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暴露,禁欲暴君要立我为后》 第1章 第一俊美狗渣男 “小傅将军快醒醒,咱们接着喝酒呀~~” “小傅将军不是说今晚要给我们姐妹颜色瞧瞧嘛,快起来呀~~” 软绵绵的女声把自己唤醒,傅元筱睁开眼就看到两个大美女。 其中一个朝着她一笑,还唧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这是…… 记忆涌来,她惊觉自己穿进了一本名叫《暴君杀戮史》的书里,自己现在就是书中南晋第一俊美风流短命狗渣男!! 不学无术脑子迟钝一根筋,就凭一张脸引得全城姑娘对他又爱又恨。 刚嫁给书中主角残酷暴君的皇后与贵妃对他倾心有加。 然后他死了。 皇后和贵妃一个吞毒一个出家。 一代天子就此对女人兴趣全无,此生孤寡。 现在自己就是暴君大情敌!! 卧槽! 手往胯下一落,干干净净,还是女人呐! 狗渣男女扮男装! “小傅将军快来给奴家颜色看嘛~~” 美女靠拢过来,她手就伸过去搂人家,急忙抽回又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 这可恨的身体记忆啊,明明不是男的,看见美女就收不住! 只不过,谁不喜欢美女呢? “两位姐姐,我今日……” “少爷不好了,将军来了!” 大门砰的被从外打开,跟班儿霖川慌慌张张跑进来。 傅元筱一下子窜起来,身体记忆真可怕,她现在就开始哆嗦了。 下一刻,一个威武中年大汉提着打狗棍就进来了。 “傅元筱你长本事了,老子一年没在家,你都敢流连花楼不回家了!你给我过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爹您听我解释,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不是儿子不着调,是姐姐们太迷人,哎呦!” 一棍子抽她后背上,火辣辣的疼。 “你还给我胡说八道,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子跟你姓!” “爹,咱俩本来就一个姓!” 父子俩在屋子里一个追一个跑的转圈儿,俩美女加霖川跟着他们转脑袋。 傅震追的累了就停下了,傅元筱一看立即回来跪地抱大腿,“爹您别生气了,儿子知错了!” “真知错了?” “真知错了!” “你觉着老子信吗?” 又给了她一棍子,傅元筱忍不住咳嗽,还抱着大腿不撒手。 “走,回家给老子跪钉板!” 扯着不孝子下楼,看戏的人山人海,每回傅将军回盛京,小傅将军就得挨顿揍,一年一回固定节目! 进了马车,傅元筱就咝咝哈哈的摸后背,傅震立即给她揉。 “打疼了?” “爹,您也太用劲儿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元宵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老子回了盛京就听说了你这一年闹出的荒唐事,流连花楼不回家,无数妓女扬言跟你春宵一度,简直不堪入耳!你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跟人家春风的?” “爹,那都是金钱交易。只要给钱她们什么都说。我现在在盛京雄风大振属第一,多给您长脸啊,人家都说这是遗传!” 傅震脸上肌肉都在抽,“真这么传的?” “那是!” “哼,你还美上了!打架斗蛐蛐这些都随你,去花楼喝酒不行。多危险啊,一旦喝多了衣服被脱了你身份就暴漏了!欺君之罪啊,你爹我就算能求得天子原谅,太后跟国丈也不会放过咱们爷俩儿!” “嗯,我知道,以后不去了。” “没有以后了,这次跟我回军营。” 傅元筱心里咯噔一声,书中狗渣男就是听傅震的前往边关军营的路上死翘翘的。 傅震一调查,证据直指帝王,为给孩子报仇他倒向了国丈和太后。 主角是天子啊,傅震岂能落着好,傅家军都死了! 不能去! 当下天子羽翼未丰,太后国丈把持大权。 傅震忌惮国丈,小心谨慎保持中立,想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但他最终没有成功…… 可傅元筱清楚主角的人性及手段啊,他是个狠人,一路披荆斩棘触逆鳞者都被他宰了。 “前阵子禁卫选人,武官家子弟都去竞选了,你情况如何?” 立即搜索记忆,“我……我在偏殿睡着了。” 傅震又不满又放心,不满的是她从小到大他教了她许多武艺,她并非花架子。 放心的是,的确不能让她进宫做禁卫,他跟那刚刚入宫的皇后贵妃的传闻自己都听说了,太荒唐了! “爹您别担心,我肯定选不上!” “你还挺得意!” “因为我了解爹的想法,只要我不学无术荒唐到没底线,国丈就没法儿挑我毛病来威胁您!” 挑一个烂人的毛病,那有的他们头疼了! 回了将军府,傅元筱还是去祠堂跪钉板了,这府里……鬼知道有没有眼线。 大门一关,她就从钉板上秃噜下来了,霖川快速的从供桌底下把一床被子掏出来铺好。 “少爷快来躺着。” 翻过去躺下,傅元筱舒服的长叹一声,这都是基本操作,毕竟祠堂属于第二个卧室,常来。 短短的回忆了一下原来的傅元筱十七年的人生,没用上两刻钟就复盘完毕。 儿时被傅震逼着练功时的难熬,智商不太高做出不少蠢事,近几年数不胜数的美女。 撩名门闺秀,夜枕花魁大腿,甭管闹得多荒唐依旧在美女间名声极好。 因为长得俊啊! 这么荒唐的闹,能始终保护好女儿身份,一直跟在身边的霖川功不可没。 一夜好眠,第二天还没睁眼呢,就被傅震给薅起来了! “兔崽子快起来,宫里来旨意了,皇上钦点你做禁卫指挥使!” “啥?皇上疯了!” “他疯没疯不知道,老子要疯了!还想带你回军营呢,这旨意一下来你就成人质了。” 傅震要急死了! 傅元筱搓了搓脸,桃花眼睡得微肿,但也美的夺目。 剧情咋不一样了呢?在书里天子根本没跟这情敌见过面啊! 难道是因为她穿越进来,剧情崩了? “须得进宫谢恩,爹再试试,看皇上能不能收回成命!实在不行,你就只能做这个指挥使了。到时犯两个错误,没准儿就被赶出皇宫了。” “听爹的。” 傅元筱成了禁卫指挥使这个消息迅速登顶盛京头条,啥?让他行走御前保护皇上? 一年前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马踩了一蹄子,他瘸了半年。 半年前被狗追了三条街,边跑边喊爹。 三个月前跟御史台齐大人家公子当街打架,让人狂追鞋都跑丢了! 皇上这不掉进火坑了吗!? 第2章 当天上岗,当天社死 刚走出府门,就见狗友齐昭匆匆跑来。 “听说你成了禁卫指挥使,你爹花钱买的?” 漂亮的桃花眼一翻,“你觉着我爹会花那冤枉钱?” “那咱俩一块儿睡着了连武试都没参加,咋你就成了指挥使?” 呵呵一声,“我也想知道。” 瞧齐昭那一身皱皱巴巴,这是傅元筱发小,二人的愚蠢并驾齐驱。 逛妓院,被狗追,跟人打架都有他一份儿。 他爹兵部一小官,他本人在书中仅出场一两次,傅元筱死了他就没戏份了。 “昨晚一夜未归,今日回家我爹必会抽我。” “我爹昨天刚抽完我。” 命运相似! 齐昭从怀里掏出俩硕大的圆肚瓷瓶塞到傅元筱手里,“你帮我拿着,这若被我爹发现了得扒掉我一层皮,回头再给我。走了。” 都没来得及问他这是啥,他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正好傅震走出来,她也赶紧把瓶子藏到了衣服里。 “今日我再试试让皇上收回成命,若是不成……你就先领命。宫中禁卫,负责皇宫安全暂且不说,你把你那眼珠子管好了,那什么皇后贵妃你一眼都不许看!” 傅震白头发都要冒出来了。 “爹您就放心,我又不是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皇上来这一招,太后国丈肯定认为你站队了,咱都解释不清楚了。麻烦本就多,我不会再自找麻烦了。” 实际上她心里想,皇上是主角啊,站主角队伍必是保险。 但关键是傅元筱是皇上情敌,那一后一妃是真痴迷,自己如何表忠心他也不会理。 再说了,主角要的必然也是傅震,自己一个‘废柴’人家也根本看不上。 傅震当下已根本无法再中立。 不得不说皇上会算计,算盘珠子都嘣她脸上了。 父女二人进了第一道宫门就被拦住了,禁卫手捧月鸦服鱼鳞甲,请傅指挥使更衣。 傅元筱眼睛睁得溜溜圆,这就上岗了? 太草率了! 傅震亦是全无办法,看着傅元筱没心没肺随着禁卫颠颠的走了,心悬的更高了。 禁卫帅哥们态度冷淡,没朝着傅元筱这走后门的花架子风流种翻白眼儿已经很有素质了。 她本人倒是始终乐呵呵的,让更衣就更衣,一时忘了齐昭给她的瓷瓶还在身上,腰带一解就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毯上。 禁卫帅哥手更快的捡起来,掉出来的药丸味道飘出来,他一闻眼神儿就变了。 超级特效凶猛——壮阳药! 还给她,她还客气的说谢谢。 禁卫帅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她这边衣服还没换完,小傅将军不举随时随地吃强效壮阳药的事儿已经传遍宫闱了! 下朝了,傅元筱身着月鸦服前来谢恩。 跨过门槛就咣的跪下了,腰板挺得倍儿直,跟上坟似得。 龙椅之上申屠稷眼波微动,刚刚朝上傅震直言他儿子是个废物。 他很诚实! 看傅元筱那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愚蠢,是不怎么聪明。 重生一次,上一回犯得错误决不能再犯。 傅震耿直唯一软肋就是他这不成器的儿子,上一世傅元筱被害是国丈手笔,作假的证据又直指自己,于是乎傅震就倒戈了国丈。 十分可惜! 所以这一回,他要先掌控了傅元筱! 傅元筱呢,她正在惊叹暴君的颜值。 书里根本没说过申屠稷长这样啊,清雅温润,眉目尤其漂亮,甚至还带着笑。 瞅着好脾气的样子,难怪国丈太后都觉着他好欺负。 可傅元筱分明看到他假笑之后的寒锋绝凛,喜怒无常! 这就是个超级禁欲怪,一辈子不沾女色只搞权谋,但凡敌对他全给弄死了。 手段极其残忍狠厉。 在这种人跟前儿千万别自作聪明,傻和蠢,才是保命之道。 “小傅将军起身。” 声音真好听! 傅元筱也没敢起身,“启禀皇上,那日武试小人其实睡着了。如今得天恩担任这指挥使实在惶恐,小人不配呀。还请皇上为了您自身的安全,收回成命!” 申屠稷微笑,温润迷人,“小傅将军可知上一任禁卫指挥使去了何处?” 傅元筱眼睛直愣愣的回想书里情节,没交代呀! “他利用职位收受贿赂。朕听闻小傅将军素来视金钱如粪土,挥洒至民间眼睛都不眨一下。故此将此重要职位交给你,想必有人贿赂小傅将军怕也是不屑一顾,朕很放心!” “……” 他从这个角度来‘欣赏’自己,着实叫她哑口无言。 而且他在骂她,偏生字句乍一听又都是夸奖。 谁不知道傅元筱把钱都撒到花楼里去了,各个楼里的花魁都点过一遍。 傅震攒的那点家底都要被挥霍光了。 就在这时,近身公公快步的走至申屠稷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他的视线就滑到了傅元筱的——下半身。 他清润眼睛里溢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她两腿夹紧,不知他那眼神和笑是何意。 “小傅将军近来身体可好?” “呃……可能饮酒过多,身体有些无力。”可千万别给她指派任务。 申屠稷了然,看来不举传闻是真的! 没再说什么,便让她去熟悉岗位了。 宫闱内都归禁卫,简单来说就是保安,近身保护皇上这活儿另有侍卫。 傅元筱始终笑呵呵的尽展随和,遇到的同僚或是宫人等等也都挺客气。 就是他们的眼神儿……总往她下半身飘。 起初被瞟的毛毛的,后来一想自己盛京雄风第一,她遂把腰板挺得更直了! 傍晚时分离宫,进了自家那条街她就停下了脚步,咋这么多人? 他一出现,不少漂亮姑娘跑过来往她怀里塞东西,各个用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欲语还羞的。 傅元筱乐了,掷果盈车啊! 心里还在美呢,齐昭从人群中挤出来扯着他就走,“快走快走。” “她们都来庆贺我当了禁卫指挥使,让我跟她们说句话。” “说什么说?你不举的事儿全城都知道了。” 他一嗓子喊出来,街上都是男人的哄笑。 傅元筱都傻了,谁不举? 猛然想起今日在宫中包括申屠稷在内的所有人都瞟她下半身,td…… 第3章 这就立功了? 跑回家里,傅震正提着棍子等她呢。 桃花眼睁得溜溜圆,“爹,您听我解释!” 抬了抬棍子,“把藏衣服里的药拿出来。” 傅元筱一愣,一手还托着姑娘们送的东西呢,另一手把衣服里的瓷瓶拿出来。 傅震一把抢过,手里的棍子要压制不住了,“你随身带着壮阳药做什么?你能吃这东西吗?” 壮阳药? 她立时反应过来,扭头往后看,齐昭那孙子早跑了! “这药不是我的,是齐昭怕他爹发现了抽他藏到我这儿的。” “哼,你就不怕你爹也抽你!” 话落,手里棍子就举起来了。 “爹,爹,息怒!” 最后还是在她腿上抽了一下,傅震扯着她回了房间。 抽也就抽了,疼那么一下,傅元筱也不甚在意。 边走边看姑娘们送她的东西,都是用香香的帕子包起来的。 一一打开,她眼睛就直了,补肾壮阳的方子,各种各样。 傅震瞧见了更气了,一把夺过都给扔了。 “你说你,头一天进宫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全城都知道了。” “是啊,才一天而已,咋这么快传的满城皆知。谁传的?” 父女俩一对视,想到的都是龙椅上那人。 中伤情敌,用如此狠毒的方法倒也符合申屠稷人性。 “人心险恶,你往后就当做自己‘不行了’,整日在宫里也让皇上放心。” “爹您真聪明,就是可惜了我这雄风第一的威名,还得牵累您遭人笑话。” 傅震又忍不住要去拿棍子了,“你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鳏夫,不在乎旁人说什么。” 按住暴躁的爹,傅元筱也认了,不举就不举,再说她原本就是个女的,拿什么举。 看着她身着月鸦服站在跟前玉树临风的,傅震的表情也变好了,眼里浮起欣慰自豪来。 她也把腰板一挺,虽是社会边角料,但仍是爹爹的小骄傲! 骄傲也没坚持多久,在数清楚家中还有多少存款之后,父女俩相对无言。 原主就是个散财童子啊,根本不拿钱当回事。 今日申屠稷讽刺她,完全不冤枉。 傅震对钱财看的不重,否则也不会这般纵容傅元筱挥霍。 “别发愁,咱老家还有地呢。” “那不行,咱家祖上留下来的,一旦卖了祖父还不得气的从坟里跳出来。” 给了她后背一巴掌,“还想卖地?老子到时带你回家种地。” 种地? 傅元筱心里摇头。 当下搞钱是必须的,在这顺主角昌逆主角亡的书里,猥琐发育默默发财。 小傅将军的身体被花魁掏空不举的事情已顶到了盛京头条,女人们心疼焦急,男人们幸灾乐祸。 但其本人安分上岗,夹着尾巴做人的同时在琢磨赚钱的事儿。 她家中那也是祖传的机关大师,自己堂堂密室逃脱机关设计师,业内非常有名气的。 到了这古代全无用武之地,古人又不玩密室逃脱。 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愁得呀~~ 禁卫以及宫人都瞧见小傅将军那愁苦的脸了,暗地里都说她不举没救了。 “昨日我跟他说,这新官上任是不是得请兄弟们喝一顿,你们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的?” “他说他近来不宽裕,连买壮阳药的钱都不够了。” “嘿嘿,看来真是得报应了。” 禁卫和太监聚在一起嚼舌头,没注意一门之隔的天子站在那儿。 申屠稷都听到了,眉峰微皱,真无可救药了? 昨日见傅震他神态倒是还好,国丈与他针锋相对,那耿直的老将亦不相让。 自己这一招是对的,掌握了他儿子就等同于掌握了他。 如此,倒是得叫那废材日子过得舒畅些才是,也叫傅震心里舒坦。 —— 太后即将生辰,宫中要大肆庆贺,今日内司局面试戏彩班子最后敲定。 傅元筱值守正好瞧见那戏彩班子二十多人从不远处走过,恰巧申屠稷从身后廊下走过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行跪礼。 单膝跪地,她脑子里一闪,书中某一段情节钻入脑中。 戏彩班子? 狠毒太后与主角天子的第一次明面冲突! 太后发觉申屠稷不听话,利用一个戏彩班子冒充造反教派乌衣教刺杀他,他第一近卫死亡。 申屠稷这一生身边死了很多忠勇之士,近卫之死是造成他杀伐狠辣的直接原因。 她脑子里还在转悠这些事儿呢,那边戏彩班子二十几人就发动攻击了。 抬头一看,宛如蝗灾来袭一般各个手里有兵器。 “护驾!” “快,去皇上身边。” 立时大乱,傅元筱被禁卫老李拽起来还塞给她一个沉重的圆形护盾。 老李与傅震有些许交情,亦是受了嘱托关照她。 抱着沉甸甸的护盾,傅元筱一想的确主角身边最安全,于是乎转头就往申屠稷那边跑。 “皇上属下来保护你了!” 申屠稷本就站在廊下没动,静观眼前乱象,上一世已经历过一次在现如今的他看来就是小打小闹。 傅元筱冲过来时他看到了,脚下一退想避让,谁料想这蠢货跑的贼快,势头还猛。 连带着护盾的重量直接把他给撞倒了! 傅元筱还真不是故意的,脚底下一绊她一屁股坐在了申屠稷肚子上,给天子都压出了气泡音儿! 闭了闭眼,申屠稷扣住她的腰举到一侧,那片刻他有丝狐疑,腰怎么这么细? “皇上恕罪,皇上小心,属下保护您。” 把那抱着护盾还要往他跟前凑的蠢货扒拉到一边儿去,“相比较这些刺客,小傅将军更危险。” “……” 抱着护盾往后一缩,天子也会骂人不带脏字儿。 很快的,那些刺客被全部缉拿,我方竟没损失一人! 而那原本应该死的第一近卫还活着呢,傅元筱眼睛也睁大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还是因为她,穿进了书里导致剧情崩了,该死的人也都不会死? 尽管昨天他还朝自己翻一大白眼呢,但没死就是好事。可她又不能告诉他你没死是因为我,唉,只能深藏功与名了! 申屠稷满意的弯起薄唇,无意间看到傅元筱还抱着护盾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也想起了这蠢货没钱买壮阳药的事儿。 “小傅将军护驾有功,赏赐纹银二百两。” 傅元筱:“???” 她做啥了?怎么就立功了呢? 第4章 老天爷,救救孩子吧 二百两纹银到手,傅元筱只觉着烫手。 她可没忘了书中某一情节,一老太监一时贪心偷拿了一个玛瑙扣子,申屠稷直接把他给咔嚓了。 也就是说,他的东西即便是扔了,你也不能捡! 这主动的给赏赐……让她后脖子开始冒凉风了。 御书房。 申屠稷清润的双眸深渊无底,手掌杀伐气势无两,自不是他平日里示人之相。 内卫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他也回神,“傅元筱拿着钱去买药了。” “禀皇上,小傅将军没有去买药。出宫时他碰到了钟太傅,死皮赖脸的上了人家的车。” 申屠稷果真意外,他以为傅元筱必会去买药,正好叫内卫跟随查探一下那蠢货病到什么程度。 将他的情况掌握的更清楚。 “接着去查。” 钟太傅府。 傅元筱的确是腆着大脸跟来的,钟泰这老头着实难搞。 他是申屠稷恩师,保皇派,书中唯一一个从头至尾头发都没少一根的角色。 这二百两银子她不能还给皇上,那叫驳面子不识好歹。但她也不能拿回家花了,鬼知道会惹来什么祸事。 正好碰着钟泰,她计上心头! 这就是电影看得多的好处了,法子说来就来。 既能完美的将这些银子脱手,又能展现出她愚蠢装聪明瞎胡闹的人设。 “钟太傅您看看,这是今儿皇上赏赐给我的二百两银子。我就想啊,皇上的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得用在正处。” 钟泰眼皮一掀,“你这小子拿了钱不是该去找花魁快活吗。” 这老头,还挺会寒碜人。 傅元筱笑眯眯,“去找花魁用我自己的钱,皇上的钱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钟泰这会儿才算正眼看他,一直听说傅震这儿子大字不识几个,脑子蠢还喜欢胡闹。 谁承想今日还说出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来。 “我是这样想的,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钱决不能轻轻松松的给出去,否则日后都得伸手朝皇上要钱。” 钟泰点头,道理说的不错。 “咱盛京有许多不事生产的大胖子,做不了工娶不着媳妇儿连参军都不够格。咱们让他们减肥,减掉一斤肉给一两银子,目的在于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对得起皇上这天恩浩荡啊!” 她慷慨激昂,为国家操碎了心! 她这个述说路线非常好,钟泰欣然的点头,“看来傅将军对你亦是期望有加,你也很想参军?” 略一哽,她重重点头,“那必须的呀!” 此事定了,有钟泰给兜底傅元筱轻松多了。 傅家和钟家分别派出一拨人来主持此事,一时间全城大胖子报名参加。 钟家的人严谨,立了细分的规矩。 此活动一个月为限,减掉两斤肉就给一两银子,以此叠加无上限。 果身称重不做假,且不许靠饥饿减肉,一月后萎靡不振虚浮无力当场除名。 在盛京何时见过这样的盛景? 每日清早一群大胖子绕着护城河跑圈儿,晌午时分给寡妇挑水给孤寡老人劈柴。 后来发展到疏通城中几处下水涵洞了,一下雨就发洪灾了似得,这群大胖子都给疏通好了。 一时间这群靠减肥赚钱的胖子得到了非常大的赞誉,而且还在其中抓到了两个官府通缉几年都没抓到的贼匪。 发起这个活动的小傅将军再次登顶盛京头条。 都是夸她的呀! 尤其在寡妇之间名声极好,但凡听到谁说他坏话,会得到寡妇们同仇敌忾般的斥责和鄙视。 一段城墙重修,一群大胖纸无偿搬运砖石,各个挥汗如雨。 听着楼下不断传来的夸赞声,茶馆二楼某个窗口处,申屠稷眸色幽深。 “有了公职就是不一样,也不去找花魁了,开始办实事了。” “傅将军每年回来揍他一顿还是管用的。” “嗯,傅将军教子有方!” 内卫小心观察申屠稷脸色,“都说小傅将军蠢,看来他是大智若愚。” “或许是会隐藏呢。” “没准儿是傅将军给出的招儿,谁又能想到这老将在言语上能把国丈杠的接不上话,可不只是个武夫。” 申屠稷却微微摇头,活了两世,傅震其人他还是了解的。 但傅元筱……上一世自己根本没见过他,他就死了。 可现在他只是随意想出来个主意,拿着自己赏赐给他的钱,短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如此多的赞誉。 纵观这盛京的权贵,没一人做得到。 而此时的傅震老将军正在街口的马车里观察情况呢,愁容满面。 “老爷您也别愁,少爷这也是忽然间的一鸣惊人,大家都觉着稀奇罢了。”老管家劝道。 傅震摇头,“不怕她胡闹,也不怕她败坏我的名声。她一旦展现了聪明劲儿都会紧盯她,她的身世……” 说着说着,傅震眼底甚至生出一抹惊怕来。 怨自己,早早的把她带到军营去就好了。 —— 得到全城寡妇绝佳赞誉的傅元筱本人正窝在自己卧室数钱呢,越数眉头皱的越厉害。 谁能想得到一个‘减肥有钱赚’的活动吸引来了五百多个大胖子,起初她觉着只限盛京户口的,但钟泰那老头一看活动火爆就放宽了条件,别处的胖子也来参加了。 她今儿亲自去看了,好家伙,只几十个退赛了剩下都坚持着呢。 尤其一巨胖的大哥,仅半月而已判若两人,他瘦了一大圈儿,大基数的就是牛啊! 都不用算,那二百两银子根本不够用! 活动如火如荼根本不能赖账,只能自掏腰包。 唉,本不富裕的家又雪上加霜! “老天爷,救救孩子!!” 跟班霖川在门外暗暗摇头,这主子是一日不得安生。 但好在现如今不往青楼跑了,自己也轻松多了,不再担心她喝多了被妓女扒了衣服暴露身份。 所以,任她如何在房间哀嚎,只要不去找花魁就行。 第5章 暴君挖的坑不得不跳 钟泰特意面见申屠稷夸赞傅元筱。 正好她在御书房外值守,那老头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夸她有什么用?你倒是提提钱啊! 这两日狗友齐昭倒是跟她和盘托出那强效壮阳药的事儿,他不是自己用,是卖。 一颗就能卖上十两银子,客户主要是盛京权贵。 权贵们都虚啊,这群人只要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壮阳,他们就能给吃灭绝了。 短期内他已有不少进账,傅元筱也觉着是个赚钱的路子。 小公公匆匆跑下来,“小傅将军,皇上请您进去。” 回神儿,傅元筱立即小跑过去,进了书房就咣的跪在那儿,又跟上坟一样。 申屠稷脚下一动,稍微避开一些,受不起她这一跪。 “这孩子不止聪明亦忠君护主,皇上的赏赐他说取之于民就要用之于民,此次赛事人数众多那二百两银子不够,这孩子就主动自掏腰包。不得不说傅老将军教子有方啊,以前我们都错看了。” 傅元筱:“……” 这老头,她跟他提一嘴钱不够或许得咱们填补些,老头当时没应答,这会儿居然说她主动自掏腰包?! 姜还是老的辣啊! 申屠稷似笑非笑,“小傅将军的确视钱财如粪土。” 钟泰连连点头,“说到底还是皇上慧眼识珠,以往城中人都说这孩子愚蠢胡闹,若不是皇上提拔他哪有此番机会。” 傅元筱眉毛一动,老姜就是老姜,拍马屁的角度都如此别致! “的确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听闻近来城中百姓无不夸赞小傅将军,寡妇尤甚。” 心里咯噔一声,申屠稷往时每一句小傅将军都是讽刺,今儿这话听着更不对劲儿。 她讪笑,一副想得意又不敢太得意的样子,“她们本来也挺喜欢我的。” “为了对得起城中妇人对小傅将军的喜欢,此次赛事你全权监管,功劳也都是你的。” 傅元筱这会儿还真笑不出来了,全权监管?也就是说真要自掏腰包了,他不会赞助一文钱! 瞅他那样儿,申屠稷这会儿倒真看不透了。 说他聪明,但因为没钱愁苦的都要哭了。 说他蠢,如何脑子一转就想出那样一个法子来轻松得到百姓赞誉? 鬼知道暴君打的什么主意,之后把他安排在御书房门口那儿值守,他只要一抬头就看得到她。 自己本就因为钱发愁,后背都挺不直,肩膀颓着跟丧尸似得。 蓦地能瞧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严重怀疑他觉着她可笑,故意摆在门口找乐子。 狗皇帝!! —— 熬到傍晚回家,傅震正坐在大厅之中等着呢。 威严有气势,傅元筱第一时间先查看他周边有没有藏棍棒什么的。 瞧她贼眉鼠眼的,傅震眉头一皱,“滚进来,老子有事儿跟你说。” 立即上前,“爹您吩咐。” 傅震眉头不展,怎么以前就傻乎乎的不干正事,现如今忽然冒出小聪明来了? 只要能安然活着,像以前似的胡闹一辈子都成。 难道真是血缘关系?她……就极为聪慧。 “爹,您是不是想我娘了?” 回神,给了她一脚,“别跟老子胡说八道,你那大胖子比赛赏金是不是不够,打算自掏腰包了。” “爹您真是神算,今儿钟太傅在皇上跟前给我一顿夸,皇上顺坡下驴给我挖了个坑,我这回非得掏自己钱不可了。咱家那点儿钱啊……” “没出息!就知道你得玩砸了,走。” 傅震提溜着她回了卧室。 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来,一打开都是银子。 傅元筱眼睛睁得溜溜圆,“爹,您真是老狐狸!” “我棍子呢?” 傅震扭头就要找棍子。 “爹您别激动,我说错了,您是高瞻远瞩!” 冷哼一声,傅震将一半的银子拿出来装好,把箱子一推,“这回知道银子有多重要了,看你往后还挥霍!” 傅元筱把箱子拖过来恨不得抱在怀里,“爹说得对,想来爹以前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娘管得严,您藏私房钱真有一手。” 傅震又打算找棍子。 笑嘻嘻的抱住他胳膊,“爹您想不想我娘?这么多年您就一个人也怪辛苦的。您要是有相好的就娶回来,我肯定同意。” 傅震却用一种难懂的眼神看着她,“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比得过你娘。” 这般深情,着实让傅元筱诧异。 “所以往后少说这些屁话,再胡说八道老子真抽你!” 脸色一变,那难懂悠远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傅元筱也跟着肩膀一抖,身体的条件反射她都控制不了。 —— 钱妥了,傅元筱精神面貌也好了。 值守时不再跟个丧尸似得,桃花眼里都是精气神。 狗友齐昭也发现了,在她下职之后将她拖到无人处,又从怀里掏出瓷瓶来。 “你上回不是说想跟我一块儿做这买卖吗,这些货你先拿着,凭咱俩的交情我给你最低价。” “这……我现在不宽裕,待我发饷银了再说。” 赚钱是大事儿,齐昭卖药赚了不少她也知道。 但自己手里的钱都是傅震辛苦攒下来的私房钱,原主挥霍无度,她都心疼傅震。 齐昭硬生生塞给她,“那你饷银发了再给我,这些你先拿着。正好前阵子满城都知你不举,现如今精神头这般好,你就说自己吃了这个药重振雄风,咱们肯定又能大卖一波。” “你很有商业头脑嘛。” 傅元筱很是震惊,他还知道用活人打广告呢。 齐昭得意一笑,“咱们是兄弟有财一起发,你现在风头正盛又是禁卫指挥使,兄弟我往后还得仰仗你关照呢。” 他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的人话,傅元筱极为诧异,跟记忆里的齐昭有点儿不太一样呢? 第6章 滑稽又可爱 减肥赚钱的比赛迎来了结果公布的日子。 街上人山人海,都是参赛的大胖子和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临街酒楼二楼,窗口处钟泰连连捋胡须向申屠稷禀报,说是参赛的其中几个特别优秀。一个月练出满身腱子肉,还有意参军保家卫国。 傅元筱站在一边儿瞄着下头发钱,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白花花的钱啊,想一想傅震攒钱多不容易,唉! 清润的眼落在了她身上,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幽怨来,活像个鬼。 “小傅将军真是做了大好事,一群无事生产的家伙都开始要保家卫国了。” “皇上,其实不止如此。您看那位大哥,一个月前他不止胖而且满脸冒油大红疙瘩。再看他现在人瘦了脸也干净了,数个媒婆上门给他介绍姑娘,那几个姑娘为了他都打起来了!” “那你还真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呢!” 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在傅元筱听来可不怎么和善,弯着桃花眼讪笑,“不都说成就一桩姻缘能多活十年嘛,属下也想借此机会长寿命呢。” 申屠稷挪开视线不再看她,那张面皮长得是好,傻笑也迷眼。 难怪蠢名在外,城里的女人也都跟疯了似得着迷! 就在这时,楼下的大胖纸们吵着要见小傅将军,都凭借减重得着真金白银,各个显得十分激动。 得了申屠稷的允许,傅元筱跑下了楼,一出场就被围住了。 “小傅将军,下次比赛定在什么时候?小人一定还参与。” “多谢小傅将军,小人得了十两银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多钱!” “小傅将军行行好,下回召集咱们瘦子举办个赛事,我们也想赚钱啊!” 吵吵嚷嚷,感谢她的,期盼赛事再来第二回的。 傅元筱耳朵都要爆了,但眼睛却看清楚了这一张张殷切的脸。 他们在感谢自己,乍一听是好事,但上头有个‘雷’,这就不是好事儿了。 他是暴君,天下之主,百姓说谢也得谢他。 夺了他的名头,那不是找死嘛! 两手一抬一压,范儿还是相当足的。 “诸位兄弟,此次赛事终极目的并非奖金,而是诸位的身体呀!一国之本是为百姓,大家身体康健我南晋才有未来啊!虽我南晋现如今国富民强,但我们每个人都仍需有危机意识。” “身体强壮,保家卫国。这世上有一人日夜思虑国家安危百姓和乐,那就是皇上!我南晋歌舞升平,那是因为有皇上一直在为我们负重前行。此赛事就是皇上的奖励,为我南晋百姓家国他老人家操碎了心呐!皇上万岁!!” 人群里立即有响应,“皇上万岁!” 得了真金白银的大胖子们也跟着呼喊,一时间整条街都是高呼! 傅元筱慷慨激昂,喊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瞄了一眼藏在人群里给她做托儿的霖川,她小小的点了点头,复又小心的往楼上看。 不知暴君满意不满意? 申屠稷:“……” 拍马屁拍的精的人他见多了,两世所见能从城北排到城南去。 但不得不说,傅元筱的马屁拍的是最别致的。 傅震那耿直的老将是如何生出这种儿子的? 结束时箱子里还剩了一些碎银子,傅元筱给拾掇起来分给了几个连鞋都没穿的小孩子。 得着钱的孩子们兴冲冲跑了,唯一个小姑娘软软的说谢谢小傅将军。 她弯唇一笑,人家小姑娘害羞的跑了。 唉,穷人还是多啊。 回了酒楼面对的就是暴君的似笑非笑,她也不敢多说啥,只趁着他下楼时她凑近玉公公,“皇上刚刚有龙颜大悦吗?” 玉公公睨了她一眼,勉强的点了点头。 龙颜大悦?皇上刚刚一瞬间像被雷劈到了! 申屠稷并没有立即回宫,反而去参观了行刑现场,就是那时在宫中冒充乌衣教教徒刺杀他的那波人。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个个脑袋跟菜瓜似得落下来还在地上滚了几圈,血如花洒似得直喷。 傅元筱那一瞬真切的体会到了暴君的残酷手段,再看他当下眼波淡然,杀人于他来说就是毛毛雨啊。 而且她后知后觉的,暴君特意把她带来参观行刑,怕是另有深意啊。 上午她那是大出风头,带她来此估摸着就是敲打她。 让她不要得意忘形,他掌握着每一个人的性命。 “小傅将军在害怕吗?” “属下……属下头一次看行刑,有些忐……忐忑。” 申屠稷一看她那抻着脖子跟大鹅似得的模样,薄唇倒是弯了起来。 这若换了旁人做这怪模样指不定多丑,唯独‘他’滑稽之中还透着点儿小可爱。 —— 今日小傅将军可说大大扬名,齐昭特意来邀她喝酒。 没推脱成功被他拽去了青楼,喝了几杯她就坐不住了,漂亮姑娘总摸她。 她若真是个男人也就无所畏惧了,可她不是啊! “我去撒泡尿。” 拿开姑娘小手,她起身走出房间,哪想就碰到了齐知灵。 这货跟原主结怨很深,因争妓女而起,在大街上又打过架,他爹就是御史台齐深。 “这不是小傅将军吗,城中知名的大好人啊。这几日风头盛的很,全城的寡妇都在夜里念你的好。” 傅元筱没吱声,主要是不想惹麻烦。他爹是国丈的一条好狗,他本人也是国丈长孙人称小阁老梅恕的狗。 现如今自己境遇不宜与人起冲突。 看她想走,齐知灵一把扣住她肩头,“别走啊!小傅将军这么聪明还真不像傅将军遗传,听说当年傅将军在边关秘密成婚娶了个农家女,生了你她就死了。你说你是傅将军的亲生子吗?” 哎呦我去!! 傅元筱的小火苗瞬时被点燃了。 抬眼看向齐知灵那欠扁的脸,一拳头过去直接凿在了他鼻子上。 “你一个跟你爹小妾鬼混的人管好自己的嘴,信不信老子给你宣扬的满城都知道!” 第7章 给了他一大比兜 烈酒造成的头疼让傅元筱一夜没睡好,天明之时霖川在外头砸门,头更疼了。 “少爷您快醒醒,闯大祸了!齐深都告到皇上跟前儿去了,这若不是老将军据理力争刑狱司就把您给抓走了!” 烦躁的坐起身,她抓了一把炸毛的头发,“你嚎什么呢?” “少爷不好了,齐知灵死了!人家下人指名道姓说你昨晚暴揍他,把人家给打死的。” “什么?!” 房门打开,霖川被她犀利的造型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齐知灵死了?我一拳头就把他给擂死了?” 是自己太猛?还是他太脆弱? 昨晚就给了他一拳头而已,那货大概鼻骨骨折了鼻血呛呛的。 之后她翻着白眼儿走了,还听到他在后头小声骂脏话,但没敢再挑衅。 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据说他是后半夜死的,齐深当即就请了刑狱司,之后这一大早上朝就告状告到申屠稷面前了。 正好傅震也在,说傅元筱是杀人凶手他能罢休吗,当场就吵起来了。 群臣与帝王均在大殿之中,傅元筱出现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因为宿醉她眼睛微微肿,仍旧俊美甚至还流露出几许小纯真来。 齐深激动异常,“你还我儿子!” 瞅了他一眼,傅元筱心说本来你儿子也不长命。跟你小妾鬼搞被你发现了,你追着打他,他掉进了鱼池里活活淹死了。 只不过她穿进了书中改变了原有剧情,齐知灵这回怎么死的呢? 傅震眼睛一瞪:“你少放屁!小元宵,你自己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有没有打过齐知灵?” 她挤了挤不太舒服的眼睛,“丫儿狗嘴喷粪,就给了他一大比兜!” 众人:“???” 傅震一手在她后背上狠敲了下,“皇上跟前你给我好好说话!” 被敲的咳嗽,“他骂我爹,我就给了他一拳。只打了那一拳,打到了他鼻子上。之后我就走了,谁跟疯狗一般见识啊!” “你……”齐深气的脸都白了。 傅震点了点头,“禀皇上,臣这小元宵是荒唐了些,但十分有孝心。听到有人辱骂臣定是压不住火气,这也怪不得他。” 傅元筱也跟着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巧言善变!就是你打死了我儿子,随从说自被你打过之后他就流血不止,后半夜他就不行了!臣白发人送黑发人,皇上您要给臣做主啊!” 齐深已痛哭流涕。 申屠稷始终在龙椅上看戏呢,他也很费解啊。 上一世齐知灵是如何死的他知道啊,那是齐深的家丑满城的笑话。 怎么就改变了呢?莫不是因他重生之故? “齐爱卿痛失爱子朕明白,刑狱司金大人已经到了,他带了经验最丰富的仵作给齐公子验身,具体死因咱们听金大人说。” 下一刻刑狱司司卿金听鱼到了,黑袍玉面不苟言笑。 傅元筱看了一眼心里一定,这金听鱼在书中算得上正面人物了,寒门出身敢与一切权贵做斗争。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人品杠杠滴! 暴君亦是重用他,那么喜怒无常的一个人唯几次宽容都是对他,当众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也没治他的罪。 她还曾想啊,暴君不沾女色,是不是跟金听鱼……嘿嘿。 “禀皇上,齐公子的死因已查清,他服食的壮阳药有问题导致受伤后流血不止而死。” 四下哗然。 傅元筱也愣在那儿,那她这算过失杀人?书里有没有这条律法? 傅震松口气,“如此说来与小元宵关系不大,她又不知齐公子吃壮阳药的事儿。” 金听鱼却摇头,“根据齐公子的随从证言,服食的壮阳药乃是傅指挥使售卖。” “我卖壮阳药?说我吃我承认,我最近不太行城里都知道。但卖药这事儿,纯属子虚乌有!” 傅元筱辩驳。 金听鱼也没看她,“城中贩卖此药者不在少数,臣刚刚已经全部抓获。其中有兵部齐郎中家的公子齐昭,而且在抓他的时候他已经承认,卖药团伙中有傅指挥使。” “……” 傅元筱都无语了,齐昭啊齐昭,真是好狗友! 申屠稷看她闭眼又握拳头的,视线倒是多在她那拳头上停留了一会儿,一个大男人拳头那么小? “小傅将军不认?” “皇上明鉴,我不曾卖过壮阳药。倒是齐昭给了我两瓶,无偿的哦,我没有给他钱。本来我是想自己吃的,但最近太忙都忘了。那两瓶一粒不少,可以命人拿来以证我清白!” “既如此臣亲自与傅指挥使去取药,而且有两方咬定傅指挥使臣也必须将他带到刑狱司调查清楚。” 这金听鱼…… 傅元筱知道他就是这本性,可太一板一眼也不是好事儿。 她本就冤枉的,还非得把她提溜到刑狱司去! 眼睛一转去看申屠稷,忽然发现他好像兴味盎然的。 虽一时捉摸不清楚暴君为啥高兴,可摆明了这场面他很喜欢。 委屈挂在脸上,傅元筱朝傅震伸手,“爹!!” “小元宵。” 父子俩抓着手,愣是要生离死别似得。 众人:“……” 金听鱼上前,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父子俩,“傅指挥使,走。” “爹,您可得记着去接您的小元宵啊!还有我告诉豫叔给我烤的大列巴,我就惦记着那一口儿呢,他烤好了您可给我送到牢里来!” 金听鱼直接动手把她推走了,就没见过这么娘们儿唧唧的男人! 傅震还追了两步,那爱子之心让人不由心生恻隐。 申屠稷兴味的是,自金听鱼说了齐知灵死因,他就瞧见有人给齐深那老东西使眼色了。 他就偃旗息鼓不再叫嚣了,果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 倒是所有的事儿都跟傅元筱扯上了关系,真跟自己阻止了‘他’的死有关? 他也好奇啊,那蠢货被拎到了刑狱司会如何表现。 第8章 我要为皇上卖命 到了刑狱司大牢果然见到了齐昭,这货隔着牢房铁栏杆就给她跪下了。 “元宵,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哭的鼻涕三尺长。 “救你?你自己犯了事儿把我拖下水,就是为了救你自己?你可真是我好兄弟。” 傅元筱站在外头十分不高兴。 齐昭就在里头连声的道歉,又说他爹肯定不得饶他,能救他的只有好兄弟了。 金听鱼看了一会儿才走过来,亲手把牢门打开,“要辛苦傅指挥使进去坐一坐了。” “金大人,你明明都拿到那两瓶药也确认一粒没少,足以证明我没卖药。齐知灵死了跟我无关,为什么还要我坐牢?” “此事全城皆知,最好在查清此事之后傅指挥使再得自由,于你和傅将军都有好处。” “你是怕城里百姓骂我们官官相护?我觉着你想多了,你都不知道城里的大姐们多爱护我。” 金听鱼:“……” 把她推进去,锁一落就转身走了。 傅元筱叹了口气,齐昭这孙子抱着她袍摆哭,大鼻涕都蹭上去了,恶心死了。 金听鱼在森严的牢房中迂回的走,之后进了一间密室。 欠身请安,“皇上,人已经关进去了。” 申屠稷眼波清润,唇边的笑若有似无,“‘他’的确是傅震的心头肉,只要动了‘他’傅震非得发疯不可。” “很难想象傅震那样的人会养出这样一个儿子。” 金听鱼不掩鄙夷,随后走到墙边将一块墙砖卸了下来,通过一个洞将那边牢房里的声音传导过来。 呜呜的哭声。 傅元筱已经坐在草堆上了,齐昭还趴在她腿边哭呢。 她转着眼睛观察这牢房,看了一圈后……诶嘿! 涉及老本行啊! 那右上方墙和房顶的连接处有门道,乍一看像结了蛛网实际上是机关。 再看这牢房整体结构,那机关具有收音功能,能把牢房里的人说的话清楚的传过去。 那头有人偷听啊! “别哭了,你赶紧给老子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儿。若是不说明白了,咱俩兄弟没得做。” 齐昭一抽一抽的,“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又不知咋开口。你不举的事儿……早在城里传开之前我就知道了。” “我去!我……你老说这事儿干嘛?” “还记得伺候你那柳儿拂儿吗,她们俩是张保的人。后来他找到了我,把那壮阳药给我又威胁我给你吃。” 柳儿拂儿? 傅元筱一想,那不就是她穿进来一睁眼看到的那两个美女吗。 张保更是梅恕第一狗腿子,齐知灵那种货色属于狗腿子n号。 实际上她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她就穿进书里来了,原来的傅元筱呢? 那柳儿和拂儿当天给她灌进肚子里的酒…… “我再不是人你也是我兄弟啊,我就自己吃了一粒那个药试了试,还挺好使。给了你你没吃反而被你爹抽了,我又缺钱就想法子卖药了。哪想越卖越大发,好多人来买。” “齐知灵手里的药不是我卖给他的,他是从城里小医馆里买的。张保见我一直没成又来威胁我还把我给揍了,你看看我身上。” 说着,齐昭扒开自己衣服,果然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也就是后来他用拉傅元筱入伙的方式把药又给她,但私下里内心倍受煎熬。 傅元筱琢磨着,这事儿的幕后肯定不是张保,是梅恕。 书里的傅元筱之死就是梅家干得,而与梅恕之恩怨也是起于争花魁,后来又有积怨。 现如今他仍然在想法子让自己死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着得仰仗暴君,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再说书中梅家本来就被暴君给搞死了,那梅恕是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 一瞧齐昭还在哭鼻子呢,她一手落在他脑袋上拍了拍,颇有大哥的范儿。 “你呀你,以前城里贵公子都骂咱俩是蠢货,但我始终觉着咱们是有头脑的。现在一看你这脑子价值上亿,从来没用过。” “元宵,你骂我呢!” “你说呢?咱们拥有如今这一切都是从何而来。” “靠爹呗!” 忍不住翻白眼儿,“不,靠的是皇上!一切荣华富贵都是皇上给予的,所以皇上他老人家才是咱们的靠山啊。” 她这忽然表忠心给齐昭整不会了,以前俩人在一块儿厮混,她一向我爹我爹如何,皇上……那根本没在她眼里啊。 吸了吸鼻子,“你是说让我把这件事都告诉皇上?我也见不着皇上啊。” “审理这案子的是金大人,金大人铁面无私不畏权贵,你就跟他实话实说,保准不会委屈了你。” “好,我听你的。” 齐昭说完又仔细瞅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元宵,我觉着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眸子一动,“有啥不一样?” “好像忽然变成了正经人。” “我本来就是正经人。尤其是有了公职我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以前有多荒唐,从此后我要效忠皇上,为他卖命,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最后一句喊得超大声,就怕偷听的听不到。 申屠稷:“……” 金听鱼几分改观,“听起来他倒是真要改邪归正了。” “‘他’兴许是发现了有人在偷听。” 自进了牢房就没说过一句不合规矩的话,表忠心还扯着嗓子喊。 心机鬼他见得多了。 金听鱼微微摇头,倒觉着傅元筱没那么聪明。 不过评价自己铁面无私不畏强权还是很中听的。 在牢房过了一夜,翌日金听鱼就审理此案了,速度杠杠滴。 张保已被带来了,纨绔嚣张谁都不服,用鼻孔瞅刑狱司里的所有人,拒不认罪。 傅元筱进来环视一圈儿,悲痛愤慨染上面庞,紧捯饬两步朝张保跑了过去。 “我都这样了,梅恕为啥还要害我?我不举了全城的花魁都不再属于我了,也做不成他的绊脚石了。居然要毒死我,你们太狠了!” “你别瞎说,要害你的是我,不关小阁老的事儿!” 张保激动跳脚,一句话承认了害人之事。 不苟言笑的金听鱼都笑了,昨日皇上说定然是梅恕授意张保所为。 只不过这蠢货会都揽在自己身上,皇上料事如神啊! 第9章 活活把张保给哭死了 张保承认都是自己干的,傅元筱说什么都不信。 站在那里轻轻摇头,逐渐的双眸凝泪受了灭顶之痛。 金听鱼得申屠稷命令,今日给张保定罪就可,至于梅恕现在收拾他还不是好时机。 都拿起惊堂木准备拍板了,却被底下傅元筱嗷的一嗓子痛哭吓得手一哆嗦,惊堂木也掉了。 “我已经没救了,神医都说我往后就是个阉人。全城的姑娘都不属于我了,梅恕还要这般对我。不就是跟他抢了几次花魁他没争过我,他在街上打他妹妹我踹了他一脚,居然要害我性命!”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跟不要钱似的。 全部静默,只看她一人飙戏。 又各自在心内止不住的笑,‘他’成阉人了?! 张保急赤白脸,“我都说这事儿是我干得,要弄死你的是我,跟小阁老没任何关系。” “我与你又没恩怨你害我做什么?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都想好了往后将这无用之躯奉献给皇上,为天子抛头颅洒热血,梅恕咋就不放过我。” “是我是我,听没听清楚,都是我干得。” 张保冲到她跟前,急的青筋直冒。 傅元筱泪水连连,瞅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可别瞎说了,梅恕身边有个怪医专配奇绝毒药,我都知道。” “你……” 张保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都知道呢? 他领了死命令,这次的事儿必须把梅恕摘干净了,否则他家…… 心一横眼一闭,“老子把命赔你!” 喊完就朝着大门口的立柱冲过去了! 砰!! 傅元筱一擦泪水睁圆了眼睛瞅,只见张保倒在地上满脑门都是血,还在滋滋往外冒呢。 “金大人,他一命抵一命的赔给齐知灵了,齐大人想必也能顺心了。” 金听鱼:“……” ‘他’把人给哭死了,又一句话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真不傻啊! 还没说话呢,那货又盯着张保看,只听叹了一句好多血啊,就啪叽躺倒晕过去了。 —— 刑狱司的事传的满城皆知。 张保卖假药害死齐知灵,受不住内心折磨撞柱而死。 小傅将军成阉人了,并且扬言后半生要献身给皇上,一片丹心! 不知多少姑娘私下里哭肿了眼,成阉人她们不在意,伤心的是小傅将军怎么能喜欢男人呢?! 彼时,傅元筱正在自家马车里呢,傅震亲自来接她。 豫叔的大列巴烤出来了,就是有点儿黑。 傅元筱捧着一大块儿在那儿啃,傅震看着心里真是…… 刑狱司里发生的事儿他都知道了,觉着自己这闺女聪明又机灵。 可这会儿一看她那样儿,如何也瞧不出聪明劲儿来,傻了唧的! “好吃吗?” “好吃,味儿正。” 想她求学赚钱最艰苦的时候,陪伴她度过一日三餐的就是这大列巴。一个能撑半个月,每一口都浸漫了心酸艰苦与不屈不挠的奋斗。 “虽说你从此次事件中抽身,但咱爷俩也是彻底与梅家翻脸了。往后切记小心,他们各个阴毒。” “爹你别担心我都想好了,往后就抱皇上大腿。我今天亲口承认自己是个阉人,跟女人彻底无缘皇上也能放心了。再说这以后不娶媳妇儿大家也不会觉着奇怪。今日我真是一箭数雕!” 傅震抬手把她嘴边儿的面包渣抹掉,叹了口气,“这些往后再说,无论如何你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爹,您想要我传宗接代啊!其实您要真在意这个,凭您现在的年龄还生的出,再娶个。” 慈爱瞬间消失,照着她后背拍了一巴掌,“再胡说八道老子真抽你!” —— 翌日,傅元筱正常入宫上岗,也得知了盛京最新的头条。 张家上了齐深家的门打起来了,要齐家还张保性命。 齐深带着护院反攻,气不过也要张家还齐知灵性命。 打的极丑不说,据传打斗的过程中也不知是谁曝出齐知灵跟齐深的某个小妾私下苟且半年了。 亲儿子给亲爹戴了绿帽子,现在成了全城的大笑话。 另一个头条那就是堂堂小傅将军了,说她在刑狱司扬言要献身给皇上。 所以吓得皇上今天一早专门给她分配了任务,让她去华清汤泉附近值守。 她人已经站在汤泉门口了,扭头看向身边儿谄媚的小公公,“献身?我昨儿说的是奉献,把我后半生奉献给皇上抛头颅洒热血。那跟献身能一样吗?”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反正都是这么传的,全城都知道了。听说不少姑娘哭了一夜,可伤心坏了!” 傅元筱:“……” 离离原上谱! 她还奇怪怎么一进宫换职的禁卫帅哥边笑边说皇上命她来华清汤泉这边巡视,她还以为皇上心血来潮要来泡温泉,自己打前站呢。 挠了挠眉毛,她从自己身上掏出几块银子来塞给小太监。 “兄弟拜托你了,帮我去传扬传扬,我说的不是献身是奉献。再有就是我真心实意效忠皇上,苍天可鉴!” 小太监把钱收了,“奴才尽力,但可能效果不大,毕竟大家都更喜欢听信那离奇刺激的传闻。” 傅元筱真真觉着前路灰暗,她都下定决心抱暴君大腿了,咋这么不顺利呢? 做狗腿子真难啊! 第10章 比皇上还大那不找死吗 华清汤泉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清净。 除了小太监也基本见不到旁的活鸟儿。 什么禁卫指挥使,她还不如一个副手权利大呢。 跟那几个小太监聚在一起听他们说后宫的八卦,关于宫里隐秘的传言他们知道的是最多的。 “皇上大婚那晚在皇后宫里没待一个时辰就走了,听说皇后灌了自己一壶酒吐得一塌糊涂。” “还有贵妃,侍寝的当晚坐在床上念佛经,皇上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太后因为这些事气怒不已,罚皇后和贵妃闭门思过三个月。” “眼看着思过之期快过了,也不知接下来皇上能否顺利的与皇后贵妃合房。” 他们几个说完就嘿嘿笑,傅元筱也跟着乐。 “小傅将军也猜猜,到时咱们跟其他宫里的兄弟们对个赌,没准儿能赚一大笔呢。” 这不见外的劲儿,敢情是把自己当成他们同类了。 也是,现如今都知道小傅将军是阉人,可不跟他们算兄弟嘛。 “赌,我赌皇上肯定顺利合房,大展雄风!” 跟他们吹完水,傅元筱晃悠着回了暂时休息的地儿。 推开门一眼就瞧见桌子上多了一个小箱子。 她迅速的扭头朝四周看,空无一人。 她离开时可没这小箱子,分明是有人趁她不在时放在这儿的。 先观察并无异状,这才打开,她的瞳孔被里头的东西映照的瞬间成了金色。 金条! 码放的整整齐齐。 有一瞬间她是心动的,但下一刻警报骤起,谁送来的金条?打算干什么? 又把盖子扣上,甚至用衣袖蹭掉自己手指摸过的地方。 第一怀疑就是梅恕了,太后是他姑姑,他在宫里行事也方便。 再就是齐家张家,虽说他们两家打起来了,但肯定对她依旧怀恨在心。 还有……暴君。 脾性难摸,猜不透他内心所想。 正琢磨着呢门被敲响吓了她一跳,“谁?” “小傅将军,玉公公刚刚派人过来了,皇上今晚来汤泉。” “???” 这么邪性吗? 小太监说申屠稷两个月才能来一次,这会儿她莫名收着一箱黄金他就要来泡汤泉。 很难不让她把这两件事往一处想。 —— 夜幕降临天子驾到。 傅元筱跪在那儿望着停在自己跟前的袍角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何意? 暴君心思难测手眼通天,别看当下他好似被压制像个傀儡,实际上杀戮之心已起。 黄金的事儿……他知道了? 既如此自己是不是得主动出击? 申屠稷面色微白,每两月他要来一次这汤泉,并非为了享受而是拔毒。 儿时太后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虽他后来察觉再无入口,但仍有零星毒素残留体内。 那些毒素让他身体发冷,指尖微僵。 看着傅元筱,自己都忘了‘他’被遣到华清汤泉的事儿了,这是搅屎棍中最神奇的一根了。 短短时间因着‘他’齐知灵张保双双没命,梅南擎手底下两条狗咬的不可开交互曝罪证。 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今日早朝时都给羁押了。 至于把‘他’遣到华清汤泉……的确是因为‘他’要献身的传闻。 知道在刑狱司时‘他’不是那般说的,可自己听到时不免后颈一凉。 他并不想跟这根搅屎棍扯上关系。 进了汤泉大门也关上了,傅元筱就站在门口值守。 琢磨着如何跟暴君主动坦诚那箱子黄金的事儿,自己属于被害人啊。 总有小人想害老子!! 小太监看她闷闷不乐,凑过来谄媚道:“小傅将军别忧愁,您建功立业的日子在后头呢。到时啊皇上没准儿亲赐您汤泉沐浴,上一个得此殊荣的还是梅阁老呢。君臣共浴,和乐融融。” 傅元筱唇角抽抽,得暴君亲赐汤泉那就是他指明了要动杀心,可不是好事儿。 “唉,这就不敢想了。你说到时裤子一脱,我比皇上还大,那不是找死吗?!” 小太监:“……” 您都阉人了,还想着比大小呢! 砰!! 浴室里忽然一声把门口几个人吓一跳。 下一刻玉公公小脸煞白的跑了出来,“小傅将军您去守着皇上,不许任何人靠近。” “发生什么事儿了?” 玉公公深吸口气把冲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傅元筱在门口胡说皇上都听到了。 正是关键时刻,皇上一下子就滑进池子里了。 “皇上呛水了,奴才这就去拿药。” 说完他就走了,其他小太监跪了一地都不敢动,傅元筱想了想只得进去了。 把门一关,水汽和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儿吸进鼻子里。 怎么会有药味儿? 书里的暴君身体健康,除了杀人杀的好像心理有问题,一直活蹦乱跳到八十多岁呢。 “皇上?” 屏风后没回应,但有呼吸声。 慢步绕过去,水池边的软榻上暴君果然靠在那里,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袍子聊胜于无。 从头到脚都是水,乍一看还真有点儿撩人呢。 他也没睁眼睛,傅元筱又凑近了几步蹲在了他旁边儿。 歪头瞅他,湿淋淋的有点儿娇弱,让人心生怜惜。 袍子敞开处胸肌相当不错了,肌理分明。 “皇上?” 申屠稷似乎听到了,眼睛睁开一些,一向清润的眼眸雾蒙蒙的。 他看着她,之后慢慢的伸出了手。 傅元筱赶紧把他手捧住,想询问他这是何意。 但一摸着他手倒一愣,“指尖怎么这么凉?” 两只手的指尖都捧住了,果然全部凉凉,这不正常啊。 又仰脸看他,他眼睛已轻轻合上了。 “皇上,属下有事跟您交代。今日也不知是谁偷偷往我房间放了一箱金条,属下心里不安就想着第一时间向您禀报。正好您来了我算安心了,一会儿就把金子搬来给您。也没准儿是谁想害属下,您到时可一定得给属下做主啊!” 申屠稷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什么,在确认了守着自己的是谁之后他就昏过去了。 待得再醒来身边已是玉公公,以及摆在跟前的一小箱金条。 眉峰微皱,“这是何意?” “是小傅将军搬来的。” 活动了下修长的手指,“看了朕的龙体,‘他’打算用这一箱子金条封朕的嘴?” 第11章 我长不出胡子了 对于傅元筱把来路不明的黄金交到皇上那儿的做法,傅震表示很满意。 “人心难测,宫中之人尤甚。我家小元宵从不贪财,没钱了爹给你,咱不要不明之财。” 看他欣慰的,傅元筱抬手框住他脖子,“虎父无犬女,我爹顶天立地你闺女也必是人中龙凤。我发饷银了,爹你想要啥?我给你买。” 傅震更欣慰了,以前手里有钱她都给花魁送去,现在终于知道给她爹花了。 “自己攒着,切记不许再跟你那狐朋狗友去花天酒地了。” “齐昭被他爹揍的现在还卧床不起呢,屁股都开花了,且得养着呢。” 齐昭在此次事件中并不完全无辜,金听鱼按照律法罚了他家一大笔钱,还打了他板子。 回了家又被他爹给揍了,他也挺可怜的。 —— 傅元筱提着一些营养品去看望他了,一瞧见她,那货就眼泪汪汪的。 “元宵你来看我了,我屁股都烂了!” 说着他就反手扯被子要给她看看。 立即按住他,“知道你挨了两顿打屁股肯定不成样子了,没必要给我看,好好养着。” “上次的事儿你没生气,我也想过了,往后就算有人把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干害你的事儿。” “梅恕要害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梅家势力大,你往后躲着点儿。” 齐昭连连点头,目前来说梅家的确风头盛,惹不起。 俩人说起赚钱的事儿,齐昭比她着急,被罚了一大笔钱,他爹要气死了。 “上回咱俩去青楼我倒是瞧见那些人跟姑娘们玩捉迷藏挺来劲,我就想着咱们可以跟青楼合作搞个密室逃脱。” “密室逃脱是啥?” “一种很刺激的游戏,有些人玩这个是为了解压。但咱盛京的那些公子哥儿为了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出风头也会趋之若鹜,正好我跟各个青楼的老鸨交情都不错,可以发展。” 齐昭的眼睛逐渐发直,以前他们俩头脑相当并驾齐驱。 忽然间的傅元筱智商拔高,他自然而然的就好像找到大哥了,求罩! “不过需要钱,我饷银还得攒攒。” “我娘有钱,我拖着烂屁股去管她要肯定能给我。” 嘿,这会儿他脑袋瓜儿可灵光了。 “那你就做个保证,到时赚钱了双倍还她。我呢,再拉点别的赞助。” 桃花眼一转,主意就冒出来了。 傅元筱还是盯上了钟泰这老头,他的话语权不容小觑,再说上次合作愉快,她有信心这次还能说动他。 趁着下值的空当在他每次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守着,她也饿了,身上还有早上临出门时豫叔给她装的大列巴。 豫叔手艺见长,但烤出来的仍旧黑黢黢,她边啃边瞄那老头的影子,今天说啥都得把他给逮住。 远远地看着傅元筱靠着宫墙根儿啃着一块黑黢黢的不明食物,申屠稷清润的眼眸是有疑惑的。 ‘他’都穷成这样了,那一箱黄金居然呈给了自己,一时间倒真不知‘他’到底是何心思。 那箱黄金很快就查出是从哪儿来的了,梅鸢派人偷偷送过去的。 自己名义上的皇后,是真心爱慕‘他’。 “把‘他’带到长春殿。” 玉公公立即领命而去。 嚼着最后一口大列巴,干巴巴噎的她抻脖子,玉公公瞅她也莫名觉着可怜巴巴的,看来是真穷。 到了长春殿,一眼就瞧见桌子上摆了饭菜,好丰盛呀! 咣当跪下,“给皇上请安。” 坐在软榻上的人抬眼看她,眉峰微皱,哪一次请安都跟上坟似得。 他也不说话,傅元筱琢磨着是不是那黄金的事儿。 “小傅将军下值还没来得及用膳,朕正好没胃口,去将膳食用了,也免得浪费。” 傅元筱:“???” 这又是为啥? 就算让她当回收桶,可郑重其事的把她从广华门那么远的地儿叫到这儿来就不合理啊。 谢皇上隆恩后,她挪到桌边老老实实的坐下。 脑子里疯狂琢磨暴君这般做的原由,一边拿起玉箸用饭,菜进了嘴她眼睛就亮了,好吃! 软榻上,申屠稷慢慢的转眼看她,眸子也不由得微眯。 难怪那么多的女人都疯魔了一般喜欢‘他’,长得是好,吃相那么不敢恭维可还是好看。 “那箱黄金的来历已经查清楚了,出自玉秋宫,也就是说黄金乃皇后赠予小傅将军。” 傅元筱此时脑子里响起一串机械女音,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硬生生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她起身快步的跑到申屠稷跟前跪下。 脸仰的高高的,“皇上您看看我的下巴。” 眸子一动落在她下巴上,光滑洁白弧线漂亮,略有些纤细。 “怎么了?” “皇上,我长不出胡子了。” 申屠稷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下巴,别说胡子了,连个胡渣都没有。 这样子倒真是跟宫里的阉人一模一样。 把脑袋一低,肩膀也跟着一抖,“皇后还在闺中时有一次在城中跟梅恕发生了口角,梅恕简直不是人要打她。正好我瞧见了就踹了梅恕一脚,皇后必是感恩此事才赠予黄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再说我现在这情况……还望皇上明察!” 她可委屈了! 申屠稷抬手捏了捏眉心,自己若不是重生一回还真信了‘他’的鬼话呢。 ‘他’一死,梅鸢吞毒殉情,可称决绝了。 “既如此小傅将军便去当面谢皇后。” “这……好,属下领旨。” 玉公公把那箱黄金给她搬来了,她抱在怀中一脑袋的愁云。 “还是皇上厉害,黄金的来历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玉公公唇角抽了抽,“这天底下就没有能瞒住皇上的事。” 天知道皇上以为这是傅元筱给的封口费,脸沉了一夜,内卫调查清楚黄金来历之后他脸色才好转。 第12章 钟太傅的关门弟子 到了玉秋宫外,傅元筱脚步踌躇。 就说暴君不是个人,让她来亲自谢皇后,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是想瞧瞧自己的皇后如何红杏出墙?还是让她这个‘阉人’更难堪啊? “小傅将军?” 回神儿,只见玉秋宫的宫女正瞅着她呢,跟其他姑娘一样盯着她的脸眼睛忽闪忽闪的。 这脸啊,是真迷人。 “属下求见皇后娘娘。” 进入玉秋宫,傅元筱抱着那箱黄金承受着所有宫女们的视线。 内心是谨慎的,面上是风流的,和宫女对上视线她能自如潇洒一笑,惹得好奇的宫女脸红不止。 终于,梅鸢出来了。 能看得出特意妆扮过,就是这一身雍容华贵的不太符合她的年龄。 按照规矩请安,梅鸢走至她面前停下,眼睛始终紧追着。 亦如往时,‘他’就是这城中最俊俏的儿郎。人人都说‘他’只有脸皮能看脑子不好使,但谁又知道‘他’善良热心不畏权贵。 那梅恕,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来人,给小傅将军搬把椅子过来。” “谢娘娘。” 坐在那儿,看向梅鸢,她还盯着自己瞧呢。 虽是面上克制,但能瞧出她眼睛里汹涌的情意。难怪能干出吞毒殉情的事儿来,只一看就知她性子果决。 宫女又给搬来了茶点一大堆,尽是好东西。 “你快吃些东西,有事情一会儿说不迟。” 点点头,她认命的吃喝,梅鸢就盯着她瞧,怎么都看不够似得。 她这么明目张胆傅元筱也是佩服,这玉秋宫里那么多双眼睛可不是肚脐眼儿,各个好使着呢。 指不定就有谁的眼线,若是传到暴君耳朵里,她这‘阉人’仍有如此大魅力,也不知会不会刺激到他更怀疑自己男性魅力。 他怀疑自己倒没啥,自己别再倒霉了。 放下茶杯她深吸口气,“是这样的娘娘,属下得知这一箱黄金乃娘娘所赠,实在惭愧,属下无功不敢受禄。” “你知道这些金子我从哪儿弄来的吗?” 傅元筱摇头。 梅鸢一笑,“梅家。之前你险些被暗算,某个人像缩头乌龟似得用别人顶罪,你得一笔赔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你拿着,既然都能来玉秋宫谢我想必皇上也知道了,那就更没有还给我的道理。” 干脆利落!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想起书中梅家被抄家时搬出来的那些金银财宝,都能堆成山了。 梅家是真正搜刮民脂民膏的败类,其下门生在各地做官贪污受贿之后又上供给梅南擎。 拿梅家钱,算替天行道…… “那就多谢娘娘美意了。您放心,这些钱我也肯定拿出去做好事,绝不花天酒地。” 这话在梅鸢听来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他’是向自己保证往后不会花天酒地吗? 捧着钱离开,这回傅元筱直接登了钟泰那老头家的门。 金子一亮相,再把自己的计划一说,钟泰胡子一翘,“你是说这金子是从梅家拿来的?” “这事儿皇上都知道的,绝对不做假。” 捻了捻胡子,钟泰眼睛一眯,“只要利民,老夫就助你。” “肯定利民呀。咱减肥比赛发奖金那天我瞧见不少穷人家的小孩儿有的连鞋都没有,这密室逃脱需要不少帮手,譬如一些恐怖刺激的,我会专门设计一些通道只能容小孩子通过让他们吓唬人。” 一通叭叭,甚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炭笔当场画设计图。 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但这画工着实惊着了钟泰,尤其是那些机关的布置,老头眼睛都睁圆了。 “你跟谁学的这些?” “我爹啊。” 钟泰点头,“你既有这般本事,的确应该用在利国利民上。这样,老夫收你做学生,今日三个头磕在地上以后老夫教你走正道!” 傅元筱:“……” 敢情这老头以前一直觉着她不走正道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傅元筱干干脆脆的跪地磕了三个头,叫一声师父。 钟泰捻着胡须点头,之后让她再画一些机关图案。 想她以前专业就是这个,那还不是跟玩儿似得,边画还边拿零嘴儿往嘴里塞,一副心不在焉惦记戏耍的样子。 越是这样,钟泰愈发觉着这孩子极其聪慧。就是以前这聪慧不放在正处,傅震常年不在家没及时看管,才让‘他’如此胡闹。 今日自己收了做学生,必是不能让‘他’再胡闹了,引导上正道说不准会有多大的建树呢。 钟泰收弟子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翌日他就在早朝时上禀了皇上,很快全城都知道了。 那可是钟太傅啊,不知多少学子想拜入他门下,这老头挑剔的很。 他居然收傅元筱做了弟子,而且他自己亲口说是关门弟子,以后再也不收学生了。 傅震先是震惊,昨晚他那闺女回家就闷头睡大觉了根本没跟自己说这事儿啊。 之后那就是骄傲啊,肩背都挺起来了,能让钟泰这难对付的老头主动收做关门弟子,可想闺女有多出息。 但压在心底的担忧不免又起,这也未必是好事儿。 相比较傅震,作为钟泰的上一位学生申屠稷,心情就很微妙了。 真有本事啊,到底是自己小瞧了‘他’。 —— 宫中的人都在议论此事,当事人却在闷头计划做密室的事儿。 已经跟万花楼老鸨商议了合作之事,自己负责出钱建密室,老鸨负责炒作宣传。 根据盛京里那些公子哥儿的智商,她觉着起初的密室不宜太复杂费脑,他们肯定解不开。 一些机关谜题等等还得根据当下的社会环境,拍暴君的马屁是必须的。 她极其认真,图纸和计划书都出来了,摆了一桌子。 申屠稷两天内通过内卫的禀报也好奇了起来,亲自前往观瞧。 还未走到禁卫换职的地儿,忽然瞧见一个小公公快步走了进去。 申屠稷停下并微微躲避,下一刻只见傅元筱跟那小公公一块儿出来且离开了。 “去跟着看看。” 眸子微眯,如果他没记错那小公公好像是玉秋宫的。 第13章 ‘他\’怎么那么白 跟着小公公走,傅元筱心内疑惑,他是来传梅鸢的话,说是有大事要告诉自己。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梅家啊,梅鸢摆明了跟梅家不合。 因为自己穿书改变了傅元筱原本的命运,梅鸢也没死,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无从猜测。 转到廊下避人处脚步一顿,看着等在那儿的两个宫女,其中一个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盅,这叫大事? 宫女晓素是梅鸢的贴身侍女,心腹。 “小傅将军,这是娘娘亲手熬得补身汤,嘱咐奴婢一定要看着您都喝了。” “这……不太好。” 傅元筱头都大了,梅鸢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明目张胆的劲儿,她都开始佩服她了。 晓素却是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让小公公试喝以展示汤中无毒,之后举到她跟前,不喝也得喝。 难保四下不会有人忽然出现,傅元筱拿过一口干了,“多谢娘娘。但还请娘娘日后无需再这般费心,宫中耳目众多咱们每个人都得谨言慎行才好。” 说完她就走了,晓素叹了口气,“娘娘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有病就得治,哪能一直被人嘲笑是阉人。” 跑回去,却不想申屠稷坐在那儿呢。 不是,手眼通天到如此地步了吗? “给皇上请安!” “听钟太傅说你又有新的利民之策,想来就是这些东西了。” 桌上的图纸和计划书他都看过了。 “是。” “按你所写这种游戏按人头算钱,甚至可每一人收取十两银子,这么高的价你确定会有人去玩儿?” “咱城里的公子哥儿人傻钱多。” “……” 看他继续翻看图纸,就那么垂着眼眸,还真是温雅又温柔呢。 这样一个外表的人,的确很难让人觉着他心狠手辣。 “这般精妙的机关你跟谁学的?还有这图纸的画法亦从未见过。” 清澈的桃花眼一颤,“我爹教的。” 万事……那就是我爹。 申屠稷抬眼看她似笑非笑,傅震可没有这种才,他手底下也没有这样的人。 自学成才?还是背后藏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若如你所计划看来这笔买卖倒真是能赚得大钱!这样,朕也出一笔钱,你切记不可宣扬,到时盈利别忘了给朕分红。” “???” 傅元筱很想问问他跟着瞎掺和干嘛? 看‘他’睁着漂亮的眼睛不说话,申屠稷眉尾微扬,迫人的气势立马就出来了。 “不妥吗?” “没不妥,有皇上给属下做后盾,属下忽然觉着‘钱路光明’!” 说着,她抓了抓脖子又抓了抓手臂,连连点头表示荣幸之至。 申屠稷继续看那图纸,修长的食指分别在几处点了点。 傅元筱瞅着,一时没太t到他的点。 “这几处是把人关起来的好地方,神不知鬼不觉。” 这下子她就明白了,暴君是要她打造几处‘吞人’的地儿。 就知道他别有目的。 她好歹堂堂正正一设计师,在自己的心血中做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有违职业操守。 暴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懂了吗?” 乖巧点头,“懂了!” 她站在旁边儿不时的抓自己,像猴子逮虱子似得,申屠稷也不可能看不到。 忍了好一会儿,“你身体不适吗?” “就是忽然身上有点儿痒。” 傅元筱把衣袖扯起来,白的如同羊脂般的手臂上一些红点点。 痒的就是它们,很显然是刚刚冒出来的。 她脑子一转,难不成是刚刚喝的梅鸢煮的那盅东西?不是说是补汤吗,她也没尝出里头都有啥,但这样子怕是过敏了。 申屠稷的视线固定在了那手臂上,怎么这么白? ‘他’露在外的脸和手虽说不黑,但跟衣服遮盖之下的相比就显得黑了几个度。 而且那手臂的皮肤细滑的好似连汗毛都没有,真真正正如白玉一般。 眉峰微皱,他忽然伸手,还没碰着呢傅元筱倏地往后蹦了一下躲开,异常的敏捷。 看着他停在半空的手,她又挠自己顺势把衣袖扯下来,“皇上恕罪,属下还是喜欢姑娘的抚摸。” “……”死性难改。 红点点已经蔓延到脸上了,申屠稷略嫌弃的看了看,“宣太医来给你瞧瞧。” “属下应当就是吃错了东西,就不用麻烦太医了。我家豫叔就懂医术,下值回家让他给我煮点药吃就行了。” 哪敢让太医看?但凡搭上她的脉,女儿身的事就暴露了。 —— 挨到了下值回家,她的脸已经跟个芝麻烧饼似得了,手臂被她抓的红痕遍布活像二维码。 可把傅震心疼坏了。 关着门窗,散着的长发包裹着她的芝麻脸,娇怜之中迷媚难掩。 傅震拿着用冷水洗过的手巾给她擦脸阻止她挠自己,旁边豫叔也切脉完毕。 “药材不服引起的,而且那几味药有壮阳功效。” “你怎么还吃壮阳药呢?”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我哪能去吃壮阳药啊,是皇后给我炖的补汤。” “给你你就喝,明明变聪明了关键时刻就犯傻!往后躲着点她们。” 傅元筱没吱声,总的来说梅鸢也算跟自己同一阵营的,毕竟都跟梅家不合。 再说了,只要一想书中的梅鸢吞毒殉情的事儿,也觉着她挺可怜的。 自己没办法给她回应,但也真是做不到去伤害她。 这世道上大多数女人都十分不容易。 因为壮阳药过敏傅元筱请假了三天,正好月事来了她也乐得在家闷着。 上个月来了月事当值时可把她折腾坏了,又担心被旁人发觉跟做贼似得。 她没上值,身在宫中且关注她的自然知晓。 梅鸢翻着面前一沓的方子,都是治男人那方面的病的。 晓素拿着帕子包裹着冰块站在一边儿给她敷脸,那一侧脸蛋儿红肿分明就是被人甩了一巴掌。 “娘娘您还要继续给小傅将军治病吗?太后知道了今日还打了你,这样下去她只会让你越来越不好过。” “若不是有他在,我早在进宫那日就吊死在玉秋宫了。梅家的人没把我当成人,我又何必在意他们?大不了鱼死网破!他病了,我必须想法子给他治好,如若有可能我还要给他生孩子!” 语气干脆,又带着决绝的疯狂。 挑出一个方子来,效力强劲且旁边还有标示能够一举得子。 第14章 太后要出手了 密室机关图纸到位,钟泰这老头就自动的操持起来了。 他认识搞建筑这方面的手艺人啊,轻松对接,万花楼那边都已经开工了。 先建两个主题的密室,地上地下占地面积也不少,能搞到这种批文都是钟泰这老头的功劳。 傅元筱忽然觉着拜了个师父是真有好处,啥事儿都不用操心。 齐昭自动认了她跟班的职位,极其敬业的整天在万花楼工地那边儿忙活。 大概也是因为借了钟泰的光,她现在这个禁卫指挥使倒是有了点儿权利,能够做主安排禁卫值守的时间了。 但实际还不如没权利呢,因为她根本就不能把夜晚里难熬的时间安排给别人,白日里好时间给自己。 如若那般真是显得自己自私自利,于是乎调整时间就不得不将自己调到了夜里。 其他人正常的轮值,方才能显出她这个指挥使的大公无私。 夜里的皇宫四处渗着一股阴沉之气,傅元筱身着月鸦服玉树临风,就站在御书房外值守。 还不如前阵子在华清汤泉值守呢,也没旁人盯着,在这儿就不得不挺胸抬头的,因为暴君就在书房里呢。 玉公公从书房出来,走至傅元筱身旁,“小傅将军,皇上一会儿移驾华清汤泉。” “是。” 领命,立即着人去那边肃清。 半个时辰后申屠稷出来了,或许是夜里灯火的原因,傅元筱觉着他脸色有些白。 前往华清汤泉也没多少人,就玉公公跟她随着,在宁静的宫中行走。 到了汤泉申屠稷就进去了,玉公公随身服侍,傅元筱就站在门口守着。 没过一会儿,就有小太监在灯火暗处缩头缩脑,她一眼就看到了。 毕竟之前在华清汤泉混过,跟这里小太监都熟,傅元筱挪过去,“怎么了?” “小傅将军,玉秋宫的晓素姑娘悄悄过来说是要见你。” 眉头一动,“你是不是收好处了才给传话的?” 小太监讪笑,“托小傅将军的福,奴才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金叶子来。 无语,“你在这儿帮我盯着,我去去就回。” 这梅鸢胆子太大了,她现在或许根本没把暴君放在眼里觉着他就是个傀儡帝王,但自己知道他威力几何啊。 晓素果然在暗处等着呢,见傅元筱来了就迅速把藏在披风下的瓷盅拿出来,“小傅将军请喝,娘娘亲手炖的。” 还来? 深吸口气,“麻烦晓素姑娘回禀娘娘,属下已认命了,此后做个阉人一心报效皇上。这汤你拿回去,也请娘娘以后不要再炖了。” 说完,不等晓素说话她就跑了。 端着瓷盅,晓素站在那儿也不知如何是好,娘娘这回可是破釜沉舟啊。 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遁走,迅速的返回了雍华宫。 雍容华贵的女人靠坐软榻,精致的眉眼难掩厉色。 “禀太后,玉秋宫那边又偷偷摸摸的给傅元筱送药去了。只不过这次傅元筱没接,似乎已不想挣扎彻底当个阉人了。” “贱蹄子!打了她一次也不长记性,那个傅元筱亦是个祸源,他在宫中一日那贱蹄子就消停不得。常二常三,给你们三日把那祸源处理了。” 殿门口两个大太监虎背熊腰,这些年为太后做了数不尽的血腥之事。 —— 傅元筱溜回了汤泉前,所幸里头的人没出入过,她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片刻后,内卫统领谢安忽然出现,路过傅元筱时是鼻孔朝天的。 她也不甚在意,申屠稷真正的心腹见着她时都这样。 谢安在门口等了片刻,得了允许后就进去了。 快步走至屏风后停下,“禀皇上,雍华宫那边已经准备对傅元筱下手了,派了常二常三。” 水雾蒸腾的浴池里,申屠稷闭目靠在边缘,被热水蒸的他眼睫湿润面色微红。 “就知道这根搅屎棍不得消停,成功的让那姑侄俩斗起来了。傅元筱若死了,梅鸢能跟她同归于尽。” “皇上的意思是……让常二常三得手?” 谢安觉着若玉秋宫和雍华宫玉石俱焚,那简直是想不到的好事啊。 里外都是梅家的人,各个狼子野心,一块儿死了得气死梅南擎。 而傅元筱嘛,本就是个蠢货。能让钟太傅收他做弟子,指不定用的什么小聪明呢。 睁开眼睛,清润的眼眸拢了一层水雾,也难掩那深处的寒锋绝凛,“那就给他们行个方便。” 依照这段时间对傅元筱的了解,满肚子小聪明,还没那么容易死。 —— 果不其然啊,翌日夜里常二常三就出动了。赶在夜半傅元筱宵夜的时间,他们俩就跟上她了。 谢安奉皇命,关键时刻救傅元筱性命,所以也在跟着。 哪想跟着跟着就到了御花园那片假山群,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夜里灯火幽幽的这片假山群莫名像坟地。 谢安跳上附近的宫殿二楼窗台,亲眼看到常二常三进了假山群,之后就瞧见傅元筱晃悠着出来了。 再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常二常三跟忽然间脑干缺失一样在假山群里转圈儿。 出不来了?! 谢安仔细看了一会儿,察觉出蹊跷来,一些假山石有被搬动过的痕迹,堆叠的有些奇怪。 常二常三身在其中也被蒙蔽了双眼,看来那里头形成了一个阵啊。 这傅元筱……当真不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 彼时,傅元筱已经吃上宵夜了。 今晚被常二常三跟上时她就发觉了,这两个大太监是太后的爪牙。太后一路成为上届宫斗冠军,那两个货帮忙杀了不知多少人。 先帝的儿女,妃子,宫人。 他们或许是两条指哪打哪的好狗,但看过书的傅元筱却知道他们的弱点,就是智商低。 把他们俩引到假山群,借着黑夜小小的动了动手,就把他们俩关在里头了。 但显而易见这事儿并不算完,摆明了太后已经盯上自己了。 步步惊心啊,思来想去还是得抱紧了暴君的大腿才是。 第15章 这就是报应啊 常二常三首战失利,回了雍华宫得了一同训斥,很快再次卷土重来。 傍晚时分傅元筱上值,申屠稷大概是累了所以先行去了天一阁。 她匆匆赶到,只有玉公公守在此处,静谧的地上掉一根针都听得到。 天一阁都是书,眼下申屠稷就在后室里看书。 傅元筱探头瞄了一眼,暴君此时此刻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皇上是不是心烦啊?到这儿来看书谁都不知道。若不是谢安特意在那儿等我,我还得傻傻的站御书房门口候着呢。” 玉公公眼睛一动,“小傅将军过来时没向他人透露皇上在天一阁?” “您这话说的,我嘴巴那么大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傅元筱好似很为难,抬手挠了挠额角,“雍华宫的公公好像在跟着我。” “雍华宫的人为什么会跟着小傅将军?”玉公公明知故问。 “不知道。鬼鬼祟祟的,人家到底是太后的人,我又不能对人家太无礼。若是一会儿他们跑到这儿来打扰了皇上的宁静……属下罪该万死啊。” 她那声音又没有故意的压低,申屠稷怎么可能听不到。 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雍华宫的人若找你有事,你便去应付了。” 傅元筱:“……” 这忽然的宽容就不太合时宜了,您跟雍华宫里的人都有仇的呀。 甭管怎么说她现在也算他狗腿子,有人骚扰狗腿子,他怎么不在意呢? “属下当值须得认真,旁的事都没有皇上重要。” “当下朕可以没那么重要,你在这儿反而扰了朕看书,去。” 申屠稷眼波淡淡的看着她,分明又都是不容置疑。 傅元筱最后没办法转身出去了。 她这边一离开,申屠稷便起身迅速的跟上了。 玉公公亦跟随,且脚步无声跟猫似的。 谢安昨晚禀报说傅元筱用几块假山石就搞了个阵把常二常三困住了。 不止玉公公好奇,申屠稷亦是想看,所以也不在乎此事像个跟踪狂一样。 傅元筱出来后就瞄见了常二常三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就是想让暴君出手,奈何那厮居然不接茬儿。 眼睛一转,她打算把那两个蠢货引到翠宣宫去,宫里的人都说那地儿闹鬼。 她去看过的,闹鬼纯属无稽之谈,但那宫殿修建的不合常规。某些地方只要稍稍动点手脚,就能困住那两个蠢货。 她在前头走,那常二常三就在后头跟着。 蠢到没边儿的跟踪,傅元筱都要笑出声了。 从长廊走下来,哪里想到梅鸢迅速的从前头冲过来,抓着她的手就跑。 拐进了一个偏殿又沿着后门溜出去,钻过一个拱桥,轻轻松松的就把常二常三给甩了。 “娘娘咱们先别跑了,您怎么来了?” “他们要害你!而且这一次没得手他们肯定还会继续的,你这段时间定要小心。我会想法子解决掉他们的,让他们再也不敢对你动手。” 黑暗里,梅鸢的眼睛都载着疯狂。 “等等,你要如何对付他们?娘娘听我一句劝,此事不要再管了。再说了我现在又不是孤身一人,有皇上给我做主呢。” 梅鸢一声轻嗤,“他都没法儿给自己做主,你还指望他?” “可别这么说,皇上是天下之主,自然能给我做主。” “你清醒清醒,能给自己做主的只有自己。你有没有胆子跟我远走高飞?” “……” 傅元筱一时哽住了,如何也没想到这梅鸢玩的真大啊! 自己要是真跟她远走高飞,暴君不得把她父女俩的皮都给扒了? 见她不语,梅鸢的确是有几分失望,下一刻忽然掏出个帕子来捂在了傅元筱口鼻上。 她迅速后躲,可还是吸了一口,香的呛人。 “这什么玩意儿?” 梅鸢静静的看着她,极其固执的说,“我要给你生孩子!” “姐姐,我生不了孩子!!” 傅元筱极其服气,而且一股热气顺着她丹田往上涌,她整颗脑袋都热了。 “这药肯定会有用的,跟我走。” 梅鸢上手拽她,傅元筱手腕一转就轻巧的躲开了,且整个人倏忽后移至安全之地。 “娘娘,我已经认命了。这辈子就当个阉人效忠皇上,您是皇后此生必当荣华富贵,咱们往后各自安好。” 强撑着说完她就走了,步法奇快。 梅鸢也是在这时才发觉,他功夫原来这么好。 之前跟梅恕在街上发生冲突的那次,他被追的鞋都掉了,原来都是装的呀。 —— 梅鸢离开后,不远处的树丛后申屠稷慢慢走了出来。 玉公公看了看他脸色欲言又止,虽知道皇上根本没将皇后放在眼里,可刚刚可是亲眼所见她要给傅元筱生孩子,想必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实际上玉公公想错了,申屠稷根本没在意这事儿。 梅鸢迷傅元筱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不知廉耻的献身又算什么。 “傅元筱功夫不错。” “是啊,想来是傅震私下教导。” 傅震……老狐狸啊! 申屠稷慢悠悠的回了天一阁,实际上也好奇梅鸢声称的肯定有用的药能否让傅元筱重振雄风。 设想了多种可能,都不如眼见来的震惊。 傅元筱就窝在书架的夹角处,脸红如桃花,眼波迷媚水雾蒙蒙。 修长的身体软成一团,似乎可随意揉搓。 “你……” “别过来!” 呵斥的没任何力度,丝丝沙哑奶凶奶凶的。 申屠稷还当真站在那儿没再靠近,只是盯着她看,那药不对症? 梅鸢若真想跟他生孩子,下了这种让她软骨如水的药顶什么用! 而且……瞧他软的这个样子,比梅鸢还像个女人。 思及此,申屠稷眉头倒是一动。 更意欲往深处琢磨呢,那软成一团的家伙又沙哑开口了,“皇上恕罪。属下之前壮阳药吃多了,现在对那些药材不服,轻者浑身发痒重则没命。刚刚遭了暗算,今日怕是不能守着您了,属下失职!” 唇角止不住的抽了抽,申屠稷淡淡的看着她,“在小傅将军身上朕倒是知道报应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招惹那么多女人,才有他今日被暗算。 壮阳药吃多了,才有他今时药材不服。 报应啊! 第16章 我兄弟彻底废了 傅元筱觉着暴君最终还是将她视作狗腿子的,看她难捱,最终将她拎到了浴室。 一池子冷水,她滑进去之后整个人一激灵,脑袋都清醒些了。 玉公公大概也是看她可怜,就蹲在池边拽着她肩膀衣料,免得她再滑进去呛水。 脸红的,玉公公瞥了一眼,他这无欲无求的人心里头都咯噔一声。 小傅将军的美貌货真价实,尤其这当下近距离一看,可称震撼了。 “多谢玉公公,我自己能撑住。” 玉公公松了手,但还蹲在那儿没走,视线往水里面瞥,“小傅将军觉着如何?那药……有效吗?” 没想到他还挺八卦! 傅元筱也低头往水里看,视线固定在自己裤裆那儿一会儿,摇头。 “一直举白旗,我这兄弟啊……彻底废了!” 玉公公不免觉着同病相怜,自己是没有了那家伙事儿,这可怜的人是有等同于没有。 两相比较,必是他心里更难过些。 申屠稷慢步走过来,扔了个瓷瓶给玉公公,“让他吃了。” 倒出两粒来送到傅元筱嘴边儿,“这是清热解毒的药,小傅将军吃了,能舒服些。” 张嘴吞了下去,她略艰难的在池子里转身,两手扒在池边上水淋淋又活像个妖精。 “多谢皇上,属下给皇上添麻烦了。” 申屠稷居高临下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确给朕添麻烦,招惹过那么多的女人若往后每个都来找你生孩子,你也没时间做这禁卫指挥使了。” “……” 好嘛,他这分明就是知道梅鸢找她生孩子的事儿了。 说他手眼通天真不是瞎吹,刚刚发生的事儿他就知道了。 “属下后半生都献给皇上了,生孩子这事儿……不及皇上重要。” “朕受不起。” 旋身在软榻上坐下,还敢说这‘献身’的事儿,过去这么久了仍有人私下议论他转性意欲勾搭自己的传闻呢。 每次听着都觉着身上发冷。 在水池里横向挪动,咕踊到正对着申屠稷的地方,傅元筱眼巴巴的瞅着他。 “皇上既然都知道了属下也不敢隐瞒,皇后娘娘大概真是被我的美色迷惑了。我还想不如舍己为人,我把脸划花毁容了她大概也就看淡了。”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傅元筱嘴角抽了抽,“可我若凶神恶煞的就不能守在皇上身边了,吓着了旁人不要紧,吓着了皇上我罪该万死啊!” 申屠稷就那般淡淡的看着她,“孝心可嘉。” “那是!皇上,我爹,钟太傅,我此生孝敬的三人中皇上永远是首位!” “……” 再傻一点儿,可能也就信了这话。 看他好似不为所动,傅元筱继续道:“太后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派人跟着骚扰我。我好歹也是皇上的人,明知我负责皇上安全还无所顾忌,实在胆大妄为。” “你在骂太后胆大妄为?” “不是不是,我是说那两个跟踪我的人。” 申屠稷眼波淡然的看着她,“诚如你所说,他们在宫中肆无忌惮着实胆大妄为。” 傅元筱眼睛一亮,暴君打算为自己出手了吗? “给你个杀人无罪的赦令,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我不会杀人。” 申屠稷倒是笑了,且一笑惊人,温润又残忍。 “你功夫那么好,不会杀人?” “我……其实我学功夫都是为了勾搭姑娘,从没用在殊死搏斗上。” 死性难改! 她就那么眼巴巴的瞅着他,可怜又委屈,一副把自己交给他,他不怎么不罩着自己的那种委屈。 申屠稷忽然觉着眼睛疼,他忽然想把这样一张脸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兴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兴许没到年迈,眼睛就早早的瞎了。 “七日后祖祭,于雍华宫来说必是他们所认为的最难得的机会。你是一个饵,做好饵该做的事,朕也保你性命。” 皇家祖祭? 傅元筱猛地想起来书中情节,皇家祖祭是暴君第一次正面出手。利用君臣同在的三天时间,把太后与先帝在世时的大叛贼广裕王余孽私下见面广昭天下。 当时以钟太傅和睿亲王为首步步紧逼,梅南擎权利再大最后也让步了,太后因此被关在了雍华宫。 而且期间还有一场大战,雍华宫有许多的走狗,申屠稷的内卫与他们血战,折损了不少呢。 —— 皇家祖祠必然恢弘肃穆,供奉着南晋的历代帝王。 祖祭为期三日,君臣不可缺一人。 傅元筱首次着上鱼鳞甲,腰背挺拔玉树临风,鱼鳞甲更是让她颇具几分威严之相。 傅震是真欣慰,看着她跟在申屠稷身后一丝不苟的模样,眼里的慈爱之光都要冒出来了。 “听说东旸王不日要来盛京觐见皇上,当年先帝在世时广裕王叛乱,东旸王立了大功。” “嘘,广裕王可不兴说。” “皇上对此并不在意,说说也没事儿。我还听说当年广裕王跟前朝余孽什么陶悦公主私相授受,还生了个女儿呢。” “那陶悦公主号称南部第一美人儿,也不知美成什么样儿。” 一些臣子笑着说,傅震的脸色反倒愈发不好了。 广裕王…… 臣子们在闲聊,大殿里气氛却是宁静到有一丝窒息。 傅元筱见到了上届宫斗冠军,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疯狂之光的梅鸢,以及那一直深居简出烧香拜佛的贵妃林向梨。 太后双眸冷光不断,梅鸢则是痴怨相加,林向梨是偷偷的瞟。 申屠稷扮演一个温润到有些孱弱的傀儡帝王,甚至在面对太后时极其有礼,宛如个乖儿子。 “一路奔波皇上也该去休息了,听闻傅指挥使近些日子很得皇上青睐想来有些本事。刚刚来的路上哀家的图儿自顾自的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劳烦傅指挥使去帮哀家寻一寻。” 图儿? 傅元筱一回想,哦,是太后养在雍华宫的一条大狼狗。 她宫里有犯事的宫人,就是被那大狼狗活活咬死的。 叫她去找狗?摆明了没安好心。 她立即去瞅申屠稷。 他面带笑意,看了看她,“去,定要将图儿寻回来。” “……” 她这个饵第一天就上任了? 第17章 就说他喜怒无常吧 找狗! 常二常三还有几个雍华宫的狗腿子在跟着傅元筱,这t是找狗吗?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这么多人手,非得要她去找狗? 而且太后真的挺猖狂,这是祖祠啊,傅震也在呢,她就打算对自己动手了。 不过想来想去她也是仰仗她爹牛叉,其实大家一样都是拼爹。 进了祖祠后的那片林子,后头常二常三几人就把手慢慢的放进了衣服里。 目露凶光,改变阵型打算直接把走在前头的人给围上。 这回让他插翅难飞。 走在前头的人脚步一顿,忽的哎呦了一声,“图儿在那儿呢。” 说完,他身形倏忽,眨眼间就窜进了林子深处。 常二常三等人立即去追,哪里还有傅元筱的影子。 “他娘的,又让他给跑了!” “赶紧追,这次决不能让他跑了。” 四散分开他们开始追人,林子特别大,可傅元筱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得,全无踪影。 彼时,已经爬上某棵大树准备瞧那些狗四处乱窜的傅元筱被一道黑影给‘掳’走了。 她刚想反击就瞧见了雪苍色的衣袖,立时放松身体形如死狗,听话的被拖到了一栋古楼里。 “你倒是坦然,真不怕朕是歹人要你性命。” “皇上特别香,我不用看一闻味儿就知道是皇上。再说了,皇上岂会害我。” 她也是不会承认刚刚他让她去找狗时,在心里骂他的事儿。 申屠稷双手负后,慢步的顺着立陡的楼梯往上走,她也紧紧的跟在后头。 “她现在只是试探,你若是难缠她会派出更多的人手来对付你。” 眼睛一转,“所以皇上是要我吸引走更多的火力?” “嗯,聪明。” 从眼睛里冒出一串脏话来,“皇上应当记着说过要保我性命的事儿。” “傅将军也在此处,你若真丢了性命,傅将军还不得活活将朕拆了。” “那不能够!我爹对皇上忠心可鉴,忠君爱国可不贪生怕死。不像我,胆小又怕疼的。” 申屠稷才不信他的鬼话,上一世他没了性命傅震就跟疯了似得。 查到了假证据也不再查证就信以为真的倒向了梅南擎的阵营,他啊,就是傅震的命根子。 登上了这古楼的最高处,小小的空间两扇小窗子,脑袋往那儿一搁整个皇家祖祠尽收眼底。 那片密密麻麻的林子也在视野当中,还能瞧见雍华宫的狗腿子在里头乱窜呢。 “皇上要我吸引火力的话,得给我个改变祖祠风水的权利。把那片林子给我,到时把所有人引进去保证他们进去了就出不来。” 侧颈看‘他’,细细白白的侧脸都是自信,以至于桃花眼都发着光似得。 一抹阳光斜照,那唇艳红到有些通透,他眸子也不由微眯。 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来,而且莫名其妙的在那一瞬他心头一丝痒。 “皇上您听到了吗?” 他不吱声傅元筱扭头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更像有两根钩子在里头。 申屠稷浅浅的呼吸,忽然心生警惕,自己的心智居然被一张面皮给迷惑了。 这不是好事。 “站远一些。”他淡淡道。 “???” 傅元筱没太明白,但听话的退了一步。 “再远。” 接着退。 申屠稷共重复了五次,傅元筱退到了墙边儿,跟立正的童子军似得贴在墙上,他才满意。 双手负后,他占据那小小的窗口看了看那片林子,“知道你会利用地势布阵,那片林子给你了。” 傅元筱仍旧满脑袋问号,就因为她占据了窗口他不乐意,就把她赶到墙边儿像受罚似得? 知道他阴晴不定,谁想到阴晴不定到这种程度? 大事当前他还在意这种细节! “多谢皇上。” 谢完之后她就始终靠墙站着,太阳落山祖祠也燃起了灯火。 玉公公送来了晚膳,眼看着一样一样摆出来香气也飘过来勾的口水泛滥,她还是贴墙而立。 暴君没说她可以活动,她哪敢活动。 看着申屠稷慢条斯理的用膳,跟一幅活动的画儿似得。 还以为他在这个年纪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心焦气躁呢,哪想淡定如斯。 她边咽口水边叹服,主角就是主角啊! 那吸溜口水的声音那么大,申屠稷耳朵再不好使也听得到。 他本来没什么胃口,但鬼知道为啥听那货口水泛滥他食欲反而好了呢! 用了不少饭菜他慢慢放下玉箸,接过杯子喝茶,这才看向她。 一瞧她那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都要飞出来贴到饭菜上了,他薄唇也忍不住跟着抽了抽。 “过来用膳。” “哎,来了!” 坐下用饭,傅元筱吃的倍儿香,主要是饿。 再来就是觉着她得表现的粗鲁些,才能反衬出暴君的优雅来,这样他能开心些。 只要开心了,一会儿也别让她去靠墙了。 淡淡的看着她,瞧见那脸蛋儿都被撑得鼓起来像青蛙似得,他唇边漾出笑意来。 这若是用力的在那脸蛋儿上捅一下,口里的饭菜也不知会不会喷出来。 “布阵你又是跟谁学的?” 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就实话跟皇上说了,其实无论是我学功夫还是学画画布阵等等都是因为姑娘。青楼里的姑娘有的极其特别,她们喜欢有才华的男人。我仅凭这张脸长久不了,所以就想学些本领讨姑娘欢心。您可千万别告诉我爹,他会抽我的。” 申屠稷的眼波逐渐恢复淡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地道:“接着去墙边儿站着。” “……” 就说他喜怒无常! 赶忙的又往嘴里塞了两口肉,她起身又回了墙边立正。 玉公公略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就把饭菜收拾走了。 虽说没吃饱,但也算个八分饱。 傅元筱抚了抚肚子,又去看申屠稷,忽然发现灯火之下他看着好孤单啊。 那种从骨子里流出来的孤单,好似这世上仅他一人似得。 莫名其妙的,咋觉着他有点儿可怜呢? 第18章 他叫我小元宵干嘛 自己那玉树临风的大闺女始终没见人影,傅震自然是着急的。 着人一打听,好嘛,太后居然让他闺女给找狗去了? 那他能坐得住吗? 只一思量,他就立即着亲信秘密的把人马调到祖祠来。 手握重兵,傅震每次回盛京都仅带两三个人。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更多的亲兵便装分别也进城了。 平日里他们都在各处不露面,但危急之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梅家对付他们父女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梅恕想法子要害傅元筱性命,他就更是警惕了。 “将军别担心,属下去寻少爷。”扮成马夫的就是亲兵统领汪熠,沉默寡言在人堆里也不显眼。 “去找,我去见皇上。” 傅震深吸口气,爱子之心足以让他做出任何不忠不敬之事。 小元宵……那是自己的命啊!! 汪熠动身离开,傅震则真去求见申屠稷了。 他自然是没见着人,因为眼下申屠稷正跟他大闺女在一块儿呢。 那片偌大的林子深处成了傅元筱设机关的所在,而且她设机关并不复杂,充分的利用地势。 实际上这都是小儿科,她家祖传就是搞建筑的,从小她就学这些玩意儿。 挪了一些小树来,她挖坑又填土的,忙的不亦乐乎。 申屠稷在外围看着,再瞧‘他’轻松的姿态,看来为了找姑娘当真下过苦功啊。 想到‘他’祈求自己不要告诉傅震,他忽然觉着这事儿必当告诉傅震不可。 让他瞧瞧自己的好儿子整天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 现在不举成阉人了,妥妥的报应。 天即将亮了,傅元筱也完工了,这里一片短暂的成了一个小小的迷阵。 但凡进来了都得被困住,白日里可能尚可,夜晚时光线暗效力加倍。 “皇上咱们可以撤了。” 清润的眼波里带着淡淡的嫌弃,满手满身的土,“朕若进去了,你觉着能困住朕几时?” “这种雕虫小技岂能困住皇上,肯定立即就能出来呀。” 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缺心眼儿不会说假话的样子。 扫了她一眼,言语和表情让他合意,他也没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跟着他迂回的绕到了就寝之所,谢安快步的过来向申屠稷禀报了些什么。 他慢慢的转眼去看那正戏耍鱼缸里小鱼的傅元筱,“你们此次只在外围,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出手。” 谢安领命离开,他也朝着傅元筱走了过去。 “小元宵,去休息片刻。下午时你便出动,将雍华宫的走狗引到你那迷阵里去。” 小元宵? 傅元筱肩膀都跟着一哆嗦,他叫自己小名干嘛? 扭头看他,说真的,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时,她只觉着心底凉凉。 —— 傅元筱根本没休息好,半睡半醒间都觉着申屠稷在喊她小元宵,她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冒。 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自己都这般表示忠诚了,他看来还是不信。 果然啊,符合书中他的人设,阴晴不定残暴多疑。估摸着这世上他除了信自己之外,旁人把心挖给他他也不信。 下午时分,到了她该出动的时辰了,她就溜了。 主要是吸引雍华宫那些走狗的火力,按书中情节梅南擎此次并没有带来太多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暴君首战成功的原因。 若梅南擎也带来了大批人马,就凭禁卫和内卫这些人根本不成。 她像猴子似得闪现,那些本来在找她的人当然发现了,开始追逐。 转了许久时间差不多了,傅元筱开始往后山林子里钻。 此时后头已经跟了二十多号人了,呼呼啦啦让一直寻找的汪熠也发现了。 立即追上去,跟进了林子深处后亲眼瞧见那一群人朝着傅元筱扑过去,他抽出藏在衣服里的兵器并同时拽响了发射信号。 一抹金色的烟花在天上炸响,让主殿那里本就耐心告急的傅震清楚瞧见了。 傅震来找儿子,太后不见人,并派出了一群狗与他对峙。各个手握兵器,那样子就是准备要随时开战。 一看到信号傅震彻底稳不住了,这是傅家军中代表极险情的信号,直白来说就是性命不保。 威武的老将一挥手,已抵达祖祠的亲兵迅速集结而来,多达百人。 就要冲进去,另一群人抵达。 “傅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带了这么多人手持兵器简直大不敬!” 梅党阵营的人首当其冲。 傅震却是已顾不上那么许多,“我儿自昨日抵达祖祠,太后以给她寻狗的由头遣走了我儿,至今不见踪影生死不明。我傅震只那一子如今不见人,我找太后要人有何不对?” “此乃祖祠,傅将军寻子却带着这么多人手,这可不只是大不敬,怕是要谋反。” 更大的帽子扣上来,傅震气怒交加。 小元宵生死不知,他根本没空跟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言官打嘴仗。 就要带领亲兵冲进去,梅鸢的身影忽然出现,“傅将军,您现在怕是不能进去。太后正在与叛贼广裕王余党见面呢,您若冲进去了此事见了天光,今日咱们这些人怕是都得死在这里。” 傅震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就当先冲进去了,死守大门的那些狗岂是沙场将士的对手。 随后,院子里响起了更大的打斗声。 外围,谢安等人隐在暗处正在围观,昨晚发现傅震秘密调派来了亲兵。 皇上就让内卫停止擒反贼的计划,让傅震去打头阵。 皇上就是皇上,将傅震这老将的性情摸的透透的,他那儿子果真是他命根子啊。 反贼功夫再高,最终还是被擒住了。其中一人不惑之年英俊非常,一双眼幽深无底十分吸引人。 傅震在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一动,面色更加不好。 太后气怒非常,被一个健壮的公公扶着,视线快速的在人群中一扫就瞧见了门口那儿笑的阴沉的梅鸢。 “这个贱蹄子,去,把她给我撕了!” 那公公当即掠出去,亲兵都没来得及抓住他。 梅鸢亦返身就跑,跑出去十几步就觉着脑后有尖啸之声传来,之后她就被一个人抱住了。 被抱着转了半圈,就听着抱她的人哎呦了一声。 她心头颤动,随后抱住了‘他’窄瘦的腰。 第19章 恨这本书的作者 梅鸢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味儿,迅速的抬头看‘他’。 果不其然,这身上脸上好多血,漂亮的五官都被糊住了。 “你到底是险些被他们害了。” “我没事,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血。” 傅元筱松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汪熠已把那投掷飞刀的太监给处理了。 这大哥啊…… 在林子里他忽然冲进迷阵里杀红了眼,自己本来能轻松撤出去,但他出现了又不能把他给甩了。 于是乎自己被迫的跟他一通打杀,最后好不容易把他给拖了出来。 梅鸢用自己的衣袖擦她脸上的血,但也没什么用。 她眼睛里有愧疚有感动,充分反映了她内心深处的纠结复杂。 “皇上来了。” 傅元筱看了一眼梅鸢,“娘娘不必在意,任何一个姑娘遇着刚刚的事儿我都会出手相救的。” 说完她就走了,她说的话的确是她心里所想。 这要是两个姑娘打架她肯定不插手,但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那她就看不下去了。 申屠稷到了,他还轻咳着面色也微微有些苍白。似乎身体不适一直在睡觉,而当下是被吵醒的。 他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的,十分符合被梅南擎架空了权势的傀儡形象。 很快的梅南擎也到了,别看年纪大了,但到底是重权在握浑身上下冒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味儿。 傅元筱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臂过来,窜到申屠稷跟前就跪下了。 “属下回来了。也不知太后的人为什么忽然围攻属下,属下为自保不得不殊死搏斗。还请皇上给属下做主。” 看到她这模样,说实话申屠稷也是意外的。 不是说好把人引到迷阵里就脱身的吗?怎么还跟人打起来了。 “小元宵。” 傅震冲过来,看她脸上都是血,心疼的呀。 “爹您别担心,我还活着呢。” “还瞎说!” 担心又着急的,傅震在她后背拍了一巴掌。 申屠稷眉头一动想说些什么,又见傅震把傅元筱给抱住了。 “皇上,太后也不知什么原因非要置我儿于死地。还望今日此事必当给末将一个交代!” 松开了傅元筱,傅震立即强硬,好似今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他就要大闹了。 申屠稷温润文雅,瞧着真是没什么杀伤力。 他似乎还迷惑着呢,转眼去看梅南擎,“阁老以为如何?听说那几人是广裕王余孽,不知为何会私下与母后见面。” “皇上,让不相干的人退避。” 傅震怒目而视,一身不屈的钢筋铁骨。 其他人都退出去了,包括傅元筱。 唯申屠稷、傅震、钟泰、梅南擎以及太后还有跪在那儿的一票叛贼。 手臂是货真价实的伤了,疼的傅元筱不免龇牙咧嘴。 这是刚刚代梅鸢挡刀所伤,她不觉着后悔,甚至还挺享受英雄救美的。 “我给你处理伤口。” 扭头一看,梅鸢就站在那儿眼神幽幽的看着自己呢。 “娘娘您回去,眼下此地不安全。” “其实……我想跟你道歉的。我知道太后要杀你而且也没想过要救你,刚刚还故意激傅将军动手,我就是……” 她这忽然间的道歉搞得傅元筱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其实很想告诉她你没那么重要,之所以会闹到这地步都是暴君的手笔。 利用自己吸引火力生死不明,傅震护子心切带兵起冲突,暴露太后与反贼相见。 全程他都成了隐身人,刚刚还一副自己无法做主让梅南擎决定的样子。 他太会装了。 他们父女俩这回完完全全的被当枪使了! “我有件事没告诉过任何人,更不敢告诉你。十三岁那一年我被梅恕欺负了,我不是他亲妹妹,我原是梅家旁系一个没权没势的出身,梅家想要占住未来的皇后之位就把我过继了。” “我觉着你骗我,明明有功夫却装愚蠢。但其实想想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我不敢把自己被欺辱的事告诉旁人一样,你肯定有难言之隐。” 梅鸢边小声的说边看着她笑,眼圈里却是含了一层的泪。 傅元筱如何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过往,她这会儿好像明白梅鸢为何能做出吞毒殉情那般决绝的事情来了。 她是个被伤害过的女子,甚至可以说一直被伤害,从未被善待。 “我……我的确有难言之隐。但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这身体都这样了,以后也真的就是想效忠皇上。若不然算我占个便宜,往后我做娘娘的哥哥,必尽力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 梅鸢笑着摇头,“我不听话,想必梅家接下来也不会让我活着了。太后与那个人有旧情,那人当年跟随广裕王谋反,后广裕王在英山自刎他就没了踪影。其实他一直都跟太后有联系,但凡太后能够出宫他们俩必会相见。” 没想到她知道的这么多。 这些内情,书中都没有写明,傅元筱也是不清楚的。 “娘娘不要悲观,人得活的长久才能看到仇人落马。还望娘娘信我,我尽全力护你。” 梅鸢看着她笑,“得你这一句话我就此生无憾了。” 瞧她泪眼又笑的,傅元筱心中真几分不是滋味儿。 此时此刻真恨起这本书的作者来了,干嘛给这姑娘安排一个如此凄惨的遭遇? 太可怜了! —— 那里的谈判到底是什么结果暂时未知,反正那群反贼是被羁押走了。 刑狱司金听鱼亲自来提的人,威风凛凛的。 傅元筱的伤口包扎完毕,清洗过后脸上还有一些红痕颇有战损的味儿。 她对镜欣赏了一番,挺满意。 心里头琢磨着梅鸢的事儿,因为自己改变了原有的剧情,申屠稷没损伤一兵一卒且还保持着傀儡的范儿。 说来说去自己也算立功了,她打算用这个‘功’跟申屠稷商量商量保梅鸢的事儿。 难度系数有些高,毕竟暴君忒不是人啊! 第20章 在哪儿都能被他逮着呢? 傅震回来了,傅元筱立即上前询问梅南擎是如何处理的这件事。 按书中剧情申屠稷其实损失了不少,也初露权谋让梅南擎开始警惕起来。 但这回……他完全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钟泰夺走了今年科举的主考,殿试预拟也抢走了,老狐狸!梅南擎妥协,太后被秘密送回了宫中此后不准随意出入。” 傅震说完轻嗤了一声,这种处理方式不痛不痒。 “要杀我这事儿他们怎么解释的?” 提起这个傅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说你勾搭皇后。那是她贪恋你俊美,你长得美有错吗?简直岂有此理!” “就是就是。” 傅元筱连连点头。 看她脸上那伤,傅震还是心疼的,“他们争权夺利跟咱们无关,但现如今又是不得不被绑在皇上那条船上。今日看他不言不语全程都是钟泰针锋相对,但实际上他也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爹,你真有一双慧眼。” 傅震虽是个武将,但实际上心也很细的。 看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崇拜自己的样子,傅震也不由挺直了腰杆。 “日后多加小心,倒是他那皇后……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傅震也算看出来了,申屠稷就没把皇后当回事儿。太后声嘶力竭如同泼妇般的谩骂梅鸢跟傅元筱勾搭成奸,他眼波平静呼吸都没变。 “嗯,我会小心的。” 乖宝宝一样,傅震不由得摸她脸上的伤口。 傅元筱就觉着傅震此时的眼神很悠远,分明在看着她,但又好像透过她的脸在看别人。 “爹,你是不是想我娘了?想她了就多看看我。不过我跟我娘有几分像呀?” 手指挪到她脑门儿戳了一下,“比你娘差远了。” 晃了晃脑袋,“好好好,您跟我娘是真爱,我是意外!” —— 太后与反贼私下见面的事儿可以说身在祖祠的人都知道了,但……翌日正常祭祖,就没人提这事儿。 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似得。 傅元筱受伤了得到了暴君的恩赐,让她休息。 傅震在祭祖完毕后,就把他家大闺女领回家了。 在家养伤,豫叔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菜单炖了好些汤。 傅元筱喝的都觉着自己要水肿了,齐昭来看望她了。 提溜了不少的补品,就如之前她去看他那次一样。不过一瞧傅元筱好好地精神倍儿好,他这些补品好像也用不太上,隐隐的几分失望。 “这些日子在万花楼监工把你折腾够呛,这脸都凹下去了,跟被小妖精吸了精气神儿似得。” “黑白颠倒想不瘦也难,这些汤不错,我喝了。” 说着就不客气的开喝,傅元筱也没阻止。 她正愁着如何消化呢,就有个回收桶来了,正合她意。 “你哪天去瞧瞧啊,你那图纸可让那帮老家伙大开眼界,他们比我都来劲始终在盯着就怕那些工匠偷懒搞错再毁了如此惊人的建筑。” “别说,我还真想去看看。你也抓紧了雇人,待建成了咱们得测试几回才能开放。还得求我师父调派一些人过来当监控器,以防有心之人去捣乱。” “元宵你思虑的真周全。” 这马屁她也爱听,其实别的不怕,就是担心梅家借此生事捣乱。 两个人要去万花楼,傅震一听不同意,伤还没好呢出去嘚瑟什么。 “爹,我保证不过戌时就回来,走了啊~~” 拽着齐昭就跑,傅震扔了个棍子过来都打了个空。 霖川帮忙把棍子捡回来塞到傅震手里,“将军别担心,戌时之前小的肯定把少爷拖回来。” “快去快去,不听话!” 傍晚时分万花楼正是开门做生意的时辰,后头也开工了,十分热闹。 傅元筱根本就没到工地就被老鸨兰娘给逮住了,把她胳膊一挎,手肘若有似无的感受到兰娘丰腴的身子。 说真的,就是个石佛这会儿也得飘啊。 太软了! “闵儿想你想的天天以泪洗面,小傅将军咱们可不能没良心。你那时还说要给她赎身,咋,现在身子不好了就忘记誓言了?都不来看看她,跟那该杀千刀的薄情郎有什么区别?” “兰娘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都这样了还来见闵儿,只能看不能动,剐我的心啊!” 傅元筱声情并茂,自己是‘废人’了她也很痛苦的。 兰娘立即轻轻拍她手安慰,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倒是还有人说小傅将军转性了,前阵子我收了两个少年,长得可好了,小傅将军想不想试试?” “……” 转性的传闻始于刑狱司,说她要献身给暴君,简直离大谱。 “没有的事儿,现在没心情搞那些,仕途平稳才是王道。我今日就是想看看咱那密室建的如何了,自开工了我都没来看过。” 兰娘一诧,“那今儿是巧了,太傅府的大管家居然亲自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过来参观了呢。” 一听这话,傅元筱心里头咯噔一声。 能得太傅府的大管家亲自带领前来,那八成…… 正琢磨呢,二楼走廊尽头的楼梯上也有人上来了。 她往那边一看,下一刻就想赶紧藏起来。 猛地停步,扽的兰娘都跟着一耸,“小傅将军怎么了?” 想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前方的人已经看到她了。 申屠稷一身淡色的华袍,温润如玉的气质,在不故意释放压势时他就像普通的富家公子。 看到了傅元筱他也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进了某个雅间。 她很想装作没看懂他那一瞥的含义,但即便真看不懂见着了主子不是也得去请安吗。 “兰娘去忙,我瞧见熟人了过去喝一杯。” 她举步就走,齐昭在后头跟着还问她瞧见谁了。 没回答,她脚步略雄赳赳气昂昂,齐昭作为跟班儿自然跟着挺胸抬头一副要去打群架的样子。 推门而入,齐昭还扬着下颌用鼻孔示人呢,身边那人就跪下了。 “给皇上请安。” 齐昭一愣,立即扑通也跪下了,连滚带爬的蠢的惊心。 申屠稷眼波淡淡,扫了一眼傅元筱,“让你回家养伤没想到在这儿居然碰见了,看来你的伤都好了。” 第21章 他咋登门告我状呢 岂能承认自己伤都好了,尽管她也没怎么疼。 “属下是来看密室建造的进度的,谁想到一进来就碰上兰娘了。许久不见她也很想我,就闲聊了两句。” 申屠稷才不信呢,他又不是没看到。跟那老鸨子抱在一起,下半身不好使了也挡不住风流本性。 得了允许才起身,傅元筱立即溜到他身边站定。 这时候哪管得着齐昭,她担心自己还来不及呢。 齐昭就站在门口那儿几分畏缩,心里头默念皇上莫要理会自己,一直当隐形人也是好的。 “早就听说你在这种地方十分吃的开,朕第一次来,今日全凭你张罗了。” 这个活儿……不是那么好做。 傅元筱想了想,只得点头应下。 快步把齐昭拉出去交代了一番,她又亲自去取了万花楼最好的酒和下酒菜一路捧了回来。 “皇上再等等,一会儿闵儿姑娘和绮儿姑娘就来了。闵儿善舞绮儿善琴,都是这万花楼的一等一的头牌。” 申屠稷扫了她一眼,忽的起身走向了窗边在那张横榻上坐下。便装的玉公公快步的把屏风拖过来挡在前面,这样一会儿再有人进来也不会看到他。 傅元筱倒是有些傻眼,这又是啥意思?他是准备看她跟那些姑娘们表演? “过来。”屏风后的人发话了。 傅元筱立即过去了。 玉公公则站在了外面,这披风后仅他们二人。 就立在他旁边儿,她这会儿真摸不准他想干啥。 倒是知道有一些人有怪癖,类似于那种窥视癖。不喜欢真身上阵就爱看,甚至偷偷摸摸的看。 很快的齐昭回来了,闵儿和绮儿一块儿都进来了。 不愧是头牌,一个热辣性感一个弱柳扶风,眼波流转间都是风情。 玉公公主持场面,先给了赏钱之后叫她们稍候片刻再表演不迟。 收了赏钱两个姑娘也没见开心,主要是来了没见着傅元筱,分明说是他点了她们的。 “二位也知道小傅将军病了心情郁闷,以往的柔情蜜意怕是以后都不能有了,他心里难过。”玉公公说道。 闵儿也跟着叹了一声,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她心情就不好。 绮儿倒是摇了摇头,“男女之间情到深处,那些事情也可有可无。以往小傅将军对小女子疼爱有加,小女子都记在心里。他病了,在小女子心里他还是那般顶天立地。” 闵儿不爱听,毕竟互相之间也没多和气,尤其事关傅元筱那就更是想抢夺一番高对方一头。 “以前小女子还发愁呢,每回小傅将军来了都折腾的我第二天下不了床。这回总算是能好好的说说话了。” 绮儿瞟了她一眼略不高兴,“说的是呀,每回伺候完小傅将军兰娘都得给小女子炖补汤。往后只跟他谈风花雪月,那难吃的补汤也不用喝了。” 屏风后,傅元筱默默地把腰杆挺起来了。 这些姐们儿,真够意思! 以前傅元筱出手极大方,虽说也有咸猪手的时候但跟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们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所以,这些姑娘们都可喜欢她了。 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姑娘们也愿意撒谎吹牛,说跟俊美的小傅将军如何如何不可描述。 不止能让其他姑娘嫉妒,还能提高自己身价。 申屠稷不知何时正在看她,那眼神儿……略凉凉。 瞧‘他’得意的! “物极必反,你现在就是报应啊!” 一听他淡淡的话,傅元筱的腰杆也弯了下来,“皇上说的是。” “除了那些事她们倒不曾说过你才华出众,看来你暗暗学的那些东西并没有用在万花楼的姑娘身上。” “呃……咱盛京共有十五家青楼,其中最大的有五家。喜欢跟属下讨论文学的姑娘,在别家呢。” 门儿清啊! 看‘他’那不知悔改的样子,申屠稷忽然觉着心头不畅快。 蓦地起身,单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她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伤痕,“朕原本打算亲自过府见傅将军,择日不如撞日,你带路。” “……” 你说暴君是不是反复无常,都晚上了你去我家干嘛? 他说完就绕过屏风走出去了,傅元筱也不得不跟上。 闵儿绮儿还在外面呢,看到她那可真是双眼放光,全扑过来了。 申屠稷都走出雅间了,回头一看傅元筱左拥右抱,其中一个热辣大胆一口亲在‘他’脸上。 真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那两个姐姐手里逃出来,傅元筱小跑出万花楼,脸上还有两个鲜红的唇印呢。 瞅着暴君不太友善的眼神儿,她硬着头皮带路,还是想不通他找傅震要谈什么。 他们父子俩被逼的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他阵营的走狗了,他还有啥不放心的。 齐昭胆小怕事早在申屠稷离开万花楼时就溜了,他情愿去后头工地监工去,也绝不在皇上眼皮底下晃悠。 一路的回了家,霖川早就跑回来报信了。 傅震已在门口相迎,他也一样内心是不解疑惑的。 “傅将军不必多礼,朕前来是临时起意。小元宵受了伤傅将军必是心焦着急,朕也担心傅将军会着急上火伤了身体。” “皇上言重了,她皮厚,好的差不多了。” 一块儿进了大厅,申屠稷于主座上坐下。 扫了一眼立在傅震身边唯唯诺诺的身影,忽的一笑,“小元宵功夫很好,绘画功力可比资深的匠人,在祖祠又简单的利用一些树木设下迷阵,当真称得上全才了。” “朕本以为是傅将军私下教导,那日‘他’亲自告诉朕学习这些是为了讨姑娘们欢心。由此可见‘他’真是天才,定下目标就能潜心钻研,诸多人不及啊!” 他淡淡的说完,傅震就扭头去看傅元筱。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否认,心里头骂暴君不厚道。都跟他说了别告诉傅震,嘴咋这么不严实呢。 傅震一巴掌拍她后背上,拍的哐的一声,“事事离不开姑娘,你就这么大出息是不是?!” “咳咳,爹您换个地儿拍!” 傅震随后就转头去找棍子,傅元筱嗖的跑到门口去扒着门框只露出一颗脑袋,“爹您只看我脸,我跟我娘这么像你舍得打我吗?” 棍子抓在手里傅震就奔着她过去了,“提你娘也不好使,给老子滚过来!” 她岂能站在那儿挨揍,当即就跑了。傅震去追,父女俩离开大厅就不见了影子。 第22章 他就是来看我挨揍的 偏离了主厅的树丛,父女俩一同蹲在那儿头凑头小声交流。 “皇上怎么忽然想到跟你一块儿来咱家的?” 摸了摸头,傅元筱漂亮的眼睛里也都是迷惑,“谁知道呢?他今天也跑到万花楼去看密室了,然后就碰上了。” “必是有深意,别看年纪轻轻心思真难测。” “就是,来了还告我状,估计就是想看你揍我。” 傅震一听不由冷哼,手里的棍子在她身边晃了晃,“你要是不跟他瞎吹,他能告状告到我面前来?整天胡说八道,你是个女孩子,甭管装的多像男人也得自己记住了。” “那还不是他盘问我跟谁学的那些东西,我说跟你学的他不信,那我就只能胡诌八扯糊弄他了。” 傅震反倒是看着她意味深长,“你爹我还真好奇你那绘画跟谁学的呢?小时候看书眼皮就撑不开更别说让你提笔了,比扛大石还费劲。” 傅元筱却神秘一笑,“爹,所有的孩子在偷偷摸摸作妖的时候,都有法子瞒过父母的眼睛。” 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傅震随后起身,手里还拎着棍子呢。 “回去,演的像点儿。” 演戏她自然当仁不让,从树丛后窜出来就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唤,还摩挲着自己手臂一副遭了大罪的样子。 父女俩一前一后回了主厅,申屠稷正坐在那儿喝茶呢。 扫了一眼傅元筱受了大委屈的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傅将军也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元宵身为男子整日里想着姑娘也是正常的。” “让皇上见笑了,末将今日好生收拾她,往后她再跟城里的姑娘纠缠不清就敲断她的腿。” 傅元筱吸了吸鼻子也没吱声,就是受气包的模样。 申屠稷笑着点头,“傅将军教子有方。” 观看完了傅元筱挨揍,申屠稷就走了,父女俩一直送到大门口看他身影消失不见才各自松了口气。 两相对视,又不免长叹气,帝王心海底针啊。 “我觉着他就是来看我挨揍的。” “不然往后但凡面见皇上,咱父女都表演一回‘暴打’不孝子。” “……” 傅元筱抱住她老爹手臂,“爹啊,我是您的小元宵啊,您得心疼我才是啊。” 傅震哼了哼,“老子心疼你,谁心疼老子?” “我娘在天上心疼您呀!这段时间有没有在梦里见着我娘,只要她心疼您肯定就会入梦与您相会。真浪漫啊,想想我就羡慕。” 别说,傅震面色还真好了。 傅元筱暗笑,心中不免好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只要看自己这长相就能猜到那定是个美人,性情应当也很好,难怪这老头念念不忘至今再也没看上过其他女人。 —— 总的来说暴君还是仁慈的,给她放假养伤依然作数。 但谁想到她那师父钟泰这老头不仁慈啊,专程登门把她给带走了。 而且傅震也没拦着,主要是那老头说起义正言辞话语时的劲儿,傅震听得都头疼。 所以,就让她大姑娘去‘独面风雨’了。 其实钟泰是有正事,也是真把她当成自己学生,他抢夺了今年科考主考的事儿,一切事物就提上了日程。 而把傅元筱带在身边,分明就是教导提携之意。 清河贡院是相当大的,多少官员都是在此地金榜题名继而仕途亨通。 周边环境清幽,连摆摊的都不能靠近此处,车马路过此处务必噤声,马嘴都得套上笼子。 附近山上还有农户特意盖的房子,条件也不错是专供别处学子暂住学习用的。 别看科考还有两个多月呢,眼下已经有很多各地的学子到了这儿了。 那些藏在山间的房子里都有人住,蓦一时还能听到读书声。 主考官换人了,钟泰又来了清河不免有一些学子来‘偶遇’混个脸熟。 钟泰对这方面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才学。 每遇着一个学子他都得出一些题考人家,傅元筱也是开了眼界。 真有特有才的,钟泰即兴出题目对方就能做出诗来。 这玩意儿她不行,若是让她背书她可以,即兴这东西……她不具备啊。 由此就开始担心这老头再心血来潮的考自己! 正顺着小路往山上走呢,忽然听到前方有呼救声,傅元筱一震随后就跑过去了。 只见前头一个深坑,一个文弱的男人挂在那儿手抓着一根岌岌可危的小树苗。 跃过去扣住那男人手臂就把他给拽上来了,他吓得脸都白了,长得也挺好看的,再加上那惊吓的表情还真有点儿可怜。 “没事了,你往后不要独自往这林子里跑,今日若不是我们正好路过你得活活耗死。” “公子教训的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他行大礼,傅元筱也没阻拦,心里在叹百无一用是书生。 此时钟泰也走进来了,表明了自己身份那男人更是行大礼,特别有礼貌。 “学生随宸来自金州,三日前刚刚到清河,不熟悉此处地形险些没了性命。” “幸好老夫把你带来了,若不然啊只凭老夫自己也无法把他拉上来。” “师父在外学生必然得随身保护,这段日子趁着休假我就天天跟着师父,您别嫌烦就行。” 她能说会道长得好看,钟泰也是被哄得开心。 倒是随宸一愣,“您是小傅将军。” “别客气,在下现任禁卫指挥使!” “多谢傅指挥使救命之恩。在下租住的竹寮就在不远处,钟太傅与傅指挥使若不嫌弃请移步喝一杯茶。” 钟泰也是走累了,点头同意,傅元筱也不得不跟上。 竹寮一般,但胜在清净,在这地方读书确实能够不被影响。 钟泰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傅元筱就孝顺的给他捏肩捶手臂,待得随宸把茶端上来了她才坐下。 抬头跟随宸的眼睛对上,莫名其妙的她怎么觉着他冲自己眨眼呢? 再仔细一看,他好像又正常了。 心内升起一丝狐疑,她就没个彻底安心的时候,身边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她心里就没底。 跟有猫在心里抓似得。 第23章 又被抓了个现行 钟泰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在清河贡院转了一天他累了。 但他并不会说自己累了,反而说山上空气好还清净,打算今日就在这儿休息了。 傅元筱能说啥,得,赶紧去置办。 掏钱租下了一个竹寮,又吩咐在山下等着的霖川布置晚膳换洗衣物等等。 她出力又出钱,钟泰这老头只是赞她做得好,但并没有掏钱补给她的意思。 好,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这师父啊,特抠门儿! 服侍那老头在房间休息下了,傅元筱才出来,反手揉着自己脖子,今儿也真是把她累够呛。 “少爷快去休息,床都铺好了。”霖川虽说有时嘴特损,但该做的事儿是不会偷懒的。 长长的吐口气,“是不是我正常上值你要更开心些?那时候你只需要在府里等着就行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今儿跟我一通奔波,可把你累坏了。” 霖川用一种遇到知己的眼神儿瞅着她,“少爷您真聪明。” “去你的!” 笑着踹了他一脚,傅元筱就晃悠着回房间了。 霖川也赶紧去休息,这一天折腾的,他腿都要断了。 灯火一熄,只有夜晚的丝丝暗光顺着窗子倾泻而下,再加上山林里的虫鸣和偶尔的鸟叫,是挺催眠的。 