就往人多的街道上跑。 只要李雨婳能在胖婆子追上来之前一直躲在药店里，或者是能够成功跑到人群里，便不会被他连累。 可是李雨婳因为不放心他而追了过来，并且没有他理想中的那么幸运。 李雨婳被绑后，小乞丐因为不乖乖服从命令遭到了毒打。 她清醒时听到的已经是那个小乞丐第三次被修理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今天前脚刚出门，你那个没福气的妹妹后脚就咽了气。” 挨打时都咬着牙不肯服软的小乞丐霎时间泪流满面，他啊啊的怪叫了两声。 李雨婳不由哆嗦了一下。 小乞丐不能开口说话，整个人却努力摇着头，他不相信，不能信，更是不敢信。 早上还甜甜的和他说自己不疼的妹妹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精神上的打击远比身体上的伤口更疼，这疼痛像是一根根细针，根深蒂固地插入了他幼小的心脏，让他痛哭的不能自已。 胖婆子得意的笑了：“你要是早点服软，何至于如此？” 留下这样一句幸灾乐祸的话，胖婆子关上门慢悠悠离开了。 打人也是力气活，她是真的打累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小乞丐一开始还能在那里哼哼，小声抽泣，后来完全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一点儿声音都没了。 李雨婳等确定这里只有她和小乞丐之后，才尝试着唤了他一声。 “喂，你还好吗？” 小乞丐的脑袋好半晌才微微动了动，他费力地抬起头，眼底回光返照一般流露出深深的歉意。 那还往下滴着腥臭血水的口腔动了动，努力做出几个还算清晰的口型，直到他眼底的光彻底熄灭，他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雨婳不忍地闭上眼，身体里的药效还没完全无效，昏昏沉沉的脑子也很快陷入了黑暗。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小乞丐的尸体被套上了麻袋，有个个子矮小的胖男人正在往麻袋里塞着石头。 他还算机警，很快发觉到李雨婳的苏醒了。 他的小眼睛不怀好意地动了动，嘴角扯起个下流的狞笑，随手扔下手中还没缝口的麻袋，一手掏着裤裆，一手挖着鼻孔，就这么走了过来。 李雨婳第一次和丈夫之外的人发生了关系。 完全违背了她的个人意志。 场合是脏乱破的破旧仓库改建房，人是个她绝对连眼神都吝啬施舍、也绝对看不上眼的矮挫猥琐胖子，整个过程既痛苦又屈辱。 那人舒爽完了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件足以蔽体的衣服。 身心同时遭受巨创，李雨婳当晚也发起了高热。 昏昏沉沉之中，她被胖婆子和她的儿子一起抬了出去。他们给她找了个新的买家。 李雨婳被转手给了辛美琳。 辛美琳自然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要，看清李雨婳那张漂亮的脸蛋，她把烟头按在了胖婶手背上。 那敢把小乞丐活活打死的胖婆子连声都不敢吭，抖着脸上的横肉，硬生生挤出来个谄媚的笑，觍着脸讨好道：“这妮子我儿子只用了一次，再没经过别的人手，绝对没染上那要不得的脏病。您可以放心收下。” 辛美琳一向喜欢弄清楚买来的女人的来历，免得一时不察，让手底下接客的姑娘不小心接到了熟人头上。 她立即让人去查李雨婳的身世背景。 在调查期间，辛美琳倒是没吝惜那么点儿钱，她派人找来了一个开黑诊所的大夫，李雨婳这才活了下来。 第197章 改写的命运（这几天忙，过阵子给闪灵舞加更） 辛美琳多少是对李雨婳有恩情的。 守卫们也因为她欠下的这份恩情，对李雨婳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备。 谁让李雨婳平时一直表现的对辛美琳感恩戴德，也有乖乖接客，哪怕是那种脾气古怪的客人，也都能伺候得心情大好，让人满脸餍足的走出去。 因此，即便偶尔有一些喜好特殊，有虐待癖好的无良客人想要去光顾她手底下的女孩儿们，却被李雨婳三言两语打发走，也没有太过引起其他人的重视。 两人手里的烟还没抽完，楼下就传来了骚乱声。 “怎么回事？”无线电里传来质问声。 “不清楚，好像是电路老化起火了，好大的烟。” “让人把电闸拉下来，尽快灭火。让兄弟们都警醒着点儿，别让手底下的小娘皮们借机逃走！” 那边还没吩咐完毕，无线电里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梅礼从顶楼阁楼刚下来的时候，正好就碰到了这个正在指挥他们灭火的小头目。 这人腰上明显别着一把木仓。 见梅礼的那张脸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姑娘，这人居然连犹豫都没有，立即就要拔出木仓。 他的反应已经是极快了，但梅礼的动作远远比他更加迅速，只见梅礼在他刚摸上木仓把的时候，人就已经从阁楼的台阶上高高跳起，弯起的膝盖径直下压，如同记重锤轰隆隆砸了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胸口上。 那人被撞了个倒仰，巨大的撞击力量让他根本无法正常呼吸，胸腔内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似乎是胸口处的肋骨都已经断掉了。 梅礼站直身体，一脚踩断了他拿着木仓的那只手。 这才让惨烈的哀嚎声通过无线电传到了所有手拿无线电的守卫耳里。 有的守卫虽然平时作威作福，但这里位置隐蔽，根本没经历过有外敌入侵的情况，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们茫然地忙着灭火，面对突发情况茫然四顾，束手无策，他们甚至根本不懂那些资历老的守卫们为何会突然脸色大变。 但还是有聪明人存在的，他们反应速度极快，开始利用无线电下达命令，通知拉响警报，告知其他栋别墅的守卫，3栋这边有人闯进来了。 “敌袭！立即封锁出口，还有行动能力的都给我下到一楼来，堵住楼梯口。其他姑娘们如果不想白白送死，最好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一旦出来，当做敌人，杀无赦！” 梅礼手里拿着滋滋哇哇的无线电，直接捏碎。 全都下到了一楼正好，省的还需要自己在这不熟悉的地方到处找人。 她从在地上打滚哀嚎的那个男人身上拿走了木仓，拿着对方腰带上系着的质量绝佳的甩棍，没有任何犹豫，便往楼下走。 下到4楼的时候，梅礼迎头遇到了一个有着金色长卷发、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的姑娘。 那姑娘有些意外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敢违抗命令，见到梅礼时明显一愣，表情特别奇怪。 然后梅礼就见那姑娘闭上眼睛，假装梦游一样伸直了手臂，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梅礼无声笑了笑，继续往楼下走。 在二楼和一楼的拐角处，她又遇见了一个人。 “你是谁？我可不记得自己手底下的姑娘有阁下这样了不得的人物。”李雨婳的穿着打扮和这里一直负责接客的姑娘们很相似，单薄性感，也就是很透。 但这人身上的气势和正经的神色却完全压住了那身过分qs的单薄衣衫。 这人和梅礼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她哪怕沦落风尘，也没有那些姑娘身上长久受到压迫而造就的畏畏缩缩，更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李雨婳很快就分辨出，梅礼就是那个造成整栋别墅骚乱的罪魁祸首。 她懒洋洋挡在楼梯口处，刚好挡住了梅礼下楼的路。 “我要下楼，你要拦着我。” 李雨婳原本是怕手底下的姑娘不听话，往楼下的木仓口上撞，但既然不是自家的姑娘…… 她默默的往旁边迈了一步，让出了整个通往楼下的楼梯。 “想做什么你自便。”她的力量很小，能护住自己手底下的姑娘已经非常吃力了。 “只是有一点，这里的姑娘都是苦命人，你别为难她们。” 说这话的时候，李雨婳的眼底晦涩一片。 “还有……多加小心……” 梅礼多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眼底深处虽然荒凉，却还是有那么一小簇微弱的火焰在顽强的燃烧。 “想要离开这里吗？”梅礼隔着三节台阶，从上方俯视着这个气质非常奇特的女人。 李雨婳的唇明显动了动，却说不出想要离开的话。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有把握能够回归原本的生活了。在这个地方久了，只会躺在床上向男人邀宠，我没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的丈夫和孩子知道了我的这段经历，会如何看待我。” 她手里紧紧捏着女儿的照片，浑身颤抖着，心剧烈地抽痛着，她甚至不敢去看梅礼此时的表情，生怕在里面看到不屑和瞧不起。 梅礼不再逗留，她不能耽搁太久，步子继续往下：“你可以放心回去你从前的生活，这里的事，只要你不开口，没人能曝光。” 尾音散在空气里，李雨婳在台阶上站了很久，等她想要再看一眼梅礼的容貌，准备无论如何也要记住这个人的时候，那人已经完全不见了人影。 城市的另外一边，陈米和刘珂来的了蒋以平预订好的餐厅。 两人本就漂亮，为了赴约，还特地精心打扮了一下，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惊艳的视线。 蒋以平双手握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静静欣赏了一会儿两人为难的表情，等两人在服务员拒绝透露包厢客人的信息，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整理了一下领结，快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蒋以平身高腿长，很快就赶在陈米和刘珂走出饭店之前，将人拦了下来：“你们怎么走了？都到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刘珂刚刚受了一肚子气，明明是蒋以平约了她们俩过来，说已经订好了包厢，结果到了这个大饭店，服务员居然说定包厢的客人里没有姓蒋的。 第198章 羊入虎口｛欠烬（念）加更，最近真的忙，攒着，之后补上｝ 好说歹说，蒋以平终于还是把两个姑娘给劝进了包厢。 蒋以平十分大方，他把做工繁复的褐色铜版纸菜单往两人身前一放，大手一挥，表示菜单里的菜品，你们可以随便点。 两个姑娘虽然还是有些生气，但也不是那种靠着别人的愧疚，就满脑子想着宰大户，一个劲儿占人便宜的那种人。 接过餐单，刚看了一眼，两人就立即发现了这里菜品的价格惊人的高。 两人立即就被吓退了。 陈米默默合上菜单。微微对着眼馋的刘珂摇了摇头。 她客气地把餐单重新推了回去：“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东西了，你可以随便点些你自己喜欢吃的，我们也想尝尝你推荐的口味。” 蒋以平可是个人精，他一看刘珂那张藏不住心事的小脸，就猜到了两个小姑娘此时正在说谎话。 两人身上穿的小裙子都极其贴身，可以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衣服内的魔鬼身材。 那平坦的小腹可不会说谎，这两人绝对是空腹过来的。 蒋以平极有魅力的笑了一下，然后随意地翻开菜单，他看也不看上面的价格，点了很多造型华丽、摆盘精美，但女孩子一定会喜欢的美味佳肴。 在这一点上，他并不会因为两人的客套而有所忽视。 只有细节做的足够到位，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赢得一个女人的好感。 哪怕她们是无话不说到好闺蜜。 蒋以平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瓦解着这两个女孩的戒心。 等待上菜的这段时间，蒋以平先绕过圆桌走了过来，他给两个姑娘各自倒了一杯还带着微热温度的柠檬水。 柠檬水的温度刚刚好，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热。 蒋以平能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自然要归功于他很注重细节。 蒋以平用右手拖住平底，倒水之后，立即用白色的帕子轻轻擦拭倒过水的壶口，做完这些，他绅士、又很有距离感的坐回原处，和两人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开始了笑着交谈。 看出两人的拘谨，他先对两人道了歉，然后非常得体的表达出了，因为自己的粗心给两人造成了困扰，这并非他本愿。 蒋以平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他太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了。 他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就像是一个相处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自然而然地和两人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他在谈话间不经意地侧面的展现出了自己的优秀，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自己对女性最有吸引力的一面。 他做了个古怪的表情：“你们别看我现在是个模特儿，只能靠着老天爷赏赐的身高和脸蛋儿吃饭……” 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同时抿起小嘴，偷笑了起来。 他晃了晃手里的水杯，大言不惭地自夸道：“但我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特别的好。” “我很擅长数学。留学去维也纳读书的时候也是拿到了相应的学位。” 刘珂有些好奇：“你大学不是在国内上的吗？” “是啊，我不是在国内上的大学。我的父母都是华侨，所以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他小小的抱怨了一下：“那段时间真的很辛苦，我从小就在国内生活，上大学的时候，去了国外语言不通，和同学们的相处也不是很愉快。” 看出来刘珂的担忧和心疼，他展露出一个豁达的笑容：“不过，也不会太过孤单。大学所在的位置和我父母的家相隔大概四个多小时的车程。” “我每周都会从学校开车去父母家一次。我想要尽可能的在我上大学的这段期间里多陪伴他们一些时候。” 蒋以平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是那种最容易引起怜爱和心疼，激发出女性母性光辉的笑容：“在我的人生规划之中，我未来是一定会回国发展的。陪伴他们的时间也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年了。” “国内外隔着大洋，也只能聚少离多。” 他的说法极其高大上，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他极尽详细的对国外生活的描述所吸引，听得如痴如醉，甚至也跟着对那个异邦里的美丽城市心生出了向往。 好似那是一个极其自由的国度，一切的一切都极其美好。 然后蒋以平似是不经意间再次秀出了自己的语言天赋，他在两人面前用非常流利的英语接听了一个国际电话。 等他挂断电话，刘珂崇拜的眨着眼睛，对他腼腆又羞涩的笑了笑，由衷夸奖道：“你的英语说的真好！” 蒋以平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快都别夸奖我了，你们也有你们各自的优点。” 他的目光隐晦的划过两人的脸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抬手的动作掩去了眼底的戏谑：“就比如说你们有着其他人无可比拟的美貌，性格还特别的好。” 他没有放下杯子，反而对着两人微微举杯，继续披着那张绅士的皮：“至少我看到了你们的宽容和大度。这可是最优秀的美德。在我邀约失误的情况下，你们也没有和我多计较。我真的非常感谢。” 要能够活跃气氛，自然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说，他把话头抛了出去：“你们除了大学学习的科目，还学习过其他的技能吗？” 想要把握住女生的好感，当然不能一味的表现出自己的优越感，那会成为最低端的孔雀男。 必须要让对方感同身受的感受到你给出的赞许，让她知道你能够从哪怕最平平无奇的她的身上，看得出最独特的闪光点。 听到蒋以平的问题，刘珂有些汗颜，她除了大学必修的科目，所有选修课都是低空飞过。 除了看电影和综艺节目，她就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了。 倒是陈米对自己的要求要更加严格一些。 她坦言道：“我在高三之后到上大学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上过一些导游的课程，并成功获得了导游证书。” 蒋以平轻轻拍了拍掌心，夸赞道：“你真的很厉害呀！应该是学了很多的知识。” 陈米被夸的稍微不自在地抚摸了一下长发，但唇角却不自觉的向上翘了翘。 “我只是考到了证书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去当过导游。” 那段时间母亲怕她晒得太黑，没有同意她去做导游。 “那也很不错，证明你真的很努力。” 菜品很快摆了满满一桌。 陈米和刘珂看着这满满一大桌的美味佳肴，一时都有些傻眼。 “你刚刚点了这么多吗？我们人这么少，吃不完的。” “没有关系。这是我为今天怠慢了二位所做出的赔礼。” 用餐结束之后，蒋以平主动要求送两人回去，他带着两人来到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轿车旁边。 车窗上贴着黑色的防窥膜，让人一时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蒋以平主动打开后车门。 他向两人展示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后车位。 “能和二位共同用餐，真的极其愉快。不如让我这位东道主做得更加尽善尽美一些，送二位回去？” 刘珂稍稍扭捏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陈米原本订了网约车，此时也只能取消，跟着刘珂一起坐到了后车位上。 蒋以平为二人轻轻的关上了车门。 他没有立即进入驾驶席，反而露出得逞的笑意，面无表情的按动了手上的按钮。 布局了一整天，等的就是这最后一刻！ 密闭的车内空间里，突然有细小的、雾化的气体出现。像极了加湿器喷出的细小水滴。 陈米的警惕心要比刘珂更强一些，她很快捂住了口鼻，刚想去提醒刘珂，就发现刘珂已经倒在了她的腿上。 陈米也没能坚持太久，很快，她的意识也陷入昏沉，彻底的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确定两人都陷入昏迷后，蒋以平打开车窗，让车内的喷雾扩散出去，然后驾驶着这辆黑色的轿车，去了山庄之外的另一处据点。 第199章 幸运与不幸 陈米和刘珂被毫不怜惜的掼摔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因为疼痛，两人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短暂清醒，却因抵抗不过药力，又再次昏昏沉沉地晕睡了过去。 蒋以平从纯金镂空雕刻的正方形扁平烟盒里取出一支烟，他拍了拍手心，很快有小弟殷勤的走过来为他点燃了打火机。 蒋以平把烟点燃，对着地上的两个女人扬了扬下巴 刘珂和陈米的随身物品立刻全部被人收走。 “蒋哥，您看要怎么处理这俩小妞儿？”问话的是给蒋以平点烟的小弟，他舔了舔下唇，看着地上昏睡的女人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这种质量的美女，他自然也是想要沾一沾的，尤其是这种还没开始接客的，玩起来更加带劲儿。 蒋以平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片迷离的烟雾。 他夹着烟的手隔空点了点：“长得可爱的那个先关起来。我有其他用处。” “更漂亮一些的那个送到我的房间里去。” 换而言之，就是这俩新来的女人，其他人不能碰。 那小弟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太失落。这两个不能动，总该有其他的能碰的。 比起更加容易上手且单纯好骗的刘珂，蒋以平明显对戒备心稍重的陈米更加感兴趣。 他嘴角噙着笑，心底的算盘打地噼里啪啦乱想。 在把人转交给辛美琳之前，他会挨个品尝这对好闺蜜的味道。 情同姐妹的姐妹花，想想就刺激。 被人扔到床上的时候，陈米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了，可是身体却还是软绵绵的，使不出任何力气。 她蓄积起全部的力量，却也只能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等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并非任何自己所熟悉的地方后，陈米害怕地颤抖起来。 等了一小会儿，有脚步声在靠近，当看到那个穿着体面西装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陈米先是眼前一亮，求救般快速眨眼。 可是，那个男人却一反常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侵略性十足，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此时的无措和恐惧。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玩乐。而被他用来取乐的……陈米打了个哆嗦……正是她本人！ 陈米不笨，很快弄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蒋以平不紧不慢地关上门，他单手扯开有束缚感的小领结，随意地扔在地毯上。 他把西装外套扔到一旁的椅背上，一步步往陈米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苏醒的陈米。 陈米的眼底蓄着泪。视线却倔强地死死瞪着他。 有些人身在黑暗，心却永存光明。有些人身处光明，心却永坠黑暗。 梅礼把所有庄园内的守卫都干趴下后，第一时间赶往了白御发给她的其他据点的位置。 她走后，大着胆子出来查看情况的李雨婳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楼，看着这一地半死不活的守卫，她疯子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引来了其他姑娘。 这些往日里饱受压迫的女孩子们一开始还不太敢靠近，但当有一个姑娘勇敢地拿起铁棍，对着那个在她刚被抓来时凌辱过她的男人重重挥下的时候，似乎所有人积累的怨气和痛苦，终于都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出口。 一下，又一下，直到把人打成烂泥，她们才又哭又笑地瘫坐在地上，互相拥抱着恸哭起来。 “先别忙着哭！我们快拿好武器，离开这里！”李雨婳最先从仇恨中清醒过来，她飞快跑回房间，拿到女儿的照片后，又飞快跑向门卫室。 她知道，那里一定有机动车的备用钥匙！ 此处庄园位置的坐标悄悄通过侦探兄弟转手给了专案组。 秦射严肃的看着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攥了攥拳头。 “头儿，我们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万一是真的，我们不去，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秦射此时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没想到，在法治已经如此健全的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么猖獗的犯罪。 他们就这么明晃晃的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 要说没有保护伞，秦射绝对不相信！ 秦射点齐了专案组的全部成员。为了避免消息提前泄露，也为了避免某些底子不干净的官员为自保而毁坏证据，秦射没有让任何一名本地官员参与行动。 他直接联系j市，申请武警部队支援，且提前说明，在出发前不会透露任何关于任务的信息，全员行动时都必须保密。 要求消息静默，是有极大风险的，一旦手里的情报是恶作剧，他的官途也算是走到头了。 但秦射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 由秦射亲自带队，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庄园所在的位置。 整个庄园静悄悄的，甚至连最起码的警备系统都没有开启。 最先出发前去探路的王兵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会不会有诈？”如果和得到的消息里说的一样，里面有那么多守卫，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秦射沉默了一瞬，已经来了，他不可能进都不进去，就带着大部队折返。 “全员准备！突击！” 进入庄园后，秦射首先赶往岗哨监控室，他从已经死亡的守卫身上跨了过去，试探着摸了摸那个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的脉搏。 “叫人过来，这里有伤员需要急救。” 将重伤昏迷的年轻人交给其他人之后，秦射去了控制台。 这里的控制台较低端，操作非常简单。 秦射拨弄了几下，很快调出了几段监控视频。 那是一群身材曼妙，但穿着单薄的姑娘。她们七八个人拼坐在一辆车上，慌不择路一般，横冲直撞的从庄园里离开了。 实际上困在这里的姑娘们大多都已经逃走了，她们之中有一部分得到了秦射这边的警察接应。 还有一部分自己不想被人找到，独自逃跑。 还有就是…… 16号女生疲惫地靠在冰冷粗粝的水泥墙上，封闭的环境让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愈发急促，汗水顺着脖颈划过粘腻的皮肤，汗湿的长发紧紧贴在肌肤上，让人焦躁不适。 16号女生再次痛恨起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韩梅梅一起离开。 就在她认为，逃脱升天的梅礼不可能为了她们再次折返回来的时候，紧闭的地下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第200章 要成为北极星（今天挤时间多写了半章 算是给大家一点儿福利） 一天一夜过去，世界好像完全变了个模样，又好像完全没有变。 有人一夜之间回归天堂，有人一夜之间永坠地狱。 陈米被梅礼救出来后，一直一言不发地紧紧抿着唇瓣，她看起来很倔强，但是脆弱的眼泪却控制不住，不顾她的意愿，一颗颗往下掉。 梅礼也不多管她，把赤身裸体的蒋以平吊起来之后，将自己的匕首轻轻地放在了陈米手中。 “我给你选择的权利，要么阉了他，要么宰了他，最后如何选择，都随你。” 陈米现在还有些使不出力气，但她执拗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真的……都可以随我？” 梅礼郑重点头，语气无比坚定：“不要担心，这里可没有什么伤害罪。” 陈米凭借着自己的毅力，硬生生撑起了整个软绵绵的身体，她一步步朝着那个被吊在铁架上，像死猪一样的男人身旁走了过去。 她走的磕磕绊绊，好几次，陈米都差一点摔倒，但哪怕手软脚软，她手里紧紧握着的匕首却一直拿的非常稳。 比起宰了蒋以平，陈米选择了更能够让他长久痛苦的复仇方式。 她阉了他，在蒋以平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不顾他的哀嚎和哀求，就像他当初罔顾她的意愿一样，匕首用力划了下去。 伴随着一生惨痛的哀嚎，哐当一声，沉重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梅礼背起陈米，带着痛哭流涕的她走出了这个让她痛苦的房间。 询问了陈米的意见后，梅礼带着她找到了被单独关在小房间里的刘珂。 梅礼将她和刘珂放在了一处，从储物箱里翻找出了她们两人的手机，递还回去。 “我该怎么办？”陈米有些茫然的问着。 她将身体缩成小小一团，用手掌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肩膀，整个身体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感觉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捏断了一般。 “你希望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吗？我可以把你转交给值得信赖的警察。” “我不想！”陈米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警察知道了，等于学校知道了，也等于家里人会知道。 陈米无法想象，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这个秘密，自己该如何是好。 梅礼很冷静：“那我先送你们离开，等一下这边会有警察过来。” 陈米被梅里的话音打断了思考，她偏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着的刘珂。 “刘珂……没遭遇什么不好的事？”陈米有些迟疑的问着，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态，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是希望刘珂和她一样悲惨？ 还是说希望刘珂足够幸运，成功避开了这段难堪的遭遇？ 梅礼盯着陈米的眼睛，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米微微偏开头，拒绝和梅里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对视。 她怕在那双眼里看到丑陋的自己。 梅礼松开了手。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是你的朋友足够幸运，没有遭受到任何不幸，还是说你更期望她能和你一样，这样不用担心，以后自己独特的遭遇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陈米难堪的垂下了头，梅礼说中了她那点儿不能被点明的小心思。 梅礼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小姑娘就这样一蹶不振下去。 明明是个开朗健谈，而且很有上进心的女孩子，如果因为这一次的遭遇，就彻底的放弃自我，未免太过可惜了。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情绪很不稳定。但你记住，你所遭遇的并非什么个别案例，有许许多多跟你有同样遭遇的姑娘们，她们甚至没有你幸运，有些饱受折磨，死无葬身之地，有些现在仍然身处在泥潭之中。” “她们和当时绝望的你一样，都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帮助，希望能够得到救助和救赎。” “有些人哪怕肉体得到了拯救，她们的心灵也仍然被困在了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备受煎熬。” “如果你能够坚强，能够勇敢，诚实坦荡的面对自己，那么，你今日所遭受的屈辱，就是他日你拿出去收获敬佩的资本。” “人的心灵可塑性极强，你可以非常软弱，也可以无比强大！” 梅礼想了想从前和陈米有过的短暂对话：“我记得你是学导演专业的，那么等你以后有能力为自己拍摄一部电影的时候……” 陈米的眼里闪过一抹憧憬和希望，抬头去看梅礼。 梅礼对着她微微笑了笑：“假如你将最真实的经历隐晦的贯穿在电影之中，那么你就可以不厌其烦的对所有人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你的电影是最真实的。” “而你所拥有的勇气和敢于揭露社会的这一阴暗面的魄力，也将会成为他人的榜样，那时候的你会成为一颗闪闪发光的启明星。” 不必去小心翼翼的去憧憬其他人，你可以做自己的启明星。 陈米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她攥紧了胸口处的衣襟。 胸腔里千疮百孔的内心，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抚平了伤痛，让她又有了挺胸抬头的勇气，和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陈米必须要承认，梅礼的话戳中了最让她心动的一点。 她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能够走向国际的女导演。 还没有实现梦想，怎么能现在就因为这么点挫折就一蹶不振？！ 就像是完全身处黑暗的人，突然间获得了一束光。 脆弱无助的陈米无比珍惜地抓紧了这束难得的微光。 梅礼用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像是在完成一场最神圣不过的洗礼。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安抚意味：“但我并不是要求你现在立刻就坚强起来。没有人能在遭遇这样的变故之后，还能够立即变得勇敢。” “害怕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那是人的本能，没有人能够完全摒弃。不仅是你，我也会害怕。害怕并不可耻。” “现在的你有可以害怕的权利。” 梅礼轻轻拥抱了她，语气轻柔到不可思议，那是她独有的一种温柔：“我希望当你以后能够直面这段经历的时候，你可以为了自己，也为了其他人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 “那一点点通过你而传达出去的微弱的、可以获得新生的信念，说不定能改变很多很多人的命运。” 梅里把陈米和刘珂搬上了车。 她利落的把坐标发送出去，随后整理了一下身上这身糟糕的衣物。 梅礼低头嗅了嗅，觉得身上没有因为做太多运动而冒出的汗臭味之后，便没有去扒其他守卫的衣服。 她将车停靠在了距离郊区最近的一处火车站的广场入口处。 “听着，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梅礼转过去：“你们可以进去补办临时身份证，然后乘坐短途火车回到市中心。” 这一路上，陈米都在默默流泪，可是如今看着沉着冷静地、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一切的梅礼，她突然之间就没有了眼泪。 她好像从梅礼身上看到了一个自己无比憧憬的形象。 内心强大且自信，仿佛做任何事都信手拈来一般。 这样的人居然能够来到她的身边。 陈米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梅礼临时偷来的白色小轿车在视野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车流之中。 陈米和刘珂一起被留在了原处。 那个肯花时间轻声安慰她，那个愿意轻声鼓励她的奇迹，在短暂地抚慰了她之后，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那份隐藏起来的脆弱，也没有人会再次注意到她的绝望和内心深处无助的挣扎与呐喊。 那是她和她共同的秘密。 陈米想，她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坚强且自信的人，就如那个人所希望的那样。 陈米努力搀扶着刘珂，一步一挪地进入了火车站。 小姑娘的眼睛红得吓人，站前的警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过来询问。 陈米小心地把刘珂搀扶在身边，她吸了吸鼻子：“我们来这边见网友，但我的朋友喝多了，我们不想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了，想回家，可是身份证又不见了，我们是某某大学的学生，能帮我们补办临时身份证，让我们尽快回学校吗？” 警察核对了两人的信息，确认信息无误后，帮助两人补办了临时身份证，还帮两人给手机充电，用软件购买了车票。 这位老警察很不放心，亲自送两人上了火车。 在两人上车后，那名站前警察悄声在乘务员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短途火车是最老旧的绿皮火车，虽然不够舒适，但胜在价格便宜，且几乎所有偏远地区都能到达。 陈米和刘珂倒不是需要去偏远地区，但她们现在所处的小站点确实是不存在高铁之类的其他交通工具。 比起小型的可以随意停靠的过渡车，还是这种大型的只在特定站点停靠的火车更能带给人安全感。 等把刘珂放倒在座椅上后，陈米的骨头都像要塌下来了一般。 她摸出了梅礼交给她的手机，紧紧抿着唇瓣，却迟迟不敢和以往一样向父母撒娇，给父母打电话。 第201章 出事了 当她还在犹豫，手中的电话已经嗡嗡震动起来。 陈米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着的母亲的名字，以为自己会犹豫很长时间。 但实际上她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等待动作，完全是迫不及待的接起了手中的电话。 熟悉的唠叨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这让陈米终于有了一种生活得以重归正轨的真实感。 她紧紧捂着话筒，小声哽咽着，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小团，像极了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终于，在勉强抑制住声音里抖动着的颤音后，陈米撒娇道：“妈，我这个假期，想要提前回家。” 陈米和刘珂最终还是顺利回到了学校。 同样得到救援的还有16号女生以及那些仍然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女孩子们。 16号女生死死抱住最先打开门的武警小哥，哭的极其凄惨，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她的身材本就纤细，整个人挂在那个非常年轻的武警小哥哥脖子上，任谁都拉不下来。 专案组的其他人乐得看热闹，嘻嘻笑着，没有人上前帮忙。 最终，武警小哥哥苦恼地将人推开：“我们有安置被解救人员的专车，你如果能够自己走过去，最好自己走过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医生和药品，就算没有受伤也可以给你做一下身体检查。” …… 说到底准备的这么全面还是因为秦射不放心。 这种大量控制女性成员的犯罪组织，如果更加缺德些，很可能会给所有的女孩身上注射d品，以此达到能够长期控制这些女孩的目的。 秦射提前联系了许多武警医院的全科医生，不仅是要给所有女孩子进行血液化验，还会为他们处理在这里受伤后留下的伤口。 当然，也有心理医生为她们进行心理辅导。 像抱孩子一样把16号女生搬过去的时候，那个不解风情的武警小哥哥还在碎碎念：“想哭你就抱着其他女生哭啊，我还有其他任务，不能在这里陪着你。你都让我队友看我热闹了。” 随着新的坐标被秦射接收，这一夜，囊括h市，辐射周围好几座大城市，甚至触及其他三个临近省市，一场轰轰烈烈的解救和打击行动悍然出击。 梅礼毕竟只有一个人，除了，h市及其周边，其他坐标都是白御确认无误后，主动透露出去的。 梅礼把偷来的车物归原主后，刚准备休息一下，黑团子突然躁动起来。 由于契约的牵引，黑团子的躁动不安，直接影响到了梅礼，大脑嗡的一下，仿佛一瞬间，所有的思绪被抽取一空，梅礼几乎疼的晕过去，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路灯，硬咬着牙忍过了这一波晕眩。 太阳穴突突跳着，世界好似一瞬间变得安静起来，连不远处，公路上行驶的车辆也带不来任何噪声。 梅礼疲惫的睁开眼睛，单手撑住额头，好一会儿才恢复五感。 她看着急匆匆飞来的黑团子，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黑团子焦急的情绪直接传达过来，梅礼明白了，白团子那边出事了。 不得已，哪怕身体不适，梅礼还是强撑着，任由黑团子化作一对黑色的巨大翅膀生长在她的后背上。 黑团子太过急切，带着梅礼拔地而起，这次升空带来的巨大音波甚至直接干扰了周围的信号灯，那红绿蓝三色灯光频繁闪动，致使整片路段的交通全部瘫痪，车辆全都无法正常运行。 当黑团子带着梅礼落在地上的时候，梅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满地的鲜血几乎将水泥路面染成了红色的迎宾大道，那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的男人，不似人类，更像是一个从地狱之门里走出来的俊美恶魔。 白御用手插入额前的碎发之中，手指向后梳理，那染着鲜血的手将他的黑发仿佛都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你疯了？” 梅礼一时难以置信的愣在了原地，她甚至有些不认识那个眼神嗜血而疯狂的人。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白御。 白御是非常有底线的人，这番大肆杀戮，完全放纵自己嗜血的欲望，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方圆几里之内，只能听见梅礼和白御两个人的呼吸。 月亮隐在云层之中，鸟儿停下了叽叽喳喳，就连一项扑簌簌的摇晃着叶子的大树，也跟着静默了下来。 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人感到不安。 安静到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回荡在空气里的是一种诡异的，带着莫名节奏感的刀子插入肉体的声音。 白御将手中的匕首从脚下的那具尸体身上拔了出来。 他似乎仍然沉浸在这场难得的杀戮盛宴之中，甚至都没有及时察觉到梅礼的到来和梅礼刚刚提出的问话。 梅礼的呼吸变得急促，也更加粗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腥甜的血腥味道，让人欲呕。 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仿佛隔着这段不短的空间，纠缠在了一起。 白御猛地转身，他的手警惕地按在自己的腰间，但此时，梅礼已经不在他的身后了。 月儿露出一道羞涩的笑脸，暗淡的光线将地面割裂开了一道道黑白交错的光影。 梅礼屏住呼吸隐藏在那漆黑的阴影中，她把黑团子藏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那片血色的禁区。 啪嗒一声，是鞋底踩进了血泊的声音。 梅礼以极慢的速度一点点抬起了脚，她的脚踩在尸骨之上，终于走近了那个整个身体都泡在血水之中的白团子身边。 白团子似乎陷入了昏迷，它柔软顺滑的白色皮毛此时粘哒哒的同样往下流淌着腥臭的污血，白团子的状态不太好，这才是造成黑团子焦躁的主要原因。 梅礼深吸了一口气，弯腰从地上捧起了白团子，她小心的擦拭着白团子身上的血迹，用手心将身体的热量传递过去。 她耐心的揉搓着白团子小小的身体，终于在将手心都已经搓热之后，那个小小的团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梅礼根本来不及欣喜，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光影无声的落在梅礼身后，像是一片黑暗的深渊里，有恶魔在引诱着她转过身去。 光线的盲区之内，白御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第202章 原因 梅礼先是一动不动。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刺激到白御。 当白御首先打破这番宁静的气氛，向着梅礼迈出一步的时候，梅礼猛然一个180度的回转身，将手里的团子迅速地像投掷棒球一样飞快抛掷出去。 黑团子从藏身的地方高高飞起，努力抱住了被梅礼抛过来的白团子。 两个小团子挤挤挨挨撞在一起，往后飞出好远，才将将停了下来。 将白团子交给黑团子之后，梅礼凝重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些。 古怪的月色之下，梅礼慢慢抬起头，也直起身，和白御那双冰冷的眼毫不回避地直直对视。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她所熟悉的眉眼。 此时，匕首反射出来的月光通过白御转动匕首的动作在他身上游走。 白御正用那双冷静的双眼无声的审视着梅礼。 树木突然摇曳了一下，有风，把梅礼刚刚惊出的细汗吹了个干净，也让她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你还清醒着吗？”梅礼问着白御。 能让白团子受到反噬，只有一种可能，白御手下的亡魂之中，有了不该被杀的人。 梅礼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白御会去主动杀不该杀的人。 她想问清楚原因。 可站在不远处的白御，却是讥讽地勾起了唇角，完全不回答梅礼的问题。 他似乎全凭本能在行动，遵循的是狩猎的谷欠望。 黑团子抱着白团子落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它软绵绵的轻轻蹭了蹭萎靡得几乎生命力都快要完全消失的白团子，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再次弄疼了它。 黑团子往更高的树枝跳了跳，它远远看了看梅礼，有些担忧，但更多的还是愧疚。 它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白团子消亡，那是和它一同诞生的神邸，能够一起出生本就是奇迹，它不能失去这个唯一的同类。 有了决定，黑团子立即有了动作，它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白团子脏兮兮的头顶，将身体里的能量传递了过去。 一黑一白两个团子的身上笼罩起了一层薄薄的微光，像是萤火虫一样，一呼一吸，一闪一灭。 梅礼收集到的愿力和灵魂之力都是再纯净不过的柔和能量，虚弱的白团子一点排斥反应都没有发生，就全部接受并逐渐吸收。 黑团子的力量彻底唤醒了受伤的白团子。 它刚稍稍能动，便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分力气凝聚起来，压榨着自己的天赋，发动了本该在它成年后才能拥有的高级天赋能力——轮回之眼。 因为大量的杀戮，虽然有反噬，但白团子的能力还是进化了！ 这种进化简直就是拔苗助长，不仅根基不牢靠，更是有着极大的隐患。 白团子的那双眼里，眼瞳周围全然变成了灿金的颜色，金黄色的光辉藏在瞳孔之中，能够看透人的前世今生，过去和未来。 但显然还在幼生期的白团子根本不该动用这样超过它现阶段力量界限的能力。 发动完毕，白团子很快身体缩小，最终变为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然后彻底一动不动了，意识陷入了休眠。 死神陷入休眠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因为生命的周期足够漫长，这类的神邸一旦休眠，很可能永生都无法再次苏醒，休眠后没有办法主动获取力量，但消耗还在持续，此消彼长之下，神邸很可能会一直沉睡着，直到自然消亡。 黑团子用力抱住了白团子严重缩水了的小身体，伤心的哀哀叫了几声，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凄凉感，可那个一向都会给出回应的白团子已经无法再给出任何回应了。 而与此同时，梅礼的眼前也终于出现了白团子特地传递过来的一段画面。 白御在杀死辛美琳和一大批犯罪狂徒之后，按照梅礼说的，先控制住了辛美琳的跟班。 白御通过他的供述，拿到了所有据点的位置。 在核对无误后，白御立即把坐标发给了侦探兄弟，并通过他们转交到了秦射手中。 和分身乏术的梅礼情况差不多，白御的狠辣手段虽然第一时间震慑住了不少人，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无法将所有人都同一时间看管住。 尤其是他还需要分辨出这些人之中哪些该杀，哪些不该杀。 有人就抓住了白御分神探查的那一瞬间。 狡诈的五爷在发现破绽后，急不可耐地丢下了被他带过来准备拿来做人情的程海鑫。 和上次一样，这一次五爷还想要独自逃走。 经受过一系列折磨和调教，眼神和气质完全大变了一副模样的程海鑫苦涩地扯起个难看的笑容。 她是被五爷亲手调教出来的，和所有被五爷调教过的女人一样，她如今已经彻底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被丢下虽然苦涩，却也不算特别意外，程海鑫有些认命地将失望的视线从五爷身上移开。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半蹲在一具尸体前的俊美男人。 明明白御今日的脸和上次去救人时完全不同，但就像是梅礼曾经闻到过他身上的香气一样，通过那若有似无的香水味，程海鑫似乎也认出了白御。 她死死盯着白御，眼底的恨意逐渐浓烈。 程海鑫没有像其他被带来作陪的女人们那样逃走。 她一直在观察着白御。 她发现白御有一种很可笑的正义感和使命感，明明都是杀人，他却非要弄清楚这个人到底该不该杀。 于是，程海鑫终于想到了一种向白御复仇的方式。 当白御将匕首对准五爷的心口用力抛射出去的时候，程海鑫整个人飞扑在五爷身上，替他挡住了这把刀。 撑着最后一口气，程海鑫勉力回头，看到的就是白御惨败的脸色和懊恼的神情。 程海鑫知道自己成功了，笑着闭上了眼睛。 白御的投射技术极其精准，那匕首穿透了程海鑫单薄的身体，正好扎在五爷的胸口上。 因为刀尖刺入心脏的尺度极小，五爷没有立时毙命。 但挡在他身前的程海鑫，却立即身亡。 五爷嫌弃地推开程海鑫的尸体，用力按住伤口。 他发现那个杀神似乎不太对劲，那人此时表情狰狞而痛苦，神情狂乱。 杀死程海鑫绝对是一个意外，也是白御的失误。 可无论是否是失手所致，反噬都不可避免地汹涌而来。 程海鑫的身上没有不可饶恕的罪孽，她的灵魂虽然并非纯白，却也更非黑色，也就是说，她的灵魂完全不在白团子可吞噬和吸收的范围。 白团子陷入了狂躁。 而白御内心深处的对血腥的呼唤与向往也在这一刻被完全唤醒。 长久被压抑的杀戮谷欠望像是突然被炸破了堤坝的水库，对新鲜血液的渴望决堤而出。 白御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的脑子里仿佛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不断大声催促着，鼓励着，讥嘲着，引导着。 仿佛有另外一个完全处于黑暗之中的神明在他的身上降临了另一道恩赐。 白御彻底杀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杀死了多少人，匕首插入肉体后又拔出，带飞出来的血迹足以将整片区域的地面全部染为鲜红。 此时的白御看似清醒，实则大脑一片混沌，他完全无法思考，全凭本能在行动。 之所以针对梅礼，也是因为梅礼带给他的威胁力足够强。 若是梅礼再晚来一步，白团子没有得到黑团子的救助，唯一的结果，也是必然的结果，便是白团子将会彻底夭折。 而任由白御继续疯狂下去，无疑会雪上加霜，加快白团子消亡的速度。 而白御这位死神宿主也将会因白团子的死亡而彻底消亡。 第203章 受伤 无论如何都需要先阻止白御！必须让他杀戮的行动停下来！ 这尸山血海之中，唯一一个还吊着一口气的便是躲在尸堆里的五爷了。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五爷的命确实足够硬，居然硬撑到了现在还没死。 梅礼用力闭上了眼睛，将额头流下的冷汗眨掉。白御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需要正面抗衡的对手是白御，自保已经十分艰难，梅礼没有太多把握能够保下五爷的性命。 五爷现在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白御手上！ 白团子现在已经经受不起任何伤害了，没有了白团子辅助，白御手下的亡魂只会让反噬的力量不断叠加，现在已经不是灵魂颜色的问题了！ 哪怕五爷的灵魂黑到不能更黑，白御也不能杀他！！ 同为死神宿主，无论是梅礼还是白御，都不是可以借用这些多出来的寿命和力量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 欲戴圣冠，当承其重。 正是因为幼生期的神明给予他们的能力足够强悍和神奇，相对应的，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限制便也足够多。触犯其中任何一条禁令，对他们而言都是生不如死。 眼角余光确认了一下五爷的位置，梅礼提起一口气，开始往反方向奔跑！ 必须引开白御！ 黑团子高声叫了两声，紧紧抱着白团子追在后面。 这里足够空旷，梅礼就往迎宾楼的副楼里跑。 两人几乎是前脚踩在后脚上，连踏在石头上的位置都在同一处，速度几乎一模一样，皆快成了残影，却也让一直跟在后面偷看着的黑团子心捏在了嗓子眼儿里。 太近了！ 实在太近了！ 近到白御抽出匕首便能伤到梅礼！ 白御也确实这般做了。 那匕首之下淬着带血的锋芒，如匕首的主人一般，残忍血腥。 明明是死物，可匕首在白御手中却仿佛带着生命，溢着寒气。 横砍的两刀都被闪开，白御没急着再挥出第三刀。 飞快跑进大厅的梅礼只觉得后背上的温热血气都被身后那匕首给吸食得干干净净。 突然，梅礼心头一寒，她本能地压低了身体，强硬地用手按在地面上，硬生生借着惯性转了个弯，把自己甩了出去。 嘭！ 锋利的匕首插在墙面上，半个刀身都已经没入了承重墙！ 梅礼顾不得回头查看情况，爬起来继续跑。 在副楼里躲避白御比在外面要简单一些。多了更多承重柱和座椅之类的杂物做阻挡，梅礼逐渐和白御拉开了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让一直在逃的梅礼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今日辛美玲怕有人坏事，特地包下了整间会所。 所有工作人员都去了主楼那边给这些高高在上的社会名流们服务去了，这才让副楼里没有什么人。 白团子和白御过来的时候，在第一时间便使用了天赋技能——死神威吓。和第一次不熟练的运用时完全不同，这一次，白团子的力量有了长足的进步，那些与辛美玲无关的服务人员都在第一时间陷入了昏睡。 两人也在第一时间镇住了场面。 白御的疯狂杀戮主要发生在主楼之外的庭院之中，梅礼听取了黑团子的建议，特地将白御往无人的副楼这边引。 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白御关在副楼里，等他疲惫力竭，直到晕厥后再把人打包带走；或者，想办法把其他人转移出去。 梅礼只靠自己自然是没办法把主楼里的幸存者都转移走的，那便只有唯一一个选择了，必须想办法和白御打消耗战，看的就是谁先坚持不住！ 这不仅是两人的对决，更是身为死神宿主的荣耀和守护之战！ 壁灯的橘黄灯芯闪了闪，隔着一根方形的承重柱对峙着的两人纷纷停下了追逐。 白御身上的两把匕首如今都已经甩了出去，现在非常公平，两人皆是赤手空拳。 凝滞的空气被从通风管道里吹来的气流打通，空气微微颤抖，暖黄的光线铺满了整个空间，透明色的水晶吊灯微微摇晃了一下，在这些金色的线条下闪着璀璨的光。 像是一个信号，一动不动的两人同时冲向了对方。 梅礼唇瓣抿成一条直线，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点点笑意的双眼中此时透着凶光，两人几乎同时挥出了拳头，碍于身高，梅礼对准了白御脑袋的拳风带着巨大的破坏力狠狠捶在白御的左肩上，清晰的骨裂声传来，白御和梅礼同时倒飞出去。 白御右手按在肩膀上，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冷汗顺着那线条明朗的下颌一滴滴敲打在光洁的瓷砖上，渐渐蓄积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而梅礼的状况甚至比他的还要严重。 因为还有理智，梅礼对白御的攻击都有意避开致命的位置，并且行事多有顾忌。可毫无理智的白御却是没有任何分寸，下意识挥舞出的攻击皆是招招毙命。 若非刚刚梅礼偏开头，现在绝非受伤这般简单。 梅礼跪撑着地面，缓慢地动了一下，一声哀鸣便脱口而出，口中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御的那一拳，怕是已经让她造成了内出血。 白御却已经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捏着受伤的肩膀，一步步踩在反着光的瓷砖上向梅礼靠近过来。 黑团子急的嗷嗷直叫，抱着白团子飞了过来，它把白团子藏在身后，努力用自己的小圆身材挡在白御和梅礼之间。 梅礼疼得说不出话，但还是打出一个手势，让黑团子快点离开。 死神宿主是能够真实触摸到死神的。这也意味着，死神在签订契约的那一刻便已赋予了宿主伤害自己的能力。 黑团子用力摇了摇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它的能量大多都哺给了白团子，现在没有办法变身，更是不能发动天赋技能。 黑团子甚至有些恨！ 为什么它们和宿主签订的契约要那么苛刻。 如果不是生命契约缔结时限制那么多，禁令那么多，白御不会变得这么疯狂，白团子不会沉眠，梅礼也不会受伤！ 白御停在黑团子面前，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和感情，完好的手臂高高抬起！ 不行！ 第204章 杀人了 梅礼顾不得自己疼痛的身体，当时便头脑一空，整个人扑了过去。 她此时无比狼狈，毕竟白御对她而言人高马大，但就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梅礼抱着白御的腰，硬生生将人飞扑出了四五米。 “咚！”沉闷的一声，肉体捶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梅礼因势利导，就地打滚躲开了白御的重拳。 蛛网般的细纹在瓷砖上蔓延开，白御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梅礼看得出来，白御因为缺少了一只手，如今行动十分费力，而且他之前的体力消耗绝对高于梅礼，渐渐也出现了体力不支的征兆。 只要再耗下去，多拖延几个小时，白御不需要梅礼攻击，自然而然便会因为体力耗尽，自己倒下。 梅礼对搞定白御的信心更加充足了一些。 “团子！离开！” 梅礼这次的语气非常冲，那是气急之后的绝对命令的口吻。 黑团子眨巴着眼泡，强忍着眼泪，抱着白团子飞高了一些。 梅礼是没办法看到自己现在的脸色的。 如果现在有镜子能让她看清楚自己如今的面色，她大概就能理解为什么黑团子明知道自己是螳臂当车，却还是一意孤行地用自己拦住白御了。 她实在太苍白了，连粉色的唇瓣都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 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负伤之后，脖子上和额角处都爆出了裘结的血管，眼底也布满了血丝。 当然，白御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多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对疼痛的感知不如梅礼这般强烈罢了。但该受的伤，白御身上半点儿都没少。 梅礼抹掉唇角的血迹，继续和白御缠斗到了一处。 两人几乎是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在对方身上留下了惨烈的伤痕，梅礼会本能防御白御对准她头部的进攻，打在身上的几乎不会去理会，而白御也会下意识躲避她进攻心脏的肢体动作，同样会为了保护住脑袋而身体后仰。 梅礼被不断堆叠的痛感打得发了狠。 打不到被重点防护的部位是？！ 既然头和心口不易攻击，梅礼便对准了他的腹部袭击，甚至还会不讲武德地对着白御的下三路猛踹。 两人交手的动作够快，对招的次数便也频繁，就算是碰运气，拼概率，梅礼还是得手了好几回。 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满脑子里都只有杀戮的白御甚至对着这样的梅礼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情绪。 明明他现在不该有任何情绪可言。 吱……吱……嘎……嘎…… 外界有推动铁门的声音响起。 “该死！那个白痴！” 五爷发现杀神被引走之后，一开始没敢乱动，他抱着一具不知是谁的尸体，老老实实躺在血泊里躲藏好。 但副楼里追逐打斗的声响实在太大，很快五爷就发现白御被人给缠住了，根本无暇顾及他这条漏网之鱼。 五爷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门，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把这扇沉重的电动铁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可被蛮力硬推开的大门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了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声响。 吱吱嘎嘎…… 五爷的头皮都要炸了，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白御听到声响，立刻放弃了梅礼这根难啃的骨头，他的位置也刁钻，居然绕过了梅礼的封锁，撞开窗户窜了出去。 “站住！” 梅礼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在空旷的外界，白御的动作没有了辖制，更加灵活，且行动大开大合，让梅礼应付得更加吃力。 梅礼赶在白御击杀五爷之前赶了上来，她用手臂接住白御的手刀，加快了自己的攻击速度，想要照葫芦画瓢，按照之前的套路继续吸引白御，把他引到别处。 可此时白御像是认准了五爷，除非梅礼一直给五爷当盾牌，不然发出的每一波进攻都能在瞬间要了五爷的小命。 “啊！！！！” 梅礼要疯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直给人当盾，梅礼根本就是在硬接白御的攻击，不能躲也不能逃。 她根本坚持不久！ 梅礼一脚踹开五爷，然后飞快踩在五爷的背上，借力高高跃起，用剪刀脚卡住白御的脖子将白御整个人翻转踢开。 她喘着剧烈的粗气，胸腔里像是着了火，烧得她五内俱焚，痛感加倍。 借着白御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的时间间隙，梅礼跛着脚向着五爷走去。 五爷眼中闪过狂喜，梅礼的实力这么强，他是不是有救了？ “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你救我！帮我杀了他！我把所有的钱全都给你！快！快趁现在杀了他，他就是个疯子！你把他杀了，马上带我离开这里！” 梅礼惨白着一张脸，听着五爷抛出一个又一个诱人的条件。 她笑了笑：“我很爱钱。” 五爷一听就更加满意了：“放心，离开这里之后，我立即把钱给你。如果你以后肯为我卖命，我给你的只会更多！” 在五爷欣喜猖狂的大笑声中，梅礼在他身前站定，然后面无表情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五爷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消失，眼中甚至还残留着不解，但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嗷！！！” 黑团子发出一声哀鸣。 梅礼身体颤抖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梅礼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 但她的颤抖却并非因为害怕。 只见从她裸露在外的手指上开始蔓延出一条又一条如同藤蔓一般的黑线，在她的身上飞快游走蔓延。 她身体之中的血肉仿佛被那黑线吸食走了一般，饱满的躯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黑团子从半空之中摔倒在了地面上，掉落下的瞬间，它还记得要护住脆弱的白团子，用自己的小身体给白团子当了垫背。 “啊！！！！”梅礼痛苦地双手捂住脸，跪倒在地上。 疼！太疼了！ 上一次濒临死亡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疼过。 那黑色的细线在她体内游走，每游动一下，对梅礼而言都是一种凌迟一般的煎熬。 梅礼的禁令之一，敬畏生命，不得杀人。 这也是为何梅礼只搞直播破案，黑团子的进化方向也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原因。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梅礼支撑不住，侧倒在地上，她黑漆漆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却还是对着歪歪斜斜抱着白团子往自己这边迈步的黑团子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黑团子眼睛里一个劲儿的往下掉金豆豆，乌压压的黑云开始在空中凝聚，暴雨将至。 第205章 救人和扫尾｛真不是不想更新，我还想着今天万字呢，结果加班了｝ 白御的身体弹动了一下，被幽闭起来的意识终于在他即将晕倒之前重新回到他本人的掌控。 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的并非自己亲手缔造出的尸山血海，而是那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消瘦下去的身影。 “梅……”白御伤了声带，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他焦急四顾，终于在伤心欲绝的黑团子怀里看到了昏睡的白团子。 白团子已经进化出的天赋技能中有治愈能力，白御对着黑团子疯狂使眼色，想要让白团子给梅礼治疗，但黑团子只是默默的抱紧了白团子。 白御这才注意到白团子的体型已经缩小了那么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陷入沉眠的白团子显然是无法发动能力的。 而黑团子……没有治愈能力。 黑团子无比沮丧，在梅礼承受着痛苦的时候，它……什么忙都帮不上，实在是太没用了。 一个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在你眼前仅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飞快变成一副皮包骨的模样，究竟有多么可怕？ 就像是修真小说中，用活人祭炼活尸。 也像是魔法世界的丑陋巫妖。 这种不科学的变化过程居然活生生的就在眼前真实上演。 那个漂亮又坚韧的姑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失去了她的美貌。 莹润如玉的脸颊松垮塌陷下去，手臂也很快被单薄的皮肉所包裹。 面前的人任谁都想不到几分钟之前还健康无比，活力十足。 那根本不像是个活人，长久吸d的瘾君子也没有这般可怖。 和白御的震撼并不相同，梅礼看着自己枯槁的手，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具刚刚出土的干尸。 白御倒抽一口凉气，他的头脑昏沉一片，费力地眨动眼睫，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是他此时的疲惫已然到达了人体的极限，容不得他继续支撑。 白御费力挣扎着抬了抬头，很快彻底昏死了过去。 黑线从体内褪去，惩罚结束，梅礼虚弱地对着黑团子动了动下颌。 黑团子飙着泪飞奔过来，整个团子抱住了梅礼的脑袋，哇哇大哭起来。 梅礼知道，宿主违反禁令，不仅自己会受到惩罚，死神本身也会遭受反噬。 黑团子现在同样不好过。 “别哭……”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明明黑团子就趴在她脸上，都险些听不见她开口说话。 “把我的手机拿出来。”梅礼连动动手指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了。 黑团子吸了吸鼻子，费力地把梅礼兜里的手机拽了出来。 它平时力气不小，可现在，拖着这部手机到梅礼面前，就已经累得它气喘吁吁了。 按照梅礼的吩咐，它拨通了一个备注是宿管刘老师的电话。 那边接电话极快，刘老师冷淡严厉的声音传来。 “不是让你没有紧急情况不要和我打电话吗？” 梅礼苦笑，唇瓣凑近了手机：“救我，我和朋友快死了……” 那边沉默了一瞬，在确定梅礼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之后，刘老师当即从正在巡楼的工作中脱离出来。 她回到一楼那间狭小的宿管单人宿舍，飞快从床下拉出一个长方形的急救箱，然后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但存在感极低的深灰色套装，快步从学校跑了出去。 如果有人能看到此时刘老师的奔跑动作和单手飞跃围墙的帅气姿势，便会发现，这位严肃到有些刻板的女宿管在姿态上与梅礼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刘老师找到自己停放在校外的机车，那是一辆黑色的双缸水冷的重型机车，极其炫酷。 将医药箱固定好后，刘老师带上头盔，发动机炫酷地嗡鸣了一声，嗖的一声飞窜了出去。 刘老师赶到骏图海月的时候，哪怕当年出任务的时候见过不少大场面，还是被眼前血腥的现场惊在了原地。 这里就像是个屠宰场，刚刚屠杀完了一批牲畜，地上的血水却还没来得及冲洗。 刘老师很快定了定神，到处寻找梅礼。 黑团子快要急死了，它现在不能飞了，就绕着刘老师转圈圈，想要尽快把她带到梅礼身边。 但它忘记了，普通人是看不见死神的。 刘老师的侦查能力不错，根据现场打斗最激烈的那些痕迹，顺利地来到了梅礼跟前。 她看着眼前的“干尸”，瞳孔中风暴凝聚。 怎么可能？！这人会是梅礼？？ 梅礼困难地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挤出个丑到让人想吐的丑陋笑容：“师傅……救命……” 失去了血肉，那脸皮堆叠在一起，真的太吓人了。 刘老师却没有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把梅礼抱了起来，看着怀里轻飘飘的、仿佛一碰即碎的骨头架子，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厉：“你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幅模样？” 声音严厉，但话里的关心却不曾少上半分。 感受到人类温热的体温，梅礼因为有了安全感，开始觉得困倦。 她真的太累了，撑着最后一点儿精力，梅礼亲昵地拉了拉刘老师的衣角：“师傅，带上我朋友，把这里的尸体处理干……” 那话还未说完，梅礼的手就已经垂落下去。 刘老师一惊，赶忙将人重新放回地面，她试探着梅礼的呼吸，发现呼吸虽然微弱，但却还算稳定。 梅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得刘老师一阵阵心疼，却不得不抓紧时间，先处理她身上一些还在流血的伤口。 给梅礼包扎完毕，刘老师走到白御身边。 她的对战经验丰富，仅凭现场的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那个和梅礼动手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刘老师用脚尖将侧倒的白御踢成平躺的姿势，发现白御身上最重的伤也不过是手臂处的骨折后，她怒其不争地冷笑了一声。 “都说了千百次了，一旦对战开始，无论对面的人曾经是亲人还是朋友，从交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你的敌人。居然还能这般心慈手软，果然是记吃不记打！” 虽然嘴上骂着梅礼，刘老师到底还是给白御的手臂上了夹板。 她是骑重型机车过来的，自然不能还是用摩托把两个昏迷中的大活人一起带走。 最关键的是，梅礼如今的形象绝对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刘老师虽然不懂梅礼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梅礼，如果不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倔强的丫头绝对不会向她求助。 “真是欠了你的！” 刘老师搞来了一辆车，先把两人安置在车上，然后开始清扫现场。 第206章 杀人也要有品位 ｛作者叨叨：去掉正常的更新我已经欠下一万六的加更需要补了，要哭，感觉还不完债务了。t-t。有小天使不知道刘老师是谁，还记得警校的宿管老师吗？去宿舍叫梅礼和文心心的那个严肃的老师，就是她。｝ 刘老师从花园的工具房里找到了花匠的靴子，她穿上雨衣，把头发全部塞进帽子里，这才检查着地面上的尸体。 尸体上的伤口干净利落，持刀的人手非常稳，每一次刺入的角度都几乎一模一样，有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感。 这哪里是杀人？简直是将杀人的技术升级成为了一种行为艺术。 刀子精准地插进喉咙，割断动脉后再利落拔出，期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击毙命。 尸身上的抵御伤几乎没有，足以见得这人完全是以压倒性的武力优势在杀人。 刘老师不由感慨自己还是老了，后浪把她这前浪都拍死在了沙滩上。 好在白御没有分尸的爱好，这才没让刘老师太难处理。 尸体被重新摆放。 刘老师有意将一致的伤口破坏成其他模样，她将厨房里大大小小的刀具全部拿了出来，技巧性十足地用不同的刀子按照原本匕首插入的角度，将刀子重新插入进去，然后扭转刀柄，改变伤口的深度和角度。 等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拔出刀子，把刀柄塞在了几个明显体型更加强壮的尸体手中。 等她收手，面前一地尸体的现场已经不再像是被人单方面的屠杀了，反而更像是多方火拼造成的大批伤亡现场。 刘老师又分别去了主楼和副楼，她没有拿走监控，而是先检查了监控中的图像。 她有些惊讶地发现，除了副楼的监控里留下了梅礼的白御追逐对打的画面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两人的踪影。 “这般便容易处理了。” 刘老师用半年前的一段视频覆盖掉了梅礼和白御的这一段，然后清理掉登陆记录。按照她的处理方式，无论如何警方也无法还原出真实的监控片段。 等做完这些，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但天已经开始亮了。 刘老师来的时候避开了监控，毕竟摩托走街串巷要更容易一些。如今要带着梅礼和白御一起，就没那么方便了。 她不得不把自己心爱的机车先藏在距离骏图海月远些的停车场，开着轿车辗转多地后，去了自己某个老战友的家。 这位战友家在农村，有个带院子和小菜地的大房子。比起城市里寸土寸金的小格局，这里的房子要大得多，也自在得多。 刘老师的到来让她的战友非常疑惑，毕竟从退伍之后，他们真的已经很少联系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仍旧热情地替她打开了大门。 这位老战友是个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中年男人，他脸上没有胡茬，皮肤晒得黝黑，但面色红润，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体格也格外健壮。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眼睛，锐利坚定，一看就是当过兵的，还不是普通的兵，而是那种部队里的尖子兵。 他发出爽朗的大笑：“好你个刘君婷！我都以为退伍之后你把我们这些老战友都给忘了呢！” 刘老师重重捶了他一拳：“谢万全，你少废话，快给我腾出来两个屋，我家小辈生病了，来你这里养养病。” 谢万全视线往车里瞄，他还没听说过刘君婷有啥后辈亲戚呢：“行啊，家里啥都不多，就是屋子多！乡下多好啊，偏你就爱待在城里，这里空气也新鲜，天也更蓝，来这里养病刚刚好。” 谢万全的妻子去年离世了，儿子结婚之后也在城市里发展，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倒是不用和家里人商量客人入住的问题。 他很勤快，房间就算没什么人住，但也会定时打扫，如今只需要准备被褥之类的用品，很快就能让人住进来。 谢万全很快将房间安排好，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刘君婷这个铁娘子小心至极地从车里抱起来一个瘦到不可思议的人。 因为有毯子包裹着，谢万全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轻飘飘的重量让人有些怀疑刘君婷怀里的真的是个大活人，而不是什么人体模特吗？ 梅礼被刘君婷抱到了炕上，谢万全拿出来的被褥是一整套全新的羽绒被，梅礼单薄的身体几乎整个都陷进了这团柔软里。 刘老师拨开梅礼枯槁到发黄的发丝，眼中的爱怜和痛惜都不曾遮掩：“等安顿下来，这头长发都剪掉，重新长出来的应该会比现在的好。” 梅礼对自己如今的颜值很清楚，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好呀，我早就想要试试当光头是什么感觉了。” 刘老师被逗笑，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去车上准备把白御给弄出来。 谢万全一直站在房门口偷看，他心里那个好奇呀，特别想要瞧瞧能让刘君婷这么个女汉子都要温柔小心对待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踮着脚尖，想着一定要瞧清楚了，好在战友群里和那群闲的能数清楚自己每天放了多少个屁的老战友们好好八卦一下。 然后……当刘君婷在大夏天给那纤细到不可思议的女娃盖上被子的时候，他终于因为刘君婷转身，看清楚了被子里那一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嘶！