傅元筱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就觉着好像听着了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 脑内警觉,身体也在下一刻清醒过来。 无声的翻身而起,往窗子那儿一看……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移动着,似乎在费力的往这里头钻呢。 眯起眼睛,她静悄悄的从床上下来挪到门口的位置,屏息盯着那爬进来的东西倒是瞧瞧想干嘛。 那一坨摆明了身手也不咋地,笨笨的终于爬进来了。 先是蹲在窗台下,探头往床上看,太黑了看不清楚但被子是拱起来的瞧着好像里头有人。 下一刻他就往床的方向挪,在挪到近处时猛地扑了上去,口中还小小的唤着,“傅指挥使您寂寞不寂寞?” 傅元筱:“……” 随宸! 他抱着被子没摸着人,没下一步动作呢后头一只脚飞过来狠踹到他屁股上。 没任何防备的趴在了床上,傅元筱随后就跃了上来,以膝盖压制他后脊,一手在他脑袋上狠敲了下。 “你要干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爬到我房间来还问我寂寞不寂寞,你打算献身啊?” 随宸趴在那儿动弹不得,后脊被压得疼的不得了。 “傅指挥使……我就是听说你现在喜欢男子,我……我出身寒门无权无势就想着……” 忍不住翻白眼儿,“你从哪儿听来的传闻?今年出身寒门的学子可不少,各个寒窗苦读十分不易。你居然想用潜规则来上位,实属心术不正!” “我错了,傅指挥使饶我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告诉别人。” 随宸在那儿求饶,都要哭了。 傅元筱一声冷嗤,“你都干得出来这会儿还好意思求我不告诉别人?不过,你到底从哪儿听说我转性喜欢男子这事儿的?” 那时候传的是她要献身给皇上,倒也没说她跟别的男人瞎扯之类的。 现如今都传的这么离谱了吗? “就是学子之间流传的,其实有不少人动了这个心思。尤其是知道今日您跟着钟太傅来了清河,好多人打算偶遇您呢。” “敢情你今天掉到那坑里是故意的,守株待我呢!” “是。” 随宸也承认了,傅元筱更是无语至极。 他真是手无缚鸡之力,被她一个膝盖压着都动弹不得,弱的呀……狗都嫌弃。 翻身下床,看着随宸哆哆嗦嗦的爬下来,跪在那儿给她道歉。 “赶紧滚,今晚之事我可以不说。但是,你往后遇着我绕道走。” “是是。” 随宸接连答应随后连滚带爬的起身往外走。 傅元筱慢步跟着,走到门口时停下,看着随宸的身影已经走到院门口了,下一刻他居然在往后退。 搞什么呢? 很快她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有人出现从外走进来了。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是一行人。 随宸本就被傅元筱吓得够呛,这会儿瞧见这一群人更是腿都直哆嗦,嗷的一嗓子就跑了回来。 躲在她身后,抓着她一条胳膊小声喊着傅指挥使救命。 那一行人进了院子到了近前,傅元筱先是看到了金听鱼,再往他后头看,玉公公白白的脸特别扎眼。 好嘛,有玉公公在那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刚要下跪请安,金听鱼先开了口,“深夜打扰傅指挥使了,有急事需要见老师,他老人家已经睡下了。” “是,师父已经休息了。” “不得不叨扰。只不过,傅指挥使和这位……夜深人静的做什么呢?” 傅元筱往后一看,把自己被绑架的手臂挣出来,“他是应届参加科考的学子,白日里师父在他那里喝了一杯茶,他是来跟师父说晚安的。” 这话鬼才信。 随宸还一个劲儿的想抓她呢,那受了惊吓需要保护的样子,真好这一口的肯定当即就把他抱怀里安抚了。 金听鱼的眼睛又不是摆设,看了看随宸,“傅指挥使尽快处理好私人事宜,我去见老师了。” 话落,就推开她进了房间。 后头的人也陆续走进去,其中一人披着披风扣着兜帽看不清楚脸,但路过她时那散发出来的冷气跟出鞘的剑似得。 剐的她呼吸都暂停了下。 房门关上了,傅元筱立即扯着随宸往大门走。 “赶紧滚蛋,因为你老子这回真说不清了。”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随宸还想说什么,傅元筱直接给了他一脚,就转身回去了。 到了门口她也没开门进去,只是快速的回忆书中情节。 但……并没有用。 祖祠那一搏之后,暴君的确是夺回了许多的朝政,但一时之间并没有全然掌握所以他很忙。 而这一场科考的主考也不是钟泰,再说这一届科考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剧情彻底崩了啊,她都不知道未来走向了。 太难了! 第24章 玉树临风又狗腿 早在外头有动静的时候霖川就醒了,扒在窗口观察,见院子里只剩他主子了这才悄悄地出来。 挪到傅元筱身边,她也正蹲在那儿望天不知想啥呢。 “少爷,你被捉奸在床了。” “啧,就不能说些能宽慰我的话?你要是早早听着动静怎么就没见你出来救主!这都是些什么人呐,大半夜的往我房间里爬,好歹一文人居然想靠卖皮股上位,毫无文人气概!” 小声骂完还啐了一口,越想越恶心。 霖川想了想,“甭管他成功还是没成功,你被捉住了是真的。” “我谢你提醒啊!” 无言以对,这往后还怎么混呐! 主仆俩蹲在院子里寂静无声,片刻后那紧闭的房门打开了,玉公公先出来了。 “小傅将军,在哪里取水啊?” 霍的起身,还连带着踢了一脚霖川,“让他去置办,玉公公进屋一会儿我送去。” 霖川暗暗摇头,有这样一个狗腿的主子自己何时能熬出头啊! 玉公公笑了笑就回去了,这边霖川赶忙的去厨房开火烧水煮茶。 傅元筱就站在旁边儿盯着,跟监工似得。 终于好了,她往盘子里一放就快步的给送去了,真是如霖川所言,玉树临风又狗腿! 屋子里灯火燃着,申屠稷与钟泰坐着,金听鱼则站在窗边的位置。 傅元筱挨个的给奉茶,递给金听鱼的时候他略迟疑了一下,她也是在他这一迟疑中察觉出了几许嫌弃。 “元宵啊,听说刚刚白日里那随宸过来了,他有何事?”钟泰忽然问道。 “我估计他就是想在师父跟前儿混个眼熟,所以来巴结我了。” 钟泰眉头皱了一下,虽是没有说什么但很显然他是有些介意的。 申屠稷淡淡的看着她,说瞎话真是眼睛都不眨。 钟泰没有再说这事儿,面上略有愁容,片刻后他才又开口,“皇上若主意已定,老臣自当全力以赴。就是……可惜了这次秋闱。” “太傅无需可惜,梅党恶事做绝,各地有真才学的学子均落榜。眼下奔赴盛京的学子除了蠢材就是关系户,没有人才。” 申屠稷语气笃定,傅元筱耳朵也支楞起来了。 手眼通天都此等地步了,她知道这次科考没人才是因为知道剧情,他是硬生生调查出来的。 这就是手段呀! “唉,梅党不除国基不稳。皇上放心,老臣自当为民为君绝无怨言。”钟泰答应了。 傅元筱仍旧有些不解,毕竟前面的谈话她没参与,不知钟泰答应了要做什么。 但这些事儿算机密,她没听着也不算坏事。毕竟知道的太多……可能会短命。 钟泰捻了捻胡子,忽然想到了别的,“皇上,皇后出自梅家,再加上目前与梅党暗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了子嗣。” 傅元筱眼睛一转转,没想到这老头还操心这事儿呢。 想得太多了,暴君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申屠稷倒是摇了摇头,“太傅放心,皇后她也不爱理朕。” 钟泰一听这话就扭头去看傅元筱,“你可是暗地里答应了她什么?” “师父,天地可鉴呐!自从我不行了哪还跟姑娘亲近,又不能给她们快乐还去招惹人家那不是人渣吗。” 金听鱼微微皱眉,附带嫌弃脸。 倒是申屠稷微微侧颈看她,“在万花楼左拥右抱看你倒是很开心。” “那也怨不得我,她们扑上来我还能把她们推开?都是娇滴滴的姑娘,我一个男人不能伤了人家心还伤人家身啊。” 他就那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傅元筱抿了抿唇,鬼知道他那是啥眼神儿。 不像羡慕不像嫉妒也不像嘲讽,瘆的慌! 钟泰叹了一口气,“皇后是梅家人,不管如何那都是一滩浑水,你切记不可再跟其扯上关系!” “是,谨听师傅教诲。” 傅元筱答应的痛快,在钟泰心里男人风流不算啥。所以他也没能如申屠稷的愿,上演一出暴揍她。 脑袋一扭,她就瞧见申屠稷在看金听鱼,心内猥琐的小角落发出一阵狂笑。 果然并非她看书时瞎想,八成啊……就是那样! 打扰了钟泰到后半夜,他老人家也需要休息了,申屠稷与金听鱼也告辞了。 作为小师弟,傅元筱可不得相送嘛。 到了院子里,申屠稷倒是借着清晨之光环顾此处,清幽静谧的确是个好地方。 “皇上,咱们启程。”金听鱼道。 “梅南擎称病,早朝时一群蠢货在那儿支支吾吾。你们回去,朕也称病需要休息。” 金听鱼没说什么,玉公公立即接旨,之后就一同离开了。 傅元筱站在原地:“……” 咋这么任性呢?说留下来就留下了,玉公公也不在身边,她贴身伺候他呀? 申屠稷倒是没理会她,只是慢步的往竹寮后方走,清晨的山林飘着一股露水的气味儿。 别说,还真是好闻。 他往山里走,傅元筱不得不跟着,一夜没睡然后爬山,这是生怕自己活得长吗? 心里在腹诽,实际上又不敢问啊。 她就状似无意的打哈欠,毕竟这玩意儿传染。意图把申屠稷传染困倦,这样就能回去睡觉了。 在她第十次张嘴打哈欠的时候,前头的人停了,“困了?” “回皇上,一丝丝。” “看到前方的泉眼了吗,你把脸浸在里面片刻就彻底清醒了!” 真是个好主意。 傅元筱想了想,在原地蹦跳了两下,漂亮的桃花眼也跟着亮起来,“不困了,多谢皇上担心。” 看了她一眼,申屠稷唇边也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明知‘他’故意装傻,但那摆出的样子又的确好笑。 走上山巅,再往下看就瞧见了贡院一角,飞檐走角又极具威严。 “趁着现在无人,跟朕去一趟贡院。” 说完,他就下山了,步法那个快。 傅元筱立即跟上去,心中又琢磨他到底想干啥。真干什么神秘的事儿可别拽着她,她并不想知道他的秘密。 暴君的秘密啊,知道了哪还有好日子可过。 第25章 暴君无所不知 白日里贡院也没什么人,学子不能进来,唯有官员可出入。 真大啊,尤其是那考试的地方透着一股无言的压抑,人只要一进来就不由得好像要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 一旦分心,没准儿下一刻就会得来一通训斥。 傅元筱的确是这感觉,来源于当时求学的刻苦。 但申屠稷当下肯定不是来感受这环境的,他格外熟悉地形,在各个院内转了转就进了一座封闭的楼内。 一楼有桌有椅,笔墨等物置办齐全,傅元筱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官员办公的地方。 跟随着申屠稷上了二楼,都是书架上头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册文档之类的。 在靠墙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手负后,他站在那儿转眼看她。 眼波淡淡的,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子倾泻进来,映衬的他眼珠子都是褐色的。 好看,好看到让人想抠出来耍耍!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 片刻后她明白了,亦是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真是给他做了狗腿子了,搬来了闲置的桌椅给摆放好,他就旋身坐下了。 那姿态可称帅气潇洒了,还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场,一般人模仿不来。 “皇上今日是打算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你倒是会说漂亮话,朕是打算偷听。” “……” 原来他明白自己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但说出来的气势却是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傅元筱忽然觉着对暴君另眼相看。 这世上多少人做偷偷摸摸的事儿但都用冠冕堂皇的语言去粉饰,简称伪君子。 落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指头好看指节都漂亮。 “你与梅鸢真的再无瓜葛了?” 谁又想到他忽然问这个? 傅元筱想了想,随后就蹲下了,仰脸瞅着他。 “皇上,我与皇后娘娘真的没儿女私情方面的牵扯。只不过,她……” “接着说。” “她其实真的挺可怜的,她说自己是梅家旁系过继的,为的也是梅家想霸住皇后之位。她过的极为艰辛,梅家没有把她当人的。梅家皆逆贼,但她是无辜的。”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桃花眼波光粼粼水汪汪的,若是投一颗石子下去也不知那里头的水波会不会漾出去。 “所以,你想如何呢?” “我就想着,皇上是不是能够手下留情。在……清除梅党之后给她留一条性命。” 两手交叠,左手食指在摩挲右手的食指。 听了她的话,其实他没任何的表情变化,似乎听到了这要求他也没啥意外似得。 “你做了什么好事觉着求了朕,朕就会答应呢?” 就知道他难缠。 “请皇上吩咐,只要属下能活着不缺胳膊不少腿,您的旨意属下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眨。” 申屠稷:“……” 给他上刀山下火海还不能缺胳膊少腿,要这样的货给自己卖命是添堵吗? “或许,朕可以给梅鸢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 瞅她眼睛都圆溜溜的了,申屠稷就笑了。 并非寻常时那似笑非笑,真心实意的笑宛如寒天乍暖,把傅元筱都笑愣了。 真温柔! “梅恕不就是她的仇人吗,以为朕不知道这事儿?你们诸多想隐藏的事情,或许朕早就知道了。” 傅元筱很想问问,他知道他是一本书中的主角吗?知道她是从外头穿进书里来的吗? 肯定不知道! 在剧情之中手眼通天她承认,但若说无所不知…… 水分很大。 似乎瞧见了她眼睛深处那丝丝的小不屑,申屠稷眉峰一动,“你是不信?” “没,属下信。” “她就是个疯女人,对世间一切皆是怨恨。唯你让她觉着天地有光,你若没了性命她或许也不会苟活。” 听他淡淡的说完,傅元筱忽然觉着暴君好会洞察人心。 他说的全对啊! 看她震惊的小眼神儿,申屠稷继续道:“一旦如此她此生必会纠缠着你,就算你连个男人都不算她也不会在乎。唯一的解法就是让她亲手报仇雪恨,你才会得自由。除非就是你对她也有意,想与她共度此生。” 傅元筱立即摇头,“皇上说得对。不过属下还是想知道,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皇后娘娘被梅恕给……” “很早就知道了。” 实际上……才不是呢。 上一世清算梅家,那梅恕就是个软骨头。剐掉他一层皮的时候就把自己做过的畜生事都交代了,包括在少年时欺辱梅鸢,那就是个活畜。 傅元筱小小的点头,原来他早就知道啊。这梅家的那些事儿,看来都没瞒过他。 梅南擎那一群人直至此时都觉着他是个傀儡好欺负呢,殊不知暴君的刀子已经磨好了。 就在这时楼下有人进来了,还有说话的声音,两个人也立时屏息。 太静了,楼下的说话声就显得很清晰。 是两道都很年轻的声音在交谈,傅元筱仔细一听眉头也皱起来了,一个人给另外一个人考题!? 立即抬眼去看申屠稷,他却是不为所动显然早就知晓。 “泄露考题的是谁?”她小声问。 “程子安。” 程子安? 这人是很后期才被查出是梅家余党的呀,前期暴君还重用他呢。香州大水,还派他去治水了呢。 可如果暴君早就知道他有问题,那为什么会重用他? 按着心性,还不是在清除梅党的时候一并收拾了。 她忽然觉着他有点儿奇怪! 倾听楼下的声音,申屠稷也微微倾身垂首。 忽然间的对上傅元筱疑惑的小眼神儿,而且那脸就近在咫尺,她好像在研究自己。 脸上的皮肤可真是细致,自从‘他’说自己不长胡子之后就发觉‘他’是越来越白了。 尤其此刻距离近看的更清楚,真是连毛孔都没有。 视线往下,路过那精致的鼻子最后落在了唇上。 红的如两片桃花,大概是因为惊讶还微微张着。 申屠稷莫名觉着身体某处一热,蓦地起身走开距离‘他’远一些,但那股热气并未消散。 这并不是一种好兆头,警醒的同时甚至冒出了一丝惊惧来! 第26章 我给暴君赚大钱 程子安现在就是贡院里的一个小官儿,在盛京这种官员权贵多如牛毛的地儿真不太起眼。 其本人长了一张周正的脸,瞧着好像大公无私似得。这若不是知道剧情,真会被这脸骗了。 傅元筱随着申屠稷窥视,程子安将考题提供给了一个学子,之后就正常的办公了。 其他官员来了他也自如的见礼什么的,瞧着极其正常一点儿不心虚。 “想知道今年的考题都是什么吗?”申屠稷忽然问道。 眨了眨眼睛,“皇上即便告诉了我,我也答不出来。” “朕也没指望你能答出来。你可知贩卖考题能赚多少钱?兴许能再建两座你那密室。” “皇上……是给属下想了个赚钱的路子吗?” 没回头看她,申屠稷只是透过狭窄的窗子看着外面,“真赚了钱你敢拿着吗?” “那……必然是造福于民呀!” 就知道没这好事儿。 申屠稷笑了笑,“去赚钱,做得好朕到时就给梅鸢一条活路。” “是!” 都已经这样了,她不答应也没办法。 此次秋闱考题那是以钟泰为首的大学士联合出的,相当难。 反正傅元筱从申屠稷手里拿到考题的时候她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儿,发现完全不懂! “看不懂?” 抬头看他,她用极其真挚的表情说,“它们认识我,但我不认识它们。” 申屠稷真是被她这说法逗笑了,“钟太傅这阵子没教你功课。” “没有,师父忙着呢。” “到时你在衣服里穿一件护甲,再给钟太傅备上一些急救的药,否则场面难料。” 傅元筱:“……” 太损了! 慢步走回御案后坐下,申屠稷提笔开始写字。 傅元筱就候在下头,看他在那儿垂首写字的样子,真的特别宁静美好。 他若是不当皇帝,估摸着就是个才华出众的安静美男子。 写了好一会儿才停笔,将那两张纸递给她,她立即上前来接过。 这字可真好,而且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韵,都说字如其人,诚然不假。 “这是答案?” “嗯,一并贩卖,价钱你自己定。” “这就是标准答案啊,我觉着卖了都可惜了,无价!” 吹捧,顺带搭配着真诚的小眼神儿。 申屠稷薄唇微弯,两世所见拍马屁的人,属‘他’拍的最好听。 —— 有暴君做主使,傅元筱贩卖考题也提上了日程。 她首先思考的就是不能暴露自己,若不然到时事发她没准儿就得做了替死鬼。 思来想去想到了那个随宸,忍着恶心和齐昭悄悄来了清河,潜入了山上随宸租住的竹寮。 大概是因为那日他爬床的事儿受到了惊吓,无心读书。傍晚时分傅元筱和齐昭潜到时就瞧见他在坐在院子里望天,手里的书都扭巴成擦屁股纸了。 齐昭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嘴角一撇,“就这长相还爬你床呢?起码得俊美的过我才有资格。” 傅元筱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奉劝你兜着点下巴,我虽是不能给姑娘快乐但也没转性喜欢男的。再听到有人造我谣你就吐口水,不然以后小傅将军我就没法儿混了。” 今天出宫时碰到了金听鱼,还想着人家到底也算师兄应当上前打招呼,结果人家特意绕远走开了。 八成是担心她再朝他伸出魔爪! 两个人窥视了一阵儿,之后就出动了,望天的随宸听到动静瞧见了傅元筱,刷的就站起来了。 “傅……” 他只发出了一个音儿,傅元筱就一指他,之后齐昭把他给扯到了屋子里去。 文弱的随宸被按在椅子上坐下,齐昭扯过另一把椅子放他对面,傅元筱单腿踩在上面活像座山雕。 “交代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祖上三代旁系五支都交代清楚了。” 傅元筱话音落下,齐昭就在旁边踹了桌子一脚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随宸不由一哆嗦。 他开始交代自己的情况,别说自家的了,连邻居家的情况都说了。 轻轻地点头,傅元筱旋身坐下,“听闻学子之间已经有人买到了今年的考题,你知道吗?” “傅指挥使真是无所不知,我也听说了。” “知道花多少钱买的吗?” “据说……天价。” 说着,他还伸出一只手来,五指张开这是五十两。 啧啧了两声之后摇头,“便宜了些。” 随宸似乎明白她什么意思了,眼睛都跟着一亮,“小傅将军是钟太傅的关门弟子,是不是您知道考题内容啊?” “怎么,你也想花钱买?” “小人哪有那么多的钱。” “五十两,这若是添上一份答案咱们卖它二百两你觉着有人买吗?” 随宸连连点头,“小傅将军可能不知道此次的学子都有什么来头,能住在这山上的都是寒门出身,更多出自富贵之家的都住在城里呢,他们可有钱了。整日花天酒地都不温书,但私下里还说自己此次必定榜上有名。” 这话傅元筱相信,梅党遍布南晋各地,他们的子弟也需要科考来扬名继而进入仕途。 再说申屠稷都调查清楚了,那些人都是关系户。 “所以说你今年肯定没戏,即便功课再好怕是也争不过那些家伙。” 随宸眼睛一暗,“所以我那晚才……” “闭嘴,这事儿往后不许再说了。反正今年你也没戏,不如赚点钱?” 这会儿随宸倒是挺聪明,“小傅将军应当不会害我。” “哼,我还怕你害我呢。有钱不赚王八蛋,此事只咱们三人知晓,由你出面去黑市卖题收钱,齐昭会暗中保护你的。黑市里一些家伙非常讲道义且狡兔三窟,较为安全。” “好!” 随宸也想了,他此时若拒绝怕是不会落着好下场,不如就赚些钱。 那黑市齐昭熟悉啊,之前卖壮阳药的时候就接触了不少。 他直接选定了人,由随宸去接触,他好歹一文人手里拿着的又是真的考题所以并不心虚。 黑市里的人负责联系买考题的考生以及定价,鬼知道居然定到了三百两那么高。 估摸着是奇货可居效应真有人买,齐昭暗地里窥视到交易现场,黑市兄弟充当中间人,中间一道帘子遮挡。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成了! 第27章 皇上很看重小傅将军 十天的时间,齐昭将第一批收益给傅元筱送来了。 倒也不是没见过钱,可短短时间内他就搬来了两大箱子里头明晃晃的,还是晃花了她的眼。 暴君只是写了一些字而已就这么值钱,她的图纸要是能卖钱的话她也得定个高价。 “元宵,这些钱……” “你就别惦记了,到时盯紧了密室的收益,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呢。” 齐昭点了点头,没再说啥。 这些钱自是不能放在自家,赶在傍晚上值的时辰她就给运到宫里去了。 又不能让旁人知道,她去找了玉公公,他比她还没劲儿,把两个箱子搬到御书房可把她累够呛。 钱太多也不是好事儿,差点累断她的腰。 书房门一关,换玉公公守在外头,傅元筱独面暴君。 “启禀皇上,这是咱们十天的收益。虽说属下还是觉着凭借皇上书写的答案卖这些钱不值,但咱们市价如此也不能再抬高了。” 申屠稷一袭雪苍色的华袍,在这天下权利的中心,他那种对于权谋的游刃有余一览无遗。 但估摸着他平时面对朝臣时不是这样的,他会故意孱弱,让人觉着他可好欺负了。 他只是站在那儿淡淡的看了看白花花的银子,眼波无任何浮动。 傅元筱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摸不准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如何定价?” “考题加答案,二百两。”竖起两根漂亮的手指头。 “朕怎么听说是三百两呢。” “是这样的皇上,人家黑市也得抽成的。” “那个随宸抽走了多少?” “……” 搞了半天他都知道,亏得她只是短暂的对这些钱动心,要真拿了一块两块的他得把她手剁了。 “二十两。” 她都知道,其实觉着也没啥。让随宸给干这事儿就得给他好处,他要真不拿好处该轮到她害怕了。 微微颔首,申屠稷这才抬眼看她,“干得不错,再接再厉。争取在秋闱时,所有考生人手一份。” “那些寒门出身的没戏,他们没钱。不过可以利用随宸,让他打着疯狂押题的由头跟其他学子分享,将咱们的考题安插其中。”眼睛一转主意就来了。 申屠稷这会儿似笑非笑了,很瘆人的那种。 “那随宸倒是听你的指使,小傅将军不会真成全他了。” “皇上您可不能这样冤枉属下,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大计啊。您都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他心里多犯膈应,但一想到要给皇上办大事就都忍下去了。” 脸上委屈,心里连番脏话问候。 这就是不能播出来,一旦说出口画面就得是一阵哔哔哔…… 看了她一眼,申屠稷慢慢的走回御案后坐下。 “研磨。” 命令一下,傅元筱立即过去了,这活儿都是玉公公的。 如论落到她头上,也不知暴君是不是逐步的把她当成了心腹狗腿子。 并不是太熟练,毕竟她在家也不练字。 手上的劲儿略大,墨汁飞溅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申屠戟的衣袖上。 她一看眼睛也圆了,去瞅他正好他也看着她呢。 “皇上恕罪。” 他叹了口气,“墨也磨不好,你还能做好什么?” “我在家从不写字,都没摸过这些玩意儿。” 起身,申屠戟拿过墨条又在砚台中倒了些水,随后看她,“看好了。” 她站在旁边儿看,看他的手法,之后看他手指。 这漂亮的手指完全看不出会武功的迹象,但实际上暴君功夫特别好,自己若是与他交手未必占上风。 其实自己的手也一样,没什么茧子,这玩意儿跟练的功夫路数有关。 傅震本身的功夫并不是这样的,他极其威武手也粗糙。但教女儿时,估计是充分考虑到了性别这个事儿。 一个女孩儿练得五大三粗的,确实不好看。 申屠稷已经停了一会儿了,就那般侧目看着她。 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一口似得。 手指头抽搐了下,心底里又莫名的升起了一丝热痒,他蓦地抬手戳在她脑门儿上直接把她推得转过身去。 傅元筱:“???” 这又是干嘛? 站在那儿不动,听着身后他是坐下了,“皇上,怎么了?” “你的脸太刺眼了。” “……” 脸刺眼?嫉妒她漂亮就直说,啥叫刺眼。 爹娘给的花容月貌,她还能去给刮花了呀。 脸转过去就成了吗? 申屠稷的视线从那墨发落到后背再落到腰间,这般一瞧身形纤细。 特别是那腰,月鸦服的腰带勒的,简直两只手就能给掐住。 察觉到自己居然在琢磨‘他’的腰细不细,申屠稷立时止住念头。 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让她出去上值,之后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和玉公公换了位置,上头的宫灯正好照在她身上。 在书房之中只需一抬头,就能瞧见她映照在窗棂上的身影。 申屠稷不知何时又开始看那道身影,玉公公立在一旁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眼睛动了一下。 “皇上,听说礼部司大人意欲与傅将军结亲,司家二小姐与小傅将军年纪正相当。” “他那女儿不是天生不孕吗?”生出来就有毛病,民间管那叫石女。 “大概是因为小傅将军也病了,无法生儿育女,司大人觉着正相配。” “他女儿是天生有缺陷,傅元筱只是病了,哪里配?” 玉公公立即点头,“皇上说的是。小傅将军在御前行走聪慧显现,那司大人才动了心思。” “不见兔子不撒鹰,满肚子狡猾的油。翠江的渔民多次与北朝百姓发生冲突,派司廉过去交涉。” “是。” 玉公公再次肯定申屠稷现在特别重视傅元筱,自己估算果然没错。 那北朝都是蛮夷,连百姓都凶蛮不讲道理。 真把司廉派到那边儿去,指不定得丢掉半条命呢。 第28章 我扮成女人咋样 要随宸去跟住在清河山上的那些寒门学子来往,交流学习互相押题。 大概是因为赚钱了气也足了,跟人交流起来不再那么畏畏缩缩,短时间内还真挺吃的开。 大家聚在一起,互相的讨论往年的题,又各抒己见的押今年的考题,不亦乐乎。 反正是不经意间的,就把考题泄露出去了。 大家又每个考题都写出一份答案来,选出最好的答案来。 随宸是聪明的,他可没用自己的手写出答案,反而是给别的学子提意见开阔思路。 反正正确考题的答案跟卖出去的那一份没太大差别。 这任务算完成他就又琢磨着去黑市卖考题,毕竟成了一笔就能得二十两银子,他就想着哪怕是做官了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 有瘾啊! 哪想到就出事了。 傅元筱到了进宫上值的时辰被齐昭和后脑勺破了个窟窿还在流血的随宸堵在了路口。 一看他们俩这造型,她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们俩不会是跟买家打起来了。” “不是。他去黑市找孙三,正好孙三那里有买家。刚要交易就有人来砸场子,他要不是跑的快脸都被人看到了。人家扔椅子他笨手笨脚的也没躲过去,脑袋开瓢了。”齐昭也生气,还敢在自己不跟着的时候单独去黑市,活该! 傅元筱似笑非笑,“赚钱有瘾是不是?昨儿刚夸了你办事办的好,这转眼就给我添堵。” 随宸捂着自己后脑勺也不敢说话,疼的脸都白了。 齐昭冷哼,活该! “知道是谁砸场子吗?”这事儿就不简单,肯定是盯上了。 没准儿盯的是孙三,那好歹也是黑市一大哥。 “听他描述,我觉着八成是梅恕的狗。” “梅恕怎么盯上这买卖了?” 这不归他管,他也没贩卖考题盈利不存在抢生意。 齐昭摇头,凭他有限的智力,更是猜不透其中关联了。 “傅指挥使,能处理一下我头上的伤吗,我觉着眼前有些发黑。”随宸弱弱开口。 傅元筱歪头看了看他后脑勺,“根据我有限的医学知识,你已经不流血了,那就不会死!” 随宸:“……” “不过这事儿着实奇怪,除非梅恕知道此事有我牵连,若不然他没任何理由参与。你带他去找个靠谱的郎中处理伤口,我今日看来得请假了,琢磨琢磨梅恕去。” 齐昭还是听话的,把随宸带走了。 傅元筱则先前往皇宫请假,之后就趁着夜色在城里搜寻梅恕了。 梅南擎给他安排了个油水非常大的肥差,但又并没有多劳累,所以基本上他每日都花天酒地想干啥就干啥。 他跟他狗腿子常聚的地儿是三生馆,相较于万花楼那种姑娘多人多的地儿,这里更注重的是私密性。 傅元筱混进来时都几近半夜了,没寻到梅恕在哪个房间呢,居然瞧见了金听鱼。 他跟一个姑娘在房间里,那姑娘伏案写字他就站在对面。 傅元筱一看眼睛都跟着亮了,这是……过家家呢? 他假装成老师监考,那姑娘就扮成学生答题,玩儿的挺花花呀! 有些人啊长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好像心无邪念。但实际上得需要一些特殊的癖好来发泄日常压力,完全可以理解。 她也一样很理解。 在窗口那儿看了一会儿她也不打扰,继续去寻找梅恕。 她刚迈出去几步那边房门就开了,一扭头正好跟金听鱼的眼睛对上了。 他面无表情,她反倒几分尴尬。 “师兄。” 金听鱼上下看了看她,“进来。” 这么大方?! 没办法,傅元筱只得跟进去了,那伏案的姑娘眼下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了。 看到传说中的小傅将军眼睛不可避免的痴了片刻,之后才请安。 “下去。”金听鱼淡淡道,那姑娘就撤了。 门一关,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了。 “你来三生馆做什么?”只看‘他’这一身黑衣就知不是正常从大门进来的,鬼鬼祟祟。 “师兄可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梅恕应该在此处我是来寻他的。哪想正好碰见师兄找乐子,你放心我肯定不多嘴。” 她笑眯眯的一副大家都是兄弟她必当讲义气的模样。 但金听鱼可不领情,拿起桌上刚刚那姑娘写的纸给她看,“那姑娘渝州人,渝州人写字与别处不同。三天内我已经寻了多个渝州人让他们写字,辨出他们的特性,正事!” 他义正言辞,傅元筱也不由得点头,“师兄真厉害,办案时的角度都如此刁钻。想必犯人再狡猾也逃不过师兄的法眼,敬佩!” 这吹捧金听鱼也并不是很喜欢,他很讨厌旁人拍马屁。 “你找梅恕做什么?” “就是他今日做了些莫名之事,我就是想查探一下他是否是针对我。” “他所在之处你怕是接近不了。” 金听鱼说完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点指了一下,让她自己看。 这三生馆有个特别私密的地儿,守着很多人不说连窗子都特别高。 哪怕是想翻窗往上爬的话,都逃不过四周守着的人的眼睛。 傅元筱琢磨了一下,蓦地瞧见三生馆里走动的姑娘,她眉毛也挑了起来。 “师兄觉着我扮成这里的姑娘混进去怎么样?”成功率更高。 金听鱼倒是没想‘他’居然这么豁得出去。 “即便扮成了女人,你的脸……怕是也糊弄不了旁人。” “遮上呗。好不容易混进来了,怎么着都得试试才行。” 她必须得知道梅恕盯上随宸是什么意思,如若是她自己暴露了得赶紧想法子,难保事发了暴君不会把她当成替罪羊。 傅元筱溜出去了,金听鱼被迫的成了她同党。 很快她就回来了,偷了一套舞女的裙子,红纱暴露。 “我去换上,师兄一会儿帮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她说完就进了内室,金听鱼微微皱眉转眼看窗外,心情并不是很愉快。 片刻后那个人出来了,金听鱼转过头一看,他真愣了。 红纱裹身,肩头若隐若现,黑发松散的挽着那张脸不沾脂粉,但美的夺目。 这三生馆里最美的头牌,站在‘他’跟前亦是黯然失色。 一看他都愣了,傅元筱立时粗鲁一笑,一手从自己脖子上抚过,“自从不长胡子我这喉结都不明显了,还有我这胸,师兄你看看小不小?塞了四条丝绢瞅着也不咋壮观。” 金听鱼立时回神儿,嫌弃重回脸上,“把脸遮上过去试试,有七成的可能混过去。” 第29章 过分了些 梅恕此人样貌不错,面皮白白的,颇有那斯文败类的味儿。 尤其当下醉生梦死挥霍人生,身边一群狗腿子众星拱月,漂亮的姑娘跪地服侍那更是像人渣。 傅元筱是随着一群舞女进来的,她挑裙子真挑对了。 舞女们衣裙一致,上了那表演的高台后就各摆造型。 傅元筱站在最后头,她是被逮来的,因为她们以为她也是其中一员。 忽然碰上就呵斥她,之后扯拽着就进了这小楼。 站在最后头,看别人干嘛她干嘛,哪会跳舞啊! 胜在身段极好,滥竽充数也不丑,就是旁边一直被模仿的姑娘不乐意了。 擦肩而过时故意撞她还朝她翻白眼儿。 果不其然啊,哪行竞争都激烈,傅元筱也没在意。 她注意力都在梅恕身上呢,看他靠在那儿跟大爷似的,姑娘喂酒他喝一口但鬼知道是不是嫌味儿不好,就一脚把那姑娘给蹬开了。 混蛋! 一舞完毕,所有舞女都站在高台上,下头的王八蛋们开始选人了。 那领舞的自然是首先就被带到梅恕那儿了,剩下其他的狗腿子们挑选。 傅元筱站在最后头还有点儿着急,她想打探啊,这要是没被选上就走了她啥都听不着了。 不过还真有人相中她了,特意跳上来把她给拽下去了。 她就故意胆小害怕低垂着头,硬生生被拖了下去。 那是个小狗腿子,坐在边缘的位置,距离梅恕有些距离。 坐下他就搂她腰,脑袋跟狗似得往前凑一嘴的酒味儿。 傅元筱歪着脑袋闪躲,一边伸手在他身上某处狠戳了下,然后他就眼睛一闭身子也软了。 静悄悄的给他摆造型,她则靠在他一侧在旁人看来俩人就是凑一处亲热呢。 这帮人喝的嬉笑怒骂,说了诸多狗扯淡的话终于说到今儿去黑市打砸的事儿了。 傅元筱耳朵也支楞了起来。 “要那孙三宣扬傅元筱转性喜欢男人他不干,今儿他正做生意呢我们就带人去给他砸了。” “他做那买卖哪样都见不得光,不就是之前傅元筱搞那什么减肉赚钱他弟弟跟着赚了一笔,这孙子认姓傅的做主子了。” “呸,傅元筱自己就跟个狗似得还收狗呢。哪次见着小阁老不是撒腿就跑,如今披了鱼鳞甲就变成人了。” “披上鱼鳞甲那就叫鱼狗杂种!” 听了个正着,傅元筱这回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了。 估摸着只有清河贡院那些外地来的学子信了,城里的人那么多受过减肥赚钱的恩惠倒是都记着她的好呢。 就在这时,梅恕嗤笑了一声,“他长成那样往时服侍他的姑娘无不跟天仙似得,就你们找的那些男人哪个及得上他?长得不如他好,你们说动了孙三把这事儿宣扬出去也没人信。” “小阁老说的是。不过,听说清河那边的学子有人信,小的还听说前阵子傅元筱跟钟太傅去清河还有学子计划着偶遇他呢。” 梅恕似乎感兴趣了,“这事儿有意思。你们没事儿去琢磨琢磨,一举钉死他。” 狗腿子们答应,梅恕继续戏耍姑娘。 他也不是喜欢人家的花容月貌或是肤如凝脂,他根本就没把人家姑娘当人。 刚刚的主舞姑娘指甲留的长是为了配合舞蹈,他抓着她的手看似很温柔的摩挲了一阵儿,忽的就硬生生把她小指指甲掰断了。 那姑娘痛叫了一声,梅恕的脸瞬时变色,吓得姑娘咬唇把痛呼咽了回去。 但他脸色也没变好,一脚把姑娘踹出去,“滚。” 所有的舞女都起身,傅元筱也不得不跟着站起来一并退了出去。 出来后那主舞姑娘就哭了,还不敢哭出声,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小指都流血了,她捧着手其他姑娘也不敢靠近。 还是傅元筱看不下去,扯下身上一条纱过去把她手指捆上,“赶紧回去处理一下,涂了药指甲总会长回来的。” 那姑娘泪眼婆娑的看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出了小楼她拖沓在后循着机会就跑了,鬼鬼祟祟一路回了金听鱼所在的房间。 “师兄我回来了!” 推开门就喊话,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她就卡在了那儿。 谁告诉她为什么暴君在这儿? 眼下这位就坐在小厅主座,一身月白灯火衬托极为温柔,但那淡淡的眼波分明氤氲着一股冷意,更像杀气。 金听鱼立于一侧,因为傅元筱的那一喊,他眉头动了动就转过了脸。 反手关上门,她赶紧上前来先请安,“不知皇上在这儿,属下失礼。” 申屠稷的视线慢慢的从她的脸落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的走最后又回到她脸上。 “你倒是当真能跟这里的女子比美。” “属下是男人不跟女子比美,而且这一身穿着不太舒服属下先去换了。” “等等。” 把探出去的脚又收回来,等待暴君训话。 “看你跳着进门心情挺好的,也没见不舒坦。” “皇上可能不知道,穿上这裙子就不能张着腿走路。属下腿一收紧,我就疼。虽说不好用了但重量还在呢,太不舒服了!” 申屠稷:“……” 视线往她所说的那个地方落隔着薄纱并没瞧着什么,又想起城中妓女夸他夜里展雄风的事儿,怎么都觉着像吹嘘。 他这眼神儿着实让人不舒服,脸皮再厚也有点儿撑不住了。 “属下去把衣服换了再跟皇上说说刚刚在那边的收获。” 说完她就跑了。 申屠稷视线追随,跑的忙不迭的但那身姿……摇曳妖娆的过分了些。 第30章 他说的话好高深啊 换回男装,把胸前本就不太可观的两坨裹紧。 傅元筱觉着此生别想拥有波涛汹涌了,从发育起就勒住如今还能够鼓起来已经算天赐了。 再次回到申屠稷面前,他仍旧上下淡淡的瞄她不知其意,而金听鱼则是觉着自在多了。 扮成个女人比真正的女人还像妖精,要人命! “现在终于知道当初随宸为何敢半夜偷偷去找我了,因为他听到了传言说我转性不喜欢女子专找男子玩儿。而这传言就是梅恕那一伙人散布的,城里的人不相信那些外地来的学子相信了。” “没得到计划之中的结果,他们怕是不会放弃。”金听鱼道。 傅元筱立即点头,“没错。他今儿听说那些学子信了,吩咐他狗腿子再接再厉,害我之心不死啊!” “你有什么反击的法子?”申屠稷看她说话时还挺兴奋的,一点儿都没发愁。 “就得看他们出什么招儿了,我又不能跑到大街上去喊我没转性。我爹要是知道了,得敲断我的腿。” 金听鱼叹了口气,“小心为上。这些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极其下作。” 申屠稷的薄唇扯出了一抹讥诮的笑,上一世梅恕被千刀万剐而死,苦苦哀求及不上一条狗,那就是个又蠢又坏的废物。 “与你的恩怨你自己想法子解决,记住不要耽误了正事。” 申屠稷能说出这话显然就是放权了,傅元筱接连点头,表示自己定会谨慎小心。 这些事情说完,她忽然好奇起来申屠稷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简直就是劳模,但凡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他就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 即便现在有很多掌握在梅南擎手中,但他仍旧一丝不苟。 他比996还拼,怎么忽然间的出宫了? “刚刚瞧着梅恕在那边玩乐,皇上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属下去安排几个姑娘过来您也消遣消遣?” 申屠稷不咸不淡的看着她,“若真找来了姑娘大概又都扑到你身上了。” “我以前不来这里玩儿,这里没有我的相好。”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摆出一副自己很纯洁的样子。 金听鱼不由得翻眼睛,申屠稷也赠送一枚冷眼。 “朕是听说你今日告假说有大事要办这才出宫的。” 傅元筱:“???” 那他怎么这么准的就找到三生馆来了?莫不是,他一直派人跟着自己?! 思及到这个可能,内心还真是小小的寒了一下。 离开三生馆,金听鱼正常离开,傅元筱则和申屠稷翻墙出去的。 好歹是天子,偷偷摸摸的翻墙实在是有点儿难看。傅元筱在心里吐槽,但始终没敢去看他。 这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在笑话他,指不定得记恨呢。 “如何就想到今日忽然来找梅恕?” “因为随宸那货,他在黑市交易时有人来砸场子还把他脑袋打破了。幸亏没让人看见他的脸,根据他的描述觉着应当是梅恕的狗腿子。” “往时都没出过错,缘何这次就被抓了个正着?” “他贪财,每成交一次就得一笔钱,估摸着是来瘾了。说起来他那脑子不知伤成了什么样呢,齐昭带他去包扎了一会儿我回去还真得去瞧瞧。” “你若是因为去看那种废人而耽误上值,朕非得治你的罪。” “……” 好嘛,她假都请了上司还要管她。办的事不合他意就翻脸,活着不易人生艰难啊。 别说去看随宸了,连家都没回就跟着一块儿回皇宫了。 申屠稷并没有回御书房,反而回了寝宫。 其实这里她来过,就是在门口守着罢了,反正是个夜班跟熬鹰似得。 看着他进去,她刚要在门口站定,那个进去的人忽然发声,“进来。” 立即跟进去,这寝宫内部啊,处处都透着一股单身汉的味儿,没一丝雌性生物接近过的迹象。 一个成年男人禁欲到如此地步,可称病态了。 申屠稷翻出了一个瓷瓶来给她,“解毒药,虽未必能解百毒,但关键时刻还是能起一些作用的。” 双手接过,傅元筱倒是诧异,“皇上是不是担心梅恕狗急跳墙寻机给我下毒啊?” “有备无患。你的命在朕眼中可有可无,但你是傅将军的心头肉。真没了性命,谁知道他会打击成什么样子。” 他这话说的就高深了,好像他知道原本剧情似得。 她只得答应,然后几许珍贵的放在自己衣服里。 申屠稷看她动作,清淡的眼波中似乎流露出几许满意。 —— 傅元筱代替钟泰来清河贡院巡视,主要是勘察考试的地方。 必须准备好,若是秋闱之时这里的东西出现问题,这些官员都得跟着吃官司。 贡院的官员都跟在她身后,讲解此处的情况。 谄媚阿谀奉承,不免又对她十分好奇,尤其不少个年岁大的一看她的脸眼珠子就好像被定住了似得。 猥琐。 没心思搭理他们,傅元筱检查完毕后就说代师父去附近山上看看那些寒门学子。 上回来此处师父见他们是有些辛苦的,所以私下里很是惦念。 她离开贡院前往山上,果不其然在路上就开始遇到一些学子,他们会过来见礼甚至还想多跟她多说几句话。 看他们这勇敢的姿态,傅元筱就知道必是梅恕他们行动了。 似笑非笑,桃花眼氤氲着无限风流,尤其一身月鸦服更展风姿,她的确是穿着官皮最漂亮的人。 “师父极为关心你们在此处的生活,特派我来看望你们。” “傅指挥使辛苦了,虽说我们所居之处清贫了些但胜在幽静,傅指挥使若不嫌弃过去喝杯茶。”有一人盛情相邀,好像又觉着自己超有魅力表现的相当明显。 傅元筱想了想随后点头同意了,那人在前带路,后头还跟着三四个。 小院儿的确是清幽,傅元筱在院子里坐下,又看那个人去忙活茶水等等。 其他几个则目光殷切的盯着她,就像狼见着大肥羊了似得。 真是佩服他们往上爬的心思,那勇气已经打败了礼义廉耻等等。 同时又好奇梅恕他们放出的传言到底多离谱,致使他们深信不疑。 眼看着那人托着茶水过来了,傅元筱抬起一手状似无意的放在嘴边儿,一颗药进了嘴里。 第31章 这些男人啊 那个殷勤的家伙叫薛潜,亦是寒门出身,为了他这次来盛京参考家里最后一只鸡都卖了。 听他讲述完自己的家庭情况,傅元筱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拿起面前那杯茶,“既然如此不容易那就更应当谨慎做事,做对的事。因为一旦犯了错误,赔进去的可不只是自己的一辈子。远在家乡的父老,说不准都得跟着没了性命。” 话落,她把杯子送到了嘴边儿。 “傅指挥使等一下。”另一个年纪要更小的汪述河忽然小声喊道。 其他人面色一紧,尤其是薛潜眼神略凶狠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傅元筱问。 汪述河欲言又止,“我就是觉着那杯水好像落进去一只飞虫,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傅元筱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杯子,随后喝了一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她把一杯水都喝光了,薛潜那几个人就好像放心了但又好像紧张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紧张的更明显了些,因为傅元筱完全正常。 “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复命了,哪日再奉师命过来看望你们。” 说完,她据潇洒的走了。步态正常,背影风流。 往山下走,她最后选定了个地方就停下了,坐在树下颇有那守株待兔的味儿。 果然啊,没过片刻就有人鬼鬼祟祟的出现了,天色微暗那身影就更不光明正大了。 瞧见了傅元筱的身影他踌躇了片刻就过来了,“傅指挥使?” 脑袋垂着的人忽的抬头看他,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是那汪述河。 “你知道那水有问题是不是?” “是……” “此地不安全,你住哪儿?” 汪述河立即伸手一指,傅元筱也起身往那边走。 他住的地方要更破落一些,显而易见比那薛潜还穷。 小小的屋子里最值钱的大概也就是那些书了,连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在破椅子上坐下,傅元筱转眼看他,“看来住在这山里的学子人手一份药啊,只等见了我就给我下药是不是?” 汪述河站在那儿手脚不知如何摆放,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把一个纸包从衣服里掏出来交给了她。 拿过来打开,白色的药粉也没什么味儿,她又不是学医的看不出是啥。 但她会装作看懂的样子,抬起眼高深莫测的看向他,“今日在薛潜那儿你就是想提醒我不要喝那水对。” “小人其实动过心思,毕竟傅指挥使是钟太傅的关门弟子。只要跟您扯上了关系,榜上提名必然容易。可是……可是您说得对,一旦做了错事会祸及全家。” 说着说着,他就扑通跪下了。 “这药是谁给你们的?” 汪述河摇头,“不认识。但是凶得很,有人不想干这种勾当就被揍了。” “明日你就出去跟他们说,我半路忽然身体不适所以夜里是在你这里歇下的。” “啊?” “啊什么啊?怎么交代你就怎么做。你做得好了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兴许你到时还有参加科考的机会。” 汪述河没办法只得答应,傅元筱随后就走了。 回了城里她就去找了齐昭,这货脑子不好使但好歹之前卖壮阳药时接触过不少下三滥的人,学习过一些下三滥的东西。 那包药粉他看了看又闻了闻,眼睛也一眯,“有些像之前张保给我的那些壮阳药,八成啊,催情的。” “就知道是这些狗扯淡的玩意儿。想我吃壮阳药都不好使了,这玩意儿能有个屁用。” 齐昭的眼睛立即染上同情,“元宵啊,往后咱们也不想这些事儿啊。其实特没意思,就说我娘给我安排的通房丫头,天天往我床上爬,我腰都要垮了,没劲!” “你是安慰我还是跟我显摆呢?!”傅元筱眼神很‘危险’。 齐昭不言语了。 拿着那包药粉,她又琢磨着清河山上的地形。 “元宵,你生气了?” 眼睛一转不冷不热的盯着他,“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些裤裆里的事儿生气,我就是想该如何回击,必是得一鸣惊人才是。” “那想好了吗?带我一个。” “必然是得带着你,如此盛事咱们兄弟得齐心协力啊。” —— 跟申屠稷请了假,她就与齐昭偷偷的潜到了清河山上藏在了随宸那儿。 隋岑后脑的伤好多了,但其本人文弱所以就觉着自己不舒坦,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显出几分娇弱来。 齐昭极其看不上。 但随宸这会儿也根本没理会齐昭的冷眼,他看着傅元筱,那小眼神儿里都是怨怼。 “管理好自己的眼睛不要那么看着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傅元筱极其膈应,他那眼神儿好像随时要跟自己演泡菜国偶像剧似得,生理性厌恶。 随宸这才收敛了些,但还是不太高兴,“听说傅指挥使在汪述河那里过了一夜,现如今大家都在说他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有几个学子嫉恨的不得了,趁着夜里往他门上泼尿。” 傅元筱:“……” 他们都疯了? 多少人说起女人的嫉妒心来侃侃而谈都能给编出一部戏了,但这些男人做起恶心死人不偿命的事儿来可比女人夸张多了。 抬手揉了揉额角,她忽然觉着三叉神经突突的。 看她不说话,随宸也以为那事儿就是真的了。 叹了口气,“傅指挥使若真在意那汪述河可记得赶紧去看看他,被吓得他都不敢出屋了。难保接下来不会有人登门去打他,也不会功夫难保不会被打死。” 齐昭皱着眉头觉着恶心,同时又不免大开眼界。 这帮文人也不咋样啊,就这样的考上功名去当官儿,南晋不完了吗? 傅元筱却没理会,但其实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无论如何都得把梅恕引来不可。 若不然这番折腾岂不都白费了! 第32章 福楼都被梅恕搞塌了 傅元筱偷偷的去了清河山上的消息传到了梅恕耳朵里,据打探来的人说‘他’一身黑衣面色阴沉手里还拎着手腕子粗的棍子。 那样子一看就是找谁火拼啊,梅恕也立即来了兴致。 “是听说自己欺辱寒门学子的传言找那个汪述河算账去了。走,咱们一块儿过去,顺便把这事儿在城里宣扬宣扬。” 梅恕带着一溜狗腿子迅速的前往清河,顺道着在城里宣扬,住在清河近处的很多百姓都知道了。 说是小傅将军玩弄了寒门学子,为了阻止此事外传‘他’今日偷偷上山是准备灭口。 梅恕上山来天色都暗了,抵达汪述河租住的竹寮但并没有人。 以薛潜为首的七八个学子也都在,看到梅恕一行人又畏惧又钦羡,前阵子过来威逼他们的正是这伙人。 “人呢?” “刚刚瞧见山头上有影子,看那仓惶奔逃的样子像汪述河。”有学子积极表现道。 “追!”梅恕一声令下一众人开始追。 黑夜里山上也不好走,上了山巅之后就能瞧见半山那处依稀的有动静。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但能够看得清是人。 于是乎后头的人继续追,狂追到山下始终没追上那个人,可是又能瞧见那人在往贡院的方向跑。 夜里贡院清净连灯火都没太多,进了此处梅恕他们短暂的失去了追踪方向。 但忽的有人瞧见不远处一个独栋小楼里有火光闪烁,这群人立即冲了过去。 本就是打着活捉傅元筱做坏事的第一现场,他们各个兴奋呼啦啦的都往里冲。 最后一个人进去之后,那大门忽的自己就关上了。 下一刻里头由上至下传来吱吱嘎嘎的声响,里头嘁哧咔嚓的开始碎裂,甚至房顶上都塌了一角。 时近半夜,更多的车马朝着贡院而来。 钟泰从马车上下来,傅元筱在旁边扶着他一个劲儿的劝他小心身体不要动怒。 她是一路骑着马过来的,沿途所有的百姓都看到她了。 “造孽啊!秋闱在即福楼居然就这么塌了,这是不祥之兆啊!”钟泰简直痛心疾首。 贡院的官员都弯着腰候在那儿,各个惴惴。前阵子傅元筱刚刚视察过还都挺满意的,结果这就塌了,简直打脸。 “钟太傅,那福楼今晚其实是有人闯进去了,刚刚已经把里头受伤的人拖出来了数个,其中有小阁老。估摸着阁老一会儿就到了。”程子安在那些官员中瞧着像一股清流,腰背挺直的说道。 傅元筱多看了他一眼,他这态度瞧着好像不会跟梅家同流合污似得,谁又想得到其实他是资深梅家狗。 “梅恕?”钟泰一听稀疏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听说小阁老是来抓小傅将军的,好像是说小傅将军跟附近山上的学子有恩怨,今日要处理了那学子。”又有官员小声道。 “胡说八道!我这徒弟今日不上值下午时分就在老夫府上温书,他何时跑来了清河?梅南擎到没到?三番五次的针对我徒弟,他是看老夫不顺眼!” 钟泰气的瞧着好像都要厥过去了。 傅元筱连忙的在旁边给他抚胸口顺气,“师父别气,八成梅恕是自己跑来玩儿见惹了祸就冤枉我,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回干了。” “他不学无术揭瓦拆房子随他怎么干,那是他梅家门风有问题。污蔑我徒弟却是不行,我这徒弟将来是要建功立业震古烁今的!” 钟泰绝不含糊,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很快的梅南擎来了,他相当看重自己的长孙,第一时间就去查看自己孙子的伤势。 梅恕脑门儿被砸了个窟窿,右手小指也骨折了。 傅元筱远远一看就乐了,报应不是?那天他在三生馆把人家姑娘小指甲掰了他今儿小指就骨折了。 所以说人啊,别做坏事,指不定何时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他也看到了傅元筱,那自是怒目相视同时也明白自己被耍了。 “特意设计我闯进贡院,为了害我不惜损坏了这福楼,傅元筱你可真是日益奸诈。” 傅元筱眼睛立时睁得溜溜圆,“梅恕,我还想问你呢。刚刚我可听到有人说我跟这里的学子不清不楚,还有人逼他们给我下催情药,这事儿我不知道是谁干得,正好大家都在咱们当面对质?” “你少胡说八道,我不知此事。”梅恕不承认。 傅元筱却往旁边看,随宸带着两个寒酸的学子过来了,他们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呢。 虽是畏惧,尤其都知梅阁老权势滔天。但钟太傅是主考啊,更具威严。 两个人嗫嚅着说出了自己脸上的青紫痕迹怎么来的,就是那边摊着的几个狗腿子干得。威逼他们用催情散见着了傅元筱就给他下药,不听从就拳打脚踢。 他们俩就是那不听从的,被打的十分凄惨。 梅恕不吱声了,倒是梅南擎是个老油条,当即命自己护卫把那几个被点名的狗腿子拖了出去。 “整日的怂恿你做这些不着调的事,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与他们来往?你心性单纯,就应当结交纯良益友!” 梅南擎训斥,梅恕不吱声了。他在外再猖狂,但也是害怕听话的。 钟泰冷哼了一声,“梅阁老可真是甩责任的好手,害我徒弟坏他名声的事不是你孙子干得,这福楼总是他拆的?今年秋闱主考是老夫,梅阁老就把福楼拆了,是故意给老夫难堪吗?” 嘴炮输出,钟泰那是老手。 梅南擎尽力掩下怒意,看了看那福楼,主体结构都没事儿,但坍塌的也挺厉害。 “钟太傅这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夫又岂会干这种事。秋闱在即老夫这就着人尽快修缮,定会在秋闱之前修好。” 钟泰有那么点儿不太领情,但又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同意。 之后这两位就明嘲暗讽了起来,梅南擎说钟泰年岁大了眼瞎收了傅元筱这种人做关门弟子。 钟泰就讽刺梅南擎家风不正养出个祸害,早晚被反噬! 傅元筱站在旁边静静地听老师父极其高级的口吐芬芳,受益良多! 第33章 暴君忽然的宽厚 梅府。 梅恕的头被包扎起来了,大夫正在给他处置骨折的小指。 十指连心,他也觉着疼,但梅南擎在他又不敢耍脸色把气撒在大夫头上。 这若是只有他自己,非得狠踹这大夫几脚转移疼痛不可。 “往后离那傅元筱远一些,钟泰这老东西还真是把他当成了宝。他爹本就难缠,钟泰更不遑多让,我懒得跟他们打嘴巴官司。” 今日跟钟泰一番明嘲暗讽,着实是累了。那老东西别看年纪大了,但攻击力一如既往的强。 梅恕想了想,“祖父,您有没有觉着傅元筱变聪明了。他以前有多蠢我很清楚,忽然间的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哼,他拜了钟泰为师有人给他出谋划策算稀奇事吗?近来之事多次表明针对我们梅家,皇上……” “他如何?在祖父面前他像只羊,还不是任凭祖父拿捏。” “不要小瞧了他,现在交到他那里的政务他处理的极好,若不是钟泰给他把关的话那就是他自己的主意。拥有此等才智,怕是日后……” “那就叫梅鸢抓紧了,有了子嗣也就不需要这个掌控不住的了。”梅恕觉着非常简单。 说起梅鸢,梅南擎面色一沉,“我在宫中安插的人手哪怕进了玉秋宫也接近不了她,皇上好像在保护她。” 还有这事儿? 梅恕双眼露出几许凶狠,梅鸢没出嫁前就是任他揉捏,做了皇后就想飞?再说前阵子在祖祠那儿的事他也知道,居然出卖姑母,简直找死! 还有傅元筱,梅鸢爱慕他自己当然知道,一丘之貉早晚得弄死他们。 —— 彼时,傅元筱已经随着钟泰去了钟府。 天都亮了,折腾一夜老年人也有几分疲累。 傅元筱还是极为孝顺的,尤其今日见识到了这老头的嘴炮输出能力那是相当敬佩。 最后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完接过空杯子,老头躺下休息了她这才出去。 齐昭已经等在钟府门口有一会儿了,这几天一直熬夜愣是把他熬得跟国宝似得。 “元宵咱们去庆功?”他可兴奋了。 摇了摇头,“累了,黑白颠倒的铁人也受不了。看你倒是兴奋,控制机关那活儿很过瘾?” 齐昭连连点头,超级过瘾。 那福楼其实在傅元筱去视察的时候就发现问题了,都说贡院每年都修缮但明显有人把钱贪了。那福楼内部根本没修,最多外面涂了漆。 年头久再加上被雨淋得,她一眼看出问题同时也轻松掌握了毁掉那福楼的法子。 所以在和齐昭潜到随宸那里之后,夜里就去那儿赶工,小小的搞了些破坏再加上一些机关。 控制机关这活儿交给了齐昭,只要人进去了他启动机关里头的人就成了瓮中鳖,那福楼也不保。 说起来她这可是做了相当多的好事,福楼重建全部梅家掏钱,还能顺带着查出贡院里到底是谁贪了修缮的钱。 这也是她能说动钟泰陪她做戏的原因,但凡上升到利国利民的高度那老头肯定不拒绝。 在家休息了一天,城里最新的头条也火爆了。 趁着她吃饭时霖川向她全数禀报。 “梅恕要害少爷的事儿人口相传,妇人们最是义愤填膺为少爷抱不平。又说梅阁老只手遮天,孙子做了坏事都怪到别人头上。” “昨晚背锅的那几个纨绔子弟被打了一顿送回家了,虽是不知具体情况但我想他们家中必有怨言。” 傅元筱点头,被迫背锅还挨顿揍,那各个家中都是当官儿的,又不是贫民百姓。 唉,上回壮阳药那事儿齐家跟张家不都毁了,如今看来梅党的羽翼真要一点点的被砍掉了。 吃饱喝足上班去,这一路她的确是听到了不少百姓在讨论。 男人说的话不中听,在骂梅恕的同时顺带着讽刺了她一波。无不是她现在连男人都不算,跟阉人斗掉价等等。 女人们就可爱的多,很多大姐心疼她。 她听着了也觉着心里一暖,进了皇宫了心情还挺美丽呢。 玉公公一见了她就快步过来了,“小傅将军此次没受伤。” “没,我这身手还能受伤?就是熬夜熬得黑眼圈都冒出来了。”扒自己眼睛给他看,近来玉公公对她态度超好,可不是之前那略高冷的样子了。 玉公公还真仔细的瞧了瞧,长得这么好那黑眼圈都跟挂在别人脸上的不一样。 自己这一无欲无求的人心里头跟着一颤,“小傅将军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皇上分忧是属下的福分。” 御书房里传来申屠稷的声音,“你做的哪件事是为朕分忧了?” 傅元筱立即走进去,他这会儿坐在那儿喝茶呢。 “福楼本就是危楼,这要是来一场大雨那楼房顶都不保。这回有人出钱修缮了,修的不好都不行。您看,属下这不是给皇上省钱了吗。” 看‘他’那等待夸奖的样子,申屠稷思虑了片刻,“嗯,是给朕省钱了。” “多谢皇上夸奖。” 傅元筱都不用他夸自己做得好,只要赞许那么一下她就满足了。 瞧‘他’得意的,自己若是再夸赞几句也不知‘他’会不会出了这个门就起飞。 “秋闱在即不要再折腾太傅了,他年岁大了可禁不住这三番四次的半夜陪你去做戏。” 点头答应,傅元筱却在心里嘀咕,他是没见着那老头打嘴炮时的精神劲儿。 视线固定在‘他’脸上,其实这会儿才仔细的瞧瞧‘他’所谓的黑眼圈儿。 嗯,的确是有一些,挂在‘他’脸上有那么几分浪荡糜烂的味儿。 就好像一天没干正事儿把自己折腾的肾都空了,才会在脸上显现出来。 “累了便去休息,朕可以给你两个时辰。” 哇,这么宽厚这么贴心吗? 傅元筱大为惊异,这还是暴君吗? 但,带薪休息的确是好事,她笑眯眯的谢恩就跑了。 直接在换岗休息的房间歇下,眼睛一闭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并没有发觉门口那处有鬼祟的身影停留窥探。 第34章 朕后宫中的女人对你真好 睡了一觉到了时辰傅元筱就醒了,抹干净自己的脸这才走出房间,主要是怕自己睡着了流口水。 这要是带着一脸口水印儿去站岗,可丢了大脸了。 门一打开她步子也一顿,借着幽幽灯火瞧见了门口台阶上摆了一个小小的木盒。 眼睛一转先是四处环顾,并没有人。 狐疑的把那小木盒拿起来,嘿,还沉甸甸的呢。 跟举炸药包似得距离自己最远,之后开盖子,嗯?飘进鼻子里一股香味儿。 这才拿到近前一看,居然是糕点。 做的特别好,味道和外形都像芝士蛋糕。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 好看,好闻,但她不敢吃啊,谁知道里头有没有毒。 而且她忽然想拥有这种手艺八成也就御膳房的御厨了,像家里豫叔手艺就挺好,但这么多回了每次烤大列巴都黑的像煤球。 没有那种特制的厨具,做不出完美的模样来。 托着那块蛋糕,傅元筱一路的走到御书房门口。 门是开了一半的,自然一眼就瞧见了玉公公,她小动作的歪了歪头玉公公就明白了。 他一出来,傅元筱把木盒举高,“公公瞧瞧,这是不是皇上赏赐给我的?” 玉公公:“……” 摇头,皇上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呢。 这么说,如果真有人立功的话会赏赐更实在的东西,糕点……开什么玩笑? 不是暴君? 那是谁呀? 这会儿她更觉着这糕点像炸药包了! “进来。”书房里的主人说话了。 跟玉公公对视了一眼,从他眼睛里看得出暴君心情还好,她就举着小木盒进去了。 把那糕点呈到了申屠稷面前,他看了一眼,“没尝尝吗?” “也不知这里头有没有毒,不敢吃。” 倒是实在。 申屠稷看了玉公公一眼,下一刻他就拿着试毒的东西过来了。 当着傅元筱的面儿轮番试了多次,器具无变色证明是没毒的。 “吃。”是安全的。 傅元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皇上,确定这不是您赏赐给属下的?” “朕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惦念你用饭与否吗?” 那倒是不会! 他忙着呢。 看着那糕点,味儿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真是好闻。 可是太奇怪了,特意送到她那里,这会儿她忽然想是不是梅鸢啊。 她就敢干这样的事儿,无所顾忌。 虽说祖祠那里的事情发生过之后她就消停了,据说始终没出过玉秋宫,但她那种狠人还是想做啥就做啥的。 “心下难安想知道是谁送你的?”申屠稷看着她发愁的小脸儿似笑非笑道。 回神儿,她立即疯狂摇头。 甭管他到底在意不在意梅鸢,但好歹现在那就是他皇后。他媳妇儿给别的男人做糕点,她还拿到他面前来展示,等同于当面挑衅了。 “为了让你吃的安心,朕便叫人去调查一下。用不了太久,一刻钟。” 他这边说完,那边玉公公就出去了。 她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诚如之前所想,暴君无所不知。尤其是这皇宫,但凡他想知道的根本就瞒不了他。 真是一刻钟之后,内卫谢安就回来了。 如实上禀,那糕点来自于仙梨宫,贵妃娘娘的侍女今早在膳房取了各种做糕点的原料等等,此糕点乃贵妃娘娘亲手所做。 傅元筱:“……” 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觉着是梅鸢手笔。还打算用梅鸢受过伤害心态不正常这方面来跟申屠稷解释,这调查结果让她准备好的词儿都说不出口了。 申屠稷只是轻轻颔首,谢安就退出去了。 他慢慢转眼看向旁边那跟呆头鹅似得家伙,唇角也不可控的抽搐了下。 林向梨的爱慕相较于梅鸢要更收敛些,但也是非同寻常的决断。上一世他就见识到了,所以并不意外。 “朕后宫中的女人对小傅将军可真是关爱至极。” 傅元筱红红的嘴唇动了动想说出口的话又咽回去了,她很想厚脸皮的说一切都是皇上福泽,但她觉着真这么说了他会翻脸。 “去那边将这糕点吃了,贵妃一片心意总是不能浪费了。” 说完,申屠稷就继续处理政务了,摆明了懒得搭理她。 拿着糕点走开,傅元筱又回头看他,随着逐日的在他底线上蹦跳,发觉他越来越宽容了。 坐在他平时喝茶的地儿开吃,进了嘴她眼睛都亮了,真好吃! 就是芝士蛋糕的味儿啊,林向梨怎么做出来的?这手艺相当了得啊! 这林向梨是跟梅鸢一同入宫嫁给申屠稷的,她爹是是司天监司卿,根据书中所写就是个云淡风轻只沉迷与观星象推历法的老头。 林向梨能入选其实是钟泰的功劳,他跟她爹交好。 梅家的女儿做了皇后钟泰自然不放心,但选别的贵女梅家那头使绊子。最终选了林向梨也是因为她爹那官职在梅南擎眼里属平平,这才成功了。 边吃边琢磨这些事儿,很快全部吃光。 她心里几许遗憾不能去跟林向梨说说话啥的,若不然向她讨教一下糕点做法教给豫叔,让他平时无事也做点好吃的小蛋糕。 “吃饱了?”申屠稷忽然发声。 傅元筱看过去,点头,极其乖乖。 “既然吃饱了,随朕走一趟。” 话落,他起身从御案后走下来,她也不得不赶紧跟上。 先回了寝宫,随着他换了一身夜行衣,俩人都一身黑怎么瞅着都不光明正大。 傅元筱极其无语,好嘛,就知道得他宽容必有后文。 也不知这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要是让她做刽子手杀人放火的她压力也有点儿大。 夜里的皇宫仍旧是飘着一股不知名的怨气,冷飕飕。 随着申屠稷悄无声息的接近雍华宫,眼下此处除了宫女之外连太监都没有。 以前太后身边的阉人各个都有功夫,祖祠那件事之后都给处理了。 已经半夜了,那雍华宫的宫灯像鬼火似得瘆人。 两人藏在假山之处亲眼瞧见两个人穿着太监的服装进去了,可是那身形步态一瞧就不是太监,就是正常男人。 傅元筱的眼睛也跟着溜溜圆,正常男人半夜潜入雍华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这一猜测,她都跟着激动了,捉jian这种事古往今来都刺激! 第35章 给我个权利能把你皇宫都拆了 傅元筱还沉浸在能够捉jian的兴奋中,无意间扭头看申屠稷却忽然发觉他面色阴沉到极致。 一向清润的眼眸亦是宛如藏了两把出鞘的剑,只是那冷锋就能刺伤人。 心中的兴奋瞬时消散,疑窦升起,那太后如果真秽乱宫闱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这种气怒程度,比之被绿了还盛。 “皇上咱们一直在这儿看着还是想法子潜进去?您要是真的特别生气属下就冒些险,把这雍华宫给拆了。” 大概是因为她说的话几分搞笑,申屠稷眸子里的冷色淡了些许,“贡院的福楼被你轻易的毁了是因为它本身就不结实,宫中的各宫殿你确定能毁了?” 傅元筱眉毛轻轻地一挑,心说给她个权利她能把他整个皇宫都拆了。 但嘴上肯定不会那么说,弯着眼睛一笑,“试试呗,只要皇上解气属下尽全力。” 申屠稷轻轻地摇了摇头,“先试着潜进去。” 傅元筱立即转头去观察,雍华宫里那些宫女太多了这个时辰了守卫还很严密,想要潜进去其实并不容易。 “属下去声东击西,皇上您寻机会进去。一刻钟够不够?到了时间我再来一回您趁机出来。若是不成功您也无需焦急,属下拼了性命也去救皇上。” 表忠心,她是认真的。 申屠稷同意了,傅元筱立即行动。 黑夜里她的身影一闪而过,因为所习功夫的原因就显得特别轻灵优美。 他的视线还真是追随了她好一阵儿,见引得雍华宫的宫女出动巡视,他也趁机跃了出去。 傅元筱逃跑是非常快的,甩掉了那些宫女之后她就藏在了一处暗黑的廊下。 她不太清楚申屠稷今晚夜探雍华宫目的为何,在书里并没有这个情节。只是最后清理梅党的时候,太后家中所有的人都死了她就把自己给解决了。 这个女人算得上心狠手辣,对旁人狠对自己也一样。 一刻钟之后,傅元筱再次实行调虎离山,还担心申屠稷会不出来呢,但很快在假山群汇聚了。 他看起来……面色并不是太好。 “皇上,咱们回去。”她也不太好问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靠着假山他眸光清冷,“想让一个性情坚强乐观的人自戕,不给她下毒只用语言你能做到吗?” 傅元筱第一反应他想弄死太后,但那太后性情算乐观吗?那叫狠毒。 摇头,“做不到。” 那种性情狠毒的人只能是把她全部羽翼砍掉,再翻腾不起风浪她才会自杀。 申屠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一处神色悠远。 傅元筱只得站在旁边儿陪着,不能去看他她就仰头望天,别说这书里的星空可真好看。 那星辰近在咫尺,好像只要踩在高处一伸手就能够着。 —— 秋闱科考,是为盛事。 清河来来往往诸多学子,此场景可称壮观了。 钟泰乃主考,起初几天他并不需要过来,他特意派遣自己的关门弟子代他来巡视。 她特意去福楼转了一圈儿,嘿,梅家是有钱这福楼修的可真好,接下来几年都不用修缮了。 而且彻查了几个官员,如今这里掌事的是程子安,他在这件事当中也谋到了福利呀。 随宸和汪述河都没有参加科考,这算是傅元筱给予的最大的好处,毕竟这次科考是什么结果她很清楚。 这些学子们奋笔疾书,甚至有一些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暗笑。 傅元筱在门口那里瞧见了她也乐,只等阅卷的官员们大惊失色了。 “傅指挥使喝杯水。”程子安忽然接近,手里还倒了一杯水。 “多谢程大人。”接过,她倒是好奇他怎么忽然殷勤起来了。 昨儿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呢。 “秋老虎亦是不容小觑,傅指挥使接连三日代钟太傅巡视考场辛苦了。不如去那边亭子里坐一坐,下官肯定不敢懈怠。”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傅元筱笑了笑,“师父他老人家极为严格,若被他知道我偷懒非得揍我不可。” 端着茶杯继续巡视,那程子安就在她身后,她琢磨着他是不是想给他认识的人偷偷指点啊,她一直在转悠有些碍事? 该不该给他这个机会呢? 一手抚了抚肚子,“程大人我腹部忽然有些不适,去去就回。” 把水杯还给他,她就猫着腰跑了。 躲在溷轩坐在那高质量的恭桶上,说真的,她困了。 白天来贡院巡视,晚上还得去宫里值守,一天下来统共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三个时辰。 漂亮的桃花眼慢慢合上,忽然的溷轩进来人了,她立时屏息眼睛也睁开了。 “阁老忽然急匆匆的吩咐转告那几位公子不要答题交白卷,到底是何意啊?” “是不是考题出了岔子?” “但前两场的试卷已经封存上交了,根本没留在贡院。若真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如实上禀给阁老,那宫中守卫森严岂是我等能够得着的,兴许阁老有法子。” “此事切不可再被旁人知道,那程子安软硬不吃,傅元筱又是代钟太傅巡视。一会儿咱们小心行事。” 那两个人嘀咕完就走了,傅元筱也站起身。 梅南擎忽然下令让他的关系户交白卷,再联想一下程子安的奇奇怪怪,是不是他这几天在考场发现了什么。 思及此她迅速的离开溷轩,追上刚刚那两个老家伙在他俩背后一敲,昏了。 快速的拖回溷轩里去,看那两个家伙跟蠢猪似得,她一甩头就潇洒的走了。 回了考场就径直的走到了程子安身边,她自来熟的开始跟他说话,一边观察他。 果不其然啊,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发现他多次的四处环顾。 傅元筱知道他肯定是在找那两个老家伙,其他的官员不是梅南擎的狗。 他观察发现了一些事在最快的时间做出判断,但他的同僚又根本没发现他真实身份,轻松的将自己摘除在外。 这一次得把他直接拉下马,这种人太危险了。 第36章 她就是背锅的 科考结束,傅元筱亲自押送封存的试卷离开贡院。 那程子安面色稍有不好,其实能看得出他在调整自己,但并不是很成功。 秋闱算是结束了,按照常例过阵子就会发榜了。 清河山上很安静,科考之前住在这里的学子还都温书什么的,但考完了大部分都进城里放松去了。 随宸和汪述河结成了落考伙伴,这阵子他们俩始终在一处。 手里拿着书眼睛却根本没在上头,汪述河盯着一处许久,忽的发声,“也不知傅指挥使还会不会来?” 随宸看过来,又哼了一声,“你是真转性了?告诉你别妄想了,据我所观察傅指挥使现在对姑娘没意思对男子更没意思。” 汪述河脸一红略恼怒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不用跟我解释。不过听齐公子说傅指挥使设计的那个什么密室逃脱要完工了,到时我们可以去试试。聪明人才能去玩儿,傻人会被关在里面出不来的。” “还有这种地方?” “见识短浅了,盛京里玩的地方多了。但其他的玩乐略显荒糜,唯傅指挥使设计出来的很是与众不同。” 看随宸推崇的样子,汪述河亦是心中向往。 对于此次没有参加科考的失落也逐渐消散了。 —— 傅元筱完成了任务就照常上值了,几天后一大早的还没下值呢就出事了。 其实是在预料之中的,阅卷时发现的问题,三分之二的考生书写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正值早朝时段,那是真跟炸了一样,申屠稷大怒。 傅元筱都不知道暴君演技这么好,她在大殿外都吓了一跳。 当即下旨所有参加秋闱的考生都被羁押,而负责的官员也一并彻查,考题泄露此乃最不能容忍之事。 很快金听鱼就到了,领了旨意当即就要将负责的官员带走彻查。 梅南擎当即问责主考钟泰,言明此次钟太傅作为主考亦是难辞其咎。 这老东西是气疯了,这次科考所有关系户都废了。而且涉及买题等等,以后都别想参加科考了。 他这会儿直接攻击钟泰摆明了就是死也得拖下去一船人陪葬。 傅元筱听到了,忽然之间觉着大事不好。 “钟太傅身体不适,连日来监考全部交由傅元筱负责。傅元筱?” 门外的人立即进入大殿,穿过剑拔弩张的朝臣跪在了地上。 “禀皇上,此次的确是由属下代老师去监考的。他年岁大了属下亦是心疼,在监考期间属下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每一场学子们皆奋笔疾书如有神助,没有一个表现出愁苦之相。到了时辰交卷时亦无拖沓之人,属下当时还想今年考题兴许很简单。却不想原来是他们早就知道了考题,是属下失职当时没有察觉出来。” “你的确失职,太傅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你,你却没有察觉出丝毫问题来。即日起配合金大人调查,何时彻查清楚了再回宫上值。”申屠稷语气淡淡,那种冷真的挺慑人的。 傅元筱只得听令,然后主动的走到金听鱼那边儿,连带着其他负责秋闱的官员一并走了。 刑狱司,二进宫了! 所有官员关在单独的牢房,跟上回来待得那牢房可不一样。 关押傅元筱的牢房还挺不错,有床有桌椅,甚至窗子还挺大。 就是窗子外就是高墙,没啥风景可看。 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这她心里才算舒服些。 前阵子的宽容都是为了今天啊,让她背锅。 得,她也没啥可说的,背就背。 就是傅震知道了得生气,他回军营了但走时表示很快就回来,不放心。 往床上一躺,正值这段日子折腾的疲乏不堪,就当是给她个休息的机会。 很快就睡着了,且这一觉睡到天黑,直至牢房门被打开发出了声响她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就是黑,门口那里一点点光亮接近,最后将桌子上的烛火都点燃了她才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 忽的就坐起来了,桃花眼微肿反倒显得懵懂无心,“皇上您怎么来了?” 申屠稷身着便装,视线过多的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下,“哭了?” “???” 傅元筱抬手揉自己脸,又用力的按了两下自己的眼睛,“虽说待在这里影响心情,但属下男子汉大丈夫,不哭。” 哭个鬼啊,她从小到大就没哭过,最多就是干嚎! 申屠稷在桌边坐下,后头玉公公拿着食盒过来了,把里头的饭菜一一摆放好,香气四溢而且一闻就知道都是大补。 她勾着脑袋往桌子上看,的确是震惊。 暴君让她背锅也于心不忍,所以特意来送饭菜来弥补内心的惭愧了? “过来用饭。”瞧她那小眼神儿,微肿的眼睛里好像要流出口水来了。 起身走过来,她先朝暴君鞠躬致谢这才坐下。 这一桌子啊,不得补得她流鼻血啊! “皇上用晚膳了吗?”拿起唯一的一双玉箸她好像才想起来关心自己上司,脸上所表现也皆是忠君爱君。 “专为你所做,尝尝是否比林向梨给你做的糕点味道好。” 这有可比性吗? 若是给她个选择,丰盛的正餐过后甜点也少不了啊。 先喝汤,进了嘴之后她眼睛就睁大了甚至还在放光,“好喝,哪是糕点可比的。” 薄唇若有似无的弯起,申屠稷看着她,“好吃的话就都吃了。” “……” 把嘴里的汤咽下去,她又看了看所有的饭菜,“这好像有点儿难。皇上,我要是撑死了您会给爹发抚恤金吗?” 笑意从他眼睛里流出来,“怎么就那么多的废话?快吃!” “是!” 痛快的答应,她边吃边暗笑。 暴君心情不错,自己虽算不上什么妙语连珠但摆明了这会儿把他哄开心了。 唉,只要暴君心情好就万事大吉,背锅什么的可以不计较。 再逐日的变成他最贴心的狗腿子,抱好了主角的大腿前途必然一片光明呀。 思及此,那自是越吃越有劲儿,两腮鼓鼓像仓鼠似得。 不时的还抬头朝着申屠稷傻笑,她充分的展现自己忠君听话又容易满足的人设,让暴君往后对她好点儿。 她却是根本不知申屠稷在想什么,那满嘴油又傻笑的样子,见鬼了似得挠的他心底某一处痒痒的。 第37章 皇上攻击我得赔钱 吃饱喝足,正好金听鱼也来了,而且还拿来了煮好的茶。 先给申屠稷倒了一杯,再给她一杯,傅元筱接过茶就在那儿无声的笑。 皇上给送饭,刑狱司司卿给送茶,她这坐牢的小生活可真是不错。 金听鱼汇报起抓那些考生的事,有几人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早就听到风声躲起来了。 而那几人正是梅南擎的关系户。 由此就更能说明他得到了风声,只不过为时已晚那时已经考了好几场了。 “是程子安发现了不对劲儿及时告诉了梅南擎,那时梅南擎还给贡院的两个狗腿子传信了呢,叫那些关系户交白卷。被我听到了,我就把那俩老头敲晕了。”她忽然开口。 那两个人同时看她,在这狭窄的地方忽然被两双这样的眼睛盯着,还真有点儿压力。 “程子安已经跑了。”申屠稷淡淡告知。 眼睛都跟着睁大了,“那他真的挺聪明的,得到风声就猜出自己早就暴露了,当机立断就逃跑。怪不得藏的那么深。” “什么叫做藏得那么深?”她的话让申屠稷不由得想到了上一世。 的确程子安隐藏的身深,不与梅党以及任何一股势力同流合污的模样,所有后来自己重用了他。 但,这世上没人能做到雁过无痕最后还是查出来了。 “额……就是贡院的官员都觉着他性子奇怪啊。我在溷轩听到了他们说程子安坏话,可是谁都没想到他才是梅南擎亲近的狗,跟他们那些下等的狗不是一个等级。” 金听鱼倒是讽刺一笑,“他们的确擅长狗咬狗。” “那接下来去抓程子安?”傅元筱回想书中剧情并没有程子安太多信息,只知他是哪里生人但具体家在何处根本不知。 “你要领这个任务吗?”看她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也不知在脑子里琢磨什么呢。 “抓人不是我专长,这还是交给金大人。不过这段时间我得一直在牢房里待着了是不是?” “你若是出去了,你觉着其他人会不会嚷着也要出去?” 那倒也是,傅元筱觉着就当自己是来疗养的。 靠坐在床边,继续听那两个人说话,说真的这两道低沉的男音一来一回的真有点儿助眠的功效。 很快她眼皮就支撑不住了。 迷迷糊糊的,她身体朝着床里侧翻,又无所知觉的嘟囔了一声,“看本书也太难了!” 那两个人不再说话,反而是都看向那睡着的人,金听鱼是没想到‘他’睡着了还在梦读书之事,看来还是老师有方法。 申屠稷则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即便扭巴的不成样子那身条瞧着也展现出一种无以言说的优美来。 —— 傅元筱真以为自己得在牢里疗养呢,哪想到翌日傍晚她那师兄就亲自来接她,偷偷摸摸把她带出来了。 “多谢师兄了,看样子我有一晚自由的时间?” 金听鱼看着她的笑脸,“奉老师之命,万花楼的密室今晚测试,老师特意吩咐我务必让你到场。” “啊,我都忘了这事儿了。” “快去,记得遮掩好自己行踪。” 得令,傅元筱也快步离开了,趁着夜深光线暗顺利抵达万花楼的后巷。 太傅府的下人已经等在那儿很久了,接上了她就进了地下。 一共两个主题的密室,一个解密风格就是吹捧皇上吹捧南晋,另一个就是恐怖刺激风格,充分猎奇。 今日测试的人员是钟太傅带来的人以及跟随齐昭而来的随宸汪述河,一共六个人组成一队。 npc什么的除了万花楼的伙计再就是城里的人,上回减肥赚钱认识的大胖子以及穷苦孩子。 专门为他们设计的一些通道,能够让他们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在特定的地点设置暗屋到时安排人手充当监控器。 以免到时有人来玩再生坏心思讹人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 那几个货在吹捧南晋奉承历代帝王的密室里算顺利,毕竟有两个书生在里头,古往今来的文章大事件等等那是张嘴就来。 什么开国太祖一共打了多少场战役,登基之日真龙在天上现身,再到当今皇上几岁时写过什么文章等等他们都知道。 到了恐怖主题的密室就完犊子了,那真是吓得一路鬼叫,把npc小孩子都吓着了。 傅元筱在监视的暗屋看了一阵,就悄悄出去了,抓住了一个扮鬼的小孩儿。 把他身上套着的白色破布拿下来裹在自己身上,之后让他回去先吃瓜去,她则直接顺着员工通道爬进去了。 吓唬人这活儿啊,其实特有意思,尤其是吓唬胆小害怕的人听他们鬼叫,超级有成就感。 她潜伏在那儿,等着他们过来呢。 片刻后,依稀的听到鬼喊鬼叫了,她也准备好打开暗门来一出从天而降吓唬他们。 蓦地,喊叫声都没了,但是她顺着小气窗往下一看幽暗的光影中人已经到了这下方了。 事不宜迟,她当机立断的推开暗门整个人大头朝下的滑下去。 长发也随着倒垂真的很像鬼从天而降,她等待着他们鬼叫呢,哪想她脑袋垂到了和底下的人可以平视的高度时就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然后下一刻她肩膀就被扣住了,之后硬生生的把她从暗道里拽了出来。 她的身体好像什么摆件似得,被他扣着上下颠倒了下,脑袋就朝上了。 申屠稷面色极为平静,甚至可说毫无波澜,从他的表情就看得出他好像觉着这一切很无聊。 “攻击工作人员是要赔钱的。”她很不高兴,他怎么忽然来了?而且进来之前外头负责的人没跟他讲规矩吗? 眉峰轻皱了下,“那你仅凭那些工作人员就能赚到不少钱。”相信没有多少人会忍住手脚不攻击他们的。 “这话说得我们又不是指着这个赚钱。而且他们被攻击赔的钱也是给他们,我们不拿一文。” 这般一说倒真像是做好事了,因为招来的人都是家里很穷的。 “你不如趁早给他们做一批防身的盔甲,能赚钱的同时还不会被伤着。” 傅元筱轻轻颔首,倒也可行。 眼睛一转,她忽的抬手伸向他,“皇上刚刚攻击我还没赔钱呢。” 第38章 莫名其妙挨了他一脚 赔钱? 申屠稷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儿让她自己体会。 抠门! 他会今日来主要是为了看那些之前定好的可以关人的密室,傅元筱的确设计的非常好。 设置了很多个,乍一看像是做单线任务的地儿,进来之后木门就从后面滑上了,而且整个空间在下沉。 的确是高级啊,申屠稷都不由几分诧异,这些机括做的真是精细。 下沉了一会儿之后就停了,眼前出现了一整面墙的华容道,很是复杂。 这么说,但凡谁进来了都得觉着是来做任务的,绝对猜不到是被关起来了。 傅元筱也是头一回来看,但到底是自己设计的她心里清楚情况。 “自从皇上出现之后我就再没听到那几个人鬼叫,咱们这密室走不了回头路,所以是工作人员进来把他们带出去了?” 申屠稷的视线依旧固定在那整面墙的华容道上,“鬼喊鬼叫的吵死人,朕把他们敲晕了。” “……” 果然啊,他是无法体会密室的乐趣,就得听他们鬼叫才有意思呢。 “你设计的这东西到头来是个死路。” 傅元筱也去看那华容道,之后点头,“皇上眼睛真好。这就是死路,为了迷惑猎物的。也是为了把他们关进来安静安静,这若是有海豚音的咱这里再封闭也没辙啊。” “那不知我们该如何出去?”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他进来时毫不迟疑眼睛都不眨的,还以为他根本没思考这事儿呢。 她当时还暗暗的想,他就不怕她趁机害了他? “其实咱们一进来员工那边的铃就响了,他们很快就会开外面的门放我们出去。” 总的来说这设计很得申屠稷的心,而且两个主题的密室里像这样专门关人的地儿有数个。 ‘他’的确是这方面的天才,设计的相当精巧。 两个人等待着员工来放他们出去呢,头上只有两盏琉灯散着幽幽光亮。 一刻钟过去了,傅元筱已经席地而坐了,员工还没来。 申屠稷已经在脑子里重新将那华容道改了数次了,更为复杂。 “你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傅元筱单手撑在自己腿上,那造型颇有几分风流浪荡,“今日测试,也就是说头一次开工,他们不熟悉也在情理之中。皇上最好不要激动,不然氧气耗尽了咱俩可能也就挂了。” “……” ‘他’倒是极快的把原因都给那些人找好了,自己想怨‘他’做事不利都没理由。 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当下的确需要平静。 他身上的味道飘过来,傅元筱吸了吸鼻子,大概是因为空间密闭的原因他身上的味儿……还挺上头。 “皇上,您除了想肃清朝野天下和乐升平这些愿望之外,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转眼看‘他’,清楚的从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看到一丝莫名其妙的同情,“你觉着朕应该再去做些什么?” “享受人生啊!” 这本书里他前半生就是在斗,后半生那就是个劳模啊。 虽说长寿,但没一时松懈。 那时她是个看客并无太多所觉,但此时此刻瞧着活生生的人在她跟前儿,真觉着他有点儿可怜。 天下都是他的,但享受什么的都属于别人,真累。 申屠稷心头一动,重新又来一世之前所经历过的再来,其实他有时也觉着无聊。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这一次要更快的清理了梅党,保全上一世枉送命的忠臣。 享受人生?他的确是没思考过。 “提议不错。一个月后皇家常例围猎,朕始终也提不起什么兴致。这一次朕亲往,就按你说的享受享受。” 傅元筱无话可说,围猎算什么享受人生? 不过,她又不能劝他去醉生梦死,毕竟骨子里是个劳模。 想着想着她有点儿犯困,后知后觉的可能是有些缺氧。 “皇上有没有觉着呼吸困难?属下不孝没办法屏息再让您多吸两口,还望恕罪。” 她迷迷糊糊的好像多孝顺似得,申屠稷歪头仔细看她的脸,随后抬手捏住她脑袋晃了晃,“今晚朕若和你死在这里,你那些员工都得陪葬。” “别呀,有我给您陪葬还不行吗?肯定您到了底下都不闷。” “正因为有你朕才需要更多的人陪葬。” 说完,他单手扣住她肩背直接将她提了起来,与此同时左侧的墙壁刷的划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小门。 带着她走出去这条通道又狭窄又黑暗,但能闻到新鲜的空气了傅元筱头脑的确是清楚了些。 “多谢皇上,不劳您扶着了,属下……属下尚且苟延残喘着呢。” 说着就朝着旁边儿挪,主要是距离太近他还上手了,这人这般聪明担心他再察觉出什么来。 苟延残喘? 还能用这种词来形容自己的。 申屠稷放开了她的肩背但又不太放心又抓住了她的手腕,细的他一手掌握甚至还余出不少。 “每月饷银都供不起你吃喝了吗?” “没啊,皇上对我还是非常好的。我现在把饷银都攒起来了,打算到时给我爹买个什么哄他开心。” “孝心可嘉。但有孝心也不能苛待自己,瞧你这手臂细成什么样儿了。朕若真遇着刺客你是保护朕,还是朕保护你?”他的语气是嫌弃的,手上抓着却始终没放松。 傅元筱一听就明白了,赶紧把自己手腕挣脱回来,嘿嘿一笑,“皇上有所不知属下就是这种吃不胖的体质,您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羡慕我。她们为了保持身材不敢吃太多东西,做梦都想拥有我这种体质。” 说不了几句话又说起了姑娘,而且那语气极其兴奋,花心不改。 申屠稷看了看她,蓦地在她小腿上踢了一脚,之后就单手负后先走了。 前头就是小门,他头都没回的直接出去了。 挨了一脚的人莫名其妙,她说自己不易胖体质他生气了? 不是,还在意这个?! 好不容易出来了,见着了钟泰。别说,把他们俩关起来这么长时间这老头也着急了。 申屠稷倒是没说什么,傅元筱也摇摇手并给那些大哥小孩子使眼色赶紧走。 头一天测试,出意外很正常。 再说了,又没邀请暴君过来,他自己半途闯进来的,只能说活该! 第39章 马上要高升了 密室第一轮测试效果还不错,接下来还得进行第二轮第三轮。 那就得万花楼老鸨来张罗了,毕竟楼里常客啥的还是非常多的。 几轮测试过后看反响,只要获得了五成以上的赞赏就能正式上线了。 钟泰还是很看好的,尤其是那奉承拍马屁主题的密室十分合他的意。 每一道谜题都跟吹捧离不开关系,尽显忠君爱国。 听这老师父夸了自己一阵儿,傅元筱都脸红,她可这没那忠君爱国的心。 之后钟泰便与申屠稷说起了此次秋闱事件,有金听鱼在只要进了刑狱司的就得脱层皮。 那些关系户学子挨不过去,接下来就能收拾他们了。 这就是在砍梅南擎的羽翼,进展可说喜人了,其中傅元筱就贡献了相当多的力量。 从最初的齐家张家那儿开始,简直跟开了挂似得。 他们在说傅元筱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不时的吃几口点心,眼睛也逐渐的睁不开了。 忽然的,钟泰说起此事结束后傅元筱是否还回去接着任禁卫指挥使一职。 她耳朵立时支楞起来了。 申屠稷也正好看过来,清润的眼波在她那盼望卸任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游手好闲的脸上转了转,“朕将内卫统领调任,让‘他’暂时接手!” 傅元筱:“……” 钟泰捋了捋胡须,点头,“自古以来诸多良将最初皆在圣上身边效力,尤其内卫乃帝王最亲近之人,将他安排此处合理。” 言外之意,都是咱自己人,往后做啥都方便都放心。 傅元筱并不想做什么内卫统领,那就不只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他身侧那么简单了。 会知道他很多的秘密,也会帮助他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更重要的是私人时间一再缩短。 她还想赚钱呢! “不愿意?” “多谢皇上隆恩,属下定不负皇上厚爱。” 起身,又刷的下跪,她典型的上坟跪姿。 申屠稷微微皱眉,身体微动稍稍躲开些,他心理上能舒服点儿。 “起身。” 钟泰过去把她扶起来,又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作为老夫的弟子忠君乃首要,你往后不管走的多远迈的多高,都不要忘了。” “师父放心,徒弟始终根正苗红,心里只有皇上!” 钟泰很欣慰,他那时就觉着自己肯定能把这孩子带到正路上来。如今一看果然没看错,想一想自己此生有这三个弟子也无憾了。 几近天亮时傅元筱回了刑狱司,跟回家似得进了牢房倒头就睡。 她是被一阵亲切的抚摸给摸醒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她老爹那心疼怜爱的眼神儿。 “醒了?钟泰那老东西自己不坐牢让我小元宵来替他,老奸巨猾的东西。一会儿老子就去找他,不给我个说法把他胡子揪下来!”傅震很生气。 “爹你回来了。我没事,你回来了应当先回家的,看看你这胡子跟兵器似得。”迷瞪的坐起身,她瞅傅震这一身风尘的也几分心疼,肯定着急忙慌赶回来的。 傅震对此并不在意,只是看着傅元筱疲累的脸心疼不已。 以前没公职的时候虽整天胡闹但好歹意气风发,瞧瞧她现在,精气神都没了。 “别生气,这一切都是计。再说我师父那大年岁了,让他来坐牢我也于心不忍啊。” “哼,他是你爹啊?现在孝顺他比孝顺你亲爹还来劲。”傅震不乐意了。 “别气别气,我不是那意思。您是我亲爹呀,肯定排在他们前面。”赶紧抱住他手臂撒娇。 傅震哼了一声,蓦地在她后背上拍了一巴掌,“那都是老狐狸唯你个小羊羔,让你干啥你干啥真出岔子了所有的罪名都得你背。” 这一巴掌不轻,拍的后背空空响。但总是挨打,她也皮厚习惯了。 “反正这回也没吃亏,待我出去了我就不做禁卫指挥使了,升官儿了!”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傅震眉头也皱起来了,“你爹一回来就得知了这么多关于你的‘噩耗’,说,也不差再来一个了。” “内卫统领。” 傅震表情依旧不怎么轻松,傅元筱就把脸往他跟前儿凑还笑嘻嘻,“爹,显而易见我是这路子是向你靠拢呢,到时候没准儿就得接任你了。” “你呀,没心没肺!”戳她脑门儿,戳红了又忍不住给揉了揉。 他担心的是她高升不高升吗? 越往上走,见到的人就越多。她这张脸…… “预计什么时候能出去?” 想了想摇头,“得等我师兄处理完这件案子,爹您也别心疼我,我在这里养着不知道有多恣意。住进来第一晚皇上还来给我送饭了呢,他内心里也是愧疚的。” 看她那得意的小模样傅震只得冷哼,一顿饭就给哄住了?说到底就是个女孩子。 说起女孩子傅震还真想起一件事来,“我走之前那司廉就有意把他那残疾闺女嫁给你,这回你忽然进大牢了估摸着他也不会再提了。当时我还想他若没完没了,老子非得跟他吵一架。” 傅元筱倒是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司廉不是去北边吗?据说是跟北朝谈判什么的。” “他若不被派遣到北边,估摸着就得缠上你了。他那闺女胎里带病生不出孩子,你‘不行’了他就非说你们天生一对。”气死他了。 自己闺女好着呢,天底下最健康最聪明的孩子。 她眉头也皱起来了,“我就算是‘不行’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健康的姑娘想嫁给我呢。” 她对生病的司廉姑娘没意见,就是他那让两个残疾人凑活过的想法让她不是很开心。 残疾人也有权利寻幸福的好。 还以为给自己挂上阉人标签往后就能杜绝成婚这事儿了呢,但到底是她思虑短浅了。往后她若真‘一路高升’,这样的事儿少不了啊。 愁人! 第40章 再次上演暴打不孝子 泄题案件的调查进行的相当顺利,金听鱼着重的审讯那些关系户,有再硬的皮也抗不过严苛的审讯,他们如实交代考题是从程子安那里买来的。 可比黑市卖的那一批贵的多,程子安在此次秋闱中那是赚的盆满钵满。 问题是他跑了,而且全无踪影,金听鱼派出去那么多人搜查他都没搜到。 至于此次的官员那都受到惩罚了,官职暂时撤了回家闭门思过去,包括傅元筱。 从刑狱司出来,傅震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是第二回接她出狱了,颇有点儿生活是个圈儿的意味。 傅震是心疼的,而且他回来当天就去钟泰府上了,真找那老头吵了一架。 他就是护犊子,那种劲儿一上来天王老子都不服,钟泰的铁齿铜牙都偃旗息鼓了。 最终被傅震一顿损,他心气顺了这事儿才算完。 提溜着他家大闺女上了马车,看着她微肿的脸不免叹气连连,“这么久不见天日出来了是不是不适应?瞧你这脸……” 傅元筱抬手搓了搓,“爹,我可能就是胖了。这几天一直开小灶,御厨做饭又好吃。我吃了睡醒了吃,不长肉都难!” 傅震:“……” 往车壁上一靠,颇有那坐吃等死的味儿。 傅震最终只得摇头,是他担心太多。总觉着她傻会被老狐狸耍的团团转,但兴许她就是傻人有傻福呢。 回了家,她可真是闭门不出。 傅震也不允许她出门,亦是在家里盯着她。 齐昭找上门来,傅震不是很高兴,本就长得威严再用一种盯贼的眼神儿盯着他,齐昭一路走就觉着自己腿哆嗦了一路。 “元宵你近些日子都不能出门了?虽说你被革职了但也不耽误出门啊,咱那密室正式营业了,你都不知道有多火爆。那随宸和汪述河这几天帮着收账数钱数的手指头都起泡了,你去看看。” 窝在椅子里她懒懒散散,不出门头发也松散的绑在脑后,美的迷乱人眼。 齐昭好歹也是从小跟她一块儿玩,也算看习惯这张脸了,但进门时仍旧不免迷糊了片刻。 “不出去,我觉着没啥脸见人。才有了公职多久啊,这就被革了太丢脸了。” “这算啥丢脸,又不是你的错。说起来你就是被连累了,往后咱就发展密室赚大钱。”齐昭蹲在她跟前安慰,心里头是觉着往后他们兄弟就走这条路肯定能赚好多好多钱。 傅元筱眼睛一瞥,“没出息,人都得往上爬。爬的越高赚的钱越多,没个官职傍身赚多少钱最后都得送别人兜里去。” 齐昭立即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都被革职总不能拉下脸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再求人家给个一官半职的。 啧了一声腿也从椅子上放下来了,“不琢磨了,去密室。” 趁着天色暗下来两个人走了,傅震可想是不开心,但倒是也没说什么。 毕竟接下来要升任内卫统领了,总看管的太严于她也不利。 夜里万花楼热闹,两个密室也都开工了。 就是来楼里找乐子的客人,而且闯密室的时候还带着楼里的姑娘,姑娘们的任务就是烘托气氛,在他们解开谜题时惊叹夸赞敬佩等等。 这些男人就需要这种气氛,姑娘惊叹佩服的越厉害他们越来劲,越想展示自身。 傅元筱在暗室里看了一会儿觉着不过瘾就再次上场,上回因为申屠稷忽然出现极为扫兴,他又不会鬼喊鬼叫。 她身法自然要比这里的工作人员更轻灵迅速,扮鬼最像了。 真是过瘾,把那些想在姑娘面前装男子汉的男人吓得惨叫,甚至忍不住出手攻击她。 她闪躲的快又岂会被打着,躲回暗道就开始笑,太过瘾了。 这世上吓唬申屠稷是没意思的,总而言之就是不能跟他那样的玩儿,活活无聊死。 这一晚可把傅元筱忙活坏了,直至清早时最后一批客人闯关成功撤了她才从暗道里出来。 扒掉身上的服装又洗了一把脸,拎着睡得口水流三尺的齐昭离开了。 一路返家一边说着把密室里头的一些关卡再小小的改一下,可以更刺激一点儿,还可以迎回头客。 齐昭半睡半醒糊涂着呢,傅元筱说话他就嗯嗯的答应,抱着她手臂走路脚下都在绊。 即将走到自家时她忽然停下脚步,齐昭晃悠着更抱她手臂抱得紧,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了。 自家门口有人站在那儿,披着披风一细条,乍一看像鬼似的。 眯着眼睛仔细看,还没等看出是谁呢那人倒是动了,“傅统领您回来了。” 玉公公。 甩手把齐昭给撇出去,她快步的跑过去,“玉公公怎么过来了?您这是……等了多久?” 玉公公的脸在清晨之时瞅着更白了,他一笑,“傅统领也不用太关心奴才等了多久,皇上一直在等你呢。” 他等多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位。 一听这话傅元筱转身就跑进了府里。 大厅,傅震正陪着申屠稷呢,陪了半夜了。 想把自己那大闺女找回来偏偏他不同意,还笑着说她在牢中许久需要释放,然后就坐在这儿等着。 傅震就想啊,这不是逼自己给他上演‘暴揍’不孝子吗。 自己要是不把小元宵揍一顿,他在这儿坐半夜憋得气八成也不会消。 正是心里做好了准备,待得傅元筱从外跑进来之后他提着棍子就过去了。 只一看他爹那架势她就明白咋回事儿了,脚下转个圈儿就又跑出了大厅,“爹饶命啊!” 父女俩再次上演追打戏码,申屠稷靠坐原处拿起杯子喝茶,不时的能听到傅元筱痛叫的声音传来,他眉目也舒展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父女俩回来了,傅元筱抱着胳膊咝咝哈哈的,但还记得先过来给天子请安。 “傅将军实在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小元宵受了委屈吃了苦,的确该出去开心开心。” “让皇上见笑了,这不孝子忘不了吃喝玩乐,若升任内卫统领末将实在担心她再做错事。”简而言之斟酌一下收回成命。 申屠稷却轻轻摇头,“他必能胜任。前几日朕与你说过秋季围猎,今日便是要交代你此事,走。” 第41章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傅元筱被申屠稷给提溜走了,傅震站在府门口看了很久才回去。 心里还是不安,那皇上动不动的就想看自己揍她,这往后能善待重用她吗? 别再把自己闺女当出气筒。 傅震心里想得多,却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那闺女哪能做出气筒,跟土匪也差不了多少。 上了马车她就控制不住睡着了,身体倾斜逐渐的占据了一侧的横榻,长腿支出去把申屠稷都挤得给她挪位置。 一看就是耍累了! 车马在城中转了许久,最后停在了一个独门小户前。 内卫副统领周大全已经等候多时了,马车停了片刻后里头的人才下来。 申屠稷在前,还没睡好的傅元筱在后。 她是被他踢腿踢醒的,睁开眼睛就瞧见他那不太高兴的脸,唉,他哪天心情好过呀?! 愁人。 先看了看这小门小户的,也不知是哪里。 之后看到了周大全,两个人见礼,总的来说场面并不是很和谐。 内卫统领原是谢安,那时候周大全就是副统领。谢安调任按理说他应该升职了,谁承想傅元筱空降。 她能够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丝不服气,但碍于这是暴君的圣旨他也不能说不满。 进了小院就瞧见了满院子的各种工具等等,还有一个老头坐在院子里。 一瞅他就心气不顺,胡子都翘起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 “主子,这老头冥顽不灵。属下许了钱财他也不干,非说自己年岁大了眼花现如今做不得精细活儿。”周大全禀报,从语气听得出他也有点儿惭愧,这小任务都完不成。 申屠稷倒是面色平静,看了看满院子的工具木料等等,显而易见这老头始终都在忙碌,什么眼花都是借口。 “小元宵。”他淡淡唤道。 “到!” 立即应声,且快步的跑到另一侧来。 看了她一眼,申屠稷倒是些许满意,“这位白先生是制作精良弓箭的老手艺人,其手艺比得过宫中养的那些匠人。打猎需要精弓好箭,你去试试让他给你做一套顺手的。” 傅元筱真的十分意外,这么费劲的跑到这里来原来是为了给她定做弓箭? 难怪周大全看她的眼神儿那么不友好,让他来跑腿做这事儿,换了她她也不高兴。 啥话都不说了,当即上前跟那老头盘道。 老头有脾气,盛京贵人多如牛毛他也知道上门的可能是身份不得了的人,但他就是仗着年纪大谁的面子也不给。 傅元筱蹲下来跟他说话,他还朝她翻白眼儿冷哼。 但是她可不生气,先是就他这院子里的木料等等奉承了一阵儿,之后就说自己心中有极为拉风的弓箭雏形,但也不知做出来有没有难度,毕竟自己不懂。 正好他老人家是行家,她就画下来让他给指点指点。 也没管这老头同意没同意,她自己就去找纸笔了,真画出了几款弓箭的样式跑到那老头跟前请他给指点。 白先生始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谁想到一瞧见图纸眼珠子也变大了。 下一刻接过来仔细的瞧了瞧,就给她讲哪些地方设计的不合理。 申屠稷始终站在那儿看着,见此薄唇也弯了起来。 寻了个小椅子坐下,一边看傅元筱像好学生似得听白先生给她讲,大概只用嘴讲还不够这老头起身拿过工具木料就打算上手了。 她寻机拿着图纸过来举到申屠稷面前,“皇上您喜欢哪个?” 垂眸一看,这才知道她在图纸上画了好几种弓箭,有大的还有十分小巧的,都很新奇。 抬手点了点那个小巧的,“这个不错,便于隐藏。” 傅元筱点头,随后又把图纸抬高,“大全兄弟也选一个。” 周大全还真没想到会有这待遇,看了一眼皇上没见他反对,他就选了那个最大的。 “得咧,保证让白先生做出来。” 她又跑回白先生身边,真跟那学徒似得开始给他打下手一边询问。 “看得出你平时无事喜欢钻研,随手画的样式就十分新颖。这样,老头子给你做这几把弓,你拜老头子为师。” 傅元筱:“……” 这操作好像不久之前见过,她就是这样认了钟泰做师父。 “咋,觉着拜老子为师委屈你了?” “肯定不是啊,就是没想到我会有这种福分。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就是拿把弓箭战贼匪,百步穿杨射穿匪首头颅,所以才会私底下想出了那么多威风的弓箭样式。有白先生给我做师父,我想我很多异想天开的设计都能做出来。” 说完,她还真挺痛快的给跪下叫师父了。 申屠稷:“……” 真不知道这么下去‘他’会认多少个师父。 既然拜了师父那自然得表示表示,谢师宴得有啊。 傅元筱自告奋勇去高级酒楼买酒菜,白先生也没反对。 她当即就走,申屠稷倒是举步跟上了,并要周大全在这儿协助白先生。 离开那小院儿,傅元筱肩膀就塌下来了,“多谢皇上惦念属下没个趁手的弓箭还特意来找白先生,他脾气怪怪的非要我当徒弟,您别告诉钟太傅啊。” 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担心太傅生气?” “主要是前几天钟太傅刚被我爹损了一通,俩人闹得不是很愉快。这要是知道我又认了个师父,真怕他会生气。” 申屠稷这回还真笑了,傅震的战斗力绝对是最强的。钟泰那般口舌都敌不过,想想也是好笑。 “您别只笑啊,答应属下了吗?”她都要星星眼了,尽全力展现自己的可怜。 再说这地方又不是她自己要来的,是他带她来的,得负责。 “白先生是手艺人,钟太傅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再说也的确是你的才华让白先生刮目相看,那些弓箭做出成品估计会比得过军备。” 他居然能给自己捧这么高,傅元筱真是很意外,“皇上要是喜欢,以后我琢磨出新款来就做给您。” 前行的脚步一顿,申屠稷慢慢看向‘他’那满含真诚的桃花眼,“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第42章 没文化也是真的 来到酒楼定酒菜,傅元筱还是很大方的,都是好菜。 特意点了两小坛竹叶青。 申屠稷坐在窗边看着她,见她回来了不由问道;“你怎么就知道白先生喝竹叶青?” “我进他屋子里找纸笔的时候看到了,墙角堆了一堆酒瓶子就是竹叶青。”她这眼睛可不是摆设。 看‘他’得意的,这世上‘他’是最会溜须拍马的。 马屁界的佼佼者。 蓦地,申屠稷的视线落在了外面,眉头一动随后便抬手按在了傅元筱头上,直接将她按趴在桌子上。 她倒是没反抗,只是眼睛睁得溜溜圆,清澈的眸底浮起一串问号。 申屠稷就一只手按着她一边看着对街的首饰店面,清润的眼波冷淡静默。 “皇上,我能起来了吗?”这桌子上一股沉积的油味儿挺不友好的。 “司廉的女儿在对街的首饰店,你要跟她见面吗?”他淡淡道。 傅元筱还真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是谁,整个脑袋更服帖在桌子上,“我爹说自从我二进刑狱司司廉应当不会再琢磨这事儿了。” “但你现在不是已经出狱了吗,而且还升职了,你觉着司廉会不会旧事重提?” 她一想还真是诶,书中虽没特意描写过司廉这个人,但凭借自己这段时间的了解其人脸皮挺厚。 “皇上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他也太手眼通天了,如今作为他的内卫是不是得每天都得给他打听这些东加长西家短的? “你的那些事还算什么秘密吗?还是说你也有此意。” “怎么可能?我都决心此生不婚娶只效忠皇上。” 申屠稷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的把手拿开。 脑袋小小的探起来一些,鬼鬼祟祟的顺着窗子往对面看。 并没有瞧见司廉的女儿她也小小的松了口气,继而又叹了一句,“长得俊美也是一种错,我都这样了还有这么多姑娘想嫁给我。” 申屠稷:“……” 对上他眼睛傅元筱就嘿嘿一笑,“所以说这世上的人总是会被眼睛欺骗无法看进人的骨子里头去,真是悲哀。” 不阴不阳的看了她一会儿,“是很悲哀!” 酒菜好了,傅元筱双手提着四个食盒,总是不能指望身边这尊天子帮着提? 他要真帮忙她也不敢劳累他啊! 所幸力气大,一路回了小院儿,白老头已经忙活的脚边一堆木料了。 他把自己最珍贵的一套工具都拿了出来,图纸重新描绘尺寸那是忙活的风生水起。 “师父咱们先吃饭,用过了饭徒弟跟你一块儿来。” “白得你一个徒儿还挺孝顺,说起来傅将军是好福气。” “师父,您知道我是谁呀!”这老头,从要收她当徒弟开始就没问过她姓啥叫啥,闹了半天他都知道。 “你长成这样老头子再认不出,那不是瞎了。” 傅元筱连连点头,看,美貌是有用的。 陪着老头吃饭喝酒,申屠稷倒是与周大全出去了,片刻后只他自己回来周大全不见了踪影。 “主子,大全兄弟是不是有任务?” “那些事情他更熟练,让他去做。你当前的任务便是,把要送给我的弓箭做出来。” 她想了想,自己这内卫统领好像吉祥物啊。 该做的任务不做,作用好像只是哄天子开心! —— 接连三天傅元筱就住在白老头这里了,傅震也知道了甚至还过来了一趟。 他自然也是认识这老头的,当年手底下的副将还想求一副弓箭来着,但这老头不答应。 谁承想如今他死皮赖脸的非要收自己闺女做徒弟,傅震想不骄傲都难。 “爹您觉着这把弓箭如何?这是我新设计出来的觉着特别适合您,霸气!” 图纸上的确是她新画出来的,还取了个拉风的名字射天弓。 傅震看了看之后点头,“要是你亲手做的,我到时就拿到军营去。” 显摆显摆! “我把送给皇上的这把做好,就给您定做。” “老子现在还得排在别人后头了。”不免些微吃味。 “那是天子呀,我要真把他放在了后头他不得生气呀。” 在她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傅震也不计较了。 小型弩机制作完成,傅元筱先行试射了几次,近距离的威力不用说能把猪头活活钉穿。 远程的话考验的就是臂力和准头了。 安在手臂上真的很沉重,她进宫呈给了申屠稷,观察他的脸想知道他满意不满意。 反正她很喜欢,甚至还特意在上头刻了一个‘指哪打哪’。 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申屠稷这才看向那站在自己旁边满眼殷殷的人。 心灵手巧是真的,没文化也是真的! “皇上觉着怎么样?”他也不吱声就双眼无波的瞅着自己,谁知道心里啥想法。 “不错,便于携带。”收起来之后可以直接卡在小臂上,衣袖遮挡什么都看不到了。 “皇上满意就好。” 亲眼看着他直接将弩机卡在了小臂上她也放心了,暴君的确是喜怒无常但对于别人的劳动成果他也蛮尊重的。 就在这时玉公公禀报说是梅南擎求见,傅元筱立即转到殿后的暗室,以前内卫统领谢安大多数时间皆是隐身于此。 主要作用就是保护申屠稷的安全,以及随时听令行事。 梅南擎觐见不行跪礼,但从声音来判断他装忠诚装的还是蛮像的。 那两个人先是哈拉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梅南擎就说起了围猎之事。 原本是君臣同乐之事,但他年岁大了身体不好所以请求在家休养由他长孙梅恕代替他前往保护皇上。 傅元筱一听白眼就翻起来老高,就梅恕那德行还保护皇上呢,不给皇上添麻烦就不错了。 只不过她又一想,梅南擎这老狐狸非要自己留在盛京让梅恕跟随是什么意思? 书里根本没有这情节,因为申屠稷从未围猎过,他不喜欢这种事。 这次他会主张同意也完全是因为她让他享受人生。 ‘预测’之能忽然无用,一切都是未知,让她瞬时也觉着忐忑起来。 可别因为自己导致主角坦途的路线再崩了,那自己这狗腿子不得跟着倒霉呀! 第43章 她就是个吉祥物 围猎的行程定下了,此次跟随的人数不算历史最多,但绝对是各家派出青年俊秀最多的一次。 临行前傅元筱特意背着弓箭到白先生跟前晃了一圈儿,英姿煞爽又玉树临风的,弓箭都上了档次。 白先生很是满意,拎着酒壶往嘴里灌一边道:“老头子年轻时给广裕王做过霸王弓,他没了弓箭也断了。为今你背着弓倒是颇有几分广裕王的模样,唉!” 苍老的双眼中有无限怀念和感慨,最后还是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师父,在咱盛京广裕王可不兴说。” “不说。去,射一头熊取了熊胆回来给老头子。” “师父您就请好!” 背着弓箭喜滋滋的走了,白先生盯着她的背影许久才轻轻的叹了一句,“真像啊!” 皇家猎场在盛京以北三十里左右,距离这么近书中的暴君都从未去玩过,可想他是个什么性情。 因为梅南擎不随驾,钟泰也留在盛京。 傅震则要返回军营一段时间,而且拿上了他大闺女亲手做的射天弓。 沉重又霸气,符合这个名字。 “爹您放心,听说猎场的鹿都是吃药材长大的,我猎着鹿鹿血鹿茸鹿鞭都给您带回来。” 傅震给了她一脚,“又胡说八道,你老子只要鹿茸,另外两样去孝顺你那两个师父。” 挨了一脚也乐,“爹您真不厚道,他们二位可比您年岁大,我可不敢给他们吃。” “你爹也用不着,想找后娘想疯了是不是?” “看您说的,哪个孩儿会想要后娘啊。爹您回军营记得照顾自己,也别再着急的赶路回来我随时跟您联系把近况都告诉您。” 瞧她那谄媚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此次围猎满是兴奋,“你爹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什么样儿走的就什么样儿回来。” “得令!” 两指并拢在太阳穴那儿一比划,她转身就走了。 那雀跃的小步伐,看的傅震不免发愁,咋瞅着还是缺心眼儿呢?! 此次贵妃林向梨随行,从见着她的时候开始傅元筱就一路小跑的紧紧随在申屠稷身侧。 这会儿她不担心暴君会不高兴,而是担心旁人的视线。 天子銮驾威风霸气,傅元筱作为内卫统领借光的也坐上了。 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一身月白劲装怀中抱着长剑,肩背挺直似乎处于百分的警醒之中。 申屠稷将手中的折子收到一侧去,抬眼看向那坐在车门口的人,盯了一会儿微微歪头,果然瞧见了她闭上的眼睛。 就知如此! “咳!” 一声轻咳,那边傅元筱立时睁开了眼睛。 赶紧扭头往他这边看,用尽全力的撑开眼皮,清澈又愚蠢。 “可看到梅恕了?” “看到了。人模人样的,但一瞧他那德行就知道满肚子坏水没憋好屁!” 出发时他们对上了视线,他好似因之前贡院之事受到了打击并静心沉淀了似得,但一看他眼睛就知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小心些,他对你的恨意可不是一星半点,难保此次不会借机生事。” “皇上您是不是提前察觉到什么了?” 作为内卫统领,这段时间她都没去干过什么鬼鬼祟祟任务,就是整日随在他身侧,吉祥物。 “让一个又蠢又恶的小人改变岂会那么容易,尤其是眼中钉意气风发他更是难以容忍。皇家猎场面积大险要之处也不少,一旦进行围猎伴随着极大的凶险。如若要杀人,那是个好时机。” 认真的听他说,傅元筱轻轻点头。 点过头之后又发觉不对劲儿,他是真在提醒她小心还是告诉她可以借机杀人啊? 对于别人是杀人的好机会,但她若有心的话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好机会。 仔细看他,很想从他的表情中查探出他的目的。 但并不成功。 他温润清隽,尤其眼眸因着始终如静水特别吸引人。 —— 皇家猎场的确非常大,那远山茂密接连天际,抵达偌大的营地便瞧见了兔子在草丛里跑,果真是小动物们的天堂。 紧随天子身侧目不斜视,她帅气又威风。 不知道有多少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有痴迷有妒恨。 进了大帐申屠稷坐下,她就站在了他身边,一抬头就跟随着进来的林向梨对上了眼睛。 她迅速垂眸,林向梨则多多的瞟了她几眼,红唇边漾起一丝笑意。 “皇上,臣妾能回去休息了吗?”林向梨声音柔柔的。 申屠稷似乎这时才发现她,看了她一眼淡淡点头,“去,一路辛苦了。” 林向梨福身之后离开,傅元筱也小小的叹了口气。 这些个姑娘啊,是真没把暴君放在眼里。 当着正经的丈夫跟前儿瞅着别的男人含情脉脉,真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唉声叹气的做什么呢?”申屠稷都听到了。 “属下是瞧见猎场广阔,忽然想背上弓箭试试身手。” “不急,夜里朕带你去。” “???” 这么贴心吗? 接近傍晚时一些人来请安,申屠稷也没见推脱身体略不适。 禁卫守在外围,内卫也悄无声息的遁走去执行各自的任务,唯独她这个内卫统领等待着天子带她去打猎。 怎么想都是不务正业! 换了一身夜行衣,两个人离开大帐,避开来来往往的人进入了猎场之中。 这里本就是小动物的家,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元筱都准备卸下身上的弓箭了,忽然被申屠稷扣住了手腕,拽着她挪到一片矮树丛后屏气掩身。 不远处一阵沙沙声,接下来低低的说话声响起。 “少爷放心,人手已经潜进猎场了。明日围猎只要傅元筱进了猎场,就必保他插翅难飞。” “这几日你也看到了,他紧随皇上寸步不离。此次只许成功,那傀儡若碍眼……哼,一并解决了。” “少爷……” “少爷什么少爷?等梅鸢生个小傀儡下来呢?她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指望不上。畏畏缩缩,老子吃了多少亏了。机会难得,老子不搞死他们不姓梅!” 梅恕阴沉扭曲,这口气不出他连觉都睡不着! 第44章 小傅将军现在是皇上的红人 谁能想到梅恕这种蠢货胆子这么大,跟她有仇想报仇属于私人恩怨,甚至觉着暴君碍事也一并解决。 他是疯了! 梅南擎这次把他放出来,是不是知道他的计划。 但万一失败了呢? 那边已经安静了,傅元筱慢慢的把脑袋扭过来黑暗之中正好对上了申屠稷的眼睛。 她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想到暴君怎么时机就抓的这么好,带着她到了这儿就准准的抓住了梅恕在这儿跟属下做计划? 不会又要拿她当枪使?! 他也不说话,就很平静的跟她对视,盯的傅元筱觉着反骨都要炸起来了,甚至很想抠他眼珠子。 “皇上,怎么办呀?”她不想当枪。 “你有何想法?” “我……我想他的目标是我,不如明日我就不随在皇上身侧了。这样也不会连累了皇上,我自己解决。”孝心可嘉。 “准备如何解决?跟他真刀真枪的拼杀吗?” “其实他是三脚猫未必打得过我。但是,这要是出了人命我估摸着又得进刑狱司了。” “那朕给你一个杀人无罪的赦令如何?” “真的?” 看看,他就是又想利用她。 瞧她那生无可恋的小眼神儿,申屠稷姿势更舒坦的靠坐在草地上,“不如让他自曝罪行。” 傅元筱眼睛立时亮了,脑袋往前一勾全神贯注的看他,想听他更详细的说说。 她一这样申屠稷还不说了呢,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等了半天他也不说她不由着急,“皇上您说呀!” 她着急声音也较之寻常更轻了些,听着像撒娇似的。 申屠稷眸子一动,“猎场里有白鹿,猎一头回来给朕,便教你如何做。” “……” 分明他也会在其中得利的事儿,非得搞得像她自己一个人的事儿似的。 无话可说,听令而行。 猎场里的确啥玩意儿都有,通身雪白的鹿还真被傅元筱寻到了。 她都做好了拉弓射大鹿的准备了,谁承想那鹿跟傻子似得发现了她不走不说,还睁着俩圆溜溜的眼睛瞅她。 傅元筱:“……” 这么高这么大还这么憨傻,它在猎场里是怎么存活的? 放下弓箭徒步接近,它还是没躲,那头上的角长得也格外霸气。 到了近前抬手摸了摸它,它居然还低头蹭她撒娇。 这…… 可真是太容易了。 跟牵狗似得把鹿给牵回去,申屠稷就在原来的位置等着呢。 “皇上我回来了,您说的是不是这种鹿?长得可真独特啊,瞧这一身雪白遗世独立的霸气才配得上皇上的君临天下。” “就被你这么牵回来了,确定配得上朕?”申屠稷淡淡道。 傅元筱一哽,随后脑袋往前一探,“皇上您特意让属下去寻白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 看她那滑稽的造型他也不由得弯起了唇角,“知道朕来围猎猎场的人特意搞来的。像傻子一样,别说,看它那眼神儿倒是跟你很像。” “……” 她立即扭头去看它的眼睛,隔着不太远的距离两双大眼睛对视,清澈之中流露着差不了多少的不谙世事,是有点儿像。 但仔细一琢磨,傅元筱还是觉着他在骂她。 —— 翌日,皇上帐前一头雪白健硕的白鹿引来了众多人的围观。 那白鹿在悠然的吃着草料,来人看它它也只是淡淡的看一眼,爱答不理的继续吃。 “听说一大早就发现它寻到了皇上帐前,悄无声息的跪在了那儿。” “白鹿罕见难寻,它居然主动从山林中跑出来觐见皇上,天威浩荡啊!” “天子驾临第一天就有如此奇异之事,此乃祥瑞之兆。” “天拂我南晋啊!” 帐里,傅元筱贴在帐门口支楞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简直目瞪口呆。 这马屁让他们拍的,她天亮时把鹿带到了猎场边缘就跟申屠稷潜回来了,那傻鹿像给他们安了定位仪似得跟在他们身后屁颠屁颠的追到了帐前。 它就是被饲养长大的,谁给它吃的它认谁做主。 指望着一头鹿给南晋带来祥兆,这不扯犊子吗?! 申屠稷正在净手,动作不紧不慢,抬眼看向扒在帐门口的人,“有意思么?” “他们真是天生做言官的料,吹得属下都开始信了。这要是能把溜须拍马这件事写成一本书,他们绝对是其中翘楚。”敬佩啊。 “跟你比他们还差了点儿,你的马屁拍的最别致。” “……” 傅元筱扭过头看他,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夸她? 听他那语气,倒不像是讽刺,有点儿鼓励她的意思。 “属下再接再厉,决不让皇上失望!” 眸子含笑的看了她一眼,“把教你的东西告诉周大全,让他们去布置。今日不围猎,好好休息。” 傅元筱领命,迅速的去找周大全。 作为内卫统领这还是她头一回下命令,周大全态度还是不错的。 但也可能是因为临来时她把要送他的那把弓做好了,他也很满意所以才对她态度转变。 申屠稷昨晚跟她说的非常简单,这猎场有一片断崖险地,她只要利用自己所长将那片地势做一下改变。 要把进去的人短暂的困住,还要让在里头的人说话时呈现出一种自带大喇叭的效果。 前者不难,后者有些麻烦,需要用一些铁片做改造。 她琢磨了一下觉着事情不难,只要周大全等人去布置。 而申屠稷这要声称今日身体不适围猎明日进行就成了,为周大全争取一天的时间。 傅元筱看了周大全提供的猎场的地图,她就画图纸,两人商议结束后他就迅速撤了。 一切布置妥当后要如何做,申屠稷没有再说,她倒是想问。 她想着是不是需要跟梅恕上演一出凶险对峙,然后套他的话让他交代出自己处心积虑害人的事儿,广而告之出去? 转悠回来就瞧见玉公公守在屏风处,她挑了挑眉毛,“皇上歇下了?” 玉公公颔首并示意她不要出声,皇上最厌恶休息时有人发声,甚至自己都不敢大声呼吸。 傅元筱点头,挪到屏风处歪头往里看,肩膀蹭到了屏风就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噪音。 那躺在软榻上的人果然睁眼了,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她尴尬的脸。 淡淡的重新闭上眼,他什么都没说,傅元筱也缩回了脑袋。 玉公公的眼神儿难以言说,小傅将军现在可真是皇上的红人啊! 以前自己只是呼吸重了些就被浅眠的皇上训斥了一通,终究是自己不如小傅将军讨人喜欢呐! 第45章 属下陪皇上散心 皇上身体不适一整天都没有出大帐,傅元筱也一样没有出现。 梅恕多次派人在主帐远处转悠监视,确定了傅元筱无异动他才放心。 看来那蠢货并没有察觉。 命令自己的人做好准备,只等明日围猎行动,明天就是傅元筱的死期。 夜幕降临,周大全数个内卫悄无声息的回来了,一切布置完毕。 但傅元筱还是觉着需要去看看,以防有差错耽误了明日计划。 申屠稷也同意了,于是二人再次换上了夜行衣,由她打头阵先潜出了大帐。 而天子就在她身后十步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 刚拐过一座大帐,前头另一座大帐一侧也有人拐了出来,借着幽幽光亮正好的四目相对。 傅元筱步子一顿其实是平静的,但那侍女明显不平静了。 她先探头确定了是小傅将军之后就迅速的扭头看四周。 她一这样傅元筱也条件反射的往四周看,立时鬼祟。 没瞧见旁人,那侍女小跑了几步靠近,“小傅将军请等等,奴婢有东西给您。” 说完她就跑了。 “???” 傅元筱满眼问号,这是在做什么? “那是林向梨的侍女。”后面暗处申屠稷淡淡的声音飘来。 她恍然,想起来在林向梨身边见过她。 怎么时机就赶得这么寸,被暴君全程围观到。 “时间紧迫正事要紧,皇上咱们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预见到了。 “不着急,正好朕也想瞧瞧林向梨想送你什么。” 没招儿,只得站在那儿等着。 很快那侍女又跑回来了,看得出是谨慎的边跑还边探头探脑的看有没有人。 到了傅元筱跟前她就双手把一个小木盒举起来,“这是娘娘亲手做的送给小傅将军,这两日一直想找机会给您,您可千万要戴在身上。” 不太情愿的接过来,这是需要戴在身上的,这到底是个啥? 看她接了,侍女就满意一笑的转身跑了。 “打开看看。”申屠稷从暗处转了出来。 傅元筱动手打开,都想过里头是不是个荷包或者玉佩什么的,但谁承想小木盒里头躺着一个手串! “贵妃娘娘还盘手串呢。” 可真是别具一格。 “喜欢吗?” 拿起来闻了闻,傅元筱摇头,“我记得有些人说油腻男人的象征之一就是整天摆弄手串,想我正是风华正茂玉树临风,不能拿这些东西。” “那就扔了!” 话落他就走了。 扔了? 好歹人家一番心意,不喜欢也不能扔了啊。 装回木盒里反手别进腰带里,迅速的跟了上去。 抵达那处断崖,其实接近时傅元筱就知道没出错,因为那边的风声音超级大。 树木并没有怎么晃动,可是听那声音就像是冬日里呼号的寒风似得,乍一听像闹鬼一样。 那些铁片安装在特定的位置,能够达到扩音的效果。 这时候就怕打雷,一旦电闪雷鸣这地方待不了人。 小型的迷阵也是成功的,因为进来之后申屠稷也短暂的失了方向。 “看你平日里除了吃喝就是玩乐,这些东西倒是越来越精。”对于这一点申屠稷也是不理解。 “皇上可能不知道,有些人就喜欢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偷偷学习,卷死所有人。” “……” 蓦一时言语怪异,大概意思能听懂但细琢磨又分明是胡言乱语。 仔细检查了一下算是完美,傅元筱也放心了。 还是想问问他明日该如何,但一看他站在断崖边缘往远方看,好像要跳下去似得。 “这断崖还挺深。我想起一个笑话,说是人从一丈掉下去和从十丈掉下去有什么不同。” 转眼看她,“有什么不同?” “从一丈掉下去是‘啪’!‘啊啊啊!!’。从十丈掉下去是‘啊啊啊!!’‘啪!!’。”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申屠稷笑出了声音,“从哪儿学来的鬼话!担心朕跳下去吗?这种高度跳下去也不会死。” 嘿嘿一笑,她只是刚刚看他时忽然升起了那么一抹小小的担心。 她穿进书里剧情都崩了,他这主角要是走错路想不开整本书里的人都活不成了。 “朕只是忽然想起你说享受人生,如今到了这猎场似乎也没察觉出有趣来。所以,如何享受呢?” “属下觉着首先啊,您不要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处理政务上,给自己一些时间放松放松。” 他比996还拼,谈什么享受啊? “然后呢?”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呀。” 这就是劳碌命,除了勾心斗角别的什么都不想! 一时间申屠稷还真想不出做什么,只是刚刚看着这暗夜无边他又不免回想上一世,一生都不曾停歇过。 忽然有些累。 “皇上若是信得过属下,待明日解决了梅恕那蠢货,属下陪您散心?” 看了看她,他轻轻颔首,“好!” —— 围猎之日到来,祭祀过后大批人马进入猎场,射中猎物的哨声不断的响起。 山中各种猎物也受了惊吓,被追赶的狂跑。 护卫皇上但同时也要狩猎,傅元筱一马当先极为勇猛。 树影丛丛,她逐渐的偏离方向跟其他人距离也逐渐拉远。 这时就能听到后头悉悉索索的追赶声了,她心里有数,梅恕迫不及待的已经开始了。 朝着断崖的方向奔过去,进入迷阵后她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寻了一处树丛藏在了里头。 很快的那些人就追进来了,除却直面断崖之外再看其他三面时皆有些迷失方向,迷阵短暂的起了作用。 那些人乱转,又到断崖那儿搜寻都没有找到傅元筱。 下一刻梅恕也过来了,立即有人禀报说此处不对劲。 梅恕满面阴沉,还未说话呢,树丛深处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 傅元筱悄悄探头看过去也不由一惊,居然是梅鸢! 第46章 她拉着梅恕同归于尽 梅鸢一身素净,脸上也无妆容,清水芙蓉唯独双眼充斥着一股超乎寻常的决绝。 看到了她,梅恕脸色可不怎么好,同时又诸多蔑视。 “你怎么出现在这儿?傅元筱……这是你跟他给我设下的陷阱?” 梅鸢根本不畏惧于他们那么多的人,走到近处甚至还在笑,慢慢的走到断崖那里。 “哥哥想杀了他是吗?费心的带来了这么多杀手到了猎场。祖父是不是知道你有此计划所以这次他才派你随驾,果然是咱们梅家人能做出来的事,总觉着世上最聪明的就是自己旁人都是傻子。” “知道你不想做梅家人,恨不得做傅元筱的通房丫头。但若没有梅家你能做皇后?青楼里的妓女都不如,傅元筱一眼都不会多看你。” “被你强暴侮辱,我的确连妓女都不如。”站在断崖边缘梅鸢边说边笑。 “贱东西,自然得老子先享受,那傀儡皇帝只配捡老子玩剩的!” “梅家人不将皇上放在眼里都是一脉相承,不如你们赶紧把他杀了然后自己坐上皇位让这南晋姓梅如何?” 恶狠狠地盯着梅鸢,梅恕一步步的朝她走过去,“老子今日还真有此打算。让那傀儡见阎王去,顺便把你的傅元筱活活剥了皮给你做被子!” 他越是如此说梅鸢笑的越开心,“你找不到他的,有我在你别想伤害他,而且我会让你死在他前头。” “贱货!” 梅恕一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就准备把她推到断崖下去。 自从梅鸢被过继到他家开始便一直被欺压,谁也没把她当成个玩意儿,即便如今做了皇后也如笑话一般。 正是因为轻视她,梅恕也是没想到她忽然掏出一把刀子来狠狠地扎进了他腹部。 梅鸢甚至在扎进去之后还攥着刀转了半圈,脸上的笑疯狂又快意。 那些狗腿子见势冲上去却已经来不及了,梅鸢拖着梅恕从断崖上折了下去。 一道身影从旁一侧快速的翻了下去。 狗腿子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身后流箭如下雨一般的从树林中飞射出来,躲避不及接连倒地。 断崖乱树横生,傅元筱扣住一块大石,另一手死死地抓着梅鸢背心的衣服。 梅恕已经掉下去了,从这儿看得见他夹在石头间的影子,好像……碎了。 “配合我,旁边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先挪过去。” 听到了她声音梅鸢身体一抖,“你……你一直都在?” “没错!” 话落,硬生生把她拽上来一些自己则往旁边挪。 那一处凹陷正好容得下二人,傅元筱也清楚的看到了梅鸢的脸,她发际线处都被梅恕拽的渗血了。 抬手给她蹭了一下,复又看她沾满血的手,“是皇上悄悄把你一并带来的?” 梅鸢微微低着头,“嗯。” 不由想起之前申屠稷曾说要给梅鸢亲手报仇的机会,他的确是给机会了,今日通过她的口把梅恕干的事儿以及梅家的蔑视皇权狼子野心都宣扬出去了。 但同时的,申屠稷就没想让她活呀! 凭借那般手眼通天梅鸢身上藏了刀怎么可能没被发觉,没准儿是顺水推舟就想让她亲自动手。 两个梅家人互相残杀,跟旁人没一根毛的关系。 这是申屠稷能做出来的事儿。 用自己袍子下摆擦了擦她手上的血,都是梅恕的血。 无论如何手刃了仇人,她心里的仇怨想必也能逐渐平复了。 只不过她若是回去了,没准儿就活不成了。 “梅恕估计活不成了,你刚刚是不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抬起眼睛,梅鸢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皇上说只要我揭露梅恕的罪行就给我一个自由身,但不亲手宰了他我日夜难眠。所以我随身藏了一把刀,当时我就想过若是把他杀了可能我也活不成。那不如跟他一块儿死,反正我此生也……” “跟他一起死才傻,把他弄死接下来你要好好活着,让他在地狱里看你活的风生水起这才叫报复。” “你……” 梅鸢说不出话来,‘他’极其真诚的激励自己,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所言皆是发自内心。 “眼下这情况你要是回去皇上倒是也会信守承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自由身怕是不会那么自由。你有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她都这么苦了,灾难都是别人带给她的。傅元筱真是觉着她挺可怜的,不该一生都这般可怜。 在书里她随着心中所爱吞毒自杀,现在她生命还在完全可以去寻找更有意义的活法儿。 “你要帮我是吗?” “在你想清楚自己要如何生活之前,我帮你。” 梅鸢没有言语,只是那么看着她,片刻后忽然扑到她怀中紧紧抱住她的腰。 傅元筱举高了两只手尽量不碰触她,但很快听到她在哽咽的哭,暗暗的叹口气随后也轻轻抱住了她一边拍她后背。 “总是会好的。” 她安慰,梅鸢只是用力抱紧了她。 这是自己此生都配不上的人! 上头应该很快就会有人下来搜查,此地也不宜久留。 傅元筱带着梅鸢直接下到了断崖底下,顺路的看到了梅恕。他上半身摔在了石头上,所以瞅着就真像摔破的西瓜似的。 而且她也是这时才想到之前给申屠稷讲的那个笑话不对,梅恕根本没发出‘啊啊啊!!’‘啪!’的声音,他是根本一声都没叫唤。 梅鸢眼神淡淡,看梅恕那模样她现在心内无丝毫波动。 带着梅鸢迅速的顺着断崖底下离开,正是因为之前看过猎场的地图所以走的也很顺利。 她得回去复命,所以寻了个较为安全的地儿暂时把梅鸢安置在这里。 “我夜里过来,到时把你带出猎场。”环顾四周环境,担心猎场里的动物会过来。 梅鸢却只是看着她,也不言语。 “你切记不要出去走动,猎场里有一些较为凶猛的动物见人未必会躲让,很危险。” “好。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小心梅家人。” 最后看了她一眼傅元筱就走了,还细心的把山洞口做了一下布置。 梅鸢全都看到了,靠坐在山洞里脸上都是纯粹的笑。 第47章 养儿子也是不容易 傅元筱绕回上面时,上头已经乱套了。 随机的拽住一位权门公子,“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我奉皇命追一头熊怎么回来就闹这么大动静?!” “小傅将军快过去,皇上在那边儿。听说小阁老把皇后带到了猎场俩人一块掉到山崖底下去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傅元筱大惊讶。 那公子左右环顾了下又压低声音,“刚刚他们在这边吵得好大声咱们在附近都听到了,听说小阁老是准备用皇后把小傅将军你勾过去。而且他早年间还把皇后给……那啥了,还骂皇上是傀儡。” 傅元筱继续保持惊讶脸。 “刚刚好像听说傅将军带兵过来了。” “我爹都来了?” 那肯定是提前通知的呀,傅震所在之地跟这猎场是南北两个方向,远着呢! 谢过这位,傅元筱就赶紧朝着断崖过去了。 眼下这里的迷阵已经被内卫撤了,今日围猎的人都聚在此处。 申屠稷也在面色并不是太好,与以往那温润的模样相差甚远,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然发觉帝王之势如此慑人。 地上躺了好多的尸体,各个身上扎着流箭跟刺猬似得,重要的是他们各个都随身带着兵器。 猎场的官兵跪了一地都要吓死了,摆明了这些人是偷偷潜进来的,他们可以说极为失职。 傅元筱快步的到了申屠稷旁边,“皇上属下来迟了。” 他转过眼看她,什么话都没说但那句话就在眼睛里,问她把梅鸢藏到哪儿了。 她眼睛圆溜溜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去观察那些尸体,惊讶震惊龇牙咧嘴的。 瞧那装相的样子,申屠稷慢慢的调整呼吸,“将梅家随行的人全部扣押,其他人返回营地帐内不得随意出入。” “是!!” 众人听令,难得的响亮整齐划一。 多余的人员撤离,那些尸体也陆续的被拖走,下到断崖去搜索的禁卫也上来了。 梅恕真是被划拉包裹住才抬上来的,傅元筱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脸,太恶心了。 “人被你藏在哪儿了?”周边无人了,申屠稷也开口了。 傅元筱看着他,眼神极其的小纯真,一副你怎么忍心责怪质问我的样子。 唇角抽了抽,“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朕,梅鸢在哪儿?” “皇上,她多可怜啊!她其实最大的愿望就是脱离梅家,甚至摘掉梅这个姓氏,您就成全她。” 祈求,甚至不自觉的像撒娇似的。 转过眼睛不看她,并轻轻地调整呼吸,“朕已经答应她给她个自由身。” “她所求的自由身跟皇上理解的自由身不是一回事儿。” “还是你更懂女人。”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着急的转到他跟前儿,她真是想让暴君网开一面,让那个可怜的姑娘有个新的人生。 纵观宫里那些女人但凡脱离了皇宫无不是被送到什么庙里去清修,那跟被囚禁有啥区别呀! 垂眸,看着‘他’那殷殷期盼的小眼神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随你。” 笑意染上桃花眸,里头好像有星星在发光似得,“多谢皇上!” 哼了一声,抬手把她拨到一边去,不想看! 傅元筱喜滋滋的站在他旁边儿,他能亲口答应了想必就不会反悔了。 —— 断崖这处已经被封锁了,禁卫团团围住,所以之前布置的那些扩音铁片装置也偷偷被撤了。 营地异乎寻常的安静,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大帐中,撒尿都不敢出来。 而且夜幕降临时真有兵马来了,傅震将军亲自率兵而来,一身盔甲威武霸气。 傅元筱一见着自己爹,星星眼都冒出来了。 “我爹真帅!” 申屠稷转头看了她一眼,“傅将军的确威武,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怎么在你身上没丝毫傅将军的影子。” “……” 傅震觐见,即便下跪也是威武不屈的。 眼下傅震已接管猎场的管辖权,军队行事雷厉风行。 “傅将军辛苦了,接下来猎场就交给您了。不过天色晚了先休息,小元宵去送傅将军回帐。” “是。” 傅元筱痛快领命,一溜烟的窜到傅震跟前儿。 爹在前面走,她就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还上手去摸他身上刚硬的盔甲。 “别动手动脚的。” “爹您穿这盔甲真帅!” 看着那父子俩离开大帐,申屠稷抬手捏了捏眉心。 如今深感傅震不易,养儿子也不是那么轻松,烦都要被他烦死了。 傅震调教出来的黑甲兵杀气很浓,统一的黑甲覆身战斗力也非常高。 傅元筱一路的围观眼睛都不够用了似得,最后被傅震扯进了大帐中。 “你们刚离开盛京皇上就派人给我传来了密旨,他是早预料到这猎场里会生事。我就担心你再被波及,如今看你没缺胳膊没少腿还能没心没肺的笑,我也放心了。” 继续摸他手臂上的护甲,傅元筱笑眯眯的,“皇上神机妙算,只要抱稳了他的大腿我就不会有事。” “抱大腿?能不能有点出息,那男人的大腿能抱吗?” 把她手拍开,傅震边斥责边起身把盔甲卸下来直接给她,让她好生稀罕稀罕。 傅元筱真是挺感兴趣的,拿着就往自己身上套,沉重是真的但霸气也是真的。 看她那样儿,傅震上手帮她,总算是把这一套都挂在自己身上了。 她扬起下颌摆出大将军的模样来,惹得傅震在那儿笑。 “怪模怪样,真稀罕就偷偷给你打一套。”坐下喝茶一边看她在那儿臭美。 “好呀好呀,到时咱父女俩站一块儿都得说虎父无犬子,一脉相承!” 在大帐里转悠了一阵儿,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她还惦记着梅鸢呢。 跟傅震随便说了个借口就出来了,跟自家黑甲兵笑着打招呼她最后晃悠进了猎场。 加快速度的奔着藏梅鸢的山洞而去,黑夜的猎场的确有些瘆人,她一个姑娘待在那儿那么久肯定会害怕。 哪想待她赶过去时发现那山洞前的布置已经被破坏了,而梅鸢已经不见踪影了。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些痕迹,是从内而外,也就是说是梅鸢自己出来的。 她自己走了? 第48章 暴君给她开小课 傅元筱在林中搜查了许久,并没有寻到梅鸢的影子。 但附近的痕迹勘察了个仔细,可以看得出并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那么她就是自己走了。 其实说起来她这样的确更安全,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她的踪迹,就可以安然的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了。 自己就是有些担心她一个姑娘生活可能会遇到困难,也没过过平民百姓的生活,怕她吃苦吃亏。 在林子里转悠到半夜她才返回,营地静悄悄的黑甲兵矗立在那里像不朽的石雕一般。 “傅统领,皇上要您过去。”周大全无声息的出现禀报道。 “这么晚了他老人家还没休息?”咋就跟猫头鹰似得,太能熬了。 周大全无法回答,他又不能看皇上不睡觉还去问他你咋不睡?可没这胆子。 大帐内飘着淡淡的熏香味儿,玉公公如一棵不倒的青松似得立在那儿,申屠稷在看书。 傅元筱就觉着他可能哪里有点儿毛病,或许是心理有问题。大半夜的不琢磨睡觉在这儿看书,旁边人还得跟着熬。 到了近前她弯下腰,摆出那角度极为谄媚又狗腿,“皇上有何吩咐?” 抬起眼看她,灯火之中他的眼眸像什么宝石一样,还水汪汪的像被水洗过似得。 “把她送走了?” “额……” 她哽了一下申屠稷就笑了,“偷跑了!” “皇上料事如神,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想她就是要彻底的隐姓埋名去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既如此我觉着也应该成全她。” “你就没想过她这般逃走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更大的事儿来。” “皇上担心她会害了咱们?我觉着她就算是害,也是害梅家。” 梅鸢的仇人就是梅家人。 “除了恨她不是还有爱吗?” “……” 傅元筱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皇上是说属下吗?她只能得到属下的同情得不到属下的爱,我觉着她是明白的,所以不会再来纠缠了。” 申屠稷眼波淡淡,看‘他’那大言不惭的样子,脸皮真厚啊! 分明瞅着细皮嫩肉的,怎么就总是厚颜无耻的。 清楚的从暴君的眼睛里看到嫌弃鄙视等等,傅元筱弯着眼睛讪笑,现在也知道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后妃想出墙的事儿,她心理压力自然也小了许多。 “皇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梅恕死了,梅阁老八成得疯,他可爱他大孙子了。” “朕等他过来呢。” 他极是淡然,不是装出来的。 傅元筱当下倒是真好奇暴君这个时期到底有多少心眼子,他咋比老狐狸还像老狐狸呢。 转手把书递给了她,申屠稷慢慢合上眼睛。 傅元筱就捧着书蹲在那儿瞅他,把她当人体支架了? 玉公公斜着眼睛看她,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弯身小声的提醒,“读。” “???” 傅元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书,很疑惑玉公公是怎么从申屠稷闭上的眼睛里清楚的识别他的指示的? 自己好歹也算做了很久他狗腿子了,至今没开那窍,完全没t到。 翻开书开始读,边读边卡壳,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很难啊! 玉公公垂下眼睛忍笑,又很好奇皇上怎么忍住的? 这一页读的傅元筱都冒汗了! 申屠稷慢慢睁开眼睛看她,“钟太傅没有打过你吗?” 抬手擦了一下额角,“师父教我的时候是一句一句带着我念的,但我是真的愚钝,一旦太复杂了我就不太灵光。” 心中却想主要这本书太难了,一看就是得巨有文化的人才能读的书。 合理怀疑他是故意为难她。 轻轻地叹口气,“朕与你同为一师,你说后世会不会骂朕头呆脑痴!” 傅元筱:“……” 骂人就没必要了。 她还不能回嘴,只能在肚子里反击。 把书从她手里拿回来,申屠稷示意她坐下,开始给她讲她刚刚到底犯了多少错误。 声音好听,还挺有耐心,傅元筱坐在地榻上勾着脑袋瞅他手里的书,逐渐的倒是明白了点儿。 如这种晦涩难懂的古书断句虽是靠意会,但也有窍门。 玉公公微微探着头,小傅将军是绝无仅有的盛宠了。自己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也从未得过亲自教导啊,如今看来长得俊美是有用。 得暴君单独上小课还是有用的,这一页她搞明白了,就迎来了他的当堂考。 翻一页让她读,读完了还得给出读后感。 这整本书讲的就是历代帝王的治国之策,她读后感水平一般,但一看暴君的眼神儿估摸着是达到及格线了。 “皇上真是厉害,属下这般愚钝如今都觉着茅塞顿开了。”吹捧。 “按你这意思朕比钟太傅还要厉害?” “额……” 卡住,眼珠子也一跟着一通转。 申屠稷将书卷起来戳在她额角把她推开,“编不出来!滚回去睡觉。” “是。” 痛快的答应,目送他回了内室她才悄悄地长出口气。 脾气可真好,她都产生错觉了,好像他一直脾性如此温和。 “小傅将军。” 玉公公走近唤了她一声,之后举起大拇指。 傅元筱笑了笑,一对比玉公公她忽然觉着自己好像真成了暴君的第一狗腿子了。 —— 翌日,营地依旧冷清,黑甲兵巡视煞气浓厚。 有傅震在申屠稷似乎也很清闲,而且他还记着傅元筱跟他说过享受人生的事儿呢,于是乎就自然而然的进猎场围猎了。 这回是真的围猎,内卫只负责随行保护,狩猎的只有申屠稷和傅元筱。 进入了猎场深处,二人合力的拿下了一头熊。 把弓箭收了,傅元筱围着那头熊转了两圈,“白先生说要熊胆,我之前还发愁可能得让他失望了。今日多亏了皇上,一箭正中它眼睛。” 申屠稷倒是没有多兴奋,只是看着她在那儿转圈儿。 “你要当即取熊胆吗?” “嗯,是得当即取了,泡酒。” 虽说傅元筱不太想干这事儿,但她觉着暴君是想看她干。 那……就表演呗。 周大全帮忙,给熊开膛破肚,她边弄边皱着脸,不时的把头扭到一侧去干yue。 申屠稷坐在远处眼睛里都是笑,若说当下这般是享受人生,那倒是挺有意思。 成功取下熊胆装进小酒壶里,她尽力把两只手举得远远地,周大全提着水壶帮她冲洗。 “这味儿!”绝了。 “我以前见到的猎人无不是身上臭烘烘的,山里的东西都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儿。”周大全道。 “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猎人的。” 甩手,想把那些味儿都甩掉,但觉着成效不大。 蓦地瞧见申屠稷在远处看着她笑,笑的愉悦至极。 好嘛,暴君还真把她当乐子了,瞧把他开心的。 她若有胆子应当把手戳他鼻子上去恶心恶心他,看他还敢笑不! 第49章 ‘他\’好像真的傻 夜幕降临,内卫燃了篝火正在烤今日猎到的猎物。 申屠稷站在树下,微微仰头往树上看。 树上,某个人正在搭建树屋。 傅元筱觉着自己就是个劳工啊,分明说好了暴君来体验自由享受人生,那位大爷除了一开始围猎动了手之外就什么都没做过了。 他不做也不要紧,但还非要看她出力。 刚刚那堆篝火都是她点燃的,之后他又说夜里宿在地上也没什么意思,树上不错。 于是乎,她就上树来捯饬树屋了。 无法做到特别精细,只是就地取材用树枝在树干之间搭建出个床和屋顶来。 越做越觉着自己像要下蛋筑巢的乌鸦,而树底下那个一直看的人会在她下完蛋之后爬上树把她的蛋给偷走…… 布置的差不多了,又把周大全递过来的几件披风拿来,整齐的铺好。 嗯,这么一看还不错。 脑袋往下一垂,故意弄出一副吊死鬼的样子,“皇上您看看咋样,还满意吗?” 申屠稷淡淡的颔首,“还成,最起码像人住的地儿,不是鸟窝。” 暗暗撇嘴,她随后从树上翻下来,“看他们把肉烤好了,皇上咱们去品尝一下?虽说带了调味料但八成味道也不会有多好,但在这野外吃的就是个原生态。” “你好像经常夜宿在外似得,这么有经验?”头头是道。 “总是有一个不愿回家的年龄段,想着法子的在外头晃悠,所以多多少少都懂一些。” 她说的就是露营啊,那是相当爽,只可惜现在是做不成了。 就算到了野外,也没那么多专业的设备,想烤串儿调味料都找不齐。 在火堆旁落座,烤肉的味儿真的挺香的,内卫都给处理好了削成可入口的一片一片。 傅元筱先吃了一口,觉着味儿还成,立即看向申屠稷,“皇上您快尝尝,真有一种狂野又原始的味儿。” 她这形容词反倒是让他退却,“你是想说茹毛饮血吗?”那这东西就更不能吃了。 “……” 倒是也没那么难吃,会达到了茹毛饮血的程度。 “您尝尝。” 挑了一块儿不错的亲自送到他面前请他品尝。 申屠稷最后还是给面子的,进了嘴尝了下,嗯,味道一般。 只能说为了避免饿死,填一下肚子还是可以的。 “皇上您看夜空,那些星辰居然这么亮这么闪。这要是从天上掉下来了,估摸着我能直接把它们接住。” “掉下来会砸破你的头。” “不能这么想,万一我就是那种千古难寻的好命呢。掉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星星,我接住了之后卖了一大笔钱,成了南晋首富!” 申屠稷:“……” 转眼看‘他’那美得不得了的样子,怎么想出这种异想天开的事儿的。 只不过,很好笑也是真的。 一共也没吃几口,多数时间都在看傅元筱吃,然后听‘他’说那些不着调又搞笑的话。 “待得有空闲又有钱的时候我就自己设计个房子,很久之前我想设计那种迷宫一样的,把卧室安在最安全的地方。然后把所有的钱都放在卧室,但凡有不轨之人想偷我的钱都会被困死在迷宫里。” 单手托着头,傅元筱其实已经困了,但嘴上仍旧巴拉巴拉。 她知道暴君是想听她说话,她胡诌八扯他也听,大概是因为在他跟前的人向来不是说国家大事就是拍马屁。 她说一些不着边儿的话,他还挺爱听。 “那你需要一片很大的地,才能装得下你的迷宫。” “皇上说得对,我觉着起码皇宫那么大的面积才成。把我的卧室安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主要作用是藏钱,藏得下金山银山。 火光烘烤着,说着说着她眼睛就闭上了,甚至脑子里开始勾画迷宫卧室以及金山银山。 她的金山银山有一半是金条一半是rb,她就想真有成山的rb在这世界也花不了啊。 真拿出去买东西,人家得指着她鼻子骂。 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脑袋枕在膝上乖的像小猫。 似乎在做什么梦,小小的嘟囔什么,声调也软软的。 蓦地,远处的内卫忽然站起身手中的兵器也握紧了,呈警戒状态。 申屠稷看过去,眼神淡淡的示意他们过去解决。 周大全迅速的带着内卫悄无声息的离开,这边他又看向傅元筱确认‘他’没被吵着,随后轻轻地往火堆里投放木头。 内卫一刻钟后才回来,周大全无声的走到申屠稷一侧,“禀皇上,看痕迹是有人出现惊动了山里的动物。属下们追踪痕迹一路到峡沟,那里山石太多踪影全无了。” 申屠稷面色无波,“东旸王已经到盛京了,老贼贼心不死岂会不派人来窥探。” “他到了盛京必然第一时间去偷偷见梅南擎,现如今梅恕没了性命,不知会不会被梅南擎怂恿继而对皇上不利。” 申屠稷反而笑了一声,“就怕他们没胆子。” 依他对梅南擎的了解,梅恕死了他必然都疯了。但是,疯的同时又会冷静,估摸着会上演一场倚老卖老以退为进的戏码。 周大全还想说什么,那边傅元筱身体朝着一边倒,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挪腾着靠在皇上身上,之后扭着枕上他的腿,不动了。 预估着下一刻皇上会把‘他’给推走,狠一点儿可能会直接推到火堆里去。 都做好了及时把傅元筱从火堆里捞出来的准备,哪想皇上一只手举起来半天后就放下了。 这……就有点儿超出周大全的料想了,甚至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了。 “去休息。” 申屠稷淡淡道,周大全也迅速的转身走开了。 垂眸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他’是真把自己的腿当成枕头了。 窝在那儿像个雏鸟似得,脸皮巨厚,谄媚狗腿,除了有点儿天生才华之外毫无优点。 荒山野岭的,‘他’也能没心没肺睡得这么香,这么一看‘他’好像是真傻! 第50章 你要点脸吧 在猎场里过野人一样的生活,爬树看鸟蛋,偷看母狼生产,自制渔网安置在河里拦鱼。 发现了黑熊偷蜂蜜,跟在后头捡漏,三天的时间做了各种各样的事儿。 当然了,大部分都是傅元筱在做,内卫不帮忙的,申屠稷负责的就是看。 偶尔的伸一次手,或者是笑她。 也是在这几天之中傅元筱对暴君的底线有了新的认识,他脾气好的时候可真是比她亲爹还宽厚。 就说第一天早上她醒来发觉自己枕着他大腿,他都没生气! 所以之后的几天她就有点儿明着蹬鼻子上脸,譬如偷了蜂蜜还敢掰下来一块往他嘴里塞。 她一直在他底线边缘疯狂蹦跳,就觉着他的宽容真是个无底洞。 玩了三天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都折腾的成了野人了。 骑马接近营地,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行人马,应当是刚刚抵达的。 傅震和黑甲兵都在,威风凛凛。 傅元筱眯起眼睛,“梅南擎来了。” “嗯。” 申屠稷并不意外,在马背上淡然的似乎掌控了一切,很帅。 看了看他,傅元筱就把眼睛收回来了,暴君的确是有一些特别魅力的。 而且,他真是个天生的帝王。 到了近前便看到梅南擎趴在梅恕的尸体上哭,梅恕的尸体存放的还好,但死的惨放再多的冰块保存也还是那样儿。 梅南擎哭的真挺可怜的,反正一听就是发自内心。 一个这么大年岁的老头,早年丧子现在最爱的大孙子也没了,这场面乍一看真挺触动人心。 天子抵达,众人伏跪,梅南擎更是跪的夸张。 “老臣惭愧,教出的孩子不畏天地不敬帝王,如今他付出了代价还望皇上恕罪。” 谁又能想得到他第一时间就是道歉,还哭的老泪纵横的,真像那么回事儿。 申屠稷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 傅元筱跟傅震站在一块儿,父女俩表情一致,‘看你继续演’! “不知阁老有没有收到消息,皇后被梅恕偷偷带到了营地本意是想利用她勾傅元筱,他好借机杀人。但不料想皇后早与他有仇怨,据说早年他曾欺辱过她。所以皇后才会一时疯狂与他同归于尽,目前为止还无法将皇后的尸身完整的搜寻回来,只寻到了一部分。” “老臣……老臣无颜面对皇上。” 梅南擎情绪激动到失声了,说完转头寻了一下,就奔着放置梅恕尸体的木架撞了过去。 他的下人立即扑上来抱住他,大喊阁老不要阁老节哀,乱成了一团。 傅元筱皱着眉头小脑袋往傅震那边儿扭,“能在伤心的时候还演戏,真不一般。” 傅震看了她一眼,“别说话。” 申屠稷走过去扶起梅南擎,“阁老切勿太过伤心,身体要紧。人都没了,那些事情朕也不计较权当没有发生过。” “多谢皇上!” 梅南擎接连摇头叹息似乎极为惭愧,之后被自家下人扶着离开,梅恕的尸体也一并跟着抬走装进了准备好的棺材里。 梅恕的尸身都不完整,白布往下一揭真是触目惊心。 梅南擎远远地注视着,苍老的双眸中恨痛交加。 “阁老,您别看了。” “都得给恕儿陪葬!” 专业人员将梅恕的尸体换上了衣服捯饬好了,马上要盖棺了,梅南擎过来看最后一眼。 那父女俩站在远处观瞧,只看梅南擎那状态真是孤家寡人。 傅元筱是在猜想这书中最大的贪婪人物此时内心在想啥,梅家其实还有其他的子孙但他最爱长子长孙了。 最爱的都死了,不知内心作何感想。 傅震反而有几分感触,“你得保护好自己,尤其当下越被重用越危险。” 扭头看向他,她嘴一噘,“我爹是真的疼爱我,不像他,孙子都死了还琢磨演戏呢。” “老子说的重点你就没听懂是不是?”傅震无奈,抬手拍了她一巴掌。 “咳咳,我知道,您是怕我会没命嘛。您放心我肯定保护好自己的小命,绝不做危险之事。” 抱住他手臂,傅震对女儿的爱她早就知道啊。 傅震要把梅恕带回去,至于梅鸢……他根本没提要把尸身安葬什么的,反而是说梅鸢是梅家旁系过继而来。 其心性狭窄不贤淑又有污点实不配国母之位,希望皇上昭告天下废黜,而他也会将梅鸢从梅氏除名。 傅元筱站在屏风后听了个清楚,白眼儿也跟着翻到天上去。 这老东西怎么不骂自己孙子毫无廉耻像发情的狗一样自家亲人都不放过,按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梅鸢的错咯! “阁老不必忧心,这些事情待朕回宫再处理。您尽快启程,时间不等人。” 申屠稷可真是温雅,就像个小辈似得安慰他。 但傅元筱愣是听出一股讽刺来,好像在讽刺梅南擎半截身子入棺材,很快就能跟他大孙子在地底下重聚了。 梅南擎走了,她也从屏风后出来了,果然看到暴君面上淡淡的笑意。 “这老东西话里话外的贬低梅鸢,只字不提他孙子畜生不如。” 申屠稷抬眼看她,“随行在他身侧的下人不是梅府的,而且自进来后眼神飘忽应当是在找你。” “啊?” 傅元筱一愣,仔细想了想在梅南擎身边看到的人,没什么太深的印象,都是他家奴才啊。 “其实昨日见到你时他就在看你,用一种……很震惊很不解的眼神。”申屠稷接着道。 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我长成这样,谁见到了我都会震惊。”盛京第一俊,那可没丝毫水分。 闭了闭眼,申屠稷抬手捏自己眉心,“你要点脸。” 傅元筱讪笑,她总不能说自己长得丑,谁听了都会忍不住骂她,凡尔赛嘛! “那人许是东旸王的人。” “东旸王?不足为虑。” 她一听这人就暗暗摇头,暴君的另一手下败将啊。 那老头想学当年的叛贼广裕王搞一出自立为王来,最后被暴君逼的吊死了自己。 “你又怎知不足为虑?” “因为皇上英明神武啊,但凡跟皇上作对肯定不得好死!” 瞧‘他’那真诚的小眼神儿,申屠稷忽然怀疑她是不是预知些什么。 那笃定的样子可不像在吹捧,恍似就在述说事实! 第51章 都是真心没有技巧 梅恕和皇后梅鸢两个梅家人自相残杀的事看似告一段落,真正的围猎也开始了。 黑甲兵还在,虽是使得气氛有些压抑,但大家还是能够去玩儿了。 申屠稷倒是没参加,因为那三天已经玩够了。 脾气非常好的给傅元筱个小小的假期,让她去陪着傅将军去围猎散心。 父女齐上阵,必然是畅快的。 傅震也不愧是武将,箭无虚发。 一群鸟被惊动在天上飞,傅震一支箭穿了三只鸟,傅元筱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从马背上跳下来把那一串鸟葫芦捡起来,之后高高的竖起大拇指,“爹,你可太牛了!” 傅震骑在马背上笑,“所以说你还嫩了点儿,跟你老子多学学。走,教你射箭。” 把鸟葫芦扔给汪熠,撒丫子跳上马背跟着傅震练箭去喽! 亲爹虽是耐心不咋好,她做的不对就会拍她一巴掌,但成效显着也是真的。 傅元筱虽做不到一箭穿数只鸟,但起码没有一箭再放空,都能命中。 有进步自然开心,傅元筱一时无比自信,“爹,你说我要是有一把好弓能不能把太阳射下来?” “老子把你一箭送到太阳上去你看如何?”傅震无语道。 嘻嘻笑,扭身凑到他跟前儿,“爹你试试呗,我要上去了就把太阳摘下来送给你。到时候只照咱家,让别人一辈子晒不到太阳。” “……” 垂眸看着她那讨人厌的样子,傅震终是忍不住笑,在她小腿上踢了一脚,“在皇上跟前别这么贫,难保把他惹烦了再揍你。” 这嘴啊,真讨人嫌! “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宽容着呢。诶,梅南擎走的那天皇上跟我说他身边跟着的一个下人八成是东旸王的人,他还说那人一直在看我。” “东旸王?” 傅震眉头一动,面色忽然就不太好了。 傅元筱一看他这样立时觉着有内情啊,脑袋往前一凑,“爹,你跟东旸王有仇啊?” “啧,瞎说什么呢?你老子哪有仇人。就是……” 说着说着他又停了,就盯着她的脸,眼睛里似乎藏着很多话。 “就是我长得这么好看,怕我的美貌成了祸害?东旸王那老头玩儿的那么花花吗?”书里没写啊,她还真不知东旸王这号人物私底下有什么癖好。 “你这脑袋能不能琢磨一些正常的东西?就是你现在得皇上重用,任谁都觉着你是他的心腹。或许东旸王有不轨之心,会先从你下手。” “您担心这个呀!那我倒是觉着目前为止我排不上号,若说皇上的心腹首屈一指必然是我师父钟太傅,其次我师兄金听鱼大人。再说了您是我爹,谁不知道傅将军威武不屈武功盖世,敢算计我我爹饶不过他。” “说不了两三句正经话就拍马屁,你是不是整天给皇上拍马屁啊?”傅震就觉着稀奇了,她整天说这些不着调的话皇上不生气的吗? “我发自肺腑,怎么能算拍马屁呢!”都是真心没有技巧。 傅震拿她没招儿,脸皮厚就厚,对外是个男孩子脸皮厚有好处。 就地取材,直接把猎物烤了,这回全都是傅震动手傅元筱就待在旁边儿坐享其成。 想想几天前她还是那个劳工呢,全程伺候暴君。 所以说,这世上最爱自己的男人永远是自己的爹。 烤熟了,傅震还把外层焦了的处理掉之后递给她,“尝尝。” 咬了一口,傅元筱眼睛也跟着睁圆,“我爹手艺是相当不错的,这肉只放了盐居然这么好吃。” “你小时候生病了喂你什么都不吃,我就煮粥给你喝。煮的都糊了就往里放糖,你呼噜呼噜的都吃了蹭的满脸都是。第二天你的病就好了。” 傅震说的是傅元筱很小很小时候的事儿了,她记忆里根本就没有。 但却是可以充分的感受到傅震的爱意,说起这些时高兴又骄傲的。 “那我到时也学着做饭菜,专门给我爹吃。” “嗯,老子就等着了。” 摸她头,傅震眼睛里又有诸多的感慨,能平安的长这么大多不容易啊。 —— 父女俩在猎场过了快意的两天才返回,期间已经有很多人返回了,收获那是大大的有。 甚至有武官家的公子猎到了白毛狼,傅元筱从马背上跳下来就过去了。 围着转了一圈儿,随后看向那身材健硕的公子,“厉害!” 人家略高傲一颔首,“傅统领谬赞。” “像这种狼属于孤狼,生性谨慎又残忍诡诈,比之同类要更会擅长躲避埋伏等等。你能猎到且一箭射穿脖子,箭法了得。” “傅统领说得对,不知傅统领有何收获?” “我呀,倒是没啥收获。就是跟皇上合力猎到了一头熊,咱猎场里的熊可真凶啊,我跟皇上放了十几箭才放倒它。当时你若是在的话,估摸着轻松加愉快的就能给解决了。” 这位高傲的公子终于低头,“不敢。皇上箭无虚发尚且放了十几箭才成功,若换成小人怕是最终也猎不到。” 傅元筱笑眯眯的,瞅着像没啥心眼儿似得。 点点头晃悠着走了,大帐那里申屠稷正在跟傅震说话。 她过来了,他正好也看过来,“被人讽刺了?” 此言一出傅元筱没怎样,傅震眼睛先瞪起来了。 弯着眼睛一笑,“我用皇上吓唬他,他立马知道该如何做人了。” “……” 无言以对,用他吓唬旁人只有‘他’厚脸皮做得出来。 而且瞧‘他’那得意的样子,想骂‘他’都找不出贴切的词儿来。 “皇上生气了?” 淡淡的哼了一声,“朕懒得跟你一般计较。” 他这样一说她心里就妥了,看,通过前几日的相处暴君对她越来越宽容了。 傅震在旁边看着他们俩,忽然心生警觉,皇上他是不是…… 第52章 贵妃又给礼物了 二十多天的围猎结束,但凡猎到稀奇猎物的都给了赏赐。 有的赏赐佩刀弓箭什么的,有的直接给升官儿,有的就直接赏钱。 兵器、升官儿什么的傅元筱倒是感觉平平,赏钱的真让她眼红了。 她好歹给暴君做了三天的劳工,在猎场里给他当牛做马的他怎么就不想着给她点儿赏钱呢。 不给赏钱饷银上涨点儿也行啊! 即将返程,那些多余的钱也被搬走了。 傅元筱的视线追随,这沉甸甸的东西可真是有吸引力,她就觉着自己莫名其妙的馋了。 “知道那些银子的数量吗?”申屠稷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立即站直,摇头,“不知。” “你不知,但朕知道。里头若是少了一两,朕就唯你是问。” “……” 至不至于啊,她就看看他就怀疑她要偷? 嘴动了动,虽是什么话都没说但委屈已经漫出天际去了。 看‘他’那德行,申屠稷也眼角一抽,“之前卖考题的盈利还存在宫中,你回去之后都搬走。” “???” 给她了?真的假的!? “你那密室目前来说生意不错,再接再厉。” 原来是这样! 之前卖考题的盈利那是相当多,建密室的话建个基地都差不多。 看‘他’在那儿转着眼睛算计,申屠稷几不可微的摇头,就知道‘他’爱钱。 这若是给‘他’个肥差,也不知有没有胆子中饱私囊。 倒是忽然想试试。 —— 返回盛京,就得知梅恕已经下葬了。 齐昭这孙子召集了一些狐朋狗友的准备趁着夜黑风高去挖梅恕的坟,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 傅元筱觉着很无语,“他活着的时候你没胆子去呛他,他一死可把你能耐坏了。给我老老实实的,若是惹祸我可不帮你。” 齐昭嘿嘿一笑,“听说他死的可惨了,咱们又都没瞧见,这不是想看看他到底啥样吗。” “是死的挺惨,他那些狗腿子是不是都伤心坏了?” “嗯,如丧考妣啊!他那表弟余常生召集那帮狗说要给他报仇呢。” “报仇?那他们得去地底下找皇后去。” “啧,他们觉着凶手是你。若不是皇后爱你疯魔,梅恕也不会不能容忍继而丢了性命。” 傅元筱表情可想而知,“他们愣是编排了一出狗血剧来!” 真是能编! 齐昭嘿嘿笑,“皇后迷你也不是啥稀奇的事儿,大家都知道。” “你非得说这些废话害老子是不是?老子都成废人了还刺激我。”给了他一脚,迟早被这猪队友害死。 齐昭立时道歉,傅元筱懒得理会他。 城里传的确实五花八门,暴君再次置身事外。 大部分传闻的源头都是傅元筱那张脸啊,有说皇后欲与小傅将军私奔,梅恕发现了继而阻拦发生冲突丧命。 又有说梅恕色欲熏心对傅元筱伸出魔爪,皇后忍无可忍就跟他同归于尽了。 反正哪种传言傅元筱都成了其中主角,当然了,诸多大姐们还是对她报以同情的。 身体都那样了还得被人惦记着,多可怜呀! 同样可怜的还有暴君,身为帝王丝毫没得到皇后的爱。 傅元筱听到了这些传闻就冷哼,暴君不止得不到皇后的爱,他唯一的贵妃的爱他也没得到啊。 他那贵妃辛苦盘串儿送别人,他绿帽子一个叠着一个,活活一绿巨人! —— 准备进宫把那些银子运出来,齐昭带着人驾着马车已经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巷子待命了。 随宸和汪述河负责清点和书写账目,也在城郊的宅子候着呢。 快到皇宫附近了,傅元筱忽然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她倏地扭身走回去。 禁区外两个年岁大的男人像路人似得站在那儿,她径直的走到他们跟前儿。 “两位大哥是不是想看我的脸啊?来仔细瞧瞧,看我俊不俊?” 这两个家伙跟了她一路了,别以为她没感觉。 那两个男人略有尴尬,拱手作揖,“小傅将军之俊美名不虚传。” “看来二位不是盛京人啊,见着我这张脸这般稀奇。看够了?看够了就赶紧走,再有下回我可不客气。” 说完她就走了,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也迅速离开了。 直至进了宫门,她眉头还是皱起来的。 依稀的觉着有点儿不对劲儿,她长得再俊美也不至于一路跟她到皇宫。寻常百姓避开都唯恐不及呢,那两个人胆子大到这种程度,古怪! 暴君是说话算话的,那些钱都给她了。 堆放在云芝宫,好好一宫殿愣是搞得跟仓库似得。 没办法,谁让暴君后宫女人不多呢。 她一人无法搬,着没上值的内卫过来帮忙,他们还没过来呢她就自己在这儿查点。 暴君脑袋瓜太聪明,一钱一文都记得清楚,只要跟他有钱财上的往来必须得清楚明白。 正往上贴封条呢,门口那边儿露出一个小脑袋来,“傅统领?” 她也把脑袋往那边一扭,正好跟那小宫女对上了眼睛。 这是……上回给她送手串那宫女啊。 “傅统领,你来。” 小宫女又露出一只手来朝她招招,那造型就十分见不得人。 傅元筱无语又无奈,林向梨又要送她啥? 快步走过去,也是不想拖沓太久再被旁人看到,“姑娘有什么事儿?” “小傅将军快过去,娘娘在等您呢。” 小宫女一比划,见她不动还上手推她。 没招儿,她只得用最快的速度跑进树丛里,果然林向梨在那儿呢。 她还是那温温柔柔的模样,但根据她上回送手串来看,傅元筱觉着她好像有点儿脱线。 “娘娘。”拱手请安。 “你快起身,这个给你,我绣了三个月才完工。” 她手捧着一幅卷轴递给她,双眼皆是诚挚认真。 “……” 傅元筱真不想接,接了估摸着她到时还会再来。 “你快看看。” 林向梨直接塞她怀里,双眼皆是期冀。 抱着沉甸甸的卷轴,不用打开看就知货真价实这心意沉重的堪比大山了。 解开带子展开卷轴,整幅的刺绣让她眼睛都跟着睁大了,华丽恢宏。 重点是内容! 这绣的的确是她傅元筱本人,但这造型…… 赤脚散发又垂眸,双手交握摆出的是佛门手印,这不出家了吗? 而且她心里咯噔一声,林向梨知道她是女人?这怎么看也不是个男人。 第53章 暴君肯定在骂她 心内警惕,面上倒是如常,而且眼睛里还露出‘惊艳’来,“娘娘绣工了得。这人……是属下吗?” 林向梨点头,“就是小傅将军。” “的确非常震撼,而且富有一种佛家的神秘色彩。只不过我这造型……瞅着有点儿像女人哈!” 她说着还笑,也没有嫌弃的样子就是觉着稀奇似得。 “小傅将军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在小时候就看过一本佛经。佛经上有一位如意女菩萨,小傅将军跟她长得可像了。所以我头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着此乃善缘,所以我才照着如意女菩萨的造像绣了此画像。” 这种事儿傅元筱绝对头一次听说,没想到佛门之人也很爱美嘛,菩萨的样貌都画的极美。 如此她倒是放心了,林向梨并不知她是女儿身。 “多谢娘娘。这幅画像我就收着了,不过往后您可别再如此劳累了。” “你别有压力,我又不是要你回报我什么。在我心里你就是如意菩萨的化身,你必然祥和顺遂,我也想珍惜这善缘。” 她这般一说,傅元筱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忽然间的她好像也明白了书里的林向梨选择断发出家的因由,她心中的如意菩萨死了,她怕是也觉着世间索然无味。 该说的说完了,林向梨就转身走了,十分的干脆利落。 傅元筱真是对这女子刮目相看,将卷轴卷好她转身回了云芝宫。 进了宫门就看到了过来帮忙的内卫兄弟们,以及……暴君。 他一身雪苍色的华袍,温润如水,真像个斯文败类啊! 小跑过去,请安,“皇上怎么过来了。” 他淡淡的转过眼睛来看她,眼眸无波如静水,从她的脸扫到她的手上,“手里拿的什么?” “额……一副画像。” “展开给朕看看。” 都不用问就知道从哪儿来的,眼下这后宫里最明目张胆爱慕‘他’的除了林向梨也没别人了。 当然了,也不能说没别人。那些小宫女瞧见了‘他’也各个眼睛发直,就是没那么大的胆子罢了。 听话的把卷轴打开,只朝着申屠稷的方向,让他能够看个清楚。 申屠稷的眸色果然一变,仔细的看了看卷轴上绣出来的人,复又去看傅元筱。 “这上头的疯女人是你?” “……” 把小脑袋往前勾了勾,也去看卷轴上的画像,“皇上,这是菩萨,菩萨不分男女。” 申屠稷看着她,用一种近乎于看傻子似得眼神儿,“你又被谁给骗了?” “这咋能说是骗?我能跟菩萨长的这么像那是多大的善缘,所以我挺喜欢的。” “林向梨送你的?” “额……嗯!” 双手负后,他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那画像,绣工非常不错所以上面的人像也特别的生动。 “依照你当下的身体情况若说不分男女倒也符合,林向梨送你这东西看来有深意。” 有深意? 傅元筱还真没往这处想,她睁着大大的眼睛里头都是疑惑,“不知是什么深意?” “她骂你是个废人,日后可以与她义结金兰。”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傅元筱:“……” 他是在骂她? 甭管林向梨是不是骂她,但暴君在骂人是一定的。 什么人啊?! —— 趁着夜幕降临所有的银子搬出皇宫,齐昭驾着马车一路前往城郊。 城郊的宅子是齐昭置办的,随宸和汪述河退了清河的竹寮都住到这儿来了。 傅元筱抵达,先行就是利用从白先生那儿运来的各种木料二手弓箭铁器等等在仓房设置机关。 那么多钱呢,不设个阵来保护她真是不放心。 从外围到房顶,没一处放过,不时的翻上房顶又纵身跃下,黑暗之中她帅的不是一点点。 随宸和汪述河也不知何时眼睛就开始追着她,钦佩又艳羡。 “嘿,别看了。眼珠子飞出去了元宵也看不上你们,他现在无欲无求不为任何美色所迷惑。” 随宸和汪述河收回视线,认真的清点记账。 半晌后,随宸忽的小声道;“城里人说梅恕意图对傅统领不轨才被皇后给推下了悬崖,是真的吗?” 齐昭迅速的看了一眼又上房的傅元筱,“听他们瞎传,都是胡说八道。梅恕禽兽不如只对自家人下手,皇后是他妹妹没逃过他魔爪,那余常生也跟他不清不楚的。” “怪不得那余常生扬言要给梅恕报仇,原来是这样啊。”汪述河赶紧道,他听说好多呢。 齐昭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瞎编排一通齐昭心里得意的很,这传言若是能在城内传开梅南擎得气死。 漆黑的某条巷子飘着一股难言的猪屎味儿,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那儿,另有一人肩背挺拔遗世独立,与那几个鬼祟之相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鸿少,傅元筱就是往这边来了,但具体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不如您自己去找找?”余常生的狗腿子怕黑,此时各个都是睁眼瞎啥都看不到。 那挺拔的身影淡淡的哼了一声,“都滚,已经看到他了。” “鸿少一定要小心,公子此次花了大价钱就是希望鸿少一举成功取了傅元筱性命。您若是不成功……” “我若失败他还要杀我不成?在这盛京你们若是还能找到别的人接这单任务,算我输。” 话落,他脚下一踮便消失在原地,那几个狗腿子只来得及感受到一股冷风。 “黑市里传说鸿少是最好的杀手,出手从未失败过。你们说这次他能成功吗?” “废话,肯定成功。明年的今日就是傅元筱的忌日!” “嗯,说得对!” 几个狗腿子互相激励了一下就快速的跑了,太过黑暗跌跌撞撞险些摔的狗吃屎。 仓房里,傅元筱已经开始布置内部了。 借着幽暗的烛火正忙活的起劲呢,房顶忽然响起一阵嘁哧咔嚓的声响,之后砖瓦破碎,一大坨东东从上头掉下来砸在地上,把她的机关都毁了。 “卧槽!” 火苗从头顶怒冲而起,她累的跟狗似得布置好的机关啊! 第54章 杀手也贪财啊 朝着那一大坨扑过去,傅元筱又喊外头的人。 齐昭带着四五个狗腿子进来也跟着往上扑,鸿少本来都要跳起来了又硬生生的给按了回去。 肉炸弹这个武器,向来都是无敌的。 傅元筱抽身出来,借着幽幽灯火看清楚了那个人,嘿,长得还挺帅,就是眼神儿不怎么友善。 “你是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杀你!” 这回她眼睛真跟着睁大了,杀她?这人是杀手吗? 这本书里还有这种职业吗?仔细回想但毫无收获。 “元宵,他既然是来杀你的那就把他宰了。”齐昭恶狠狠道,先下手为强。 “啧,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把他带出来,问问他是谁派来的。” 自己又不认识他,显然他是受谁指使而来。 数个人把鸿少拖出去,他的功夫在蛮力之前毫无用处,拖到院子里又用肉炸弹策略压制他,动弹不得分毫。 随宸和汪述河站在银子前堵着,下意识的就站在这儿了,保护银子。 傅元筱琢磨了一下差不多已经猜出了是谁,离不开梅家那一摊子人。 “派你来杀我的……梅恕那一班狗腿子。”双臂环胸傅元筱问道。 齐昭眼睛一瞪,“是不是余常生那孙子?” 鸿少不言语,但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默认了。 “成了,知道是谁了。只不过杀手这个行当在咱们南晋是合法的吗?” “黑市能雇佣到。”齐昭是有所了解的。 黑市果然无所不能啊,啥都能买到。 蓦地,她发现这位杀手的眼睛在一边儿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傅元筱就乐了。 “这位冷面杀手也喜欢钱啊?把他带过去好好的看看。” 几个人用绳子把鸿少捆上,之后拖到那堆箱子前,各个箱子盖都是打开的银子白花花。 尤其旁边的烛火一照,更是晃眼的很。 傅元筱又回了仓房,重新布置机关。更因为这位杀手忽然出现给她的提醒,内部机关天罗地网。 天亮时仓房布置完毕,所有的钱和那位杀手一并给拖进了仓房里。 “齐昭,你回一趟我家把汪熠叫来。让他在这儿盯着这位冷面杀手什么时候能从这仓房里逃出来,我也正好测试一下这些机关威力几何。” 齐昭领命当即就走了,她则在外把仓房给上锁了。外围的机关开启,那些二手箭箭尖朝着仓房的方向,但凡里头的人出来那些箭就会如雨般的射过去。 “傅统领,真的不把他交给衙门吗?”汪述河觉着把一个杀手放在这儿太危险了。 “你们就没瞧见他看到银子眼睛都直了?一看就是缺钱!不知余常生花了多少钱雇佣他,我可以再多给一倍反雇佣他。” 随宸轻轻点头,“傅统领说的有理。” “先让他跟那些银子好好相处,并让他充分的认识到我多有钱,杀我不明智,聪明人应该想法子赚我的钱。” 再说杀手啊,她还没见过活生生的杀手呢。 汪熠过来了守着这里,傅元筱就放心了。 他是听令行事的,自己少爷吩咐的事绝对尽心尽职。而住在这里的随宸和汪述河也能放心了,有一个高手在即便那杀手跑出来了也不怕。 回了城里,交代齐昭他们去调查余常生平日里的行踪。 已经发展到雇佣杀手杀自己了,她又岂能坐以待毙。 —— 回皇宫上值,正好赶上东旸王觐见。 脑袋越过屏风去看东旸王封迟,真没想到这老头长得还挺精神呢。 东旸王祖上是开国时封赐的外姓王之一,他们家是真的跟皇室没任何血缘关系,不像大反贼广裕王那一支真的是姓申屠的。 封迟说话都透着一股马屁味儿,傅元筱听了一会儿嘴角也撇了起来。 暴君还说她拍马屁拍的最好,但这会儿跟封迟一比自己那才是小儿科。 人家拍的真高级。 话里话外的吹捧申屠稷是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帝王,在他的领导之下他的封地风调雨顺,连牲畜都长得倍儿精神。 说真的,若是有人这般吹捧自己,傅元筱觉着肯定会冒满身的鸡皮疙瘩。 但不得不说申屠稷淡定,在这种马屁攻势下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天生的帝王啊。 又不由想起在猎场时申屠稷说东旸王封迟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的事儿,跟傅震说了之后他的反应也有点儿不对。 但她实在找不到书中与此有关联的剧情,目前来说只能靠猜和调查。 终于,封迟退下了,傅元筱也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再看申屠稷,他单手托着茶盏姿态优雅,从他脸上完全看不穿内心所想。 “一直在偷看他,可有什么想法?” “属下就是没想到东旸王长得这么年轻,他有五十多岁了,长得像刚过不惑。” 抬眼看她,申屠稷似笑非笑,“他的封地四季如春最是养人,能不年轻吗?” 这话听着就是讽刺了,果然啊,暴君早早的就起了撤藩的心思。 “他是不是已经先见过梅南擎了?” 内卫调查这些事情,但她从来没去出过任务,跟周大全等人一比她就是吉祥物,不务正业。 “早就私底下见过了,尤其梅恕下葬那几日,他们二人更是始终在一处。” “这么说这老头还真不轨啊。皇上,有件事属下要告诉您。梅恕的表弟,就是任城内禁军副指挥使的余常生雇佣了杀手刺杀我。目前那杀手已经被我关起来了,我想……” “想反击。” 乖巧点头,她就等着暴君亲口给她赦令呢。 瞧‘他’那样子,无辜又单纯似得,好像所做的一切都是临时起意。 实际上就是早有谋划,早就想好了。 “去做,既然想杀你自是得早早解决了才是。” 禁军指挥使就是梅南擎的人,的确需要一一瓦解,由‘他’这个清奇的搅屎棍去搅和,再好不过了。 有了暴君言语上的支持,傅元筱也不再拖沓。 齐昭调查出来了余常生上值的时间段,下值后经常去哪里,都搞明白了她也准备行动了。 第55章 哪能让他看自己大闺女 余常生是梅恕的狗腿子拥簇中排在首位的,主要是因为他是梅恕的表弟。 任职禁军副指挥使,而正指挥使是他亲舅舅,无一例外的梅党。 禁军在城内巡视他们有自己的时间安排,余常生现如今白日里巡逻夜里他就没事了。 闲来无事时那自然是醉生梦死,之前梅恕的狗腿子们都跟随他,可是相当的有排面。 以前梅恕钟情三生馆,主要那里私密性较好。 余常生则更喜欢在鹿鸣楼,因为这里有北朝那边来的姑娘,热辣大胆更热闹。 北朝的姑娘们露着细白的腰身在跳舞,傅元筱趴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眼睛睁得溜溜圆。 鸿少抱着双臂冷着一张随时去杀人全家的脸站在她旁边儿,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是不是想把我从这二楼直接扔下去?这么说,这高度啊摔不死人。再说我要是摔死了可没人付你一百两银子,你不是又得饿肚子。” 眼睛还直勾勾瞅着底下的姑娘们呢,嘴里说的话却是说给鸿少听的。 拳头松了,他冷哼了一声,“我若不是急需银钱,岂会被你所利用?” “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咱们这纯属交易。再说了我又不在乎你任务是否失败,只是让你露个脸而已。” “我是杀手。不杀人,那算什么杀手?!” “你还很有职业操守嘛!既然那么敬爱你的职业,为啥我一给你钱你就不杀我了?” “我……” 鸿少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最后送给傅元筱一个大白眼儿。 站直身体,傅元筱又回味的看了几眼底下的姑娘,“爱钱不算丑事,我也爱钱。只要能赚到钱,卑鄙下流也不算啥。” 鸿少被气的,“活该你不举。” 瞧‘他’刚刚盯着那些姑娘眼珠子都飞出去了,但现如今只能用眼睛看了。 “我就算不举也有姑娘对我投怀送抱。” 话音落下,她手一抬,路过的姑娘眼睛一亮的就扑过来了。 圈住姑娘纤细的腰,傅元筱笑眯眯,惹得姑娘极是热情的在她脸上唧亲了一口。 脸蛋儿上印着一个红红的唇印,她美的不得了,继续招摇的在二楼晃荡。 如此大张旗鼓,就惹得不少姑娘专程来二楼看她,很快在三楼的余常生就知道了。 从三楼围栏处低头往下看,很快找到了招摇的傅元筱,以及跟在她身边的鸿少。 余常生立时啐了一口,“你们找的什么杀手,那是傅元筱的人!” 一群狗腿子都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确认了是鸿少本人后,都开始骂骂嚷嚷起来。 真被傅元筱这孙子给耍了! “走,下去堵他。” 余常生受不了这窝囊气当即下楼,狗腿子们跟在后头昂首挺胸,但凡路过之人无不躲避。 哪想下了二楼就没见着傅元筱的影子,打听了好几个姑娘才有人告知说小傅将军去后院了。 一行人立即朝着后院冲过去,果然是看到了傅元筱。 而且让余常生怒火中烧的是,他爬到了墙头上站着,鸿少站在另一边。 她用一只手模仿着匕首的样子往鸿少肚子上扎,边扎边笑嘻嘻的喊同归于尽。 之后俩人就从墙头上折下去了。 这就是在模仿梅恕死亡当时的情况,余常生能不生气吗? “他娘的,弄死他!” 余常生混武行的功夫自然好,从墙上跃下去就看到傅元筱奔跑的身影,他破口大骂。 骂他如今不举了就变成了个娘们儿,做完下作的事就跑,比娘们儿跑的都快。 朝着禁军巡逻的方向跑,傅元筱的目的就是要余常生和禁军联手对付她。 私人冲突在盛京不算事儿,但官方跟着掺和那首先在舆论就占领不败之地了。 骑马的禁军队伍出现在前方长街,余常生高声喊禁军听到了,随后就纷纷下马过来拦截。 傅元筱的身影眨眼间被一群人吞没,以一人之力周旋十数人。 借的是身法轻灵迅速,终于逃脱出重重拦截攻击。若说刚刚是故意为之,那现在就真的是逃跑了。 盛京不宵禁,热闹的街上很多人都瞧见小傅将军后背大敞四开的奔逃,禁军在后头拎着兵器疯狂追赶。 最终没有追着,因为傅元筱跑回自己家了。 哦,是在跑进自己家的那条街时就开始大声喊爹。 “爹救命啊,你的小元宵要没命啦!!” “禁军合围要杀我,我衣服都破啦!!” 边喊边跑回家,家里头听到她声音的人都出来了。 她原本是想跑到傅震那里去的,哪想到傅震旁边儿还有一人,她立时就刹车了。 “皇上?”他怎么在这儿? 申屠稷眉峰微皱,尤其是看着‘他’站在那儿双手抱着自己的衣服,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你衣服怎么了?” “他们一群人围殴我,双拳难敌四脚险些把我后背豁开,我的衣服代我受过了。” “真的没伤着?” 申屠稷从台阶上走下来,显然是想看看‘他’后背如何了。 傅震要比他更快的过去,用自己的外袍把傅元筱给裹住,“没伤着没伤着,就是衣服破了,多谢皇上关心。” 话落,他就搂着傅元筱走开告诉她去换衣服,那眼神儿……活像自家大闺女要被抢走了似得,警惕的咧! “皇上怎么来了?”走开些她就忍不住问道。 “老子哪里知道?估计是知道你今晚没干好事,特意来堵你了。” “爹,我那可不是不干好事。余常生要杀我,肯定得反击啊。明儿全城都会知道他利用禁军副指挥使的职权在大街上公然行凶刺杀我,我要先占领舆论的高地。” 傅震却是不想听那些,浓眉皱的更厉害,“东旸王跟梅南擎沆瀣一气,对付他们的应该是皇上。你说你先跳出来,不是成了靶子?” 说到底还是皇上诡计多端,轻轻松松就利用了自己这大闺女。 “我跳不跳都已经是靶子了,不在乎这一回两回了。再说皇上给我杀人无罪的赦令了,我怎么折腾都行。哎呀,您轻着点儿,这衣服紧缠着我像蟒蛇似得。” 她被傅震勒着都要不行了。 “还说呢?后背大开一路跑回来多少人都瞧见了?” 一说这个他更生气了,刚刚皇上那着急的样子,真被他给看了自己这大闺女清白何在? 第56章 试探皇上是不是看上她了 在大厅中等了许久,那父子二人才回来。 傅元筱边走边扯着傅震的手臂,一副怕走丢的样子,结合她刚刚边跑回家边喊爹的模样,特别特别的没出息。 申屠稷也不由的皱起眉峰,真是好奇‘他’是怎么做到一副成年人的样子的同时还一副‘他’爹跟屁虫德性的。 让人想给‘他’一脚,彻底清醒清醒。 傅震带着跟屁虫进来,先行向申屠稷致歉,之后就说起她刚刚遇到的事儿。 “禁军胆敢在大街上就对我儿动刀动枪,末将实难忍气吞声。今日早朝臣必当面质问梅南擎,还望皇上先原谅末将的失礼。” 这就是护犊子啊,申屠稷也不意外早就知道。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儿一副傻儿子模样的傅元筱,他轻轻颔首,“朕理解傅将军护子心切,但怕是梅阁老不会给出让傅将军顺心的回应,反倒还会惹得您更心气不顺。” “多谢皇上担忧,也没指望他梅南擎下跪道歉,只要末将发出心里这股气就妥了。”简而言之他可能当朝骂脏话,皇上您都提前知道了到时可别意外。 申屠稷无话可说,傅震就是这样的人,但凡涉及到他儿子那就如同捅了马蜂窝。 再瞧瞧他儿子呢?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像傻瓜,全凭‘他’爹做主的样子,越看越像白痴! “而且如今矛盾升级已经不在私下里,末将实在担心元宵的安全。所以恳请皇上这两日让她待在家中,一旦出门末将实在担心她再被害了。” 申屠稷:“……” 无法理解傅震这护子到疯魔的境界,已经长大成人还要时时刻刻护在自己羽翼下。 没办法只得同意,时辰到了他也得回宫了。 恭送皇上离开,‘爹宝女’傅元筱弯着眼睛看傅震,“爹,皇上是正常的。” 她换完衣服之后傅震跟她说,怀疑申屠稷不正常看上她了。 当时她就…… 然后为了认证这个想法,傅震决定‘无理取闹’。 先告诉皇上他要在早朝时闹事,看他允许不。 然后再给她请假,看皇上是否同意。 第一条他允许了傅震心里一沉,但提了第二条之后倒是瞧见了他眼睛里的无语,不由放心了些许。 瞧她那笑嘻嘻的样子傅震哼了一声,“你没事儿就照照镜子。而且你得记住自己是个女孩子,你整天在他跟前儿晃,别再被他看出来。” 再说了,即便没看出她的女儿身就变态的相中了她外貌呢,都是没准儿的事。 傅震忽然越想越觉着可怕,欺君之罪什么的他不怕,但是有比欺君之罪更严重的。 因为他眼睛里的认真和沉重,傅元筱这会儿也乖乖的点头。 她忽然觉着傅震心里有事,那种不能公诸于众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她都不好去琢磨了。 也不知一旦真琢磨清楚了,会有多惊人。 —— 真给傅元筱放了假,她会在家待着吗?那是不可能的。 鸿少蹲在她家附近等银子呢,那自然是紧跟,他也不说话就一副冷面的模样活像个要债鬼。 往城郊走,她不时的看鸿少一眼,“你到底有多缺钱啊,为了赚钱做杀人的买卖。若此次抓住你的是衙门的人,你死定了。” 鸿少低头,“我师父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嗯?你还要养你师父呢。他生病了吗?” “不,他也是杀手而且还在接任务赚钱。他只是……他以前很效忠一个人,但那个人好像死了。死无葬身之地连坟墓都没有,他是想给那个人建一座最豪华的陵墓。” “……” 傅元筱满脑子的问号,这里的人为了忠诚会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你师父效忠的是谁啊?我很想知道那是何方高人居然有如此人格魅力。” 鸿少看了看她,之后摇头闭嘴,不说。 一看他这样,傅元筱叹了口气,“莫不是个在南晋不能提的名字?那就是常人认为的反贼之类的反派人物了。” “嗯。” 这回他倒是给出了一个音儿,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若说大反贼,傅元筱第一个想起来的自然就是广裕王啊。 先帝临终几年间最大最大的反贼,为了这逆贼不知多少兵将死在了南部,罪状简直罄竹难书。 倒是没想到忠心的拥簇这么多呢,当时跟太后来往的有一波,这里疑似又冒出来了。 居然还为了赚钱建陵墓,难以想象。 重新回到城郊布置那宅子,毕竟有钱存放在此处,这段时间都是汪熠在守着的。 宅子外面依旧破旧不显眼,内部却是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幽径小路蜿蜒出去,除此之外周边都是各种花架花池等等。 当然了,也只是乍一看以为如此罢了,但凡落入其中必会遭到攻击。 忙活的热火朝天呢,齐昭匆匆赶来,“元宵你知不知道,你爹在宫里险些把梅南擎给揍了,然后提着刀去找禁军统领罗向离了。” 衣袖挽着两手都是泥,脸上也蹭了不少灰她活像搬砖的,“果然是我爹啊,之前还说我们是被皇上利用了,他这会儿也不管那么许多就给我讨公道了。” “那咋办?咱们这就去声援傅将军?” 齐昭其实很羡慕傅元筱的,不管他做啥傅将军都是后盾。不像自己,不管在外面干了啥回家都得挨揍。 傅元筱想了想之后摇头,“我爹特意告诉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准出去,我跑到这里都违背他命令了我若跑去他肯定生气。汪熠,你赶紧过去帮我爹。” 汪熠领命立即离开,傅元筱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琢磨。 她其实不觉着傅震让她老实待在家就是字面意思,他好像是有点儿害怕她被谁给看到! 尽管自己的脸在盛京也是人人都认识,但还是觉着傅震有想把她藏起来的意思。 总体来说这很奇怪,她对傅震藏在内心里的事越发好奇了。 到底是个什么惊天大秘密?! 第57章 急召她去泡温泉? 大将军傅震提刀当街拦住禁军指挥使罗向离,质问他借由职务之便派遣禁军刺杀自己儿子承认不承认? 罗向离自然否认,并扬言自己绝不做以公谋私以大欺小的事。 言之凿凿甚至还文绉绉的,但傅震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帮助你外甥杀我儿子,那老子就找你算账,管你认不认呢?! 然后,傅震就提刀跟罗向离打起来了。 满街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一个大将军一个禁军指挥使,当街上演全武行平时哪能看到这种节目。 精彩的咧,有的百姓甚至已经开始起哄叫好了。 沿街某家茶楼的二楼窗子开了一角,傅元筱的脑袋卡在那里只露出一丝丝,观察着不远处的战场。 嘴上说不来,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来了。 以免被傅震或是汪熠瞧见只得隐藏此处偷偷围观。 傅震之威武让她星星眼,这世上最帅的就是她爹了。 虽说那罗向离功夫也挺不错的但明显已开始呈现败象,最初还能反击但此时一直在躲。 齐昭的脑袋在旁边挪来挪去,很想看情况但又看不见把他急坏了。 “怎么样怎么样,傅将军赢了吗?” “踩我脚了。” 反手推他,傅元筱心里又遗憾没有个手机啥的,能够把傅震的英姿都录下来。 这世上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帅的老头? “不是吹嘘罗向离乃盛京第一打手嘛,功夫多好多好,我觉着肯定不是傅将军对手。” “元宵你觉着你能打过他吗?你若是打得过到时夜里咱们杀他家去,把他打一顿让他见识见识人世险恶。” 傅元筱忽的把脑袋往外探了几分,“东旸王怎么来了?” 齐昭一听更翘脚往外探头,但啥都没瞧见。 反而下一刻傅元筱把窗子给关了,“他们过来了。” 楼下,一行人开路将两个人引进了茶楼,正是傅震和封迟。 傅震面色仍旧不太好,反倒封迟笑呵呵的像和事老一样,一路劝说着。 傅元筱靠在雅间门口听动静,同时示意齐昭屏息别出声。 那两个人进了隔壁,随行的下人都守在走廊里,气氛森严。 静悄悄的挪到墙壁那儿,把耳朵贴在上头仔细听隔壁的动静。 依稀的能听到封迟说话的声音,真就像脾气很好似的,反而傅震没怎么说话。 好半天,忽然听到傅震略愠怒的说了一句,“你又知道些什么如今过来威胁我?” “只是想告诉傅将军,早年间本王曾见过陶悦公主。” 这两句话是傅元筱听得最真切的了,眉头皱起来她一时不是很清楚。 再之后那屋好像没人说话了,静悄悄的。 转着眼睛看向同样把耳朵贴在墙上的齐昭,踢了他一脚,“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齐昭眼睛眨了眨,摇头,表示自己啥都没听着。 片刻后那屋的两个人就离开了,走廊里的下人也撤了。 傅元筱还开门看了一眼,之后又回来了。 齐昭没啥心思似得开始喝茶吃糕点,看她不说话还把糕点掰开了喂她。 “齐昭,陶悦公主是谁?” “陶悦公主?诶,我好像还真听说过这号人物呢。好像是前朝余孽,前朝自从覆灭但皇族始终在活动着,听我爹说这么多年杀了不少前朝人呢。” 听他说完,傅元筱思绪更乱了,那封迟跟傅震提陶悦公主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傅震另有身份跟前朝欲孽有关联? —— 今日傅震和罗向离在街上大打出手的事已成了城内头条。 批判二人的声音都有,但如若总体来算的话批判罗向离拥护傅震的要更多。 更多来源于大姐们的贡献,她们一如既往的喜欢小傅将军,那老傅将军必然也是要拥护的。 傅元筱悄悄潜回家时就看到傅震坐在大厅中,豫叔不知在说什么,看她回来了豫叔就不说了。 “爹,听说今天您在城内大展身手把罗向离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他了,真牛!”蹲在那儿竖起大拇指吹捧。 傅震垂眸看她,反常的没训斥她,看了她片刻反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爹,你受伤了?” “没,凭那蠢货还伤不着老子。” “就知道我爹老当益壮,壮年男人都比不过你。” 抓住他的手用自己两只手握住,她仰着脸笑的像朵花。 “去休息,给你要了休假就得好好歇着,别再折腾了。” “好的。” 极其听话起身离开,傅震也缓缓站起身,“我进宫去见皇上。” 豫叔看着他也不由叹气,“这种场面皇上必然是喜欢的,将军也不要太心焦。” 傅震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傅元筱回了住处就松散的靠在软榻上活像街溜子,霖川收拾房间一趟一趟的来来回回。 见她始终保持着那造型终于忍不住,“少爷,您这模样若被将军瞧见了,非得挨揍。” “你是巴不得看我挨揍。不过我想我爹现在没时间过来看我,他去忙了。” “将军要回军营了吗?” “你义父没向你透露?”霖川义父就是豫叔,他是孤儿从小被收养的。 霖川摇头,义父话也不多而且不该说的向来只字不露。 傅震刚刚的眼神傅元筱看的清清楚楚,这老头跟封迟见过面之后整个人都不对了。 那状态,就好像遇到了什么灭顶之事。 —— 翌日,宫中急召。 傅元筱匆匆赶到宫中,就瞧见换了一身便装的申屠稷。 “皇上不知有什么急事需要属下去做?” 他清润的眼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儿,“换衣服,出宫。” 虽是不太明白但还是听话的去换了一身随从的黑袍子,然后跟随着申屠稷秘密离宫。 只有数个便衣内卫跟随,都打扮成普通护卫的模样,本以为要去城中哪一处呢哪想直接离开了盛京。 坐在马车里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她眼睛里的疑惑渐渐加深,“皇上,咱们去哪儿啊?” “雁鸣山。” 雁鸣山? 傅元筱仔细一想,那不是在皇家祖祠附近的禁地嘛,属于皇家园林范围内平民百姓不得踏入。 更重要的是雁鸣山的温泉杠杠滴,比宫里华清汤泉还要牛。 搞了半天他又换装又秘密出行还把她急召调过来,就是为了去泡温泉!? 第58章 ‘他\’是猥琐又下流 雁鸣山的温泉那是名不虚传,站在边儿上感受着那热气傅元筱都出汗了。 暴君泡在里头,中衣全湿,脸上因为有汗瞅着可真是诱惑。 不时的垂下眼睛看他一眼,越看越觉着他像大锅里煮的饺子,很想咬一口尝尝什么馅儿的。 他可真是说到做到啊,来了雁鸣山别的啥事都没做,用膳过后就来泡温泉了。 再一看他眼睛都闭上了,可见在里头真是舒坦。 那薄薄的中衣服帖在他身上,他此时此刻可真是若隐若现。 那种高级的露,可真是让人心底痒痒,就特别想伸手把那层给撕碎。 或者是连带着把他也撕碎。 想一想暴君如此姿色,在书里他竟然孤独终老。就没有一个胆大的女性敢对他伸出魔爪,实际上真伸手了没准儿他就从了呢? 毕竟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种脾性,不喜欢主动,但不会拒绝别人主动。 脑子里琢磨着那些过不了审核的事儿,面上一如既往的正经,一副忠诚内卫的模样时时刻刻不敢松懈力保主子安全。 蓦地,一道尖细的风声忽然从高处传来,申屠稷睁开眼睛,岸边的傅元筱也在同时跳进了水里。 单臂搂住申屠稷的腰,硬生生的把他塞到自己身后,她则站在他面前严守。 突如其来的声音都没让他有任何惊异,傅元筱这一举动却让他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大概是距离近了肩背瞅着异常的单薄。 水汽涌动,‘他’单薄的身影都变得妖娆了起来。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高处的阁楼上跃下,周遭的内卫速度都不及他。 眨眼间跃到了温泉上方,傅元筱也抽出了佩剑。 距离近在咫尺,她都看到了那矮小的身影黑巾遮挡中仅露出的眼睛。 杀气浓厚一看就没少干杀人的买卖,重要的是仅仅通过眼睛就能看出这人年纪不小了,很苍老。 她佩剑都挥出去了,哪想那人忽然在半空翻身一转,下一刻就跑了。 内卫疯狂追逐眨眼间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傅元筱举着剑还有些没回神儿。 懵懵的转过脸看身后的人,“皇上,刺客好像被我英俊的脸庞给震惊了,所以就跑了!” 申屠稷:“……” 收起佩剑她转过身面对他,首先就是先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皇上您还好?刚刚情急属下失礼,还望皇上恕罪。” 嘴上说的特别好,眼睛就有点儿…… 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观察完他的脸再往下的时候距离太近了。那薄薄的衣服聊胜于无,她都瞧见他胸前那两个该打马赛克的‘嗯嗯’了。 他好像还有腹肌,布料贴在上面都是有纹路的。 眼睛继续往下走,一只手带着水的把她脑袋推到一边儿去,“看什么呢?” 温热的水从额角流下来,她保持着脑袋歪到一边儿的造型,“皇上身材真好,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属下羡慕!” 申屠稷淡淡的哼了一声,随后从水里出来把袍子裹上,再看水里傅元筱还是那造型呢。 刚刚‘他’那眼神儿,猥琐又下流,自己的衣服好像没什么用处了,‘他’用眼睛就都给扒了。 心底那些痒又复苏,但又因为觉着被调戏了很不爽。 “上来。” 他一声令下,傅元筱立时从水里爬了出来。亦是一身湿淋淋,她不甚在意的抬手抹,却是根本不知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娇怜。 就像这世间最美艳的花被风雨吹袭过,让人想赶紧的将之保护起来。 申屠稷看着,眼睛深处也缓缓变暗。 “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能不能追上那个刺客。我刚刚跟他对视了,觉着他年纪很大了。” “想杀朕的从少年排到入黄土的,年纪大也没什么稀奇。” 他很淡定,可见根本没放在心上。 傅元筱忽然想起书中暴君好像没少经历这种事,当然了杀他的无不是政敌。 但这回的人是谁她也不知道,毕竟书里也没这剧情啊。 “只不过咱们秘密来雁鸣山还有人能追到这儿来,不是表明咱们行踪泄露了吗?” “我们到底不是透明的身子,被发现也不算什么。” 依旧淡定,他裹着袍子往回走,傅元筱就在后头紧紧跟着。 一手始终握着佩剑,也是真担心再忽然冒出个刺客来。 她不觉着自己战斗力强,但暴君是主子呀,她该上就得上。 可暴君是表里如一的不在意,如常的更衣整理自己,悠然优雅。 傅元筱背对着站着,听他换衣服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猛回头的。 也不为能看到啥,就是想吓唬他一下。 刚刚在温泉池里他那么不乐意被看,若是吓他一下,他肯定会吓一跳。 就想瞧瞧他还会不会淡定,若是吓一哆嗦那得多好笑。 更衣完毕的人抬眼看向门口,‘他’就矗立在那儿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真是越看越单薄。 “去更衣。” “不行,他们还没回来我得在这儿守着皇上。” 眼下这里连个多余的鬼都没有,申屠稷自己在这儿太危险了。 叹了口气,“那就把脏袍子脱了扔出去,这里有干净的袍子。” 这…… 转过身,傅元筱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关心,属下没觉着任何不适。而且刚刚有点儿热这会儿凉爽多了,我就自然烘干。” 眉峰微微皱起,申屠稷看了她一会儿,“朕始终都不明白,你是如何在展现聪慧之后又满身洋溢愚蠢的。” 这么长时间了,他好像也没搞清楚‘他’。 傅元筱不知该说啥,她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个女的不能当着他面换衣服。 和暴露女儿身相比,被他觉着愚蠢也没啥,她反而还偷偷高兴呢。 傻笑了一声就继续站在那儿守着,申屠稷也不再管她,回去休息了。 周大全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脸色不好看,结果很明显了没追到那刺客。 “功夫奇高,这样的人从未听说过。”当朝武将那么多,可很少有这样的高手。 傅元筱则是好奇那刺客为啥看见她之后就跑了? 她当时说被自己美貌震惊了纯粹胡说八道,她觉着肯定没那么简单。 第59章 ‘他\’流血了 这一夜傅元筱也没得清闲,作为内卫统领她自然得以身作则。 给其他人安排好了休息时间,反倒是她自己的时间排的紧紧地。 大部分时间都是守在暴君的居室外面,真的很担心再有刺客突袭。 天亮了,黑暗褪去心理上才觉着舒坦些。毕竟做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选择青天白日,她也总算能放松下来了。 还想着自己能够休息一会儿,但暴君休息够了呀。 他无所事事的,所以就想起了去雁鸣山下去钓鱼。 他也没说一定要她跟随,但她是内卫统领呀,这种关键时刻能自己去休息吗? 不能! 顶着俩黑眼圈紧紧跟随,坐在河边树荫下,持竿垂钓不时的有鸟儿低飞或鸣叫,意境那是杠杠滴。 暴君也特像世外高人,一身白袍坐在那儿就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傅元筱抱着剑蹲在一边儿眼睛数次撑不住,脑袋也无意识的跟着一点一点的。 有鱼上钩,申屠稷收杆,果然一条小鱼挂在上头。 这种鱼显然也不好吃,总的来说就是玩儿罢了。 把小鱼解下来又扔回了水里,无意转眼看向旁边儿,那货就蹲在那儿单手撑着脸蛋儿,挤得脸蛋儿都变形了。 眼睛是闭上的,身体也在微微的摇晃,看样子随时都要倒下了。 他也不继续钓鱼了,就那般盯着,很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倒下。 不负他所望,片刻后傅元筱终于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上半身也靠在树干上。 都这样了‘他’都没醒,身体还扭巴了起来像抱着自己似得。 周大全站在一边儿看了全程,再瞧皇上不眨眼的盯着傅元筱,不由小声道:“傅统领昨晚一夜没休息,眼下是困倦到极致了。” “一个中途逃跑的刺客也值得你们如此提心吊胆。” 周大全很委屈,他跟傅元筱都是一样的想法,分明是秘密出行但刺客居然找过来了,那不就是证明行踪泄露嘛。 如何想都危险啊! 可再看皇上,不愧是皇上,沉稳如静水,怕是这世上任何惊雷都撼动不了他的沉稳。 申屠稷当下的确是很沉稳,主要是他根本就没思考昨晚刺客的事儿。 上一世经历过的凶险之事数不胜数,昨晚那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还不如当下看傅元筱那蠢样更值得琢磨,把‘他’卖了估计‘他’都不知道。 昨晚那猥琐下流的眼神儿,跟‘他’当下这酣睡无防备如婴孩的样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概也是那个姿势睡得太久了,傅元筱也不太舒服,扭着身子动了一下,腰也随着侧起来了。 申屠稷无意间一瞥,瞧见了‘他’袍子后摆上一块儿红。 眉峰皱起,下一刻起身走过去更仔细的看了一眼,血? “傅元筱?” “嗯?” 一下子惊醒,她忽的坐起身,也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请皇上恕罪,属下犯困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你受伤了?” “啊?” 她迷惑之后就是赶紧感受身上有哪里疼啊,都挺好的呀。 “有血。” 他用眼睛示意哪里沾到了血,傅元筱脑内立时警铃大作。 歪头一瞅就明白咋回事儿了,姨妈大人驾到了! “我的屁股!” 跳起来,她一手还往后摸眼睛往地上看。 她刚刚坐的地儿的确是一堆碎石头,她满脸纠结痛苦之色,“属下真是困倦到迟钝,石头扎坏我了都没知觉。皇上恕罪,属下回去处理一下擦点药。” 话落,就一瘸一拐又急匆匆的跑了。 申屠稷叹了口气,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也是没招儿。 傅元筱真是无语到极致,这个身体就这样,姨妈不准! 你觉着它可能懒惰的延后,谁知道它又任性的提前了。 跑回去紧急处理,又把弄脏了的衣服直接就地掩埋‘毁尸灭迹’,跟做贼一样。 忙活了一脑门子汗,才算整理完毕,但不免心惴惴就怕它漏啊! 从内室出来,她又扭头往后看自己,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的袍子能安全些。 走了几步她忽的停下,迅速的抬头往不远处的树丛看,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那儿。 也是因为她看到他了,他转身就进了林子。 若按着周大全或是任何一个内卫恐怕下一刻就是去追,但她是反其道而行之,觉着这人就是意图引她过去她才不去呢。 快速的下山先抵达申屠稷身边,这才说刚刚发现了外人行踪,那身形像是昨晚的刺客。 周大全等内卫立即行动,她死守暴君身边。 在主角身边待着安全值大大上升。 “上药了?” 提着剑点头,“上药了,石头用对了也能当兵器,属下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再也不坐在地上睡觉了。” “你身上有伤在发现刺客时第一时间选择回来通知其他人是对的,但眼下唯你一人守在朕身边,朕怎么忽然觉着不太安全呢。” “他们行动太迅速了,皇上还没发话就都跑出去了,只剩属下一人忠心耿耿皇上就多担待。” 简而言之不用她也得用,其他人都跑了没别人守着他了。 申屠稷也很无言,说‘他’蠢,这时候气人的话张嘴就来。 两人都不说话,河边就静的吓人。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从小河的上游处冒了出来,踏水而来速度极快。 傅元筱立时挡在了申屠稷前面,盯着那个人,他在距离两米开外时停下了。 停在那儿他也不说话,黑巾遮面个头不高露出的眼睛苍老又挺丑的,真像个鬼。 场面一时有些诡异,傅元筱搞不懂这刺客到底怎么回事儿,要杀人的话现在动手啊。 其他内卫都不在,这不正是好时机嘛。 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然后扣着她把她拎到了自己后侧。 当下换成了申屠稷挡在她身前,而他则微微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刺客。 自己并没有看错,这个刺客的眼睛在追随着傅元筱,他今日的目标是‘他’。 第60章 那刺客可能爱慕我娘 那老头发动攻击,申屠稷当即反攻。 傅元筱这内卫统领完全无用武之地,提着剑插不上手只能看他们俩掰头。 忽然的,那老头身形一闪就遁走,申屠稷当即去追。 傅元筱都无语了,你说你追他干啥?摆明了他目的就是引他们追呀。 她也立即追上去,山里树木茂密那两个人速度再快一些,都瞧不见他们影子了。 从一个高处跃下,还没往前冲呢那道黑色的影子忽然闪现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 此时此刻她也明白了,这人就是专门来堵她的,或许可以说他今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站在那儿不动,她看他,他也在看她。 “你是男是女?”那老头忽然说话。 傅元筱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是一派不爽,“你这老头说什么呢?老子正经男子汉你居然问我是男是女!来来来,老子解裤子给你看一眼?” 说着,她作势要解腰带给他展现展现自己男人真身。 “我认识你娘,你跟你娘一模一样。” 动作一顿,傅元筱哼了一声,“我娘早就入土为安了,我都没见过她。” “很多想见她的人都没见着,同时也有很多人想见你但也一样找不到了。” “我始终都在盛京大名在外想找我找不到?这话骗小孩儿呢!你也别说跟我娘是旧相识如何如何,我现在一心效忠皇上你甭想跟我拉关系给你行方便。你对皇上不利那就是我的敌人,眼下只你我咱们决斗?” “我不会跟你决斗,只是……” “只是什么?” 那老头不说了,而且好像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忽然窜过来在她肩头拍了一掌。 傅元筱直接倒退着飞出去坐在了地上,那老头则身影一转就跑了。 申屠稷慢一步从树林中跃出来,奔至她身边把她扶起来些,“你碰到他了?” “这老头……下手可真狠。” 脸皱起来,顺着申屠稷的力道边起身边哎呦哎呦。 他也迅速的查看她全身上下,之后抬手覆在她肩头,“骨头没事。” “还是疼。” 尤其他上手一捏,她就觉着这骨头错位了似得。 申屠稷又动手捏了两下,看她那脸皱成一团,他也不由皱眉,“就凭你这样如何保护朕?瘦的一把骨头。” 他手底下不只是骨头那么简单,柔韧柔软,就不像个男人。 把自己胳膊从他手底下挣出来,她自己揉了揉,“那老头跑了咱们还追吗?” “他跟你说什么了?” “额……倒也没说啥。就是凶神恶煞的,我独自一人碰上他赤诚的表达了一番坚决忠心护主绝不认输,然后他就打我了。” 这种时候还不忘表忠心呢,申屠稷才不信这鬼话。 只不过也看出‘他’有所隐瞒,那个刺客今日就是冲着‘他’来的。 “追。” 雁鸣山属于皇家园林的一部分,静谧的除了动物就没别的了。 草树旺盛想寻踪迹都难,而且从进来之后也没碰到其他内卫,显然眼下都分散了。 傅元筱紧紧跟随着申屠稷,她不是很明白他今日为何忽然来劲了。 昨晚明明十分不在意。 天都黑了也没找到人,而且此时已经距离温泉行宫很远了。 又没吃东西,傅元筱真是饿的不行。再加上姨妈大人驾到,她真的很不舒坦。 所幸暴君不再追了,就坐在那儿等着被伺候。 她燃了一堆火照明取暖,特意跑到远处去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体的问题,顺路逮了一只瘦巴巴的兔子回来。 “咱们短暂的休息下再回去。” 申屠稷淡淡颔首,视线始终在‘他’脸上。 他就是想看看‘他’何时会说实话,或是脸上会露出什么纰漏来。那个刺客非要冒险来单独找‘他’,到底目的为何。 可‘他’真是不露分毫,烤兔子还挺认真。 而且,大概真是看得久了,忽然发觉‘他’脸色不是很好。 “肩膀还不舒服?” “一些些,能忍住。” 其实不舒服的不是肩膀是肚子,之前她也没在这时期不舒服过,鬼知道这回怎么了。 她又想是不是昨晚靠自然烘干衣服又整晚没休息始终在外转悠的原因,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靠一会儿缓一缓。” 动身过去,掌握了烤兔子的活儿。 傅元筱还真是小小的震惊了下,烤着火窝着身子脑袋也枕在膝盖上,不眨眼的瞅着暴君烤兔子。 谁能想到他还有这一面呢,这种活儿都干,这是他人设吗? 而且烤的还挺好的,转动的时机都掌握的准准的,好像比她手艺好。 “皇上我们什么时候回盛京?” “朕还不能忙里偷闲吗?而且是不是你说过要朕学着享受人生!” “……” 傅元筱无话可说,跑出来泡温泉就是享受人生了? 他是享受了,跟着他一块儿来的人可没享受,反而出了一堆的事儿。 “你觉着那个刺客还会来吗?”他忽然问。 “他大概也没想到皇上武功高超,给他的刺杀造成了很大的难度。我觉着他若是识相的话就不会来了。” “不要在正常的对话中加上马屁。” “皇上不是说过我的马屁好听吗?” “……” 申屠稷转眼淡淡看她,傅元筱就极其无辜的跟他对视。 跟他说话就拍马屁都成了条件反射了,以前是刻意为之现在真是由内而发。 “再好听听多了也会腻,尤其是你意欲遮掩转移话题时拍的马屁,很难听。” 他这就意有所指了,傅元筱又不傻,也琢磨出味儿来了。 清澈的眼睛是诸多的单纯和小委屈,“皇上就是皇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唉,属下如实交代。那老头认识我娘,我长得跟我娘很像他可能是因为这个才放了我一马。” “仅此而已?” 傅元筱点头,“我估计他以前可能爱慕我娘,是我爹情敌。幸好我爹没在这儿,若不然非得打的你死我活,我爹的心里都是我娘。” 自己怀疑之事被‘他’这样猜测解读出来也是申屠稷没想到的,而且他回想了一下上一世关于傅震的私事。 他的夫人……盛京里的人都没见过。是营地附近的农女,忽然间的傅震就与她成亲了,然后生下傅元筱后大出血去世。 可当下再看傅元筱的样貌就知‘他’娘必是貌美无双,一个农女拥有这等样貌又岂是个平凡人。 第61章 朕到时给你一块地 暴君烤的兔子味道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外层焦糊的不多,虽是没有调味料但入口尚可。 他也没吃几口,其余的全部进了傅元筱的肚子。 都吃完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没谦让两回合,但再看暴君,他面色淡淡的好像根本没在意。 看,有时候他真是宽容的超乎想象。 那心宽广的,真是个天生帝王能装得下整个南晋。 一夜过去,周大全等人终于找过来了。 一个个大好男儿,过来了之后同时止步,没做任何商量齐刷刷的转过身去。 非礼勿视!! 申屠稷靠着树干席地而坐,一条腿支起一条腿伸展,而伸展的那条腿上多出了一个脑袋来。 这也并非是第一次了,上回在猎场里‘他’就这样过,把自己的腿完全当了枕头。 而这一回其实他推‘他’了,但推了之后‘他’特小声特可怜的嘟囔冷,然后…… 然后自己就心软了。 一根手指戳到傅元筱的额角,“醒醒。” 那个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像梦游似的坐起身,转着脑袋四处瞧好像没太反应过来自己为啥在这儿。 之后瞧见了背对着的周大全等人,“你们面壁思过呢?” “属下们没有追到那刺客,他怕是已经离开了雁鸣山。皇上,傅统领,当下可回行宫?” “回去。” 申屠稷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再次转眼看向傅元筱。 她也跟着站起来了,但脸上还懵懵的,长得好做再白痴的表情也好看。 “别装傻了,压麻了朕的腿赦你无罪。这么怕冷日后记得随时多带一件衣服,毕竟朕又不是专职给你取暖的。” 傅元筱:“……” 她的确是故意在装傻,其实周大全他们一来她就醒了。 醒了之后发现枕着暴君的大腿她心里就在打架,就想着怎么能自然些。 上回在猎场她就挺不自然,好在是那时暴君心情不错他也没在意。 但这回就不是了呀,昨晚他还识破了自己想法子糊弄他的事儿呢。 所以想通过装傻混过去,谁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 默默地跟在后头往回走,忽然发现周大全等人状似无意看她的眼神儿很值的商榷。 “不要误会,我昨天碰见那刺客被打伤了,皇上是在关照我。”她上前解释。 众人:“……” 她好的不得了,倒是皇上估计是一条腿麻了所以瞅着不太舒适。 能让皇上做到这份儿上,如今还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怕是没人信。 当然了,众兄弟也只是在心里琢磨罢了也不敢说出口。 回到行宫,度过了安静的两天。 第三天一早睿亲王忽然来到了雁鸣山,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梅南擎与封迟不知怎的忽然翻脸了,两方人马大概有三四百人几乎将城里的万花楼给拆了。 不少百姓受到了牵连负伤,再就是他们两方人马也死了不少,而东旸王封迟却不见了。 眼下金听鱼已经带人几乎把万花楼的废墟给撅过来了,也没找到他人。 消息已经送往东旸王封地了,估摸着封迟的儿子很快就会过来了。 而梅南擎本人没什么事儿,回到了梅府也不出门,如此幼稚的跟封迟动手到底是何因由此时无人知道。 傅元筱听到这消息心都碎了,“万花楼都给搞塌了?那密室呢?” 睿亲王极其稳重,“也都塌了。” 她瞳孔深处的光亮好像都碎成了斑斑点点,怎么就这么倒霉?! 申屠稷转眼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朕让你搬走的那些钱还不够你再建吗?” 眨了眨眼睛,她还是有点儿懵呢,“足够啊!” “既然足够,那一处的塌了便塌了。” “……” 看着他清润的眼波淡然的脸,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一切都是他默默助推的是不是? 早在让她把那些卖考题盈利搬走的时候他就在计划了? 心思太深了! 不再理会她,申屠稷继续与睿亲王交谈,他不时的咳嗽一声好像身子不舒坦。 而且之后还夸张的披上了一件披风。 “皇上保重龙体,梅南擎与封迟之间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忽然间的闹掰了就不顾颜面做出这等事来。眼下梅南擎躲在府中不见人他那些拥簇为维护他简直不顾南晋理法,但封迟他儿子快来了,找不到自己爹让他去找梅南擎要人!”睿亲王也是个老狐狸损招儿一堆堆。 “朕这寒症一旦发作便连日气力不足,不想被他人发觉故此秘密躲到雁鸣山来缓解。不想又发生此等事,要王爷与钟太傅劳心了。”申屠稷话音落下又咳嗽。 睿亲王起身拱手作揖,“为皇上分忧是老臣的职责,还请皇上安心在此休养,老臣这就返回盛京。” 申屠稷起身过来扶起他,欲相送。 睿亲王当真是极力的劝他止步,之后自己就匆匆的走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申屠稷把披风扯下来扔到一边儿,哪还是刚刚那气力不支的模样。 傅元筱只有叹为观止的份儿。 他可真会演戏,戏精。 “还心疼那密室呢?” “皇上是不是早就想把我那密室当成炮灰,才把那些钱给我的?”她还是心疼,毕竟是她在盛京第一份儿心血。 “朕有那么会算计?”他不是很高兴。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可惜了,当时满怀希望觉着能靠那密室赚大钱。尤其皇上还投了一份钱呢,收益还没全收回来就塌了。” 看‘他’那疼惜到好像要犯病了似得表情,申屠稷嘴角也跟着抽了抽。 “朕到时批一块地给你,专给你做密室。” “真的?!” 她眼睛瞬间就亮了,暴君果然是宽容的! 第62章 为了姑娘‘他\’啥事都干 万花楼的确是塌了,曾经夜里最热闹的地方,左邻右舍都比不过它灯火通明。 如今,成了一滩且再无光亮。 看着不免心情糟糕,尤其地下当初建了密室的,这段时间它给带来了不少的收益。 现在全都没了,傅元筱忍不住的叹气。 披着暗色的披风,兜帽扣在头上,虽是挡住了脸但也挡不住她那份痛心疾首。 她跟暴君趁着傍晚回来的,此时半夜无人这才过来观看这片废墟。 傅元筱觉着申屠稷就是想刺激她,她倒是想任性的不给他表演全不在乎,可看到了这场面她就控制不住。 “还在心疼?”申屠稷问。 “嗯,好像在滴血。” 一手在披风里头捂着心脏的位置,她说话似乎都在哽咽。 申屠稷很无语,特意侧颈看了看她,“进去看看,一次性滴血滴个够。” “太残忍了!” 嘴里叹着,脚上却跟着他往里走,踩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残砖瓦砾,蓦一时还能看到血迹。 走到曾经密室逃脱的入口处,这里已被清理出来了,入口大门是敞开的可以进去。 恐怖主体的入口,那时在有人刚刚进入时就会有惊吓第一弹来着。 但现在漆黑一片就已经自动成鬼屋了。 “要进去看看吗?” “不是说里头都塌了吗?” “你应当相信自己的设计,外面塌了里面也撑得住。” 话落,他先进去了。 傅元筱认定了他就是故意让她几倍心痛,所以才不惜的往里钻。 其实暴君说的是对的,里面的坍塌并不是太严重,一些狭窄的通道被堵住了,大部分依旧坚强。 由此可见当初建造时工人有多认真,处处都很良心。 忽然发现曾布置过关押密室的地方被强硬撬开的痕迹,那都是用铁板做的,硬生生给破开了。 傅元筱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不是说金听鱼负责挖掘搜索的万花楼吗,难道他不知道这地方是暴君特意要求用来关人的吗? 还强硬的破拆,脑子有问题。 申屠稷特意的走进去,还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这小小的密室墙上喷溅的血迹也都进入了视线当中。 傅元筱看了一圈儿眉头皱的更厉害,当时有人在这里进行了打斗,而且还特别激烈。 看那些血,还有遭到破坏的墙壁,这…… “他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打斗的?”她不是很明白。 “当时有人被关在了这里,但有人强行闯了进来,意图杀掉关在这里的人。” 把兜帽拿下去,她睁大了眼睛看他,“谁被关在了这儿?闯进来的又是谁?” 申屠稷却没有言语,只是转过脸来,四目相对她很清楚的看到他眼睛深处暗藏的锋利。 那锋利带着一丝杀气。 她后颈都窜出一线凉风来,他又是什么意思? 从地下密室出来,外面废墟里站了一行人,金听鱼直溜溜的身板还是相当惹眼的。 申屠稷与他走到一处,其他人则动也不动,傅元筱迈了一步又停下了。 鉴于刚刚暴君在下面忽然用那种眼神儿看她,她觉着自己还是谨慎一些好。 “还未寻到东旸王,而且调查了傅将军以及他手底下的所有人,只做了该做的事,东旸王应当也不是他们带走的。” “朕刚刚下去看过了,那打斗痕迹显然就是要置封迟于死地。傅震忽然间主动找上朕不止配合离间梅南擎与封迟,甚至一再恳求要朕将傅元筱短暂调离盛京。其中必有见不得人的因由,他的杀心是最重的。” “这么说傅将军与东旸王有私仇。”金听鱼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盯紧了傅震及他的亲兵,但并无收获。 “或许,事关傅元筱。” 申屠稷十分清楚,只有事关傅元筱,傅震才会反应那么大。 金听鱼更是不解了,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无聊的玩自己披风的人,‘他’那个样子能跟封迟有什么恩怨? 这样大的年纪,以前就是在城中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若说恩怨,还是跟女人相关? 就在这时,废墟一角出现了一个身影,显然也是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是个女人。 所有人都看过去,刑狱司的人自带杀气。 傅元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快速的朝着那姑娘跑了过去。 “诶,姐姐怎么回来了?衙门不是给你们安排住处了吗?”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万花楼的姑娘。 “小傅将军?!” 那姑娘一看到傅元筱整个人都放松了,甚至一把抓住了她手臂,整个身子也往她怀里靠。 眼睛倒是略恐惧的看了看那边的一群人,相比之下自是小傅将军最有安全感。 “姐姐别怕,我随刑狱司大人来勘察,这万花楼如何都得重建,朝廷也是很重视的。” “那倒是。万花楼若是没有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没了去处。我今晚来其实是想找找被埋在废墟里的银子的,我攒了些钱也不容易,如今都没了。” 傅元筱一听心里也不舒坦,她们这些姑娘靠身体赚钱,多不容易。 扭头往废墟里看了看,“你住在哪个位置,我跟你一块儿找。” “好。” 姑娘立时点头,紧紧抓着傅元筱的手往里头走。 申屠稷和金听鱼就那般远远地看着,瞧着那傅元筱充当劳力在姑娘的指示下又搬砖又挖土的,‘他’为了姑娘可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啊! 而且申屠稷觉着,一个姑娘的话比他的圣旨还要管用。 两相比较下,自己的圣旨估摸着没什么力度。 金听鱼暗暗摇头,就觉着凭‘他’这样的能跟封迟结下什么仇怨?皇上完全是思虑过多。 忙活的汗都出来了,那姑娘就贴心的拿着手绢给她擦汗,擦汗时不免摸她脸摸她手臂的。 申屠稷眼波淡漠的看着,虽说是不举成了废人,但爱姑娘的心还在。 那姑娘摆明了趁机占‘他’便宜,‘他’却眯着眼睛笑的极其开心,由此可见‘他’也是喜欢被占便宜! 没出息! 第63章 暴君男德典范 傅元筱凭借一人之力,在废墟上挖出了一个竖井出来,她整个人钻了下去之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真从里头找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箱。 那姑娘抱住木箱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就是她积攒了多年的家当。 傅元筱满身满脸都是灰尘,从底下爬上来跪坐在那儿看那姑娘哭,她心里也挺不忍的。 “找回来了姐姐就别哭了,万花楼肯定会重建的到时你们就都能回来了。你看刑狱司的大人也在这儿,他能跟你保证重建的万花楼肯定比以前还要好。” 金听鱼:“……” 放下箱子,姑娘向前挪了下就抱住了傅元筱,“有小傅将军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们都是被卖到万花楼的也没有家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她哽咽的说特别的触动人心,如同杂草一样的人生,这男人寻花问柳花天酒地之处就是她们的安身之处。 抬起双臂也抱住她,傅元筱轻轻拍她后背,“肯定把这个家还给你们,姐姐别哭了。” 两个人跪在废墟里抱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一个满眼怜惜的安慰,其实是挺动人的。 金听鱼也是发觉傅元筱爱姑娘是发自内心的并非逢场作戏,‘他’面对每一个姑娘时都是真心的。 当然了,这种也叫做花心,他也不敢苟同。 申屠稷则眼波淡淡,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给金听鱼一个眼神他就背过身去了。 金听鱼立即指使两个下属过去,略强硬的把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分开。 “夜里城中也不安生,让他们送这姑娘回去。” “好,姐姐安心的回去,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回来了。” 姑娘抱起小木箱,又最后含情脉脉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天都要亮了,傅元筱也不知暴君如何安排,是回雁鸣山行宫还是继续潜伏在城中。 拍打掉身上的灰尘她几步走到申屠稷身旁,“皇上,城门快开了咱们出城吗?” 慢慢转眼看‘他’,那脸上蹭的灰尘一块一块的,活像一只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猫。 “你那么关心万花楼的里老相好,朕给你一个白天的时间去安慰她们?” “???” 这么好心吗?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更仔细的看了看暴君的眼神,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眼睛深处的嫌弃鄙视都要流出来了。 “咱们朝廷对百姓那是没的说,给她们安排的妥妥帖帖不用我去关心。再说我是皇上的内卫统领,得时时刻刻效忠皇上,没有圣旨属下绝不离皇上身边。” “如果朕给你一个旨意,杀了刚刚那贸然出现的女子你会遵旨吗?” “啊?!” 傅元筱哽住,继而就是迟疑。 一看‘他’那样儿申屠稷给予的就是冷目,“朕的圣旨的确比不过妓院里的姑娘。” 当下已经可以确认了,就是如此。 傅元筱觉着他很无理取闹,人家姑娘多不容易啊,她又不是坏人,干嘛要杀了她? “不是这样的,属下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申屠稷不理会她,转身走出废墟。 她继续跟在后头解释,但那位就是不搭理。 金听鱼走在另一侧不时的看他们俩一眼,也暗暗摇头。 ‘他’这样的下属,绝对是从古至今第一个。 并没有出城返回雁鸣山行宫,而是在城中一个客栈歇了下来。 傅元筱自知自己这张脸属于城中人人都认识,她把披风的兜帽扣得紧紧地,一路始终低着头。 老板和老板娘的确是没认出,而且也没见过一大早来住店的,稀奇的紧。 老板娘亲自的带领他们上楼进房间,申屠稷把披风解下来,温润清雅。 就算身上的衣服很一般,但样貌气质都很好,那老板娘眼睛也直了一下。 状似无意的凑近几分用胳膊肘去碰他。 申屠稷当真是以最快的速度闪避开,眼神也在同时变得极冷,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的嫌弃。 恍似人家若是碰到了他,他就会把自己胳膊切下去扔到楼下的嫌恶鄙弃! 那老板娘都愣了,尴尬浮上脸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傅元筱嘴张开成一个圆,暴君刚刚的蛇皮走位真是惊到她了! 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转眼就看到‘他’蠢蠢的样子,他淡淡冷哼,“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咳……刚刚那大姐可能是没见过如皇上这般精致优雅的男人,她没有恶意的皇上别生气。” “但凡是个女人扑上来你都不会拒绝,都觉着她们没恶意。”他淡淡的语气里可都是讽刺。 这话题也能拐到自己身上? 她不会拒绝女人首先是觉着她们在这世上很不容易都挺苦的,再来就是自己本就是女人,大家都是同性自己心理上不排斥。 “属下以后向皇上学习,再有人扑我我就以最快的速度闪开。” 看‘他’那不太乐意的表情,跟嘴里说的话完全是反的。 风流种,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看‘他’就头疼,申屠稷闭上眼睛,“去休息。” 立即离开转到对门,关上了房门后傅元筱摇头叹气,做狗腿子可真不容易啊。 他一身怪毛病不喜欢沾花惹草就同要求属下也得如此,在书里他可是孤独终老,难不成以后手底下的人都得跟着做和尚? 不过一想他刚刚那闪避的走位不免想笑,真是前所未有的迅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屎喷到了他身上呢才那么大反应。 换个角度来说,他那算守男德?! 若暴君此生真能改变孤独终老的命运,那他的媳妇儿可真能放心了,自己的老公在外绝对守身如玉。 乱想着这些,一边清洗了自己,忽的想起在地下密室时暴君忽然投来的那带着杀意的眼神儿。 他当时什么意思呢? 而且梅南擎跟封迟反目成仇,这种剧情真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她让原书剧情崩到这种程度了,威力也未免太大了。 傅震在城里,也不知他知道具体情况不,应当回去问问他。 不管那些反派的配角是死是活,她得保证自己跟老爹一路顺遂啊! 第64章 又被暴君逮个正着 还惦记着找机会回家问问傅震具体情况呢,她睡了一觉醒来趴在窗边往楼下看,谁想到就看到了鸿少。 “嘿。” 楼下鸿少抬头,一副终于找到了她的神色,之后就进了客栈。 傅元筱也从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口时鸿少也上来了。 “你是专门跑出来找我的?” “我从雁鸣山行宫过来的,发现你不在那儿就回城了。” “该给你的佣金我可都给你了,你不会是还想接着赚钱才去找我的。” 鸿少看着她,清隽的脸倒是几分意味深长,“我是得到你父亲也就是傅将军的允许才去找你的,而且我以后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做你的护卫。” “???” 傅元筱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我爹给了你多少钱?” 鸿少倒是不乐意了,“我没有拿傅将军的钱,这是师命。我师父见到了你,还去找了傅将军,他们二人不知商谈了些什么之后师父就给我下了命令必须保护你。” “你师父……那个个子不高的老头,他还去找我爹了?我爹没跟他打起来?” “没有。” 当然了,场面是不太和谐。 双臂环胸,傅元筱还是不太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儿。傅震的秘密,可真是愈发让她好奇了。 鸿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他摆明了还有话要说。 “甭管我爹答应没答应你,但我现在是皇上的护卫,岂能还有个护卫随时随地保护我?你不然就去我家等着或是找齐昭消磨时间。” “你……我师父告诉我了,你其实是个姑娘。” 他话音一落下傅元筱就抬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捂得死死地。 眼睛也睁得老大,压低了声音威胁,“你要再敢说我就活活闷死你!” 鸿少后腰倚靠着楼梯栏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就算是恶狠狠可也是漂亮无比。 然后,他的耳朵根连带着脸都红了。 某间客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申屠稷出来就瞧见楼梯口那里傅元筱按着一个男人在那儿。 ‘他’展现出一种极度的凶神恶煞还伴着饥渴,那个男人则面红耳赤的两只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傅元筱!!” 松手,傅元筱转过身看向暴君,“您休息好了。” 他则冷淡的看着她,随后又看向她身后的男人,一看就年纪不大长得也算俊秀,就是整颗头还是红的。 “你休息够了就不做正事是不是?你可知逼良为娼在南晋是什么罪过?” 逼良为娼? 话也太难听了。 “皇上,这是我跟班儿,他叫小鸿。” “你的跟班叫霖川!”骗谁呢?! “……” 他可真是啥都知道啊。 “我爹新给我找的跟班儿,他会功夫主要是保护我。不过我也用不着,所以在劝他让他回家去。” 说完,她迅速的转身看向鸿少,眼神儿真是恶狠狠。 “赶紧走。” 鸿少欲言又止,自从知道她是女孩子之后他就觉着她做这些事情不妥,保护皇上多危险啊,怎么能让她去做。 他不动傅元筱就推他,成功的把他推下楼梯,又抬腿空踹了两下,让他快撤。 没办法,鸿少只得离开了。 他走了傅元筱转身,暴君已经回房间了,但房门是打开的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气氛。 她快步过去,申屠稷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眼波淡然居高临下。 独属于帝王的睥睨之感,真是让人不由得就想跪在他袍子底下。 傅元筱挪到近前,他的视线也跟着她,“你可知上一个逼良为娼的浑人在刑狱司挨了多久才死掉的?” “皇上,我没有做那些事。那小子口出狂言,我那是教训他呢。” “他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就是你所说的教训?”当他瞎呢。 “我……属下谨记教训,以后再也不会了。” “跟姑娘不清不楚旁人尚且会说你风流,但跟男人那般你脊梁骨都会被戳破。而且朕也不容这等人在身边,会亲自把你送进刑狱司。” 点头,傅元筱乖乖受教的模样,心里却在想之前疯传她要献身给暴君的事。 那时……他除了最开始把她调到华清汤泉之外,再也没怎样。 她还觉着他挺开明呢。 谁想到,他对同性这种事这般深恶痛绝。 —— 又在外拖延了数天,申屠稷才回宫。 他回宫后,封迟的长子封思华就到了盛京,他爹不见了至今没找到他急的那张本就不太好看的脸疯狂爆痘。 说真的,傅元筱见着他时都惊呆了,一个世子爷就长这样啊! 申屠稷尽展仁君风采,虽是身体不适不时的咳嗽两声但仁爱也是真的。 封思华被感动的都要哭了,然后说起梅南擎时又气愤至极,蠢蠢的说他爹曾把梅南擎当成最好的朋友,哪想就这般被害了。 申屠稷则表示那毕竟是阁老,他门生众多如今他们都极力袒护,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封思华就破釜沉舟的表示他不怕,他一定要找到他爹。 之后他就跪安离开了,傅元筱从后头出来跟玉公公对视了一眼,特别小声的说,“他真敢登上梅府的门去要人吗?” 玉公公点头,“有勇无谋,他肯定敢去。” 傅元筱就觉着暴君真是满身心眼子,那封思华大概最初还没下定决心呢,被他三言两语的‘鼓励’就决定去干了。 封迟那样的人居然能养出这种儿子,真是麻袋换草袋一代不如一代。 “要去看热闹吗?”申屠稷忽然问道。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之后真诚的点头,她真想去看。 “去,到时回来跟朕汇报情况。” “多谢皇上。” 她说完就跑了,着急的屁股后头好像跟了一团火。 封思华还是有准备的,他此次带了不少人过来。 其实身边有人劝他的,但他一条道走到黑非得找到他爹不可,也就根本不听那些逆耳的忠言。 于天黑之后带着大批人马逼到了梅府,梅府的护卫也通通出来,两方对峙多达数百人整条街都满了。 傅元筱此时已经占据某个宅子的房顶高处,鸿少又像有定位似得寻到了她,跟她一同趴伏在房顶,围观。 第65章 他的仇恨 封思华目的明确就是要梅南擎交出他爹。 梅府大门紧闭,那些护卫手持兵器冷面森严,不予回话但眼神足够蔑视。 两方僵持没多久,封思华就压不住火气了。 手一挥,两方就打起来了。 半条街的混战场面简直可称难看,分明功夫都不错可这会儿打起来了真不漂亮。 傅元筱也不免有些失望,咋那么像地痞流氓火拼呢。 鸿少则一边观战一边紧紧注视着她,那眼神就是怕她一个冲动再跳下去参战。 “快看,罗向离带着禁军来了。这混蛋那天被我爹打伤了,在家养了几天就跑出来了。八成他要帮梅南擎对付封思华,那蠢蛋被瓮中捉鳖了。” 鸿少一听,默默地从怀里掏出暗器来。 先精确瞄准,再出其不意的飞射出去。 骑马在外围的罗向离感觉到了后脑勺有冷风袭来,他快速闪避但躲过了头两枚暗器没躲过三四,扎进了他肩膀之后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傅元筱都惊呆了,“谁让你动手的?” “你不是说他是傅将军的敌人吗?既然是敌人此时机会难得。再说这是我作为你的护卫应该做的,我又没找你要钱。” “……” 都不知该说他些啥,再扭头往下看忽然发现梅府的大门打开了。 一些姓梅的人出来了,但都不是嫡出,也不太得梅南擎待见。 一个个趾高气昂特牛叉的,人家都打到他们家门口了也不再怕的。 “还需要我动手吗?”鸿少问。 傅元筱盯着看了一会儿眉头也皱起来了,“你说梅南擎这段时间都在府里不出来他琢磨什么呢?” 鸿少摇头,这他哪里知道。 回想书中的梅南擎,纯粹的老狐狸一只。狡兔尚且有三窟,老狐狸的招儿那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从最初祖祠那里太后出事,再到梅恕没了性命,凭借他如此狡猾又聪明的性格,其实应当能感觉出来看似孱弱的帝王在卸他的权。 抬头往皇宫的方向看,不甚清晰宫墙太高了。 “你在这儿继续围观,不过别再出手了。我得赶紧回宫一趟。” “那你一定要小心,我师父说了旁人谁丢了性命都不算啥,唯独你得好好活着。” “你师父可真是看重我的命,有时间我见见他,问问他到底有多爱慕我娘。” 简直奇葩。 纵身从房顶跃下,傅元筱一路的往皇宫走,就差安上翅膀飞了。 进宫后直奔御书房,禁卫在守着,皇上和玉公公都不在。 再前往寝宫还是没人,并且连周大全等内卫的影子都不见。 皇宫这么大人也很多,可真正能知晓申屠稷行踪的那可真没多少。 她正着急的找人呢,仙梨宫的宫女忽然偷偷摸摸冒了出来。 “小傅将军,娘娘让奴婢在这儿等着你呢。皇上去雍华宫了,听说太后吵闹着要见皇上,还说告诉他什么真相。” “雍华宫?多谢多谢。” 小宫女笑着点头,“娘娘知道小傅将军想建功立业,时时刻刻关注着后宫的情况。您以后但凡想知道什么就过去问娘娘,一问一个准儿。” 傅元筱拱手抱拳谢过之后就快速走了,避开宫人朝着雍华宫而去。 她可没忘了有一回申屠稷半夜潜入雍华宫里去,那次他心情就瞅着不是很好。 而这回太后说什么告诉他真相,想必事情真的有大秘密。 皇宫很少在夜里黑成这样的,而此时的雍华宫就是黑的不得了。 她靠近之后忽然听到漆黑的宫殿里头传来超级得意又瘆人的笑声,这个笑的是太后。 “她死前最后一个见得的确是哀家,凭她那顾影自怜的性子你觉着需要哀家亲自动手吗?不过三言两语罢了她就解决掉了自己,蠢女人。” “倒是那蠢女人生了个狡诈的儿子,当初选了你也是哀家眼瞎。申屠稷,已知真相你要杀了哀家吗?” 这么猖狂的说话声傅元筱听得清清楚楚,她忽然明白说的是什么了,是申屠稷的母妃。 可是……根据她当时看书所感悟,他母妃自杀好像是抑郁。 而这抑郁大部分是先帝带给她的,太后……在他母妃的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那样性情的女子根本没把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放在眼里。 “太后准备的这么充分,朕还有反击的机会吗?阁老的确是有本事,悄无声息的又运进宫中这么多的高手。”申屠稷的声音还是平静的。 “哼,姓申屠的子弟那么多,皇上薨了哀家就扶持一个更听话的。” 话音落下,下一刻里头就打起来了。 傅元筱没想那么许多,随后便冲了进去。 漆黑一片之中乱成一团,雍华宫里有这么多的高手的确是超乎想象。 她蛇形走位的找申屠稷,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找到了,而且他被两个人围攻,玉公公在他身边想帮忙但完全白送。 扑将过去,膝击袭击他背后的那个秃头。 “属下来迟了皇上恕罪!” 大喊了一句,她随后就拖住申屠稷的腰带他走。 没想到的是暴君当下完全处于盛怒之中,他情绪从未如此外放过,一把扯开了她的手。 不跟人单挑非得往人多的地方去,眨眼间被数人围攻周大全等人也是分身乏术。 傅元筱不得不再次冲过去,为了护住他用后背挡住了飞射过来的短剑。 “皇上快走,主梁断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之后就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回傅元筱真不纵他了,死命的拖着杀红眼的暴君往外撤,到了门口用力的把他甩出去,她则被塌下来的梁木砸在了肩膀上。 原地滚了一圈儿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微微光亮中再看这宫殿已经塌了一半了。 禁卫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快速抵达,将雍华宫团团围住。 宫灯逐个的燃起此处也恢复了光亮,申屠稷一半的脸掩在黑暗之中,阴沉至极。 盯着那宫殿,他的神思已全然被仇恨所占据,周遭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第66章 小傅将军好像脑子有病 上一世,她直至死也没有承认是她害死了母妃。 这一次她承认了,申屠稷却又觉得不太相信。 母妃的确是自己送走了自己,死前一夜还满脸笑容的给他讲故事,甚至还说第二天早上要亲手给他做玲珑包。 因为他那时爱吃甜的,她还笑着说要包一个塞满桂花酱的玲珑包,看他能不能吃到。 可是翌日一早她就走了,就在床头用一截床幔勒死了自己。 他亲眼看到了她挂在那儿的样子,两世了,每每想起那个画面他仍旧不能释怀。 若没有人逼迫,若不是无路可走她怎么可能会死?! “小傅将军?!” 玉公公一声喊将申屠稷的神智喊了回来。 傅元筱吐出了一口血,肩背后也是一片血迹,玉公公扶着她着急的不得了。 几步到她身边扣住她腰背,“你怎么样?来人,宣御医!” “咳咳,我要找我爹。” 嘴唇上还沾着血了,傅元筱张嘴就要爹。 申屠稷哪管她这么许多,立即调派人手把她给抬走。 雍华宫则彻底被围死,梅家送进来的那些逆贼死的死抓的抓,而太后则是被从坍塌的宫殿里搜出来的。 搜出来时已经陷入昏迷了,满头的血。 乍一看似乎是因为被砸破头了才昏迷,但之后御医一检查才发现她吃了毒药。 皇宫一整个戒严,数不清的宫人被扣押起来,寝宫附近更是一只蟋蟀都钻不过去。 傅元筱弯着身子直接被抬到了龙床上,脸白唇红睁得圆圆的眼睛更是充满了警惕和惊惧。 申屠稷快步进来,旋身在床边坐下眼睛则紧盯着她。 “你别怕,御医马上过来了。除了你背上的外伤,你别处应当伤的不重。” “我不要御医看,我要我爹。”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哪能让御医看?都不用扒开她衣服,上手一试探她脉这身份就藏不住了。 申屠稷立即按住她,“你爹又不是御医,他来了也止不住你的血。” “不行,我就要我爹!” 她挣扎的跟条活鱼似得,之后眼泪就下来了。 申屠稷手劲儿也松了,看‘他’那样子他忽然觉着头疼。 在雍华宫时‘他’忽然出现一直在自己身边展现出十足的英勇无畏,可这会儿哭嚎着要爹愣像是痴傻孩童。 御医已经来了,跪在门口那儿进退不得,小傅将军在那龙床上打滚的哭,血弄得到处都是。 这若不是进来之前就知道情况,非得往歪处想不可。 “皇上,傅将军来了!”玉公公快步走进来道。 “爹?爹,你的小元宵在这儿呢!!” 傅元筱倏地爬起来,申屠稷若不按着她她就从床上滚下来了。 傅震急匆匆进来,一眼看到他大闺女那样儿别提多心疼了。 “你怎么伤成这样?别动别动。” “爹!!” 巧妙的把申屠稷给挤得站起来了,他一手按住她肩膀查看了一下后肩的伤处,虽是不太严重但流了不少的血。 傅元筱可委屈了,主要是刚刚太吓人了,若不是挤出了几滴饿狼泪,暴君非得强行让御医给她查看不可。 “皇上,小元宵打小生病受伤就特别脆弱胆小,需要末将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末将这就把她带回家,也免得皇上看她这德性心烦。” “傅将军带着‘他’去承阳宫,宫中的药最为齐全。” 申屠稷话音落下,玉公公就亲自过来引路了。 傅震也知宫中情况,他刚刚进宫都费了番劲儿,眼下宫门紧闭又戒严的确不太好出去。 点头同意。 扶着傅元筱从龙床上下来,她像粘糕一样紧紧抓着他不放,那小眼神儿又透露出一股除了她爹都会害她的模样。 离开寝宫朝着承阳宫的方向走,御医都在后头跟着。 说实话,现在这帮老御医都觉着小傅将军可能有点儿毛病,好像脑子不太好。 这么大个人了,受了点儿伤矫情的像雏鸟。 承阳宫的宫人都守在外头,傅震很快出来从御医那里拿了伤药。 她后肩处的外伤并不算太严重,严重的是肩头被砸了的那一下。 这会儿她都觉着手臂抬不起来了。 “爹,梅南擎是不是没在府里?” “你又知道了?跟着小鸿在外面看热闹怎么就忽然回宫了?” “就是觉着梅家门口怪怪的。” “哼,他的确不在府里,而且也不在盛京,从跟封迟那事一出他应当就感觉出来了。” 傅元筱尽力的把脑袋往他那边探,“爹,他们忽然反目甚至大打出手,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啊?” 把她脑袋戳回去,“你怎么就觉着跟你爹有关系?” “其实你那天跟封迟见面争吵我听到了,还说什么前朝公主之类的。我当时还想爹你是不是跟前朝有关系,那封迟知道你的秘密你才不惜设计了他跟梅南擎反目,借刀杀人。” 傅震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你还是很聪明的。” 傅元筱慢慢的竖起大拇指,“爹,您可真是智勇双全。能上阵杀敌,跟老狐狸斗心计也技高一筹。我能这么聪明全都是遗传了您!” 听她吹捧呢,傅震把她大拇指拍下去,“休息,一时半刻的出不了宫,我让那些老东西给你熬药去。” 在这宫中歇下,没过一个时辰暴君的赏赐就到了。 除了她最爱的银子之外,还有一件金丝软甲,以及一堆的补身之物。 她歪着受伤的那侧肩膀围着那些赏赐转了一圈儿,“他还能惦记着给我赏赐呢,看来心情已经好转了,外面的情况也全然掌握了。”好事。 “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也管不着。目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不戒严了我就带你回家。” 傅震始终眉头皱着,显然心里有事。 凑到他跟前儿,傅元筱的脸染上一抹神秘,压低了声音问,“爹,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跟前朝人有关系啊?” “哼,你爹若是前朝余孽你还打算向皇上告发了老子?” “怎么可能,咱们父女同心反了他呗!” 终是被她逗笑,傅震抬手拍了拍她脑袋,“你老子可不当反贼,但你若当反贼老子第一个把你擒了。” 他这般一说傅元筱就放心了,傅震肯定跟前朝余孽没关系。 那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第67章 咋又给她升官儿了? 盛京再次有了新的头条,阁老梅南擎联合太后意欲刺杀帝王。 失败后,梅南擎出逃至今不知所踪。 太后则吞毒自杀,但目前昏迷不醒。 而盛京里原是他门生之前还在簇拥他的很多官员忽然倒戈,纷纷亮出他们所掌握的梅南擎结党营私谋反叛君的罪证。 仅仅两天的时间,梅南擎的罪证就多的能积攒成了一个小山。 以钟太傅和睿亲王为首的忠臣良将们忙坏了,刑狱司更是人满为患,金听鱼只是抓人就抓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申屠稷亦是,听说整夜都在御书房,宫门外跪地求觐见的排成排。 作为钟太傅的关门弟子傅元筱是轻松的,她在承阳宫养伤,而且她爹还陪着她。 她是后知后觉这承阳宫的名字有门道,暴君特意把她安排在这里,似乎是在嘲讽她阳气不足。 因为听说以前住在承阳宫的是某个早夭的皇子,那皇子好像就比较女性化,先帝特别讨厌他。 对此,她表示……无所谓! 御膳房的饭菜那是相当靠谱,一日三餐加宵夜仅仅两天的时间傅元筱就觉着自己胖了。 那药膳里都是好料,不吃光真是觉着浪费,再加上傅震也有意让她多吃多休息就盯着她。 每次吃的她瘫在那儿不敢动弹,但凡动弹她就觉着胃里的东西要流出来了。 晚膳完毕她又照常瘫在宫殿的摇椅上,望着点燃的宫灯等待消化。 殿门口那里也没人看守,现在整个皇宫戒严好多宫人都是奸细全抓走了,导致宫人也变成了稀少品种。 忽然的,一颗脑袋在大门那里出现,略小心的四处环顾了一番后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小傅将军?” 转眼看过去,正是仙梨宫那小宫女,每回都是她来自己传消息。 “姑娘怎么过来了?” “娘娘知道小傅将军受伤这几日一直在给您诵经祈福,这是娘娘珍藏的祛疤药请小傅将军一定要涂抹。” 接过她送上来的药膏,傅元筱点头,“多谢贵妃娘娘。” 小宫女笑眯眯的,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估摸着是要把她的情况回去仔细的转告。 傅元筱也任她看,自己眼下这模样虽说像条咸鱼,但颜值在线啊咋样都不难看。 看完了之后她就告退了,也就是她刚走,申屠稷就来了。 这回傅元筱不再呈一滩了,慢腾腾的起身。 申屠稷朝她压了压手,“坐着。恢复的如何了?” “多谢皇上关心,属下好多了。这两天吃药补身不间断,属下好像都胖了。” 过多的观察了一下‘他’的脸,的确是好多了,唇红齿白的。 若说胖了……倒也没那么夸张。 坐下,那摇椅的角度喜人,只要坐在那儿就自动的呈现出躺着的状态,她想立起来都不行。 