……” 如果不是梅礼眨动了一下眼睛，谢万全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具从博物馆里偷出来的干尸！ 笑……她居然还笑了！太t吓人了！ 果然，铁娘子还是那个铁娘子！永远不走寻常路！ 刘君婷当然听到了谢万全的这声抽气，她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居然还是没有变得多稳重。 “你先睡一会儿，等中午了我来给你送饭。”刘老师拍了拍梅礼。 语毕，她飞快地把还在那偷瞧的谢万全给推了出去。 “瞅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真是给咱们刀锋一队丢份儿！” 谢万全眼中闪过怀念：“你难得从城里出来，要不要把在附近的战友都叫过来聚聚？” 刘君婷打开车门，正准备抱白御的手顿了顿，她沉默了片刻，释怀地笑了：“也好，我也好久没见过大家了。” 说着她已经把白御抱了出来。 白御很高，这也意味着他的体重绝对不轻，但刘老师却好似举重若轻般，轻而易举地把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谢万全有些意外：“这个小子长得可真俊，都快赶上当年的我了。” 刘老师啐了他一口：“少在那臭美，还不给我开门！” 谢万全哈哈笑了，快步过去帮她把门打开。 有些情谊真的永远都不会褪色，哪怕经年不曾联络，但只要见面，无需客套，自然而然便还是当年那般熟稔。 第207章 安顿（添欠账的窟窿，还欠一万四） 三人算是彻底在谢万全这里安顿下来了。 刘老师走到院子里给学校打了电话报备，给自己、也给梅礼请了假。 那一边，兴奋的谢万全则开始在战友群里不断发着骚扰信息，轰炸着这群老战友。 “快快快，铁娘子来我家了刀锋一队全体。”18次 汪若海正在小区楼下和人下棋，结果手机一个劲儿的振动，几乎不带停的，害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结果拿出手机一看，呦呵，这谢万全今天是发什么疯？怎么一个劲儿发信息？ 他点开飞信，当看清楚谢万全发的究竟是什么之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给他对面的老头吓了一跳。 顾不得继续下棋了，汪若海让旁边看棋的人替他继续下，连忙咋咋呼呼地跑上楼。 “老婆！老婆！快把你新给我买的那件衣服拿出来，你老公要帅到不行地去见老战友！” 汪若海的老婆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你们一大帮臭男人有什么好聚的？还需要打扮？” 汪若海已经冲进了卫生间，抓紧时间洗澡，声音用吼的：“我们队长终于出来见人了！” 汪若海的这位女队长他老婆自然知道，当年也是个鼎鼎出名的人物。 一听这次的聚会里有刘君婷，她也不继续嗑瓜子了，麻利地找出了她给汪若海新买的那套铁灰色休闲套装，想了想，又把上个月刚给他买的皮鞋也擦上了鞋油。 等汪若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不仅新衣服已经熨好了，连皮鞋也变得锃光瓦亮。 汪若海受宠若惊：“老婆，今天是啥大日子吗？” 不然你咋这么好说话？ “呸！让你体面点儿见人还不好？” “好！好！真的是太好了！谢谢老婆！”汪若海唧一口亲在老婆脸上。 他老婆蹭地红了脸：“你少不正经！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个！” 汪若海哈哈笑着：“要不要一起过去？” 他老婆也想见见刘君婷这位传奇人物，但想了想，还是忍痛拒绝了。 “不了，你们好好聊聊，她能来见你们，说明当年的事，她已经放下了。” 汪若海脸上的喜色一点点褪去，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拥抱了自家老婆：“你说得对，她应该是已经放下了。” 和汪若海类似的还有好几人，群里的信息一个接一个的响起，连平时头像一直都是灰色的那几个都上了线，叽叽喳喳讨论起了需要多久能赶到谢万全家。 “还是谢老狗人缘好啊！我以为队长会第一个来找我呢！” 谢万全得意洋洋地咧开大嘴，呲着一口大白牙：“你还想跟我比在队长心里的地位？！没门儿！” 离得比较近的几人下午就赶了过来。 谢万全亲自下厨，好酒好菜摆了一大桌，几人十多年来再次在一张桌上吃饭。 “队长，你这些年在做什么啊？”汪若海把啤酒启开瓶盖，每人面前摆了一瓶。 冰镇过的绿色啤酒瓶上往下滑着水珠。 刘君婷拿起来喝了一口，没提前面那几年的去向：“我这几年一直在警校当宿管老师。” 几人面面相觑，很难想象刘君婷不是作为教官和指导员，而是作为一名宿管老师工作的模样。 谢万全想想如果自己逃寝被刘君婷抓住，没敢继续想下去，他已经打了个激灵。 哪个小兔崽子不要命了，居然敢在刘君婷面前逃寝？！ 虽然有些不敢想她当宿管老师会是什么模样，但大家也没有细问，知道她过得不错便好。 “太难得了，居然还能聚在一起喝酒。我看黄虎也说要来，估计明天能到。” “还说呢，太突然了，幸亏我正好来这边玩，不然可不就错过了？” “当年就属黄虎最爱缠着队长，哈哈，真想看看他再次见到队长会不会哭鼻子……” “哈哈哈！你说得对！” “当年要不是队长……我们所有人都没办法活着完成任务……” 热闹的场面因为这句话突然安静下来。 刘君婷往自己碗里夹了块鳕鱼：“没那回事，没有我你们也能平安回来。” 刘君婷并不认为自己的功劳有多大，他们小队虽然个个都是精英，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全能。 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不足，所以他们才会组成一支队伍。 一个人的不足，由其他几个人的优势来补足，这就是所谓的团队了。 每个人守好队友的背后，所以每个人的背后就都有人在守护，便能放心大胆地向前冲！ 这才是他们最终能顺利完成任务，并且全体活下来的最关键因素。 所有部队里的特殊任务都是以小队的形式来执行的，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孤胆英雄。 对他们这些军人来说，卓越的个人能力的确不可或缺，可是，团队合作却比这个更为重要，不懂得团队合作的独行侠，会让同伴陷入危机，甚至还会送命。 她当年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毕竟战友是互相生死相托的，而不是用来向敌人换取功名利禄的。 无论当年最后执行的那个任务有多么艰难，说到底，大家一起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万全灌了一大口酒：“还是我们拖了后腿……如果当时撤退的时候，不是我们，您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最后的那次任务实在是太艰难了，时隔多年回忆起来，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尤其是后来，刘君婷腹部插着刀，指挥着他们往安全通道撤离，自己想办法炸毁了那个地下基地的时候。 刘君婷是真的差一点死在那里。 刘君婷拿起酒瓶，和几人挨个碰了碰：“我经历过的最好的友情就是和你们的战友情，不是说当年有多么热血，有多么豪情，而是只要你们一直都在，我就敢一直往前冲。” 因为队友就在自己的身后，她才有勇气下达那么惊险的撤离命令。 这一战纵然艰辛，但也同样值得纪念。 哪怕，因为伤势严重，她这辈子都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但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尤其是……后来她出院后，遇见了懵懵懂懂的小梅礼。 想到梅礼，刘君婷脸上的笑容都温柔了不少。 第208章 染发（添欠账的窟窿，还欠一万二） 黑团子窝在梅礼颈窝旁，疲惫地闭上眼睛。 梅礼身上的温度如今比正常人要低很多，冰凉凉的。 安静的房间内，梅礼费力地抬起手臂，看着自己难看的手背：“团子，我还能活多久。” 黑团子把能量都优先供给给了白团子这件事虽然没有和她商量，但也确实不曾违背梅礼的意愿，当时的那种情况，换做是她，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单看她能为了不让白御杀人，自己就亲自动手便可以看出，她只会和黑团子做同样的事。 她们是一体的，不分彼此，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黑团子，梅礼早就已经死了。 那些能量和愿力用掉了也不可惜，至少保住了白团子的性命。 黑团子难过地蹭了蹭梅礼的脖子。 它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但当时它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梅礼想要知道自己的寿元，黑团子自然不会隐瞒，它小声又心虚地“欧噗”了两声。 “什么嘛，这不是还有一周的时间吗？我看你那么沮丧，还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了呢。” 梅礼用自己干瘪的脸颊蹭了蹭黑团子不再顺滑的皮毛：“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继续直播的，只要赶在我寿元终结之前，把时间加回来就好。” 梅礼很乐观，也足够豁达，但黑团子却知道，事情没有梅礼说的那么简单。 养伤的这个地方并不只有她自己，梅礼如今的身体情况也没办法支撑她到处去寻找案件和抵达现场勘查情况，别说飞檐走壁了，以梅礼如今孱弱的体质，尽可能全面的计算她身体内的肌肉量，也根本不足以支撑她下床走动。 躺在床上，真的可以继续直播破案吗？ 可以吗？ 可以吗？ 别人可不可以梅礼不清楚，但她一定可以做到！ 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不可能，她也要把它扭转成可能！ ----------------- 许岚是个叛逆期的女高中生，如今终于到了国庆假期，她飞快把作业塞给自己的小跟班，拿着自己的零用钱跑去了那家口碑特别好的造型工作室。 等许岚父母回家的时候，两人站在门口，简直不敢去认面前的“妖怪”！ 许岚双手抓住自己的长发，得意地往上扬了扬。她美滋滋地对着父母显摆自己新染出来的粉红发色。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人间芭比！”她的语气十分兴奋，已经和好朋友们炫耀了好几圈儿了，此时正是最得意的时候。 许岚是个哈韩族，她也不追那些“哥哥”，反而最爱看女团里的小姐姐们穿得美美哒玩唱跳，这一次她特地模仿了自己的爱豆，和她染了同款的发色。整个人骄傲到不行，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偶像附体！ 许岚妈妈震惊地张大了嘴，严厉的批评不需要思考便脱口而出：“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好好的黑头发为什么要染成这种鬼样子？” 许岚不爱听她唠叨，烦躁地放下长发：“妈，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扫兴？我染粉色很不容易的好吗？需要先褪色，然后再染。我等了好几个小时才染好的，你就不能夸我几句？” 许岚爸爸也皱着眉：“你哪儿来的钱染头发？” “我用的是自己的压岁钱，又没朝你们要钱！”许岚掐着腰，理直气壮。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妈妈的怒火，她把钥匙往沙发上一扔，愤怒值爆表地指着许岚：“你才多大！一个半大的孩子连最起码的审美都不懂。没有我的同意，你就不能去染发！” 许岚也气：“我染都染了，你现在说又有什么用？我也就染这几天，开学前我会染回来的！而且这是我自己的头发，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许岚觉得自己一下午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在许岚妈妈看来，许岚的反驳就是孩子青春期的无理反抗，她的语气非常不耐烦。 “那不仅是你的头发，你身上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件衣服，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和你爸辛辛苦苦赚来的。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你的。” “你手里的压岁钱是让你留着买学习资料的，不是让你拿来祸祸的！只要你还在这个家里待着，就必须按照我们说的做！” 许岚伤心了，她红着眼眶委屈地掉下眼泪：“我以为你们至少会夸我这样很好看。” “好看？哪里好看？咱们祖祖辈辈都是黑头发，你染成粉色就变漂亮了？！一点都不好看！邻居看到了会怎么想？她们看你这幅鬼样子，绝对会把你当成不良少女！顶着这么一头粉毛，你丢不丢人！” 许岚一边哭一边愤怒地瞪着母亲：“你一天天就只会说教！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啊！” 她难过地冲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你看看！这一天天的就知道作妖，都是你给惯得！”许岚妈妈没了发泄对象，立即把矛头对准了一言不发的老公。 许岚爸爸虽然也不赞同女儿染头发，但是他觉得应该好好和孩子讲道理：“她刚才都哭了，你就少说两句。” “就你当好人是？我是坏人呗？我管她还不是为了她好？！” 许岚抹着眼泪，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小声哭着。房门关上了，妈妈的声音却还是能传过来，这让她简直泡在了委屈难过的苦水里。 许岚摸出自己的手机，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我要离家出走！” 晚上十一点多，许岚悄悄爬了起来，她用手机照明，简单收拾了书包，带上自己全部的零用钱，悄悄从家里溜了出去。 不走不行啊，再不走，她妈明天一早绝对会把她押到理发店，把头发给染回来的！ 许岚对自家小区并不陌生，只是她从来没有过时间这么晚还出来走动的经验。 她抱紧了自己的背包，倔强地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大着胆子走出了小区。 黑团子也很少自己单独行动。它要么是一直跟在梅礼身边，要么是和白团子混在一起，这次单独出来也是又胆怯、又新奇。 出来之前梅礼和它商量好了，如果发现身上出现死气或者被噩运缠身的特殊人物，就可以开始实施计划。 黑团子叹了口气，继续沿着马路行走。 以它的小短腿，真的走不快啊，找人的难度大大增加。 第209章 找到合适的目标（添欠账的窟窿，还欠一万） 也许是缘分，没一会儿，耷拉着脑袋在街上乱晃的许岚就和黑团子碰到了一起。 黑团子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惊喜地在原地蹦跶了两下，然后飞快地向着许岚冲了过去。 黑啊！这脑袋顶上的噩运气息已经快变成死气了！多好的目标对象啊！ 啪嗒。 许岚停下脚步，奇怪地往脚边看。 只见她脚边不足半步的地面上，此时正躺着一只白色的蓝牙耳机。 这蓝牙耳机出现得十分突兀，简直就像是凭空落在地面上的一样。 许岚自己是没有蓝牙耳机的，她只有自己从网上买的那副8块钱的有线耳机。 许岚把那只耳机拾了起来，又往周围看了看：“这是谁啊，这么缺心眼，还能把耳机给弄丢了……” 这只耳机很像某香蕉牌的大牌耳机，许岚用手擦了擦，又偷偷摸摸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她捡到了耳机之后，立即把耳机塞进了自己的左耳：“我就试一试，试一试就放回去。” 就算她不捡起来，也会被其他人给踩坏的，试戴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耳机塞进了耳道，豆芽形状的耳机里传来一声机械的轻笑：“小姑娘，路上随便捡到的东西可不能乱用。” 许岚倒吸一口凉气，飞快把耳机扔了出去。 她害怕地观察四周，可马路上没有其他人了。也就是说，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 许岚手有些抖，却还是大着胆子把耳机捡了回来。 “你……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 许岚不敢再把耳机戴上，双手捧着耳机，纠结地问出了声。 黑团子抱着手机，躲在公交站牌上面，生怕许岚走出了信号接收范围。 发现自己办了傻事，如果不把耳机戴上，自己根本听不到那个奇怪的声音，许岚还是把耳机戴了回去。 “你……是耳机的主人吗？我是无意中捡到的，没有偷拿。” 梅礼轻笑，通过黑团子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小姑娘纠结生动的表情。 “对，我是这只耳机的主人。可以麻烦你帮我办一件事吗？” 许岚松了一口气，没被当成小偷就好：“你说，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你听说过死神直播吗？” 许岚眼睛一下子亮了：“谁还不知道死神直播啊！超酷的好吗！我和同学们都喜欢看啊！” 梅礼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这次拜托你的事情就和死神直播有关系。” 许岚狐疑：“能近距离接触死神直播？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因为，你的朋友谢有秋很快就要被人当成杀人犯了啊。” 谢有秋是谁？有名的贫困生，却也是有名的学霸。那人又高又帅，除了家境差，哪哪儿都好。 两人平时关系不错，谢有秋还给过她爱豆的照片明信片，要说谢有秋杀人，许岚就算傻了也不会信。 她哈哈大笑地嘲讽出声：“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高中生，怎么可能会被当成杀人犯啊！” 梅礼也没觉得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人相信，电信诈骗都不敢那么自信：“嗯，还有一点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就快死了。” 许岚笑不出来了。 她不觉得这个冷笑话好笑，一点儿都不。 “按照我说的做，我帮你避开这次的死劫，可好？”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许岚后悔今晚出来了，现在她只想要回家。 耳机另一头的人好像觉察到了她的心思:“确定要放弃活命的机会吗？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 正要往回走的脚步停下了。 许岚握紧了书包带，她内心挣扎了良久，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不去理会这道声音。 “我帮了你的忙就不会出事了，对？” 梅礼笑了，知道成了：“对，我愿意给出承诺。” 许岚彻底没脾气了，说到底她也不过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冷静地面对别人对自己生死的判定。 如果有人平白无故告诉她，说你就快死了，许岚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只不过耳机里的那道声音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仿佛如果不按照它说的去做，自己就真的活不过今晚一样。 “我该怎么做？”许岚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首先，你应该先回家。” 许岚沮丧地捏着那只耳机回了家。 这绝对是最失败的一次离家出走，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就以失败告终。 躺回自己的小床上，许岚打量着这只蓝牙耳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正常工作。” 黑团子偷偷动了动自己抱着手机的小手，内心p：耳机一直能有信号，要多亏我一直在你屁股后面举着啊！ 等许岚进入梦乡，黑团子立即把耳机塞回了充电盒。 它试探着跳上书桌，有些眼馋那柔软的床铺，从跟在梅礼身边开始，它还没这么亏待过自己呢。 但为了明早能在许岚醒来之前躲好，黑团子还是忍痛放弃了那点儿小舒适。 还是将就一下，自己不需要躲，但凭空漂浮的手机就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一天对许岚而言一点儿都不愉快，但同样刚刚躺回床上的谢有秋却难得的十分荡漾。 谢有秋的父亲是个盲人按摩师，虽然是个盲人，但长相那是相当的帅气。 谢有秋从父亲那里继承了这份出色的外貌。 虽说他的成绩很好，但成绩比他还要出色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他就是因为外形的优势，比同水平线上的其他人更容易赢得别人好感。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都不需要他主动开口，班级的女同学就会主动帮他做事，女班主任也愿意主动帮他申请学费减免和奖学金的原因。 这份出色的外貌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父亲通过老顾客接了个上门按摩的单子。 那名老顾客是个大方的女人，能被她介绍过来的必然也是个会给小费的大方客人。 谢有秋刚好在店里帮忙，亲眼看到父亲去和按摩店老板提外出的事，却被老板一口回绝了。 “不行，往常你想去就去了，总归都是店里的单子，但今天是真不行。你听听，店里已经排了不少顾客了，你一走，咱们店里的人手根本忙不开。” 毕竟是假期第一天，不少工作疲软的人都会来按摩店放松一下。 谢有秋知道，父亲是个软和性子，老板说了不行，他就不会再强求了。 “强叔，不如让我去试试。”谢有秋在按摩店帮忙是没有钱拿的，但如果是替代自己父亲上门按摩，他倒是可以拿到该得的提成和小费。 “你？”店老板上下打量着谢有秋。 “强叔，你放心，我爸的手艺我不说已经学到了十成十，八九成总还是有的，无论是按摩还是正骨，我都做得来。” 第210章 按摩技师 到底也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孩子，对谢有秋的水平，老板心里还是有几分计较的。 “你去也不是不行，但在外就要代表店里的形象，你去你爸柜子里找一件备用的按摩技师服装，穿好了再过去，记得态度好一些，多给点儿笑模样。” 明白店老板这是答应让自己替爸爸出去了，谢有秋十分振奋：“您放心，绝对拿到个好评再回来！” 立下了军令状，谢有秋换上了爸爸的白色技师服，拎起装有精油和各种辅助按摩器材的手提箱，他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后，便上了公交车。 这次熟客转介绍过来的客人家底丰厚，居住在别墅区。 谢有秋难得见到这么气派的别墅，光是在门口整理心情他就用了很长时间，这才强装出镇定的表情，按响了门铃。 “请问，您找哪位？” 客人下单时备注的是田女士，谢有秋便客气地对着应答铃道：“我是xx康复理疗店的按摩技师，田女士预约了今天的上门按摩服务。”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个年轻的女人。随着另外一道拖鞋踩地的声音靠近，应答铃的通话对象换了个人。 同样是个女人的声音，但声音听起来年纪要大上不少。 “是我下的单，你进来。” 镂空的铁门自动打开，谢有秋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拿着自己黑色的手提箱走了进去。 他很拘谨，走到门口，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仆替他打开了门。 “夫人上楼了，您先进来。” 女仆很好看，却并没有过度打扮。 她素面朝天，长发盘在黑色的发网里，手上和脖子上都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仅仅靠着一张能打的脸蛋，便让人一眼就觉得她很漂亮。 女仆穿着黑色的套裙，腰上还系着一条印着可爱小熊的围裙。她弯下腰，给谢有秋拿了双一次性拖鞋。 “您先换鞋，我把您的鞋收好。” 谢有秋有些庆幸来之前自己换了新袜子。 他连忙脱下自己的运动鞋，白色的干净袜子踩进了柔软的一次性拖鞋里，他心底的忐忑定了定，稍稍从容起来。 女仆有些意外他鞋袜的干净程度，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夫人要吃新烤的蛋挞，我会一直在厨房烘焙，如果等一会儿您要离开，请记得呼唤我。” 她俯下身，准备拿起谢有秋的运动鞋。黑色的套裙因为这个动作而绷紧，姣好的身段和优美的曲线瞬间被勾勒出来，让人脸红心跳。 谢有秋脸都红了，连忙赶在对方的手碰到自己鞋子之前，把鞋拿了起来：“鞋要收到哪里？我自己来就好。” 女仆再次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指着玄关处的隐藏鞋柜：“那就麻烦您把鞋收纳到这边了。” 豪宅的天花板意外的高，门口放着两颗发财树的盆栽。 等放好了鞋子，女仆带领着谢有秋走过了对他而言大的过分的客厅，上了二楼。 “请往这边走。” 两人来到了主卧门口。 女仆替谢有秋打开房门：“夫人正在房间里等您，请进。” 谢有秋做了个深呼吸，按照店长的要求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对着女仆道了声谢，这才进了卧室。 有钱人大概品味就是与众不同，谢有秋关门的时候才注意到，这白色的木门所用的门把手上居然也有着做工繁复的雕花。 卧室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这间极大的卧室意外的有些空旷。 因为有专门的衣物间的缘故，主卧里除了一套欧式的沙发和小餐桌外，只有那张围着帷幔轻纱的大床和梳妆台比较显眼。 那位下了订单的夫人此时正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她的长发被包裹在同色的干发头巾里，手上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枚国际象棋。 因为坐姿比较随意，夫人笔直修长的美腿相互交叠着，见有人进来，夫人先把手中的棋子下到该下的位置上，这才抬起头。 本以为会是个比较年长的女人，再次出乎谢有秋的意料，面前的女人虽然没女仆年轻，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个美人。 有时候美人这个称号针对的并不是长相出色的女性，更多的时候，一个女人的魅力往往体现在她的一颦一笑和不经意间展露出的风情里。经过岁月沉淀后的风情尤为摄人。 谢有秋有些呆愣地看直了眼，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女性的魅力。 “你在看什么？”夫人解开头上的干发头巾，闷青色的卷曲长发披散下来，湿润地拢在耳后。 那人在谢有秋尴尬地移开目光的时候站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叫来的是个盲人技师。” 谢有秋赶忙收敛心神，谨慎地约束着自己的视线，不让它再到处乱飘：“您预约的技师是我的父亲，但今天店里比较忙，店长认为我的手艺不比父亲的差，便让我来为您服务了。” 对于来人并非自己预约的技师，这位夫人并没有生气。 她甚至轻笑了起来，看着拘谨的谢有秋，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吹风机：“既然看得见，就过来帮我把头发吹干。” 谢有秋把手提箱放在地面上，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吹风机。 谢有秋是第一次给自己以外的人吹头发，他模仿着在理发店里看到过的手法，手指分出一缕长发，，一边轻轻抖动，一边晃动着吹风机。 女人的长发柔软，还带着一种迷人的馨香，对方发丝传递过来的体温似乎都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谢有秋克制地动了动喉结，脑子里有了一种认知。一个真正漂亮的女人应该就是这样的：优雅而艳丽。哪怕岁月流逝，也还是美得纯粹。 明明夫人的长相没有女仆好看，可如果让谢有秋打分，他绝对会给夫人打出更高的分数。 “你多大了？看你的长相，应该还在上学。” “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谢有秋下意识便说了谎。 “本以为来的会是你父亲，不过只要技师的颜值不错，我就都不会投诉。”夫人俏皮地眨眨眼，甚至和他开起了玩笑。 第211章 情妇 “能遇见您这样通情达理的客人，也是我的幸运。” 长发很快被吹干，谢有秋把吹风机放了回去，回身便看到夫人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阳光让她闷青色的长发看起来更有光泽，她沐浴在阳光里，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好了，开始按摩。”她把长发用夹子夹起，露出了白皙修长的颈项，趴在了那有着轻纱帷幔的欧式大床上。 谢有秋连忙拎起自己的手提箱跟了过去，先是拿出一条大毛巾，盖在对方的背上，默念着穴道的位置，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以左右两侧的腋下为分割点，将背部分成了上下两段。 脊柱从上往下，依次是大椎、陶道、身柱、夹脊、神道、灵台、至阳、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命门和下级俞。 对应的是肩中俞、定喘、肺俞、厥阴俞、心俞、督俞、隔俞、肝俞、胆俞、脾俞、胃俞、三焦俞、肾俞和气海俞。 谢有秋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先是疏通了脊柱周围的穴位，手掌顺着脊柱按压到腰眼处后，再从两侧分开，周而复始，反复了五次后，便对肩颈部位仔细揉捏。 他的力道不如父亲大，刚好，很多女客人并不能太吃劲儿，此时的力度就特别符合田夫人的心意。 技师在按摩的过程中往往是会和客人聊天的，一方面是过于安静的环境会有些枯燥，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联络感情，从而争取下一次能被点钟。 “会不会有些重了？需要给您放轻些力道吗？” “不必，现在的力道就很好。” “您最近是不是有些失眠啊，感觉您的经脉有些淤堵，应该会影响到您的睡眠质量。” “确实是有些失眠。看来你刚刚还是过于谦虚了，这么快就看出我身体的毛病了。” 谢有秋羞涩地笑了笑：“看父亲做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便多学了一些。” “田女士，您身体的湿气有些大，可以尝试多做几次艾灸，去去寒气。” 田夫人笑了笑：“我并不姓田，那是我丈夫的姓氏。你还是叫我王姐，或者王阿姨也可以。” “叫您阿姨可不合适，您这么年轻，还是叫王姐。”谢有秋替她放松肩部的肌肉，“我看您左肩的肌肉特别紧绷，平时是不是经常做些伏案的工作啊？” “是啊，我的本职是个室内设计师，经常要画图改稿。” “那还挺辛苦的。”谢有秋手移向右肩：“那您的丈夫呢？这么大的别墅，他是大老板吗？” 田夫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你手劲儿放轻一些。” 谢有秋连忙道歉，并放轻了力道。 “我丈夫是减肥瘦身行业的专家，可算不得什么大老板。他开了家公司，专门经营减肥药和各种代餐粉之类的商品。现在的人啊都想要苗条想要瘦，早些年公司还不怎么有起色，最近几年他的生意才好上了不少。” “说起来，我丈夫还挺有名的，算是个网红企业家。田园美肤瘦身你听说过没有？我丈夫就是这家公司的小老板。” 田园美肤瘦身有限公司可一点儿都不小。就连不需要减肥的谢有秋都听说过这家公司。 “是不是广告语是‘边吃边瘦’的那家公司？” “没错。” “您还真是谦虚啊，这可不是小公司，听说已经在a国上市了。” “怎么？你还关注商业新闻？不会是也喜欢买股票？” “我哪有钱投资股票啊。”谢有秋是真没钱。 两人聊着天，突然，电动窗帘自动拉动，缓缓相合。 明亮的室内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华丽的大床上因为光线的变化气氛顿时有些旖旎。 就在谢有秋紧张的吞咽着口水，以为自己因为这张好看的脸，遇到了传说中的潜规则的时候，床尾的吊灯后方也降下了一道灰白色的幕布。 一直趴俯在床上的夫人不安分地动了动脖子：“啊呀，到了我追的新剧该播放的时间了。” 说着她三两步从床上跳了下去，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出遥控器，打开了投影。 最近热播的网剧刚好播放片头曲。 夫人点了快进，眼看着就要进入正片了，却突然插入了一则长达一分多钟的广告。 夫人有些扫兴的把遥控器扔回床上：“虽然不需要花几块钱就能跳过广告，但我就是不喜欢被当成韭菜，付费一次之后还要继续付费，太烦人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也不趴着了，干脆坐着让谢有秋继续按摩。 谢有秋觉得这样的夫人居然有些可爱。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继续替她按摩肩膀：“您也追剧啊。” 夫人却盯着广告里的美女没有做声。 谢有秋奇怪地抬头去看，幕布上出现了一组照片对比图，左边是一个很胖并且气色很差的沮丧女人，右侧则是一名身材苗条并且笑得十分明媚的开朗女性。 仔细一瞧，这一胖一瘦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居然是同一个人。广告字幕上赫然写着“田园美肤瘦身，让你两个月减重30斤！” 谢有秋连忙恭维道：“原来是您丈夫公司的广告啊，真了不起。” 夫人却咬了咬后槽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知道广告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谢有秋并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请来的广告模特吗？她可真漂亮。” 夫人没好气地瞪了谢有秋一眼：“这女人是我丈夫的情妇。” 谢有秋按摩的手僵住了。 “情妇？您可真会开玩笑。”谢有秋有些心不在焉地瞧着广告里的女人。 眼睛很大，鼻梁挺翘，浅棕色的柔顺长发扎成了高马尾，整个人健康又活泼。 最重要的是，这位美女模特很明显比夫人要更加年轻。 “我和丈夫的感情很平淡，他那个人就是喜欢给自己找刺激。为了捧红这么个女人，他甚至不惜花大把大把的钱搞营销，到处投放她的广告。” 谢有秋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遭受丈夫背叛的夫人：“您可以多爱惜自己一些，身体健康比其他任何事都更加重要。” 夫人笑了：“怎么？想要让我下次指名你？还是说想要给我推荐你们店里的其他理疗套餐？” 谢有秋红了耳根，有些小心思被戳穿的羞恼，他抿直了唇角，自顾自地岔开话题：“那个……我给您按揉右肩的时候，感觉您肩部的曲垣穴有些异常。您近期是否肩膀有过脱臼啊？” 第212章 财迷心窍（还欠8000） 听到这个问题，夫人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若不是谢有秋的手刚好就在这个位置，根本发现不了她的这个小动作。 “你还挺神的，这也能按得出来吗？好厉害！”田夫人没有回头，她不自在地将碎发挽到耳后，声音里含着轻快的笑意解释道，“不久前太粗心，一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摔了一下，手臂刚好脱臼了。” 就在谢有秋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至少也该叮嘱几句让田夫人多注意安全，田夫人却惊喜地看向投影：“快看！已经开始了！” 谢有秋默默闭上了已经开启的唇瓣，不再打扰。 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谢有秋尴尬地收紧了脚指头。 田夫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都集中在了电视剧上，不再分心和他交谈，谢有秋只能在将所有的按摩流程都完成后，悄悄退出了主卧。 他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卧室，在关上房门的时候，不经意地从门缝里再看了一眼那位美丽的夫人。 只见她的眼底蓄着轻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根本没有在看她心心念念的电视剧。 房门彻底关闭，隔绝了他窥探的视线，谢有秋有些失落地拎着自己的手提箱从二楼走到一楼。 偌大的别墅里没什么人气，这家主人似乎只雇佣了那么一名女佣。 谢有秋摸索着走去了厨房，刚好看到那位迎他入门的女仆在从烤箱里往外拿蛋挞。 “已经结束了？”女仆奇怪地看了看手表，诧异于谢有秋居然这么快就从楼上下来。 “对，夫人正在追剧，我就自己出来了。” 女仆也没大惊小怪，毕竟那位夫人的脑子和一般人不一样，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尝一尝蛋挞吗？我一次性多做了一些，夫人只会吃一两个。” 说着女仆就把热乎乎的酥脆蛋挞拿给了谢有秋。 谢有秋是舍不得自己花钱买蛋挞的，这种不顶饱的甜品在面包店要五块钱一小个，此时拿着有些烫手的蛋挞，他感激地笑了。 “谢谢。”谢有秋小心地咬了一口，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很好吃，奶香味很浓。” 女仆往托盘上摆放着花瓣形状的瓷盘和茶具，手脚麻利地冲泡了一壶红茶：“自然是好吃的，夫人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材，这玩意儿用的牛奶都是特供的。” 将需要送上楼的物品都摆放整齐，女仆熟练地端起托盘：“你先在这里吃，吃完了自己拿就好，我先给夫人送上去一些。” 看着女仆小姐姐离开厨房，谢有秋不再斯斯文文地小口吃东西，飞快把手中的半个蛋挞扔进嘴里，然后到处打量起来。 厨房的对面是女仆的房间，谢有秋没太在意，他又拿起一块蛋挞，溜溜达达地往客厅走去，女仆已经上了楼，暂时还没下来，他便自顾自地欣赏起了客厅里的摆件。 纯欧式的装修华丽异常，这家的主人一定是请了专门的设计师，才会搞出这么浮夸的装修风格。 墙面上摆放着很多瓷器，大多是瓷盘一类的装饰品，还有不少油画。 谢有秋凑近了一些，发现这些居然都是真正的油画，并非那种网上买来的打印品。 “真奢侈啊……”他咬着蛋挞，继续参观。 当他溜达到了沙发后方的时候，一次性拖鞋的鞋底似乎剐蹭到了什么东西。 谢有秋把一直抬着的头低垂下来，意外地看到了一块金色的圆形怀表。 谢有秋的心脏狂跳，他没有立即蹲下来捡起那块怀表，反而谨慎地抬起头观察四周，确认这里并没有其他人，也不存在监控摄像头后，他飞快蹲下身，拾起怀表后迅速塞进了制服口袋。 扁平的口袋凸起一个圆形的显眼形状，谢有秋也立即发现了不妥，连忙跑回厨房，把那块有着长长表链的金色怀表塞进了自己带来的手提箱。 他抖着手关上了手提箱，心脏砰砰砰乱响。 “冷静！冷静！谁都没看见你，镇定下来！” 如果是平时，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谢有秋绝对不会随便昧下别人的东西。 但在见识过富人的奢华生活后，也许是那么一点儿忿忿不平的心理不平衡，也许是想要给自己留下点儿特殊的念想，总之，在这一刻，贪婪占据了谢有秋的整颗心脏。 等手指不再颤抖了，谢有秋盯着手提箱又有些后悔。 “不行，这样不就成小偷了？就算别人发现不了，我自己也骗不了自己……” 他懊恼地握紧了拳头：“算了，还是放回去……” 他刚准备打开手提箱，女仆就推开厨房的门走了进来。 谢有秋的手僵在了原处。 女仆把托盘放回原本的架子上，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蛋挞，奇怪地问：“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怎么只吃了两个？” 谢有秋默默把手提箱放回脚边，喉咙发紧地笑了笑：“我吃的有些慢。” 他哪里是吃得慢？根本是心思全都放在到处溜达和藏怀表上了。 谢有秋说完差点儿因为紧张而破音。 女仆不疑有他，对这个好看的美少年很喜欢，便笑着道：“夫人说了，让我给你打车费，是直接把钱给你，还是帮你叫车？” 这附近并不太好打车，但别墅的业主们有专门的叫车群，可以直接约司机过来接人。 谢有秋自然是不愿意真的花钱坐车回去的，他腼腆地露出羞涩的笑容：“谢谢你，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女仆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千鸟格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张红票票，递给了谢有秋。 “夫人还挺满意你的服务的，我把上门费和车费一起结算给你，说不准下次还会叫你过来。” 谢有秋再次道谢，把钱收了起来。 有女仆在这里，他就无法再把怀表拿出来了，谢有秋僵着脊背，拿着那仿若有千斤重的手提箱，被女仆送出了大门。 他站在铁门外回望着这座华丽的别墅，懊恼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强装出的淡定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踟躇地在原地徘徊，眼角眉梢全是后悔。 “怎么就突然鬼迷心窍了呢？” 不，不是鬼迷心窍，应该叫做财迷心窍才对。 第213章 死也不挑个地方！（还欠6000 ） 谢有秋离开后，这座华丽的别墅再次变得冷清起来。 夫人一直待在楼上，连房门都没有跨出半步。 已经完成了今日大半工作的女仆从围裙里拿出一盒昂贵的女士香烟，神色散漫地打开了抽油烟机，站在料理台前无聊地抽了起来。 她不屑地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讥讽又怪异地露出个奇怪的笑容。 这个笑容完全破坏了她的美丽：“看来也没想象中那么饥不择食啊，还是说……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喜欢年纪大的？……” 谢有秋和来时一样，还是步行走到了公交站，他对着自己的手提箱犯了难。 那块怀表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完全不敢往按摩店里带，更不敢让父亲发现他偷拿了客人家里的东西。 要让他想办法转卖出去，谢有秋也同样没有脱手的渠道，更没有这份胆量。 他紧紧抱着手提箱，脑袋乱成一片，沉默地窝在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希望那位夫人能尽快再点我一次，等下次过去的时候，再把东西悄悄放回去。” 明明很快就能回家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却一直萦绕在谢有秋心头，仿佛潜意识之中有什么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即将大祸临头。 扣除掉那一百元客人给他的打车费，谢有秋回到店里后把剩下的四百元交给了店长。 店长把钱揣进口袋，满意到不行，指着自己的手机笑道：“你的这份提成我到月底的时候一起打到你爸的工资卡里，行不行？” 谢有秋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么点儿钱的问题了，他胡乱点了点头，去帘子后面找他的盲人父亲。 谢有秋的父亲正在给客人用通经络的刷子刷着后背，那客人背后通红一片，神情却很放松。 谢有秋没靠得太近，小声道：“爸，我今天有些累，就先回去了。等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接你。” 谢有秋的爸爸点了点头，刚想答应，店老板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今天店里的营业额不错，店老板也很高兴，他对着谢有秋摆摆手：“到时候我开车送你爸回去，你回家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说完，还对着谢有秋的父亲夸奖道：“老谢，你这儿子可真了不得，不仅学习好，连你的看家本领都已经尽数学了过去，这孩子脑子就是好，以后一定是重点大学的料！” 谢有秋父亲自豪地笑了起来，他的儿子就是他这辈子的骄傲，谁夸他儿子一句，都能让他高兴一整天。 谢有秋蔫了唧地道了声谢，去了后面换衣服，等换回自己的衣服后，他魂不守舍地离开了按摩店。 回到家，谢有秋钻回自己简陋的隔断小房间，闷头倒在吱吱嘎嘎的铁架床上，看着自己偷偷拿回来的那块怀表，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明明是最让他安心的小空间，但此时空气里到处都浮动着不安，窗外平时不会多关注的汽车鸣笛声也变得刺耳，难以忍受。 谢有秋沮丧地用被子蒙上了脑袋：“算了！算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找个地方扔掉！” 说是这样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根本舍不得随便丢掉。 一夜过去，一声尖叫打破了别墅的清冷和宁静。 女仆小姐姐制作好了丰盛的早餐，她把种类丰富的不同餐品摆成了好看的图样，准备去叫田先生和田夫人下楼用餐。 她按照惯例，从楼梯往二楼走，刚走到转角，便注意到了一楼的影音室此时正房门虚掩着。 影音室很少有人使用，所以开着门就有些奇怪。 在先上楼叫人还是先下楼查看情况之间，好奇心旺盛的女仆小姐姐愉快地选择了后者。 她放弃了继续往楼上走的打算，快步走回一楼，伸手推开了那扇带着不祥气息的房门。 “啊！！！” 本就睡得不怎么踏实的田夫人郁闷地掀开遮光眼罩，她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趿着室内拖鞋走出了房间，她半个身子压在扶手上往楼下看。 “尤佳静！你大清早的鬼吼鬼叫个什么劲儿？！” 女仆尤佳静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她眼中全是惊惧，连滚带爬地从影音室里爬了出来，整个人趴在楼梯的台阶上，抬着脑袋哆嗦着指向那扇黑漆漆的房门。 “夫……夫人……田先生……他……死了……” 王葛若以为尤佳静在开玩笑，不高兴地用手指拢了拢长发：“是啊！也不知道又死哪儿去了，昨天晚上也没回来！” “不……不是……”尤佳静疯狂地摇着头，手指锲而不舍地指着那扇已经完全敞开着的房门，“田先生……死了！死在里面了！” 王葛若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声音里的恐惧，微微一顿，三步并做两步地飞快下楼。 她急切地闯进了漆黑一片的影音室，很快发现了那个倒在沙发旁的熟悉身影。 王葛若倒抽一口凉气，畏惧地后退了一步。 此时尤佳静正躲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王葛若也有些犯难。 这家里只有她们两人，外加一具尸体，如果报警，警方最先怀疑的人一定是她们俩。 而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女仆尤佳静，其实都有杀害田雨的动机，到时候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王葛若咬了咬牙，这个该死的男人，死也不知道挑个好点儿的地方去死！ 想到自己昨晚和一个死人共处在同一个房子里，她心底就一阵恶寒。 “夫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给我的律师打电话，然后报警！”就算自己的嫌疑最大，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地认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大罪！ 叮咚~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让本就精神极度紧绷的两人同时一震。 尤佳静已经快要哭了，她六神无主地向王葛若征求意见：“夫人？要开门吗？” 如果有什么人进来，看到田先生的尸体，会不会直接把她们俩当成凶手抓起来？ 王葛若也不平静，她的手脚都发着软，但总归比尤佳静要更加镇定。 “我去看看，你把这里的门关上。” 第214章 接二连三的闯入者 尤佳静颤颤巍巍的关上了门，顺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围裙，这才扶着墙面站起身，她神情紧绷地守在了影音室的门口，身体僵硬地像是一根直挺挺的柱子。 而王葛若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门口开门。 按响门铃的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她的丈夫田雨的得力属下，肖智生。 这人留着落拓的青皮胡，人长得硬朗，鼻梁有些扁，这个缺点硬生生让他的颜值下降了好几个点。不过有些人可以靠打扮改变印象，肖智生那头浓密到让人羡慕的发量被他用发胶固定成了背头，外加一身笔挺的名牌西装，让他瞬间精神百倍，整体看起来十分有型。 见来开门的人是王葛若，他明显十分意外。 “田夫人，我昨天送田总回来的时候，好像把员工卡落在这里了，赶在上班之前，我想麻烦您家的女佣帮忙找一找。” 王葛若平时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此时没洗脸也没化妆的样子真的还是第一次让外人见到。 但她此时此刻的心神全都放在了那个死在影音室里的混蛋丈夫身上，怎么肯花时间替肖智生去找什么劳什子员工卡？ 她拢了拢身上的睡裙，好在今天的睡裙还算保守，面对丈夫的下属也不算特别失礼：“昨晚睡前，小静已经把别墅彻底打扫过一遍了，如果她看到了，早上叫我起床的时候就会告诉我。” “既然没提，便是不曾捡到过你的员工卡。” 王葛若求证般回头，一边给尤佳静使眼色，一边轻声询问：“你没看到什么员工卡，对？” 尤佳静紧张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瑟缩着躲避开了肖智生的视线，非常非常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鹌鹑一样，耷拉着脑袋，不再抬头。 这对主仆真的太奇怪了，本来只是过来碰碰运气的肖智生神色狐疑起来。 “不好意思，没有员工卡我进不去公司，我必须自己找找才能放心。”说着，肖智生便不顾王葛若的阻拦，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肖智生很高，力量自然也不算小，两个从来不干力气活的女人自然是拉不住他的。 他在门口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女仆很奇怪，所以哪怕王葛若拼命在身后拽着他，想要把他拉扯出去，他还是直奔着女仆的位置走了过去。 尤佳静害怕地抱紧了楼梯扶手，没出息地闭上了眼睛。 这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太过可怕，她以为对方是生气她这个女佣不肯替他找东西，想要打她！ 谁料，肖智生走到女仆跟前之后，却并未和女仆说话，他猝不及防回过头，刚好看到了王葛若心虚偷瞄影音室大门的小动作。 肖智生立即有了判断，有猫腻的并不是这个女仆，而是影音室。他调转了方向，在王葛若的尖叫声和女仆的呼喊声中推开了影音室的房门。 “完了……”王葛若瘫软地跪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两人想要隐瞒的秘密被肖智生发现了。 田雨的容貌不算英俊，有些大众脸，但这人肖智生一天之中几乎需要陪伴15个小时，实在是太过熟悉。 是以只需要一眼，完全没有任何错认的可能，他就已经认出了那个倒在地上脸色青白的死人的身份。 他的顶头上司……这是……死了？ 肖智生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地回身去看那两个满脸绝望的女人。 “你们……把他给杀了？” “你胡说！”尤佳静被他那种看凶手的眼神吓地后退了一步。 “不是我！”王葛若尖叫着否认。 就在肖智生还想再多问几句的时候，门铃声再次响起。 肖智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地关上了影音室的房门。他对着王葛若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开门。 “快些把人打发走。”肖智生叮嘱了一句。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利用田雨的死亡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了。 这里只有两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只要运用得当，说不准田雨的公司以后就是他的了！ 王葛若并没有察觉到肖智生的狼子野心，她狠下心用力掐了把腰上的软肉，这才利用疼痛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端着笑脸打开了房门。 这次的访客仍然不陌生。 王葛若的神色却因为来人的身份，一下子从柔弱无助变成了恶狠狠地恨不得咬人的尖锐模样。 可以说女人的嫉妒心真的非常可怕，哪怕心里还惦记着家里没有妥善处理掉的尸体，但只要见到情敌，脑子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事物了。 王葛若脑子里的怒气值飙升速度极快，怒火几乎快要直接掀开她的脑壳，冲破理智的阈值，将她本人和眼前之人一起焚烧殆尽。 肖智生觉得情况不对，也走到了门前，他惊讶地看着对面的高挑美人：“怎么是你？” 门口站着的是个长发披肩的美女，她带着一顶黑色的荷叶边大檐帽，手臂上挎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手提包，耳朵上坠着两枚粉红色的珍珠耳环，脸上的妆容得体又自然，笑起来的时候抿着红艳艳的唇瓣，挑衅地挑了挑眉。 “怎么？你可以来，我就不能来？”来人正是那个田雨力捧的女模，也是他的情妇，她叫褚云云。 褚云云似乎不懂得客气为何物，同样用力推开了王葛若，穿着自己7厘米的高跟鞋，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 褚云云把自己的小挎包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沙发最中间的位置上，根本没有半点儿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的自觉。 她用暧昧的眼神在王葛若和肖智生之间游移，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怎么，田雨几个月不理你，已经让你饥渴难耐到开始啃窝边草的程度了吗？” 王葛若恨不得甩褚云云一嘴巴：“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你有本事做，还不敢让人说？就你那点儿破事儿，不仅我知道，田雨他也心知肚明！” 褚云云哼笑了一声，指使着尤佳静去给她冲咖啡：“田雨呢？他昨天说好了要去我家过夜的，怎么没回去？” 第215章 诬陷（补给闪灵舞的加更） 见不得褚云云嚣张的模样，尤佳静冷哼一声，偏开头不肯听她的使唤，站在王葛若身后一动不动。 褚云云愤怒起身，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踩出了有规律的节奏感，她来到尤佳静身前，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不过是个低贱的女仆，别以为你是王葛若的远房穷亲戚就能在我面前嚣张！” 她这打的哪里是尤佳静的脸面，明明就是在借机给王葛若难堪！ 王葛若脸色铁青，但到底还是想要先把褚云云打发走：“田雨没在家，你想找他，与其在这里逞威风，还不如去公司找人。” 尤佳静委屈地瞪着褚云云，小声咒骂：“有什么好嚣张的，整容怪！” 褚云云甩了甩打疼了的那只手，不屑地斜瞪了一眼忍气吞声的王葛若：“田雨可是和我说了，这里也算是我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说着，她一把推倒了捂着红肿的脸颊低声抽泣的尤佳静，刚刚这女仆骂她，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像是想要去二楼的卧室看看田雨到底在不在家一般，褚云云走到了楼梯口前。 她身后，知道田雨死讯的三人此时神色都很紧张，他们神情各异紧紧盯着褚云云的后背，祈祷着褚云云最好能在楼上找过一遍后，发现田雨并不在家，果断走人。 但嚣张跋扈的褚云云却在一只脚已经踩上了台阶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 “别！” 阻止的话才喊出一个字，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影音室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 “嘶~~” 褚云云砰地关上了房门，她脸色见鬼一般惨白：“你们俩偷情被发现了？” 不然田雨怎么死在家里了？ 褚云云盯着心虚的尤佳静：“是不是他们俩偷情被田雨碰见了？！快说！” “不是！”尤佳静要被这个女人的脑回路逼疯了。 但田雨确确实实是死在了家里，能正常进出这座别墅的也只有在场的几人了。 褚云云不敢回头看那扇已经关起来的房门，她气急败坏地掐着自己的衣角：“田雨已经死了，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嫌疑，现在在警察来之前谁都不许离开！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毁了老娘一步登天的美梦！” 四个人形成了四个阵营，谁都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反正老板已经死了，不如赶在外界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先把大家手上的股票脱手。”肖智生最在乎的是利益，他诱导着几人。 肖智生可是了解自家的情种老板，在场的三个女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不少公司的股份。 “如果老板身故的消息流出，你们手上的股票恐怕也就不会再这么值钱了。还不如趁现在先挂出去，至少不会亏太多。”肖智生有把握自己能够掌握主动权。 只要她们抛售，他就立即买进！ “我不卖！这么急着让我卖股票，你就是杀害田雨的凶手！”褚云云愤怒地指着肖智生。 肖智生皱了皱眉，用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茬：“怎么想都是王葛若的嫌疑最大，老板一直和你搞婚外恋，她可一直都知情，我记得老板和她结婚的时候可是买了巨额的保险，现在老板死了，赔偿金的受益人只有她自己。” 王葛若脸色难看：“别什么屎盆子都扣在我身上，比起我，尤佳静的嫌疑才更大。田雨上次装喝醉了闯进她的房间，欲行不轨，那时候她就说了，如果田雨再敢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杀了他！” 尤佳静难以置信地看向王葛若：“你怎么能把我推出来顶包？明明是你一直和那个按摩技师鬼混！不想让田先生碰你，故意让我晚上不要锁门的！” “而且，最恨田先生的人就是夫人您？我可是看到了，田先生动手打您，还把您从楼梯上推下来了！” 可以说，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么吵下去不是办法。”王葛若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了，她挑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田雨死了，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是受益人，不如把杀人的罪名推给其他人，然后大家一拍两散！谁也不要追究真凶是谁！”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尤佳静第一个举起了手：“我同意！” 她是这些人之中地位最低，也是最弱势的一个，生怕他们真的把杀人的罪名按在自己身上。 尤佳静手里可拿着田雨给她的股票，虽然是为了让她闭嘴才给的赔偿，股份不算多，但卖出去之后也足够她在二线城市好好生活一辈子了。 肖智生也跟着点了头：“我也同意。” 现在田雨的死讯只有在场的四人清楚，公司里的其他高管和股东还不知道，他完全有可能把公司的大权短时间内收归己用，到时候他就不再是替别人打工，完完全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当老板了！ 褚云云犹豫了一会儿，也同意了：“反正田雨已经死了，我这个想要踢开正室上位的梦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还不如把到手的东西抓牢了，早点儿找个差不多的下家。” 最先提议的便是王葛若，现在其他三人都同意了，她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既然想要把杀人的罪名推到其他人身上，总要有个适合的人物？”肖智生可不信能这么提议的王葛若心里没有人选。 “有。”自然是有人选的。 “我昨天刚好点了个按摩技师过来家里。” 肖智生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尤佳静没想到王葛若这么狠毒，准备拿那个帅气的按摩师傅顶缸，但她还是配合着告诉了大家谢有秋来访的时间：“差不多两点半左右过来的，走的时候大概是五点半。” 肖智生露出了放松的笑意：“那就没问题了，我是在快五点的时候把老板送回来的，当时和老板一起过来的还有褚云云女士，刚好可以证明在老板遇害的这段时间里，家里有外人进入。” “你们去老板身边找找看，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了什么值钱的物品，如果没有就假装丢失了贵重的首饰，到时候再请警察过来，报警说家里失窃，顺理成章地发现老板的尸体，岂不是刚刚好？” 第两章 合一（补给烬（念）的加更） 许岚一直躲在门外，通过耳机偷听着别墅里的对话，她早就气炸了，偏偏今早出现的另外一只耳机里一直有人在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许岚不耐烦地拉扯了一下身上崭新的死神套装：“我都等了这么久了，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一点儿都不酷！和我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可以像是从前看到的那名死神主播一般，有着最炸裂、最炫酷的亮相特效，眉眼含威，睥睨万物地高调出场。 黑团子悄悄翻了个白眼，它选的这个替身宿主实在是有病，而且还是重度的中二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炫酷出场，学着某死神小学生一般，直接当众指认凶手。 梅礼却觉得这样的许岚很有趣，她的性格很直接，想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小虎妞，心大的很，根本没考虑过她这么一个没有武力值的小姑娘冒然进入现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被里面的几名嫌疑人直接杀害。 “别急，还差一名嫌疑人，等人到齐了你就可以进去了，肯定让你无比炫酷。” 许岚信了，又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我在这里偷听有用吗？我和你的对话会不会也被直播出去啊？”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黑团子一直直播的只有别墅里那四人的对话。 “不会。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便好，注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别让他们接触到你，我已经派人悄悄保护你了。” 许岚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们还真的是一个组织啊，你们还收人吗？我如果顺利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是不是也可以加入你们啊？我觉得真的是太酷了，这要是和我的好朋友说，绝对能让她惊掉下巴!” 许岚越说越兴奋，可梅礼却没再回复她。 就在许岚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帅气身影走到了别墅大门口。 谢有秋几乎一夜未眠，神情倦怠地和自己的贪婪做着斗争，他的不对劲很快被自己的父亲察觉到了，谢父眼盲，但心不盲，他连早班都没去上，就是想要问出导致儿子不对劲的原因。 谢有秋没憋住，把自己偷拿了一块怀表的事说了出来。 谢父哆嗦着手，从谢有秋十岁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他一边流泪，一边狠狠地按住了谢有秋，往死里揍：“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人可以穷，但绝对不能没有骨气！人的脊梁如果弯了，一辈子也就毁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爸，我错了！”谢有秋不敢躲，他的父亲和其他人的父亲不一样，他要是躲了，父亲眼睛看不见，却仍然会执拗地继续追打，保不齐会伤害到他自己。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谢有秋抱着脑袋，低声求饶。 谢父的手劲大，没一会儿，谢有秋的手臂和后背上就泛起了大片的青紫。 “我把东西还回去！现在就还！” 听到这句话，谢父才没继续打他。 “我和你一起去，至少要陪你一起对客人真诚道歉！” “不行！”谢有秋揉着手臂上的淤痕，“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解决。” 谢有秋并不知道，在正常的命运线里，自己这一去就再也不曾有机会回过这个虽然狭小却温馨的家。 他只是凭借着少年人独有的冲动和热血，坚定的认为自己能够摆平一切。 虽然冲动，也没有考虑后果，但确实是有几分可爱。 话说回来，如果失去了这份只在这个年纪才会拥有的单纯和热情，莽撞和冲动，那也就不算青春年少了。 谢有秋揣着那块表离开了家。 他站在公交站牌旁边，神情迷茫地看着前方的马路。还以为能蒙混过去，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了呢？ 他爸还算有分寸，揍他的时候没有打脸，所有青青紫紫的痕迹都被衣服盖得严严实实。这倒是让他还能维持住自己的好孩子形象。 和小区里准备上班的熟人一起等车的谢有秋笑着跟人问好，手不自觉地插进口袋，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兜里的怀表。 马上就要还回去了，他连这块表真正的价值都不曾知晓，总觉得不甘心！ 谢有秋神游天外地上了车，然后当公交车路过某商场的时候，他看到了典当行的广告，精神一震，当即提前下了车。 典当行的老板用专业的器材检查了一遍手中的怀表，没有立即报价：“小兄弟，这表是你什么人的？” 他可不认为这么个穿着朴素的孩子能够用得起这么贵的怀表。主要是气质一点儿都不搭，太过违和。 谢有秋憋红了脸，支支吾吾：“我表哥的。” 典当行的老板什么人没见过，一看便知里面有猫腻。他笑着把表推了回去：“这表确实是好表，但没有您表哥的购买凭证和转让证明，我们这边没办法收。” 他可是守法的好公民，绝对不帮人销脏。 谢有秋看着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怀表，闷闷地拿回手中：“我没说要卖，只想知道它大概值多少钱。” 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典当行老板便想着左右都是打发时间，还不如和这小兄弟好好说一说这块怀表呢。 老板先去把店门关了，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挂牌，走到饮水机旁，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水，带着谢有秋去了一旁的会客室。 他把水分给谢有秋一杯，也不在乎对方喝不喝。 “您手里的这块表里面的时间刻度上镶嵌的是上等的翡翠，表的整体框架用的是黄金材质，做的是镂空透底的纯手工工艺，是块从瑞士进口的机械表。” “这个牌子的怀表目前市场价大概是38万左右，如果手续齐全，转卖出去，差不多也值个35万。” 老板自己是个不差钱的，便小声地点破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您最好不要冲动，卖东西之前先想想清楚。咱们国家的盗窃罪一般是3年以下，但数额这么大的，很可能会判3年到7年甚至判到10年以上。” “你还这么年轻，有大好的未来，为了这么点儿钱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谢有秋的睫毛颤了颤，没想到老板会说得这么直白。 他缺钱，也迫切的需要钱。 谢有秋父亲的眼睛还有救，只要有钱，让父亲重新移植眼角膜，他的父亲便能重新见到阳光和色彩。 “你真的不能收吗？我只要一半的钱就好……” 老板叹息，像是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子：“您看到表盖上的那行序列号了吗？” 谢有秋垂眸在表盖的边缘处看到了极其细小的一行刻花。 “这序列号每一组都是不同的，只要登录品牌官网，就可以通过序列号查到购买人的身份信息。这种定制款的奢侈品几乎没办法脱手。” 老板好心劝道：“这东西没有买主本人的身份证和授权签字，根本没办法转卖。其他人拿了也没什么用，要是想要看时间，十几块的和几百块的手表不比这金贵玩意儿好用吗？” 他也是看谢有秋年轻，怕他一时走了歪路，却不知谢有秋满脑子都被卖不出去的事实填满了。 “年轻人，有些事情还能挽回，有些事可能会害了自己一辈子。” 事实上，若是没有黑团子和梅礼插手，老板的确一语成谶，谢有秋为了这一时的贪心，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在原本的命运线里，王葛若报警说家里的金表被盗，警方来调查的时候发现了死亡的田雨，在田雨被害的时间内，唯一一个来过别墅的外人就是谢有秋。 警察也不算武断，开始走访调查，在看到典当行里的监控时，他们确认了那块失窃的金表的去向。 警方推断，金表是田雨的心爱之物，谢有秋极有可能是在盗取怀表的时候被田雨发现，慌乱之下失手杀人。 王葛若和另外三人利用舆论造势，把杀人的罪名死死扣牢在了谢有秋身上，还通过律师暗示，如果谢有秋认罪，她们就会出钱给他父亲治疗眼睛。 律师甚至笑着告诉谢有秋，就算他不承认也没什么用，所有的证据都在指明他就是凶手，而且他的父亲因为他的被捕，正在经受十分严重的网络暴力。 “你身份证上的年龄还没满一8，是可以从轻判罚的。与其一直不承认，还不如早些认罪，早些出来，重新开始。” 迫于压力，谢有秋认罪了，他确实没被判处死刑，但刑期也足够漫长到让人绝望。 而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他的盲人父亲也因为精神恍惚，下楼的时候踏空了台阶摔死了。 当然，此时这些都还未发生。 谢有秋满脸沮丧地被老板送出了店铺，他还是在犹豫，这家不收，万一有其他的店铺愿意收呢？ 就在这时，他兜里那台按摩店老板用旧了送给他使用的直板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知道怀表在你手里，给我送回来。】 短信并没有署名，这个陌生的号码也没有备注联系人姓名，但谢有秋却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绝对是昨天的那位女顾客发现家里的表不见了！ 这便容不得他再继续找销路了。 谢有秋不得不神情凝重地回到了公交站，按照原本的计划，坐上了通往别墅区的公交车。 梅礼放下手机，缓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只是打出来几个字，就已经让这具身体气喘吁吁了，简直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不过，还好计划都在顺利推进，只等谢有秋到达别墅，这次的替身直播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并不知道自己几人的密谋只是一场破案直播的开胃菜，王葛若崩溃地看着其他三人：“这个时候来按门铃的是谁？田雨还让谁来家里了吗？” “田总今天上午有一个商务合作的会议，不可能在这么紧张的时候邀请客人来府上拜访。你去看看，如果是不重要的人，直接打发掉。”肖智生也被这次的门铃声吓得不轻。 大家都是在做亏心事，没有一个人不心惊胆战。 王葛若不得不第三次打开了大门。 等在门外的正是带着怀表前来送还脏物的谢有秋。 他好看的薄唇此时因为慌张没有半丝血色，眼底是心虚和害怕，整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目光躲闪地不敢和人对视。 王葛若开门的手一抖，她这边可是刚开始算计人，这个被她算计的对象就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我没在你的店里下预约单。”王葛若心里也在打鼓，声音也没有以往从容，变得尖细刺耳。 谢有秋却也同样心跳如鼓，没有察觉到对方态度的不对劲，在听王葛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给他发短信的人绝对不是这家的女主人王葛若。 那会是谁呢？女仆吗？还是……他的父亲？ 哪怕任由谢有秋想破了脑袋，他也绝对想不到有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多管闲事地给他发了短信。 但来都已经来了，谢有秋没有其他退路了。 他像是马上就要赶赴刑场的死囚，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托生，万一对面的人愿意原谅他呢？！ 虽然不抱希望，谢有秋还是从兜里掏出了那块金灿灿的怀表。 经过典当行老板的擦拭，此时的表盖上只有谢有秋一个人的指纹。 他低着头，摆出了诚恳认错的姿态，双手把怀表举过头顶，递给了站在门缝里的王葛若。 “我昨天在您家里捡到了这块表，本想着交给女仆小姐姐，但是她刚好上楼去给您送下午茶了，我一时忘记，放在兜里带了回去。今早发现后，立即给您送过来了。真的很抱歉。” 这番话里漏洞百出，王葛若一听就猜到了真相。 但她并不在乎所谓的真相，反而看着那块沾染了指纹的怀表双眼发亮。 她想，她不需要拿自己心爱的珠宝去陷害谢有秋了，明明有更适合的东西，可以成为这件杀人案的引子！ 王葛若自然是不肯接的，怀表上面绝对不能有她的指纹！ “你能去外面的那家咖啡厅等我吗？我刚刚起床，不仅没有洗漱，身上的衣物也不得体，不方便待客……” 谢有秋听她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心便放松了一些，对方看起来并不准备追究他的过错。 对谢有秋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他赶忙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您慢慢打扮，我不急！” 第217章 没有开场白的死神直播（两章合一，补最后欠小天使的2000） 别墅区外围确实有一家高端咖啡厅，但仅靠着脚力走过去，即便谢有秋腿长步子大，也要走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可谢有秋却一点儿都升不起惫懒的心思，只等着王葛若关上门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往那处赶。 同样兴奋的王葛若也盘算好了接下来的打算，只等支开谢有秋，她就和另外三人商量好接下来的应对方案，最好能直接报警。 “我不想继续等了！我要进去！”许岚已经听梅礼分析过一波了，知道如果谢有秋就这样离开，偷窃和杀人这两项罪名基本就落实了。 她忍不了自己的同学被人无缘无故地陷害。 许岚是个冲动的性子，还不等梅礼阻止，她已经一甩身上的披风，从暗处走了出来。 黑团子怕许岚第一次亮相出现差错，还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能力帮她吹起了一阵旋风，让她暗黑色的披风高高飞扬起来，在空中摆出个极其拉风的造型，总算是满足了小丫头想要耍帅出场的小小愿望。 整个露出兜帽的面部全部覆盖着阴森白骨质感的骷髅面具、一身宽大的漆黑死神套装，手里虽然没有拿着那把巨大的弧形镰刀，却还是无法让人错认来人的身份。 “死神主播！！”王葛若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了一跳，等看清楚那人的打扮后，几乎尖叫着喊了出来。 死神主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死神主播出现，便说明了这里有非正常死亡的人存在，也说明，这里的一切都会被直播出去！ 不可以！ 王葛若很快想明白这些她不愿面对的后果，第一时间便要关门。 许岚不熟练地摸了下脖子上套着的发声器，准备看看梅礼会怎么说。 她紧张到不行，明明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时该说些什么，可真到了正式上场的时候，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梅礼一开始并未发声，但她很快注意到了许岚的紧张心情，自然而然接过了话语权。 被变声器修改过的机械嗓音通过许岚脖子上的发声器响起：“如果你不是真正的凶手，这么害怕做什么？” 王葛若死命关门的动作卡在了原处。 她一直关不上门，自然是因为黑团子充当了临时阻门器，便是她再用力，哪怕把门把手都拽掉了，也永远无法把门彻底关上。 梅礼通过耳机指挥许岚：“大大方方走进去，注意别和里面的人有身体接触。” 特制的死神套装可以完美的掩盖许岚的身形，但一旦触碰，很轻易便能分辨出小丫头纤细的骨骼身段，便会被人猜测出性别。 原本梅礼是希望黑团子能找到个男性替身的，但既然能帮小丫头避开原本的灾祸，倒也不必把性别限制得那么严苛。 许岚用力吞咽了一下，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走向了别墅的大门。 黑团子刚好在她脚步走到门前的时候，将门彻底推开。 在旁人的视野里，便是那扇一直关不上的门自动为这个死神主播敞开，诡异至极的视觉效果无限拉满，简直就像是一场华丽的灵异直播！ 王葛若被吓得顾不上堵门了，连滚带爬地往屋子里跑。 谢有秋也想跑，但他的腿不听自己使唤，杵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只见那个死神主播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别墅，却停下了继续进入的动作。 沙哑机械的声音响起：“谢有秋，进来，别忘记关门。” 被点名的谢有秋险些昏死过去。被死神主播点名了，会不会很快就面临死亡？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梅礼叮嘱许岚先别进入别墅，继续用她脖子上的发声器对着谢有秋喊话：“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后果都需要你自己承担。” 这句话成功打消了谢有秋的去意。 光影聚合，没人能够看透面具下的那张脸上现在是怎样紧张慌乱的表情，等那个黑色的人影彻底进入了别墅后，谢有秋咬牙跟了进去，并听话的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一直关不上的大门现在没有任何滞涩，轻而易举就被阖上。 拼了！他还没听说过这个死神主播杀过人呢！总不至于连他这种和杀人案无关的小人物也要杀掉！ 并不无关的小人物谢有秋进入了玄关，和昨天来时一样，他把脚上的鞋子放进了鞋柜，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贴心地给他递上一次性拖鞋，谢有秋便穿着袜子走了进去。 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站着四个神情紧张的人，三女一男，看到谢有秋的时候，四人面上流露出的情绪都很复杂，看向那个死神主播的时候，则更多的是畏惧。 窗外似乎起风了，一时白云散乱，树影憧憧，为这片浸染了阴谋和血腥的别墅绘出了一片苍凉，像长眠地下的魂灵透过油彩阴暗的画布罅隙，望穿了复杂人性的空洞目光。 “去看看死在影音室里的人。”梅礼的声音指挥着傻傻站在不远处的许岚 许岚紧张地手都开始哆嗦了，多亏了黑团子一直让她的斗篷呈现出一种无风自动的既视感，才没让人看出她的怯懦和颤抖。 许岚努力镇定下来，在几人既想阻止却又不敢阻拦的目光之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倒在地上的田雨是个年约四十岁的男性，和电视广告上穿着西装三件套的商业精英风格不同，他此时穿着一条白色的休闲裤，上身是一件有浅棕色横向条纹的polo衫。 许岚对靠近死人这件事十分抗拒，但还是为了能帮谢有秋洗脱嫌疑，大着胆子走了过去，蹲在了那具尸体跟前。 今日的死神直播没有任何开场白，可最开始偷拍到的那段几人商量嫁祸的片段还是足以引起窥屏网友们的兴趣，兴致勃勃地看了下去。 因为直播间大热的缘故，就算没真正去看过死神直播，至少也对这个神秘的直播间有所耳闻。 王葛若紧紧拽着尤佳静的手，满脑子都在思索着对策。 反倒是褚云云大着胆子走到了门口：“我先说明啊，我来的时候，田雨就已经死在那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我无关！” 王葛若不敢相信她们商量好的结盟能瓦解的这般快：“你怎么能这么说？肖智生可是说了，他昨天是把田雨和你一起送过来的。谁知道你离开别墅的时候，田雨是不是还活着！” 褚云云反唇相讥：“那你和尤佳静的嫌疑岂不是更大？谁相信你们一整晚过去了都没发现田雨已经死了？！” 尤佳静把自己身上的女仆装都抓皱了，苦着脸反驳：“我都不知道你们昨天回来过，怎么可能知道田先生是什么时候死的。你们俩才有嫌疑，不然怎么送田先生回自己家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肖智生没想到尤佳静会把他和褚云云一起推出来，他面沉如水，虽然不清楚摄像头在哪个位置，但直播必然已经开始了。 也就是说田雨的死讯瞒不住了，他想要借机掌控公司，收购股份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他哼笑一声：“别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你敢说你不希望田雨早点死吗？” 尤佳静不吭声了。 四人狗咬狗，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恨不得立即指认其他人，商量好的结盟瞬崩瓦解。 梅礼借着黑团子的视角，将整个影音室打量了一遍，这才指挥着蹲在尸体前的小丫头开始验尸。 许岚是第一次触碰死人，虽然手上还隔着一层手套的布料，但她还是很害怕。 “别怕，想象一下，你陪你妈妈去菜市场买冻猪肉的时候不也上手摸过吗？都差不多。” 梅礼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许岚，她按照耳机里的提示拉起那人身上的polo衫，露出了对方已经出现了尸斑的腰部肌肤。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片背部的肌肤，手感凉飕飕、冷冰冰的，根本不像是人类该有的体温。 许岚触电般缩回手，幸好黑团子时时留意，这才没让她的动作被直播出去。 梅礼也没指望着许岚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么有勇气，虽然不能亲自上手检查尸身，但梅礼还是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和长久以来积累的经验得出了结论。 担心许岚无法完整转述清楚，梅礼便直接用许岚脖子上的发声器开口叙述田雨的死因。 “死者生前后脑曾遭受过重击，被人用钝器反复击打过多次，造成头盖骨骨折，这才导致了死亡。不过也正是这些伤痕泄露出了一些和凶手有关的线索。” “凶手行凶时非常愤怒。并且一心想要置田雨于死地。” 挤在门口的四人齐齐变色，不敢相信死神主播的说辞。 “不可能！”王葛若第一个站了出来。 “如果有人反复用东西捶打田雨，他不可能一直忍着不发出声音！我明明一直在家，却连一声哀鸣和呼救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 梅礼没多花时间在应对王葛若的质疑上，通过耳机连续呼唤了许岚好几声，才把对方神游到天边的神思重新唤了回来。 “你去把靠近音响那处的金属烟灰缸拿过来。” 许岚照做，拎着分量不轻的烟灰缸回到了田雨的尸身旁边。 梅礼喘了口气，反复更换通话设备对如今虚弱无比的她而言也不轻松：“这就是杀死田雨的凶器。” 古铜色的复古烟灰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 许岚听到梅礼的话，差点儿把烟灰缸直接甩飞出去。 好在最后关头她忍住了，乖乖地把它放在了田雨旁边的地面上。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防卫性伤痕，有极大可能是被人从身后袭击，也从侧面说明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死者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袭击他的人是死者极其信任并且熟悉的人。” 换而言之，门口的四个人都符合杀害田雨的条件。 “哈？”褚云云先是怀疑地看向肖智生，毕竟那个烟灰缸一看就很重，女人拿起来没那么轻松，反而是肖智生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最有可能拿那种东西当做武器。 但她很快注意到了躲在一旁一声不吭的谢有秋，连拉带拽地把谢有秋推搡进了影音室：“别光盯着我们，他也有嫌疑？” 王葛若连连点头：“对！田雨的怀表是他过世的母亲为他定制的生辰礼物，田雨从不离身，可是那块怀表如今就在他的身上！” 终于想起了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尤佳静似乎神色松快了些，也跳出来指认谢有秋：“一定就是他了，昨天我给夫人送蛋挞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别墅的一楼，他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肖智生对着茫然无措的谢有秋露出个残忍的微笑，同样指认谢有秋：“肯定是他了，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一副穷酸模样，说不准就是见钱眼开，想要偷东西的时候被田雨看到，怕事情暴露，便直接杀死了田雨！” 王葛若捂着脸蹲下身，大声哭泣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在发现上门的技师不是自己预约的那一名的时候，直接取消订单，田雨就不会无声无息地惨死在家里了，都怪我……” 尤佳静死死垂着头，不敢让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却在王葛若蹲下来哭泣的时候紧跟着蹲下身，用力抱紧了她，顺势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也跟着低低哭泣起来。 女人的哭声在这间躺着一具尸体的房间里回荡，听着便觉得渗人。 谢有秋终于有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他大声抗议，就像是觉得只要自己的声音足够大，便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般：“我没杀人！” “怀表是我在客厅的沙发后面捡到的！我不知道这间房间是做什么的，昨天我根本没进来过！” 他大着胆子瞄了一眼田雨的长相：“这个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昨天之前，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他！我自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他！” 谢有秋恨死了自己那双管不住的手，如果他昨天不是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没有手欠地把那块怀表拿回家，是不是今天也不会被人当成杀人凶手，这般质问？ 父亲的教导此时清晰地回响在耳畔，谢有秋终于后悔了，他错了，错的离谱又差劲。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摆在了自己面前，不该碰的也绝对不能触碰。 世上的一切物品都有着明码标价，一旦拿了不该拿的，总有一天，会有人要你连本带利地支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218章 品行有瑕 有的人，直到等到犯下的错误开始惩罚自己了，才会想起忏悔。 这样的忏悔，不值得原谅。 从无意犯错到故意犯错，应该推敲的不是思考的过程，而是人性和品格。 犯错者有些可以被原谅，有些则无法被容忍。 品行一旦有瑕，便再也无法回归纯白。 就像是此时的谢有秋，他的辩驳明明真实，说的全是真话，可此时此刻那些最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却更像是苍白无力的狡辩。 因为在场的人里，没有任何人信任他的人品，更没有任何人能为他昨天的行为作出证明。 网友们也被这群人绕晕了，开始用弹幕交流起来。 【他们之前不还在商量着想要让这个叫谢有秋的小兄弟当替死鬼吗？就冲这一点，我就觉得人不是谢有秋杀的！】 【也不一定，他们只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只要是昨天来过别墅的，都有可能被当成凶手。而且，能把死者的怀表偷走，这人的品性就不太值得人相信，说不定真的是为了钱，冲动杀人呢？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都容易头脑一热，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觉得那个叫王葛若的女人嫌疑最大。她是死者的老婆，听之前女仆的话，死者可是不仅是婚内出轨，还过分地把情妇带回家，还对她实施了家暴。这种男人哪怕外表包装得再好，也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她肯定是忍不下去了，这才把人打死了。】 【看出来了，有钱人的老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毕竟十个男人九个坏，有钱的男人更容易变坏。】 【说得好像只有男人才会出轨似的，没听那女仆揭露出来的秘密吗？这个叫王葛若的自己也偷腥，也把自己的情夫往家里带。这夫妻俩都不是好的，闹成如今的样子还没离婚，也是个奇迹。】 【和你们不一样，我反而认为女仆的嫌疑最大。你们看，这个别墅的格局一目了然，二楼是主卧和书房，上下楼会有不小的声音，杀人很不方便。而女仆就住在一楼，这个叫田雨的也是死在一楼，她的杀人距离最短，反而是最方便的。】 【这和杀人的距离没有什么关系？想要杀人，小心一些悄悄下楼，也不会让人注意到。】 【哎呀，你们别光盯着那俩女人啊。那个肖智生不是想要谋夺田雨的公司吗？那么大的利益摆在眼前，足够他想要谋财杀人了，况且那么重的烟灰缸，他一个大男人挥舞起来才更顺手？】 网上站凶手是谁的都有，众说纷纭，网友们七嘴八舌地猜测着，甚至还在专门的论坛里开启了网络投票，一举把别墅里的几名当事人送上了热搜的尾巴，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热搜的排名还在逐渐往前移动。 估计田雨若是此时还活着，能被再次气死过去。 他生前大把大把地砸钞票都没能把自己的小情人送上热搜，没想到自己一死，反而成就了这几个可能杀害他的嫌疑人。 梅礼从来都是牵着别人的鼻子走，可不会按照别人的心意行事。 她的声音冰冷无情，明明没有扬高声调，声音更没有加大，却还是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你们去客厅，我们去那里继续谈论案情。” 之所以要把所有人都支出去，主要是因为许岚已经害怕到控制不住、身体打起了显眼的摆子。 梅礼体谅她年纪小，承受能力弱，便准备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间有着死人的房间。 再继续留在尸体旁边，梅礼担心许岚会憋不住哭出声音，那可就彻底毁了这一次的精心谋划。 梅礼如今的身体情况很糟糕，精力不济，分析案情已经是强打起了精神，再分不出多余的气力去安慰被吓坏了的小姑娘。 毕竟来之前已经说好了，许岚无论如何也要撑到直播结束。 等其他人都坐到了客厅的欧式沙发上后，许岚才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她扶着一旁的红酒架，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手探入面具底下，抹干了眼泪，这才重新收拾好心情走了出去。 将影音室的门关闭，许岚明显放松了一些。 她坐在离所有人都有一段距离的单人沙发上，按照梅礼要求的，视线故意在每个人身上都多停留了一会儿，才垂下眼眸。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 “你们昨天都曾在这个时间段内出现在别墅之中，让我听听，你们在案发的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谢有秋注意到这个死神主播的手套指尖处有些许湿润，但他脑子已经乱作一团，没心思去怀疑其他，直接站了起来。 “我已经说过了，一开始我一直在楼上给王阿姨按摩，后来王阿姨要看电视剧，我按摩结束就下来了。女仆小姐姐让我走之前和她打声招呼，我哪儿都没去，直接就进厨房找她了。后来女仆姐姐要上楼送餐，我自己呆在厨房有些无聊，因为是第一次来这么华丽的别墅，我很好奇，便走出来在客厅转了两圈。” 谢有秋已经不叫王葛若田夫人和王姐姐了，直接叫了阿姨。 王葛若一听谢有秋管自己叫阿姨，而把尤佳静叫做姐姐，脸立时便黑了。 谢有秋害怕有人打断自己的思路，谁的表情都不看，几乎是一口气把话说完，语速极快：“我走到这个沙发后面的时候，脚碰到了怀表，便捡了起来。” “我承认我起了贪念，想要把表据为己有。”说到这儿的时候，谢有秋有些难堪，羞愧地垂下了头，“但我很快就后悔了。” 承认自己的卑劣很艰难，尤其是当着不知道有多少观众的直播现场说出自己的丑陋心思。 但已经到了不得不说实话的境地，为了不让自己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成为杀人犯，谢有秋克制着汹涌的羞耻心，把自己的内心完全刨白出来。 开口说完，谢有秋反而放松了一些，承认自己的错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谢有秋攥紧了手心：“我刚想把表放回去，女仆姐姐就回来了，我怕被当成小偷，只能稀里糊涂地带着怀表离开。” “今天一早，我和父亲坦白了自己偷拿怀表这件事，我父亲狠狠揍了我一顿，还要求我立即把怀表物归原主。” 他撸起袖子，露出遍布青紫的手臂：“你们可以去我家问问，我爸能替我证明。当时他还想陪着我一起来别墅赔礼道歉，只不过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害得我爸被人指责，便自己过来了。我是真的没有杀人，更没有杀人动机。” 谢有秋巧妙地隐瞒了自己曾去过典当行的过往，倔强地环视在场的其他成年人：“我猜真正的凶手就在这四个人之中，毕竟我这个外人可做不到让那位死去的先生毫无防备地对我露出后背。” “你们别以为我年纪小、好糊弄，就想把杀人的罪名全都推到我身上！” 最后一句，谢有秋几乎是用吼的喊了出来。 第219章 美腿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辩白的，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充当第二个。 褚云云撩拨了一下自己柔顺的浅棕色长发，右腿微抬，轻轻搭放在左腿上，她的手肘支撑在大腿上，手背点着下巴，唇角噙着迷之笑意，看遍了在场所有人的紧张表情。 “要说最不可能杀死田雨的人，那就是我了。” 褚云云脚尖晃了晃，见坐在斜对面的肖智生看直了眼，唇角的笑意便扩大了几分。 “也不算什么秘密，我是田雨的情妇，我跟他在一起差不多三年了，田雨这人对自己的女人都很大方，是？” 这话说着的时候，她不仅看了王葛若一眼，同时还若有若无地瞟了尤佳静一眼。 见两人的表情同时变得扭曲，褚云云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田雨一手把我捧红，让我从一个小小的超市收银员成为了网红模特，我对他可没什么好抱怨的。他出钱，我出人，公平交易，他死了不仅对我没有什么好处，我反而还需要重新找个出手大方的金主，得不偿失。” “所以，凶手不可能是我。” 王葛若见不得褚云云这个小三儿嚣张：“你说的也不全对？我怎么听说田雨最近又看中了个小嫩模，已经冷落你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厌倦你了，而你却死活不肯放开他呢？” 褚云云并不慌张：“啊呀，夫人倒打一耙的功力见长啊。” 她摘下自己头上的宽大荷叶边礼帽，充当扇子扇了扇风：“田雨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不仅能得到田雨的遗产，还能得到差不多两亿的保险金，没了田雨这个渣男碍眼，您也不必偷偷摸摸地叫那些帅气的按摩师傅上门偷情了。等拿到这笔财产，您还不是想要包养多少帅哥就包养多少？” “你闭嘴！”王葛若的脸被气的涨红。她就是喜欢年长的帅气男人怎么了？要不是田雨出轨，成年累月的在外留宿，她也不必找外人抚慰自己的寂寞。 “我也觉得田夫人的嫌疑最大。”谢有秋见有人比自己更有动机，赶忙添柴加火。 “对对！田雨一旦回来的时候气不顺就动手打夫人！夫人手臂脱臼就是上次动手的时候弄的！”尤佳静恨王葛若之前想要推她出去，想也不想就拆台。 许岚已经蒙了，所以到底谁才是凶手？ 梅礼却不紧不慢地否定了她们的猜测：“你们当中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便是王葛若。” 王葛若一听，面色一喜：“没错！我既然能忍受田雨常年出轨和家暴，就能一直忍下去！” “你凭什么这么说？”尤佳静不甘心王葛若这么快就被摘了出去，连对死神主播的畏惧都忘记了，直接质问了出来。 “你都说了她的手臂不久前脱臼过。”梅礼示意许岚换个动作，不需要坐得这样笔挺，“她的手臂无法用力，自然无法举起那个沉重的烟灰缸连续击打田雨的脑袋。” 王葛若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总算是有人说出真相了。田雨的保险金我拿定了！” 只要证明凶手不是她，田雨的巨额保险金还不是要乖乖落入她的口袋？ 尤佳静死死咬住下唇，不再吭声。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一直不开口呢！ 肖智生已经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了，相反，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久，他能从公司里捞到的好处就越少。 所以，他直接问了：“你明说，我们四个里，谁是杀死田雨的那个人？” 被他点出来的人只剩下褚云云、尤佳静、谢有秋和他自己。 “把你们的小腿露出来。”梅礼这样要求。 虽然对这个要求有些意外，肖智生自认自己绝非凶手，十分干脆地把西服的裤腿拉了上去，露出了自己的小腿。他的小腿上有不少腿毛，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通过直播间转播了出去。 【听说男人的腿毛越多，那方面的能力就越强，嘻嘻嘻……】 【没错，反正多就对了，嘎嘎猛！】 【楼上的思想健康一点儿，别吓坏了看直播的小孩子，咱们心领神会便好，嘿嘿嘿……】 【楼上的两位实在太猥琐了，久久为功，嗯，大家懂的都懂。】 【别瞎说，万一直播间真有房管，把大家都禁言了该怎么办？老老实实看破案不好吗？】 【看你们瞎咧咧，猴子毛发足够旺盛？那么喜欢看，咋不上峨眉山去看呢！】 【我腿毛就多，夏天能让蚊子笑着飞过来，哭着飞走！】 【我除了不长头发，别的地方都长得挺多的。】 【自带毛裤，了解一下。】 网友们的眼睛都集中在了肖智生那有着茂密腿毛的小腿上，猥琐地讨论了起来。然而，等尤佳静和褚云云亮出了两条纤细笔直的雪白长腿后，弹幕一下子清屏了。 过了足足三十多秒，才有人发出了新的弹幕。 【捂住屏幕抱着手机躲进了厕所，就怕我女朋友以为我在看啥小电影。】 【老娘的鼻血都彪出来了，这别说男的受不住，我一个软妹子也扛不住了呀！】 【这谁看谁不迷糊啊~~】 【俩妹子身材绝了，田雨真的艳福不浅啊，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有实证了，死神主播绝对是个老s匹！不然怎么那么懂大家想要看什么？】 梅礼根本不看弹幕，她借着黑团子的眼睛一寸寸打量着四人的小腿。 细细打量过后，梅礼得出了结论。 “田雨昨天遇袭的地点就是在我们现在所处的客厅。”梅礼要求许岚走到谢有秋捡到怀表的那个位置。 耳机里传来提示的声音。 “而当时袭击他的人……就是你！”许岚兴奋地指向了凶手。 她还以为自己需要一直闭嘴，直到直播结束呢，没想到这位居然能把指认凶手这么重要的环节交给她来做！ 许岚太开心了！ 面具自带的变声器传出的声音陌生极了，沙哑机械又难听，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那兴奋跳脱的语调还是让梅礼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有些后悔为了满足小丫头的心愿，让她开口了。 众人顺着黑袍主播所指的方向看去。 “怎么是她？” 第220章 不是真凶（再给烬（念）加一更） 被许岚这个假主播指认的人正是女仆尤佳静。 她低垂着头，双手攥得死紧，不敢面对其他人或是惊讶、或是看好戏的目光。 王葛若没想到尤佳静这么有胆量：“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尤佳静不肯开口，只是眼泪一颗颗砸在黑色的女仆裙上，看起来有几分柔弱和可怜。 她不开口，梅礼便开口了。 “尤佳静，你站起来。” 尤佳静吸了吸鼻子，沉默着乖乖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她拉高了裙摆的手没有松开，反而让自己的那双美腿显露得更多了。 “我看你们的腿的时候，主要观察的是你们膝内侧髌底上两寸，股四头肌隆起的位置。这个地方叫做血海穴。” “只需要仔细观察这个位置，便能够充分了解到平时肌肉的使用情况。” “并且，通过观察小腿的肌肉紧实度，也能够观察到各位的锻炼程度。” “尤佳静女士，您有在练习格斗术？还是专注于腿部的跆拳道。” 肖智生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一般，笑着问道：“这也能看得出来吗？不会是瞎说的？” 王葛若也不相信：“我没听说她去学习格斗术了。” 但打脸很快便来了。尤佳静匆匆松开裙摆，黑色的裙子重新盖住了那双漂亮的长腿：“嗯……被田先生骚扰之后，我就一直有去学习跆拳道。” “不是……”肖智生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没想到还真让这个死神主播给说中了。 他不太信任地瞅了瞅尤佳静，又看了看站在沙发后的那名死神主播，打消了两人合谋演戏的怀疑。 没谁愿意配合别人演戏，让自己成为凶手。 “昨天，谢有秋来到别墅后，直接上楼和王葛若待在卧室里。” “这个时候，尤佳静留在了厨房，一直在忙烘焙。因为一直开着抽油烟机，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家里的男主人回来的声音。” “当时和男主人一起回来的人……”许岚面向了肖智生左右手分别指向了他和褚云云，“就是你们俩。” 她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肖智生稍安勿躁：“你把人送到后，很快离开了。而褚云云小姐则一直留在了那间影音室里。” 梅礼开始还原昨天的经过。 无意中听到客厅有动静，尤佳静以为是谢有秋下楼来了，便擦干净手走了出来。 她的蛋挞才制作了一半，灶台上是偷偷给自己烤的一块高级菲力牛排，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偷吃这么贵的食材，尤佳静小心地关上厨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上碰到突然回家来的田雨。 田雨这人极其好色，一段时间没见，他发现尤佳静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 尤佳静的美丽和他身边的其他女人都不同，这女孩一直不怎么打扮，素面朝天，不需要人工雕琢，便已经十分漂亮。 没忍住，田雨对着尤佳静动手动脚起来。 如果只是言语调戏，尤佳静还能忍耐，可这人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去掀她的裙子！ 尤佳静忍不了了！ 苦苦坚持练习的跆拳道似乎终于有了用处，在田雨嬉皮笑脸地蹲下来想要摸她的腿的时候，尤佳静用出了自己最拿手的一招——下劈。 长腿高高抬起，脚后跟猛然对着色眯眯欣赏裙下风光的田雨脑袋劈下。 “从你腿部的飞扬穴和承扶穴的反应来看，24小时之内，你的腿部肌肉有过瞬间强力使用过的迹象。” 肖智生嘴唇动了动，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太扯了，只凭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吗？” 可尤佳静却已经蹲下身大声哭了起来：“是我……呜呜……我没想到田先生会死！我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只是一时气不过……呜呜呜……” 她哭得极其伤心，第一万万次后悔自己听信了王葛若的话，居然在上一次被田雨闯进房间后还继续留了下来。 要是她那时候直接拿着补偿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杀人了？她成了杀人犯，拿到了的钱还有什么用？便宜了老家的吸血虫弟弟吗？ “我没说你是凶手，只是当时袭击田雨的人是你而已。” 尤佳静的哭声一顿，可怜兮兮地抬起了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不是我？” 连尤佳静自己都没想到此时还能有反转。 “可是……那时候田雨确实没有了气息……” “是啊，那时候田雨只是休克了，还没死。”许岚转身面向褚云云，“对，褚云云女士？” 褚云云从刚刚起就不再开口，此时被点名也只是用帽子继续给自己扇风，等着听这位大名鼎鼎的破案主播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 许岚听梅礼的话走动了两步：“虽说你是被田雨一手捧红的模特，嗯，你在电视上的那个广告我也有看到过，减肥前和减肥后简直判若两人。不得不说，呈现出的对比真的让人惊讶，蜕变之后，您真的非常漂亮。” 褚云云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可主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但你其实并非是吃了田雨公司的减肥产品才瘦下来的，对?” “我观察过你腹肌部位的外陵穴。也留意过你膝盖下方的足三里穴。这个穴位和胃部相通。” “褚云云，你是通过手术切除了胃部，这才成功瘦下来的，对？” 但凡胃部进行过大手术，这个穴位的弹性都会下降甚至失去。 不顾褚云云难看的脸色，梅礼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还进行过面部微调手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整容。只是你没有大动，这才没让人一眼看出破绽。” 褚云云一把扔掉手里的礼帽，愤愤地用力捶打身下的沙发：“是啊！你说的都对！那个男人为了掌控当时自卑内向的我，不仅对我花言巧语，骗我说他还是单身，花了不少心思让我爱上了他。等我心甘情愿地为了他去接受胃部切除手术和整容后，他才说他有老婆！我已经付出了自己的整颗心和自己健康的身体，就那么离开他，我怎么可能甘心！” 哪怕后来知道自己被骗了，已经付出太多的褚云云也已经没有办法离开田雨了。 她惨淡一笑，看着露出同情神色的王葛若：“别可怜我，相反，看到你之后，我反而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嫁给田雨这个渣男！” 第221章 不放手｛给故狸的加更｝ “田雨最开始追求我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我来给他那个不温不火的公司赚钱了。” 褚云云也不继续演戏了，反正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想要隐藏也根本藏不住。 这个主播果然名不虚传，仅凭今日的分析，便猜测出了她的过往。 “田雨从结识我的时候就目的不纯，为了推销那堆堆放在库房里的根本屁用没有的减肥药，他连哄带骗的让我在减肥前拍摄了不少照片，等我通过手术成功变瘦变美之后，他又开始花大价钱做宣传。” “别说是为了我才大把大把的花钱，说出去鬼都不信！” 她指着肖智生，笑容轻蔑又自嘲：“广告的效果很明显不是吗？那个只不过是加了点儿促进排泄功能药效的减肥药现在都快要卖脱销了，公司的生产线都快满足不了减肥药的销售量了，不是吗？” 肖智生无法反驳。 确实是因为褚云云的广告足够出彩，这才打响了公司和产品的名声。 “我杀田雨和所谓的良知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看不上他一边用准备离婚娶我的这块肉骨头钓着我，一边又扣扣索索地偷偷找私家侦探调查我，想要抓住我的把柄，让我就算能狠下心离开他，也不能摆脱他的掌控。” 褚云云和田雨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不少不能公开出去的私密视频和照片在他手上，可即便这样，田雨也不满足，他还想要更多更加劲爆的消息，这样便能证明褚云云不仅浪荡，还是个私德有亏的坏女人。 哪怕她真的能舍下一切，转头找到其他公司开始新的发展，田雨也能一直拿捏住褚云云。 人是他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即便他不稀罕了，也容不得她脱离掌控！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褚云云走到尤佳静面前。 尤佳静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小腿碰到沙发边缘，整个人重心失衡，直接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如果不是你当时把田雨打晕，我还不一定有勇气和机会动手。” 尤佳静以为自己打死了田雨，当时便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厨房。 炉灶上的牛排已经有些焦糊了，她心烦意乱地把牛排扔进垃圾桶，把燃气灶关闭后，双手扶着料理台瑟瑟发抖。 挣扎于到底是毁尸灭迹还是报警自首之间的尤佳静，最终准备选择前者。 反正田雨经常不回家，失踪了一时片刻也不会被人察觉。 到时候她把手中的股票卖出去，直接辞职离开，不比留下来蹲监狱要强？ 大不了……大不了……她直接出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想好了该如何做的尤佳静没想到，等她把平底锅放进水槽，匆匆出来找田雨的尸体的时候，会没有找到人。 本该躺在沙发后的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尤佳静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她脱力地坐在地上，猜测刚刚田雨就是在装死，想要借机吓唬她一下。 田雨这人没什么下限，做出这种事也不无可能。 没发现就在手边不远处的那块怀表，心情大起大伏的尤佳静神思不属地重新回到厨房。 她木着脸清洗干净平底锅，也没有了进食的谷欠望，把制作好的蛋挞放进了烤箱，调好了时间和温度便发起了呆。 没一会儿，谢有秋就下楼来了。 而这个时候，昏迷中的田雨其实已经被褚云云拽着双腿拖着回到了影音室里。 褚云云试探了一下田雨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确实还在。 看着一脸死猪相的田雨，以往受到的那些委屈和恨意齐齐涌上心头。 用烟灰缸砸田雨第一下的时候，褚云云还只是想要借机出出气，毕竟能亲手教训田雨的机会可不多。 田雨是个连老婆都能动手的人，褚云云又何尝没有收到过他粗暴的对待呢？ 第一下砸下去的力道还能收住，可后面随着砸的次数增加，力道就越来越不受控制，等她收手的时候，田雨已经彻底咽了气。 褚云云先是露出了快意的笑容，用脚踢了踢田雨一动不动渐渐转凉的尸体，但很快，头脑发热的热度和兴奋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后知后觉的害怕。 她慌乱地用包里的湿巾把烟灰缸擦干净后，想着自己没碰这屋里的其他物品，不会留下指纹后，褚云云便趁着尤佳静和谢有秋在厨房里聊天的这个空隙，匆匆离开了这座华丽冰冷的别墅。 她回去后想了很久，把所有情况都考虑进去后，做出了一个判断——没有人会认为田雨是被她杀害的。 她只需要在第二天早上若无其事地去别墅里转转，假装找人，然后自然地发现田雨的尸体，成为凶案的第一发现人，再杀人的罪名嫁祸给王葛若或者尤佳静，便能成功洗脱嫌疑。 只是她没想到，田雨的秘书肖智生也在这里，这才暴露了她昨天来过别墅的事实。 更是不曾想到，那个传说中的死神主播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褚云云单手扶额，苦笑着想，自己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她挡住自己的眼睛，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此时的神情：“我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这个渣男。” 褚云云泄气地坐了回去，头向后仰着，呆呆看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你说对了，田雨确实是厌烦我了，喜欢上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嫩模。” “果然不能指望这个男人有良心。他能出轨一次，自然也还会有第二次……” “可是哪怕他厌倦了我，也没准备让我能轻轻松松离开。” “不杀了他……我一辈子都别想重新开始……报应，一切都是我破坏别人家庭的报应……” “不过，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她微微偏头，对着王葛若扯出个看不出笑意的僵硬微笑，“至少，你以后都不必再担心有人会对你家暴了……” 听到这句话，对褚云云一直抱有偏见的王葛若突然捂住嘴哭了起来。 但褚云云已经无所谓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她不想反抗，也不想逃跑了。 在认识田雨之后，她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一切，仔细想想，好像除了最开始被田雨追求的那段时间，她就从来没有感受过幸福的滋味。 幸福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短暂了…… “报警……我就在这里等着……” 第222章 交易达成 案件告一段落。 梅礼要求许岚在警察到来之前提前离开别墅。 觉得自己达成了心愿的许岚虽然最初表现得十分紧张，现在却反而享受起了其他几个大人崇拜畏惧的目光。 她有着这个年纪少女独有的娇俏和小雀跃，像是所有急于得到认同并希望快些长大的孩子一样，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不想这么快离开，她却还是听从了梅礼的吩咐，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别墅。 在黑团子提前准备好的监控死角，许岚恋恋不舍地将身上的死神套装脱下，整齐地折叠好，把套在脖子上的发声器和面具一一摆放在上面。 一头粉红色的长发从兜帽里倾泻而下，被小丫头浑不在意地随便扎在了一起。 许岚满脸期待的通过耳机询问着梅礼，声音无比热烈：“请问！我以后还能再次扮演死神主播吗？！太酷了！真的太酷了！” 梅礼用沉默给予了回应。 这次远程指挥破案对她而言并不轻松，梅礼疲倦地眨了眨眼，背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梅礼对这个性格冲动，并且心性单纯的小丫头并不满意。 只是单纯作为一个陌生人而言，许岚确实非常可爱，但作为她这个特殊直播间的代理主播……梅礼属实没办法认同。 尤其是在这次的直播过程中，明明开始之前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求对方按指令行事，许岚却还是有几次不服从命令，委实过于莽撞了。 梅礼不打算继续和她合作。 得到了答案，许岚留恋地将耳机放在地面上，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别墅区。 她一边往小区大门的方向张望，一边蹲守在小区外唯一一座公交站台前。 “也不知道最先出来的人会是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主播，还是谢有秋……” 许岚猜测着那位真正主播的身份，却还是想不出头绪。 公交站上人丁寥落，这边的住户都很有钱，有私家车作为代步车，几乎没有人会乘坐公交。是以，此时只有许岚一个人孤零零的等在那里。 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出现意外，梅礼在昏睡过去之前，让黑团子在一旁守护了许岚一阵子。 没过太久，满脸轻松，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的谢有秋慢悠悠地从别墅区走了出来。 许岚眼前一亮，失落的表情立即换成了欣喜，唇边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自己救了谢有秋唉！那可是谢有秋！ 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棒呢！ 怀揣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大秘密，许岚的笑容里是满满的成就感。 这是她活到现在办到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了！ 可惜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虽然遗憾，但这并不妨碍许岚在心里自得，并且把自己摆放在谢有秋恩人的位置上。 许岚无疑是非常在意谢有秋的。 不仅是因为对这个帅气的男孩儿有着几分青春期的怦然心动和对于学霸的崇拜与喜爱，更是因为她把自己想象成了拯救落难王子的勇敢公主。 好在仅剩的几分理智还在提醒着许岚，直播间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 事实上，就算想要和别人显摆，许岚也拿不出什么干货。 毕竟她其实什么都不清楚，许岚甚至连直播镜头究竟藏在哪儿都不得而知，全程只是作为一个服从命令的傀儡，在台前扮演着这个主播的角色。 许岚甚至怀疑，是不是之前的那些直播也是和她同样的情况，每一次出现在镜头前的主播其实都是由不同的人在扮演，这才导致警方一直无法真正抓住这个神秘的主播。 脑子并不灵光的许岚想的并不深，尤其是此时谢有秋已经走到了跟前。 许岚连忙藏好自己那一份小得意，用手指转着自己的粉色长发，故做惊讶的看着谢有秋。 “谢有秋？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友秋对于许岚会出现在这里也有些意外。 他自然不好说出自己今日的经历，浅浅一笑，没有过多隐藏自己的好心情。 “我父亲工作的按摩店让我帮忙给客人送一些东西过来。你是过来玩儿的？”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嗯……”许岚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许岚在心里悄悄撇嘴，她藏不住心事，谢有秋没有对她告知实情这件事对她打击有些大，小丫头心里头空落落的，十分失落。 自己可是救了谢有秋的人唉！有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可少年人的感情足够热烈，也足够直接。许岚没有因为谢有秋的冷淡和隐瞒而减弱对他的好感。 失落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她偷偷瞄着低头看手机的谢有秋，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思索良久，许岚还是鼓起了勇气，拍了拍谢有秋的手臂，大胆地告白了。 谢有秋彼时也正是情绪比较兴奋的时候，险些一口答应下来，好在这个时候，肖智生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停在了他面前，险险打断了他的头脑发热。 意识到自己刚刚想要答应什么的谢有秋偷偷抹掉了额角的细汗，他心虚地逃避开许岚热切的目光，看向车里。 肖智生降下车窗，瞅了瞅许岚，又看了看谢有秋，玩笑道：“怎么？你今天是带着小女朋友一起过来的？居然能狠心把人独自扔在公交站台上等你，啧啧啧……” 谢有秋对肖智生没什么好感，语气生硬地怼了回去：“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他这般说便是故意说给许岚听的。 已经算是明显的拒绝了。 许岚眼眶一红，差点儿哭出来。 肖智生可没心情管这种青少年的感情问题：“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不如让我送你们回家。这边的公交可不好等。” 谢有秋自然知道这边的公交不好等，几乎要一个半小时才有一趟。 他不想领情，但又想快些回家，干脆的，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耷拉着脑袋的许岚。 “你是想和我一起等公交还是坐车回家？” 不想多和谢有秋相处的许岚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 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心情不佳。肖智生便没有和她搭话。 谢有秋只好做进了后排。 黑团子等肖智生驱车离开，才回到梅礼身边。 第223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时间回到几天之前。 解救完最后一批被囚困在人口贩卖据点里的姑娘，将善后事宜分派出去后，秦射微蹙眉心，独自坐在临时用帐篷搭建起的指挥中心内。 他手指握着一支银色的签字笔，将这些据点的位置一一在白纸上写出，又将收到信息的时间一一标注上去，开始推敲起此次案件的反常之处。 第一批接应到的女孩儿们异口同声地说救了她们的是个没有眉毛的女孩。 而16号给出的描述更加贴切，说那个女生很可能是个不出名的野模，名字叫韩梅梅。 毕竟在选拔会场里，梅礼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用老一辈的话来讲，那就是一匹不肯让人坐上马背、无法被驯服的骄傲野马。 但若是细问那人的容貌，所有人都回答得支支吾吾，怎么都无法确切地回忆起来。 最后，考虑到这些女孩们受惊非小，问询不得不中断，秦射拿着少得可怜的线索回到了指挥中心。 他将所有地点在地图上勾画出来，发现这些据点之间的距离相差无几，但此时却在地图上留下了一个特别明显的缺口。 “不对！还落下一处据点未被查获！” 秦射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赶往目的地，他们一路排查，将不符合条件的场所一一排除后，最终确定了一处偏僻的旧仓库。 和第一处被查获的据点大同小异，里面所有的守卫全部都被人放倒，没有一个人还能保持清醒。 “头儿！快来！这里有个重伤的伤员！” 走进那间卧室，专案组的成员和负责攻坚的小队成员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被吊在半空之中，双手被绑缚在头顶，而下身早已血迹斑斑。 王兵一时不知道此人是此处的守卫人员还是受害者，只能先将人解救下来，叫来了随行医生。 “问题不大，失血过多休克而已。” 检查伤势的医生似乎没有看到其他队员一言难尽的表情，淡定地脱下手中的医用手套。 “先把人送上车。”秦射挥了挥手，盯着头顶仍旧在摇晃着的绳索若有所思。 梅礼把现场打扫得非常干净，警方未能从这里找到除了蒋以平血液以外的任何其他人的dna线索。 好在蒋以平被紧急送医后经过抢救很快苏醒过来。 失去了男人的特征对他打击很大，特护病房内窗帘紧闭，没有一丝阳光。 秦射和门口看守的警察点头致意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他打开病房里的白炽灯：“怎么？还是什么都不准备说吗？” 蒋以平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他拽着白色的被子，把脑袋埋了进去。 那天晚上的遭遇让他刻骨铭心，此时进来的是秦射，好歹还是个男人，若是关欣茹这类的女性出现，蒋以平就会发疯般的自残，用以逃避内心的恐惧。 警方不得不将所有进入病房的医生和护士都换成男性。 用孔乐的话来讲，蒋以平患有ptsd，也就是所谓的应激障碍综合征。 因为遭受的打击太大，对方的精神和身体都在排斥着女性生物的靠近。 他在害怕曾经看不起的女人。 “躲在这里并不能让你逃避罪责，不如好好想一想你能够向警方提供什么线索，好为自己争取短一些的刑期。” 蒋以平的牙齿都在打颤，隔着被子都能看出他的颤抖。 梅礼彻底打垮了他的心智，那一天的血腥让他连恨这种浓烈的情绪都没办法升起。 秦射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对抗着这种负面的情绪，他也不催促，随便拽过一把椅子，耐心地等在一旁。 良久，久到秦射以为蒋以平已经睡着了，被子底下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骏图海月……” “骏图海月？”秦射将这个陌生的词组重复了一遍，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很快，知名的会员制会馆的介绍从首页跳了出来。 秦射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道了声谢，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病房，离开之前，他还贴心地为蒋以平关上了灯。 关灯时开关闭合的咔哒声让蒋以平身体一震，等病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后，他才悄悄拉下被子，露出了那双血红惊惧的眼睛。 “为什么要救我……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我还不如死了更好……” 可惜病房里只有他自己，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而梅礼希望的便是这样。与其让他毫无痛苦的死去，还不如让他一直受到折磨。 秦射点齐了人手赶到骏图海月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厮杀后留下的一地死尸。 可以看出对战的双方分属于不同的阵营。 孔乐和秦射分别蹲下身查看尸体上的伤口。 “是由不同的利器造成的，伤口的角度和刺入的力道各不相同，应该是火拼时造成的。”明明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可秦射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孔乐也是这般，他皱着眉，随机挑选了好几具分散在不同位置的死尸，得出的结论却和秦射一模一样。 “这边没有留下活口，看样子，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 也就是说，在他们解救第一批人质后不久，这边的械斗便已经开始了。 从主楼开始调查的队友趴在窗口上大声呼喊：“头儿！这边！这边有好多幸存者。” 被提到的幸存者自然是这家会馆里的工作人员。 孔乐从已经开始发臭的尸山上跨过去，脱掉了手上染上了血迹的手套，换上一副全新的，开始检查幸存者的生命体征。 一连测试过好几个人的脉搏，孔乐长长呼出一口气，他露出个放松的笑容：“还好，都还活着，只是暂时昏厥了。” 秦射也跟着放松了一些，这样一来，幸存者人数增加，说不定能够提供给警方的线索也会随之而增加。 目前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凭借着专案组成员卓越的能力，他们找出了向他们提供线索和信息的那对侦探兄弟，可那俩人委实太过滑溜，不仅半个有用的字都没有透露，更是绝口否认自己曾向秦射提供过信息。 他们告诉警方的甚至还不如被抓的蒋以平提供的多。 “头儿，副楼那边有些不对。”王兵眼睛里装满了见猎心喜的光彩。 他抓住秦射的手臂，迫不及待地把人带到了副楼的一面白墙跟前。 说是白墙，实际上墙面上贴着乳白色的暗花壁纸。 王兵自然不是让秦射过来看壁纸的，他指着一处裂痕，语气兴奋道：“你看这里！像不像是匕首刺穿的痕迹？” 秦射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裸露出的墙体，心头一惊，墙面上的破坏伤还很新，绝对是不久前才出现的。 王兵还在一旁喋喋不休：“我刚刚用军刀往前面扎了几次，没有一次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精彩了，我不会认错，这绝对是用匕首全力一击造成的痕迹！” 第224章 这不像他 虽然觉得王兵的语气太过夸张，但秦射还是肯定了他的推测。 “没错，这的确是匕首留下的痕迹。” 秦射从鉴证人员手中借来了探尺，将测量出的数据展示出来时，不仅是王兵，就连他自己眸中也是异彩连连。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啊！不会是天生神力？还是说用了什么新型发射武器？”王兵惊呼出声。 “应该是人为捅进去的，如果是机器造成的，刀子插进墙面时留下的痕迹应该会更加平整才是。”秦射盯着那处寸长的裂隙，心底跃跃欲试，大概优秀的人都更喜欢和强劲的对手较劲，他的好胜心也跟着被挑起。 敌人越强，越对秦射的胃口。 秦射握住王兵的军刀，集中精神，蓄起全力，猛地对着那道裂隙旁的空白墙面刺去。 “咔！” 手中坚韧的军刀被折成了两段，墙面上留下的痕迹却不及那道裂隙的二分之一。 秦射不满意地蹙了蹙眉，按照他的预计，应该可以插得更深一些才是。 孔乐刚好过来这边，一看便明了了情况：“别皱眉了，能造成这么深的刀痕，那把匕首绝对是特制的。” 秦射拾起断掉的军刀：“回头我把我办公室里的那把军刀送给你，算是补偿。” 王兵咧开嘴傻笑，搓了搓手：“那多不好意思啊！” 秦射的军刀可比他这把要好得多，王兵自然是乐意之至。 “不想要就算了！”秦射把断掉的军刀装进塑料袋。 王兵顿时急了，舔着脸笑得十分开怀：“哈哈哈！我要！要！头儿，你的那把军刀我可眼馋好久了，怎么可能不要！” 等笑得心满意足的王兵被其他人叫去帮忙，这里便只剩下秦射和孔乐两人了。 孔乐站到秦射身旁，两人均神情凝重地盯着墙面的那道深深的刀痕。 “你觉得会有这种巧合吗？在犯罪据点被攻破的当天，这里刚好发生械斗，两方人马全部死亡……并且，死亡的人全部都和那几个据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射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轻松，语气也变得沉重。 孔乐打量着那面墙，更确切的说，他是在比较秦射留下的刀痕和原本的那道刀痕的位置：“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们不相信。” “顺便说一下，留下这道刀痕的人应该和你差不多高，不可能是女性。” 秦射知道，孔乐这是看出了他的怀疑。 “你猜到了？” 孔乐点头：“不然呢？出发前你特地让文心心去找梅礼，不就是想要确认她在不在家吗？” 秦射沉默了片刻，提议道：“要不要检测一下地面上的dna?” 孔乐被惊得大呼小叫，像是被抢走了配偶的炸毛孔雀：“别开玩笑了，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人的血液混合在一处吗？“ 秦射却不改初心：“不然怎么办？除非用笨办法将在场死亡人员的dna全部排除，筛选出余下未知的dna来判断当时参战的人员中是否还存在第三方甚至第四方的势力，否则我们没有任何头绪和继续调查的办法。” 孔乐多了解秦射啊，很快猜出了他的意图：“你不如直说，你其实是想要比对那些血液样本中是否存在梅礼的dna螺旋序列。” 秦射艰难地点了下头，坦然承认：“……对，我想知道，当时……梅礼是否曾出现在这里。” 孔乐弄不懂为什么秦射会追着梅礼不放：“你怀疑梅礼是死神主播的时候我就不说什么了，那是因为当时我们身边的人都接受了调查，你怀疑她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个案件和死神直播可扯不上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是怀疑到了梅礼身上？就因为那些女孩说救她们的是个女人？” “是，也不全是。实在是梅礼身上符合了大多数我们筛选的条件，让人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真是服了你了。说，你想怎么做？”孔乐拿秦射没有办法，毕竟绝大多数时候，秦射的判断都是对的，他索性不绕弯子，直接问了。 秦射垂下眼帘，目光没有焦距，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担忧和茫然：“梅礼不在家，更是没有去学校，我想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我想知道她是否受伤……” 还想要知道，现场是否真的留有她的血液。 孔乐很快抓住了重点：“切~其实最后一句才是你真正想要知道的？” 果然是秦大闷葫芦一个，连关心人受没受伤还要遮遮掩掩的。 “不然呢？”秦射眼中重现精明的光彩，反问回去，“如果她真的受了伤，岂不是更贴合那个救人女人的形象吗？” 孔乐的思绪却不在思考梅礼究竟是不是那个出手救人的人身上，他憋不住笑意，用力捏住了嘴巴：“噗~其实我也想要知道，梅礼如果真的没有了眉毛会是什么样子的。” 秦射却感受不到孔乐的这份快乐，他惆怅地看向窗外：“真希望那个人就是梅礼……也真不希望那个人是梅礼……” 就算对手是完全无法触及的强敌也好，如果真的就是梅礼，他能做到秉公执法，将人逮捕归案吗？ 孔乐却只认为秦射想得太多了。 他拍了拍秦射的脊背：“兄弟，放松一些，你不觉得你太绷着了吗？” “何必那么为难自己呢？说到底，上头要求我们抓捕死神主播的命令其实可有可无。” “抓到抓不到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一点儿不大不小的功勋累积罢了。实在抓不到人，大不了咱们换个名头，重新组建个新的专案小组呗，就咱们组里的这些顶尖的人才，随便放到哪儿不受欢迎啊？” “你别为了调查一个未知深渊，把自己也陷入进去。我觉得你最近实在是太过沉迷了，这才把两个无关的案子硬生生拉扯到了一起。” 秦射捏了捏眉心，有些泄气：“也许……你说的对，可是已经调查到了现在，我想要放弃都放弃不了了……” 对秦射而言，这个死神主播是个劲敌，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人民警察，他一旦确认他\/她的身份，就应该立即将其逮捕归案。 只要逮捕了那名死神主播，直播间自然而然便会停更，社会上叫嚣着以暴制暴的声音也会得到遏制，那些不信任警察能力的嚣张气焰也将会被打压，他们将重新守护住警方的威信和荣誉。 本应该是这样的。 况且，若是处理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说服上层，将死神主播收编。 秦射不怕敌人强，也不怕敌人狡诈。 他只是害怕，调查到最后，自己的阵线会出现裂痕，不能继续坚守本心。 因为，他发现，还没有真正确认主播的身份，他的立场就已经因为一个人而开始动摇了。 这不像他。 第225章 临时加更一章 ｛占用两百字絮叨一下：有读者觉得秦射比梅礼弱，所以不配当男主。嗯……我不知道大家衡量男主的标准是什么，但是在我这边呢，喜欢是一种心动的感觉，而不是遵从理智、对现实条件的衡量。我不否认自己也很慕强，会不由自主地敬佩和喜欢能力出众的人，但是实际上我青春期时喜欢过的那个男生似乎真的没有我出色。可我就是怦然心动了（暗恋了五年，有点儿苦逼）。大家别纠结男女主了，我感情戏一向不擅长，更多的精力都分给案件的设计上了，这边感情的桥段不喜欢，那大家就跳一下，直接看案件啊，咱们挑自己喜欢的内容看。悄悄说一句，我经常偷看大家的评价和留言，几乎快要放弃原本坚持的官配了。你们可以再努力一些，说不定我就真的换男主了。对了，最后再补充一句，秦射真的很出色，可能我人物塑造的没那么好，但最开始设定的时候，我就将他和梅礼看做了智商与能力都可以比肩的宿敌，只不过梅礼身上的能力多少有些超越现实，才会显得技高一筹。｝ 秦射走出指挥中心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孔乐带着人在采集地面上的血液样本。 秦射舒展开眉心，拿过了取样的植绒拭子，蹲到了孔乐旁边。 孔乐却没有之前乐观，他匆匆拿着手中的样本回到车上，放入了试剂，通过带来的显微镜仔细观察。 秦射很少见孔乐这般慎重，立即跟了过去：“怎么了？” 孔乐却是神色复杂地盯着显微镜下的样本溶剂：“恐怕你的分析是对的。” “地面上的血液都被污染了，没有办法进行dna检测了。” 这是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出现的现象，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人为的污染了地面上的血液，为的便是避开可能会有的检查。 “真想知道，能做得这么彻底，连让人追查到自己的一丝微小可能都要避免的，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物……” 对方没给人留下追查的余地，但却也从另一方面佐证了秦射的猜测，毕竟死人可不会自己打扫战场。 案发当时，这里除了已经被杀的这些人，绝对还存在第三方势力！ “你怎么看？”孔乐招呼其他人不必继续采样，低头摘掉手上的手套，轻声询问秦射。 “……如果近期之内还是找不到梅礼的踪迹，那么她应该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秦射用力闭了下眼，语气却十分肯定。 “啊……”孔乐苦恼地望向不远处帮忙运送尸体的文心心，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文心心避嫌，先暂时离开专案组，“虽然上次开会的时候，你通过了大家将梅礼排除在嫌疑人行列之外的决议，但实际上，你对她的怀疑从未减少半分？” “你这家伙，究竟对她怀疑到了什么程度？” 秦射一屁股坐在车的后备箱上，难得地露出了苦恼和懊恼兼而有之的复杂表情：“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边是自己坚持了多年的立场，一边是有违理智的情感，他的思绪早已无法保持理智，坚守中立。 “以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面对孔乐，秦射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两人是挚友，又是最好的搭档，那些不能让外人知晓，可能会动摇军心的情绪他可以放心地对他倾诉。 “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因为对梅礼抱有特殊的情感，所以我或许已经无法冷静地分析自己的想法了。” “说实话，如今，我连自己的判断都无法百分百确信了。” “很多时候我都会在想，是不是因为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我才会在有限的怀疑人中锁定梅礼。哪怕明知道上一次直播间正常开播的时候，梅礼一直和文心心待在一起，后来更是一直待在我们的监控镜头之下……” 听到秦射的剖白，孔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 孔乐很少见秦射这般没有自信的模样，这人一贯自信心爆棚，这么纠结和犹豫、甚至对自己的判断无法精准执行的情况，真的太罕见了，罕见到孔乐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秦射静静地坐在孔乐旁边，沉默良久后，突然开口：“可是，即便如此……如果近期内还是找不到梅礼的踪迹，那么就把她当成第一顺位嫌疑人着重调查。” “若是梅礼真的和这里的案件有关联，她的身上不可能没有任何伤口。” “要是我到时候还是犹豫不决，你就代替我向队员们下达这个指令。” 下达这样的命令，秦射也是情非得已，他对自己能否一直保持冷静地思考已经没有那么自信了，这种时候，也只能依靠队友。 他甚至有几分赌一赌的成分，想要在找出梅礼之后，最终确定一次她倒底是不是那个主播。 孔乐看出了秦射的决心，他拿了瓶矿泉水递给秦射：“我明白了，到时候，即便你后悔下达过这个命令，我还是会一成不变地把命令执行下去，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秦射接过水，眼底有情绪一闪而逝：“……好。” 三日后。 秦射和孔乐在法医室里对比着尸体上的刀伤。 留在骏图海月的所有尸体在秦射的坚持下全部进行了司法解剖，因为人数众多，他们不得不向上级申请了人员借调，临时找来了不少法医。 众人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三天两夜，这才完成了这项工作量巨大的检查工作。 其他人早就累瘫了，只有秦射和孔乐还坚持在法医室里讨论案情。 孔乐放下手中的照片，捏了捏鼻梁，缓解眼睛的酸涩：“检查的所有尸体都看不出伤口有二次破坏的痕迹，稍微有些异常的便是部分伤口的撕裂处缺少活体反应，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秦射手边放着厚厚一摞鉴定书，他将手里拿着的那份放到最上面，询问道：“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某个技术精湛的人，在这些人死后将不同的刀具按照原本的伤口重新插入进去，进而破坏？” “不可能。”孔乐语气十足十的肯定，“没有人能做到角度分毫不差地将利器插入原本的伤口，毕竟人的肉体有柔韧性，在原本的刀子拔出去后，伤口会自动闭合，重新插入利器，既要保证不破坏多出的内部肌肉结构，还有保证下刀的角度分毫不变，即便是技术精湛的外科大夫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做到。” “况且，那里的尸体不是一具两具，这么精细的工作，几乎没有人能批量完成。” 秦射却抓住了孔乐言语之中的漏洞：“你也说了，是几乎，而不是完全没有人能做到。” “秦射，你讲讲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的。” 秦射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些什么，不肯放弃：“你认为，什么人能够做到？” “反正我是做不到。”孔乐抓了抓满是头皮屑的乱糟糟头发，“不过……如果是那个传说中的小队的成员的话，也许能够做到。” “传说中的小队？” “是啊，不过那也得是他们巅峰时期，那个小队的成员十几年前就已经退伍了，现在说不定连木仓都拿不动了呢。” “你说的该不会是……” “嗯，任务执行成功率百分之百的神秘部队——刀锋一队。” 第226章 露馅儿 秦射自然也是听过刀锋一队的大名的，但刀锋一队里面的成员究竟有多少人，他们的具体身份究竟是有哪些，这种机密信息，以他和孔乐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法探查，那已经属于国家极密档案的范畴了。 为了让刀锋一队的成员在退役后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据说，除了当初刀锋一队直属的那位大领导，现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信息了，甚至，他们原本的档案也被毁掉了，就是为了避免某些境外势力的探查。 所以想要找到刀锋一队的队员询问是否能够做到这件事，根本无法实现。 秦射苦笑：“看来是我让大家白忙了一场啊……” 孔乐不认为他们做了白工：“也不算白忙，至少我们在引起社会恐慌之前，先处理好了骏图海月里的大量尸体。现在的自媒体这么发达，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你应该能想象到这几天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应该在说的是什么。” 两人也已经累得不行，没说几句，倒头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可惜这一觉并没能睡太久。 “头儿！头儿！快来！死神直播开始了！” 随着砰砰砰地敲门声而来的是王兵的大嗓门。 他的声音太大，大到哪怕睡死过去，也能把人硬生生从梦里叫醒。 秦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脑袋昏沉沉地来到会议室，看到的便是屏幕里那座豪华的欧式别墅里，正有四人在密谋着要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他人的桥段。 行为分析师正在对比主播和以往的不同，越是对比便越是皱眉。 “头儿，好像不太对劲，这个主播……是不是太不稳重了？感觉性格不太一样了……” 秦射也在观察，看了一会儿，他指着那个几乎能把整张脸都遮盖住的黑色斗篷问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看这个叫谢有秋的人？” “别说！还真是！虽然头偏向这一边的次数不算多，但似乎视线往这边看的几率比看其他人时要更加频繁！”关欣茹肯定了秦射的看法。 王兵咧大了嘴巴，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说不定这个主播在现实生活中就和这个叫谢有秋的人认识呢！” “查！” 有幸能够再次见识到专案组全力运行，文心心激动万分，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小星星。 他们替代了准备赶往现场的警察，进入了王葛若家的别墅，一寸寸展开地毯式搜索，收集可能会出现的证据。 等将田雨的尸体移交出去后，摆在会议桌上的只有几个不大的证物袋。 孔乐一一指过编号24号和56号的证物袋：“排除掉属于谢有秋、王葛若、尤佳静、肖智生和田雨的毛发和皮屑，去除之前曾出现在别墅里的几名按摩技师的携带物，现在收集到的证物中只有这两样不是别墅该有的。” 24号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根长长的粉红色长发，可惜的是发根处没有毛囊，不能支持鉴定。 而56号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些泥土。 看完了整场直播，所有的专案组成员都明白，只有死神主播一人是穿着鞋进入别墅的，收集到的泥土也必然是主播带进别墅的。 有些可惜的是，主播包裹的太过严实，没能收集到他的皮肤组织。 “从收集到的鞋印来看，主播的体重不会超过120斤，更具体的暂时还无法确定。” “泥土和别墅外的相同，那名主播一定是在别墅外蹲守了很长时间，并且频繁走动，才会让鞋底均匀铺满同质的泥土。” “我们去学校和周边调查过谢有秋的人际关系，他的交友圈很简单。”说着，海志调出了一张照片，投影到了屏幕上。 那是一个鼻尖上有着一颗小小的青春痘的女生，她留着长长的头发，刘海被一枚糖果色的发夹别在耳侧，笑容有些拘谨。 “这个女生名叫许岚，是谢有秋的同学，在国庆放假第一天便去染了头发，而她染的发色和我们采样中得到的那根发丝样本一模一样。” “有没有可能这根头发是谢有秋无意中携带进去的？” 海志摇头：“可能性很低，放假后，谢有秋大多数时间都留在他父亲工作的按摩店里，两人并未有过其他交集。” “并且，在谢有秋洗刷冤屈后……”海志调出了一段视频，视频来自肖智生的行车记录仪，“许岚刚好出现在别墅区外的公交站台上。” “也就是说，这个叫许岚的女高中生很可能就是这场直播中出现的那名死神主播！” 秦射翻看着队员们收集到的资料和信息，手指点了点桌面：“先把许岚带回来配合调查。嗯……暂时先将这次直播中出现的死神主播定为‘死神2号’，和之前的主播区分开对待，看看能否从许岚那边有所突破。” “假期的时候逮捕一名女高中生会不会不太好？这种话题度拉满的操作，我担心会被媒体盯上，若是引起不好的社会反响，说不定调查会被紧急叫停。” 社会上对待未成年的少男少女总是更加宽容的，队员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就对她的监护人说警方想要选出几名高中生防诈骗宣传大使，配合下半年的学校反诈骗宣传，期间需要进行三天的封闭式学习和为期两天的军训，刚好占用了许岚剩余的几天假期。他的父母会愿意的。这样也不会引起社会话题的关注。” “明白！”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儿了的许岚此时还在不高兴。 她躺在床上，一脚一脚地踢着手里的胖玩偶，嘴里还在碎碎念：“臭谢有秋！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那个死神直播就是个大骗子！还说我有什么生命危险！我哪儿有什么危险！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岚岚，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看看书！我看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打开过书包！”许岚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许岚烦躁地拿出耳塞，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 哼！她才不想听老妈一直唠唠叨叨呢！就知道让她学习！平时天天上课，她放假了想要玩儿两天怎么了？ 第227章 逮捕 黑团子带来了一个对梅礼而言并不算好的消息。 许岚被专案组的成员带走了。 以死神二号的身份。 梅礼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等刘君婷过来帮她把空调调成睡眠模式，又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关门离开之后，梅礼才缓慢地睁开眼睛。 经过休息，她比昏睡之前的状态要好上不少，虽然还能看出疲惫的姿态，但至少，苍白的嘴唇上终于有了几分浅淡的血色。 梅礼的眼睛仍旧漆黑得像是最纯正的黑曜石，这是唯一能看出她过去曾拥有过美貌的身体部位了。 梅礼的身体和面部此时还是极其贴近于干尸，好在，有了这双神采万分的眼睛点缀，哪怕只能孱弱地躺在床上，她还是如同可以自我发光的夜明珠一般，即便漆黑的夜色也无法掩盖那双眼睛里的光芒。 比黑夜还要纯净的眸子，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颗最名贵的宝石，能让人从极致的黑暗中，生出一种光明的错觉。 “到底是太过仓促，找到的替身也不够谨慎，这才露出了痕迹。” 对于许岚会被查出真实身份这件事，梅礼并不感到意外。 那小姑娘性格跳脱，也不够稳重，她把这次的角色扮演当成了一次解救王子的破案游戏，对梅礼的指挥服从性很差，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了，即便梅礼尽量补救，也架不住猪队友在后面疯狂地给她拖后腿。 只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快的速度调查出许岚的真身，梅礼确实非常惊讶。专案组的那群人果然不普通。 梅礼不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天才们往往各自有各自的骄傲，更是任性，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怪脾气，这群精英究竟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要知道，这些精英可不是普通的人才，他们之中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各个部门最受欢迎的宝贝，就这么把他们集中到了一个调查组……那群掌握人事调令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梅礼轻轻阖上眼帘，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值得被这么重视。 那么，仔细推敲下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不是自己，他们实际上真正觊觎的……是……她所使用的死神直播间。 那个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不受平台流量辖制，随时随地可以通过网络出现在世界各地的直播间。 刚想到这里，黑团子就挨挨蹭蹭地窝在了她的颈窝旁边。 小家伙累坏了，把自己团团，很快呼呼睡了过去。 它挑选的这个位置最贴近梅礼的颈动脉，轻微的血管脉动可以让黑团子最直观的感受到梅礼还活着。 “我还是太天真了……”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带着似有若无的惆怅。 “我怎么就能自以为是的以为两次不在场证明就足以完全打消秦射对我的怀疑呢？” 文心心正在满世界地寻找梅礼，若说这里面没有秦射的授意，打死梅礼梅礼都不相信。 她可是通过导师申请了正规的假期，怎么看也不足以让文心心担心到不真正见到她就无法放下心的程度。 可梅礼此时……真的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不…… 不对…… 也许，刚好恰恰相反…… 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自己此时的形象，引导着摆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梅礼面上十分平静，大脑内却进行着飓风一般的头脑风暴，她在思索着未来几天很快便会到来的巨大风暴，凝思着应对来势汹汹的专案组的方法。 刘君婷这位宿管“扫地僧”在发生这次意外之前并不知道梅礼就是那个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死神主播。 但能把状态极差的她和白御一起从骏图海月里救出来，想必，两人的身份也应该也被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刘君婷的思维一向缜密，梅礼毫不怀疑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但梅礼有信心，这位手把手教授她所有格斗武艺的大师傅不会对外界泄露任何有关她的信息，白御这家伙算是买东西时凑数附送的搭头，沾了梅礼的光，也能顺带享受到这一待遇。 可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自然是因为知道的人非常少，甚至越少越好。 对师傅的这群队友，梅礼就需要多防备一些了。 那些人是师傅可以托付后背的队友，却不是梅礼的。 该怎么做才能兼顾正常的生活和顺利的直播呢？ 除此之外，梅礼还需要考虑的是，她必须尽快打消秦射的怀疑。 虽然许岚已经被带走，但专案组那边很快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从许岚身上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梅礼牵起唇角，放任自己沉入深度睡眠。她必须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一直都能处在最完美的巅峰 毕竟～真正的胜负，现在才刚刚开始！ _____________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王冰见关欣茹从最里面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赶忙上前询问。 介于许岚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对她的问话自然要用更加柔和的方式。派过来的队员都是女性，关欣茹便是其中的一个。 关欣茹把许岚吃过小蛋糕后剩下的纸盘子扔进垃圾桶，无奈地摇摇头。 “什么都没问出来。小丫头人不大，但嘴还挺硬的。” “要不是比对了她的头发，我都差点儿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孔乐难得洗了个澡，往日里乱糟糟的头发此时被梳到脑后，露出了那张苍白帅气的脸。 “你们都问了她什么？” 关欣茹心虚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一开始我们问的挺委婉的，可小丫头好像听不明白，后来我们干脆就直接问了……” “问她【认不认识死神主播】、［死神主播有没有和她见过面］、【有没有听到过死神主播的声音】之类的。” 孔乐扶额：“那丫头绝对是故意的，你们真的这么问了，这不是直接让她的戒备心提到最高了吗？” 关欣茹心虚地侧了侧头：“平时我也不负责审问啊，这种事本来就该让海志或者……” 关欣茹偷瞄了孔乐一眼，无言地说完了后半截话。 “那她后来说了吗？” “……没有。”关欣茹略显沮丧地垂下了头。 第228章 推敲 孔乐自然是不愿意让一个年纪不大、但小心思却不少的中二期少女耽搁队员们的时间的。 他和秦射商量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拿捏许岚的方法。 秦射故意敲了敲门，板着一张脸将办公室里耐心又温柔询问着许岚的那几名女队员们叫了出来。 他故意没有关门，小声地和几名女队员们说了些话。 刚刚还认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这群姐姐、阿姨的许岚不由竖起了耳朵，不安地动了动屁股。 可惜距离实在是有些远了，她听不清楚那边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让她心底的不安更加增多了。 就在许岚想要站起来问问情况的时候，她发现刚刚还对着她笑的十分温柔的大姐姐们都用一种惋惜又怜悯的视线看向了她。 许岚……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到底是闹怎样啊！摔！能不能有话直说？！ 房门被关上了，只留下许岚独自一人留在安静无比的办公室内。 许岚更加抓狂了。 她不安地来回走动，把刚刚用来记录她笔录的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她们为什么都走了？是自己的口供已经不重要了吗？ 还是说……他们有了其他线索？ 就在许岚的不安已经累积到了巅峰的时候，紧闭的办公室门终于重新打开。 许岚第一时间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再次摆出了无知嚣张少女的架势，双臂环胸，往椅背上一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要吓唬我，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是那句话，你们抓错人了！” 孔乐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抱歉，抓没抓错人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啪的一声，他将手里厚厚一沓材料摔在了桌面上。 许岚被唬了一跳，连翘起来的二郎腿都不自觉间乖乖放下了。 她却不知道，这些动作已经说明她乱了阵脚，主动权已经下意识地移交了出去。 孔乐却是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拉平。 他虎着一张脸，动作故意摔打着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许岚正对面。 “小丫头，你已经犯法了，你知道吗？” 每天幻想着自己狂霸酷炫拽的小丫头许岚差点儿被这句话直接吓哭。 嘤嘤嘤～～虽然我每天都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但我也真的没想过自己会犯法啊！！！ 老狐狸孔乐彻底拿捏住了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和他们耍心机？小丫头片子还差一万年呢！ 办公室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许岚只差没跪地忏悔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即把发色染回去，乖乖听父母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孔乐还好心地安慰她：“别太担心，你还有改变的机会，叔叔相信你！” 许岚感激地擦了擦眼泪，一副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的乖乖牌模样。 这一幕看傻了刚刚还在办公室里被许岚折磨的快要精神崩溃的女队员们。 她们不约而同地对着孔乐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啊！ 孔乐谦虚又骄傲地点了点下巴，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送走了许岚，孔乐也没了调笑的心思。 “不怪你们问不出来什么，这丫头确实知道的信息很少。” 孔乐把自己问出来的内容飞快重复了一遍，包括许岚是如何捡到了耳机，如何被忽悠着成为了替身死神主播的经过。 “她说自己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究竟是男是女，就连对方是不是只有一个人也不能确定。”孔乐在笔录上画了个重点。 “我看不出来他们寻找替身的方式，看起来非常随意。”海志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和标注的笔录摇了摇头。 “许岚说她会答应条件扮演死神主播，一方面是为了帮助谢有秋摆脱杀人嫌疑，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人告诉她，如果不这么做，她会死亡。”秦射在死亡上圈了一下，笔尖在纸张上轻轻一点，“你们认为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关欣茹略一沉吟：“现在可是科技社会，真正能够预知死亡的人不可能存在，我觉得那是为了让许岚乖乖听话而说的谎言。” 不少队员都是无神论者，更是坚信这世上的一切未解之谜都可以通过科技的发展慢慢破解，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真正的超科学、超现实力量。 “可是那个人找上许岚的时候，谢有秋还没被陷害？那他\/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谢有秋会被当成杀人犯的？” 会议室里刹时间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 “哈……哈……”王兵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 “说不定是监控呢？利用收集到的信息进行大数据分析，也能得出这样的推论？” “那也要看能够监控的范围有多大，需要分析的数据太庞大了，除非对方有自己的大数据研究中心，具备高级的数据仓库技术，hadoop等衍生系统技术和社交网路分析技术，甚至还需要进行云计算。你觉得拥有这些的人，会找不到适合自己使用的替身，随便在大半夜的街上拉人吗？” 确实不需要，有这样大的能量，那人必然不缺人也不缺钱，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分析再次进入了僵局。 秦射看向孔乐：“据我所知，王葛若和田雨所居住的那所别墅内部是没有摄像头的。” 孔乐颔首：“技术人员已经检测过了，里面确实从来都没有安装过摄像产品。” 秦射：“许岚说过，她从未看到过什么跟拍摄像，对？” 孔乐一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对，她从未见到过。” “能保证画面质量那般清晰的拍摄设备绝对不会太小，至少不会小到让人看不见它的存在……”秦射双手交叉，抵在了下颌下方。 “会不会是使用了伪装，将拍摄装置和别墅内原有的某样物品进行了提前调换？等案件破获后，再将两者重新调换回去？”海志看向画面分析员。 画面分析员直接给出了否定回答：“不太可能。从拍摄角度来看，按照你说的方法至少也要有不下于20个固定机位才能营造出同样的拍摄效果，这还需要排除掉画面切换时对流畅度的降低，需要调换的物品量实在太大，别墅的主人不可能没有提前察觉到异常。” 第229章 梅礼现身了｛给读者更新更新！的加更｝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正在队员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文心心的手机突然响了。 熟悉的音乐铃声让文心心一怔，那是她给特殊联系人设置的铃声。 “谁的电话没有关机？” 文心心尴尬地站了起了：“报告，是我的？” “你也不算是新人了？”关欣茹知道对这个实习生大家都很包容，但这不是对方不遵守规定的理由。 文心心羞红了脸，这次的确是她粗心忘记了：“抱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关欣茹见她认错的态度不错，便也没继续揪着，垂眸继续看着那张笔录，伸手指了指门外。 文心心尴尬了一会儿，便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她小心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梅礼，是不是你？”文心心找梅礼找了好多天了，今日突然接到梅礼的电话，便没能很好的控制住音量。 正在会议室里分析案情的秦射刚好离门最近，翻阅纸张的动作一顿，合上了资料，站起身等在了门口，也顺便听一听文心心都和梅礼在说些什么。 坦白来讲，说一千道一万，秦射还是在怀疑梅礼。 他这个人永远理智大于感性，该自己行使职责的时候，必然会摒弃掉不该有的小心思和小情绪。 等文心心挂断电话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她成了所有队员们的主要观察对象。 文心心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梅礼，找到了。” 谁都没想到，再次见到梅礼的时候，她会变成这幅模样。 苍白冰冷的特护病房内，梅礼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上点着营养针，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无比孱弱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文心心来之前还有几分不相信，此时却是眼眶一酸，差点儿直接哭出来。 她将提着的水果放到脚边，整个人扑到床边，想碰又不敢碰的在空中虚虚触碰梅礼的轮廓，声音沙哑又颤抖。 “梅礼……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跟在后面走进来的都是熟人。 秦射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同样被梅礼此时的身体状况所震撼。 “是生病了吗？” 梅礼虚弱地笑了笑。 孔乐绕到病床的另外一边：“主治医生是怎么说的？” 七嘴八舌问下来，众人这才弄清楚。 梅礼之前感染过一种生物毒素，只是当时送医后抢救回来了，便以为自己完全康复了。 结果那天晚上刚从导师的实验室离开没多久，她的身体就出现了排异反应。 路过的宿管阿姨救了昏迷的她，还好心把她送去诊所。 只不过当时那个宿管阿姨以为她是中暑了，没太在意，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再想送医，很多医院都没有接收过这类病症的病人，怕担责任，不肯接收。 宿管阿姨出于内疚，一直帮她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找到愿意接收她的医院，这才稳定下来。 “手机之前就没电了，我昏昏沉沉的，也没想起来充电。”梅礼浅笑着解释道。 她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了以往的明媚，反而因为脸颊干瘦显得有些恐怖。 但文心心不嫌弃，她只有心疼，呜呜抱着梅礼哭，比梅礼看起来还要难过。 梅礼的视线刚好和秦射复杂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秦射掩去眼底的思索和心疼，好在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 他做了好几个不明显的吐息，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事情真如梅礼所说，那么他过去的怀疑就有些立不住脚了。 案件似乎卡在了一个特殊的瓶口处，困难度已经眨眼间飙升了十几倍。 专案组的成员们大多都认识梅礼，将她此时的形态和过往的形象对比，才能感受到这种变化的震撼程度。 众人一一送上礼物和祝福，没有太过打扰，便都离开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秦射问到：“你病发是在什么时候？” 梅礼微微偏头，犹豫地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我有时候会陷入昏迷，对时间的概念有些模糊了。” 这便是不知道了。倒是和她此时的情况很贴合。 秦射抿了抿唇，看向她手边的保温杯：“一直是那位宿管阿姨在照顾你？” 梅礼浅笑颔首：“是啊，刘老师人很好，面冷心热，我能活下来，多亏了她。” 文心心小声呜咽着擦了擦鼻涕：“我以后再也不说刘老师吓人了，她是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好人！” 看出来文心心对这位宿管老师也不陌生，秦射的疑虑稍稍降低了一些。 他用手机给等在外面的队员们发去了信息，让人去调查梅礼这些时日的动向。 人一旦现身，那么过往的踪迹便也有迹可循了。 梅礼一边安慰着文心心，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射。 秦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梅礼大抵有所猜测，她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对策。 接下来，要看的就是能否顺利按照计划执行了。 好不容易增加的一周寿命被梅礼兑换成了能量，用在了白御的身上。 除了直播之外不肯离开梅礼一步的黑团子此时正委委屈屈地陪在白御身边，赶往案发现场。 “放心，”白御此时心情非常复杂，他轻轻拍了拍蹲坐在他肩膀上的毛绒团子，不由怀念起了白团子的手感，“我和白团子欠了梅礼一条命。她要求的事情，哪怕拼尽全力，我也会做到。” 而且，这也是能够重新唤醒白团子所必须要做的。 白御是真的没有想到，梅礼不仅救了他，还愿意把好不容易重新兑换出来的寿命也分享出来。 那么，接下来，梅礼设计好的一切，便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白御也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一步。 他将脸上的死神面具严丝合缝地扣上，深吸一口气，进入了这栋紧闭的洋房。 秦射和孔乐默默退出了病房，将说贴心话的时间留给两个小姑娘。 两人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十分忙碌，他正在查阅着医学资料，眉心紧紧拧着。 孔乐敲了敲门，客气地说明了来意。 主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儒雅男人。他捏了捏眉心：“我查阅了很多感染这种病毒的病例资料，以往的案例病发速度很快，病毒感染非常迅速，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先例。” 这个回答让孔乐和秦射同时心头一紧。 第230章 熟悉的配方｛给努力为我投推荐票的小天使们加更｝ 他们设想过梅礼的状况很危急，却没料到情况会这般严重。 “那您这边给出的治疗方案……”孔乐下意识追问。 他能看得出来秦射此时的克制和压抑，干脆直接些询问了出来。 “我正在找国外的相似病例，其中有几例病情表征类似的曾尝试过不同的治疗方法，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病症都和这次的病人有着细微的不同，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这便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秦射和孔乐面色凝重地从主治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 “依照梅礼这样的身体情况，不太可能完成操作复杂的直播，更是连全程保持清醒都很困难。” 那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了，别说在现场附近根据情况指挥破案了，连下床独自站立的动作都无法维持。 孔乐说的这些秦射何尝不明白呢。 他回头，长久的凝望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安慰好了文心心，梅礼佯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文心心轻手轻脚地给梅礼拉了拉被子，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病房。 专案组的成员们在医院外的停车场汇合，文心心很快注意到集合的人中少了好几个。 她小声询问关欣茹，关欣茹只说他们有事提前离开了。 文心心便没有多问。 梅礼的情况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他们不得不重新思考，甚至需要工程量巨大的将所有过往的推测全部推翻，重新梳理。 “还需要在病房里安装监控吗？”关欣茹提出了目前最实际的一个问题。 队员们的不赞同她看得到，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她只是提议，最终下决定的，还是秦射。 秦射：…… “装！”他用力闭了闭眼，“明天梅礼会去做全身检查，那个时间段，海志你带人过去把监控安装一下。” “是！” 安静的病房内，梅礼睁开了眼睛。 果然，只要她以现在的形象出现，便能用最短的时间解除他们对自己的怀疑。 只是，光是这样还不足够。 在梅礼决定现身人前之时，黑团子就非常担忧的询问这样是不是真的好。 毕竟在田雨死亡的案件里，黑团子没能收集到纯净的灵魂力量，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愿力也被梅礼让渡给了白御。 这般算下来，梅礼的剩余寿命就只剩下四天了，一个弄不好，梅礼说不定真的会就此死亡。 黑团子不想让梅礼冒险。 它太虚弱了，如果梅礼真的出了事，弱小的它根本没办法将梅礼的灵魂重新拉回人间。 也就是说，如果梅礼这个时候死了，便就是真的死了。 “听着，别任性。”梅礼那时语气温柔，动作却不容拒绝地揉了揉黑团子，“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至少，白御比从街上随便找来的人更加靠谱。” “你也希望白团子能够早日苏醒过来？” 只要白团子能够醒过来，白御那边，梅礼便可以彻底放开手了。 现在，她必须这么做，才不至于让自己之前冒险犯禁的行为做了白功。 梅礼一向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 既然救了白御，她就没打算让人就这么虚弱地躺在床上毫无意义的死掉。 只是……让师傅出现在人前……梅礼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刘君婷讲述了一遍，刘君婷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就按你说的做。没人能知道我真实的过往，退伍前的人生轨迹也全都有迹可循，不怕人调查，你想要怎么做，自己看着办。” 梅礼知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就是死神主播，秦射会怀疑到她主要还是因为她的行为特征和专业是目前为止最符合死神主播形象的人物而已。 既然一次两次都没能彻底打消对方的怀疑……那么，她就用三次、四次、更多次来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嫌疑！ 次数多了，就算秦射心里还是有疑虑，那么一直配合他调查的其他队员必然也会对秦射提出质疑。 至少，她也要瓦解掉那个太过团结紧密的专案组才行。 单独的对手总比一个紧密团结的敌对阵营要更容易应对。 不过是表演而已，堵上性命，梅礼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次豪赌！ 此时距离生命终结倒计时还有四天。 距离生命终结倒计时还有三天。 梅礼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去做检查了。 海志带着几名队员进入病房，动作飞快地打开装有针孔摄像头的手提箱。 医院的装修都很简单，这便让摄像头的隐藏难度增加了。 能够安装的摄像头很少，有一个视野最好的，便是悬在病床正上方的led灯。 海志将非常像灯管延长管的一小块白色方块和灯管并联，摄像头的镜头刚好正对着梅礼床位，可以从上方观察梅礼的细微表情。 另外一个则安装在梅礼病床正对面。能够看到梅礼的陪护人员。 还有一个则正对着病房门，用来观察进出病房的究竟有哪些人。 和上次在梅礼家安装的大手笔相比，此次就有些显得小儿科了。 “海志，那边已经在等电梯了，你们动作快些，撤离。” “收到。” 和来时一样迅速，海志几人收拾好工具，飞快退出病房， 等了很久电梯，终于被护士们推回病房时，护士小姐姐还在纳闷儿：“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等电梯的居然有那么多人。” 她推着床便不好上人太多的电梯，只能一直等下去，耽搁了不少时间。 梅礼的睫毛动了动，笑了。 她虽然一直合着眼，却还是再次敏锐的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被人监视的感觉。 果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秦射还真是老调重弹啊，只要管用，不管是不是使用过的招数，用的倒是足够灵活。 也足够无耻。 梅礼在脑海里轻轻触碰和黑团子的契约。 蹲坐在白御肩膀上的黑团子小身体突然一震。没精打采的小模样一下子振奋起来。 “欧噗～～嗬……”黑团子用力撞了撞白御的脑袋，提醒他该开始行动了。 “明白，开始执行计划！”白御从椅子上站起身，故意站在了能被阳光照射到影子的位置。 沉寂的死神直播间——再次开播了！ 第231章 距离梅礼死亡倒计时～3天 镜头在昏暗的室内摇晃了一下，又很快稳定下来。 身穿黑袍的死神主播站在唯一一扇通往外界的窗户前方，阳光被他的身体劈开，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暗色影子。 “欢迎来到死神直播间。” 白御的音调冷淡，不需要变声器便能将那种沙哑机械的声音质感模仿的惟妙惟肖。 他缓慢地从阳光下重新走入黑暗处，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处，明明存在感那般强烈，却又毫不违和。 “听说过洗屋师这个行业吗？” “嗯，这个词大家也许有些陌生，那么换成更加通俗的叫法，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白色的骷髅面具在宽大的兜帽下一闪而逝：“人们通常将他们称为——凶宅试睡员。” 【我我我我！主播看看我！我就是职业洗屋师！】 【洗屋师好像是个新兴行业？】 【国内确实是在最近几年才兴起的。很久之前，霓虹国就有专门做这一行的人了。】 【什么意思，是需要在凶宅住一晚上，然后拿钱走人吗？也不知道工资高不高。】 随着网友们的讨论，洗屋师这个比较冷门的行业也终于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随着房价的逐年增高，购房压力居高不下，大部分普通人已经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劳动短时间内全款购入一栋全新的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二手房，尤其是价格便宜的二手房便成为了部分工薪族的首选。 正常的房子原房主自然是不愿意低价出售的，但是有一种特殊的房源，房主却恨不得早日脱手，这便是——凶宅。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房子，便是一栋凶宅。” 白御推开一扇原木色的房门，门吱呀一声，让正在全神贯注观看直播的众多网友头皮都麻了，僵在屏幕前，一动都不敢动。 明明室外阳光明媚，此时他们却生出了从骨头缝里渗出阴风阵阵的寒凉感觉。 “这间房子原来的主人，你们应该在网上看到过。” “原房主名叫高茂才，是个小有名气的特级教师。” 【啊！这是高茂才的家啊！】 【谁是高茂才？】 【高茂才你都不知道？一看你就不是h市本地人！】 【快说说，别吊人胃口了！】 【高茂才，45岁的特级教师，带出来过四届高考省状元的牛13人物。】 【没错，那时候的家长都是双手捧着钱求着往他跟前送，就是为了把孩子送进他的班级，我都亲眼见过有人拉着横幅跪在学校门口，就是为了求他收下自己的孩子。】 【太……太夸张了？】 【不夸张，这都是真的，你是不明白，家长为了让孩子能有个好前途，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是那也是在没出事之前。】 【说来也是可惜，可能是钱多了就不再把钱当钱了，高茂才被捧得太高了，便飘了。】 在有心人的引诱之下，高茂才染上了赌瘾。 【后来高茂才变得嗜赌成性，不仅丢掉了教师的体面工作，更是因为欠下大笔的赌债，开始东躲x藏。】 他一个人自然是好躲的，可是他的妻子和还在读书的孩子却是躲无可躲。 赌债是那么好欠的？追债人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妻儿。 等高茂才收到消息的时候，他的妻儿被逼得跳了河，丧事都已经办完了。 心灰意冷的高茂才自知欠下的债务自己无力偿还，又觉得愧对岳父、岳母和自己的妻儿，便趁着月色悄悄返回家中，在室内焚碳自尽了。 一个多月后，债主在胁迫高茂才的岳父岳母签下让渡协议，准备验收房屋后就办理过户的那天，一行人来到高茂才家，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已经高度腐烂，尸水横流，臭气熏天的房子。 高茂才的死相极惨，足以让人永生难忘。 债主当即脸色大变，觉得晦气，房子也不要了，甩手便走。 留给两位年迈老人的便是那具惨不忍睹的巨人观尸身和苍蝇虫卵环绕的幽暗房屋。 当然，这些只是这间房屋的背景资料。 “我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原因也不难猜测。” 【是不是又死人了？还是死在高茂才家？】 【不能？那栋楼因为高茂才的死几乎都快搬空了，住户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实在是太吓人。据说那边还闹那个东西。】 【你说的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那附近三年前新办了个小学，后来市三中也把校址移过去了。高茂才家所在的小区被划分成了学区房，别说是凶宅了，就算是块墓地，现在也有人争着抢着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有时候哪怕明知道是个火坑，为了孩子的未来，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主动往坑里跳。 买下这栋荒置了六七年的凶宅的，便是这样一对夫妻。 他们的孩子还有一年便要上高中了，为了让孩子能在市重点读书，夫妻俩变卖了家里的车和位于商区的商铺，全款购买了高茂才的家，更确切来说，现在应该是高茂才小姨子的房产。 高茂才的岳父、岳母三年前便过世了，这栋房子作为遗产，被留给了老两口仅剩的一个女儿。 买房的夫妻也是小心，毕竟高茂才家有过闹gui的传言，夫妇二人毕竟是做小生意的，还是对怪力乱神比较忌讳的，便花重金聘请了专业的洗屋师。 也就是直播开始时，白御说的那个。 虽然是个凶宅，但这里的房价却并不便宜，夫妻俩花了差不多120w才拿下了这么个实用面积不足六十平的房子。 比同小区的其他房源便宜了足足四十w。 为了能以后住的安心，他们先是请了大师和道士过来做了法事，希望能安抚和超度亡灵。 又在朋友的推荐之下，上了个双保险。 请来了据说曾做过道士的有阴阳眼的洗屋师。 因为请的仓促，这位洗屋师来之前不仅让夫妻俩三催四请，更是狮子大开口，要了，15天6w的高价。 夫妻俩为了尽快装修，咬咬牙，痛快地给了钱。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星期，请来的洗屋师…… 白御走进卧室，看到的便是惨死在自己睡袋旁边的男人。 死者正是那位号称曾当过道士，并且拥有可以看破gui魂真身的阴阳眼的洗屋师先生。 一命之上又添一命。 也不知道这对夫妇会不会想哭。 反正，之前的法事是彻底白做了。 第232章 洗屋师的死因（修文了，改了个bug） 洗屋师是个非常高薪的行业。 当然，这种职业虽然高薪，却并不会太过让人眼热。 毕竟火葬场的工资也高，但是愿意长期在那边工作的人还是属于少部分。 这次死亡的这位洗屋师名叫崔文浩，今年三十五岁。 白御将崔文浩的驾照放回原处，没有立刻靠近他的尸体，反而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虽说这里是凶宅，但室内的装修却并不阴森。 装修风格很老气，一看就是十几年前的流行风尚，隐约可以看出几分曾经的温馨。 脚下的瓷砖花纹有些不相配，大抵是曾经经过简单的翻修，却没能找到原厂批次的瓷砖，只能勉强找些相似的凑合一下。 崔文浩自己带了睡袋，脚边放着一个没有上锁的旅行箱，不远处摆放着野炊露营的折叠桌椅和简易的野炊厨具。 崔文浩应该有一点点完美主义倾向，不看套娃式的整套锅具，单单只看刀具…… 白御走到桌子跟前，那布艺卷筒收纳起来的刀具此时在桌面上完全平铺开，按照不同的功能和大小，依次插放在不同的隔位上，里面不仅有剔骨刀、斩骨刀、菜刀，更是连剪刀和削皮刀也囊括在内。 每一个位置上都用打印标签标注好了用途，似乎是非常努力地在争取不要刀具混用，肉菜分离。 医院监控镜头下，病床上的梅礼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呼吸匀称，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只有黑团子能感受到，她此时正在并不熟练地努力尝试着完全对它敞开了思维。 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哪怕是最为信任的半身，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每一丝喜怒哀乐都共享出去，也是非常艰难的。 毕竟无论是思维还是情感，都是极其私密且个人的事。 但为了不让白御那边出现纰漏，梅礼还是忍耐住了这种将自己的保护壳完全透明化的羞意，和黑团子利用契约的牵引，链接在了一处。 黑团子有些新奇。它用自己的小眼睛对白御示意，然后开始感受梅礼传达过来的意思。 隔着遥远的距离，梅礼的每一个微小的思绪触动和神经跳跃都能被它所感知。 而它所看到的听到的所有事物，也同样能让梅礼身临其境。 从一开始脑海里的语句还断断续续，到后来语句流畅，梅礼和黑团子因为默契，很快便磨合成功。 仗着只有白御能够听到黑团子的声音，有了这个小传声筒代为传话，两人一死神，一人远在医院的特护病房，一人留在案发现场，当着直播间内已经疯长到了数百万的观众的面，里应外合，光明正大的演起了双簧。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表演，也是一场不会让人有任何违和感的惊天骗局。 他们不需要骗过端坐在屏幕前的这些观众，只需要可以蒙蔽住特定目标的眼睛，那么，这次的直播便是胜利！ 白御按照指令，用自己戴着皮质黑手套的手一一划过那些刀具。 他的表演可比许岚要自然的多，像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思考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最终，修长的指尖停留在了最靠近右手边的那处唯一一个空出的一个位置上。 那个位置上贴着的标签可以明确的传达出这样一个信息，这里刚好便是水果刀原本该在的位置。 梅礼：“去查看尸体的情况。” 白御半蹲在尸体旁边。 崔文浩身下渗出的血水已经将橘色的睡袋染成了暗红色。 他是以趴俯的姿态死在这里的。 白御用手感受着尸体僵硬的程度，然后让出半个身位，好让黑团子能拍摄得更加清晰一些。 【妈呀！血腥暴击！】 【啊啊啊啊！为什么镜头要靠的那么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主播不是人！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啊！我好及时闭上眼睛！】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有这样的观影机会，嘤嘤嘤~~虽然我并不是很想要！】 【完了，给自己点根蜡，失眠的我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能让网友们破防，自然不是因为白御让黑团子拍摄尸体。 说实话，能长久追着这个直播间的家伙们多多少少都抱着点儿猎奇的心态。 梅礼破获的案子那么多，因为刀伤死亡的也不是第一例了。 这次之所以让那么多网友在弹幕上哇哇乱叫，一方面是因为有不少粉丝都是刚刚关注，不懂直播间的套路；另一方面，梅礼过去的直播，很少会让黑团子直播伤口的近景，大多都是远景拍摄，效果自然也就没有刚刚白御展现出来的那么震撼。 白御也是迫不得已，他必须让梅礼看清楚伤口的情况。 好在，弹幕也只是抱怨了一小会儿，随着白御再次开口，为了保证观看效果，飞窜的弹幕很快消停下来。 “死者身中三刀，一刀在背部……”说着，白御将死者翻了个身，使其正面向上，“另外一刀，在腹部。” “这两处刀口刺的都很深，切口处表面光滑，结合刚刚整套刀具中消失的那把水果刀，刺伤他的凶器应该就是那把打磨得非常锋利的水果刀了。” 白御抬起死者的手掌：“第三处伤口在手心，这应该是死者在被刺伤时为了抓住凶器造成的抵御伤。” 白御给出了结论： “崔文浩的死因是失血过多。” 虽说已经到了十月，但今年的天气比往年都要炎热，室外37、8c的高温也影响到了室内，没开空调的室内十分闷热，也就造成了崔文浩尸体腐烂的速度很快。 背面还看不太出来，正面的伤口处却已经出现了新繁殖出的蛆虫。 担心放着不管会影响后续警方对崔文浩尸检的判断，梅礼让白御脱掉了死者的上衣，用桌子上的保鲜膜将三处伤口都包裹起来。 “根据尸僵形成的变化，崔文浩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夜的十点到十二点之间。”白御做好了一切，动作利落地站了起来。 他规规矩矩地把保鲜膜按照原样摆放回了桌面，这才走到了崔文浩的行李箱前。 “崔文浩的行李没有上锁，里面的衣物摆放整齐，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他手指一一点过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以及还稳稳戴在崔文浩手腕上的那块名表：“贵重的电子产品和财物都没有丢失，看来行凶者并不是为了求财。” 若是没有意外，那么崔文浩应该是被人寻仇了。 第233章 这次来得真快｛给更新更新！加更｝ 梅礼的风格一向是尽最大的可能不去破坏现场，白御很好的延续下了这种作风。 在确定将现场的线索收集完毕后，白御已经可以听到很多匆匆上楼的脚步声了。 这次警察来的倒是够快。 他轻笑了一声，对着直播镜头敬了个像模像样却又仇恨值拉满的礼：“看来今天挑选的地点太容易定位，可爱的警察叔叔都已经悄悄摸过来了。” “虽然并不想这么快和大家说再见……”白御打了个响指，“我们下次再会。” 直播间的画面霎时间被掐断，意犹未尽的网友们不得不转战其他论坛，继续刚刚的讨论。 白御看了看楼下，刚好和人对上了视线，他对着守在楼下的那名年轻警察嚣张地挥了挥手，然后徒手攀在外墙上的排水管道上，在楼下人目瞪口呆的叫嚷声中，从容离开。 接到电话的秦射面无表情地挂断了手机。 他沉默了许久，才对着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孔乐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手边的监控被重新切换到了梅礼的病房内。 梅礼今天根本没有离开过那张床。 那个虚弱干瘦的人此时还在沉睡，连护士进来换药都没能把她叫醒。 秦射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直播期间，梅礼一直处于监控镜头之下，不可能跨越到十几公里之外，瞬移到崔文浩的尸体旁边。 更何况，根据那边传来的讯息，死神主播的动作快的惊人，这是此时身体虚弱的梅礼绝对无法做到的。 明明该为了梅礼不是死神主播这件事松一口气的，可秦射的嘴角却下沉了一些。 他的眼里有不解，更多的是阴霾。 太奇怪了，难道这一系列的事件真的和梅礼无关吗？ “头儿，今天一共有8人进出过梅礼的病房，其中包括主治医师和护士在内共有6人，另外一人是一直照顾她的宿管刘老师，还有一人，是医院的保洁阿姨。没有其他可疑人员接近过梅礼。” 今天的秦射似乎非常沉闷，他抬起刚刚一直藏在阴影下的半张脸，环视在场所有用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同伴。 秦射苦笑了一下：“你们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怀疑错了人，也给出了错误的调查方向。 这样的秦射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好受。 他们的boss应该是一直自信笃定的，永远可以掌握先机，运筹帷幄。 可是现在……居然连这么软弱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明明秦射没有主动示弱，可众多追随着秦射一路走来的专案组队员们却从秦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可怜巴巴的意味。 “头儿！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一直追随您！”王兵这人可没有那么多敏感的心思，他就是一根筋。 反正真正破案，他脑子也够不上，但他认准了一个死理，那就是无论秦射的判断是对是错，他只要无条件认同便行了。 哪怕到了最后发现秦射错了，他也愿意陪着兄弟一起承担。 好兄弟，讲义气！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怎么能被区区挫折打败？！ “头儿，你大胆的假设，我们愿意陪你一起验证所有假设的结果！”关欣茹也连忙表态。 “同意！”海志重重点头 “同意！” 随着队员们一一表态，沉闷的会议室气氛霎时间热烈起来。 如果此时梅礼出现在这里，必然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可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梅礼的设想中，这些桀骜的天才们应该是骄傲且不愿意失败的，他们会因为秦射不断给出的错误指令而质疑他所提对策的权威性，甚至会提出与秦射完全不同的其他调查方针，最后，这个团结的专案组会因为接连不断的不同意见和日渐糟糕的氛围，逐渐消磨掉情谊，从内部瓦解分裂，最终彻底解散。 果然，这世上最容易算计的便是人心，最不容易算计的还是人心。 人心，真的是最复杂的一种东西，你永远都无法百分之百的将其精准把控。 梅礼这次失算了。 秦射被队员们安慰了一通，然后又被队员们推出了临时办公点，大家塞了一张洗浴汗蒸的套票，走之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秦射今天先回去好好放松一下，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而送走了队长的队员们则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地开始重新对案件进行分析。 头儿都这么失落了，他们怎么说也要做出一些成绩来，让头儿刮目相看！ 孔乐被队友们顺便一起扔了出来，他们心灵受创的队长需要一名的司机。 孔乐翻了个白眼，对着秦射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车钥匙，先是无奈一笑，然后隔空对着秦射竖起了大拇指。 孔乐可了解秦射。 要说挫折感必然是有一些的，但绝对不会太过严重，至少不会到了能让秦射失态的程度。 这人就喜欢迎难而上的挑战。 所以说，刚刚那段表演绝对是计策啊！计策！ “没想到你还能用上这一招，示‘敌’以弱，高手啊！” 秦射已经坐进了车里，车门一关，那张帅气硬朗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失落的表情。 有些时候，主动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作为队长，他必须让队里的士气不那么低落，哪怕是利用自己，毁掉原本队员们心目中高大的、无坚不摧的形象，该做的他也还是会做。 等孔乐坐进驾驶席，秦射才低叹着扶额：“这一局，确实是我输了……” 孔乐发动了车子，秦射放松地仰躺在车后座上。他高大的身躯蜷缩起来，眉心紧紧蹙着，像是被某个难题死死困扰着，走不出思维的迷障。 他用结实的手臂盖住眼睛。 一次次和那名死神主播隔空交手，甚至有一次还远远对上过视线，秦射算是彻底领略到了对方的厉害程度。 要说没有挫败感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见识过的最狡猾的一名对手。没有之一。 对方无论是头脑还是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实在是棘手。 再这样毫无成果的拖延下去……专案组可能真的要被上级解散了…… 当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一直亏本经营。 孔乐安静地开着车，他没有出声打扰秦射，给了秦射能够放松的安静空间。 等车缓慢地进入小区，到达秦射所租房屋楼下的时候，秦射已经彻底在车上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真的太累了…… 孔乐也不叫醒秦射，他调整了一下车内空调的温度，然后带上了蓝牙耳机，从云盘里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资料，从梅礼的第一场直播开始看起。 比起后期技术升级后经常无法录屏的情况，直播前期，他们还是收录了不少完整的死神直播的影音资料。 那时的死神主播还没有现在这么老辣干练，能看出青涩和不习惯镜头的稚嫩感。 也许这些能成为抓捕死神主播的突破口。 孔乐不是想要质疑秦射的推断，可有些时候，直觉，也就是所谓的第六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事实摆在眼前，现在已经不适合将主要的调查目标放在梅礼身上了。 他们必需要扩大范围，至少要先列举出更多的嫌疑人，把上级糊弄过去。 大家努力了这么久，却只在履历上添上一笔败绩，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第234章 死亡倒计时～2天｛烬（念）为加更1＼/3｝修文改动bug “梅礼，醒一醒。” 刘君婷的声音压得极低，哪像是要喊梅礼起床，分明是害怕声音大了会惊扰了她。 梅礼迷迷糊糊被人唤醒，却被耀眼的阳光刺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昏睡了一整晚。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连手上的滞留针也被细心的护士换上了新的棉签和胶带。 梅礼现在的血管可不好找，稍微挪动一下，针说不定就跑到哪儿去了。 “很困么？秦队长过来了，现在还在外面等着，你先清醒清醒。我给你擦把脸再把人叫进来。”刘君婷从塑料盆里拿起一条打湿了的蓝色毛巾，拧干了水，然后耐心地帮梅礼擦了擦脸。 温热的毛巾带着暖呼呼的潮意，一点点擦过脸颊，毛孔都被这温柔的触感刺激得舒展开，倒真的让梅礼清醒了不少。 随着生命倒计时的数字越变越小，梅礼也越来越难以打起精神。 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即将腐朽的味道。 这是必然的。 一旦生命力流逝，身体里无论注入多少治病、救命的药水，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衰弱下去。 梅礼眨眨眼，连开口都有气无力：“您别忙了，休息一下。” 看刘老师这样子，也不像是才过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过来的，有没有休息好。 沙哑的声音一出来，梅礼先是一怔，很快就闭上了嘴。 嗓子哑得好难听，都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了。 毕竟也还是爱美的年纪，就算知道自己不漂亮了，可还是需要点时间接受自己连好听的声音也失去的事实。 刘老师虽然提前就被梅礼告知了一些情况，也明白如果梅礼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她现在的虚弱也只是暂时的。 但到底是自己手把手用心教出来的唯一弟子，看到小姑娘倔强的眉眼，刘君婷还是心脏酸涩，像是被人狠狠揉捏了一把。 她匆匆别开脸，免得让人看出自己的失态和心疼：“我先让他进来。” 秦射今天并不是空手来的。 他提了一罐自己熬煮的骨汤，里面放了些滋补的药材，更是耐心地等里面炖的肉全都软烂了，入口即化才带了过来。 刘老师把唯一的凳子让给秦射，自己端着盆出去换水。 秦射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感觉好些了吗？” 梅礼轻轻点了点头，她已经缓和了情绪，接受了现实，不由玩笑道：“除了躺得感觉骨头都酥了，没有其他不好的感觉。” 秦射来病房之前，先去和主治医师聊了聊，了解了一下梅礼的情况。 主治医师表示梅礼如今的状况并不乐观。 医生甚至坦言，梅礼随时可能一睡不醒，在睡梦中死亡。 这让秦射的心情十分沉重。 “我带了一些自己煲的汤过来，要不要尝一尝我的手艺？” 他拧开保温桶，用勺子拨弄了些带着肉丝的汤水到碗里：“之前就说想要让你尝一尝我的手艺，没想到吃饭的地点不是在我家或者你家，而是在医院。” 他把碗放到一旁，先是将袖口向上挽起，露出了自己肌肉紧实的小臂，然后走到床尾，将病床摇起来一些，好让梅礼能够半坐起来。 一只光裸的胳膊从旁边搭过来，半揽过梅礼干瘦的腰肢，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随着体温一并传递过来的，还有秦射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秦射非常有耐心，就像是他平时追逐罪犯时一样，该放慢脚步的时候，绝对不会为了贪图速战速决而打乱计划。 他端起碗，微凉的身躯靠过来，很自然地将勺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凉，然后递到了梅礼嘴边。 梅礼有些迟疑，但自己现在确实是连碗都端不稳，她有些不自在地张开了嘴，将勺子里的汤汁和肉糜含入口中。秦射没有放太多调味料，盐也放的很少，倒是刚好契合了梅礼的口味。 一人耐心地一点点投喂，一人虽然吞咽困难，却还是乖巧地进食，倒是让安静得不像话的病房多出了那么点儿旖旎的氛围。 梅礼很快就饱了，她现在吃不了太多东西，吃多了胃部容易痉挛，反而遭罪。 她轻轻避开再次放到唇边的勺子，秦射会意地把勺子拿了回去，自己一口干掉了剩下的大半碗汤。 梅礼也只是不自觉的有点疲惫，但不是瞎子。 她当下打起了精神，目瞪口呆： “那是我喝过的。” “……”秦射腮帮子咀嚼了两下，把口腔里的食物吞咽下去，“浪费可耻。” 梅礼放在被子上的右手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 “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挺狡猾的？” 秦射爽朗地笑了起来：“还别说，经常有人这么说我。” 行了，别说话了，天儿都被你聊死了。 秦射声音带了点笑意：“怎么？你很在意？” 完全不在意的才更奇怪？ 秦射的表情非常轻松，看起来也比梅礼更游刃有余，态度从容。 如果不看他紧紧捏着勺子的发白手指的话。 两人可疑地沉默起来。 梅礼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好，她岔开话题道：“你今天不忙吗？” 秦射把空碗放到床头柜上，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被队员们强制放了假，我这队长当的，太没威严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放弃继续追查死神主播。” 秦射深深地看了梅礼一眼。他锐利的眼睛里一瞬间翻涌过太多的情绪，梅礼还没来得及逐一解读，就又被男人极快地掩饰住了。 但梅礼接收到了对方的决心。 秦射坐到了病床边，再次将手搭放在梅礼的腰侧，将她半揽入怀里，从她身后抽走了枕头。 “抱歉，没忍住又怀疑你了，是我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害怕惊扰到雀儿的清风，只在耳畔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便彻底消散于无形。 秦射将病床重新放平，带着茧子的指腹将梅礼散乱在颊边的长发拨到一旁。 他站在原地，和梅礼平静的黑眼珠对视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以后再也不会怀疑她的承诺。 秦射的手臂只在空气中暴露了几分钟，随即就被重新放下来的长袖彻底遮住了，他边系袖扣边提出了告辞。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第235章 关键人物 秦射离开没多久，刘老师便拿着洗刷干净的空盆回来了。 单单换个水自然不需要这么久，只是她有意将独处的空间留给梅礼和秦射罢了。 剩下的汤和保温桶秦射没有带走，梅礼也吃不下了，现在天气炎热，没有冰箱保存，这么放着也容易坏，梅礼便劝着刘老师吃了一些。 刘老师老家是川地的，最是不喜欢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只喝了一小碗，便坚决不肯再喝了。 她知道病房里有监控，便也不与梅礼说什么敏感的话题。 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能扒拉一些自己小徒弟的八卦。 “那小伙子在追求你？”刘君婷对着梅礼快速眨了眨眼睛，眼底藏着浅浅的戏谑。 梅礼病态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绯红，却又很快消失，她摇了摇头：“只是熟悉的朋友，过来探望而已。” 刘老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一副你想怎么掩饰都没用，我该怎么想还是怎么想的老赖模样。 梅礼知道自己现在说不过师傅，干脆闭紧了嘴巴。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看了看点滴里的药水剩余量，刘老师站了起来：“我去叫护士过来换药。”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人了，梅礼长长的睫羽快速呼扇了两下，掩去眼里的思索。 看来，自己设下的离间计没能奏效，反而让气势日渐颓靡的专案组扭亏为盈，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可真不算什么好消息。 这简直就像是明明想要灭火，却不小心往火里扔了一桶汽油。不仅没能灭掉大火，反而助燃，让火势愈加凶猛。 资敌也不是这么个资法啊。 换好药后，梅礼再次闭上了眼睛。 现在她哪儿都去不了，与其猜测专案组的情况，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在破案上。 这具孱弱的身体，对梅礼而言，简直是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虚弱无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没有了武力值加持，梅礼实在是缺少安全感。 尤其是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现在。 一夜过去，足以让精通网络的白御顺着网线摸清楚崔文浩的身份背景和人际关系。 崔文浩现年35岁，出生于x省的一个四口之家，初中时父母因工作调动，举家搬迁来到了h省。 他有一个哥哥，名字叫崔文治。 哥哥崔文治是某知名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他有着一份体面的高薪工作，并且生活相对枯燥无趣。 这样的人一心扑在事业上，人际关系也相对简单得很。 白御在调查他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但是，在调查崔文浩和崔文治的交友和家庭关系的时候，另外两个特别的人物逐渐浮出了水面。 是和沉闷无趣的崔文治非常不搭的两个人。 本案中最关键的人物自然是崔文浩。 死者嘛，谁都不能否定他的重要性。 而他的哥哥崔文治与他是双生兄弟。 崔文治比崔文浩早出生十多分钟。 比起学习从小优秀到大的哥哥，崔文浩打小儿就不爱学习，更是讨厌看书。 他这人做事三分钟热度，进入社会后，没有一份工作能做长久的。和一路顺风顺水、事业有成的哥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在父母对两人疼爱有加，兄弟俩的感情还算不错。 崔文浩游手好闲了一段时间，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他被认识的朋友介绍了洗屋师的工作。 虽说洗屋师的名头不好听，但这份工作内容简单，不需要什么技巧，也不需要坐班，时间也非常自由，能有大把的时间让他自行支配。 崔文浩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入行，尝到了甜头，很快投身进来，还主动对公司提出来自己从小就有阴阳眼，能够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有了这个名头做宣传，崔文浩很快从一众小伙伴们之间脱颖而出，成了身价最高的那个。 崔文治和崔文浩两兄弟长相神似，白天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不少不一样的地方，但若是光线没那么明亮，两人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白御调查了一下崔文浩的朋友圈定位，发现对方并没有留在那间凶宅，反而正停留在一处繁华商圈的咖啡厅里。 也就是说，死在凶宅里的那个人有极大的可能并非是真正的洗屋师。 真正的洗屋师崔文浩此时还在满世界泡妞潇洒呢。 白御和梅礼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案发当晚，崔文治因为某些原因替代弟弟去了那间凶宅试住，没想到这一去就发生了不幸，他再也没能走出那间漆黑昏暗的房子。 除去嫌疑颇大的崔文浩，本案的第二个关键人物是一名容貌昳丽的礼仪培训老师。 她是崔文治的未婚妻，名叫汤淮，今年30岁。是位非常有魅力的温柔女性。 她与死者崔文治交往了一年左右，两人是经媒人介绍相识的，后来因为投缘，性子也合得来，便牵手成功，准备在来年春天举办婚礼，正式领证。 第三个关键人物，是崔文浩不久前才刚刚强硬分手的前女友，名唤范丽霞，今年27岁，是个刚刚结束海外游学的归国abc。 范丽霞家境富裕，性子泼辣，回国后经常讲着讲着就往外蹦些英语单词，这让一听英语就头疼的崔文浩非常头大，两人因为这个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崔文浩不是个会宠人的，说了几次范丽霞都不改，他便撂下狠话，直接提出了分手。 范丽霞一开始还以为崔文浩说的是气话，没太当回事，她没想到崔文浩竟然来真的，真的彻底执行了他的分手宣言。 他删除了她的飞信好友，取关了她的大眼博客，更是在朋友圈里公开宣布自己已经恢复单身。 这一下可把脾气一点就炸的范丽霞给气坏了。 范丽霞因为生气，本来还在和小姐妹们在港城购物血拼，她用小姐妹的手机看到了崔文浩朋友圈的最新动态后，东西也不买了，直接一张机票飞了回来。 飞机才落地，她便飞奔去了崔文浩常去放松游乐的那家嗨，把正和一堆狐朋狗友以及被他用老哥喝醉了的谎话骗过来的汤淮一起喝酒的崔文浩堵了个正着。 两人彻底撕破了脸，不管不顾地在众人面前大吵了一架，这让当时在嗨里的客人们看了好一会儿热闹。 让梅礼感到有趣的是，这三人在崔文治死亡当晚，居然那么凑巧的停留在同一家嗨里。 也便是说，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这三人却能够相互为对方作证，给出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甚至周围还有不少人证。 第236章 礼仪培训 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全部告之梅礼之后，两人交流了一下，决定先找机会接近汤淮。 汤淮是一名礼仪老师，主要是为空乘、星级酒店服务人员以及一些名流名媛进行礼仪相关的培训。 因为她的课程行程在网上是半公开的，白御干脆报名了她的课程，并顺手编辑了一个抢票的小程序，成功抢到了一张试听课的兑换券。 因为白御抢到的票是女性专场，白御便在黑团子目瞪口呆之下，熟练地坐在镜子前，带上了秀丽的假发，顺便给自己画了个清纯中透着点妩媚的妆容。 一路上黑团子都在怀疑神生，实在是白御的言谈举止毫无违和感，甚至比女人更像女人。 来到上课的地点，白御进门后被满教室的莺莺燕燕吓了一跳。 他知道汤淮的课程火爆，却没料想到能火爆到这种程度。 白御今日穿着一件长及小腿的黑色半身裙，上身则是白色的微带蓬松感的真丝衬衣，衬衣的下摆扎进裙子里，勾勒出盈盈腰肢。 为了遮掩住喉结，他在领口处系上了与裙子同色调的蝴蝶领结，清纯可人的像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邻家妹妹，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学生气和书卷气。 这副小白兔的模样无害又惹人怜惜，白御很快被喜欢萌妹子的课程顾问小姐姐热情地分配到了最前排。 上课嘛，越是靠前，听课的效果越好。 然后，白御有幸上了人生中第一堂女性礼仪培训课。 汤淮是个讲话非常温柔的女人，她的长发刚刚及肩，烫成了海浪一般微卷的形状，因为挑染成了带着一点点偏红的铜棕色，显得妩媚又时尚。 她今日穿的是偏职业风格的浅驼色裤装，上身搭配了一件月牙白的泡泡袖上衣，为了不让自己的穿着过于单调，她在腰上系了一条花色的真丝围巾，十分耐看，也很吸引人。 这是一个很有巧思的女子。 没有过多寒暄，汤淮直接开始了讲课。 她坐在正对着台下的宽大餐桌后，正面刚好面向着台下的学员。 “首先，在进门的时候必须要敲门。” 她对着自己的助手点了点头。 助手敲了敲那扇特地搬过来的道具门，连续敲了两下，便打开门走了过来。 “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 台下的学员们交头接耳，似乎没有察觉到助手有什么差错。 白御举起了手，当汤淮注意到他后，他站了起来：“正常情况下，敲门要敲三下。” 汤淮惊讶又温柔地颔首，笑道：“没错，看来您本身就懂得一些礼仪知识。” 她拿起话筒，对着学员们解释：“进门前敲门要敲三下。只有想要确认厕所隔间里是否有人的时候，才会只敲两次。” “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常识。” 等学员们给予了理解接受的反馈后，她点头示意助手，助手在她面前放下了一杯红茶。 欧式的骨瓷杯有着清雅的花纹，下方的碟子里有一个不大的银色汤匙。茶杯里盛放着的是一杯带着热气的红色透明茶汤。 这种欧式的茶具本身就带着点儿奢华精致的感觉，当汤淮拿起银色的汤匙轻轻拨弄红茶的时候，众人像是从这个课堂上回到了中世纪末期的西欧，见识到了贵族的优雅与奢靡。 好在，这种错觉很快就被汤淮的说话声打破了。 “其实，我们日常生活中，只要饮食的时候不要有让人不愉快的声音和动作就足够了。” “但是，在某些比较正式的场合，就需要多注意。” “首先，当桌子低于膝盖的时候，拿这种杯子需要连同下面的碟子一起端起来。” “当桌子比较高，比如说我现在使用的这种类似于餐桌的桌子高度，只需要拿起杯子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她将桌面上的白色餐巾展开，平整地铺在膝盖上。 “用餐中途若是需要离席，只需要在起身后，把餐巾放在原本的座位上即可。” 有个同样坐在最前排的女孩举起了手，提出自己的疑问：“老师，不需要把餐巾折叠起来吗？” 汤淮浅笑摇头：“不需要，那样会显得非常刻板和生疏，反而不利于传达友善和亲近。” 白御听得很认真，他发现汤淮这个人很有意思。 她的讲课方式幽默风趣，非常懂的利用自己的外形优势展现出自己的魅力，并且经常会穿插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与学生互动频繁。 这种方式很受学员们的欢迎。 “没错，大家站起来的时候要自然一些，不要太过僵硬，唇角一定要带着微笑，避免给人不好接近的刻板印象。” 汤淮先是自己示范了一下，然后点了两名学员上台演示，她用不会让人难受的方式指出了两人的错误，很快那两人便在汤淮的指导之下完成了一整套规范动作。 “很好。大家接受得非常棒。”汤淮坐回原本的位置，“礼仪并不是洪水猛兽，也并不是让大家做任何事都要端着。” “礼仪的本质是不让人感到不愉快，是一种能够为他人着想的心意。” “在所有的礼仪之中，最失礼的行为，便是将他人的失礼行为当场指出来。”汤淮勾起唇角，握着话筒的手轻轻左右摇晃了两下，“当然，在我的课堂上这一点可不能作数。” “哈哈哈哈……”台下的学员们哄堂大笑，被她诙谐的腔调逗得止不住发笑。 汤淮这个人，真的很容易赢得他人的好感，就连白御这样骨子里都透着挑剔的家伙，此时也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这笑容并非假装，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情绪表达。 黑团子飞在空中，停留在教室的角落，偷偷观察汤淮。 “那么我们开始演示用餐时的基本礼仪。” 助手在汤淮面前摆放了一个白色的陶瓷餐盘，然后依次在她的左手边摆放了三把不同的叉子，右手边放了三把不同的餐刀，汤匙被放在了远离汤淮的餐盘前方。 “铺好餐巾后，我们拿取刀叉的时候要从最外侧开始取用。一把叉子对应一把餐刀。只要遵守了这一点，只要不是遇见了过于挑剔的人，基本就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第237章 据说礼仪课可以脱单｛给烬念加更2＼/3｝ “老师。” “听说只要上了您的礼仪课，很快就能脱单，是不是真的啊？”坐在白御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很活泼，突然高声询问。 课堂上的女生们都激动地捂住了嘴，期待地等待着汤淮的回答。 汤淮先是一怔，随后会心一笑：“确实是有这样的传言。不过我的礼仪课只是教授大家基本的礼仪知识，攻陷男人可不在课程内容的规划当中。” “老师~~讲一讲啦~~” 台下的学员们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随着大家都在起哄，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汤淮只好顺着大多数人的意愿，讲授了比较好用的一些脱单的小技巧。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单手握着话筒：“我认为，想要攻陷一个对你没有恶感的男人呢，既不需要女人的外貌过于出挑，也不需要她的性格过于温顺，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 “之所以大家明明热情足够却还是一直单身，只是缺少了一点点可爱的恋爱小心机和小技巧。” “唉~~~~？”台下的女孩子们比起刚刚听礼仪课的时候还要认真，坐在白御身旁的那个有些微胖的女生已经拿起了笔，用快的能够出现残影的手速，记录起了笔记。 白御甚至发现有不少女生正在悄悄录音。 汤淮的态度落落大方，并不会因为讲解的内容而表现出羞涩和尴尬：“最常见的便是吊桥理论的应用。” “如果在能让人觉得心跳加速的地方，比如说玻璃栈道上、蹦极的天台上、过山车上、摩天轮上……和喜欢的人有一定的肢体接触，比如牵手……” 台下有好几个女生都已经羞红了脸，但眼睛却亮晶晶的，期待着汤淮的下文。 “这个时候保持目光与他对视5秒，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能让对方先一步提出告白，这就是所谓的五秒理论。” 白御听到了身旁女生小声的碎碎念：“记下来！记下来！快点记下来！” 白御的额角滑下一条黑线。 也不知道上学的时候，对方有没有现在这么认真。 “看人的时候，不要吝惜于展现自己的魅力，千万不要大咧咧地太有侵略性地去看人，你是一个女孩子，头微微低下，用微微往上方看的角度去瞧心上人，会让对方升起保护欲和怜惜感。这样做同样能够提高对方的好感，赢得对方的青睐。” 见大家热情逐渐高涨，汤淮对着助手摇摇头，对方便将已经准备好的餐食模型拿了回去。 一整堂课听下来，其他女孩子都听得心满意足，而白御…… 内心逐渐暴躁。 他一个大男人，这些女性专用的恋爱技巧，他一个也用不上啊！衰！ 难道要他也羞涩的低下头，用45度向上的角度去看心上人吗？？？？？怕不是在想屁吃！ 给了黑团子一个暗示，黑团子悄悄开启了直播。 白御在汤淮离场之前，拦住了她。 “汤老师，您刚刚的课程真的非常精彩。我有一些疑问想要问您，请问方便请您出去喝杯咖啡吗？” 汤淮的助手刚想要代替汤淮拒绝，不知道汤淮看到了什么，她脸色飞快变幻了一下，一向不在课程完结后多逗留的汤淮竟然罕见的直接开口答应了白御的邀约。 在助理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注视下，那个邻家妹妹一样可爱又清纯的女孩子带走了还要赶场去上另外一堂课的汤淮。 助理有些慌，再不走，就赶不上下一堂课了呀！ 很快，助理收到了短信，发信人正是汤淮，短信上说，让她找人替她先去代上下一堂培训课。 咖啡厅里，白御给自己点了一杯热拿铁，而汤淮则稍微犹豫了一下，选了一杯加冰的意式咖啡。 “你就是死神主播？”等点单员离开后，汤淮居然没有绕弯子，直接提出了疑惑。 白御刚刚故意给她看的就是一张白色的骷髅面具。联想到网上疯传的崔文浩这个洗屋师的死亡讨论贴，汤淮很容易便能猜测出对方的来意。 汤淮并不是消息闭塞的人，相反，因为同事中有两个特别喜欢八卦的男女，她哪怕不特地去搜索，也能把热搜词条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她只是觉得和人讨论八卦很损她的格调，但这不妨碍她喜欢听。 嗯，面带微笑优雅的听。 “如果我不是，想必您也不会就这样跟着我过来，不是吗？”白御故意用手扇了扇风，顺便状似无意般解开了领口处的蝴蝶结，露出了自己微微凸起的喉结。 果然，汤淮的目光闪了闪，在白御的脖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死神主播会是您这样美丽的先生。” 她着重在【美丽】和【先生】这两个词语上加重了语气，也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对白御这么个大男人居然扮成女人去上自己女性专场课程的不满。 本来直播间里的吃瓜网友们还在讨论，死神主播这么快找上这个叫汤淮的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大家正在为了汤淮到底是不是凶手而争论不休。 可是，当汤淮说出来“先生”这个称谓的时候，佛系看直播的网友们一下子炸了。 【我擦！我听到了什么？】 【没听错？盲猜死神主播是个男人！？】 【汤淮不是已经说了吗？她称呼死神主播为“先生”。那死神主播肯定是男的啊！】 【也不一定？先生不还可以是一种尊敬的称呼吗？汤淮是礼仪老师，用这种称呼来称呼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从背影来看……死神主播是个女人……】 【靠靠靠靠靠！伪娘啊！！！】 黑团子看着网上七嘴八舌的讨论和五花八门的推测有些心塞塞，它往前挪了挪，原本白御还有个背影能够勉强入镜，现在……却连根头发丝都没有被分配镜头了。 屏幕里只留有一个人的面容，那就是汤淮。 汤淮很美，经历了一上午的授课，她此时仍然妆容得体，举止优雅。 礼仪似乎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很难相信，这样自信且耀眼的她在大学的时候还只是一只并不起眼的丑小鸭。 送餐员端来了两人的咖啡，并贴心地送上了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等送餐员再次远离，两人才继续聊起了刚刚的话题。 “直说，大名鼎鼎的死神主播主动现身，找上我，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第238章 去向 “有什么想要问的不妨直说。” 白御轻抿了一口没有加糖的咖啡：“事实上，我现在正在调查一起命案。” 汤淮看起来并不惊讶：“我虽然不爱看直播，但您必须要认识到自己直播间的热度。” 她不着痕迹地恭维道：“哪怕我没有亲眼去看，却还是对您目前正在调查的案件有所耳闻。” 汤淮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和恰到好处的遗憾：“听说死去的那位是我未婚夫的弟弟——崔文浩？” “可是，虽然他是我恋人的弟弟……”汤淮唇角的弧度没有任何改变，就这么直直看向白御的眼睛，“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御的眼睛闪了闪，他注意到，在汤淮的说法中，死去的人是……崔文浩…… 梅礼的通过黑团子传达过来的意思和白御所想一致。 这个汤淮……必然看过他的上一场直播。 因为只有在那一场直播里，白御翻找出死者驾驶证的时候，提到过死者是崔文浩。 说什么自己没看过直播，这个汤淮，她在说谎！ “听说在案发当晚，你和崔文浩一起去了嗨狂欢？” 汤淮拨弄了几下咖啡杯里晶莹剔透的方形冰块，优雅地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小口：“您的说法有些问题。我必须纠正一下，我并不是和崔文浩一起过去的。” 她并不准备胡乱认下这种容易引人猜度的说法。 “准确来说，我是被崔文浩骗过去的。他告诉我说，我的未婚夫喝多了，让我过去接人。” 白御表示自己会注意措辞的精准性：“好的，那么请问您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和案件有关系吗？”汤淮双手捧住了冰凉的咖啡杯。 “我认为是有的。”每一个提出的问题都是极有必要的。 汤淮露出一个坦荡的浅笑，身体向后靠，审视着对面的男人：“你其实是在怀疑我？” 见白御没有否认，汤淮苦恼地偏了偏头：“我没有必须杀害自己未婚夫家人的理由。” “要知道，我们就快要结婚了，这个时候，他的家里人出现了意外，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我的恋人，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白御并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能具体说一说你们在嗨里都说了或者做了些什么吗？” 汤淮的视线长久地看着白瓷杯你微微摇晃的深褐色咖啡：“我记得……” “我赶到的时候，崔文浩已经喝得七八分醉了。” 在白御的鼓励下，汤淮将自己那晚的经历如数讲述了一遍。 这一天跟平时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汤淮下班后先是做了一些姜糖烤饼干，准备第二天早上拿给最近受凉了的恋人尝一尝。 就在饼干还未出炉的时候，她接到了崔文浩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非常嘈杂，但汤淮还是勉强听出了崔文浩带着醉意的嬉笑。 他告诉她，崔文治和他在嗨里喝醉了，叫她快点去接人。 崔文治这个人不太会喝酒，汤淮并未怀疑，连烤箱里的饼干都没来得及收，便匆匆开车去了崔文浩所说的那家嗨。 汤淮对这一带并不是很熟，稍微绕了些路，才找到了崔文浩说的那家店。 她没找到停车位，因为担心崔文治，便随便把车停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等她进入了灯红酒绿的嗨，穿过舞池里跳的忘我纵情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和很多妹子一起喝酒唱歌、大声调笑的崔文浩时，却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根本不在这里。 她被骗了。 崔文浩嬉皮笑脸的搂着两个穿着露脐装的年轻女孩，指着汤淮大笑着对同伴们说：“你们看，我说能把她骗来，她是不是就真的来了？快给钱！给钱！” 汤淮这才知道自己被人给耍了。 她忍着气开始尝试着拨通崔文治的手机，但一向不会关机的崔文治此时却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 汤淮想要离开这里，却被崔文浩直接拉进了卡座，强制性的往她手里塞了一瓶已经开了瓶的洋酒。 “是不是找不到我哥？你把它喝了，我就告诉你我哥在哪？” 旁边的那些男女都在起哄，汤淮脸色难看的甩开他的手，半句话都不想多说，便想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快步跑了进来。 来人正是刚从机场赶回来的范丽霞。 范丽霞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她的颧骨有些高，但眉眼却非常柔和，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热情洋溢的自信，哪怕现在眼里冒着火，却还是让正处于愤怒中的汤淮升起了好感。 可惜，范丽霞却对美丽的汤淮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女人看漂亮女人，要么就是非常的喜欢，要么就是非常的讨厌。 对于这个坐在自己男友、准确来说是前男友，身旁的这个美丽的女人，范丽霞警戒意识拉满，看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情敌。 “崔文浩，你到底什么意思？”范丽霞掐着腰，手指直直戳向崔文浩的鼻梁。 “什么什么意思？”崔文浩不紧不慢的在自己的杯里倒满了酒，态度很是不以为然。 “你发的那个朋友圈到底是什么意思？”范丽霞的怒火蹭蹭往上涨。 “切！你是小学生吗？连中文都看不懂？如你所愿，就是分手的意思。” 范丽霞气的眼圈儿都红了：“说！你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你旁边的这个女人？” 无辜躺枪的汤淮还不等崔文浩说些什么引人误会的话，便直接开口解释道：“我是他哥的未婚妻，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范丽霞从来没见过崔文浩的家人，对这位准嫂子自然也没什么印象。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一时间，嚣张的气焰似乎都因为汤淮的身份被灭下去不少。 但很快，崔文浩就说了一些惹人生气的混账话：“你身上要是有半点儿汤淮身上的女人味，我也不会跟你提出分手！” 范丽霞从小就受父母宠爱，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受过最多的气，就是崔文浩给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崔文浩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范丽霞脸色涨红，立即不管不顾的和他对骂起来。 两人吵得比较凶，还险些动起手来，好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将他们分开，最后一行人闹得不欢而散。 “等那边散场后，崔文浩因为喝多了，走路歪歪斜斜的，被他的朋友们给架走了。我没能接到人，有些担心，就开始联系文治的朋友，想要找到他的下落。” “有人能为你散场后的去向做不在场证明吗？”白御问道。 汤淮垂眸思索了片刻，双手拢住咖啡杯，遗憾的摇了摇头：“路上我一直在开车，和朋友们只有电话联系，没人能为我做不在场证明。” 白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在散场后，你并不知道崔文浩和范丽霞的去向，对吗？” 这次汤淮点头点的十分痛快：“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 第239章 没有存在感 “我和崔文浩不熟，那天晚上更是第一次见到范丽霞。我没必要在他们的事上说谎。” “这样啊……” 汤淮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可以先走了吗？之后我还有其他的课程要准备。” 白御自然是不好留人的，毕竟对方一直都表现得非常配合：“感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些。” 