那造型的确是搞笑,申屠稷还抬腿在摇椅上踢了一下,她整个人随着摇晃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申屠稷唇角抽了抽,他不是很明白‘他’为何总是能摆出那么蠢又好笑的表情来。 明明这张脸可称天下无敌了。 旋身坐下,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瓶药,过多的看了一眼,“仙梨宫送来的。”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傅元筱就服气他这一点,什么都知道。 “嗯,说是祛疤的。想我一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带疤多英勇,这药我不会涂的。” 看了看‘他’的手,不免想起衣料遮盖下的细白,“药既然送来了就不要浪费,涂了。” “是。” 留疤不留疤的她其实不在意,但出于节省的话她倒是赞同,浪费总是不好的。 “听我爹说很多梅南擎的门生都反水了,还拿出了他要谋反的罪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对于他们来说,保命要紧。” 很轻易的在他淡淡的言语之间闻到一丝讽刺的意味,傅元筱又觉着不像是那些人要保命,更像是早就被收买倒戈了。 在书里,那些梅党没一个落着好,全都被暴君给弄死了。 如今剧情崩到这种程度也是她没想到的,但每一件事都显露出暴君的心机深沉来。 她就觉着一切都是他计算的。 他利用了每一个人,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还是一个文弱的仁君形象。 “那皇上知道梅南擎到底去哪儿了吗?” “南边。所以傅将军接下来会回去,朕会将谢安调过去,他将带兵协助傅将军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南边? 傅元筱忽然想起书里后半段南部发生叛乱的事,都是小型的叛乱。虽说乱子不是太大,但在当时国泰民安的南晋也算大事了。 暴君出兵镇压,叛乱的都给剿杀,但具体组织叛乱的是谁好像并没有揪出来。 梅南擎若是去了南部,会不会跟那群叛乱的人搅和在一起啊,虽说现在时间线勾不上。 但剧情都崩了,时间线也不准了。 看‘他’皱着眉头小脸儿千万愁绪似得,申屠稷唇角缓缓弯了起来,“此次护驾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啊?这是属下该做的不要奖赏。” “你可知朕为什么要调走谢安?” “因为他本身很有能力啊,但一直在盛京在宫廷他不会再晋升了。若是驻边,只需要几场流血的战争他的能力就会让整个南晋的人都知道。皇上此举叫做惜才,会用才。” 谁能想到‘他’全都知道呢,心里如此清明,可一点都不糊涂。 “傅将军之成就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应当继承,待你伤养好了朕将盛京禁军交给你,切记不要让朕失望。” 说着说着就委以重任,傅元筱都惊呆了。 这咋又升官儿了? 而且暴君的意思是要她一路高升,然后继承傅震的衣钵到时给他守边关? 这么下去的话,自己这官儿得做到多大啊?! 忽然间的,她压力骤升。 第68章 他那瞬间想捏‘他\’脸 汤药准时送来,深浓的药汤简直像魔鬼的召唤。 傅元筱捧着瓷盅运气,申屠稷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那眼神儿……她觉着他好像挺好奇汤药味道的。 “皇上不然您尝尝?”她热情道。 “让朕给你试毒?” “不是,就是看您好像对这汤药的味道挺好奇的。” 讪笑,之后把瓷盅放到嘴边儿,每回喝她都觉着自己要被这味道送走了。 申屠稷就那般看着她,那张脸被苦的七扭八歪特别有趣。 最后一口咽下去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那种灵魂都要从头顶飘出来的样子也逗笑了旁边的人。 “再喝几天你的伤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多谢皇上安慰,我肯定按时听话的喝药让这身上的伤赶紧好起来,然后继续为皇上效力。” 她的场面话说起来那可真是连绵不绝,张嘴就来。 申屠稷俨然已经习惯了,一下子就听出是假的他自是可以不为所动。 “皇上,不知太后如何了?我爹说御医诊断她吃了毒药陷入昏迷,她还会醒来吗?” 他眸色变冷,“醒不过来了。” 看着他脸色她也想起他母妃去世的事,听到太后承认是自己逼死了他母妃。 但……根据她看书时的观感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可不管怎样她看书时属于旁观者,主角的心思她也猜不透。现如今再看暴君,才知道他对自己母妃的死一直不能释怀。 “我娘生下我就去世了,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情。但是这并不阻碍我爱她,我觉着她活在我心里那就不算死。” 这种说法新奇,申屠稷看着她蓦地也笑了,眼波氤氲着淡淡的柔色。 “安慰朕呢?信了你的说法。” 弯着眼睛笑,她的确是安慰他,一件事总不能释怀很容易变态的。 许是因为‘他’笑的脸蛋儿都鼓起来了,申屠稷手抬起了下,那瞬间他无意识的想去捏‘他’的脸。 而在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时他眉峰也跟着皱了起来,眼睛里的笑也随之消散。 收紧手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浮凸了起来。 他这忽然脸变色可不吓人吗,傅元筱探身凑近几分,“皇上您是哪儿不舒服了吗?” 起身,他略显仓惶的退离,面色的确是不太好看,“你休息。” 他说话时都没看她,说完就走了。 脚步匆匆,那种着急的劲儿就像后头有狗在追似得。 傅元筱满脑袋问号,刚刚看他那拳头好像要揍人似得,忽然想起什么咬牙切齿的事儿了? 还是说身体不舒坦? 琢磨了半晌没钻研透,她也就不研究了。 —— 盛京经历了最压抑的五天,这五天之中与梅家相关的所有人员皆被缉拿关进了刑狱司。 而梅南擎也现身了,他出现在南部,之前大叛贼广裕王的封地。 据最新传来的消息,那封地的官员是他的心腹,他占据了南部俨然就是占地为王要彻底反了。 傅震就是驻守在南部,当下必须得尽快赶回去。 就在承阳宫与傅元筱分别,她那不舍就像留守儿童似得,一副恨不得跟她爹一块走的样子。 “禁军指挥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那里的人来自各家,人际情况比内廷更复杂。你……你若觉着有难度就跟皇上说你不能胜任,丢脸比丢了性命强。”傅震很担心。 傅元筱抓着他衣袖噘着嘴点头,“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皇上说会把谢安调过去估计是想让他建功立业,你就让他去冲锋陷阵。” “你爹是主将,真打起来了主将躲在后头那叫缩头乌龟。” 这方面他是当仁不让,最后摸了摸她脑袋就走了。 站在那儿看着傅震消失在视线当中,傅元筱不免抓心挠肝,现在的剧情崩的一塌糊涂她完全不知接下来会怎样。 盛京城内逐渐恢复正常,傅元筱这个帝王钦点的禁军指挥使也上任了。 之前的指挥使是罗向离,副指挥使余常生,目前那舅甥二人都在刑狱司呢。 她肩膀上的伤还未完全好,铠甲覆身还压得她够呛。 临走时本想面见暴君谢恩呢,但玉公公从书房走出来跟她说金司卿在向皇上上禀要事没时间见她。 她就做戏似得在御书房门外大喊跪谢皇上隆恩,其实根本就没跪。 喊完她就走了,玉公公又是无语又是佩服,纵观所有人唯独小傅将军谄媚又混账的不招人烦。 难怪皇上…… 御书房里申屠稷坐在御案后微微垂眸,金听鱼也停止了说话,主要是刚刚傅元筱在外那一嗓子假惺惺的谢恩太滑稽。 长了耳朵就知道‘他’故意做戏,皇上俨然也了然,但稀奇的是没生气也没烦躁。 “‘他’行事与朝上任何一人都不一样,皇上将禁军交给‘他’必然大有收获。” “望‘他’不会让朕失望。” 申屠稷轻轻叹了口气,若说最初这般安排是想让‘他’如谢安那般一步步往上走建功立业。 但现在……就是要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活了两世从不知害怕为何物,那天在承阳宫的事重回脑海,他真生出一股害怕来。 后脊甚至都开始冒出丝丝凉气,这种事绝对绝对不能发生。 心中如此决断,脑中又浮现‘他’笑的谄媚痴傻的模样。 紧闭了下眼睛,迅速的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些。 几天来一直如此,简直如同折磨。 禁军都司经历过刑狱司的上下全面调查后如今不再如往日那般嚣张霸气,曾以为是盛京城内最大的一支队伍,但被刑狱司‘摧残’的士气萎靡。 鸿少随在她身侧,一同抵达都司,不过片刻所有人员到位共同面见新任指挥使。 一身盔甲双手负后,傅元筱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人,不动声色没有表情,再俊美的脸当下也有几分阴晴不定。 下面的人也不敢言语,最近盛京里发生这么多的事谁还不知傅元筱乃皇上面前大红人啊。 “罗向离、余常生带着禁军在城中围杀我那一日,你们当中有谁也跟着参与了?” 没错,她第一件事就是翻旧账! 就是要告诉他们小傅将军心胸狭窄,肚子里撑不了船! 第69章 皇上生气了吗? “指挥使,属下那日并没有上值,没有参与。” “属下那一日在都司值守,没有巡街。” “那日跟随罗向离的都是他的心腹,现在那些家伙都被刑狱司带走了。” 众人纷纷发言表示自己并没有与罗向离等人同流合污。 这其中有一个人始终没说话,少年模样穿着禁军的鱼甲,俊秀又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傅元筱盯上他了。 “回指挥使,属下邺凌,家父渠州道总兵邺继章。” 渠州? 那地儿也在南晋南方,距离现在梅南擎霸占的地方有些距离但跟傅震驻扎的地方挺近的。 “跟随罗向离余常生造反的反贼都进了刑狱司,但不能因为人手缺少我们禁军就乱套。盛京乃天子之城,出了乱子那就是咱们禁军失责。你先任佥事为我分忧,迅速调整城内换防不得有误。” 邺凌领命,“是。” 新官上任三把火,傅元筱把城内巡视换防的时间都给改了。 尤其自己以身作则,每日三回亲自上街巡视,自带一股穿着黄马褂忠君爱国的气质,使得其他人都不敢偷懒。 鸿少则暂时的担任了副指挥使一职,除了跟她轮换时间在城中巡视之外,更多的是盯着禁军。 盛京城内禁军多达三千人,专职城内安防,熟悉城内每一坊每一街。 时近半夜傅元筱巡街回到都司,邺凌还在做事呢。 那些细杂的事情需要在书面上写出来的都是他在做,少年模样却是极为沉稳。 “这个时辰了去休息。” “指挥使辛苦了,内室已经收拾好了您也休息。” “你给收拾的?多谢。” 邺凌只是点点头,就把东西收拾好离开了。 准备出去巡视的鸿少盯着邺凌离开,他忽的转眼看向傅元筱,“你随意的就点他做了佥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可是有不少人不服气,他们觉着自己在职时间更长比邺凌这个新人更能胜任。” “你觉着是因为啥?” “我觉着……你是不是相中他了?” 鸿少眼睛一眯,觉着很有可能。毕竟那邺凌长得不错,同为男人也觉着他极其耐看。 傅元筱把盔甲卸下来,用看傻子似得眼神看他,“好歹我身边成熟俊美的男人也不少,我会看上一个小孩儿?” “成熟?你说皇上?我还真听到过关于你和皇上的传言,说你能步步高升都是因为爬了龙床。” “唉我去,现在还有造谣的是不是?不过你说的对,有皇上那般成熟稳重眼波时时飘着温柔的男人在我跟前儿晃,我岂能看上小孩子?” 不满意被造谣,但一想避免被这帮禁军琢磨她是不是看上邺凌才重用他,还是误会她跟暴君比较好。 这样他们碍于暴君威严,也就不会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鸿少眼角抽了抽,她这‘不知廉耻’的劲儿上来了他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离开去巡街,傅元筱也回了内室去睡觉了。 没人注意到房顶黑色的瓦片上趴着一个黑衣人,一脸的震惊。 如若傅元筱能看到他就会认出来,这也曾是她的下属,内卫之一。 探听完消息后迅速的返回皇宫,先将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周大全,他严肃的脸神经不受控的抽搐。 周大全并不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但他忠于自己的职责。 皇上下令打探傅元筱的情况并且回来后要事无巨细的禀报,所以打探来的这些必须得上禀。 可是……皇上听到了会如何? 这种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皇上会生气。 诚如周大全心中所估测,在他禀报完之后就瞧见皇上手里的毛笔掉了。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嗯,也不太好。 玉公公弯身把毛笔捡起来,“听说因为小傅将军直接提了那个邺凌升任佥事,禁军里不少人暗地里不服气说是因为那邺凌样貌好,小傅将军目的不纯。” 眉头一动,申屠稷抬眼看向周大全,“真有人这般胡说八道?” “额……有。” 周大全点头,自从傅元筱调任到禁军,内卫也跟着三班倒的去打探情况。 一些禁军自觉老资历的确在背后瞎说话。 玉公公在一侧瞧着天子的脸色,就觉着他现在才是生气了。刚刚笔掉了……那不是生气,只是被惊着了而已。 “小傅将军现在只想建功立业,必是不会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会升任那个邺凌,大概因为他不是盛京人。” “玉公公此言有理。”周大全立即附和。 申屠稷拿回毛笔没有再说什么,面色沉静双眸无波,看起来深不可测。 但半晌后他忽的开口,“准备一下,朕明日便衣出宫。” 在长街骑马巡视,盔甲覆身威武英挺,但傅元筱并不高冷反而一直跟沿途与她打招呼的大姐们寒暄。 蓦地有大姐给她扔果子,她抬手接住后还会朝人家大姐眨眼睛,惹得一众姐姐们芳心绽放。 沿街某家茶楼二楼窗子半开,申屠稷站在那儿亲眼看着‘他’从街头招摇到这里。 甭管‘他’是否熟悉了这城里每条街巷,但‘他’跟城里的女人们都很熟是真的。 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就像是要去娶媳妇儿的新郎官儿似得,这若是真有哪个女人嫁给‘他’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女人缘太旺了! 眼看着禁军队伍从楼下经过,玉公公看了申屠稷一眼,忽然道:“皇上,是否将小傅将军叫上来?” “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将这个禁军指挥使当正事。” 傅元筱怎么没当成正事啊,跟民众搞好关系也是正事之一,这不很快就得到了蹊跷的信息。 一个大姐特意来告诉她,说自己家隔壁的空房子前几日住进去人了。 始终没瞧见住在里头的人出现过,但半夜里总是能听到那屋有嗡嗡嗡说话的声音。 神出鬼没的不像好人,所以她来请傅元筱亲自过去检查。 若是歹人都给端了,她连府衙都不相信就信小傅将军! 第70章 怎么这么多人知道她的秘密呢 那大姐就住在很普通的民居,就是盛京里寻常家庭居住的地儿。 她家隔壁的院子也不太大,大门紧闭瞧着像无人住似得。 但大姐十分笃定里头就是有人,鬼鬼祟祟神神秘秘,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傅元筱先安排人手从另一条巷子绕过去把这房子后头给围住,之后一马当先从紧闭的大门上方翻了过去。 邺凌立即紧跟,两个人几乎同时踹开了屋门,惊动了里头的人。 三个年岁大的男人,而且傅元筱这一看眉头也皱起来了,其中有两个她见过啊。 之前特意跟过她,一直跟她到皇宫附近,她还转回去警告过他们俩的。 那之后没有再跟她,亦没有出现过,闹了半天藏在这儿了。 负隅顽抗但基本没折腾起什么水花,很快就被扣住了。 三个男人被压制着都给捆上了,期间他们努力的扭头盯着傅元筱看,那眼神儿…… “指挥使,他们看起来有话要说。”邺凌道。 “被抓了肯定有话说啊,说自己是良民呗。那两个人我之前就见过,鬼鬼祟祟应当也不是盛京人,如今藏在这民居里指不定要做什么。带走!” 押送人出去,正好鸿少闻讯赶来,他看到那三人时眼睛也开始紧盯着他们。 傅元筱歪头瞅他,“你看啥呢?自上任我也是头一回行动,这三人身份不明藏在这里鬼鬼祟祟必须得查清楚。” 鸿少忽然用一种极具深意的眼神看她,四周人太多他之后抓住她手臂,“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在远离众人处停下,鸿少就显得很着急,“那几个人是东旸王的下属,他们知道你是谁。” 一时没太听懂,“我是傅元筱,人人都知道。” “我是说他们知道你不是男人,就是因为东旸王发现了这件事,我师父才把他抓走的。” 傅元筱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怎么这么多人知道她的秘密呢? “原来是你师父把封迟给抓走了!” 梅府都给搜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封迟,封思华都哭了多少场了,听说已经准备给他爹建衣冠冢了。 “你把那三个人抓了要送到哪儿去?决不能让他们多说话,否则你就死定了。” “你师父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命令?”他着急的像是自己马上要被阉了似得。 “死命令。” 必须得保护傅元筱的安全,还要护好她的身份决不能被人发现她是女人。 他这般一说,傅元筱愈发好奇那老头跟她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付出到这种地步,匪夷所思。 而且傅震接受了鸿少在她身边那么就是跟那老头目的一致,这就更奇怪了。 “咱们会先简单审讯,若问题重大会送刑狱司。”这是正常流程。 “那你就任命我去审讯,我趁机……”鸿少已起杀心。 “你知道在有正常程序的压制下有人死在我们手里多麻烦吗?咱们可以选择把人送出去,然后死在别人手里。” 更重要的是鸿少这身份就不值得仔细调查,还有他那师父极有可能跟大反贼广裕王有关系,傅震又与他有秘密,反正真推敲起来就是一团乱。 鸿少一听就点头同意了,只要保证那三人在禁军手里时不多话就行了。 两个人躲到远处神情严肃的交头接耳,不止那些禁卫看到了,巷子入口处混在围观百姓里的申屠稷也看到了。 “那个叫小鸿的来历可调查出来了?” “应当快了。”玉公公赶紧答。 说起来傅震手底下是有不少高手的,但这个小鸿并不是他军营中的人,来历目前成谜。 在这个人冒出来时,申屠稷就命内卫去调查了。 又看了一会儿他就走了,玉公公赶紧跟上同时又想问,今日特意的换便装出宫不就是为了见小傅将军吗,怎么这就走了? —— 那三个人直接被带到了都司,鸿少领了傅元筱的命令亲自审讯了一番,而且期间没让任何人旁听。 之后出来把牢房的门也好好的上锁,也是避免有人会进去。 找到了在用饭的傅元筱,鸿少压低了声音,“那三个家伙要见你,而且字字句句都表示知道你的秘密。什么时候要刑狱司过来提人,我准备在路上就动手。” 其实,傅元筱对于自己是女儿身这件事并没有感到过心虚什么的。 她就是个女人可也是有能力啊,甚至许多男人都未必比得过她。 可是如今一看鸿少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她就忽然觉着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罪。 “天色暗了,这就可以通知刑狱司来提人了。趁着夜色暗,也适合你动手。” 鸿少点头,随后快步离开去换衣服做准备去了。 都司这边消息送到刑狱司,天色暗了他们就来了,而且还是金听鱼亲自过来的。 “师兄。”傅元筱弯着眼睛一笑,单纯又潇洒。 点点头,金听鱼不免上下扫了她一通,一身的盔甲还是极为帅气的,有禁军指挥使的样子。 亲自引着他们去提人,傅元筱一边说道:“那三个人也不说自己来历,但可以肯定不是盛京人。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还得师兄去查,毕竟您是专业的我们都不行。” “留着你的马屁拍给皇上,我不需要你拍马屁。” 金听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不是马屁,真心之言。师兄您一会儿坐坐,我这也算新官上任还得求教你呢。押人这事儿交给你属下,他们可真是能干一个顶十个。” 主要是没想到他亲自来押人,傅元筱担心他在的话会给鸿少刺杀带来麻烦,所以想法子把他拖住。 ‘他’还能谦虚的向自己求教呢,金听鱼倒是稀奇。 停下脚步等着禁军开锁,他一边转眼看‘他’,灯火下‘他’眼睛亮晶晶的,小谄媚也都在眼睛里,但是不惹人厌。 不苟言笑的脸小小的抽搐了下,刚准备答应‘他’,那边忽然传来惊呼声。 “指挥使,这三个犯人被杀了!” “司卿,喉骨都断了,被手法极其利落之人一击之下抹了脖子。” 两方人员汇报,那两个人也快步走到牢房门口,三具身体横竖不一的摊在地上,血喷的满地都是。 第71章 把金听鱼宰了行不行 进了牢房,傅元筱先查看了一下那三具尸体,心里却在惊叹连连鸿少这么蠢的就动手了? 转眼往外看,还真看到了闻讯匆匆赶来的鸿少,他也是一脸的震惊。 只一看他脸就知道不是他干得,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牢房内部,发现最内部的墙壁有一块儿很干净没有喷溅上血。 金听鱼十分镇定,先指派人把尸体搬出来,之后看向面墙而立的傅元筱,“我来之前牢房一直上锁,那么能动手的必然是很熟悉都司的人。你新官上任不过数日,对这里根本不熟第一时间就能排除嫌疑。” 言语冷淡,但他的确是在安慰。 傅元筱没言语,反而歪头看他,之后小小的抬手往墙上指了指。 金听鱼看过去,也察觉出问题来。 “把牢门关上。” 门口的人立即关门,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极其幽暗的烛火映照下,那一块墙颜色都变暗了些许。 傅元筱看了看就倾身过去把耳朵贴在了墙面上。 “听,有风声。” 金听鱼也靠过来听,之后又仔细观察墙壁,“看来只能从内往外推。” “看我的。” 她动手把身上的盔甲解了,之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沿着墙根底下的缝隙往里扎。 这墙的机关控制在里头,她刚刚仔细观察就差不多知道怎么操作了。 匕首就像破坏机似得,循环往复的在墙根底下的缝隙戳戳戳。 片刻后她最后一下扎进去,那墙壁发出咔嚓的一声之后那一块就弹了出来。 金听鱼扣住一角往外拽,里头是一条漆黑狭窄的暗道,吹过来的风带着一股树根夹杂泥土的味儿。 “都司还有这种地方呢,看来以前没少做这种暗箱操作的事儿。师兄,你说这条暗道通往何处啊?”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金听鱼很镇定,话落后一马当先。 傅元筱立即跟上,看着金听鱼的背影就觉着他可真不愧是暴君最信任的臣子。 就这份儿不畏生死一往无前的劲儿,每个月不给他多发些饷银都不够意思。 本以为狭窄的暗道很快就会到尽头,哪想到弯弯绕绕的走了将近两刻钟了还没到头呢。 傅元筱都惊呆了,“虽说都司不在城中好地段,距离城郊也近,但这暗道挖的太过分了,咱们是不是都出城了?” “嗯,应当出城了。” 无话可说,以前罗向离和余常生是属鼹鼠的,还是琢磨着搞地道战呢。 终于地道前方出现了月华之光,两人脚步加快,走出尽头环顾四周,谁又想到此处是山中。 葱郁的草树间有一条十分清晰的被踩踏出来的路,不远处还矗立着一个一个坟包。 月光下幽幽的,真有点儿闹鬼的意思。 正观察着,头上忽然传来嘁哧咔嚓的声响,傅元筱反应更快的抱住金听鱼的腰把他拖回暗道里。 刚刚俩人所站的地方如下雨一般扎了一堆的暗箭,就是从上方扫射下来的。 “师兄你没伤着?” “没有。” 镇定的回应,金听鱼一边把她的手拿下去,之后暗暗的抚自己的腰。 手劲儿真大啊,‘他’那忽然间的一下子他都觉着自己腰像断了似得。 瞅着长得瘦,力道却是不容小觑。 而此时傅元筱已经又出去了,看了看地上又仰头往上看了看。 原来出入口这里安装了机括,但凡出入此处的人都知道这机关所以会避开。 但各个金听鱼踩到了地上的一根线,致使上头机关大开。 箭矢飞射完毕当下此处安全了。 往外走,首先查看那条路之后扭头看向那些坟包,也没个墓碑什么的不知都是谁的坟墓。 金听鱼走过来,视线从周遭环境又落到了她身上,最后落在了她垂在一侧的手上。 “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一个小伤口。” 她自己举起来看了看,手腕处一丝血线,月光下因为那血的反衬她整只手白的刺眼。 金听鱼在那瞬间还真愣了下,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白? 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小伤,他也没再说什么。 而傅元筱则全部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些坟包上,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过去了。 坟包瞅着就是不规整,又不像年久无人看管。 她琢磨了一会儿,“师兄,为了司法公正我们若是挖坟开棺的话算犯罪吗?” “不算犯罪。而且你的怀疑有道理,这坟不对。” 金听鱼极为正气,哪怕此处真有孤魂野鬼也得惧怕他。 有他给肯定傅元筱不由感叹自己眼力非凡,果然没看错。 两个人合力用木棍挖坟掘土,很快就挖到了东西,拖拽出来一阵稀里哗啦,月光下泛着耀目的光,金子! 傅元筱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倏地扭头看向金听鱼。 这会儿若是把他宰了埋在土里,这些金子是不是就能归她所有了? 当然了,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她哪能干那种事。 而且自己这过路财神的体质可真好,这么长时间以来过她手的钱有多少? 数都数不清了! 金听鱼眉头紧皱,拿出几块金子仔细看了看,“一年前顺天府刚刚从户部领了一万两黄金准备运到渠州赈灾,但一夜之间黄金不翼而飞。我亲自去调查只查找到了一些踪迹,至于金子的去处始终没找到。如今,找到了。” “这里有一万两黄金?” 看向其他坟包,大大小小十几个,都藏在这儿了?! “都挖开看看就知道了。看来这事儿跟罗向离分不开关系,他还在刑狱司死扛着呢,这回倒是看他还能不能嘴硬下去。” “师兄你刚刚说这些金子是要送到渠州去赈灾的?” “没错。” 傅元筱眉头一皱,忽然想起禁军中有个人也来自渠州,就是邺凌。 她会升任他做佥事就是因为隐隐觉着他几分奇怪,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可到底是个什么立场人物暂时不明,放在眼睛底下比较安心。 也不知,他跟这些事儿有没有关系。 第72章 该把‘他\’的爪子单独治罪 天亮了,禁军和刑狱司的人都过来了。 他们挖坟,每一个坟包打开都是金子。 而且,最后再挖时发现不止有金子,还有许多极其贵重的金银珠宝等物。 傅元筱精神始终处于兴奋状态,桃花眼被那些金子珠宝等物映照的都在反光。 “那三个人死了却循着踪迹找到了这么多钱,你算立功了?”鸿少小声问。 “我对立功没兴趣,但凡分我一个坟包我就满足了。” 鸿少点头,作为同样爱钱的人来说,他也觉着真金白银比立功更有吸引力。 忽然的,更多的人马出现,只一看衣着就知是谁,宫中禁卫。 毕竟曾任禁卫指挥使,傅元筱快步上前,禁卫后头护送着天子抵达。 她绝对是忠君的代表人物了,以最快的速度刷的跪下,“属下给皇上请安。” 众人立即跟随,跪了一片。 申屠稷一身便服温润清雅,这青山绿水可真是他最好的陪衬。 扫了一眼铺了满地的金子珠宝等物,他眼波清淡不为所动。 金听鱼快步过来向他禀报情况,赈灾的金子出现在这里可以确认与罗向离分不开关系。 而有罗向离参与,那么就少不了梅南擎。 “除了金子,那些金银制器和珠宝是什么?” “这正是臣想要跟皇上说的,那些东西有问题。” 两个人走过去,金听鱼拿起一个白玉小鼎,四面有图纹。 申屠稷看了看眉头微皱,“前朝皇室的凤衔尾族徽。” “没错。这或许说明梅南擎一直与前朝余孽有来往,他此次逃到南部可能就是与那班余孽联合起来了。” 拿着那白玉小鼎又仔细看了看,申屠稷没有再说什么。 上一世扳倒梅南擎,搜到了那么多他的罪证,但并没有跟前朝余孽来往相关的证据。 傅元筱走过来,拱手一揖,“皇上,咱们现在将这些金子都运走吗?” 申屠稷转眼看她,“刚刚接任禁军就有这么大的收获,做的不错。” 腰杆挺直,“多谢皇上夸赞,为皇上分忧是属下的职责。” “听说昨日抓的那三个人是东旸王的谋士,可询问出东旸王的下落了?” 傅元筱一惊,他知道的也未免太快了?! 摇头,“他们什么都不说,也没说自己是东旸王的谋士啊。属下就是看他们负隅顽抗拒不交代这才想把人交给师兄,但没想到忽然就死了。” 眼波淡淡的看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鸿少,当时他们俩抓完人之后聚在一起嘀嘀咕咕,鬼知道说的事情跟那三个人有没有关系。 蓦地瞥见了她的手上有血,眉峰微皱,“受伤了?” “小伤,都快愈合了。” 把手举起来给他看,细细白白的,那伤口的确很显眼。 她在那儿略显得意的招摇,申屠稷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她脖子上多了一条黑绳。 以前可从未见过。 “脖子上是什么?” “嗯?玉佩啊。” 她极其无心的把玉佩掏出来,圆圆的也就两枚铜钱那么大,晶莹剔透阳光下里头恍似有水珠。 只这么一看申屠稷面色就冷了下来,“又相中了这里的东西随手就拿是?朕若不来这东西就成你的了。” “???” 傅元筱还没说话呢,他就动手把黑绳扯断玉佩夺走了。 “皇上……” 她只冒出两个字,申屠稷把那白玉小鼎和玉佩放在一块儿给她看。 她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玉佩上的纹路跟那白玉小鼎上的纹路是一样的。 心里一惊!!! “再偷拿东西就寻个标识没那么明显的,此乃前朝皇室的凤衔尾族徽,你把这东西戴在身上很容易会被当成前朝余孽。” 话落,他把东西都给了金听鱼,全部收走! 傅元筱说不出话来,那玉佩真的是她的。 之前也是挂在脖子上的,但绳子很细又接近皮肤的颜色的确不容易被看到。 那绳子断了,她就自己编了一个。 那玉佩上的纹路她没仔细研究过,这会儿真有一股寒意从后背冒出来,她真的跟前朝余孽有关系?! “属下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垂头认错,她现在真不能承认那东西是她的。 “再有下回,朕就单独给你的双手治罪,挂在城楼上昭告天下。” “……” 反应了一会儿她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剁掉她的手呗。 说的真委婉! 禁卫接手,所有的金银珠宝等等都给装走了。 傅元筱真没敢心疼她的玉佩,一想起来心里就毛毛的。 短时间内她脑子里的猜测已经快绕地球一圈了,当中最合理的猜测有两条。 一,傅震是前朝皇室中人,隐姓埋名到如今。 二,她娘是前朝皇室中人,而傅震知道此事至今守口如瓶。 傅元筱从出生开始就女扮男装,也正是因为此事。 “现在去将杀人凶手揪出来,必在禁军之中。”暴君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她立即挺胸收腹头抬高,“是!” 那造型弄得跟童子兵似得,申屠稷唇角抽了抽,“走。” “是!” 当即带路,顺着那暗道回都司。 金听鱼极为详细的向申屠稷禀报事情的经过,从都司走到这里来,又在出入口那里触动了机关。 还有傅元筱这个小师弟看着那么纤瘦力大无穷救了他,他腰骨现在还在疼。 申屠稷看向走在前的人,“‘他’的爪子的确需要单独治罪!” 金听鱼一愣,“‘他’也并非有意,情急之下没收住力罢了。” 始终跟在后面沉默的玉公公动了动眉头,很想告诉金大人您想太多了,皇上并不是在为您抱不平。 是责怪小傅将军荤素不忌对谁都动手,没有分寸。 顺着那牢房出来,血腥味儿仍旧冲天。 皇上驾到,都司之中气氛紧张。三具尸体摆在地砖上,死相惨烈可见动手之人有多干脆利落。 申屠稷亲自过来了那就是必须要在今日抓到那个杀手。 召集了所有人,傅元筱站在台阶上,暴君就在主厅里喝茶,她颇有压力。 视线逐一而过,她随后朝鸿少招了招手。 两个人又像之前似得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晌,之后她再次回来。 “邺凌,那三个人是你杀的!!” 第73章 鸿少身份被发现 邺凌一惊,随后便摇头,俊秀的脸也几分怒意。 “指挥使是找不出凶手要属下背罪吗?原来您升任我做佥事就是为了当下?” 傅元筱笑了笑,转而看向鸿少。 鸿少向前一步,“指挥使深觉那三人来历不简单,原本是要防止禁军之中有人会救他们所以命我离开牢房时在地上洒了天星粉。沾到鞋上抹不掉还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刚刚那条通往城外的暗道里我们已经找到了脚印,是不是你去对照一下就行了。” 说完,鸿少上前就要抓他。 邺凌也在同时推开旁边的人,转身跃起就跑了,速度贼快。 鸿少立即去追,众禁军愣了下也纷纷追了出去。 傅元筱转身进了主厅,申屠稷一盏茶已经喝完了。 “皇上,杀人的就是邺凌。不过属下觉着这事儿可能有内情,他来自渠州而今日挖出来的那些黄金也是去年用于渠州赈灾的。我想他这回可能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那些黄金。” 抬眼看‘他’,表情真挚桃花眼里是有聪慧的,“这么说你会升任他也是早就察觉出他有问题?” “属下倒是想说自己英明早有预测,但其实不是。就是那天所有人都在我跟前又解释又拍马屁的看着烦,他静静地不说话我觉着挺好的,不烦人。” “朕怎么听说是因为你看上了他年轻俊秀呢?” “啊?还有这般瞎传的?!属下冤枉啊,绝对没有的事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离谱的传言这么快就传到暴君耳朵里了。 他似笑非笑的,那表情真的很瘆人。 傅元筱看着他觉得压力非常大,她刚刚态度不够坚决吗,他还怀疑她呢? 再说了,其实她若喜欢男人属于正常,毕竟她本来就是女的。 但这种喜好就不能传出去,否则非得都说她变态不可。 就在这时周大全到了,请安后附耳向申屠稷禀报了什么。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之后就开始看傅元筱,看的她头发丝开始一根一根的竖起来。 她很确定暴君当下的眼神儿不太友好。 鸿少不会让人失望,还真把邺凌给逮回来了。 周大全带领内卫清场,禁军撤开主厅的大门也关上了。 傅元筱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押着邺凌的鸿少,她总觉着有点儿关门打狗的意思。 啊呸,干嘛说自己是狗! 脑子里正琢磨呢,内卫忽然动手,数人同时攻击鸿少。 傅元筱后退两步眼睛也睁大了,下一刻猛地看向申屠稷,他正眼波淡淡的看着她。 那眼眸之中的水润都蒙了一层肃杀之气。 只这么一眼她就明白了,他是知道鸿少来历了。 以一敌多肯定是不敌,鸿少被擒住了,押着跪在地上。 “凭什么抓我?我将杀人凶手抓回来反而还有罪了是不是?” “你师父是左云,朕能不能抓你?”申屠稷淡淡道。 鸿少一诧,立时就闭了嘴。 那坐在主位的人满身清润,他转眼看向傅元筱,“你将叛贼广裕王护卫的徒弟带在身边意欲为何?” 她眼睛睁得圆溜溜里头都是迷惑不解傻乎乎又单纯,摇头,之后又去看鸿少。 “我会把他带在身边是因为我给他钱了。他原本是余常生雇佣的杀手来刺杀我的,但我把他抓住了又看他功夫好所以就雇佣他保护我。至于他师父左云……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朕知道他是杀手,但即便是个杀手也会有来历。左云曾任反贼广裕王的护卫,广裕王死后他消失不见,其人矮小功夫奇诡,其实你见过的。” 傅元筱状似仔细回想,随后眼睛一亮,“雁鸣山行宫那个刺客。” “没错。” “皇上的意思是说他是被左云派到我身边的?不过我雇佣他在前见到他师父在后。” “就算不是左云授意他潜伏在你身边,他这种身份决不能留。” “可是……” 眸子微眯,“可是什么?” “他武功很好的,这段时间他作为我下属很尽职尽责,若说把他……我还真于心不忍。” “姑息养奸,最后会害死你自己。” 暴君只这么淡淡的一句,傅元筱也不再说话了。 果然啊,这才是真实的暴君,但凡被他认定是敌人那么就不会放过。 可鸿少……他只是听他师父的话而已,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反叛之事。 看‘他’在那儿垂着眼睛丧丧的,申屠稷手指动了动,“先将他带到刑狱司关押起来,他若能戴罪立功引来左云便饶他一命。” “杀了我。”鸿少视死如归。 傅元筱转头看他,他也看她,四目相对他就垂下头不说话了。 虽说他们俩只是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可在申屠稷看来却是千言万语。 这鸿少极其听‘他’的话,短短时间内就这般忠心顺从,事情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 刑狱司的人把鸿少押走了,之后就轮到邺凌了。 他倒是一脸硬气,明明还有点儿婴儿肥呢眼神儿偏偏一股英勇就义来。 “你半年前参选禁军,目的就是查那笔赈灾款。” “皇上说的是对的!赈灾款不翼而飞始终没寻到蛛丝马迹,渠州受灾的百姓都死了一半了,我爹也因此断了一条腿。我必须得找到偷钱的是谁,让他遗臭万年。” 邺凌义愤填膺,整个人极其激动。 傅元筱轻轻点头,是该这样。 别看邺凌年龄不大但是极为聪明,成为禁军之后他发现了那条暗道,也发现了罗向离经常出入。 还有山里的那些坟包,他挖开发现了黄金。 但自知人微言轻他可能前脚去告状后脚就得被弄死,一直在等机会。 没想到罗向离余常生这对舅甥先出事了,然后傅元筱来了。 他知道傅元筱乃皇上跟前的红人,就想引她去发现那条暗道那些黄金。 时机就是这么巧,抓了三个来历不明的人还关在那牢房,此等天赐之机不想放过于是发生了这之后一连串的事。 傅元筱很想给他竖大拇指,不只是他这些计划,而是他下手极狠把那三个人给杀了。 彻底让他们闭嘴了,也不用担心他们说出自己的事了。 申屠稷忽然发现傅元筱在那儿魂游天外,眼珠子盯着一处动也不动。 第一时间就觉着她在那儿惦记鸿少呢。 “小元宵,这人是你的下属你说该如何惩治?” 第74章 打一巴掌给个红枣 看了看邺凌,又看了看暴君,这是要交给她裁决的意思? 按理应当按着南晋律法来说,可是她是有恻隐之心的。 尤其是他说渠州受灾的百姓死了一大半,他爹腿都断了,他心中的恨意就变成了可以理解。 “那三个人是东旸王下属,东旸王至今下落不明他们三人不去见封世子反而躲在民居里,其意八成见不得光。” “再说罗向离盗走赈灾款,致使渠州那么多的百姓没了性命,杀他一千回都不解恨。还因为此事皇上声誉受到影响,他更是罪加一等。” “邺凌出发点是为那些百姓,在属下看来可称替天行道了。就是没经过我这个指挥使的同意下手杀了那三人过于莽撞了些,说是知法犯法也严重了。不如……打他三大板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可再犯!” 邺凌眼睛都睁大了,瞅着傅元筱真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 金听鱼倒是无声的笑了笑,这种惩治方法只有‘他’想得出来,跟自罚一杯有什么区别。 若南晋司法都这般,天底下都乱套了。 “虽说你上任没几天但护短倒是学得快,下属犯错你这个指挥使也全然有责任。”申屠稷淡淡道。 “……” 傅元筱抬手挠了挠额角,“属下跟邺凌一同受罚。” “指挥使……” 邺凌这会儿脸上的神情才符合他这个年纪,震撼又感动。 受罚打板子,周大全亲自执行。 打邺凌他没啥压力,但一看傅元筱趴在长凳上他就觉着下不去手。 好歹之前共事过,‘他’人也相当不错,再说‘他’这回真不算犯错。 可皇上就站在台阶上盯着呢,他想下手时徇私都没办法。 傅元筱如案板上的鱼肉,她趴在那里已经做好准备了,但心中脏话不断甚至想一溜的都砸到暴君脸上去。 他还站在那儿看她挨打,变态! 周大全一板子落下来她就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周大全手抖了抖,抬眼去看皇上。 皇上面色平静,看着‘他’在那儿咬着拳头隐忍的样子,心底还真是一抽。 二板子和三板子是接连落下的,周大全也是起了私心,打完他就撤了。 “指挥使……” 邺凌拖着腿过来,周大全打他的时候完全没收力,他大腿都流血了。 “我没事。” 强撑着起来,她面色不咋好。 心里暗想多亏她当时说了三大板,这要是再多说几个她今儿八成就得被抬走了。 “对不起指挥使,也谢谢您。” “道歉我收到了,感谢就留着,以后好好给我做事。” 反手扶着腰,她眉眼抽搐,也明白周大全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她得跟邺凌一样屁股流血。 “责罚领了,赏赐自然也要领,走。”申屠稷说完便举步走了,内卫迅速紧跟。 傅元筱眯起眼睛,敢情他跟她玩儿打一巴掌给个红枣儿的套路呢? 她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人吗? 到了曾经的梅府,处于豪华无一人的府邸。 当暴君清淡的跟她说把这府邸赏给她了,任她做多种密室赚钱,她心中的怨念一扫而空。 打一巴掌给个红枣?巴掌是啥,她不记得了! “真的把这府邸赏赐给属下了吗?” “朕金口玉言,还骗你不成?” 摇头如拨浪鼓,“皇上一言九鼎,属下失言。多谢皇上,日后属下更会尽心为皇上效力!” 他那时说到时给她一块地,看来就是梅府这块地,太值钱了!! 屁股也不疼了,她开始巡视这府邸。 想想以前梅家如日中天这宅邸不止地段好,而且面积超级大。 在这儿建密室基地,单是想想她就不由叹一句我的妈呀!! 之前府邸里所有的物品都搬走了,独留下个壳子那也是如同小皇宫一样,恢弘豪华的咧。 申屠稷慢步而行,前头那人这跑跑那儿看看,他悠然的恍似遛宠物的主人。 假山群的面积都很大,跟皇宫里的假山群不相上下,她在里头转悠了一圈儿出来,正好看到暴君长身玉立静静地等待。 “皇上,在这里建密室咱们肯定能大赚特赚,到时您就等着日进斗金。” “朕说了把这里给你那就是给你,完全是你自己的营生,你赚了钱朕也不要分毫。” 她眼睛又亮了几个度,这若不是顾念着君臣之分她真想给他个拥抱,太大气了。 好像只用嘴说无法表达她的谢意,上下看了看他,之后极其虔诚的上前捧住他一只手。 上下晃了晃,如同领导会见好同志一样,“属下定不会让皇上失望,抛头颅洒热血一心只忠于皇上,挪山移海无半句怨言!” 手被捧着,柔软又热乎,亦如‘他’此时的眼神儿热烫的堪比正午的日光。 当然了,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那热烫之后对金钱的热忱。 什么忠君爱主的在那热忱前都黯然失色。 “只要不忘恩负义,朕就知足了。” “皇上您别这样说呀,属下所言千真万确。您这么大方把这大个府邸都给我了,我总觉着咋样都不能报答皇上如此大恩。您看我日后表现。” 清润的眼眸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柔色,看了一会儿‘他’的脸,之后看向仍旧被捧着的手。 “朕就看你日后表现,放手。日后没有允许不准随意碰触朕,今日就赦你无罪不可再犯。” 立即松手,傅元筱乖巧点头,“是!” 她是真高兴,哪怕这会儿暴君跟她说脏话她也不在乎。 暴君走了,齐昭带着随宸汪述河就来了,分明也不算没见识但从未来过梅府,如今也是跟乡巴佬进城似得。 “难怪梅恕那时见了咱们鼻孔朝天,我家若是这么大我也走到哪儿都眼睛朝上。”齐昭愤愤道。 “这么说以后我出门就可以鼻孔朝天了,现在我是这府邸的主人。” “元宵,我现在可真是佩服你。城里还有人说你如此得皇上重用是爬上龙床换来的,但我现在觉着即便你真爬龙床那也值,皇上对你真够意思!” “我去你的!老子屁股挨了一顿揍换来的,谁爬床了?” 话说出口一琢磨也不太好听,再看齐昭那贱兮兮的笑,她接连抬腿踹他。 她是发现了赈灾款立功了暴君才给她赏赐的,全是技术不掺感情! 第75章 两位师父的掰头 邺凌拖着不便的腿来了梅府,见着了傅元筱当即就跪下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指挥使,今日这个头我必须得磕。您大仁大义还因为我挨了板子,我心下实在过意不去。今日不给您磕头怕是夜里难眠。” 他极其真诚,齐昭上手拦住了傅元筱,“让他磕,磕了头他心里才舒坦。” 见此傅元筱也不劝了,邺凌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果然瞧着轻松多了。 站起身,他腿脚瞅着还是不便。 “让齐昭给你看看伤处,再上点药。” “已经上过药了,用不了几日就好了。指挥使,那鸿少被带到了刑狱司会不会有事啊?”他还惦记着呢。 想起这事儿傅元筱也叹了口气,身份太敏感了,大反贼广裕王简直是暴君逆鳞。 谁碰上了都得不得好死! “有机会我会去看看他的。” —— 这府邸成了她的了,接下来自然要开建。 画图纸,再找钟太傅召集那班匠人,那老头也开心。 开心于傅元筱的图纸画的真好,精彩绝伦的想法,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孩子了。 这一个师父得知了这种好消息,另外一个也知晓了呀。 两个老头都想仔细瞧瞧这曾经的梅府,谁想到同一天都来了。 傅元筱生出了一股心虚来,刚开始还笑呵呵的想轻松场面,但那两个老头互相看着对方不友好的火花开始四溅。 她就决定后退躲避为好。 不然这火容易烧到她身上。 “先帝在世时兵仗司都没请到白先生,自称不入司衙两袖清风的人,现如今收了禁军指挥使做徒弟,白先生这是要晚节不保啊。” “钟太傅收徒专挑聪敏之才,实际上没有太傅教导他们也一样出人头地,最后却落了个教导有方的美名,真是聪明人。” 两个老头针锋相对,骂人不带脏字。 傅元筱抬手摸了摸鼻子,还是决定不参与。 两个人又互相嘲讽了几回合,就冷哼一声各自扭头走开,不与对方同游。 她左右看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该跟着谁服侍谁,去谁身边另一个都得不乐意。 挥挥手叫随宸和汪述河分别跟上去,她随后往厨房跑。 她端茶送水总是不会出错,尽孝心也是应该的。 煮了茶,邺凌又买了点心回来,他现在完全成了傅元筱的忠诚狗腿子,公事上能做的都包了,私事也都动手把霖川的活儿都抢了。 两份儿一模一样,摆的也好看。 “走,我亲自送去。” 当真是孝顺徒弟的模样,先给钟太傅送去茶倒好点心摆好,又绕了一个大圈儿找到白先生。 一样的奉茶,摆点心,看他坐在那儿有点儿累又赶紧去捶背捏肩。 “你的图纸我看了,很有想法。城里的人都喜欢玩新鲜的,用来赚钱其实也辱没了你的才华。” “姓钟的那老东西对你的期望可是不小,想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夫觉着你有这个能力,你的眼界也开阔些莫只盯着眼前。” 白先生忽然的说教让傅元筱有些诧异,这老头平时瞧着就像没什么大抱负一样。 可刚刚这番话却表明他也是个眼界极广的人。 “师父教诲徒儿谨记。” “别只嘴上答应,你爹的确是难得的良将,但你也可青出于蓝。你这密室里也需要些唬人的兵器,师父给你做。” 说完,这老头喝了一口茶就起身走了。 傅元筱望着那老头的背影,虽说还是不太明白他心中所想,但他的确是个好师父。 觉着她现在只想着赚钱眼界窄,但还是帮助她。 钟太傅的教育角度则和白先生不一样,这府邸太大了市井之中还有人戏称这里是小皇宫。 如今皇上赏赐给了她的确是天恩,这老头担心傅元筱得意忘形,所以言语之间都是敲打。 再接再厉,她还年轻只要奋进还能得到更多更大的奖赏,那是世间多少人所求一辈子都求不到的。 两位师父今日都以自己的方式给了她鼓励和鞭策,她心中是接受并感慨的。 若说之前心中还有几分把他们都当成书中纸片人,但现在真生出了真心真意。 —— 原梅府被赏赐给小傅将军,而他则要将府邸改建成密室逃脱,并广招城中贫穷百姓小孩子等等去工作的事儿传的满城皆知。 不少人前去应聘,其中不乏以前在言语上酸小傅将军的人。 倒是小傅将军不计较那些,只看整体身形条件等等符合否。 符合便用,签订合同只等到时正式上班。 此处如火如荼的,她本人除了本职工作外就琢磨着去刑狱司看鸿少呢。 他师父左云并没有出现,傅元筱怀疑那老头是不是跟傅震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太清楚,自己怕是也跟前朝余孽有关联,总之极为不妥。 就像头上顶了个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 天气冷了,盛京鲜少的飘了清雪。 傅元筱休沐也寻了机会前往刑狱司,带了一些御寒的衣物鞋袜等等给鸿少送去。 见了金听鱼她略谄媚,一拂身上的鸦色披风玉树临风,“给师兄添麻烦了,今日来给鸿少送些衣物。” 同为男人,每次见‘他’金听鱼都忍不住感慨其风姿。 敛去那些杂乱的想法,“近些日子也并没有苛待他,放心。” 笑呵呵的道谢,她随后进了大牢。 大牢里的环境可想而知,除了给身份不凡的人准备的单间还算好之外,其余的牢房那真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隔着栅栏看到了鸿少,他坐在干草堆上瞅着可真是可怜啊。 傅元筱都不由生出几分怜惜来,“说来说去还是你师父作孽,他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非得让你代他做事,如今受了这折磨。” 第76章 她娘真是前朝公主吗 鸿少一咕噜从干草堆上爬起来走到铁栅栏前,胡茬乱糟糟都不像个少年了。 “我没事儿。这是我头一回坐牢,还挺新鲜。” “哼,我也是头回听说坐牢还新鲜的,空气都有毒。” 隔着栅栏空隙把包裹塞进去给他。 鸿少都接了,瞅着还挺开心的。 “你真不知道你师父去哪儿了?” 他立即摇头,“他总是忽然间不知踪影,最长的时候我有一年没见过他,完全不知去了何处做什么。” “其实他的事你都不知道,但凡你知道的都是自己猜出来的。如此你就没觉着委屈?” “没有。我是孤儿从小没爹娘,若不是师父收养授我武功我怕是早就死了。即便明日朝廷的人就要宰了我,我也绝不会背叛师父。” “没救了!” 傅元筱摇了摇头也不准备劝他了,他这样的人连虚与委蛇都不会做。 包裹里有好吃的,鸿少翻出来就吃,牢房里的饭菜根本谈不上味道好不好,不饿死罢了。 裹着披风只露出一张脸,傅元筱站在牢房之中白的欺霜赛雪,美得不似凡人。 鸿少边吃边看她,看着看着胡渣没遮盖住的面皮就红了。 “你是想法子要救我出去吗?” “我有这想法,但付诸行动成功率很低。” 他一笑,能得她这句话他心里就热烫了,在牢房里挨着也不算啥了。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又催促他把衣服换上。 都是新衣质量还好,他背过身去穿戴上。 再转身一看,嗯,还是帅的。 “行了,看过你我也放心了,到时寻机再来。” “你别再来了,这牢房里……不太平。” 挑眉,只一个表情让她的脸染上几分魔魅,“什么叫做不太平?但凡进来这里的人不死也得扒层皮,正常。” “我说的不是这个。这几天大半夜的经常有人在嚎叫,他们好像专门趁着半夜折磨犯人。” 虽说他也能做到杀人不眨眼,但折磨人……他真没做过。 傅元筱叹了口气,“这种事不算稀奇,一时半刻的也轮不着你,我走了。” 往外走,快走出大门了就瞧见外面簌簌飘着的清雪,她抬手准备把兜帽拿起来盖在头上。 就在这时,数个人拖着一个脏兮兮的家伙从外进来。 她刚想避开,哪想那被拖着像死了的人忽然跟诈尸一样挣扎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公主?公主!” 满是血污的两只手朝她伸过来,吓得傅元筱立即后退。 “奴才愧对公主,您赐我一死。” “您走时奴才贪生怕死没能跟随保护,奴才罪该万死。” 他哭喊着挣扎出来,朝着傅元筱这边爬。 原本拖着他的人也都愣了,这些天这家伙除了哭号就什么话都没说过,这是头一回说这么多话。 “你们倒是拉着他呀!” “他太臭了,快拖走。” 她连喊了两声那几个人才反应过来,把那人给拖走了。 森冷的牢房他哽咽的道歉还在继续,幽幽的就像鬼在哭。 甩掉一身鸡皮疙瘩,傅元筱走出大牢很快就跟金听鱼打了个照面。 “刚刚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兜帽下她的脸白玉无瑕,又无辜懵懂的很,“不知道,看样子像疯了。” “他是个太监,据说曾服侍在前朝陶悦公主的身边。” “啊?那他可交代那前朝公主现在在何处?” “据说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金听鱼这么说,傅元筱心下还真是咯噔一声。 她想到了这个身体早逝的娘亲,她有没有可能是…… 就在这时牢房里有下属匆匆跑出来。 “大人不好了,那太监撞墙自尽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快步的进了牢房。 那太监始终被关在没窗子的牢房里,如今他趴在墙角那里地上一滩血。 傅元筱看着不由皱眉,他刚刚疯疯傻傻的管她叫公主,其实未必是偶然。 自己这张脸随了生母,这样就给她的神秘身份更加上了一层可能性。 金听鱼检查了一下,便叫下属把他抬出去。 转眼看向傅元筱,她脸色不是很好,“出去,这牢房里积味难闻。” “师兄,你们现在还在抓前朝余孽呢?” “他们始终在活动,妄图复国。不止咱们在抓,北朝那边也在抓。” “这么看来他们人员很多,还有财力做支撑,手伸的那么长可见摊子铺的有多大。” “是啊,这偌大的盛京便有不少余孽在活动着,或许是平民百姓或许是朝中官员。” 听他说完,傅元筱更是心下几分惴惴。 虽说她可以坚定自己心意,但是这身体若真是有问题,她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啊。 而且暴君可能根本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当即就咔嚓了! —— 傍晚时分清雪愈甚,顶着雪在街上慢行,她心思也根本没在走路上。 前方对向一行人走过来,一共五个人。 其中四个前两个后两个,中间有一个。 中间的那个穿着一身单薄的男装,脸小小的眼睛也很大。但眼睛里水雾潋滟,鼻子红彤彤的。 乍一看像是那四个在保护那一个,但傅元筱过多的看了两眼却发现不是那回事。 中间那个明显是被挟持了呀。 而且那一看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应面相遇傅元筱也没避让,看了看走在前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眼神儿,又歪头看了看中间那姑娘。 “需要帮忙吗?”她灿烂一笑问道。 那姑娘眼睛明显一亮,“需要需要,快救我!” “闭嘴!” “不知死活!” 一个人擒住那姑娘,另外三个就朝着傅元筱扑过来。 披风在半空甩了个绚丽的弧度,簌簌飘落的清雪都旋旋飞了出去,格外靡丽。 出手不迟疑以一敌三,以声东击西的招数从那三人的围殴中逃脱出来,直奔那姑娘。 与那个扣住她的大汉交手两回合,趁着踹他胯下的时机抢夺过姑娘,之后就跑了。 仓皇逃跑看着可真是狼狈,那姑娘紧紧抱着她死也不撒手。 转过一条街巷正好碰到巡逻的禁军,傅元筱气势重回,“有四个匪徒当街强抢良家女子还攻击我,办他们!” 第77章 他的手冰冰凉 禁军出马,那四个紧追不舍的家伙也开始逃窜。 最后分别在不同的街巷把他们给扣住了,先揍一顿再说,之后再捆绑起来。 往马儿后面一拖,一路拖回了都司。 傅元筱把那姑娘也带回来了,裹着她的鸦色披风,下摆都拖了地。 她眼圈红红的,倒是坚强忍住了一直没哭。 把她带到主厅坐下又命邺凌送来了热茶点心,摆放在她旁边儿。 “先吃些东西,然后再告诉我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 那姑娘瞅着她忽闪忽闪的眨眼睛,“我本是来盛京投奔亲戚的,但路上被劫持了,就是那几个人打伤了我的家卫趁机把我掳走。我骗他们说我家在盛京很有钱,他们才带着我一路进城打算要赎金。” “你很聪明,遇到危险之时命最重要别的都可忽略不计,为了保命不管说什么谎话用什么招数都不算卑鄙。” 那姑娘一笑,“你这个禁军指挥使十分尽职尽责,街上相遇你只是看了看我就发现情况不对,很好。” 她这忽然的小语气像上峰视察似得,惹得傅元筱也笑了。 把茶杯塞到她手里,“快喝,暖暖身子,一会儿送你回家。” 走出主厅,禁军已经把那四个匪徒揍得没人样了。 在暴打之下他们也如实交代了罪责,就是做抢劫过路行人的勾当。 那姑娘身边有仆人车马又豪华他们自然不放过,那些仆人功夫还不错呢,他们也是凭借人多势众才得手。 抢走了马车掳走了姑娘,原本打算带回山上给祸害了。 那姑娘说自己家经商,在盛京超级有钱他们就动心思了。 得了姑娘身子不如钱重要,于是这四个作为贼匪当中最能打的带着姑娘就来盛京了。 “想不到咱们南晋还有山匪呢,看来当地府衙真是尸位素餐。整天上报和乐升平风调雨顺的,都是放屁!” “指挥使说的是。虽说咱们不管这事儿但必须得上报,端了贼窝不算还得惩治不作为的府衙。” 正说着呢,周大全忽然带着内卫到了都司。 快步的走到傅元筱面前,拱手一揖,“听闻指挥使在街上救了一个姑娘,不知那姑娘在何处?” “这么快就知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勇事迹了?” 她笑眯眯,谁说好事不出门来着?这不就传出去了! 周大全叹了口气,“我奉皇命寻找回盛京路上失踪的永安公主,一路回了盛京,得知她一个时辰前被指挥使所救。” “永安公主?” 傅元筱眼睛都跟着睁大了,那小姑娘是公主吗? 这永安公主的来历伴随着的就是狎昵风月,先帝当年南巡,一次醉酒宠幸了某个小官儿的女儿。 先帝的镖扎的准,那姑娘有孕了。 原本就是纳入后宫那么简单,但查出来是那小官儿有意设计妄想凭借女儿一步登天。 先帝震怒,纳妃之事就此作罢。但毕竟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于是在生下后给了封号,养在外面从未让她回过盛京。 先帝过世,太后和梅党独大这永安公主更是没人惦记了。 这怎么忽然间的就回盛京了呢?是暴君的意思。 永安从主厅出来了,她不认识内卫,但还是镇定的。 傅元筱赶紧上前认错,不知她是公主先前失礼。 永安歪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指挥使护送我进宫见皇兄,这些人我也不认识,我还是相信你。” “这……” 她去看周大全,这有点儿不太好。 倒是周大全一下子就明白了,看公主那小眼神儿摆明相中傅元筱了呗。 “有劳指挥使。” 都到这份儿上了,送佛送到西,傅元筱调派来了都司最好的车马护送永安公主进宫。 天色彻底暗下来,皇宫恢弘沉肃尤其清雪持续飘落更是四处透着一股清寒之意。 永安转眼环顾,蓦地凑近傅元筱,“一辈子住在这里的人八成心都是冷的。” “嘘,公主慎言。” 永安吐了吐舌头,这会儿的俏皮真符合她的年龄。 傅元筱忍不住笑,其实她说得对,常年住在这宫里的人的确都不正常。 御书房宫灯明亮,永安第一次见到申屠稷她的皇兄,还是显得有些紧张生疏的。 但这么多年来公主该有的教导她都学,一举一动并不比盛京里长大的公主差。 暴君坐于御案之后,他清润而漠然,天下之主的气势让人不由望而生畏。 傅元筱亦是跪地请安,垂着头却莫名觉着他好像在盯着自己,因为觉着头皮疼。 申屠稷的视线在永安裹着的披风上掠过,那么长显然不是她的,那就只能是‘他’的了。 “启程上路时应当加派人手护送,此次着实是你幸运,掳走你的人只贪财。若是遇到更丧心病狂之徒,你怕是连性命都没了。” “皇兄教训的是。”永安也认错。 “和嘉宫已收拾妥当,去休息。” “是。” 永安起身,临走时看了一眼傅元筱明显有话要说,但最终啥都没说出来就跟着宫人走了。 御书房内静谧的连呼吸声都没有,她还跪在那儿呢。 听得周大全等人退下去,然后书房门一关,徐徐热气顺着旁边的暖炉朝着她这边儿飘。 下一刻就听得御案后的人走下来了,一步一步到了她跟前。 眼睛往上一转,就瞧见他雪苍色的锦靴,他不在朝上议事时大多穿便服。 “路见不平都能救着公主,也不知是谁幸运。” “呃……我们都是有圣上天恩照拂,若不然哪里得来这么大的福气。” 她这马屁是张嘴就来,申屠稷也习惯了。 垂眸淡淡的看着她,片刻后才让她起身。 站起来她小小的后退一步又去瞧暴君,忽然发觉他脸色微白眼睛和唇却有些红。 “皇上龙体不适吗?” “落雪了,冷。” 傅元筱低头往身上一看,自己的披风给了永安她也没穿御寒的衣物。 之后去找玉公公但他也不在,她扭头看向半人高的暖炉,“皇上来暖炉跟前站站。” 抓住他衣袖往那边走,无意碰到他手指,冰冰凉! 就像他那次在华清汤泉滑进水里那次,他的手也是这样冰凉的像被冰水泡过一样。 不正常! 第78章 皇上是钢筋铁骨 站在暖炉前,牵着他衣袖把他的手放在暖炉前几公分处。 热气袅袅而来,她瞅了一会儿他那双骨节分明连血管都透着几分性感的手,之后又倏地扭头去看他的脸。 她那小动作跟表情都透着一股贼兮兮,申屠稷眼波一动开始看她的眼睛。 面色是平静的眸子也分毫不动,他的喉结却是无意识的吞咽滑动了下,“看什么呢?” “皇上,你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有怪癖吗?他们有极其特别的喜好成疯魔了一般,比如说特别喜欢好看的手,他们若是看到了皇上的手估计会想法子切下来保存起来放在房间里每天看。” 眸子微眯,他微微俯身几分,居高临下,“你有这想法?” 她红唇抿了抿,之后摇头,“我就是觉着皇上的手长得真好看。”给切下来……她可没这胆子。 就说‘他’拍马屁登峰造极,听过有人拍他的容貌如何如何,气质如何如何。 ‘他’这角度极其刁钻,夸他的手好看。 转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倒是‘他’的手细长骨节不明显,跟寻常男子差异巨大。 他表情不明,也看不出来当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傅元筱就那么眼巴巴的盯着瞧,说真的很想瞧出他心里作何想法。 她是真心实意的夸他,不是拍马屁。 申屠稷蓦地抽出一只手拍在她脑门儿上,推得她后退一步,“这只漂亮的手暖了吗?” 眨了眨眼,“暖了。” 薄唇有一个小弧度的弯起,他转身走回御案后,又招呼宠物似得让她过去。 傅元筱摸了摸脑门儿快步跟上去,鼻尖一抹他手上淡淡的香气还在萦绕。 坐在御案后,天子将一个信封直接给了她,什么都没说就是让她打开看看的意思。 傅元筱站在那儿立即打开,她逐字的看,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么说是找到东旸王了,可是怎么确定他是被左云带走的呢?”嘴上发问心里冷战连连,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儿是暴君不知道的。 “左云与他应当有私人恩怨,但他目前下落不明具体是何恩怨还不知道。更重要的是封迟这个人不老实,早年间广裕王叛乱他最初是暗暗协助,见势不好又立即倒戈,十足的小人。” 傅元筱看着他很诧异,关于东旸王背地里做的这些事儿不是在书里中期才发现的吗? 他原来这么早就知道了?!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他’那小眼神儿疑惑又震惊的。 “就是没想到东旸王会跟广裕王当年叛乱扯上关系,很震惊。” “欲壑难填之人总是在暗地里做出许多肮脏之事。”不稀奇。关于人的欲心到底有多大,上一世他见过太多。 傅元筱觉着他这话说得对,相比较来说作为书中主角的暴君就是个目的性十分明确的人了。 他要做什么那就是一条路走到黑,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肮脏不肮脏,因为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蓦地,门外玉公公的声音传来,“禀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鬼知道咋回事儿,傅元筱那一瞬脑子是不好使的,倏地就蹲下了。 肩膀还缩起来的像个地鼠。 申屠稷视线追随,“你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咋回事儿。” 莫名其妙,她也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啊,怎么就蹲下了呢? 唇角抽了抽,看‘他’要起身他忽的轻轻踢了‘他’一下,“继续蹲着。” “……” 猫在那儿,听着御书房的门打开,林向梨进来请安。 这都后半夜了,谁也不知道她忽然来干嘛。 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后宫的女人特意来找皇上那就是想求皇上的雨露。 但明显林向梨不是这一卦,具体做啥就让人猜不透了。 申屠稷面色淡淡,眼波中的漠然亦是真真切切。 “先请皇上恕罪臣妾深夜打扰,但此事臣妾须得面见皇上请您准许。即将新年,年后元月臣妾想去护国寺礼佛。” “整个元月吗?” “是。臣妾想以微不足道的诚心为元月生辰的人祈福,祈愿他顺遂安康有一个金刚不坏的身体。” 申屠稷眸子向下,正好瞧见傅元筱那圆溜溜的双眼。 ‘他’很是单纯无辜,那底下的女子摆明了就是要为‘他’去祈福的,‘他’好像根本不知晓似得。 连自己元月十五的生辰都不记得了? “诚心可鉴,朕允了。” “多谢皇上。” 林向梨痛快的谢恩,她的高兴溢于言表都不带掩饰的。 目的达到了她就撤了,御书房的门再次关上,空气也恢复静谧。 申屠稷垂眸,正好她也仰脸瞅他呢,这会儿她明白林向梨说的是啥意思了,所以整个人就显得很尴尬。 “生辰时还有人惦记着为你祈福,小傅将军好福气。” “皇上是三月里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时的生辰,到时属下也去护国寺吃斋念佛一个月给您祈福。” ‘他’这嘴啊…… 薄唇微弯,“清楚的记得朕的生辰,你这狗腿子还算合格。” 她讪笑,自己背地里说是他狗腿子他都知道啦。 “起来。” 蹲在自己腿边儿上,她这造型和角度……真是不能多看。 她立即起身,但蹲的久了这一起身腿就软了一下。 那瞬间她想伸手支撑同时又控制住了,因为这一伸手就会按到暴君。 但就因为这瞬间的脑内复杂,直接一脑袋顶到了暴君的身上。 “哎呦!” “嗯!!” 提前排练都不会那么巧,她脑袋就顶到了他小腹那儿,他那一声闷哼真真切切。 罩住她脑袋推开,申屠稷调整了一下姿势眉峰也是皱起来的,“你不举了就来害朕是不是?” “不是不是,属下不是故意的。” 她干脆跪在那儿连声道歉,伸手又缩回去,眼睛往他那儿瞟,再次被他把脑袋推开。 眼珠子斜着看别处,“皇上您疼不疼啊?不然传太医来。” “朕会如你那般脆弱吗?” “反正属下的是很脆弱,说不行就不行了。” “你那是不洁身自好的报应。” “……” 是,您最干净了,因为干净所以‘钢筋铁骨’,咋撞都撞不坏! 第79章 小傅将军的分量是大大的重 林向梨回了仙梨宫,先命宫女将到时去护国寺祈福所需之物整理好。 拿起她平日里捻在手中的佛珠,口中默默地念着。 “娘娘心诚,此番祈福定能为小傅将军化解凶兆。” “那个梦太真实了,他浑身都是血极为不吉。这是菩萨给我的提示,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皇上也同意了,此事顺利娘娘心想事成。” 林向梨叹了口气,反正她从小父亲就说她有佛缘。她深信不疑,对于菩萨在梦中的指点就更为重视了。 她根本没思考过皇上会不会不高兴等等问题,因为她第一次看到皇上就知他是那种没有情的人。 他对任何人都生不出情来,一个从内而外连血都冰冷的人,后妃爱慕旁人他根本不做理会。 不过今晚见他倒是觉着他有了些变化,那种忽然一脚坠入凡尘的感觉,像是生出了平凡人才有的感情。 再具体的她就看不出了。 但绝对是心中觉着新奇和诧异的。 —— 天明。 作为昨晚进宫的永安公主小小的亮了相。 忽然之间的把她接回盛京其实她心中差不多知道因为什么,她毕竟是一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公主。 身着华丽的宫装,回到御书房后她便跪在了地上。 “永安知道皇兄违背先皇旨意将我接回皇宫要做什么,作为皇家子女我也绝不敢违背皇兄之意。不过,永安还是想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 “天底下的女儿家都想嫁给自己所喜爱的男子,永安昨日被傅元筱指挥使所救,他聪慧英勇是我从没见过的男子。永安觍颜求皇兄成全!” 她额头贴地,极其真诚。 申屠稷眉峰微皱,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恳求嫁给傅元筱的人,他叹了口气。 又不是没见识过‘他’招女人喜欢的程度,但当下还是叹为观止。 “他不举,这辈子都不会娶妻。” 永安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那样意气风发的人怎么会不举呢?! 看她受打击的脸,申屠稷薄唇微弯,“因为他与阉人无异,所以已决定将此生献给朕绝不成家。朝中青年才俊多如牛毛,给你指婚之事不要着急,朕岂会不顾你心意一意孤行?!” 永安这会儿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小声的谢恩就离开了。 玉公公悄悄地去看皇上的脸色,随后道:“毕竟小傅将军的俊美是盛京第一,第一次见着他的姑娘被迷惑也在情理之中。” “哼,招蜂引蝶!” —— 彼时,那个招蜂引蝶的人正在巡街。 今日不同往时那般一直跟街上的大姐们打招呼,她盔甲外披着披风,兜帽也扣在了头上。 在经历过刑狱司被那太监认成了前朝公主之后,她就琢磨着这张脸似乎成了一个标识。 有些危险,所以暂时尽力的挡住脸是唯一的招数了。 “指挥使小心!” 邺凌忽的大喊一声,傅元筱猛地抬头,上方一大坨冰砸了下来。 她迅速偏身,那坨冰擦着她砸在地上惊得马儿在原地嘶鸣。 禁军迅速的下马冲入那酒楼,邺凌也扶着傅元筱下来,“指挥使您的脸……” 他一说她才伸手在脸上蹭了一下,拿下来一看手指上都是血。 “我的脸伤成什么样儿?” “指挥使别怕,应当是那冰的一角划破了您的脸。冰是冷的您没感觉到疼,伤口很细小问题不大。” 禁军很快从酒楼里出来了,详细询问和检查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场意外。 酒楼刚刚从冰库里冻好的冰,他家是整个盛京第一家冻好冰且已经开卖凉食的。 所以故意把那么一大坨冰弄到房顶上去挂着,目的就是噱头啦。 固定冰的钉子松了,正好他们从底下经过就掉下来了。 就是巧的不能再巧了,说书人都说不出的巧合来。 酒楼老板一个劲儿的给傅元筱鞠躬致歉,她倒是没说什么,挥挥手就走了。 此事很快传到了宫中,申屠稷指派了御医去都司走一趟。 正好刚刚周大全禀报完仙梨宫那边的情况,林向梨是做梦梦到傅元筱浑身是血觉着兆头不好才决定要去护国寺吃斋礼佛。 而今日傅元筱那边就出了这种事,巧合的无妄之灾,让他莫名的都开始有些相信林向梨的梦了。 “皇上别担心,御医很快就回宫复命了。”玉公公说道。 “朕一向不信神佛,但有些事着实诡异难解。传旨下去,新年后朕前往护国寺敬香礼佛。” 神鬼之事上一世就不信,可是自己又重来一世就无法解释。 有些东西是不得不信! 玉公公一向平淡的脸被一个大写的震惊所笼罩,小傅将军在皇上眼里的分量比自己所想的要更重啊! 傅元筱的脸伤的不算太重,对于‘男人’来说这伤等同于挠痒痒。 她亦是展现出男子汉的样子来,御医上完了药还想给她包扎,她赶紧拒绝把人给送走了。 亏得只是皮外伤,这要是内伤他还得上手搭脉,真够吓人的。 “今日属下失职没有保护好指挥使,还望指挥使责罚。”邺凌前来认罪。 “嗯?跟你有啥关系。我本身就有功夫,天上掉下来块冰都没躲过是我自己倒霉。就是我这脸伤了这几日出去巡街的事儿也不方便,你代我巡街。” “是,属下定尽职尽责。” 傅元筱实际上想的是本就想这段时间躲着点儿,正好趁着这机会白日里不巡街了。 琢磨着偷懒躲避的事儿呢,内卫趁着夜色而来传皇上旨意。 新年那日皇上便要前往护国寺礼佛,钦点了随行人员里就有她,要她安排好禁军这边的事到时随圣驾。 她大大的眼睛里都是问号,林向梨要去护国寺,他怎么也要去? 还是说又有什么计划了,打算在护国寺进行。 毕竟暴君的肚子里都是心机,他做的所有决定都不是表面,深层的寒意一环套着一环。 第80章 他们俩是那种关系吗 新年到了,傅元筱因为要随圣驾前往护国寺一大早她也没去都司。 禁军那边安排好,再加上邺凌现在是她的得利助手,倒也放心。 豫叔做了好多的菜,必不缺少的就是他现在引以为豪的大列巴。 现在烤的味道相当不错了,原麦香杠杠滴,就是颜色一如既往黑黢黢。 饭菜装食盒命霖川送到刑狱司去给鸿少,她自己则一顿狂吃,临走时豫叔还把切好的大列巴给她装上。 “到了护国寺就只能吃斋,不然给你装一些肉。” “豫叔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几天不吃肉还是能撑住的。” 把小包袱一背,她一副即将离家远航的样子。 跟豫叔挥挥手说再见就潇洒的走了。 新年时节的旧例那是超多,普通百姓家尚且如此皇室更不必说。 但暴君今年不走寻常路,不搞那些乱七八糟浪费财力的东西,去往护国寺敬香礼佛,说起来百姓倒是有不少说他好话的。 毕竟天家浪费奢靡,普通百姓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进宫面圣,暴君已经换了便服。 温润清雅,他在不故意散发气势时那种干净和清润真是让人觉着他像下凡来的。 “过来些。”他淡淡道。 小步伐的上前,她狗腿的姿态极其到位。 申屠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之前受伤的地方结痂了,盘踞在她脸上看起来的确有些碍眼。 “这几日有好好涂药吗?” “嗯,每天按时涂药。” “上次林向梨不是给了你一瓶祛疤的药,结痂落了就开始涂。” “多谢皇上,属下谨记。” 他这关心也不算突然,所以每每此时她就觉着暴君真是胸怀天下。 御驾会在傍晚时出发,暴君摆明了要先行启程。 傅元筱和玉公公还有内卫,很低调的就离宫出发了。 护国寺距离盛京十五里左右,骑快马而行这个时节冷风飕飕可真是爽。 傅元筱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又觉着暴君放着舒服的御驾不坐非得骑马吹冷风,他大概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做。 下午时分抵达护国寺,寺里的和尚已经准备好迎接圣驾了。 他抵达后住持亲自前来迎驾,又禀报说是敬香礼佛的宝殿已准备好,明日元月初一绝不会误事。 申屠稷似乎并没有仔细的听住持在说什么,傅元筱小心的看他就觉着他心里有事。 这护国寺好歹百年古刹,他若是给毁了那就太可惜了。 “小元宵。” “哎!” “随朕走一走,看看哪处禅院顺眼。” “???” 不明所以,立即举步跟上,玉公公与内卫还有那位住持都停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走远。 禅院清幽香气袅袅,为迎接圣驾一个外人都没有,静的叫人心中舒畅。 路过几个禅院他也不言语,清润的面庞瞧着还有几分难得的轻松恣意。 “皇上,您到底有什么事情吩咐属下?”赶紧说,也别让她猜了。 “要你挑一个顺眼的禅院住下,潜心礼佛吃斋祈福。” “……” 傅元筱想起她那时随意夸下海口说他三月的生辰也要给他祈福的事儿来,他也未免太着急了。 言必行行必果的翘楚,她现在都想冲他竖大拇指了。 “是,属下必当诚心诚意。” “那就不要做偷偷摸摸的事,你随身带的包裹里是不是藏了食物?” “皇上火眼金睛啊!”这都知道。 “交出来,不许偷吃。” 这就过分了?! 傅元筱在内心小小的抗争了下,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最后选了一处偏僻的禅院,挨着山又清净。 申屠稷也允了,之后还亲自进了房内查看了一番。 干干净净香火味儿飘荡,佛龛里供奉的菩萨笑眯眯的,祥云金丝绣的蒲团摆在那儿就是要人虔诚的跪着。 到了圣驾抵达护国寺的时辰,此次林向梨与永安也都在,而且这一路上永安已经通过宫女的嘴知道了贵妃跟傅元筱的关系。 一直爱慕,甚至此次来护国寺礼佛她都是为元月生辰的傅指挥使祈福。 这种事情听起来着实大逆不道,可稀奇的是皇兄明明也知道此事非但没治她的罪还搞得如此盛大。 随身伺候她的小宫女叫小松,她什么都知道说起这些事情头头是道。 “公主别着急,到时奴婢去打听一下小傅将军住在哪儿,您想见他的话奴婢也想法子护送您。” “我还是好奇他分明是禁军指挥使,你们为什么唤他小傅将军?” “小傅将军这四个字最开始算个诨名,因为他父亲是傅震大将军。那时他一事无成大家都这样唤他,目的应当是取笑。但谁想到小傅将军大器晚成,现如今的成就不知惊呆了多少人呢。” 永安弯起眉眼,还是觉着自己眼光非凡没有看错人。 至于不举……相比较那般好的人品不举也不算什么了。 小松的确有本事很快打听到小傅将军的住处。 向永安禀报时又说,“旁边的禅院有内卫严守,按理说内卫所在之处皇上也在,所以皇上八成住在隔壁。” 永安略有疑惑,“皇兄也住在那里吗?” 禁卫浩浩荡荡的将西侧整个给隔离开来,明显圣驾在那边儿啊。 这事儿不禁琢磨,永安又想到皇上跟她说傅元筱不举此生都献给他的话,猛然间的她就觉着事情怪怪的。 于是乎她决定冒险去窥探一番。 夜里护国寺木鱼声阵阵,小松领路带着永安绕来绕去的到了那禅院附近。 依稀的能看到内卫值守的身影,她们俩蹲在树下喘气都不敢大声。 “公主快听,是小傅将军在说话。” 永安竖起耳朵,果真是傅元筱的声音。 “皇上……就是这么硬,不硬的话我还不吃呢。” “而且口感非常不错,多在嘴里含一会儿就能尝出香味儿了。” “又硬又韧,原味儿凸出,我最爱吃了。” 永安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她不在盛京长大,亦跟这里的闺秀们不是一样的生长环境,她什么不可思议又肮脏的事儿都看到过。 傅元筱和皇兄…… 他们俩是那种关系吗?! 第81章 自己给自己祈福 禅房里,暴君坐在蒲团上,正静静的看着来回走动的傅元筱在解释。 她很无奈,用最通俗易懂的词句来解释她会随身带着大列巴不是因为穷,是因为她喜欢吃。 随身的包裹在来的路上就被内卫拿走了,之后申屠稷下令她不许偷吃,所以包裹也没再过她的手。 大概他最初以为里头藏着肉,然后就打开了。 谁想到是切成一片一片黑乎乎的大列巴。 于是他就来了,问她现在到底有多穷? 每月的饷银现在已经涨了许多,再加上那时还给她那么多银子,真是一毛不拔到这种程度了吗? 还是将那些钱用到了什么不可明说的地方了? 说了一堆他眼神儿还是那样,她索性从小食盒里拿出一片来,咬。 嚼的有些费劲儿,但享受的就是这股费劲儿,麦香凸出吃进嘴里她真是感觉很幸福。 艰苦岁月时整日陪伴她的口粮,皆是回忆。 “真的好吃吗?” “好吃。皇上您尝尝,我家豫叔烤的。他手艺挺好的,就是每回烤制都有些小问题,黑。” 又拿了一片呈给他,希望他能尝一尝。 自己真的不是穷! 申屠稷几许狐疑,看‘他’在那儿嚼的起劲儿他终于咬了一口。 口感……难以言说。 好吃……他也没感觉出来。 但看傅元筱那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他给面子的咽下去了。 “皇上您觉着好吃吗?” “还成。” 终于解释清楚了她也松了口气,把手里剩下的都吃了她又一边看申屠稷。 许是因为她始终盯着,那清澈的眼睛里都是期待,他也慢慢的把手里那一片给吃了。 误会解除,傅元筱也开始了今晚的诵经礼佛。 拿起佛经她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虔诚的开始念。 一页结束后她敲了一下木鱼,又跪下叩头,“求菩萨保佑圣上顺心开怀!” 说完,她又敲了下木鱼接着诵经。 申屠稷慢慢的扬起眉尾,“你在给朕祈福?” 停止诵经,她转脸看他,“属下答应了皇上呀。而且,皇上不就是要属下兑现诺言吗?” “谁的生辰在元月十五?” “我。” 申屠稷不说了,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好好想想。 她恍然大悟,“皇上要我给自己祈福?我觉着我心里都是对皇上的忠诚,那么皇上好的话我也会好,所以不需要为自己祈福。” “……” 说着说着又开始拍马屁! 申屠稷真是不知该说‘他’些什么好。 “朕的祥瑞会罩着你,但你究竟伤过多少人的心总是有数。坏事做多了总是会遭报应,你为自己祈福是应该的。” 又吩咐她继续,过了半夜再休息,虔诚一些。 随后他便离开了。 他这种命令让人不是很开心,但是目的是强制的让她给自己祈福,又说不出不满的话来。 傅元筱本想偷懒,但一想是给自己祈福也就忍了。 诵经敲木鱼,真有点儿脱离红尘的味儿! —— 翌日,元月初一。 正式的敬香礼佛,林向梨和永安都在场。 傅元筱顶着俩黑眼圈儿一直紧随暴君身侧,尽量目不斜视不去看林向梨。 其实也发现了林向梨在看自己,她的眼神儿不加遮掩但又并非是那种情意绵绵。 反正只需看一眼就知她对小傅将军感情不一般。 但永安这会儿并没有注意林向梨,她更多的是在观察申屠稷和傅元筱两个人。 她发觉傅元筱神思有些游离,蓦一时像牵线木偶。而皇兄……只是敬香前后短短时刻就看了‘他’三回。 事情果真是她所想的那般,皇兄就是心中另有想法。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皇兄是天下之主,他看上了谁那就是他的了,旁人谁也抢不走。 但又一想好在是‘他’不会再跟任何一个女子有牵扯了,因为皇兄不会同意的。 心情从复杂到豁然其实也没多久,而且还是自己给自己开导。 当从宝殿里出来后,永安再看那两个人时甚至还会期盼一下能否瞧见不得了的情意展现什么的。 蓦地,她瞧见林向梨朝着傅元筱走过去,而皇兄正在听住持说话并没有瞧见。 “傅指挥使,那时送给你的崖木念珠你随身带着吗?” “没有。太贵重了,我平日巡街担心碰坏了就放在家中了。” “那……把你一件随身的东西给我,一月后再还给你。” 傅元筱立即低头往身上看,她唯一随身的就是脖子上的玉还被暴君给抢走了。 最后将腰带上的编织流苏扯了下来,这个东西算是近来跟着自己最久的了。 林向梨双手接过,什么都没说就退回去了。 傅元筱也是后知后觉,她要自己随身的东西做什么? 又一想这么草率的就给她了会不会不太好,但自己真是拒绝不了美女。 视线一转就跟永安的眼睛对在了一起,刚想点头示意就瞧见那公主冷冷的收回视线,还哼了一声。 “???” 情况有些莫名其妙,傅元筱一脑门子的雾水,忽然间的都咋了? “回去。”暴君发话了。 “是。” 立即跟上,一路往禅院走。 申屠稷定下的在护国寺礼佛三日,傅元筱觉着他就是有什么阴谋,但过去两天了他什么都没做。 除了会像探监似得来瞧瞧她有没有好好诵经礼佛之外,再无其他吩咐。 这就诡异了,难不成他此次来护国寺的目的就是要她给自己祈福那么简单吗? 匪夷所思啊!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从外敲响,傅元筱扔了木鱼就起身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一个宫女,只是自己不认识。 “奴婢给小傅将军请安,公主在山边等着呢,还请小傅将军移步别让公主久等了。” “永安公主?” “是。” 小松回答,见‘他’不动她就直接上手去拽,非得把人拽过去不可。 没办法,傅元筱又不能把她甩开,疑惑不解的随着她走出禅院。 微微天黑空气也冷,往山边走她环视了一圈儿根本没有永安的影子啊。 “公主呢?” 小松此时却没说话,只是拽她快走,脸上的谦卑谄媚消失不见全是凶狠! 第82章 皇上又香又软 “公主何在?姑娘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小傅将军猜对了,奴婢的确有别的事情。” 傅元筱保持笑意,面对着她凶狠的表情她也依旧。 实际上心里警惕已筑起了一面墙,思量着这小丫头到底是谁,与自己有何恩怨。 但脑内搜索一通后全无结果。 “小傅将军手段高杀人于无形,但这世上总是会有些人看不过去替天行道。” “你说的是……” “余公子!” 傅元筱还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弄明白这个余公子是谁,余常生! 后退一步,她表情变认真,“余常生现在在刑狱司,他没死呀。” “他现在跟死有什么区别呢?而且,注定逃不过一死还会受尽折磨。小傅将军合该去陪他,在地底下给他当牛做马。” 话落,根本不等傅元筱说话她便出手攻击。 别看她长得小小一个但攻击力极强,傅元筱抵挡后退进山里,她却是步步紧逼绝不放松。 她的手成爪目标就是傅元筱的脖子,皆是杀招。 眨眼间挪移到山巅上,这小松破釜沉舟亮出了刀子来。锋利的寒光在眼前闪过,傅元筱上半身向后闪躲同时出拳准确的击在她肋侧。 这一拳是她交手这数十回合之后第一次出全力,小松纤细的身体就飞了出去。 山巅那一侧极为陡峭,小松直接就掉下去了。 傅元筱条件反射的跟着跳下去甚至险些抓住了她的手。 小松砸在了一堆秋日里积聚的落叶里,谁想到落叶那么深那么多,她严严实实的被埋在了里头。 傅元筱后一步落下来,亦是往下沉,她赶紧提气放轻身体又让自己平躺下来。 伸手去抓小松,在厚厚的落叶里摸到了她的身体,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施力把她拖出来,拽出上半身傅元筱歪头一看就叹了口气,她胸口那儿一个窟窿。 这落叶堆积的下头有竖立起来的木桩,准准的扎了进去。 还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跟余常生有什么关系呢,为了他竟然冒这么大的险。 她这年纪都不超过十五岁,居然为了一个男人疯狂成这样,想不开啊! 感慨完她忽然想起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儿,这片落叶积聚地太大了,她如同虫子似得蠕动往边缘挪。 挪着挪着就忽然听到上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我在这儿!” 高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猛然想起什么,她又高喊一声,“别往下跳!” 但她这一声喊晚了,上头有人跳下来了。 只觉着旁边的落叶塌陷,她也被连带着翻了下去。 谁能想到落叶能跟流沙一样,往下沉往下沉,她身体还被抱住了。 她尽力提气想终止下沉,挪腾间脸蹭到了热乎乎的肉,再一挪嘴唇擦到了某一处,同样的湿软。 然后她就停住了。 下方那人也停了,正是俩人都不挣扎了下沉也停止了。 密密麻麻的落叶把他们俩给紧紧包裹住,甚至空气都开始不足了。 当下已计较不了那么许多,这无意间的近距离接触让她整个人都方了。 只闻味儿就知道这下头的人是谁,但是他嘴好软啊!!! “皇……唔……” 只说一个字儿,她脸就被推开了。 更多的落叶挤压过来给两张脸隔离开了。 很想咳嗽。 被闷在这儿就不能张嘴,枯萎的叶子往嘴里钻。 很快的就听到上方有扒拉叶子的声音,傅元筱趴在申屠稷身上默默数数,只希望他们能快一些。 内卫速度和反应都是挺快的,用绳索做牵制人下来不会陷进去,终于把里头的两个人挖了出来。 顺便的还把小松的尸体也拽上去了。 拂开满头满脸的碎叶渣子,火把亮起她扭头去看申屠稷,眼睛不受控的往他嘴上落。 看着挺薄的,谁想到那么软呢! 申屠稷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他眸子暗了几分,一向清润无波此时那暗色让人发慌。 “怎么跟那宫女跑到这里来了?”他问,语气冷飕飕。 她回神儿立即去看小松的尸体,“她为余常生报仇要杀我,打着打着就掉下来了。她太倒霉了没了性命,我原本还想问问她余常生到底怎么给她洗的脑。” “如此看来宫中的清扫还是不干净。”还有漏网之鱼。 傅元筱点点头,蓦地视线又不受控的又落在了他嘴上。 “还敢看?”他淡淡嗤道。 他不斥责尚好,这一斥责她脸上忽然一热,刚刚湿湿的软软的感觉重新回到唇上。 “皇上嘴唇真软。” 眉尾扬起,申屠稷忽然觉着‘他’胆子超级大,这个时候了还敢调戏自己?! “知道刑狱司的酷刑吗,他们有专门的工具,可以把人的口舌完整的从脸上剥离出来。” “……” 扶着后腰爬起来跪在那儿,“属下知错,请皇上恕罪!” 在肚子里骂自己,自己知道就成了怎么就说出口了? 看着‘他’那怂怂又委屈的模样,申屠稷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他觉着自己可能是疯了,因为在落叶底下两人嘴唇贴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觉着有些美妙。 虽说之前就有些预感,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晃或单蠢或憨笨,他竟觉着十分可爱。 那时他不想承认,上一世没任何一个人走进他的心里,他也从未想过那些。 但这一次……真失控了。 这是不可以的,他第一时间便极其排斥,可那些美妙仍在脑海之中回荡。 “皇上,您还好?”傅元筱正勾头看他呢,主要是他皱着眉头十分不适的样子。 睁开眼睛看着‘他’那亮晶晶的眼睛,申屠稷轻轻地叹口气,“你离朕远一些。” “刚刚是意外属下不是故意的。” 她讪讪的缩回脑袋,又向后挪了挪,知道暴君可能是心理有些什么问题。 刚刚的意外在他看来算冒犯了,估摸着一想到都挺恶心的。 但不管他如何想,反正她自己感觉……挺好的。 她也没亲过男人,这算是头一回,还挺软挺香的。 再说孤独终老的暴君的便宜没人占过,这就是守身如玉冰清玉洁的代表。 这般一想,她就觉着自己占了大便宜,还挺爽! 第83章 皇兄看‘他\’的眼神专一炙热 小松的尸体收走,傅元筱也随着申屠稷往回走。 之前太紧张了也没注意,这会儿她忽然发现自己小腿伤了。 应当就是落叶里隐藏的木桩给戳破的,一丝丝的疼,她心中暗暗庆幸没像小松那么倒霉。 从树林里出来就瞧见永安焦急的站在那儿,见他们出来了她迅速的跑过来。 “皇兄,刚刚看到我身边的宫女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你的宫女专趁着夜晚来找傅元筱,不是奉了你的命令吗?” “是奉了我的命令,可是我……” 永安说着说着又卡住了。 申屠稷面色就那般淡淡的,可是清润冷漠的双眼里分明藏着一把利刃。 永安亦是被他这眼神压制的开始发慌,最后破釜沉舟道:“我是叫她来看看皇兄有没有跟傅指挥使在夜里又同处一室。” “……” “……” 被点到的两个人脸上展现出的是一样的无语。 甚至还对视了一眼。 傅元筱抬手抓了抓粘在头发上的碎叶渣子,一副不想再继续听的样子。 申屠稷倒是面色更冷了,“朕在哪里轮得到你来打探?” “皇兄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日贵妃要走了傅指挥使随身的东西皇兄你也没看到,我就总觉着瞧见了这事儿应该告诉您。虽说最初我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觉着皇兄和傅指挥使能够不在意世俗眼光,极为勇敢。” “我想这等隐秘之事本就坚持不易,永安愿意去帮助守护。但凡有人企图破坏,都不应当轻饶。” 这一番剖白不止震惊了申屠稷和傅元筱,周边的内卫一样被震住了。 这么说,他们之前是在内心想过的,但谁敢说出口啊,甚至都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们默契的慢慢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可能就耳聋’的态度来避嫌。 “谁跟你说的这些?”申屠稷语气还是如旧的,眼神儿……就不怎么样了。 “我自己看出来的。言语能骗人眼神不能骗人,皇兄看小傅将军的眼神专一且炙热。” “……” 傅元筱已经开始觉着热了,暴君真喜欢男人? 可自己不是男人啊,这事儿搞大了!! “窥探朕的私事你可知是什么罪过?揣测朕又是什么罪知道吗?来人,将永安公主连夜送回皇宫没有旨意不得踏出殿门。” “皇兄……” 永安真被吓着了。 但内卫根本不给她机会,把她扣住之后就带走了。 傅元筱站在那儿亦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刚刚想为永安说一句的,觉着她就是八卦之心想吃瓜呗。 但一看暴君的脸色……她就怂的选择闭嘴了。 对上他的眼睛,眼神儿可真是吓人。 她很想对他说自己没有对他图谋不轨,至于永安刚刚说的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儿专一炙热……她还真没仔细的看过无法确认。 “哎呀,我的腿受伤了,有点儿疼!”她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申屠稷也垂眸看向她的腿,她还特意提起腿来给他看,布料上染血了。 没有再说什么,尽快的回了禅院。 内卫把随身的伤药拿过来,她自己坐在床边把裤子卷起来一看,戳出了一个小窟窿来。 屋子里暖和还真觉出疼来了,她一边往伤口上撒酒一边龇牙咧嘴的。 申屠稷本是背对着她,听她在那儿叫唤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 视线落在她那白的刺眼的小腿上,他的瞳孔在那瞬间真的刺缩了下。 走过来,撩起袍摆蹲下,“朕给你处理。” “多谢皇上,但属下自己能行不劳烦皇上了。”她担心他再忽然心理变态气急了把她腿拗断了。 用眼神儿警告她别那么多废话,之后他一手扣着她脚踝,另一手拿着酒壶往伤口上倒。 血丝和着酒流下去,她还继续在那儿龇牙咧嘴。 申屠稷终于是听不下去,“有那么疼吗?” “嗯,疼。” 疼的像猫爪,心里头抓的痒痒的,难受。 “忍着!” 咬紧牙关忍着,看着他开始涂药包扎,后知后觉暴君做这些做的还挺好的。 包扎好了他也松手了,蓦地又道:“自从不长胡子之后你是越来越‘一身轻松’了。” 睁着眼睛看他,傅元筱反应了一会儿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没腿毛。 “嗯,都脱落了。” “若是被你以前那些相好的姑娘瞧见,她们不知该怎么伤心呢。” 暴君这话就有点儿讽刺的意思了,傅元筱想了想,“我往后就不在她们面前脱衣服了,自从没腿毛了我发觉我自己比姑娘还白。这要是跟她们坦诚相见,多打击她们呀!” 好不要脸啊! 再一瞧‘他’,那得意的有根尾巴就翘起来了。 薄唇弯起,他终是被‘他’那德性逗笑。 一看他表情好了傅元筱也笑起来了,“今日发生的事让属下觉着梅党余孽还是没清扫干净,回城后属下亲自去调查抓人,将他们一网打尽再也翻不起风浪来。” “只要梅南擎还在,这些人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们会想法子的进城,城中不会安静。” “皇上放心,属下的职责就是保证城中安宁,定不负皇上所望。” “先养好伤再说。” 将这些事都交给‘他’一人,申屠稷当下还真是隐隐的有些不放心。 ‘他’太容易被女人影响了,就如今日那刺杀‘他’的宫女,若真狠下心岂会一直打到山巅去,还不是在山下就解决了。 把裤子放下,她撑着站起身,那造型颇有点儿身残志坚的劲儿。 微微摇晃,申屠稷的手就伸过来了扶住了她手臂。 手温热有力,能感觉到他是全心全意的想扶住她的。 傅元筱在那时心中还真有些异样划过,抬眼看他,“永安公主今日说的话让皇上生气了?可能是属下不长胡子就没有男子气概了所以让她生出那种错觉来。不然日后属下画一些胡子在脸上,尽力的吃胖一些,变成一个糙汉的话估计就不会有人瞎想了。” “朕会那么容易被一些闲言碎语激怒吗?有则有,无就是无,朕向来不会解释不着边的猜测。你也莫要胡思乱想,朕岂是那么容易被高攀上的?” “……” 傅元筱动了动嘴角,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84章 身份要藏不住了 贵妃林向梨吃斋礼佛极其虔诚,她连房间都不出的。 平均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念佛经,这份儿虔诚劲儿估摸着住持都比不上。 傅元筱也因为腿伤了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那本佛经都快被她翻烂了。 又过去两日,她在房间里抓痒呢就听到隔壁禅院里有略吵闹的声音。 暴君就住在隔壁他很爱清净的,这两天她都没见着他。 把裤子放下挪腾到门外,翘脚隔着低矮的墙往隔壁看,内卫都在院子里呢。 两手往墙头一扒,她跟土拨鼠似得,“怎么回事儿?” 周大全走过来,“内卫在城中抓了疑似前朝的余孽,皇上本下令这几日不许打扰,但他们把人送来了都到寺里了。” 他自是以皇命为准,在训斥他们呢。 一听前朝余孽她内心的警灯瞬间亮起,“皇上难得清静,不然把人送到刑狱司,金大人一直抓那些家伙呢。” 周大全一听刚想点头,那边禅房里传来暴君的声音,“带过来。” 傅元筱警铃大作,想躲开但又想知道那些前朝余孽会说啥,于是扒在那儿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很快内卫把人带来了,一共两个还挺年轻。 片刻后申屠稷从禅房出来,披着雪青色的披风,温润又遗世独立,还挺好看。 傅元筱当下可没心情关注他美不美,转着两只眼睛紧盯着。 “冒险潜入盛京目的为何?”他淡淡问了一句。 内卫立即动手,先折磨一番,那俩人都口鼻窜血了才停手。 自动交代了。 “据说陶悦公主的女儿在盛京,我们是来找她的。” 傅元筱的脑袋又往下沉了沉,露出的眼睛贼兮兮。 申屠稷倒是眉峰微皱,“寻陶悦公主的女儿?一个女子值得你们如此冒险,看来你们这些余孽内部也争端不断。” 他很快就想到了他们的目的,怕只是借用陶悦公主唯一女儿的这个名头,来集合某些力量。 那两个人不敢说话,满脸都是血跟血葫芦似得。 周大全再询问了一番陶悦公主的女儿在何处,样貌是何样等等。 却不想那两个家伙摇头他们没见过,但根据上头的指示是,据说那位小公主样貌极美像极了陶悦公主。 而且经常在盛京城内街上出现,有以前见过陶悦公主的人见到了她所以才确认了她的身份。 但实际上陶悦公主长什么样他们也不知道,当年那位公主极其神秘低调,见过真容的也没多少。 傅元筱在那儿听着,越听越觉着说的就是她啊! 她娘是陶悦公主,用农女的身份嫁给了傅震,怕是也为了逃避前朝公主这个身份。 问完了,那两个人被拖走了,申屠稷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 她慢慢的把脑袋往下沉准备回禅房去,暴君忽然发声,“过来。” 挪腾到隔壁去,傅元筱小心的观察他的脸,心里头暗忖他会不会当即下令全城搜捕陶悦公主的女儿然后直接杀掉。 “样貌极美的女子,经常出现在城中街上,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属下觉着大家闺秀应当也不会经常上街,或许家中情况不好需要她抛头露面?极美的话……青楼里的一些姐姐极美。说句得罪人的话,很多大家闺秀的样貌也比不上她们。” “按你的意思,她可能是个青楼女子?” 傅元筱歪着脑袋想了想,“她若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又觉着可能不会混的那么惨。” 申屠稷眸色很暗,带着锋利的压势让人喘不过气。 “不如属下去找,城中漂亮的姑娘逃不过我的双眼。” “此事用不着你,也别想着借公徇私。” 眼色变冷,让‘他’去找姑娘‘他’还能干正事吗? 傅元筱无话可说,她本来想揽过这事儿到时看看能不能暗箱操作啥的,但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申屠稷还是将此事交给了周大全,并且下令时傅元筱就在旁边儿。 他下的命令是必须找到此人,不计后果留一口气就行。 她站在那儿真有点儿怕了,这最后若真查到了自己身上,暴君估计会生出一种遭背叛的感觉。 到时面对她的兴许更血腥。 内卫走了,她站在那儿咬着嘴唇眼睛叽里咕噜乱转。 申屠稷一眼看到‘他’眼睛里充斥着的小不甘心,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他’是可惜这个光明正大找姑娘的机会。 所以这个活儿不交给‘他’极其正确。 在护国寺待到了初六,圣驾返程,林向梨还留在寺中。 回了城里新消息就进了耳朵,说是梅南擎在南部纠集了多股势力,其中就有前朝余孽,他果然是跟逆贼同流合污了。 初一那天打了一场,谢安用出色的排兵布阵和英勇一炮打响声名。 这就是帝王的提携。 回到都司平日里照常巡视,总是能在街上偶然碰到便装的内卫。 傅元筱就会小心的关注,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若找不到这个人怕是不会罢休。 但凡出街皆披风兜帽罩身,她如今这工作性质真就挡不住抛头露面。 “指挥使快看。”邺凌忽的小声道,一手往前指了指。 傅元筱往前头看,只见穿着一身书生布衫的周大全堵住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摆明被吓着了想躲,又有些胆怯。 她眉头一皱,若不是早就知道内卫在干啥,就周大全这样的她非得把他抓起来不可。 终于放过了那姑娘,傅元筱也骑马走到了他旁边。 居高临下,“兄弟,你们这些天就这样满大街堵姑娘?这要是有人来向我告状我抓你还是不抓你啊。” 周大全也略尴尬,满大街堵姑娘他就觉着很下流,从没做过这种事。 “这几天将全城的青楼都彻查了一番,一些来历有疑点的都抓走了但目前来说没收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兄弟笑话了。” 看他老脸都要红了傅元筱忍不住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玩笑而已。” 周大全点点头,蓦地又小声道:“皇上今日忽然说没准那女子会女扮男装,接下来我们可能要严查清秀男子了。” 傅元筱心里咯噔一声,暴君的思想真是开阔啊,这都想到了。 第85章 给暴君展现一下男子气概 上元节,傅元筱的生辰。 豫叔都在家做好了一桌菜,皇宫那边传来旨意让她进宫。 皇宫还是有新年气氛的,尤其她进宫快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宫中忽然燃起烟火。 距离不远,她仰头就看了个全景,金灿灿的映的她眼睛都成了金色的。 没想到还有这种节目呢,她驻足站在那儿观瞧,待回过神儿时发现申屠稷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旁边。 立即请安。 “皇上。” 申屠稷没言语,只是抬手将一个盒子给了她。 “这是……”暴君给生辰礼物吗? “林向梨给你的。” 她有那么瞬间的尴尬,明明那是他媳妇儿,这搞得好像她媳妇儿似得。 打开盒子,没想到里面是之前林向梨从她那儿要走的那条流苏。 泛着一股香火气,可见是刚刚从护国寺送回来的。 “她诵经祈福半月,这流苏在她看来拥有避祸的功效,戴着。” 原来是这样,傅元筱心中点点愧疚,自己都不知该怎样去报答人家了。 欠钱欠物都可以还,可欠了感情咋还呢? 把流苏重新佩戴在腰带上,她再次抬头看烟火,这是最后一朵了。 绚烂而硕大,她眼睛都跟着迷蒙了一会儿。 “我生辰赶得时日可真好,还有烟火可以看。我可以自恋的想象成这场烟火就是给我燃放的,为了给我庆祝生辰。” 申屠稷看着她,倒是没说什么。 他并不想承认,今早内司局战战兢兢的询问上元节是否循旧例准备庆祝时他心里头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他’的生辰。 新年本无惊喜,他倒是想将朴素贯彻到底。 但最终还是同意在半夜时燃放烟火,但林向梨忽然送了那条流苏回来,召‘他’进宫来时自己猛地想起烟火之事,就临时改了燃放时间。 正好,‘他’看到了。 玉公公正好过来,提着精美的食盒。 “皇上,该用晚膳了。” 申屠稷看向旁边还傻乎乎看着天空的人,“用晚膳了吗?” “吃了两口,知道皇上急召就赶紧进宫了。” “一同用膳。” 淡淡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御书房。 傅元筱赶紧跟上去,上元节的晚膳还是丰富的,而且每一样都具有特别的意义,还有一壶桃花酒。 半个屁股搭在椅子上,傅元筱还是有些局促的。 玉公公倒了两杯酒,摆明了这是要她陪皇上喝酒啊。 她怎么不知道暴君饮酒呢? 还琢磨呢,那两杯酒都放在了她面前。 “朕不饮酒,上元节的这杯桃花酒你代朕喝了。” “……” 拿起酒杯,她先致意了下,之后痛快的喝了。 别看它叫桃花酒,可不是清淡无味相反有些烈。 两杯下肚她就不受控的抖肩,太刺激了。 暴君允许用膳,这才执起玉箸吃菜,宫中出品果然好吃。 脸蛋儿塞得鼓鼓,对面的人忽然开口,“这几日内卫毫无收获,朕猜测那个女子不止平日里女扮男装,或许从小便以男人之身份露面生活。” “……” 咀嚼的动作一顿,她就觉着暴君开了天眼,脑子又好使,这都猜出来了。 眼睛一转,脑子里转出了一串应对计划来。 “属下觉着女人终究是女人,她扮成了男人也改变不了女人的本性。男人所拥有的那种阳刚之气,横冲直撞她们就不会拥有。” “所以,依照这个条件去找人的话应当能更节省一些时间。毕竟咱们盛京长得好看的男人也不少,譬如属下我,人人都说我是盛京第一俊!”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之后站起身单手撩了一下袍摆,两步绕到申屠稷面前。 俯身凑近他,微醺的眉眼因着风流而展现出不容忽视的攻击力。 “我虽然俊美无双,但实际上骨子里是个渣男。但凡真男人都有改不掉的劣根,我觉着让内卫查那些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又样貌不错的男人,成功率更高。” ‘他’略有酒气,而且这居高临下的姿势,让申屠稷有瞬间不能呼吸。 漂亮的眼睛近在眼前,那下流气都要冒出来了。 “这么说来,朕也有嫌疑了?” “嗯?当然不是。皇上是冰清玉洁干净的像一块儿剔透的冰。” “朕已经不是冰清玉洁了,被玷污了!” “……” 她从刚刚说话开始就计划好了,要给暴君展示一下她的‘男子气概’。 再加上传说中傅元筱的风流渣男气,让他不要怀疑到她身上来。 毕竟他太聪明了。 既然都已经摆出这霸王硬上弓的造型来了,他又暗暗骂她,一不做二不休…… 眼睛里闪过一丝下流的坚定,她猛地沉下腰奔着暴君的嘴角就过去了。 啾! 稳准又用力,这一口亲的结结实实。 申屠稷的瞳孔在震颤,放在膝上的手也同时成拳。 湿软馨香,‘他’比桃花酒要香的多。 玉公公刷的转过身去,他其实还想接着看的,内心对小傅将军的英勇无比敬佩。 这世上就没有女人敢轻薄皇上,男人……也八成不会有那想法。 唯一的小傅将军啊!! ‘他’亲在他唇角那里许久,呼吸急促吹得他面皮都开始发痒了。 他想伸手把‘他’推开,但还没动作呢,那个轻薄他的人忽的退开了。 满脸通红,眼睛也是眯上的,站在那儿摇晃了两下,直接眼睛一闭朝后一倒。 呈一个大字瘫在地上,睡过去了。 申屠稷慢慢的抬手抹了抹唇角,仍旧是抹不掉‘他’的味儿。 玉公公听到动静就小心的转过头来了,看了看醉倒过去的小傅将军,又谨慎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天子。 “皇上,小傅将军这……” “别管‘他’,让‘他’在这儿睡。” 这是给‘他’轻薄他的惩罚。 玉公公垂首领命,心里却在感慨,皇上对小傅将军可真好。 这要是换个人轻薄了皇上,他八成得把人给大卸八块。 天子离开了,玉公公也在外把御书房的门关上,那个大字瘫倒的人诈尸一样的坐了起来。 她眼睛睁得溜溜圆,干了这么流氓一事儿,暴君应该不会将怀疑落到她身上了。 值了! 第86章 脸红什么? 生辰当晚傅元筱就是在御书房度过的,那地上能睡吗?她又不傻。 反正也没人监视,她跑到龙椅上去睡得。 接近清晨时外头有动静,她才连忙爬起来又回到地上摊成一个大字。 营造出一种自己整晚都睡在地上的模样。 大门开了,玉公公快步走进来,推了推还隐隐打鼾的傅元筱。 “小傅将军,你可以回家了。” “嗯?天都亮了!诶,我怎么睡在御书房了?” 眯着眼睛坐起身,她一副回忆一半回忆不起来的模样。 玉公公仔细的瞧了瞧她,“小傅将军忘记了?” “就记得跟皇上喝酒来着,皇上可真好在我生辰当日赏赐酒喝,宫中的桃花酒真好喝。” “之后呢?” 脑袋一歪做仔细回想状,之后摇头,“记不清了。好像跟皇上说悄悄话来着,离的很近。” 玉公公心说你们那哪是离得近,您酒劲儿再强点儿估摸着都把皇上给‘吞了’。 “后来小傅将军就醉倒了,皇上说让您睡在地上散散酒气免得今天误事。” “多谢皇上关心,我得上值了,劳烦玉公公一定向皇上转达属下的谢意。” “那是肯定的,小傅将军慢走。” 快速溜走,只要她说自己不记得了她相信就不会有人把昨晚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果不其然,玉公公都只字不提,非常好! 她就是醉酒失忆了。 —— 内卫在城内搜查女扮男装的嫌疑人,别说,仅仅十日就有了收获。 傅元筱是在城中巡视时看到内卫追人之后去帮忙才知道的。 被追的人穿着男人的长衫,但眉清目秀个子也不高,因为被追像受惊的兔子似的。 傅元筱一看其实心里倒是放松了些,因为自己真的跟眼前这个不太一样。 自己个子算高,甚至有的男人都比她矮一些。她也不会有这种我见犹怜的眼神表情,总的来说也不会有人觉着她是女人。 “抓住几个了?” “这是第三个。谁能想到咱们盛京这样的人还不少,都带到刑狱司了,皇上也准备过去。” 傅元筱一听,觉着自己也应该去瞧瞧。她现在好奇这帮姑娘为啥要以男人身份过活,难不成比自己还有更深的秘密? 刑狱司里三个从小女扮男装的姑娘都到位了,傅元筱站在外头看了看,心中更安。 的确如她所想,她们女人气息还是很重的。 穿着男装瞧着也是清秀文弱有女气,自己即便穿上女装跟这世上的女人也有很大差别。 申屠稷和金听鱼到了。 这是自从上元节那晚后傅元筱第一次见他,照常的请安,但耳朵尖的确是红了。 申屠稷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 金听鱼亲自去审问那三个姑娘,其他人则在隔壁能够听得很清楚。 三个姑娘哪见过刑狱司的阵仗,金听鱼两句话说完她们就哭了。 各自老老实实阐述为什么从小扮男人,各自的背景和理由竟然异曲同工。 无不是家庭原因重男轻女,娘亲没生出儿子被打被骂,或是被忽视且祖父扬言不分家产等等。 于是在生下她们之后大为失望,但同时想出法子来,伪装成男孩儿。 她们都是爹娘知道真实性别,隐瞒作假也是父母齐心协力,所以这些年并没有露馅儿。 但她们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做男人,尤其年纪大了到了可以婚娶的年纪就更是忧愁。 她们述说完这些就开始祈求刑狱司别给她们定罪,一切皆是父母之意她们无法违背。 认真说起来南晋的律法上倒也没有关于女子扮成男人是犯罪这一条,定罪也构不成。 金听鱼用司法严正的声音在给那三个姑娘开解,这屋傅元筱单手摸着下巴,因为心下安定了些所以整个人就显得十分闲散。 难听的来说流里流气,不像啥正经人。 申屠稷扫了她好几眼了。 那一副没心事的样子,充分印证了没心没肺这四个字。 周大全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压低了声音道:“抓这三个姑娘着实叫我为难,她们一瞧就不是男子。” “样貌清秀眼神温柔,确实不像。” “不止如此,那身形……所以抓的时候我极力避免碰到她们。” 扭头一看周大全的大红脸,傅元筱就不怀好意的笑了。 “你是不是碰着人家那啥那啥了。”她说着还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两下。 周大全不吱声,但显然就是默认了。 “感觉如何?跟咱爷们儿肯定不一样。咱都硬邦邦的,没意思。” 说完,她手成拳在自己胸前哐哐砸了两下。 周大全轻轻点头,但看得出还是害羞的。 “唉,这就是所谓的温柔乡。男人都逃不过温柔乡,咱都是男人,都懂,不丢人。” 两个人在那儿说的热络,无不是关于女人的。 尤其傅元筱笑的略猥琐,申屠稷想不注意都难。 “小元宵。” “哎!” 立即跑到跟前儿,狗腿的一如既往。 暴君就那般眼波淡淡的看着她,说不清喜怒,但能瞧得出他不太高兴。 她又把身子往下压了压,狗腿谄媚比之刚刚更甚。 “你对此事如此热心,甚至不惜跟着来看热闹,不如朕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属下也没那个能力,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整个盛京只有那些藏污纳垢之地无法彻查的清楚,你在那里有门路认识的人也多,交给你正合适。” “……” 这是夸她还是骂她? 一时间她没太琢磨明白。 “那属下就去试试,黑市、青楼等等都翻一翻。” “管好自己的手……和嘴。” “???” 这话具有明显的暗示,傅元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晚在御书房的事儿。 她可不就是上嘴了嘛! 他在暗示这个吗? 申屠稷看着‘他’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睛身体微微向后,呈现出几分闲适的邪气来,“脸红什么?” “啊?红了吗?可能是近距离看皇上的眼睛被惊艳到了,皇上的眼睛真好看,像琥珀!” 薄唇微弯,“所以你又打算做什么?还是给你喝两杯酒你就会付诸行动?” 第87章 ‘他\’不举后都体会不到那种疼了 若说盛京的藏污纳垢之地,那少不了黑市和青楼啊。 凑巧的是这两个地儿傅元筱都熟。 盔甲一脱,换上华袍,以前风流的小傅将军又回来了。 她其实蛮喜欢这样悠闲的,如果周大全能不跟着她的话就更好了。 实际上他也不愿意来,是暴君的圣旨他不得不来。 正经惯了的人到了这种地方他浑身不自在,估摸着按往常来说他就是抓人的,头一回不能抓还得了解人家就很难受。 黑市里什么人都有,卖啥的都能找到。 买人都是小儿科,那种朝廷明令禁止的药也有。 傅元筱拿在手里玩玩也不敢放在鼻子底下吸,那卖药的老头就口若悬河的给介绍,这药如何如何好。 说有不少学子读书读得脑袋都木了,闻一口这个药瞬时神清气爽。 听他吹牛呢! 傅元筱就笑笑还挺和善,周大全极一副来查封人家的样子,最后那老头也不说了。 “先生有没有见过非得扮成男人的女子?” “你不就是吗?” 傅元筱瞳孔震颤,脸上的笑却愈发灿烂,“给我好好说话,若不然我就让这位直接把你送到刑狱司去。” 老头讪笑,之后点头,“见过,太多了。一些贵妇人找男人,珠胎暗结买堕胎药的,遮掩身份做生意的,应有尽有。” 谁能想到偌大的盛京有这么多糟烂事儿,周大全眉头皱的紧紧地。 傅元筱倒是没太意外,人生百态嘛。 逛了一大圈儿,见了不少人俩人就撤了。 正好傍晚,烟花之地也开张了,俩人就往那儿走。 天还是有些冷,过往之人大都穿的很厚,傅元筱亦是裹着披风扣着兜帽,微微低头连脸都看不清楚。 擦肩而过一人,走出去几步后她忽然停下,扭头往后看那个刚刚经过的人已经走远了。 也是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遮挡的严实但能看得出个头不高。 “怎么了?”周大全也往后看。 傅元筱摇头,那一瞬间她觉着那人像梅鸢。 她消失很久了,也不知去了哪儿。 暴君说放过了她,其实自己也相信他并没有派人去找她。 她若是冒险回了盛京,实在不明智。 万花楼已重建完毕,跟以前一模一样,除了地底下的密室都填平了之外。 小傅将军到了那真是‘一呼百应’,其实她都没做什么,那些姑娘们纷纷围拢过来把周大全都给挤开了。 他这是头一回瞧见傅元筱在花丛之中有多受欢迎,说左拥右抱都不够,觉着‘他’应当再长十只手才成。 花费了不少时间到了三楼的雅间,她脸上已一堆鲜红的口脂印儿。 本就俊美无双,那些印子衬得她更是风流浪荡到无边。 可莫名的,又不招人讨厌。 如周大全这样的人,此生最烦四处留情之人,可真烦不起傅元筱来。 坐下,她随意的拿起袍子一角擦脸,“兄弟见笑了,许久没见姐姐们也是想我了。” “切记皇上叫你管住手管住嘴。”圣旨不能忘。 “我没动手更没动嘴,刚刚那些姐姐抱着我我手都没动的,你可别在皇上跟前瞎说啊。” “我不说。” 周大全摇摇头,他会说‘他’这种花边事?又不是没事儿闲的。 很快的小傅将军的老相好就来了,正是这万花楼的头牌闵儿姑娘。 真能看出想念来,进了房间就扑到了傅元筱怀里,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没良心的,仕途越来越顺都不来见我了。是不是觉着闵儿身份低微,跟你小傅将军在一块儿辱没了你的名声?” “姐姐可别冤枉我,你这要是冤枉我冤枉的狠了,我就跳护城河去洗刷冤屈。” 她油嘴滑舌的,闵儿瞅了她一会儿就噗嗤一声乐了,“我还能舍得你去跳护城河呀,若风寒了还是我心疼你。” “就知道姐姐最宽容最好了。” 闵儿靠在她怀里娇羞又开心,傅元筱也确实没动手,但她也没拒绝啊。 两只手就那么摊着,一条腿支起来,对比周大全的正襟危坐她就不是个正经人。 喝了两杯酒,傅元筱忽然问起万花楼里最近有没有外地生人来的事儿。 闵儿想了想,“还真有。一看那穿着打扮就像从南部来的,裹得像没褪毛的羊似得。还特别急色,我一进房间就摸我胳膊。若不是兰娘拦着,估摸着他们得当场把我胳膊卸下来啃了。”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点闵儿说的倒是对,南部的人若赶在这个季节来盛京肯定受不住这冷空气。 会穿的比盛京本地人厚的多。 见傅元筱垂眸思虑,闵儿倒是痛快,“等着,我去问问今天来没来外人。” 话落,她起身就出去了。 傅元筱坐直身体,“若真是从南部来的,兴许也不是前朝余孽,没准儿是梅南擎的人。这老东西贼心不死,始终惦记着呢。” 周大全亦是面色严肃,事关叛贼决不能饶。 很快闵儿就回来了,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兴奋,“还真来了,他们点了素儿,就在楼下呢。” “去看看。” 闵儿给带路,三个人下了二楼。 那房间门紧闭但里头不断传来素儿求饶的声音,傅元筱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 闵儿还在旁边小声的说他们就喜欢干这种事,三四个男人只点一个姑娘。 二话不说,傅元筱就跟周大全冲进去了。 的确是四个男人,其中两个周大全还认识,之前就是梅南擎身边的。 既如此那可不客气了,火力全开其中一个牙都被打掉了。 房间里桌椅碎了不少,周大全甚至胳膊都被划伤了,但成功的把这四个人渣给制住了。 傅元筱除了一开始动手外,就是护着素儿了。 用被子把她给包裹上,细皮嫩肉的肩背都给咬坏了。 “四个狗东西,先挨个的给他们胯下来一脚,让他们鸡飞蛋打!” 周大全还真迟疑了下,身为男人他知道那种痛。 见他没动,闵儿哼了一声气势汹汹过去狠狠出脚,那四个人渣就嗷嗷痛叫的窝成了一团。 周大全脸都跟着抽搐了下,又暗想傅元筱不举了是不是都体会不到男人这种切肤之痛了。 太狠了! 第88章 暴君又一本正经的骂人 内卫速度很快的将那四个狗东西拖走了,麻袋一套亲娘都认不出是谁来。 傅元筱还抱着素儿安慰她呢,闵儿则站在她身后给她的肩膀涂药。 “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不行叫大夫过来再仔细给瞧瞧。” 素儿红着眼睛倒是乐了,“他们到底是人,哪会有犬病,别吓我。” “好好好,不说了。” 把衣服提上来给她穿上,傅元筱也不猥琐不下流,就是给姐姐穿衣服而已。 “往后楼里再来一些这样奇奇怪怪的外地人我们就都禀报给你,让你立功。” “能亲口告诉你,前提是你得经常过来。” 两个姑娘一人一句,明示暗示都足了。 傅元筱连连拱手,多谢姐姐惦记,还想着她立功高升呢。 一通闹腾都快半夜了,离开万花楼直接去找周大全。 内卫折磨人有一手,短短时间已经从他们嘴里抠出来点东西了。 梅南擎之前那是狂敛财,三分之二都秘密运出了盛京,但仍旧有三分之一还没运走呢。 现如今盛京城内戒严,禁军巡街极为严苛,想大动作的往城外运东西极其不容易。 所以他们很多人分批的进城,就是要想法子将那一批银子带出去。 谁想到又事关钱,傅元筱眼睛都睁大了。 “藏在哪儿了?” “他们说自己不知道,就等着上线给指令呢。” 小手一搓,这种事关钱的事儿那就不能马虎。 而且她忽然觉着暴君财运真好,自己稳坐龙椅没事儿也不出宫溜达,就总是能得着不少的钱。 当然了,仔细计算的话这福气也是自己给他带来的,也不知他是否知道‘感恩’。 严刑拷打向来是最管用的,一天后周大全就给她送来了新消息,一直潜伏在盛京的他们所谓的上线向下传递消息了。 要他们四人在钟祥楼附近待命,以身体来带银子,全部以人力带出盛京去。 这法子……也是傅元筱没想到的。 全用人力,那得用多少人花多少时间? 不过如此看来他们也是没招儿了,这是最后的招儿了。 调派禁军在钟祥楼附近埋伏,再把那四个家伙拎出来稍稍打扮一下裹得厚重些,遮挡住鼻青脸肿不成人样。 天色暗下来各自就到位了。 傅元筱亦是裹着披风躲在街角暗处,周大全在她旁边儿神色严肃。 蓦地,街上出现一个人,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个头也不高。 这么一个人,在这空寂的街上非常突兀。 “我去看看。” 傅元筱举步过去了,周大全握着兵器十分警惕。 眼睁睁的看着傅元筱到了那人近前,下一刻那人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细细白白的,这一看就是女人的手啊。 周大全眉头都皱起来了,什么情况? 让他迷惑不解的还在后头呢,那忽然出现的女人应当是说了句什么,之后就把傅元筱给拽走了。 而傅元筱呢……‘他’看起来也是心甘情愿跟着走的。 周大全满脑袋的问号,此乃关键时刻,怎么碰着了女人脑子又不好使了。 接下来让周大全更觉着傅元筱天生‘倒霉’了,因为皇上和金听鱼大人居然来了。 只他们二人,裹着披风也遮不住一身气势。 “傅元筱呢?”皇上到了就问了这句。 周大全拱手低头,他也不是想戳傅元筱轮胎,就只是实话实说。 “刚刚出现了一个不知名女子,傅指挥使跟着那女子走了。” 不用抬头都感觉到了皇帝的不悦,周大全也不敢再说啥了。 倒是金听鱼很公正,“当下此处不宜有百姓经过恐无意伤到他们,把人带离此处是对的。” “‘他’兴许是老毛病又犯了。” 金听鱼没接茬儿,傅元筱风流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新鲜事儿了。 终于,那四个被放出来的饵见到了人,各自背着一个包袱里头都是钱。 交接之时这边内卫忽然冲过去,捞了个人赃并获。 而之前埋伏在暗处的禁军也出来了,他们清楚的看到送钱的人是从哪儿过来的。 就是钟祥楼旁的一个民居! 不用多说了,大部队直奔那民居。 大举冲进去,申屠稷和金听鱼就站在大门外,正等着呢一个人匆匆跑了回来。 “皇上,金大人你们都来了。”是傅元筱。 她兜帽都摘下去了,脸露出来,火把映照下那脸蛋儿红扑扑甚至额头还有汗珠。 这一看,‘他’就像刚刚干了什么出力气的事儿啊! “做什么去了?”金听鱼问,严正的声音里有提醒,提醒她皇上不太高兴。 “属下刚刚得到了最新消息,那些钱没藏在这儿,我知道在哪儿咱们过去。” “你从何得知?”申屠稷问。 “呃……我到时单独跟皇上交代好不好?” 眼波淡淡,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迅速离开此地,绕过了两条巷子抵达一个小型的榨油厂。 这就是藏在民居里的小作坊,平日里寻常百姓来买因为便宜。 但实际上这作坊就是个障眼法,把那些装油的大木桶挪开后,后头的木桶里都是银子。 仓房很大,随着点燃更多火把木桶一个一个揭开,好家伙,晃眼的很。 金听鱼查看了一番就离开了,派人开始抓之前榨油坊的人。 傅元筱懂事的挪到申屠稷身边,准备向暴君汇报自己的事儿。 就算她现在不说,暴君也有法子让她说出来,与其会得罪他还不如老实交代。 申屠稷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 但那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赶紧自己交代。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先呈给了他,“这份名单是梅鸢给我的。” 听到梅鸢二字,他眉头一动这才正眼看她,“她人呢?” “走了。” “她冒险回了盛京就为了给你送这份名单?” “其实她是想把梅南擎彻底搞垮,她之前潜到了南部去,虽然没见到梅南擎本人但看到这帮人神神秘秘的往北走,她就跟上来了。” “到了盛京后她又跟踪他们调查,就查到这儿来了。” 申屠稷拿着那份名单看了看,上头的名字都是盛京本地人。 有当官儿的,也有平民百姓,皆是梅党的据点。 “四处留情倒也有好处,在妓院里有青楼女子帮你,潜逃在外的人冒险回来还是帮你。有这么多帮手你不立功都难。”他一本正经道。 这话,傅元筱又分不清他是夸她还是骂她了。 第89章 ‘他\’若是个女子就顺理成章 了 那么多的钱装车从这简陋的巷子里运出去,真是极为震撼。 暴君的财运那是杠杠滴,兴许上辈子是财神本尊。 傅元筱是羡慕的,也有点儿眼馋,但也仅限于心里想想。 暴君的东西,不能拿! 那份名单已给金听鱼送去了,接下来就全部交给他了。 天亮了,这个时辰真的很冷。 整个儿包裹在披风里傅元筱一边看申屠稷,这一次收获这么多想必他睡觉都会笑醒。 但其实暴君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得着了那么多钱他都不带兴奋的。 “你的密室建的如何了?” “我也还是前几天才过去瞧了瞧,地底下的部分差不多快完工了,已经开始着手地面上的布置了。七个主题还有测智商的小关卡,超级带劲。” “走,朕去看看你这次到底弄了多少花样。” 他言语淡淡,又动作很轻的拨弄了下身上的披风,那一举一动颇有那斯文败类的味儿。 又能说啥,只得带着他前往密室基地。 目前都没人说那里是梅府了,但凡说的话就用基地二字,特别大气。 谁也没想到一大早的傅元筱会来,还把守门的吓了一跳。 赶紧开大门迎她进来,又细致的交代今天匠人们要做什么,外部的大框封闭已经做完了,从今天开始就都是精细活了。 “如此算来三月咱们就能开启密室赚钱了,细化的东西师父那儿的管家都筹划的差不多了。皇上,到时咱们第一批来试试身手怎么样?” “三月你倒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 稍稍一想,傅元筱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皇上生辰,属下必当去护国寺为您诵经祈福。皇上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属下倒是听说过一些新奇的庆祝生辰的方式,皇上若感兴趣那属下就试试尽力给皇上一个惊喜。”她可真诚了。 “你又是从哪儿听说来的?青楼里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拿青楼里耍的玩意儿膈应皇上?是属下一片真心。” 慢慢转眼看她,申屠稷薄唇动了动,能从他眼睛里看到一抹愉悦。 傅元筱一瞅也乐了,他这是开心了,开心就好。 “朕到时就看看你会给出什么惊喜来。” 此次的密室大都以恐怖诡异为主,为的也是城内年轻人猎奇心重。 上回万花楼那两个主题的密室,明显恐怖主题的更得喜欢。 异域神秘的风格,尤其那地底下做的特别利用视觉上的偏差甚至造出了‘万丈深渊’来,的确是瘆人。 似乎只要掉下去就不会再上来了。 一看暴君在那儿谨慎的盯着看,傅元筱弯了弯嘴角,抬脚一勾墙根底下的钩索,紧贴墙壁上的一张木板就落了下来。 她抬手一推他,他就朝着那木板栽了过去。 哪想他反应如此迅速,都没扭头看她,在栽过去的同时扣住了她的手直接把她也拽过去了。 他坐在了木板上,她则坐在了他腿上。 