汤淮优雅地起身：“如果您下次还想继续向我提问，还请您继续保持来上我的礼仪课。”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毕竟多一名学员来上课，我就能多得到一份绩效奖金。如果您能成为高级会员的话，说不定我的结婚预算就要靠你了。” 白御笑了：“我尽量。” 他坐在原处，看着那个漂亮的女人走出咖啡厅，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 “真的是很难让人讨厌的人啊。” 也是很有魅力的人。 这种魅力已经和性别无关了。 梅礼看得出来，白御很欣赏汤淮，别说白御了，梅礼也很喜欢这个人。 可是…… “她在说谎。”梅礼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白御的咖啡只喝了一口，此时终于不顾形象地开口让服务员帮忙再拿些糖包过来。 他不爱喝苦的，刚刚只喝了一小口，就不肯继续了。 但这里的咖啡很贵，就这么不要了又很可惜，白御决定，要多多加糖加奶！当成奶茶来喝！ 梅礼见他心疼地望着对面那杯几乎没动的意式咖啡，扎心的话直接甩了过来：“别看了，看再长时间，不该喝的咖啡你也不能喝，应该结的帐你也还是要结。” 白御郁闷了：“这么一小杯咖啡就要120，还没有12一大杯的奶茶好喝呢。” 明明价格多了个零，却没有便宜的那个好喝，真是浪费！ 白御默默为自己没有先提出aa的建议而感到后悔。 “别这么没出息。”梅礼扶额。 “有本事你把钱出了！” 没本事的梅礼默默闭上了嘴。 同款啥都不缺，只缺钱的梅礼…… “老娘每天的住院费流水一般地往外花，你居然还好意思让我替你付钱？你的良心呢？？”梅礼暴躁极了。 说的好像她不心疼钱似的！ 梅礼都不敢细想自己出院时的账单！ 白御理亏，梅礼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因为他。 见白御老实了，至少不准备让梅礼替他报销咖啡的钱了，梅礼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汤淮在说谎。” 加糖又加奶，咖啡的口感果然变得好喝起来。 白御的眉头都放松了一些：“依据呢？” “她最开始坐下的时候，手一直捧着的是那杯温热的柠檬水杯。” “当你开始像她询问那天晚上的经历时，她的手就改为捧着冰凉的意式咖啡杯。” “整场问答下来，她的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咖啡杯。” 白御没能理解梅礼想要表达什么。 手拿着柠檬水和咖啡有什么区别呢？ “重点不是在她拿着的是哪种饮料，而是饮品的温度。” 梅礼：“人一旦说谎，体温就会升高。所以自然而然就会想要去触碰冰冷的东西，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在嗨散场后，她的去向绝非她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 白御认同了梅礼的话：“她认为死去的人是崔文浩，实际上死亡的却是她的未婚夫崔文治。也就是说，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和崔文治碰过面。” “明明那天晚上还能因为太担心他而大半夜出门，却又反常的连续两天没有和恋人取得联系，她却并没有流露出担忧的情绪，这一点也很可疑。” 梅礼同意：“你说的没错。” “因为第一场直播的时候，你说死者是崔文浩，所以所有观看了直播的人都认为死去的是崔文浩。” “除非崔文浩主动现身，不然这个误会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至少证明了，同样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汤淮也同样没有再与崔文浩碰过面。” 白御一口干掉了杯里的咖啡：“现在怎么办？” 梅礼睁开眼睛，看着输液管中滴滴答答匀速下落的药水“去见见范丽霞。听一听她是怎么说的。” 要找范丽霞很容易。 这姑娘是哪儿的商铺多，就爱往哪儿钻。 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购物。 白御将领口重新系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早在汤淮离开的时候便断开直播的黑团子精准地从上方的灯架上跳了下来，蹲坐在了白御的肩头。 “欧普？”黑团子偏了偏小脑袋，有些好奇白御会去哪里找人。 “论起h市最繁华的地带，自然要去中央商街。” 中央商街是开放式的4a级旅游景区，也被称为“亚洲第一街”。 整个商街范围全部是各种各样的品牌商铺，全体街道都是步行街。商街占地面积超过90公顷，是建国前由意大利工程师卡拉肖穆尔亲自设计并亲自监工建造的。 白御走出地铁，来到了这个充满了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商业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不仅充满了异域的风情，更是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到范丽霞，就像是想要在大海里精准地找到一滴特定的水。 不过，好在也不是全无头绪。 范丽霞有个爱好，或者说，是个习惯。 这姑娘特别喜欢晒朋友圈。 白御找了家快餐店，开始用电脑查找范丽霞的动态。 还不到下午，这姑娘今天的动态已经发了二十几条了。 白御找到了她最新发出的那条动态，从照片背景上模糊的轮廓里抠出了那家店铺的名称，又用地图检索出了店铺的位置，很快在万象城免税店里见到了还在血拼的范丽霞。 看来是在香港没能尽兴，回到h市继续shoppg。 范丽霞今日梳着鱼骨辫，这让她本就浓密的长发看上去发量更加丰盈，且质感十足。 白御找到她的时候，范丽霞正在往耳朵上比划着一款造型夸张的金属耳环，白御站在她旁边的时候，范丽霞都因为太过投入，没能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 “……”白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视，耳边全是黑团子呵呵呵呵的嘲笑。 白御伸手接住了因为笑得太过而从肩膀上跌落下来的黑团子，把这个最近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的小祖宗重新放回肩头，这才出声提醒范丽霞自己的存在。 “咳咳~” 范丽霞以为是自己挡住路了，眼睛仍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但身体却往一旁让了让。 给出了无效提示的白御。 他就从来没这么没有存在感过！ 第240章 关于范丽霞 鉴于女孩太过投入，白御不得不开口提醒范丽霞自己的存在感。 “抱歉，打扰一下。” 范丽霞不怎么耐烦的挥了挥手。 “不玩儿街拍，不签经纪公司，不差钱儿，不是蕾丝，所以不要跟姐姐搭讪。” 白御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话说的有点儿发懵。 这姑娘莫不是太过自信了一些？ 无法，白御只好用了上次约谈汤淮的招数，对着仍然在仔细照镜子的范丽霞挥了挥手上的骷髅面具。 狰狞的白骨面具果然吸睛，这招很快吸引了范丽霞的注意。 她把耳环还给柜员。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粘了假睫毛的丹凤眼用挑剔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白玉今日的装扮。 “长相不错，可惜穿衣的品味差了那么一点儿。” 说完这句话，范丽霞抬头看了看专柜的牌子，用真的非常疑惑，并且不带任何嘲讽的语气问道： “什么时候学生妹也能逛得起专柜了？” 可能是在国外待久了，范丽霞从骨子里就少了那种国人的含蓄，讲话非常直接。 她终于发现自己并不是被偶然找到的，来人是奔着她来的，范丽霞开始认真对待起了眼前的女生。 面前的女孩儿高挑漂亮，虽说在国外的时候，她的很多女性同学都身高超过了180，但这种身高在国内还是比较少见的。 反复确认了两次白御真的很高后，范丽霞细心地记下了白御今日的服装搭配。 原来衣服这么穿还能让人有自己很娇小的效果啊！ 范丽霞的目光停留在白御身上很久，尤其是那双裙子下的白皙美腿，修长的让人艳羡。 最近因为天气太热而被晒得有些黑的范丽霞像是生吞了半颗柠檬，酸得要命。 见白御又晃了晃那个面具，范丽霞微微偏头，用疑惑的语气真诚问道：“spy？” 白御表示自己心很累，只想抚额。 对牛弹琴是怎样一种尴尬的情况呢？ 比起聪慧机敏的汤淮，对面的姑娘何止是不聪明，简直就是汤淮降智ps版本。 不想太过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白御干脆开口。 “我这里有些和崔文浩有关的事情，你感不感兴趣？” 一听跟崔文浩有关，完全没有自己已经被分手自觉的范丽霞立即拉响了警戒。 “那个敢跟我提分手的渣男又搞事了？！” 很多女孩都对渣男爱得难舍难离，哪怕被伤透了心也还是藕断丝连。 范丽霞大概还是对那个男人有所留恋，都没想过白御可能会是骗子的这种可能，二话不说便跟着完全陌生的白御离开了。 白御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自我介绍！！ 一路上白御都在费解，果然，外表打扮得再像女人，他果然还是无法真正了解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时至中午，白御也有些饿了。他直接带着范丽霞去了附近的一家平价中餐馆。 两人坐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范丽霞虽然着急询问白御到底知道崔文浩的什么事情，但看着白御不慌不忙翻看菜单的模样，她也知道，现在就算问了，对面的女生也不会说些什么。 范丽霞干脆耐下性子，点了两道自己想吃的菜。 点餐员离开后，白御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知道死神直播间吗？” 范文霞自然是对死神直播间不太了解的。回国后她常用的软件还是国外的那些，国内的直播软件它几乎都没有下载过。 而死神直播刚好只在国内的直播平台播放。 范丽霞立即拿出手机，通过浏览器检索出了死神直播间的相关词条。 密密麻麻的相关讨论贴足以看出死神直播间的热门程度，更何况不久前这个直播间还进入过热搜排行榜。 看完关于死神直播间的简介，原本还有些隐隐不耐烦和焦急的女孩子眼睛里爆出了兴奋的火光。 她夸张地站了起了：“really？这太酷了!真的太酷了！do you want to vite to participate this live broadcast?（你是想邀请我参加这一次的直播吗？）” 语速那是相当之快了。 白御垂眸，尴尬地在桌子底下拉扯了一下桌布。 幸好写代码逃不开英文，对这种程度的日常对话白御还是能够听得懂的，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翻译。 “是的，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向您询问。” 范丽霞立即掏出了包里的化妆镜和口红，极快的给自己补了个妆。 她露出了一个兴奋中掺杂着些雀跃的灿烂笑容。先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果断分享到了朋友圈，这才一边编辑文案，一边问道： “你想问什么？” “……”白御已经不知道因为这个姑娘无语了多少次了。 他现在心里有很多个问号在不断跳跃。 是我已经老了吗？ 是我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吗？ 同样是人类，为什么她的行为方式却能如此的让人费解？ 同样看傻了眼的吃瓜网友们也开心地讨论了起来。 【哎呦喂，要笑死我了！这姑娘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小姑娘真可爱。你永远预料不出她的下一个动作。】 【这么好的姑娘都能被分手，渣男果然没有眼光。】 【同情别人之前，请先看看小姑娘脖子上的那条价格超过20万的钻石项链。这么富有的小富婆，需要靠月薪养家的你们来同情吗？】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海王能忽悠千八百个女朋友，我却只能单身。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关于我只犹豫了一秒评论就已经超过200这件事，我有话要讲。】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网友们定位成了搞笑富家女的范文霞总算坐了下来。 白御清了清嗓子，细声细气地问道：“你上次见到崔文浩的时候，是在嗨吗？那时候都有些什么人在场？” “你让我想一想。”对于自己那个花心又滥情的前男友，每每想起，范丽霞脸上都会闪过委屈的神色。 好在不想丢脸丢到外面，她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毕竟自己很可能正在被那个神秘的直播间直播。她不想将自己脆弱和不完美的一面展现给陌生人。 “我去的时候，崔文浩身边有三男两女，旁边还坐着他的准嫂子。” 白御点点头，这和他拿到的监控视频吻合：“那你过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吗？”范丽霞咬了咬牙，“发现自己不仅被甩了，前男友还对着自己的准嫂子发骚算不算？” 第241章 超级大瓜｛给烬（念）加更3＼/3｝ 根本不知道自己透露出了怎样了不得的信息，范丽霞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我可太了解崔文浩发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看到他偷瞄他未来大嫂时的那个下流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丫的绝对是对自己哥哥的女朋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白御默默消化了一下这个带着点儿春色的劲爆消息。 这一点，在和汤淮见面的时候，对方可从未提起过。 “你是什么时候到达店里的？” 范文霞自己是没有特地去记时间的，不太确定的嘀咕道：“我只记得自己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坐车到的时候，应该快要11点了？” “那你们散场离开那家嗨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范丽霞估计了一下自己臭骂崔文浩的时间：“怎么说也应该超过12点了。” 时间倒是都能和嗨里的监控对得上。 可是，这样一来，崔文治的死可就超过了估算出的死亡时间，和这三人没什么关系了啊。难道是调查方向出了问题？ 服务员将两人点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白御撕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对面的范丽霞也重复着他的动作。 梅礼提示道：“你问问她，那家嗨，崔文浩经常过去吗？” 没有食不言寝不语习惯的白御直接转述了梅礼的提问。 范丽霞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她先给自己夹了一口西红柿炖牛腩，才开口回答：“那里当然是他经常去的店，不然我怎么知道能在那堵到他？那家店可是他发小自己经营的，我听崔文浩提过，他过去玩几乎都不需要花钱。” 崔文浩和店主关系匪浅，也就是说，监控的时间也不是没有被动过手脚的可能。 夹了好几筷子菜，范丽霞终于转过弯儿来了。 她迟疑地叼住筷子尖端：“死神直播是不是只在有案件发生的时候才会开播？” 白御撩起眼皮定定看了范丽霞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 果然是活久见，他算是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笨蛋美女是什么样子的了，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的一些。 范丽霞觉得自己的口有些干，连忙捧起手边的百香果汁灌了一大口，这才鼓起勇气，颤巍巍地问道：“是不是……文浩……他出了什么事？” 白御还没给出回答，对面的范丽霞就已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我那天就不该诅咒他去死，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以前说话从来没这么准过！呜呜……我不是真想他死，我就是太生气了，生气他总是到处勾搭小姑娘。” 她动作有些粗鲁地擦了一把脸，抹掉眼泪：“你说说，能怪我生气吗？” “他想要的那块表我也送了，他看好的那辆车我也找人帮忙从外省托运了，我对他还不够好吗？那些女人有我有钱吗？他怎么能那么轻飘飘地和我说分手！？？” 范丽霞是真的很不解。 当初疯狂追她的明明是崔文浩，怎么最先变心的人还是他呢？ 明明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能不做数了呢？ 白御默默递过纸巾：“你送给崔文浩的表是什么牌子的？” 范丽霞报出了手表的品牌，刚好是崔文治死的时候手腕上戴着的那块。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凑巧兄弟俩有了同款。 等收住眼泪，化悲愤为食量的范丽霞终于吃饱喝足后，白御捏了捏自己扁扁的钱包，在心里第一百次感慨人穷志可不能短。 白御准备扫码支付这顿饭的饭钱。 人家女孩子都哭了一场了，他就是再厚脸皮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aa的建议啊。 这么点儿绅士风度他还是有的。 白御起身。 范丽霞揉了揉自己被撑得微微凸起的胃，好奇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结账。” “不用了，这一顿我来请。” “那多不好意思……”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已经诚实地坐了回去。 黑团子用鄙视的小眼神看着他，白御就像是浑然不觉般，拿起杯子，多喝了一口果汁。 总觉得在知道这顿饭不用自己付账之后，这口果汁都变得更好喝了呢！ “我想开了，崔文浩死了也就死了。”那边的范丽霞还在嘀嘀咕咕，眼中伤感还有，却没有刚刚大哭的时候那么浓厚了。 这姑娘就像是用眼泪冲刷掉了自己的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振作和放手的速度都是一级快。 “本来我还以为自己能和他结婚呢，毕竟我也不是爱拿感情胡闹的性子，本来都已经看好了房子，还准备在结婚之前送他一套，现在倒是省下了。” 白御咕嘟咕嘟喝下好几口果汁，问出了广大网友同款想要问的问题。 “请问，你还缺男朋友吗？上过大学、家务全能、有六块腹肌的那种？” 【嗷嗷嗷啊！富婆姐姐求包养啊！】 【很好，主播你终于做了一回人，问出了我想要知道的问题。】 【主播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范丽霞冷淡地摇了摇头，用防备的眼神狠狠瞪了白御一眼：“见面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吗？姐姐不搞蕾丝！” 说完，她嫌弃地撇撇嘴，拎起自己精致的包包，一刻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那迫不及待地模样像极了身后有什么恶犬在疯狂追赶。 被独自留下的白御此时正在被直播间里的众多网友们调侃打趣。 【哎呦！太可乐了！主播这是被嫌弃了？对对？！！】 【我怎么记得汤淮说主播是‘先生’啊？可这个黑皮美人却说自己不搞蕾丝。所以，主播究竟是男还是女？】 【大概是雌雄同体。可男可女。】 【神t雌雄同体。不过这样一想，好像有点儿带感啊！】 【等我两小时，小破站见，我给大家写点儿关于主播那些年不得不说的颜色故事。】 【有点儿期待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个正经人！】 …… 白御看不到黑团子的弹幕，倒是梅礼看热闹看了个全。 “断开直播。” 直播间的热闹归于沉寂。 被独自留下的白御自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毕竟范丽霞都已经走了，他也应该离开了。 白御叫来了服务员：“帮我把这些菜都打包。” 服务员很快拿来了餐盒。 白御把餐盒推了回去：“餐盒要收费的是？我只用塑料袋装就可以了。” 服务员大概还没见过这么抠的客人，先是怔了一下，很快非常有服务意识地端起了笑脸。 “好的女士，一共233元。” 白御欢快装菜的手一顿：“她走的时候没结账吗？”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什么，在身后对着另外一名男服务生挥了挥手。 要遭，这位客人不会逃单？ “没有呢。” 白御突然觉得刚刚的果汁也没那么好喝了。 第242章 密室逃脱的死神直播 憋屈的用自己的手机扫码支付了这顿饭的饭钱，白御满脸郁闷地拎着四个塑料袋往外走。 一边走，他还不忘对着在一旁偷偷傻乐的黑团子吐槽：“我又不是不能自己支付，我只是生气她居然能这么言而无信！” 黑团子用力点点自己的小脑袋：如果你额角的青筋没爆出来，我差点儿就信了你的邪！ “你说她是不是非常过分？这种失信的行为实在是值得人唾弃，让人白高兴了一场！果然，跟渣男在一起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次地图炮就轰炸得有些大了。 白御显然对这次的被迫请客怨念颇深，但这顿饭钱也不算白花，他也算是给梅礼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终于停止了碎碎念，白御的脑袋里可算是想起来正事：“我没告诉范丽霞死去的那个人不是崔志浩。” 本该回答的那个时候，刚好范丽霞一直在哭，巧妙的给出了一个时机，让白御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对那个敏感问题的回答。 梅礼轻轻回应了一声：“崔文浩对汤淮起了心思，连范丽霞都能看得出来，你觉得汤淮会发现不了吗？这份不该有的绮思会不会和这次的案件有关？” 白御晃了晃手里的纸袋，里面装着的就是今天晚上他的晚餐了：“恐怕是关联颇大，你再等我两个小时，我先去把崔文浩那小子给抓出来。” 崔文浩应该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提前躲了起来。 可是哪怕狡兔有三窟，却也逃不过最专业的顶级猎手的抓捕。 在找人抓人甚至是杀人这一方面，白御还从来没输过。 他用电脑检索了崔文浩的车牌号，又用电脑黑进了他朋友的手机，找到了两人最新的一份聊天记录，确定了崔文浩大致所处的范围，然后用车牌号精准搜索，终于确定了崔文浩躲藏的位置。 汽车停靠的位置是在一家电竞旅馆的门前，白御顺着导航，很快就把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崔文浩抓了个正着。 没给崔文浩任何开口的时间，白御一个手刀将其劈晕，这才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脖子上，直接带人离开。 路上他们刚好碰到了过来送餐的客房人员，那人手里还端着崔文浩刚刚点的冰镇饮料。 “二位是3014号房的客人吗？”对方礼貌的询问。 他对崔文浩有些印象，但是没见过白御，虽然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问出了口。 白御露出了一个羞涩温婉的笑容，手指微微上翘，将长发绾到耳后，露出了通红一片的耳朵。 他像是撑不住崔文浩沉重的身体一般，身体下滑了一小截，高度卡得恰到好处，正好比服务生矮了一点点。 白御用无辜又清澈的眼睛羞涩地45度向上，定定看着服务生的眼睛，足足五秒，这才小小声道：“我哥哥他酒精不耐受，偏偏还喜欢喝酒，他刚喝了几口就醉死过去了。我是他的妹妹，我妈让我过来带他回家。” 服务生觉得自己此时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眼前的小姑娘清纯又漂亮，那双眼睛好像有个小小的钩子，让人从心底升起保护欲，只想让人答应她所有的请求，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双手捧到他的面前。 “你哥哥是不是太重了？我来帮你！”服务生晕晕乎乎地往前一步，脸颊通红一片。 白御的视线却在对方手中的饮料上停留了一瞬，小票上还写着崔文浩所定房间的门牌号：“不用了，这份饮料就送给你喝。” 说完，他对着那人浅浅一笑，架起昏死过去的崔文浩，轻轻松松进入了电梯。 服务生只觉得自己非常幸运，遇见的漂亮姑娘人美还心善，难得冲动地赶在电梯门完全闭合之前大声问道：“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白御羞涩一笑，却摇了摇头：“抱歉，我没带手机。” 这便是委婉的拒绝了。 服务生遗憾地看着电梯门完全闭合，手指握住了托盘上的冷饮，有些舍不得喝。 “要是我长得再帅一些就好了……”他不无遗憾的想着。 电梯到达一楼后，将汤淮讲座活学活用的白御用崔文浩的房卡和手机结算了今天的费用后，毫不客气的把崔文浩塞进了网约车的副驾驶座，安全带都是司机帮忙系上的。 本次支出用的全是崔文浩的手机付的款。 今日已经破财两次的白御可以忍受女孩子的蹭吃蹭喝，却没办法容忍粗汉子的蹭钱！ 这是底线！！ 出客房门前，白御特地在崔文浩身上撒了些白酒，此时他身上酒气冲天，网约车司机嫌弃的打开了车窗。 “不如你让他跟着你一起坐在后座上，别让他吐在我车上，不好清理。”网约车司机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对着一个人占据了整个后车座位的白御这样说道。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白御却像是很惊讶一般，捂住了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了车主，他小脸微垂，无辜的眼神微微向上，定定看着司机的眼睛，直到把对方看得不自在了，他才委委屈屈的说道： “他不会吐的，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和一个醉酒的男人一起坐在后排，是不是不太好？” 良心受到100点暴击的网约车司机尴尬的发动了车子，嘴上还为自己的提议辩解道：“我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白御羞涩的摇了摇头，扭捏地攥着裙角：“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 网约车司机彻底不说话了，要是接你们上车的地点不是宾馆，要是你此时不脸红，我也不至于误会成这个样子啊。 顺利带走了崔文浩后，白御把玩着崔文浩的手机，用他的号码给范丽霞和汤淮分别发送了信息，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下午三点，直播间再次开播。 这次直播间所收录进镜头的景色非常特别。 灯光昏暗，非常有恐怖的氛围。 这里是密室逃脱的店铺，店主刚好也是崔文浩的狐朋狗友。 白御用飞信把费用转了过去，声称自己要带着妹子在他的店里玩一天，店主看了看崔文浩转账过来的金额，一边感慨对方居然出手这般大方，一边果断给所有员工放了假，还听话的把钥匙留在了门上。 白御就这么顺顺当当地把昏死过去的崔文浩扛了进去。 第243章 请君入瓮 白御把一顶假发扣在崔文浩的头上。随后非常粗暴的将人塞进了那堆作为道具的恐怖假人堆里。 他从监控室里拽出一把椅子。大大方方的坐在密室逃脱的入口处。静候另外两个女人的到来。 就在此时，一辆火红的超跑与一辆黑色的低调商务车同时来到了店门口。 她们都很准时。 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美人从车上同时走下来。 范丽霞摘下墨镜，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这位崔文浩的准大嫂。 “你怎么会在这里？”范丽霞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比她还要惊讶的汤淮紧了紧手中的挎包。 两人对视一眼，将目光看向了面前密室逃脱的大门。 这是一家沉浸式的密室逃脱店铺，店铺从装修风格上就继承了中式恐怖暗黑诡异的一面。 漆黑的钉满铜钉的双开门样式复古大门上方有着一块横匾，匾身用黑底鎏金的字样写着阴阳判官殿。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气氛的影响，两个女人齐齐吞咽了一下口水。 范丽霞紧张兮兮地回头偷看了汤怀一眼：“要…要进去吗？” 汤淮捏着包的纤细手指再次紧了一紧，她用力咬了咬下唇，粉色的唇瓣被贝齿横出了一排不甚明显的牙印。 “进！不过是个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店，有什么好怕的？” 范丽霞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道理，她也不说讨厌汤淮了，就像是跟在老母鸡身后的小鸡仔一样，死死拽着汤淮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一起跨进了这家风格诡异的店铺。 进门后是个四四方方的长廊，长廊两边用或红或绿的灯光映照着岩壁一样的墙面。 好在没有分叉路口，两人顺着这条长廊很快来到了入口处，也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等待她们到来的身穿黑袍的死神主播。 白御此时已经卸去了女装的打扮，帅气拉风的死神套装因他反坐椅子的动作，可以看出修长的手臂和让人羡慕的长腿，兜帽下的那张脸，此时被一张白色的骷髅面具完全覆盖，一丝一毫皮肤都没有露出。 他缓缓抬起头，不知是不是范丽霞和汤淮的错觉，两人总觉得他抬头的那一刹那，那双黑洞洞的眼眶里闪出了一抹幽绿色的光。 梅礼\/白御做出了邀请的姿态：“欢迎来到我的死神直播间！” 这一次的死神直播终于正式开场。 见到了活人，范丽霞反而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尤其是这位算是半个熟人的死神主播。 “哎呀，你这套衣服真的太炫酷了，在哪定制的？我也想买一套！”范丽霞哒哒哒从汤淮的身后跑了出来，兴奋地往前跑了两步。 她本想凑到白御跟前，伸手摸一摸那衣服的材料质感，尤其是那件拉风的巨大黑色斗篷。 但此时，白御却只是轻飘飘的里睨了她一眼，范丽霞准备靠近的脚步就硬生生停在了原处。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冰冷、凶悍、没有一丝一毫人类该有的情绪！ 范丽霞的脊背发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白御收回视线：“之所以叫二位过来的原因，想必你们心里非常清楚。” 他单手将椅子扔到一旁，让出了密室逃脱的入口：“那我也不多废话了，这间密室逃脱店里藏着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如果想知道案件的谜底，二位不妨亲自探查一番？” 似乎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戏谑，汤淮的脚步迟疑了一瞬，再次抬起头时，她用柔和温暖的腔调小声的问道：“你是不是把文治带到这里来了？” 这个女人其实非常敏锐，可惜，思考的方向出了一点点差错。 白御淡笑不语，站在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人身后，跟着她们一起进入了这间恐怖密室。 而这些画面都如实的通过躲在上方的黑团子的眼睛同步播放到了死神直播间里 【开始了！开始了！】 【嗷嗷嗷～～果然，主播在耍帅的路上总能帅出新高度！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这家店好熟悉啊，我好像来过。】 【凤冠路上的店，我第一次玩密室就是在这里，当时没想到里面会那么黑，看主播的视频你们可能感觉没什么，他应该是调了光，等真身体验一把之后你就会发现了，那是真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npc追的时候爆灯才能看见路。其实npc有亿点点帅，不跑反抱回去也不吃亏。[红脸蛋害羞jpg]】 【卧槽！说出你的故事！】 因为白御站在最后面，两个女人一边觉得身后的脚步声特别渗人，一边又矛盾的觉得很有安全感。 本打算一路沉默到底的汤淮忍不住回头看了这位黑袍人一眼：“你把我们叫过来，不会只是想让我们陪你玩一场密室逃脱？还是说，你怀疑崔文浩的死和文治有关系？” 一个叫崔文浩，另一个则称呼为文治，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当然不是。” 此时三人已经从狭窄的通道进入了一处比较宽阔的空间，空间正中央有一座佛龛，内里供奉的却是一座大约三十厘米高的钟馗石雕，旁边挂着黄色的条形长幡，上面用红色的朱砂写满了看不懂的经文。 梅礼的意念传达过来，经过黑团子的转述后，通过白御的口再次呈现：“其实，在刚刚调查这起案件的时候，我犯了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范丽霞确认这边连个真人npc都没有后，胆子便大了起来。 她走到通往下一个场景的那扇门前，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无法打开后，便兴奋地到处寻找起了钥匙。 汤淮并不像范丽霞那么积极，比起通往下一个场景，她更在意白御口中的错误到底是什么。 “当时在发现了那具死在凶宅里的尸体和驾驶证上的照片长相一致时，我下意识的便以为死去的人就是崔文浩。” 听到这句话，汤淮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她的瞳孔狠狠缩了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在黑暗中闪着幽绿色火焰的骷髅面具 汤淮心很慌，勉强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死掉的，除了崔文浩，还能有谁？” 白御静默的和她对视，直到汤淮承受不住，主动缩回了目光，他才再次开口：“你心里应该有了一个答案，不是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汤淮拼命摇头，捏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盯着白御。 “你的谎言和这场无聊的游戏都该结束了，我真蠢！我就不该过来！留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汤淮脚步匆匆，像是被雄鹰驱赶，仓惶而逃的狐獴，一心只想要从来时的路往回走。 可是来时的路口已经闭合，她尝试着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开那扇已经完全闭合的石门。 第244章 与君初相识｛加更，献给努力为我投票的小天使｝ 白御站在原地，懒洋洋的倚靠在身后漆着红漆的柱子上：“别白费力气了，除非闯关结束，不然你们谁都出不去，也包括我自己。” 汤淮并没有听白御的话，她反复尝试了几次，却都做了无用功之后，这才不得不跟着范丽霞一起摸索起了钥匙的位置。 “从现在开始，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汤淮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她双膝跪在地上，身体紧靠地面，大着胆子把手探进了四角柜的下方。 她的手探得很深，似乎摸到了什么冰凉的金属制品，等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金属片上还系着一条细细的鱼线。 汤淮将鱼线往自己这边拉，那一头牵动的物品似乎有些沉，她用了些力气，狼狈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从柜子下面拉出来一个长条形状的物品。 这里的光线比较昏暗，汤淮不由凑近了一些，她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吸引了在一旁敲敲打打的范丽霞。 两个女人用手扒拉了一下，只见那个用粗糙白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物突然舒展开，露出了里面的弹性极佳的一截断臂，断臂的截口处还向外渗着猩红色的血水。 “啊！！！！” “啊啊啊啊！y god！help！！help！！” 两个女人一个嗓门比一个大，瑟瑟发抖地相互抱在了一起。 白御默默捂住了发疼的耳朵，等两人尖叫声渐弱，他才走过去，用脚踢了踢，确认了那节断臂只是个仿真品之后，弯腰从那只血淋淋的假手手心里拿出了一把铜制的钥匙。 “只是道具。”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远远的把钥匙扔给了面色僵硬的汤淮。 汤淮手忙脚乱，没能第一时间接住，钥匙叮当一声脆响，落在了地上。 范丽霞将其捡了起来，迅速的将通往下一个关口的门打开。 这个该死的地方，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了！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的不在场证明很奇怪。” “为什么时间能卡的那么刚刚好？往前一个小时不行，往后一个小时也不行，就那么恰好的卡在了最精准的时间点上。” “这么精准的时间卡点几乎不太可能实现，除非有人提前就计划好了，要用这个能够烙印在人们记忆里的时间段为自己脱罪。” “如果说，你们的不在场证明是虚构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范丽霞已经用钥匙将门打开了，门外仍旧是昏暗漆黑的岩壁走廊，那是通往下一个节点的通道。 她还算好心，没有扔下手软脚软的汤淮不管，转身不解地望向白御：“可是我们没有必要撒谎。现场有那么多人可以为我们证明，总不能所有人都一起说谎？” 在范丽霞的记忆里，那天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她是从港城直接杀回来的，落地后直接就去了嗨，时间上似乎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白御跟在两人身后进入了那条昏暗的通道：“你的确没有说谎，只是你的时间观念被人给刻意混淆了而已。” “你被人利用了。” 范丽霞觉得难以置信，表情空白了一瞬，但等头脑恢复清明，似乎又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应当。 几人用并不快的速度向前移动着。和刚进入店铺时不太一样的，便是汤淮变得沉默了许多。 白御用那种被机器模糊后，沙哑粗糙的声音继续说道：“到达案发现场后，我在检查刀具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些排列整齐的不同规格的刀具中，最适合伤人的其实并非丢失的那把水果刀，如果凶手使用靠近中间的那几把更加锋利并且杀伤力更强的刀具，完全不需要补上第二刀，便可以将人一击毙命，可偏偏凶手就是用了那把最不适合的刀。”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等前面那两个女人都不自觉的放慢放轻了脚步，白御才继续说道： “为了避免留下自己的指纹，凶手完全可以将刀柄上的指纹擦拭干净，直接扔在现场，毕竟没有刀鞘的水果刀带走时很不方便，稍不注意就会伤到自己。” “可凶手却没有这样做，我能猜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很可能在伤人的时候，无意中也被那把刀所伤，刀刃上留下了自己的血迹，他不得不把刀带离现场。能够记得将刀带走，凶手是一个非常细心并且小心的人。” 三人再次来到一个开阔的空间，这里似乎是一个即将办婚宴的中式喜堂。 鲜红色的纱幔被空调带起的微风缓缓吹动，使得最前方燃着电子龙凤喜烛的高堂之处阴风阵阵，而原本喜字该在的位置上用黑底白字写着个大大的奠字。两把纯木打造的中式座椅前方正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也不知是不是白御的话题太过阴森，还是说这一处的场景布置太过恐怖，范丽霞和汤淮齐齐打了个寒颤。 汤淮深吸了一口气：“你该不会认为我是凶手？？别开玩笑了，我和崔文浩无冤无仇，更是即将和文治完婚，我怎么可能会有杀人这么可怕的念头？” 汤淮和崔文治的感情极其深厚，只要是认识他们两个人的人都知道，两人正处于密里调油，如胶似漆的热恋时期，汤淮爱崔文治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容不得他人怀疑！ 可白御刚刚说范丽霞是被人利用了，也就是从侧面说明了在他的认知中范丽霞并不是凶手。 在场的和案件有关联的只有她们两人，白御排除掉了范丽霞，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便只有汤淮自己了。 这让汤淮不得不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 “我查过您的资料。”白御见汤淮完全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愤怒的面对自己，只好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放心，也没有查的特别仔细，我没想侵犯您的隐私权，只是浏览了一下您的毕业院校和从业经历，毕竟这些信息都是公开的，简历在您的官方网站上挂着，很容易便能看到。” 因为白御的话，汤淮原本紧绷的脸略略放松了一些。 白御轻声问道：“你和崔文治其实并不是相亲时才相识的？” 他用着非常肯定的语气陈述着这句话。 “也许崔文治并不认识你，但你一定很早就已经认识他了，对？” “您的简历上写的很清楚，两位曾经是校友，毕业于同一所大学。” 范丽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松开了紧紧挎着汤淮手臂的右手，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左后方退了一步。 汤淮却似浑然不觉一般，走到那对龙凤蜡烛旁边，查找起了线索：“你知道我们大学在同一时期于学校读书的人员共有多少名学生吗？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是在同一所学校里读书的人便都能相识，那么我的人脉恐怕不止如今这么一点点。” “我和文治可是不同专业的学生，别说所修的专业课完全不同，便是选修课也从未选到过同一堂课。所以你说我和文治在大学时期便相识，这一点可没有任何根据。” 崔文治的学历是研究生，也就是说他大学在校时期长达七年。 而汤淮与崔文治年龄差相差五岁，两人若真的是在大学时期便相识，那便只能是崔文治在研二、研三那两年的时候。 汤淮踩在椅子上，掀开了那个黑底白字的奠字：“读书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也许是缘分，毕业后我们恰好在同一座城市里工作。我们的年龄也算合适，经济条件也相当，这才被热心的阿姨从中牵线，通过相亲走到了一起。” 汤淮不得不再次强调自己与崔文治是通过相亲才结识的。 第245章 错杀 虽然听到了汤淮的话，白御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动，一错不错的盯着汤淮的手。 那双手此时不自觉的摸向了冰凉的石柱。 梅里曾经提到过，人在说谎的时候，体温会不自觉的升高，而这个时候会下意识的触摸冰凉的物品。 汤淮在说谎。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怀疑到你身上吗？”白御缩回视线。 汤淮只是紧紧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但白御却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其实一开始非常好奇，为什么凶手会在那么多的刀具中选择杀伤力最小的水果刀呢？明明有那么多更好用的工具。直到我去上了你的礼仪课程。” “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水果刀，它的位置在最外侧。” 汤淮的眼神闪烁了一瞬，明显动摇了，但嘴上却并不认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御向前跨出一步：“还不明白吗？你的漏洞出在哪？” “明明是你在礼仪课上教过的呀。无论是刀还是叉，都要从最外侧开始使用，这就是最基本的礼仪。” “选择水果刀的那个人也是个讲究礼仪的人，他只是按照平常最基本的习惯，下意识的从最外侧选取了一件工具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汤淮触碰石柱的手掌心此时变成了紧握拳头的防御姿势。 白御，或者说一直在观察的梅礼，却是通过这个微小的动作明白，汤淮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呵！真可笑，我说过我没有杀人的理由。”汤淮垂下眼帘，盖住眼底所有的情绪，只是固执的摇着头。 “如果你有呢？” 白御紧追不舍。 “如果你真正想杀的人其实就是崔文浩呢？” 在一旁默默听墙角的范丽霞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声吸气声倒是提醒了汤淮，让她混乱的大脑浮现出了一抹清明。 她调整好面部的表情，用无辜的45度向上的目光看着那面狰狞的死神面具，目光有着让人怜惜的柔软和无助，像是等待好心人垂怜的流浪猫，能够轻易的牵引出他人的善意。 “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需要恨一个人恨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去自毁前途的选择杀人呢？” “也许支持你做出这个举动的原因并不是恨，也许你的初衷只是不希望崔文治因为他的弟弟受伤。”这是梅礼给出的答案。 密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范丽霞被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场，弄得不知所措，她挪动了一下脚步，脚边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前方紧紧闭合的棺材盖板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几声脆响，被拉开了一条20厘米长的缝隙。 被红色的射灯笼罩的棺材内部彻底显露出来。 漆黑的棺木里面躺着一具人造的骷髅骸骨。 而就在这具骷髅的齿缝之间，此时正叼着一把通往下一关的钥匙。 几人都没有再提刚刚的那个话题，白御主动从骷髅的嘴中取出了那把钥匙，递给了范丽霞。 范丽霞头也不回的跑去开门。这俩人只拿她当背景板！必须让他们重视起自己的存在！老娘也是有尊严的！富家女不要面子的吗？？！ 三人顺顺当当的进入了下一个关卡，而这个关卡就是白御之前堆放崔文浩的那个地方。 他的目光从那堆假人道具中一掠而过，并不多做停留。 两个女人继续在屋内寻找线索，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范丽霞从门的边缘渐渐摸索到了那堆假人堆里的时候，冰凉的假人中突然传来了一抹温热，一个男人的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范丽霞吓的崩溃尖叫出声，声音分贝之高，让白御恨不得想要毫无形象地蹲在墙角，用力地捂住耳朵。 崔文浩刚刚清醒过来，他扒拉开压在身上的假人，从那堆道具人偶中爬了出来。 因为光线足够昏暗，所以作为双胞胎，那张极其酷似崔文治的脸，便给了人一种错觉，躺在这里的人并非崔文浩，而是他的哥哥崔文治。 汤淮欣喜的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崔文浩。 她的声音带着些可以轻易被人辨认的颤抖和无法抑制的哽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这里的一定是你！那个主播骗我！他就是在骗我！” 可是当怀里的那个男人开口说话的时候，汤淮所有的欣喜和兴奋全部都僵在了脸上！ 崔文浩还没能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爆了粗口：“td！谁把老子弄到了这个鬼地方？！” 崔文治从来不会没有素质的胡乱骂人。 意识到了这一点，汤淮险些站立不稳，她缓缓从男人身上后退，明明是差不多的宽阔胸膛，给予她的却不再是温暖的拥抱。 汤淮用双手捧住那张自己深深爱恋的脸庞，像是在做一道极其艰深的数学难题，她一寸一寸用目光临摹眼前人脸上的每一个棱角和每一寸细小的弧度。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汤淮犹自喃喃自语着，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白御见这次事件的所有主角都集齐了，干脆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其实，不仅仅是范丽霞被人利用了，你也被人利用了。” “崔文浩发现了你想要杀他的决心，所以他故意设了局，引诱你亲手杀死了崔文治。” 有的人也许就是天生的恶魔，即便从出生起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即便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同样充满爱意的家庭之中，因为那份嫉妒，该送自己哥哥去死的时候，崔文浩完全不会心软。 可是这对汤淮来说实在是灭顶的打击。 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又是多么无法承受的真相！ “不不！这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汤淮简直要疯了！ 除了刚刚才醒过来还在状况外的崔文浩，便是智商不足，生活技巧只能勉强拿财富来凑的范丽霞，此时也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真相很快被还原。 汤淮确实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崔文治，但是崔文治对她却丝毫没有印象。 大学时期的汤淮并不自信，也不出色。 她总是戴着宽大的黑框眼镜，一副书呆子的模样。汤淮的头发总是扎着很低的马尾，因为不够自信，那个时候的汤淮总是低着头，像是最羞涩的灯笼花，脖子永远无法向上抬起，她的性格也并不如现在这般讨喜，而是非常的腼腆内向。 第246章 缘分｛给读者更新更新！的加更。活久见，连起名也要催更！｝ 汤淮和室友以及班里的同学关系都很一般，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那个时候的汤淮真的非常孤独。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被导师安排了一个小任务，要她去隔壁院系的研究生导师那里借用一台第二天上课会用到的仪器。 羞涩腼腆的汤淮硬着头皮过去了。 那位研究生导师的办公室里资料非常的杂乱，每个人都很忙，自然没有人能抽出时间来接待她。 忙的脚后跟不着地的师兄师姐们，根本顾及不到新进来的是不是自己院系的学妹，自顾自的把手上的资料，一股脑的塞给了汤淮，让她帮忙进行分类。 汤淮不懂得拒绝，闷不吭声的开始了这份枯燥的工作。 一直到其他的师兄师姐们都离开了导师的办公室，只留下了还没能完成任务的汤淮时，这个迟钝的丫头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坐在资料堆后的汤淮非常娇小，瘦弱，存在感很低，完全被人遗忘了。只差一点，她就会被锁在漆黑的，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 而这个时候，正是去而复返的崔文治发现了她。 大学的校园里缺少了这一段的路灯，担心她一个瘦瘦巴巴的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崔文治亲自护送汤淮回了寝室。 明明脚下的路是那般的黑暗，可身旁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那个男生却让一直孤独的汤淮找到了最明亮、最温暖的灯。 有时候，爱情的到来真的只需要一瞬间。当你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内心已经先于理智认定了，就是这个人。 走在自己旁边的这个男生并不高大，也不英俊，性格甚至有些木讷死板，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却让汤淮深深的喜欢上了。 从那之后，汤淮开始特别喜欢往隔壁院系跑，她会偷偷躲在门外，看着在导师办公室里严谨地和人探讨着各种学术研究的崔文治。 汤淮的眼睛每当注视到崔文治的时候总是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她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目光永远都是那么专注，那么认真。 这种经常偷看的行为，甚至一度让那位并不算年轻的地中海研究生导师误以为汤淮是自己的小迷妹，小小的自恋了一把。 可惜那个时候的汤淮并没有足够的勇气，一直到崔文治离开了学校，她也没能鼓起勇气主动向他告白。 虽然崔文治离开了校园，这一份悄悄滋生的爱慕却并没有因为分别而变淡或消失，反而因为时间一点点的沉积下来，酝酿出了另外一种酸涩甜蜜的滋味，变得更加醇厚。 毕业后，汤淮原本有更好的就业方向，可是她却放弃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好前途，从事了一份和自己本专业完全没有任何关联性的职业，也就是这份礼仪培训师的工作。 选择这份工作的初衷很简单，汤淮想要留在崔文治所停留的这座城市。 汤淮享受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能够跟崔文治走在同一条街道上的机会，每一寸吹拂起她发丝的微风，也许都曾吹过崔文治的耳畔，连冬季冰冷的雪花也会让汤淮想象，是不是也有一片相同的雪花曾落在崔文治的眼角眉梢？ 崔文治一直以为，两人只是恰巧被一位共同相识的阿姨牵了红线。 实际上，这一份恰巧却是汤淮千方百计，费尽心思，一点点为自己谋来的一份缘分。 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立住脚跟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汤淮只是众多毕业即失业的应届大学生之一，每天疲于奔命的做着工资低廉的工作。 她只知道崔文治在这座城市里，却并不真正清楚他从事着怎样的一份工作，又是生活在哪一座小区。 社会是最好的磨刀石，能将顽石磨平棱角，也能让一个人彻底的改头换面。 从最开始的职场小白，到后来的精英讲师，汤淮付出的努力自然不言而喻。 如果大学同学能够见到后来的魅力四射的汤淮，绝对无法将它与大学里的那个丑小鸭联想到一处。 几年坚持不懈的打拼，长达三年不断的在人海中寻觅崔文治的踪迹，汤淮终于赢得了一个机会，一个光明正大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机会。 没人知道在那场相亲宴之前，汤淮是怎样的辗转难眠。 她翻遍了所有的衣橱，搭配了无数件衣物，甚至连头发的造型都一改再改，每一件首饰都是精挑细选，就是为了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崔文治的面前。 可惜大概是用力过猛，第一次见面并没有让崔文治有继续接触下去的意愿。 汤淮买了不少礼物，这才通过那位牵线的阿姨，了解到了原因。 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她不够好，恰恰是因为好的过了头，这才让崔文治生出了距离感。 汤淮并不想放弃，央求着那位媒人再帮两人牵一次线，这一次她调整了作战策略，换了一身温柔并且接地气的好看装扮，约着崔文治周末一起去爬依云山。 依云山里有一座木板搭建的吊桥，桥下是两山之间的一条还算宽阔的大河。 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爬山的崔文治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体力上输给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他气喘吁吁的跟在汤淮的身后，有些想要放弃继续登山的念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汤淮用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步一步引领他走上了那座吊桥。 人踏在木板上，吊桥会微微摇晃，但是不得不说，依云山的景区真的风景如画，吊桥上有着最清新的风，有着最动人的绿……也有着最温暖的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崔文治难以自拔的对身旁的这个女孩儿产生了好感。 吊桥仍然摇摇晃晃，可是那只温暖的小手却一直紧紧握着他，一直不曾放手。 崔文治永远无法忘记那双微微抬起的、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水灵灵的，让人不自觉便升起了怜惜的眼睛。 崔文治想永远被那温暖的目光追随，发现自己的心跳会不自觉的，因为前方的女孩而不受控制的乱跳，崔文治很快下定了决心，从山里回去后，开始对汤淮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第247章 微甘的苦酒｛你们是会治疗懒惰作者的，本想偷懒一天……写吧｝ 两人很快顺顺当当的走在了一起，那座风景如画的依云山和山里的那条吊桥，成为了两人爱情的见证，那是两人爱情正式开始的地方。 如果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崔文治会在明年年初和汤淮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开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他们可能会拥有自己的宝宝，可能会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感到烦恼，可能会为了谁做家务多或家务少而拌嘴争吵，这份长达几年的暗恋，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升华成为不温不火的亲情。 可惜人生出现了岔路口，意外出现了。 汤淮在接受了崔文治告白的半年后，第一次受到崔文治父母的邀请，去他家里做客。 崔文治的家算是中产阶级，父亲是为醉心书画的国画老师，母亲经营着一家出口贸易公司，汤淮也是在这一天的饭桌上才知道崔文治有一个跟他同岁的弟弟。 汤淮带了很多的礼物，大多都是适合崔文治父母这个年龄的保健品，和一些比较实用的小礼物。 崔文治的父母很热情，亲自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饭桌上四人谈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这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每个人的笑容和表情都在诉说着对汤淮的欢迎和接纳。 汤淮很开心，悄悄在桌底下用尾指勾了勾崔文治的小手指。 而那个被她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也温柔的回握了她。 这一刻的汤淮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崔文治的父母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却很欣慰。 毕竟大儿子30好几了，早就老大不小了，却一次正经恋爱都没有好好谈过。 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出色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上了他，做父母的自然是欣喜万分。 所以在饭桌上，崔文治的妈妈不断的给汤淮夹菜，说了很多崔文治儿时的糗事，逗的汤淮难免贪杯多喝了几杯。 然后，那个只是偶尔被提到过几次的崔文治的弟弟回来了。 从玄关处走过来的男子，长相乍一看，几乎和崔文治一模一样。 汤淮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真的喝多了，这才眼花出现了重影。 可是随着身旁男友温柔的叫了一声：“阿浩。” 汤淮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就是崔文治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弟弟。 “呵！我还以为家里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让你们一个接一个的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游戏打到一半就不得不回来了，真是烦人！”崔文浩把钥匙啪嗒一声扔在了茶几上，大摇大摆的从厨房里拿了一副碗筷，拉了把椅子，插进了这场愉快的饭局。 崔文治的父母尴尬的笑了笑，碍于汤淮在场也没有直接训斥他，只是刚刚还热闹的饭桌变得彻底死寂下来。 汤淮喝的酒虽然入口甜软，后劲却很大，没一会儿，她好看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两抹红云。 而崔文治也是同样的不胜酒力，甚至比汤淮更加明显，他连脖子和锁骨上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酱红色。 崔文治的父母自然不需要他们来收拾残局，直接打发这对小情侣进去了房间，亲自动手清理起了餐桌。 同样酒足饭饱的崔文浩，则一直偷偷打量着醉态酣然的汤淮。 流眉懒画，吟眸半醒。 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类型的美人。 大哥倒是好福气。 看着那扇在自己面前关闭的房门，想起大哥那几乎一杯就能倒的酒量，崔文浩心里，有某个刺激又恶劣的阴暗想法在缓缓滋生。 只是稍微想一想，他就完全无法把持住，而某些恶念一旦滋生，就会疯狂滋长。 心自醉，愁难睡。 担心父母会坏事，入睡前，崔文浩难得做了一把孝子，给二老一人递了一杯热牛奶。 且不说二老今天本来就高兴，更是觉得孩子出去一段时间终于长大了，浑不拎的小儿子也终于懂得心疼人了。 这对父母欣喜的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牛奶。 崔文浩很有耐心，一个小时后，先去了父母的卧室，确认父母没办法被叫醒后，这才大摇大摆的推开了哥哥卧室的门。 崔文治和崔文浩毕竟是双生兄弟，两人的习惯其实非常相似，床摆放的位置，书桌摆放的位置，两兄弟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便是哥哥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的书籍，而弟弟的房间里则是大量的杂志和模型。 不需要开灯，崔文浩就能把房间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有够无聊的，现在这个年头居然还搞分床睡。” 崔文治的床上躺着那个脸颊泛着红晕的美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崔文治则打着地铺，睡在床边。 人借酒意，酒催人醉。 那一夜，汤淮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酒精确实麻痹了她的大脑，而那个在黑暗中亲昵的拥抱着她的人，也的的确确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铭刻在心尖上的脸。 未入画，景已醉人。 向来痴，从此醉。 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原本打着地铺，乖乖睡在床角旁边的男友正躺在自己旁边。而身上隐隐传来的不适感，也只是让汤淮微微羞窘，却并不会感到排斥，反而更加甜蜜。 情到浓时，走到这一步也只是早晚的事。 汤淮虽然觉得第一次来男友家拜访就留宿在男友房间，有些失礼，却也并没有太过多心。 有的时候，醒着不如醉了，可惜，醉却醉不得一世。 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一晚的人并非崔文治，而是崔文浩的呢？ 那一天，在结束了一堂礼仪课后，同事打趣的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抱着一大束鲜花等在楼下。 崔文治性子很沉闷，从来没做过这么浪漫的事情。 难道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给她个惊喜？ 同事们都知道汤淮很爱很爱她的未婚夫，毕竟并不是所有人的办公桌上都会摆放着自己男友的照片。 也多亏了汤淮的这个举动，无形中拒绝了很多对她有意的男士，也让同处的女同事们对汤淮升起了不少好感。 抱着期待又幸福的心情，汤淮在电梯上给自己简单补了个妆，兴冲冲的走到了楼下。 今日的阳光特别的好，所以不需要走的太近，汤淮便认出了，那个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等在外面的男人，并非自己的未婚夫，而是和他长相极其相似的，他的弟弟，崔文浩。 第248章 适合｛给煈年．加更｝ 到了这个时候，汤淮还是没有多心。 她继续往前走，还好奇的往崔文浩身后看，以为自己的男朋友会躲在某个角落，想要突然跳出来，吓她一跳。 这难道也是小惊喜的一个部分吗？ “你哥呢？” 到处都没有看到人，汤淮只好直接问了。 “提我哥多没情趣！”崔文浩把手中的鲜花往汤淮怀里一放，语气轻挑的笑道，“我可比我那个木讷无趣的老哥有意思多了。” 说着，他还压低了身，鼻尖飞快的凑到汤淮的颈间轻轻嗅闻了一下，陶醉的眯起了眼睛：“果真不愧是顶级的女儿香，那天晚上，你是一血，滋味可真不错。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换个人？我床上的功夫可比我哥强多了。” 崔文浩是看不上自己大哥的。 不过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从小到大一直装什么乖宝宝？ 这都什么年代了？ 交往了半年，还没能把女人带上床。 这在崔文浩看来就是无能的一种表现。 既然老哥满足不了这个漂亮的女人，那么换做他来，岂不是更好？ 反正这个女人的滋味他都已经尝过一次了。 而只是这几句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恶意的话，却让汤淮如坠冰窟。仿佛昆仑山万古不化的寒冰崩入了心田。 心像破了个大洞，深渊一样，扔一颗顽石，也无声无息便能沉了底。 通往幸福的阶梯碎裂，变做了一摔到底的深渊。 心脏仿佛发出了一声一声咔嚓咔嚓的脆响，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她站在人间，却仿佛身处地狱。 如果只是不小心掉入了深渊，汤淮还能鼓起勇气，一点点爬上来重新开始，她有着强大的心智，更是有着坚定不移的爱，并不会缺少正面面对的勇气。 毕竟错的并不是她。 但若是这深渊是个无底洞呢？ 这个恶魔想要拉着她一起往下坠，往下坠。 甚至不只是她。 “你说……如果我把我们那天晚上的事告诉我哥，呵呵……你觉得你们俩还能在一起吗？” “毕竟就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他的面前……我们来了一场风花雪月，被翻红浪。” 这个恶魔不仅想要伤害她，更是连她都不舍得让其难过的那个人也同样受伤。 这位以优雅举止而备受赞誉追捧的女士眼底凝聚着旁人无法看透的风暴。 怀里的鲜花被她握得咯吱咯吱作响。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往自己爱人的心口上捅刀子。 而她也无法容忍就因为这样一个人渣，葬送掉自己的幸福。 崔文浩的行踪很好调查，这个人身边到处都是漏洞，狐朋狗友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想要算计他，太过容易，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筛子。 汤淮花了些小钱，便从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处买到了崔文浩的行踪。 只是汤淮忘了，或者说她还是低估了人心的贪婪。对方既然能把崔文浩的行踪卖给她，自然也能把他的消息转卖给崔文浩。 洗屋师这个职业通常有两种常规操作。 一般来讲，房子里发生的案件是事故死亡、自杀或者他杀事件，只要并非自然死亡，就势必会影响到房屋的价格，以及相关的出售和租赁问题。 现在人都不傻，网络上的资讯传播的也快，这种好事不出屋，坏事传千里的时代，该如何避免房价暴跌呢？ 房主确实需要对购房或租赁者进行相关的说明义务，否则合同很可能会作废，甚至可能会面临求购者和求租者的索赔。 可实际上，这种义务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履历期限和次数限制。 只需要巧妙的隐瞒之前的死亡事件，聘用洗屋师签订一段时间的租赁协议，并确保洗屋师真的在这里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居住行为，那么房屋背景就会被洗白。 人是最健忘的。 因为房子里一直有人出入，邻居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印象。 只需要挑选适合的时间点让洗屋师搬走，房屋的履历就会发生对应的变化。 凶宅便能够被洗白成为正常的房屋，继续转租或出售。 当然，这只是第一种情况。 另外一种需要洗屋师服务的则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凶案并且广为人知的凶宅。 选择这类凶宅的洗屋师要么是认为来钱快，虽然害怕，却还是为了很高额的出场费捏着鼻子认了；要么便是艺高人胆大，认为自己阳气足，根本不害怕。 崔文浩二者兼而有之。 所以他经常选择的就是那种给钱痛快，价格也特别高的凶宅。 崔文浩是个特别会享受的人，哪怕必须去凶宅里住，他也不肯委屈了自己。 他有着最全套的露营装备，从桌椅到餐具，厨具一应俱全。 难得的休息日，崔文浩约自己的哥哥来到了他即将停留长达15天的这间凶宅。 “哥，你帮帮我，我今天晚上真的有急事，我保证那边的事办完了，我会立刻回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这里睡上一觉就行了。” 崔文浩殷勤的亲自为崔文治铺好了睡袋。 他倒了两杯口感温和但实际上酒精含量特别高的鸡尾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崔文治：“我保证我会在12点之前赶回来的。” 对自己的弟弟毫无防备，崔文治接过了透明的酒杯，拿在手中轻轻摇晃了两下。 “我留在这里没有什么问题，你既然有急事，那便去。” 这个时候的崔文治却不知道，几个小时后，自己会因为对弟弟的这份宠溺和顺从，使得他不仅自己丢掉了性命，也使得另一个人余生皆生存在悔恨之中。 那晚嗨里的狂欢崔文浩是故意做给汤淮看的。 他故意给汤淮打了电话，知道如果自己不找个适合的理由，汤淮是不会单独出来见他的，更是不会这么仓促就选择动手。 崔文浩左思右想，干脆说自己把崔文治骗来嗨喝酒，崔文治喝多了，汤淮爱来不来！ 如果崔文浩反复要求汤淮必须要来，那么汤淮还会多戒备一些，只是他电话里说的语气太过无所谓，这才使得汤淮不得不去。 第249章 手表 嗨里的时钟都提前被崔文浩动过手脚，包括监控录像的时间都被调快了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正常九点的时候，嗨里的时间显示的却是十点。 舞池里沉醉热舞的人群和不断投射过来的彩色灯光模糊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很难让人察觉到细微的时间流逝变化，偶尔抬起头，看向屏幕上那个巨大的时钟，这时才会猛然发觉，时间已至午夜。 虽然，范丽霞的到来，有些出乎崔文浩的意料，但好在计划还是顺利推行了。 在众人的劝和声中，“喝醉了”的崔文浩，被他的几个酒桌朋友架走了。 范丽霞也是满脸晦气，砸碎了所有手边的酒瓶子，这才不甘心的跺跺脚，郁闷的离开。 而被所有人遗忘了的汤淮，却是发动了车子，尾随在那些送崔文浩离开的人身后，一路跟到了高茂才家所在的小区。 崔文浩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他感谢了那几个送他回来的朋友，像是一个真正的醉汉一般，掏出钥匙，在门锁上连续插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钥匙对准，插进了锁孔。 崔文浩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和那两个男生挥了挥手，这才走进室内，关上了房门。 关门后，他的背紧紧贴靠在门内侧，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吐出一口饱含酒气的气息。 他摘下手腕上的手表，一路轻车熟路的走到最内间，蹲在了已经熟睡的崔文治身旁。 他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手指顺着自己的额头划过鼻梁，嘴唇直到下颌，苦恼的偏了偏头。 “相似的东西太多，也不是好事儿。独一无二的东西才会更值钱。” “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你都是对的，我都是错的。” “你总觉得你是哥哥，就应该让着我，那么，既然已经让了那么多次了，你不如就再让我一回。” 他把自己手上的那块手表套在了崔文治的手腕上，又从他的手腕上拿走了汤淮送给崔文治的那块佩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从怀里摸出提前准备好的酒，均匀的洒在崔文治的衣领处和唇齿间。 “哥，你再帮我最后这一次。以后我就都不会再麻烦你了，今晚过后，不会再有人嫌弃我，觉得我总是惹麻烦了。” 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两人从小到大使用的东西也都几乎一模一样。 父母最爱玩的就是那种一碗水端平的把戏，明明心都是偏的，却偏要做出一副公正的姿态。 两人穿着同样的校服，坐在同样的教室里，有着共同的同学，好像无时无刻都在一起，所以也就会经常被人拿来做比较。 从小到大，人们对哥哥的夸奖永远比对他的多，人们对他的责备，却永远比对哥哥的多。 谁愿意永远成为另一个人的对照组呢？ 没有任何一个人甘心永远做另一个人的配角。 察觉到汤淮想要对付自己的时候，崔文浩心里就有了一个歹毒的计划。 既然大家都喜欢哥哥，那么他也可以成为哥哥！ 面部微调手术的预约他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只等着这边的计划顺利进行，他谎称旅游，在这之后消失几个月，等再出现的时候，他便不再是不受人待见的崔文浩，而是饱受夸赞的崔文治！ 那个滋味美妙的女人也将会成为他的妻子。爱他爱的难以自拔，死心塌地！ 等结婚后，如果那个女人表现的好，他会多疼她一些。 如果那个女人做的不够让他满意，他就会将那个女人用链子锁在家里，然后告诉她一个有趣又残酷的真相。 正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真正的爱人。 想必逼疯一个无比自信和坚强的人，也是极有趣的一件事！ 只是想想，崔文浩就心口发热，跃跃欲试！ 崔文浩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好在还记得正事要紧。 趁着汤淮还没上楼，还没找到准确的房号，崔文浩给崔文治盖好了被角，唇角带着一种微妙的笑意走了出来。 他故意将钥匙留在了门上，倒退着往后退开两步，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上楼，在自己提前用狐朋狗友身份证租好的一间毛坯房里过了一夜。 几分钟后，漆黑的楼道内响起了高跟鞋轻踩地面的声音。 橘黄色的声控灯闪烁着亮起并不刺眼的柔和光线，汤淮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该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她隐约能够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她守护住幸福的机会！ 汤淮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脚步却坚定不移的一路向上。 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所有的轻手轻脚都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然后，她来到了那间房门外，看到了那个挂在钥匙串上的木质挂坠。 挂坠是个刻着福字的小葫芦，刚好就是在嗨时，她无意中看到的被崔文浩拿在手里的那个。 所以……这里……就是崔文浩今晚会在的地方！ 汤淮的视线向上移，记住了，那个黄底黑字的门牌号。 用手帕捏住钥匙柄，轻轻转动，锁芯一点点旋转，紧闭的防盗门咔嚓一声被轻而易举的打开。 汤淮屏息凝神的僵在原地，声控灯因为过于安静而熄灭，整个走廊再次变得一片漆黑。 在确定周围确实很安静，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的举动后，她才缓缓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借着手机屏幕微暗的光亮，汤淮避开了一些大件的家具，一路摸索进了那间被崔文浩提前收拾出来的卧室。 睡袋里的男人浑身散满了酒气，手腕上的那块手表，因为指针的特殊，在黑暗中散发着蓝色的光。 特殊的蓝色光线来自于这个手表品牌独有的一种创新材料——chroalight。 所谓chroa是“色度、饱和度”的意思。 与一般标准的荧光材质相比，chroalight的发光时间几乎延长了一倍，发光强度在潜水过程中也可以保持相对稳定，能维持超过8个小时。 可以说，chroalight所绽放的蓝色之光俨然能成为这个手表品牌的标志色彩。 在黑暗里完全不会被人错认。 如果说进来之前，汤淮可能还会有其他想法。 比如哀求，比如花钱封口…… 此刻，却似乎有了一个更加稳妥，并且一劳永逸的方法！ 第250章 告别 完全是下意识的，汤淮出于习惯，从最外侧抽取了一把刀，然后决绝的插向了睡在睡袋里的那个人。 疼痛将醉死过去的男人唤醒，腥臭的血液刺激着他的大脑，意识到自己受了伤，他拼了命地从睡袋里挣扎出来，向外爬。 他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接而来的第二刀也毫不留情的再次落下。 好在这次有了防备，他用手阻挡了一下，刀刃在手心处划出了一条极长极深的伤口，但却丝毫没有阻拦住那插向他身体的利刃。 因为这一个阻挡的动作，刀刃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也划破了汤淮的腰侧。 知道仅仅擦除掉刀上的指纹，没有办法去除掉刀口处已经沾染上的dna，汤淮狠了狠心，干脆连水果刀一起带走，逃离了现场。 “我第一次找到你的时候，你应该非常惊讶，因为本来你应该没有办法为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结果，却发现自己不需要证明，因为监控视频显示，案发时，你正在距离案发现场几公里外的嗨。” 汤淮已经彻底心如死灰。泪水爬满了眼眶，满溢而出。 她哭都哭得如此美丽，连泣声都没有发出，静默地流着眼泪。 “死去的人真的是阿治？” 她的样子让人不忍，那张总是微笑向上的菱唇彻底失去了微弯的弧度，看着便觉得心碎。 “是。” 虽然残忍，但白御不会给出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汤淮吸了吸鼻子，看向了白御：“我爱了他那么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才终于有机会走到了了遥不可及的他的身边。没想到，亲手斩断这份羁绊的，居然也是我自己。”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时，谁都没想到，汤淮会突然抽出了一把刀，温柔的表情彻底管理失败，用凶狠且饱含恨意的眼睛死死凝视错愕的崔文浩。 “对我来说，钱财并不重要，贞操也不重要，只要有他的爱，无论处在什么糟糕的境地，我都会非常幸福。”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全都被你毁了！！” 汤淮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吼。 “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取代他？” “你凭什么敢践踏我的心意？” 利刃被从血肉中拔出，飞溅出的血液将那温柔美丽的脸庞染上了残酷的血色。 崔文浩捂着腹部直挺挺倒了下去。 范丽霞被骇的后退了一步，尖叫：“杀！杀人了！！” 汤淮却并不理会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畅快的大笑：“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提前告诉了我真相。” 这话是对着白御所说。 虽然这个真相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非常残酷。 可是，至少，死神主播在这个恶心的男人改头换面，成功假扮成崔文治，夺取属于他的一切，来到她身边之前，揭穿了这件事。 至少保全了她的爱情，她的心意和纯净的爱，从始至终都只为一人，没有因为一个低劣的人渣的恶意扮演而被玷污过。 汤淮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她的精神状态实在是让人担忧，整个人似疯魔，似清醒。 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再争辩：“你说的都对，那晚真正杀人的人，就是我。”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十分用力，砰砰砰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下手极狠。 “我确实不知道躺在那里的人是文治。所以我落下的每一刀都没有犹豫过。” “但我会因为杀死了他的弟弟而感到心虚，所以从那天起我就没有跟他联系过。” “我早该知道的，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就算我不主动联络，文治也不可能那么久都不和我联络！我早该知道的……” 梅礼发现了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刀刃的方向被扭转，连忙惊声提醒：“白御！阻止她！她要自杀！” 因为梅里提醒的足够及时，那柄直直插向心脏的刀紧贴着皮肤，停留在了她的胸口处。 白御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在虎口处一捏，那把刀就轻轻松松换了个主人。 “如果我是崔文治，我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为我殉情。” “你可以懊悔、也可以哭着赎罪，哪怕绝望，我相信此时此刻你也还是深深的爱着他。” “一个人的死亡，除了生命体征的消失，还伴随着的就是人们对他的遗忘。” “你如果死了，这个世界上记得他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死亡是非常简单的一个选项，也是最懦弱的逃避。真正艰难和辛苦的是背负着这一份温存和绝望，一辈子对他念念不忘。” “去自首，然后，让法律判决，为自己赎罪。” “我相信，崔文治也希望，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你也能够继续活下去。” 华国刑法，教唆他人杀人应按故意杀人罪判决。教唆犯，和被教唆人是共犯，应当按照他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处罚。 《刑法》第二十九条，《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罪，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所以，汤淮不一定会判处死刑。 白御给倒在地上的崔文浩止血，这个人渣现在可不能挂。 “赎罪的过程会很痛苦也很辛苦，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坚持下来了。” 汤淮痛哭失声，脱力地跪了下来。 梅礼松了一口气，这是放弃寻死了。 以死殉道易，以不死殉道难。 情到深处，亦生亦死。 很多时候，背负着爱活着才是最艰难的选择。 但，只要人还活着，就总有希望。 直播间在一片唏嘘声中结束，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白御将晕厥过去的汤淮抱起，带着背景板范丽霞离开了那间密室逃脱房间。 汤淮刺出的那一下没有伤害到崔文浩的重要脏器，所以白御也没多管，只是拨打了急救电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白御没有让汤淮第一时间去自首，反而带着她去了她与崔文治定情的那座吊桥。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黑团子利用能力，打开了白御的死亡之书，让一直守护在她身旁的崔文治显了形。 “我很高兴，在短暂的生命里能够拥有你的爱。我也很抱歉，因为我才让你拥有了这么痛苦的回忆。”木讷的男人露出了怜惜的温柔表情，泛着金色碎光的手指虚虚拂过她的脸庞。 第251章 我是没能履行承诺的渣作者彧犀，鞠躬抱歉 这是最温柔的告别，也是最后一面，从此阴阳两隔，但只要还能爱，心就还在一处。 黑团子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哭唧唧的，豆泡眼一个劲儿的往下掉金豆豆。 嘤嘤嘤～实在是太感神了～～～ 白御把它往肩膀上挪了挪，远远的看着两人做完最后的道别：“别光顾着哭，记得帮我把净化过的灵魂力引导过来收好。” 没有白团子引导，只能靠黑团子来帮忙了。 黑团子愤愤的哼唧了两声。 事关梅礼的生命，它才不会忘呢！ 看着吊桥上原本能够显现出完整身形的男人，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为星星点点的碎光，变成了一颗充满生命力的蒲公英，被收纳进了白团子的书册，黑团子有一点点小惊喜。 “欧普？欧普？” 白色的死亡之书在手中消失，白御摇了摇头：“看起来是很顺利，可是它还没有醒，因为梅礼和你赠予的能量，我才能够调动一些属于白团子的力量，想要唤醒它，还需要时间。” 黑团子有些失望的耷拉下脑袋，蹲坐在白御的肩膀上，不再做声。 愿力和灵魂力有了。 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该如何让白御接触到梅礼了。 原本由黑团子来接收灵魂之力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因为宿主梅礼无法出现在现场，黑团子无法作为净化灵魂的媒介，化作死亡之书。 净化好的灵魂力量也只能由白御代为收取。 这是一种信任。 其实就算白御现在吞掉了所有的灵魂力量，或者直接截胡一部分，梅礼也是无能为力的。 毕竟现在白御和梅礼同样急需能量。 梅礼虽然性命危在旦夕，但无论是她还是黑团子至少都还能保持着清醒。 只要清醒着，就有办法主动获取到新的能量。 可白御和白团子这边不同。 因为白团子的沉睡，白御只能通过梅礼和黑团子的赠予，被动的获得能量。 虚弱期的黑团子根本不是白御的对手。 但凡白御想要独吞，谁都无法阻止。 梅礼至少还稍微想过这个问题，考虑过相应的风险。 可少了根筋的黑团子却是连这种可能都不曾思虑过，就全然信任了白团子的宿主。 只能说它被梅礼养的太过傻白甜了一些。 一人一死神还在想着办法，讨论着该如何在明知道有监控的情况下接近梅礼，另一边，病房里的梅礼却突然被下了急救通知。 她休克了！ 情况太过危急，护士连忙将人推进了icu，此时的梅礼已经无法维持自主呼吸，只能被动的依赖呼吸机来维持单薄的生命体征。 就在这个时候，秦射开着车，一路横冲直撞，载着他动用所有人脉关系，从国外请来的医学教授赶了过来。 老教授紧紧抓着车上的扶手，嗷嗷的尖叫着：“you are crazy！！no no no！i thk y life is the ost iportant thg！” 秦射眼神锐利，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车流，飞快急转方向盘。 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大的让人怀疑人生。 一路变道超车，靠着高超的车技，他的这辆车擦着边儿穿过了即将变灯的十字路口，两个小时的车程被硬生生缩短到了40分钟。 秦射把抱着垃圾袋不肯撒手的老教授推进icu病房。 “救她！”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此时，距离梅里死亡的生命倒计时还有29个小时。 老教授的本事不错，他调整了几个药剂，没一会儿，梅礼的生命体征就稳定了下来。 等老教授一脸菜色的从icu病房中走出来的时候，秦射扔给他两张音乐会的内场门票：“许诺好的报酬给你，这次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老教授视若珍宝的捏住了门票，双眼中饱含热泪。 就是为了这两张票呀！他大老远的从e国被勾搭了回来。 好在报酬很合心意。 老教授是个华裔，他小心的收好那两张音乐会门票，隔着玻璃惊叹的看着病床上那个形如枯槁的女孩。 “她简直就是个奇迹！我没想到居然有人的生命可以这般顽强。” 秦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梅礼：“是啊，她真的就像是个奇迹。” 老教授在医学界是个名人，没一会儿就被匆匆赶来的院长请走了。 秦射则独自留在病房外，久久凝视。 说起来，他怀疑梅礼就是死神主播的可能性，其实也只有不到1。 后来想起梅礼在破案上的天赋和敏锐性时，这个数据悄悄往上浮动了一些，却也不算太多。 其实秦射很期待梅礼能够重新加入专案组。亲自拆穿死神主播的身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惜，不仅是对方志不在此，梅礼更是因病入院，几乎完全打消了他所有的怀疑。 1左右的数据真的很小，却也巧妙的比零多出很多。 可只要对梅礼有一丁点儿怀疑，梅礼就没办法完全摆脱掉病房里的监控。 黑团子和白御出现在走廊转角，白御止步，他看到了等在病房外的秦射。 了解过秦射的生平战绩，白御太明白这个人的难缠程度。更何况，在梅礼身上，他也见识了这个男人的执拗和敏锐的直觉。 能不接触，最好是能够完全和他不接触！ 黑团子则没有白御的顾虑，反正秦射看不见，它蹦蹦跳跳地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来到了梅礼的身边。 它寻了个好位置，轻轻触碰梅礼体温偏低的肌肤：“欧普！欧普！” 梅礼被唤醒。 她并不知道自己休克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发现汤淮要自杀，连忙提示白御制止。之后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梅礼眨了眨眼，偏头，刚好和等在外面的秦射对上了视线。 梅礼露出一个笑，悄悄问黑团子：“他怎么又来了？” 这个又字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嫌弃。 黑团子也嫌弃地呸呸了两声。 秦射是真的在这边不受待见。 秦射通知医生，表示梅礼已经恢复意识。 医生进来问了梅礼一些身体相关的问题后，判断她的状态基本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这才放秦射进去了病房。 为了无菌进入，秦射全身上下消毒后，换上了一次性医疗服。 他拘谨又小心地坐在梅礼床边：“好些了吗？” 梅礼轻轻颔首，玩笑道：“好多了，很快就能生龙活虎了。” 第252章 好转（下一章码字中） 秦射实在不是个太会聊天的人，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的脊背都僵直得有些发麻了。 但不得不说，被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会让人有一种对方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错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秦射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你要尽快好起来，听说植物园里的秋景很美，如果你的身体好一些了，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这已经是秦射，绞尽脑汁后提出的邀约了。 有的时候人们会祈求时光能够倒流，有些时候人们会希望自己所爱的人的灵魂能够成为星星，永远高悬在夜空之中。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爱和美好，终将通过特定的情绪和语言抵达心间，这便是所谓的惺惺相惜了。 梅礼感受到了他这句话中的小心翼翼和隐藏不住的期待。 这样的秦射就像是小心翼翼的在寒冬里捧起了一捧洁白的雪花，他想要将雪的纯洁和美好捧到眼前，又害怕着它即将被手心的温度融化。 梅礼有一瞬间的触动，缓慢的垂下眼帘，轻轻应了声好。 秦射的呼吸彻底乱了。 呼吸机在旁边发出起伏的声响，氧气罩上蒙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小姑娘虽然身体状况极其糟糕，但心态却特别好。 “有些想念鲜花饼了。” 闲话家常一般的自然态度让秦射放松了一些。 “那就说定了。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看秋景。下次来看你的时候，我会记得带上鲜花饼。” 秦射走后，医院的住院部进入了夜间模式。 禁止接待访客的时间，值夜班的护士都去了休息室休息，却有一个身材曼妙的高挑护士，推着换药的推车走进了icu的病房。 他用注射器往吊瓶中打入了一管药剂，然后像是要为梅礼掖被角一般，手指自然而然贴上了梅礼干枯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干燥僵硬，没有处于这个年纪女孩儿特有的胶原蛋白赋予的柔滑手感。 本该嫌弃的，老树皮一样，真的很粗糙。可白御此时却只有感激和心疼。 “辛苦了。”白御闭了闭眼，将获得的能量传递过去。 说好的获得的能量一人一半，白御却将2\/3的能量传给了梅礼，自己只留下了1\/3。 随着一阵浅淡的光晕闪现，梅礼的生命时限终于在倒计时还有23个小时的时候被延长了。 蹲坐在梅里枕头旁边的黑团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下梅礼总算不会真的死了！悬在头顶上的那支剑终于挪开了！危机暂时解除。 白御在病房里没有过多停留，很快离开了。 次日一早，秦射就被叫回了京市。 他被单独叫进了办公室，一路提携他的老领导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他很长时间。 秦射目不斜视，站姿笔挺，双手紧紧贴放在裤线上，一动不动。 这是最标准的军姿。 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放着电脑和很多纸质文件，老领导是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在秦射来的第一时间，接待了他。 “你认为什么是正义？”老领导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街景。 他的这个问题很抽象。 秦射飞快地眨动了一下眼睛：“以身保护人民即为正义。” 秦射回答的不假思索。 “你说的那是战士。”老领导却轻轻摇了摇头。 “和平年代，守护正义的不应该是战士。” “法律才是底线。” “逮捕犯人就是为了正义而战，这是我们必须肩负起的职责。所有触犯法律的行为都是犯罪，无论初衷是什么？。” “你也该知道自己的职责，你们在h市已经花费了太久的时间，不要再浪费精力了，给你们最后一个月，如果还抓不住人，你们就撤回来。” 这是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秦射的唇角绷得很紧，浓密的长睫盖住了他眼底纷乱的思绪。 老领导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秦射的肩膀：“交给你了。” “是！” 三日后，梅礼终于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她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就长时间的保持昏睡的状态，监视器中，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她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梅礼偶尔还能跟跑过来偷瞧她的小病友开几句玩笑。 刘君婷给她拿来了不少新的换洗的衣物，此时正忙忙碌碌的围着梅礼貌打转。 她很高兴，难得展露出笑颜。因为终于见到了梅礼的好转，她也终于彻底相信了梅礼之前的说辞，放心了一些。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真正看到梅礼好转之前，她是不会完全放心的。 “您这次怎么带来这么大一个包？”梅礼叼着吸管，美滋滋的喝着红枣豆浆，眼珠子跟着刘君婷的移动而移动。 “我带了你的换洗衣物，买了条新的毛巾，听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用洗面奶洗脸，上次我太匆忙了，只带了块香皂，这次也一起给你带过来了。” 梅礼偷偷瞧了瞧那个大大的包裹，然后就看到刘君婷开心的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花裙子。 她高高兴兴的把那件花裙子在梅礼面前展开：“怎么样？这条裙子还不错？” 梅礼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买裙子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穿啊！” 梅礼一噎，眼珠子睁的大大的：“我可是住院的患者啊，怎么可能穿这样的裙子？” 穿这样的裙子，等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肯定要挨训的。 毕竟住院的病人们都穿的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况且，这种中老年款的花裙子，也真的不适合梅礼啊！ 刘君婷却不改兴奋：“没关系，你穿给我看就好。” 这是打算用梅礼当模特，玩真实版的换装游戏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表现的十分亲密。今天刚刚入院，住在梅礼隔壁床位的病友有些羡慕。 “你和你母亲的感情真好！” 刚刚还谈笑的两人，闻言却同时沉默了下来。 那病友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梅礼浅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很对，我们母女俩感情就是好！” 刘君婷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很多，眼圈有一瞬间的泛红。 她很快掩饰住了这种汹涌澎湃的情绪，把裙子往那个大大的包里一塞：“我去再给你买一些牛奶回来。” 说完，她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第253章 直播遇害（下一章码字中） 新来的病友很年轻，也很健谈，他有很多的电子产品。 见病房里此时只有自己跟梅礼，他摆弄了几下手上的小型投影仪：“喜欢看直播吗？要不要一起看？” 梅礼对直播这两个字还是很敏感的，明知道此时不会有自己的直播，却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男生关注了不少主播，他将投影仪和手机相连，此时正播放的是个粉丝量多达7000万的女性评论家的直播。 评论家指的是从事评论工作的专家。 在社会行业中，有不同的分类，比如文学评论家，时政评论家，军事评论家，体育评论家等等，不一而足。 被病友所关注的这位女性评论家，是为时事评论家。他的评论内容涉及的范围很广，但大多和民生有关。 直播中的女人，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 她大概40多岁，此时正在室外开启直播，面对众多的媒体采访，她显得十分从容。 “这是记者发布会吗？”梅礼好奇的询问病友。 那男生用力点了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吗？她很火的！” 然后梅礼就被科普了一下这位43岁的女性评论家的生平简介。 厚美椛，出生于西北农村，毕业于京大，曾担任过宝博理想国文学奖的评委，每年都有与民生有关的论文着作发表。 自媒体兴起后，她紧跟时代的步伐，开创了自己的视频号，以犀利，幽默，风趣的言辞风靡网络。 人们都说她敢于揭露黑暗，敢于为人民说实话，是个处于话题中心的热门人物。 梅礼安静的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厚美椛侃侃而谈，是个非常强势的女人。 【民生无小事，食品安全则是关键的关键！我会和我的团队以及和我拥有相同信念的人们一起，为守护好食品安全贡献出绵薄之力！只要我们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举报黑作坊，那么我们所有人都能够为改变这个国家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让我们共同做出改变，使我们共同生活的这个社会越变越好！】 【我们呼吁修正食品安全法，加强食品安全违法的处罚力度，改革食品安全添加剂检测制度，严格细化食品安全标准。政府必须重视起来，这十年以来，我们国家的经济取得了跨越式的发展，但食品安全却呈现出了断崖式的下跌趋势。】 【如果继续置之不理，结果会是怎样呢？我们不希望大头婴儿事件再次发生，也不希望苏丹红事件卷土重来！也不想买到注水牛肉！必须让国人树立正确的食品安全意识！我不希望每当提到孩子的奶粉，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进口奶粉！】 厚美椛是真的很敢说。 但也确实很有信服力。 梅礼偏了偏头，有些好奇旁边的小哥怎么会关注厚美椛：“你是她的粉丝吗？” “是啊！我是她的超级粉丝！” 梅礼点了点头，目光重新移回到那个站在闪光灯下的女人身上：“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所有的有识之士，等待政府做出改变实在太过缓慢了！请和我一起去改变这个国家！】 小哥哥语气坚定：“很有领袖气质，敢为普通人说话，手腕强硬的评论家！” 他转向梅礼，脸上泛起了激动的红晕：“你要知道，在评论家这个行业中，女性评论家的占比极少，20个评论家中，能有一两个女性评论家就不错了，但是她却凭着一己之力杀出重围，比所有人都站的更高，站的更远！她是独一无二的！” 看得出来，隔壁病床的小哥哥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厚美椛。 “厚美椛小时候的生活非常苦，她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能一路走到今天，付出的绝对比普通人多得多！” “她在独自对抗资本！她是我最敬佩的人！” 原本还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梅礼的眼神变得凝重，她的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死死盯着投影在墙壁上的画面。 嗖的一声，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 叮！ 一支红尖白尾的十字弓弩弩箭穿透了水泥地面，死死钉在了厚美椛的脚尖处，离她那双乳白色的尖头高跟鞋距离不足一厘米！ 现场霎时间骚乱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隔壁病床的小哥哥彻底坐不住了，他跑到墙壁跟前，想要确认厚美椛的安全。 然后，在镜头的摇晃中，他看到了被自己工作人员妥善保护起来的厚美椛。 正当他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 嗖的一声，第二支弩箭穿透了挡在厚美椛身前的工作人员的胸膛，白色的衬衫上刹那间绽开了一抹血色的死亡之花。 这一箭正中心脏，那个工作人员必死无疑。 从镜头中能够看得出厚美椛的震惊，所有人都在往周围的建筑物中跑，可是厚美椛却反其道而行，死死抱住倒地的那名工作人员，不肯撒手。 但她毕竟只是一名力气不大的女性，挣扎间，很快，被其他的工作人员拽走，躲进了一旁的建筑物之中。 这一场直播的记者会，成了杀人现场。 倒在地上的那名工作人员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年纪大概是30多岁，他穿着黑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打着标准的黑色条纹领带，是很专业的职场精英打扮。 他是厚美椛团队中的骨干成员，因为挡箭，殉职了。 “天呐！小明哥！小明哥死了！”隔壁病床的病友小哥哥大呼小叫，简直比自己去死还要震惊！ “小明哥是谁？”梅礼好奇的问。 隔壁病床的小哥哥指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他就是小明哥！” 小明哥原名陈重，长相酷似某个电影明星，被网友们戏称为小明哥。 梅礼注意着剑弩插入的角度，拿出手机查看起了那附近的卫星画面实图。 随着附近建筑物的呈现，梅礼很快锁定了剑弩发射来的方向。 那是一栋正好面对这场室外发布会现场的7层红色建筑。 起射点位于楼顶。 距离现场直线距离大约150米左右。 箭弩从楼顶射出，周围无遮挡物，目标范围刚好囊括发布会现场的中心人物所占的席位。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犯罪。 第254章 卑鄙的打赌 直线距离大概是150米左右，如果不是专门从事射箭的职业人员的话，不会选择这样的距离。 可是很奇怪，连续两发都没有射中厚美椛，如果真的是职业人员，那技术未免也太烂了些。 没多久，梅礼就从前来探病的文心心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案件被上级分给了专案组。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厚美椛的团队里一共有13个人，他们有一些负责给厚美椛设计形象，有一些负责视频剪辑和后期，还有人会操刀替厚美椛写一些评论的演讲稿。”文心心耐心地削着苹果皮，她的技术不错，那果皮长长的拖拽到垃圾桶里，又薄又好看。 “厚美椛是个很强势的人，她在工作上的要求非常严格，尤其是在执行方面，即使是跟随了自己将近十年的同伴，她也会毫不留情的对对方的错误进行批评，并且追责到底。” “厚美椛在评论家界算是个传奇人物。可是无论她取得的成就有多么的高，对以男性居多的评论家界，她的处境也算不上好。” “很多同级别的男性评论家都认为厚美椛过于高调，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梅礼接过文心心去皮去核后的果肉，小口小口的咬着：“看来生活在心胸狭窄的以男人为主的那个职业界，她应该很辛苦。” 文心心同样有感触地用力点头。 警察，尤其是刑警，不也是以男性为主的工作吗！ 她应付专案组里的那群大老粗，尤其是王兵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也是很辛苦的！ 梅礼之前一直在打营养针，刚刚恢复饮食，所以吃的比较艰难。 稍作思索，梅礼问道：“厚美椛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你应该问，她哪天没有得罪人。” 不得不说，和厚美椛赢得的名气相匹配的，就是她的惹事能力。 行业内幕并不是那么好揭发的，总有一些愿意铤而走险的不法分子会将利益受损的矛头对准敢说、敢公开的厚美椛。 “前几天，她公开了一组暗地调查的视频。曝光的正是地沟油的冶炼工厂。其中包括进货链，加工链和出货链，几乎把整个买售环节都囊括在内。你说她会得罪多少人？” 利益受损的人自然会想要找罪魁祸首算账。 厚美椛平时就会受到很多的骚扰，打到她的工作地点和家里的恐吓电话、邮件以及快递包裹，每日都以上百件计。 光是夹杂着刀片的信件，就有不下六七百件。 这种程度的骚扰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所以，哪怕最近他们又收到了类似的威胁信件，厚美椛和她团队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没有太当回事儿。 梅礼眨了眨眼，继续一点点用牙齿磨着那块苹果，嘴里有些含浑的问着：“这次的袭击也可以认为是骚扰的延伸吗？” 文心心点点头：“我们头儿就是这么说的。” “目前主要的调查方向是被厚美椛追查过的那些黑作坊，以及相关利益链条上的重要人物，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这个时候，跟护士姐姐出去做检查的隔壁病床的小哥哥回来了。 梅礼和文心心同时止住话头，默契地不再讨论跟案件相关的话题。 文心心的苹果已经吃了大半，梅礼手中的那一小块，才只缺了一个小角。 看着梅礼一点点拿苹果磨牙，文心心捂着嘴偷笑：“你这样好像豚鼠啊！哈哈哈哈。” 梅礼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恰好此时梅礼手边的电话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喂？” 打电话过来的是孔乐。 “哦，好的，知道了。”梅礼继续用苹果磨着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还在兀自傻乐的文心心。 她把手机递了过去：“心心，孔乐师兄找你。” 文心心来的时候手机就已经没电了，她的手机现在正放在梅礼的床头柜上充电。 可能是刚刚笑的太投入，小丫头被口中的苹果呛到了，这个时候刚好咳的满脸通红。 她对着梅礼摆了摆手：“咳咳！就说我不在。” 梅礼瞅了瞅已经打开免提的手机，暗暗祈祷文心心回去之后不要被修理的太惨。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指着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他大概已经听到了。” 文心心的咳嗽声一滞，随后更加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梅礼！你陷害我！”文心心炸毛了！ 不敢继续在这边躲懒，文心心抓起自己已经满电却没有开机的手机就跑。 远远的，梅礼还能听见小丫头惊慌的喊叫声：“梅礼！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记住你了！” 然后，梅礼就听到了紧随着她脚步离去的呵斥声：“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也不允许跑！” 没猜错的话，文心心应该是被护士长给训了。 梅礼美滋滋的继续用苹果磨着牙：“活该～～”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有点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小开心？ 孔乐：【她回来了？】 梅礼：“嗯嗯！已经回去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孔乐终于关心起了梅礼的身体情况。 虽然病房里的摄像头没有拆除，但已经几乎没有人会关注梅礼病房内的视频情况了。 梅礼笑了笑：“已经能够坐起来了，但想要下床走动，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孔乐那边应该是在分配任务，梅礼已经听到了秦射的声音。 【关欣茹和海志一组，去借阅往期的视频资料，】 【王兵和安远一组，去调查厚美椛团队成员的背景，】 【曲惠和陈辉一组，去查一下团队成员的资金账户，……】 【我和孔乐一组，去调查厚美椛的人际关系。】 孔乐似乎并不着急挂电话，他甚至悠闲地问道：“要不要打个赌，看看文心心需要多久能够赶回来？” 果然，这位师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 梅礼终于吃掉了手心里那一小块苹果：“你还不如让我猜一猜你们需要多久能够破案呢！” 孔乐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哼了哼：“那就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梅礼立即同意了：“我赌三天之内！” 孔乐再次打了个哈欠，语气却无比肯定：“我赌两天之内。” 梅礼挑了挑眉：“卑鄙！” 孔乐哈哈笑了：“这叫战术！谁让你先出了石头，我不出布都对不起自己～” 第255章 第一位嫌疑人陈厚荣 因为对案件的后续比较好奇，梅礼特地让黑团子帮忙，查看着专案组的调查进度。 秦射与孔乐第一个找上的嫌疑人名字叫陈厚荣。 陈厚荣与厚美椛同样都是评论家，不过比起厚美椛的敢说敢做，陈厚荣是纯粹的保守主义。 他与厚美椛的理念不合，认为过度的曝光，只会引起社会焦虑。 两人同样是现象级的网红评论家，支持者众多，隐隐形成了对峙，被网友们戏称为天敌。 上一次两人在一档节目中同台辩论，主题针对的是一家水产经营公司的不合格海产货物。 节目组从众多涉及到食品安全问题的不良商家中随机选取了这一家。 他们送往某小学的一批海产品中，经检验，其中的恩诺沙星项目不合格。 恩诺沙星是一种药品，主要针对的是大肠杆菌、沙门杆菌、细菌性疾病、支原体感染等，是一种兽用药。 这种药物虽然吃不死人，但是对人体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 因为有部分学生的体质较弱，食用后产生了轻微的腹泻现象，这引起了在相关部门工作的某位家长的注意，在他的坚持下，很快采取行动，去学校对本次的样品进行扣留并及时抽查。 因为受害学生家长联合施压，检验结果很快公布，证明海产品中的恩诺沙星项目的确不合格，商家违反了食品安全法第34条规定，本以为可以得到补偿，可最终公布出的结果却是商家免于处罚。 为什么商家能够免除处罚呢？ 因为限制添加类非法添加行为，依据司法解释第五条，必须足以造成严重食物中毒事故或其他严重食源性疾病，才能依照刑法第143条规定，定罪处罚。 因此，一般情况下，超范围或超限量滥用食品添加剂或农兽药，应当仅构成行政违法。 也就是说，大多数情况下这类事件商家只需要缴纳少量的罚款，便足以。 这让很多坚持追责的家长非常不理解，但目前的现实就是如此，法律的宽松使得商家得以避免更严重的追责，因此，类似的事件屡禁不止。 关于是否应该添加食品添加剂，这已经不是一个科学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 两人在节目中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目前，我国《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添加剂使用标准》规定了，可食用的食品添加剂有23个类别，2235个品种，1870种食用香料，38种不限量的食品加工剂，417种限定使用条件的其他制剂。 学界对这些添加剂的争论从来没有停止过，而陈厚荣与厚美椛的辩论将这个话题推上了顶峰。 厚美椛坚持认为，法律的漏洞和检测上的漏洞不应该成为不法分子的财富密码。 陈厚荣则认为，在安全计量内添加适当的添加剂，不仅可以调节口味，还能够延长食品的保鲜期。 两人说不上谁对谁错，但各自有各自的坚持。 节目的结尾，两人不欢而散，闹得很不愉快。 本次厚美椛遇袭，不少记者觉察到了热门话题的风向，专门蹲守在陈厚荣的家附近，对他进行了采访。 秦射与孔乐赶到的时候，刚好遇见了这样的画面。 陈厚荣是个年约50岁左右的中年男性。即将步入老年期的他，头发有些花白，但并不严重。 他身上有一种浓厚的学者气息，戴着一副银边的圆框眼镜，这个人耳朵很大，是很有特点的招风耳。 陈厚荣穿着一身非常休闲的白色运动服，脚边蹲着一只被他用牵引绳紧紧拉着的缅因猫。 被好几名记者用手机和摄像机围的密不透风，陈厚荣也不着恼，他很有风度地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但我愿意抽出几分钟回答你们的一些问题，请大家组织好语言，不要重复提问，回答完毕后，请允许我带着我家的小可出去安安静静的散步。” 评论家的嘴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记者们自然心里有一杆秤，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便听从了他的提议，小生商量着依次开始了提问。 秦射和孔乐在旁边等他接受完采访后，才跟了上去。 陈厚荣的步伐并不快，配合着自家好奇心旺盛的猫猫，专门往绿化带和一些小型的灌木丛中走。 “二位跟了我一路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一处小型人造喷泉前，陈厚荣找了个石椅坐下，他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偏头看向了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秦射和孔乐。 秦射率先走过去，礼貌的问了声好：“陈先生您好，我们是警察。厚美椛遇袭的事件你应该听说过了，我们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过来的。” 会把嫌疑锁定到陈厚荣的身上，是因为专案组的成员在调查陈厚荣的背景时，偶然发现他是那家被节目组拿出来当做反面教材展示的水产公司的大股东之一。 而节目组选择那家公司也并不是巧合，正是厚美椛刻意将这家公司的资料塞进了节目组的筛选题材之中。 两人之间结下的梁子，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件事，网络上的针锋相对，更是一浪接一浪，从未停止过。 “她遇到袭击和我有什么关系？”陈厚荣将脚边的猫抱到了怀里，耐心的为它顺着毛。 孔乐直言不讳：“如果这次袭击中，厚美椛遇害或重伤，您这边的舆论压力也会小很多，不是吗？。” 网上有不少舆论都是厚美椛团队刻意营造的，两人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只要有一人先倒下，另一人就是受益人。 “只要作为团队领军人物的厚美椛消失，针对您的不好的话题，也会随之消失。”秦射补刀。 陈厚荣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二位说出的话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也实在是欠考虑。我的度量并不小，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的刻意针对而杀人。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请你们离开。” “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 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秦射和孔乐自然不会甘心空手而回。 秦射坐到了陈厚荣旁边：“您应该知道现在网上的风向，对您十分不利。很多网友都在猜测这次厚美椛的遇袭事件和您有关。您应该并不希望自己一直背负着杀人的嫌疑，被平台限流，在电视台遇冷？” 第256章 记者会 秦射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 现在因为厚美椛在直播时被人刺杀，不少支持她的粉丝失去了理智，开始疯狂攻击陈厚荣的个人网站和平台主页，他们在里面大量留言，都在指责陈厚荣就是幕后凶手。 这对他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哪怕他自己的粉丝留言控评帮忙辩解，却还是因为不断涌入的恶言恶语节节败退。 陈厚荣手中很多已经定好的电视台节目和邀约此时都被无限期推迟了。 电视台也是要盈利的，自然不肯邀请有问题的嘉宾。 如果节目拍完了，却发现播不了，造成的损失和责任，没人愿意承担。 陈厚荣算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他的人脉很广，就连他都被电视台拒签，足以看出，他此时境遇的糟糕。 但影响还不仅仅只有这一点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负面的影响只会越来越严重。 在此之前，陈厚荣从来都没有想过厚美椛的生死会和自己的事业挂上钩。 但如果自己身上的嫌疑无法洗脱，陈厚荣恐怕就真的要从评论界退出了。 他从石椅上站了起来，调整了个姿势，让怀里抱的猫趴的更舒适一些：“你们恐怕根本不懂舆论和评论这个东西。” 他摇了摇头，笑了：“你们真的以为厚美椛和我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吗？她在节目中的那些故意挑衅，你们以为她真的只是想要针对我吗？太天真了！” “她只是在表演而已。” “这个女人可一点儿都不简单，你们若是回去好好查一查她是如何一点点走到今天的就会发现，她的脚下踩着无数的踏脚石，而我就是她选中的下一块跳板。” “针对我只是她为了抬高自己身价的环节之一。” “不过她很有分寸，还没蠢到直接对我宣战的地步。她知道她这样浅层的挑衅，不会引起我的剧烈反击，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利用舆论的声浪来打击我。因为她知道这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说到这儿的时候，陈厚荣语气略带赞赏，但他更有底气和自信，闲庭散步一般往前漫步，对着不紧不慢跟着他的两人说道：“只要我愿意，像厚美椛这样根基不牢的却想走捷径的人，我轻轻松松便能踩在脚下。” 他说的那样轻松，并且底气十足，这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秦射和孔乐对视了一眼，同时向着对方摇了摇头。 陈厚荣并没有说谎。 两人提出了告辞。 陈厚荣只是点了点头，将怀里的猫再次放在地上，往更远处走去。 与此同时，直播事件的中心人物厚美椛，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她坐在酒店一楼的接待大厅里，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看起来有些憔悴。 比起以往干练的形象，今天她的打扮更有女人味一些。总是盘起的长发此时松散开，柔顺的披在肩膀上，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 周围有不少工作人员帮忙维持秩序，除了几名权威期刊和媒体的记者能够坐在他的对面，其他人都是站着采访，在几人身边围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圈。 厚美椛双手紧紧捏着裙摆，规规矩矩的叠放在膝盖上。 她垂着头，眼圈儿还泛着红，语气不复以往的犀利尖锐，反而带着满满的愧疚。 “我真的很抱歉。” “因为我的缘故，陈重遇害了。” “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重的家人，我对他的亲属和这次事件中所有被牵连到的人都抱有极深的愧疚。” “真的非常对不起！”厚美椛从沙发上起身，恭敬的对所有在场的记者深深鞠躬。 她很注意细节，每一个方向上的记者都没有错过。 那双微红并且饱含歉意的眼睛，无疑是这场小型记者招待会中的亮点。 同步的视频很快被人发布到了网上。 速度之快，让正在观看视频的秦射和孔乐都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应该是她团队里的人员提前计划好的，绝对是经过了彩排，不然镜头感不会这么好，发出来的速度也不会这样的快。” 在新闻媒体工作中，速度就是生命，信息的保鲜期很短，谁能第一个进行报道，谁就是流量的最大受益人。 无疑，凭借着这场发布会，厚美椛再次狠狠吸了一波粉。 在场的记者有人接到了电话，好像是清楚了对方团队的小动作，干脆不管不顾的开启了直播，有了一人这样做，其他人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也纷纷效仿。 原本的记者采访变成了现场直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专案组的两名队员来到了现场。 面对众多记者，两人也没有怯场。 “你好，我们是过来调查的警察。”两人纷纷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可以的话，能麻烦您与我们去一处安静一些的地方，详细聊一聊吗？” 这便是准备终止这场发布会了。 厚美椛自然是不愿意的。 流量的福利她才刚刚享受到！ 她沉痛的摇了摇头，手帕轻轻点按了一下眼角，话语中无比坚定：“不必了，我相信警察同志想要提问的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我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我直接问就好。” 前来现场的，两名专案组队员齐齐皱了皱眉。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表演型人格？ 果然，厚美椛，右手叠放在左手之上，优雅又端庄的站了起来。 浅色系的长裙很好的柔和掉了她过分伶俐的气质，倒是有了一些独有的女性柔婉。 “我知道警察同志们想要提出的问题，主要是针对于这次我遭受袭击的事件。” “陈重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从事件发生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我能够做些什么作为补偿……” 厚美椛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陈重真正想要保护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想要共同守护的正义！”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袭击我？因为我们不断的揭发，触动了不法分子的利益链。” “但是我们并不会就此退缩！”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泪水终于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我相信，陈重哪怕失去了生命，也一定希望我能够坚持我们的理想，继续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目光直视镜头：“我们绝对不会向恶势力妥协！” 第257章 灵魂人物韩星雨 看直播的人大多数都听的热血沸腾，厚美椛的话鼓动人心，更是能够轻易地带动人的情绪，引起共鸣。 她像是引导水手规程的灯塔，整个人闪闪发光。 人一旦被鼓动就很容易变得盲从，也就更容易因为所处的群体而群情激奋，头脑发热之下，支持厚美椛的人也就变得越来越多起来。 留在记者会现场的两名专案组队员却都已经快要听傻了。 厚美椛看似说了很多，但实际上讲话内容其实非常空泛。 两人都是意志和心智极其坚定的人，情绪没那么容易被煽动，比脸色潮红，仿佛受到了鼓舞激励的记者们，更能够理性思考。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思索，这个厚美椛似乎并不像网络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光正。 无法对厚美椛进行单独询问，很快，因为人数劣势，提问的优先权被其他早有准备的记者们抢了过去。 两名专案组队员这一次无功而返。 “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孔乐关上了手机，感慨了一句。 无论从事的是哪一个行业，能够成为行业的，在众多从业者之中脱颖而出，必然是极其厉害、且有手腕的，他们无不有着自己最鲜明的特色，有着独一无二的闪光点，能被大众所拥护。 这一点秦射也非常认同。 “厚美椛似乎有很多敌人，她能够一路走到今天的高度，与她背后优秀的团队可脱不开干系。她个人能力可能没有那么优秀，但却是个很会笼络人才的领导型人物。” 两人出来的都比较早，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周围吃饭，干脆在路边摊一人买了一卷紫菜卷，蹲在马路边上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帅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帅哥，即便是蹲在马路边吃东西，也还是很能够抓人眼球。 这一小会儿，来来回回在他们身边走动的姑娘们就多了起来。 还有人站在远处偷偷拍照。 偏偏勾勾搭搭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这俩人忒不解风情，嘴巴机械的咀嚼着，眼神却保持着放空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吃剩的食品包装丢进了垃圾桶，两人拍拍屁股走人，毫不留恋地启动车辆，离开了那处已经不再安静的道边。 仍就是孔乐负责开车。 秦射这边刚好接收到了其他队友传送过来的关于厚美椛团队成员的资料，他匆匆扫了一眼，快速翻阅后，却从里面挑出了一张并没有被标注重点记号的简介。 秦射在这一页上停留了相对更长的时间，开口道：“作为厚美椛的第一助手，这个男人曾是她团队里不可或缺的军师型人物，我们也许应该顺便查一查这个人。” 车内显示屏中出现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 两寸蓝底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铁灰色的西装，打着深蓝色的领带，有着一头清爽的三七分男士短发，他的眼眉略略上扬，单眼皮，看起来很文秀。 这个人名叫韩星雨。 名字简单，可人却不简单。 厚美椛在台前的人物形象和人设就是由他亲自操刀设计的。 整个团队优先选择的也多是他提出的方针。 可以说，韩星雨是厚美椛团队里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 是韩星雨亲手打造出了神话一般的厚美椛。 孔乐有些奇怪秦射的用词：“你为什么说是【曾经】？” 秦射将资料放大：“因为半个月之前，韩星雨就已经去世了。” 能被秦射单独拿出来，孔乐很快意识到了不寻常，追问道：“死因？” 秦射用手指点在报告的最后一行上：“资料上显示的是急性心衰竭，算是正常的病亡。他就医的医院里应该能查到入院时韩星雨的病历。” 孔乐偏头扫了一眼车内显示屏中简历上的出生年月，眉心微微簇起：“这么有能力，也还年轻，有些可惜了。” 调查报告上显示，韩星雨还不到38岁。 但他很快释然了。 “能把厚美椛捧到如今的高度，他的工作繁重程度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应该是积劳成疾。现如今80、90后加班猝死的案例也不是多么罕见。”孔乐按了按喇叭，提示前面已经绿灯却一直没有启动的车辆快点往前开。 秦射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一张简单的履历。 他眯起了眼睛，吐出一口气，笑道：“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厚美椛和韩星雨不仅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更是同乡。” “两人出身相同，毕业院校相同，工作也是在一起。你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吗？” 不需要孔乐回答，秦射便继续道：“韩星雨的就业选择就很不对劲。他在研究生毕业之前，就已经受到了学校的重视，大学已经准备将其推荐外派至a国继续深造了，但是他却主动放弃了这一名额，而是选择毕业后直接加入了厚美椛的策划团队，成为其幕后团队的骨干人员。明明外表也很出色，能力也不差，却将出风头的台前位置让给了另外一个人。” 主动放弃成为领军人物，这其实很不可思议，完全是亲手斩断了自己更好的发展平台。 很让人费解的选择，无法让人理解。 偏偏韩星雨就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全心全意在幕后支持厚美椛。 孔乐微微沉吟：“算起来，厚美椛和韩星雨年龄差距不算大？” 秦射把调查报告往前翻了翻：“对，厚美椛比韩星雨大了三岁。” 孔乐理解的点了点头：“都说女大三抱金砖。说不定韩星雨就是为了厚美椛才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不过，喜欢上那么强势的女人，应该很辛苦。” 对于孔乐的猜测，秦射不置可否：“不说他们了，你觉得同样作为评论家的陈厚荣有嫌疑吗？” 孔乐坚定的点了点头：“还挺可疑的。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就老谋深算，如果真是他找人做的，应该不会太简单就露出破绽。” 秦射屈起手指不规律的敲击着车窗边缘：“在刚刚的谈话中，陈厚荣其实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有没有注意到？” “奇怪的话？”孔乐仔细回想，却并没有察觉到有哪句话过于怪异。 第258章 有毒 秦射干脆点明了：“陈厚荣说，厚美椛不会笨到真正的去挑战他。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她踩在脚下。” 孔乐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什么问题：“我没有觉察到他说这句话时情绪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你是认为他太嚣张了吗？” “不，并不是。我只是在想陈厚荣手上是不是有厚美椛的某些把柄？足以完全毁掉厚美椛的重要把柄。”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陈厚荣语气那般笃定。 孔乐点了点头：“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其实这样才说得通。 两人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若是陈厚荣真的握有关于厚美椛的不利消息，并且那条消息的重要程度足以将厚美椛拉下神坛，那就难怪他能够那般自信了。 “还不到一个月，厚美椛的团队就接连死亡了两个人，其中说不定有着某些我们还不知道的关联。必须好好查一查。” 两人回到了专案组所在的办公点，秦射和孔乐朝技术组要来了当天直播的视频，两人从第一箭发出之前开始看起，将速度调成了05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耐心的反复看了许多遍。 第一遍尚未察觉出什么异常，毕竟厚美椛和周围的工作人员以及负责采访的记者神态情绪都很自然。 但从第二遍开始，孔乐和秦射都皱起了眉头。 “太奇怪了。” “你也发现了？” 两人目光相对，不知道对方所发现的和自己所想的是否一致。 “你先说。”秦射准备听一听孔乐的发现。 “你看第一箭发出后，厚美椛和周围的人都表现得很惊讶，然后惊恐四散。”孔乐将视频画面调回到第一发十字弓弩射入厚美椛脚间处的地面那一段，然后点击继续播放。 “然后在陈重被第二箭射中倒地这一段，厚美椛的行动就很违和。她没有选择和其他记者们一起立即避入就近的建筑物之中，反而逆着人流扑倒在了陈重的身上，抓住他的胸口，用力摇晃。” 正常人都应该知道，不应该随意摇晃受伤的伤患，说不准，原本并不致命的伤害就会因为不恰当的触碰导致出血扩大，使得伤势加重。 这是常识，而厚美椛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更不应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确实如此。”秦射认同了孔乐的说法。 秦射紧接着补充道：“我所考虑的却是，发射十字弓弩的人明明有机会在这个时候趁机发出第三支箭，直接射杀此时并没有任何人保护的厚美椛，为什么明明有机会，他却没有这么做？”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我，绝对不会错过！” 陈重被击中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突然倒地的陈重身上，厚美椛身边再也没有了能够替她挡箭的人，而且这么危险的时候，她还能够不顾危险的趴在陈重身上流泪，想要袭击她的人怎么能够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放弃继续击杀她呢？ 那么真相便只有一种了：已经没有继续射击的必要了！ 对方真正想要击杀的人，并非厚美椛，而是陈重！ “那个人真正想杀的人是陈重！”秦射语气笃定！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在重新看这段视频之前，他们还只将陈重当做厚美椛的替死鬼来看待，如今想来，最开始思路便出现了错误。 对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陈重本身。 因为看的足够仔细，两人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场发布会最开始的时候，厚美椛带领着团队所有成员出现在镜头之前，发表了一段感谢词。 那个时候，站在厚美椛左后方的陈重西装领口处别着一枚非常别致的金属胸针。 胸针上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铃兰花。 铃兰花很漂亮，碧绿色的叶子上点缀着几朵小巧玲珑的洁白花朵，纤细的枝叶缠绕在一起，彼此交错，仿若水波起伏流动，铃兰花朵精雕细琢，似乎是一朵等比例缩小了的真花，只需凑到鼻尖就能闻到它清远的香气。 单独来看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旦整体来看，便能够察觉到不同。 其他的男性团队成员西装上衣口袋里放着的多是折叠整齐的口袋巾。 口袋巾的折法多种多样，有的人选择了最普通的一字折法，平整的放在上衣口袋里，露出了大概一公分左右的边缘，看起来绅士又体面；有的人选择了三角折法，看起来端庄又稳重；有的人选择了一点折法，简单的三角形线条显得高雅又严肃。 只有陈重与众不同，他选择了在西装领口处别了一枚铃兰花胸针。 最为关键的是，这枚胸针在他遇袭后就消失不见了。 秦射立即打电话给当时赶到发布会现场的专案组队员，询问对方是否曾在现场发现过那枚造型独特的铃兰花胸针。 队员语气十分肯定，现场他们检查的非常彻底，并没有发现秦射所说的那枚胸针。 挂断电话后，秦射的眼眸深沉了许多：“这便有意思了，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消失，唯独那枚胸针不见了。” 孔乐与秦射相交多年，默契的明白了对方所想，他飞快的将视频播放速度重新调至03倍速，再次观看起了厚美椛扑到死去的陈重身上那一段。 视频播放的足够慢，然后两人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明明在中箭倒地之前，那一枚胸针还好好的，别在陈重要的西装领口处，可当厚美椛被人拉起掩护着避进周围建筑物之后，那枚胸针就不见了。 “这枚铃兰花胸针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秦射摇了摇头：“暂时还尚未可知。不过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 两个大男人自然是不会懂得花语之类的东西，因此，两人在查找资料的时候，主要针对的还是铃兰花本身。 铃兰花很美丽，它的叶片多为披针形或长圆形，颜色为青绿色，顶部尖锐，花朵呈白色，有着非常淡雅清香的芬芳，观赏性极高。 但是这样美丽的铃兰却有着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 铃兰花有毒！ 第259章 一小瓶液体｛给书友2021……8240加更｝ 铃兰全株有毒。 铃兰含有强心糖甙（dai4）、铃兰毒甙、铃兰苦苷……这些化学物有加强心脏肌肉收缩的功能，少量可作为强心剂的原材料，是十分有效的药材，中药和西药中都有相关的记载。 但铃兰的花朵和根部毒性非常大，甚至连保存过铃兰花的水也是有毒的。 铃兰花中毒的人会出现心率下降、面部潮红、恶心呕吐、出现幻觉、头晕头痛、视线模糊、昏迷等症状，严重的甚至会因为心力衰竭而死亡！ 也就是说，大量摄取铃兰毒素的话，会导致心脏收缩，甚至停止跳动！ 而不久前离世的韩星雨恰好就是死于急性心力衰竭。 真的很难不将陈重的死与韩星雨的死联系到一起。 只当做单纯的巧合就太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了。 职业的敏感性告诉他们，这两者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关联 “有必要好好查一查陈重和韩星雨了！” “先把陈重的资料调出来！” “已经在找了！” 过来给两人送资料的人，正是文心心。 她很好奇，为何两人突然要调陈重的资料。 因为跟孔乐的关系处的不错，文心心悄悄的提出了疑问。 孔乐抬起头，看了看埋头沉浸于资料里的秦射，见他没有回答的欲望，便一心二用的，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回答道： “是因为那朵铃兰胸针。男人出现在正式场合中，胸口别着偏女性化的胸针本来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那枚胸针在陈重死亡后又突然消失不见了。所以我们稍稍调查了一下。” 简单说明了一下，文心心觉得不可思议：“这么说，你们认为那个前不久病死的韩星雨其实是被人下了铃兰毒，故意害死的？” 孔乐点了点头：“一般情况下都会这么考虑！” 两人不再说话，很快找到了陈重现如今的家庭住址。 秦射站了起来，对着文心心吩咐道：“让人到医院去调韩星雨的病历，多和他的主治医生聊一聊，再派人去他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我和孔乐先去陈重家看看，咱们分头行动！” “明白！”文心心立即应答。 “走，先去陈重家看看！”秦射将钥匙抛给孔乐，两人才回到办公点不久，便再次匆匆离开了。 陈重的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公寓。 电梯缓缓升到28层，这处公寓是一梯两户的户型，两人很快找到了陈重的家。 陈重离过一次婚，目前正处于单身状态。 他的门口堆放了不少快递纸盒，应该是工作太忙，还没来得及处理掉，有些凌乱的堆在门边。 深棕色的大门上贴着一张信用卡催缴单，上面注明了到访未遇，希望陈重能够及时到银行办理相关的缴纳滞纳金的手续。 秦射和孔乐都有些意外。 要知道，厚美椛给自己团队开出的工资可不低，到了陈重这个级别的，年薪都是百万起，这么高的收入，居然还能刷爆信用卡，倒欠银行钱，真的让人很难想象陈重这么一个单身汉，究竟把钱花到了哪里？ 两人想办法打开了陈重家的大门，顺利进入了室内。 玄关处放着很多不同银行发来的催缴单，还有几张邮寄到达后尚未拆封的信用卡。 “看来陈重真的很缺钱。”孔乐带上了手套，将这些催缴单依次看了一遍，又原封不动的放回了原处。 两人套上了鞋套，走进了室内。 陈重的家风格很朴素，普通的白色瓷砖地面，搭配着乳白色的家具，客厅内摆放着一个黑色的布艺沙发，卧室里放着一张榻榻米型的双人床。 整个家里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大龄单身男子的独居公寓。 室内非常的凌乱，乱丢的穿过的衣服，随意的搭在沙发上，茶几上有很多喝完却没来得及扔掉的酒瓶，绿色的玻璃酒瓶内塞满了烟头，桌面上还放着没来得及丢掉的外卖盒。 “这个陈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家里居然这么邋遢。”孔乐嫌弃的捏起了鼻子。 秦射有些一言难尽的多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没想到埋汰的他还有脸说别人。 “你看我干什么？我也是会偶尔打扫的！” 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眼不见心不烦，将客厅交给孔乐检查，秦射独自进入了卧室。 卧室比客厅要好一些，至少这里没有吃剩的食物垃圾。 秦射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找到了陈重的笔记本电脑，可惜里面除了工作相关的内容之外并没有存放什么私人的文件。 两人将陈重的家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二人在客厅汇合。 “我找到陈重缺钱的原因了。这小子沉迷于网络赌博，积蓄和工资大多都搭进去了。”这是孔乐的发现。 而秦射那边同样也有收获：“我在他的卧室里找到了韩星雨的病例报告，还在他卧室里发现了一个小型的车载冰箱，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说着，秦射将那个棕色的小瓶子取了出来。 棕色的瓶子内有着一种偏粘稠的液体，看起来是红褐色的，轻轻摇晃，还有些挂壁。 孔乐小心的打开瓶口，用手轻轻在瓶口处煽动，嗅闻了两下，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给出了判断：“好像是血液的味道。” “人类的血液？”秦射闻言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人血。 孔乐颔首：“有80的可能。” 他经常闻这种味道，应该不会错。 联想到卧室中存放的韩星雨的病历，秦射的眼眸微暗：“你说，这会不会是韩星雨的血液？” 他们同时看向了那个小小的棕色瓶子。 两人似乎都从对方的表情里读懂了对方的所思所想。 看来他们是想到了一处。 果然，韩星雨的死并不简单。 陈重的死也不单纯！ 拿到主治医生的证词和那瓶血液的化验报告还是在第二日。 队员们集中到了一处，在会议室里开始汇总各自的调查结果。 海志带回了主治医师的证词。 因为韩星雨的遗体已经火化，暂时没有找到其他有力的证据证明对方是中毒身亡。 “韩星雨的主治医师说韩星雨生前本就患有心脏疾病，入院的时候就很严重，因为一直都是按照常规病症治疗，并没有做过毒理分析，暂时无法判断对方生前是否真的被人投过毒。” 没有遗体做比对，这边的线索断了。 负责检验孔乐和秦射带回来的那一小瓶血液的人正是文心心。 她紧跟着站了起来：“秦队和孔队带回来的那份液体化验后，证明确实是人类的血液，血型是b型血。” “比对资料库中的dna后，可以确定该血液与韩星雨的dna相同。” 也就是说，那瓶被陈重藏在家里的深红色液体确实是韩星雨的血。 第260章 背道而驰 “我对那瓶血液做了相应的毒理分析和药物成分分析，发现里面有强心配糖体的成分。” 强心甙(cardiac glyside)，一类具选择性强心作用的药物。又称强心苷或强心配糖体。临床上主要用以治疗心功能不全，此外又可治疗某些心律失常，尤其是室上性心律失常。 这是医院病历报告上并未显示使用过的药物。 关欣茹也紧跟着汇报自己这边查到的信息：“我们在调查陈重的时候，发现他不仅欠银行钱，还私下里借了很多民间借贷。他向所有债主同时许诺，一周内就会还上欠所有人的欠款。” 说到这里，关欣茹的话音顿了顿：“可是，陈重欠每一位债主的钱最少的也有600万。这是以他目前的经济能力，根本无法还上的庞大金额。” 一周内还清所有欠款，放下了这样的豪言壮语，陈重，想要怎么还呢？又拿什么还呢？ 债主们并不知道陈重究竟想要从哪里搞到钱，但只要对方能真的把钱还上，他们也不在乎这笔钱究竟是从谁身上薅下来的。 能爽快的替陈重还上这笔钱，并且有能力支付出这么一大笔数目的财富，秦射只想到了那么一个人，也是陈重人际圈子里最显眼的那么一个人——厚美椛！ 厚美椛应该就是陈重找到的金主爸爸。 猎犬盯上了瑟瑟发抖的兔子，却没想到，那是只披着兔子皮的恶狼。 想要从厚美椛身上捞钱，只打感情牌对方是不可能一下子同意给这么多钱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么，就只有一种途径了——敲诈！ 关键的来了，陈重是用什么作为条件来威胁她的呢？ 秦射不自觉看向文心心拿出的化验单，似乎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陈厚荣曾经对我和孔乐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厚美椛不敢轻易的对他进行挑衅，只敢小打小闹。”秦射用食指卷着笔，中指思考般的轻轻点着桌面。 “我很在意这句话，所以昨晚仔细调查了一下。” 说着他播放出了一段录音。 那是从陈厚荣私人助理那里连敲带打，花了些心思得来的。 录音的日期刚好是上一次陈厚荣和厚美椛一起在电视台录节目的那一天。 听起来地点是在后台的某个化妆间。 先是陈厚荣不经允许，愤怒的闯进了厚美椛的化妆间。 厚美椛把化妆师和助理赶了出去，紧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笑着问：【陈老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 男人的声音掺杂着愤怒：【你敢说今天的事不是你做的？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做戏做上瘾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的代言人了！】 女人嘲讽地道：【我当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代言人，但只要其他人认为我是就可以了。】 【瞧瞧那些为我而来的鲜花和掌声，看看网上那些对我的赞美，你还敢嘲笑我不成功吗？！】 陈厚荣语气中的愤怒稍稍减弱，反而带了些复杂：【你果然在记恨我。】 厚美椛刚进入评论家这一行业的时候，颇费了些心思，想要拜在陈厚荣门下。 可惜，陈厚荣并不认为女性能够在这一行业中崭露头角，收了不少钱，却只肯教些浅薄的入门知识，既不给资源，也不愿意多加培养。 厚美椛在他手底下蹉跎了三年，也做了三年端茶倒水的助理。 自己花着钱倒贴着人，却得不到真正的实在，厚美椛果断出走，却是彻底的恨上了陈厚荣。 说起来，两人算是一丘之貉。 陈厚荣持有不少的食品公司股份，厚美椛又何尝没有呢？ 名气大了，不少公司为了借用他们的名气，甚至会主动贴给他们一些自己公司的股份，就是求一句推荐，赚一个口碑。 陈厚荣下面的公司出了问题，厚美椛下面的公司自然也不经查。 不过，比起陈厚荣的底蕴深厚，作为后来崛起，没有任何势力在后面帮扶的厚美椛，她的发家史似乎更经不起推敲。 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厚美椛最开始赚钱的目的，非常单纯。 她就是想给老家修一条路，一条能够让山里的人顺利的通往城市的路。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想到，修路居然是需要花那么多钱，办理那么多手续，搭上无数人情，经过层层审核之后，才能够动工的难事。 如果一直按照韩星雨的安排，虽然前期困难了一些，在50岁之前，他们绝对能够完成这个共同的梦想。 修筑一条从山里通向城市的致富路，让孩子们能够到城里读书，让山里的产品能够卖进城市，让四轮的车辆能够从山的那头驶进村庄…… 很可惜，在诱惑面前，厚美椛没能够一直坚守底线。 第一次撤下某份团队成员花费了九个月的时间跟踪卧底才完成的暗访材料的时候，厚美椛得到了500万。 五百万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那是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因为是私下里完成的交易，既不需要纳税，也不需要分给团队。 只需要说没能过审或者不允许播放，没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那笔钱成了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财富！ 厚美椛激动得一天一宿没有睡着。 因为成功了一次，后来她的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 懂得孝敬、愿意给回扣的就撤下来，脑子不够活泛、想要硬刚的就曝光。 次数多了，其他人也许只觉得运气不好，但韩星雨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剪辑好的暗访的素材没有被提交到韩星雨的手上，负责后期的团队成员说新拍摄回来的所有素材都被厚美椛提前拿走了，韩星雨坐不住了。 很少在休息日打扰厚美椛的韩星雨主动找上了门，大声质问厚美椛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想要出人头地的初心是什么？ 早已被唾手可得的金钱腐蚀了心智，厚美椛自然不甘心放弃庞大的财富和赚钱的捷径。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立场不同，做事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尽相同。 察觉到两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分叉路口，韩星雨虽然心痛，却还是没有举报她、拆穿她，而是开始默默的淡化自己在团队中的作用。 他想要退出了。 这里已经不是他想要为之奋斗的净土。 想要得到钱，途径有很多种，最让韩星雨不能接受的是被自己当作光明的那个人的背叛。 世间庸庸碌碌，人们各自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奔走。 钱穆在《晚学盲言》中说过：人各有欲，而得其所欲则必在道。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挣扎，轮不上谁来对谁指手画脚？ 第261章 分水岭 一直关注厚美椛的粉丝其实能够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变化。 就像是从某一日开始，她的演讲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分水岭。 措辞不再那么幽默风趣，像是在生硬的模仿；内容不再那么丰满，华丽的却毫无实质的词藻占据了大量的篇幅；甚至在演讲和评论中的动作，也不如从前潇洒肆意。 但毕竟名气已经起来了，那些可大可小的缺点，也被大多数人选择性的视而不见。 厚美椛还是一如既往的受人欢迎。 可作为当事人，厚美椛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区别。 录音仍然在继续播放，两人相互指责了一番，然后提到了厚美椛收取回扣这件事。 陈厚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曝光这家食品公司，其实就是想要取代我在这家公司中的位置，想要得到我的这一部分利润。你真以为这种小打小闹可以换到我手里真金白银的股份吗？】 厚美椛：【能还是不能，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据我所知，您所持有的这一部分股份，是由最大的股东主动赠与的，并且在赠予时就已经签署了先决条件。】 厚美椛笑道：【您如果无法为公司提供正面的形象，公司是可以收回这部分股权赠予的。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机会？】 陈厚荣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的吃相不要太过难看！