这造型…… 俩人看向对方的同时,就愣了。 光线昏暗的,他眼睛深处波光粼粼的,那是她说他眼睛像琥珀,其实更像被水洗过的琥珀。 她睁大了眼睛瞅他眼珠子,越看越上瘾似得好像要给抠出来一样。 申屠稷眉头动了动,手收紧成拳也没把她推开。 两个人就这般无声的对视着,呼吸相融甚至分不清你我。 “把朕的腿当椅子,舒服吗?” 回神儿,傅元筱小小的动了动屁股,“能感觉得出皇上勤于锻炼,真结实。” 薄唇微弯,那弧度带着些许邪气,“三番两次的说一些做一些足以砍掉你头的话和事,看似无心实则故意。朕是先拔掉你的舌头好,还是直接砍掉你的头?” 一只手抬起,缓缓的戳在她的额头上,指尖微凉但依稀的能感觉到几许温柔。 眨了眨眼睛,傅元筱蓦地把他手抓住了,用两只手捧着造型如同少女的祈祷。 “其实我之前心思特别脏的猜想过皇上和金大人。” 申屠稷眉头一皱,手也要往回抽。 “但那纯粹是我瞎想,本人下三路想法也下三路,皇上请恕罪!” 他的手不施力了。 “我这人就是本性使然,见着谁都想撩所以数次冒犯皇上。其实皇上风度卓绝乃世间男子之最,属下若是个女子如何死皮赖脸也得爬上皇上的龙床。” “奈何属下就是个阉人,皇上放心日后属下必当管住自己手脚和嘴绝不再冒犯。” 一番诚心的认错,说完她就放手了。 站起身又利落的单膝跪地,真真实实的认错姿态。 脑袋垂着她瞧着确实很真挚,实际上心里头脏话都能装满一趟火车了。 她发觉暴君好像真的不正常,七成的可能喜欢男人。 这就不能跟他瞎胡扯了,自己是不是男人自己最清楚。 真瞎扯起来他哪天心血来潮要她脱裤子玩耍一下,她不露馅了吗?! “如此说来,你的的确确在心里对朕有过不敬的想法?” “……” 又是一死亡问题,说没有他会觉着她刚刚说他风度卓绝是假话。 但说有他会不会顺坡下驴让她跟他玩耍啊? 琢磨了片刻,她轻轻点头,“属下最是浅显又没什么廉耻,可容易动心了。” 申屠稷倒是没说啥,之后站起身绕过她继续参观了。 傅元筱跪在那儿满脑袋问号,暴君到底啥意思呢? 小心的跟上去不时的看一眼他脸色,还是以前那样。清润无温,眼波淡淡,一副天底下最正最正的正人君子模样。 就像下凡来的,每呼吸一下都是在历劫。 申屠稷的确是在参观,当然了,眼角余光也没少瞧见傅元筱。 不太大的脑袋上都是迷惑不解和小心翼翼,他莫名的想笑。 分明知道不应该,但亲口听‘他’说了又愉悦不止。 而且‘他’说自己若是个女子就会如何如何,自己那一刻心里竟冒出荒唐的念头,觉着把‘他’变成个女子或许就顺理成章了。 第90章 她还是根正苗红 二月里,盛京回暖。 回暖后百姓出街的多了,无数次亲眼看到朝廷抓人。 抓的有一些看起来就是寻常百姓,或是身边的邻居等等。 谁也不知这帮人犯了什么事儿,总之民间传的邪乎起来,说那些人都被梅南擎给收买了。 他们不止是潜伏着那么简单,梅南擎要火烧盛京把城里的人都一把火烧了。 这样盛京不复存在,他能在南部再建一个盛京出来。 如此荒谬的传言百姓们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他们深信不疑。 这传言谁搞出去的呢?自然是傅元筱。 造谣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城内的大姐们就帮忙办这事儿了。 小傅将军一如既往的招她们喜爱,但凡巡街无不谈上两句,自然而然就传出去了。 城内情况这般,哪想到刑狱司大牢出事了,有人闯进去并且成功的把鸿少给劫走了。 可想功夫高超到什么地步,那刑狱司大牢跟铁桶似得。 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左云了,那老头功夫高又是鸿少的师父。 傅元筱也不可避免的被询问了一番,好在刑狱司出事的时候她在巡街呢,不止有同僚作证还有街上的大姐们作证。 她是真没想到左云这么勇,同时又有那么一点蠢。本来他徒弟还不算前朝叛贼,他这一招儿算是把罪名坐实了。 时近傍晚带着禁军去了城里新开的酒楼吃饭,作为领导适时的掏腰包请客吃饭也是人之常情。 偌大的雅间都坐满了,满桌子的菜还有酒,各个都是大老爷们儿喝了酒之后自然就更放松了。 吃着喝着呢,隔壁的声音居然比他们还高。 而且说的内容…… 傅元筱首先就高高的扬起了眉毛。 “现在傅元筱已经疯了,他不举了但始终还琢磨裤裆里那点儿事。就去妓院祸害那些姑娘,我可是亲眼所见。” “我也听说了,说他把那姑娘浑身上下咬的血粼粼的,是真的吗?” “比你听说的还血腥!他想点的姑娘被旁人点了,他就去把人家给揍了打得牙都掉了。” “抢了人家姑娘按在房间里又咬又掐,后来那姑娘出来满身都是血哭的都不成人形了。” 隔壁说的热火朝天,简直就是再次待在现场。 傅元筱眉毛挑的高高的,表情已经不开心了。 不举这个事儿她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当然了,她也的确没什么可举的。 但是一听人这么说她心情忽然很差,就想冲过去挨个的抡一拳,然后让他们再好好说说她到底举不举?! 满屋子的兄弟都不吱声,都看着傅元筱。 ‘他’不举大家都知道啊,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还真没人敢当面提过。 静默片刻后,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压不住了,“老子去教训他们,给指挥使出气。” “我也去。” “带我一个!” 挨个的站起身,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傅元筱抬手压了压,“兄弟们接着喝酒,我亲自过去转转。” 起身,甩了一下袍摆帅气潇洒。 出了门刚往那边走了一步,就听得里头传来哐哐哐极闷极结实的揍人声。 这是有人先出手见义勇为了? 狐疑的过去推开门,一老头半个屁股坐在桌子上手里捞着一壶酒正往嘴里灌。 脚底下的人已经搭成了一摞,一个压着一个他踩在最上面那个人的背上,各个口鼻飙血晕菜了。 傅元筱的表情可想而知,刑狱司满城的找他呢,这老头居然跑到这儿来了。 “您怎么在这儿?”走近压低了声音问道。 “找你。”左云灌了一口酒声音还挺大。 “您小声些,真是不怕被抓。不过你作为前朝叛贼是不是态度太傲慢了些,我应当举报你才对好换取功名利禄。、” 左云哼了一声,“你现如今知道了多少?” “你所说的是我的身份,我知道我娘是谁也不用你来告诉我。这么说,甭管我娘是谁但她生下我最大的愿望想必就是我能够活得开心。所以多余的话你就不用多说了。” 先行阻绝这老头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什么复国之类的,她丝毫不感兴趣。 左云把酒壶扔了随后从桌子上跳下来,“傅震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该你知道的你必须得知道,跟我走一趟。” “不去。” “由不得你。” 左云扣住她的手就走,这老头功夫高傅元筱还真挣脱不开。 直接将她带到了城外,山中一个茅屋鸿少正蹲在门口呢。 看到傅元筱他急忙跑过来,一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傅元筱也上下看了看他,这小子在牢里也没吃什么苦,瞧着他好像胖了呢。 “先进去再说。”左云怕她跑了还不松手。 “您也不至于如此,我都到这儿还不是乖乖听话,再说我也打不过你。” 她边嘟囔边跟着走,一副地痞无赖的架势。 进了茅屋暖气袭来,傅元筱还没看清楚呢,一个中年妇女就冲上来抱住了她的手臂。 “这就是公主的骨肉啊,跟公主简直一模一样!” “这位是孙嬷嬷,从公主十余岁开始随身伺候,是最熟悉公主的人。”左云解释。 傅元筱的表情可想而知,总觉着这事儿不太对呢。 陶悦公主隐姓埋名扮成农女嫁给了傅震,那么这些随身伺候她的人都去哪儿了? 还是说她是忽然间就自己走了?为什么呢? “公主命苦啊,她若是能看到你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孙嬷嬷边说边流泪一只手还摸傅元筱的脸,苍老的面上都是怀念和感伤。 说真的,看着她哭成这样傅元筱倒是也有些于心不忍,尽管没说什么话但没拒绝她摸自己。 感伤了一阵儿后孙嬷嬷又把她拽到了里屋,拿出一个包裹来打开,里面整齐的放着一套鎏金色的裙子。 还有一整套的头面,搭配那鎏金的颜色华贵无双。 “这是公主当年所穿,她临走时这些东西一件都没拿,老奴都给保存下来了。您试试,肯定比得过公主当年。”长得太好了,比之公主更为意气风发。 傅元筱心里是拒绝的,这前朝的玩意儿穿在身上就是犯罪了。 第91章 疯狂逃命的华丽女子 在孙嬷嬷的眼泪哭诉回忆感慨攻势下,傅元筱最终妥协了。 “成,我就穿上给您瞧瞧,您瞧过了心里舒坦了就跟我详细说说我娘当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孙嬷嬷连连点头,又抹泪又笑的。 痛快利落的换上了那套鎏金裙,她本就高挑当下完全不是这裙子衬托她,反而是她衬得这裙子更华贵大气了。 被孙嬷嬷按着坐下,将她的发拆开,然后熟练的一缕一缕梳顺了盘起来。 头一回被这般捯饬,傅元筱坐在那儿几分不耐,同时又觉着在这世上做个女人真难。 整天得像洋娃娃似得被摆弄。 “我娘当时为什么走了都没带你们?” “唉,公主是遇人不淑。” 孙嬷嬷叹了一句,就没再说。 傅元筱是满脑袋问号,嫁给傅震还叫遇人不淑? 傅震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了。 是不是孙嬷嬷想表达陶悦公主不应当嫁给南晋的将军,应当嫁给前朝余孽,才叫‘门当户对’? 发挽起,精美的发钗华丽的项坠,往头上脖子上一挂得好几斤。 不过,她从孙嬷嬷的眼睛里依稀的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这张脸不愧是盛京第一,若自己眼神流转间再像个女人那般端雅一些的话估计会更好。 孙嬷嬷眼泪又下来了,“公主若活着多好。” 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傅元筱大喇喇的甩了甩裙摆,像个男人一样走出了卧室。 左云和鸿少都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师徒俩都站起来了。 能看得出左云在看着她回忆另一个人,鸿少则眼睛纯纯的直了。 她摇晃了一下脑袋步摇也晃动,“怎么样,老子是不是超级漂亮?” 开口毁! 她就不应该开口说话。 左云叹了口气视线转到别处,鸿少挠了挠额角之后倒是点头了。 漂亮是漂亮,就是……她都做女子打扮了为啥不温柔娴静些? “你们也满足了,是不是该跟我说一下到底想要干嘛?首先我得说一句,你们若是还想着搞复国那一套……没得谈。我现在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前途无限跟你们搞反叛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像个男人似得大敞四开往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副地痞流氓相,真是可惜了她这一身打扮。 左云皱着眉头好似不知该如何开口,孙嬷嬷想了想走过来小声道:“若有个机会能让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不再用扮成男人整日面对腥风血雨,你如何想?” “咋,拥护我让我做女王?” 孙嬷嬷摇了摇头还想仔细说,左云忽的警惕起来,“有人来了。” 三个人立即警戒起来,左云到了门口那里仔细听,“很多人,肯定是我们踪迹泄露他们追上来了。” “先撤。”孙嬷嬷道。 三个人奔到后窗处就要走,却发现傅元筱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呢。 “走啊?” “我又不是前朝叛贼,哪用得着仓惶逃跑?” “可你现在是女人。”鸿少喊道。 傅元筱瞬时跳起来,先进了内室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捡起来直接从后窗翻出去了。 疯狂逃窜,已经听到上山搜查的人追上来的声音了。 都混成这德行了还想着复国呢? 傅元筱就觉着这帮人是疯了,放着好日子不过这是干啥呢? 刑狱司联合内卫如同蝗虫过境似得,山中都是他们的人。 而且他们看到了左云鸿少还有孙嬷嬷了,他们分开逃追兵就分开追。 而一身女装的傅元筱因为太过华贵在山中形成了另一道风景线,追兵更多。 她还不敢回头,只得使出全身的力量来在山中蛇形走位,后头内卫紧追不舍,她依稀的都听到周大全喊其他兄弟合围的声音了。 傅元筱都无奈了,跑上了山巅直接往下跳,又往树丛茂密的地方跑。 趁机把自己原来的外袍披上遮住这一身的鎏金闪闪,最后终于是甩掉了他们。 当下早就已经不见了左云鸿少还有孙嬷嬷的影子了,鬼知道都跑哪儿去了。 不敢停歇赶紧的返城,潜回城里先把那一身华贵的裙子和头面等藏起来,她这才回了都司。 果不其然,都司那里已经接到了消息要警戒全城,有叛贼可能会回城。 骑马赶到城门处,没等一会儿刑狱司的人就回来了,而且金听鱼也在。 她面色严肃的从马背上跳下去,“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了?听说去抓人,但看你们好像是没抓着是不是?” 金听鱼点了点头,“就是左云师徒俩,而且今日出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女子。” “哦?您说说那女子什么特征,关于盛京的女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金听鱼却摇了摇头,“你怕是不会了解的,那个女子穿着前朝皇室长公主制式的衣裙,这就说明叛贼与那个咱们一直在找的姑娘相见了。” “什么?竟然会这样!!” 傅元筱整个大震惊,眼睛都变圆了。 “他们接下来兴许会有大动作,你整日巡城需做好准备。” “是。师兄您也别太忧心,不管如何那些前朝余孽都是秋后的蚂蚱,蹦不起来。” “不可忽视,不可轻视。她今日穿上了前朝皇室的衣裙,兴许明日就会想法子闯入皇宫行不轨。于他们来说复国乃第一要事,为此可不计任何代价。” 傅元筱点着头,心里却在叹气。 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她没有那什么复国的心思。 但这话又真说不出口。 当下的境况真是越来越难了。 若真有一天身份揭穿,她该如何呢?而且即便求暴君相信自己他怕是也不会相信。 还是用自杀式的方法去主动坦白? 暴君八成也不会原谅。 她陷入了两难之境,该咋办呢? 全城开始再次戒严,巡街搜查的力度较之以往更甚。 傅元筱搜查的同时又开始焦虑,而暴君的生辰也快到了她之前还放过豪言要给他过生日。 她忽然觉着自己好忙,有分身都不够的那种。 但也在这忙之中下定了决心,还是得抱暴君大腿,讨好他哄好他力争上游的做他心里最不可或缺的狗腿子。 一旦哪日倒霉的真实身份败露,他能无法割舍掉这个狗腿子。 这样自己就能保命了! 第92章 做的不错下次别做了 天子的生辰到了,他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所以也没做任何的准备。 御膳房都拿不准主意,以至于今日的菜单都不敢定。 后来还是拐了几道弯从玉公公那里打听到了,说是今日膳房不必费心思做生辰宴,因为小傅将军要单独为皇上庆祝生辰。 这……大家就都明白了,小傅将军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他在大家都轻松了。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反正今天从南部送来了一个好消息,谢安与傅震带兵抢夺回了一座城。 绞杀了不少的叛贼,甚至其中有梅南擎身边最得利的一个谋士。 这个消息等同于为皇上庆生了,朝上的官员都挺高兴的,唯独申屠稷神色平淡丝毫不受影响。 他的稳和他的年龄完全不搭,钟太傅对此十分满意。 作为天子就应当如此沉稳,天底下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震惊失色。 天子的沉稳不会震惊失色保持到傍晚,待得离开御书房前往承阳宫,他瞳孔都放大了。 偌大的院子里都是手工书写的横幅,每个字都极其圆润,合在一起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皇上生辰愉快’。 纷乱鲜艳的颜色拥簇在木架横幅之下,像是什么花的海洋。 但不见那个布置的人的身影,‘他’是从一早就进宫了申屠稷都知道。 占据了承阳宫就‘他’自己在这儿忙活,玉公公数次禀报说‘他’做的极其起劲儿满头都是汗。 就在此时,一行人从房间里跑出来,排成一个纵队各个脑袋上顶着一个小牌牌上书生辰喜乐。 而手上则捧了一个大牌牌,这上头五花十色的内容就更多了。 什么万寿无疆寿与天齐等等并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祝福之语,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捧着,跟随着傅元筱过来围着天子成一圈。 ‘他’则面对着自己,然后开始举牌子唱歌。 小太监和小宫女应当是被特意培训过,但他们胆子不太大也不敢开口唱就如蚊蝇一般哼哼。 唯傅元筱一人唱的响亮,用极其自然的表演来压制住那股无孔不入的尬。 申屠稷:“……” 他很想转身就走。 但‘他’摆明了是预估到了自己可能会有的反应,所以才弄了一帮下人围成一圈儿把他堵住。 唱的是什么玩意儿他也不太想仔细听,就只是看‘他’在那儿表演,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这般自若的。 傅元筱用的就是那个世界里某餐饮行业为客人庆祝生日的招式,尬又欢庆,也是用尬来换取一个与众不同永生难忘。 这个年代那一套她搞不了,极为复杂和古旧,所以她就用尬来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了,她也是费心费力的了,所有的布置这些牌牌都是她手工做出来的。 终于唱完了,她高举牌牌十分灿烂的祝皇上生辰喜乐。 之后一手反手一掏,掏出来个木盒递给了皇上,生辰礼物。 拿着那木盒倒是沉甸甸,只不过这玩意儿摆明了得通过某些手段才能打开,是有机关的。 “皇上可以等无事时再打开,咱们先看看属下其他的准备。” 把牌牌递给小太监,他们一溜烟的撤了,又怕又尬的他们脚趾头都抽筋了。 蛋糕,乃傅元筱精心策划,厚着脸皮去求了仙梨宫的林向梨,她做糕点有一手。 海碗那么大的糕点上一个红红的大大的用果酱写成的寿字极其亮眼。 申屠稷眯起眼眸,不知该说些啥。 除此之外还有一碗长生面。 仅此而已,再没别的了。 跟照旧例的膳食相比,真是少的可怜的可怜。 抽出一把刀来递给申屠稷,傅元筱请他亲手切蛋糕。 他看了看她,狐疑的动手,将那蛋糕一切两半当中那个‘寿’字也一分为二。 后知后觉的,他想这样是不是不吉利? 但一看‘他’在旁边又拍掌又欢呼的,那狐疑倒是说不出口了。 落座,申屠稷在傅元筱殷切的眼神中尝了一口那蛋糕,“林向梨做的。” “呃……毕竟属下没那个手艺,我家豫叔只会烤大列巴,只能求助她了。” “这面呢?” “这面是豫叔做的,我打了些下手,可能有点儿凉了。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意义。” 申屠稷倒是给面子的执起玉箸吃了些。 “皇上觉着好吃吗?今天的一切都满意吗?”急于想知道他想法。 咀嚼的动作一顿,他眼波淡淡的看向‘他’,“做的不错。” 傅元筱立即弯起眉眼,暴君满意就成。 “下次不要做了。” 她笑容一僵,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小委屈来。 看‘他’那德性申屠稷唇角抽了抽,“的确别具一格,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想不出来,当然了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就用一碗面来戏耍朕。” 这叫戏耍? “不过朕本就不喜铺张浪费,即便是做出珍馐盛宴朕也吃不过两口。这面不错,若不是凉了会更好吃。” 傅元筱想了想暴君说的是好话,是夸奖,她就赶紧点头。 那得到肯定了之后高兴的样子,申屠稷的眼睛里也浮起笑意来。 “挂了满宫殿的东西,到时你负责收了。” “皇上,这些东西都是有惊喜的。” 站起身拽着他过去,那些充当横幅的直立式木板如同大鼓一样一个挨着一个。 每个上面一个字,但把纸一揭掉后头是华容道。 “这是专门给皇上解压的,您觉着心情不好时就过来玩儿,每一个都不一样的。” 这倒是出乎意料,申屠稷挨个的看了看,“你亲手做的?” “对呀,连夜赶工赶在了皇上生辰之前做完。”看看她多优秀。 为了当他第一狗腿子,简直是呕心沥血。 申屠稷分别看了看多达十几面的小型华容道,之后又转眼看向旁边的人。 ‘他’就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里都是单纯的期待,期待他今日能够开心。 心下在那一刻狠狠地动荡了一下,甚至有些微的疼。 负在后的手攥紧,他保持着平静的面色,“辛苦了,今日朕心情也不错,想得到些什么奖赏尽管开口。今日你若不要,明日朕此言也就不作数了。” 第93章 要一个免死金牌 要什么奖赏? 说实话,傅元筱之前是有猜想过的,觉着暴君一开心没准儿会给她奖赏。 她就寻机的自己提要求。 哪想到居然这么容易,暴君自己开口要给,自己若是不要岂不是太让暴君失望? 她一副抓耳挠腮仔细想的样子,申屠稷就在旁边淡淡的看着她。 片刻后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跟着一亮。 “属下总是糊里糊涂的做一些不招人喜欢的事儿,还口无遮拦。我有时候半夜睡着了都会惊醒,梦里惹怒了皇上然后脑袋不保。我想不知皇上能不能赏赐给属下一个免死金牌什么的,这样以后属下夜里就能安睡了。” “你是打算做什么对不起朕的事,以至于夜里难眠?” “属下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儿,就算有再大的利益摆在面前我也不会动摇分毫。就是……总觉着自己蠢可能会惹怒皇上。” “朕是那种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的暴君吗?” 当然是啊! 心里接话,脑袋却摇的如同拨浪鼓。 摇的力度过大,脸蛋儿似乎都跟着甩起来了。 看‘他’那又纯又蠢的模样,申屠稷终是叹了口气答应了。 “多谢皇上!” 开心自不必言,但是她觉着暴君也挺开心的。 尤其是自己蹦跶起来时,他眼睛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她觉着,他还是喜欢男人,看上她了! 但是,估摸着他觉着这种感情为世间所不能容,之前被永安戳破了他虽面上无波但心里必是膈应。 当下更是在不断克制。 那么自己是不是需要巧妙的利用一下暴君的这种感情呢? 好像有点儿没廉耻,骗人感情的事她做不出来。 承阳宫里一切布置都原样保留,申屠稷没有再说让拆了的话。 之后傅元筱随同他慢慢的在后宫中慢行,当下他这后宫真是冷清到令人发指。 “听说太后已经不行了,太医用药吊着也坚持不了几日了。皇上,不知到时怎么办?” “到底是父皇发妻,还是要给她一个体面的长眠之地。” 傅元筱点了点头,说到底皇家还是将就体面二字,若不体面那就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前几日倒是了解了一桩旧事,太后当年生子没过半年正好得知傅将军的夫人也即将临盆。梅南擎当时给太后出了主意若你是女孩儿就指婚。” “还有这事儿?我爹从来没说过。” 傅元筱是真不知道,她看过书,但书里也没这个剧情。 “梅南擎之意想必你现在也知道,无不是为了拉拢傅将军。所幸你不是女孩儿,太后那儿子不满一岁便夭折了,你怕是会守活寡一辈子。” “……” 傅元筱啥话没说,若是自己当下不知道有陶悦公主那一茬的话,她没准儿还真会觉着自己女扮男装的初始原因就是这个。 “那也是因为我爹不想跟他同流合污,这么多年了也没将我爹拉拢过去。想出那种法子可见是没招数了,幸好我是男人,这样才能为皇上效力。” 说着说着又拍马屁。 申屠稷也是习惯了。 半夜了,两个人也慢步的走到了天一阁。 满满的都是书,书册特有的那种味道吸进鼻子里叫人莫名的有一种自己是文盲的错觉。 当然了,这是傅元筱自己的感想。 再看暴君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有文化,八成这里的书他都看过了。 灯火通明,他又坐到了那张软榻上开始翻书。 傅元筱就坐在另一边的小椅子上,玉公公也不在,暴君若是想要人端茶送水的话她还得随时听令。 心里头又觉着他奇怪,好歹今儿过生日,不想法子去享受反而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看书。 无法理解。 听着他翻书的声音,傅元筱眼睛逐渐睁不开。 这些天夜夜做工她也没咋休息,这会儿真犯困。 歪着脑袋搭在自己手臂上她就那么睡着了,甚至还在轻微的打鼾。 申屠稷慢慢的转眼看过来,其实‘他’在那头任何小动作他都看到了。 初始像个儿童不做点啥就难受,之后就百无聊赖的捧着脸发呆,这会儿睡相奇差把‘他’扔出去都不知道。 看了一会儿,申屠稷慢慢起身。 能看出他是有些迟疑的,但还是走到了傅元筱身边。 抬脚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小腿,没啥反应,倒是那轻微的打鼾不见了。 一侧脸蛋儿挤压在手臂上,脸上的肉都鼓起来了。 踌躇了一会儿,他蓦地俯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运到软榻上放下。 躺下了,傅元筱自己也觉着舒坦了。 挪动了一下面朝里但双手是环着自己的,一副担心旁人碰她的样子。 其实之前申屠稷也见过‘他’这个毛病,又不是头一回在自己眼前睡着。 当下倒是有几分好奇‘他’为什么这样睡觉? 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肩头的位置,‘他’立即往里头缩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轻声问。 “不告诉你。” 嘿,那个睡着的人还含含糊糊的回应他。 申屠稷失笑,旋身在软榻边缘坐下,“有秘密不向朕交代,信不信朕治你个藐视天颜之罪?” 面朝里的人小小的哼唧了两声,之后又说话了,“我要是泡皇上算犯罪吗?” “何为泡?” 申屠稷倒是疑惑了,还微微勾头去看‘他’的脸。 不过并没有看到啥,‘他’眼睛闭的紧呼吸也均匀就是睡着了。 而且也没有再回答他‘泡’是什么意思。 自己在那儿琢磨,那个字不是表面含义,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寓意的字眼。 或许……偏向于荤黄? 再看那个睡得昏天黑地天真无邪的人,申屠稷很想给‘他’一脚。 随口胡言乱语‘他’倒是睡得安心。 就应该给‘他’治罪,偏生的今日要了一个免死金牌,自己还答应‘他’了。 总说自己蠢,实际上‘他’最聪明狡诈了。 第94章 她活0活现吗? 在天一阁睡了一夜,醒来时暴君早就不见了,但玉公公摆明了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小傅将军别着急,早膳一会儿就送来了。你用了早膳再离宫回都司也不迟。” “公公等了许久了?这阵子也没睡好,这回睡得太久了。” “是皇上清晨离开时吩咐要小傅将军安心睡不要吵醒你。”玉公公解释。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搓了一把微肿的脸,“皇上清晨才离开的?” 玉公公笑着点头,并用脸来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是清晨过后才过来的,其他的都不知道。 多看了两眼他的脸,傅元筱就觉着这一向跟面部神经失调似得太监脑子里没琢磨好事儿。 人一旦琢磨八卦的话,五官都会不受控的乱飞。 但又的确不知该咋解释,慢腾腾的起身,她没什么意识的反手向后摸了摸腰。 然后就瞧见玉公公眉毛都要飞起来了,眼神儿也充满关切似得往她屁股那儿瞧。 “……” 挺直腰杆,增加气势。 而且她又想跟他探讨一下,即便自己真是个男人跟申屠稷那啥那啥,凭啥就觉着她得是底下的那个? 没准儿暴君是底下的那个呢,她就长得那么活0活现没一点攻气吗? 当然了这事儿就不能讨论,毕竟事关自己。 但凡是别人的瓜,她肯定吃的比谁都香。 “这是皇上给小傅将军的,您收好。” 玉公公双手呈着一块金牌送到傅元筱面前,她眼睛也跟着睁大了。 都忘了这事儿了,暴君不愧是皇帝一言九鼎。 “多谢皇上。” 谢了一句把金牌拿过来,翻来覆去的好一通看之后塞进衣服里。 别说,这玩意儿就像是药,她的心忽然安定了不少。 多神! —— 南部大捷的消息不断的送回来,说是如有神助也不为过。 傅震本就是老将,新晋的神勇将军谢安亦是通过此次大名远扬。 城内不少百姓闲的没事开始讨论是傅震厉害还是谢安厉害,一个经验丰富一个年轻有为。 因着争论不休,居然夸张的打起来了,正好禁军巡街一个不差的都给扣住了。 傅元筱骑马赶到之后一听因由,她的表情可想而知。 “当然我爹最厉害!” 众兄弟:“……” 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一手拎着长剑挨个的指了指那些个被扣押住站谢安更厉害一伙的人,“再给我说一遍,谁最厉害?” 几个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接连点头,“傅将军最厉害!!” “哼,再被我听到你们私下里说我爹,别怪老子不客气。” 就是这么不讲理! 街上不少大姐声援,无条件支持小傅将军,所以傅将军最厉害! 忽然的,长街后面一行人过来,这边堵了一堆把后面的人也堵住了。 邺凌观察了一下就快速的向傅元筱小声禀报,“指挥使,刑狱司抓人要从这儿过,咱们给让路。” 傅元筱一听扭头往后看,然后她眼睛就睁大了,瞳孔都在震颤。 金听鱼为首,后头他的人押着一个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华丽,那鎏金的裙子整套的头面衬托的她无上尊荣。 她一时都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不就是她当时埋起来的前朝公主的衣裙吗? 为了避免被找到,她当时藏的可深了,都要挖穿地心去了最上方还做了隐蔽的处置估摸着狗都闻不出异常来。 到底怎么被挖出来的? 确认了之后心里又怀疑,是不是金听鱼搞出的一招无中生有?她的那一身还好好埋着呢? 或者是金听鱼找到了,又故意寻了个人穿戴着满大街走,为的就是引埋裙子的人去原地而他来一招守株待兔? 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迅速的从马背上跳下去。 几分殷勤的跑到金听鱼面前,“师兄,这姑娘是……” “如你所见,就是咱们一直找的那个人。” “是抓到她的时候她穿着这身衣服吗?” “没错。” 傅元筱再去看那姑娘,看她身上的裙子还有那些朱钗步摇等等,这就是自己那天穿的一身啊。 那个姑娘倒是没啥表情,还一副高傲的样子,面对傅元筱那样一张脸她也只是多看了两眼罢了。 当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得知最新情况她就厚脸皮跟着,美其名曰护送师兄。 刑狱司的人在前,禁军骑马在后,使得被抓的那个女子更引人注目了。 一路招摇的回了刑狱司,这位现如今可是‘重犯’,受到了严苛的管押。 她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上了镣子,表情还是高傲的。 五官算不得精致,但拼凑在一起尚算清秀,尤其是有这一身衣裙衬托还是有些贵气的。 傅元筱在外观察了一会儿,金听鱼过来了。 瞧‘他’那控制不住看热闹的样子金听鱼也不由得唇角抽搐,从‘他’一路跟来就知道对这事儿多有兴趣。 “师兄真觉着她是那个小公主吗?” “问问她就知道了。” 话落金听鱼就进去了,他那一身刚正不阿的气势,宵小见了都怕。 他的审讯也是简单明了没有任何弯弯绕的,直白的问她是否明白所穿的这身衣裙代表的是什么。 那姑娘回答知道。 又问她是否是陶悦公主之女,她迟疑的没回答但垂下了眼睛。 这态度摆明了就是默认啊。 傅元筱更是不明所以,为啥呢? 金听鱼再询问与她见面的其他叛贼何在,她就更不言语了。 接下来没有再审讯,只是把她带走关押了起来,刑讯逼供那些都没有。 傅元筱看着那姑娘被带走,疑惑不解占据了心头,再去看金听鱼能明显看出他脑子里在思虑事情。 “师兄怎么看?” “我怀疑她不是那位公主。” “为啥?” “只是依据我看人的经验感觉出来的,但还需要查证。” 傅元筱不知该说啥,金听鱼的确敏锐。 可还是不太明白那姑娘怎么把衣服刨出来的? 难不成自己埋的时候她看到了? 那她刚刚应当第一时间就揭穿自己才对啊! 事件成迷! 第95章 皇上在我心里最重要 那个被关押在刑狱司的姑娘近来得到了傅元筱全部的关注。 她没敢去之前埋衣服的地方去查看,就只能盯着这头了。 那姑娘可以说有血性了,不给吃饭不给喝水她始终都扛着。 金听鱼期间审问过她一次,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叫鱼惜,再问别的那就是不言不语。 这个人傅元筱没任何信息,书中似乎也没出现过这个人物。 抓心挠肝的,她就想出个馊主意来跟金听鱼说不如自己使一出美男计。 没准儿那鱼惜就从了呢?! 金听鱼就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片刻后他才开口,“即便我同意,怕是皇上也不会同意,你就打消这个想法。” “???” 暴君已经掐算到如此精准了吗? 但掐算到她身上就让人有些不安了,盛京这么多人立场不明的也数不清,专门点她一个那不是很诡异吗。 非常想知道答案,但又不能直接去问暴君,于是她就盯上了金听鱼。 跟在他身后像讨债鬼似得,非得让他给出答案来。 又念叨着自己全心全意效忠皇上,说是心里都是皇上也不为过,为啥如今想效忠都还这么难呢? 金听鱼终是被她磨叨的受不了了。 “皇上不想让你参与到前朝余孽的争斗之中,他们渗透的太严重兴许这盛京之中就藏了许多太危险了。皇上是为你好,你也莫要再想着掺和了。” 他十分严肃,傅元筱也愣了。 并不是因为他的表情言语,而是暴君他…… 他是担心她会在这些斗争中受到什么伤害,可他却不知她就是前朝余孽中的一个。 忽然间的,她心底里冒出点点愧疚,只是一点点都挺猛的让她心头一丝抽痛。 看她不吱声了金听鱼总算松了口气,“回去,只做你分内之事便可。” 点了点头,她就听话的走了。 —— 照旧的巡街,守护整座城的安稳,刑狱司那边的动静她没有再去问过。 这期间她也没见暴君,实际上心里头有点儿怪怪的。 她认真的思考过暴君的缺点,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什么的,但这回见了鬼似得总是会共情他。 换到他的立场上去思考他的心狠手辣就觉着他做的都对,并无任何不妥。 不应该这样的! 脑袋里转悠着这些,她骑在马上在街上走都有点儿失神。 经过的大姐们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听着,使得大姐们纷纷停下小声议论小傅将军是不是病了还是过于思念傅将军? “指挥使快看,那边冒烟儿了。”邺凌忽然道。 傅元筱回神儿抬头看过去,鳞次栉比的建筑后果然是有烟气在袅袅的朝着天上飘。 “过去看看。” 这么大的烟气像着火了。 众人骑马接近,隔了两条街就发觉那好像是刑狱司。 大事不好啊! 赶到刑狱司发现宫中禁卫内卫都在,而且着火的是大牢目前还烟气滚滚呢。 翻身下马快速的冲进去,随手抓住一个湿淋淋的禁卫,“皇上在这儿是不是?” “皇上和贵妃都在大牢里呢。” 傅元筱不太明白林向梨为什么也在这儿,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 抢过一桶水倒在身上她就冲进了烟气滚滚的大牢里。 其实几乎大部分的人都冲进来了,但烟气太浓了还啥都看不清,而且随着呼吸脑袋开始晕沉。 人在危急时自救的念头会占据最大,所以就会条件反射的往外跑。 以至于这都好一会儿了入口那儿晕菜了一堆人,却始终没人成功的进入深处过。 傅元筱被呛得咳嗽而且也有点儿晕,于是她就尽力屏息。 毕竟之前数次在这大牢里待过她也熟悉路线,直奔着那时跟齐昭待在同一个牢房里时发现可能联通的机关密室。 真让她摸准了,烟尘滚滚的她踹开那扇紧闭的门,一股更难以言说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捂住口鼻往里一看,密室里一共三个人都晕了。 “皇上?” 当先扑到申屠稷那儿,他是靠在椅子上的眼睛也闭上了。 金听鱼和林向梨在分别在另外两侧,亦是昏迷不醒。 她根本没时间看那两个人,直接把申屠稷架起来往外走。 “确定只把朕一人带出去?林向梨还在呢。”蓦地他无力的声音传进耳朵。 费力的扭头去看他,手上却抱他抱得更紧,“皇上在我心里最重要。” 申屠稷眼皮无力的又闭上了,却是笑了。 她真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拖着他往外走,烟尘已不算什么更多的是脑子里的昏沉。 想尽力的撑到爬出去为止但最终还是没撑住,拖着申屠稷扑在了地上。 他的脸近在咫尺,眼睛也闭着特别的乖。 眼皮撑不住了但最后一个想法是他长得挺好的,这若是被火烧毁容了多可惜。 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挪过去用胸膛压在他脸上,然后就昏了。 一切源于她太过着急,没有如邺凌等人在抵达刑狱司后快速观察了一下发现着火的只是大牢后方。 而且房顶墙上浇了些东西,那些东西会产生大量的烟气营造出一种整个刑狱司都着了的假象。 再加上释放了让人晕迷的药所以牢里的犯人都晕了,但没有造成死亡。 傅元筱是头疼疼醒的,之后觉着后背疼,后知后觉自己是趴着的。 后背那里好像有一只手在按着? 她刷的睁开眼睛,斜斜的视线里看到的就是申屠稷的脸。 “皇上?” “别动,你后背伤着了,让太医给你检查一下是否伤到了骨头。” 他脸色不是很好,‘他’这伤实在冤枉,内卫把他们俩拖出来的时候只顾着保证他安然无恙反倒忽视了‘他’。 ‘他’后背撞到了大牢铁门上破开的铁锁,当即刮得流血了。 傅元筱反应了一会儿,在感觉到太医扣住她一只手准备摸脉时她忽的弹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缩到软榻边角,睁大了眼睛盯着申屠稷和傻眼了的太医。 “我告诉你们谁都别碰我!申屠稷,你赶紧带着他出去,要不然……我咬死你!” 第96章 折腾耍赖又撒娇 直呼皇上名讳,太医眼珠子都睁圆了,下巴上的小胡子也翘起了一个震惊的弧度。 本以为皇上会发怒,但并没有等来,皇上反而向前两步堵在软榻边缘。 “你又犯毛病了是不是?傅将军当下不在盛京,你乖乖的配合太医。”他想起了‘他’上回在皇宫受伤时的事儿了,简直就像回了幼年似得。 “不行!你要敢过来我就把你咬的面目全非。” “这会儿倒是胆子变大了,不是你追着朕拍马屁的时候了。” 申屠稷淡淡道,一边挽衣袖。 他动作不紧不慢,但压迫力惊人,摆明了就是要自己动手。 一看他那动作傅元筱整个人濒临崩溃的状态,甚至想要把软榻扶手卸下来防身。 看‘他’那蠢样子申屠稷嘴角抽搐,由此看来‘他’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精神头好得很。 俯身探手要抓她,傅元筱疯狂拍他的手躲避,但她窝得位置不妙最终还是被抓住了手臂。 申屠稷把她拽过来扣住,示意太医赶紧动手。 傅元筱没办法就开始反抱他,整个人像猴子似得缩在他怀里拒绝露面。 太医张着双臂完全下不去手啊,这……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像双生儿似得,哎呀,没眼看! 再次对小傅将军高看一眼,贵妃在隔壁都没得皇上去看一次,他却能在皇上怀里折腾耍赖又撒娇的。 什么撒娇?! 傅元筱都要吓死了。 甭管用什么招儿都决不能让太医给自己切脉检查,她宁可用最蠢的法子。 缠在他身上脸贴在他胸前,甚至数次的张嘴咬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 申屠稷此时真无奈了,两辈子加一起头一次有此感觉。 垂眸看怀里的人他忽然间的就心软了,莫名其妙的就想顺着‘他’。 “那你要怎么办?受伤了必须得处理。” “把霖川找来。” 皇上无知无觉的用很温柔的语气,另一个则闷闷的撒娇,太医转过身去思虑着自己是不是把耳朵堵上? ‘他’那跟班申屠稷自然是知道的,没办法让太医出去吩咐内卫去傅家把霖川带来。 终于霖川被带来了,提着包裹进了房间就瞧见自家主子被皇上抱在怀里。 霖川脸都抽起来了,她是不是又忘了自己是个女的了?! “少爷?” “霖川。” 始终不露脸的傅元筱刷的抬起头,看清了霖川的脸就把申屠稷给推开了。 那见着了亲人的样子,活像这里的人都要害她似得。 申屠稷倒是没计较,只是淡淡的告诉霖川太医把药都放在此处了,赶紧给‘他’处理。 霖川垂首答应,就算没抬头他都感觉到了皇上对自己些许的不喜。 房门一关上傅元筱就跳起来了,“可吓死我了。” “少爷,皇上的怀抱怎么样?宽广吗?”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好,我就是间接的占他便宜,你喜欢听。” 霖川忍不住笑,“这世上少爷胆子最大。来,咱们上药。” 这活儿他得做好了,否则出去就得被皇上治罪。 城里都说小傅将军乃皇上跟前第一红人,此言不假。 甚至霖川觉着她再努力努力,就能成为皇上唯一无二的心头肉了。 傅元筱后背就是被横向划开了一个口子,霖川是不手软的,用清酒给冲洗疼的她开始骂娘。 “您也收着点儿,整天口无遮拦就不怕皇上不喜欢你了。” “我又没骂他,骂你呢!再说了,我长得这么好看满嘴脏话也有人喜欢。” 霖川受不了的撇嘴,手上动作倒是利落。 把她肩膀处理好了又把拿来的衣服给她,自己则背过身去。 换下来的衣服被霖川全部放回包裹里,不说别的就是那染血的裹胸带就不能让别人看到。 哪个正常的男人随身裹着那么长一条布? 走出房间天色都暗下来了,申屠稷站在不远处清瘦颀长,看着冷冷淡淡但莫名的又极撩人。 发觉自己在脑子里研究他撩人不撩人的,她暗暗的咬住嘴唇,难不成自己真想泡他? 不太妙啊! 蓦地,那个背对着这边的人转过头来,眼波清润如一汪静水,“过来。” 立即挪过去,站在他旁边儿。 他往她后背那儿看了看,“还疼吗?” “好多了。就是头有点儿疼,我估计是牢房里那迷药的原因。” 微微颔首,他表示没错,因为他也有点儿头疼。 金听鱼面色并不是太好,“如今看来当初皇上所判断并没有差错,这鱼惜并非前朝余孽亦不是梅党的眼线。” “极有可能是北朝来的。”申屠稷淡淡道。 他平静的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种稳叫旁人也跟着心里一定。 “那么今日皇上亲自到刑狱司来到底是因为啥?”她还迷糊着呢。 垂眸看她,申屠稷一边道:“这几日刑狱司详细调查了这个鱼惜,她是盛京人且儿时似乎住在林府的隔壁。所以今日带林向梨过来确认,的确在儿时见过她。” “那皇上怎么知道她是北朝那边派来的?” “看出来的。” 他上一世跟北朝人斗了将近十年,对于他们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 那鱼惜一瞧就知是个小喽啰,一副嘴十分紧有大秘密的样子实际上可有可无,根本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傅元筱也知晓暴君跟北朝的恩怨,在书中中后段那是极为精彩的。 尤其北朝那位大权在握的公主野心勃勃,她想通过跟暴君联姻的方式来巩固自己在北朝的地位。 但最终被暴君给利用的皮毛都不剩,北朝也结束了将近百年的独li,再次回归南晋。 这是暴君一生之中最大最大的功绩了,两三代帝王没完成的他给完成了。 正说着呢,在房间里整理好自己的林向梨出来了。 一看到她不免想起傅元筱冲进密室只顾着把自己拖出去的事,申屠稷微微垂眸唇角也弯了起来。 傅元筱本人则无知无觉,只是看林向梨没伤着也没傻也就放心了。 她一这么佛系的女子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怪可惜的。 一扭头,她眼睛跟暴君的眼睛对上了。 稀奇的瞧见他眼睛里的笑意,她也傻乎乎的跟着笑,毕竟难得赶上暴君心情好嘛。 一瞧‘他’那德性申屠稷眼里笑意更甚,蓦地抬手把她脑袋推到一边儿去,然后继续与金听鱼说话。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自然到好似若有人觉着大惊小怪才是没见识。 金听鱼尽力的保持面色严正,但内心里还是感慨连连,世间凡人没有能逃得过‘他’美貌的! 老天造了这么个‘祸害’是福是祸呢? 第97章 还是得利用皇上他老人家 今日刑狱司被突袭,那个鱼惜的确是不见了。 申屠稷言明那鱼惜可能是北朝那边的人,金听鱼也认为她应当是个重要人物。 循着踪迹追查,没想到在城郊的山里发现了鱼惜。 她当时腹部扎了一把刀流了很多血,脉象微弱已经不行了。 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衣裙始终没换,被关在刑狱司的日子里她也都穿着。 这会儿那鎏金的裙子都是血,脸又惨白惨白的,那一种濒死的破碎感真是触目惊心。 火把的光照着她,她就躺在枯萎和新生的草枝之间。 “你身上的衣裙到底从哪儿来的?”金听鱼蹲在她旁边问。 鱼惜说不出话,眼睛却慢慢的转动最后落在了身处昏暗之处的傅元筱身上。 被盯住的人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保持不变。 鱼惜张了张嘴,只发出几声类似于溺水一样的呜咽之后就咽气了。 金听鱼站起身,吩咐人把尸体收了,他随后走过来。 “皇上所料果然不假,这鱼惜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只不过是北朝人做出的假象,让我们都以为她很重要。” “城中有北朝细作的据点,朕将地点告诉你们,但先暂时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盯紧了便可,用不了多久大鱼会自动过来的。” “是。” 金听鱼领命,将申屠稷告知的地点一一记下,便带着人先走了。 他没有疑惑申屠稷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傅元筱在旁边眼睛睁得大大的。 按着书中节奏暴君现在是不知道的呀,他是后期跟北朝明争暗斗时查到了那些奸细在盛京的据点。 跟偷鸟蛋似得一窝给端了! 可是当下什么情况?他原来都是知道的! “看着朕做什么?” “皇上好厉害,任何对南晋不利的宵小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又拍马屁,申屠稷就觉着‘他’但凡拍马屁肯定就是遮掩。 最初自己还能因着‘他’别致的马屁笑一笑,现在则会开始琢磨‘他’心里在遮掩什么。 暴君用那种眼神儿看自己,傅元筱就傻呵呵一乐。 蓦地面色一整又摆出很严肃的样子来,“那梅南擎想必也没逃过皇上的指掌,我想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彻底解决了他?” “待谢安再立一次大功,朕可封他做镇北将军,就是梅南擎的死期。” 傅元筱这会儿真觉着有点儿惊悚,他到底是如何算计的? 谢安在书中早早的就死了,但现在他没死还被暴君安排着一步步往上走。 梅南擎那么一个大反贼如今都成了暴君想提携下属的垫脚石,可见他根本没将那反贼放眼里。 她现在深信他的安排是紧密且始终掌控在手中的。 忽然间的所有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的都成了跳梁小丑。 那自己呢? 他知道多少? —— 刑狱司盯上了城中细作的据点,巡街的禁军也如在后的黄雀似得也‘盯上’了。 傅元筱是想看看那据点到底在哪儿,跟着刑狱司的踪迹找到了之后她就连连感叹。 当初看书并未抠细节,什么奸细的据点之类的根本没仔细琢磨。 这若是能琢磨出哪个坊哪条街,门窗朝哪儿开,自己不就是早早的立大功了? 以至于她近来就开始仔细的抠原书细节,寻到自己可发挥的空间用来立大功。 “指挥使,齐昭公子过来了。”准确报情况的依旧是邺凌。 回神儿,只见齐昭如一只欢快的百灵鸟跑了过来,“元宵,咱们密室基地于一个时辰前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钟太傅说三日后乃良辰吉日可开张了。” 眼睛一眯,傅元筱竖起食指转悠了两下,“你们觉着当下城里情势如何?” 齐昭眨了眨眼睛,“挺好的呀,和乐升平。” 邺凌暗暗撇嘴,“权贵人家谨小慎微,那些整日玩乐的公子也都被管束起来了。” 简而言之,情况不容乐观。 “说得对。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利咱们密室发展,也就是说钱途不明朗。所以……” 那两个人不眨眼的看着她,打算听她又有什么高见。 “我们需要噱头,让人一听说这个噱头就想跟咱们的密室双向奔赴。目前这整个盛京里,谁的花边新闻最让人感兴趣呢?” “你!” “你!” 那二人异口同声。 傅元筱抬手捏了捏弧线优越的下巴,“说得对,本人本就是热搜体质,长占城内头条,用我的确最管用。” “元宵,你又想干啥?我可跟你说现在城里的人都不爱听你跟哪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瞎扯的故事,毕竟你都不行了。他们爱听你跟男人的,还编排过我呢。气的我上去就是一通连环脚,咱们俩纯兄弟情谊!” “你?”傅元筱可想而知的嫌弃。 齐昭讪笑,之后一指邺凌,“还有传你和他的。” 邺凌立即大红脸。 傅元筱也瞥了一眼邺凌,之后摇头,“你们都是无名小卒,没啥意思。” “那就是皇上了。你刚刚升任禁军指挥使的时候不知道传的多难听,说你如何爬龙床,半个月不敢吃饭因为如厕艰难。” “唉我去,为啥跟皇上的传言我就这么惨?”太不爽了。 齐昭笑的意味深长,“你都不行了也折腾不起来了,肯定‘惨’啊。” 抬腿踹他,傅元筱皱着眉头一琢磨,“还是皇上威名远扬,为了咱们的钱途着想必须得请他老人家出山了。” 当时跟他说密室可以玩儿了就请他试试身手,本意就是秘密的玩儿。 但若是皇上都光顾她的密室基地了,何愁不红火啊?! 第98章 全城都在造他们的谣 皇上要去傅元筱新搞出来的密室试身手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 那些近来被管束的纨绔子弟们终于找到出笼的机会了,各个家长也支持,就想着自家孩子能够借此机会在密室之中展露聪明才智好被皇上看到。 新开张的密室被预定满了,夜幕降临后各个独立的通道里其实已经都是人了。 此时,设置在地下的某一个入口处,申屠稷站在这儿正微微抬头看着那上方悬着的巨大的狗头。 这狗雕刻的极丑,龇牙咧嘴比狼还凶。 “你把今日朕要来此处的消息散播出去,到底安得什么心?”他忽然开口。 旁边傅元筱眨了眨眼睛,“皇上说什么呢?”她不承认。 慢慢转过眼看她,申屠稷的眼睛里写着一切看透,别想耍他。 对上他眼睛傅元筱就弯着眉眼笑了,“就是最近城里权贵人人自危的都不跑出来玩儿,皇上若是还能放松的出来玩儿他们也就放心了。” “说了半天就是利用朕赚钱,纵观满朝唯你胆子最大。” 他虽是声音淡淡但一听就没生气,傅元筱就能厚着脸皮继续傻笑。 走进入口,昏暗的灯火中样貌奇特的凶禽猛兽立在各处。有的脑袋从墙面里伸出来,灯光原因猛地看到跟看到鬼的效果也没什么差别。 申屠稷倒是不怕,他就是想不明白傅元筱脑袋里到底是怎么琢磨的。 到底看了多少的志怪小说才能想出这些东西来,不只是吓人,很恶心。 被堵在了第一关卡,墙壁上一些凶兽的头开始动,就好像马上要从墙里头冲出来似得。 不得不说匠人手艺好,雕刻惟妙惟肖。 傅元筱是不参与解关卡的,毕竟这都是她设计的。 她就站在暴君旁边儿,看他研究。 他真的很聪明的,那些文字的提示并不只全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傅元筱暗戳戳的加了先进世界的元素。 只是观察了一会儿就寻到了规律,将那几个鬼画符似得字母分别按下去,这面石墙就划开了。 “皇上真厉害。”竖大拇指吹捧,她今日主要任务就是这个。 申屠稷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目前‘他’的马屁他已经不喜欢听了。 继续前行,这一处更为狭窄和逼仄,对密闭恐惧的人十分不友好。 但凡经过这一关的无不想尽快尽快,就会越着急越出不去。 相反申屠稷并无这个症状,他很悠闲的,进来之后先观察这里的设置。 傅元筱就观察他,又一边琢磨暴君似乎没什么死穴,没怕的。 古话说得好无欲则刚,他大概就是其中典型了。 就在这时,一些声音隔着墙壁穿进来,先是一些大呼小叫的,之后就是极为清晰的说话声。 似乎就在头顶上。 “这些密室互相之间都隔开的,想偶遇皇上都找不到。” “就是,我家老头子还要我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都找不到人如何表现?再说这些玩意太难了,傅元筱八成就是故意寒碜我们的。” “嘘嘘,这话可不兴说。他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都在龙床上伺候的地位堪比一国之母!” 接下来就是一串猥琐的笑声。 傅元筱白眼儿都翻到天上去了。 申屠稷则慢慢的转过眼看她,那眼神儿……幽幽光火之中一时也看不清楚什么意思。 “不是说傅元筱还去青楼折磨妓女吗?也不知皇上知不知道这事儿。” “那必然是得瞒着啊,一旦被知道了他往后还能爬的上龙床吗?” “你们就别琢磨这些事儿了,近来城中不太平是真的。前朝余孽跟梅南擎勾连如今都混进城里了,你们最好都查一查自家府里的人可别到时被牵连。”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明白人呢,傅元筱稍稍摆正了眼珠子,仔细听。 “将近二十年前那前朝公主不是被誉为第一美人嘛,那时刑狱司逮着了她女儿,不少人瞧见了说是长得也不过如此。” “那就是假的呗。” “也不知第一美人得美成什么样儿?” “若傅元筱扮成女人,估摸着能比得过那什么第一美人。” “那也难怪皇上被迷住了。” 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上头,接连而来的就是猥琐的大笑。 甚至有的扬言若到时有了时运仕途亨通,就想法子把傅元筱逮了换上女装。 这些话不足以让傅元筱生气,她有些心惊。 因为她还真在暴君和金听鱼面前穿过女装,就是在三生馆的那一回。 这两个脑子聪明眼睛也跟激光似得人当时没看出问题来,其实现在说来真是自己运气好。 偏生的刚刚上头有人把她跟陶悦公主联系在一起,尽管目的是比美,可她就怕暴君会联想啊。 “莫气,正好他们想仕途亨通,朕就让他们‘如意’。”申屠稷忽然道。 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他略温柔的双眼。 他大概是觉着自己因为那些话在生气,所以这是在安慰她。 “皇上要如何让他们‘如意’呀?” “朕打算五月中前往南部,但需要一部分人先行,他们正合适。” “去南部?我也要去。” “想你爹了?” 点头,惦记傅震是真的。 再来就是暴君南下那就是要正式收拾梅南擎了,如此重要之事她怎么可能不亲眼见识。 “好,允你随行。” 不再被那些人打扰,暴君继续闯关,他这会儿看起来反而心情好了。 多奇怪这人,被人一通恶意猜想还造他谣,他都不生气的。 傅元筱就觉着如暴君这种心性的人就是天生的帝王,甭管是褒奖还是贬低他都能平静沉稳的对待。 而且想害人的话也不会当即出手,反而很快就在脑子里计划好了,自己缺乏的就是这种城府。 最后一关狭窄的空间里是木制的巨大的恐龙骨架,下头都是水而且齐腰深真不能下去。 两个人就都爬到了骨架上去,姿势十分不雅的骑坐在最粗的脊骨上,造型感人。 傅元筱此时坐在前头,不是她非要上前带路的,是暴君把她推到前头来的。 起初她还觉着他可能是想让她引路,但后知后觉他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刚开始在前头爬的时候屁股就得撅着。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那模样,所以就把她推前头了。 亏得她刚刚撅着爬了好一阵儿,也不知暴君在后头看没看她?! 第99章 心魔要出笼了 她在前头,骑在那儿两条腿落下去还在晃悠,不继续往前爬申屠稷就得被堵在那儿动弹不得。 “走不走?”他问。 “不然皇上把眼睛闭上,我在前头爬姿势不雅,稍有不甚就会撞到皇上的脸,太罪过了。” 申屠稷:“……” 傅元筱就是故意这样说的,但说到底自己是个讲究人,没说放屁啥的吓唬他。 当然了,没准儿自己那样说他一生气就把她推下去了。 “朕为什么要看你爬行的姿势?很好看吗?” 嘴上如此说,脑子里却不是那样的。 他真的看了。 是……好看的。 傅元筱很无语,自己什么模样自己最了解。 从头到脚都好看,爬行的姿势必然极其撩人。 “皇上往下看,水里有提示,我们一会儿爬过去到了墙边才能开门。” 原来这一关的提示在水底下,还得在这巨大骨架的正上方才能看到。 若不是设计者在这儿,但凡来闯关的得被困在这儿很久。 水下的石板上有雕刻,是几道字谜。 光线原因看清楚不太容易,申屠稷还真是花费了些时间。 一个一个的解出来,谁又能想到所有字谜答案连在一起居然是‘皇上万岁’。 他都无话可说了。 “今日特意把朕带到这个密室来,就为了让朕看这最后一关是不是?” “嘿嘿,皇上解出来了,开心吗?” 她扭过头来笑,拍马屁已经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现在若是不让她拍,她还真会难受忐忑。 看‘他’那德性,申屠稷终是笑了。 抬手把‘他’脑袋推过去,“走。” 啥话没说,傅元筱这回不爬了,就那么坐着往前挪。 运用腰腹力量还是很轻盈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磨损裤子。 但她也不在乎那么许多,嗖嗖的挪移速度极快。 申屠稷在后看着,说实话有一瞬间他是十分诧异和费解的,不疼吗? 还是说‘他’的情况真无可救药了,目前已经连痛感都没有了? 疑虑只在片刻,因为已经挪到边缘的人叫他,他也就不再细想这事儿了。 墙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块字,如活字印刷那般多达上千个。 在这上头找出皇上万岁四个字按着顺序按压下去,上方出现了出口。 并且有绳子掉了下来,工作人员在接应。 两人顺利出去,已经时近半夜了。 再一询问,从傍晚开张开始,他们两人是最快出来的,其他的仍旧被困在里头呢。 甚至有两个极为恐怖诡异主题的密室里已经不止一次有人拽铃要求中途退出了,简直笑死人。 “皇上,想不想试试去吓唬人?”这个最有意思了。 申屠稷面色淡淡,一个看似从不会做如此无聊之事的人在思虑了两个呼吸之后就点头同意了。 傅元筱开心到飞起,拽着他就往员工通道跑。 裹上了白色的披风,她把自己头发抓的乱糟糟,倒是没敢动暴君。 之后钻进暗道里,开始疯狂的挤进狭窄的暗门里忽然冲出去吓唬人。 那些平日里自诩盛京风流公子还想着建功立业仕途亨通的纨绔们被吓得哇哇大叫,叫的那个难听。 申屠稷数次的皱眉,甚至想伸手挨个的给他们一拳让他们闭嘴。 都以为女子被吓到时尖叫的高亢,实则男人的调门也没低到哪里去,死了的鸡都会被吵的活过来。 这回两个人背对背的大头朝下从高处的暗门坠下去,营造出一种连体鬼的模样。 底下本就小心翼翼的四五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其中一个嗷的一嗓子直接瘫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仓惶逃窜,边跑边叫。 而这两个吓唬人的则亮相了一下就利用道具刷的又回去了,就是回来了之后不太稳。 空间太狭小再加上暗门自动关闭,俩人都扭过身子然后面对面的挤在了一起。 他的呼吸吹在脑门儿上,温热的让她心底里一阵痒痒,像被小奶猫挠了似得。 正因为这让人瘙痒的感觉傅元筱一下子就不动了,眼睛也睁得溜溜圆。 申屠稷垂眸看‘他’,乱糟糟的发丝底下那两只漂亮的眼睛是黑暗都遮不住的。 呼吸交融,又分别融入了对方的身体,那瞬间好似自己都染上了‘他’的味儿。 “看什么呢?” “皇上真香。” 而且,自己好像真有点儿春心萌动或是色欲熏心? 她想泡他! 当然了,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泡,提上裤子走人翻脸不认人。 她是没觉着自己的想法都透着一股无以言说的渣,只是在思考自己真有那胆子怕是不会完整的全身而退。 他可是暴君啊,被别人耍了屠城的事儿他都干得出来。 抬手,先用手指拨开‘他’脸上的那些发丝,之后以手掌罩住她脑门儿。 往后那么一推,就分开了两个人。 “再言语调戏朕,就把你舌头拔出来。” “……” 虽是黑乎乎的,可刚刚‘他’那小眼神儿里的下流猥琐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这也让他心底里一阵躁动。 可也清楚不该这样,所以就把‘他’推开了,不宜挨的太近。 暴君拒绝她再接近,傅元筱也就听话地跟他隔开两步左右的距离。 边走边在脑子里劝自己,当下情况已如此复杂了可不能再被色心冲了脑袋。 真干出覆水难收之事,那接下来就是万劫不复啊! 活命才最重要,身体之愉悦都是虚无。 她都在脑子里念清心咒了,走在前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申屠稷认为自己对‘他’的那些想法是心魔,即便是一阵子不见‘他’这心魔也不曾消减。 反而会在再次看到‘他’之后更为严重。 该如何让这心魔稳稳的待在那里不冲出笼子也很难,而且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了了,笼门已开。 第100章 暴君真有男人味儿 那晚去密室玩过的纨绔子弟们很快得到了‘重用,以盛京少年英武之师为名代帝王先行南下。 起震慑叛贼的作用,那可真是威风凛凛。 由此他们深觉那日去傅元筱的密室玩是正确的,皇上必是在那个地方瞧见了他们。 展现出来的英勇和聪明才智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而今才会有此等机遇。 离开盛京那天满城的百姓都来观瞧了,那一个个穿着盔甲人模人样骑在马背上还真挺精神的。 傅元筱作为禁军亦是相送,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真是一张张没见识过真刀真枪的脸啊。 南部现在打的乱七八糟,各城还在驱赶山贼,所以不少山贼都跑到那边去了。 他们出发了,接下来暴君就得启程了。 傅元筱早就被内定随行了,家中豫叔也给收拾好了东西。 那些女儿家用的私密物品被细心的包裹起来,霖川给装好放到房间。 “真不带着我?这若是再受了伤或是怎样,你那皇上八成也不会抱着你抚慰了。” “你还盼着你主子受伤是不是?到了南部就能见着我爹了,我有我爹皇上也没法儿靠前。” 霖川也无话可说了,只盼着她在路上不要受伤。 那皇上啊……没准儿强制性的把她扒了。 那可就热闹了。 瞧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傅元筱就知道他心里想啥呢,这就是一叛逆儿童。 也是在一块儿久了不遮掩本性,想干啥就干啥。 没用上三天南部再次传来大捷的喜讯,而且此次立大功的正是谢安。 谢安追击叛贼直接杀进了他们的老巢,绞杀缉拿了许多叛贼,目前梅南擎只被一伙他的忠实拥簇护着逃走了。 但能够划出他们躲藏的区域,谢安带兵已把那一片给围住了,如瓮中捉鳖一般。 这不就是按照暴君当初的想法进行的吗,谢安立了大功可以扬名天下了。 而暴君也到了收网的时刻,准备前往南部。 他并不是大摇大摆的启程,禁卫内卫再加羽林骑护送銮舆,他则便装早一步出行。 而傅元筱就是那个跟他随行的人,同行的还有金听鱼。 师兄弟三人就像普通的行路人,包袱款款的离了盛京。 其实不管与谁同行这一路都不会太累,但因为有皇上那就大不一样了。 作为下属作为小师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做辛苦活的那都是傅元筱。 若没有她在的话,想必就是金听鱼的活儿了。 但有她呀,金听鱼也成了甩手掌柜的了。 所有包袱都在她马背上,但凡那两个人谁渴了她都得赶紧奉上水壶。 饿了三人停下来,折腾燃火的也是她。 她也算明白为啥暴君点名要她随着他同行了,就是找个苦力嘛。 随身携带的食物是沿途在镇上买的,这时代的干粮实在不咋地,凉了之后硬邦邦。 还是豫叔给准备的大列巴最合心,稍稍用火一烤味儿就出来了。 她又啃那黑漆漆的玩意儿,申屠稷和金听鱼就看她。 那眼神儿…… 金听鱼如同申屠稷以前的想法似得,觉着傅元筱可能是缺钱。 申屠稷则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吃那东西呢? “你是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投在了那密室上了吗?”金听鱼忍不住问。 嘴里包着一大口脸蛋儿都是鼓起来的,她摇头,“木有啊!” “经过下一个城镇不如咱们歇一晚再走,你想吃什么就大吃一顿。” “多谢师兄关心。” 傅元筱边抻脖子往下咽边致谢,其实被人觉着穷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他那同情的眼神,尽显师兄之气魄。 申屠稷淡淡的扫了他们俩一眼,随后道:“‘他’不是没钱,只是抠门而已。” 傅元筱:“……” 她深埋已久的秘密被暴君发现了,她确实有点儿抠门。 不该花的钱就不想花。 金听鱼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似得,随后申屠稷把傅元筱手里的大列巴拿过来一片。 撕下来一半递给金听鱼,示意他尝尝。 略狐疑,看了看那黑黢黢的东西之后放进嘴里。 稍稍品尝,他还真尝出些不同寻常的味儿来,是好吃的。 “这是你府里的厨子做的?” “我家豫叔的拿手点心。” 金听鱼点了点头,“独特,若是发扬兴许会风靡盛京。” “真的吗?” 傅元筱眼睛都睁大了,又一个生财之道? 申屠稷淡淡开口,“整个盛京只你们俩会觉着好吃。”所以别做梦了。 被皇上打击,那两人都不说话了。 傅元筱只是默默地再次把大列巴分给金听鱼,他都接着了,吃的也挺有滋味儿了。 果然啊,他们口味相似。 夜幕降临三人就宿在野外,其实于三人来说都算稀奇。 主要是这组合奇葩,傅元筱跟金听鱼以一个拥护中央的造型把申屠稷护在最安全的位置。 他们俩就像那随时要应对豺狼虎豹似得,一整晚基本没咋合眼。 纵观前几次跟暴君夜宿在外不是有内卫值守,就是她不管不顾的睡着了还会睡到他腿上去。 但这会儿没人值守再加上有金听鱼在,她也怕自己再睡到他腿上去。 坚持到天亮,那位醒了,他倒是睡好了。 傅元筱顶着俩黑眼圈跟国宝似得,再加上那眼底一丝丝幽怨,申屠稷一看她不由得皱眉。 “像鬼一样。” 她不吱声,但撇嘴。 那小表情,惹得申屠稷倒是笑了,先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在别处整理衣服的金听鱼。 他随后抬手快速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下,“下午进城,今晚让你睡个好觉。” “多谢皇上。” 脑袋晃了晃,她也笑了。 暴君宽容时那温柔的样子可真是撩人。 别看她装男人装的像,但她其实不会跟人调情,哪怕跟姐姐们瞎扯淡其实也透着一股假。 但暴君……真有男人味儿。 偏生的他眼波清淡透着一股理性的克制以及对凡俗的不屑,在流露出凡人才会有的淡淡温情时,让人腿软。 下午时分三人进了一个小城,此处距离邺凌的老家渠州就不远。 因着南部反贼叛乱之事城里也不太热闹,一些客栈酒楼什么的更是门可罗雀。 有三人住店还真把老板乐坏了,赶紧的给三人安排房间。 上了二楼时,金听鱼忽的转身看向一楼门口处,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第101章 皇上被劫走了 南部的饭菜味道挺新鲜,反正这一餐傅元筱吃的不错。 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里到外的洗干净,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爽! 床才是人睡觉该待的地方,躺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依稀的听到隔壁传来砰的一声。 她睁开眼睛缓了下,又把眼睛闭上了。 片刻后她再次睁眼,迅速的从床上跳下来,冲出房门正好金听鱼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俩人一对视,同时看向申屠稷所住的房间。 金听鱼先过去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后就直接推开了门。 窗户破开,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完了,是不是咱们行踪泄露了?梅南擎……” “或许不是。其实今日我们进店时就发觉有人在门口窥视,像贼人。” “山贼?早就听说各地清剿山贼他们没地儿藏都跑南部来了,八成是看咱们三人发现皇上是主子所以才盯上了他。” “追。” 金听鱼也不想等了,此次只他们三人禁卫内卫都随着大部队。 真要出事了他和傅元筱都得以死谢罪。 两个人直接从窗子翻了下去,金听鱼本就擅长追踪所以也没浪费时间。 很快就顺着踪迹追出了城,山中踪迹就更明显了,新鲜折断的草枝能看得出刚刚有很多人从此处经过。 两个人更是不敢多耽搁,之后在黑漆漆的山里发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一些房子建在这山中,根据灯火来看颇为错落有致。 金听鱼只是稍稍观察就要突进,傅元筱一把拽住他。 “师兄等一下,这些房子也并非随意乱建的。风水这东西在建筑上运用最多,所以关人之地除却凶险外关键时刻还得迅速毁了把里头的累赘一并解决。此处有两个地方疑似关人之地,分别是那两个方向。” 两手一指方向不同,分别位于两侧且位置的确凶险。 金听鱼干脆利落,选了一边儿就走了。 傅元筱都来不及再多说一句,没办法的奔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山贼还是很多的,别看大半夜的但巡逻的特别紧密。 有一段路傅元筱几乎是爬行过去的,而且也是在这时她发觉这些山贼大概不是一伙的。 应当是被迫暂时成为同伙,可是积怨很深。 很快接近了那建在山边儿的房子,底下的风呼呼地往上吹。 这房子太不良心了,力气大点的都能给直接推到山崖底下去。 门口有俩大汉在守着,傅元筱原本是想硬碰硬。 但这会儿想出了馊主意来,趴伏在下方的大石后头,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们都是蠢货!走,兄弟们今晚把他们都切了用头盖骨做酒碗,此处咱们称王!” 就是这一嗓子极其有效果,原本坐在那门口的俩大汉跳起来,握紧手里的刀就跑下来了。 傅元筱趴在石头后听着那俩大汉跑了,她也迅速的朝那木屋奔去。 踹开木门一股血气就扑面而来。 屏息往铺满杂草血腥气浓厚的屋子里看,竟稀奇的瞧见了两个熟脸呢。 正是前阵子以盛京年少英武之师南下的那帮权贵子弟中的两个嘛。 好家伙,鼻青脸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瘫在那儿都臭了! 她脸都皱起来的正嫌弃呢,房子边角处传来一道声音,“还不赶紧过来,看他们作甚?!” “皇上!” 傅元筱随即冲过去,只见暴君贴着墙壁坐着,除了瞅着不太高兴之外状态好像不错。 她也立时放了心,一手扶住他手臂另一手摸了摸他肩背,用来查证是否真有伤处。 “找来的很快。” “皇上那房间发出声音我就醒了,时时刻刻保护皇上属下岂敢懈怠。” “你若真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朕也不至于被带到这荒山野岭。”‘他’肯定睡得死。 “……” 傅元筱倒是无话可说了,暴君就是聪明,猜她猜的才准呢。 “咱们走。金大人去了另一侧没寻着您肯定也会过来,我们能碰上。” “此处山贼汇聚,应当尽快铲除才是。” 傅元筱刚要说话,忽的听到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扶着他起身挪到门口,瞳孔深处映照出更多的光亮,起火了。 不止一处起火,是很多地方,而且还有人在火拼。 “我刚刚在底下喊那一嗓子皇上听到了,我发现他们不是一伙的。也不知是不是我那粗陋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他们比我想象的要蠢的多。” “你的确是擅长搅屎,朕也一向认为你是搅屎棍里最清奇的那一根。不过这次搅和的过分了些,山火如此凶猛我们下不去了。” 谁能想到暴君还会幽默呢。 什么搅屎棍里最清奇的一根,她都不好发脾气。 但他最后一句说得对,火势好猛啊,而且在朝着山上滚滚而来。 热气已经扑过来了,此时再寻路好像除了后头的山崖也没别的地儿了。 既如此,只能跳了! 临跳之前傅元筱还把木屋里那两个货也带上了,但因为暴君嫌弃在跳到中途时她被迫松手,那俩货就跟着分开了。 山崖其实不算太深,主要是树木长得乱七八糟从上往下看就有点儿吓人。 二人利用树枝最后稳稳沉底,再抬头往上看那木屋已经着火了。 “希望金大人不会有事。” “他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 “嗯,金大人能得皇上信任必是他本领过人,其实还是皇上最厉害。” 听到马屁他已经能无动于衷了,只是反手抚了抚后颈,“朕其实是故意示弱被他们带来此处的。” “为啥?”傅元筱不信,觉着他在挽尊。 “朕只是怀疑这些山贼兴许与是前朝余孽伪装。” “怎么可能?”蠢成这样了,前朝余孽再糊涂也不会用这种货色。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我就是觉着如若前朝余孽都是这样的那他们还始终暗暗活动没被清扫干净,不是显得咱们太无能了嘛!” 第102章 我给皇上捂着? 上头火光冲天,树木烧焦的味儿也在往下飘,偶有烟尘袅袅而下像天降黑棉絮似得,还挺好看。 傅元筱眼睛圆溜溜的仰头往上看,脸上沾了一层的灰她也无所觉。 她心里在想的是建筑防火这事儿,她的密室基地在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 最初也是担心有人眼红嫉妒她再对密室动心思使坏如何是好,所以在画设计图的时候就设置了不少应对走水的设施。 之后匠人也用了一些独特的材料混合油漆涂在木料上,亦是为了防火。 由此可见良心之重要,设计者要有良心匠人也要有良心,由此才能成就万世留名的建筑。 如果给她个机会的话,她可以把皇宫都重新改造,保证长久屹立一角都不塌。 申屠稷走回来,看傅元筱还保持他离开时那造型也不由得皱眉。 他也抬头往上看了看,“即便火熄灭了你也不能立即上去。” 傅元筱:“……” 她又不傻! “属下就是想看看没有良心的建筑会死的有多快,由此可见我良心多多,因为出自我手的任何建筑都不会这么快被烧毁。” 申屠稷看着‘他’满脸灰一边听‘他’自夸,眼神淡淡。 下一刻伸手扣住她肩膀一推,“洗洗脸去。” 脏死了! 傅元筱倒是不甚在意,甚至还抹了一把,借着晨起的光亮一看,嘿,是挺黑的。 申屠稷受不了,推着她走,他刚刚就是在不远处寻到了一条小溪流。 挪到那儿,她也听话的洗手洗脸,水清凉浇在脸上的确爽。 眨掉眼睫上的水珠,一扭头就对上了暴君的眼睛,清润而幽深,看样子盯了她好一会儿了。 这回四目相对他都不带不好意思的,极其的淡定平静。 反倒是她有一分莫名其妙的尴尬,躲避视线正好瞧见他肋下那里的衣服破了。 不止破了一层里衣都划破了,依稀的她好像都看到他的肉了。 “皇上您衣服划开了。” 申屠稷垂眸看了一眼,之后还抬手拨了一下,破口里的肉露出的肉就更多了。 傅元筱并非本意的瞳孔放大,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好像都瞧见该挡马赛克的嗯嗯了。 粉色的。 ‘他’的眼神又变得猥琐下流,申屠稷很想瞪‘他’,但也不知怎的并没有成功。 “朕的衣服都破了,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傅元筱一愣,然后抬起自己的手举高,“我给皇上捂着?” “……” 占便宜的时候‘他’真是当仁不让。 但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看他那眼神儿,傅元筱讪笑的把手收回去,其实她明白他啥意思。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之后鼻子皱起来,“属下折腾的一身味儿,实在不敢给皇上穿。不然咱们去找金大人,他挺爱干净的衣服肯定没味道,让他脱下外袍给皇上披着。” 她可不能脱衣服,昨晚洗完澡睡觉她里头少穿了一层。 这若是脱了外袍里头中衣有些薄透,能看到裹胸布。 申屠稷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眼神儿……在傅元筱看来是不太开心的。 因为这样的事儿就会不开心?难不成暴君骨子里是想要被呵护的吗? 内里住了一个小公主?! 太阳升到半空时,金听鱼就找来了。 谁想到一向严正无私的金大人一身烟尘发尾都烧焦了,那个狼狈呀。 傅元筱围着他转圈看稀奇,他则十分正经严肃的向申屠稷禀报自己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首先,山上的火是他放的。 “师兄,咱们不愧是师承一派,我挑拨离间你放火,轻轻松松就把这山贼窝给捣毁了。” 金听鱼却严肃着脸摇头,“并没有捣毁。几个头目已经逃离了,我跟了一段发现其中有两个女人穿着前朝皇室贵人的服饰。” 傅元筱眼睛直了一下,暴君猜的这么准这山贼窝还真跟前朝余孽有关?! 申屠稷倒是没说什么,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其实关于前朝余孽他在上一世始终没有彻底清理,甚至北朝叛贼被肃清后也没将那些余孽处理干净。 他们像有脱离于这世间的藏身之地,如何也挖不出来。 这算是他上一世没有完成的事,重来一次他必须要将他们彻底的揪出来。 “皇上,后续队伍马上来了,此次机会难得咱们势必得将这些前朝余孽彻底清剿干净。”金听鱼极有信心。 申屠稷微微颔首,也同意了。 三人离开山间,在傍晚时分再次回了城里。 这次倒是很低调的寻了个偏僻的客栈,傅元筱又趁着黑夜溜回原来的客栈把三人随身的东西偷了回来。 他们仨始终没见人影那客栈的老板都不带奇怪的,房间还那样看起来门都没被打开过。 回来后先把金听鱼的衣物等给他,又亲自把暴君的衣物送去。 正好他在喝茶,眼神淡淡上下打量她一副不该高兴的样子。 “皇上您更衣。” “你的忠心也向来只在嘴上说说罢了。” “……” 暴君的心就像梅雨天,晴空万里时太少了。 直接动手把自己外袍脱下来,她里头已经穿好了,严严实实。 “真不是属下舍不得这身衣服,而是真的有味儿。皇上若不信,您闻闻?” 意会的还挺快,申屠稷轻轻咳了一声,“金听鱼要追踪那些余孽,你负责去寻那些失踪的纨绔子。” 忽然间的又说正事了,她又迅速的把衣服套上,“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想必也是让我报当初在盛京被造谣嘲讽之仇,多谢皇上。”他的意思她明白。 申屠稷弯起薄唇,“明白就好。下次记得做的要跟说的一致,再表里不一朕就治你的罪。” 她就讪笑,暴君心思细腻时真是让她惊叹。 这也是被他关注的坏处了,无法再像以前似的说一套做一套。 后续队伍在三天后秘密抵达,有刑狱司的人有内卫还有一拨禁军。 禁军一共十人,其中就有邺凌。 南部是他长大的地方,他最是了解。 首先带人进山去找当时被抛弃了的两个倒霉蛋纨绔子,傅元筱还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了呢,谁想到命那么大居然还苟延残喘着。 就是惨啊,其中一个腿断了而且都发臭了,八成保不住了。 她看着都觉着疼,同时又觉着还是暴君狠,但凡他想玩死谁绝不留情。 第103章 她还是想站暴君 实际上那个少年英武之师早就向盛京发出求救信了,他们在到了南部后根本没见着叛贼呢,就被山贼给劫了。 那是一个鸟兽散啊,都跑不见了。 除了被山贼给抓了的那两个,其他还有十来个纨绔子目前下落不明呢。 傅元筱带着禁军开始在南部搜索他们,很快在一个村里发现了三个。 一个个就穿着普通百姓的麻布衣服,跟那流浪汉似得可真寒碜。 见着了傅元筱简直如同见了亲人,就差抱着她大腿痛哭了。 各自哭诉遇到了恶匪的情况,各自的下人都死了,他们三个跑到这村里来躲着,把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老乡才被收留。 这段日子吃糠咽菜都拉不出屎来了。 何时受过这种苦啊,那眼泪真真实实。 他们那眼泪鼻涕把傅元筱给恶心的,用眼神示意邺凌赶紧过来把他们扯开。 “皇上一听说你们被山贼给劫了亦是焦急的不得了赶紧派我来寻你们,虽说剿杀叛贼很重要但你们也一样重要。” “多谢皇上!” 三个货被拖走,傅元筱低头仔细看自己的袍子生怕沾上鼻涕。 “指挥使,是把他们三人送到城里去还是一路带着?” “当然得带着,不折腾的没半条命回去被皇上瞧见他会不高兴的。” 邺凌也算知道皇上有多狠心了。 同时又觉着傅元筱只是看着好像很粗心,实际上观察人心十分厉害,皇上被‘他’琢磨的明明白白。 带着那三个货继续找人,这回情况不太好,一个纨绔子与他的下人是在一个山谷里被发现的。 已经死了。 三个货吓得不轻,尤其是看那几个死人已经开始腐烂了,分明之前一路同行都谈天说笑想着功成名就呢。 再次相见就成了这幅模样,实在是惊恐又悲凉。 人命太脆弱了。 傅元筱实际上也有几分感慨,尤其是她现在不把他们当成纸片人了,就更是觉着这世道命不值钱。 收殓起来,继续寻人。 逐渐的接近当时与叛贼交锋的战场,还能看得到当初交战之后的血腥之相。 说真的,心理上不太强大的人看到战场都会不适应。 乱七八糟的泥土里飘散出一股奇异的臭味儿,甚至有的还有腐烂的小块骨头,很恶心。 “指挥使,那边有人。”邺凌忽然发现战场另一头有人影窜动。 傅元筱抬头看过去,那鬼祟的人影钻回了林子里。 “寻常百姓都不会接近此处,在此窥视的八成不是什么良民。你们几个把他们送到镇上去,邺凌跟我走。” 两个人上马横穿战场,追着那个人影的踪迹。 山林被踩踏的草枝不多,视野更为开阔。 那个人影已经跑到了小山巅上一个纵身扑了下去,速度贼快。 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傅元筱和邺凌弃马飞身去追,跳下了小山头到了中途俩人忽然止步。 邺凌抽出佩剑神情紧张,“指挥使你先撤,属下殿后。” “这么多人凭你自己能给我寻出一线生机?我看很难。” 山下大约五六十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气势非凡。尤其最当中那两个年龄大的,一看就知武功高强。 他们正在看着他们俩,从眼神里能看得出对他们两个人极为不屑。 邺凌整个人紧绷到都要抽筋了,以二对数十胜率十分低,看来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但忽然间的那两个年龄大的男人微微转过身去说了两句什么,下一刻就率领那些人走了。 邺凌猛地松了一口气,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傅元筱则低头看着他笑,“以前想着干大事还能去杀人,现在怎么胆子小成这样?” “那时抱着必死的心,但现在不想死,就止不住的害怕。” “这些人不像叛贼,他们不认识我。” “那倒是。但凡梅南擎身边的人想必都认识指挥使。”毕竟‘他’在盛京那么有名。 “走,日后咱们切记不可再单独行事,这南部太危险了。” 往回走,她看似轻松。 心里却在琢磨那两个年纪大的男人刚刚就是在盯着她,是很仔细的那种盯。 八成认出了她这张脸才会离开,那么他们是前朝余孽的可能性更大。 她觉着自己现在应当赶紧去见见傅震,前朝的人大批的出现在南部,也不知有没有跟傅震碰上。 关系如此特殊,她真不知傅震到底跟他们有几多牵连。 这若真是有理不清的关联,跟暴君岂不是真成了仇敌? 不明智啊,他是主角,在这本书里他必胜! 回了歇脚的镇子,哪想到暴君来了。 那三个货在战场上被惊得心惴惴,这会儿又被皇上给吓到了,还跪在院子里呢。 绕过他们傅元筱直奔皇上,是略有谄媚狗腿,但那唯‘他’一人敢亲近帝王的劲儿也着实是让人羡慕。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金听鱼追踪一拨前朝余孽,一个时辰前就在战场附近出没过,你碰到了吗?” 她迟疑了一下之后点头,“差点被围杀了。” 申屠稷眉峰皱起,“从现在开始不许单独行动。” 他清润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担忧和后怕,他兴许有所控制,但傅元筱还是看到了。 他这是担心她会死,傅元筱也很清楚。 说实话,心底里是有一丝小愧疚的,但自己的事儿又没办法跟他说。 “皇上,我想见我爹。” “想他了?” 乖乖点头,她就一副想爹的孩子模样,可怜兮兮的。 其实她是想赶紧见到傅震,向他问清楚跟前朝余孽到底什么关系。 但不管他跟他们牵连多深,必须得断了。 抛却抱主角大腿猥琐发育的想法,她还是想站暴君。 他不想让她死,她也不太想背叛他。 第104章 那父女俩凶多吉少 邺凌等一行禁军借给了金听鱼,连夜就不见了。 傅元筱则跟暴君待在一处,因为她想见傅震内卫很快确定了那位老将在何处,之后一大清早的就出发了。 傅震和谢安带兵围住了猪牙山,目前梅南擎就被堵在了此山中。 山是很大的,若是进山搜索的话还得调来大军,里外合围才能确保里头的人不会趁机逃窜。 到了山下营地就看到了傅震,傅元筱简直是如小鸟一样飞奔过去。 “爹!” 抱住老父亲的手臂就不撒手,活像在外受了很多委屈的样子。 申屠稷慢一步而来,也不由皱起眉头。 ‘他’那副没戒奶的样儿真是看不顺眼。 傅震轻拍她后背,亦是一副保护之姿,这阵子风吹日晒不得停歇他也粗糙了许多,更威严了。 先给皇上请安,之后详细的说一些当下的情况。就刚刚一个时辰前他的亲兵在山中宰了一个试图往外逃窜叛贼,尸体还在那边呢。 傅元筱立即翘脚去看,也不知山中还有多少人。 君臣二人又就当下的情况交流了一番,之后傅震就请申屠稷去休息了。 傅元筱这会儿眼睛里完全没有君,只有她爹。 偏生的帝王还真说不出啥来,人家是真正的父子,自己这君还真得靠边儿站了。 一路跟着傅震回了简易军帐,傅元筱立时把这段时间的跟前朝余孽发生之事都告诉了他。 傅震坐在那里面色严肃,她说完之后他就用极为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那些人之中有利用你娘的,有背叛你娘的,就是没有效忠她的。” “看来对我展现善意就是想利用我,毕竟我跟我娘长得那么像。” “没错,他们就是此意。你不止长大了头脑也很清楚没有被他们骗了,以前我纵容你胡闹就是担心会有今日。你越是聪慧他们就越觉着可利用,继而会纠缠不休。” 抓住傅震的手摇晃,傅元筱摇头,“我永远跟我爹一条心。” “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 傅震的叮嘱是极为郑重的,傅元筱就乖巧的点头答应。 她又好奇当初傅震跟陶悦公主是如何好上的,她就用上缠功追问。 被她缠的没办法傅震就说了,其实他跟陶悦公主在很年少时就认识了。 后来她被那些野心勃勃想着复国的家伙们利用、背叛,她就抛掉一切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他们俩就又相遇了,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其实就是一段有情人摆脱凡俗桎梏在一起的故事,就是陶悦公主早早过世了让人觉着可惜。 但幸好是她留下了两个人爱情的结晶,又是另外一种安慰。 “当年也有不少人见过我娘真容是不是?所以见到了我八成就猜出来了。那么多人都知道了,我想瞒皇上也瞒不了多久。爹,你说我们主动交代如何?” “你确定告诉了他,他不会下一刻就宰了咱们父女?” 傅元筱不吱声了,她其实心里也不太有底。 愈发矛盾。 看她那纠结的小样子傅震眉头反倒皱起来了,“你跟皇上……” “嗯?爹您这双慧眼真是亮,我觉着皇上相中我了。” 肉眼可见傅震的表情变得极其不好,那种下一刻就要去找人拼命的架势。 “您息怒!我是女的呀,他对我有意思那不就证明他喜欢男人嘛。所以啊,没戏。” “他若是不在乎你是男是女,只认定了你呢?”他担心的情况真的发生了。 “我有那么迷人吗?让人连性别都不在乎了。”她扬起脸还臭美呢。 傅震忍不住在她小腿上踢了一脚,“解决完梅南擎这个叛贼,我就向皇上请命带你到军营历练。” 而且这回不管皇上如何反对,他都势必要强硬的将傅元筱带走。 她倒是一副听爹话的样子,一瞅就没心没肺像缺心眼儿。 傅震可不更担心,皇上那么多的心眼儿她哪是对手。 真被忽悠的上了贼船,只一想想他就不能忍,心机太深配不上他闺女。 当然了,若是来一个心思单纯的男人他也一样觉着配不上。 —— 夜幕降临此地巡逻值守更为严密,因为夜晚时发生意外情况最多,山上的人会趁着此时机想法子离开。 果不其然,半夜时哨声从山间一道接着一道的传出来。 傅震是当即应对带兵就进山了。 傅元筱慢一步的从军帐里出来,半睡不醒的眼皮都肿了,像被蒸了似得。 “皇上我也进山去看看情况。”她着急。 “一同去。”申屠稷淡淡的没在怕的。 “皇上不如在营地等着。” “怕朕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待不了?” “呃……嗯!” 还诚实的承认了。 申屠稷很无语,刚想说什么她鞠了一躬就跑了,一副生怕他追上去的模样。 漆黑的山里乱成一团,鬼知道怎么回事儿今晚有很多叛贼想下山。 傅元筱只寻傅震,很快找到了他身影,眼下他正与梅南擎身边的第一护卫拼杀。 那也是个高手而且年纪不小,经验丰富。 她第一时间就冲过去协助。 “一边去,再伤着你!” “上阵父子兵,咱们一起斩杀叛贼。” 傅震不再劝阻,父女协作还真逼得那老东西步步后退。 他是梅南擎身边第一护卫,他在这儿那他主子想必也在附近。 不止傅元筱这么想傅震亦是想到了。 那人退了一阵儿后开始转身逃窜,父女二人立即追赶。 他已受伤慌不择路,直接踩在了一处空壳之上就掉了下去。 傅震一把抓住傅元筱欲后退,但已来不及,他们脚底下的土壳也坍塌。 父女俩同时掉了下去。 天亮了,山林中的剿杀已经结束,但傅震和傅元筱父子二人不见了踪影。 申屠稷听完禀报便霍的起身,“搜山!” 正值后续护送圣上銮驾的队伍抵达,当即全部进山搜人。 循着踪迹在山中寻找,最后位置定在了山中一片大面积塌陷的山丘。 如此严重的塌陷让人心惊,山石泥土积压的严丝合缝,如若人真的在里头……怕是凶多吉少。 但当下还真没人敢说那四个字,主要是当下皇上的脸色……很难看。 “挖!” 帝王只一个字,大军立即行动,挖山! 第105章 撒了哪些谎? 地底下黑暗潮湿,泥土和着木料的味儿充斥鼻腔闻久了有些恶心。 一抹光亮时有时无,傅震紧紧抓着傅元筱的手顺着狭窄的通道往前走,走了很久了目前为止都不知身处哪个地方。 他肩膀受了伤流血了,但目前来说他完全不在意。 只是不时的询问一下傅元筱的情况,掉下来时这傻孩子护住了他,谁想到关键时刻她反应那么快。 后背被砸了一下,虽是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拖走两个人才躲过坍塌的泥土石头等物,可还是担心她会有内伤什么的。 “爹,咱俩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离开南晋了?” “若真能离开也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父女俩真想寻个与世隔绝的地儿都找不到。” 傅震不言语,刚刚说的话的确是心里所想,他真想带着她藏起来。 狭窄的通道豁然开朗,空间变大了利用火折子的光亮也看到了许多的立柱。 撑住了上方的泥土等等,看样子是想修建个地下空间出来,但很明显这没完工。 傅元筱只眯着眼睛一看就明白了,“陵墓。” “猪牙山里怎么会有陵墓?” 傅震最是了解南部,这里没有任何大型陵墓,不管是历朝历代还是现如今的南晋。 因为南部不适合大兴土木。 “那个家伙也往这里跑但现在没影子了,看起来他对这里很了解,莫不是梅南擎给自己准备的长眠之地?” 傅震对此有怀疑,梅南擎那种人只会想着如何扳倒敌人,给自己准备长眠之地不是他心性。 父女俩环视了一圈之后找到了另一条狭窄的通道,走了一段路俩人同时止步。 前方有说话声。 随着接近说话的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待得从那通道走出来,此处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上头有亮光空气流通。 边角处有个炉子甚至还燃着火,上头热着一个水壶。 而眼下梅南擎就靠坐在那里,那个第一护卫挡在他身前呈保护姿态。 他都受伤了脑门上都是血,但保护姿态明显。 父女俩站在那儿虽什么都没说,但表情已说明一切,这情况不太对。 梅南擎混的再惨也不至于如此,他身边很多拥簇的,像昨晚跑出去的都是些武功一般的护卫,那些谋士呢?他逃离盛京是带走的本家的精英呢? 梅南擎靠坐在那里并没有动,毕竟曾经大权在握气势还是有的。 “你们二人能一路追到此处,看来还真是老天要亡我!” 傅震微微摇头,“落得如此下场亦是你罪有应得。” 梅南擎却笑了起来,“是老夫没有斗过那黄齿小儿,身边的人都被他收买了,落得如此下场是老夫技不如人。” 傅元筱站在傅震身后歪着脑袋看他,心里是震惊的。 在书中梅南擎身边的那些谋士一个个心术不正但不可否认很聪明的,他们始终拥护正主对暴君亦是持看轻之态。 觉着他年纪小性情温和难成大器很好对付,最后梅南擎势败他们就想赶紧跑路,可并没有成功。 一个个死的极惨。 可现在这剧情崩的她都预测不到了,居然都被暴君收买利用了?! “你们的秘密老夫也知晓,封迟见过陶悦公主。”梅南擎忽然道。 傅震倒是面色不变,“你们都以为曾见过的陶悦是真正的陶悦,却是不知她早早的就逃了出来隐姓埋名。” “什么意思?那个跟广裕王在一起数年的陶悦公主是假的?”梅南擎脸上的惊疑做不得假,老狐狸也有被震惊之时。 “她与我在一起七年,按你所知晓的信息计算一下,那个跟广裕王在一起的陶悦公主是真是假?” 梅南擎忽的笑了起来,“老夫本想你养着广裕王的种就是想有一天夺位,老夫自知晓这个秘密便从未对外人说过。就想着老夫若是输在那黄齿小儿的手中就笑看你这小人叛主夺位,却原来连广裕王那人精都被你给耍了!” “是你们贪心不足,一个假公主骗了那个反贼骗了封迟还骗了你。但我千万般算计想将她好好藏起来也无法阻止我们的骨血长得像她,倒是平白无故的惹来了许多的麻烦。” “当时都说陶悦公主给广裕王生了个女儿,一个身上拥有前朝皇室以及申屠氏血脉的女子是个多大的筹码,他们都找疯了!”梅南擎是笑着说这些话的,每一个条件都是一个大麻烦。 他们父子想要安生度日,是别想了。 傅震回头看傅元筱,又不由摇头,“那些疯子哪怕得知真相也不会相信,把你剥光了扔到大街上也会有人说你是女儿身。” “那咱们就先把广裕王跟假公主生的女儿找出来呗!” “根本就没有女儿,那个假公主是你娘找来的替身根本生不出孩子。” 傅元筱恍然大悟,那边梅南擎也讽笑不止,各个都觉着自己是人精,殊不知早被他人耍的团团转。 就在这时,上方忽的大块坍塌,绳索跟随着泥土碎石一块儿落下来,找来了。 梅南擎也心知怎么回事儿,只一手扣住那唯一忠心的护卫,“动手,老夫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那黄齿小儿的手里。” “主子!!” 那护卫悲痛的吼了一声,但还是听话的动手了。 狠准的一刀扎进梅南擎胸口,他当即就咽气了。抽出刀子又毫不迟疑的扎进自己胸口,最终是跪在那里死的。 而傅元筱早就被傅震护着撤退回了通道里,许多的人从天而降身披沙土烟尘飞扬。 第一时间确认了已死的梅南擎,之后就迅速的找到了那父子俩。 “总算寻到您二位了,皇上就在上面等着呢,傅将军咱们尽快上去。” “我们自己都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不知你们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是皇上划定的方向,还有高人听声辨位。刚刚在上面那高人听了一刻钟,最后精准的确定了位置。”内卫言语之间皆是稀奇和震惊,那高人耳朵和常人不一样。 那父女俩听到这消息却并没有太开心,听了一刻钟? 极有可能把刚刚的对话都听到了。 傅震说了什么谎他自己最清楚,那些只是骗梅南擎的话,若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还真得再应对一轮。 第106章 一切都揭晓了 从地底下上去,迅速的撤离那一块危险之地。 梅南擎和那护卫的尸体也捞上去了,之前被强行破开的地方彻底塌陷了。 尘烟飞起来,这猪牙山的土壳都像纸糊的一样很不结实。 父女俩算得上劫后余生,但当下情况并没有多好,因为帝王在这儿。 他身边那高人长得贼眉鼠眼耳朵贼大,都说异人多变相,一瞧这人就是那顺风耳。 暴君……脸色未明,看不出他喜怒来。 傅震力持镇定,他在底下忽悠梅南擎字字句句都说的极真,没承认过傅元筱是女儿身,亦坚决否认她跟广裕王有血缘牵连。 唯一的大问题就是她娘的身份保不住,前朝公主,这事儿若认真说起来是个大罪。 离开危险之地大部队也停了下来,梅南擎的尸体成了最大的景点都过去看看。 不时的还议论着傅将军与小傅将军还真是福将,失踪了一回把这大叛贼都揪出来了。 若不是他们掉到了地下去,真无法把他找出来。 另一处被内卫隔出来的地方就太过寂静了,申屠稷眼眸清润无波,就那般静静地看着傅震和傅元筱。 他不说话那父女俩也不言语,谁知道那所谓的高人到底听了多少去,若主动开口交代情况那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傅将军自己承认了令夫人的身份,却从未想过与朕交代只言片语,真是好生有计谋。” “在末将心里她只是个平凡女子,嫁给了我傅震那么就是我的夫人。作为一个男人保护妻子乃天经地义,末将不认为这与忠君相悖。” “傅将军不止有计谋,真卸下这身盔甲足以做言官。” “末将虽不自认为算是背叛皇上,但如今前朝余孽在活动甚至还打着我夫人的名义的确生了乱子。末将今日便交还兵符解甲归田!” 申屠稷倒是若有似无的笑了下,可那笑……莫名让人脚底生寒,明明他如此温润。 “这个时候傅将军若解甲归田,朕若同意了等不等同于放虎归山呢?” 这一句杀气就冒出来了。 帝王之怒,可真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 傅震握紧了傅元筱的手,其实他自己无所畏惧,但他闺女还在这儿呢。 就在这时,始终没声音的傅元筱弯下腰。 她动作大,傅震和申屠稷同时看她。 下一刻,她咳嗽了一声之后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跪在地上又接连吐出了好几口。 “元宵!” 傅震真被吓着了,跪地把她抱住这才看清她的脸,嘴唇和下巴上都是血。 她眼睛还睁得圆圆的呢,里面好似装着最纯澈的水。 也没有害怕恐慌等情绪,就好像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就真真让人一瞧就于心不忍。 傅震慌乱的抹她下巴上的血,又想给她拍背,又觉着不妥。 “你别动,疼不疼?爹在这儿呢,你别害怕!” “先下山。” 申屠稷也蹲下看傅元筱,他眉峰紧皱这都吐血了情况能好到哪里去? 傅震回神儿,接下来就把她抱起来往山下冲。 外围内卫一看这情况就要接手帮忙,傅震不同意。没一会儿碰到自己的亲兵他们要代劳,这老将亦是不松手。 那模样就好像他一旦松手了自己这心头肉就没命了似得,也真真是叫人长了见识。 用最快的速度下山回营地,天已经黑了。 傅震把傅元筱送回军帐里,她一躺到床上就说话了。 “我没事儿,当时被砸了一下有点儿淤血吐出来就好了,爹你别害怕。” “吐血了还没事儿?内伤可比外伤更严重。” “真没事儿,现在觉着好多了。爹,你觉着皇上是不是想对咱父女俩动手啊?不过你看他刚才见我吐血了是不是也吓着了?不如我试探一下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杀心。” 说起这个傅震面色可没多好,“哼,看出来他有‘贼心’。” 傅元筱:“……” 她很想告诉他,其实你闺女也没那么完美。 “甭管如何这也算咱父女俩面临的最大危机了,我做了那么长时间他的狗腿子这主仆情谊还是有的。” 她执意想尽快从暴君那儿打探一下他的想法,反正刚刚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担心的。 没办法,傅震就借由去医帐取药离开了,果然没过片刻申屠稷就进来了。 傅元筱瘫在床上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听到他过来了她就虚弱无力的撑开眼皮。 “皇上……” 申屠稷眉峰始终没解开,旋身在床边坐下抓住她的手就要试探脉搏。 傅元筱却反握住了他的手,“皇上……我爹只是太爱我娘了,除此之外他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我娘的真实身份,可又不知该怎样跟皇上说清楚……” “属下有罪,因为这张脸往后也必会惹来祸事。属下若今日就死了兴许也是一件好事,不会再有那些麻烦了。” “只望皇上饶过我爹,他……他太可怜了!” 说着,她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嘴角也有一线淡淡的血流出来。 嗓子眼里残留的血和着口水,她自己都要恶心死了。 暴君却是立即给她擦拭,并淡淡的呵斥她,“朕说过要治傅将军的罪吗?人有私心不足为奇,不误朕的事朕便可视而不见。你也莫要瞎想,此事待你好转再说。” 傅元筱就继续吐口水加小小的抽搐,一副马上撒手人寰的样子。 “朕不会治你们任何罪,不许闭眼!” 暴君这一句话可堪称医学奇迹了。 傅元筱还真不抽搐了甚至又‘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皇上,我这辈子都对您忠心不二,绝不背叛。” 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申屠稷似乎看到了一丝小狡黠,他提着的心落下去,有些气但又笑了。 “既然对朕如此忠心,那不知你还有什么秘密要交代?” “属下没有秘密,身体里藏着的就是一颗对皇上的忠心。” 申屠稷似笑非笑,真以为他就如梅南擎那么蠢真信了傅震那时说的所有话? 被握住的手无名指轻轻地挪到那跳动的脉搏处,仅仅这么轻轻一搭,一切都揭晓了! 第107章 一颗真心向阿茂 不举。 没有喉结。 细皮嫩肉没汗毛。 不接受男人碰触只喜欢姑娘。 受伤了发疯似的只找爹不许外人碰。 雁鸣山偶然瞥见衣袍后部染血,什么尖锐石子硌坏了皮肉。 一切的一切,都是鬼话都是瞎扯。 如今一样一样联想起来才发觉自己有多蠢!! 蠢的重获一世都没救了,甚至想将这个字刺在额头上。 在摸清她脉后,申屠稷走出军帐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之中。 猜测和推断成了真实的,他内心反而空茫成一团,好像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那时发觉自己不正常的对一个男人生了情意简直不能忍,严重时在梦中有一些不可描述的情景,会惊醒后一身冷汗。 后来似乎又陷入了自暴自弃当中,内心里煎熬如同刑罚。 现如今‘他’不是‘他’反而是她,让他觉着往日那些煎熬形如笑话。 一向清醒的头脑彻底罢工,接下来该如何? “皇上,臣回来了。刚刚见了梅南擎的尸体确认是本人无疑,南部天气湿热应当尽快将他运回盛京。昭告天下其罪行,清除余党也需抓紧时间。”金听鱼到了。 回神,申屠稷淡淡颔首,“那班余孽如何了?” “皇上神机妙算,确认了那些人之后已经安排咱们的眼线想法子接触了。就如渗透梅南擎党羽一样,此次也必万无一失。” 瓦解梅党申屠稷做的绝,把他身边那些所谓的谋士都收买了。 那些老东西一个个都极贪,贪财又贪生怕死。 上一世斗到最后发现他们在民间反倒落了个忠心耿耿护主的名声,梅南擎也拥有了一些美名,认为他能得那么多人拥簇必有其不一般的风骨。 这一世,他必要让他遗臭万年。 见申屠稷听到自己的禀报也并没有任何愉悦之色,他忽然道:“听说小师弟受伤了,不知情况如何了?” “傅将军守在帐中不许任何人进去,连军医来看望都被赶走了。” “是不是伤的很重?傅将军护子心切伤心到失去理智也尚理解,但不能耽搁了治疗。” “算了,她一受伤生病就非得傅将军守着,他人也别去打扰了。” 金听鱼听令,但还是觉着皇上情绪有些不太对。 自己也算对他有所了解,按理说发生任何事任何情况他都能平稳的应对,不足以让他方寸大乱等等。 但这会儿就觉着他好像是心很乱,那种摸不着头绪的样子。 难不成真是因为傅元筱受伤? 这男子之间有情自己也见过很多很多,如皇上这般…… —— 军帐里,傅元筱已经坐起来了,腿上放着一盆炖鸡腿,这是炊房那边加急宰了七八只鸡做出来的。 至今那些鸡的冤魂还在炊房飘荡呢。 看她吃的贼有精神头,傅震也放心了。 “我看皇上离开时那表情……你到底如何说的?” “皇上见我命不久矣大人大量的不跟咱们计较这事儿了呗。” “真因为这个?你就没答应他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什么的?”傅震看她那傻样有点儿不信,她别再糊里糊涂的把自己给卖了。 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她有点儿噎得慌,“我就说我此生对他忠心不二。皇上也是感受到了我的赤诚,所以这事儿就结束了。爹您还是大将军,我还是禁军指挥使。” 傅震拿着手巾用力抹她脸上的油,心中仍是不信。 这么快的就答应不再追究,难道不是更说明他对自己大闺女有不轨之心吗? 脸都被擦红了,傅元筱终是忍不了的向后一倒躲开,再把盆递给傅震,“不吃了。” 盆里仅剩一只腿,剩下的都是骨头,她可真没少吃。 “起来走走再睡,免得肚子不舒服。” “我都受伤了,躺着养身体才对。” “睡着睡着你要敢吵肚子疼,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爹你也太狠了,我几个时辰前才刚吐完血你现在就要打断我的腿,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元宵了?” 瞧她躺在那儿翘着脚丫子跟个泼皮无赖似得,傅震拿她没招儿。 这要是身上没伤他真打她。 但说的对呀,她刚吐完血身体还没好呢,真不能打。 只能先攒着了。 天亮了,金听鱼带队将梅南擎的尸体运回盛京已经出发了。 待得傅元筱小步挪着从军帐里出来,营地里都少一半的人了。 “指挥使,您好多了?”邺凌过来了。 “还是不太行,此次内伤与之前的外伤不可同日而语。” 邺凌点点头,“属下若当时在指挥使身边就好了。不过这次指挥使与傅将军立下大功,皇上都说若不是你们二位说不定梅南擎就再次逃跑了。” “皇上也是太客气,我觉着都是天意。他老人家是顺应天命铲除奸佞,我和我爹完好无损其实是皇上的照拂。” 嘴上拍马屁心里在感叹暴君说到做到。 她母亲是陶悦公主的事儿目前只有那顺风耳跟他知道,他只要不说就不会传出去。 即便到时那些前朝余孽拿自己身世做文章,只要皇上说不信就行。 毕竟,他是天下之主嘛! 蓦地,主角也从军帐出来了,傅元筱立即小步的往那边挪。 那副身残志坚的模样,叫谁看了都为之动容,真是忠心耿耿又谄媚狗腿啊! 到了近前她就特灿烂的一笑,“皇上。” 申屠稷眼神淡淡的扫了她一通,“昨晚朕说的话你考虑清楚了吗?” “???” 傅元筱眼睛转了一圈,想起他说的是啥了。 他问她还有没有什么秘密。 这问题就像诈,他又不给透露一下想知道的是关于哪方面的秘密,她一句话都不能说。 “属下一颗真心向皇上。” 申屠稷也不回应,眼神依旧。 “一颗真心向阿茂!” 阿茂就是他的乳名,南下路上的时候师兄弟三人约定好了有外人时唤名字,暴君就用阿茂这个名字。 申屠稷眸子一动,负在身后的手收紧,“出口之言无违背之机,若言而无信舌头会被拔掉的。” “……” 她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第108章 她心里住了一个男人 南部叛乱主谋已死,清扫余孽还在继续。 这些事除了交给刑狱司一部分外派人员之外,申屠稷还点了傅震。 南部正式的全部交由这位老将驻守,谢安会撤离。 这个旨意从好的方面来说就是帝王说到做到,关于他夫人是陶悦公主的事情他压下来了不会问罪也不会提起。 但是傅震这武将又不是傻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大闺女啊。 她这个禁军指挥使还是会回盛京,一旦回了盛京那不就成‘人质’了。 说起来她才是主要的那个,身体里流着陶悦公主的血价值更大。 帝王把她放在眼皮底下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傅震认为恶意居多。 傅元筱则不认为如此,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摆出一副老狐狸的样子来。 还没等说话呢,脑门儿先得傅震一巴掌,“站直了!” 站没站相,摆出那造型谁看了都想从后头给她一脚。 被迫站直,傅元筱也是不痛不痒,“从皇上对我的态度来看他应当没什么恶意,并没有故意对我和颜悦色让我放松警惕的意思。反而动不动的飞冷眼,尤其今日我跟邺凌正吹酒量呢,他那冷眼跟刀子似得,差点扎死我。” “那么他就是后悔了,后悔心慈手软现在在思考是否真对你动手。” “……” 傅元筱挠了挠额角,“爹,我觉着你想的有点儿多。按你这般想那就是两头堵我怎么都逃不过一死,既如此那我就干脆到他面前上吊得了。” “又瞎说!回了盛京你必须得多多注意,这世上有很多让人慢慢死的法子。” 傅震又担心申屠稷会用那种慢慢折磨的法子。 傅元筱点了点头,那模样看起来还是听话的。 到了圣驾离开之日,傅震的担心都不遮掩了,那副就怕自己心肝儿被害了的模样,真是让人觉着那句话说得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傅元筱亦是不舍得,甚至分别时眼泪婆娑的。 在众人眼中真是不可理解,干嘛闹出这副此生都不会再相见的模样来,简直莫名其妙。 都走出山里上了官道了,傅元筱情绪还没出来呢。 邺凌不时的看她一眼,“指挥使,用不了多久傅将军就能回盛京的,你也别太想念了。” “就是分开时忽然发觉我爹年纪大了,鬓角的发丝都没那么黑了,很心疼。” 吸了吸鼻子,她那副被苍天辜负了的样子极其可怜。 邺凌忍不住的抬手拍了拍她手臂,“指挥使如此一说我也想念我爹了。” 傅元筱刚想说话,左前方的马车里忽然传来暴君的声音,“傅元筱!” 指名道姓。 “到!” 反应极其迅速,驱使马儿迅速的到了马车近侧。 车窗打开,暴君的脸露出一半来,喜怒不明。 “又在与你的下属吹嘘酒量呢?” “没,邺凌想他爹了,这距离渠州这么近我还想着是否给他个假期让他回家看看。” “给他半个月的假期,回家。” “???” 暴君这忽然间的善解人意是闹哪样? 不过这对邺凌来说的确是好事,她赶紧去跟他说了,果不其然少年亦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傅元筱还是很大方的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回去多买些东西好好陪伴父母。 很快邺凌就走了,队伍好像就莫名安静下来了。 除了她跟邺凌会说话之外,其他人都是哑巴。 圣驾不比寻常,傍晚时停下军帐搭起来,羽林骑在外围严守此处简直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每个队伍专门调出几个人来做饭,最简单粗犷的饭菜。 肉架在篝火上香味儿还是不错的,傅元筱围着火堆转圈儿,不时的跟烤肉的兄弟闲聊几句。 她那副没心没肺又不自视甚高的模样是十分平易近人的,再加上长得漂亮跟她谈天大家心情都不错。 只不过没过多久,一个兄弟被叫走了,第二个兄弟也被叫走了。 这火堆边儿仅剩下傅元筱一个人,以及上方悬着的大块儿羊肉。 她还热心的转了一会儿羊肉免得烤焦,但人始终没回来她就狐疑了呀。 扭头往四周一看,她周边四五个火堆边儿都没人了,相反的都聚集在远处。 她第一时间往天上看,又往地上看,都好好地正常的呀! 他们什么情况? “嘿,你们聚在一堆干嘛?” 那边几个兄弟转过来看她,表情…… 他们没答话,只是朝她拱拱手就继续围着那一堆篝火了。 “???” 傅元筱满脑袋问号,后知后觉他们应该是在躲避她。 为啥呢?明明刚刚大家聊得那么好,还谈盛京哪个青楼里的姑娘最软媚热情呢。 男人之间的情义果然不靠谱,前一刻好的好像能共同拥有一个姑娘都行,下一刻就拒之千里。 什么玩意儿?! “你一个人吃得了一整块羊腿?”暴君的声音忽然从后传来。 “皇上您来啦!正好这羊腿要熟了皇上尝尝。” 申屠稷慢步走到她旁边,看她忙活的起劲儿他心情倒是稍顺了些。 没错,那些人都是被他的旨意赶到那边儿去的。 她一个女人跟人家称兄道弟不算,还在那儿大谈特谈去青楼找姑娘如何如何。 他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在内心里真觉着自己是个男人? 实际上纵观她所做,如今想想真没假装之相,浑然天成。 自己早先被蒙蔽兴许并非双眼有问题,而是她的问题。 从小一直扮成男人,就真觉着自己是男人了! 把肉分割好呈给暴君,傅元筱眼睛里都是笑,跟太阳花似得。 给面子的尝了一块儿,申屠稷忽的用匕首尖扎了一块儿略大的肉送到了她嘴边儿。 虽他什么都没说,但这动作已经很明显了,喂她呀。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暴君又看了看那块肉。 深吸口气,她忽然张大嘴巴活动了一下骨头,之后雄狮扑食那般一口把那块肉全咬进嘴里了。 申屠稷:“……” 看着她嘴巴都包不住了似得在咀嚼,眼睛里的笑还挺开心的。 他觉着……她心里头果真住了一个男人! 第109章 她又在作什么花样 吃饱了,傅元筱就在那儿拍着肚子打饱嗝儿。 毫无顾忌的那种,跟那粗糙没文化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大概是夜风吹得有些凉飕飕,她就忽的支起一条腿撑着另一半身体往火堆里栽。 那造型就像跟火堆挑衅似得,仿似下一刻就能听到她耍无赖似得说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申屠稷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觉着心里有点儿累。 “傅将军说你的内伤仍旧需要静养,回盛京后你便在府中休养一阵子。” “属下的后背的确时不时的有些疼,多谢皇上关爱。” “你一颗真心只向朕,朕自是也不能苛待了下属。” “所以说做皇上的下属最幸福了。” 她仰着脸吹捧,那条腿还在抖,真是没一丝女相。 直至在回到盛京之前傅元筱都觉着暴君是好心,是真的要让她休养身体。 但进城之后她回了家,没过两个时辰后听说周大全暂代了禁军指挥使一职之后,她后脖颈一凉。 暴君这是在卸她职啊! 难道真被她爹说准了? 接下来还有更可怕的,暴君派来了宫中内司局最有经验的嬷嬷和女史,美其名曰她此次南下立了大功又受了伤,这些人是派来服侍她的。 坐在椅子上看着嬷嬷像闲话家常似得给她讲最尊贵的女子如何坐立行走,女史就配合的展示。 举止有仪气度优雅,只是站在那儿就像一幅完美的画儿。 她特别老实的听嬷嬷讲,甚至那嬷嬷偶尔的会问一句小傅将军听懂了吗,她就会乖乖的点头,表示听懂了。 待到傍晚时,嬷嬷和女史就撤了,但她还坐在那儿不动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霖川数次的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最后终于忍不住,“少爷,您真被宫里的嬷嬷吓到了?” 傅元筱将一根手指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觉着疼了她眉毛也跟着一抽抽。 “看来我不是在做梦,回了盛京就是自投罗网。还说什么派人来服侍我,你见过有这样服侍的?” “反正我看那嬷嬷笑的挺吓人,身上没准儿藏了一沓的针,见谁不听话就扎谁。” “说的没错!这是精神折磨,也或许她们带了别的任务。从今天开始府里的水不能喝了你去外面买,然后多买几把铁锹偷偷放到我卧室去。” 霖川眨了眨眼睛,“买铁锹做什么?” “哼,凭老子一己之力挖到他老巢去,趁他睡着了在他床底下安一个炸药包把他炸到天上去!” “……” 霖川觉着他这主子是在作死,但心里头隐隐的又想看她到底能作出什么花样儿来。 于是在短暂的思想纠结后,就痛痛快快的瞒着豫叔买了几把铁锹回来。 深更半夜鸡都睡了,卧室里主仆二人开始忙活。 地底下石头特别多,地基相当良心了,所以挖的就有点儿难。 堆了一堆的石头屋子都要装不下去了。 霖川头上缠着一条手巾活像劳工,“我说少爷,那些石头怎么办?咱们一直挖这些东西就会越来越多。可一旦运出去就会有人发现,不运出去咱俩就得被堵死在房子里。” “你少爷我只规划挖掘的路线了,最短最快的直达皇宫那狗皇帝的龙床底下,这些别的我没想太多。” 霖川歪着脑袋看她,她想怎么炸皇上他不管,他现在就想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 “暂时的就堆在房子里,咱俩在房顶上开个口以供来回出入,房门打死不开,三两日的我想不会有人发现。” “三两日之后呢?” “我可能就挖到龙床底下了。” 霖川看了看她掏出来的那狗洞一样大的地道,想不通她是如何有自信两三日就能挖成的? 连夜赶工就导致第二天‘上课’不是那么有精神,她瘫在椅子里整个人快融成一团了。 眼睛不时的闭上,又因为嬷嬷的声音被强行激活。 一整天下来她都那状态,嬷嬷在回宫之后便如数上禀了申屠稷。 原本太医在禀报太后的情况,前几日数次断气又用药吊回来了。 但已是强弩之末,根据他们的判断熬不过今晚。 申屠稷心内正在思虑自己是否有一点为母亲报仇之后的兴奋,并没有。 眼下嬷嬷一汇报傅元筱的状态,他心思也全部被转移了。 “奴婢觉着小傅将军怕是夜里没睡觉,精神萎靡倒像是那刚刚成婚的儿郎一般。” 简而言之,她觉着那像纵yu过度。 申屠稷自是不信嬷嬷猜测,但又很想知道傅元筱又在折腾什么。 他特意派遣嬷嬷和女史过去讲课,目的是让她自省。 她从小到大身边就没有正常的女性来引导她,但她并不笨,自己这番安排总是能让她做些改变。 若是以前他必是派内卫去打探,但当下知道她是女儿身,便无法再派内卫去。 如若她洗漱更衣,那不是…… 所以,帝王在半夜后换了夜行衣亲自出宫去查探了。 傅府傅元筱的卧室里已经站不住人了,连床都被石头给压住了,挨着墙边的地下一个大坑。 霖川不时的爬出来,再拽一个装满沙土的竹筐。 弄得跟泥猴儿似得,累的忍不住骂脏话,但又真是很佩服他那主子。 那地道挖的真好,正好容一人顺畅爬过又不会塌方,不夸她是天才都对不起她。 吭哧吭哧的把竹筐里的沙土倒干净他又返身爬回去,房顶上他们开的那个出入口被打开。 一身黑衣的申屠稷被阻住了,底下那么多的沙土石头根本跳不下去。 她到底在做什么? 傅震不在家她这是打算拆家了吗?! 小心的跳下来走到那土坑边缘观察了一下,挖的还很深呢。 依稀的能听到里头的声音,还在挖掘当中,这方向…… 申屠稷计算了一下方向,初步觉着她可能是要挖出一个可以不被发现秘密出府的路径。 于是他离了傅府到外面的街巷之中划出了大概区域,再调派出内卫过来守株待兔。 只要她冒头就把她扣了! 第110章 我家少爷要挖到龙床底下去 煎熬了许久的太后于半夜咽了最后一口气。 死前她醒了,干枯瘦的仅剩一把骨头睁开浑浊的眼睛发出嘶哑的嚎叫声,宛如干渴的鱼。 正值反贼梅南擎的罪行公布天下,她的死就有几分天定的意思了。 叛主谋反终是不会得善终,老天是会惩罚的。 梅氏直系旁系一百多人也尽数落了罪,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 曾经荣耀一时,如今却是满身罪孽着实唏嘘。 这自然成了城内最新最热的话题,离不得小傅将军。 据传此次大反贼梅南擎是傅将军与小傅将军父子二人亲自给逮着的,藏的如同地鼠似得,大军去搜都没搜到。 偏偏的就让那父子二人给抓住了,谁能不承认小傅将军不是福将? 而且听说此次还受了重伤如今无法巡城,在府里养着呢。 倒是一些大姐心里惦记有空闲了就去傅府周边转转,但始终没有瞧见小傅将军,如此看来伤的真的很重。 大姐们都这么想,那本人呢? 因着连夜挖地道她白日里实在没精神,那宫里派来的嬷嬷也不再给她讲那些什么尊贵女子如何如何的规矩了。 反而开始讲故事。 从太祖的皇后讲起,历代帝王最贤淑的皇后,那些女子有思想有深度在当时那都是世上女子的表率。 做深闺小姐时便非同寻常,嫁给了帝王又如何如何,生了很多的孩子只用一国之母去形容都不够似得。 傅元筱听得昏昏欲睡,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她只听到嬷嬷说人家生了好多孩子特别高产她小小的震惊了下。 肚子就没空的时候,多吓人。 她是无法理解肚子里装个活物是什么感觉,装多了五谷杂粮都难受,她觉着自己的肚子应当是没这个功能。 一个白天混过去夜里继续进行挖掘大业,房子里实在装不下那些沙土石头,霖川不得不开始偷偷摸摸的往外运。 这活儿就惊险了,一旦被豫叔发现免不了一顿胖揍。 他倒是不会揍傅元筱,但肯定会揍他。 于是霖川就做的怨念重重。 与傅府接连的数条街巷里都有内卫在守着,盯着皇上划定出来的地面。 但守了两日仍旧无人出来,甚至可以说没一点儿动静。 这就奇怪了,上禀到申屠稷那里之后,他也微微皱眉。 她若不是要挖出个秘密通道,那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在翌日傅元筱被嬷嬷绊住时,派遣内卫潜入卧室亲自进入地道检查一下。 内卫识方向速度快,查探完就回宫复命了。 “目前小傅将军已经在地底下横穿了两坊,距离皇宫没多远了。” 申屠稷的表情可想而知,惊叹于她的速度,又不解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她想从地底下挖到皇宫里来? 皇宫地基可不是寻常府邸可比的,她是挖不通的。 虽说很好奇她到底想干嘛,但又很想看看她挖到皇宫时怎么办。 或许把她困住,看她哭不哭! 傅元筱挖的地道那是相当别致的,仅容一人爬行通过,边缘铲的平整光滑。 她觉着这世上若是有挖洞评奖的,她肯定得第一。 终于抵达皇宫近处,她的挖掘受到了阻隔,皇宫地基可真瓷实。 最结实的石头还涂抹了别的材料,连相接的缝隙都找不见。 她趴在那里借着火折子的光亮仔细研究,琢磨着自己可以带一些另外的材料过来。 这世上的东西相生相克,它是挺结实的但不代表无坚不摧。 用某些东西一浇,待得渗透后再挖就堪比挖豆腐那般轻松。 忽然的,她听到后头传来坍塌声。 扭头朝后看黑乎乎的看不清但烟尘已经飞过来了,还真塌了! 按理说不可能啊,她亲手挖出来的有多结实心里有数,这就塌了不科学啊。 正迷惑着呢,头顶上也有动静了。 她这时才觉着大事不好,这他娘的八成是被人给掏了。 泥土落下来,她抱住头缩在那儿,上头很快开了一个洞。 两颗脑袋悬在洞口往底下看,确定了她的位置后就跳下来把她捞上去了。 满身满脸的土,她活像鼹鼠似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土腥味儿。 周边一圈的宫灯围绕,内卫不言不语唯玉公公一人憋笑憋得难受。 暴君则一身温雅眼波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那种始终都掌握她动向的无所不知衬托的她像个小丑。 适应了光线,傅元筱也看到了申屠稷了。 脸上脏兮兮的她一瞅着皇上还能咧嘴笑,那种没皮没脸的劲儿当属世间第一。 “从你家挖地道,一直挖到皇宫来,你想做什么?” 抹了一把脸,脸反而更脏了,“我……我想挖到皇上寝宫去。” 申屠稷:“……” 就在这时周大全把劳工打扮的霖川也揪来了,这小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来到这儿看见自己主子也被逮了,他肩膀往下一塌,得,挖了几天白挖了。 “说,你主子每天夜里挖地道目的为何?”申屠稷淡淡道。 霖川还是那不死也不背叛主子的眼神儿呢,嘴上倒是诚实,“我家少爷要挖到皇上龙床底下。” 周边一片寂静,玉公公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提着宫灯的内卫默默地转过身去,谁能想到大半夜的他们忽然奉旨来‘抓’地道贼,最后抓出了这么一个香艳之事。 又不得不说小傅将军是真的勇,无所顾忌将世俗当狗屁,就他这般连环猛击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心想事成。 申屠稷看着她,她脸上没一点儿羞色的,好像还在得意于自己想法清奇把大家都给震惊了。 “随朕来。”话落他转身进宫。 傅元筱立时跟上去,瞅着还挺高兴。玉公公就觉着他是得偿所愿的开心,当然了也得益于他本身有胆子。 这世上真有旁人对皇上有这想法,他也没胆子执行啊。 进了皇宫,傅元筱首先被提溜进了浴室。 暴君脸色冷淡至极,“把自己那一身土腥味儿洗干净了。” 说完他就走了。 浴室门紧闭,外面甚至都没人守着。 傅元筱站在那儿看了看池水,又看了看那边挂着的属于暴君的便服。 洗不洗? 第111章 被软禁在寝宫了 傅元筱最终没有下到那温暖的池子里泡澡,只是把头发和手脚都洗了,又换了一身暴君的便服穿在身上。 除了有点儿长之外,依旧衬托的她玉树临风。 对镜一照,她还挺满意。 束起潮湿的长发走出去,玉公公候在寝殿的门口处。 “小傅将军请。” 手一比,就是告诉她进去。 这就有那么点儿请君入瓮的意思了,但实际上傅元筱所做并非无脑她是仔细想过的。 暴君卸了她的职美其名曰让她休养,可这就是另一种软禁啊。 说来说去他还是忌惮她的身世,所以她就得展现出自己的蠢。 用这种蠢来让暴君放心,她这种人做不出什么大事的,脑子跟大鹅肠子一样都是直的。 挖地道这事儿乍一听就觉着扯淡啊,还要一直挖到皇宫他龙床底下,她觉着今日听说这事儿的人私底下都会笑掉大牙的。 她都这么蠢了,何愁暴君不对她放松戒心呀! 走进寝殿,暴君就在卧室里他龙床边站着呢。 双手负后,眼睛也看着床也不知在研究啥。 “皇上,属下洗干净了没土腥味儿了。” 申屠稷转眼看她,从上到下都扫视了一遍。 许是因为她穿着自己的衣服,他心头忽然一动,眼神都无意识的温和了几许。 “你觉着自己若一路畅通无阻真的能成功的挖到朕的龙床底下来?” “呃……试试呗。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真挖通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眼睛一转,她咬了咬嘴唇,“偷偷摸摸想干的事儿可多了,皇上若现在要我说又说不出来。” 偷偷摸摸…… 这四个字的确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申屠稷忽然觉着阻断了她挖地道这个决定好像有些错误,就应当让她继续,看看她到底能干出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 旋身在床边坐下,他微微抬头看她,一只脚反向的在床榻下磕了磕,“你亲自来看看,凭借你的能力能否将这龙床下挖开。” 傅元筱单手撩起袍摆就蹲下了,搬开脚榻整个人都要钻进去了。 底下空隙很小,地面的砖石极为坚硬,真想破开还是得用特殊方法。 申屠稷就坐在那儿低头看她,真是没有一丝女相。 抬腿在她小腿上踢了一下,“能挖开吗?” “能!” 她答应了一声之后从床底下钻出来,就开始跟他讲黑市里有卖某种东西,化成液体之后泼到青铜或是铁器以及坚硬的石头上都能给融了。 那时候再用铁铲什么的挖,就会跟切豆腐一样简单。 