我的手里有你上一次从心水素食专务手里拿回扣的证据！视频和照片都有！如果你再敢对我下手，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些年反正我该赚的钱都已经赚到了，但你可不一样，一旦形象受损，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一句话戳中了厚美椛的要害。 厚美椛也是能屈能伸，仗着化妆间里只有自己和陈厚荣与他的助理三人，居然很痛快的直接道了歉。 厚美椛：【这次是我不对。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我也不想最后闹个两败俱伤。我保证以后不再对你下黑手，但你也要保证，绝对不能让视频流出去！】 两人最终达成了协议。 这份录音是陈厚荣的助理偷偷录下的，连陈厚荣本人都不知道。 听完了整场录音，王兵觉得很难接受。 毕竟厚美椛的形象一直都是非常正面的，他也是她的众多崇拜者之一。 偶像塌房这种事，最受打击的其实就是粉丝。 王兵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么说，厚美椛选择在节目中曝光那家食品公司，其实就是为了报复陈厚荣？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和公义？” 海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仅如此，她自己也拿过不少黑心钱。” 到了这个时候，作为粉丝的王兵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眼带期冀：“我们都知道厚美椛一直在资助家乡的困难儿童继续读书，是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不得不妥协？” 孔乐粉碎了他最后的这点期盼：“据我所知，她所有得到的回扣，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秦射将手边收集到的厚美椛的资产证明扔到王兵身前，让他自己去看。 仅仅京市和海市的富人区别墅，厚美椛就有了五个，每一个的市场价都在两亿左右。 光从这里就能看出这些年她究竟贪了多少，在资助贫困生和给家乡修路这件事上的钱也就只有九牛一毛。 “韩星雨应该会死不瞑目，这么多年，他为了让厚美椛提升民众形象，争取民众好感鞠躬尽瘁，奉献到死，绝对想不到他为之努力的人早已面目全非。”关欣茹也跟着惋惜。 文心心弱弱举起手：“从这段录音能够听得出来，陈厚荣手里掌握着厚美椛捞钱的证据，并以此作为威胁，让厚美椛不敢继续招惹自己，但这跟我们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去了！ “恐怕，陈重和韩星雨都是因为这个秘密而丧的命。” 如果一开始韩星雨只是以为厚美椛扛不住压力，不敢继续深挖真相而感到失望，想要淡出，那么，当他得知厚美椛其实是在利用他们团队拼着命收集来的影音资料从中获利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继续在背后支持厚美椛？还是忍无可忍之下准备曝光厚美椛和那些污糟的真相？ 前者的可能性很小。 从厚美椛从前的演讲词就能看得出来，韩星雨其实骨子里有着某些天真的特性，带着理想主义的浪漫感。 这并不是坏事。 理想是世界的主宰。 因为是个理想主义者，才能不被权力腐化，才能不被财富蒙蔽双眼，才能坚定信念，才能将理想转化为实践，并且践行到底。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澎湃力量，能让人骄傲地抬头挺胸，能让人把希望和梦想放的很高，做得更好。 把建设家乡当做理想，韩星雨的追求、或者说奋斗目标原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求名，也不为利。 这种人其实很难对付，因为无法收买，能力出众，也足够执拗。 如果韩星雨选择的是后者，那么因为这个被杀也就说得通了。 粉丝总是不自觉的为自己的偶像开脱，总是认为他们做出的那些事情都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王兵有些颓丧的攥紧了手上的资料：“但是厚美椛做的这些事，其实并没有被泄露出去，他也没必要为了封口而杀人？” 秦射严肃了表情：“别把私人情绪带入到案件之中，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作为警察，不要为嫌疑犯的作为找任何借口。” 王兵讷讷的不再开口。 秦射站了起来，他双手按着桌面，目光从所有专案组队员身上逡巡而过：“我们已知大量的摄入铃兰毒素，会引起心脏骤停，这和韩星雨的死法相同。而韩星雨的血液也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陈重被杀当天，胸口处的胸针正好是铃兰花，而在他死亡后，胸口的胸针莫名消失，当时近距离接触过陈重的人只有厚美椛。” “陈重胸口插的铃兰胸针是厚美椛毒杀韩星雨的证据，厚美椛显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甘愿冒着风险，亲自将那枚胸针偷走藏了起来。”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 案件的脉络已经清晰明了。 但是现在缺少最关键的证据，没有厚美椛杀人的证据，就算分析出了真相也不能够抓人，尤其是像厚美椛这样的名人。 如果是错误逮捕，造成的社会影响绝对难以想象。即便是官方，也还是需要注意舆论的力量。 那么，便只能智取，让厚美椛自己露出马脚！ 第262章 马脚｛给烬（念）加更1＼/2｝ 孔乐给厚美椛打去了电话。 正穿着特质的泳衣躺在涡流浴缸里品着特地调配的马丁尼的厚美椛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这款从意国进口的涡流按摩浴缸组合了减重功能和水温调节功能，可以治疗伤痛，是水疗康复器械之一。浴缸可通过水下按摩喷射出的水流和附加的可调气泡产生热感和机械效应，促进人体神经末梢的修复，也能够使肌肉和关节得到放松。 这玩意儿不仅造价高，更是难买，可厚美椛还是得到了。 这样的生活才是她内心真正想要的。 人钱被架得那么高，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凭什么她赚了那么多钱却不能穿名牌、买享受？！ 凭什么她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努力却不能要求回报？！ 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就该天生低人一等？ 想起韩星雨，厚美椛有些不高兴地唇角下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马丁尼。 难道真的还要为了年轻时的意气一辈子心甘情愿做奉献？！当一辈子老黄牛？ 那个时候傻，只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极乐的享受！ 背后伸出一双比她更加年轻的结实手臂，替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白色手机，贴心地放到她的耳边。 厚美椛对着身后那个年轻人笑了笑，按了接听：“喂？” …… “你是说，要去陈重家里整理他的遗物？需要我做什么吗？”厚美椛颇感意外地坐直了身体。 孔乐很好说话地笑道：“因为陈重是独居，麻烦您我们也不太好意思，您不如指派一个和他比较熟悉的员工过来，帮我们分辨一下哪些是他的个人物品，哪些是他工作上的物品。” “你也知道，陈重也没有什么亲人在这边，我们整理他的行李，总担心会错过什么重要的线索，只能请您这边比较熟悉他的人过来帮忙确认一下了。” 厚美椛一开始还很戒备，担心这是个陷阱，但孔乐能说会道，很快打消了她的戒心。 “到底是被我连累了，还是我亲自上门。我也想要为陈重尽最后一份心力。” 敲定了时间，很快，孔乐与秦射在陈重家楼下等到了厚美椛。 与人后享受时放浪形骸的妖娆模样不同，厚美椛开着一辆十四万的低调白色轿车，一身苏雅的过膝长裙搭配一副茶色的墨镜走了下来。 她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玛丽珍鞋。 “久等了，一起上去。”厚美椛反客为主，先一步走进了电梯。 三人登上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 厚美椛看着不断变动的楼层数，笑道：“说起来，陈重上次聚餐的时候喝醉了酒，还把我的雨伞带走了呢，这次我刚好拿回来。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刚好那把雨伞是团队周年庆时我给每人特地定制的，把手上都有本人的名字，一直没拿回来，还觉得挺可惜的。” 秦射好像被勾起了几分兴趣：“是什么样的雨伞？折叠伞还是自动伞？” “是一把绿色的折叠伞。” 电梯门缓缓打开，厚美椛轻车熟路地转向了陈重家的方向。 秦射和孔乐相互使了个眼色。 这个厚美椛看来并非第一次来这里。 用上次过来时，从室内拿到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三人进入了陈重的家。 秦射给每人分发了鞋套，故意落后一步，由着厚美椛先进了客厅。 客厅还是一如既往的乱，警察又不负责打扫房屋，那些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脏衣物，还在原本的位置上。 不过和上次来时，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的。桌面上那些腐败变质的食物被清理了出去。 秦射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我来找这一边。” 孔乐也随意的指了个方向：“我先替厚美椛女士找一找他的雨伞。” 厚美椛能选择的只有卧室、厨房和卫生间了。 她发现那两人都开始了翻找，没有留意她，便悄悄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冰箱是个上下三层的三开门冰箱，最上层是冷藏，如果陈重真的收集了他毒害韩星雨的证据，最有可能的便是采集了他生前的血液样本。 韩星雨的遗体早已火化，她不能允许留下这样致命的隐患！ 将冰箱里里外外翻找了一圈，可是除了一些冰冻的食物和饮品，厚美椛一无所获。 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会随意的摆在明面上，思索了片刻，厚美椛，轻手轻脚的溜进了卧室，果然在卧室的床头柜附近，他找到了那个小型的车载冰箱。 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大多数都是罐装的啤酒，却在最里侧，放着一小瓶，只有拇指大小的棕色密封瓶。 察觉到有脚步在靠近卧室，厚美椛不假思索的飞快将棕色的瓶子握在手中，塞进了裙子侧边的口袋。 她飞快的关上了冰箱门，坐在床上，迅速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像模像样的翻找起来。 厚美椛见卧室门被推开，十分淡定的抬起头，笑容可掬的问道：“怎么？你们找到我的雨伞了？” 秦射和孔乐手里各拿着两三把雨伞：“这里有您的伞吗？” 厚美椛起身，走了过去：“好可惜，这里没有。” “这一把不是吗？”秦射故作疑惑地抬起左手，把手里的绿色折叠伞往上抬了抬。 孔乐则趁着厚美椛的注意力被吸引，悄悄走到厚美椛身后。 厚美椛把伞把手上的名字字母缩写指给秦射：“你看，这里印着的是名字的英文缩写，我们公司定制的上面刻的都是汉字。” “咦？”一声突兀的惊讶声从背后传来。 厚美椛一个激灵，飞快转身。 孔乐已经打开了那个车载冰箱：“奇怪！太奇怪了！我放在这里冰着的碘伏怎么不见了？” 厚美椛脸色难看，手不自觉摸了摸腰间那处冰凉的位置。 “碘伏？什么碘伏？”秦射配合地走上前，他身材高大，一往前，厚美椛也只能被动地跟着往前。 厚美椛已经慌了，但好歹是经常在镜头上亮相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第263章 被捕后 “诶？居然真的不见了！”秦射装模作样地往小冰箱里看了看，对着故作镇定的厚美椛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这里放着的一个棕色小瓶子？” “什么棕色小瓶子？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厚美椛右手紧紧覆盖在左手的手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按压在手背上的力气有些大，周围的皮肤都失去了血色。 孔乐像是惋惜、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我把一个装着碘伏的小瓶子放进了这个冰箱里。据说这个瓶子里存放着一个秘密，只要能够拿到它，就能够获得一笔庞大的财富。” 孔乐故意看了厚美椛好一会儿。 厚美椛的脸颊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孔乐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陈重不就是用这个所谓的秘密来要挟她吗？ 但是她以为瓶子里装的会是韩星雨的血液，没想到那家伙弄虚作假，居然是用一瓶碘伏来炸她！ 果然该死！ 厚美椛的神色变幻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是这样吗？那还真的不能丢，你们再好好找一找。” 秦射和孔乐都收起了客气的笑脸。 秦射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一本空壳书里取出了一部正在录像的手机。 而孔乐也在厚美椛面前摊开手心。 “请把东西交出来！厚美椛女士！” 厚美椛优雅的微笑一点点垮掉，牙齿因为恐惧而咯吱咯吱作响。 她死死凝视着在自己面前摊开的白皙手掌。 那手掌的指甲修剪的极短，与手腕之上的皮肤有着明显的分界线。 面前这个有着一头乱糟糟如鸟窝一般发型的男子，大概常年戴着手套，所以手部的皮肤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娇嫩。 见厚美椛迟迟没有动作，拿着手机走回来的秦射把手铐扔给了孔乐：“和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证据已经到手，直接铐了带走！” 孔乐还真的接住了手铐，跃跃欲试地往厚美椛手腕上铐去。 厚美椛连忙躲开，惊慌的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凭什么要给我戴上手铐？我没有犯法，你们知道带走我的后果吗？你们承担得起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别说你们两个小警察了，就算你们的顶头上司来了，也不敢说把我带走就带走！” 她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盯着那副银色的手铐，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再敢把那个东西往我手上带，我立马发微博，让广大群众都看看现在的警察究竟是怎么滥用职权的！” “我不知道你能操纵舆论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我知道在我国的法律上，恶意杀人者必要偿命！你逃不掉了！”孔乐刚刚并没有太认真，见到此时，厚美椛还是冥顽不灵，也不愿意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了。 他强硬的扣住厚美椛的手臂，冰冷的手铐一下子扼住了她的手腕，和她那块价格昂贵的手表相映成衬。 把人铐起来了，孔乐还不忘补刀：“是什么给了你能从我们警察手中逃走的错觉？” （作者插一句，在这里我想到的是梁静茹的《勇气》） 把厚美椛带回专案组的审讯室后，秦射和孔乐都去了审讯室旁边的旁听室。 旁听室和审讯室隔着一面双面镜，审讯室里的人看到的是镜子，而旁听室里的人则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审讯室里的一切动静。 关欣茹带着海志进入了审讯室。 厚美椛一脸抗拒地坐在他们对面。 将笔记本电脑打开，海志负责记录口供，关欣茹开始提问。 少了冗长的个人资料询问，关欣茹直入主题：“陈重是你雇人杀死的？” 这段等待的时间已经能够让厚美椛理清自己如今的处境了，她将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风轻云淡地摇头。 “现在的警察办案都喜欢主观臆测吗？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她抬手止住了关欣茹的进一步提问，将话语的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有陈重是我团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才之一。我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杀害他呢？” 完全是反客为主的霸道做法，可惜这里并不是她能够胡搅蛮缠的地方。 关欣茹回答了她：“因为你被陈重恐吓了。” 厚美椛眨了眨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恐吓我？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被人恐吓过？” 关欣茹拿出一份病历：“您团队里的重要成员，韩星雨，在半个月前去世了，对？” 这一点无法否认，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厚美椛一脸无辜：“没错，他生病了，病的很严重。我也很替他惋惜。” 关欣茹并不着急，嘴硬的凶手，他们见的多了：“你知道他的死因吗？” 厚美椛抬眸与关欣茹对视：“死因？还能有什么？他有心脏病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关欣茹顺着她的话颔首：“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因为心脏疾病住了院，但是他的死因却并非普通的心脏病病发而亡。” 关欣茹绕过桌子，将刚刚那叠病历放到了厚美椛手边：“说起来，韩星雨也算是为你鞠躬尽瘁了。因为你和那些繁重的工作，长时间的加班积劳成疾，他才会年纪轻轻患上了心脏病。我看过他离校前的体检报告，在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非常健康的人。” “对待这样一个人，你究竟是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 放到手边的这一叠厚厚的白纸，似乎有着烫手的温度。 厚美椛移开视线，对病历碰也不碰。 “韩星雨确实是因为心脏病住的院，你经常去医院探望他，他应该对你提出了想要退出团队的请求？” 厚美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没料到警方已经查得这么彻底了。 “你不能允许他脱离你的掌控，毕竟他常年追随在你的身边，知晓你的绝大多数秘密，索性你就假装去探病，把掺杂了铃兰毒素的水喂给了虚弱的韩星雨。” “韩星雨对你毫无防备，很快中毒身亡了，但你却没有料到，这件事居然被陈重知晓了。” 第264章 曲终人散｛昨天搬家，忘记更新了，十分抱歉，明天万更｝ “陈重私下里抽取了韩星雨的血液，以备不时之需。” 关欣茹不紧不慢的往前踱步，规律的脚步声不断的给厚美椛施加着心理压力：“他大概急需用钱，所以并没有等太久，便开始用这个秘密来威胁你。” 关欣茹将从直播录像中截图得到的铃兰花图片放在厚美椛面前的桌面上：“陈重故意定制了一枚十分逼真的铃兰胸针，特地佩戴在胸口上，在你面前晃。” 她敲了敲桌面，使得心神紧绷的厚美椛头皮一紧，猛然用凶狠的视线死死凝望她。 关欣茹被那恶狠狠的眼神骇了一跳，手指虚虚蜷缩了一下，脸上却撑住了严肃的表情，没有露怯。 她甚至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挑衅一般从高处往下俯视厚美椛那已经失去了青春的脸庞：“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当面对你要求了大额的金钱补偿，以此换取他为你保守秘密。” 在厚美椛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关欣茹的语气无比笃定，越说越顺：“比如说，一旦你给了钱，他就把你杀韩星宇的证据和那枚逼真的铃兰胸针一起交到你手上。” “至于那所谓的杀人证据，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就是本应该存放在他卧室冰箱里的那瓶血液。可惜在你拿到手之前，那瓶血液已经掌握在了警方手中。” “你偷走的那一瓶不过是我们故意放在那儿的碘伏。” “你是不是被韩星宇保护的太好了？成年人的世界兵不厌诈，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这么天真？”关欣茹故意激怒厚美椛，人一旦失去冷静，便容易出错。 厚美椛重重的拍击了一下桌面：“够了！你到底说够了没有？！这些只不过是你个人的猜想，和我无关！” 厚美椛果然被激怒了！ 关欣茹啧啧两声，十分气人的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们有证据。经过对陈重放在家里的那瓶血液成分的分析，我们得出了两个结果。” 关欣茹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点，那个瓶子里的血液的确属于韩星雨本人。从血液的鲜活程度来看，应该是在韩星雨中毒后尚未死亡的时候从他身上抽取的。” 随后，关欣茹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点，韩星雨的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铃兰毒素，就是你喂给他喝的那种毒素。” 厚美椛犹不死心：“一瓶血液能说明什么？你们以为凭借区区一瓶跟我无关的血液，就能给我定罪？谁知道那瓶血液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是陈重嫉妒韩星雨，毒害了他之后特地给自己留下的一份战利品。夜深人静时好享受这份胜利的果实呢！” 厚美椛以为关欣茹会愤怒，没想到关欣茹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座位，放松的坐了下来：“你可以继续狡辩，我们已经申请到了搜查令，如果您制作的铃兰毒素是在家里完成的，那么很遗憾，哪怕你只是不小心在下水道内滴入了一滴掺杂着毒液的液体，我们哪怕掘地三尺，也会将它找出来的！” 厚美椛闻言，肉眼可见的颓丧了下来。 那份铃兰毒素确实是在家里制作的，制作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她用破壁机将铃兰花萃取了汁液，掺在了带给韩星雨的补汤里。 当时的动作太过仓促，担心韩星雨随时会好转出院，制作好了毒汤后，她只来得及对机器简单清洗，没有及时丢掉。 后来，韩星雨死后，没有人觉得奇怪，她只觉得未来没了阻碍，忙着享受，却忘记了回家把证据处理掉。 也是宿命。 “人真的不能有侥幸的心理，韩星雨总说我做事太过粗枝大叶，也太过粗心，”厚美椛苦笑摇头，“他说我一旦没有了他的提醒，绝对会大错小错不断。原本我还不愿意承认，现在想来，那说不定就是他对我做出的最残酷的预言……” 警方顺利在厚美椛家找出了沾染了铃兰毒素的破壁机，下水道内也测出了铃兰汁液的成分，更是在她另一栋别墅的垃圾桶里找到了那枚属于陈重的铃兰胸针。 案件顺利解决。 如同孔乐所言，时间没有超过两天。 梅礼知道后续的一些情况，还是从文心心那里。 文心心带来了专案组队员们集资送给梅礼的水果罐头，她先自己美滋滋地打开了一罐。 “韩星雨靠着厚美椛捐赠的助学金才得以顺利的读完了整个高中时期的学业，在他心里厚美椛是与众不同的，地位非常高。”文心心先喂了梅礼一口，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普通人看待自己的偶像时，都会不自觉的带上一层滤镜，而韩星雨看厚美椛，那可以算是，套上了100层滤镜。 无论是放弃进修的机会，和自己擅长的主攻方向，从头学起，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厚美椛的团队；还是甘心隐于幕后，让埋没于茫茫人海之中的厚美椛，变得闪闪发光；韩星雨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在他心里，厚美椛本来就该是那个样子。 “可惜的是，人心易变。” 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好，一个人的心就能有多坏。 没有什么是能够永远一成不变的。 就像是一点一点的失望，不断的累积之后，总会让人变得绝望。 因为曾经寄予了太大太大的期待，所以绝望才会更加汹涌澎湃。 韩星雨难道是最近才发现厚美椛的不对劲吗？ 怎么可能！ 聪明人往往都更加注重细节。 只不过他还心存着期待，期待厚美椛能够及时收手，记起初心。 让人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唤醒厚美椛的良知。 有些失望本以为已经足够彻底，事到临头才知道，失望之下尚有厌恶。 两人最终撕破了脸，决裂的原因便是被厚美椛拿走的那份资料。 团队成员生死一线，困难重重之下，好不容易得来的调查资料，绝对不能沦为换取黑心钱的筹码！ 因为韩星雨的当面质问，厚美椛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不会再站在自己身旁了。 随着韩星雨因为刺激，心疾入院，厚美椛狠下心，对他下了毒。 铃兰花是一种非常非常美丽的花，花朵洁白、大方，像是小铃铛，代表了幸福和祝愿。 那是她在韩星雨毕业典礼上送给他的花。 如今，刚好能够代她送他最后一程。 第265章 警方通告 案件的真相被公布，警方的通报十分简短。 【x月x日，我局辖区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接报后，公安机关立即抽调精干警员展开侦查。经查，死者陈某（男），因勒索与犯罪嫌疑人厚某某（女）产生矛盾，遭其买凶杀人。目前两名涉案犯罪嫌疑人已被全部抓获，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专案组驻h市分队 x年x月x日】 厚美椛一向是流量密码，警方的通道根本无法满足公众的好奇心，不少为了吃这一波流量红利的网红主播纷纷跟风，争相报道起了案件的经过。 文心心走后，梅礼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小哥哥一边碎碎念，一边嗷嗷大哭。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些人一定是在造谣！我的厚美椛才不是那么坏的人！！” 梅礼悄悄翻了个白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可惜住在隔壁的小哥哥根本不想放过梅礼。 他刷的一下拉开两人之间的帘子，眼圈红红的，用力吸了吸鼻涕，可怜兮兮的看着梅礼。 “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你说！厚美椛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对？” 他像是个急于向他人求证的孩子，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己的偶像开脱。 如果遇到的是个心软的女孩子，说不定会说几句善意的谎言。 可惜，梅礼最尊重的便是事实与真相。 “网上不是已经有知情人士把整个事件都复述了一遍吗？你是没看见吗？用不用我把帖子分享给你？” 哭唧唧的小哥哥一噎，用力咬了咬下唇。 梅礼偏偏不解风情，一点儿也没有被对方可爱到，用手机搜索出自己想要的帖子，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念道：“厚美椛女士因遭到其团队成员陈重的恐吓，伪装成自己被不法分子狙击，收买了一名擅长射箭的专业人士，在直播过程中击杀了陈重。” 厚美椛的这一手玩的漂亮，不仅击杀了给自己制造麻烦的陈重，更是制造了一大波话题，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可谓是一箭双雕。 当然，那是在她的罪行没有暴露的情况下。 “陈重被害后，厚美椛趁着众人慌乱避险的空挡，趴在陈重身上伪装哭泣，借机顺走了她杀害另一人的证据。” 梅礼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已经停止抹掉了眼泪的小哥哥：“你要看一看吗？网上很多人都在夸你的偶像演技很逼真，都说他选错了路，不应该走。网红评论家的路线，而应该走演艺路线。” 这一波明包暗访怼的小哥哥再也哭不出来了。 梅礼见他没有看自己手机的意思，默默的缩回了手：“这一次警察的办案过程是完全透明化的，厚美椛的确是犯了杀人和教唆杀人罪，你如果不服，可以托人调取整个案件的笔录，据说有一些神通广大的记者已经拿到了复印件，你不妨耐心等待几天，说不准就会被发到网上。” 小哥哥已经彻底死心了，他倒是没有脑残的嚷嚷着要去劫狱之类的，只是默默的把帘子拉了回去，躺回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他再也不想跟梅礼说话了！ 小姑娘长得平易近人，奈何偏偏长了一张怼死人不偿命的嘴！ 安慰他一下能死吗？！！ 能死吗！！ 在城市的另一边，厚美椛被转交给了当地警方，在等待交接的过程中，孔乐和秦射负责押送。 孔乐有些好奇：“据说韩星雨爱慕你？” 厚美椛已经卸下了脸上的妆容，显露出了符合年龄的苍白的一面，她动了动眼皮，回答的非常果决。 “那都是旁人杜撰的。他没有爱慕过我，从来没有。” 孔乐点了点头，算是解决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但随即第二个问题也跟着脱口而出：“你是非要杀韩星雨不可吗？据我所知，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揭发你。” 厚美椛已经能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了，她看着窗外和自己这边完全不同的热闹，用力闭了闭眼：“因为他再也不能够理解我了。这才是我杀他的理由。” 当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全心全意的为你，甚至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和时间都奉献给你，那是能极大的满足一个人空虚内心的骄傲情绪。 但一旦将这份特别收回，心里的落差大得让人难以自处。 厚美椛倒是不再避讳谈及这个话题了：“想要在评论家界立足是需要钱和背景的，偏偏这两样，我一样也没有。” “我想要改变，不仅是改变我的家乡，更是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因此我需要钱和人脉背景。” “哪怕是利用那些有污点的金钱，我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达成我的目标。不惜不择手段！” “可惜的是，我满怀着一腔抱负，一脚踏了进来，最终还是迷失了。” “韩星宇说的对，我忘记了初心。这是我犯下的最严重的一个错误。” 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你后悔了吗？”这次提问的是秦射。 厚美椛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很特别的男人。 她知道他，是那个专案组的boss，一路上秦射都很沉默，这还是上车后对方第一次开口。 厚美椛抬起戴着手铐的手腕，将并肩的碎发挽到耳后：“也说不上后悔。他对我的期待实在是太高了。” “在我最需要金钱支持的时候，他却不断的要求我保持清廉和正直。他生活在象牙塔里，根本不知道我真正面对的是什么。” “这才是我们俩产生分歧的最大原因。” 尤记得那一天，韩星雨愤怒地冲到她的家里，拍着桌子大声质问：“你难道是为了金钱和享受才当上评论家的吗？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无论是出名还是赚钱，我们都要守好初心，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家乡和我们的国家变得更好！” “回想起来！想想我们当初是为什么组建的这个团队？！想一想，我们当初怀抱的梦想！我对你一直都心怀期待，只有你才应该成为指引人前行的灯塔，拜托！你回到正路上来！” 对方的期待压的厚美椛喘不过气来，韩星雨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摇晃。 第266章 摔下床 “抛开我们现在对立的身份立场不提。”厚美椛平静的与秦射对视，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坦然。 “平心而论，你认为一个毫无根基、也没什么姿色的女人，想要保持正直和清廉的形象，真的能够在评论家甚至其他行业中崭露头角吗？” 她不知是在嘲笑异想天开的韩星雨，还是在笑可悲的自己。 厚美椛抱住自己的手腕，好像还能够感受到那一天韩星雨用力握紧她时掌心里的温度。 “你们已经有了答案，对？”厚美椛自嘲一笑。 她的目光悠远，像是穿透了一座座高楼大厦，回到了那个大山里平凡泥泞的山村。 “你知道从一个最普通的山村土妞一直走到如今，我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吗？纠正自己的仪态，丰富自己的学识，结交各种能够用得上的人脉……林林总总，数不胜数。而我在获得成功后又做了多少好事，你们了解过吗？” 虽然没有特地去记，但秦射和孔乐为了调查厚美椛，还真知道不少她做的好人好事。 仅仅是救助因为食用不合格食品患病的病人就有七百多人。 当然，厚美椛还做了很多其他的捐款和公益救助。 “坏人做了一千件坏事，只要做一件好事就是好人。”厚美椛的双手用力攥成拳，声音有些沙哑，“可是好人做了一千件好事，只要做了一件坏事，从前的好和功绩就全部被轻易地抹杀。世人的观念永远不会做加减法，一但苗头不对，便会按下乘以零的案件。等式做的太过容易，却不知道我们的艰难。” 想要做一个好人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备受瞩目，特别是时时刻刻处在公众视野下的好人。 “继续被韩星雨高要求、高标准的期待下去，我只会更加迅速的垮掉。我会失去自己的生活，也会失去所有的财富。” 厚美椛摊开手心，盯着掌心中掌纹错综复杂的纹路，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没有了这些，我究竟还能剩下些什么？” 这个问题别人没有办法回答。 秦射和孔乐都缄默着没有说话。 厚美椛动作幅度有些大，使得手铐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想要维持良好的形象，想要雇佣能力出众的团队，想要生活的比别人更好，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与其背负着一个不切实际的人的期待，一直被动的前行，还不如顺着我自己的心意，选择一种更加舒适简单的生活方式。”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坚定起来，眼圈儿泛着细密的红血丝，一错不错的盯着秦射：“杀了他，我不后悔，永永远远都不会后悔！” 其实，无论是秦射还是孔乐都已经能够感受到厚美椛的悔意了，可是对方的嘴太硬，宁愿违背心意，也要说出这样一番伤人伤己的话。 “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我不该亲自动手的。想要让一个患有心疾的病人在睡梦中死亡，有千百种方法，偏偏我选择了最笨的那一种。”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送他去医院。” 如果不是顾念着最后的那一点情分，如果后来没有选择亲自动手杀人，厚美椛也不会被贪婪的陈重抓住把柄，更不会一错再错，费尽心思买凶杀人。 可是，这世间有些事可以后悔，有些事却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厚美椛不是不后悔，她只是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人活一世，都会犯错。不是所有的错误都需要原谅才能解决。 “让我安静一会儿，别再对着我说什么漂亮话和心灵鸡汤了。现在的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独处是不能独处的，但至少安静，秦射和孔乐愿意配合。 直到和地方分局的警员交接完毕之前，孔乐和秦射都配合的给出了安静的空间，让厚美椛得以放空思绪，没有再次面对他人的提问和打扰。 “走，难得今天这么清闲，要不要去喝一杯？”开车从分局大门驶出，孔乐挑着眉问秦射。 秦射有些嫌弃的捏住了鼻子：“与其去喝酒，不如我请你去搓个澡！” 虽说已经入秋，天气不如盛夏时那般炎热，但跑了一天，两人身上还是出了不少汗。 秦射还好，毕竟他每天都有洗澡，偏偏孔乐这家伙不怎么搭理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异味，他自己还不觉得。 “洗澡？去哪里洗澡？”孔乐没想到会有洗澡这个选项，惊讶地扬高了语调。 秦射调出了手机导航，带着孔乐彻底了解了一下大东北的洗浴文化。 两人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梅礼这边则开始盘算起了该如何进行下一场直播。 比起让白御代劳，她其实更希望自己来。 在费了一番口舌，劝说想要留下来陪床的刘君婷回去好好休息后，梅礼等着护士查完房，便开始不再安分。 躺了这么多天，梅礼骨子里的倔强和不安分早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费力的一点点挪动身体，直到到达床的边缘，才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 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大汗淋漓，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合在皮肤上，显露出了瘦削到不可思议程度的身体曲线。 虚软无力的脚试探性的动了动脚趾，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可以控制肢体了，梅礼松了一口气，很有冒险精神的探出左脚，脚尖一点一点地去够脚边的拖鞋。 随后，不出意料的，因为手上没有什么力气，梅礼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歪斜着倒下了床。 好在身体完全跌落的那一刹那，出于本能的，她伸手做出了缓冲的动作，这才没让自己摔的太过严重。 落地的声音似乎被没有走远的护士所察觉，对方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一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床旁地面上，一声不吭，却还是试探着想要起身的梅礼。 “你这是在做什么？？！” 年轻的护士小姐姐连忙跑上前，双手穿过梅礼的腋下，环住她的后背，十字交叉扣紧。 她非常耐心地对梅礼道：“我先把你抱起来，你尽量抓住我的肩膀。” 第267章 过往 一个普通的成年人的体重，基本都能维持在80斤以上，偏偏梅礼如今轻飘飘的，想要蓄力往上使力的护士小姐姐几乎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把人稳稳抱了起来。 等梅礼在床上坐好坐稳后，护士小姐姐开始了碎碎念模式：“你的身体虽然已经好转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下床走路呀。” 她蹲下身，掀开梅里空荡荡的裤管，露出了里面竹竿一样纤细的小腿。 发现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势，护士小姐姐放松了不少。 摔下床就怕寸劲，一个不好，骨折都是轻的。特别是梅礼如今的这种情况。她的身体内脂肪太少，骨头也非常脆弱，直接让骨头碰撞地面，比普通人更加容易骨折。 “还好只是摔得淤青，骨头没有错位。你疼不疼？” 梅里对疼痛的感知阀值比较高，这一点点痛感其实并不算什么。 小时候在最开始接受刘君婷特殊训练的那段时间，梅礼受过的伤要更加严重。 梅礼心虚的对着护士小姐姐露出了个腼腆的笑容，非常有眼力见的摇头：“不疼！” 护士小姐姐没好气的瞪了梅礼一眼：“你就嘴犟，今天晚上这件事，我明天早上一定会告诉你妈妈！” 护士小姐姐是想要让梅礼能乖乖遵照医嘱，好好休息，但听到“妈妈”这个词，梅礼还是怔了怔。 过了好几秒，梅礼这才反应过来，护士小姐姐说的人是刘君婷。 对方在她看来的确很符合母亲的形象。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虚弱，人也变得没那么坚强了，梅礼的思绪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那个真正被她称呼为“母亲”的人身上。 自从上了高中，梅礼与“妈妈”就再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是不是还如从前那般偏执。 都说女大十八变，梅礼现在的模样和气质都和小时候差别很大，几乎没有人能将她和儿时的形象联系到一起，这也着实让梅礼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梅礼是个童星，还是个风靡全国的小童星，只不过在8岁后，她因为一些变故突然彻底不再出现在荧幕上，这才一点点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母亲”这个词对梅礼而言并不是多么美好的词汇。 梅礼的亲生母亲很早就离开了她的赌鬼父亲和那个千疮百孔的家，独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梅礼在亲缘这方面一直都有些缺失。 好在那时候太小，记忆里的画面有限，并没有让她的性格出现不好的缺点。 在赌鬼父亲意外去世后，姑姑亲自送她去了福利院。梅礼也是从那时开始，接触到了退役的刘君婷。 从四岁开始，一直到六岁被领养，刘君婷虽然严厉，却很好的取代了那个缺失的“母亲”形象。 在梅礼心里，刘君婷既是师傅，又是一位严厉的母亲。 随着梅礼被家境不错的高知家庭收养，命运的齿轮似乎加快了转动的速度。 新的父母很奇怪，在孤儿院的时候明明看起来恩爱又甜蜜，回到家里，却是冷冰冰的，几乎不会说话。 被领养后，梅礼一直很乖，小小年纪的她却很会照顾自己，几乎什么都能独立完成，没让那对夫妻太过费心。 可惜还是出现了变故。 “爸爸”的公司出了状况，很快面临了破产清算，而“妈妈”也开始频繁外出。 他们很快从大大的房子里搬进了小小的公寓。 然后，梅礼在尚未规整完行李的家里，看到了夫妻俩互相指责的画面。 好在，争吵只持续到他们发现了躲在门后的小梅礼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偃旗息鼓。 没了钱，两人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忙碌和冰冷了。 他们关心起了梅礼，这让小小的梅礼既开心又忐忑。 一个偶然的机会，“妈妈”带着精心打扮的像个洋娃娃的梅礼去逛街的时候，刚好被在那边采风的育儿杂志的摄影师拍了照片，可爱的小梅礼被刊印在封面上，很快赢得了读者的喜爱，有看过杂志的星探专门蹲守在那条路上，经过一些波折，他终于找到了这对母女。 小小的梅礼被动地进入了一个靠演技生存的世界。 家里出了个小明星，这让一直处于低谷的夫妻俩都在亲友面前挣回了一些面子。 两人对梅礼抱有极大的期许。 不知是不是天分高，足够有天赋，没有经过演绎教学，梅礼却对情绪的把控恰到好处，每每都能的符合剧本和导演的期待。 小小一个小人儿不在乎现场围观了多少工作人员，有多少拍摄机器对脸直拍，只要下达命令，让哭就哭，下一刻要求她必须笑，她也能够笑得格外灿烂。 有天分有演技的小演员并不少见，可小孩子往往没定性，耐力更是不好，并不能长时间的投入拍摄工作之中，更是容易情绪失控，大吵大闹。 偏偏这几点在梅礼身上都不存在。 她的情绪非常稳定，大人都扛不住的连续20多个小时的拍摄，她竟然能顶住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这让导演见猎心喜，不由将这边的情况吹嘘了出去。 渐渐的，来找梅礼拍戏的导演越来越多，“妈妈”和“爸爸”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家里也从小公寓重新搬回了大房子。 家里有了从前不曾有的大大的衣帽间和名牌包展架，更是有奢侈品店的工作人员亲自送上当季的图册，供“妈妈”和“爸爸”随意挑选。 家里似乎比从前更加富足。 但梅礼却渐渐沉默了。 每一次拍摄好像都在透支她的情绪。 镜头前，梅礼能够嬉笑怒骂，但离开了镜头，她像是呆呆傻傻的木头人。 这种两极分化的糟糕情况并没有引起“爸爸”、“妈妈”的重视，直到刘君婷再次来到梅礼身边。 快要到圣诞节了，南方的沿海却没有雪花。 窗外的空气又湿又冷，因为第一次表现出不配合，不肯开口念台词，梅礼被独自关在家里。 房子被拉了电闸，黑暗是对不听话孩子的惩罚。 那对夫妻说要替她给导演道歉，打扮得光鲜靓丽，衣冠楚楚的相携离开。 第268章 气息 小小的梅礼靠在沙发脚边，蜷缩成一小团，表情木然，眼底无光。 她像是被精心打扮的玩偶，不会哭、不会笑、也渐渐失去了和人说话的兴趣。 不到两年的时间，小梅礼从被边缘化的可有可无的家庭成员成为了如今不可或缺的摇钱树，重视有了，可情感却空了一大块。 她有跑不完的通告、接不完的广告代言、拍不完的杂志、接不完的剧本。没有体会到站在高处的成就感，只有无尽的痛苦。 所有的一切都并不能让小梅礼感到快乐。 黑暗对小孩子来说并不友好，可梅礼却很安心。 在这里，她终于能好好休息了，不需要大哭，也不需要大笑，更不需要面对不断闪烁的镁光灯。 没有光的地方最有包容性，可以容纳所有糟糕的情绪。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门处却有了一些异响。 小小的梅礼虽然在发呆，但灵敏的耳朵却是动了动。 随着房门被打开，很有节奏感的坚定脚步大步走了进来。 熟悉的节律，熟悉的气息。 封闭的内心似乎终于打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小梅礼像是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几乎是蹦跳着从沙发的角落里跳了起来，义无反顾地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虽然没有看清来人的脸，但梅礼却能够从脚步的轻重判断出对方的体格，因为有了预判，头脑便格外清楚，来人不会是那对夫妻，只会是自己的师傅——刘君婷。 幼年孩子的哭声往往尖细，可小梅礼却连哭都是隐忍的，小小的抽噎，小小的吐息，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若不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胸口处的湿热，刘君婷可能不会发现从前那个可爱又阳光的小娃娃过得竟然这样不好。 “哭，大声的哭也没有关系。我来了，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温暖的手抚摸着小梅礼的头发。 “哇~~”所有的忍耐和憋闷都因为这句话而彻底崩塌，小梅礼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声比一声更加委屈。 刘君婷坐在地上，抱着梅礼，一下一下耐心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直到怀里的孩子因为哭累了，彻底睡了过去。 自己养了两年的小团子被人这般对待，刘君婷自然是心疼的。 可惜，她没有领养孩子的资格。 退役后，刘君婷会定期接受心理辅导，也会做心理测评，医学上认为她具有暴力倾向，并不适合收养孩子，她这才只能眼睁睁看着梅礼被其他人收养。 原本以为那对夫妻感情不错，没有亲生的骨肉，家境也可以，便放心地让小梅礼跟着他们生活，没想到她不过是接受了心理干预治疗，封闭了一段时间，不到两年的时间，好好一个活泼的孩子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不能原谅！”刘君婷小心翼翼地把梅礼放回沙发上。 黑暗并不会影响她观察四周。 这间房子十分宽敞，落地窗能看到远处明亮的夜景，如果是在白天，想必风景会更加不错。 一想到这些都是那对夫妻通过吸小梅礼的血换来的，刘君婷就止不住心底的怒火。 一直等到凌晨，那对夫妻才回来。 等他们关好门，刘君婷才从沙发上起身。 黑暗中一个黑洞洞的人影突然起立，吓得夫妻俩一声接一声的发出尖叫。 好在熟悉家里电闸的位置，“爸爸”飞快推开电闸，室内重现光明。 “你是谁？怎么会进到我家？”夫妻俩虽然戒备，却并没有立即报警或退出房门。 “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好好和你们谈一谈，可见过小梅礼后，我改变主意了。无论如何，也要先揍你们一顿出出气！”刘君婷单手按住沙发背，双腿并拢，侧身跳了过来。 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开始发展，刘君婷的拳头又快又狠，最先对准的自然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只是让刘君婷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学过些格斗，最初的两拳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反抗。 反抗更好，她能打得更尽兴！ 只有真正交手才能判断出实力差距。 越打，男人就越是心惊！他自认自己的格斗术不错，却没有一下击中过对方！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很快，男人在刘君婷一下比一下狠的拳风下节节败退。 就在家里的女主人准备尖叫的时候，刘君婷皱了皱眉，直接出手，压住了男人的颈动脉。 刘君婷经历过无数生死厮杀，对力道的掌控精准无比。 那个一开始还能还击几下，后来只能被动挨打的男人再也无力反抗，软软的倒了下去。 “杀！杀人了！” 刘君婷一个眼刀甩了过去，女主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母鸡，最后一个音硬生生变成了气音，彻底消声了。 小小的梅礼被打斗的声音吸引，从沙发后露出一对黑亮有神的眼睛。 她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好奇心大于害怕地问道：“‘爸爸’死了吗？” 刘君婷也不怕梅礼看到自己凶残的一面，拍了拍手：“暂时还死不了，只是昏迷了。” 刘君婷走过来，轻轻抱起梅礼，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了昏死过去的男人身旁。 她蹲下身，耐心地指点梅礼，就像是从前不曾分开时那般，声音严厉却暗含宠溺：“看到这里了吗？脖子上有压迫的痕迹，他只是因为缺氧，陷入了短暂昏迷，想要杀人，要按这里。” 梅礼受教地乖乖点头，小小一团可爱又萌，让抱着她的刘君婷心软得一塌糊涂。 “说起来，你之前是怎么判断出进门的人是我的？”刘君婷有些好奇，两人很久没见了，此时都彻底无视了跌坐在一旁狼狈地捂住嘴的女主人。 “脚步的频率和鞋子落地的声音，你的鞋底有些湿，‘爸爸’和‘妈妈’要去的酒会在城东，那边没有下雨，也过了洒水车经过的时间。进来的人只能是从刚刚下雨的城北过来的。最重要的……是气息，非常熟悉的气息，您的身上有我喜欢的洋甘菊的味道。”小梅礼乖乖回答。 刘君婷鼓励地揉了揉梅礼的脑袋：“以后还是去当警察，不然你这天赋学坏了会很棘手啊。” 小梅礼再次乖乖点头。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被梅礼牢牢记在了心上。多年以后，她履行承诺上了警校，可惜世事无常，她到底是没能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此是后话不提。 第269章 油画 轻微的叹息声传达出了怜惜的情绪，刘君婷一手托着梅礼的小屁股，一手扶住她的后背，抱着她站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还算清醒的女主人身旁：“小梅礼，我要带走。从今以后她必须跟着我一起生活。你把她今天之后的所有通告全部取消，违约金，你们自己看着办。享受了她带来的财富这么久，多少也该还回去一些了。” 克制住恐惧，终于听清楚了刘君婷在说些什么，女主人，啊的一声尖叫：“不行！你不能把她带走！” 小梅礼的经济价值实在是太高了。这孩子天生就是应该吃这碗饭的，人气也高，不管接的是怎样奇葩的商务，都有观众愿意买单。 没有了梅礼的生活，她简直不敢去想。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没有电梯的小公寓了，她想要一直背着最新款的奢侈品包包，想要享受亲朋好友的吹捧和羡慕的眼神！ 梅礼，她绝对不能放走！ 刘君婷自然看得出来，对方是想要一直把梅礼当成吸金机器。 她的眸子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情绪：“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我是在通知。如果你敢阴奉阳违，我会让你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什么叫半生半死、不死不活。” 从那天开始，红极一时的童星消失了，明星的光环也逐渐消退。 梅礼长高了一些，也长胖了一些。虽然没有从前爱笑了，但脸上总算有了孩童该有的情绪。 刘君婷一直带着梅礼生活，陪着她上小学，念初中，更是陪读了整个高中，十分顺手的掐灭了梅礼青春期所有的桃花，直到大学，她作为最严肃的宿管老师，还是在默默陪伴守护着已经长大的梅礼。 她一直足够小心，外人根本察觉不到她和梅礼的关系，更是对她没什么印象。 提起念书这件事，刘君婷就生气。 她带走梅礼的时候，小梅礼都已经八岁了，那对夫妻却只顾着利用梅礼到处捞钱，根本没有让梅礼入学。 她想要带梅礼换个城市生活，去附近的学校询问才发现，小梅礼居然连学籍都没有！ 这让刘君婷又气又怒！ 可惜梅礼的监护权那时候还挂在那对夫妻名下，刘君婷也不好太过出格。 时间回到现在。 今天，刘君婷一来就听到了护士小姐姐的告状。 她越听脸色越黑，最后虎着一张脸走进病房，入目的便是梅礼讨好的笑容。 梅礼蔫嗒嗒地垂着脑袋，可怜兮兮：“我饿了。” 刘君婷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梅礼遗憾地撇撇嘴：“还以为能糊弄过去呢。” 之后的半个小时，梅礼被迫听了刘君婷接连不断的抨击和灵魂拷问。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特别硬？想死都死不了？” “胆子肥了！连我你都敢糊弄！” “告诉你！没有医生的允许，你就算是想要上厕所也给我老老实实憋着！” 这就过分了不是？梅礼连忙给自己争取权益。 “每天打吊瓶就够难受的了，要是连厕所都不能去，我还有什么乐趣？” 刘君婷毫不留情地揭了梅礼的老底：“上厕所你就有乐趣了？” “总比插尿管有尊严！”梅礼一脸扞卫尊严的决绝模样。 最终，梅礼还是争取到了自己上厕所的权利，前提是必须有人跟着一起过去。 签署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后，刘君婷用轮椅推着梅礼去了医院的的花园。 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已经冷了下来，花园里自然没有了花团锦簇的鲜花，倒是还有着葱翠的绿，让人感受到了勃勃生机。 “接下来怎么办？”刘君婷小声询问。 “只能再让白御帮我了。”梅礼收拢了一下自己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好歹是终于能够自己拿勺子和水杯了，哪怕时间有些长，总归是可以好起来的。 离她自己下场直播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了！ ----------------- 尼亚加拉瀑布位于加国和漂亮国的交界处，印第安语中的寓意为“雷神之水”。 它是世界第一跨国瀑布，世界七大奇景之一。 在画师的笔下，这条气势磅礴的瀑布似乎也被赋予了另外一种生命。 一年一度的巡回画展再次开始，流转到了h市展区的这幅《雷神之水》的油画出自漂亮国19世纪的画坛领袖之手。 蓝白灰黄的色调带来了极具震撼的视觉冲击，画作层次分明，运用复杂的空间关系布景，注重细节的描绘，仿佛将那条瀑布直接搬运到了展会中央。 前来观看的宾客无不驻足长久凝视。 其中还包括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孩。 女孩的胸前挂着一张员工牌，她乌黑的长发高高束成了一条马尾，长度刚好在颈部摇晃，十分可爱。 “许灵！别发呆了！快去门口，路艳锋老师过来了！” 被叫做许灵的正是这个长相可爱的女生。 她回过神，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快步跟着同伴去了展会门口。 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差不多五十多岁，看起来很和蔼，穿着灰色的高档西装，黑色的皮鞋有着红色的底，让他的步伐看起来更加高贵自信。 耳边响起同伴的小声惊呼：“居然见到了本尊！！怎么办？许灵！你快掐我一把，让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许灵毫不手软地用力掐了一把同伴的小肚子，那姑娘差点儿被自己的一口气呛死，飞快打开许灵的手：“你神经病啊，干嘛掐我？?” 许灵满不在乎地缩回手：“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怪谁？” 她盯着路艳锋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人和她对上了视线，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 路艳锋这个人很有传奇色彩，许灵在此之前，也只是从电视上看到过他。 这人算是华国美术界的传奇人物，被称为现代油画的革命者。 他主张让昂贵的画作走进普通家庭。 优秀的美术作品往往都十分昂贵，普通人一辈子也难得见到一次，甚至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没有看过一次画展。 人们往往是从电视或者小视频里了解到某幅画作被拍卖出了多少个亿的高价，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实感。 可是路艳锋却是主张油画改革，让油画作品放弃高端高价的路线，他希望普通人也能领略到油画的美。 第270章 白裙少女 路艳峰带着随行人员进入了画展会场，他在一幅巨型油画面前驻足，十分随意的问了一句：“刚刚在门口的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她叫什么？” 负责接待他的展会主管很有眼色，自然知道，他问这句话的含义，回头往那边看了一眼，扒拉了一遍脑子里的资料，陪笑着道：“那姑娘叫许灵，美院的研究生，来这边做做兼职。” “美院的？这么说，有一定的绘画功底了？”路艳峰的视线并没有离开那幅油画，右手食指抵住下巴，仿佛在欣赏着面前的画作一般。 看出来，路艳峰确实是对许灵有兴趣，主管连忙叫住了许灵，他对着准备回原本站位的许灵招了招手：“许灵，过来一下！” 许灵止住脚步，有些错愕的看了主管页。 主管身旁都是一些美术界里出名的人物，各种流派的知名画家在一起聊天，少数的几个也都是那些人的随同。 这样的场合叫她过去，真的合适吗？ 脑子里虽然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许灵还是面带微笑快步走了过来。 “主管。”许灵压住了心里的满腔疑问，乖乖巧巧的先跟在场的各位前辈问好。 路艳峰转过身，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女孩：“我听温主管说你是美院的研究生？” 许灵虽然诧异于他们会聊到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现在已经读研二了。”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画室看一看？我那里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路艳峰提出了邀请。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许灵只犹豫了一瞬间，嘴快过脑子，来不及仔细思索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日后。 湛蓝湛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几只调皮的鸟儿在树枝上高歌，分享着收获的喜悦。 刘君婷推着轮椅，准备带着梅礼去医院附近溜溜弯，这也是给憋坏了的梅礼一个放松的自由时光。 “想去商场吗？听说最近有几部不错的电影上映，想要去看看吗？”柏油马路旁的人行道修建的很好，刘君婷双手推着轮椅，低声询问着盖着毯子窝在轮椅上的梅礼。 “不是很想去唉，电影院里的冷气太足了，我怕还没等看完一场电影就先感冒了。” 刘君婷想了想也是，梅礼现在可不比从前。 两人走的比较远，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开放公园。 今天是工作日，时间不早不晚，公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两人享受着树木带来的葱翠绿郁，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正是最放松的时候，突然冲出了一个赤着脚的年轻女孩。 女孩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宽大，因为她的奔跑甩出了好看的弧度。 女孩看起来十分惊恐，发现了梅礼和刘君婷后，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飞快的扑了过来。 她没有选择坐在轮椅上看起来虚弱无比的梅礼，目标明确的扑向了站在轮椅后的刘君婷。 一股沁人的馨香随着女孩一起撞进了刘君婷的怀抱。 顾及到梅礼行动不便，刘君婷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 如果刘君婷是个年轻的男子，被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奔跑着迎面抱住，倒还能心猿意马的想入非非，甚至yy出几千几万字的某点男频文经典片段，可惜刘君婷自认自己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阿姨了，不仅没有因为女孩的投怀送抱而沾沾自喜，反而第一时间将人推开，查看起了梅礼的状况。 女孩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带来的冲力不小，刘君婷很担心梅礼会在轮椅上受伤。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刘君婷蹲下身紧张地询问。 梅礼摇了摇头，用力握紧了刘君婷的手。 她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了死气。 这个女孩刚刚和死人近距离接触过！ 两人之间有着不需要语言便能够达成的默契。 刘君婷一下子明白了梅礼的眼神含义。 没人知道短短的一两秒钟，两人究竟传递了怎样的信息。 只见刘君婷快步走到刚刚被她推开的那个女孩儿面前，表情和蔼的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刚刚你出现的太突然了，我不是有意要推开你。” 发现女孩赤着脚，表情惊惶不定，刘君婷连忙询问：“你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孩子有一对弯弯的柳叶眉，眼睛狭长眼尾，略略上挑，明明该是妖艳的长相，偏偏她的五官组合起来的这张脸看起来十分清纯耐看。 梅礼注意到她的手臂和手指上都染着红、绿、蓝、黄等等各种颜色的颜料，连她的指甲缝里都存留着不少其他颜色的涂料。 五颜六色的涂料让女孩看起来更加白皙。 她像是从精灵之森里走失的少女，纯洁天真，气质纯净，非常容易赢得他人的好感，收获他人的保护欲。 女孩子哭的很伤心，眉心紧紧锁着，一抽一抽的，根本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不得已，刘君婷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梅礼收回打量的视线，手上也不闲着，飞快给白御发了信息，让他快些赶过来。 “救命！帮帮我！救命！”在刘君婷不懈努力地安慰下，女孩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她的唇瓣不受控制的抖动，惊慌的表情并不作伪，紧紧抓住刘君婷手臂的双手止不住的发着抖。 梅礼的视线在她已经磨破的脚底多停留了一会儿。 究竟是什么样的危急情况，才会让她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到公园这里来向人求助？ 疑问暂时无解，但很快，梅礼就了解到了情况。 按照女孩的说法，刘君婷推着梅里来到了女孩说的那栋别墅。 别墅位于附近新开辟的别墅小区，目前里面的住户极少，连物业公司也没有聘用，如今只有少数几栋有人活动的痕迹。 梅礼、刘君婷以及刚刚的白裙少女来到别墅的大门前，刚好在门口看到了被一身黑色斗篷笼罩得密不透风的高大身影。 白御终于到了！ 梅礼松了一口气。 赶上了！ 第271章 死神与精灵 没想到这个时候别墅门口会出现其他访客，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刘君婷身后。 她悄悄的探出半颗脑袋，怯生生地偷瞧着那个站在门口的陌生人。 看得出来，女孩并不太想说话，梅礼也因为要避嫌并不适合在此时开口。 刘君婷不得不又一次站了出来。 “你是谁？” 刘君婷明知故问，向前一步挡在了轮椅前方，戒备地盯着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黑袍人。 如果不是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白御还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和这位刘老师第一次见面。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白御将披风往后一甩，黑色的斗篷随风翻飞，猎猎作响，能够满足所有人对于死神主播的神秘幻想，仿佛死神主播天然就该是这个模样。 他机械沙哑的声音渲染出诡异的氛围，一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拉入到另外一个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可怖界域。 “我看到了死亡之影降临。” 同一时间，所有直播软件主页上再次被死神直播间霸屏。 【啊啊啊啊！爸爸！妈妈！快来！死神直播来了！】 【楼上不要鬼吼鬼叫，万一把直播间吓跑了，我找谁哭去？】 【老弟，你莫不是说反了？我只见过死神直播间把别人吓走，还没见过有人能把死神直播间吓走的！】 【这次是什么案件？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弹幕快得根本来不及观看就飞快划过，梅礼对上飞在一旁的黑团子的眼睛，有些欣喜地发现它的翅膀竟然已经重新生长出来了！ 虽然那对翅膀还很小，像是发育不良的鸡翅膀，但好歹已经能让黑团子自由自在地飞起来了。 黑团子悄悄地飞落到梅礼腿上，眼睛尽职尽责地拍摄着白御的酷帅开场，身体则诚实地对着梅礼各种撒娇卖萌、挨挨蹭蹭。 它之前去陪白团子了，白团子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让它非常难过，实在是很想让梅礼哄一哄自己。 梅礼用手指轻轻挠了挠黑团子的脑袋，小家伙享受地呼噜了一声，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表情实在是太像公主了。 想到公主，梅礼的手指顿了顿，也不知道艾书替她照顾得怎么样，不会把猫猫养死了？ 简单寒暄了一番，在白御的强力引导下，那个白裙女孩娇娇怯怯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薛灵薇，今年20岁，是路艳峰老师的关门弟子，目前正跟着他学画画。”薛灵微指了指众人面前的别墅，“这里是我老师的家，我平时也住在这边。” 薛灵微很配合，她期待地看着白御：“我知道你，死神主播！” 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眼睛空灵又美好地望向白御：“我能请你在我的画作上签名吗？！” “如果这是我被允许进入别墅里探查的条件的话。”白御点头，掌心向左，安放在肩膀上，微微弯腰，礼节十足到位，“那么，愿意效劳。” 薛灵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似乎将刚刚的害怕和恐惧都抛到脑后，她从刘君婷背后闪身跑了出来。 她像是害怕死神主播反悔一般，迫不及待地拉住白御的手腕，带着人先梅礼和刘君婷一步进入了别墅之中。 白御纵容了她的靠近，并没有躲避。 薛灵微对别墅非常熟悉，动作自然地从柜子里拿出三双一次性拖鞋，摆在门口，自己却仍然赤着脚，一步一个脚印地往里面走。 地板上留下了一整排可爱的足印。 “我的画室在右手边第三个房间，快来！”薛灵微已经满脑子都是死神签名了！她急切又兴奋地指出了自己画室的位置。 早晚都是要把所有房间都看一遍的，白御也不推辞，跟着她进入了画室。 这是一个用客房改造出来的单人画室，只有一扇能够看见外界的窗，却被人从内部贴上了海报，彻底挡住了外面的风景。 画室地面上有很多滴落后干涸的颜料，五彩缤纷的色彩到处都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有人频繁在这里作画。 室内堆满了大大小小规格不同的油画布，有些是已经完成的画作，有些尚还是空白。 但最让人震撼的是画室最里侧，靠近窗户的位置上，挂着的一副巨幅油画。 只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怀。 这画太过特别，风格诡异，笔触里藏了太多作画之人的复杂心情，似挣扎，又似自我折磨，画的也太过逼真传神。 陆续进门的梅礼与刘君婷也因为这副画倍受震撼，定在了原地。 “这是凤凰吗？”梅礼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轻声询问。 黑色的油画布上有一只全身燃烧着火红烈焰的巨大火鸟，它浴火而生，像是在火中苦苦挣扎，又像是在生死之间寻求突破，追求蜕变。。 薛灵微赤着脚，步伐轻盈地走到油画前，她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踩到了地面上的颜料，仰起头，露出了自己纤细又脆弱的脖子。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它不是凤凰，而是不死鸟。” 这只火红色的不死鸟此时眼睛被涂上了诡异的白色，薛灵微并没有为其点睛，但瑕不掩瑜，虽然是尚未完成的画作，但已经能够带动观看者的情绪，引起共鸣了。 薛灵微的油画实在是画技超群，有一种独树一帜的美丽。 “你觉得这幅画上缺了什么？”薛灵微期待地看向白御。 白御戴着面具的脸微微偏了偏，他思索了片刻：“缺了眼睛？” 薛灵微摇头，有些失望：“不对，它缺少的东西不应该往上看。” 薛灵微的手指顺着不死鸟优雅修长的脖子来到了胸腔的位置：“它缺少了一颗实实在在跳动的心脏。” 这句话好像在暗指什么。 她的脚边有一个装满涂料的调色盘，各种规格的笔刷和刮刀随意又凌乱地扔着，方便主人随时取用。 将房间大致看了一遍，画室内既没有血迹，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这里应该和薛灵微身上的死气无关。 不再继续和她玩猜谜游戏，白御率先走了出去，刘君婷也紧跟着推着轮椅离开了那个房间。 第272章 死者在这里 第二个房间是个储藏室，里面尘封了不少油画，也有很多架子，上面摆放着崭新的绘画工具，似乎是等待主人随时取用。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那薛灵微身上的死气究竟是从哪儿沾染上的？ 紧接着，一行人来到了第一个房间门口。 白御将戴着黑手套的手搭在圆形的雕花门把上。 拿着一副a4纸大小的油画跑过来的薛灵微刚刚看到这一幕，她尖叫了一声：“不行！别开门！” 她像是个呼吸过度的患者，紧紧攥住领口，胸膛和肩膀快速起伏，眼看着就要无法呼吸了，整个人软软的滑倒下去。 梅礼快速从轮椅把手侧方拽出一个塑料袋，塞给刘君婷。 “让她用塑料袋呼吸！这样放任不管，她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休克的！” 刘君婷拿过塑料袋，在空气中抖来，让新鲜的空气充满口袋内部，然后迅速收拢袋口，扣到了薛灵微的口鼻处。 梅礼一点一点推着轮椅靠近，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引导性：“放慢呼吸，慢慢呼，对，就这样，吸……呼……吸……” 塑料袋内的空气肉眼可见的瘪下去又再次充盈，内壁因为温热的呼吸起了薄雾。 几分钟后，薛灵微终于冷静了下来。刘君婷一下一下替她顺着后背，薛灵微慢慢抬起可怜兮兮的湿润眼眸，上下牙齿激烈碰撞：“别开门！里面有死人！” 一听这个房间内有死人，白御自然是要开门的。 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怎么可能进宝山而空手回呢？！ 他刚刚扭开门把，梅礼就开口了：“等一下！” 白御动作一顿，回过头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视线看向梅礼。 梅礼浅笑，眼眸弯弯：“虽然我知道作为死神主播，您以往的断案都很出色，但作为一名准法医，不如让我先进入瞧瞧？” 白御思绪在心头一转，就明白了梅礼的打算。 当两人同时出现在直播间的镜头下的时候，就是最有力证明她并非死神主播的时刻！ “可以。看在你【身残志坚】的份上，我破例让你当一次我的助手。”白御让开了房门的位置。 梅礼轻轻咬了咬腮帮子上的软肉，你才身残志坚！！ 憋着气，她双手转动轮椅来到门前，用手帕扭开门把，推开了这扇紧闭的房门。 门被推开，众人这才发现，这间房居然是个封闭式的小客厅。 紫红色的布艺沙发分三组围绕着一个玻璃茶几，沙发上有好几个抱枕随意摆放着，茶几上有两个马克杯，里面都留有还剩下一半的咖啡。 沙发后是三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两层不同颜色的窗帘，最外层的是白色的半透光窗帘，内侧的则是森林一般苍翠如树海的绿色遮光窗帘。 茶几和沙发下方，是一整块从地中海舶来的中东地毯，独特的异域花纹在这个西式的小客厅内矛盾又和谐。 而就是在这样的小客厅内，在单独靠东的那组单人沙发旁的地毯上，正倒着一个人。 梅礼稍稍用力，一直自己转动轮椅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第一下居然没能转动，就在她想要尝试第二次的时候，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握住了轮椅背后的推手，轻轻松松帮助梅礼进入了室内。 “不用你道谢，这是我给临时助理的小福利。”白御还有心思调笑。 梅礼却是直接被气出了包子脸。 怎么着？占便宜一次不够，还想多来几次？ 保持距离懂不懂？？！万一被其他人看出他们之前就认识该怎么办？白御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但这个时候急于撇清关系才更显得可疑，梅礼干脆不多理会，指挥着白玉将自己推到了那个沙发旁边。 【说个可怕的猜测，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老子脑海中居然有cp了！！】 【主播大大第一次调戏小姑娘，这真的是我们可以看的吗？】 【换我来！换我来！我也要被死神主播推轮椅！现场打折我的双腿我也愿意！！】 【虽然你们的猜测都很浪漫，但我不得不说一句，轮椅上的小姑娘颜值稍微有那么一点一言难尽啊！】 【确实是一句大实话，五官长的还可以，就是人实在是太瘦了，像个能够活动的骷髅架子一样。这让我想起了某一部恐怖埃及电影。】 【小姑娘说自己是法医？你们听见了吗？！这可是专业人士。如果不是给主播大大当助手，而是来一场现场pk那就更精彩了！】 【搞事情！我喜欢！就喜欢你们这种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pk！pk！pk！】 【别闹了！真的来一场现场pk，咱们主播大大还要脸吗？人家可是不良于行的病人，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没脸，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不管网友们如何再说，梅礼已经弯下腰开始查看死者的情况了。 倒在地上的男人大概50多岁，穿着一身灰色的高档西装，他没有带领带，衬衫领口十分随意的松开着。 梅礼用手指探了探他颈部的脉搏，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已经来迟了。” 而当死者的脸完全露出来的时候，刚刚还有心思相互调侃的网友们一下子炸了。 【我擦！！“现代油画的革命者”！别告诉我这个人会是路艳峰老师！】 【不会！他前两天不还去看了巡回画展吗？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你们忘记了吗？刚才薛灵微小美女可是说了，她是路艳峰老师的关门弟子，既然她是路老师的弟子，肯定是要跟着路老师学习画画的，那么路老师出现在这个别墅里也不算奇怪？】 躺在梅礼轮椅脚边的死者正是路艳峰。 路艳峰此时并没有在画展上出现时那般意气风发的精英模样，他的胡子没有刮，年纪毕竟已经50多岁了，连新冒出的胡茬都是黑白参半。 他的双眼紧紧合着，嘴唇苍白，失去了血色，头发凌乱，身体紧紧蜷缩着，可以看得出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极其痛苦的。 第273章 路艳峰的死因｛给烬（念）加更2＼/2｝ 坐在轮椅上弯腰其实有些费力，但梅礼现在足够瘦，身上没有几两肉，倒也没有太多阻碍。 刘君婷一直在门外照顾着恐惧到极点的薛灵薇，听到小客厅里的声音，有些担心。 她扬起声问道：“梅礼，你那边没有问题？” 说不上保护过度，但梅礼如今实实在在就是易碎的花瓶，一个疏忽，对普通人无关痛痒的小事对她来说就是巨大的伤害，容不得疏忽大意。 梅礼知道她的担心，连忙高声回答道：“没问题！” 在两人一问一答的这个过程中，薛灵薇偷偷抬眼，睫毛颤了颤，悄悄瞄了一眼小客厅那扇敞开的房门，很快又移开视线。 窗户都关着，空调的温度设置得太低，梅礼并不习惯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使用空气加湿器，便十分不客气的对着白御吩咐道：“你去把空气加湿器关一下。” 语气颐指气使，带着点儿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感觉。 对于一警（半个警察）一贼来说，这种高人一等的自觉站在正义一方的态度是没有错的。 至于网友们会如何感受……管那么多呢！ 说实话，这个时候梅礼稍微有一点使小脾气的意思，白御站的太近，这已经超过了陌生人之间的社交距离。没人注意还好，若是敏锐一些的人，很可能会通过这点展开联想。 梅礼想着方法先支开白御，故意拉开和白御之间的距离。 白御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老老实实的去拔掉了空气加湿器的开关，这个小客厅里使用的空气加湿器很高级，他没看出来开关在哪儿，索性拔掉电源，这种必须通电的机器没了电，就是一堆垃圾。 等他重新走了回来，梅礼已经动作麻利地将路艳峰的头抬到了自己的脚背上，正垂着头仔细着查看着他的口鼻。 温柔的阳光，透过白色的半透光窗帘照进室内打在梅礼和她脚边的尸体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中世纪油画里残酷又圣洁的双面天使，一面垂怜人类，传播爱与正义，一面残忍杀戮，散播瘟疫和霍乱。 光线氤氲温柔，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本该温馨的室内，气氛却因为梅礼的动作十分紧绷。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紧张。】 【咕咚，瑟瑟发抖咽口水jpg，同样非常紧张！这个小姑娘在查验路艳峰遗体的时候，表情太过严肃，想要不跟着一起紧张都很难。】 【弱弱的问上一句，她的手法真的很专业吗？有没有注水的嫌疑？】 【法医系大三生来此报道。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标准，百分之百无可挑剔！嘤嘤嘤，我要是有这水平，教授的课还怕个p！】 梅礼直接检查出了结果，她抬起了头，对着白御严肃道：“已经可以确定他的死因是窒息造成的死亡。” 白御也跟着蹲了下来，他托起路艳峰的下巴，故意往高处抬了抬，将对方的脖颈整个暴露在镜头下。 黑色的手套顺着路艳峰的喉结往后摩挲。 白御蹙眉，隔着白色的骷髅面具，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苦恼：“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他是窒息死亡？死者的脖子上并没有明显的勒痕。” 他的语气十分沉静，网友们见死神主播提问，都以为他是想要考验这个不自量力想要班门弄斧的小姑娘。 毕竟那么多场直播搞下来，谁都能看得出死神主播的医学背景有多深厚。 梅礼知道白御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便撬开路艳峰的齿关，示意白御往他的口腔深处看：“看到了吗？呕吐物卡在气道口了，喉咙堵塞导致了呼吸不畅。这才是路艳峰最直接的致死原因。” 梅礼将路艳峰的尸体慢慢放下，一点点的捋清自己的思路，她眼帘微垂，逆向推敲着：“目前已知路艳峰生前发生过呕吐。” 她与白御对视：“造成呕吐的原因有很多种。外伤、疾病、中毒……很多方法都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如果想要得到更具体的结果，其实还是抽血化验得出的结论比较准确。” 白御从桌面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套：“这里可没有条件让你慢慢进行化验，还有其他方法吗？” 梅礼微微一顿，倒是没有计较白御的不耐烦。 刚刚一直是她在表现，该让网友们看看站在主场的死神主播的实力了。 有个人做陪衬，才更能显示出死神主播的出众。 梅礼默默在心底呼唤黑团子，很快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了白御。 白御也许是个天生的扮演者。 他利落起身，讽刺地笑了：“原来只有这么点儿本事。” 【爸爸！我的死神啊啊啊！他要发大招了！】 【it''s show ti！请开始你的表演！】 【小姑娘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经验和技术都还比主播差了那么一点点，别灰心，以后你也会这么厉害的！】 【初生的霸王龙幼崽刚出巢穴就遇见了成年的剑齿龙，只能说还是太嫩了。】 主导权从梅礼这一方移交到了白御那边。 白御以一种指点后辈的语气对着内心和面上同样憋闷的梅礼说道：“看好了！” 他抬起路艳峰的两只手，让路艳峰的指尖对着黑团子的眼睛。 白御微微停顿了一下，有些恼火又隐蔽地瞪了梅礼一眼。 他没有迟疑地褪下自己的手套，一寸寸摩挲着路艳峰手掌外侧和手指外侧。 这一幕有些变态和sq，像极了恋尸癖和他的尸体男友！ 明知道梅礼是在借机教训他，偏偏白御还不得不这样做。 他细细感知指腹下的触感：“路艳峰的手指外侧和手掌外侧皮肤并不光滑，触摸时能感受到明显的小颗粒、小鼓包，这在传统医学上被叫作砷疔。” “这是非常明显的提示了。路艳峰是慢性砷中毒。” “除此之外，”白御示意大家仔细看路艳峰的指甲，路艳峰的指甲上有非常明显的两道横向的白色条纹，“看到指甲上的米氏线了吗？” “这也是砷中毒的外在表现。” 第274章 砷 砷，俗称砒，是一种非金属元素，广泛的存在于自然界之中。 我们常食用的海鲜之中就含有微量的砷元素，甚至本身身体也含有不少砷元素。 砷单质本身无毒，却是一种强致癌物质。 少量食用可以被人体自然排出。所以并不需要因此而拒绝食用海产品。 砷的化学性质很活泼，在空气中会慢慢氧化，转化为三价砷和五价砷。 需要警醒的是，砷虽然本身无毒，但它的氧化物及砷酸盐类物质的毒性较大，三价砷的毒性较五价砷的毒性更强。 这么说可能有些复杂，举个例子。 我们耳熟能详的毒药“砒霜”就是砷的氧化物，学名为三氧化二砷。 砷及其化合物的用途非常广泛，主要用于合金冶炼、农药医药、颜料等工业，还常常作为杂质存在于原料、废渣、半成品及成品中。 砷的化合物的毒性很大，可以经呼吸道、皮肤和消化道被人体吸收，造成中毒。 其作用原理是砷可与细胞中含巯基的酶结合，抑制细胞氧化过程，还能麻痹血管运动中枢，使毛细血管麻痹、扩张及通透性增高。 太过学术的就不提了，之所以这么详细的介绍自然是因为死者身上的砷中毒表现。 白御拿起桌面上的马克杯，轻轻摇晃杯子里剩下的小半杯咖啡：“人口服三氧化二砷中毒的致死剂量为70～180g，吸入三氧化二砷的致死浓度为016g\/3(吸入4h)，长期少量吸入或口服都能产生慢性中毒。” “路艳峰的这种，既符合口服，也符合吸入。你认为是哪一种？” 白御非常自然的把问题抛回给梅礼。 想要一直躲懒，看着他干活，可是要给报酬的！ 梅礼看似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回答：“桌面上放着两杯咖啡，也就是说在我们到来之前，路艳峰和某个人在这里见过面。” “如果是咖啡里混有砷化物，路艳峰喝了咖啡之后，引发了砷中毒，导致呕吐，随后，呕吐物卡在喉咙处，致使其窒息死亡，倒也说的过去。” 白御在小客厅里转了几圈：“房间内没有安装监控，更是没有安装防盗安全设施，看来我们的路画家的安保意识并不太强啊。” 梅礼自然地配合着白御的表演：“砷化物这种有毒的东西普通人很容易弄到手吗？” “其他人能不能弄到手？我不太确定，但是刚才在上一个存放涂料和画笔的储藏室内就有这种东西。”白御走出了小客厅，低头望向蹲坐在走廊地面上的薛灵微。 “你应该比我们更熟悉这里，不如你来说说，为什么路艳峰的家里会存放这种东西？” 薛灵微的脸色白了白，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慌乱地摇着头：“我不清楚，我真的不知道。” 刘君婷叹了口气，小姑娘年纪不大，第一次遇见死人的这种状况，也难怪她这么无措。 “我倒是知道一些。以前人们为了防止木头材料腐烂，就会用到一些砒霜，也就是砷化物。储藏室内放着不少木质的画框，我想这就是这里有不少砷化物的原因。” 刘君婷的解围赢得了薛灵微感激的目光。 【我就说嘛，无缘无故的，谁会在家里放这种害人的东西？！】 【砷化物的用途多种多样，东西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只看最终人是如何使用的。】 【路艳峰总不会往自己的杯子里下毒，他肯定是被人给害了！】 【我觉得这件事和薛灵微脱不开关系。你们还没看出来吗？她就住在这里，路艳峰也住在一起，一老一少住在一起，这不就是同居吗！！】 【思想要不要这么龌龊？人家可是师生关系！住在一起也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又不是同一个房间！能不能往好处想？！】 【薛灵微那么年轻，就算路艳峰才华出众她也不至于看上一个老头子！】 【神t老头子，小老头子，有我们路老师这么帅吗？】 薛灵微今年21岁，正是女孩子最好的如花年纪。 她的容貌出挑，清纯脆弱，楚楚动人，也难怪有些人会往龌龊的方向去想。 长时间和这么空灵的女孩子相处，不动心很难。 “你和路艳峰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师徒吗？”白御蹲了下来，视线紧紧锁定薛灵微，不允许她有任何躲闪。 薛灵微的眸底深处闪过震惊：“我们当然是最正常不过的师生关系！我是路老师全力栽培的画师！他许诺过的，在这里，我不需要考虑人际交往和应酬，只需要全心全意地画画，就能出人头地！” 梅礼的速度有些慢，她刚刚推着轮椅走出小客厅，就听到了薛灵微声音略高的话。 “路艳峰中毒后并不会立即死亡。这期间，你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吗？”梅礼递给薛灵微一张面巾纸，语气温柔的询问。 薛灵微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画室里闭关作画，一次都没有出来过。” 她提前在画室里放了些面包和矿泉水，完全专注于绘画。 路艳峰老师承诺了，只要她能画出类似于“雷神之水”这样震撼的作品，就带她去参加今年漂亮国的青年画家大赛。 那个比赛是必须由画协成员推荐名额才能参与的比赛，个人无法单独报名。 比赛的奖项含金量很高，是所有青年画家都梦寐以求的提高名气和作品价值的绝佳途径。 为了能早日有所突破，哪怕是薛灵微这么有天赋的年轻画家，也不得不开始闭关钻研，磨练画技。 梅礼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这才继续提问：“这么看来，你也同样不知道究竟是谁来拜访过路艳峰老师了？” 薛灵微再次用力颔首，她低垂着眉，有些苦恼地仔细回忆：“我刚好画完一幅小幅油画，想要拿给老师看看，打开画室的门，就听到了奇怪的异响。” 薛灵微当时单手提着画，推开了门出去查看。 走廊上静悄悄的，她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很快，第二声异响再次出现。 第275章 新的嫌疑人 循着声音，薛灵薇推开了没有上锁的小客厅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 薛灵薇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十分惊恐地看着倒在沙发旁的老师。 路艳峰痛苦地用双手卡住自己的喉咙，口中不断干呕，难受得满地打滚。 发现了出现在门口害怕得无法动弹的薛灵薇，路艳峰眼中闪过期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五指张开，遥遥的对着薛灵薇伸出了手。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薛灵薇完全没有勇气上前施救，她的脚下仿佛生出了许许多多细密却坚韧的根，脚步格外沉重，再是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向前迈出一步。 眼前敞着的这一道门成了一道最坚固的无形城墙，将门里和门外隔绝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路艳峰看到爱徒的退缩，从心底感到绝望，但他却并不想就此放弃求生的机会。 他拼命地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往门口爬。 薛灵薇害怕地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她顾不得那个对着她求助的人是自己最尊敬的老师，整个人夺门而出，飞快跑了出去。 她太过慌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这么赤着脚踩在门外的石子路上。 尖锐的石子割破了她的脚底，白皙干净的脚伸出了鲜红的血迹，传来一阵阵刺痛，但薛灵薇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薛灵薇四处寻找，想要向人求助，可一路从别墅区跑到外面的公园，竟然倒霉到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这种坏运气一直持续到薛灵薇终于碰到了带着梅礼出来放风的刘君婷。 心软的神明见不得自己眷顾的精灵少女太过惶惶不安，偏心的降下的恩赐。 薛灵薇再次返回别墅，不仅带来了这对好心人，更是幸运的遇见了声名远播的死神主播。 “我跑出去之前只看到了老师一个人倒在小客厅内，并没有看到其他的来访者。” 当被询问到是否注意到有其他的人来过的时候，薛灵薇一脸茫然。 “老师很少带外人来这边的别墅。老师在市中心其实另有固定的生活居所，这边主要是充做画室来进行使用。平时只有我在这边居住，老师只是偶尔住在这里。” 薛灵薇仔仔细细的搜刮自己的记忆，想要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没用。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薛灵薇好似想到了什么，飞快地仰起了头。 “不过两天前，老师曾带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可爱女孩来过这边。” 这其实是非常少见的行为，所以薛灵薇印象深刻。 梅礼悄悄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一块白板，此时上面已经填写上了死者路艳峰和他的死因，第一发现人薛灵薇的基本资料，以及这个突然被提及的可爱的女孩子。 梅礼在女孩的标签下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目前掌握到的线索还不足以让她凭空构建出这个被新提及到的人物的人物画像。 然后梅礼提出了新的疑问：“路艳峰还收了其他的徒弟？为什么其他的徒弟没有在这边，偏偏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住在这栋别墅里？” 被特殊对待的人往往有一定的特别性，梅礼想知道为什么薛灵薇会被区别对待。 这个问题薛灵薇并不好回答，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别墅里来了新的访客，或者可以称之为常客。 一个穿着一身雪白女士西装的干练女子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她快步走了过来，对在场的其他人视而不见，第一时间用力抱紧了被逼迫成小可怜的薛灵薇。 薛灵薇很明显对她并不陌生，甚至有些依赖。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别害怕，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 女子的态度十分强硬，她轻轻拍了拍薛灵薇的肩膀，自信又从容的转过了头。 女子有着一头水波纹的及腰长发，扎着高低适合的马尾辫，她的鼻梁有些扁，单眼皮，双眼十分有神。 她对着一身黑袍的白御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路艳峰的代理经纪人——蔡缨，可以全权负责他个人以及法律上的一切事物。” 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她掉头转向坐在轮椅上的梅礼。 “你刚刚提到的那个问题，由我来回答。” 她的头有些骄傲的高高扬起，下巴收起了一种不太傲慢却仍旧能够看出高高在上的微妙弧度：“之所以只有薛灵薇能住在这栋别墅里，是因为她相当有天赋。薛灵薇是与众不同的！” 在蔡缨的一番叙述下，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薛灵薇会被区别对待。 薛灵薇是个偏才，她虽然有些社恐，却在美术上有着极高的敏感性和绝佳的天赋。 偶然之下，路艳峰发现了她的才华，亲自收她为徒，并把她带进了这栋别墅。 外界的一切太过纷杂，容易让还没有定性的薛灵薇分散精力，不利于她专注的绘画。 路艳峰干脆创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不惜在这栋偏僻的别墅里开设新的画室，只为了用最好的环境供养出最好的画师。 “听您的意思，路艳峰非常的器重她？”梅礼了然地点点头，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带任何攻击性的询问。 “没错！”蔡缨重重点头。 “既然您能全权代理路艳峰老师的一切，那么，您是否了解两天前被路艳峰老师亲自带到这栋别墅里的那个女孩的事情呢？” 蔡缨的脸色明显变化了一瞬，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这并不是一个她愿意面对的话题。 “别墅这边很少来人，你说的女孩很可能是路老师朋友家的孩子，具体的是什么人，我不太清楚。” “我……我知道她的名字。”一直表现的非常害怕的薛灵薇突然开口了。 在蔡缨没来得及制止之前，那个被带来过别墅的女孩的名字已经被她脱口而出。 “我记得当时老师叫她【许灵】。” 能够这么清楚的记住那个人的名字，还多亏了对方名字里和自己的名字同样都有一个【灵】字。 很好，嫌疑人似乎又多了一个。 第276章 找到许灵 “你知道许灵现在在哪吗？”刘君婷拿出了自己最有耐心的一面。 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看出来了，薛灵微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她的性格上存在非常明显的缺陷，并不太像是个心智完全健全的人。 比起和她外表相符合的实际年龄，她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带着一种天真的冷漠。 “这种问题你问小微，她当然不会知道。”蔡缨重重哼了一声，动作飞快地从手机上翻找出了一个地址和一组号码。 “路老师的一切还是我比较清楚。许灵现在住在新药路附近的合租公寓，除了在画展那边工作，她还兼职在住处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当服务员。如果你们想要找她，不如去那附近碰碰运气。” 将地址和电话号腾抄在纸条上，蔡缨想了想，还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她把纸张迅速塞进了梅里手中。 蔡缨退后两步，握紧了薛灵薇冰凉的小手，一脸严肃：“你们想要如何调查，过后我都会尽可能的配合你们，但是现在小微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必须带着她先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在场的几人都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更何况，蔡缨已经做的足够体贴。 “您自便。” 没管别墅里的尸体，更是没有理会，还留在别墅里的这几个陌生人，蔡缨攥紧了薛灵微的小手，匆匆的离开了别墅。 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已经离开，最有可能的知情人也已经离开，几人自然也只能先离开别墅。 “不如先按照地址去见一见许灵。”梅礼提议。 白御和刘君婷都没有反对。 按照蔡缨所留的地址，一行人顺利的在合租公寓里见到了一脸萎靡不振的许灵。 她的头发散乱着，眼皮肿的很高，穿着一身宽大的睡裙，迷迷瞪瞪的打开了房门。 “你们找谁？” 门外的三人是非常奇怪的组合。 三人组中最为高挑的那个黑袍人应该是个男人，他身材挺拔，穿着一身spy的奇装异服，连脸上的肌肤都不曾露出来一丝一毫，包裹的严严实实。 另外两人更加奇怪。 轮椅上坐着一个病歪歪的瘦骨嶙峋的女孩，她瘦的有些吓人，在她的身后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小心翼翼推着她的中年女人。 这三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起出现在家门口，许灵的第一反应便是，他们是来找她的室友的。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她的猜想错了。 “你就是许灵？”梅礼仰头提问 许灵茫然的点了点头：“对，是我。” 确定了没有找错人，梅礼就放心了。 她将自己的轮椅往前挪动了一下：“我们是来找你的。” 对陌生人有着最起码的戒备心，使得许灵没有第一时间将门完全打开。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门外的这三人，衡量了一下，确定开门后自己的安全能够有保障，这才不再耽误时间。 纠结了一小会儿，许灵还是打开了门。 “既然你们是来找我的，那不如进来聊一聊。” 许灵所住的公寓内部空间并不算特别大，是个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 看起来房间很多，实际上内部隔出的房间都是私建的隔断房，每一个小房间，不仅采光差，实际上的使用面积也还不足30平。 好在这里住着的都是女孩子，比较爱干净，打扫的也比较勤，小家看起来还挺温馨可爱。 客厅比较小，没有摆放比较占地方的大型沙发，这个家里仿佛所有的家具都是以折叠和省空间为模板进行的采购。 许灵搬来了几把折叠椅，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三人笑了笑：“我们这边很少来客人，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我给你们倒些热水。” 许灵现烧了些热水，给每人倒了一杯。 梅礼打量着这间出租房，发现了几幅篇幅不大的油画画作：“这些油画都是你自己画的？” 许灵有些羞窘，这些话算是她平常的练手之作，给自己的室友看，倒也没什么，突然被外人看见了，难免会觉得害羞。 “不过是画来玩的，让你们见笑了。” 简单的说明了来意，梅礼直接就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之前去过路艳峰老师的别墅，对吗？” 许灵的手一抖，本应稳稳放在桌面上的水壶咔啷一声落在了桌子上，倾倒出了不少滚烫的热水。 刘君婷连忙找来了毛巾，将发呆的许灵拉拽到一旁，把桌面的热水擦拭干净。 “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你去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许灵算不上太有绘画天赋，但毕竟是从小学习画画，基本功还是非常不错的。她只是没有那种能够画出让人眼前一亮的画作的天赋，比起创作，她其实更擅长临摹。 能被路艳峰老师看中，并邀请去他的别墅，许灵是非常开心的。 然后她在那里见到了被业界誉为“天才精灵画师”的薛灵微。 并没有发生什么引人误会的龌龊事情，许灵只是在那一天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什么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她永远忘不掉那幅不死鸟的半成品画作带给她的震撼。 那是许灵一辈子也没有办法独自创作出的油画，也让她开始质疑起了自己是否真的适合继续走画画的这条路。 画画会有怎样的出路呢？ 毕业后去广告设计公司工作？在街头给人画素描像？去培训班当绘画老师？ 好像在她所有能够想象到的就业道路中，都没有通往成为画家的这条路。 可是在那一天，路艳峰老师给她提供了另一条出路。 “说实话，从那天开始，我对自己的天赋已经绝望了。”许灵苦笑。 “但是我对路老师是非常感激的。” 说着，许灵起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一会儿后，她拿着一个小挎包走了出来。 许灵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笔记本，翻找了几下，将本子展开，放到了桌面上。 “路老师给了我这个地址，说是如果我还是想从事绘画的这条路，不妨去这里试一试。” 第277章 地址 梅礼将地址誊抄下来，礼貌的对许灵道了声谢，便想带人离开。 许灵却连忙叫住了三人。 她咬了咬唇，手足无措的捋了捋自己的长发。 “我其实很想去这里，只是突然没有勇气自己过去。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想要去那里看看，对？” 许灵鼓起勇气：“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可以吗？” 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在梅礼询问过刘君婷和白御的意见之后，得到了他们的同意，三人行加上许灵，成功变为了四人行。 按照地址找过去，众人来到了一个很奇妙的地方。 这里超越了几人的常识。 简直就像是一个绘画工厂。 每一个角落都摆放着不同的画板，许许多多高矮胖瘦不同的人都在各自的画板前挥舞着手中的画笔。 梅礼亲眼看到有一个人用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1比1的还原出了一幅世界名画。 有人细致的一点点描绘着心中的星辰大海，有人一点点雕琢着手中的水晶玫瑰。 这一刻，虽然他们只是在临摹，却让梅礼第一次感受到了艺术带给人心灵的震撼。 色彩在此处汇聚。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陌生人的进入，并没有让这些专注于绘画的人放下手中的画笔。 但是这个绘画工厂的负责人，却很快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在场的四人，目光精准的锁定在了许灵的身上。 他有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眼就看出了谁才是能拿得起画笔的人。 “你是陆老师介绍过来的？”他走到许灵面前，热情地伸出了右手。 许灵被动的与他握手，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自己在画展上的从容，微笑应对：“您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许灵。” “我叫晏强，是画室的负责人。”自我介绍完毕，晏强将视线移向了另外三人。 “这几位是？” “你好，我们有些和路艳峰老师相关的问题，想要向您询问。”梅礼浅浅笑着，虽然看起来孱弱，气势却并不容人拒绝。 晏强接触过的人成百上千，拥有这种气场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社会地位极高的，要么就是在某个方面能力极其出众的人物。 他的态度不由郑重起来。 晏强先叫来了一个正在画画的女孩，让她带着许灵到处参观一下，本人则亲自带着梅礼三人去了后面的小办公室。 整个画室大部分的空间都分配给了作画的这些人，因此，小办公室是真的非常小，四人同时进去后，身后的门都差一点关不上。 费了些力气，晏强用脚多踢了门几下，这才把门勉强关上。 “几位想要询问路老师的什么问题？”晏强坐了下来。 小办公室非常简陋，墙壁都是最普通的白墙，唯一一扇窗并没有通往外界，而是面向画室的方向，被百叶窗遮挡的严严实实。 “路艳峰老师已经去世了，您知道吗？” 梅礼的话让晏强震惊无比：“几位不是在开玩笑？两天前路老师还跟我联系过。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说明了一下路艳峰那边的情况，晏强用手机检索了一下最新词条，这才不得不相信了这几个陌生人的话。 他有些颓然的抹了一把脸：“怎么会这样？我们那么努力的做宣传，好不容易在路老师的带领下，各方面条件都有了改善，画室内的画师也终于看到了希望，画室的经营也终于有了起色……” “路老师的油画改革梦想明明才刚刚开始，他怎么能先一步离开呢？没有了领头羊，这里的画师们的未来要何去何从呢？” 晏强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迷茫。 白御从脚边的纸壳箱里抽出了一张传单，拿到眼前看了看：“是让昂贵的美术作品走进普通人的生活，这个梦想吗？” 传单里刚好写的就是这句标语。 晏强回过神，打起几分精神：“这只是其中之一。比起这一个，路老师其实一直在想办法，想要去改善青年画家的处境，想要去支援那些立志成为画家的年轻人。” 他拉开百叶窗，让众人能够看到画室里那些热情挥舞着画笔的人们，他们有一些年纪已经到了中年，有一些明显脸上还带着稚嫩，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目光都无比热切的盯着面前的画板。 晏强深深叹息了一声：“在现在，单单依靠绘画就能谋生的人，其实非常非常的少。尤其是在推出了数字油画这个概念之后，很多人们喜爱的画作都能够通过数字打印技术以及diy填充等方式，走进千家万户。” “单纯的绘画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受欢迎了。” 他阐述出了油画界年轻画家如今尴尬的处境。 “想要单纯的走绘画这条路，真的非常非常的困难。不仅是市场缺少，更多的还是人们其实非常缺少欣赏油画的眼光。” 晏强回到原处，肩膀也搭了下来，语气低落：“就算是从正规的美术大学毕业之后，单单去开个美术培训班，或者成为学校的美术老师，职业生涯也还是一眼就能够望得到头。” “其实大部分美术专业的学生在毕业后都选择了从事其他行业的工作，真正能在美术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少之又少。” “这样啊……”梅礼无意识地应和了一声。 也许是平常真的很缺少听众，晏强说了很多很多。 “但是这一切在路老师提倡出油画改革这个概念之后，有了很大的改善。” 晏强推开了门，引领着三人走进了画室。 “我们聚集了许多对绘画抱有热情的画师，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绘画上都有着出色的能力。” 晏强指着几幅已经完成的画作，颇为骄傲的说道：“路老师找到了一些渠道，可以将画室里这些画师们的画作以适当的价格卖到一些中高档的餐厅或者宾馆里，如果有更为出色的原创作品，还可以被放入路老师名下的画廊。” “如此一来，想要依靠绘画为生的这些人，就能够依靠出售自己的作品，拥有稳定的生活来源。从而坚持自己的绘画梦想。” “这才是路老师给我们最大的帮助。” 第278章 晏强的画室 晏强有些矮，目测身高还不到一米六三。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亲切又热情的笑容，哪怕刚刚在小办公室里，还是满脸愁云惨淡，走进画室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就已经挂起了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在努力不让自己糟糕的情绪，影响到画室里正在绘画的画师。 对一个画家来说，情绪是非常重要的创作元素。 晏强深知这一点，因此，从来不会让自己成为破坏画师们灵感的那个糟糕因素。 几人穿过一个个画板，最终停留在一幅已经完工的画作面前。 这幅油画长90宽60，绘画出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 深浅不一的各种绿色构建出了一片让人留恋的绿色林海，一下子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引得人在画作面前驻足停留。 “这幅画……画得可真不错。”白御不由往前走动了几步。 梅礼没有接触过油画作品，可能还看不懂这幅油画中创作者绘画时所使用的绘画技巧，只是觉得好看。 但白御不同。因为母亲喜欢油画作品的缘故，他在年少的时候，也接受过一段时间油画相关的教育。 也许白御画不出什么好的油画作品，但单单就欣赏眼光这一点，白御自信自己不会输给在场的其他人。 他用赞赏的目光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幅满是绿色的油画。 夸奖的话音刚落，这幅画的创作者就小跑着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多谢夸奖，这幅画是我刚刚完成的作品。”创作者抽了张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双手。 跑过来的是一个30出头的男子。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下身是非常常见的深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 这人的身材算不上好，微微有些发胖，身上也没有多少锻炼的痕迹。 他在自己的这身衣物外面罩着一条麻布的灰褐色围裙，手臂上套着长长的套袖，围裙和套袖上面全是五颜六色的油彩。 受到了夸奖，男子看起来有些害羞。 他热情的走到自己的画作前：“我叫罗有林，这幅画是我的原创作品。” 梅礼看不出来这幅油画的创作风格，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风格的画作？” 直播间里，不少一直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大多数没有接受过正统美术教育的人，其实都不太能够分得清美术的流派。 但好在很快有人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白御在罗有林开口之前先一步给出了答案，他脱口而出，完全不需要思考：“是印象派的作品。” 印象派绘画是西方绘画史上划时代的艺术流派。 “从这幅画上可以看到明亮的颜色和活泼的笔触。”白御将头转向罗有林，“你用光影巧妙的表现出了光线与空气这些无形的存在。” 白御微微停顿了一下：“你在作品的画风上也延续了米勒走进自然、向自然学习的这一风格。真的非常出色！” 白御感叹着这幅画作的美妙：“明明画下的都是绿色，你却像是一个色彩的魔术师，单单只用绿色，便构建出了一座再真实不过的森林。” 罗有林没想到白御会对自己的画作给予这么高的评价，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笑容却越咧越大：“我在画作的解剖结构比例透视这方面总是把握的不太好，这幅画是难得诠释的比较完美的一幅作品，也是巧合之下才完成的一幅作品。我需要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晏强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小罗，不需要这么自谦，要我说你就是情绪的自我内耗太大了，别人给你的夸奖，你只要好好接受就好了。” 他转向白御，比对待梅礼时态度更好了几分。 晏强喜欢这些真正懂得美术的人。 “事实上，在我这间画室里画画的画师们之中，作品最受欢迎的就是小罗的画作。他的画作也是售出最多的。” 晏强拍了拍罗有林的肩膀：“画师们被买走的画作所得的收益会分出一成交给画室，小罗算是以一己之力，扛下了整间画室的运营成本。没了他，我的这间画室早就经营不下去了。” 罗友林连连摆手，谦虚地摇头：“画室能经营下去，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有路老师在，大家才能继续留在这里画画。” 这句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都说起了路艳峰的好话。 梅礼悄悄用手机检索起了印象派画作的特点，装模作样的跟着感叹了一句：“这幅画画的确实很棒，有种19世纪法国绘画珍品的味道了。” 嘎…… 嘎…… 嘎…… 倒不是夸的不对，就是这个夸奖的程度有些高，刚刚还在聊天的几人同时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梅礼。 梅礼一看大家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给的评价出了问题，她默默的把手机塞在轮椅的座位上，压在屁股底下，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一副你们看我做什么，看画啊！的表情。 罗有林清了清嗓子，走到自己的画作前方，介绍道：“我在选取绿色的时候，非常有讲究……” 巴拉……巴拉……巴拉…… 梅礼：完全是有在听，却没有听懂。 她悄悄的拽了拽白御拖曳在地的长斗篷，用特别特别小的声音问：“你为什么会懂油画？” 白御轻笑了一声：“大概是受到了19世纪法国油画的真传，天赋异禀而已。” 梅礼听出了他话音里调侃的意味，晦气的松开了手。 不就是懂油画吗？有什么好拽的。 话是这么说，梅里却是真的有些佩服了。 终于把自己的画作介绍完毕，罗有林期待的看向晏强：“这几位是想要来买画的客人吗？” 晏强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不忍的摇了摇头：“不是。” 白御往前迈了一步：“我们是为了来这里询问和路艳峰老师有关的一些事才过来的。” 说白了，他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来欣赏油画，只是为了过来打听一些消息。 罗友林的热情肉眼可见的消退了下去。 “你们是路老师的朋友？还是说你们是记者？” “都不是。也许你有所耳闻，我算是个网络主播，开设的是死神直播。”白御平静说道。 哪怕是平常总是呆在画室里，双耳不闻窗外事的罗有林也是对死神直播有所耳闻的。 “死神直播？！”他惊讶又诧异的看向了白御，又看向了他身后那一老一少。 第279章 画廊 看出来罗有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晏强不得不走上前。 他担心会让其他画师发现不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路艳峰老师死了。” 罗有林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眼底的震惊无法掩饰。 “您是说路老师？！”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晏强连忙捂住罗有林的嘴，偷偷去看离得比较近的几名画师，见他们都没有太关注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祖宗啊，你可小点声！” 白御等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话之后，才走上前。 他对着晏强轻声询问：“您的这间画室是您独资的，还是和路艳峰老师一起经营的？” “一开始确实是我独资的，但我并不擅长经营画室，很快就支撑不下去了。那个时候，是路艳峰老师带着资金加入了进来。所以后来一直是我们两个一起经营的。” 晏强举目，环视着这间虽然不算特别大，却欣欣向荣的画室，心底满是感慨：“一路走来，我们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难，但我们一直坚持最初的理念，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接触到油画，培养出更多的优秀画家，这才坚持到了今天。好不容易，画室的经营终于有了一些起色，一切都上了正轨，没想到路老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遭遇了不幸。” “路艳峰老师最近有什么反常或者不对劲的地方吗？”梅礼突然插了一句提问。 晏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掩饰得很好，连连摆手：“路老师平时很少过来这边，他很忙的，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这个人恐怕有所隐瞒！梅礼和白御同时在心底想。 白御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那路艳峰老师最近有跟人发生什么争执或者矛盾吗？” 这一次，罗有林和晏强同时尴尬地笑了。 晏强动作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仓促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句实话，对路老师抱有成见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一脸你我应该心领神会的表情：“您知道，油画改革这条路并不好走，油画的降价动了许多人的蛋糕，要说得罪人，路老师真正得罪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在路艳峰提倡油画改革之前，虽然油画界真正能赚到钱的只有站在顶峰的那些少数人，但也确实是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可自打路艳峰一意孤行的推行改革，这部分人受到了市场的冲击。 许多原本叫价几千万甚至上亿的画作价值瞬间缩水，沦落到了，只能卖到几十几百万的程度。 许多人五年、十年才拿出一幅画，原本可以躺在功劳簿上高枕无忧的过着名利双收的生活，如今却不得不为了维持自己如今的生活水准，提高了作画的频率。 这怎么可能不招人恨？！ 背地里咒骂路艳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当然，也有许多人因此获利。 很多原本已经因为艰辛的生活坚持不下去的不出名的小画家，纷纷渐渐开始在业内崭露头角，终于看到了出头之日。 这部分人对路艳峰自然是非常感激的。 罗有林却是在听到白御的这句问话后，一直表现得若有所思，他拉了拉晏强的袖子：“晏哥，你说会不会和李老师有关系？” 李老师？ 梅礼抬起头与刘君婷对视，悄悄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随后，几人从罗有林这边了解到了这位跟路艳峰发生过许多次争执的这个人。 都说同行是冤家，路艳峰有自己的画廊，一直以来经营的也算是不错。 但自从他开始提倡油画改革后，作为另一名在画坛上影响极大的人物，一位名叫李潜的知名画家便像故意要和他做对一般，在路艳峰的画廊对面，也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画廊。 画廊这种东西可不是聚堆就能引起良性连锁反应的经营场所，画廊应该越是独特才越能吸引看客的注意。 李潜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向所有人明晃晃的昭示着自己对路艳峰实行油画改革的不满。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行为。 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大动作一一昭示着李潜反对路艳峰行业内耗的决心，更是将自己反对降低油画价格的态度放在了台前。 “李潜老师刚好近期从我们这边订购了一幅油画，昨天这里的一位师兄已经画好了，我等一下准备送过去。几位如果想要见一见李潜老师，不如我带你们一起过去？”罗有林提议道。 梅礼三人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在晏强想要制止却纠结着没有开口的这个空档，罗有林动作麻利地搬起了角落里一块盖着遮光布的画板往门外走去。 “你们等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普通轿车的后备箱自然是放不下这么大的油画的，也容易发生剐蹭。 所以罗有林开出来的是一辆白色的皮卡。 好在皮卡的限制乘人数刚好是四人，刚好够坐。 他负责开车，刘君婷和白御坐在了后排，梅礼的轮椅被放在了车后，自己则被安置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罗有林并不算健谈，除了和绘画有关的话题，这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再开过口。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经过了几个醒目的红绿灯，几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罗有林停好车，帮忙把轮椅从车后拿了下来，在副驾驶车门外不远处展开，他正准备搀扶着行动不便的梅礼下车，就被刘君婷制止了。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白御明白自己此时并不适合上前，也聪明的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安安静静的看着刘君婷将瘦弱的梅礼从车上抱了下来，轻轻放在了轮椅上。 梅礼还是太瘦了。 不仅是抱人的刘君婷这般想，白御也是同样的想法。 罗有林走回车后，提起自己要送的那幅油画。 他指着马路对面那家除了招牌的文字，其他装修都几乎一模一样的门市店面说道：“那边就是路艳峰老师的画廊。” 随即，他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几乎1比1复刻出来的这家门市店面：“这里则是李潜老师的画廊。” 第280章 温暖的油画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绝对干不出来这种事。 不得不说，这种做法虽然阴损，但的确是能够恶心到人。 有罗有林在前面带路，三人顺利的进入了这位名叫李潜的画家的画廊。 画廊的入口处并不算宽阔，墙上贴着复古的壁纸，头顶上有着角度不同的射灯。 负责迎宾的女招待见几人走进来，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罗有林轻车熟路的和女招待打着招呼：“李潜老师定的画已经完成了，要挂在哪里？” 那名女招待先是好奇的往罗友林身后的三人身上打量了几眼，然后才熟络的引着几人往里面走。 “南面那面墙上不久前刚卖出去一幅，你把它挂在那里便好。”她看着蒙着防尘布的油画，不放心的问道，“画框的规格和材质都是按照李潜老师要求的制作的？” 罗有林立即点头：“您放心，都是有合同在的，我们可不敢违约。” 从入口处走进来，空间霎时间宽阔起来。 墙壁上悬挂的油画并不密集，相反，正是因为错落有致的摆放，反而突出了这份浓厚的艺术感。 每一幅油画的下方都贴着这幅油画对应的名称以及作者，少数的几幅油画下面贴着价格标签，但大多数的并没有标示出明确的价格。 几人的运气也算是好，今日，李潜这位大画家兼画廊老板刚好就在店内。 和路艳峰总是西装革履的名人形象并不相同，李潜的穿着十分随性。 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一件灰色棉麻短袖，搭配着宽大的褐色短裤，脚上穿着一双网格透气的运动鞋，翘着脚坐在一幅油画底下。 当然，他并没有坐在地面上，而是弄了个小马扎，实在是和精致的画廊有些格格不入。 李潜和路艳峰差不多同龄，看起来却比他要苍老一些。 他蓄着络腮胡，黑色的胡子里掺杂着一些花白的胡子，黑色的长寿眉又浓又长，头发半长，在脑后扎成了一个低马尾。 他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素描本，鼻梁上架着一副造型很别致的小镜片圆墨镜。 “李老师，我来给您送画。”罗有林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随后动作麻利的掀开了油画上的防尘布，将画作在李潜面前展示了一下，见他没有提出异议，这才把油画挂在了那面空出来的墙上。 李潜走过去，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画上的每一道笔触和细节，不太满意的砸了砸嘴，这才慢吞吞的抽掉了画作下方的标签卡，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签字笔，非常随意的填上了油画的名字，把卡片重新插了回去。 “果然不能太过期待，油画流水线上搞出来的东西就是没什么灵气。” 他嫌弃地摇了摇头，慢吞吞的坐回了自己的小马扎上。 罗有林尴尬的咧了咧嘴，到底是不好说什么。 李潜将视线从罗有林身上移开，慢吞吞的滑过坐在轮椅上的梅礼和她身后的刘君婷，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白御身上。 “死神主播？”虽说是疑问的口气，但眼神却无比笃定。 “你知道我？”白御好奇。 李潜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他们搞艺术的，什么奇怪的打扮没见过：“我女儿最近一直在以你为原型进行油画创作，很难不去多了解一些你的事迹。” “说说看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他倾斜了一下身子，往自己员工的方向看了看，“我店里的员工可一个不少，没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命案。” 罗有林尴尬的走上前，小声说道：“出事的不是您店里的员工，是路艳峰老师。” 李潜迅速的击了下掌：“我就说嘛！原来是他！” 刚才还带搭不惜理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 李潜的嘴角迅速上扬：“出事的是路艳峰那老小子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实在是太明显了！ “听说您和路艳峰老师起过争执，可以说一说原因吗？”白御走近了几步，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没什么架子的蹲到了李潜的旁边。 白御明明穿着一身奇装异服，这一坐一蹲的一老一少偏偏给人一种在楼底下闲话家常的即视感。 李潜可能是因为突然得知了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非常开心的好消息，倒也很好说话。 “要说原因，最开始是因为他非要推行那个狗屁的改革。”李潜并不避讳自己反对业界改革的这一点。 “没有任何一项改革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路艳峰太过激进，步子迈得太大，走不长远不说，还扰乱了市场。害人害己！” 李潜气愤的哼了哼！ 随后，见白御听的认真，李潜叹息了一声：“后来我针对他，主要还是因为他抢了我的学生！” “抢了您的学生？” 白御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了罗有林身上。 李潜嫌弃的砸砸嘴：“可不是这傻小子，他这点水平我可看不上！” 罗有林尴尬地赔笑。 哪怕是当着罗有林的面，李潜也是丝毫不给面子。 “我当初看中的学生是薛灵微那丫头！” 他引着几人走到了一幅不算太大的油画面前。 “来看看这幅画！” 白御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大步走了过去，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画作，反而先看了眼油画下方的标签和作者署名。 “这幅画是薛灵微的作品？” 李潜含笑点头：“没错，就是那丫头画的。” 画作有着非常明朗的线条，构图非常简单，阳光从透明的窗外照射进来，暖融融的光线温柔的覆盖在窗前盛放的使车菊上，或白或黄的花朵似乎被风微微吹拂摇晃，无意中落下了几朵凋零的色彩艳丽的花瓣。 窗两侧的轻纱窗帘也因为风的经过而轻柔摆动。 一只误闯而入的蝴蝶轻轻停留在花瓣上，舒展着自己美丽的翅膀。 不大的小女孩从窗棱上探出半个头，好奇的盯着那只降落在花瓣上的小精灵。 十分治愈的一幅画面。 既有生命中灿烂即将落幕的一面，也有新生的天真和温暖。 这幅画只要一看就会觉得阳光明媚，心情正好。 “怎么样？还不错？！” 李潜像是在介绍自己学生的画作，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第281章 哪个更贵？ “我没记错的话，薛灵微的老师应该是路艳峰。”白御转过头瞅了瞅旁边一脸得意的李潜，不由都头泼下一盆凉水。 李潜气的胡子都跟着抖了抖：“别跟我提路艳峰，他就是个堕落到极致的小偷！” “明明薛灵微的才华是我先发现的，那家伙却趁我不备，偷偷去接近灵微丫头，把人拐了过去！” 提到这件事儿，李潜就心气儿不顺。 自己先看好的苗子，准备收个关门弟子，却半路被人截了胡，想不记恨都难。 “那家伙不仅带着灵微丫头一起跑到我面前示威，还大言不惭的对着我说，以后灵微丫头将会由他负责培养。”李潜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重重的呸了一口：“就路艳峰？！就凭他？！他会什么培养？！他会哪门子培养？！” 李潜是真的相当气愤，食指凌空抖动着，一点一点的，恨不能隔空点到路艳峰的鼻子上：“你们看看路艳峰以往收下的那些学生！哪一个不是一开始好好的，在被他收入门下之后却被榨干了才华？！” “真当艺术家的灵感那么好得到呢？！好的灵感往往好几年都抓不到一次！可是，呕心沥血画出来的画作却被路艳峰以三瓜两枣的贱价草草卖掉。要是卖给懂得欣赏的人，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看看那些买家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懂什么是艺术吗？他们懂得欣赏吗？！” “只要看到他以往学生的那些下场，我就能想象到灵微丫头以后将会面临着什么。” 因为看好的学生被抢走这件事儿，一向是能动口绝对不动手的两位名画家还特别丢脸的在画协的会议室里干了一架。 两人真的是毫无脸面的动了手，一对一的互殴，打的很凶，吓得当时正在画协里办事的不少年轻画家都躲了起来。 这两位的热闹可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路艳峰根本就没有培养薛灵微的能力！” 李潜倒也不怕自己说话得罪人，到了他如今的这个地位，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动摇他在业界的话语权了。 他双手环臂，惆怅的往一旁走了两步，目光透过透明的玻璃大门，望向了街对面那间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廊：“我不仅是在担心灵微丫头的未来，也是在可惜很多被他榨干后毁掉了的优秀人才。” 白御耸耸肩，对李潜的说辞只信了一半：“难道不是因为他抢走了你看好的徒弟，所以你才对他怀恨在心吗？” 李潜不乐意的转过头：“我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吗？” 但凡是站在这间画廊里的人，都不能说李潜不心胸狭窄。 这绝对不是一个气量足够大的人。 而且特别容易记仇。 “我针对路艳峰才不是因为这么浅显的理由！”见所有人都不信自己，李潜气呼呼的往一旁走去。 他走到前台那边，熟练的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副白手套，一边快步往回走，一边往手上套。 他先是回到自己的马扎处，踮着脚从墙上取下了一幅描绘大海的写实油画，又去一旁取下了一幅描绘人物的抽象油画。 他左手和右手各拎着一幅画，回到几人面前。 李潜抬高了双手，将画作举到几人眼前：“你们来说说看，这两幅画，哪一幅价值200万？” 200万！？！ 就这么一幅画？ 不仅梅礼惊讶，连白御都非常惊讶。 李潜胸有成竹的露出了微笑：“这两幅画中一幅只值2000块，另一幅却价值200万。你们能分的出来吗？哪一幅的价值更高？” 看出了几个外行人的为难，李潜将目光移向了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等待的罗有林。 “他们都是外行，不敢说，那就你先来！说说看，这两幅画哪一幅更值钱？” 罗有林为难地蹙了蹙眉，认真的端详起了这两幅油画。 两幅油画的规格几乎一样，画作的风格却截然不同。 左手边的大海以蓝色上深下浅的颜色渐变，构建出了深海与浅海的明显分界，海边的沙滩和海浪细节十分到位，用白色的刮刀刮出了立体感极强的海浪。天空白云与太阳并行，整幅画的构图格局非常棒。 而右手边的人物画，画的是个背对着观看者的女人，草草的几笔线条勾勒出了对方的背部曲线，不同的颜色填充在这具曼妙的躯体上能够看出画家内心的狂热，笔触上收敛有度，不失孤独，也不失快乐。跳动的色彩和躁动的心，用色彩斑斓构建出了一个不平凡的女人被定格的一生。 “别磨磨蹭蹭的，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果决，快选！”李潜嫌弃罗友林耽误的时间太久，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 罗有林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手指，移向了这幅抽象的人像画。 “比起那片海和那片蓝天，我觉得这幅人物像构图更加有深度，背后蕴含的故事也更深刻。在绘画的笔触上，这一幅画也更好，色彩的搭配也很合理。”罗有林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也给出了自己选择这幅画的理由。 李潜没说对还是不对，反而看向了梅礼。 “我看的出来，小丫头，你没学过画画，对？那由你来猜。” 梅礼也反复在两幅画中横跳：“您说的对，我确实没学过画画。但是比起那副我看不懂的人物画，我觉得还是这片大海更漂亮。” 梅礼倒是不担心自己选对选错，反正自己就是个门外汉，选对了也只能说是侥幸，选错了也没人能够说什么。 能够有资格进入画廊的作品，总不至于水平太差。 所以无论选哪一个，梅礼都不像罗有林那么有压力。 刘君婷和梅礼抱着差不多的心态，也选择了这片大海。 而白御纠结了一会儿，和罗有林同样选择了那幅抽象人物画。 李潜嘿嘿嘿坏笑了几声，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在场的四人，等几人等待结果等得有些心焦了，他才公布最终的结论。 “真正价值更高的是这片海。你们两个大男人的眼光不太行啊！”李潜得意洋洋地把两幅油画重新挂回墙上。 跟在场的两位专业人士相比，没想到居然是毫无美术鉴赏能力的梅礼和刘君婷选对了结果。 白御倒也没有不服气，艺术这种东西除了其本身的价值外，附加上的价值往往还和很多其他的因素相挂钩。 撇开作品的艺术性不谈，其他因素还包括创作者的名气、创作的背景、作品的篇幅规格、创作者的年产量、与市场的匹配性等等。 能影响作品价格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章是作者纯唠叨，不用特地买来看 先是作者的小牢骚。 本来，我也不太想说什么的，偏偏就总有人在我这个文底下秀自己的智商。 你推理你就推理呗，一个小说，肯定是有不能跟现实完全重合的地方。 但你抠细节抠到自己不愿意动脑，这就很奇葩了。 就比如说女主的身高问题，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增高鞋垫吗？内增高鞋也不少见？ 就比如女主的身形问题，你去看过漫展吗？你知不知道大的披风和兜帽是能够完全遮盖住自己的身形的，长度能直接盖到脚？！ 之前看到了有人说觉得女主智商不在线。 嗯……容我沉默一会儿。 你说我智商不在线，我都不会这么沉默。 我虽然挺喜欢回复大家留言的，但对这种类型的却不愿意一个一个的去回复。 忍了好几天，终于有一个读者帮我在评论区说了句话。 他\/她说明了这个斗篷能盖住脚，从而掩饰身形轮廓的这个问题，可把我感动坏了。 就很多细节上，稍微动动脑子也不至于来我的回复底下留言，让我来回答。 有一点点生活常识就能做到。实在不行还可以多看看淘宝。 我倒不是傲慢，我就是有点气，我写的是个小说，也不是流水账，总不能像老太太的裹脚布那样又臭又长，把所有的细节都写上。 到时候我写了，大家也不爱看，对？那不就是水字数吗？ 我又不是写小田园文的，也不是慢生活的文。 我这是快节奏的破案文。 但凡慢慢悠悠的情节，那都是对不起咱们为一心为了看破案来的这些小可爱，对？ 我也想要剧情丰满起来，但是文笔水平在这呢，也达不到人家大作者那种能封神的程度。 能力上限就在这儿呢。 能追到现在的，都是我的真爱粉，你就算是黑粉，你也是我的真爱黑粉。 我是真的从心底感激大家，尤其是在我卡文的这几天，真的真的非常谢谢大家的体谅。 小天使们也知道我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暗搓搓的去翻大家的评论。所以，有的时候看到一些完全不过脑子的、想要从我文里找bug的，就会非常的生气。 你们挑剔我写感情戏写的不好，我也就忍了。 毕竟我的感情线确实苦手。 看得出来，大家每天都在手动拆我的官配。 女主独自美丽的和“鲤鱼”cp的，还有艾书战队的都有人举牌，秦射的人气就差个点儿。 我笔力不足，没写出感情上的张弛有度。 这个不承认都不行。 但你们要是怀疑我写文的逻辑，这我就忍不了了。 谁还没点小暴脾气，对？ 我要是没点小脾气，能隔一段时间在我的文里嘎几个人吗？ 我某音和某手账号里收藏夹都怪破千了，收藏的都是女生不爱看的那些论人类的一千种死亡方式和社会新闻（糟心）。 写文，我是认真的。 从构架案件，到丰富细节，我手写的笔记和思维导图能看的大家眼晕。 废掉的稿子也很多。 有缺点，我承认。 说实话，我真正写出不对劲的地方的时候，或者，有错别字的时候，我是真的非常喜欢听从大家的指导进行改正和修文的。 你好好和我说，我是愿意听的。 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那些无脑的挑刺。 有本事，你能，你写一个呀？ 干啥打低分，我干啥天怒人怨的事了？ 晋江不是有个女作者大神吗？ 她就是看别人写的东西看不过去，干脆自己动笔写了一篇。 我鼓励这样的读者，你们如果觉得我写的不好，欢迎删除，如果想自己动笔，需要我的责任编辑的联系方式，我也愿意分享出来。 至少能让你们避免像我一样，第一本文都发出了两个月了，才终于姗姗来迟的接到站短，可以让大家在起步阶段比我少走弯路，多一个作品优先发布的渠道。 我也是个喜欢看小说的人，杂食动物，什么类型的都喜欢。大家给我推了不少文。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不然也不会亲自动手来写。 但是写小说和看小说是两回事儿。 大家的每一条留言我都有认真在看。 大家在文下的推理过程，我也喜欢看。 尤其是当大家在猜测凶手是谁的时候。 猜对了，我就会非常苦恼，一直想着该怎么样写能让大家看文的时候更曲折一些，对，我就是这么坏，想给你们增加点儿解密的难度。 猜错了的时候，我就美滋滋偷乐，总觉得嘿嘿，这局我又赢了。就是这么丧心病狂。 原本，我还挺喜欢大家去给我投票和打赏的。 毕竟数据能好看一点。 可是发现我真的更新跟不上大家打赏和投票的进度的时候，我又非常非常希望，大家还是冷着我一点好。 纠结又扭捏。当然，我会偷偷高兴自己的作品能被认可。 手速不行，脑袋也残，我承认我每天的更新量确实不太多（是少），能保持不断更已经费尽了我的洪荒之力了。 偶尔精力充沛，头脑清醒，这时候还能熬熬夜加加更。 有小天使问我，码字会不会掉头发？ 这还用问？大把大把的掉，掉的我头发只剩一半了，连忙跑到医院去挂了个号。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脱发的这个烦恼，至少在开始写文之前，我是没有的。 估计都是愁掉的，也有可能是被黑粉气掉的。 盲猜，我可能是在想不出情节的时候就疯狂拽头发（这当然是假的，我还是一个非常优雅温柔的小姐姐的，绝对不是毛燥的抠脚大汉。） 总之我去医院挂了个号，看了个病，然后大夫给我做了一溜13招的检查，其中也包括做头皮检测和毛囊检测，然后给我看诊的那个女医生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不要熬夜。 我沉默了。 这真不是我想不想熬夜的问题，而是不熬夜，我码不完字的问题。 没有存稿，是我最最最大的问题。 每天我都是现码字现发，真的存不住稿，关键是我一多写出来一章，我就想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这只手。哭泣。手欠，没招。 这个月，麻烦事其实挺多的，不仅是搬家（之前的那个住的地方我住了五年，你们想想我的东西会有多少？）重新在新家办理网络，添置物品……分散精力的事情真的很多。 然后，一不小心中间就断更了一天，再然后，又一个不小心，我卡文了。 看着我自己写的大纲，一个字都码不出来。 很多小细节和小坑点，我给忘了。 没办法，真记不住。 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看自己写的文的，我只愿意看别人写的。 然后为了能让我继续顺利写下去，我不得不从第一章开始重新看起了自己写的这篇文。 一边看，一边写笔记。 我没啥文笔，大家能喜欢，可能主要是觉得这本书情节还算能看得过去。 我用了两天多的时间，把这本文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这才发现，虽然我写的很难，但是看，真的能看的很快。 懂小天使们为啥总是催更了。 可恨，我不是八爪鱼，没多长几双手。 在此感谢所有每天都在追文的小天使，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打卡与留言。 是你们让我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能把我的牢骚都看完，你们绝对是我的真爱！ 希望大家，平安喜乐，幸福安康，头发浓密，睡眠充足。 彧犀敬上。 就是憋屈坏了的熊孩子来求安慰??了，收到我别别扭扭的撒娇了吗？ 第282章 划掉一名嫌疑人 虽然猜中了那一幅画的价格更高，但是梅礼其实并不是太能够理解李潜的思维逻辑。 作品的价值和路艳峰被杀的这起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潜慢悠悠地背过手，渡过了最开始幸灾乐祸的那个阶段，他倒是有些落寞。 失去了一位老对手，人生……寂寞啊…… “路艳峰纵有千般不对，但有一点我其实是非常赞同的。” 李潜环视着四周的油画：“路艳峰提倡油画改革的途径虽然会产生很多弊端，但至少有一点做的不错，那就是能够让完全不懂得欣赏艺术的门外汉减少一些。” 便宜却高质量的油画能够进入普通人的生活，潜移默化之下，总是可以提供人的审美标准的。 “有些人只不过才学了几年绘画，就总觉得自己特别识货。实际上，发现艺术品的价值不能只看作画的技巧，还需要一双可以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盲目推行快速的业界改革，完全是拉低了我们一直以来努力维护的对艺术品的鉴赏品位” “这种事绝对不可饶恕！只为了这一点，他死了更好！” 没有了路艳峰在前面冲锋陷阵，业界的这场风波绝对会渐渐平息下来。那些年轻的还没站稳脚跟的画家，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李潜这话也不知是在讽刺谁，总之，在场被夸的和没被夸的都没有感觉到愉快。 李潜也是够厉害的，三言两语就有能力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果然是能够拉足仇恨的家伙。 艺术家多少都有些傲气和怪癖，李潜大抵最直观的便是毒舌。 发泄了一下心底加压很久的话，李潜话语中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了。 他拍了拍手心，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这间画廊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索然无味。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一意孤行地在路艳峰画廊对面开这家店面，到底是想要证明些什么。 “我看不起路艳峰，和他也不是朋友，所以，你们就算从我这里得到更多和路艳峰有关的消息，恐怕也不会派上太大用处。” 画廊里逐渐有客人进入，进来的那对情侣似乎是李潜的熟人，他便不再搭理梅礼一行人，自顾自的去迎接自己的客人了。 得不到什么和安静相关的信息，再留在这里也无意。一行人索性走出画廊。 送他们出来的那位画廊经理十分抱歉，态度特别好地给每人递上了一个不大的湖蓝色纸袋，纸袋上印着李潜画廊的logo，里面装了一些画廊特有的慰问品。 画廊经理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先是微微欠身，替自家任性的大画家道歉：“真的非常抱歉。我们李潜老师对路老师没有恶意，他就是心直口快，随心所欲惯了。” “如果刚刚他说的话冒犯到了几位，希望各位能够体谅一下。” 语毕，他把纸袋依次塞到每个人手中，最后颇为感慨的对着罗有林叹了一口气。 “就算别人不懂，你也应该是能够理解的。” “如今的美术界发展艰难，时至今日，我们各自追随的老师都为此殚精竭虑，哪怕他们选择的道路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殊途同归。” 画廊经理拍了拍罗有林的肩膀：“都是为了能够多培养一位有能力的画家、多发展一些懂得欣赏美术的人才。少了路老师，我们李老师也会觉得寂寞……” 幼苗，必须培养得宜，方能发芽。 没有一棵大树是能够在一瞬间长成的。 “李潜老师之所以刚刚说话那么不客气，主要还是因为生气。两位老师都是倔脾气。路老师推波助澜，使得大量的优秀画作以远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流向了市场，实在是在杀鸡取卵。其实抛开这一点，李潜老师还是非常欣赏路老师的作品的。” 罗有林自然不好说李潜的坏话，也不方便评价路艳峰的行为，他腼腆地笑着点了点头：“您说的这些我都懂，放心，今天李潜老师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不会往外说的。” 他说不说又影响不到什么。刚刚李潜的那番话，绝对早就通过那个神秘的直播间被播放出去了。 都是成年人了，李潜一时爽快地发泄了自己的不满和情绪，总要为自己的作为负责。 以为自己又一次为臭脾气的李潜扫尾成功，画廊经理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都说死者为大，李潜刚刚可没少贬低路艳峰，要是被人知道了，少不了要被议论。 白御可不管这两人的小九九，他翻了翻手中的礼物袋，里面放着的是一套迷你的颜料和巴掌大的小画板。 画廊经理送出的礼品，果然非常契合画廊的主题。 他把礼物袋重新收好，看了看门口上方的监控镜头，突然问道：“麻烦一下，我想问一下，李潜老师是什么时候来画廊的？期间有出去过吗？” 画廊经理仔细想了想：“李潜老师吗？嗯……我们画廊的工作间里有个15平的小阁楼，那里是李潜老师偶尔会留宿的地方，小阁楼是个小型画室，从昨天下午开始，李潜老师就没再离开过画廊。” 对应路艳峰的死亡时间，如果这位画廊经理没有说谎，那么就已经可以完全排除掉李潜身上的嫌疑了。 “抱歉，里面有些忙，我必须要回去了”画廊的经理礼貌的跟几人道了别，匆匆返回了画廊。 罗有林也不准备继续陪着白御三人，他略显为难的看了看梅礼的轮椅：“你们是准备跟我一起回去画室那边，还是？” 画室那边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三人自然不准备再过去了。 “我们不回去了。”白御代表三人给出了回复。 罗有林似乎松了一口气，笑容变得真诚了不少。 终于甩掉了大麻烦，罗有林也很快开车离开了这边。 白御目送着那辆皮卡开远，转身正面面对着梅礼和刘君婷。 “二位还想继续和我一起探查真相吗？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梅礼知道他这是在做给直播间里的其他人看，含笑点了点头：“总不好半途而废，我还是非常想近距离看看您是如何破案的，也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卢艳峰的。” 第283章 心理咨询室 两人的决定也顺应了绝大多数网友们的心愿。 有热闹看，谁会不高兴呢？ 联系上了蔡缨，三人没耽搁太久，很快便动身前往给薛灵微看诊的心理医生所在地。 这是位于省二院旁的一家心理咨询中心，院长是有36年从业经验的国家级心理治疗师，他也是本省最好的心理医生。 薛灵微就是由院长负责的病人。 乘坐电梯到达16层，电梯门一打开，看到的就是透明玻璃门后敞亮的前台和巨大的绿色字样的咨询室名称，看起来生机勃勃。 室内非常明亮，光线足够柔和，很多地方都摆放着温暖的向日葵。 见有人来访，体型微胖的中年前台大姐热情地站了起来。 这位前台大姐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双手礼貌地交叠在一起。 她有着一头刚好到肩膀上方的半长发，烫着时下流行的空气烫，双腿并拢，对着梅礼三人露出了标准的迎宾笑容。 操着并不太好的普通话，她客气的询问梅礼三人：“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几位的？” 这人有些许n省那边的口音，讲话的音调有点可爱。 一开始，无论是白御还是梅礼都没有开口。 这边等号排队咨询的人并不算少，很多都是年轻人。 有些人愿意留在候诊室那边等候自己的序号，有些则讨厌封闭的空间，干脆到前台这边来回走动。 就是后面的这些人，目光渐渐都汇集到了新进来的这三个人身上。 轮椅上的梅礼本就显眼，偏偏一身华丽死神套装的白御更加惹眼。 进门还不到三分钟，那边就有了小声议论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已经看出了死神主播的身份。 随着直播间粉丝的飞速增加，死神直播和死神主播的名气也随之水涨船高。 只能说有利有弊，这身套装太过有辨识度，能被人认出身份，实在是没有多稀奇。 梅礼不想在入口处多停留，万一有谁想不开，直接点出他们的位置发到网上炫耀，岂不是很快就能把专案组那群闻着血腥味就会迅速赶来的家伙们吸引过来？！ 但贸贸然在前台这边说出薛灵微这位病人的名字也不妥。 梅礼在考虑过后，见白御没有开口的意向，只好对着前台这位大姐笑了笑：“我们是来找蔡缨的。” 只说蔡缨，却是并不多提薛灵微。 依照当时在别墅里蔡缨维护薛灵微那护自家崽子的程度，再加上她带薛灵微来看心理医生的熟练程度，梅礼很容易便能推测出对方应是经常带着薛灵微来这边，医务人员必然对蔡缨不会陌生。 果然，在得知三人是来找蔡缨的，前台大姐的笑容都亲切了不少。 “原来是来找小缨的啊，你们等一下，我先拨个内线。” 她拿起前台的座机，按了下一号键，和院长说明了情况，挣得了同意后，便麻利地挂断电话，带着三人往后面的诊室里走。 “小缨那边的咨询已经结束了，你们来的也算赶巧。” 来到院长室门前，前台大姐右手空握，轻轻扣了三下门，这才下压门把，引着一行人进入。 本以为院长室应该是办公室的样式，至少也该是有一个大大的写字台办公桌，有很多书柜和文件柜之类的。没想到进门后看到的会是这样治愈又温暖的装饰。 办公室内整体软装色调都偏向浅色系，却并非纯白。这里比起是一间办公室或者一间诊室，更像是格调不俗的咖啡厅。 这里有非常柔软的折叠沙发，只需要稍微调整，便可以当做小床；有小型的室内秋千，秋千上还缠绕着不少淡粉色的玫瑰；有许多亮度很低的暖黄色小灯，每一盏灯的造型都不一样；当然，还有不可或缺的绿植。 一直在镜头下紧张兮兮的薛灵微此时非常放松，她手里端着一个不大的小瓷碟，里面盛着许多开心果和水果造型的橡皮糖，薛灵微笑眯眯地用手捻了一颗塞进嘴里，看到梅礼身后的刘君婷时，眼里霎时间闪过惊喜。 薛灵微飞快放下碟子，跑了过来。 “你们来了！” 看得出来，心理疏导很成功，薛灵微已经从恐惧中彻底摆脱出来了。 刘君婷推着轮椅来到沙发旁边，先是和院长客套的寒暄了几句，这才坐下来与薛灵微交谈。 薛灵微对刘君婷非常有好感，也许是雏鸟情节，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刘君婷的出现帮助拯救了心灵崩溃的她，薛灵微明显对刘君婷更加亲近，直接坐到了她的旁边。 刘君婷定定凝视了薛灵微一会儿，小姑娘年龄比梅礼还要小，眼底还有着没有被社会打磨过的天真。 她其实并不想要残忍地抹去这种天真，只有失去过这种天真的人才知道这份单纯的可贵。 “我们去了晏强的画室，也去了李潜的画廊。” 言外之意便是见过画室里的人了，也见过了李潜。 薛灵微刚刚还雀跃的表情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凝重起来。 她戒备地往旁边挪了挪，不再亲密无间地靠近刘君婷。 梅礼看出薛灵微的排斥，按住了刘君婷的手背。 这种时候，还是她自己出面更好。 她们三个外人里，至少也该留有一个能被薛灵微信任的人。 “来的路上，我们因为你发生了好几次争吵。”梅礼看起来有些不悦，眼带责备地望向薛灵微，“刘老师一意孤行地选择相信你，认为你没有说谎，可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薛灵微有些慌乱地摇着头。 梅礼却不肯轻易放弃：“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那个时候，和路艳峰在小客厅里见面的人究竟是谁的。” 薛灵微摇头的动作停下了。 她低垂着头，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在娇嫩的唇瓣上留下了一排齿印。 “如果你一直不说，对得起一直力捧你培养你的路艳峰老师吗？”这次帮忙推波助澜的人是白御。 一层层缓慢地施加心理压力，很浅显的套路，至少一旁的院长和蔡缨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深陷其中的薛灵微却看不透。 她眸底不断闪过挣扎的情绪，睫毛不安地眨动，良久，她才泄气一般耷拉下肩膀：“对不起，我说谎了。” 他们猜测得没错，薛灵微确实知道那天出现在小客厅里客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