眉头动了动,申屠稷微微俯身距离更近的盯着她,“你还真是深谙此道,世间之物相生相克,不知可有何物克制那药液?” “有啊。” 那是必然的,天底下就没有所向披靡之物,生化克制乃天道。 “为了朕的安危,这寝宫重新布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朕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连你都无法潜入即可。” “……” 这又是什么没道理的任务? 而且她始终没从他眼睛里瞧见一丝鄙视,他真没觉着她很蠢吗? 要是他反而挖掘出她有深埋起来的聪明才智,那这几天来岂不是白忙活了?! 圣旨就是圣旨,不得反抗,傅元筱也因此被留在了宫里。 往阴暗里想这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软禁,这可比她家里更像监牢,插翅难飞。 她的活动范围就是皇上的寝宫内,想要什么材料吩咐一声就成,一个时辰后就会送到她面前来。 把暴君的卧室都给刨了,她着重的在重改地面,在地砖以下设置最坚固的保障。 之后要从这一点向外扩散,覆盖整个寝宫。 玉公公提着食盒进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废墟’里忙活的小傅将军。 “小傅将军,该用午膳了。” “这么快晌午了?人果然是得忙碌起来。” “小傅将军劳心劳力整个心思都沉进去了自然忽略了时辰,不过功劳是大大的,皇上不知多开心呢。” “你确定皇上开心?” 她咋不觉着呢。 玉公公也不答话就只是笑,皇上开心不开心的他在旁边看的最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他觉着皇上此举真实目的就是把小傅将军给困住,放在自己寝宫里做什么他都知道。 忙完了政务回来就能看到‘他’,多深的情意啊。 他那笑让傅元筱觉着瘆的慌,那八卦的小眼神儿在他那向来如木板一般的脸上极其诡异。 吃着午膳,饭菜精致,除此之外还有一盅补汤。 这补汤啊好喝归好喝,但喝进嘴里她就觉着像女人喝的,那种补血养颜之类的功效。 “不知那永安公主现在如何了?” “目前公主每日听嬷嬷授课,想来不日皇上就会为她指婚了。” “嗯?不知要指给谁?” “有九成的可能是谢安谢将军。” 原来如此! 谢安如今可以算是平步青云了,由皇上亲自为他铺路,现如今还给赐了身份尊贵的媳妇儿。 想想在书里他早早就为了保护暴君而死,现如今剧情崩了反倒是好事。 他也有了一个圆满的人生。 如此一想,自己穿进这本书里造福了多少人啊! “倒是这几日朝上群臣劝谏皇上再立后,现如今盛京名门闺秀堪当国母的屈指可数,听闻钟太傅在很仔细的衡量呢。” 立后? 傅元筱咬住玉箸眼睛眯起来,心里暗忖也不知哪个女子会那么倒霉被选上。 若如林向梨那般不争不抢生性佛系倒还好,日子不会太难过。 若是一个想当模范国母跟皇上伉俪情深的女子……那她可就要失望了。 看着傅元筱咬筷子咬的咔咔响,玉公公暗暗地点头。 作为皇上最忠诚的奴才,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嫉妒心呐,每个人都有。被嫉妒刺激到极限时,人会做出许多不理智之事的。 夜幕降临,暴君再次早早的回来了。 若按往时他必会在御书房到半夜。 如今寝殿已经进不去了,他站在门口那儿往里一看,傅元筱还在忙活呢。 “朕的床如何散碎成了如此模样?”今早分明是完整的挪到了一边去,现如今已经成了一滩。 “听闻皇上要大婚立后了,属下觉着这床也用不上了,两个人睡起码得更大一些才是。搬出去了也没人敢用,就此拆了也利于宫人搬运。” 她可好心了。 申屠稷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怎么不知道他要大婚了呢?! 第112章 他们俩抱一起了 暴君是回来跟她一同用晚膳的。 今晚倒是稀奇还有一壶酒,他又不喝,目的就是看她喝罢了。 洗干净了手她也还是有点儿脏,毕竟一整天在‘废墟’里头忙活。 十分自觉的倒了两小杯酒,敬暴君,之后自己都喝了。 申屠稷看着她,眉头倒是微皱,“你每天喝补汤不该饮酒。”兴许两物相克对身体不好。 “皇上不饮酒,属下代皇上喝酒这不是常例嘛。再说我发现我喝的补汤好像是给女子喝的,我每天喝一桶估计也没什么用。” “……” 看她那言语之间把自己当成男子汉对女子饮用之物颇为不屑的样儿,可见完全忘了自己是女人。 申屠稷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就睁圆了眼睛看他,“皇上您不适吗?” “头疼。” “那咋办?不如传太医来给您瞧瞧。其实您若是因为大婚之事头疼的话太医也没法子,但您是一国之主身边的确需要个女主人。就像嬷嬷前阵子跟我闲话家常说的那种,雍容有气度,皇上也有面子啊!” 她还给人开导,一条腿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抖。 申屠稷眼波淡淡,若如她这个模样他的确没面子,活像个泼皮无赖。 “从何处听来的朕要大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儿。 “不是说朝臣特别热心国母之位嘛,师父他老人家也在挑选衡量。我觉着一定会挑出一个最好的,之前的错误有一次就够了。” “盛京的女子你最熟悉了,在你看来谁有此等能力堪任国母?” 傅元筱眼睛一眯,“这属下就说不准了,在我看来没人能配得上皇上。” 孤独终老相,而且他好像也不喜欢女子,她提了谁都算作孽! “若如你所说,朕应当孤独终老。” 真有自知之明! 心里这么说,脑袋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我觉着师父肯定会全方位衡量,最后定会选出最好的女子来。” “朕倒是不会与女子相处。” 说这他眼睫微垂,忽然间变得奶萌奶萌的。 傅元筱盯着他看,“这我有经验啊,其实不难的。” “哦?那你给朕说一说。” 暴君都诚心的求问了,她怎能不好心告知呢。 又喝了一杯酒,她身体前倾表情认真,“首先得了解她们!天下间的女子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什么温柔顺从善解人意柔弱不能自理,其实都是错的!” “她们的性格各不相同,面对外人时装出来的秀外慧中是相同的,但没准儿脸上在笑的时候心里脏话连篇。或许瞧见风花雪月的话本子羞得脸都红了,但实际上心里那辆库嚓嚓的火车开的比谁都猛。” “所以,要先相处。了解她们的性情,性格合以后的日子才不会枯燥。” 申屠稷微微垂眸看着她,眉尾动了动,温润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 “说了这么多其实一句就能总结,表里不一。若说朕所见过最表里不一的人也就是你了,是不是琢磨清楚了你的性情朕与天下任何女子相处都会如鱼得水?” “这……” 傅元筱迟疑,他是怎么总结的?这清奇的思路她有点儿跟不上了。 “若你是个女子想要坐上皇后之位,见了朕你会如何做?” “皇上这是何意?” 她觉着他有点儿奇怪,尤其是话题忽然拐到这上头她心里警铃大作。 “是你说天下女子性情各不相同,朕总得长长见识才是。你相好的姑娘那么多,模仿女子天下间应是无人能敌。” “皇上是夸奖吗?” “自然。” 是夸奖就好说了。 傅元筱拖着椅子凑近他几分,“皇上整日思虑朝政,对儿女私情极为陌生。我若是女子我就主动,力保第一天就在皇上心里留下深深地‘印痕’。” “嗯,倒是记得你说过你若是女子就死皮赖脸的爬上朕的床。” “……” 那都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他倒是记得清楚。 她胡说八道的话两个集装箱都装不下,他不会都记得? “然后呢?” 他接着问,距离近都能看得清楚他的眼睫,以及清润的眼睛里蒙着的一层幽暗。 看着他眼睛傅元筱忽然觉着他是不是在期待啥呢? 果不其然啊,他喜好有问题。 都这样了娶媳妇儿那不就是害人嘛! 不过呢,于她来说占便宜这事儿……它有瘾! 鬼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她咋瞅他奶呼呼的呢?! 放置在膝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它自己纠结了一阵儿后忽的抬起来捏住了暴君的脸。 “皇上不会治我罪?”她掐上去了才问。 眼睫抖了抖,他道:“今晚赦你无罪!” 那就好说了! 另一只手也上去了,脸颊都被掐住了莫名的就显得更肉嘟嘟的,尤其他眼睫抖得厉害让人生出一种不蹂躏一番都吃亏的感觉。 揉搓了一番两只手跟鱼似得滑到他脖子上,脖颈的线条超级好。 喉结还在动,颈侧的青筋也浮凸而起,一直以来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禁欲的气息瞬间消散。 他简直就是‘欲’之本人啊! 傅元筱看了看他的脸,两手向下圈住他的腰就一把抱住了。 起身,顺道把他也给抱起来了。 双脚离地的申屠稷:“……” 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见过哪个女子如此力大无穷能把男人举起来的吗?” “说的也是。” 傅元筱松了劲儿,申屠稷重回地面。 轻轻地拂了拂衣袖,他蓦地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收,她就靠在了怀中。 面色依旧平淡,双臂把她轻轻环住,让她乖乖的趴伏在自己身上。 “如此才对!” 傅元筱张着双手愣了片刻,之后环住了他的腰。 暴君的腰夺命的刀啊! 诶?她这算是被反调戏了,他这不是挺会的吗?! 不过他身上还真挺坚硬的,香香的,心跳还挺快。 咚咚咚的,超速了! 两个人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声音的相拥,正是因为没声音玉公公进来时就没先观察。 进了殿门正好直面那场景,一向波动不大的脸五官都要错位了。 迅速的刹车转身撤出去,出来后一回想刚刚场面不由的笑。 自己白日里那一招‘刺激大法’看来真管用了! 第113章 她也跟片羽毛一样 玉公公进来其实两个人都听到了。 申屠稷没动。 傅元筱手臂动了下,然后感觉他收力更紧了,之后就不敢动了。 说实话,抱在一起最初没怎么样。 这会儿不知为啥有点儿尴尬,啥时候松开呢? 松开了之后说啥呢? 脑子里计算着这些,傅元筱又想自己不如还是装醉算了,就像上回在御书房似得。 之后第二天就说自己喝多断片儿了! 思及此,她双手一松身体往下坠脑袋也向后仰,瞬间没骨头了似得。 申屠稷反而勒紧了她的腰,垂眸一看她紧闭的双眼就知道她要干啥。 搂着她左右的摇晃了下,“别装,给朕睁开眼睛!” 傅元筱:“……” 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暴君的双眼,他居高临下距离又这么近压迫感十足。 嘻嘻一笑,“属下是不是很重?其实很多姑娘都十分纤细轻盈,往怀里一抱跟片羽毛一样。” 说着她还故意往下坠,像个肉炸弹! 申屠稷托着她,看她那无赖样儿终是忍不住笑了。 施力把她抱起来放到椅子上这才松手,“若这世间女子都如你这般,估计也没人想成亲。” “属下正经男子汉,演技再好也不会跟女子一样。” 她说的极其自然,好像真说她像女子似得她就会跳起来气怒不止。 这种心理上的错误,让申屠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扭转。 旋身坐下,他把自己的衣袖在她面前晃了晃,“瞧你脏的。” 她一身灰,现在都蹭到他身上了。 傅元筱低头看自己,又拍了拍袍子果然有灰尘。 脸皮特厚的把手往他衣袖上抹,“都是红尘之物,不分高低贵贱,尘土也一样。” 这就属于诡辩了,乍一听像护国寺的老住持才会的论调。 申屠稷略有那么一分无奈。 看他不生气,她就隐隐的有那么点儿得寸进尺,在自己袍子上又抹了一把接着往他衣袖上蹭。 一把扣住她的手,申屠稷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她。 她就耍无赖似得笑,拿她没招儿。 有一句没一句的,实际上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 更多的时间是看夜空,那些星星的光芒是宫灯也盖不住的。 申屠稷的视线从星辰上离开,落在了旁边的人身上。 她趴在那里已经睡着了,一只手被他扣着。 如今再看她的手的确就是女子的手,纤长骨节也不明显。前几日夜夜挖地道再加上改造这寝宫导致有些茧子,但无伤大雅还是柔软的。 捏着她手指她也没什么反应,可见是真累了。 玉公公的身影再次出现,这回他是先在殿门口观察了下才进来的。 “皇上,已经子时了,您该安寝了。” “嗯。” 申屠稷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起身并一把将那睡得昏天暗地的人给横抱了起来。 谁说她重了?其实也如一片羽毛一般。 走出寝宫,玉公公赶紧在后头跟着,这种场面只有他一人看到说实话内心是激动的。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传出去,此等秘密只能自己一人消化。 —— 傅元筱长时间不在府里,齐昭数次去找面对的都是霖川生无可恋的死相,他也无奈了。 密室基地的生意近来非常好,但来玩儿的都是盛京富贵人家的公子。 这段时间倒是有很多大家小姐对此有兴趣,可是男客太多就无法接女客。 人家数次派人来询问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就导致那些小姐们很不高兴。 这种事儿还得傅元筱拿主意啊,齐昭着急的很。 终于,等来了这位,齐昭围着她转了一圈儿,“元宵,你好像胖了!” “……” 傅元筱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在宫里整天吃好喝好不胖才有鬼。 今日她能出宫也是暴君开恩,她惦记自己密室基地的生意,这段时间赚了多少钱。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今日去查账。” “先别惦记查账,我有事跟你说。” 于是很快的将那些小姐们派人来询问的事情说了,傅元筱也摸着下巴研究了起来。 “咱们这地儿总的来说十分风雅,毕竟没有丝毫下流之物。而且考验聪明才智和勇气,大家闺秀们想来试试身手咱们完全可以安排。” “那要如何做?咱们雇佣的人大多是身强力壮的男子,那密室里黑咕隆咚,于名声有损。” “咱们的工作人员还有很多小孩子啊,派他们上。然后到时成年男性全部清空,整个基地不接男客。” “定在哪一日?” “半月后,你也跟那些前来询问的大家小姐们回个话,有兴趣的咱们就集中在那一天来玩儿。” “好,只要元宵你说行,我就立马去办。” 傅元筱想了想,“其实我可以邀请贵妃和永安公主一块儿来玩儿。” 林向梨整天闷在后宫殿门都不出,大好年华的女子过的像苦行僧一样,自己还是很怜惜她的。 还有永安,那么多年一直在外,这回来了就是要被嫁人,总的来说也不公平。 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让她们一块儿开心开心还是能做到的。 当然了,前提是得需要暴君同意。 夜幕降临之后回宫,她捧着个食盒跑到了御书房。 她一来,玉公公就带着那种‘你懂我也懂’的笑撤出去了。 傅元筱:“……” 那种笑让她不自在,她更想那样笑着看别人,吃别人的瓜才有意思嘛。 “皇上,这是我家豫叔新研究出来的冰沙甜点,马上要融化了您快来尝尝。” 申屠稷放下毛笔,看着她捧着一碗乳白色的甜点送到自己跟前儿,奶香和着甜丝丝的味儿还挺好闻。 “忽然间如此有孝心,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朕?” 刚想接过,猛然想到这个可能,他又把手收回去了。 这两天她愈发胆大包天加无礼,他觉着自己若是再和颜悦色些她就敢骑到他头上来嘚瑟。 突然的献殷勤,不正常! 第114章 想看她本来的模样 傅元筱先用小勺子挖了一口冰沙往暴君嘴边送,也不说话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申屠稷眉头动了动,倒是想坚持让她先从实招来,但最终还是张嘴把冰沙吃了。 “好吃吗?” “嗯。” 凉凉的,甜甜的,还有一股花蜜的味儿。 他既然说好吃,她就接着挖往他嘴边送。 申屠稷一时都怀疑她是不是在里头放什么东西了,准备毒死他。 大半碗进了肚子,他抓住她手腕,不吃了。 眼看着要融化了,傅元筱转而自己吃。 这东西是她跟豫叔说了之后他老人家没事儿在家琢磨出来的,低版本冰激凌。 看她不顾忌的用喂他吃的勺子自己吃,申屠稷倒是不言语了。 逼问她有什么目的的事儿也可以延后了,待她吃完再说。 最后一口吃光光,她把碗放回食盒里,转过来就蹲在那儿了。 姿势是……不可描述的,眼睛却是纯澈的丝毫不下流。 垂眸看着她,申屠稷慢慢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从他这个视角来看她就是蹲在他双腿…… “说。” 她很乖的将盛京大家小姐要去密室玩的事情告诉了他,美其名曰可以从其中选出最聪明的给钟太傅做参考。 “你还真是为朕操碎了心。” “呃……皇上要不高兴的话我就把刚刚的话给吞了。其实我想邀请贵妃娘娘和永安公主也去玩儿,身份高贵我那密室更大名远扬。” “你直说为了赚钱就是,偏说一些朕不爱听的。若当即就允了你,岂不是显得朕太心胸宽广了。” “皇上~~” 她声音特别小,申屠稷心里头像被猫挠了一下似得。 “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你既然到时将那里清场,关键人员也要换成小孩子和女子,那么朕想知道你会参与吗?” “属下……皇上您什么意思?” 啥都别说了,听他的就对了,他就是这意思。 申屠稷靠在龙椅上,稍稍思虑了一下,“那是你的地盘此事也是你主张,你相陪也是应当的。只不过那里没有一个成年男子,你在那里岂不是更怪?到时那些名门小姐们名声受损,你如何负责?” “皇上说得有理。” “或许可以换个法子,你装扮一下让人看不出你是你。” “所以……” “记得你在三生馆扮过女子,连你的死敌梅恕都没认出你,可以再来一次。” 这个主意让她没想到。 暴君现在不止不鄙视她像妇女之友,反而还给出主意。 有那么一丝丝诡异。 “朕可以调派一些有身手的女仕过去,在迎女客时便过去协助,即便有人想抓你小辫子都寻不着机会。” “多谢皇上!” 暴君都这么支持了,她不答应都不成了。 再说了,多方面发展客户此乃大好事,现如今只扬名盛京,到时就是全国扬名了。 她还打算挨个城池的建密室基地呢,开遍全国! 有暴君赞成此事她就当即行动,差人去邀请了林向梨和永安,很快得到了回复她们俩都同意了。 其实耳闻许久本就十分感兴趣,这能亲眼去看看如林向梨那般佛系的女子都迫不及待了。 这个消息在全城散布,听闻宫中派遣了女仕过去,到时没一个异性连小傅将军也不会去。 原本一些持反对态度的朝臣也支持自家女儿去参与了,不管如何一想到皇上都支持了,他们若反对那不是跟皇上对着干吗? 傅元筱在寝宫布置‘天罗地网’,马上要完工了。 地砖下面那真是刀枪不入,外墙和房顶她也做了些小小的改造。 从梯子上跳下来,正好玉公公过来了。 手捧着托盘上头是一整套的雪青色衣裙,精心搭配的首饰等。 一瞧就很值钱。 “有劳公公亲自给送来,唉,扮成女人可真不容易,这么多东西往身上一挂走动都费劲。” “皇上精心挑选的,以小傅将军的容貌这些首饰其实就是陪衬。” “还是玉公公会说话。只不过我到底是个男人,到时扮成女人戴的叮叮当当,你可千万别笑话我。” “岂敢岂敢。” 她提前打预防针,玉公公就吹捧。 待得傍晚时分傅元筱在房间里真把衣裙换上,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下插了一根钗子,之后从房间里出来后。 玉公公真惊呆了! 小傅将军的美貌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可当下直面一击,他这无欲无求的阉人眼睛都挪不开了。 就更不用说坐在石椅上的申屠稷了,看着她……看着她…… 直至她到了跟前儿他才发觉自己不止没眨眼,都忘记呼吸了。 上回在三生馆看到她扮女人也不如此次让他内心震撼。 傅元筱拎着裙摆晃了晃,她没沾一丝脂粉,却是比之许多浓妆淡抹的美丽女子更夺目。 “皇上觉着会穿帮吗?我到时把这帷帽戴上,应当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说着,她把石桌上的帷帽拿过来扣在头上,这般一遮挡不见面容,但混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感。 玉公公轻轻点头表示可以,视线掠过‘他’胸前,其实蛮好奇怎么弄得。 他拿过来的衣裙里并没有假装那……物的,也不知‘他’塞了什么那么像真的。 申屠稷看着她在那儿得意的招摇晃悠,忽然间的有点儿后悔,就应当让她始终在皇宫里待着。 实际上是有私心的,想看她穿上女装展现出本来的模样。 但……随着看到了他私心愈重,一个原本胸怀天下的人开始变得狭隘,狭隘到只要幻想一下她这般出去可能会被别人看到,他心内便开始冒火。 暴君也不说话,傅元筱把帷帽掀了,“皇上觉着不妥吗?” “没有不妥。” “那就好,我毕竟个子要高一些,我还担心鹤立鸡群的太显眼。” “你即便藏在一群人里也一样显眼。” 这话听起来像责怪她,傅元筱不知该怎么回答,难不成太夺目也是一种错误吗? 蓦地,暴君站起身,她也变成了微微仰头看他。 居高临下,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游移,眼眸变得幽暗又深浓。 玉公公在旁边看着,之后静悄悄的后退,同时又不免感慨此时此刻这二人瞧着……可真般配啊! 第115章 宫中都知狗男男 夜里的皇宫极其安静,除却上值的宫人再也没多余的人影了。 这也算古往今来头一遭了,历代帝王哪位不是坐拥一后宫的女人,到了夜晚各个宫殿都灯火通明的处处温柔乡。 傅元筱戴着帷帽塌着肩膀跟在暴君身侧,脸被遮挡着她就在帷帽底下做鬼脸翻白眼儿。 不是她要出来逛的,是暴君要求的。 美其名曰她这一身若是无人看穿,那么到时她就可以去陪那些贵族小姐玩密室了。 这理由……透着一股不太令人信服的味儿。 看他那闲庭信步的样子可见心情十分好,大晚上的晚膳都没吃就出来乱转不知他有啥可高兴的。 正值春夏之交,御花园里可以说是争奇斗艳了。宫中匠人手艺又好那些花儿开的,真是喜死强迫症患者。 “按你的眼光这御花园如何?” “花草什么的相当不错,但格局可以改一下。那种让人进去了就迷路的,谁要是想辣手摧花就把他困死在里头。” 申屠稷转眼看她,隔着一层帷帽似乎都瞧见了她眼睛里放出的贼光。 “那不如把这个任务也交给你?” “别,我还是得给皇上效力做点儿正事,若不然哪一日见了师父他老人家没准儿得抽我。” “这不算正事?” 脑袋摇了摇,“我觉着这算闲来怡情之事,我这么聪慧绝伦就觉着有点儿大材小用。” 聪慧绝伦? 申屠稷眼神淡淡的看着她,摆明了让她再好好想想。 抬手把帷帽上的细纱撩起来,傅元筱就微微仰头睁圆了眼睛看他。 真实的希望暴君能有点儿良心,把她禁军指挥使的职都给卸了,把她圈禁在皇宫里给他伺候园子。 从某种层面来说相当侮辱人了! 她清澈的眼睛里那一层小单纯之下还藏着不服气,她好像就十分确认自己聪明绝顶天下唯一。 倒是忘了她做过多少蠢事,从她家往皇宫挖地道,想一想哪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抬手,用食指点在她眉心,轻轻地往后推。 她还保持着睁圆眼睛的样子,一副不服输的架势。 申屠稷弯起薄唇,手指施力继续推,想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花丛之后传来说话声,傅元筱嗖的把他手打开撂下细纱挡住脸。 他的反应要更快,抓住她手臂躲到旁边。 花丛中是两个宫女,她们是来采某种花的花蕊要做糕点,毕竟后宫没那么多主子她们也挺闲的。 “今日听嬷嬷在背地里说永安公主不愧是在外养大的,离经叛道,嬷嬷都没法子教导她了。” “我知道怎么回事儿,元月时她在护国寺说皇上和小傅将军是一对儿她还特别看好,回了宫之后她也一直关注呢。” “那二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 两个宫女说道这儿就开始嘻嘻笑,笑过了之后开始讨论般配不般配的问题。 “小傅将军多俊美啊,城中有不少贵女号称什么绝世美人,哪个也比不过他。” “这般想想他们二人是般配的。” “最近小傅将军就在宫里啊,皇上的寝宫被他刨的乱七八糟的也没见皇上生气,这不是真情是什么?” “也不知夜里二人如何相处的,真羡慕玉公公能随身伺候,什么都能瞧见。” 两个小丫头捂嘴笑的咯咯的,诚如傅元筱那时所说,每一个一本正经的小姑娘心里都藏了一辆库嚓嚓的火车,车速各不相同。 傅元筱和申屠稷站在树后听了个齐全。 若是自己独自一人听到也就算了,她也不觉如何。 但另外一人还在场呢,那俩小姑娘车速超快的还在小声讨论如皇上那般清冷性情的人在闺房之中是怎样的。 曾经的皇后以及现在的贵妃可都没那福气侍寝,关于皇上的喜好没人知道。 于是乎她们很快就想到小傅将军以前多风流啊,经验丰富一般人可比不了,皇上什么都不用做享受就行了。 当事二人:“……” 距离近,都看得见她细纱遮挡之下乱转的眼睛,“倒是听过多个你的相好说过你经验丰富。” “呃……过奖了,我……一般。再说那都是以前了,不提也罢。” 这回倒是能看出她接话时不太自然,申屠稷双眸染笑,其实很想知道她是如何让那些妓女当众吹嘘跟她春风一度那些事的。 皮相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仅用一张脸就能忽悠的那么多女人失了神智。 稀奇的看到他还在笑,傅元筱微微皱眉,暴君真是变了许多啊。 可不是以前特意跑到她家去告状的暴君了,那时鬼知道他什么心理,非得看到傅震揍她才爽。 两个人躲在树后直至那两个八卦小宫女走了之后才出来。 分明他是皇宫的主子,偏偏跟做贼似得,连累的她也跟着做贼。 不过所幸南晋民风还算开放,除了那种老古董之外对男人和男人这种事都看得开。 这若是听到有人在背后骂他们俩伤风败俗狗男男,也不知暴君还能不能淡定的下去。 “给朕说一说你以前如何取悦你那些相好的姑娘的?” “???” 傅元筱在细纱下的脸都要变形了,暴君这是咋了,忽然想听点儿带颜色的? 若要她吹她能吹出来,但……他对自己目的不纯,她瞎胡说这事儿还真得谨慎了。 憋了半晌,她摇头,“属下已经形同阉人,回忆过往无异于伤口撒盐,不说。” 申屠稷难掩笑意。 傅元筱一看他笑就不开心了,“属下比不过皇上有男子气概,皇上很高兴吗?” “和朕比男子气概,你是疯了吗?” “……” 一口气哽在那儿,这一身女装的确让她没什么底气吹牛。 看她在那儿气呼呼,申屠稷眼里笑意更甚。 怼的她无话可说心内还真是畅快,就得让她认清自己,是个女人! 以前那些荒唐的传言决不许再有,分明知道她是个女子不会跟女子发生什么,可真听到了心中还是不悦。 不像话!! 第116章 她跟女字就不沾边儿 傅元筱是赶在密室基地迎女客当天上午才出宫的,她就是那副女装的打扮戴着帷帽出去的。 大摇大摆的在城中晃悠着,到了基地就瞧见霖川拎着食盒在那儿不知等了多久了。 眼下里头都是宫中派来的女仕他也不进去,站在那儿就像无业游民似得。 走过去,她踢了霖川一脚。 那小子倏地转过身来,满脸的警惕,而且眼睛里已经有脏话了。 “别跟老子瞪眼。” “少爷?” 霖川惊成了公鸭嗓,探着脖子更仔细看她,隔着细纱看清楚了她的脸眼睛睁得更大了。 “啧,头一回见你少爷女装美得不可方物。” “少爷,你到底怎么了?” 霖川觉着她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有一天能穿着女装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 “今儿都是女客,我若是就那般进去了那些大家小姐的名声要不要了?皇上给我出的主意,这样装成女仕混进去,谁也认不出。” 她一只脚踩在台阶上,边说边抖,还大力的抓了一把裙摆像撩袍子那样撩了一下。 若一身男装的确是不拘小节的帅,但配上这一身…… 霖川眉头则皱的厉害,“皇上给你出的主意?莫不是……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故意的。” “你觉着真能有人在看着我的时候察觉出我是女人?” 霖川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她那造型,之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美则美矣,但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温柔小意,粗放粗糙到无可救药了。 跟‘女’字不沾边儿! “那不就得了!豫叔又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碎冰。” 还不是上回她要吃的那东西,豫叔整天的在府里研究,他被迫成了试吃的天天跑七八次茅厕。 傅元筱立时来了兴致,要他把冰沙拿出来。 在食盒里保存的好,都能看到飘散的凉气,而且做得比上回好多了。 拎着裙子往地上一蹲,捧着碗开始吃。 有帷帽挡着,用勺子挖了还得送到帷帽底下再塞进嘴里,别提那造型多丑了。 霖川蹲她旁边儿看着她,也觉着自己想的太多,就她这样没人看的出她是女人。 全部吃光光,就打发霖川走了。 她则进了基地。 女仕们提前熟悉了这里,如今一看就像是此处的工作人员。 除了她们就是小孩子的工作人员了,一个个已经打扮好了,没画太恐怖的妆容但脸白白的还画着浓重的黑眼圈儿。 小鬼儿的模样,仔细看还挺可爱。 夜幕降临,女客们到了。 基地门口头一回聚集了那么多的宝马香车丫鬟婆子等等,这条街都满了。 小姐们自然是见多识广,但也不免被这密室里新奇的一切所吸引。 认识的就聚在一起边走边看边讨论,不太熟的就与自家丫鬟小声的说。 很快的林向梨和永安一同到了,那些小姐们给她们二人请安,之后女仕通知大家可以按着兴趣分别去闯关了。 多个主题密室,大家想玩儿哪个玩儿哪个,今晚整场都接待她们不再接外客。 林向梨和永安选了较为神秘风的一个密室,里头有一些佛家的元素,其中某几个关卡还真是需要稍稍懂一些佛经。 这正适合林向梨,她整日就钻研这些东西。 跟随了两位女仕,以及打扮怪异的傅元筱。 别人尚且不说,这俩人是她请来的当然得保证她们安全啊,再说身份尊贵都属于皇室中人。 她们俩也看到傅元筱了,不过并没有在意,毕竟头一次来到此处,这里的一切都怪异。 人打扮的怪异就不算什么了。 跟在她们身后,傅元筱跟女仕都一样不说话,她们解题时也绝不言语。 偶尔冒出个小鬼儿来吓唬人,俩人双手握在一起惊吓不已,后面的人也是不出声的。 更不会上前安抚她们了。 傅元筱觉着这任务还是相当轻松的,同时也觉着俩人选这个密室非常聪明,不会发生困死的事儿。 不过谁也没想到那俩人解着题时忽然说起了别的。 “听说娘娘又在仙梨宫手绣佛像,是要送给傅指挥使的吗?”永安发问。 林向梨眼波清淡的看了她一眼,之后点头,“我总是梦见他碰见麻烦事儿,此预兆不好,所以我就以诚心祈福以求逢凶化吉。” “娘娘是真的不知道傅指挥使现如今一心向皇兄吗?” “那是他的事,我只是做我想做的。”就是这么洒脱。 永安反倒是无话可说了,这段时间在宫里听了多少关于林向梨爱慕傅元筱的传闻啊。 自进了宫从未侍寝过,跟那行径疯狂的前皇后梅鸢半斤八两。 但现如今一看她不是疯狂,而是赤诚。 她忠于的是她自己的心,至于那个她所喜欢的人做什么爱什么她都不参与。 “从未与娘娘认真交谈过,今日大开眼界也是永安之前眼界狭窄了。” 林向梨却还是那淡淡的模样,“他像菩萨,他想护着谁那都是对方的福分。若他真对皇上一片真心,就说明皇上有福。” 傅元筱在后白眼儿翻到了天上去,这永安可真是个磕学家啊! 磕cp磕到这种程度真是少见,果真天下间的姑娘们都是有相同之处的。 林向梨的论调更稀奇,也是看佛经看的几近走火入魔了。 转念一想,傅元筱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林向梨在书中所看到的那位菩萨会不会是陶悦公主的画像啊? 思及此,她这心内疑窦就丛生了,若按傅震所说陶悦公主抛掉了一切变成普通女子嫁给了他。 那么过的就应该是那种隐姓埋名极为低调的生活,扮成菩萨的样子画像,还出现在了经书里那不就是违背了低调的这个原则? 两个姑娘同心协力,虽是受了不少的惊吓但花了两个时辰就闯关成功了。 傅元筱都想给她们俩鼓掌了,还是相当有勇气和聪明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房顶上忽然出现一个黑影,短暂的停留后又迅速跃走。 同时的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把那房顶上的碧瓦都给踩碎了。 这能忍吗? 傅元筱无声的骂了句脏话就一跃而起追上去了,管他是谁呢,先把踩碎碧瓦的钱讨回来再说! 第117章 扮成女人实在不成体统 城内追逐战,各个速度不慢。 很快傅元筱追上了那个踩碎碧瓦的人,但始终在最前头的那个身影消失了。 显而易见她跟这位都‘输了’呗,速度不如那人快。 落在民房的房顶上,他转过身来,傅元筱隔着飘动的细纱一看,“师兄?” 这一身夜行衣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似得,从后头还真没看出来是他。 金听鱼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她撩开细纱露出脸,“你怎么这一身打扮?” “有任务呗。师兄刚刚追的人是谁?” “在盛京活动的前朝余孽,他们近来大批的潜入城里想来也是在找陶悦公主的女儿。” 傅元筱心里咯噔一声,不由想起之前在南部偶遇那一群人。 他们看到了她的脸,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潜入盛京的不会是他们?! 金听鱼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了两次,仍有几分不适,“打扮成这样做什么任务?” “我那密室基地今日都是女客,我是总设计师有我在总是安全些。但我若光明正大的于她们名声有损,这样不就省了很多麻烦嘛。” 金听鱼依旧在看‘他’那一身裙子,不由想起上回在三生馆‘他’扮成女人的样子,着实……惊艳。 微微撇开眼睛,“皇上允你扮成这样?” “嗯,裙子和首饰还是皇上挑选的呢。” 金听鱼不是很懂皇上为何会同意,‘他’到底是男人就算身体病了不举了也是男人。 扮成女人的样子成何体统? 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傅元筱也追上去,“师兄刚刚追人路过我密室基地踩坏了碧瓦,你若不信那现在就回去瞧瞧。” “那倒是有可能。” “师兄既然承认了,那赔钱!” 她累的跟狗似得一通追,就是为了这事儿。 金听鱼:“……” 看他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儿傅元筱顶着帷帽笑的极其灿烂,“师兄不会觉着你我师出同门就不用赔钱了,有道是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话是没错,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透着那么一股讹诈的劲儿。 “既然如此我需要回去看一看踩碎了几块碧瓦,应当赔多少钱我心中也有数,免得你狮子大开口。” “师兄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金听鱼只是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是不是那种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眼下密室基地人很多,金听鱼也不好直闯进去,跟着傅元筱鬼鬼祟祟的回到了他踩踏过的房顶上。 碧瓦碎了两块儿,的确是挺显眼。 金听鱼极其严谨的确认了一下是否是自己的脚踩碎的,傅元筱站在旁边无言以对。 果然职业就是这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调查凶案现场呢。 “师兄确认了。” “嗯,的确是我踩碎的。” “赔钱!” 伸手要钱,理直气壮。 “我从不随身带钱,不如明日给你?” “不行,今日账今日结,若拖到明日加利息。” 金听鱼深吸口气,“那你跟我回刑狱司。” 这话乍一听有点儿不详,好像要把她带到刑狱司关起来似得。 但金听鱼也没再多说啥,从房顶跃下就先走了。 傅元筱正好瞧见玩密室的人差不多都出来了,此处事情完结她也可以撤了,就随金听鱼而去了。 刑狱司还是那般森肃,再有一身正气也不适应此处。 金听鱼还是说到做到的,从随从那里取了钱,十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们所用的碧瓦与宫中所用差不多,两片最多八两。其中二两是我的歉意,并非故意损坏。” 傅元筱:“……” 接过钱不客气的放进自己衣服里,傅元筱又把帷帽的细纱掀起来,“师兄严谨,您绝对称得上咱们南晋的司法之光。就是作为师弟实在心疼你,这般一板一眼的性格有哪个姑娘能受得了啊?您适当的得改改。” 在原书中金听鱼是跟暴君并驾齐驱的光棍二人组,若不然她那时看书也不会暗戳戳的觉着他们二人有奸情。 “倒是有很多的姑娘对你情有独钟受得了你四处留情,但你现在如何了?” “不举了呗。” “……” 瞧‘他’那光荣的样子,作为一个男人都不举了‘他’还挺得意。 对‘他’无话可说,偏生的‘他’看自己露出无奈之色好像更开心了。 挥挥手傅元筱就打算离开,一转身正好厅外有人过来,她立时把细纱撩了下来。 进来的是护卫,略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忽然出现在此处的姑娘,之后迅速的向金听鱼禀报。 乐华坊那里一群百姓大半夜的在伐木头,还有敲锣助阵的闹得动静特别大。 府衙的人接到报案先过去了,但那里的人说此乃小傅将军举办的伐木大赛,府衙的人没权利管。 帷帽下傅元筱的眼睛也睁圆了,“???” 金听鱼第一时间就去看‘他’,就见‘他’在那儿摇脑袋,这是否认。 “过去看看。” 大半夜的闹出的什么事儿,还有人假借傅元筱的名义,实在荒唐。 事关自己傅元筱岂能不管,跟着一同去了。 在那些护卫的眼中她的确很奇怪,这是从哪儿来的女子?金听鱼身边向来没有姑娘。 这真是头一次。 与金听鱼并肩而行,接近乐华坊就听到那边敲锣助阵的声音了,的确挺热闹。 但很扰民也是真的。 火把亮着,参赛的大汉们赤膊上阵热火朝天,水缸粗的木头摆了好几根。 他们就用那种最普通的锯子锯木头,看谁的速度快。 四周还有围观的百姓,各自的家人老老小小加油助阵,热火朝天。 傅元筱恨不得把细纱撩起来仔细看,光头强大赛啊! 别说,这般一看还觉着挺有意思,甚至想看看谁能夺冠。 刑狱司到来可不比府衙温柔,强制性的停赛之后把敲锣的给控制住了。 “小傅将军张罗的比赛,小的们是被雇佣来的,抓我们也没用。”其中一个强硬道。 “傅元筱马上就到了,你最好当着他的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若不承认,就把你带到刑狱司享受享受。” “我……好好我交代。是齐昭齐公子张罗的,雇佣了我们并让我们说是受雇于小傅将军。” 齐昭? 傅元筱忍不了的翻白眼儿,这蠢货又要干嘛?打着她的名义私底下开始不干正事儿了是不是?! 金听鱼也转过身来面对她,为了防止他人听到他说话所以距离也很近。 “最后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指使的齐昭?” “不是。” 距离近的都看到‘他’细纱之后漂亮的眼睛,香气萦绕让他也不由眉峰微皱。 扮成女人就算了,还喷了满身的香! 应当将‘他’提溜到钟太傅那里,好好的给‘他’上一课。 第118章 他要踏上皇上的前路? 齐昭很快被带来了,傅元筱扮成这样子目前也不好跟他说话,只是站在金听鱼身后隔着细纱盯着他。 她也很想知道这小子到底要干嘛,脑子抽筋了搞了这么个光头强比赛。 莫不是模仿她上回的减肥比赛? 面对金听鱼齐昭是有点儿怂的,毕竟这位司法之光的气势无人能及。 “说,为何冒充傅元筱之名闹事?” “金大人我这不是闹事,您看那几位,他们日子过得极辛苦有一身伐木的手艺但现在城中没人用他们,说他们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 “所有的东家都是按天结钱,都喜欢雇佣年轻力壮的。我就想帮帮他们,效仿元宵办这个比赛以证明他们身强力壮不输给那些年轻人。赏钱的话……我的确挪用了密室基地的收益。”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但傅元筱听到了。 金听鱼皱了皱眉头,之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他倒也并非有意为之,但齐昭做这些并不算是犯法,就是挪用了钱这事儿得看看傅元筱是否追究了。 她抓住金听鱼的衣袖往后退,远离众人后才开口。 “师兄觉着他算犯罪吗?” “问你,他挪用了你的钱你是否要追究?” “他也算做好事,就是蠢了点儿实不该大半夜的搞这活动也没多少人看到啊?钱嘛……我不追究,就当我送他的了。” 金听鱼微微颔首,“你若不追究我自然也不会将他带走。只不过他承办此事一没向府衙报备,二就是这半夜的劳烦刑狱司亲至给附近不知情的百姓带来了影响,需要罚钱。” “多少钱?” “十两!” “……” 傅元筱想了想,随后把一个时辰前他给她的银子拿出来了。 还给他。 大概这是史上最快出去旅游一圈儿又物归原主的银子了。 金听鱼收了,之后叫人撤离。 傅元筱看了齐昭一眼寻思着一会儿得找他单独谈谈,但下一刻就被金听鱼拽走了。 “师兄咱们去哪儿?这个时辰我该回去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 傅元筱觉着自己跟被押解没什么区别,一路被提溜到了太傅府。 她迷惑不解,问号都堆积在了帷帽顶上。 这会儿大清早的钟泰还没起床呢,金听鱼把她提到大厅,将她帷帽掀了并肃着脸让她坐在那儿等着。 转着眼睛坐在那儿活像大冤种,主要是她没闹明白金听鱼把她带到这儿来干嘛。 终于等来了钟泰,年岁大了也不太容易看得出他没睡好。 金听鱼就等在大厅门口十分知礼的先给师父请安,之后就告状! 傅元筱一个大好男儿扮成女子不说,满身熏香的在城中毫不顾忌的乱转。 见到外人也丝毫不知羞愧反而更招摇了。 分明如此有前途的男子迷上这些女人之物可如何是好,这跟迷女人乱搞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被告状的人窝在椅子里几分可怜兮兮,她就没想到现如今金听鱼怎么也干这事儿了呢? 之前暴君是找她爹告状,现如今她爹不在金听鱼就找钟泰。 她…… 钟泰面色果真严肃了,尤其是瞧见了傅元筱那一身打扮,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身体病了并不算什么大事,但你是男子须得牢记。天下男儿顶天立地,浓妆艳抹愧对天地君师!你过来。” 老头一声吼,傅元筱立时听话的过去。 这一过来香风扑面老头就更气了。 叫下人拿竹板过来,亲自惩戒这眼看着就要走歪了的关门弟子。 傅元筱求饶也没用,最后站在那儿被抽腿,眼睛不时的往金听鱼身上瞟,怨念重重。 金听鱼仍旧肃着脸,不认为自己所做是错误的。 只不过看‘他’挨打……心底里逐渐的升腾起一丝不忍来。 忽然的,下人急匆匆来报,说皇上便衣来访。 打人的,挨打的,旁观的都十分诧异。 这个时辰皇上怎么来了? 申屠稷一袭雪青色便衣,跟傅元筱身上的裙子乃同色系。 这画风……在金听鱼看来就很怪。 虽之前猜想过皇上内心,但这会儿直面这一切自己内心飘起一丝难说之意。 看见暴君傅元筱的委屈可想而知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是他让她穿这身裙子的。 她多讲义气啊,都没跟钟泰说他是主使。 “太傅不必这般动怒,元宵如此装扮乃朕之意。她听说您近来愁苦国母人选遂想出了个邀请城中贵女闯密室测聪慧的法子,本意是为太傅解忧。她想都亲眼看看但一身男装实在不雅,朕便叫她扮成女人混入那些贵女之中。” 他说完,钟泰倒是意外,“许久不来见老夫,老夫愁苦之事你倒是清楚。既如此说来听听,昨晚可有出类拔萃之女?” 傅元筱第一时间就去看暴君,他那眼神儿…… 似乎她胆敢说出个人选来,他就当即剐了她。 摇头,“智商都不咋样,白长了那么漂亮的脸蛋儿。” 钟泰皱着眉头更发愁了,有那梅家女的前车之鉴,这回国母之位必须慎重再慎重。 申屠稷薄唇微弯,满意。 傅元筱也弯着眼睛假笑,暴君还算讲义气把她烘托成了为师父解忧的孝顺徒弟,挨了那几下打她也就不计较了。 金听鱼站在旁边看那俩人看的清楚,眼神交错间旖旎可现,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乐见! 下一刻忽然警醒,他莫不是踏上了皇上的前路?! 绝对不可!! 第119章 属下皮肤是不是特别好 暴君的到来的确解救了挨揍的她,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三人的各抒己见了。 金听鱼就‘他’穿女装自然的招摇表示不同意,认为‘他’一旦觉着穿女装特别有意思就此爱上了怎么办? 钟泰也是一样的想法,日后再有任务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别再让‘他’扮成女人了。 日后功成名就,这些事儿就会成为‘他’的黑历史。 申屠稷却淡淡的表示无伤大雅,她这样的年纪为了皇命什么都豁得出去反而能赢得美名无数。 …… 作为当事人傅元筱是没权利说话的,她站在门口那儿感受着小腿肚子丝丝的疼。 别看钟泰这老头年岁大力气还不小呢,那竹板也不大,削的薄薄的抽在腿上效果非常好。 帝王的想法金听鱼不苟同,忽然说起‘他’是否要复制谢安的路线。 如若将来要让‘他’带兵,在‘他’的兵面前扮成女人如何服众? ‘他’本就心性浮躁不似谢安那般沉稳,这个时候不压制好好教导‘他’,想等‘他’功成名就得等到何时去? 这番话倒是得钟泰的意,毕竟他早就想过自己这关门弟子日后仕途必须得坦途,前途无量留名青史。 申屠稷眸子微动,让她始终走仕途那么就得永远用这个男人的身份,她无法真实的做自己了。 这才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反而她母亲是陶悦公主这件事排在了后面。 转眼看向那站在门口低着头看自己裙子的人,像个百无聊赖的小孩儿。 要她去都是男人的军营?去打几场流血的战争?功成名就吗? “小元宵。” “哎。” “喜欢这一身女人的裙子吗?” 傅元筱低头看了看,其实她挺喜欢的。但麻烦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但凡穿这样一身裙子行走坐立都受限,不然谁瞧见了都会说不雅。 所以,她摇头。 “师父和师兄说得对,属下到底是男子汉,不能穿成这样招摇实在给你们丢脸。” 钟泰和金听鱼都露出满意之色,如此看来还能引导‘他’走上正路,不会走偏。 申屠稷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颔首表示了解了。 到时辰他也该上朝了便离开了,走时把傅元筱也带走了。 戴着帷帽跟着暴君离开太傅府她无意识的长舒口气。 上了马车她就更无形了,靠在那儿抖腿。 “真不喜欢这一身衣服?” “其实挺好的,这手感这飘逸,我走路时但凡转圈它就跟着转起来。不过我实在是配不上它,毕竟灵魂是个男子汉哪哪儿都粗糙。” “说起来还是想按着太傅之意功成名就。” 点头,看起来她是有期盼的样子。 实际上心里小九九转了八百圈儿,禁军指挥使的职被撤了,她觉着暴君是心有芥蒂不想再给她半点职权了。 当下他问这一句不知是不是要改主意,如果真是大发善心的改主意了她也能得自由。 被软禁这种事,换成谁都受不了。 “既如此,过阵子便安排你入羽林骑。” 傅元筱瞳孔都放大了几分,羽林骑属于盛京最特别的一支队伍了。 在书中属于天子卫队,平时没皇命不入盛京,但得圣旨那必是如流星之势闪现。 由各个军中挑选出来的精英组成,上次南下羽林卫就调派出了一半的兵力随圣驾出行的。 在猪牙山那里进山搜索,找出她跟傅震被关在地下那顺风耳都是羽林骑中的人。 “多谢皇上!” 她是非常愿意的,从她放光的眼睛里就看得出来。 “腿还疼吗?” “疼。” 申屠稷敲了敲车壁,叫随行的内卫把伤药送来。 很快伤药进了马车,暴君拿在手里之后看她,“裤腿挽起来。” 看了看他,傅元筱听话的将裙摆掀起裤腿一拽,两条小腿露出来,腿肚那里被抽红了。 虽是没破也没流血,但她长得白那一道一道的红就特别显眼。 “擦药。” 示意她抬起来踩在横榻上,他则倒出药液来在掌心,之后握住了她小腿。 手温热又有些微的粗糙,覆在腿肚上轻轻地抚摸。 一股酥麻顺着脊椎窜到后脑,傅元筱就觉着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看着他的手,他也在看着那儿,两人视线一致随着他的手在动,气氛就有些奇妙。 她是持续的在汗毛倒竖,他的手指则是不受控的收紧。 碰触她的皮肤细滑的最好的白瓷都比不过,因为带着温热就想让人一而再的持续触碰,甚至还会想是不是别处也是这样的手感? 分明只是涂药而已,脑子里就一连串的想象,控制不住的那一种。 两条小腿都涂上了药,他的手却没有拿走。 傅元筱抬眼看他忽然发现他脖子都红了。 侧颈的血管若隐若现的,让他呈现出一股无言的压迫力,明明他现在垂着眼睛眼睫轻动瞅着奶萌奶萌的。 “属下皮肤是不是特别好?不长胡子之后我比女人还白还细嫩,我觉着我若是露出大腿来城里的大姐都得来向我讨教护肤秘诀。” 申屠稷收了手,淡淡的抬眼看她,“你不是最爱那些大姐吗?现在又打算露腿让她们自惭形秽了。” “大姐们对我很好的,真想向我讨教护肤秘诀我就想法子搞一些靠谱的护肤品给她们。” “太医院还真有整日研究这些东西的太医,你感兴趣便去找人钻研。前提是不许用自身测试。” “我纯正男子汉才不会用那些护肤养颜的东西呢,用来造福他人或是赚钱倒是不错的主意。” 用帕子擦拭着手,申屠稷眼波淡淡的看着她那又因为想起赚钱而发亮的样子不由摇头。 这是史上仅存的一个喜欢钱喜欢到魔怔的女人了。 他觉着若是给她个机会把他卖了换很多很多钱,她应当不会迟疑的,会立即把他打包起来的。 第120章 遍地都是师父 太医院有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医,医术极好但脾气怪,再加上外形受限他现在基本上就是在太医院里吃饷银。 闲来无事就自己研究各种药方,稀奇古怪的哪方面都有。 傅元筱来了太医院就盯上了这老头,他唯一一只好的眼睛都是爱答不理。 她倒是不甚在意,趁他不注意就研究他那些瓶瓶罐罐,上头都起了名字的。 通过名字大概能看出效用来,但她觉着这老头八成不正经,有的起的名字特下流。 烈妇升天自缢散! 傅元筱眯着眼睛看着脑子里还琢磨了一阵儿,之后白眼儿就翻到了天上去。 “我说何太医,您这催情散的名字起得真棒,笨一点儿的都看不明白这药名。” 烈妇吃了之后先升天再后悔自缢。 太下流了! 何束用完好的一只眼扫了她一眼,“你又不是烈妇,你用不上。” “嘿,你这老头。我纯正男子汉,你说我不是烈妇这比直接说脏话还狠。” “真的吗?” 这老头诡异一笑,傅元筱心里咯噔一声。 到他跟前儿蹲下,“您是神医我也看出来了,医术比这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要好,说实话我都觉着您在此处都屈才了。” 奉承说来就来,如此丝滑毫不尴尬。 何束倒也爱听这话,“老夫瞎了一只眼那也是在自己身上下针失误所致,变得丑陋了就不准许老夫出诊,活该这盛京的贵人有病治不好。” “您说得对。而且您为了医术用自己做实验这种精神极少人具备,晚生敬佩您也受我这一拜。” 她说拜就拜一点不觉得掉身价,何束坦然受着之后就乐了。 “你这性子倒像是老夫以前见过的一个人。也算缘分,你想要什么老夫尽自己所能。” “我啥都不要就是闲来无事看稀奇的。主要是从没见过您这般有本领又低调的神医想跟您认识认识,能受一番教导也是好的。” “想受我教导?莫不是想拜老夫为师?钟泰乐意吗?” 傅元筱一听,自己暗暗扳着手指头一算自己有俩师父了。这要是再一拜就三个师父了,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师父受徒儿一拜。” 这回更干脆利落,磕头认师父,然后掏出自己的钱袋整个都奉上去,说自己今日匆忙没随身带任何好东西。 这就权当做徒弟的孝敬师父喝酒的,明日她来再把拜师礼补上。 何束收了钱袋,也较为满意的点头,“得你磕头叫一声师父,老夫也不能抠门。看看这里头你要什么就拿走,老夫保证世上仅此一份再找不到其他。” 傅元筱看了一圈儿,之后拿了两个小瓷瓶,一个上头写着百毒哭泣,一个写着风寒死敌。 摆明了一个解毒的一个感冒药! 说拜师也不能只给两瓶药就完事了,其实何束也是独自一人太久尤其一身本领无人分享更没人听他说,这会儿终于好时机了。 先从最简单最基础的给傅元筱讲,他有一套自己研究的针灸的法子,极其厉害。 傅元筱认真的听并且不时的奉承两句,奉承她的师父起死人肉白骨,做到让人长生不死也不成问题。 何束爱听这话,讲的就更多了,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这一身本领都讲给她听。 天色暗了他该回家了,傅元筱就要亲自送他。 倒是这老头摇了摇手,“你有时间给老夫安排个车马车夫就行了!” “得咧,徒儿明日就都办完。” 何束又仔细看了看她,“也不知道傅震到底怎么想的,但你一直都以男儿示人想来也不容易,目前没人发现过?” 傅元筱想了想之后摇头,“目前除了师父慧眼独具倒没其他人发现过,只不过一向小心翼翼,连受伤了都不敢让太医查看。我若是早认识师父就好了,我也不会遭那么多的罪。” “你拜老夫为师以后这些小问题岂会再让你为难,过来,老夫今日给你扎一针保三月之内何人探你脉都察觉不出你真身。” 她还真没想到这老头本领如此高,立即配合。 “我还是好奇师父你如何发现的?” 给她臂上下针的何束略骄傲的哼了一声,“医者最普遍望闻问切,老夫已入化境,只听你呼吸就听得出来。” “师父你真牛!” 傅元筱尽力的用两只漂亮的眼睛表示敬意,真没想到这世上高人如此多。 两个手臂下针完毕,何束又给她切脉,这般一试就是男子脉象,谁也察觉不出破绽来。 此番可算是上了一道防身护甲了,傅元筱一出门都觉着腰板立起来了。 她想着到时跟何束再熟悉熟悉问问他可不可以给她做一个人体假皮,那种可以套上全身的。 衣服一脱就是个男人,那时她就敢去澡堂子泡澡去。 给何束安排车马这事儿直接交给了霖川,他都给办了。 她则再次返回皇宫想询问一下暴君自己何时进羽林骑。 不过暴君见了她并没有提这事儿,反而是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通,那清润的眼波似有穿透力。 “属下身上有不妥吗?” “就是见你今日格外自信,但朕又实在看不出来你的自信是从何处散发出来的。”昂首挺胸的,鬼知道她怎么回事儿。 她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之后又倾身向前神神秘秘道:“告诉皇上个秘密,您可千万别告诉太傅和白先生,何太医收我为徒了。” 申屠稷:“……” 太医何束他自然知晓,脾气古怪喜欢研究一些极其寡门的东西,甚至还会用活人试药。 他并不待见这种人,上一世那何束在太医院熬到可以告老还乡就放他出宫了,算是郁郁不得志的那一种。 “你倒是有这随时随地拜师的本事,巧言令色的给人一同吹捧他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不知你拜师得了什么好处?” “给了我两瓶药,还教了我一些针灸的本事。以后待我学成了皇上若是有不适,属下来给皇上解忧。” “确认朕不会死在你手里?”他可不信。 傅元筱不是很开心,她学的很认真的。待得学成了,真能去出诊给人看病。 她也没想做个神医什么的,但本事能学成那不都是自己的嘛,有道是艺多不压身! 第121章 想来看看‘他\’ 鼓起勇气问进入羽林骑的事儿,暴君看着她,片刻后才道:“羽林骑统领吕绥武功高强经验丰厚,任统领已有五年没出过任何错。朕此次任命你做他的副将,你的任务就是学习他掌兵的经验。” “属下绝不会给皇上丢脸的。” “允你带着你那跟班,毕竟身上的伤还没痊愈需要有人服侍,羽林骑没有闲人供你使唤。” 真没想到皇上还这么贴心呢,她的确需要霖川跟着。 不说其他,有时处理她贴身的衣物就很麻烦。以前她独自一人时换下来就是刨个坑埋了,鬼鬼祟祟像做贼一样。 “多谢皇上关心属下。”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在军营受伤了怎么办?你又有那不让大夫给检查的毛病,傅将军不在盛京你到时若耍脾气恐怕会叫羽林骑的人笑掉大牙。” “我这回不是又拜了一位神医做师父吗,这一声师父可不是白叫的,往后我就靠何太医了。” 她这般一说申屠稷就明白了。 何束那怪脾气的人定是发现了她本女儿身,两个人八成谈妥了。 他刚刚一问就是试探,得到答案不免几分不愉。 她就没想过主动跟他承认,心里对他仍有防备。 即便她母亲是陶悦公主,现如今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 —— 羽林骑驻地在盛京外十里的山中,周边的山都是封闭的百姓不得擅入。 傅元筱带着霖川赶在太阳还没出来时就到了,哪想到人家已经早起操练了。 纯男性区域,赤膊操练,荷尔蒙的气息迎面飘来。 统领吕绥虎背熊腰,那身材长相就觉着他能单手劈死一头熊。 她这个新任的副将前来报到,吕绥略严肃的告诉她来晚了。 羽林骑每日寅时半开始操练,她今日来晚了不止得跟着兵士共同操练还得补上落下的。 二话没说,她当即就加入了。 霖川挂着几个包袱看着他主子几许担心,这里的男人都是纯正的男人,那一身肌肉太煞人了。 她别再被刺激的上头也非要练出那一身肌肉来,到时得变成什么模样啊。 将军回来了会气坏了。 这日常操练傅元筱能吃得消,单独跟兵士比划她也能应对。 武功路数不一样但她胜在灵活,那极其结实的一拳拳擦着脸边过去带着劲风,要真打个正着半边脸都得肿起来。 那跟她比划的兵年纪也不大,数次没擒着她有点儿急了。 他越这样傅元筱就躲的更欢,还笑。 最后他伸腿把她绊倒,之后一拳头就奔着她面门去了。 躺在地上,傅元筱倒是还在笑,明媚夺目那拳头到了她鼻子前就停下了。 “初来乍到并非有意激怒兄弟,你这一拳我受着,打。”她是故意没躲的。 看着她的脸,那小兄弟更打不下去了,收了拳头蹦起来满身都是汗脸也红了。 “兄弟叫什么名字?” “林大宝。” “好名字,你肯定是你爹娘的掌中宝。” 林大宝抹了抹自己胸膛上的汗,整日操练时赤膊他晒得成了古铜色。 “你们到时辰了不必再操练,我再练一会儿。大宝你去吃饭,不用在这儿陪着我。” 傅元筱洒脱的拿起长枪开始耍,跟军营里的人不太一样,长枪在她手里也是显得极为轻灵的。 林大宝也没走,就站在旁边看。 她也看出来他是有点儿想学的意思,就边练边跟他交流。待时辰到了,她跟这林大宝也熟的不能再熟了。 时间到了快速的去炊房取饭,俩人草草的吃了两口就赶紧的去吕绥那儿报道了。 主帐大门开着,此时吕绥正跟一人说话呢。 傅元筱一看眼睛都睁大了,“师兄您怎么来了?” 正是金听鱼。 他今日一身司卿的正统服装,威慑力十足。 看到了她,他面色依旧,“有不明身份之人大批的潜入城中,刑狱司目前暗暗的抓了一大批但仍有许多城内城外的躲避。眼下需要两方协作,将那些作乱之人一举抓获。” 原来是这事儿,傅元筱自然第一时间想到前朝余孽啊。前阵子金听鱼不就是在抓他们吗,在城里飞檐走壁的。 吕绥没二话,金听鱼是带着皇命来的他自然听令。 傅元筱眼睛睁得大大的,等待吕绥给她下命令第一天来到羽林骑就有任务于她来说也是好事。 只不过吕绥还真没给她任务,叫来了另外两个副将让他们配合刑狱司。 ‘他’站在那儿眼巴巴的金听鱼又不是没看到,实际上今日他会亲自来又一部分原因是知道‘他’在这儿。 很想看看‘他’在这儿待得如何,可思及自己有这个心思内心自是拒绝的。 “营地外你可熟悉?” “除了封禁区域外面的我熟悉。” “吕将军,让‘他’随我一同在山中搜查。” 吕绥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心中又想皇上的旨意,务必要‘他’在羽林骑做出成绩但又不能让‘他’受伤流血。 这若是跟着金听鱼在外受伤了,皇上那儿首先就会治罪。 没人知道他这个领了帝王旨意的人心中在想什么,傅元筱当即就去换衣服然后跟着金听鱼出营了。 封禁之地外的山乱七八糟不说,山间小路特别多,只一进来就能发现有很多人走过的痕迹。 而且这些痕迹根本分辨不出是寻常百姓走的还是有功夫的人走的,连金听鱼这擅长辨别蛛丝马迹的人都辨不出。 天色暗下来,夜空积聚着乌云沉闷的空气也带着湿气,摆明了要下雨。 站在山巅上往下看,傅元筱还挺认真。 蓦地眼睛一眯,一把抓住金听鱼的手臂,“师兄你快看,那里树枝在动是不是有人经过。” 金听鱼看过去,当即确认,“就是人,走。” 反手抓住她的手,快速的从山巅上跃了下去。 狂追! 第122章 我就是男人!! 根据他们俩同样的鹰一样的眼睛在山巅上时看到下面的动静都觉着那里的人最多两个。 哪想到这林子里跟闹了蝗灾似得,好多人。 傅元筱第一时间就是跑,碰见这么多人不跑还觉着自己头铁往上冲那不是傻吗? 嗯,事实是金听鱼就挺傻的。 今日大幅行动,他也是心里有底,觉着自己人都不太远但凡有动静很快就能过来。 被围起来的时候傅元筱就想,救兵再不来她今儿就得死这儿了。 再次遭遇围攻,她尽力的跟金听鱼背靠背这样能互相接应。 双拳难敌四脚,肩膀中了一掌还有一个拳头奔着她侧颈而来。 她若闪躲就得打到金听鱼身上去,遂心里一横硬接着双手还得应对另一侧的攻击。 那一拳到了她颈侧忽然停了,之后听得一浑厚的男声,“收手!” 这一嗓子喊得及时,但收手总是需要时间,傅元筱没再挨打但清楚的听到金听鱼挨了好几下。 他身体摇晃往后倒她迅速的转身把他抱住,之后朝着一个方向后撤。 那些人则汇聚一处,漆黑之中依稀的能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本想进城寻你但谁想如此巧的就在此处碰见,说来也算天意,走。”他是对着傅元筱说的。 她也认出他来了,就是在南部时与邺凌偶然撞见的那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两个中的一个呀。 “要绑架我?你们可真有意思,我跟刑狱司司卿在这儿你不绑架他绑架我,疯了?” “别装傻,你清楚你自己是谁。只不过有些事情大概傅震也没告诉你,认贼作父愧对祖宗。跟我走,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诶我去,你说我就说我骂我爹干嘛?老子一条命今儿就放在这儿,要杀要剐我若求饶一声算我输!” 挡在已经站不起来的金听鱼身前,她那泼皮无赖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们都知你真实身份,但想必你那个君主不知道。他若得知你是个女人还会重用你吗?你那贼父也必会被当成叛贼。” 傅元筱彻底炸毛了,“你才是女人呢!你全家都是女人!!你可以说我长得比女人美但你说我是女人忍不了!” 她说着往前冲,一副被污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模样。 那些年轻人还真是严阵以待,看她像发疯的公牛一样到了近前。 往那儿一站傅元筱把衣袖一撸,拳头怼到他面前。 “虽说咱们都是男人但总是不能在这荒郊野岭就把衣服扒了,你们试探一下我的脉,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纯爷们儿。” 那男人仔细的看了一下她那执着强硬的脸,随后真伸手试探。 摸清楚之后他的面色可精彩了,傅元筱眉毛扬的高高的极其得意,“怎么样,还敢说老子是女人?!” “你……” 他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不应当是这样啊。 傅元筱双臂环胸一条腿抖着,“士可杀不可辱,给我道歉!” 那男人眯着眼睛也在思虑,蓦地道:“既然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觉着自己今日能活命吗?” 她也好似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倏地撤到金听鱼那边,但还是很讲义气的挡住了他。 不过他们最终并没有恋战,很快就撤了。 漆黑的树林里归于平静,傅元筱也一屁股坐下了。 “师兄你还好?” 金听鱼受伤不浅,一手捂在腹部始终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们所说到底何意?” “我说师兄这个时候你还研究这个呢?鬼知道他们想干嘛。居然说我是女人,简直不能忍。” “你……” 金听鱼看着‘他’,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似有穿透力。 傅元筱眼睛都跟着睁大了,脑袋往前一探脸上都是受伤,“师兄你也怀疑我?” “你若是女人……” “如何?” 他反倒说不出来,甚至心底里有一丝……喜悦? 傅元筱叹口气,之后把手伸出去,又抓他的手放在自己腕上,“师兄请试试,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若是觉着脉象不作数那我就脱衣服,咱们俩赤诚相见。” 金听鱼摸着她的脉,片刻后叹了口气,“他们今日如此说,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认错了人,二是因为有我在场故布疑阵,让我对你们父子生疑。只要我生疑必会禀报给皇上,那么皇上也会心生防备。” 傅元筱看着他,之后轻轻点头,“师兄所言有理。” “那个与你说话的人曾在南部出现过。” “对,当时我跟邺凌正好撞见他们了。” 金听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解自己的伤势。 过了清晨最黑暗的那段时间,而且依稀的天上有雨水落下来了,落在树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咱们的人未必能找过来,要下雨了师兄你还有伤,我们得赶紧回去,我背你。” 话落,转过身背对他。 后背是清瘦的,甚至有些单薄。 金听鱼拒绝想试试自己走,她则转头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拽到自己后背上了。 果真有力气,把人背起来就走,金听鱼也不得不圈住她脖子。 背着他往山外走,雨越来越大金听鱼身上湿了傅元筱也没好到哪里去。 雨水沿着她额头往下流,沾湿了她的眉眼,恍若累的流汗一般。 金听鱼从自己那个视角看的清楚,看着看着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这是不对的! 在雨大的要把人拍死之前总算是寻到了自己的队伍,刑狱司的人和羽林骑的人,金听鱼也终于被抬走了。 傅元筱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够呛,林大宝也湿淋淋的过来。 “你没事?” “受了些小伤不算严重,你们整晚没碰到任何人?” “碰到了,还擒住了两个。那两个人一见无法逃脱就吞毒自杀了,根本来不及盘问。” 皱起眉头,傅元筱其实心里在想着那个男人说的话。 说她认贼作父,又说傅震没有说实情。 这些事情她并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原书中的傅元筱。从精神上来说傅震根本就不是她亲爹啊,但她很喜欢他做她爹。 她只是担心若傅震真还隐瞒着更大的事儿,到时被暴君知道了,不太妙啊! 第123章 有人翻过她的东西 金听鱼直接被送回了城内,因着受伤了太医也很快过来了。 腹部那两掌是最重的,皮肤呈紫黑色外皮无破损但都是内伤。 太医给涂了药又开了内服的药,弄完了申屠稷也到了。 金听鱼要起身请安,申屠稷压了压手让他歇着,还仔细看了看他腹部的伤。 “这一次碰到的人与前几次均不同,或许是前朝余孽之中职权较高之人。” 看了看他一眼,申屠稷在榻上坐下,“朕其实一直有怀疑。” “皇上怀疑什么?”金听鱼第一时间想到傅元筱,心里还真咯噔一声。 骨节分明的长指在膝上动了两下,“朕怀疑申屠思行没有死。” 广裕王? 金听鱼忍着疼痛坐直身体,面色也变得极为严肃,“皇上为何有如此怀疑?” “怀疑很久了。” 上一世他就有怀疑,但倾尽了数十年也没有找到,最后北朝那伪皇室都清剿干净了,关于申屠思行也再无痕迹。 后来的调查中发觉梅南擎有被人利用过,像是申屠思行的手笔。 北朝的一些事端似乎也有他插手的痕迹。 林林总总,都让他觉着此人没死且藏起来伺机兴风作浪。 这一世他本想再从梅南擎那边引出他来,但没想到引出了一批潜藏的前朝余孽。 这让他猜测是否那些前朝余孽在为申屠思行做事,这也就能解释陶悦公主为何隐藏身份的嫁给了傅震。 因为她无法生存了,那些前朝余孽背叛了她甚至奉申屠思行之令要利用她。 金听鱼不由想起那些人认错傅元筱的事,按理说他该上禀的。 但是……自己若是说了凭他对帝王的了解必会对傅元筱生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好像都显得自己有些卑鄙。 于是他思虑了下,便没有说。 “小元宵在羽林骑如何?” “适应的不错。也听从吕将军的命令,昨晚我受伤是‘他’把我从山中背出来的。”这方面他如实禀报。 闻言申屠稷眉头动了下,抬眼看他,“她倒是有情有义,认你这师兄。但也八成是担心若把你弃了到时你再去钟太傅那里告状,她会被抽的更狠。” 金听鱼一哽,真从帝王淡淡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敌意来。 “太傅对他报以很大的期望,他若有不当之举臣还会告诉太傅教训他的。” 申屠稷唇边反倒染上笑意,“那可能你下次再受伤她就不会管你了。” 金听鱼表情不变,秉持着一个铁面无私的师兄姿态,不讲情面。 —— 傅元筱将受伤的金听鱼从山中背出来,其实放在哪个部门都算立功。 但在羽林骑那就不是,她跟随同去人家受伤了,那就是她的失败。 吕绥还是照章办事的,该给的惩罚绝对不手软。 惩罚就是在营地挖沟,此乃日常惩罚犯错兵士的活动,几乎每个人都挖过。 所有挖沟的兵士都是赤膊上阵,傅元筱可不一样,穿着衣服累的满身汗也依旧要个‘风流潇洒’。 林大宝蹲在土堆上看着底下挖沟的人,手里拎着个水壶。 “不然你就把衣服脱了,此地又没姑娘,就算弄得满身都是土也没人笑话你。” “错错错,重要的不是脏不脏,而是会晒黑。小傅将军若黑成了一块儿炭,这盛京第一俊的名字就得被别人夺走。” 林大宝想了想,之后深以为然的点头。 “我倒是听说你病了的事,想来现在跟那些姑娘也没什么可谈的了。但你俊美……这是货真价实的,你在意我也理解。” “就是这个意思,知我者大宝兄弟也!诶,不是说咱们羽林骑经常演练吗,两方作战真刀真枪,不知何时开展啊?” “半个月后。抽签决定属于哪一方,作战区域就是咱们营地周边的山林。我希望这回咱们能一队,并肩作战。” 傅元筱想了想,自己声名远扬就得靠这个,若不然来这羽林骑意义何在啊? 说什么这回都得争取到带队的职务,一炮打响。 累了,就靠在壕沟里躲太阳,拎着水壶喝水一边从林大宝那里打听羽林骑的情况。 她现在是吕绥的副将,还有另外两个副将,一个是吕绥最为亲近的护卫加兄弟,另一个则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精英。 一个叫单予,一个叫马奉谨。 单予性格像吕绥,不多说废话也较为严肃。 马奉谨就好说话了,平日里跟兵士们称兄道弟有时休沐还会带着兄弟去城里喝酒。 这两号人物傅元筱都不知道,书里根本就没有。 吕绥是有的,就是个耿直的汉子,掌管羽林骑直至他退休,平淡之中偶尔凶险的一生。 “你想跟咱们兄弟尽快熟悉不如去跟马副将套套近乎,他人很好说话的。”林大宝真诚道。 傅元筱漂亮的眼睛眯起来,之后摇头,“我觉着还是得靠自己的真本领,弄那些虚的被大家知道了都得瞧不起我。” 林大宝竖起大拇指表示敬佩,就觉着‘他’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但骨子里是真汉子。 傅元筱眯着眼睛一笑,实际上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 眼下情况太复杂,暴君真对她放心了吗?未见得。 临来时他只说让她向吕绥学习,她若跟其他身上带着官职的走的近乎,难免暴君怀疑她居心不轨。 好在是林大宝就是个普通兵士,走得近些也无碍。 熬到夜幕降临回了营帐,霖川就神神秘秘的过来了。 “少爷,今天有怪事,我觉着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进了帐里来。” “嗯?丢东西了?” “你的贴身衣物我藏得深没有被翻出来,但其他的东西我总觉着被翻看过。” 傅元筱眉头一皱,环视了一圈他们这简单的营帐。 除了她的那些贴身衣物用品之外再无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一想到有人曾偷偷进来过,就总是不能让人放心。 “再把那些东西藏得深一些,这羽林骑……也没那么安生。” 第124章 我咋瞅他有点儿眼熟呢 在羽林骑的日子就是操练,跟封闭了一样。 傅元筱体力不错的但这回也是扛不住,晚上洗个脚倒头就睡连梦都不做。 演练的日子即将到来,这回三方抽签,由三个副将为各方主帅,之后就是三方角力。 林大宝如愿以偿的抽到了傅元筱的队伍他很开心的,但其他二十个抽到她这队伍的人心态就不怎么样了。 他们毕竟习惯了跟着单予和马奉谨,傅元筱这新来乍到的这段日子也没怎么出彩。 甚至动不动的还受到吕绥的惩罚去挖沟,以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谁人不觉着他凭借的就是一张脸呢。 这演练也是上真刀真枪的,不知得输的多惨呢。 她的队伍齐聚一处,他们的脸上整整齐齐的写着四个字,士气低迷! 林大宝有点儿着急,务必得齐心协力才是,想说几句鼓气的话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傅元筱单手托着脸也一副愁苦的样子,那些兵士都看着她。 主要是瞅‘他’低迷的样子,他们就觉着没戏。 “单副将和马副将那边都开始做计划了,明日进山他们就能当即行动,咱们也开始。”林大宝道。 傅元筱摇了摇头,“目前来说我没啥计划,咱们演练作战区不在此处山里的环境我又不熟悉。不如这样,现在你们都回去睡觉,后半夜咱们先出发熟悉环境。” 众人:“……” 林大宝够兄弟义气第一个响应,之后就回去了。 其他人也陆续的走了。 霖川把所需之物收拾好了,凑过来小声道:“少爷是不是觉着这里头有内奸啊?” “难说,毕竟单予和马奉谨在羽林骑时间更久,他们也觉着那二位更有能力。先不说计划,进了山与世隔绝了再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要把他们带进荒无人烟之地都给宰了呢。” 傅元筱哼了哼,宰了倒不至于,但真搞内奸这一手的话可别怪她不讲武德了。 后半夜她就带着人进山了,本就因为演练营地也跟平时不一样,还真没人发现。 直至清早三方队伍该出发了,单予和马奉谨都带人到齐了,傅元筱以及她的兵没有到场。 吕绥的面色可想而知,他转头往主帐里看了一眼,虽是帐门紧闭但他也差不多能知道里头的人是什么脸色。 帝王于天色未明时秘密抵达,不允许吕绥声张他到达,他此次来只是看看。 具体要看什么吕绥也猜得到,就是得知羽林骑演练他是来看傅元筱的呗。 可谁想到傅元筱早就跑了! 帐内玉公公从门口小步跑到申屠稷旁边,“皇上,小傅将军早就进山了。想来他是有计划信心满满,此次演练兴许能夺魁。” 申屠稷却眉峰微皱,“你倒是会给她吹!单予和马奉谨无数次演练算得上老狐狸了,她搞一出夜半失踪无济于事,只会让那两个人对她更加防范,说不准会合作先端了她。” “那该怎么办?进山找到小傅将军提醒他吗?” “让她吃一次亏溃败一次也是好事。” 玉公公想了想也是道理,古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 很快就听到外面的人呼啦啦出发的声音,吕绥进了主帐先请安。 “傅元筱大概半夜时就已进山了,目前谁也不知他的位置在哪儿。单予和马奉谨的队伍进山后势必会严防,可能他熬不过一天。” 吕绥尽量斟酌用词,也是担心傅元筱很快败了皇上再生气。 申屠稷一手在木桌上点了点,“进山。” 吕绥眉头一动,但又能说啥。只是羽林骑这么多年无数次演练皇上别说进山亲自观战了,连来都没来过…… 山中地势相当糟糕,更因为多次演练都在这一片山里闹得跟拆迁似得。 挖出来的一些壕沟陷阱,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爬都不好爬上来。 山中完全不见傅元筱的影子,亲兵来来回回的都没寻到他,连吕绥都迷惑了,莫不是他跑到划定的演练区外围了? 那是犯规! 申屠稷最初面色有些不太好,但逐渐的他面色瞧着轻松了许多。 站在高处依稀的能看到单予的队伍,他们臂上绑着蓝色的布条,正在布防呢。 马奉谨的队伍只是偶尔瞥见,其实能看得出此人是个老狐狸。 玉公公拿着水壶本想给皇上送去,却见他从石头上跃下来,给了自己一个警告的眼神儿。 一愣,拿着水壶站在那儿不敢动。 申屠稷则扫了一眼在山坡下的吕绥,“朕去转转,不用寻找不用跟随。” “那您……” 玉公公本想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呢,他转身就走了眨眼间没了影子。 各种新旧不一的壕沟遍布山间,申屠稷在那些壕沟间走了几圈,蓦地发现某一个地方不太对劲。 抬脚踢了一下,土壳塌进去一块儿之后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他的腿。 申屠稷后撤,但谁想后头土里也有钻出来了,三两下就把他给擒住了。 这股子土腥味儿,他一时间都要吐了。 “哎哎哎,轻点轻点我咋看着有点儿眼熟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之后两只脏兮兮的手捧住他的脸给转过去。 对上的就是抹了一道一道像花猫似得脸,唯独眼睛晶亮不改。 “诶,您怎么来了?”傅元筱简直一个大惊奇。 “头儿,又有动静。” “赶紧回去。” 傅元筱把申屠稷拽起来,拖着他直接进了自己的掩体里。 空间不大,藏两个人略挤,傅元筱一手搂着申屠稷的腰,另一手整理出入口。 整理好之后就听到很多人经过的声音,她赶紧捂住他的口鼻,此时禁止发声禁止呼吸。 细微的光线顺着孔隙进来,申屠稷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经过的人并没有发现这废弃的壕沟里头有人很快就走了。 申屠稷把她手扯开,先擦掉自己口鼻上的土,“大半夜的就跑了,之后就一直藏在这儿?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这是我方秘密不能泄露。不过皇上怎么过来了?你是要参与此次演练吗?不知道你属于哪一方,是单予或是马奉谨的主帅吗?” “如果朕参与你要做什么?”她那贼亮的眼睛就不怀好意。 “皇上若是主帅那现在就被我抓住了,我赢了呀!” “想得太多,朕不参与,只是来看看。” 傅元筱略有几分失望,看到他时就想着擒贼先擒王这事儿呢。 他若是主帅她真擒他,绝不手软。 第125章 解渴 在这狭窄的掩体里苟着,傅元筱真是能做到一动不动。 她这般的沉得住气也着实是叫申屠稷刮目相看,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身体都僵硬了。 “你打算在这儿一直藏到演练结束是吗?” “我倒是想一直苟到结束,但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想我提前进山那两方八成会警惕起来甚至联合,我就得更神秘一些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申屠稷弯起薄唇,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然后呢?” 她脑袋往前探了下,“我还是怀疑皇上参与演练了,你就是他们其中一伙的。来打探我的动向,既如此我必须得把你扣住。” 距离太近,她鼻子都贴到了自己脸上,呼吸也热乎乎的。 “朕只是想来看看你会如何奇快的失败,但现在看来你也未必会输。” “我要是输了皇上会得到什么好处吗?反而会更丢脸。” 这种打击让她很不开心。 申屠稷一只手在她腰间轻轻拍了两下,“朕就是不想丢脸才特意过来的,看你这般狡诈朕这脸应当不会丢。” 这话听着还算好听,傅元筱略微满意,这才察觉到他那只落在她腰间的手。 因为注意到了所有的感知好像都飘到了那儿,那只手热力非常穿透了布料烫到了她的皮肤。 狭窄的空间也变得微热,氧气也不太够用,分明刚刚那么长时间她都没这感觉的。 她眼睛开始叽里咕噜的乱转,注意力也不再是外面,然后一点一点的脑袋往后。 可是根本没太多空间,挪也是挪了个寂寞。 申屠稷看的清清楚楚,落在她腰间的手原本想拿开,但又固守住了。 “原本觉着你身上都是土腥味,但现在被埋在此处你身上的味儿反倒变得香了。” 傅元筱眼睛一顿,他是调戏她吗? 她蓦地深吸了一下,“皇上才香呢。我连夜挖坑不止一身土还一身汗,哪儿有香味儿。” “一种不知名的香,也或许是你汗水的味道。” 傅元筱:“……” 哇,他现在说起这种话面不改色的,极其自然。 她真的有点儿……接不住了。 这要是以前她真能脸皮厚的再表演些过分出格的吓他,但现在知道他对自己有别的意思喜欢男人,她就没法儿表演。 一旦把他激的上头了要跟她来一场‘真刀真枪’,她不行啊! 正想法子应对呢,忽然察觉暴君朝她靠近了些,鼻尖都碰到了自己的鼻子,之后他嗅了嗅。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手握成拳想着是不是给他一大比兜! “是香的。”他确认道,微微退开了些。 他正经的呀,就像自己啥事儿都没干过,又像是这样近距离闻人家一下是他作为帝王理所当然之事。 傅元筱就不信历史上有哪个皇帝十分理所应当的抓着臣子放到鼻子底下闻,被谁听着了都得说是变态。 而且她有一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特别不爽。 脑袋猛地往前探,鼻子真贴在一起了,她也学他深吸一口,“皇上更香,我觉着是你皮肉里头的香味儿,这若咬一口吃了不知是不是也香的不得了。” 眸子微动,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如此光线好像都能数的清她的眼睫。 “朕也不知人肉是何滋味儿,不如你试试?然后讲给朕听。” “以下犯上属下可不敢。”她也特小声。 “在此处赦你无罪。”他声音压得也极低,甚至透着一股小性感。 这就是明晃晃的鼓励啊,傅元筱觉着他其实是自己有心想干这些事儿,但他又不主动,要求别人主动。 他所说的‘赦你无罪’这四个字的画外音就是让她‘上’! 她只思虑了那么小半刻,微微歪着脑袋调整角度亲在了他唇角。 全身的骨头都跟着一抖,她试着噘起嘴再挪动两下换个位置,他却忽然抬手扣住她后颈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收。 湿软炙热又有力量,她也是个劲儿特别大的人但这会儿莫名其妙的力气全无。 全身的骨头因着那一抖力道被抽走,软绵绵的被他扣在怀中…… 纠缠了好久才堪堪分开,傅元筱处于耳鸣状态什么都听不着,五感缺失。 还是他一只手捏她耳朵才把她给捏的回神儿。 “想什么呢?”他问,声音是沙哑的。 “我舌头疼。皇上,再有下回你轻点儿,把我舌头卷走了我还用啥吃饭啊?” 申屠稷:“……” 他依稀的有点儿绝望,她怎么就说不出他想听的话呢? “渴不渴?”他问。 傅元筱眼睛一转,“刚刚有点儿渴,但跟皇上……不渴了。” “朕还有解渴的功效?”他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呃……我就是觉着自己好像吃了不少皇上口水。” “……” 叹了口气,申屠稷更为用力的掐了一把她耳朵,“好,你一会儿若渴了再找朕。” “那我现在就渴了。” 说完,她脑袋往前一凑又贴上来了。 这回他真笑了,重新扣住她后颈,继续让她‘解渴’。 还真不是傅元筱色欲上头,而是真的上头。 她以前也没干过这种事,初次体验觉着能打满分。 暴君太软太香了,她也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半边身子都麻了,甚至有一瞬间她从头麻到脚。 而且他自己说在此处赦她无罪的,密闭的空间里就胆子愈发大贪心也愈发多。 并且逐渐的觉着有点儿不够,想扒他衣服。 外面天色都暗下来了,时辰到了藏在附近掩体的兄弟也陆续的出来。 林大宝在外头小声叫她,她这才回神儿,是哦,她还有正事呢。 第126章 吃了吐的人渣 从掩体里出来,傅元筱可就不是刚刚那模样了。 共有七八个兄弟这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且他们对忽然出现的不明人士并不太友好。 其中有一个曾参加过之前南下护驾的任务,依稀的他好像知道这位是谁。 其他的则根本没见过皇上,警惕不加掩饰。 “副将,这位是?”林大宝代为问了。 “无业游民而且不重要!到了咱们该出动的时候,破坏那两方防守驻地,动作要帅跑的要快。” 话落,先把绑在臂上的黄色布条拆了下来。 几个兄弟对视一眼也跟着她学,没了布条在这山中一时间就无法分辨他们属于哪一方。 说实话,这算犯规。 那被称为不重要之人的申屠稷也很无语,她这般不讲规则就该给她踢出去。 但又很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混账事。 “那他怎么办?”林大宝问。 “我带着。来都来了,参与一下也不过分。” 傅元筱看了他一眼,她脸上都是正经毫无私色。 出发行动,根据昨夜他们就打探好的地形出发,共九个人其实相距不太远。 单予那一方的防守线拉的很长,这山里好像都被他们给占了似得。 傅元筱极为看不上这种画地为王的行为,用最损的法子来扰乱他们。 放火! 一簇火苗跳跃起来,在黑夜里极为显眼。 “你若把这片山给烧了,朕就把你关到大牢里去。而且你得把整片山重新种上树,种不好的话就把你发配边关。” “咱们这儿也讲究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我哪有那么坏会破坏生态环境,就是声东击西罢了。” 她是弄出了个圈儿,保证火就在那一小片区域燃烧。 之后就迅速撤了。 果然很快引起单予那方的兵士关注,他们一大批往那边冲,傅元筱就直接去捣毁人家防守驻地。 驻地里头有一个负责守的兵士,打了一场把人给逮了扯下对方布条挂在自己腰带上。 布条没了就等于死了,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动等等。 傅元筱特嚣张的给他摆了个妖娆的造型,那兵士气的直翻白眼儿可又不能张嘴骂她。 拿走防守驻地里的兵符,她迅速撤了。 申屠稷始终看在眼里,“你连防守驻地都不设,又拆掉代表身份的布条,哪一项都算犯规。即便赢了他们也不会服气。” “皇上,咱们跟叛贼或是北朝的人发生冲突时也这般遵循一二三的规矩吗?虽说这是演练但最终目的是提高整体作战素质。敌人是狡猾的,大家都那么真诚碰上了真正的敌人那不是坐等被收割吗?” 她贼有道理,并且成功的让暴君无话可说。 一看他那表情,她小小的嘘了一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不玩儿阴险狡诈算什么作战? 她就不信所有敌人都真诚开阔。 “所以狡诈还会让人失忆是不是?可还记得你做下的以下犯上之事?” “皇上,是您说在掩体里我做啥都赦我无罪的,从那里一出来我就都忘了。” 申屠稷:“……” 她话说完这事儿就过去了,而且略有嫌弃的样子好像他在这儿很碍事。 但鉴于他身份又不能把他赶走,整个人透着一股无以言说的渣! 申屠稷在那一刻想把她从山顶上扔下去! 一整晚山间不得消停,傅元筱破坏了单予方的一个防守驻地之后又摸到了马奉谨的一个防守驻地。 用一样的法子给人家搞了破坏之后就跑了。 于清晨时分跟其他兄弟汇聚一处,大家依旧是挖掩体藏身,行动迅速。 暴君又不走,只得把他也带着藏起来。 再次同处密闭空间,申屠稷心境难平。 但谁想到身边那货躺在那儿没几个呼吸就睡过去了。 暴君内心:“……” 这个时间段单予和马奉谨的队伍骂娘声此起彼伏,两方无言协作朝着傅元筱的大本营攻进。 鬼知道怎么回事儿,到了那老巢附近他们就迷路了。青天白日的林中的树木好像都变成了一样,太阳在天上呢他们就遇着鬼打墙了。 两方将近百人,都困在了树林里出不来。 下午时分,傅元筱等人休息好了就从掩体里出来了。 草草的吃了些东西解决了内急,出发。 申屠稷这会儿是真明白她早有计划,至于她为何只带着七八个兵士略有不解。 “其他的人你是不信任吗?” “说对了。通过我的观察这几个兄弟虽说对我没抱太大的希望但他们是想赢的,另外那些不止摆烂而且随时会倒戈。我就把他们留下看守大本营守帅印了。” “他们会倒戈你还叫他们守帅印?真不怕他们拿着帅印送到敌军手里去。” “哼哼,我布了阵他们出不来。” 她就是这么损! 申屠稷很想给她竖大拇指。 她这回出来就是准备掏那两方老巢的,傍晚之时她已经杀到马奉谨大本营了。 他们出动了太多的人去掏她老巢以至于此处没多少人守着,她带着数个兄弟营造出千军万马之势把帅印给抢了。 帅印到手就赶紧去掏单予老巢,哗啦啦的穿山越岭,把申屠稷都给甩到后头去了。 此处留守的兵士多一些,较为难缠的打斗,傅元筱尽力的抢帅印。 帅印到手时,单予带着人回来了。 他真的是超级生气,怒骂傅元筱不讲道德就没有这么演练的。 反倒是马奉谨在其中相劝,并说他初次参与演练不明白规矩也在常理之中。 傅元筱反倒是皮特别厚的样子,拿着两个帅印掂了掂,“二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我是阴险狡诈的小人。但二位知不知道真正的敌人也一样阴险狡诈啊,真如君子一般你来我往那不叫打仗叫过家家。” 她笑眯眯的说完,单予不说话了,虽还在喘着粗气但不可否认‘他’说的是对的。 马奉谨倒是也笑了,“此言有理,我们常年演练皆是如此说来是固步自封,小傅说得对。” 傅元筱看着他只是笑了笑,心里头却想如单予这般生气才正常。 马奉谨不生气好像不在乎输赢又打圆场的,直觉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吕绥到了,众兵士整队,傅元筱也是这时才发现她暴君怎么不见了。 环顾一圈儿没他身影,心头咯噔一声,她不会把他给搞丢了? 他跟了她两天,因为之前在掩体里闹得那出事,她决定做个吃了吐的人渣。 但到底是占过他便宜,也不能把他弄丢了呀! 第127章 忽然冒出个友军吗 此场演练以傅元筱不讲武德而结束,史上最快! 大部队返回营地,傅元筱也没见着暴君的影子。 溜到吕绥身边她小声问,“吕将军,皇上是回宫了还是丢了?” 吕绥:“……” 转头看‘他’那纯澈认真又掩不住蠢蠢的眼睛,吕绥深呼吸了一次才回答,“皇上回去了。” “那就好。在山里乱糟糟的要是把他老人家弄丢了,咱们脑袋都得不保。” 吕绥用看傻子似得眼神看‘他’,不讲规矩搞得翻天覆地,夺走了两枚帅印算‘他’赢了。 但这会儿听‘他’言语总觉着不太正常似得,傻乎乎的。 皇上如此看重‘他’也真是叫人摸不清头脑。 回了营地吕绥就直接宣布傅元筱赢了,她阵营的兵士们都很高兴,因为演练赢了有奖赏。 她笑着接受了,之后就跑到单予跟前认错去了。 她就是能屈能伸本人,伏低做小的道歉似乎不觉着丢面子。 “单副将就当我是小人作风,咱们下回再演练您熟悉我路数了估计我就不会赢了,此次我就占了个首次对抗的便宜。您大人大量,休沐时我请您进城潇洒去。” “你也不必骂自己,你说得对敌人哪有一板一眼的无不是狡诈至极,是我无数次做同样的演练眼界都狭窄了。” 俩人这算说开了,马奉谨忽然过来了。 “小傅是年轻有为,将咱们俩这老兵油子都给耍了。不过这是好事,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多谢马副将夸赞,在下惭愧。” 傅元筱也笑眯眯的回话,又客套了两句就走了。 林大宝捧着得到的赏钱兴奋的窜到她旁边儿,“没想到这回赏钱这么多,多谢副将。那几个守帅印的兄弟钱到手了都不敢相信,没想到这回这么轻松。” 一点力没出,躺赢! “兄弟们高兴就行。演练结束咱们有休沐,到时我带大家进城去玩儿。除了好吃好喝之外想不想试试我那极其有名的密室逃脱?你去跟兄弟们说想去玩儿的赶紧报名,过时不候。” “我这就去!” 林大宝颠颠的跑了,这时候真看出真实年龄来了,就是少年。 回了大帐她就腿软要跪,还是霖川把她提起来放到椅子上。 “少爷你这一身土腥味儿啊,地鼠都比不过你。” “你少爷一举成名你不恭喜就算了,还嫌弃我。” “小的倒是听到了不少骂你的,实在是夸不出口。你这回得罪了半个羽林骑的人,接下来可能不好过。” “管那些,当下我爽就行。” 的确是半个羽林骑的兵士都在背地里骂她,但随着林大宝宣传可以随着她去玩密室逃脱之后…… 骂她的人骤减。 第二日集体休沐,傅元筱带领五十多号人浩浩荡荡的进城了。 “单副将的心腹跟着他在营地休息,马副将带着他心腹先喝酒再去青楼放松。”林大宝什么都知道。 “你们想去青楼耍吗?” “咱们还是去密室,之前就听说去一次密室特别贵,只有城里富贵公子才玩得起。” “是啊,一个人收十两银子呢。”太贵了。 傅元筱压了压手,“到了自家地盘还提什么钱不钱的,今日畅快玩儿。半夜之前你们能出来的话我就再请一轮青楼,如何?” “小傅将军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傅元筱笑了一声,他们能出来她把鞋子顶到脑袋上去! 如同赶鸭子似得看他们进了密室,傅元筱命霖川在这儿守着她转身就走了。 鬼鬼祟祟直奔刑狱司,见着了有伤在身仍旧办公的金听鱼。 她表示敬佩有加,金听鱼则不太敢看‘他’。 这几日夜里闭上眼睛都是‘他’把自己背出山里的画面,很…… 这是不应该的。 “师兄,我想请您调查马奉谨。” “为什么?” “山中演练结束那日回营,他特意凑到我跟单予跟前说话。我发现他里面的中衣不对劲儿,当晚夜里趁着大家人困马乏之时我就溜进了他的军帐。” “……” 金听鱼不知该如何说,‘他’干这种事好像不太光明正大。 “所以?” “咱们在山里跟那些叛匪碰上打斗,其中一人的衣服被我撕开一些,他的中衣跟马奉谨身上的是一样的。衣襟刺绣之处的缝线拆开过,我觉着里面缝了东西又被拿出来了。” 金听鱼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他此时在营地?” “没有,进城去青楼快活了。” 闻言,他才意识到‘他’这个时辰出现在这儿不太对。 “你们休沐?” “是啊,毕竟演练辛苦大家需要放松。我这不是想着正事要紧赶紧来找师兄吗?” 这话分明正常但听在耳朵里就有点儿不对劲儿,金听鱼咳了一声,“既然马奉谨在城里,我们去找找。” 傅元筱立即响应,两个人离开刑狱司。 毕竟她是常客各个青楼都有熟人,稍一打听就寻到了一拨穿着便服但也看得出是兵士的客人在跟姑娘热络呢。 挨个房间观测还真在三楼最高档的房间找到了马奉谨,而且他并没有跟姑娘玩耍,反而跟一个通身包裹严密的男人在说话。 那男人声音也刻意压低,居高临下之态明显。 他在威胁马奉谨为他做事,因为自己掌握了他的所有秘密,若不配合就等着自身秘密被公诸于众。 马奉谨明显不想答应,但这威胁让他不答应都不行。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盯着傅元筱,助他扶摇直上。” 偷听的傅元筱眼睛跟着睁圆,这是友军吗? 金听鱼则皱紧了眉头,垂眸一看‘他’那激动的要跟人友好相见的模样,抬手在‘他’额头上戳了下。 “没出息!” 第128章 那天的解渴他不喜欢吗? 自那晚之后回了军营,日常操练傅元筱得到了‘针对’。 操练时一群人围殴她,下死手的那种,但最后即将结束时总是能让她以奇怪的速度获胜。 那群揍她的人则倒地唉唉叫,活像被她暴揍过。 每一场都赢,并且得分板上她的分高高的,直逼第一了。 傍晚时她拖着身子往回走,林大宝跟在她身边。 “你的功夫真是绝好,跟我单打独斗时总能占上风,同时与那么多人交手也能赢。中间我看你被他们围着按在地上还以为你会输呢,还让我担心了好一阵儿。” 傅元筱:“……” 那些人就是马奉谨的心腹。 他被那不知名的‘友军’威胁,他不得不答应。但摆明了心里不畅快啊,日常操练虽是让她赢但在期间泄私愤。 而且他还能笑眯眯的一口一个好兄弟,这她要是急眼了都得骂她没风度。 翌日持武器训练,她再次被群殴。 训练场上那尘土飞扬的,一群人把她围住都见不着她身影了。 马奉谨站在训练场边缘冷眼旁观,仍旧不解恨。 亲兵在一旁也冷笑不止,“演练那日跟他打斗的兄弟还说他功夫奇好,现在看来是那日他走了狗屎运,这几天被咱们揍得听说夜里撒尿都不出军帐。” “哼,想功成名就也得看看老子答应不答应。” 马奉谨眼底阴森,他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经历过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初多少人争夺这副将之位,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这傅元筱空降羽林骑他本就不放心,兴许他是另有目的或许是来调查自己的…… 现如今还被人要挟陪着他玩儿让他一路顺遂? 绝对会在他顺遂之前玩死他。 蓦地,训练场上传来告饶声,围殴她的兵士也散开了些。 只见傅元筱躺在地上蜷成了一只虾的模样,哎呦哎呦的痛叫不停。 林大宝冲过去一个劲儿的问怎么了。 马奉谨也过来了,掩住笑意变换面色也蹲下关切道:“小傅你还好?” “我手骨好像断了,哎呀哎呀疼!” “那怎么办?军医不在营地啊。”林大宝急的挠头。 “我师父是太医何束,我去找他老人家。” 她疼的脸都抽抽了,被林大宝扶着满身尘土的离开训练场。 “今天下手有点儿狠,主要是他不服输一个劲儿的要跳起来。” “我们就把他按住让三儿照着他肚子狂捶,之后就见她哭爹喊娘的求饶。” “一直吹嘘多厉害,演练那次还把咱们像傻子似得耍了,把他胳膊打断都算轻的了。” 马奉谨的心腹犹觉着不解恨。 傅元筱回军帐的路上遇到吕绥,见‘他’捧着手臂说可能骨折了他倒是一诧。 “你近来训练成绩非常好,得分愈高皇上知晓了也非常高兴。既然受伤了便歇两日,也别太矫情在军营之中受伤乃家常便饭。” “是。” 这吕绥是啥也不知道啊! 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她就跟霖川回城了,俩人先在酒楼吃了一顿才返回傅家。 没想到碰见了齐昭。 “元宵听说你手臂受伤了,诶,伤了哪只手啊?” 傅元筱把左胳膊一抬,“这只。” “你确定?”这好的不能再好了。 “废话,我伤了哪只胳膊自己还不知道吗?我不在家你来找谁啊?” 说着把两只胳膊都背到身后去,其实她根本没受伤。 而且在军营里她抱着哪只胳膊痛叫来着?她也记不清了。 “我来看豫叔的呀,你跟霖川都不在家我担心他孤寂就经常过来看看他。咱密室又到了每月查账的时候了,你正好回来了过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都受伤了得回家歇歇。你去。” 她说完就进了府,霖川回头看了齐昭一眼也跟着回家了。 回了家,她整个跟软榻融为一体。 霖川把豫叔准备好的吃喝都端进来放到她旁边,想了想道:“齐公子怎么那么快就知道少爷你受伤了?” 眼皮一抬,傅元筱眼睛里是一片深暗无底,“你猜呢?” 一看她那眼神儿霖川就明白了,遂更蹲下些,“少爷你早就觉着他不对劲儿了是不是?” “只能说有点儿怪。一个没有结局的打酱油人物,在我身边多了这么多戏份,短时间内我也不能草草的定下他是好是坏。” “少爷您说啥呢?”霖川满脑袋问号。 傅元筱摇了摇头没有再说,齐昭一直以一个她跟班的形象跟着她闹腾,脑子不太好但信奉义字当头。 可是……有时候一件事叫巧合,多件事那就是蓄意了。 —— 她装受伤离开军营就是为了见金听鱼,她这几日也并非整天挨揍还是有偷偷调查马奉谨的。 他不是盛京人,最初是城防守卫军中的兵士,训练时极为良好这才调到了羽林骑。 初入羽林骑亦是普通兵士,竞争校尉、副将,当时同期都有竞争者。 怪就怪在此,竞争者不是突然生了疾病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被赶出了羽林骑。 他则顺风顺水的一路高升。 这多奇怪啊,傅元筱觉着这事儿必须得告诉金听鱼让他好生查查。 夜里潜到刑狱司,哪想暴君居然在这儿。 这大半夜的他这一尊……人,真挺吓人的。 这是那时在演练场分开后俩人第一次见面,暴君的态度…… 好一朵高岭之花啊! 那种凡人无法攀附的模样,闹得傅元筱也对掩体里发生的事生了怀疑,那天的事儿是真的吗? 出场的是暴君本人? 叙述完她要说的事,金听鱼皱起眉头,“也就是说马奉谨是在这三年之内在羽林骑稳住了地位,那么他有极大的可能是梅党的人。梅南擎向各个军中伸出了手羽林骑也没放过,之前我们彻查时抓走了几个但马奉谨是遗漏的那个。” “可那日威胁他的人是谁呢?”申屠稷都知道了。 “那人主要目的是要我平步青云,乍一想也不像坏人。”傅元筱小声道。 暴君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搭理。 傅元筱:“……” 暴君那喜怒无常的劲儿又上来了,哪只眼睛都看不上她了! 难道是那天的‘解渴’他不喜欢? 其实她觉着挺不错的! 第129章 小傅将军杀人了 傅元筱特意找她师父何束给自己手臂上做了个假,之后回了军营。 她那手臂好像随时要掉了似得,可把林大宝心疼坏了。 “刚刚他们看你那眼神儿估摸着是担心你会要他们负责,可他们根本不知你心胸有多开阔。昨天炊房烤鸭子我还特意找兄弟给你炖了老鸭汤呢,你快喝补一补。” 看着林大宝那诚挚的眼神,傅元筱抬手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她‘残废’了短时间内不用训练,就琢磨着去搜查马奉谨的军帐。 他那时穿了前朝叛匪一样的中衣,可根据他在羽林骑步步高升来判断又觉着他应当跟梅党有关系。 背后大有秘密。 吊着胳膊在附近晃悠寻机会呢,哪想马奉谨忽然回来了。 看到她他也一愣,脸上有一瞬的杀意但很快敛下去了。 “小傅怎么在这儿?” “实在闷得无聊出来转转,马副将今日这么快就训练完了?” “今日有些私事要进城,我回军帐换一身衣服。” “那您快去。” 让路,傅元筱又晃悠着往回走了。 能让他连日常训练都不做了请假进城想来不是小事,她琢磨了一番决定跟着。 彼时,金听鱼在宫中正面见申屠稷,护卫忽然来传消息。 “皇上,余孽中的重要人物进城了。后有多人乔装打扮前后进了禾穗楼,此番冒险汇聚必是有大动作。” 己方的细作潜入到了那重要人物身边,这是头一次传回如此重要的消息。 因为申屠稷怀疑前朝余孽以前为广裕王效力,再加上广裕王可能没死这个消息让金听鱼更加重视了。 “冒险进城必有大事,走,朕也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而且,他愈发肯定广裕王还活着。 出宫,刑狱司、禁卫、内卫协作,外调遣禁军封路,周边数坊外围皆很快被封锁。 彼时,傅元筱也到了禾穗楼底下。 她亲眼看着马奉谨进去的,刚举步打算进去没想到从里头晃悠着出来一人,居然是齐昭。 打了个照面她一愣他也一愣,之后他就乐了,“元宵你吊着胳膊还能找到这儿来玩。” “你怎么在这儿呢?” 齐昭脑袋往前一凑,“你不知道,禾穗楼新来了一批姑娘可漂亮了,我这不痒痒嘛就来玩玩。” “花的又是密室的收益?” 齐昭略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也没花多少,下回肯定不干这事儿了。” 傅元筱哼了一声,“家里那么多个妾室你还痒,我看干脆让你也做阉人算了。” 齐昭捂着裤裆讪笑,一看傅元筱抬手要打他他转身就跑了。 边跑边喊下回不敢了。 又蠢又傻的德性真是要命,谁瞧了都得觉着他脑子里缺了点儿啥。 傅元筱看着他跑走了,这才举步进了禾穗楼。 她前脚进去了,后脚金听鱼和申屠稷也带人到了。 在此守着的人立即禀报,那些反贼进去了就没出来,但刚刚小傅将军进去了。 闻言金听鱼皱起眉头,那些反贼盯上‘他’的事自己知道,但并没有跟皇上说过。 这……别再引起误会。 却见申屠稷面色微寒,“进去。” 立即行动,内卫禁卫乌泱泱的冲入楼中,女人的惊叫声四起大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这动静听着就有些不对劲,金听鱼和申屠稷快步进入楼中,上了二楼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俩都止了步。 二楼地板上都是血,从某个房间蔓延出来的。 而傅元筱吊着一只手臂就站在血泊之中,手里还提着一把染血的剑。 她的表情……有些懵懵的,宛如刚刚睡醒。 楼梯口那里七八个姑娘抱在一起仍旧在惊叫,指着傅元筱直呼他杀人了。 内卫禁卫都不敢动,金听鱼快步过去先看了一眼房间里,横七竖八共六具尸体。 其中一人是马奉谨。 一刀割喉毙命,下手之人稳准狠。 再看傅元筱,她用力眨眼睛呢,呼吸也有些不对。 “你杀了他们?” 傅元筱耳朵嗡嗡响,“师兄觉着我用一只手能杀了这么多人吗?而且除了马奉谨之外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那你为何在此?手中还拿着兵器?” “我……” 她说了一句又停了,心中脏话连篇又几分发寒。 “你可知道那几人是谁?前朝叛贼。你眼下出现在此处就已说不清楚。” 金听鱼在正事上绝不徇私,这些事情太巧合与奇怪了。 尤其是这反贼乃重要人物,若活捉可诸多利用,如今死了连之前潜伏的细作都前功尽弃了。 申屠稷始终站在远处,视线固定在傅元筱身上,“你过来。” 她看了看手里的兵器之后塞给了金听鱼,就过来了。 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她发觉了也恶心的把靴子给脱了。 ‘艰难’的走到申屠稷跟前,她仰脸看他双眸真诚,“皇上也觉着是我杀的人?” “目前朕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你往楼下看看有多少百姓都围过来了。” 傅元筱立即走到楼梯口抻着脖子往下看,好家伙,禁军都拦不住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了。 他们怎么这么快得到消息的? 她转身又回暴君身边,路过那些姑娘时她们惊声尖叫。 没空理会她们,她过来后就小声道:“我是跟着马奉谨来的,上来后二楼没人。到那房间门口时发现有血往外流,之后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香。” “那股香进了鼻子我就发晕,心里立即就知道是迷药。我随身带着何太医的解毒药,拿出一颗塞进嘴里。但当时已不能动弹甚至头晕耳鸣,靠着门框时依稀的觉着有人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待我逐渐清醒过来时,你们就上来了。” 这就是整个过程,当时打开门她都没来得及看房间里头的情况。 那股迷香效力非凡。 可是更让人脚底生寒的是把剑塞进她手里的那个人,若那人要杀她的话,能轻而易举的把她脑袋割下来。 第130章 你很得民心啊 数个反贼死了暂可不计,但马奉谨本人有军职又是傅元筱同僚,相对来说她就必须得配合调查。 从二楼楼梯下来,外面的百姓就吵嚷的更厉害了。 “听说是个将军跟反贼碰面,他肯定也是反贼啊。” “你说的没错,小傅将军跟到此处把反贼都给杀了,立大功了。” “这一两年来小傅将军都立了多少大功了,真是福将!” “反贼该死,小傅将军干脆利落的给宰了,大快人心。” 他们的赞誉接连而起,毫不吝啬。 即将被带到刑狱司的傅元筱都听到了,她就扭头看暴君,“皇上,您说这功我立是不立啊?” 申屠稷眼波淡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还真是得民心。” 心底咯噔一声,这帽子太大了。 向来只有君主才有得民心一说,其他人得了这称呼那就是功高盖主了。 傅元筱不觉着自己功高盖主,但她娘是谁她跟暴君心里清楚。 前阵子他们俩那‘解渴’之情都敌不过他心中的忌惮,帝王到底是帝王,怎么可能无条件的相信另一个人呢?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脑袋也垂下去不吱声了。 申屠稷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穿过乌泱泱的人群离开,那些尸体也尽数被抬走,血流了一路。 傅元筱再次重回刑狱司,她就跟这地方贼有缘,这都几进宫了?她已经数不清了。 马奉谨毕竟是羽林骑副将,很快吕绥就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马奉谨的那些亲信。 他们特别激动,到了刑狱司就开始指证傅元筱是蓄意杀人。 这段时日大家整日训练,傅元筱技不如人甚至在训练时还受伤了,他对马副将怀恨在心。 而今日马奉谨进城前傅元筱特意巧遇询问他去处,之后起了杀心跟随在后这才让他得手了。 七八个人同时指证,有理有据的一时间傅元筱的嫌疑还真变大了。 彼时她这个嫌疑人还在牢房里呢。 依旧是单间,她靠在床上眼睛盯着上方的通气孔在思虑这次的事儿。 首先是往她手里塞刀的人,她那时完全神志不清,手上有感觉但又不太清晰。 二来那些百姓来的太快了,简直就像是提前听到了风声就过去把禾穗楼给围住了。 三……就是齐昭啊,他当时在那儿出现太巧合了。 一个跟自己并驾齐驱的蠢货兄弟,这期间也做了很多可堪称无厘头的蠢事。 但真的无厘头吗? 牢房门忽然被打开,来人通知她过堂,羽林骑兵士告她蓄意谋杀。 傅元筱倒是没太惊奇,相当淡定的就跟着去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大晚上的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围观呢,男女老少都有。 大堂里则该到位的都到位了,除却金听鱼和吕绥坐着,那些告她状的都在底下站着呢。 她一来那几个兵士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即宰了她给马奉谨报仇。 “他们七人告你蓄意谋杀马奉谨,傅元筱你认罪吗?”金听鱼问道。 傅元筱摇头,不认。 那七个人则气愤不已,“你早就对马副将怀恨在心,这几日你养伤还非要回营地总是在他军帐附近乱转就是不怀好意。” “没错,我亲眼所见你问马副将去何处,他出营之后你也不见踪影。” “马副将曾说他军帐被人翻过,只有你以受伤休养之名没参加操练才有时机。” 你一言我一语,说实话大都是言语猜测并无实锤。 但因着都有军职在身说出口的话就不一样。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议论不休,大姐们认为小傅将军干不出这事儿,那些男的则认为这事儿没准就是他干得。 争权夺利含恨在心的,都有可能啊。 大堂里外都吵嚷不止,俨然钉死了傅元筱就是杀人凶手。 她站在那儿始终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金听鱼。 他还是那么严肃铁面无私。 两人眼睛对上,金听鱼有那么一瞬的愣怔,随后道:“你可以为自己辩解了。” “皇上呢?”她问。 “皇上自然在宫中。” “今日皇上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着挺有道理的。” 她一笑,清澈灿烂又有几分说不上来的认命感。 金听鱼心下一惊,‘他’那一笑虽瞧着一如既往但离心之感分外明确。 离的是谁的心?肯定是皇上啊。 “皇上他……”他听到消息应当已经赶过来了。 但傅元筱根本没听他说话,转过身面对那七个兵士然后把自己吊着手臂的纱布给拆了。 那条手臂活动自如。 “你们看他根本没受伤。” “他就是假借受伤之名要害马副将。” 大门外的百姓议论纷纷,给她说话的大姐们也不知该说啥了。 昂首挺胸轻咳一声,吵嚷的声音都消了下去,莫名的她营造出一种领导讲话的气氛来。 “我的确是没受伤,但初衷还真不是为了杀人,就是不想整天让你们围殴我。” “而且我这段时间的确没少做事,不止跟踪调查马奉谨,连带着把你们都调查了一番。做了亏心事的现在别低头,低头就是心虚。” 那七个人的确有些慌,但之后就是怒啊,开始骂她。 有的骂的贼脏,带爹娘的那种,但傅元筱却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待他们没词儿了她才开口,“都泄愤了,那现在我得说说我都调查到什么了。金大人,您得派人出去搜查了,我所说字句是真。” 那七个人无一遗漏,姓甚名谁老家在哪儿,悄悄地在盛京城内置办了什么产业强娶了哪个清白姑娘。 还有帮助马奉谨私下里转移钱财的,那些钱藏在哪个相好处。 以及偷偷的拿走过羽林骑兵器库的兵器,其中一部分转手后不知去向,另一部分藏起来了。 她把所有的地点都说了个清楚那七个人脸色可极其不好,吕绥也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 金听鱼则迅速的派人前往傅元筱所说的地址去搜查,他同时看着‘他’心内几分不可思议。 ‘他’是什么时候调查到这些的? 交代完这一切,傅元筱就席地而坐了,还顺道把衣袖挽了起来。 两个手臂上青青紫紫的,足以证明她之前所说在军营被围殴是真的。 人群里一道清润的视线也固定在她露出的手臂上,眼底划过掩不住的怒意。 第131章 她就是个傻子 刑狱司的人动作很快的,半个时辰后他们就陆续回来了。 带回来了大批的人、钱、兵器。 吕绥亲自去确认那一车兵器就是羽林骑兵器库房的,而且一看就拿出来很久了都生锈了。 钱就更多了,箱子一打开白花花的。 再就是带回来的那些人了,一半的女人吓得哭唧唧,又去求自己的男人救命。 而那七个家伙当下已经不说话了,脸煞白,他们就是想不通藏得这么深的事儿傅元筱是怎么查出来的。 检查完毕,金听鱼恢复铁面本色再审理,那七人不说话,好,上刑。 刑狱司的刑罚向来不是玩笑,上来就是血刺呼啦,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 很快就有撂了的。 他们的确是在为马奉谨做事,不只是往外偷兵器这一件。 打探单予和吕绥制定的轮值名单,还有他们会偶尔的接到秘密任务,他们都会去刺探。 探到之后告诉马奉谨,但他把这些消息再传到哪里去就未知了。 包括之前吕绥亲自带领一批羽林骑护驾南下,马奉谨虽没有跟随但当时极为着急的打探想知道目的地是何处。 而那些钱财就是马奉谨给他们的报酬。 有了钱他们就不干人事了,撒钱买人家清白姑娘,买回家不好好对待还给其他兄弟玩乐。 姑娘逃出家门求救,邻居好心施救他们一群把人家都给砸了。 邻居腿都被打折了要去告官府,马奉谨就亲自出马威逼恐吓。 总之,没干出一件人事来。 傅元筱坐在那儿听审案子听得眼睛都撑不住了,那几个货没话可说的认罪被拖走,她才睁开眼睛。 “马奉谨不是我所杀,不知我能不能回家?” “禾穗楼杀人案目前未侦破,你仍旧得在刑狱司待上一阵子。” “好。” 叹了口气,她起身晃悠着又回大牢了。 围观的百姓离开,刑狱司大门关闭申屠稷也出现了。 “皇上,臣其实还是好奇傅元筱是何时调查到的那些罪证,眼下‘他’就在刑狱司臣想再去问问。” 申屠稷却微微摇头,就在这时玉公公匆匆到达,“皇上,药拿来了。” “给她送去。” 玉公公得令立即捧着瓷瓶去往大牢。 牢房里小傅将军躺在床上翘着腿,玉公公进来了她睨了一眼挥了挥手当做见礼了。 “小傅将军,这是皇上赏给您散瘀生肌的良药。皇上瞧见您双臂上都是伤特意派遣我赶紧回宫取药,您快擦上。” 傅元筱接过瓷瓶看了看随手就扔到了床里侧,嘴上还说着,“谢谢皇上。” 玉公公:“……” 再看傅元筱,人家眼睛一闭不理人了,玉公公没办法只得回去复命。 将此事告知皇上,他的脸色…… 金听鱼也察觉到了,尤其是今日傅元筱的表现,怎么看都正常但毕竟也算了解‘他’,就是不正常。 尤其是‘他’说皇上今日跟‘他’说了一句话非常有道理,其实当下非常好奇皇上到底说了什么能有如此威力。 申屠稷静坐了片刻,蓦地道:“朕有事问她。” 玉公公眉毛动了动,不放心想见见非得说有事询问,嘴硬啊。 夜里的大牢十分安静,单间的门打开幽幽烛火中床上的人直挺挺的躺着眼睛紧闭。 颀长挺拔的身影慢步走至床边,无声的看着她。 傅元筱呼吸均匀,其实这般仔细看能看得出她瘦了些。 不比在皇宫待着的那些时日,餐饭宵夜都及时她都养出婴儿肥了。 那个瓷瓶就躺在床里侧,一副被嫌弃的样子。 申屠稷眼眸轻动,旋身在床边坐下把瓷瓶也拿了过来。 看了一眼她的脸,之后抓住她的手推开衣袖。那上头青紫的瘀痕层层叠加新旧不一,一看就知是多次形成。 他抿唇,之后倒出药来给涂上。 两只手臂全涂了一通,再看她,她还是那闭眼睡着的模样。 “你就装。”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 牢房门一关上,傅元筱眼睛就睁开了,先翻了个超大的白眼儿。 举起胳膊瞧了瞧,抹的还挺细致。 心内是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失望的,‘解渴’之情如同狗屁。 又觉着自己蠢蠢的,明明知道书中主角暴君是何心性,她怎么就那么多次觉着他挺可爱的又奶萌奶萌的。 瞎呀!! 三日后,禾穗楼死者的身份都公告了出来,他们是反贼而马奉谨亦是藏在羽林骑中的叛徒。 由此,傅元筱是不是凶手也没那么重要了,‘他’杀了他们也是立功。 她也离开刑狱司回家了。 霖川迎她回了住处,就迫不及待道:“齐昭公子这几天都没回家,密室基地也没有他的影子。还有随宸和汪述河他们俩,三日前早上离开了密室基地说要去买些物品就再也没回来。” 傅元筱闭了闭眼睛,“齐昭他爹呢?” “齐大人半月前抱病请假,城中没寻到能治病的大夫就跟齐夫人出城求医去了。” 听霖川说完,傅元筱长舒口气之后就笑了。 “一直觉着人家是傻子,但其实我才是那个被耍的傻子,啧!” 霖川不知该说啥,只是也觉着后颈发寒,一直在自己身边晃荡的人谁能想到并非眼睛所看到的那般呢。 齐昭一家三口尤其他爹还有官职呢,忽然间的都不见了,太诡异了。 就在这时墙根底下之前傅元筱挖的地洞处一块地板被掀开,从里头钻出来个人来。 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脸却是怨气冲天,正是之前不知所踪的鸿少。 傅元筱斜睨他一眼并无所动,他这幅打扮其实就是她的主意。 她在去羽林骑的前一晚鸿少忽然出现,说他师父不见了踪影他找不着就回来找她了。 而傅元筱只一句,想要掩藏好自己就做个装扮,扮成女人更安全些。 他若愿意就照办,不愿意就滚蛋。 鸿少没办法就听从了,他长得好看扮成女人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怨妇气息。 这段时日他始终藏在这儿,马奉谨以及他心腹那些事情也是傅元筱让他去查的。 “没找到齐昭,他肯定不在城里了。”鸿少道。 傅元筱只点点头,又想骂自己,个傻子! 第132章 小傅将军纳妾了 城外官道上发现了几具尸体,男女都有且尸体毁损的不成模样根本辨不清面容。 尸体运回城内经过仔细辨别调查,发现是齐昭一家三口以及两个仆人。 齐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啊,一家三口这就没了性命,整个齐府都宛如天塌了一般。 妾室哭天抢地,庶子庶女亦是无声悲泣,偌大个齐家是彻底塌了。 傅元筱赶到刑狱司停尸房,齐家已经准备好棺材准备把尸体接走了。 作为齐昭的好兄弟,她来此处倒也没人觉着不合适。 三具尸体的确不成模样,傅元筱站在旁边看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金听鱼看了看‘他’,蓦地小声道:“你与齐昭熟识,他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印记或是胎记你可知道?” “我们是兄弟但又从没泡过一个澡堂子,我还真不知道他身上有啥。他妾室不是都在那儿吗,金大人询问她们不就知道了。” “根据她们交代,齐昭似乎……不举。纳她们入府之后从未同床共枕过,更别说赤诚相见了。” “真的?” 傅元筱眼睛都睁大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看‘他’那惊奇的模样,金听鱼不由想起‘他’也不举的事儿,“这些不重要。我对此事有所怀疑,这三具尸体……” “咋?” 金听鱼停顿了下,“兴许是我多疑,总觉着这三具尸体未必是他们一家三口。” 他说完,傅元筱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 对于‘他’居然都不惊奇,金听鱼些微意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察觉到齐昭有些奇怪。但只通过奇怪这俩字儿又无法直证他犯了罪什么的,毕竟我又没别的证据。对了,师兄再去查查我密室基地的那随宸和汪述河,他们俩也不见了。” 说完她就走了。 —— 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傅元筱还是得回羽林骑,回去之前她忽然把鸿少叫来了。 这段时间他也没敢在傅家太过张扬的出现,还是头回的一身女装大摇大摆的出现。 他眼睑下画了一颗痣,再配上一身素色的裙子以及女式的梳发,还真像个美娇娘。 豫叔都瞅着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不是不让我出来转悠吗,你说这府里有数不清的眼线。” “没错啊,负责打扫的下人丫鬟什么的,没准儿就被谁给收买了。但我今日是想让你往后能自由出入我家,得想个名正言顺的法子。” “你有什么法子?” 鸿少眼睛一亮,他自然也不愿意整天像见不得光似得躲在地底下。 一手在下巴上摸了摸,随后眉尾一挑,风流倜傥,“我纳你为妾。” 鸿少:“……” 霖川:“???” 鸿少无言片刻之后,耳朵开始有些红,“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纳你为妾不止能让你名正言顺的在我家自由出入,也顺便的广而告之一番,我虽是身体不正常了但心理正常还是离不开女人的。” 鸿少没言语就是同意了,霖川则抱着双臂思虑了一番,“少爷你是不是觉着之前齐昭他调查过你是不是……” “我不确定,但的确难防。” 尤其是一直很亲近,他若再有心自己的秘密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自己不能当着全城的人的面脱衣服自证清白,又不能挨个的让大众试探自己的脉搏,那就用最直接的办法,娶女人。 可又不能真的去祸害好姑娘,鸿少是现成的呀。 小傅将军纳妾的事一夜之间全城皆知,‘他’都不举了还纳妾呢,可想城里的男人们笑成了什么样儿。 “他就是一阉人,那姑娘日后独守空房不知多可怜。” “咱们就赌一赌他那妾室何时爬墙给他戴绿帽子。” “成啊,我押一两银子。” “我也押一两,赌那小娘子过不了半年就熬不住爬墙。” 男人三两个聚一堆嘻嘻哈哈猥琐猜测,听到的大姐们就啐一口翻白眼儿。 小傅将军即便不举了能嫁给他那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整天面对着他那张脸不吃饭都行。 这消息市井皆知,朝堂上那自然也不可避免都知晓了。 御书房内申屠稷单手撑着额头眼眸微垂,玉公公从外进来略有为难。 稍稍斟酌了一下,他才开口,“禀皇上,内卫调查清楚了,小傅将军纳进府里的女人实际上是……男人。根据内卫辨认就是那个叫鸿少的男人,他扮成女子模样住在小傅将军的卧房里有一段时间了。” 砰! 御案上笔洗应声而碎,玉公公小心抬头看到的就是帝王冷怒的双眼。 真生气了! “她人呢?” “呃……小傅将军亲自去城里购买了一大批的上等衣裙还有极贵的首饰等等送回家中,然后他就回军营了。” 闭了闭眼,他双眸冰冷依旧,“盯紧了傅家,并派人去军营告诉她,没有允许不准回家。” 玉公公嘴上答应是,心里却在叹,何必呢! —— 身在军营里的傅元筱得到这旨意时不痛不痒,继续拿着兵器呼呼喝喝的跟林大宝比划。 传话的内卫也是无言以对,何苦来哉的自己要接这任务,待回去复命还得遭受帝王的冷气压。 在军营训练,她完全不做人,跟谁交手都极其卑劣的把对方逼急眼。 甚至五天之内起了两次冲突。 林大宝帮她打架,打完了私下里又劝她,“你这般下去副将都得被扒了,听说他们打算联名去吕将军那里告你状呢。” “要的就是这效果,我不能太顺了。” “为啥?”林大宝不懂。 摇了摇头傅元筱没说,无数次的坏事变好事那时以为是自己人格魅力聪明才智。 但通过齐昭她发现并不是如此,她认为绝离不开齐昭的‘努力。 而那个当时威胁马奉谨的神秘人,她觉着就是齐昭。 他想让她一路顺遂步步高升,她不认为他是好意。 目前来说,反着来为妙。 她倒是要看看还会有谁冒出来帮她,但凡有冒出来的没准儿就跟齐昭有关系。 第133章 让你那妾室独守空房 太祖寿辰历代奉为千秋节,每整年宫中举办大庆,民间百姓同乐极为热闹。 傅元筱这被‘流放’到军营一个月没回过城的人也被‘特赦’进宫参加宴席。 她人刚进城门就被内卫给堵了。 “三位兄弟这是干啥?”一下来仨人,怕她跑了是不是? “奉旨接小傅将军进宫。” 内卫兄弟也很为难,上头旨意说的明白决不能让‘他’回家,‘他’若不从就强行扣押带走。 “还挺着急?唉,我想回家跟我那小妾温存温存呢。得,不让你们为难我跟你们走。” 内卫总算松了一口气。 进宫,倒是没把她关起来或怎样,而是直接见到了钟泰。 上来就赶紧尽孝,捏肩捶背的。 “师父,您这几日忙坏了。” “无不是立后之事,魏国公祖上跟随太祖征战立下汗马功劳,当今一辈虽不出彩但胜在忠心可嘉。长孙女年纪合适饱读诗书温柔娴静,我在想她适合后位但跟皇上提了之后他似乎并不同意。” “师父您先别急,成不成的让他们见见呗,没准儿聊两句俩人就觉着投机了,皇上就答应了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暴君不喜欢女人,人家姑娘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嫁给他。 “唉,儿女情长乃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听钟泰这么叹,傅元筱也没说啥,心里都是宏图霸业的人可不都这么觉着吗。 就如暴君之前的‘解渴’之义,丝毫没耽误他对自己心生芥蒂,这就是男人呀! 千秋节其实正经的会持续半个月呢,但皇上一向不铺张浪费,宫宴就定下了一日。 之后给大家放假,想在家里怎么折腾都行。 宫宴当日从一早开始众朝臣携家眷就进宫了,雀台热闹非凡,尤其女眷处那可真是百花争艳。 各家女儿无不妆点到最佳,聚在一处让人眼花缭乱。 傅元筱一直跟在钟泰身边的,远远瞧见那边儿了她眼睛也不由发直,漂亮姑娘谁不喜欢看呢? “你别乱看,自你纳妾后那司廉就琢磨着把姑娘嫁给你呢。哎,他那姑娘就在那儿呢。”钟泰极为不乐意。 她立即扭头往那边看,一个胖胖的姑娘打扮的还挺喜庆的。 谁又能想到她先天有病不孕,瞧着挺健康。 “此生不用受生子之苦,她也算老天垂帘了。” 钟泰一听倒是笑了,“你思虑的角度倒是清奇,是不是又想起你母亲了?你是有孝心的,但此言再叫他人听到必会抨击你,所以日后莫要再乱说。” “谨听师傅教诲。” 朝臣汇聚大家侃侃而谈,几近傍晚时帝王驾到,宫宴正式开始。 傅元筱还是跟随在钟泰身侧,距离主位就比较近。 时隔一个月再见,暴君依旧双眸淡漠。可能寻常人瞧他就觉着温和清润,可傅元筱一看就知他心情不咋地。 也就是场合时辰都不对,若不然他没准儿得砍下几颗脑袋来缓解心情。 朝臣挨个的给皇上请安敬酒,一家一家的轮到魏国公携他家长孙女魏婉苏了。 这姑娘气质的确不错,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堪任国母呢,也的确比梅鸢强。 傅元筱瞅她,所以也没发现暴君在看她。 清润的眼波本来一片青霜白雪,但一瞧她那盯着魏婉苏琢磨的样子,下一刻倒是浮起淡淡的笑意来。 她看够了就收回了视线,一扭头就跟暴君的眼睛对上了。 没防备她就一愣,之后眼珠子乱转了一会儿才把脑袋扭开。 那模样既做作又好笑,申屠稷薄唇都跟着弯了起来。 魏婉苏捕捉到了皇上的笑意,心下也豁然开朗,祖父还说皇上并无娶她之意呢。 那是因为他没见着自己。 只要见到了,能说几句话,这皇后之位非自己莫属。 到了司廉带他闺女来请安时,傅元筱恨不得躲到钟泰身后去。 反倒是那姑娘不避讳的找她,灯火下小傅将军俊美的不似凡人,什么不举阉人的都不重要了。 暴君却是因为司廉他闺女那跟要吃人似得模样不太高兴,司廉也会看脸色,敬完酒之后就赶紧扯着闺女退回去了。 开始歌舞升平,暴君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钟泰喝了两杯酒也有些累,傅元筱负责送他去休息。 安置好钟泰往回走,从长廊上走下来就被一只手给扯走了。 刚要挣扎,口鼻被捂住,一道低低的声音紧贴着她耳朵,“别出声。” 傅元筱立即不动了。 即便自己耳朵聋了也听得出是谁,暴君。 与长廊连接的拱桥上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圆润的小身材在宫灯之中特别显眼,司廉家那闺女。 一瞧见就知咋回事儿,她这是来堵自己的呀,没想到胆子还挺大。 “你这一张脸把她勾的魂儿都丢了。”暴君凉凉道。 傅元筱眼珠子一转,她这张脸不是也把他勾的神志不清了,他若神志清醒跑到这儿来找她干嘛? 那胖姑娘没找到人就讪讪的走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这边暴君拖着她离开此地,迂回的绕到自己休息之地。 但在这儿也发生了一些小意外,魏婉苏跟侍女在宫殿外不远处低着头找啥呢,那模样就是丢东西了呗。 “皇上信不信,她丢东西是假想偶遇皇上是真。不如你现在过去,她肯定超级惊喜。” “朕没那么多时间跟她废话,走。” 拽着她鬼鬼祟祟的进了宫殿,玉公公将茶点准备好就满脸欣慰的撤出去了。 他还把门给关上了,傅元筱一看心觉不好,有种关门打狗的气氛。 给自己倒杯茶,捏着点心塞进嘴里,一扭头就瞧见暴君只着薄透的中衣出来了,惊得她连声咳嗽。 “咳咳,皇上既然要休息了,还叫属下过来做什么?”看他睡衣秀吗? “你一月未归,回来后又始终在宫中想必你那妾室很难熬。” “唉,他得习惯这种日子,往后独守空房的时间长着呢。我下半生都奉献给皇上了,而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想来我到时能留给他一笔可观的抚恤金也算他没白白跟了我。” “确定左云的弟子会收你的抚恤金吗?” “……” 他啥都知道啊,就知瞒不过他。 既然都知道了还跟她阴阳怪气的干啥,言语之间还一股酸了唧的味儿,这不纯让她误会吗?! 第134章 真的吗?她不信! 暴君一身月白色薄透的中衣,坐于榻上长腿大敞四开的又营造出一种禁欲的风流倜傥来。 傅元筱站在旁边儿,眼睛数次的往那该打马赛克的地方瞟。 非她本意,可他那衣服……真是效果太好了。 那胸肌,那大腿,那啥啥,一个劲儿的往她眼睛里头钻。 这不是她看不看的问题,柳下惠也撑不住啊! “你把鸿少留在自己身边是何意?”暴君开始审问。 “他想跟我呗,我一想他长得也不错身板也好,就留下了。” 申屠稷淡淡的看着她,那眼睛里能揉出两把刀来。 傅元筱肩膀往下一塌,“他师父不见了他怎么都找不着,我就算把他送到刑狱司也没啥作用,再说皇上不就是想抓他师父这条大鱼吗。我此举算守株待兔,只要把他留住了左云总是会出现的。” “这般说来朕倒是误解了你的忠君之心。” “没,皇上的怀疑都是有道理的。惹得皇上看不过眼那必是属下做错了,属下会改正的。” 她瞧着委委屈屈,但申屠稷很容易就从她眼睛里看出反骨来。 实际上表里不一她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此时就跟平时不一样。 有一种她越来越远的错觉。 “朕又何时对你看不过眼了?” “皇上不是觉着城里的百姓对我太好了吗,其实他们都误会了就觉着我是个好人。我怎么可能是好人?奸懒馋滑还好色,这段时间羽林骑的兵士都要烦死我了,背地里整天骂我。” “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只不过朕并没有因为城中百姓觉着你好而不满。” 傅元筱:“???” 真的吗?我不信!! 他那时双眸凉凉的说‘你可真得民心’,那就是带着杀气的。 “相反,你得百姓喜欢于朕来说是好事。毕竟将来朕还要委你重任,百姓信你你也会少费些力气。” “皇上不会真让我去做大将军。”子承父业。 看着她,申屠稷倒没回答她。 傅元筱又觉着他在画大饼,似真似假的说一些给希望的话就让她去拼死拼活。 资本家们惯会用的招数嘛! 他调整了下姿势,更大敞四开了。 傅元筱脑子里还想着他画大饼的事儿呢,眼珠子却飘过去了。 轻易捕捉到她那猥琐下流的小眼神儿,申屠稷薄唇动了动,随后道:“把朕的外袍拿来。” 傅元筱颠颠的把外袍给他拿来,就亲眼看到他把袍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着重的盖住了下半身。 她:“……” 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有病?!不想让她看干嘛还要穿那一身出来。 这会儿又给盖上了,从侧面衬托的她极其猥琐,她很不开心。 “皇上怕我看吗?” “你没看?” “我……” 她本想直球先发制人,但还是成功的被暴君给怼的哽住了。 申屠稷淡淡的看着她像大鹅被噎住了的样子,唇角也不由抽了抽。 继续把袍子往上扯了扯,更好的遮盖住腰腹以下。 他那动作,真是特别气人。 傅元筱深吸口气,“皇上这模样特像瘫痪病人。” 申屠稷:“……” 说不过他就攻击他是不是? 见他无言以对,她心里头舒坦了点儿。 蓦地,外面玉公公忽然轻叩了下门,“禀皇上,南部有军报。” 傅元筱咻的窜到旁边的桌案后躲了起来,一气呵成。 申屠稷不由微微皱眉,她根本没必要躲起来,分明光明正大非得弄出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他将外袍穿好才宣人进来,兵部的人行事沉稳丝毫没被今日宫宴和乐的气氛所影响。 “禀皇上,南部送来急报,黑甲兵将领傅震巡查时遭遇袭击已失踪五日,目前仍旧不知所踪。” “什么?我爹不见了!!” 傅元筱从桌子后跳起来,把兵部的人吓了一跳。 申屠稷也面色严肃,见她急匆匆过来他抓住她的手,“冷静,听他说完。” 傅元筱紧紧盯着那人,听他继续说。 “根据随同巡查的亲兵所言,突袭的人应当是前朝余孽,自旨意南下之后他们始终关注,所以应当不会认错人。” 申屠稷转眼看向身边的人,同时握紧她的手,“你别急,他们带走了傅将军总是有所求。愿望未达成前傅将军不会有事。” 傅元筱也抬眼看他,他清润的眼波之中皆是一种名为镇静的东西,扩散开来让她心境也跟着平和。 她快速的在心中思虑了一下,随后道:“我要回家。” “不行,待在宫中不准走。” 申屠稷只一看就知道她要干嘛,真放她回去了她肯定就跑南部去了。 暴君强行把她留在宫中并且调派内卫过来看守她,就跟看押犯罪之人似得。 房间只剩下她自己了,她就来回的转悠。 她心里明白那些前朝余孽会抓傅震就是为了她,她娘是陶悦公主啊。 如此有身份和地位,作为她的女儿自己也同样有极大的利用价值。他们在盛京行事不利,那次自己又糊弄了他们是男儿身,他们疑惑不解就狗急跳墙打傅震的主意了。 对于她到底是男是女傅震最清楚啊,他们能够行此步险棋,八成是无路可走了。 内卫恪尽职守,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转眼看了看这房中陈设,随后开始动手改造。 天色将明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内卫互相看了看之后不得不进门查看。 踏进了房间就觉着桌椅书架等等将自己埋住了,门窗消失完全身处家具的海洋。 而一道身影在他们被困住时溜了出去,熟悉宫中路线轻而易举的避开人跑了。 彼时,御书房灯火通明,一行人黑衣加身呼吸无声形如鬼魅,跪地领了帝王南下救人的旨意。 后退出书房下一刻无声消失,他们乃鲜少有人知晓的影骑。 申屠稷也猜到了那班人非要冒险抓傅震是何因由,为了傅元筱。 本想留着那些人将申屠思行引出来,但事已至此为了傅元筱只能将他们解决了。 “皇上,小傅将军在房中布置了迷阵把内卫困住他趁机走了,内卫眼下已经追去傅家了。” “一群废物!在傅家找不到她,她必已经南下了。” 不免发怒,但一想傅元筱那鬼贼鬼贼的样子,内卫看不住她也正常。 但还是生气,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把她爹救出来,她就那么不信他? 第135章 我是你爹 南下的路并不难走,傅元筱和鸿少出城便是飞奔,骑得马儿都要累吐了。 她本想第一时间便前往黑甲兵营地呢,傅震的亲兵都在那儿。 不过在五日后快到军队严守之地时居然碰到了左云。 傅元筱眸子微眯,握紧了马鞍上的佩剑。 “就知道你会来,想找傅震跟我走。” “我爹被那些日夜想复国的老家伙给抓走了是不是?异想天开到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不止如此,跟我走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左云说完就走,傅元筱也不得不跟着。 鸿少也是不明所以,虽说他跟着左云长大但近来才发现十分不了解他。 左云带的是一条能避开巡兵的路,一直往南。 如若越过了边境线就是一个叫雁奉的国家,虽是个百姓人数不多的小国但听说所有百姓都会巫术。 所以几百年了雁奉小国都稳稳当当的,没人去攻打他们。 进了山里雾气时不时的弥漫,傅元筱猜测已经踏入雁奉地界了。 “左老头,你别是耍我。”她都辨不清方向了。 “老子耍你做什么?想要找傅震就跟着走,很快就能见到你爹了。” 说着,已经越过了山巅,往下走更难。 但很快的雾气没那么浓厚了,待到了山下雾气全无。 阳光洒下来,照在对面的山上,金光闪闪檀香飘散,一座偌大的寺庙就矗立在太阳之下。 仰头往上看傅元筱也不由被晃得眯起眼睛,“我爹在这儿?” “对,你爹就在这儿。” 左云这一叹意味深长,但傅元筱当下并没有仔细观察,举步踏上台阶往上走且速度越来越快。 在即将接近山门时那里头有几个人出来了,并不是出家人。 其中有几个较为眼熟,在南部偶遇,以及在盛京碰到过。 果然啊,都是一伙的。 “我爹呢?” “走,这就带你去见你爹。” 他们并没有为难,让开路引她进了寺庙。 这寺庙一瞧就知极其有钱,香火也挺盛的,那檀香味儿竟然浓的有些熏人。 傅元筱边走边查看陈设布局等等,为逃离此处做准备。 抵达一处禅院前她以为傅震就被关在此处,快步到门口把门给推开了,不想里头居然坐着一个披着佛袍的僧人。 看到他的瞬间她眼睛也直了下,第一直觉这是得大乘的佛爷。 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虽是剃光了头发但不掩其俊美祥和,眼眸一片沉静亦如汪洋。 就觉着他心中似乎海纳百川,只要开口吐出的都是和煦梵音。 傅元筱的愣只是片刻的,之后就转眼四处寻找,这禅房里只有这一个僧人傅震不在此处。 “他人呢?” 那僧人很认真的看着她,片刻后微微抬手让她过来。 傅元筱警惕的走近了两步,除却刚刚见到他时的愣,她接下来并没有被他这外表所迷惑。 “我是你爹。” 她眼睛一瞪,“我是你爹!!!” 干什么呢?上来就抄便宜,这她忍不了。 门外几个年纪大的忍不住了,“王爷的确是你爹,你是陶悦公主与王爷所生。那傅震根本就不是你爹,他惦记公主多时最后寻到了机会娶了她,那时公主已经怀了你!” 傅元筱回头瞅了一眼,之后就是冷笑,“我娘是陶悦公主我承认,但说我爹不是我爹那我就不开心了。人贪慕虚荣不算丢人,但不认祖宗那叫枉为人。” “傅震从未与你说过我的事,他是不敢说。知道我是谁吗?”那僧人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就像一个心胸广大的菩萨一般。 “广裕王。”傅元筱猜到了。 广裕王,申屠思行。 谁又能想到在接近二十年前就死掉的人不止好好的活着,而且他这般年纪还如此年轻。 “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便知道是个女儿,我还想过是否会长得像我,却不想你与你娘一个模样。” “这样也好,无论你走到哪儿都能一眼认出你来。” 傅元筱却是不想听他说这些,“你说的这些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我是来找我爹的,他人呢?” “傅震还真是把你养废了,之前就总是闹一些荒唐事。好不容易正常了些,却仍旧是愚钝顽固。” “听你这意思一直关注我来着?始终在我身边观察我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我想想你派出来的人是谁呢?啊,姓齐。” 申屠思行没否认,“对。” “藏得真深啊,如此看来外头站着的这些家伙不是你心腹,他们不止不认识我之后被我骗了还信了。” “懂得挑拨离间,但嫩了些。” 傅元筱耸了耸肩,她就是挑拨离间。外头那些人摆明了是前朝余孽,也就是陶悦公主以前的拥簇。 不似左云那般属于申屠思行的护卫队。 但这帮人现如今还跟着申屠思行,必是背叛了陶悦公主。 还没见到傅震她心内焦急,索性往地上一躺,两腿乱蹬,“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 撒泼打诨,怎么丑怎么来。 申屠思行平静的面容在那瞬间染上了些烦躁,以前一直听说她如何如何荒唐,脑子也不太好使,心内是失望的。 但后来又变得聪明了,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之事。 现如今再看,不免失望,没丝毫遗传到自己跟她母亲。 “去带她见傅震。” 听到这话傅元筱瞬间跳起来扭头就出了禅房,外面的人也极其无语,这是什么姑娘啊? 被引到了一处偏僻的禅院里,此处不少人把守,冲进禅房就看到身上不少血污的傅震。 她随即冲过去把他给抱住,“爹,爹你还好吗?这帮王八蛋居然这么对待你,别落我手里不然老子就把刑狱司里的酷刑都用到他们身上。” “元宵……你到底是见到他了。” 傅震睁开眼,无奈之中又满是凄苦之色。 亲生的父女相见乃天经地义,自己才是那一直横亘的小人,只为心头一抹难以释怀又得不到的爱。 第136章 一端狼窝一端虎口 临来时她特意去何束那里拿了些药,本想着自己到时跟人玩命可能会受伤什么的。 现如今正好给傅震用上,他身上头上多处伤,傅元筱边给他上药边心疼。 “爹是不是很疼啊?你这几天也没吃饭喝水是不是。我一会儿叫他们送饭菜来,你得恢复好了咱们才能走。” “元宵,你还跟我走?” 看着傅震充满意外的眼睛傅元筱就乐了,“你是我爹,我是你的小元宵。咱们家只剩下咱俩了,当然得同回家啊。” 傅震慢慢的笑了,“我以为你会怨我。” “爹别说那些了,等着,我去让他们送饭来。” 她就能脸皮特厚的颐指气使,也不是看不见那些人脸色,一副对她极其失望的样子。 脸上都写着呢,广裕王的女儿怎么是这个下三滥的样子? 嘿,她就这样! 夜幕降临,傅震也撑不住睡着了。 门外守着的人叫傅元筱走一趟,说王爷有事要告诉她。 无所畏惧的出去了,这次是在宝殿中佛爷金身下,申屠思行依旧佛袍披身祥光普照。 外头谁见了都得给跪下来,太不像凡人了。 所以他能有这么多的拥簇并不奇怪,单不说他内核就是这外表就能勾住许多人死心塌地。 傅元筱往旁边一坐,根本无女子之相,“想说什么,说。” “此次他们将傅震请来引你现身着实着急了些,我并没有想这么早的与你相见。你可以带着傅震回去,建功立业大展宏图。” 她歪着脑袋瞅他,“指望着我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你再来收割?打的一手好算盘,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申屠思行却是笑看她,“你能到达那个位置吗?” “故意激我?我这人不吃这一套。我也没有那个心,混吃等死挺好的。” “那想必傅震就走不出这里了。” “明晃晃的威胁啊。还说你是我亲爹,你一个亲爹用养父来威胁亲生女儿,真是一出好戏。” “伶牙俐齿胡搅蛮缠,古来倒是也有此等人物一路高升权倾朝野。你好好想想,若不然往后你就没有爹了。” 傅元筱眼睛睁圆了探着脑袋瞅他,如此一张俊美祥和的脸,嘴里吐出的却都是狠毒威胁之语。 尤其是他还笑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她闲话家常呢。 “唉,那你就把我们父女俩一并咔嚓了。本来就十分介意我居然跟我爹没血缘关系,你当下解决了我们,兴许下辈子我们就能做真正的父女了血脉相连的那种,还真是美事一桩。” 她那副冥顽不灵听不懂人话的样子极其气人,申屠思行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浮起淡淡的失望之色。 “被傅震养大你还真是继承了他的庸庸碌碌,竟没有一丝野心。” “有野心的人啊,大都死的挺惨的。” 傅元筱话音落下,外面忽然有人跑进宝殿,“王爷不好了,有人朝着寺里来了。狗皇帝的军队封锁了边境线,正朝着此处逼近。” 傅元筱一听就乐了,她刚刚说完有野心的人没好下场,这就来了。 申屠思行是镇定的,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似乎没任何事情能叫他震惊无措。 起身,佛袍之下他挺拔伟岸。 淡淡的垂眸看了一眼看热闹的傅元筱,“撤。” 那人刚想问傅元筱与傅震怎么办,就见她嗖的窜起来,一阵风似的跃了出去。 直接回了傅震所在的禅房,把还在睡着的他架起来,从后窗翻了出去。 这一折腾傅震也醒了。 “元宵,咱们能跑出去吗?” “皇上调兵来了,他们也慌着呢,咱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管不了那么许多,架着傅震进了山,这个时辰不止黑且雾气弥漫方向都辨别不出来。 翻过了一个山头在一处避风的地儿停下。 “爹你身上的伤如何?” “没大碍。不过你说皇上派兵过来了,那么这里的事情他大概也都知道了。我们父女……情况不妙。” 脱离了申屠思行,前路也未必光明。 傅元筱也忽然想起这事儿了,她娘是陶悦公主暴君暂且忍了,她亲爹是大叛贼广裕王…… 二重杀,暴君八成当即剁了她才解恨。 情况可不只是不妙啊,一端狼窝一端虎口,处处是绝境。 “此处是雁奉境内,爹,不如咱俩就在此地苟着。”不回南晋了。 “皇上对反贼必是不死不休,若有朝一日抓到了我们父女如何?” “那……爹你就装失忆,说是被雁奉巫术给害了。我这个孝子为了救爹没办法只能带着你在雁奉待着,寻法子救你。” “你可真是大孝子!” 傅元筱讪笑,又小心的抱住他手臂,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傅震低头看她,另一手抬起摸了摸她的头,“你真的不打算认他吗?” “认谁?你才是我爹!” 被她的话逗笑,傅震心下暖流阵阵,实际上他这些日子当真是担惊受怕。 她已做了他十八年的女儿了,每一日他都会想她得知了真相会抛下他去找亲生父亲。 谁又能想到这孩子只认他,别看当下境况有些糟糕,但他真是觉着做梦都能笑醒。 “待天亮了咱们再出去,还早着呢你睡一觉。” 让她靠着自己,傅震当下是慈父。 “爹你身上太硬了。” “让你靠着还挑剔那么多。”慈父转眼变脸。 “好好好,我躺!明早我脖子要断了爹你记着给我接上。” 说着,她耍赖似得挪腾着躺他腿上,还哎呦哎呦的叫唤。 傅震戳她脑袋,又忍不住笑,她整天就在挨打的边缘蹦跶,皮也越来越厚拿她没招儿! 此时寺庙周围已经被大军包围了,影骑已杀进寺庙当中,与一拨余孽交手了。 其中数个影骑专门负责寻找傅元筱却是搜遍了也没寻着,赶紧下山复命,帝王此时就在山下呢。 夜色中申屠稷亦是阴暗的,双眸之中有乌云在滚动。 到了此地他已经全都明白了,傅元筱是大反贼申屠思行与前朝陶悦公主之女…… 第137章 你就接着装 军队进山,夷平了那座金光闪闪的寺庙。 没有寻到傅震傅元筱父子二人,军队开始搜山。 站在那堆废墟前,申屠稷双眸一片阴沉,目前可以确定此处是申屠思行藏身之地。 他扮成个僧人还真是绝妙,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对佛寺里的僧人起疑调查。 那尊已倒塌下来的金光闪闪的佛爷金身当下看着可真是可笑,而且就是在笑自己。 上一世整整几十年都没寻到他,最终结果看似自己赢了,但分明愚蠢至极输的彻底。 “禀皇上,可以确认叛贼在此藏匿大约十年了。雁奉的百姓从不会过来毕竟他们不信菩萨,而南晋的百姓更不会穿越边境线来此处。但凡进入这寺庙的皆是叛贼走狗,目前大致可确定有二百余人。”影骑初步调查后赶紧过来禀报。 “可寻到傅元筱踪迹了?” “寻到了有人仓惶进山的痕迹,看方向应当是朝着咱们边界而去。只不过山中浓雾不散,他们二人若是受伤不轻怕是会迷路。” “快些找到她。” “是。” 搜索在继续,以不惜平山的阵势。 在时近傍晚时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找到了。 申屠稷当即进山,尽管面色沉静但从脚步就看得出来他相当着急。 在即将走近发现那父子二人之地时影骑忽然过来上禀,“禀皇上,傅将军二人情况有些不对。” “如何不对?” “看起来像是……中了雁奉国的巫术,神志不清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申屠稷的面色一瞬间相当难看,快步赶过去,便瞧见那呆坐的父女俩。 傅震身上有伤,坐在那儿看样子像是发呆迷惑,但总体来说还好。 傅元筱……就不太好了,她两只眼珠子都朝内斜插着,像……傻子! 傅震慢慢的转动眼睛去看自己那大闺女,很想照着她后脑勺给她一巴掌。 他们俩商议好了表演被巫术所蛊失忆,但她这会儿更像失智。 不过大概眼珠子保持那造型时间太久了她也有点儿累,就慢慢的往回转调整了过来。 见她动了申屠稷这才上前,在她面前蹲下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清润的眼眸是极其专注的,似乎想看进她的灵魂里。 “元宵,还认识朕吗?” “好像……见过你。” 她能答话申屠稷也明显放了心,先试探着抓住她手腕,见她没反对就把她拉着站了起来。 举动是正常的,也没嚷着哪哪不舒坦,可见没受伤。 “天黑了,咱们先下山。” 牵着她离开,傅震也被影骑给抬了起来。 装失忆啊,他又不能说话。但眼睁睁的瞧见自己那大闺女被皇上半拥着带走,他就很想冲上去狠敲他一通。 摆明了不怀好意啊。 下了山,原地燃起火把,影骑加军队人满为患。 黑甲兵已经将傅震围住了,尤其亲兵最为激动一个劲儿的跟他说话。一军将领若真没了记忆可如何是好? 根据傅元筱给他设定的剧本,他开始表演‘看谁都眼熟’的戏码。 进展喜人,亲兵高兴坏了。 而傅元筱那头,她正被暴君喂水呢。 她饿,想吃饭,但他一个劲儿的喂水她又不好说不喝。 直到打饱嗝儿了他才停手。 而且还看着她笑,“即便真傻了也饿不死。” 瞧他现在宽容的,傅元筱差一点就感动了。 当时她跟傅震商议一旦见了暴君落不着好,当先就得受审。 不说实话没准儿就上刑,说了实话那可能就砍头了。 可现在看他这宽厚的模样,就像那三月里温暖的春风,让人想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跟他和盘托出。 幸亏她心里尚有一丝理智,假象! “吃些东西。” 暴君亲自将烤熟的肉撕下来送到她嘴边儿,大概是怕她噎着就撕下来一小条。 傅元筱斜着眼睛睨那一大块兔腿愈发饿了,不是很理解她只是表演失忆,为什么暴君好像觉着她生活不能自理了呢? 申屠稷慢条斯理,一条一条的喂她,旁边火苗跳跃照的她眼眸也跟着一闪一闪的。 那双眸子本就漂亮,此时里头恍若有星星闪烁更是迷人。 蓦一下,会让人觉着她那眼睛里的星星跳到了心里头来。 一整块兔腿全部喂进了她嘴里,申屠稷擦了擦手,“还吃吗?” 她略憨憨的点头,表示还想吃。 “看这样子是不傻,也知道自己没吃饱。不过你可知得朕服侍是多大的福气?” 她摇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申屠稷唇边笑意加深,蓦地微微倾身靠近她,两人眼睫似乎都碰触到了,呼吸相融暖暖的又痒痒的。 “装的一点儿都不像!” 他说完就动也不动的盯着她看,傅元筱小小的抿了抿唇,脑海里是‘完了’俩字串成了无极限,拉出去很长很长。 暴君就是暴君啊,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应对之法只一瞬间在脑子里构成,她微微偏了一下头,就在他唇上唧亲了下。 短促结实,响儿还挺大。 她觉着微微有些扎得慌,此次感觉不如前几回好。 申屠稷则眸子瞬间凝滞,亦如前几次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周围的影骑默默转过身去,脚趾头抠破了也想不出能见到这事儿啊! “什么意思?用轻薄朕来遮掩心怀不轨?” “我以前应当做过这事儿。”她坚持装下去。 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就接着装,朕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申屠思行再次潜逃但朕决计不会放过他,你想好自己的立场。” 傅元筱眨巴着眼睛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但心里却猛然想起一事来。 她是申屠思行的女儿那么也算是皇室中人,她跟暴君是亲戚呀。 哎,辈分是怎样来着? 她回想书中情节,广裕王祖上跟随太祖开国,之后一代一代人丁都不咋兴旺。 这一代申屠思行辈分较大,先帝比他年长十余岁似乎还得唤他一声叔叔。 那自己岂不就是暴君的姑姑? 眼睛跟这大侄儿的对上,她超级想抄他的便宜听他唤自己姑姑。 第138章 朝暴君伸出恶魔之爪 黑夜还未完全褪去,天刚蒙蒙亮时一拨影骑押回来一批人。 有边关兵士还有百姓,各个五花大绑的跟螃蟹似得。 傅元筱和傅震都微微撑开眼睛去看,只见影骑在向帝王上禀。 “根据皇上所示属下抓到了这些反贼眼线,由皇上处置。” “砍了。” 帝王只淡淡两字,那边便动手了。 全部押着跪地,有的人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但尿不尿的已经不重要了,数人抽出兵器,手起刀落,一颗颗脑袋跟瓜似得脱离身体掉在了地上。 血还喷呢,血腥气浓重,那些脑袋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活动,好像不相信自己死了正惊疑呢。 傅元筱慢慢的收回视线,遥遥的跟傅震的眼睛对上,他们父女用装失忆这一招是正确的。 这就是暴君对待反贼的态度,他绝不姑息。 “那些反贼十余年来能够自如的出入边界来往,军中必有帮手。” “边界山中每半年供猎户自由出入打猎,却从未有人说起过此处有庙宇,那么进山的猎户必是反贼伪装。” 申屠稷言语淡淡,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傅元筱耷拉着脑袋装睡着,暴君的信念是宁杀错不放过。 自己身上这叫双重杀,他也不知能容忍到什么时候去。 分明看穿了她在装傻但也没拆穿,也不知自己真跟他论一论辈分的话他会不会宽厚的接受,然后唤自己一声姑姑。 天亮了,众人整队今日会离开山中。 傅元筱站起来就状似无意的往她爹那边挪,成功的挪了两步后脖领子让人抓住又给拽回去了。 “你身体还没恢复好,跟着朕同走。”暴君声音还挺温柔。 她又有什么办法,命运的后脖颈都被薅住了只得跟着走。 傅震则被他自己的亲兵抬着,一路出了山。 傅元筱很想知道关于申屠思行申屠稷要如何做,知道他们往哪儿跑了吗? 但又不能问出口。 “申屠思行就藏在雁奉,此小国极为排外但想来他必是在那里经营多年。”他主动跟她说了。 眼珠子一转,耳朵也竖起来了,还想听他接着说。 “朕无意去攻打一个全民诡异的小国,只能智取。其一就是派人潜入雁奉伪装融合伺机而动,其二等他自己再冒出来。想让他自己出来,必然得有个足够吸引他的由头,小元宵你能胜任。” 得,听完他这话傅元筱就明白啥意思了,他自己都理清楚了。 就是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这事儿。 他若知道了应当第一时间会戳穿的。 想一想自己犯了多少罪啊,反贼之后,又女扮男装骗他。 搁在暴君的立场砍她八百回脑袋都不解恨。 踏上山巅,后头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趴下。” 傅元筱都没来得及回头看,申屠稷按着她脑袋扣到自己怀中,同时身体伏地朝着山下滚了下去。 浓重的雾气之中一群蝙蝠像中邪了似得莽撞而来,宛如蝗灾一般。 功夫再高此时也用不上了,无不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躲避。 傅元筱听到蝙蝠叫了,但啥都没看到。脸紧贴在暴君前胸,翻天覆地。 他们掉落之地正是一个斜坡,接连翻滚停不下来。 直到她觉着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两个人砸进了一处凹陷,还没等缓过神呢上头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堆烂叶子彻底把他们俩埋上了。 鼻子贴着他胸膛上头再挤压,她都觉着自己鼻骨要断了。 嗯嗯了两声,身下的人就开始动。 她丝毫没出力气全凭暴君一人托抱着她从这枯枝烂叶的堆积下挪了出来。 可自由呼吸,傅元筱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此处就是个山沟夹角,上头的树枝细密的遮云蔽日。 自己的手受伤了,而且蹭到了什么植物染上了些绿绿的汁液。 抬眼看向暴君他已经坐起来了,只不过面色不是很好。他脖子稍稍活动了下,傅元筱就看到他后肩的衣料上有血。 “你受伤了!” “小伤。” 他回答,之后看她。 四目相对,他忽然觉着她的脸开始变得朦胧,想更仔细的看看时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 迷离的视线中瞧见她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药扔进嘴里,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粒。 之后她就趴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他抱住了她,脑袋也格外的沉,随后也昏了过去。 山中受了蝙蝠灾一样,横扫边界线处所有的山头。直至太阳升到半空最为炽烈之时它们才扑啦啦的从天上掉下来,翅膀紧紧抱着自己死掉了。 如此不正常只能用雁奉巫术来解释。 影骑与军队开始大肆顺着皇上和小傅将军滚落的方向搜查,一直找到了那两个人掉进的地洞里,之后在边缘处寻到了外来人的痕迹。 显而易见他们被带走了。 —— 傅元筱是被一股奇异的药味儿熏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木制的房顶。 撑着身子坐起来,眼下自己所处一间小小的木屋,窗子开着能看到外面有个穿着蓝布衣的姑娘蹲在院子里煮东西。 那股奇异的药味儿就是从那儿飘过来的。 回想起晕倒前的最后一幕,赶紧抬起自己的手,已经被包扎上了。 她手当时破了,沾了一些某种植物的汁液,让她晕倒的就是那汁液。 暴君呢? 起身下床,她走出房间那边的姑娘也听到动静了,微微黝黑的肤色让她秀气的脸沾染了几分野性。 “你醒了!还有没有觉着不舒坦?”她快步跑过来身上带着一串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你救了我?不知这是何处。” “是我跟爹爹进山打猎发现了你们,山里很多的草有毒性,幸好此次你们碰到的不致命。” “多谢。不知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在哪儿?” “那位公子在我爹的房间休息呢,男女有别自然不能把你们二位安放在同一个房间。” 傅元筱低头看自己,衣服的确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那姑娘倒是咯咯笑,“起初我还真以为你是男子呢,但我爹觉着你是女子,他果然没看错。” “我比较喜欢做男人,还请姑娘称呼我公子。” “好!” 傅元筱去看暴君,他还在睡着呢。 后肩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躺在那里乖乖的脸白白的还真是惹人怜惜呢。 站在床边看他,她忽然想到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眸子一眯袖子一撸,就朝暴君伸出了恶魔之爪…… 第139章 我今日认罪 躺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眼波清润瞳孔深邃如渊,“打算趁朕昏迷时占朕的便宜吗?” 傅元筱嘴唇动了动,也看向自己的手。 她分明是想掐他脖子的,但这两只手缘何此时停留在他胸前呢? 不解之谜! “想看看皇上的伤如何了。” “朕伤的是后肩。” 收回手,傅元筱歪着脑袋往他肩膀那儿瞅,一副大稀奇又心疼的样子,“皇上你疼不疼啊?我也跟何太医学了些医术,你要想止痛我就试试帮帮您。” 她假吗假的,虚头巴脑。 申屠稷没回答她,只是撑着身子坐起来,后肩的疼痛让他不由皱眉。 “将我们带到此处的是雁奉百姓。” “嗯,一对猎户父女。暂时瞧着没什么问题,应当就是单纯的好心相救。” “不装了?” “……” 她现在再接着装还来得及吗? 起身走到窗口往外看,那个姑娘把煮好的药倒出来了,之后过来了。 “公子,姑……公子,你们把药喝了。这是我们山里人常用的解毒药,一点都不难喝。” 傅元筱接过来一碗先闻了闻,确定了其中一些成分,就是可食用野草的根,可做药用。 先直接喝了,之后朝申屠稷点头,这玩意儿没毒。 见此,他才慢悠悠的也把另外一碗也喝了,表情淡淡的永远镇定。 也不能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傅元筱跟那姑娘出去开始跟她闲聊。 她就叫铃铛,今年十五岁,跟他爹从小就在这山中以打猎为生。 他们雁奉百姓大都如此生活,只有神族后裔才会生活在华丽的宫殿之中接受教育。 所谓的神族其实就是皇室,统领着雁奉小国。 而巫术嘛……铃铛表示其实只有神族后裔才会,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连字都不会写,只是口口相传如何利用山里的药材等等。 那不叫巫术。 傅元筱短短时间就套了许多的话,一些在南晋时根本没听说过的事儿。 “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外来人在山中走动?” 饭桌上傅元筱忽然问道。 铃铛跟她爹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对视了一眼,之后都点头。 “这些年的确有不少外来人,一看就是你们南晋的。那些人功夫不错在山中一闪而过几乎捉不到踪影,幸好没正面遇上过,不然没准儿性命不保。” 傅元筱跟申屠稷对视一眼,其实眼下几乎可以肯定申屠思行是跟雁奉的皇室扯上关系了。 连铃铛父女都承认雁奉皇室的人会巫术,申屠思行若真得了助力也不知该如何对付。 一顿饭吃完,铃铛里里外外几趟之后到了傅元筱身边,“热水烧好了去洗澡,若是想搓背就叫我,我力气大着呢。” 她一副吹嘘自己的模样惹得傅元筱不由笑,“力气大到什么程度?搓掉一层皮的那种?” 铃铛连连点头,并说之前还真把自己胳膊搓掉一块皮,疼了好几天。 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极为吸引人,傅元筱笑不可抑,之后点头往浴房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铃铛歪头看她,“怎么了?” 傅元筱看了看她,又忽的扭头往后看。申屠稷依旧腰背挺直的坐在那里,眼睛看着远山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儿。 可他就是这样一动不动才奇怪,铃铛一个姑娘专门来找自己去洗澡还说给她搓背什么的,他居然无动于衷。 由此只能说明,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他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呢? 疑惑不解的进了浴房,洗干净自己后再出来天已经黑的只剩星辰了。 申屠稷还坐在那里呢,好像始终没动过如同坐定的老僧。 走到他旁边,傅元筱先歪头看了他一眼之后才坐下。 水汽和着淡淡的馨香飘进鼻子里,申屠稷也转眼看她。 她散着潮湿的长发明艳无双,又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眉眼间会带着温柔小意,她则坦坦荡荡甚至堪比许多男子。 “皇上不愧是主角,全方面开挂叫人叹为观止羡慕嫉妒,这世上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儿。好,我今日就认罪,也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眉尾微扬,平静温润的面庞染上几许邪气,“自己交代。看你是否诚实,若有隐瞒你还真躲不过一死。” “……” 真狠啊。 她故意这样说就想着他能跟自己客气客气呢,是她想多了。 “皇上有一双慧眼,我……我的身体跟灵魂不匹配,您早就看出来了。” “???” 申屠稷眸子眯了一下,承认自己是女儿身用这种说辞……还真是显得很高深莫测呢! “也并非是我所愿,如若有选择我就做个纯爷们儿。” “有时梦想不等同于痴心妄想。” “……” 她还是想打马虎眼之类的混过去,只求他一句原谅她。 但他死活不说啊。 “还有关于我的身世,我亲眼见到了申屠思行才彻底搞明白。他激励我拥有大大的野心然后端了你的江山,他到时再出来收割我。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我要真夺了皇位就自己坐着怎么可能白白给别人。” 申屠稷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想坐坐朕的龙椅?” “不是不是,我那就是表达我自己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的意思。他于我来说完全是陌生人,忽然跳出来就说是我爹我还觉着自己吃亏呢,凭啥无缘无故多个爹出来。” “若是忽然有个人跳出来管我叫姑姑那我肯定答应。诶?皇上,如此说来咱们算亲戚啊,按辈分算我好像还真是长您一辈。真不好意思,占了皇上的便宜呢。” 她就差捂嘴笑了,眼睛里闪烁着得着便宜之后的狡黠得意。 申屠稷也笑,“朕若真唤你一声姑姑,你敢答应吗?” 她眉毛一挑,心道:敢答应啊,她什么都敢! 第140章 做个人吧 他的眼睫像小羽毛似得,随着眨眼轻轻煽动如同两只小爪子似得挠人心。 傅元筱那一刻真被他煞到了,那股痒意在心头化成了一缕缓缓地钻进了骨头里。 让她不由得开始笑,甚至想用指腹摸一摸他那忽闪忽闪的眼睫。 “看来你根本不清楚广裕王一脉的来历,跟随太祖开国时舍身相救立下大功,特赐皇家姓氏以表太祖感激之情。也就是说广裕王一脉与皇室并无关系,甚至许多年来也从未与皇室结过姻亲。” 简而言之,不存在任何血缘牵连。她想给他做姑姑,想得太美了! “这样吗?就说我脑子不太好使。反正今日我都认了,如何处置全凭皇上做主。” 说着,她就跪在了他跟前儿。 一副等待处置的样子,眼巴巴的还挺可怜的。 居高临下的看她,申屠稷缓缓倾身,“你也不想被那反贼惦念骚扰,那么只有把他彻底解决了你才会得到自由。” 傅元筱立即点头如捣蒜,“我肯定协助皇上,铲除反贼。不只是为咱们南晋和平,还为了我和我爹日后的安生。” 说完还举起小拳头,那股子勠力同心的劲儿,好像有人瞬间给她打满了鸡血。 唇角抽了抽,申屠稷看了一眼她那小拳头,“大公之言夹带着私心,朕信你刚刚所言了。” “皇上您真的可以信我,不是所有人都有大大的野心,我就想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不想功成名就了?” “呃……皇上要是给我这个机会我也可以试试呀。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言官也可,大将军我也敢试试。” “你还真敢张嘴。” 她弯着眼睛笑,脸皮厚嘛,她都敢当着他的面说坐龙椅这三个字,就没她不敢说的。 “回去之后你就继续装失忆,这样能免去不少麻烦。” “嗯,听皇上的。” 薄唇微弯,“真的什么都听朕的?” 她有一瞬的迟疑,之后坚定的点头。 假! 申屠稷又不是看不出来,起身,傅元筱立即去扶他。 狗腿依旧。 他看了她一眼,并不是很满意,傅元筱小心看他也有些疑惑她都这么狗腿了他咋还不高兴呢? 进了房间,整理床褥等,“皇上您休息。” 申屠稷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女人?” “……”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孝顺皇上孝顺习惯了,只要看着皇上我就觉着得为您做事。” “朕承你的孝心,不过往后多想一想自己的身份,不需要你做的事就不要去做。”他很严肃的。 傅元筱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让她像个金贵的小姐那样,不要做下人的事。 但确认她若在他跟前颐指气使他不会生气吗? —— 在这儿待了两天了影骑还没找来。 傅元筱觉着他们两人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完全可以自己回去,但跟皇上提了之后他却没同意。 他正在看铃铛爹晒药材,那些药根散发着清香,味道把整个小院儿都给笼罩住了。 “阿茂,咱们接下来就要在这儿待着吗?” 申屠稷负在后的手握紧,“三日后他去卖药材,我们跟着同去。” “阿茂你是想……” 薄唇微弯,申屠稷垂眸看她,“此机会也算难得,真实的雁奉与传言大相径庭,申屠思行能站稳脚跟我们理应去看看。” “阿茂说的是,听阿茂的。” 她说完就瞧见他眼睛了的笑意像要流出来了似得那么浓,她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就知道他喜欢听她唤他阿茂。 跟着铃铛父女俩卖药材,这雁奉人聚集最多的地方也就如南晋一个普通小镇子那样大。 在他们嘴里这叫做城,挺寒碜的。 但这里的人看起来活的挺知足的,虽说普通百姓都大字不识的,可依旧快活。 到了城里傅元筱和申屠稷就跟铃铛父女告辞了,两个人先寻了一个普通人家买了两身衣服,装扮一下。 申屠稷是正常的男人服装,掩盖了一些他身上的贵气让他看起来像个文化人。 傅元筱则……在暴君的‘威逼’之下穿上了雁奉姑娘穿的蓝裙子,就像铃铛穿的那种。 她有些高挑,那裙子坠在她脚踝以上随着行走就显得很是利落。 但她的脸可不是一身普通的衣裙能够遮掩住的,这个模样走在人群里绝对会被追逐。 申屠稷盯着她的脸,眉峰也逐渐的皱起。 “属下有什么不妥吗?” “脸太白了,想个法子把自己涂黑。” “……” 她很想说您也差不了多少,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但凡这雁奉的姑娘够狂野就直接把他掳走娶回家。 有一些药材的汁液能够做到化妆伪装的作用,傅元筱到底是跟何束学了些东西,她脑子本就聪明所以这难不倒她。 俩人坐在山边,傅元筱将褐色的药液调整成较为自然的颜色,之后扭头看暴君。 他也正看她呢,眼神里……是诸多的不信任。 “纵观雁奉不管男女肤色都深,阿茂和我都得涂上。” “你先涂!” 他这不信任已经不加掩饰了,傅元筱很是不开心,居然质疑她? 开始动手往脸上涂,又没镜子她最后用暴君的眼睛做镜子。 她举动全凭心,可说恣意妄为了,却是根本不知把另一个撩拨的…… 映入眼瞳深处的那张黄了唧的脸,却是灵动的世间唯一。 她用尽全力的往他眼睛深处看,似乎要钻进来似得,充满了执着。 看着看着,他眼睛里也渗出了笑意,他喜欢看她对自己执着。 “差不多了,我脖子都黄了。” 涂抹手,但凡露在外的她都没放过,对自己超级下得去手。 申屠稷上下看了看她,之后颔首,“很丑。” “……” 目的不就是为了丑吗?她成功了他还口出嫌弃,做个人。 “来,轮到阿茂了。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忙?” 一想到要祸害他,她可来劲了。 看她焦黄的脸亮晶晶的眼睛,申屠稷叹了口气,“你来。” 第141章 滑到了她的心巴上 暴君的脸蛋儿啊,真是绝了! 真实手感跟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软的跟豆腐一样。 而且她的手现在就是在吃豆腐。 涂抹完他的脸之后是鼻梁,鼻骨坚韧好像给他一拳头都打不断。 慢慢的游走到下巴,微微有些胡渣,硬的像钢丝球。 “阿茂你的嘴唇太红了些,在这张黄黄的脸上有点儿怪,不然我把你嘴唇也染一下?” “不可。” 把这些东西涂在脸上已经是他的容忍极限了。 “那你这通红的,到时候被人家盯着看可别生气。” “饿两天不吃饭就无血色了。” “你是个狠人!” 傅元筱用钦佩的目光看了看他,之后继续往他脖子上涂。 这脖颈啊,欲色满满。还有那喉结,他在吞咽喉结就动,傅元筱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上下滑动的,准准的滑到了她的心巴上! 中指指腹按在了他喉结上,清楚的感受到滑动,她瞳孔都跟着放大了几分。 抬眼去看他,正好看进了他的眼睛深处。 一向清润的眼眸此时一片幽暗,如卷着两团黑色的火,眨眼间就能把她给烧成飞灰。 “我自己没有这东西,以前为了伪装需让衣领高一些不说,还得时时跟人坦诚自己不举了,不止不长胡子喉结也没了。” “朕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些鬼话。” 傅元筱轻笑,此乃她所擅长,为了活命什么鬼话都说得出。 把他脖颈露在外的部分涂抹好,之后就是他的手了。 四只同样黄黄的手出现,虽各自有各自的美丽,但这黄不拉几的真像生病了。 傅元筱自己也在乐,“咱俩真成小黄人儿了。” 说完,她捏着嗓子学小黄人儿说话。 申屠稷被她逗笑,抬起一只手捏住她下巴晃了晃,“你若做个言官,朕兴许真就被你花言巧语忽悠的误了国事。” “那您就封我做武将呗。” “多少人想要升官儿都散尽家财费心钻营,你倒是与众不同直接朝朕要。” 傅元筱只是笑,甭管日后如何但现在暴君真是宽厚,那眼睛里的温和跟她爹似得。 那她就胡说八道呗,反正在他底线上蹦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 两个人朝雁奉都城而去,山路不太好走,林中多毒物连蚊子都比南晋的毒。 暴君因为蚊子都不需要纠结嘴唇红彤彤的事儿了,因为嘴角被咬了之后就浮肿起来了。 可怜的呦! 其实他不止嘴角一处,手臂和耳朵被咬了好多口。 傅元筱不免幸灾乐祸,“这说明皇上太甜了,蚊虫喜欢您。不像我,白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血是臭的,它们不喜欢。” 申屠稷:“……” 她要是不笑嘻嘻的话,他就信了。 —— 雁奉的都城其实根本没多大,居住的人相较于别的小城来说多一倍。 但皇室居住在此地,还有神殿就显得神秘莫测了。 遥望神殿,有一栋建筑高的好像扎进了云彩里似得,的确惊人。 傅元筱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就乐了,“那建筑是假的,利用人视线的错觉制造出来的。如此看来这雁奉的神族也不怎么样,尽搞一些骗人的玩意儿。” 申屠稷又仔细看了看那建筑,之后转眼看她,“信你所言。” 挑了挑眉毛,她的专业就是这个,一眼假的东西逃不过她的眼睛。 “现在怎么办?咱们俩若是想闯进他们这神殿的话我觉着也可行,可以先在外围转一转我估测出里面的地理形势,夜里咱们就进去。” “那就听你的。” 申屠稷不阻止她发挥,到了她所熟悉的专业上,那可是相当自信。 神殿周边是不允许百姓靠近的,两个人只得隔着既定的距离行走,面积超级大。 转了一半时天就黑了,傅元筱趁着周边无人跳到了房顶上翘脚看,片刻后下来,“走,我回去能粗略的画出一些来。” 两个人落脚客栈,傅元筱用炭笔作画,除却外面的地理形势外内部她也勾画出了一些来。 根据这雁奉都城的具体形势,就能知道神族人对建筑的喜好和推崇。 她若是能在这张画纸上展开想象,其实能把整个神殿都画出来。 放下炭笔,抬头,看到的就是洗漱完的申屠稷。 “阿茂,你洗漱时少些力气,咱们脸上的药水本就半个月就没效用了。你再用力一搓,伪装都毁了。” 申屠稷不置可否,洗漱就得仔细,若不然那叫洗漱吗? 看向桌上的纸,他眸子亮了些,“你的画始终与众不同,直至今日仍旧不知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自学成才!我以那座障眼法的建筑为中心,再加上我跳上房顶之后看到的一些建筑的尖顶,靠近神殿大门这部分的地形我都绘出来了。咱们要闯进去吗?” “看你眼睛发出贼光想必信心十足,影骑明早会到,咱们先探一番也未尝不可。” “影骑来了?” “朕总是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手上。” “……” 看她黄黄的脸满是无语,申屠稷不由笑。实际上他相信自己不会死,但她……毕竟这一世是他尽力护住的。 神神叨叨的林向梨总是会说自己梦见了傅元筱浑身是血什么的,他也莫名的心里没底。 后半夜是最寂静的,连狗都睡了,两个身影朝着神殿靠近。 翻过了高墙,就恍似跳进了一片迷雾之中,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傅元筱抓住申屠稷的手,“跟我走。” 这种玩意儿都是她玩剩下的! 很快靠近一座建筑,只有两层风格别致。 里头灯火燃着显然有人。 “咱们进去吗?” “敢试试吗?” 傅元筱一点头,没什么她不敢的。 跟着主角混,她不觉着自己会遇到什么威胁性命之事。 两个人走进去,明亮的灯火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傅元筱第一时间把解毒药拿出来给自己和他嘴里塞了两颗,鬼知道怎么回事儿,药吞下去之后眼前就开始发黑。 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咣当砸在地上,神思迷离间傅元筱还疑惑呢,难道主角光环不在了?跟暴君在一块晕了两回了! 第142章 我魅力老大了 一阵疯狂的摇晃,傅元筱想不醒都难。 眼睛睁开就对上一张大脸,光影红彤彤的映照的那张脸跟鬼似的。 “鸿少?”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他,但咋这么红呢? “就是我。” 鸿少把她拽起来让她坐着,她也看清楚了他这一身打扮, 好红啊。 红袍子两只袖子还特别宽,坠着一串儿流苏。 她扑哧就笑出声来,“鸿少,你咋变成红乌鸦了?”这身打扮可比不过他给她扮小妾时的模样,太夸张了。 “嘘!” 鸿少一指竖起双眼皆是谨慎。 傅元筱也忽然想起来了面色一变,“皇上呢?” “那儿呢。”鸿少伸手往她后头指。 回头看,果然瞧见了申屠稷,他躺在床最里侧。 而且这床也太大了,这就是传说中每天在五百平的床上醒来的那张床? 爬过去,稍稍仔细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确认他就是睡着呢,乖宝宝的样子,她也放心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而且穿这样一身。”这事儿不对。 “我找到我亲生父亲了。” 看他并不太高兴的脸,傅元筱道:“你爹不会是这雁奉的皇帝。” “嗯。” “看你并不太开心的样子想来有内情,不如跟我说说?” 鸿少哼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我是被师父收养的孤儿,实际上并不是。是你亲生父亲在我刚出生没多久时就把我偷走了,之后交给了师父抚养。” 傅元筱也正色,这事儿居然是申屠思行干得?! “你们家还有其他的兄弟吗?若没有的话我想我知道申屠思行为什么要把你偷走了。他想借用你这个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来掌控雁奉,就如他想利用我掌握南晋权势,这样他就能少奋斗十几年。” “哼,我那亲爹怕我心向申屠思行根本没打算把皇位给我。而且,我自住进来后就没再出去过,饭里被下过毒。” 傅元筱也大为震撼,“你确定不是申屠思行搞的鬼?他最会搞那些挑拨离间的事儿了。” “不是,就是我那亲爹。” 叹了口气,她这会儿还真有点儿同情他,被人算计好了的人生。 “没想到你会来,咱们得想法子出去。”鸿少道,他破釜沉舟,死也不能死在这儿。 “这么说你真的不打算做这雁奉的皇子了?” “一文不值的皇子,还不如我当杀手时自由自在。再不济,在你家也挺好的。” “你若真打定主意那我肯定帮你,你说你不出去是不是这神殿里的路你走不了?出去了就迷路。” 鸿少点头,正是如此。 他无法破解用建筑做出来的迷阵,更别提走出去了。 “你是头脑清醒的,无数人被身份地位晃花了眼连心中最初的信念都抛掉了。咱们一块儿走,那你师父……” “养育之恩不敢忘,但……我不会再被他利用了。你看起来也不会受亲生父亲的牵制,但你还得听我一句,皇上能够跟你一同来到此处未尝也不是抱着利用你的心思。这世上所有掌握权力的人都没有真心,只会利用。” “我都知道啊!” 傅元筱一笑,她又不傻怎么会思虑不到此处。 蓦地,她置于里侧的手被握住了。 那只手用了极大的劲儿握她,炙热坚韧。 她愣了下,显而易见暴君醒了且都听到了她跟鸿少说的话。 但他的手……所用的力道像是要穿过皮肉抓住她的灵魂一样。 “我饿了,可以准备点饭菜吗?” “好。” 鸿少转身离开,傅元筱立时扭身扑到申屠稷旁边儿,“阿茂你醒了。” 申屠稷睁开眼睛的同时手上一个用力,本就距离他特别近的傅元筱也往前一耸,直接趴到了他肩颈处。 吸了一鼻子他身上不知名的香味儿,把脑袋抬起来看他,两双眼睛只差毫厘便贴在了一起。 “怎么了?” “朕没有利用你。” “???” 谁又能想到他第一句是这话,傅元筱眨了眨眼睛,“皇上即便利用我也合理啊,我没法选择亲生爹娘但这东西又不能否认。不过我也就这点利用价值,我不反对。” 她言语通透又透着一股老天薄待她的样子,世上再无比她更可怜的人。恍似跟她说了些重话,半夜睡觉都得爬起来扇自己两巴掌。 申屠稷又施力把她往那边拽,这回她彻底趴他身上去了。 “对付反贼于朕来说算不得难事,根本用不着利用你。之所以带着你,只是……”只是他想而已,想她在自己身边。 “只是啥?想随时随地看到我这绝世容颜?” “……” 正经时刻她又忽然来这一句,申屠稷本刚刚都要把那后半截话说出口了,硬生生的被她这一句给搞得泄气了。 “没错,就是想随时随地看你厚脸皮。” 另一手上来捏她脸蛋儿,怎么就这么厚?! 他无奈又咬牙切齿的,傅元筱忍不住乐。 明明知道她是女人他还跟自己这样那样的,说起来他也未必是喜欢男人。 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对男女之间全部的兴趣都只针对她一人。 她要是男的他就喜欢男的,她要是女的他就喜欢女的。 哎呀,这么一想自己魅力大了去了!! 鸿少把餐饭端进了房间,能听到外头有下人的动静,但片刻后就退出去了。 他进来就看到申屠稷坐起来了,还是有些不自然的。 饭菜摆好,把玉箸递到傅元筱手里。 傅元筱不由的乐,“你还真是没白白给我做小妾,伺候的好。” 鸿少笑了笑略有腼腆。 她一扭头就得到暴君赐予的白眼儿一枚。 “……” 她就这么调侃一句也值得他生气,整天像气筒似得,也不怕哪天再自爆了。 申屠稷拿起玉箸,蓦地抬眼看向鸿少,“想得到自由吗?” 鸿少一愣,下意识去看傅元筱。 她示意他点头,他这才点头。 “朕可以让你得到自由,需要你做一件事,让朕见到雁奉皇帝。” 鸿少又去看傅元筱,她则直接道:“你就答应,皇上金口玉言出口之语绝对算数。这世上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一定得相信皇上的承诺。” 又来马屁,但这马屁拍的他舒服。 赠予微笑一朵,温柔奶萌! 第143章 我心坚定 要见雁奉皇帝其实很简单,鸿少只是跟看守的下人说自己要把一些秘密告诉皇上,很快的就得到允许了。 只不过他出现时带着另外两个人所有的下人都很疑惑和警惕,他们根本没见过这两个人啊。 申屠稷和傅元筱倒是毫不在意,尤其是傅元筱本人,只是跟着下人走了一段路她就差不多掌握估算出这整个神殿的局势。 于不了解和寻常人来说这里的确像迷宫,但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 “阿茂,你要谈判吗?”她小声问。 “嗯。” 她扭头看他,笑的有点奸邪,一看就是肚子里冒出坏泡泡来了。 申屠稷也转眼看她,一瞧她那鬼样子不由得笑,“打算搞鬼。” “不叫搞鬼,叫帮忙。” 微微颔首他就是同意了,傅元筱上前两步跟鸿少小声说了几句,他也点头了。 很快抵达皇帝居住的宫殿,说实在的跟南晋的帝王寝宫相比有点儿寒碜。 只能用一种故弄玄虚的方式来搞神秘,但完全体现出雁南皇室没啥钱的真相。 到了此处鸿少就引着申屠稷进去了,傅元筱则趁着下人不注意溜走了。 雁奉皇帝年纪不小了,白发白须又穿着红色的长袍,不似寻常百姓那般肤色深,所以看起来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但这些表面之物可震慑不了申屠稷,沉稳的表明身份,老皇帝一直眯起的眼睛也睁开了。 鸿少退到了门口的位置,看似百无聊赖的随手拿起一只雀翎在手中摆弄。 耳朵听着里头那两位帝王的交谈,在听到自己父亲反对南晋派兵协助时,他忽的把雀翎举高。 就在同时,那座神殿里最高的建筑上一块巨型琉璃忽的从高处坠落。 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在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高耸入云的建筑出现了一处空缺,若在城里观望就会发现神族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在糊弄人。 里头的人很快出来了,老皇帝往那边一看顿时就急了。 “南晋皇帝,你怎能如此卑劣?” “你这雁奉用诡异的传言做伪装,但实际上不堪一击。申屠思行一个丧家之犬尚且能拿捏住你,若要朕来亲自动手皇上觉着雁奉需要几天会不复存在?”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边又一块巨大的琉璃掉了下来。 老皇帝脸皮都抽筋了,“好好好,咱们通力合作通力合作!” 不过他答应的晚了,第三块大琉璃掉下来,他捂着心口心疼不已。 鸿少看着他那模样,实际上心中是有些不忍的,白发白须这般大的年纪了。 不过,很快这不忍心疼就消散了。 申屠稷提出要将鸿少带到南晋时,这老头简直一副巴不得的模样。 似乎他这个儿子只要留在雁奉一天,他的大权都会被抢走。 甚至他都没问一问自己的儿子若是去了另外一个国家作为质子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等等。 鸿少心彻底凉了。 此谈判没用上半个时辰,谈妥后鸿少就领了申屠稷的命令出宫了。 很快的,大批外来人进入都城,他们行动有素杀气横生。 一部分在鸿少的带领下进了宫,傅元筱正等着他们呢。 人手一份地图,整个神殿的地理形势尽在掌握。 “雁奉人之所以有会巫术的传言,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擅用药。还有就是皇室中人有文化能够设计出迷宫一样的建筑,利用视觉差搞出神迹来糊弄百姓。你想不想学?” “我若想学跟着你就行了,你比这神殿里的老夫子厉害。” “有眼光。诶,阿茂在前面呢。他是彻底把你爹给震住了,他现在跟皇宫主人似得。” “你一口一个阿茂的,可真是亲近。” “咋,你吃醋啊?” 鸿少看了一眼她嬉笑的样子叹了口气,“你高兴就好!” 申屠稷的确是气定神闲,还有心情欣赏种植的花草呢。 傅元筱过来时也看了看,“皇上在赏花?野花啊看看就行,不要采。” 眉头一动,“此言有深意。不过朕认为这句话说得很好,赠还给你。” “???” 他那眼神儿深意更浓,傅元筱仔细看了看,蓦地扭头看向站在后头的鸿少。 鸿少一脸莫名。 “阿茂请说人话。” 几不可微的哼了一声,“叶尤褚得知你一个姑娘居然是我南晋军营副将,遂提出结亲,将他唯一的好儿子叶鸿送给你。” “啊?还有这好事儿?” 暴君的眼神儿瞬时变得十分不友好,傅元筱就乐。 “开玩笑的嘛!估计他就是不放心只口头协定,用结亲来稳固合作关系这不是古来君王都爱做的吗。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把女儿给人家,这往外给儿子的头一回见。”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叶鸿,他果然表情略有失落。 “聪明,他正是此意。” “阿茂答应了?” “你婚娶之事连自己都做不了主,他人一个提议朕就会答应吗?不过叶鸿想要成亲的话朕可以给他安排,想娶几个都行。” 叶鸿立即在后面应声,“我不成亲,多谢皇上惦记。” 傅元筱乐,“您都觉着立后是个麻烦事,还认为旁人喜欢结婚呢?婚姻是坟墓,大家都不想爬进去。” 说话一套一套的,申屠稷微微皱眉看着她。 结婚是爬进坟墓里?什么鬼话! 影骑忽然出现,“禀皇上,已寻到申屠思行藏身之地。” 傅元筱也正色,申屠思行并没有在神殿,根据叶尤褚所言他自被控制之后都城其实已经不归他所管辖了。 他仅有一些心腹其实也在找申屠思行藏身之地,但始终没有寻到。 “出发。此次兴许就是最后决断,你心坚定吗?” 转头看他,傅元筱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映的都是他的脸,“坚定!” 暴君弯起薄唇,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叶鸿,他忽的抓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稳稳地,亦如她刚刚所说的坚定二字。 两只手也十分坚定! 第144章 刹车踩断了也想不出来 在抵达申屠思行的藏身之地时,远远了望,傅元筱就把申屠稷的手给松开了。 “他还真有钱啊!按理说我跟他有血缘关系,继承他遗产天经地义。” 那被甩开手的人淡淡的看她,只因为一些身外之物就能把他手撇开,足可见人性! “缉拿反贼后将此处一把火烧了!”帝王下令。 “是!” 影骑领命,随后转换方阵开始朝着那金碧辉煌的庄园接近。 傅元筱转眼盯着他看,用不用这么狠?太可惜了。 庄园极大,而且似乎建造此庄园的人并看不上这雁奉的风格,所以里面并无迷阵等等。 他们果然藏在此处,影骑闯进去后便交手了。 申屠稷傅元筱以及叶鸿则避开打斗的人群,目标乃申屠思行。 庄园之中有一座巨大的佛堂,有四人在守着。 傅元筱和叶鸿对视一眼,两人先行冲过去,分别一对二而申屠稷则直接进了佛堂。 跟她过招的两个老家伙气愤填膺。 “你这孽子,带着狗皇帝来弑父就不怕得报应?” “有道是忠仆不侍二主,你背叛原主子逼得她无处可去就不怕天打雷劈?” “你知道什么?公主无心复国还私下里救助南晋武将,将我们这些忠心耿耿之人置于何处?” “跟着姓申屠的复了国这天下还是姓申屠,你们野心勃勃就承认,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简直笑掉大牙!” 两个人被她说的恼羞成怒,从台阶上跳下去招招不留情。 傅元筱接连应对,很快叶鸿就跳过来协助了,他已经把另外两个解决了。 “交给你了。” 她闪身退出去之后快步进了佛堂,但没想到此处根本没人。不止申屠思行不在,怎么连暴君都没了? “阿茂?” 快速的在佛堂内搜索寻找,内部金光闪闪都要闪瞎她的眼了。 最终,在那矗立的大佛金身后面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她直接跳了进去。 这底下是一条通道,修葺的还挺平整呢。 其实不稀奇,凭借申屠思行其人本性在自己藏身之地造一条逃生通道太正常不过了。 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信任那些倒戈向他的前朝余孽,他们能够背叛陶悦公主那么就有可能再背叛下一个主子。 这会儿让那些前朝余孽做了炮灰,他自己的心腹八成在外接应他呢。 思及此,傅元筱速度愈发快,将近五六百米之后出口出现,她一跃而起跳上去之后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人佛光普照立在一侧,另有三人将暴君给围住了,其中一人拿着剑搁置在他脖子上。 申屠稷席地而坐极其淡定,似乎根本没在意脖子上的刀剑。 她出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稳定平和的,就……很诡异! “你快动手把他杀了呀!我之前就想也到那张椅子上坐一坐,你还真是我亲爹啊,我心里怎么想你就都帮我做了。” “你有那野心吗?”申屠思行问。 “这么说之前你也被我给骗了?古话说女人是天生的骗子,我之前都把你这老狐狸给忽悠了可见古话不假。身居高位谁不想呢?坐拥天下然后把所有好看的男子都抢来当面首。” 申屠思行似笑非笑,随后看向申屠稷,“皇上掌控人心的确世间之最,我信守承诺,也望皇上不要食言。” 话落,他转身走进树林,而那三人收了兵器之后居然走到了傅元筱跟前。 她不明所以,眼睛里都是疑惑的小泡泡,这是要干嘛? 正打算问呢,那是那人忽的单膝跪地,“属下给主子请安。” “???” 她眼睛一转,露出官方假笑,下一刻嗖的窜到申屠稷跟边儿去。 他已经站起来了,她仰脸盯着他,小声急急道:“怎么回事儿?” “他们往后就跟随你且只效忠你,接手了,不然他们只能自杀谢罪了。” “……” 这又是什么剧本? 看了看那三个还跪着的人,她伸手推申屠稷腰间后退,“你跟申屠思行谈判了?短短时间内他就认输了吗?” “何为认输?” “他自己一个人走了,还把他的心腹给了我那不就是认输了吗?” “你若这般说也对,只不过他不是输给了朕,是输给了你。” 看着他温润的眼眸,傅元筱差点就信了。 他可是暴君诶,心狠手辣杀伐无情。那反贼就在眼前了怎么可能放他走呢? 看着她那疑惑的小表情,申屠稷慢慢抬手,用食指戳在她眉心。 之后微微施力,就把她推得转过去,“去,总是不能叫他们跪到死。” 仍旧懵懵的,傅元筱朝着那三个人走过去。 期间又猛回头去看暴君,他还是那温柔的立在那里,造型整的跟模特的。 诡异! 叫他们三人起来后,他们自动的就向她禀报当下的情况。 他们这班兄弟年纪都不小了,但绝对是申屠思行的忠实拥簇,目前大约一百余人。 但是,他们各个手底下都有徒弟,数目就大了。 可不只是给申屠思行做护卫,其中一半都在经商,南晋北朝境内散布了无数。 待离开雁奉,他们便通传消息让所有的兄弟都来见傅元筱,认主! 这不可谓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可是这馅饼里头有没有毒就不知道了。 她又扭头看暴君,他似乎根本没听这边说话似得。 “可知道皇上跟我那亲爹是怎么谈的吗?” 那三人摇头,他们没听到。 他们只是最后领了申屠思行的命令,效忠傅元筱,之后把剑架在申屠稷的脖子上做戏。 满脑子都是问号,申屠思行的经营都落到了她手里,但她目前来说是暴君的狗腿子。 那么……转来转去这些东西就还是暴君的呀。 可她又不由想起暴君那时跟她说‘不曾利用她也不会利用她’,那时他眼睛里都是真诚。 她此时这般猜度他精心谋算的话又好像有些卑鄙。 可心里没底呀,他到底怎么跟申屠思行谈的? 她刹车踩断了也想不出呀! 第145章 又暗示她主动? 暴君还是言而有信的,那座富丽堂皇的庄园被一把大火烧了。 浓烟滚滚,把傅元筱给心疼的。 烧了多少钱啊这是! 跟随暴君离开,那三位也始终跟在她身后,搞得叶鸿不是很开心,感觉被抢走了第一‘狗腿’的位置。 她尊重三位的年纪,无法直接唤他们的名字,就以姓氏加叔代替。 胡叔,丛叔,慕容叔。 不要以为复姓慕容如此浪漫的人会长得很好看,实际上慕容叔五大三粗跟黑张飞似得。 性格很直,傅元筱跟他打听在南晋和北朝的买卖都着重于哪些方面,他就都如实的说了。 最多最大的是丝绸生意,甚至在盛京中最有名的庆隆庄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客栈的经营,散布在各个城池。 在北朝做的是粮油买卖,利润就更大了,可以说超级有钱。 由此可见申屠思行为了有一天夺权坐上那张龙椅做了多大的经营,可如今就不要了都给了她更奇怪了。 回到都城后傅元筱并没有再进那神殿,倒是申屠稷过去了,现在那儿跟他家一样。 大批的影骑跟随一副随时随地掏人家的样子,估摸着叶尤褚那老皇帝也是恨不得他赶紧走。 “我在盛京经营的密室逃脱慕容叔知道的,特别赚钱。我之前就想开遍全国各地,既然现在咱们在各城都有买卖不如就把我这密室做大。” “主子想做便做,回了南晋我便传书让他们都回来,主子有何计划就让他们去张罗。” “皇上让我回了盛京继续装失忆,正好我可以用此理由不去军营了。咱们好好的研究研究生财之道,钱这东西啊赚多少都不够。” 慕容叔没反对,现在她是主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蓦地她忽然问道:“慕容叔可知道齐昭在何处?” “我还真不知。实际上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那姓齐的一家是王爷的眼线,只不过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以前从未见过。想来,是你被傅震抱回家后王爷才想法子发展的线人。” “我可以肯定他们一家三口是诈死逃脱了,起初我以为他们回到了他身边。但你们居然都没见过,那么他们八成根本就没往南部跑。”另有藏身之处,兴许……还有更不为人知的内情。 南晋与雁奉两国首次建交,建立商道利国利民。 雁奉为表诚意,将他们唯一的皇子送往南晋学习。 那位皇子就是叶鸿啦。 叶鸿其实根本没回神殿,一直待在傅元筱身边呢。 “你就不好奇你师父在哪儿?我问过慕容叔,你师父在当年在卫队里并不是心腹,但他忠心耿耿申屠思行才会把你交给他抚养。当年他跳崖诈死你师父是亲眼所见,他也以为他死了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想赚钱修陵墓。”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就是其中典型。” 叶鸿没说话,心中的芥蒂依旧很多,自己的一生都被毁了,都是因为那些人永远也不会满足的贪心。 蓦地傅元筱脑袋顺着窗子往下一探,“诶,阿茂回来了。” 叶鸿也抻脖子瞅了一眼,又去看傅元筱那乐呵呵的脸,“你真喜欢他?” “喜欢呀,漂亮的我都喜欢。” “……” 叶鸿翻了个白眼儿,白长了一张如此绝艳的脸,这性格真是叫人受不了。 这世上若真有哪个男人想不开把心给了他,那可真是倒大霉了,永远听不到她真心话。 申屠稷回来了,作为帝王的派头那是相当的足。 影骑把这客栈都给包围了,森严的连一只鸟都飞不过来。 百姓是好奇的,但又不能靠太近,一张张黝黑的脸就在客栈方圆几十米开外飘。 “阿茂,咱们什么时候启程离开?” “明日启程。” “回去后我装失忆。那就不能去军营了,我得回家休息一阵儿。” 她只这一句他就明白她想干什么,只有赚钱才能让她眼睛发出贼光来。 “为了让你尽快‘恢复’,羽林骑中日常操练还得继续。表现好了,朕再将你调离。” “调去哪儿?”给她升官儿吗? “内卫统领。” “……” 在相同的官职间来回横跳,这种事古来都稀奇。 “希望到时天下人不会耻笑我。” “说的好像你做了很多天下人颂扬的好事似得?你那些风流韵事随便揪出来一件就得让盛京的百姓笑上三天。” “骂人不揭短,你明明知道那些风流韵事都是假的还说,戳我痛处是不是?” “既然都是假的,何来痛处一说?” “因为……因为我不能跟漂亮姐姐们亲亲抱抱举高高,所以遗憾到生气。” 申屠稷眸子微眯,“这种事你其实也没少做。” 眼睛一转,明白他话中之意。她是亲过他,抱过他,好像还真举起来过呢。 弯起眉眼她轻轻点头,“说的是,真干过。” “回味吗?” “???” 这问题该如何回答? 根据暴君的心性他在想干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时他是不会主动的,但会给她暗示,让她主动让她上! 当下似乎他还是这个意思。 两手交握又搓了搓,无形之中透出那么一股猥琐来。 申屠稷唇角抽了抽,他这会儿忽然很理解傅震,真的有时很想给她一脚。 蓦地,她忽然身体前倾两手按在椅子扶手上,这样就等同于把他给圈住了。 申屠稷眉头动了动,不动如山等着她继续‘发功’。 她脑袋扭了两扭,正琢磨着怎么下口呢,门口那里慕容叔刚好经过。 这强行逼迫的造型…… “主子?”他压低了音唤了一声。 那两个人同时扭头看过来,脸上都有被打扰的不爽。 “……” 他好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上前,动手把房门给关上。 背过身去,他忽然又想到王爷忽然把这一切都抛掉交给了傅元筱,是不是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把这南晋皇帝给拿下了? 那么将来坐上皇位的人,还是自家血脉。 屋内二人面面相觑,傅元筱耸了耸肩,“难怪申屠思行说皇上最能掌握人心,让我接收他们真是聪明之举,他们真有眼力见儿!” 第146章 暴君最记仇了 她有时说一些颇具深意的话会让人觉着心里很不舒坦,莫名的会有一种离心之感。 隔阂,芥蒂,让人心不安。 申屠稷看着她那笑嘻嘻不正经的样子,眸子微眯,“所言不假,朕的确最会掌握人心。尤其是你!” 脸上的嬉笑僵了下,她随后身体一转耍无赖似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言外之意我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了呗。成成成,我也觉着在你手掌心里蹦跶也挺有意思的。” “这世上也唯有你敢在朕跟前如此放肆了。” 傅元筱缩了缩肩膀,暴君这话说的宽厚归宽厚,但她莫名觉着有点儿油。 “你那是什么表情?”暴君不乐意了。 她没回答,只是从自己衣服里翻了翻之后找出一瓶药来递给他。 “这是何太医精心配制,吃了太多油腻之物身体不适就吃它,去油效果杠杠滴!” 说完她就跑了。 帝王拿着那瓶药细思了一下她的话,后知后觉她是在骂自己。 油? 他又搞不太懂! 启程离开雁奉,叶尤褚都没有来给自己的儿子送行,也亏得叶鸿早就看淡所以看起来情绪还好。 傅元筱倒是有些微担忧,怕他心里难过,不时的与他说两句话。 “皇上允我回南晋之后继续去做收钱消灾的买卖,但是不能杀人了。还有就是……不能去你家做小妾。” “这不挺好的吗,你不会做小妾做上瘾了。” “我是想之前帮你做了一些事,你又付我钱,就挺好的。” “所以你想继续让我雇用你。看来我的钱是挺好赚,你有了一回想二回。” 叶鸿没否认,杀人的买卖不能做,去给她做一些调查的事情就特别好。 垂眸思虑了下,傅元筱忽的压低声音道:“你到时去一趟北朝。” “查谁?” “无需你去涉险拼命等等,去北朝找一找齐昭,我觉着他在北朝。” 叶鸿倒是稀奇了,“他不是你亲爹的眼线吗?” 摇头,“怕是不止如此。” 实际上齐昭跟她一块儿混了那么久,并没有做过任何危害她的事情。 但他伪装的太好了足以证明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她也不太清楚。 如若他发现了,会利用此做什么呢? 顺利的通过两国边界回了南晋,黑甲兵第一时间前来迎驾。 当时申屠稷和傅元筱忽然消失不见可是把他们吓坏了,当然了,主要是担心傅元筱。 傅震急的差点都要承认自己没失忆了,但很快那拨影骑消失不见,亲兵在山中查了下说影骑是寻到了皇上踪迹跟过去了他这才安心下来。 父女相见,俩人本都十分激动想狂奔向对方,又忽然想起装失忆的事儿就又尬在那儿。 申屠稷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父女俩,“进大帐休息。” 傅元筱扭头看他,但他已经走了。 自从在雁奉时她说他油,之后他都没咋搭理她。现在的确是不油了,高岭之花凡人够不着的模样。 慢慢悠悠的进了大帐,父女俩就‘执手相看泪眼’。 “爹,您这段时间‘神智’恢复的咋样?” “除了要装作不认识外来人,一切都如旧了。” “那就好。我回盛京还得继续装,一想到要飙戏还有点儿压力呢。” 傅震把她手松开,转身坐下,“跟着你的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傅元筱立即凑过去,开始嘚嘚的将在雁奉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他。 傅震的面色……并不是太好,思来想去皇上知晓了所有的事情连她女儿身的事也清清楚楚,那他做这些决定…… “皇上是不是要立后了?” 还沉浸在发大财之中的傅元筱一愣,“这事儿爹您也知道了?魏国公家的长孙女,但皇上没同意。” 傅震看着她一边轻轻点头,从面色来看他微微满意。 “钱这东西啊不能直白的摆在帝王的眼皮底下,所以我想在全国各地搞密室逃脱,然后把钱藏起来。” “你能此生都将钱看得很重,我也放心了。” 这话可就有深意了,傅元筱抱着他手臂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他是怕她会像陶悦公主那样。 “我还是不太清楚我娘跟申屠思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的野心!其实我还是担心,他将所有的经营都给了你怕是有后招,那些人你切不可太信任,就怕有朝一日被反噬。” 傅元筱点头,实际上她也有此担忧。但毕竟这件事是暴君也同意了的,所以她心里就好像莫名有些底。 她始终觉着这世上没人能斗得过暴君。 自己呢无不是顺水推舟毕竟身份没得选,其次就是赚大钱啦! 南晋北朝两个国家搞得这么大,商道门路都是现成的她不利用一下岂不是愚蠢! 在军营短暂的休整过后便启程回盛京了,他们人还没回去傅将军小傅将军父子二人被雁奉巫术所害失去记忆的事儿就传遍盛京了。 皇上为此亲赴雁奉讨公道,雁奉皇帝被逼迫无法把自己亲儿子送出来当质子,而后开通商道两国通商了。 此消息成为盛京头条,无不对皇上赞誉有加,为他自己的臣子竟然亲自涉险。 而且威严无两,雁奉皇帝都把亲儿子送上来求和了。 再来就是可怜小傅将军了,怎么就如此命运多舛呢? 好像所有坏事都被他碰上了。 坐在马车里从进城门开始就听到外面的百姓在可怜她,言语之间好像她不行了马上进黄土了似得。 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呢,她推开车窗把脑袋钻出去,让老少爷们儿都瞧瞧她精气神儿有多好。 百姓们不议论了,反而都在盯着她。随着马车一路走过,他们接连摇头,“这可不止失忆了,都傻了!” 一只手抓住她后衣领硬生生把她拽回来,“没听到他们已经开始说你傻了吗?再招摇下去指不定传言多难听。” “我这俩眼珠子瞪得跟溜溜球似得,他们就愣像是看不见。” 申屠稷看了看她的眼睛,“是不正常,愚蠢猥琐又油腻,吃些去油的药。” 傅元筱:“……” 他这报复的线拉的有点儿长,距离她说他油那都一个月之前了。 真记仇! 第147章 暴君要选后妃了 傅元筱这个眼下被全城关注的失忆变傻患者回了家,她活蹦乱跳的进了家门,担忧的豫叔这才算放下心来。 “老爷如何了?” “豫叔您老人家就放心,我爹比我还活泼呢。” 豫叔略无言,随后又看向那三个跟她一同进家门的人,面色就微微严肃了。 有些人即便是没见过,但根据第六感就能察觉的出来。 “你们互相认识认识?” 豫叔点点头,“去休息,都准备好你爱吃的饭菜了。” “多谢豫叔。” 说完傅元筱就走了,霖川立即紧跟上去。同时不忘回头看,总觉着这四个老头气氛不太好,就像当初左云跑到家里来似得。 宛如世仇一般。 “少爷,义父他们不会打起来?” “能打起来好呀,证明各个身体都挺好。” “他们跟左云是一伙的对不对?” “真聪明。” 她是句句都回答了,但回答的每一句都好像是废话。 进了房间她要换衣服,霖川就在门口守着。 隔着一道门他忽的道:“少爷你还不知道,这段时间朝上又有大事了。那些人知道钟太傅属意魏国公家的长孙女其他人就不乐意了,他们就集体的想了个主意逼迫钟太傅同意。他也是没办法皇上不在他若否决肯定会被人说一手遮天,然后他就同意了。” 门后头传来傅元筱忽然高八度的声音,“他们想干啥?” “借由女儿节各家贵女比试,谁拔得头筹钟太傅就得选谁。哪怕坐不上后位,也得入后宫。” 门忽的被打开,傅元筱一身风流倜傥表情却不咋样,“皇上就一个,娶那么多他忙得过来吗?这帮人一点儿不为皇上身体着想。” 霖川的眼神儿…… “那么看着我干嘛?我要真是个男人我就替皇上分担分担。” “就怕您其实是想去参赛,哪怕没有才艺不懂琴棋书画您也必然能拔得头筹!” “哎呦我去,你胆子大的敢跟你主子阴阳怪气了。” 傅元筱手一抄就要行家法。 霖川嬉笑的跑开躲避,又嘴贱的说他说中了傅元筱是恼羞成怒。 她直接把靴子脱下来一只当暗器扔出去了,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怒! 皇上选后选妃的事儿是搞得挺热闹的,听说北朝那边儿都得着信儿了。 北朝派来使者,以商议两国通商等等事由要来访南晋,而且抵达的日期特别巧的就赶在了女儿节前夕。 这就奇妙了,赶在如此时间她一个未婚千里迢迢来南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北朝贺念英在书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这个女人与北朝皇帝为亲姐弟,但是俩人夺权夺的厉害。 她十分有野心想做女王,但一直被压制。 所以才会想出与申屠稷联姻,利用他与自己亲弟弟相斗,自己好渔翁得利。 但暴君是那种会被占便宜的人吗?而且十分清楚她的目的把她耍的团团转。 最终北朝分崩离析,离不开那亲姐弟相斗。实际上又都是暴君在推波助澜,他‘功劳’大着呢。 傅元筱是知道剧情的,所以听说贺念英要来访南晋她并不稀奇。 就是这时间线提早了,但总结原因就是自己,她穿进了书里剧情都崩了,时间线提早算啥? 正好借由失忆这一茬儿她短时间内不去羽林骑,倒是林大宝跑来看望她。 她又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没失忆的事儿,但兄弟够义气就嘱咐霖川陪着林大宝去城里玩儿,吃喝她掏钱。 密室基地里,她带着那三位来看自己的产业。 他们之前只听说从未真正见识过,此番还真是把他们惊着了。 别看武功高强但一个恐怖主题就把仨老头吓够呛,好不容易从里头出来了,慕容叔那大黑脸瞧着都白了几个度。 “主子,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嗯哼,我亲自画的图纸。怎么样,有才。” “有才!” 仨老头接连点头,谁又想到她看起来极其不着调就像被傅震养废了,但真有大智慧呢。 里头的机括极其复杂,有资历的老匠人也未必琢磨的出来。 “我还可以设计出更多的密室来,咱们百花齐放只为赚钱,就等三位把其他人聚齐了就全国发展此项目。借着皇上也极力推广的东风,肯定能大赚。” 仨老头点头同意。 —— 整个盛京都因为女儿节还有北朝即将来访热闹非常,小傅将军失忆变傻子的头条热度也降了下来。 各家贵女为了女儿节宫宴那天在做充足的准备,庆隆庄里最贵最贵的一批绸缎都卖空了。 傅元筱也头一次来庆隆庄,如今也算她的买卖了。 坐在后室里喝着茶,随意的翻着账目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听说魏国公府那位最近在疯狂练舞呢,订了薄云纱做舞衣。那纱聊胜于无打的就是勾引皇上的目的,咱们今日把这月光纱买了,必须得抢过她风头。” “这东西根本就是透的,怎么穿啊?” “你傻呀!做衬裙啊,若隐若现再有灯火加持会发光的,不是更能吸引皇上注意!” “那咱们得选一套更相配的头面,不能夺了月光纱的风采。” 两个姑娘小声说完就咯咯笑,然后开心的去选布料了。 傅元筱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这帮小姐们各个都有小心机啊,想想以前她们提起小傅将军时大概也是这般花费心思。今世不比往日,现如今我不止不举还变成了傻子,我已经不是她们的‘全民夫君’了。” 霖川无语的翻白眼儿,“如此说来你还把皇上当情敌了不成?” “他现在成了全民夫君,说起来可不就是我情敌?唉,没办法呀,我认命了。” 惋惜啊,又有点儿不甘心。 霖川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她的表情,发现她就是发自肺腑的在可惜那些姑娘现在不爱她了。 “皇上若到时真选了皇后和一堆嫔妃,你就不生气?” “我为啥要生气?我倒是真有自信能把他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掰弯!” 魅力就是这么大! 第148章 你吃醋吗? 北朝长公主贺念英如期抵达。 带着来自北方的野性,进城当日引得全城百姓围观。 傅元筱也凑热闹站在庆隆庄的门口围观了一下,在书中这贺念英十分着急抵达第一日便去见了暴君。 她特意穿着北方风靡的服饰,肩膀头子都露在外面,像一头充满了攻击力的花豹,意图第一面就以自己不同南晋女子野性的美将暴君征服。 暴君大概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书中描写的是他愣了很久,但之后眼神坦坦荡荡无任何下流之色。 只不过,他还是多次留意了贺念英露在外的肩膀。 按照傅元筱的理解那不还是被吸引了嘛,漂亮白嫩的肩膀谁不喜欢看呢? 可惜的是她今日没得到召见也不能随意进宫,否则非得见识一下如此经典的场面。 “听说这长公主漂亮的称北朝第一,也不知咱们城里的贵族小姐能不能有比得过她的?这要是比不过,女儿节那天可够丢人的了。” “要说美,咱盛京就是小傅将军啊。” “他都傻了还把他拉出来跟人比美啊?” “那北朝长公主要是连一个傻子都比不过她还算啥第一美女!” 百姓们议论纷纷又笑个不停,傅元筱听得翻白眼儿,每到比美的时候就得把她拉出来溜溜。 她跟女人比什么美? 正准备歇歇吃点儿瓜呢,霖川急匆匆跑来,“少爷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有话好好说,看你这一脑袋汗被狗追了?” 霖川气的翻白眼儿,“狗要追我我才不怕呢,皇上来了。他刚刚直接杀到咱家去了,你不在家他知道你在这儿就过来了。” 傅元筱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他不等着人家北朝公主去勾引他,跑来找我干嘛?” “少爷咋知道人家北朝那公主要勾引皇上?你又羡慕了?!” 她一哽,“羡慕不行啊?” “您现在也没时间羡慕了,皇上来了。” 霖川话音落下,申屠稷就到了。 只玉公公跟随他而来,一身极其干净的白衫,就像那书里等待妖精勾搭的书生似得。 傅元筱赶紧上前去迎接,“阿茂您怎么来了?北朝长公主刚从街上过去,八成她会要求见你呢。” 申屠稷清润的眼波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又怎知她今日会想见朕?” “呃……她看起来好像就挺急。” “看你像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自回来了也从未进宫请安,看来在外面没少做大事。” 淡淡说完,暴君就步伐悠然的上楼了,自如的跟自己家似得。 她立即跟上,一边琢磨他的话,里头信息量很大。 一,不满于她不进宫请安,有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二,申屠思行的那些人都跟了她,具体情况她没向他禀报,他不放心。 三……可能就是想她了,嘿嘿! 二楼专供休息的地方,要啥有啥。申屠稷环视了一圈便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了,傅元筱则站在了一边儿,她这个主人已经不是主人了。 “查账了?” “查了。近来大赚,也是托了皇上的福,女儿节宫宴各家姑娘想尽奇招想在那晚将皇上一举拿下。店里最昂贵的布料都售罄了,之前积压的货也被抢购一空。” 他就那么眼波淡淡的看着她,待她说完才似笑非笑道:“一举拿下?” “就是个形容词,表达了一下姑娘们对皇上的倾慕之情。” “看来日后为了让你赚大钱,朕倒是应该多多的举办一些此类宫宴。” “真的?”那她可以发展别的项目了,女人的钱也是好赚的。 脑子里正构思什么美体脱毛的项目呢,脚踝上就挨了一下。 低头一看,暴君正淡淡的收回腿。再对上他的眼睛……好,他刚刚说的是反话。 “总有一个人挑战朕的底线,你说朕该怎么收拾她?” 这都不用仔细琢磨就知道是在说她呀,她忽的蹲下仰脸看着他,“阿茂之前不是说过,唯有我在你跟前蹦跶你不会生气。若有旁人挑战你的底线,通通砍头!” “……” 看他无语的样子,傅元筱弯着眼睛笑,蓦地道:“皇上,城里人都说北朝公主亲自来访是想嫁给你,是真的吗?” 眉头一动,“城里真的有人如此猜测?” “嗯,我听到了呀!” “天底下的女人但凡想嫁给朕,朕就得同意是吗?” “那倒不是,皇上洁身自好从内而外的干净,哪是我等凡人可比的。” “不干净了,被你玷污了!” “……” 傅元筱一口气哽在那儿,好半晌才把那口气顺下去,“属下罪该万死!” 行了?! 眼眸染上笑意,申屠稷踢了她一下,“坐上来!” 她眼睛眨巴了两下,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软榻,往哪儿坐? 只一看她那眼睛就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呢。 “你的脑子为何总是跟旁人不一样?” “可能因为我太漂亮了,长的漂亮的人都很内秀。” “内秀?” 她十分坦然的点头就觉着自己是内秀,起身在旁边坐下。 还是好奇那北朝长公主贺念英,说来那也是书里女性角色中最出彩的一位。 她问来问去的,申屠稷也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嗯嗯,说她是北朝第一美女,今儿城里的百姓还拿她跟我比美呢。” “自然不如你。” “???” 暴君如此自然的接话,她脑袋立即往前一探,“阿茂,你是不是偷偷见过她了?” 垂眸看她,她软软的呼吸吹过来,心底里也跟着痒痒的。 “朕见过如何?你生气?” “我……”迟疑了一下,她忽然觉着他这问题有坑,你生气的另一层意思是,吃醋吗? 脑袋瓜儿极其灵活的转动了一下,之后点头,“好像是有点儿不开心,但我也不知道为啥。” 下一刻,肉眼可见的暴君笑了。 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也未见得你就真的没心没肺!不就是想见见那贺念英长的有没有你美吗,朕带你去。” yes! 她脑筋真灵活,就知道‘不开心’是正确答案! 看,暴君又像个仁慈的老父亲,她想干啥他都答应! 第149章 小小的也很可爱 北朝来使目前住在驿馆,外围有周大全带领一批禁军守着,里面则都是北朝他们自己人了。 想要混进去还是相当容易的毕竟自己地盘,尤其暴君更是轻车熟路。 暴君拉着她兜兜转转,之后成功的靠近了贺念英暂居之处。 北朝的人的确长得都挺彪悍的,跟雁奉的人又不是同一种黑法儿。 他们的黑健壮又结实,那露出来的胳膊线条极好,让人不由想上手摸摸手感是啥样的。 趁着无人时进了旁边的屋子,一进来傅元筱就看出门道来,这房间专门用来偷窥的。 诚如她所想,申屠稷带着她直奔后窗处搁置大花瓶的木架,先向里推一下又往后拉,就打开了。 她看了看,略有嫌弃。 说真的,但凡懂一些建筑结构的人只要一进这屋子就会发现这里有问题。 里面是一个不太大的空间,亦如刑狱司大牢里那窥视牢房的设置似得,此处能够听到那边卧室里的动静。 而且墙上是有孔洞的,里面放置了几片水井折射,只要那屋有人走动到可视范围内这边就能看到。 “阿茂对这里真熟悉,之前有谁住在这里?” “哪个国家的驿馆都大同小异,外来人到自己地盘上自是得全部掌握。”哪有她想的那么龌龊。 傅元筱却好像听不懂似得,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儿瞅他,惹得他狠戳了下她脑门儿。 事实上这小室的确是后建的,上一世贺念英在抵达盛京后便第一时间去见他。 在发觉无法勾引他之后,开始打起了别人的主意。 那时的确没想到这个女人寡廉鲜耻到那种境界,的确有些措手不及。 虽说最后还是他赢了,但不免有些狼狈。 这一世必然得做的更漂亮些,而这个女人自进入南晋后所有的一切都得全然掌握。 实际上这小室就是给来监视的内卫准备的,他又不需要亲自偷窥,此次还不是为了身边这家伙。 但她是一点儿都不知感恩! “公主,南晋的人回话了,皇帝身体不适无法见公主。” “哼,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指明了不想见本宫?” 女人的声音略尖细高亢,钻进耳朵里不止刺耳还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 傅元筱皱了皱眉,书里的贺念英就是这样的吗? 把眼睛固定在那可窥视的孔洞处,想瞧瞧长什么模样。 申屠稷则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他看起来就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那边儿说的话他似乎也毫不在意。 “根据探子打探到的消息,南晋皇帝似乎……不喜欢女人。” “他喜欢男人?就算喜欢男人他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后。” “公主说的是。” 上禀的女官语调始终不疾不徐的。 傅元筱则暗暗的竖起大拇指,这是个干大事的女人,逻辑清晰。 更用力的睁大眼睛往里看,水晶片折射的很清楚,那卧室里摆设上的花纹都看得见。 蓦地,一个女人出现在视线中,红色的裙子像是挂在身上似得,露出锁骨肩膀还有一截后背。 长发尽数挽起发钗招摇,红裙黑发映衬的她倒是挺白皙的。 样貌嘛……在傅元筱看来是漂亮的,很英气的那种。 通过眼睛能看出她是个手段狠绝的女人,性情与南晋女子大不一样。 最最主要的是,她的身材呀…… 在看清楚了之后她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出来了,扭头看向申屠稷,“好大呀!” 暴君淡淡的动了动眉头,一时间没太明白她说的是啥。 傅元筱立即抬起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呼之欲出!” 申屠稷:“……” 被他赏赐了白眼儿一枚,她也冷静了些,“我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唉,我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了!” “你……尚可。” 这种话并不可信。 她摇了摇头,“皇上是想夸奖我小小的也很可爱?我那要是这么夸你你开心吗?” 申屠稷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没控制住给了她一脚。 抖了抖腿,也不咋疼她也不是很在意。 继续偷看,这回那边贺念英开始询问申屠稷的相好是谁。 女官迟疑了下,之后禀报,“据闻是傅元筱,傅震将军之子。” 被点名的人忍不住翻白眼儿,到哪儿都有姐的传说啊! “听说过,俊美的整个南晋的女人都想嫁给他。原来他跟申屠稷有一腿,本宫倒是要看看他俊美到什么程度。” 傅元筱缩了缩肩膀,实际上她并不想与这样的女人有过节,摆明了自己不是对手。 再说了,女人之间的斗争实在没劲,她没兴趣。 “宫宴那日你进宫。” “皇上不会要我跟你一同出现,演一出眉目传情啥的恶心她?我不要!” “为何?” 她走过去也在椅子上坐下,两手往小几上一放脑袋往前一探,小脸儿上都是愁苦。 “我不会演戏,从我眼睛里扫射出去的向来都是真情实感。这要是暴露了我真正的心思,师父估计就得第一个打断我的腿。” 她这话说的……有些撩人。 什么叫做真情实感? 申屠稷喉结滑动了下,之后微微倾身靠近她的脸,“朕怎么记得你以前最爱胡说八道,演出来的愚蠢骗了所有人。” “皇上就非要我陪着你演戏呗?” “你都说是真情实感了那就不叫演。至于太傅打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 傅元筱极其无语,做个人! 钟泰那老头倒是不会打他,毕竟他是皇帝九五之尊。 但打她还是打的了的,上回不就抽了她一顿。 她脸蛋儿都鼓起来了,怨怼的像个鬼。 申屠稷忍不住笑,抬手捏住她的脸颊轻轻扯了扯,“回了盛京你就胖了,像猪一样。亏得以前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怎么吃都不胖,城里的女人都羡慕你。” 她也不挣扎,任他扯。但眼睛已经发射出一集装箱的脏话了,她近来当傻子当的挺好的,这要是跟他在宫宴上搞一出大戏,她可就又被顶到盛京头条了! 热度啊,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50章 男女位置颠倒的厉害 北朝公主在抵达盛京后三日,每日都要求见申屠稷。 但每次都被皇帝身体不适回绝了,直至女儿节当日。 宴会设在了万煦园,皇家园林此时节正是最为绚丽时。 傅元筱在晌午时就到了,这个时辰几乎所有参宴的各家贵女都到了。 站在半山的亭子里往下看,好一片花红柳绿迷人眼,她眼珠子都花了。 谁不喜欢看漂亮姑娘呢?! 玉公公快步踩着台阶走进来,手上还捧着漆盘,“小傅将军,这是皇上给您挑选的衣袍,请您晚宴前尽快更衣换上。” “不会是什么奇怪的衣服?”她第一时间警觉,要是奇奇怪怪的她不穿。 玉公公也几许无言,“不是。” 料子极好的衣袍,内司局加急定做,重点是与皇上今晚所穿的颜色一致。 实际上就是同一匹料子,裁出了两件大同小异的袍子来。 接过,先展开看看,是暴君平时喜欢的那种雪苍色,料子极好放在手里滑不留手的。 “多谢皇上,他老人家现在歇着呢?” “皇上今日有些心烦,万煦园人太多了,自到了此处他便不太舒服。” “这样啊,那我就更不能去打扰了,晚宴时我再给他老人家请安。” “……” 玉公公就想自己的暗示还不明显吗?他说皇上不太舒服,小傅将军应该接下来就说去看望他才是。 怎么还不能去打扰了呢? 她恍似看不懂玉公公眼神儿似得,拿着衣袍走了。 在休息之处换完了衣服,她盛京第一俊绝对不掺假,肩背挺拔玉树临风。 从院中走出来碰到了侍女,果不其然她们俩眼睛就直了。 极为有派头的点了点头,亲眼看到那两个侍女脸蛋儿都红了,她也满意的走了。 看,传言都说她傻了,但甭管傻不傻的颜值在线,杀伤力就依旧。 没走几步碰到了刚刚抵达的金听鱼,这是自她回来后第一次见着他。 他知道‘他’没傻,跟钟太傅一样只是以为‘他’失忆了,但逐日的在恢复,还恢复的挺好的。 “师兄。” “看来恢复的不错,认得我。” “见到了熟悉的事物回忆就回来了,但有时候也有点儿迷糊,但无伤大雅。” 金听鱼认真的看了看‘他’,精气神是极好的。当然了,俊美也是一如既往。 不愧为刑狱司司卿,他的打量就有一种穿透皮肉看内里的感觉。 但凡有点儿心虚的事儿都不会觉着自在。 傅元筱轻咳了下,之后邀他一同走走。 金听鱼没拒绝,师兄弟并肩顺着长廊慢行,却不想走向长廊便跟北朝来使的队伍碰上了。 贺念英今日极其华丽,依旧一身红裙妆容充满野性。 不改的是那火爆的身材,傅元筱的眼睛无意识的定在了她那呼之欲出上。 相比较于她,金听鱼则是目不斜视面不改色,淡淡拘礼不卑不亢。 贺念英过多的看了一眼傅元筱,之后便笑了,“来了盛京后便听说小傅将军乃城中第一美男子,闻名不如见面啊,本宫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公主过奖了。也听闻公主是北朝第一美女,您如此光艳夺目‘第一’两个字我觉着都不够。” 贺念英笑容依旧,嘴上却道:“小傅将军说北朝二字是故意激怒本宫?我大卫在南晋都不配被提起吗?” “啊?自从我失忆了之后除了脑子不好使嘴也有毛病。还望公主见谅!”傅元筱拱手作揖,再站起身眼睛就睁圆了,直勾勾的盯着贺念英的胸,“您是谁?好漂亮啊!” 贺念英:“……” 金听鱼:“……” 他们震惊到失言,她却能厚着脸皮笑嘻嘻。 金听鱼实在丢不起这人,跟贺念英告辞后就拽着‘他’离开了。 走出很远他才松手,再转头一看‘他’,好嘛‘他’笑的都要背过气去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来南晋就没抱着善意,你又何必非得惹她。而且北朝女子无廉耻,你沾花惹草也要分清楚谁能招惹谁不能招惹。” “师兄,我都啥样了还去沾花惹草?早就不干那事了。” “那刚才是谁眼睛都直了?” 金听鱼可不是瞎子,他看的清清楚楚,‘他’眼珠子都要飞出去贴到人家身上去了。 “呃……我会改的。” “……” 金听鱼觉着‘他’可能改不了了,本性难移啊! 傍晚之时宫宴开始,今日可谓百花齐放。 偌大的宴会场都是漂亮姑娘,而且宫灯燃起后就发生了极其奇异的现象。 那些购买了月光纱的姑娘身上都在发光,料子从脖颈下露出一条边儿来,发着幽幽光亮就反衬的脸有些暗沉。 大概她们也没想到会这样,互相看了看之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另一些姑娘则暗暗笑她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帝王抵达,众人请安。今日帝王一身便装,温润如玉。 干净的就好像刚刚下凡来的! 请安过后各自落座,贺念英就坐在下首不远处,十分不避讳的盯着申屠稷。 “皇上可真是年轻,我大卫好男儿无数却没有一人比得上皇上犹如天人。” 开场即是直白,丝毫不掩饰她的目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不少人心底不齿北朝女人不知廉耻,唯傅元筱一人歪头看暴君,就想看看他被人调戏了是啥反应。 遗憾的是,暴君啥反应没有。 “北朝荒蛮,从古至今皆是。没有出类拔萃的人才,也在情理之中。”钟太傅这老头先攻击了。 贺念英一笑,妖娆又野性,“您是觉着本宫也粗蛮无礼吗?” 钟泰可不吃这一套,“说的就是你。” 不少人都扑哧笑出了声音来,傅元筱也津津有味的看着贺念英。 若是寻常女人被这般说肯定气怒羞愤,但她可真不是一般人,笑的更开心了。 “南晋的待客之道真有趣,到时有机会皇上也出访我大卫。让您看看我大卫是如何待客的!” “好。” 暴君答话了,而且还笑了。 贺念英身体更朝着那一侧歪过去,热辣的身材在略高的地方那是一览无遗。 傅元筱就站在暴君旁边呢,她都看到了。 这绝对是她两辈子都不会拥有的好身材,倒也不是说羡慕与否,有一点儿疑惑她很想问问她累不累,好像挺沉的。 申屠稷淡淡转眼一瞥,就瞧见她那副眼珠子要脱窗的样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快速的踢了她一脚,他眉头也不由皱起,事情颠倒的厉害。 世上都是男人见了漂亮女人色心大动,家中妻子愤恨无力。 怎么到了他这儿,他就变成了那个愤恨无力的女人?! 第151章 一个两个的都绝了 今日宫宴的主题到了,各家女子尽展才华,琴棋书画女训女诫齐上阵。 连傅元筱这个喜欢看姑娘展示才情的都有点儿眼花了,就更别提钟泰如此大年纪的老人了。 他都头疼的开始吃药了。 贺念英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的夸赞两句南晋女子会的真多,不像大卫女人只会上马打猎。 她明褒暗贬的相当明显,就是嘲笑南晋女子都是花瓶,除了摆在家里看之外毫无用处。 不少姑娘不乐意,但又不能说什么。 一些姑娘也顾不上那些,她们身上发着光反衬的脸暗沉无光,在展示才艺时得到不少哄笑。 像小丑似的,几个姑娘都羞愤的脸通红。 傅元筱倒是有心安慰她们一下,一点儿都不丑,反而还挺可爱的。 不过她站在这儿暴君也没允许她可以行动,就只得稳如青松的摆造型。 终于轮到魏国公家的长孙女魏婉苏展示自己的舞技了,果不其然舞衣是用庆隆庄的薄云纱做的。 没达到若隐若现的程度,但的确不是普通舞衣可比。 舞动起来灵活纤软,有的动作突破人体极限,傅元筱也很是佩服觉着她近来肯定是下苦功夫练来着。 所有人都看着,蓦地贺念英忽然道:“南晋女子可真是多才多艺,长得也如此美丽。诶,这若说美本宫倒是觉着南晋第一美的是小傅将军。” 被点名的人一愣,之后摇头,“无法跟公主比美。您这一身衣裙若是由属下穿了,指不定多空空荡荡的让人笑掉大牙。” 贺念英笑的开心,“小傅将军还眼馋本宫这一身衣裙?你若穿上了,没准儿真会有人欣赏呢。此次来南晋带了多套衣裙,本宫送你两套。” “那多谢了,公主真大方。”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成功的让魏婉苏的舞蹈成了背景,惊叹于小傅将军没有变傻传言不实,但他胆子明显更大了,还要穿女人衣裙? 北朝公主就更有意思了,她好像听说过小傅将军跟皇上的传言似得,话里话外一副非常乐见他们二人奸情的样子。 诡异。 众家女子表演的差不多了,贺念英忽的说自己来都来了,女儿节上不展露一下不太合适。 但自己并无那些琴棋书画的才艺,她只会射箭。 客人都要求了,必然得应啊。 弓箭靶子等等都准备好了,她忽然又道:“独自一人倒也少了些趣味,小傅将军陪本宫一起。” 傅元筱去看申屠稷,见他点头同意了她就走下去了。 “能陪公主练手是我的荣幸,您请。” “扶着本宫。” 她手都抬起来了,傅元筱也立即去扶着,做这种事她做可不见卑微反而颇有君子风度呢。 众目睽睽之下,小傅将军与不知廉耻的北朝公主相携的走向射箭场。 二人各执弓,傅元筱示意贺念英先来。 她慢慢悠悠的抽出箭来,蓦地道:“小傅将军最得皇上信任,本宫想劳烦你去跟皇上说说,与我大卫结两姓之好娶了本宫封后如何?” “这事儿不归我管。” “你可知若本宫做了南晋的皇后于你有多大的好处?” 傅元筱满眼问号,“请公主赐教。”她倒是想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因为本宫能够容忍你和皇上的私情,即便在本宫面前恩爱有加本宫也不会吃醋不悦。除了本宫之外,怕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有这等容人之量。” “……” 傅元筱真真是震惊非常,她思路好清奇,而且精准打击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是个狠人。 “不着急回答本宫,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处多着呢。” 说完,贺念英便拉弓射箭,箭矢飞出去精准的扎在了靶心。 傅元筱也随着射出一箭,虽说没脱靶但不如贺念英那一箭的精准度。 一共三箭,贺念英每一支箭都射在了靶心上,傅元筱中了两箭甚至有一支脱靶了。 北朝公主精准的箭法还是得到了一些掌声的,她也都一一接受。 回到座位,她忽的道:“本宫觉着自己与皇上十分有眼缘,据说南晋女儿节时城中的未婚姑娘们都会放河灯许愿,祈愿嫁给如意郎君。皇上陪本宫去城里看看如何?本宫也想放一盏河灯再许愿觅得如皇上这般的郎君。” 直球攻击,且不顾旁人眼光,这种女人真是绝了。 傅元筱十分服气,然后就去看申屠稷,想瞧瞧暴君会如何应对。 哪想到他只是稍稍思考了下,就点头同意了。 便服出行都需要准备,皇上和北朝公主都离场更衣去了,剩下的场面就有些难看。 分明说今日选后选妃的,到最后都被搅和了。 傅元筱是随着申屠稷去更衣的,她晃晃悠悠的站在外间,蓦地道:“皇上原本还计划今日让我表演呢,哪成想风头都被人家抢走了,根本就没人关注咱们俩。”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情实感,言而无信。” “……” 无话可说,其实风头被抢她心里挺开心的。 很快的暴君从里间出来了,便装也难掩气质,骨子里就不是个普通人。 “你也去换了。” “您还真要我去观看贺念英勾引你啊,我没兴趣。” “朕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放河灯?” 申屠稷淡淡讽刺,之后把她推到了里间去。 换了衣服再走出来,他就直接扣住她手腕拽着她走了。 只他们两个人,一路上也没碰到任何人顺利的出了万煦园。 女儿节城中的确热闹,未婚姑娘是最多的,手中无不捧着河灯朝着横贯城中的清河走去。 傅元筱不时的回头看,连内卫都没跟着他们,可见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不是答应了陪贺念英吗?” “朕刚刚说过的话你又忘了是不是?”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你亲口答应的,然后又爽约不太好。” “朕若真去陪她,你不是又会心里不舒服。” “……” 傅元筱很无语的扭头看他,他也垂眸看她,清润的眼波里写满了他猜得透她心中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开心。 慢慢的点了点头,“阿茂做得对,阿茂做得好。只你我二人,我是挺开心的。” 弯起薄唇,申屠稷手臂一动撞了她一下。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又看他手臂,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啥意思。 叹了口气,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之后小心且快速的拉了一下他的手。 成了? 一个两个的都绝了! 第152章 当场换衣服 整个清河跟天上的银河形成了对称,一模一样的在发亮。 无数的未婚姑娘在河里放了河灯,然后诚心的许下愿望,将来觅得如意郎君。 傅元筱站在河边看那些姑娘,也不由得笑。多可爱啊,一些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幻想着未来的夫君,她如果有让人如愿的功能肯定满足她们的愿望。 蓦地,一只圆形的河灯出现在她面前,亮晶晶的极其好看。 扭头看向身旁,托着河灯的正是暴君。清润的眼波里含着淡淡的笑,灯火之中格外温柔。 “这是……” “每个姑娘都放河灯,你也放一盏。” 转了转眼睛,傅元筱接过河灯,之后走到河边。 河灯入水飘在上面,之后顺着水慢慢悠悠的往下游走,它比旁边的河灯都要亮。 “我的灯是整条河里最亮的那一盏,我赢了。” 申屠稷不由笑,听她说这种争强好胜的话才让人觉着她是个正常姑娘。 “许了什么愿?” 傅元筱扭头看他,略一思虑她悠悠道:“今晚许愿无不是许一个如意郎君,我也随波逐流。希望将来被我欺压的男人有一双清透温柔的眼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要白白的香香的。更重要的是被我欺负的时候不要挣扎,更不要动不动的就恐吓我要治我的罪!” 他唇边的笑逐渐加深,“朕又白又香吗?” “谁说你了?自作多情。” 她转身就走,脑袋扭过去之后就开始笑。看,他就是想听她说这些暗示明示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他可爱听了。 申屠稷两步追上她,“骂朕自作多情,可知是什么罪过?” “唉,看来许愿不灵,又给我治罪了。” “灵,最起码今晚灵。” 无语,傅元筱看了他一眼,还以为暴君忽然恋爱脑,果不其然她想多了,关键时刻他脑子还是转的相当灵活的。 人头攒动的不远处,一行人立于阴影之处。 贺念英紧盯着那走入人流之中的两个人,细长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个小傅将军……蓦一时倒不像十足的男人。” 旁边的女官眉头一动,“公主何出此言?” “感觉。本宫见过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看人的眼力本宫也有几分。那申屠稷对他的态度也值得琢磨,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他。” “公主想如何试?” “哼,他不是要本宫的衣裙吗?送他,让他当面换。” —— 已后半夜了这整个城中仍旧热闹非常,沿街的小吃酒楼等等都营业呢。 傅元筱和申屠稷就在街边小吃摊落座,边品尝这民间食物边看来往的百姓。 “贺念英跟我说让我劝劝你娶她当皇后。” “你是怎么回答的?”申屠稷淡淡问,一边将鱼肉拨下来放到她碗里。 “我还能怎么回答,当面跟她说皇上是我的不许你惦记?” 薄唇弯起,他笑看着她那状似无心的模样,若时时刻刻都说话这般好听就好了。 “她还说这世上只有她有这等容人之量,她要是做了皇后能够容忍我的存在。这个女人真是个狠角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的目的朕都知道,你无需理会她。” 她脑袋往前一探,眼睛也睁得圆溜溜,“那阿茂你觉着她想干什么呀?” 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儿,忍不住抬手在她脸蛋儿上捏了下,“她想利用朕打压她弟弟,她想坐北朝的龙椅。” “皇上一如既往的头脑清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微微歪头,两人的呼吸交错又相融,看到她眼睫抖动像小刷子似得,他心头一片热痒。 甚至想用手指碰一碰她的眼睫。 “很多事情朕都知道,而且早就知道。只不过这些东西已不足以让朕去多思多虑,如你之前所说人这一生应当学会享受才是。” “所以接下来……” “速战速决。” 傅元筱思虑了下,他是不是想尽快的收复北朝啊? 因为自己这剧情还真是崩的一塌糊涂,事件进程如此之快。 在他如此年轻时就把所有的大事都给做了,丰功伟绩,妥妥的被评为千古一帝啊。 自己算推进人同时也是见证人,想一想真有意思。 “一会儿回宫。” “你要我也去?”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 “好像从这儿回我家更近。” 申屠稷看着她也不再说什么,她抿了抿唇,“其实我得去一趟何太医家,我唤他一声师父三天两头的霖川还去送好酒好菜,他也给我准备了一些东西我得去取。” “他给你准备什么东西?” “不知道,老头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好东西。我拿到手了就给皇上看。” 微微颔首,此番他才算满意些。 —— 北朝公主以极其正式的方式向南晋方面提出再见小傅将军,并声称自己言而有信是要送大礼给他的。 届时还希望南晋皇帝以及无公务的大人们都参与,也看一看她这个北朝公主送的礼物华贵否,她可不是个小气鬼。 得到这消息时傅元筱是刚刚进了宫,而且那边贺念英已经等着了,还有不少人去看热闹呢。 玉公公匆匆赶来,“小傅将军,皇上有旨意要您称病赶紧离宫。” 她眼睛一眯,“贺念英要送我什么?” “哎呀,就是她的衣裙啊!您忘了万煦园那晚您说什么了?” 立即明白了。 “她拿来了几件?” “我看她把自己衣柜都搬来了,还说要小傅将军尽管试,您相中了哪一套她就都送了。” 双臂环胸,傅元筱深吸口气,“这种时候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不就代表我怂了?走,去看看她搞什么幺蛾子。她那些衣裙若是值钱,我都要了。” 说完她就走了,玉公公赶紧跟着,着急又没办法,这位也不听劝啊。 抵达鸣鹤台,这场面可比傅元筱想象得到,来了这么多人看热闹? 果不其然啊,人类的本质是相同的,都喜欢吃瓜。 看到她到了,申屠稷眉头微皱。 反而贺念英笑了起来,“小傅将军快来,本宫言而有信。你喜欢我们北朝女子的衣裙,本宫也绝不吝啬。快来看看你喜欢哪一套,咱们当场试。只要你喜欢本宫就送你,还有这些配衣裙的头面一并赠送。” 傅元筱似笑非笑,当场试?她这是要自己当众脱衣服啊! 这个公主知道些什么?! 第153章 小傅将军是盛京雄风第一 北朝贵族女子的服饰以鲜艳和大胆为主,搭配繁复的头面穿在身上那是极其华贵惹眼的。 傅元筱围着那一大排衣裙转了转,之后看向贺念英,“公主可真是大方。” “小傅将军别客气,这就开始。您相中哪一件了?若是打不定主意本宫推荐您试这一件,绯红的颜色既热辣又有一丝内敛。” 傅元筱看了看她推荐的那套衣裙,面上倒是略有难色。 又扭头的往别处看了看,看热闹的人可真是多啊。 不说那些朝臣,连她师兄金听鱼都来了。 唯独暴君面色是有些不太好的,能从他眼睛里看出怒意来,他像压不住火了似得。 “大庭广众之下我就这般宽衣,好像不太雅。” “听闻小傅将军最是洒脱,您是男子汉赤膊上阵都不带眨眼睛的。不会是看不上我大卫的服饰?那万煦园当晚您说的话看来就是哄人玩儿的。” “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那请小傅将军赶紧宽衣。您这般为难推三阻四的,不会是有隐情?” 傅元筱抬手摸了摸额角,脸上还真有一丝危难之色。 贺念英看着唇边的笑愈发灿烂,给侍女眼色,她们立即将衣裙撑了起来。 申屠稷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一动不少人的视线也追随。 都听说过皇上跟小傅将军的传言,这猛然间的大家真是同时往那儿想:皇上八成舍不得小傅将军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这占有欲太强了!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傅元筱动手解腰带了。 男人脱衣要快姿势也要帅,尤其是在女人面前那必然得有格调,才能显示出男儿气概来。 傅元筱也一样,腰带咔咔解开外袍一扒,随手撇出去,然后痛快的扒掉了中衣。 “哇!” 人群中已有惊叹声,一圈的人,朝臣、禁卫、宫人等等无不睁圆了眼睛看着那赤着上身的小傅将军。 不止有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还有一巴掌宽的护心毛呢! 傅元筱很得意的,累赘的衣物扯下去下半身就是一条中裤了。 中裤料子极好微微薄透,所以那当中的某些象征也很显眼。 大啊! 贺念英的视线不止不受控的跟过去,瞳孔都放大了。 北朝男子多强悍,但也没见过……这样雄伟的。 傅元筱张开双臂等着侍女服侍,那两个小侍女面红耳赤了半天才回神儿,赶紧上前给更衣。 在转到小傅将军跟前整理时更是脸红到爆炸,眼睛不敢往下瞟又不受控的往下飘! 她微微扬着下颌,满面骄傲,而且稀奇的是她喉咙那儿有喉结。 听着周遭的惊叹,以及某些男人自愧弗如的唉声叹气,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蓦地视线一转,眼睛跟暴君对上了,他的脸色……五花十色。 而且,他好像被恶心到了! 一身衣裙穿好,傅元筱抬起手臂甩了甩,她觉着挺漂亮的。 但是旁人…… “公主觉着好看吗?” 贺念英的视线从她的露在外的护心毛上移开,“小傅将军到底是男子,这女人的衣裙穿在您身上倒是折了您的威风。” “公主别这么说,我也是初次尝试,还挺新鲜的。这一身我挺喜欢的,还有这几套都不错。” “那就都送给小傅将军。” 她送她就收,而且她真的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拿起那些裙子看来看去。 护心毛随着她转身走动还在随风拂动,画面可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挑选完毕,她又当众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那雄伟再次面世,贺念英这回不避讳的打量了下,之后就笑了。 “小傅将军收了本宫的礼也得回礼才是,本宫不要金银贵物,只望小傅将军有时间了陪本宫在盛京转转领略一下南晋风光。” “好啊,在下的荣幸。” 此‘闹剧’结束,贺念英就走了。 看热闹的朝臣一一跪安,鸣鹤台只剩下帝王和傅元筱两个人,以及一堆的漂亮裙子和首饰。 申屠稷的眉峰依旧是皱起来的,慢慢的走到欣赏那些首饰的人旁边,视线过多的停留在她脖颈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傅元筱扭头看他诡异一笑,“其实我就是男的。” “……” 深吸口气,他还是没控制住在她脚踝上踢了一脚,“好好说话!” 挨了踢她就灿烂的笑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何太医给我准备了好东西吗,我这一身皮肤衣还有这喉结就是他老人家送给我的大礼!” 申屠稷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倒是有本事。”那老东西尽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嗯。看,我今日刚刚穿上就想着进宫来给皇上个惊喜,哪想到就赶上贺念英跟我搞这事儿。诶,她是不是怀疑我了?” “或许。只不过你今日衣服一脱她不会怀疑你了,倒是可能会对你更感兴趣了。” 傅元筱脸上的笑立时变得意味深长又猥琐,“大?” 闭了闭眼睛,申屠稷用意念控制住自己的腿,“把胳膊露出来朕看看。” 她立即把衣袖扯起来,露出自己的胳膊。 跟她脸上的皮肤颜色相近,虽是也白但不如她本来遮盖在衣服下的肤色白皙。 上手一摸真是人肌肤的手感,而且那种肌肉的线条也做的相当逼真。 申屠稷仔细看了看,“他不会真用人的皮肉做出来的?” “当然不是。这是一种深海鱼类的皮,质感跟人相近。用药水泡过之后可以轻松的调配想要的肤色,我师父专门给我定制的。” “虽说很令人作呕,不过今日倒真是救了你。” 傅元筱又不免得意,“估摸着今日城里就有关于我的新传言了,甭管我是不是不举了,但盛京雄风第一依旧是我。” “……” 申屠稷懒得理会她,就没有做女人的自觉,拿她没办法。 —— 诚如傅元筱所预言的那般,小傅将军‘雄风巨大’翌日就在城内传开了。 不少男人说不信,但大姐们坚决维护。 而且,北朝公主邀约小傅将军游盛京的消息也传出来了。 据说那北朝公主当日被小傅将军的雄风震慑的双眼发直,此女人如此迫不及待就是看上了小傅将军的身体。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第154章 本宫嫁给小傅将军 城中供情侣游玩谈心之地数不胜数,傅元筱已经陪着贺念英转悠一上午了,肚子都开始叫了。 好在这位公主想品尝醉鸭,在暖燕湖边的酒楼停了下来。 靠窗而坐傅元筱两条长腿大敞四开,男人味儿十足。 其实并非她刻意为之,主要是有东西隔着,她不敞开腿也坐不舒坦啊! 贺念英今日穿着南晋女子的衣裙,相较于往日的野性今日倒是展现出几分温柔来。 她先站在窗口往外看了看那暖燕湖,之后转过来就坐在了傅元筱身边。 香气钻进鼻子,下一刻一股热气喷到耳朵上,柔软顶着她手臂肩膀,嘿,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世上没人能拒绝美女! “公主今日开心吗?”借着转头说话,身体往后躲了躲,攻势太猛了她有点儿撑不住了。 “才过了半天小傅将军就问本宫开心不开心?怎么也得把今日过完了才能告诉你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在下尽力让公主整天都开心。” 贺念英咯咯一笑,“本宫若是不开心,小傅将军是不是得想法子继续哄本宫啊?如果是这样,那傍晚时本宫就非得说不开心继而把你留下。” 话落,她染了红指甲的手轻轻地搁在了傅元筱腿上。 膝盖以上,她手指轻轻动了两下,然后如同爬虫似得一点点的往上往内游走。 傅元筱汗毛都竖起来了,慢慢的将两条腿合拢上,一边想挪动躲避。 贺念英反而就那么笑看着她,就在那两条腿马上要合拢时她的手快速的往那儿掏了一下。 傅元筱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公主您这是……” “小傅将军可真是名不虚传!别害羞啊,瞧你脸都红了像不经人事似得。你什么没见过啊?” “南晋女子多内敛,最多奔放的也就是亲一口在下的脸。公主这……太猛了,在下有点儿招架不住。” 贺念英笑的更开心了,“行了,本宫就是跟你玩笑而已。过来坐着,不摸你了。” 傅元筱回来坐下但还是躲她远一些。 醉鸭上来了,贺念英品尝不时的笑看一眼旁边局促紧张的人,“小傅将军,你娶本宫如何?” “啊?” 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呢?不会真只是看上自己这‘雄伟巨大’了?! 谈天用饭再闲逛,不时的抵挡一下贺念英的骚扰,傅元筱整个下午过的手忙脚乱。 直至傍晚,这位奔放的公主说今日玩的开心,这才算饶了她。 把她送回驿馆,傅元筱往家里赶,这皮肤衣穿了一天闷热不透气,也是不太舒坦。 沿街的珠宝商行中,一个人站在窗口看着傅元筱骑马而过。 略妩媚的眉眼,不太高的个子穿着一身长衫。 那个骑马而走的人在她的眼睛里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儿,她却露出笑意来。 梅鸢想,自己此生最幸福的瞬间就是看着他了。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着就行。 “主子,贺念英已着人进宫去求见皇上了,据说她要跟南晋联姻,要小傅将军做她的驸马。” “哼,她倒是想得美。在北朝荒淫无度就没有男人不骂她,这又跑到南晋来找男人,她是真饥渴啊!” “皇上与小傅将军关系不寻常,应当不会答应的。” “未必!” 梅鸢扣住窗台,仔细思虑了下,“我得去见见他。” —— 傅元筱回了家脱下皮肤衣洗了澡,她被闷得都长出热痱子了。 这玩意适合天冷的时候穿,防寒保暖是一流,大热天的跟刑罚没什么两样。 “少爷,那些老头都来了,咱们家今儿是老头炸窝了。” “啧,留点口德,那都是前辈。” 洗漱一新又是风流倜傥,就是举动不太雅,长了热痱子她痒,就边走边挠像猴子成精了似得。 “有几位穿金戴银的一瞧就贼有钱,比少爷你有钱。” “这帮人不止会捞钱还会伪装,南晋北朝的他们遍布的到处都是,愣没人发现他们有问题。” 这就是潜伏的功力了,傅元筱觉着自己未必有这本事。 抵达大厅,不愧霖川说今日家里老头炸窝,五六十位老头有的甚至白发白须的,这年纪都能当爷爷了。 她来到,诸位也都起身了。 有看着她脸惊叹的,也有疑惑的,还有感慨非常的。 “诸位叔叔伯伯请坐,到了我家就等同于到了自家,你们也别把我当主子看,我是小辈先给诸位请安了。” 俏皮拱手,热情开朗又大方,不拘小节不扭捏。 大家也不由笑起来。 “长得跟公主一模一样。” “但也多处像王爷,越看越像。” 有几位开始感慨,再过问真实姓名,傅元筱也是大为惊叹。 这都是书中广裕王身边大名鼎鼎的武将,谋臣。在当年那都是反贼中名列前茅的几位。 有的当年据说都战死了,谁想到都逃出生天了。 这也太贼了! 而且傅元筱也有疑问,如果说申屠思行预见到了当年会失败,所以选择诈死还带着这一班心腹保存实力。 那在书中他为什么没有卷土重来呢? 在书里他都没有出场的,连带着他手底下的这些人未有一人出现过。 那么他们应当就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仅此而已。 大家开始各自的汇报自己的生意经营,有在南晋的有在北朝的。 傅元筱认真听着,蓦地问道:“听说北朝皇帝被长公主打压的厉害,北朝的武将也都是她的人,皇帝处于随时被架空的处境是真的吗?” 白发白须的尚勋现在是北朝大商家之一,闻言他笑着摇头,“此言差矣。那贺念英不知廉耻以身体做筹码与北朝的武将不清不楚,以为自己借此就能笼络住他们。但实际上那几个出了名的武将各有其主。” “什么叫各有其主?他们不效忠北朝皇帝吗?” “根据我们的调查,北朝三军将领都叛国了。” 傅元筱眼珠子都睁圆了,叛国? 在北朝叛国的话,那不就是倒戈向南晋了吗?! 这么说是暴君把他们收买了! 他可太厉害了,年纪轻轻,他是从什么时候下的这盘棋啊? 第155章 她舍己为人还错了不成 正相谈甚欢,门房来禀报说是来自北朝的商人前来拜访小傅将军。 傅元筱看了看满屋子的老头,“咱们还有哪位叔伯来迟了吗?” “没有,能抽身而来的都到了。”慕容叔道。 “那我去瞧瞧,自从北朝公主来了,好像更多的北朝人都到盛京了。” “会不会是宫里那位……”有人怀疑道,这种一网打尽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不会的,诸位叔伯放心他到底是帝王,一言九鼎还是做得到的。” 起身走出大厅,吩咐霖川开始准备饭菜为老头们接风,她则去见那北朝来的商人了。 她还细想是不是贺念英搞的鬼呢,但在大门那儿见到了人她就愣住了。 就算穿着一身男装,还在颊边画了一颗痣,但她是梅鸢啊一眼就看得出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傅元筱上前仔细看了看她之后就笑了,随后抬手邀她进去。 “你以北朝商人的身份来访,那么就说明你现在在北朝经商?” “嗯,做珠宝玉石的买卖,鉴别一些古物。虽说当年在梅家受尽欺凌但学到的东西却都是真的,现如今都用上了。” 拱手,傅元筱不掩自己的敬佩。梅鸢是个决绝的姑娘,但聪明也是真的。 看着‘他’那故作滑稽的样子梅鸢忍不住笑,“我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才来找你的,若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毕竟我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什么事情?” “贺念英要与你成婚,要你做她的驸马。” “这你都知道了?” “她已经派人去见皇帝请求他允许了,不过我想皇上应当会迟疑,但她若是能给出可观的好处兴许皇帝就同意了。” 坐在石椅上傅元筱眉毛扬的高高的,这贺念英来真的了。 明知道传言中小傅将军不举,跟皇上不清不楚,她倒是不挑食。 “贺念英在北朝可是人尽可夫,别看还未成婚但她的男人都能塞满一座城了。公主府里都是漂亮男人,都是她的面首玩物。她还用身体笼络权臣武将,你若真跟她成婚了每天都得换一顶绿帽子。” “唉,做男人可真不容易。” 傅元筱摇头叹息,叹自己不容易人生艰难。 “我现在大部分的经营在北朝,南晋只有几个小铺面本来我也是用来落脚的。这事儿皇帝若真答应了你也别担心,我在北朝策应你。北朝贺氏贪心不止,怕是要终结在这对姐弟的手中了。” 别看梅鸢一个小小的女子说出这些话时却是干脆果断,傅元筱看着她也很意外于她对自己如此坦诚。 她今日找上门来其实就是冒险,还要策应自己,自己相反就像骗人感情的渣男。 “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也是北朝的商人,你应当听说过。” 将尚勋介绍给梅鸢,她果然是知道的,尚老爷在北朝是赫赫有名的。 三人落座,傅元筱提及自己的密室买卖,梅鸢极其欣赏因为她之前偷偷去玩过。 尚勋也觉着有意思,去北朝做这买卖亏不了,因为北朝的贵人可比南晋要奢靡的多。 每天醉生梦死的,最爱玩新鲜。 傅元筱言明由梅鸢代替自己,毕竟自己无法亲自往北朝跑。 她是忽然之言并未提前商议过,如此便引得梅鸢愣愣的看着她,随后便笑了。 “我必定将这买卖做遍大江南北。” “我对你有信心,而且你比我有生意头脑,看好你!” 两人相视一笑,尚勋坐在对面也看的分明,傅元筱就是有意让他们这些人带这姑娘。 —— 北朝公主正面请求联姻的事在城内传开了,从她不要廉耻的邀小傅将军游城时就知道她目标是他。 果不其然,要的就是傅元筱。 主角被急匆匆的召唤到钟泰府上了,她抵达后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在这儿。 另一位师父白先生,还有她的师兄金听鱼以及坐于主座的帝王。 这场面搞得跟三堂会审似得,她挨个的请安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极为单纯无辜。 “事情你都听说了,说说自己怎么想的?”钟泰道。 “呃……听皇上的。” 申屠稷抬起眼睛看着她,清润的眼波里似乎有话,但他没说。 “就知道她此次来是要联姻,本定下要你师兄应下此事,之后名正言顺的北上。谁想到这个女人偏生挑了你,这趟浑水为师还真不想让你趟。” 傅元筱琢磨了一下大致明白什么意思了,暴君打算以武力收复北朝了。 利用两国联姻就是第一步,而且原本打算让金听鱼去献身的。 转眼看金听鱼,他一如既往的面色严肃,活像时时刻刻在研究律法似得。 “要师兄去牺牲我这做师弟的也于心不忍,她既然相中我了,那就我来呗!” 申屠稷和金听鱼同时看她,出奇的是两个人眼睛里的情绪是一样的,怀疑她假公济私。 她挑了挑眉,这样看着她干嘛?她舍己为人还错了不成?! 白先生首先就不同意,那北朝女人像妖精似的,他徒弟骨头都得被吞了。 钟泰其实也一样,但更主要的是大业在即,亦是怕误了事。 两个老头头一次意见达成一致,话也多了起来。 申屠稷起身踱步到窗边,给了傅元筱一个眼色,她立即倒腾小腿儿凑过去了。 金听鱼亦转身过去,站在帝王身侧,两人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造型来。 傅元筱很无语,干嘛呀?怎么搞得好像她叛国了似得,又不是她非要跟人家结婚,是人家相中她了。 “说内心真实想法。”暴君道。 “我一心效忠皇上,为皇上的宏图霸业献身我没任何怨言。” “不需要你献身,那女人犹如蛇蝎真沾了身会惹上大麻烦。”金听鱼郑重道。 傅元筱哑口无言,“你们是不是觉着我被她迷住了?” 金听鱼这么认为也就罢了,怎么暴君也是那种眼神儿? “美丽的事物的确吸引人,但男人得知道可为不可为。尤其不能做出伤人之事,否则追悔莫及。” 金听鱼认真劝道,画外音就是你都跟皇上打破伦常不畏天下人言那就坚持到底,沾花惹草三心二意枉为人。 第156章 决定她去当驸马了 金听鱼本就严肃,说此话时那正义之光简直要冒出来了。 傅元筱看着他一边轻轻点头,面上也深受触动,“师兄说的是!” “你明白便好,真心难得必要珍惜。” 他说完她就接着点头,点着点着猛然回神儿,自己为啥要点头? 她又没伤害谁,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认错了呢?! “我没有被她的美色所迷惑,虽然她的确挺漂亮的。但我听说她在北朝男人巨多,我要真跟她结婚了绿帽子就得把我压死。但这不是为了咱们南晋嘛,北朝贺氏本就是叛匪必须将他们从那把伪龙椅上驱逐下去。” 申屠稷看她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唇角抽了抽,“你若有心报国朕自是不会阻拦你,只不过管好自己的眼睛也是第一要事。”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的确被贺念英的‘波涛汹涌’所吸引。 但……她看就只是看而已,她还能对她做什么呀? 好看的大家不是都喜欢看嘛,到她这儿成了罪过似得。 而且暴君很离谱啊,他明知道她是女的,她看女的他还不乐意。 小心眼儿! 皇上都同意了,那么这任务就由她接下了。 白先生还是不乐意,但皇上在这儿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全程臭着脸。 钟泰则开始认真的做计划,傅元筱答应与贺念英结亲之后的每一步。 当下这结亲只是口头盟约,届时需要傅元筱护送贺念英回北朝,但决计不会走到让‘他’跟她拜堂成亲那一步。 收复北朝的战役定会在‘他’成亲之前打响。 傅元筱坐在那儿乖乖的听师父讲话,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蓦一时钟泰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根本不经人事。 但以前那些传言真真的,‘他’睡遍了青楼里的姑娘,啥事都明白啊。 由此想到那贺念英的妖精样,再次语重心长,“你身子已经坏了,那些事情就莫要再留恋,亦不要冲动起来吃药。古往今来多少好男儿死在这上头你应当也听说过,此次你必当扬名天下。” “嗯,徒弟谨记师父教诲。” 白先生在这时将一个链子递给了她,“拿着。若到时把持不住就抽出这链子里的木针扎自己,扎了之后看啥都恶心。” “师父,您还有这宝贝呢?” 白先生翘起下巴得意是必然的,钟泰却哼了一声捋了一把胡须,“你去找何束,他那里好用的药更多。” 傅元筱略有汗颜,赶紧低头不说话。 “他遍地认师父是有本事,你又何必酸溜溜?”白先生冷嗤。 “老夫这不是酸,而是让他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药不能随便用尤其是不懂药的人给的东西更不能用。” “老子那是绝顶秘方,当年为了专心致志的做世上最好的弓箭不吃不喝。渴了饿了就扎自己一下,看到饭菜看到人都作呕,唯一心钻研弓箭才灵台清净,你个老匹夫懂什么?” “你……你是不知所谓!” 俩老头又吵起来了,傅元筱悄悄地起身后退避开战火。 申屠稷和金听鱼盯着她,一个微微摇头,另一个则大开眼界。 总是有人为了‘他’吵起来,不是女人就是老头。 “过来。”帝王道。 傅元筱扭头看了一眼那还在拌嘴的俩老头,她手指头往外一指,之后自己就出去了。 申屠稷也是全无办法,听着老头吵架他也有点儿受不了,亦起身出去了。 金听鱼动了下,下一刻拿起杯子喝茶,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就是蓦一时会受下意识控制,这让人有些烦躁。 傅元筱站在廊下研究白先生给她的链子,里头藏了一堆的木针,带着一股药味儿。 的确是会让人精神高度集中,还有一些别的药物,真是精妙不同凡响。 “不要用这东西随意扎自己,你可以扎旁人试试手。”暴君的声音从后飘来。 扭头看他,“皇上,贺念英说要跟我成婚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在想让你建功立业扬名天下。” 他这回答让人有些疑惑不解,歪头看着他想琢磨明白他为啥要这般做,他却接着道:“北朝已经从根儿上就烂的差不多了,你也无需害怕,朕必叫你万无一失。” “我倒是没害怕。就是想到了皇上之前所说的速战速决,我必定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 清润的眸子微眯,“莫要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言。” “我说的是真的。在我心里你是主角,主角是必胜的。” 负在后的手动了动,申屠稷轻轻颔首,“此言倒是中听。” 她略得意的扬了扬下颌,她现在拍马屁都成了本能了,能不好听吗? “今日还穿着那一身皮肤衣吗?” “没有啊,又不用应对贺念英,大热天的不能穿我都长热痱子了。” 说着把衣袖拽起来给他看自己手臂,极其的白皙那些微微萎靡的红点点就特别显眼。 他也不由皱起眉头,握住她手臂用拇指摩挲了两下,“叫太医送些药来,让它们尽快消了才好。” 傅元筱微微歪头看他,觉着他眼睛里的情绪应当叫在意,再油腻一些可能就是心疼了。 不愧是主角啊,稍微展现出点小情绪来就特别撩人。 “全身都是,这若是擦药我得涂一桶。” 申屠稷往她身上看,隔着布料呢又依稀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似得,他眼睛闪躲开,“用多少药太医院都管够。” “那我若是想要国库里的金子,皇上如何?”还会说管够吗? 暴君温润一笑,“把你关进刑狱司去。” 就知如此,她一点儿没失望甚至还在笑。 看她那德性,申屠稷握着她胳膊也没松开,“那日陪贺念英游城都发生了些什么?朕只知你们二人亲热有加,她的手可没少在你身上占便宜。” “这你都知道?说起来不好意思,我水晶都被掏了!” “???” 她眼睛往下一垂,准确的告诉他‘水晶’是啥玩意儿。 申屠稷秒懂,脸色也不太好,“那女人……不知廉耻!” “唉,你别担心,我那身皮肤衣可不是作假的。再说了面对这种场面我有绝招,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圈右脚踢,谁见了都害怕。” 见帝王的双眼又被问号给充满了,她立即给表演。 申屠稷:“……” 第157章 舒服到发出猫叫 两国联姻,古来都是大事。 而此次联姻之人不是皇室子弟且对方还是长公主,从另一方面展现出了北朝在示弱。 放低了姿态,也足以证明贺念英到底有多着急。 但这些事情是身居高位的人思考的,平民百姓才不去考虑这些呢,他们只知道小傅将军要成婚了。 男人们当成笑谈。 “听说那北朝公主养了好多面首,各个身强体壮。” “那傅元筱岂不是要被绿帽子压死了!” “往后他绿帽子多着呢,他都不举了那个公主哪能忍受寂寞,如此一想他真是可怜啊!” “哈哈哈!” 与这帮男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女人们了。 据说青楼的姑娘哭的泪涟涟,寡妇姐姐们在大门上挂白布又丧夫一回。 还有夸张的跑到傅家门外去哭,直嚷着小傅将军命苦。 而此时那大冤种本人……正在皇宫听暴君讲课呢。 此事有前提,自南晋方允了联姻之事后贺念英便要求见傅元筱。 然后申屠稷就把她叫到宫里去了,如今她已经在宫中待了两天了。 第一天林向梨和永安跑来见她了,那位佛系贵妃告诉她自己又做了预示的梦。 此次有惊无险而且有极大的可能会立下大功扬名天下,可放心的去做必有收获。 永安则明里暗里的跟她说自己皇兄温润有礼天生帝王,岂是那北朝狐狸精公主可比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傅元筱坚定内心,可别又走偏了。 这就是个爱情保安啊! 大概是因为她被那两个女人缠了一天,所以就有了第二日的‘课程’。 北朝的地图,细致到超乎想象。 傅元筱趴在御案上看着那上头清楚标示出来的一条河一个村儿的,忍不住扭头看他,“皇上其实完全可以早早的就收复北朝了,我估计那贺氏姐弟俩都不如皇上这般了解北朝的土地。” “今日目的不是听你奉承,记住北朝都城的地形。” 申屠稷手一点,十分严厉! 无言,他像钟泰上身了似得。 都怀疑他会不会掏出竹条来抽她! 向后翘起一条腿来晃悠,她趴在那儿的造型整个儿就一百无聊赖,就像那学堂里不认真学习的学生。 申屠稷将笔放下,转眼看她,蓦地伸手把地图给收了。 “咋了?” “把都城的地形图画出来。” “随堂考?”可真行,看个地图还带这么认真的。 暴君此时不讲情面,只是淡淡的盯着她。 没办法,她拿过纸笔开始画,这种东西又怎么能难得住她? 北朝都城自然比不过盛京,但街坊还是很多的,除此之外之前的地图上还标示了城内守卫数量等等。 她很快画完守卫数量都写出来了,之后扭头看他,脸上的得意可不是假的。 申屠稷看了看,“应当把你送到学堂去,只对自己所长感兴趣,在其他方面可谓一窍不通。” “皇上对我期望真高,又让我去做将军,又让我去学堂上学。看来您真要将我培养成才,您就不怕我成了权臣祸乱天下。” “朕倒是真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脑袋一歪清澈的眸子也跟着一转,“要让皇上失望了,我就是天生的不学无术。” 本以为暴君会斥责她,但谁想到他居然叹了口气,眼睛里有那么几分前路艰难的意思。 傅元筱不明所以,她不学无术咋把他愁成这样呢? 就说啊,他蓦一时真像她爹! 蓦地,玉公公通禀羽林骑统领吕绥奉命觐见。 傅元筱嗖的蹲下,又藏在了御案之下。 申屠稷垂眸看她,面色几分不愉,“你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呃……习惯了。” 和暴君的传言她已经免疫了,甭管那些人说的有多恶心猥琐她也可以不在意。 但吕绥是她直属上司啊,她自从回来装失忆啥的都没去过营地,日常的操练都躲了。 如今这偷懒的下属还在皇帝的御书房里赖着,换了哪个上司也得不顺眼。 所以还是蹲着的好。 她跟个老鼠似得说啥也不起来,申屠稷懒得再理会她,宣吕绥进来。 吕绥一如既往,请安后立于殿下肩背挺拔。 “此次傅元筱随贺念英返回北朝,你带兵保护她。将那些在山里养着的家伙都带上,羽林骑必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是,末将领旨!” 吕绥领命,随后向帝王禀报这阵子清营地的事情。之前出了马奉谨的事,营地里还有他的一些心腹等等。 清查揪出来,也花费了些力气。 此次共揪出来将近二十人,他作为统领同有责任,领罚也是必然的。 傅元筱蹲在那儿听得清楚,吕绥这人虽说不是绝顶聪明但绝对是个爷们儿,只要是自己该担的责任绝不会推脱。 她用两指捏住暴君的龙袍边缘扯了扯,想小小的给吕绥求个情别责罚的太严重了。 他有所感觉微微垂眸看她,她就蹲在自己腿边儿像一只鬼鬼祟祟的猫。 慢动作的伸手,落在她下巴底下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原本是警告她老实些,但手过去之后就变成了类似于撸猫一样的动作。 傅元筱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这要不是还有点儿理智就喵喵叫出来了。 帝王的面色依旧平静,清润的眼波蓦一时杀伐果决。并没有追究吕绥治军不严的罪过,只是叫他此次保护傅元筱北上将功抵罪。 御案下,他的手轻轻地捏她的下颌,滑不留手的皮肤细嫩的颌骨,掌握在手中如琉璃一般易碎。 终于吕绥退下,书房的门关上他这才大动作的低头往下看,桌子底下的那家伙都要睡着了。 唇角抽了抽,捏她下巴的手滑到她耳朵上揪了下,“困了就去旁边睡。” 她略费力的睁开眼,“吕将军要是再不走,估摸着就得听到猫叫了。” “……” 申屠稷叹了口气,之后又摩挲她下巴,嗓音也哑了几分,“就那么舒服?”舒服到会发出猫叫来?! “嗯。” “再试试。” 她脑袋往他膝上一歪,他要是喜欢伺候她也不拒绝呀。 第158章 我是属于你的? 傅元筱在皇宫待的第三天,霖川总算是把口信送进来了。 玉公公亲自过来传递的,一向冷淡的脸上都是笑。 一般时候不笑的人忽然笑起来真是让人觉着不寒而栗,“公公说,我仔细听着。” “是这样的,城中青楼里小傅将军的那些相好得知您即将成婚,而且大婚还要去北朝举办。她们大概是想亲自看您成婚大礼但路途实在遥远,所以合力出钱今晚包下了万花楼庆祝小傅将军成家成人!” “……” 傅元筱真是没想到这帮姐姐这么有创意,“皇上知道吗?” 玉公公边笑边点头,这宫外传进来的消息哪能瞒得过皇上啊! “他同意了吗?” “皇上也感兴趣,想借小傅将军的光去瞧新鲜。” “呵呵,皇上的好奇心还真是重啊,童心未泯。” 玉公公看‘他’窘迫,憋笑更厉害了。 万花楼这大动静一天的时间内半座城都知晓了,傅元筱也不好不去赴约,若不然这青楼里的姐姐们估摸着后半生都不会再理她了。 她到底做不了渣男,于是乎决定赴约。 而暴君呢……还真跟着她看热闹去了。 万花楼今日被全城的青楼头牌包下了,傅元筱一脚迈过大门,里头就响起了开锣的声音。 那高台之上唱起了戏来,唱的是才子佳人风花雪月。 看戏的座位上是没有人的,傅元筱慢慢走过去坐下,申屠稷则坐在了她旁边。 戏台上痴情的女子正在向男主角表明心迹,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用词直白大胆。 男主角也被感动之后与心爱的女子互定终身。 但很快的男主角建功立业被公主相中了,公主容不下女主角,女主角亦是为爱放手决定成全心爱的男子不让他为难。 二人离别的大戏简直催泪,二楼已经传来了抽噎声。 傅元筱眉头微微皱着,后背也紧紧地贴在椅背上,“这男主角就是我。” 申屠稷似笑非笑,“被公主相中做驸马,可不就是你吗。” “我说皇上,您今儿是来说风凉话的吗?” 戏台之上那二人已经开始生离死别了,女主角告别了男主之后就直接自缢了。 男主如行尸走肉一般跟公主成亲,拜堂之前忽然听说心爱女子已死的消息,他灵魂出窍一般。 之后,他就自杀了。 这么个诡异的故事让傅元筱寒芒在背,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只剩下眼睛滴溜溜的转。 “这帮姐姐不会是要自缢殉情,然后要我在跟贺念英成婚时自杀?”这玩儿的未免有点儿狠了。 申屠稷一手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这民间的戏倒真是好看。” 她倏地把脑袋一扭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认真的吗?” “为情自缢,这等决绝可称女子表率。” “???” 傅元筱觉着他是病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还是说他在暗示自己,向那戏中的女主学习? 就在这时,始终在二楼的姐姐们下来了。 各个美丽无双,偏生又各个带泪,这活生生的把傅元筱衬成了个渣男! 哪能让美女哭啊,她立即起身迎过去,眨眼间的她就被美女给包围了。 申屠稷坐在那儿淡淡的看着,瞧她安慰这个安慰那个,又得分出手去给别的擦泪,忙坏了! 玉公公小心的观察帝王脸色,微微俯身小声道:“小傅将军就是心善,见不得别人伤心落泪。” 帝王却不领情,“这就是多情。” “……” 玉公公啥也说不出来,只盼小傅将军今晚别太过分再把皇上惹生气了。 傅元筱还真没把申屠稷惹生气,但是把别人招来了。 她正在给这些漂亮姐姐们做保证呢,保证自己去北朝只是走个形式,完事之后肯定会回来。 将她们情绪都安抚好了,甚至有的露出笑容来,就在这时贺念英杀来了。 她一北朝公主公然闯入青楼之中,她可是没觉着一点儿不妥,反而一副捉奸之态。 “本宫的驸马还真是拥有数不胜数的红颜知己,别说,拥有下贱的身份倒是不耽误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北朝寻不到男人了偏生的跑到南晋来找男人,这公主可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妹妹说错了,这位公主在北朝遍地是男人已没人敢娶她,她是不得不寻个冤大头接她这一盘烂菜!” 傅元筱在贺念英出场时就慢慢的往后退,在这群姐姐同心协力冷嘲热讽时她已经退到了边缘。 一只手从后头伸过来把她拽到了廊柱后,申屠稷是在知晓贺念英抵达时就躲到这儿了。 “太可怕了,她们八成要打起来。” “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扭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满是讥讽的双眼,“您怎么也落井下石啊?她们这要是打起来了贺念英告状,皇上您可手下留情。姐姐们都不容易,别给她们治罪。” 得到的就是帝王的白眼儿。 把她脑袋扭过去让她继续看,眼下贺念英已经被包围了,大家只动嘴没动手。 那么多张嘴对贺念英一个,但她丝毫不见落败战斗力超强。 傅元筱皱着小脸儿愁苦万分,“她可真不是一般人。” “你可知她公然来此目的为何?” “捉奸加宣誓主权?” “向谁宣誓主权?” “姐姐们呀。” 申屠稷却微微摇头,“错了,是向朕。” 她又把脑袋扭过来看他,“皇上是想侧面的说,我是属于你的?”太油腻了,她莫名其妙的有点儿恶心。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你觉着朕会口出此等下流之言吗?” “那您是什么意思?” “贺禹曦得到他这位姐姐成功的与咱们联姻后焦急不已,狗急跳墙的宰了数个她的心腹了。她着急想要朕协助,但朕这几日并没有见她。她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只能用你做文章。”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还是那个意思,贺念英就是觉着我是属于你的。” 油腻,且心动! 第159章 皇上把人劫走了 贺念英在万花楼闹到大半夜才走,与诸位姐姐的争端始终采用的是口水战,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 这就很惊人了,同时说明大家控制力都挺好。 不过,这么好笑的事绝对以最快的速度成为盛京头条。 北朝公主为了独霸小傅将军不顾身份的跑去青楼跟妓女对骂,这哪是一国公主啊,简直像没文化的泼妇。 但她有一点出乎意料,她并没有以公主和宾客的身份欺压那些青楼女子,甚至都没有告状。 似乎那一架吵完便过去了。 但其实,贺念英又求见申屠稷了。 这一次帝王见了她。 御书房内申屠稷坐于龙椅之上,龙袍在身压势如乌云,往时他向来温润第一次气势磅礴。 贺念英相较于以往的热辣放肆今日也内敛了许多。 “皇上想必已经得知本宫那弟弟为了夺势都做了什么,多名心腹毙命待得回去了想必已是死局。本宫以粟河三城为礼请皇上助力,待夺得帝位决不食言。” “粟河三城?朕要祁连山以西的七城。” “你……” 申屠稷不可谓狮子大开口,贺念英的脸绷不住但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实际上她内心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可是她没有办法。 在打算来南晋时她就已无路可退,贺禹曦本就愚蠢但忽然间的他似乎变聪明了,走的步步精准又狠毒。 她本意是要与南晋皇帝联姻,奈何他软硬不吃。 但她发现傅元筱乃申屠稷的心头肉,她务必要咬死了他把他带到北朝去,以此为筹码。 “好!” 与虎谋皮必撕扯血肉,当下形势她全无办法只得割肉放血。 申屠稷面色如旧,唯双眸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的目的他一眼看穿。 宛如一个小丑,翻不起任何水花。 或者可以说这世上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小丑,唯一的意外就是傅元筱了。 唯她做的事情自己无法掌控也猜测不到! —— 宫中的事傅元筱不知道,她忙得很,因为要结婚了城里的公子哥儿们居然宴请她。 就是搞个单身派对。 虽说平日里傅元筱跟他们来往并不频繁,但他们可是自己密室基地的忠实客户。 这半年来不知撒了多少钱,总的来说他们都算爸爸。 众公子聚于衡园,傅元筱抵达后便被簇拥着落座。 “傅兄要去北朝做驸马了,说起来这是福气啊。想在咱们南晋尚公主,有这福气的只有谢安了。” “就是。往大了说这叫为国争光,傅兄此次北上大家无法观礼也闹不了洞房想一想真是遗憾啊!” 傅元筱就笑着看他们说,嘴上说的跟脸上的笑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他们心里乐坏了,她若不在盛京全城青楼里的头牌就不会对她心心念念了。 “唉,说这些也无法开解我心中的烦闷。谁家有个厉害的女人这往后的日子好过啊?来,喝酒。” “喝酒!” 举杯畅饮,她借酒浇愁的看的他们也愈发的开心。 人一开心话就多了。 “北朝原本就是咱南晋的土地,那贺氏反贼现如今胆敢声称自己是正统,其实就是贼!” “听说忠心贺氏反贼的一共有两个大世家,一个梅州张家一个鹭河齐家。张家子弟现在北朝入仕为官可谓风光无限,那齐家就不行了,很多年前被打压现在销声匿迹子孙也不兴旺。” “齐家?” 傅元筱问道。 “傅兄没听说过北朝这些蝇营狗苟的事儿,我爹当年在北部供职了数年听说了许多龌龊的事。” “兄弟跟我说说,我就喜欢听这不着调的事儿。” 这位接下来就开始跟傅元筱说这北朝齐家。 最初时贺氏反叛在北朝画地为王,张家齐家出了大力。 之后这两家借着打天下的功劳入仕为官风光无两。 后来,这两家就开始暗暗较劲,在朝堂之上明争暗斗私下里也开始用各种下作手段。 最终还是张家厉害,连送了几个自家女子入宫为妃,用一些龌龊的手段让当时的皇帝也开始猜忌齐家。 然后齐家就没落了,当年被打击的几近家破人亡,逐渐的鹭河齐家在北朝都没什么人提起了。 傅元筱喝着酒一边琢磨,因为她一听到齐家,首先想到的就是齐昭。 叶鸿去北朝调查了但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来,齐昭他们一家三口可以肯定不是申屠思行的人。 他爹在南晋考取功名一路做官,如若不是有不可言说不可抗拒的理由他们根本没必要冒险走这一步。 一直喝到半夜,都喝醉了这才散场。 各家的公子被下人扶着上马车离开,傅元筱也一样是被霖川架出来的。 “我说少爷你今天真喝醉了是不是?以前都能装醉这回怎么不装了?!您可别吐,太难看了。” “闭……嘴。” 傅元筱的确是眼睛舌头都发直,两条腿互绊走的跟大蚂蚁似得,可把霖川累坏了。 终于把她弄到马车里,他赶紧驾车离开。 她本是坐在横榻上的,马车前行晃晃悠悠她也慢慢的滑了下去。 心里头是知道自己倒了,但身体跟不上脑袋她索性就直接躺在了车板上。 天旋地转的,忽的听到霖川在说话,她抬腿踹了一下横榻,“前进!” 外面霖川也很无语,看了看那位大半夜堵在傅家门口的帝王,快速的后退了几步,他不管了。 而且他也管不了。 申屠稷举步踩着马凳上了马车,帘子一掀酒气先扑出来了,差点呛得他从车辕上栽下去。 这哪里是喝酒,是在酒桶里泡过? 屏息,再仔细一看马车里的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车板上,一条腿高高的架在横榻上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这模样,把你扔到街头都没人捡!” “老子……老子最爱姑娘……” 那个醉醺醺的人嘟嘟囔囔的回话。 “……” 申屠稷闭了闭眼,真是极为艰难的才控制住自己的腿没飞出去。 旋身坐下之后把她捞起来,规整好乱放的手脚,“回宫!” “是!” 内卫领命,跳上车辕驾车离开,独留霖川一人站在墙边儿风中凌乱。 把他家少爷劫走了他用不用报官? 第160章 可我做不到啊 天罗地网般的帝王寝宫在后半夜极其忙乱,玉公公指挥着宫人进进出出的搬运洗漱用水,解酒汤,漱口清茶,手巾寝衣等等。 东西搬运进去后,所有人一律撤出不允停留不允抬头观望。 玉公公本还想留下听答应呢,刚在门口站定就听到里头传来小傅将军呕吐的声音。 之后便是皇上拍背加斥责。 玉公公迈进去一步想帮忙,但接下来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你退下。” “是!” 这若不是盛宠,那什么叫盛宠呢? 玉公公也是开了眼,同时又觉着自己眼光卓绝早早的就看出了皇上的心思。 宫中上千人,唯自己一人眼光独到,妙哉! 寝宫里的人此时没什么心思想妙不妙的,傅元筱吐的整个人都要栽到铜盆里了。 申屠稷抱着她,直至她不吐了才把她拖回来。 擦脸,之后喂水。 眼看她把水在嘴里咕噜了两下咽下去了,他急急道:“吐!” 不过已然来不及,她咽下去了之后弯着眼睛嘿嘿笑,“还要!” 不由叹了口气,接着喂水。 她一口一口都喝光了之后一手抬起拍自己肚子,“老子酒量……天下第一!” “……” 喝酒都喝傻了,一杯水也能品出酒味儿来。 “酒鬼!” “才不是!一堆男人聚在一起喝酒吹牛,我若是不能喝或是比他们先醉倒那就叫没面子!身为男人什么最重要?面子!” 一只手往自己脸上拍,以表达这面子到底有多重要。 申屠稷就那般眼眸淡淡的看着她,见她把自己脸都拍红了也没有阻拦。 “你是男人吗?” “老子纯爷们儿!你都不知道那些姐姐有多喜欢我,有时候看着她们我都愧疚。我要是身体健全就能给她们带去无尽的快乐,可我做不到啊!” 说着说着她悲切至极,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看着她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申屠稷抬手捏了捏眉心,忽然之间头好疼。 原本之前觉着她逐渐的像个女人了,可瞧瞧这会儿她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掉了几行饿狼泪,她吸了吸鼻子,睁开迷蒙的眼睛,“阿茂你知不知道你是主角呀!所向披靡,我一直想紧紧抱着你的大腿。你可得带我飞啊,我都指望你了。” 边说边往他那边爬,最后成功的……抱住了他的大腿。 “今日把你带回宫就是个错误!傅元筱,你日后若再敢喝的烂醉如泥朕就打断你的双臂让你再也抱不了大腿。” “那不行!我得永远抱着皇上大腿。” 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好像不给她大腿抱她就要去闹海一样。 申屠稷唇角抽了抽,之后用一手推她肩膀,“睡觉。” “不行,今日机会难得,我得借酒装疯占你便宜,不然我不是白喝醉了吗?” 她脑袋一抬醉眼迷离道,说完就跟贼匪似得把他给按倒了。 她则如同大虫子似得爬到他身上去,霸占住! 脑袋往他颈窝一顶,闭眼睡过去了! 申屠稷:“……” 两个呼吸之后就听到她微微打鼾了,他一手放在她背后另一手扣住她肩膀想把她放下去。 但手放上去后就停了。 软趴趴的,这会儿真像个虫子。 微微垂眸看她,只看得到她红红的嘴唇和光洁的下巴,红唇微张也不知一会儿会不会流口水。 轻拍她的后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也十分安然。 宛如一片静水,还有暖阳斜照。 这个时刻即便外面天坠巨石,他怕是也会不为所动。 —— 天转亮,玉公公也再次出现在寝殿。 一片安静,他也鲜少的站在白玉阶上看晨起的太阳,眯起眼睛享受当下。 忽的,他觉着自己后衣襟紧了紧,回头,只见小傅将军披头散发的猫着腰正瞅着自己笑呢。 “小傅……” “嘘!” 傅元筱示意他小声,她则小步的从白玉阶上下来。 玉公公赶紧跟上,也压低了声音,“皇上还在睡吗?小傅将军这就要回去了?” “皇上他累了,没到时辰就别叫他了。我这不很快得启程去北朝了吗,需要置办一些常用之物,就先走了。” “小傅将军宿醉难受,不然用过了早膳再出宫?” “不用了不用了,我走了,你千万别吵醒皇上!” 做贼似得溜出了寝宫,她边走边把头发束好。 鬼知道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趴在暴君身上是什么感觉,跟天炸了没什么区别。 她对昨晚的记忆终止于霖川架着自己离开衡园,之后……就真不记得了。 这回是真醉,不似以前都是假装的。 一路离宫回了家,霖川那小眼神儿…… “啧,再看我抠你眼珠子。” “少爷是不是不记得昨晚的事儿了?小的可以帮您回忆。” “不用。断片儿就断片儿,我用不着旁人帮我回忆。” 霖川继续跟着满脸兴味,“您就让小的帮您回忆。昨晚半夜小的驾车刚到家门口就被皇上给截住了,然后进了马车骂了您几句,就把您给带走了。” “小的那时候就担心您再醉酒口不择言惹怒了皇上。诶,您没惹怒他?” 傅元筱哼了一声,眼神也变得几分凶恶,“老子不止惹怒了他,还把他当奴隶折腾了一整晚。我是今早逃出来的,八成他醒了就得给我治罪。” “那……少爷你快跑路。” “哼,卖主你是最快的。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去,不日即将前往北朝,你少爷我要大展宏图了!” 一旦北上,南晋挥军北朝的鼓声便已响起。 贺念英非要跟她成婚是什么意思傅元筱很清楚,她想用自己做人质用以掣肘申屠稷。 这个女人太异想天开了,暴君又岂是她能拿捏住的。 这是引狼入室,但对于她傅元筱来说就是建功立业名扬天下的大好时机。 还有就是……她要弄明白齐昭到底是不是北朝齐家的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161章 暴君估计是又生气了 出发北上去成婚。 傅元筱是真真两袖清风,连个聘礼都没得。 纵观南晋的队伍除了她自家的霖川外,就是羽林骑了。 作为成亲的男方,可以说相当抠门相当没面子了。 但北朝公主似乎并不在意,坐于车上数次的推开车窗去看骑马的傅元筱,那样子生怕他跑了似得。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不少大姐小声的骂贺念英,可看到骑马随行的傅元筱也没了往日的笑容满脸,看得出他心里是不痛快的。 实际上她心里是有点儿不痛快,这临行前得进宫面见皇上,但暴君根本没见她。 或许可以这么说,自从那天早上她从他寝宫偷偷溜走之后就没跟再跟他见面。 旨意都是玉公公通传的。 八成啊是那早她偷偷溜走把暴君给惹生气了。 暴君的宽厚和小心眼儿都是摸不透的,也是自己怂,那天早上条件反射的就想赶紧跑。 “元宵,马上要出城了你快跟那些姑娘们告别,他们都哭了。”林大宝驱马追上来憨憨道。 回神儿,傅元筱回头看,果然大姐们垂泪相送。 她赶紧朝她们挥挥手,本抽噎的大姐们哭出声来。 “小傅将军保重身体。” “一定要尽快回来。” 傅元筱也恋恋不舍的一个劲儿回头看她们,终于出城又慢慢上了护城桥,盛京也越来越远。 队伍上了官道速度也加快了,傅元筱也眯起眼睛,这般顶着风跑五官都吹得朝后移位了。 往北朝走路途遥远,但风景的确是愈发豪迈。 想这山水如此夺目,身为帝王的申屠稷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继续被贺氏所占呢? 挥兵收复是必然之事,只早晚而已。 夜晚停留驿站,傅元筱下马就被羽林骑重重护住,躲避着北朝那边的人上了楼。 “你们也不至于如此,她再奔放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吃了。” “临行前皇上有旨,北朝公主无廉耻之心,她为得到你指不定会做何等下作之事,末将必须严守。” 傅元筱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吕绥,这若不是不合规矩估摸着他都得把她关在笼子里保护了。 这一路谨慎的,生怕贺念英冲过来把她吃了。 “临行前吕将军面见皇上了?”她状似无意问道。 “并没有。是玉公公通传的旨意,皇上似乎身体不适。” 他也没见着申屠稷,这么说他并没有因为生气才特意不见她? 驿站很大,傅元筱的住处在距离贺念英最远的地方。 贺念英在走进房间时回头看了一眼,羽林骑守得密不透风连那个人的身影都看不到。 轻轻的哼了一声,“到了大卫你们就将药准备好,瞅准了时机就给他吃了。” 女官箐素眉头一动,“南晋人守得极为严密,还请公主莫要着急。” “大事当前本宫岂可不急?还是说你以为本宫真相中了他的身子?那身子固然有吸引力但也不足以与天下权利相比。便宜你们了,到时下了药谁在他身边谁就去尝尝鲜。” 另几个侍女垂眼低头,脸蛋儿倒是都红了。 箐素却道:“不是传言他现如今与阉人无异,无法找女人了才会跟南晋皇帝不清不楚。” “你还真信?八成是他跟申屠稷鬼扯了之后才会放出不举传言。爬了龙床,你觉着凭申屠稷的心性还会叫他在外头跟女人胡扯。” 此猜测极为有理。 箐素没有再言语,只是将一些密封在瓷瓶中的药都拿了出来。 每一个瓶子里都是烈性的催情药,以前没少用在大卫各臣子或武官的身上。 男人一旦吃了理智全无,凶猛无比。 贺念英便是用这种方法掣肘了多个大卫的官员武将。 —— 路途遥远,在进入北朝境内时天都冷了。 北朝的子民外形彪悍其实与南晋北部的百姓差不多,他们的眼睛里带着一丝野性,乍一看会觉着十分有攻击力。 羽林骑一路握紧了手中兵器严阵以待,反倒是傅元筱愈发的轻松。 有时候还会跟路过的北朝百姓挥挥手打招呼什么的。 “元宵你小心些,我总觉着他们可能随时会抄起铁锹来攻击咱们。”林大宝憨厚的脸上也都是谨慎。 “真以为他们闲的没事干看见咱们南晋人就满腔仇恨呢。百姓以什么为天?” “朝廷啊。” “错,民以食为天!吃饱穿暖有余粮,坐在皇位上的人哪个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就拥护谁。” 林大宝又瞅了瞅远处的那些盯着他们看的黑黝黝的百姓,“我听说吕将军此次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咱们若真跟北朝打起来你觉着这帮百姓不会攻击咱们?” “不会。” 傅元筱斩钉截铁,之后继续朝好奇的小孩子招手。 小孩儿也长得黝黑甚至鼻子底下还挂了两条清亮的鼻涕,但笑起来又傻乎乎的可可爱爱。 傅元筱掏出零嘴儿来扔给那小孩儿,他慌张接住一看是吃的就急忙塞嘴里了,别看傻乎乎关键时刻动作还挺快。 她忍不住笑,林大宝也龇牙咧嘴,“看你是喜欢小孩儿,你那妾室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不举了她肚子要有动静我不就戴绿帽子了?” 林大宝眨了眨眼睛,“元宵我不是故意的,你跟正常男子一样我都忘了这茬儿了。” “无所谓,说不准哪天我这病就好了。” 说说笑笑,傍晚之时在驿站停下,蓦地发现下午时她给了零嘴儿的那个小孩儿居然跟在后头呢。 羽林骑将那小家伙团团围住,之后慢慢的抽出佩剑来,严阵以待。 小孩儿浑身脏兮兮鼻涕在脸上成了两撇蝴蝶,睁着明亮的眼睛不明所以。 “你这小孩儿一路跟着我们是还想要吃的?或者你是个刺客,让我来搜搜你身上携带了什么危险之物。” 傅元筱蹲下,说完就开始搜。 她抓的痒那小孩儿咯咯的笑了起来,站在原地扭得像个大肉虫子。 “谨慎为上,将他赶走。” “吕将军别太担心,他一个小孩儿能做什么?这北朝人再愚蠢也不会用个小孩儿来杀咱们。估摸着他就是饿了,走,叔叔带你吃饭去。” 拎着那小孩儿进了驿站,傅元筱大摇大摆。 直接拎着那小家伙进了房间,她面色一变直接把他给举到桌子上。 “挺胸收腹头抬高!给我老实交代你怀里藏着的这瓶药是什么意思?专程给我的?” 小孩儿乖乖点头。 “谁让你给我的?” “姨姨。” 姨姨? 傅元筱狐疑的打开药瓶闻了闻,里头居然是解药,专门解催情药的解药。 是谁呢? 第162章 他是这世上道行最深的妖怪 抱着洗干净了的小家伙站在窗边,盯着北朝公主那边的人指认,到底是哪个姨姨给他的药。 “你这小嘴儿没多大怎么这么能吃呢?叔叔的晚饭和零嘴儿都被你吃光光了。” 小家伙咧嘴一笑,接着吃。 “来来,我摸摸这肚子是不是无底洞。” 伸手摸他小肚子,就这肉呼呼鼓鼓的程度怎么瞧着孩子都不是穷苦人家来的。 摸得痒他就扭着躲,站在窗台上像虫子似得。 蓦地,他小手一伸,“那个姨姨。” 傅元筱顺着他小手儿看过去眼睛也睁大了,“箐素。” 贺念英的贴身女官! 小屁孩儿指认完,趁着她不注意把最后一块儿点心也拿过来塞进了嘴里。 傅元筱当下不知这箐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专程的要一个小孩儿送催情药的解药想来不是恶意。 没准儿是贺念英想给自己下药,毕竟这段时日羽林骑严守的密不透风,她想跟自己那啥那啥都没机会。 而且这种事她能干得出来。 而箐素特意给自己解药,就证明她的主子另有其人,谁呢? 暴君吗? 想一想他的手段是极有可能的,北朝的武官他都能给收买,一个小小的侍女被收买算的了什么呢? 想到这个可能傅元筱也就不琢磨了,再一看那小家伙儿吃的脸蛋儿又变成了小花猫。 “别吃了,晚上你再因为撑了睡不着我就打你屁股!” 别看这小家伙年纪小但眼睛贼的很,就知道傅元筱在吓唬他所以一点儿都不怕。 憨憨的笑,不止脸皮厚还不认生,傅元筱把他放下他就一溜的跑到床上去了。 两条小肥腿叉开把床彻底给占了。 “嘿,你倒是不客气。你家在哪儿?” 小家伙摇头。 “没有家?算了,看你这肥肥的样子真把你扔出去了就得被狼给啃了,先跟着我。” 把他往里一推,傅元筱也躺在了床上。 琢磨着箐素专门用这小子给她送药,估摸着他也是来历不凡。 如此一来就得琢磨暴君在北朝到底经营的有多大了,他可真是老谋深算,明明年纪不大但绝对是这世上道行最深的妖怪了。 —— 翌日出发,这小崽子就被傅元筱带着了。 羽林骑的人都觉着不妥但摆明了也管不了,贺念英瞧见了只是略有嫌弃,脏兮兮的平民孩子抱在怀里也不嫌脏。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缰绳,远远地跟箐素的眼睛对上了,傅元筱就点头一笑。 那箐素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跟随贺念英上了马车。 —— 一路抵达北朝都城,对于此处傅元筱是极为熟悉的,毕竟在暴君那里专门认过这座城的每一条街坊。 街上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他们稀奇南晋人,更稀奇的是要跟贺念英成亲的男人。 看到了傅元筱,不少人就在那儿边摇头边笑,摇头是可惜这般英俊的男子居然如此倒霉;笑的就是这位英俊的男子接下来要戴上无数顶绿帽子了。 的入幕之宾在民间传的能堆满一座城了,娶了她将来冬天肯定不冷,有数不胜数的帽子戴。 傅元筱是没什么时间理会百姓之言,一手抱着那小家伙一边环顾沿途商铺等。 申屠稷说随着她前往北朝,他也会派人先她一步抵达北朝各个城池。 他会在都城安排更多的人手,也不知都到没到。 南晋的客人也被安置在驿馆,这里的驿馆可不如南晋的豪华,就像个权贵的府邸一般。 贺念英将人送到此处,却派了自己的侍女留下,美其名曰服侍傅元筱。 其中,就有箐素。 “恭送公主。” “小傅将军好生休息,明日本宫在公主府给你设接风宴。” “好,在下定如约而至。” 贺念英双眼含笑,里头宛如有一双钩子,偏生的她五官偏英气,两相融合极其迷人。 傅元筱不掩欣赏之色,美丽之物都喜欢看啊。 羽林骑将驿馆守得极其严密,贺念英留下的侍女也不得近傅元筱的身。 倒是她晃晃悠悠的跟小胖玩儿,林大宝也跟着一起,三个人在廊上跑动,忽然间就碰到了箐素。 “大宝你带小胖那边儿玩,我有话跟这位姑娘说。” 林大宝不疑有他,牵着小胖就走了。 傅元筱面对箐素把那个瓷瓶拿了出来,“还要多谢姑娘想方设法给我的解药,虽不知何时会用上但想来姑娘是想告诉我小心行事,在下都记住了。” 箐素清秀的面上无任何波动,“小傅将军明白便好,奴婢也是受人所托。” “我知道。你那主子真是厉害把你安排在贺念英手底下,听说你已经服侍她五六年了。棋埋的深,足可见谋略也深。” “今晚她们便会想法子下药,若小傅将军没有中招那么明日在公主府还会再来。且,下药的招数会比今日更为不易让人发觉。奴婢言尽于此,小傅将军记得防备。” 箐素冷淡的说完便绕过她离开了。 傅元筱微微眯起眼睛,有时机就给她下药,这贺念英也并不是想睡自己啊。 她的目的是谁睡了自己都行,只要是她北朝的女人就可。 这一招不止可以用此来要挟自己,她更大的目的是为了恶心申屠稷。 被狮子大开口占了巨大的便宜,她心里不舒坦无法回击就只能用这种法子。 唉,女人啊! 这一晚,驿馆的饭菜和水全员没敢动分毫,还是林大宝和霖川跑出去买了饼回来大家分吃垫了肚子。 领了公主命令的侍女聚在一起恼怒又无奈。 “明晚有他好看,就不信他不呼吸。” “之前那么多回听公主的令都没见你们这般急切,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把他拿下啊。” “长成那个样子,真拿下了也不吃亏啊!” “哼,那姐妹们明晚努力!” 第163章 当年的蠢兄弟相见了 长公主府设宴,傅元筱傍晚时从驿馆出发。 她穿着银白的劲装,腰间的玉带完美分割,那身形玉树临风。 只不过脸……看不见,只露出一双漂亮迷人的桃花眼来。 她的脸用同色的丝绢遮挡的严严实实,快步进了马车远处围观的百姓只来得及匆匆一瞥。 天微微暗时抵达公主府,这府邸可真是豪华,七八个驿馆那么大。 灯火通明,来往侍者除了漂亮的侍女还有很多漂亮的男人。 傅元筱抵达收获无数好奇的目光,都知道这位是南晋第一俊,但今日遮着脸完全没看到长什么模样。 顺着指引走上牡丹阁,对面就是今日表演的舞台。 吕绥亲自跟随在傅元筱身侧,寸步不离。 “公主见谅,在下来迟了。” “小傅将军遮着脸是何意?” “唉,可能是水土不服身上脸上冒出不少的红疙瘩来,太丑了须得遮着。” 说着,她掀起丝绢一角,露出的下巴和侧脸上的确是有一些红疙瘩。 撂下丝绢,她旋身坐下,贺念英微微倾身探过中间的小几一手也落在她手上轻轻抚摸。 “一路来都好好地怎的到了都城就这样了?不如本宫宣太医过来。这么漂亮的脸一直挡着本宫也瞧不见,多可惜。” “多谢公主担忧,已经涂过药了。我也是怕一脸的红疙瘩出来招摇公主看了再影响心情,还是遮挡着些更好。待我美貌如初再摘下丝绢,您看着也欢喜。” 贺念英似笑非笑,始终摸她的手,引得吕绥站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只手。 被摸手傅元筱倒是不甚在意,甚至感受那无骨柔软的手她还几分痒痒的。 很快下面的舞台上表演开始了,北朝盛兴的那种傩舞,神秘诡异的装扮和伴奏,舞者戴着面具看不见脸宽大的舞衣随之摇摆。 傅元筱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演,被吸引的眼睛都不眨的观看。 蓦地,女官忽然过来在贺念英耳边说了些什么,她面色也有瞬间的不悦。 看了一眼沉迷于表演的傅元筱,一只手也握成了拳。 片刻后高亢的皇上驾到盖过乐舞之声,舞台上跳舞的伶人停在那里,下方众多人也起身恭迎圣驾。 傅元筱漂亮的眼睛里也都是意外,看了一眼稳坐不动的贺念英,她不得不站起身。 贺禹曦很年轻,样貌与贺念英有三分相似,眉眼间有几分掩不住的轻浮之色。 但他真不足以吸引傅元筱,她是被他身后的人给吸引住了。 齐昭。 一身青色的官袍,不再是那呆鹅的模样,他当下清隽英明又沉敛。 猜测过他的身份来历,但忽然间的在北朝皇帝身边看到他仍是掩不住意外。 这贺禹曦有这等谋略吗?安排齐昭一家三口潜伏在南晋这么多年?! “这就是长姐千挑万选的夫婿,怎的还蒙着脸?”贺禹曦坐下后便轻浮的上上下下打量傅元筱。 “傅郎病了,怕本宫瞧着忧心便把脸遮住了。”贺念英的神态语气相较于皇帝要更沉稳些。 傅元筱拱手微微欠身,“傅元筱见过皇上。” “听说你是南晋第一俊美的男人,把面纱摘下来朕瞧瞧。” 他那眼睛不止充满了兴趣盎然还有一种看戏子的轻佻,一国帝王,就这? 傅元筱倒也没说啥,憋住一口气把丝绢摘了下来。 看清楚了他的脸,即便脸上有一些红点点但完全不掩美貌。 反而因着那些红点点让这张脸瞧着少了男人英气,极惹人怜惜。 贺禹曦的眼睛都直了片刻,贺念英一瞥他那德性淡淡的哼了一声。 “难怪长姐不顾一国公主体面,死乞白赖的非要把人带回来。长成这样的确值得长姐如此执着。” “皇上也看到了,傅郎将脸遮上。” 傅元筱把丝绢重新系上,贺禹曦的眼睛里不免流露出几分意犹未尽,又瞧贺念英那护食的样子他笑的更开心了。 “未来的姐夫远道而来,长姐准备的节目你可喜欢?” “耳目一新。” “朕也应当有所表示才是,毕竟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样,三日后朕在宫中设宴,不止为你接风还是为了长姐庆贺,终于嫁出去了。” 这话傅元筱接不上,贺念英倒是笑着应对,还得说谢谢他。 贺禹曦翘着腿似笑非笑,不时的看一眼坐在那边的傅元筱,之后身体微微向后。 始终站在他身后的齐昭也在同时弯下腰来,听他说了几句什么,微微点头。 傅元筱眼角余光看的清楚,有那么片刻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跟自己认识的那个齐昭可真是大不一样。 沉稳内敛,无丝毫傻呆呆之气,大有谋臣之相又活生生是个老狐狸。 席间傅元筱去方便,吕绥带着四个羽林骑紧紧跟随她。 到了无人之处她就停下了,抬起左手冲着灯火照了照,之后便开始挠。 “怎么了?” “咱们千防万防,还担心她会用一些吸入的药来害我,就没想到她会把药下在自己手上趁着摸我的时候下手。” 傅元筱把左手举起来给吕绥看,她手心手背上都是红点点。 不似她脸上那些都是画出来的,这是真真的。 吕绥立即面色大变,“这该如何?你提前吃的解药也不管用吗?” “就是因为解药管用我才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但这药啊,我是过敏了。” 这事儿又不是没有过,她对壮阳药中的一些成分过敏,以前吃过不少次亏。 “这个无耻妇人,咱们赶紧离开。” “再等等,一会儿有人来见我。” 继续挠手上的红点点,傅元筱就站在那儿等着。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个身影从阴影之中慢慢走了出来。 在阴影之下时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郁,但随着灯火照到他时那层阴郁也散开了。 然后,他一笑,以前那种脑干缺失的气质又回来了,“元宵。” 傅元筱似笑非笑,“如今再见怕是不能再直呼名字了,不知你现在什么官职啊?” “没有官职,就是得皇上信任在身边伺候。” “挺好的,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凭你如此老谋深算权倾朝野也用不了多久。” “你明明能猜测的出我的志向不止如此。” 第164章 不会被压死的 他的志向? 傅元筱想了一下之后摇头,“我还真不知你的志向到底在何方。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做了十几年的兄弟了,可否透露一下?” 齐昭看了看对他虎视眈眈的吕绥等人,没有说话。 “吕将军在这儿稍稍等会儿。” “小心。”吕绥十分不放心。 这个齐昭他并不认识,但总是听说过的。不是说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吗?如今身在此处显然就是诈死,他们一家都是北朝的狗。 傅元筱与齐昭并肩慢行,在树丛之后停下来面对面。 灯火昏暗,在此处两个人当下都不再伪装。 傅元筱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他也没了笑容。 四目相对,看进对方的眼睛深处。一个是被背叛的失望,一个是始终被压抑的扭曲疯狂。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也不想过问,总觉着你应当也有难言之隐。我就是想知道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可有真心实意的将我当做兄弟之时?”傅元筱问。 齐昭想了想之后倒是笑了,“以前不曾。始终看着你像傻子似得团团转非常有意思,但你忽然变聪明了又带着我一块儿发财,我被抓到刑狱司你也想法子救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还真把你当兄弟了。可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兄弟情便不纯粹了。” “???” 傅元筱眼睛睁大了几分,想研究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你是不是觉着我不知道你是谁呀。你现如今要娶贺念英,你能娶她吗?” 他这话一说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齐昭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是个女人。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年少时看到的吗? “男婚女嫁谁也不能免俗,再说皇命难为我不能娶也得娶啊。” “你跟皇上那等关系他真会让你娶一个臭名昭着的女人?皇上怕是要挥兵大卫了,你只是打前站或者迷惑贺氏姐弟的。” 他知道的果然很多,傅元筱眸子动了动,“你又当如何呢?” “别担心,我不会坏了你们的计划。我就是想瞧瞧这贺氏会怎么被从龙椅上赶下去,毕竟我们家也盼这一天盼很久了。” “你们家是鹭河齐家。” 齐昭点头承认。 “早些回去,那女人不睡了你怕是不会甘心。对了,婚期定在何时了?” “一个月之后。” 他没有再说什么,彬彬有礼的抬手示意她先走。 在她转身时,他忽的抓住了她的手。 回头看他,阴影之中他的眼睛深暗无底。 “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好。” 齐昭又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便松开了手。 傅元筱安然回来,吕绥也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细作,潜伏在南晋多少年了?如今他大张旗鼓的跟随在北朝皇帝身边来见你,怕是没安好心。” “他家祖上就是协助贺氏谋反的鹭河齐家,后来被贺氏猜忌打压险些家破人亡。他今日跟我说他原本的意图就是要看贺氏灭亡,我想他不会给咱们使绊子相反可能还会助咱们一臂之力。” 吕绥也几分意外,这齐昭一家报复心还挺强。不过也是,几近灭门之仇是得报。 派人去跟贺念英告别,傅元筱则直接离开了公主府。 上了马车她就不行了,痒的大爆发,已经从左手延伸到整条手臂了。 随身携带的药没有对症的,她得赶紧回驿馆翻一翻。 她在这男人用的壮阳药上吃了多少回亏了?唉,长得太俊美也是一种错,总有女人对她意图不轨。 返回驿馆,她就喊霖川,哪想那小子从房间里出来鬼鬼祟祟的冲她竖起食指搁在嘴上嘘。 “你别噘嘴,老子瘆的慌。” 霖川气的翻白眼儿,“你主子在里头呢。” “主子?阿茂!” 她眼睛顺势溜圆,在得到霖川无语的点头肯定后她迅速的跑进房间里。 只燃了一盏琉灯的房间里,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坐在窗边正借着幽幽灯火看书呢。 帅是帅,但他这样看书太费眼睛了,估摸着一本书看完他眼睛都得瞎了。 几步冲到他身边,“阿茂,你怎么来了?” 那人抬起眼睛,一身白衫让他瞧着极是温和毫无杀伤力,而此时清润的眼波亦是一片温柔。 “朕早于你来到此都城。” “啊?这么说你比我早出发的!怪不得临行前我去宫中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申屠稷眸子一动,几许无言,“朕为什么生气?” “因为……因为那天早上我醒来后偷偷的走了。” 算有自知,就是认错态度不咋样,又歪头又耸肩的。 申屠稷把手里的书放到小几上,“你又为何偷偷的走了?” “我把你当床垫用了一晚上,太不人道了。我当时就想你要是让我同等归还,那我得活活被压死。所以就跑了……” “……” 闭了闭眼,她的理由永远清奇又可笑。 “不会被压死的。”他淡淡道。 傅元筱眨了眨眼,之后就略显猥琐的笑了,“皇上车速未免太快了,我还没信心拿驾驶证呢。” “???” 又满嘴不知所云,申屠稷忍无可忍的抬腿在她脚踝上踢了一下。 她随即开始抓自己,像是长了跳蚤一样。 他微微皱眉看着她,之后观察到她手背上的红疙瘩。 一把抓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你被下药了。” “提前吃解药了。就是某些药材不服,这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申屠稷依旧眉头紧锁,“吃了解药也不能随便的吃人家的东西,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我可没敢吃,连水都不敢喝的。贺念英是在她自己手上下药然后摸我,就变成这样了。” “那也是你随便,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开腿,活该!” 把她手扔开,说及此他心中不免不快。 她就这德行,怕是这辈子改不了了。 第165章 暴君会半推半就的配合 前一刻还骂她活该,下一刻暴君就出去了一趟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瓷瓶。 肃着脸把她衣袖推起来,往她那些红点点上抹药。 傅元筱一动不动任他涂药,她眼睛转着去看他的脸。 啧,这脸色活像被戴了绿帽子似得,整个儿一绿雾萦绕。 “我今天见到贺禹曦了,那种模样居然都能做皇帝,我觉着这北朝的龙椅我都能去坐坐了。” “你想坐龙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更稀奇的是齐昭在他身边呢,我跟他谈了几句他是鹭河齐家的后代跟贺氏有仇,他是要报仇的笑看贺氏覆灭。” 申屠稷抬眼看她,清润的眼眸微眯,“他们一家潜伏在南晋这么多年,你确定只是为了报复贺氏?” “他总不会也想坐拥天下。那他是想疯了,这天底下唯一的胜者就是你。” 薄唇微弯,继续给她涂药,“改一改在说正事时穿插马屁的毛病。不可再单独与齐昭见面,是朕一叶障目被他们一家蒙骗。此等人极其危险,就算他目的与我们一致也不可再交。” “你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把天下间所有人的情况都尽数掌握。” “朕没有尽数掌握就是个失误。” 因为他活了两世,一些人和事竟然还蒙骗了他,那就是蠢! 傅元筱看着他,只觉着他对自己要求真高。不愧是帝王,不愧是主角。但也就是总对自己高要求容易变态,若不然书中后期他怎么就跟杀疯了似得呢。 都是有原由的。 “朕说的话记住了?” “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跟他单独见面的。” 整条手臂都涂了药痒意也消退了些,傅元筱把衣袖放下来这才想到问问他先她一步来到北朝都做什么了。 挥兵收复不知何时起,亲眼看到了北朝皇帝的模样更觉着申屠稷是天选的帝王。 “一个自称天选的反贼,你认为什么样的下场才能配得上他?” 一边喝水一边看着他坐在那儿稳如泰山的模样,“让老天收了他?”这有点儿难度。 他反倒是看着她慢慢的笑了,“可曾见过老天收人。” 摇头如拨浪鼓,心里却在想自己穿书不就是老天所为吗? 祂要是现身了她才应该第一个去问问祂,到底什么意思呀。 “这回朕就让你见见。” “皇上不愧是皇上,还能指示老天做事呢。您要是灵验,到时我也求求您让老天帮我个忙。” “你又有什么心愿?” “我的心愿可老大了,就指望皇上了。” 瞧她那藏有心事千千万的样子,向来瞧着没心没肺但实际上心底里能藏下大秘密。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任何人在他看来其实都是透明的,唯独她啊,捉摸不透。 霖川和林大宝弄来了安全的饭菜,傅元筱跟申屠稷大半夜的才用上晚膳。 吃饭时她忽然想起贺禹曦说三日后在宫中设宴给她接风的事儿,尽数告诉了他。 哪想暴君眸子微眯,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后,“你明日称病,要这接风宴推迟到七日之后。” 看他那认真掐算的样子,傅元筱眼睛都跟着睁大了,“您还真跟老天合作了?日子都算好了。” “要你如何做便如何做,朕终归不会害你就是了。” “那倒是,毕竟皇上喜欢我这倾城的容颜,还没看够呢。” “朕何时说过喜欢你的脸了?难道不是你一直对朕图谋不轨挖空心思。” “……” 她一时还真无话可说,他真喜欢把自己置于高处,做一朵凡人够不着的花儿。 好,既然他喜欢那她就当那不要脸的呗,反正他喜欢。 探出一只爪子摸他手,相当下流猥琐。 申屠稷手指动了动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拒绝。 另一手还拿着玉箸自如的用饭,这只手就任她摩挲。 她摸着摸着扳住他食指往后掰,他眉头一皱冷眼看她,她立即讪笑握住那根手指轻晃。 他继续垂眸用饭不疾不徐,傅元筱忍不住笑。 看,暴君的宽容极其有弹性,在某些事情上他就没有底线。 她心里头琢磨啊,她再过分点儿他也不会生气,估摸着还会半推半就的配合她。 闷骚! 他要她称病,傅元筱就照做呗。 翌日称病连门都不出,顺便把这消息给贺念英送去。 小胖数次的在外面扒着门缝要进来,小家伙嘟嘟囔囔的最后被霖川给抱走了。 傅元筱睡了个踏实,待醒来都下午了。 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朴素的袍子,她偷偷摸摸的离开了驿馆。 并没有去寻申屠稷,尽管他昨晚离开时都告诉她他暂住何处。 她在城中过了几条街就进了一家银楼的后院,梅鸢果然在此处。 “我还想着到时混进驿馆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出来了。”将茶杯送到她手上梅鸢一边道。 “正好称病不见人我就混出来了,尚勋老爷子没有言而无信?” “没有,他说到做到自从离开盛京后他就带着我见了诸多北朝的商人。我近来已经着手买了几个仓库屯粮了,想着接下来粮油生意会好做。” “说对了。还要买地皮为到时建密室基地做准备,乱世生英雄,乱世也好赚钱啊。” 梅鸢一听这话眼睛都跟着一亮,“这么说即将天下大乱了?” “应该不会乱,皇上又岂会让这天下乱套?他必然是都准备好了,乱也不过一时罢了。” 她说完梅鸢就不眨眼的看着她,她被看的不自在,放下茶杯,“怎么了?” “我那时觉着你兴许是被皇上威胁了,他是天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但现在看来,你也是喜欢他的。” “啊?我觉着我还喜欢姑娘呀!” 这回答就有问题,因为没反驳喜欢男人这回事儿。 梅鸢摇了摇头之后就笑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她这份儿心可称执着疯魔了,傅元筱轻轻地叹了口气之后拍了拍她的手,“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尽一生之力做自己想做之事才不枉来这世上一回。” 第166章 被我玷污了 梅鸢将自己关于生意买卖一切的一切都尽数告诉了傅元筱,甚至把账本以及金钱存放何处等都一一交代。 这若不是不能随意的出去走动,她还会带着傅元筱去瞧瞧藏银子的地方。 “你是个经商的天才。” “之前是想有个经营好安身,但现如今有你做我后盾我就更有信心了。而且,我知道你不信任尚勋老爷子那些人,又想让他们带一带我尽快成长。你所有的用意我都知道,我会做好决不让你失望。” 她执意如此,而且显然也不是傅元筱三两句劝慰她就能听的。 再说本来在书中她因为傅元筱而死就吞毒了,如今因自己穿书改变了剧情没有死,这之后的发展也的确不受控。 她的生活以及往后的信念都离不开自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合理。 “我的确是无法全然的信任他们,有些东西得来的太容易反而是祸。” “你放心,我会为你另建不朽之城,让所有对你有图谋之人什么都得不到。” 梅鸢的眼睛里皆是坚韧,她出口之言必会达成。 傅元筱也不再劝她了,由着她心性。 夜幕降临傅元筱才离开,在街上她开始琢磨叶鸿的事儿,自己来到北朝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能听到的。 可是他居然都没来找自己,她觉着他是出事儿了。 他来北朝是调查齐昭,而眼下他就在都城还在贺禹曦身边,叶鸿不会被齐昭…… 越想越担忧,但又想起申屠稷告诉她不要再跟齐昭接触。 单独接触不行,七日后的宫宴有机会,无论如何得找到叶鸿。 —— 她在驿馆称病,第五天才声称痊愈了。 这期间无论公主府和宫中都每日派人过来,而这天她宣布好了,皇宫过来的人就喜滋滋的回去了。 然后更快的回来了,告诉傅元筱说皇上后日在宫中设宴给她接风。 看,暴君算的准。 时间点掌握的杠杠滴。 她应下了,当晚暴君就来了。 一身夜行衣披星戴月,眉目之间氤氲一层肃杀之气,还真把傅元筱吓了一跳。 他进来之后就把腰带解开外袍扒了,她更吓一跳了,身体往后退倒是眼睛十分诚实都不带眨的直盯着。 不过他也只解开外面那一层罢了,之后便去洗漱了,自然的像在自家卧房似得。 傅元筱慢悠悠的走到屏风边儿,脑袋一歪瞅他,瞧他洗的那干净劲儿像有洁癖似得。 “皇上您去杀人了?” “没有,去了一趟反贼的皇宫。” “啊?您都亲自进宫了。看到贺禹曦了吗?是不是特别轻浮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蠢来,一瞧就是个傻蛋。” “是很蠢。那后宫乌烟瘴气,朕过去时正好在花园里看到他的嫔妃在跟侍卫……简直污秽!” 他说话时的那个语气嫌弃至极,恨不得挖出自己一双眼球好好洗洗再安回去才干净似得。 傅元筱憋笑,“那他们发现你了吗?” “发现了,当时六目相对,朕……” 申屠稷转过身来,说着说着停了,那股子嫌弃恶心令人作呕,感觉他都要吐了。 她这回真笑出声儿来了,“饮食男女正常之事,您也别太反感。我知道您冰清玉洁的不稀罕那种事儿,但咱们人类繁衍不都是靠这种事儿嘛。” 他眼神儿极其不友好,“朕早已不是冰清玉洁。” “是是,被我玷污了。仔细想来咱们跟你今天见到的两个人也没啥区别,你那时候没觉着恶心吗?” “你跟朕岂能跟他们一样?” “……” 如此双标简直世所罕见,傅元筱片刻的无语之后就服气了。 他把靴子都脱了跟外袍扔到远处去,脸色瞧着好像好了些。 她全程看着忍不住嘴角抽搐,真是绝了。 “后日宫中设宴,你去时所穿衣物明日就给你送来。切记必须得尽数穿着,一件都不能落下。” 这种吩咐也是异常,傅元筱看着他认真的眼眸最后点了点头,“好。” 尽管不知他今日进宫到底做了什么,但当时跟随羽林骑进入北朝的那些能人这几日都一个一个的不见了。 那些人极有能耐,来北朝的路上即便穿着统一的衣服瞅着也不像将士。 好在是没引起过贺念英的注意,毕竟那些个人一个一个长得都挺寒碜的。 用过晚膳,霖川把东西都收拾走了,房门也随之关闭。 申屠稷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极其自然。 傅元筱拿着水杯就在那儿歪头瞅他,上回他潜到驿馆来后半夜说完事情就走了。 这回不走了,而且还这般自如的待在了她的房间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外来做客的。 申屠稷是自如的,将两条大长腿挪到床上后又淡淡看向她,“朕累了需要休息,你……自便。” “……” 忍不住翻白眼儿,他这句自便颇有一种逼她兽性大发的意思。 这么说,她要真是一个激动禽兽不如她就真也爬到床上去了,他能清白的从这房间离开算他厉害。 但……脑子里这不是还有一根守法的自觉在嘛。 她慢慢的挪到软榻上去,床上申屠稷也睁开了眼睛。 不用去看都听得到她的动作,心底里是有一丝失望的,毕竟凭借她的品性他总觉着她能做出更多猛烈的事情来。 但……偶尔的能看得出她有所顾忌,时而真心时而没有真心,捉摸不透。 如何让一个人付出十成十,他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 傅元筱躺在软榻上能够清楚的听到暴君的呼吸声,如此清醒的同处一室万物静谧,心内也不免几许浮动。 可内心有一丝清明之地,她觉着身处之地乃是一本书,穿越进来就像一场梦。 她说不准哪天就会穿出去的? 若是出去了,这里的一切重回正常,那暴君…… 唉,没有人知道控制住一双魔爪有多难,暴君细皮嫩肉的又总是‘鼓励’她,忍着不上手不是谁都能控制的住的。 想一想自己还真是艰难! 第167章 天雷劈死一个皇帝 天明,申屠稷准时的睁开了眼睛。 面朝床外,睁开眼后看到的就是那蜷在软榻上睡觉的人。 身子蜷着一条腿却伸在外头,顺着窗外照进来的光落在莹白的脚上,散着淡淡光晕晶莹剔透。 起身下床慢步走到软榻边,看她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眼眸深处缓缓的溢出笑意来。 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来,在他怀中轻飘飘的。 转身往床边走,她眼睛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似乎看见了他又没太清醒。 “在我梦里别放肆,小心我不客气。” “你要怎么不客气?” “哼,泡你!” “……” 将她放在床上,一手撑在她脸侧,仔细的看了看她眯着的眼睛,足以确认是在做梦呢。 “你也无需放话警告,毕竟以前也没客气过。” 眼睫颤悠悠,她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中衣,“总是鼓励我,神仙也扛不住啊。” 说着,她那只手就往下溜,爪子也成了一个掏的形状。 申屠稷更快的扣住她的手,无语的笑了,“收敛时像个出家人,下流时把你关到大牢里都不解恨。” 傅元筱却已经闭上眼睛了,还软绵绵的笑了一声,再次睡了过去。 梦中无忧,待得再醒来都要晌午了。 暴君也不见了踪影,而且她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全无记忆,她觉着八成是暴君把她抱过来的,毕竟他宽厚时还是蛮贴心的。 霖川将申屠稷准备好的衣服给拿来了,傅元筱眼睛都跟着睁圆了。 “这么厚,是担心我冷啊。” “少爷您看这双靴子。” 霖川把靴子拿起来展示,那足足有三指宽的靴底让主仆俩人都相对无言。 “这是矮子乐啊!” “少爷您若是穿上了,正经的鹤立鸡群。” 傅元筱无法苟同此审美,太夸张了。接过来,靴子的重量让她一诧居然这么轻巧呢。 这靴底的材质……底层的确牛皮但经过了特殊处理,她只上手一摸就试出来了。 里面也有蹊跷,像是中空的。 那些衣服很厚重,尤其是那一件大氅厚的能压死人。 看她陷入思索,霖川想了想小声道;“大概皇上就是担心少爷你会冻着,特意准备了厚重的衣物,真细心。” “是哦,你好聪明啊这都猜出来了。” 哪会这么简单,暴君行事必有原由,而且他特意嘱咐她进宫那日必须得穿他准备的衣服,足以证明那日有大事发生。 —— 宫宴当日,时近傍晚傅元筱出发。 宫中的人亲自来接的,态度还是蛮不错的。 上马车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沉的厉害,乌云密布就压在头顶恍似随时都会坠下来压扁地上的一切。 羽林骑护送一路顺利的进了皇宫,北朝的皇宫自是不能跟南晋相比,但守卫还是很森严的。 前往今日设宴之地,北朝的官员,贺氏姐弟都到了。 看到了傅元筱,那姐弟俩的眼睛倒是同时直了,统一的血脉此时倒是看出了相似之处来。 都喜欢漂亮的容颜。 “在下来迟了,还望皇上与长公主宽恕。” “这说的是什么话?快来坐下,穿的这么厚重是不是身子还没好?”贺念英招手道。 傅元筱走到她身边落座,位置只比贺禹曦矮那么几分。 紧邻着,随着她走过来他视线也始终跟随。 “身体恢复了倾城之貌也恢复了,长姐自来了便坐立不安的,见着了心上人总算安生了。” “本宫自然想念傅郎,生病了本宫也着实心疼。快让本宫瞧瞧,哎呦,好像都瘦了。” 贺念英上手摸她脸毫不避忌,这从头到脚的摸哪儿都算占便宜。 傅元筱就笑着任她摸,又不忘去看贺禹曦,这蠢蛋皇帝也瞧着她,眼神极其轻浮。 一瞧这就是个混账,甭管是男是女他是无所顾忌。 想来这就是有贺念英在场,若不然他没准儿就得做什么过分之事。 人到齐了,接风宫宴正式开始。下方舞台上开始进行大型的傩舞,可比公主府那日隆重的多。 单单戴着面具跳舞的伶人就多达五六十人,神秘诡异的乐声像是配合天气似得,开始落雨了。 宫中准备齐全,华盖到位诸多贵人那必是沾不着一星半点儿的雨滴。 但下方表演的伶人就不是了,被雨淋着但仍旧是不敢有丝毫松懈,和着雨幕的表演更添神秘韵味儿。 傅元筱看着,心里头却始终不平静。 首先,她没看到齐昭。 其次,她不知暴君到底准备干什么。 他甚至亲自的潜入这皇宫一次,之前还说要老天动手收了贺氏,他到底要如何表演? 蓦地,夜空出现闪电,一瞬间的刺白简直给这场表演增彩,伶人脸上戴着的诡异面具那瞬间就像活了一样。 贺禹曦托着酒杯大喊了一声好,下方众人附和。 傅元筱慢慢的往他那边儿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那闪电乍现时她余光好像瞧见他上方的华盖中坠下一丝银白。 沉重的雷声在天地间回响,下方的傩舞也到了最激烈之时,数个伶人被吊起升到半空呈现出一种吊死鬼的模样来。 又一个闪电在天上乍现,天地间一片惨白,人的眼睛都有些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最高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那始终稳坐龙椅之上的贺禹曦就栽了下来。 他整个人浑身滋滋的冒着淡淡的烟气,而且还在抽搐,伴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他露在外的半张脸爬满了树根一样的纹路。 “皇上!” “救驾!” “快,宣太医!” 一瞬间乱成一团,傅元筱也站起身往后躲,一边看那华盖也呈现出焦糊之状。 贺念英在片刻的惊诧意外后就笑了,此乃天助啊! 宣自己的心腹近前,简单的交代几句之后心腹就快速离开了。 她举步往贺禹曦那边走,忽的又想起傅元筱来。 “傅郎,天降大雨又生了此等意外,你暂时得留在宫中了。来人,将傅郎一行人带到英华殿。” 吕绥紧紧地站在傅元筱身侧,已经把佩剑拔出来了。 给了吕绥一个眼神示意他镇定,她之后点了点头,“好,听公主的,也望皇上无事。 她就是想把自己看管起来,也无所谓,正好的自己还想近距离看看事情要如何发展呢。 暴君到底怎么计划的。 第168章 背锅侠 傅元筱刚要走,那边围着贺禹曦的官员忽然大喊。 “天雷忽降绝非偶然,定是因为有大孽之人在此,皇上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啊!” “咱们大卫自得天佑,这大奸大恶之人必是今日出现在此的南晋人。” “就是南晋人!” 傅元筱:“???” 她是刹车踩断了也想不到这帮北朝官员拐了八百道弯儿把责任扯到她头上。 大奸大恶之人? 但凡仔细看看她这张漂亮的脸也说不出这种话。 “现在就将这些南晋人拿下?!” “决不能放过他们,必要他们给皇上偿命!” 一堆老家伙群情激奋的,就差拿着兵器亲自上手了。 傅元筱拍了拍全身紧绷的吕绥,随后举步朝那边走过去。 “诸位说是我引来了天雷?我可没那本事,我若是能招雷引电直接把你们大卫都劈了好不好?” “他说实话了,他就是居心不轨,来到咱们大卫假意联姻实际要害皇上。” 忍不住翻白眼儿,傅元筱转身看向贺念英,她眼眸里也几分怀疑。 “公主,您应当知道此事与我无关。天雷落下劈了人实乃偶然之事,与我根本无关。” “的确是偶然。但……” “公主咱们现在不讲偶然讲证据,实际上在民间有多种说法,譬如说有天雷时不站高处,不站树下。而当下情境是我们所有人都在矮处唯皇上身处高处,那天雷降下独独劈到了他也不算稀奇了。” “乱说!皇上乃九五之尊,天雷遇到皇上都会绕路的。”某个大臣喊道。 傅元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笑出声。 “大卫的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快,把这个南晋人抓起来!” 吕绥等人抽出佩剑刚要冲过去,更多的人冒着雨幕出现,将所有人都围住了。 贺念英环视一圈儿便笑了,“此事到底与傅郎有关与否仍需调查,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来人,送诸位大人出宫回府,皇上大丧之事自有本宫操持。” “你……” 不少朝臣怒目而视,可见不是贺念英阵营的。 但很快他们就被拿下了,傅元筱也被数个人请走,冒雨直接把她送到了英华殿。 数个羽林骑守在里面,而那些人则守在了外面显而易见这就是软禁不让傅元筱出去。 吕绥转了一圈儿回来满脸都是雨水,“北朝皇帝死了,那长公主摆明了要坐那张龙椅。把咱们关在此处,她怕是接下来就要动手了。得想法子出去才是,若不然你真会被她给吃了。” 傅元筱在摆弄那件厚重的披风,听到吕绥的话却笑了,“她现在夺权,再清除异己忙着呢,没时间来睡我。不过她想法子把我关在皇宫估摸着也不只是为了得到我,兴许会异想天开的觉着用我就能威胁皇上了。” “这……” 吕绥接不上话,事关傅元筱跟皇上的私情……他不好说什么。 而且,心底里是觉着这伤风败俗的,但他又的确不能表达出来。 傅元筱知道贺念英当时为了得到申屠稷的帮助必是付出了些什么,但没想到这么快的贺禹曦就是了她能坐上那张龙椅了。 估摸着她会反悔,觉着当时答应申屠稷的条件自己太亏了。 而正好的她傅元筱在皇宫呢,正好把她擒住用以威胁毁约。 异想天开啊,暴君又岂是她能拿捏的。 今日之事不正是代表暴君算无遗策? 也不知自己会被扣在宫中在不在他的算计之中? 雨越来越大,这皇宫却是戒严了,雷声都挡不住甲胄相撞之声,傅元筱觉着是发生了冲突。 但很快就停息了,而她一直待在这英华殿里无人打扰,足以证明暂时来说胜利的是贺念英。 翌日,天晴了,昨晚的雨残留在地面散着湿冷微腥的气味儿。 宫人战战兢兢的给送来了丰盛的早膳,确认没给下料她就吃了。 吃饱喝足在殿中晃悠,没过片刻箐素居然来了。 看到她傅元筱就笑了,“看来公主现在没有什么麻烦事了,不知我何时能去给公主请安贺喜啊?” 箐素依旧是那副不会笑的模样,“小傅将军,公主有交代要您这几日安生的在此处休养。您身体养好了她便亲自过来看望,也望您准备好。” “准备?” 一听就知道啥意思,她真要来睡自己了。 箐素轻轻点头,稍稍看了看周遭的人,她忽的压低声音,“奴婢会在事前带您离开。” “好。还请你那算无遗策的主子这回也能算准,别再真让我失了身。” 箐素眸子闪了闪,随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傅元筱觉着贺念英没那么容易摆平这北朝的官员,层层势力重叠哪儿那么简单就对她俯首称臣。 诸多人对女人怨念极多,各种瞧不起等等。 再加上之前她名声不好,连百姓都敢私下里骂她污秽。 转念一想,暴君是不是就要利用这个让北朝先内部大乱啊?! —— 事实证明傅元筱的猜测极准,三日后就听说都城戒严有军队围城了。 原本守在英华殿外的兵士有十多人,当下就只剩下四个了。 “当下是离开的好时机,咱们杀出去。”这几日吕绥着急无比。 “皇上早安排好人接应咱们了。不过我有件事要求助吕将军,你能不能趁乱混出宫去寻一寻齐昭所在之处。然后找一找叶鸿在不在他的住处。” 吕绥本是不能离她左右的,但一听说皇上在宫中都安排好了,他思虑一下就同意了。 趁乱离开皇宫并不难,倒是出去后城中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百姓足不出户,连狗都不叫。 不时的有甲胄在身的巡兵从街上而过,给吕绥行动带来了巨大难度。 终于寻到了齐昭的宅子,他猫到天色暗下来才敢进去,黑乎乎的无一人。 终于,在一个四面用铁栅栏焊死的房间里听到了人声,吕绥重重击碎木板发现里头关着的正是叶鸿。 他浑身无力但神智清醒,看清楚了吕绥的脸他就用尽全力的爬起来。 “快,去告诉傅元筱,齐昭要把她带走!” 第169章 带你去我家 吕绥花了大力气拆除了一根铁条,这才钻进了屋子里。 把浑身无力的叶鸿扶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了。” “齐昭临走时跟我说,他安排好了人在傅元筱身边已经很久了。他的目的是贺氏覆灭,同时将傅元筱带走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吕绥就搞不懂了。 “我想……他可能想独占她。” “一个一个的都疯了!” 吕绥简直无法理解,他傅元筱是长得俊美但也不至于天底下的男人都为了他发疯? 虽是无法理解,但仍旧快速的扶着叶鸿离开这间屋子。 见了新鲜空气叶鸿也开始呕吐,他一直被喂食让他劲力消散的药,若不然凭借他的武功那房子就岂能困得住他。 走到街上便听到大军进城的声响了,地面似乎都在震动。 “城外的军队杀进来了。皇宫必定戒严死守,现在想进去也难了。” “齐昭安排的极为仔细,他对自己也信心十足。傅元筱无论在哪儿,只要身在北朝他肯定会把她带走的。想法子进宫!” 吕绥没办法,只得带着他小心的靠近皇宫。 但已经进不去了,进城的大军把皇宫团团围住,打着肃清朝野为君复仇的名号,逼迫长公主贺念英打开宫门交出引来天雷的南晋孽人傅元筱。 皇宫之中贺念英坐在那张龙椅之上把眼前能摔的都摔碎了,面容阴沉到极点。 “不如就把那傅元筱交给他们。”下方有心腹说道。 “猪脑子!你们真以为他们是要傅元筱?本宫只要开了宫门他们就会对本宫动刀子你们信不信!” 下面的人不吱声了。 贺念英接连深呼吸,“铁林骑什么时间能到都城?” “回公主,最迟明日傍晚。” “那就死守皇宫,撑到明日傍晚。箐素,过来扶本宫休息。” “公主,箐素姑姑不在。” 贺念英转眼看过去,侍女都在但的确没有箐素的身影。 “她做什么去了?” “奴婢不知,半个时辰前还看到她了的。” 贺念英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当下情况简直火烧眉毛。她绝对不想只坐三天的龙椅就被人赶下去,眼下只能倚靠铁林骑,统领苏翔上过她的床这几年来亦是对自己俯首称臣。 她相信他绝不会背叛自己。 他有救驾之功,这日后驸马之位须得给他才是,傅元筱…… 想到那俊美的人儿,虽当下反悔开罪申屠稷不明智,但不把他霸占了自己心下过不去那道坎儿。 她还在琢磨这些,却是根本不知箐素此时已经带着傅元筱在宫中左拐右拐的抵达了万明山附近。 此山是皇宫的枕靠,如同一把利剑插在此处,想要爬上去那是不可能的。 “箐素,你主子在哪儿等着我呢?” “您别急,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她说完便寻到了出处,就藏在草枝茂密处之后,拨开后头是一条黑幽幽的通道。 她当先走进去,只能容得下一人转身大小,看得出是短时间内挖出来的。 傅元筱跟在她身后,后面是数个羽林骑兵士。 箐素走的淡定又沉稳,看起来她好像不止一次从这儿出入似得。 “皇上是不是知道今晚那帮人要攻进皇宫了,才这么着急忙慌的叫你带我离开?” 箐素步子一顿,之后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 “他算无遗策,想必今日已在他算计之内。之前我还想着他没准儿就把我给忘了,独自落在这宫里头面对贺念英那疯女人。如今看来他是有心的,知道救我。” 箐素没有再回应她,只是速度加快了。 很快的前头出现了微微的亮光,箐素先走出去傅元筱随后,在转着眼睛环顾这乱七八糟的树木呢,就听得身后传来闷哼声。 回头,只见羽林骑那几个兄弟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她迅速的跳过去查看,生命无忧只是晕过去了。 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儿,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箐素,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中了迷药。” 箐素没回应,她身后的树丛里却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来,“因为我要带你走,只带你一个。” “齐昭!” 忽然觉着自己蠢,一直以为箐素是申屠稷安插在贺念英身边的细作。 原来她是齐昭的人。 “正是我。走,趁着这都城大乱咱们离开。” “说走就走,我总得知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 齐昭走过来,清隽的面庞十分平静,幽暗的光线也使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傅元筱笑了笑,“我要是不想去呢?”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那他们可能就得在这儿化为泥土了。” “……” 这就是威胁啊,她觉着自己能够跟齐昭过几招的。 但还有个箐素在那儿呢,这小丫头若趁机下黑手,这几个晕菜的毫无还手之力。 叹了口气,起身,“走。” 齐昭笑了笑,之后扣住了她手腕离开。 总共也没在山里走多久,很快到了一条山路,有马车等候在此处。 齐昭拉着她上了车,箐素驾车,哒哒哒的消失在山林深处。 —— 被大军占领的都城百姓闭门不出,快马不时的从街上跑过,或是在城中某一处发生了火拼。 总之一团乱。 吕绥和叶鸿没能进宫,迂回的在城中躲避北朝的军队,最后成功的寻到了自己人藏的医馆。 申屠稷就在此处,看到了吕绥他的确意外,“小元宵呢?你不是该守在她身边吗。” “回皇上,小傅将军命末将混出皇宫去齐昭的府上找叶鸿,成功找到了他但再想混入宫中已经回不去了。其他人都守在他身边,末将临走时也吩咐过要他们寸步不离。” 清润的眼眸变得幽深无际,北朝皇宫也有他的人手,那些人认得傅元筱也知道一旦发生冲突要保护她,当下他倒是并不太担心。 然而,吕绥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沉稳尽失坐不住了。 “但叶鸿说齐昭打算带走小傅将军,眼下皇宫如铁桶也不知齐昭会使出什么法子。” 霍的起身,申屠稷面色大变,“通知城外的人进城,命苏翔联合北朝其他军队逼宫,影骑随朕出发!” 话落,他便当先冲出了医馆。 第170章 我要你嫁给我 马车封闭根本看不到外面,在这里头别说知道当下在何处,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傅元筱靠着车壁两条腿大敞四开的,就跟那富家纨绔子弟一个模样。 倒是齐昭在旁边正襟危坐,不刻意的表演那脑干缺失的样子,他就像个满腹诗书同时又颇有智谋的富家公子。 不时的看一眼傅元筱那嚣张的样子,他倒是都能容忍。 甚至露出笑意来,“喝些水?或者吃一些东西。” 漂亮的桃花眼一转,稍稍往下瞥着瞅他,“老子打算饿死自己,这样就免于受你侮辱了。” “你真能扛住?” “嗯……扛不住。” 齐昭忍不住笑,将车角的匣子打开,里面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拿出来递给她,她接过就极其自然的开吃开喝,一点儿不带客气的。 两腮鼓鼓,她蓦地抬眼看他正好看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深处。 不是以前那种傻呆呆的笑,反而带着一点儿温柔,但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头。 就……有点儿瘆人。 “你把我带走意欲为何啊?” “咱们一直是好兄弟,你想出建密室赚钱我就帮你张罗,可以说双剑合璧。” “你是想继续跟我合作做买卖?” “不。我要你嫁给我。” “咳咳!” 傅元筱嘴里的食物都喷出来了,抬眼看他,他还笑着呢。 “你都说咱俩是兄弟情,你居然要娶我,荒唐不荒唐?” “娶了你,才能一直在一起啊。” 神一样的脑回路,傅元筱忽然接不住他的话了。 继续吃东西,盘算着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他好像知道的特别多,比她所估测的还要多。 但是呢,他又不一下子说出来威胁她什么的,像是有什么顾虑。 所以当下被他胁迫跟着他走,她也并不是那么排斥,就想瞧瞧他到底在玩儿什么。 马车始终不停,在傍晚时到了一条河边,河边停着一艘小船。 傅元筱随着齐昭从车上下来,箐素已经跳到船上了。 她稍稍环顾了一圈儿,就大概知道身处何地了,这还得归功于暴君当时的‘小课堂’。 让她记下北朝的地图,这条河距离都城大约五十里左右。 不算太远可中间隔着山想走官道到达此处可麻烦着呢。 齐昭扶着她上了船,虽他面色轻松但从他不松的手上看得出他是担心她会跑了的。 俩人上船后箐素就划船出发了,顺水而下速度极快,两侧葱郁的树木是天然的屏障,在远处根本看不到这河上小船悠游。 在小船离开顺水而下的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披着血腥之气抵达河边。 被弃的马车还在此处,申屠稷跳上马车检查了一下,果然在车壁上发现了痕迹。 那是用指甲划出来的,圆圆的,就是元宵的模样。 闭了闭眼,他随后跳下马车快速的环顾了一下河流,“扎筏子,追。” “是!” —— 河流弯道逐渐多,小船开始进入弯道,那狭窄的水面水波粼粼,但船过去之后就逐渐的恢复平静了。 傅元筱和齐昭并肩站在船头,前方慢慢的出现了淡淡的雾气,在水面上飘荡还接连着天上的云彩。 如此迷蒙,船一旦进去了踪迹难寻。 “你们齐家藏在这深处?” “原本的鹭河已经被贺氏毁了,我们就重新建了一个鹭河。” “看来是个难进又难出的地方。不会咱们到了你家洞房都准备好了,然后咱俩直接拜堂了。” 齐昭忍不住笑,“你若真那么着急,到了咱们就拜堂。” 傅元筱摇了摇头,他似真似假的说这些话,更是让她觉着他有重要之事隐瞒。 “不要抗拒,难不成你真的喜欢皇上?” “你说阿茂啊,他是挺好的。我这人呢本就荤素不忌,大概是他总在我眼前儿,我还真有点儿馋他呢。” 齐昭手成拳,转头看她,“你说真的?” “馋一个人的身子有什么稀奇的,毕竟我是个俗人。” 齐昭没有再说话,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命令划船的箐素加快速度。 船彻底的进入白雾之中,连天上的太阳都变得模模糊糊当下更无法辨别方向了。 而且在这白雾之中时船的速度明显更快了,傅元筱都站不稳了。 不得不回到船舱里待着,静静地数着时间。 黑夜过去,白日到来这小船在夹缝之中又走了一段儿后就一片开阔了。 齐昭在外面叫她,她慢慢悠悠的出来看到的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山水合聚之地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天然与人工的搭配由下至上简直可称巧夺天工。 傅元筱瞳孔都随之放大了,“你们家可真有钱。” “就知道你会喜欢。” 她也没否认,这地儿可真适合隐居,别管在外面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买卖只要藏到此处没人能找得到。 船靠岸,齐昭扶着她跳上了码头,顺着山石凿出来的台阶往上走,树木葱郁之间有精致的小亭子供人落脚休憩可称十足的贴心了。 再接着往上走,傅元筱缓缓的停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一面石壁上有人工雕琢出来的一幅画,是一个赤脚散发的女子盘膝而坐。 她微微合目但难掩美貌,那种和着佛家的神秘气息从头发丝儿蔓延开来。 这些都不重要,她的脸,那就是傅元筱的脸。 或者可以这么说,是傅元筱的脸跟她很像。 以前她曾见过跟这类似的画儿,就是林向梨的某本佛经中。 她还手绣了一幅送给她呢。 “原来你们齐家效忠的是前朝公主啊。” “错,不是我们家效忠,而是本就极有渊源。甚至此处就有一位与你更有渊源的人在,你应该去见见。” 不等她说话,齐昭拉着她快步的往山上走。 她则心内如鸣鼓,自己使得剧情崩至如此了吗? 傅震分明说过陶悦公主在生下她之后就死了,他亲手埋葬的。 她又活了? 第171章 冒出来一个亲姨娘? 藏在半山之上的建筑出尘又雅致,进了院子便瞧见一个小孩儿坐在廊下吃点心呢,撑得脸腮鼓鼓。 傅元筱眼睛都睁圆了,“小胖?” 那小胖子瞅她嘿嘿一笑,嘴里的食物残渣都要掉出来了。 齐昭看了一眼她震惊的模样,“其实他是你弟弟。” 她眼睛里的问号跟脏话拧成了一股绳往外喷,“你的意思是说我娘从棺材里爬出来藏到此处,又在几年前给我生了个弟弟?” 故事曲折和离奇的程度可比她穿书还猛。 齐昭要是肯定了她的说法,她就把他大牙掰掉。 他笑着摇头,之后抓着她手腕往那边走,“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路过小胖,他还龇牙咧嘴的瞅她笑呢,若不是之前相处过知道这孩子脑瓜儿正常,头一次见着他的非觉着他是傻子不可。 直接进了房间,里头檀香四溢,四处的摆设皆是佛门元素。 一面墙上都是书册书画,那些挂起来的画上皆是同一个人,陶悦公主。 傅元筱环顾了一圈儿,眼睛也眯了起来,住在这里的是陶悦公主的粉丝。 那种发了疯脑子有点儿问题的粉丝。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后室走了出来,一身白裙墨发垂坠,不染胭脂未盘发干干净净又美到极致。 而且这张脸,跟傅元筱极为相似。 乍一下还真把她吓一跳,跟照镜子似得。 但再仔细一看她内心就平静了,这女人像自己像陶悦公主,但她绝不是陶悦公主。 虽是年轻但眼睛骗不了人,肯定将近四十了,而且个子偏矮。 根据傅震所说,陶悦公主本人较寻常女子要高许多。 这人……到底从哪儿来的。 她慢慢的走到傅元筱跟前,平静的面容忽的就被激动打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是姐姐的女儿?你一定是姐姐的女儿,长得这般像她。我是你姨娘啊,亲姨娘。” 她一边说,泪珠也滚落下来,之后开始摸傅元筱的脸。 手劲儿大的咧,又摸又搓的。 傅元筱向后躲也没躲过,紧盯着她那激动的模样还有如雨一般的泪水,心中疑惑丛生。 陶悦公主有妹妹? 没有的。 前朝皇族凋零,到了陶悦公主这一代就只有她一人。正是因为她没有兄弟姐妹那些人才会跟随她,后来觉着复国无望又背叛她。 但凡有其他人他们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申屠思行身上。 那么这个长得跟陶悦公主极像的女人,从哪儿来的? “来,姨娘整日里都做许多姐姐爱吃的点心,你尝尝。” 拽着傅元筱往后室走,她忽然又兴致勃勃的。 后室连接着一个小厨房,的确是摆了好多好多的点心,各种各样的。 她极其热情的开始介绍说陶悦公主如何如何爱吃,之后就把点心往傅元筱嘴里塞。 边吃,边看着她,傅元筱发觉她精神状态有点儿不对劲儿。 “以前我每次做了点心姐姐都夸赞,她再也吃不着了你就替她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精进了。”说着又往她嘴里塞。 傅元筱撑得脸腮鼓鼓,“不知姨娘您闺名是什么?其实我连我娘都没见过,就更别说知道自己有姨娘了。” “我叫陶萸,这名字还是姐姐取的呢。” 她笑着说,又夹心来喂她。 费力的把点心咽下去,“姨娘的名字怎么会是我娘取的呢?不应该是外公取得吗。” 陶萸一愣,“就是你外公取得呀。” “……” 看,她就是脑子不正常,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被一顿喂食,她直言肚子装不下了这陶萸才算放过她。 趁着她去煮茶的时间段,傅元筱快步的走出后室齐昭果然还在呢。 “你耍我是不是?从哪儿找来个跟我娘长得像的女人就说是我姨娘。齐昭,要我性命咱俩可以直来直往,跟我演鬼片儿老子可不陪你。” 被她气势汹汹的逼退,齐昭反倒笑了,“她真的是你姨娘。陶悦公主一直将她藏起来就是担心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会利用她,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与你娘失散之后躲躲藏藏,最后藏到了大卫。正好我家没落,艰难之中两相协助才能重生。” 他说的极其认真,傅元筱有那么瞬间都要信了。 但她更相信傅震和申屠思行,那两个对陶悦公主最了解的人。 “这么说,也是她告诉了你爹我娘最终藏身何处,你们才想法子潜伏到南晋去了?” “正是。我从出生开始唯一的任务就是守着你,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但又不能被你察觉,当然了以前的你也察觉不出来。” “那你现在把我带到此处,就是让我见见我这唯一的亲人?” “是啊,你不高兴吗?再说当下有血亲之人在场,你我成亲顺应天理。我一辈子都花在了你身上,此乃天意。” 傅元筱双臂环胸,她觉着不止那陶萸精神状态不对,齐昭也一样。 但仔细说起来又好像不是他的错,从一出生就给他布置任务,所有的心力所有的生活都跟另外一个人捆绑,他变态倒也不怨他。 “先跟你姨娘叙叙旧,她知道很多你娘的事情。” 齐昭最后说了一句便走了。 到了此处他似乎也放心了,因为知道傅元筱想跑也跑不了。 陶萸很快的就将煮好的茶拿出来,说这是陶悦公主最喜欢喝的。 还没等傅元筱坐下呢,她又想到了什么匆匆离开。 片刻后回来,捧了一堆素色的衣裙。 “这都是姐姐当年最喜欢的裙子,后来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我重新亲手裁做,你快换上。” “呃……我穿我这一身挺舒坦的。” “不行!你是姐姐的女儿穿着一身男装成什么样子?咱们家是皇族血脉高贵,世间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咱们。快换。” 话落,直接动手扒傅元筱的衣服,那执着又疯魔的劲头简直了,似乎若不听她的她会把人吃了。 傅元筱不眨眼的盯着她,觉着她就是魔怔了。 明显如此不正常之人齐昭他们家还信她的,他们是不是也疯了? 天呐,怎么这么多的疯子?! 第172章 咱俩心有灵犀 被迫换上了裙子,束起的长发也拆了。 陶萸就给她简单的在后面半挽了一下,风格跟她自己很像。 但实际上这风格应该独属于陶悦公主,陶萸也是在模仿她。 裙子短了一截,毕竟傅元筱长得高。 陶萸也发现了,就嘟嘟囔囔的说不完美,然后就去改制衣服去了。 那股子劲头就像着了魔,傅元筱慢慢的跟到那制衣间,全都是最好的料子。 她就站在那儿又画又裁,手上的动作超级利落可见她十分熟练。 对于她的身份傅元筱现在猜不出,但她又长得跟陶悦那么像,难不成真有点儿亲属关系? 一只胖胖的小手抓住了她裙子,回头,小胖吃的满脸脏兮兮的正仰脸瞅她笑呢。 “吃饱了?你看看你自己这小肚子都撑的要爆了还吃!” “嘿嘿。” “还笑?小小年纪戏倒是演得好。跟我在一起住了好几天,你愣是没表现出一点儿破绽来。我这老狐狸都被你给耍了,看来日后你是影帝呀!” “啥是影帝?” “影帝就是太监,没牛牛!” 下手掏他,小家伙极快的捂住裤裆躲开,还嘻嘻笑。 跟个小孩儿也计较不出什么来,傅元筱又观察了一会儿就带着他出去了。 这地儿可真是好,站在高处往底下看,那碧波荡漾倒映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蓦一时水波都是金色的。 跟小胖打听此处,他倒是能说的都说了。 他自己是从出生就在这儿的,但也经常出去的。 有一些人住在别处,他们武功高强年岁也不小了。 而齐昭他们家呢,是最近才搬来的。 但小胖觉着他人很好,因为总给他好吃的。 他所说的那些年岁大武功高的人不知道是陶萸的人还是齐家的人,傅元筱跳到高处看那些建筑,但始终没瞧见有人走动。 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把小胖往身后一扯给自己做靠枕,“你爹是谁啊?” “我没有爹。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娘说我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是女儿,生下来就被别人偷走掉包了。” 傅元筱皱起眉头,把他从自己身后扯出来抱到腿上。 仔细的看了看他这小胖脸儿,其实跟陶萸是有些相似的。主要是他太胖了,五官被挤压的都嘟嘟的,乍一看看不太出来。 “你就是你娘生的,她脑子有病别信她的。” 小胖忽然也变得神秘起来,竖起一根胖嘟嘟的手指头,“我娘就是生病了,她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来回的走,还自己跟自己说话。” 抓住他那根手指头塞嘴里咬了一口,嗯,口感相当好。 看他皱起小眉头,赶紧的给揉揉,一边道:“是每晚都那样吗?” “嗯。” “那今晚咱们瞧瞧。” 那陶萸就待在制衣间里不出来,饭不吃水不喝,天都黑了她也不出来。 而齐昭也没出现,倒是箐素来给送过晚饭。 跟小胖吃了饭,两个人就守在院子里等着。 那小家伙趴在她腿上都睡着了,房间忽然有了动静。 先看到人影在里头来回的走,之后房门被打开,陶萸穿了一身鎏金的长裙出来了。 长发也较为正式的挽了起来,这打扮跟那时傅元筱见到孙嬷嬷给她妆扮的差不了多少。 她是醒着的,但又不像醒着。用极为有格调的步伐走出来,之后就开始说话。 “天下早已是别人的天下,你们心心念念复国始于真心吗?” “无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欲壑难填,打着我的名号残害百姓。到头来所有人都骂我,骂我这个女人痴心妄想。” “罪孽你们去做,骂名我来背。生是秦氏人,上辈子造的孽!” 她的确是在跟别人说话,只不过眼下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就……很诡异! 说完这些话,她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之后就开始掉泪。 “我要逃离此处,身边之人无丝毫真心。心爱之人分明赤诚相待到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对我加以利用,此孽终生相随。” “若不是腹中的新生命,我今日就会一杯毒酒了结此生。” “我走了,去找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孩子交给他我就能放心的走了。” 说完这些话陶萸就开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两只手抓着空气撕心裂肺的喊不要。 傅元筱整个儿都麻了,这也入戏太深了。 她是不是在重演当时无望的陶悦公主啊。 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胖已经彻底睡着了,大概是习惯他妈演戏了,哭成那样了他还睡得着。 继续眯着眼睛看陶萸跪趴在地上哭,她也有点儿累了。 这段时间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折磨的她现在看人家哭都开始犯困了。 忽然间,一丝冰凉之气飘到后颈上,之后就听到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亦是带着一股凉飕飕。 睡意瞬间消散,傅元筱肩膀也直起来了。 一手圈着睡着的小胖,另一手成拳。 那丝冰凉落在了她肩膀上,是一只手。 她的拳头也在同时朝后挥出去,但又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一扭头,黑乎乎的冰凉凉又湿乎乎的,那张脸贴上来水汽更重了。 “你……” “嘘!” 浑身都是水的把她从石头上搬下来,小胖被迫遗留在石头上,他是全无所觉。 后撤到树木掩映之处才停下,傅元筱把他手拍开,“你一路游过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申屠稷双眸幽暗,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又冒出胡渣的下巴滴落下去,无故的几分性感。 慢慢的扫视她全身上下,见她无一丝伤他才慢慢的舒了口气。 “齐昭把你带到此处是什么目的?还有那个哭的像鬼似得女人是谁?” “他……他脑子有问题。那个女人脑子也有问题,她说她是我姨娘。” “你怎么可能有姨娘?”两世,他可以确定前朝皇族仅剩陶悦公主再无其他。 “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也觉着她不是。但她自己入戏可深了,她觉着自己是。” “心有灵犀?” 的确是心有灵犀,那么多条水道在全无记号的情况下他凭借感觉一路找到了正确的。 除了用心有灵犀来解释外,再也找不出别的答案了。 第173章 暴君说让她立大功 这是头一回看到他如此狼狈,傅元筱带着他绕过还在院子里哭的陶萸回了房间。 之后她又折回来把小胖抱走,这小屁孩儿睡得昏天黑地的,把他卖了都不知道。 返回卧室,暴君已经把湿透的外袍都脱下来了随意的扔在地上。 “这里没有男人衣服,你把这一身扔了明天穿啥?” 嘟囔着,一边把衣服捡起来放到水盆里随意的涮了涮,挂在屏风上滴水。 显而易见她从未做过这些事儿,整个儿毛躁到不行。 反倒是申屠稷坐在床边看着她,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笑啥呢?中衣都是湿的不然你脱下来?我肯定不看你。” 他低头看了看,“一会儿就干了。此地藏有多少人知道吗?” “根据小胖所说,我估测了一下大约百来人。诶,你自己找过来的?那你就更不能露面了太危险了。还有贺念英怎么样了?坐上那张龙椅没几天就被赶下去了。” “北朝内部已经大乱了,不过不着急让他们先乱着。” “你是想来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呗,百姓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到时南晋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嗯,完美。” 这样南晋也就不是侵略了,是救平民百姓于水火,顺应天意。 把手巾给他让他擦擦,她又去拿了点心和水过来。 他瞅着干净了些但下巴上的胡渣依旧散发着一股野性,傅元筱坐在旁边儿看他慢悠悠的吃东西,一边想着脸上长胡子到底啥感觉。 注意到了她那小眼神儿,申屠稷薄唇微弯却淡淡道:“看什么呢?” “呃……蹭到糕点渣儿了,我给你擦掉。” 话落直接上手摸他下巴,这胡渣能当凶器了,真硬。 她边擦蹭又笑嘻嘻的,一瞅就知脑子里没想好事。 不过她这德性也属常态了,若真哪一天她无比正经又造作的才吓人呢,没准儿是被调包了。 将他下巴一通摸,她才满足的收回手。 “此次跟随皇上来的有多少人?” “影骑。在追入水道之后分散开了,不过他们用不上多久就会找过来的。” “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齐昭还有那个陶萸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今日查看了陶萸的生活环境,要什么有什么她被供养的很好。我又觉着齐家那时没落不大可能会如此供养她,那供养她的是谁呢?” 看她那仔细分析的小样儿,申屠稷眸中含笑,“所以见你如此老老实实的换了女装,又帮着哄孩子,就是想查探清楚这一切?” “对啊!那陶萸精神有问题,白日里瞅着还能正常些晚上就完全疯了。而且我看她演戏一会儿把自己当成陶悦公主,一会儿又扮演旁人。但她演的那些我不觉着是臆想的,应当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还是想知道你母亲当时都经历过什么,既然她是个知情人,那就通过她去了解。” 还真没想到他会支持呢,而且是很认真的眼睛里也没别的目的。 傅元筱忍不住笑,随后摇头,“我对陶悦公主的一切都很陌生,除了知道她是我母亲之外对她一无所知。我想她肯定过的很苦,从出生到去世都没有平静之时身边亦都是狼子野心之辈。” “但我现在对陶萸和齐昭一家感兴趣不是因为她,是想确定他们到底对皇上有没有威胁。” 眸子微动,他下一刻就笑了,“原来是为了朕。” “怎么样,属下够忠心。” 唇边的笑意止不住,他微微平静的颔首,“如此忠心可嘉,想要什么赏赐?” “我还没立功呢皇上就给我赏赐这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此次收复北朝皇上就算我个大功,然后昭告天下。” 他依旧笑看着她,片刻后应了一声,“好,朕特允你领兵收复北朝平定乱世,你也必须给朕长脸立大功。” “……” 她只是想要个口头上的‘大功’,不是身体力行的那种‘立功’,暴君好像理解错了。 想再仔细的解释解释,但暴君已经不理她了。 占据了她的床,就像之前那回那般自然。 傅元筱站起身看着他,瞧他那胡渣以及闭上的双眼,还真是可怜见儿的。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暴君早早没了娘就算一肚子心眼子也还是可怜的。 算了,她不跟小可怜儿计较了。 老老实实的回软榻上躺下,天都快亮了,而且陶萸也不在外面哭了。 小小的憩了一会儿,房门忽然被敲响,她一下子跳起来床上的申屠稷也睁开了眼睛。 “嘘,你接着睡,八成是陶萸。” 把床幔放下来给他遮住,她就转身出去了。 来敲门的果然是陶萸,别看她嚎了大半夜但精神头贼好,而且新的衣裙做好了。 她找来就是为了让傅元筱试裙子。 “姨娘啊,您精神头真好。” “都睡过头了,我本来打算一个晚上给你做两身出来的。不过没关系,今日我继续做,姨娘定给你做一屋子的漂亮衣裙。” 傅元筱笑着点头答应,同时肯定了陶萸不记得昨晚的事儿。 看,她就是精神错乱! 别说,她新做好的裙子正正好好,素净的颜色如出水芙蓉,完全不会争夺穿着之人的美貌。 这手艺比专业的都要好,傅元筱忽然怀疑陶萸以前是不是专门给陶悦公主做衣服的侍女? 就在这时齐昭忽然来了。 看到傅元筱他一愣,片刻后快步而来。 “元宵,我父亲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了,五日后就是良辰吉日咱们拜堂成亲。” “咳咳!” 之前以为他发疯说这话是为了吓唬她,谁想到他全家都来真的。 “怎么了?” “齐昭,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行,你就是想跟我成亲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呗,那咱俩就在一起。” “我此生唯一的任务就是守着你,所以我们理应成亲,终生捆绑。” “唉,想骂你都骂不出口。算了,何时让我见见你爹,我去骂他。” 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什么,为达目的把自己儿子一辈子都搭上了,这不就是老混蛋吗?! 第174章 没泡到你我拿什么生 对于傅元筱要见他爹,齐昭也不反对。 只是说到了时日成亲当日就见到了,她若是想骂他就当面骂。 傅元筱彻底没辙,这小子似乎此时唯一的新年就是成亲了,他就指望着跟她终身捆绑。 而且,她给他一点儿好脸色他就会露出脑干缺失的模样来,又像以前的蠢货兄弟。 箐素送来早饭,两个人一块儿吃,他不时的说起以前的事情。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很反感自己的任务,所以那个时候跟傅元筱在一块玩儿时就会故意的使坏。 那段时间傅元筱总是磕破腿磕破头的,看似玩闹意外实际上都是他故意为之。 后来再大一些她蠢货的名声全城皆知,又跟梅恕等人结怨,他多次的带着傅元筱看似巧合的跟梅恕以及他狗腿子撞上。 其实就是想让她难堪,坏名声更响亮。 再之后她忽然间的变聪明了,用很荒唐的方式做了许多大事,他这才发现她大智若愚。 他也是从那时开始认真审视她,同时又觉着终身捆绑这件事非常好,守着她就是自己一辈子的任务。 傅元筱听他说一边淡淡点头,这种事情其实她都理解。 若是换做自己,想来会比他还心里不平衡。 “听小胖说这里有很多的高手,我怎么都没见着?” “你是想打听清楚那些人到底是我齐家的还是你姨娘的?告诉你,都是你姨娘的人。而且他们是阉人,武功高强且守护着一笔巨大的银钱。” 傅元筱眼睛睁大,原来是这样。那齐家甘愿跟这帮人合作是不是也因为那笔钱? “阉人变老了会成什么模样你也知道,所以他们平常不出门。有事要办的话我齐家就都能给做了。” “那你们的合作还真是天衣无缝。” 傅元筱现在觉着已经差不多能猜出怎么回事儿了,她不信以陶萸那精神失常的样子会想逐鹿天下。 不安生的八成是那帮阉人,而正好的齐家也不甘没落,互相利用。 齐昭他爹同意他娶她,是为了稳固这种联盟,毕竟她是陶悦公主的女儿货真价实。 有了这些猜测她心中也有数了,然后就想起暴君还在房间呢,这些事儿得告诉他才行。 不管如何这帮人摆明了就是想造反,必须得压制。 又敷衍了几句她就说困了,齐昭也没过多的磨蹭便痛快的离开了。 目送他走远,她便嗖的返回房间,哪想到暴君就端坐在床边面色极差,眼神儿…… “……” 都说想刀一个人的眼神儿是藏不住的,暴君现在的眼神儿就是想刀人。 不会是想刀她? “皇上您刚刚都听到了?” “齐昭想娶你。” “他那是被他爹洗脑了,精神都不正常了。这些不重要,他说那些前朝阉人的事情你听到了。你说一群阉人还想借着前朝之名争夺天下呢,是不是都疯了?” “我娘就没有亲姐妹,他们就利用脑子坏掉的陶萸搞事情。还守着一堆宝藏,我想那些宝藏是不是他们从陶悦公主那里抢去的。” 她叭叭一顿分析,无论语气和态度都是极力谴责的样子,十分明确自己的站位。 但申屠稷面色仍旧不怎么样,“他想娶你。” “皇上,您复读机啊?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这天底下想嫁你想娶你的人集合起来,估计能堆满一座城了。” 眨了眨眼睛,傅元筱脑袋往前一探,“那皇上您要屠城吗?” “或许。” 她无言以对,谁承想把暴君的杀性给激出来了。 挪到他旁边坐下,傅元筱扳着手指头给他讲述当前状况。 “虽说是一帮阉人但他们武功高强破坏力极强,这么多年能一直拿捏齐家可见不容小觑,不除不行。” “齐家就是不甘没落毕竟以前鹭河齐氏大名鼎鼎,可齐昭……真就挺无辜的。他无辜的程度跟陶萸有一拼,无法选择的可怜人还有精神疾病。” “他们俩属于弱势群体,不算在乱臣贼子之内。” 申屠稷淡淡的看着她,随后视线又落在了她的手指头上,一根一根的像玉笋。 “那你打算如何?” “齐昭不是说婚期定在五日后嘛,我想法子让那些阉人都出现。不知影骑五日后会不会如数找来?若能找来的话一网打尽。” “将他们一网打尽,但要放过齐昭和陶萸对吗?” 傅元筱看着他慢慢点头。 “陶萸是个女人且疯疯癫癫没有危险性。但齐昭……他对你心存不轨不能留。” 欲言又止,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服他。 算了,先不说服了。 走一步看一步。 申屠稷白日里就待在房间,他能够做到悄无声息,住在这里的陶萸和小胖都没有发现他。 傅元筱则偷拿陶萸做的点心回房间给他吃,肉眼可见的暴君被甜的已经厌食了。 “您忍一忍,陶萸所做的一切事都围绕着陶悦公主,所以点心都是这种齁甜的别的她不会做。” “若朕被活活甜死,你就是凶手。” “倒也不至于。您喝口茶中和中和?” 亲自倒茶送到他嘴边儿,稀释一下就没那么甜了。 他看了一眼茶杯,复又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殷勤是殷勤但幸灾乐祸也是真的。 看,她就是没好心眼儿,年纪不大坏心眼儿一堆。 蓦地,房门被哐哐的砸了两下,之后就是小胖在外憨憨的喊声,“姐姐~~” “一个奶娃娃叫你姐姐?” “他是陶萸的儿子,她自称是我姨娘,那小胖可不就得管我叫姐姐嘛。” “你是因为这孩子才对陶萸心生同情,所以想饶她一命。” “嗯……也有些关系。小胖是无辜的,仔细看的话跟我有一丝丝像,就更怜惜他了。” 申屠稷上下的看了看她,“长得像你?若不是你始终在朕的眼皮底下,忽然冒出来一个长得像你的孩子……” “咋,你不会怀疑是我生的?我能自己繁殖啊,又没泡到你我拿什么生?!” 神经病,说的都是些啥,越来越能无理取闹,越掰扯越糊涂! 第175章 我后悔带你回来 她十分激动的表达完毕,暴君就不吱声了。 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就笑了。 正好小胖还在外头砸门,他扬了扬下颌,“去看看他。” “……” 阴晴不定,刚刚还嫌弃人孩子呢,这会儿又慈爱的散发出老父亲之光来。 出了房门就瞧见小胖龇着小牙瞅她乐,忍不住捏他脸蛋儿,“往后不许哐哐砸女孩子的房门,十分不礼貌。再有下回我就打你屁股!” “嘿嘿,武功高手来找娘亲了,就在那屋子里。” 他小胖手指一指,指的就是制衣间。 傅元筱眉头一皱,捂住小胖家伙的嘴顺道抱起他,悄无声息的接近制衣间。 透过半开的窗户,依稀的看到一个光头的背影,而陶萸坐在那儿正捧着一个碗在喝什么东西。 她表情不是很好,喝光了之后那光头就把碗给收了,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抱着小胖蹲下,片刻后她走进制衣间,陶萸已经开始赶工做衣服了。 “姨娘你歇一歇,眼睛都累坏了。” 走近,她关切的把她拉起来还心疼的抱了抱,距离拉近也闻到了一股药味儿。 “不累。必须多给你做几身可换洗的,今时不比往日,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应该给你。” “身外之物我不在意,我更在意一家人整整齐齐。姨娘,刚刚我瞧见有个没头发的人来过,他是谁呀?” 亲切的摸着傅元筱的脸,陶萸一边道:“是御医啊。” 御医? 又吸了吸鼻子仔细闻了闻,药味儿已经很淡了。但能够分析出一些药材的成分,似安神之类的药。 安神这东西有时也未必是好的,有可能会乱了神智。 那帮阉人是不是故意为之,让陶萸精神不正常扮演着陶悦公主妹妹的角色,以前朝皇室之名拉拢驱使更多的人? 人心险恶,这都是有可能的。 将此猜测尽数告诉暴君,见他在沉思她就盘膝而坐拿出纸笔来开始画画。 画的是她在高处所见的此地的地势,除却眼下所在之地别处还有什么门道暂且不知。 不过只知大概地势就够了,这个地方不好找进来不容易,但出去也是一样的不容易。 但凡外部封死,里头的人想出去都困难。 “这是地形图,皇上到时交给影骑让他们守好了,这帮人想出去都难。其他事情就成亲那日,待得人到齐了一网打尽。” “成亲?” 申屠稷看了看那地图,之后就抬眼看她,似笑非笑的。 “又揪字眼儿,我要成亲瞧把你气的。”她边说边笑还挺得意呢。 他还是在笑,片刻后微微颔首,“你等着‘成亲’便是,你无需计划这些事情。”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看起来他短时间内就计划好了。 没回答她,申屠稷起身慢悠悠的穿上衣服,向窗外看了一眼,“天黑了朕就出去。” “然后?” 没然后了,暴君没搭理她。 夜幕降临,他果然就走了。鬼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着黑暗里他脑袋顶上在冒火…… —— 基于她对暴君的信任,把她自己留在这儿她也没害怕,甚至安心的等待着五日之期的到来。 白日里陶萸就给她做衣服,夜里她就精神失常的演戏。 戏的内容千奇百怪,有儿童时期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的陶悦公主;有青春年少时见到穷苦百姓心生怜悯施舍钱财的陶悦公主。 遇到心爱之人倾尽全情又被辜负的陶悦公主;还有被身边那些一直号称忠心的家伙们背刺,把她生路都给绝了的陶悦公主。 由此,她大概弄清楚了这个女人的一生。 可怜,可叹! 心有明月,但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每一个人都把她拉向黑暗的沟渠。 五日即到,前一晚齐昭和箐素给她送来了嫁衣。 前朝皇室公主出嫁的正统服饰,雍容华贵繁复无双,沉甸甸的摆满了桌子。 沉重的凤冠上镶嵌的宝石货真价实,傅元筱有片刻的被震惊,忽然想到自己若是靠婚嫁发家的话应该相当容易。 毕竟连暴君都说了,这世上想嫁她娶她的都能填满一座城了。 “很期待吗?明日必当顺利,所有人都很期待他们也必定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这重要的一天。” 看向他,傅元筱忽然发觉他眼睛有点儿红,“齐昭,你哭过吗?” 他笑,一边摇头,“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哭?” “我听姨娘说这里的阉人是御医,他们明天都会出现的对?” “嗯。” “自我来了这帮人也从未露过面,躲躲藏藏像见不得人似得。明日都能见着自然好,我倒是想瞧瞧都是些什么牛马。” 齐昭只是看着她笑,又如以前二人蠢货兄弟时期似得。 —— 翌日,到了定好的成婚之日,暴君并没有出现。 陶萸特别高兴的帮助她换上嫁衣挽发上妆,口中念念有词的。 小胖在旁边转悠她都没看到,精神异常的像药物过量。 她不正常,前来接她的齐昭也不咋正常。看着傅元筱穿着嫁衣美艳夺目的样子,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你到底怎么了?” 倒也听说过有些男人结婚喜极而泣,但这玩意儿跟鬼似得只听说过没见过。 他摇了摇头,之后小心的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咱们走。” 随着他一同走,她不时的环顾四周,申屠稷藏到哪儿去了?还是说影骑那里出岔子了? 他们若出岔子,那今天只能凭借自己大闹天宫了。 一路抵达今日喜堂,挂的张灯结彩,但出现的人却是看着各个诡异。 齐昭他爹娘,穿着华服脸上带笑。十几个老的脸像干树皮不长胡须的阉人,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阴郁。 其中有两三个光头不长头发的。 此处唯有陶萸没心没肺的笑着,又感动的不时的擦眼泪感慨万千。 环视了一圈儿,傅元筱危机感忽然升起,她忽然有一种案板上的鱼肉的感觉。 他们都知道她是陶悦公主的女儿,但他们都敢背刺陶悦,若是要她性命好像也没什么难度。 抬腿跨过门槛,她忽然听到齐昭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后悔带你回来。” 扭头看他,却只看得到他平静的侧脸,他好像什么都没说过她听到的是错觉。 第176章 他冲进来就是一记飞踹 两姓结合,良辰吉日。 本应是世间最和乐喜悦的一天,当下的喜堂却是无尽诡异。 喜烛燃烧飘散着淡淡的香味儿,阉人特有的嗓音高亢的刺耳。 拜天拜地再对拜,抬头看向对方,齐昭看着她笑的憨傻又纯粹。 而四周那些各有目的的眼神儿和表情,他这笑容忽然就像末日。 傅元筱看着他表情也逐渐的变了,他却牵着她往外走。 “等一下。” “怎么了?”齐昭攥紧了她的手。 她转眼看向旁边的人,视线固定在某个衣饰更庄重的阉人身上,“你是谁?” “臣乃内司提督随许。” 他回答时毫无恭敬之色,甚至还些许盛气凌人。 她点了点头,随后就与齐昭离开了喜堂。 洞房早已准备好,而且这房子没有窗户。 随着两个人走进来房门也被关上了,除了房顶上有小小的气窗之外再无空隙,烛火燃烧一片红彤彤,这就是牢房啊。 观察这房间,寻找突破口,她专业就是这个想要破坏一个房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个酒杯忽然出现在眼前,垂眸,齐昭正托着呢。 他自己手中也拿着一个,歪头看着她笑,也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原因眼底有些微的红。 接过,她举高了看了看,“交杯酒?” 他轻轻点头,“嗯。” “唉,兄弟做到这份儿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咱们喝。” 她叹了口气,之后主动的跟他胳膊环绕,一口把酒喝了。 这酒没任何问题,她喝了就喝了。 转身朝着那张大床走去,旋身坐下嫁衣也随之旋转飞舞。 看着慢步走过来的齐昭,“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打算今日对我下手啊?是杀了我还是想让我苟延残喘的活着,这样他们就能以我之名继续为祸天下了。” “你都猜到了。” “哼,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给我唱什么聊斋。看他们耍陶萸我就知道这帮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毕竟是一群阉人不打着主子的名义走到哪儿都是乱臣贼子。” 在她旁边坐下,齐昭看着她的脸一边轻轻点头,“的确是这样。所以当年那一部分不想与阉人同流合污的人就跟了申屠思行,不跟主子就是乱臣贼子。” “那个叫随许的大太监想必就是他们的头领,那时在盛京的随宸是他什么人?” “他的义子。” “唉,最笨的就是我了。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在我身边,我竟然都没分辨出来。” 齐昭垂下眼睛,随后慢慢的抓住她的手。 “他们的确心术不正,或许可以说我以前也一样。但是……我不想让你死。” 他忽然这样说,傅元筱还是意外的。 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笑了笑刚要说话,猛地看到他鼻子流出一条血线。 “齐昭……” 只唤了他名字,他嘴里也流出了血,身体也朝着她砸了下来。 “齐昭!” 托抱住他,再看他的脸他眼皮都撑不住了。扣住他脉门试探,果然中毒了。 转眼看向那桌子上的酒杯,她似乎明白了,齐昭是把他们给她准备的那杯酒自己喝了。 他口鼻还在流血,她迅速的擦拭了一下之后把他架起来。 “齐昭你坚持一下,我带你离开。你说你傻不傻,咱俩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算做一些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也不会生气的。更况且今天有别人会杀上来,这帮老东西一个都别想得好。” “元宵……我不会伤害你……我错了。”他无力的话就在她耳边。 “你现在认错我不接受,坚持住。” 齐昭想笑又笑不出来,无论身体还是神智都逐渐的麻木,这毒药是什么效用他很清楚。 不会让人死,但又会像个木头一样活着,总体来说生不如死。 他是想让她永远跟自己在一起,以前觉着她是自己此生的魔咒,因为她他无法随着心意做自己。 可是在诈死离开南晋的那段时间他又忽然发现离开了她无法做自己,他生来就应当被这魔咒捆着。 若不然活着毫无意义! 她是魔咒,但也是光。 架着他走到门口,刚想用濒死尖叫的方式引起外面的注意让他们开门。 蓄气,紧闭的房门忽的被从外撞开。 一个人逆着摇曳的火光晃动的人影冲进来,她还没看清楚呢,一条长腿飞起来用最帅的姿势最狠的力道把齐昭给踹飞出去了。 傅元筱都傻了! 直至被一把拽过去,头冠外袍都被扒下去了她才回神儿。 “你怎么才来啊?齐昭……齐昭他要死了。” “他死了活该!” “他把那帮人要给我喝的毒酒给喝了。我临来的时候就怕他们害我,我把那一瓶解毒药都给干了。你身上有没有解毒药先给他塞进去。” “没有。” 申屠稷的眼神瘆人的很,扒掉她身上碍眼的东西就拽着她冲出去,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来的可不止影骑,内卫全数在此,那些阉人还有齐家的人大部分已经被控制住了。 看到了齐昭的爹,傅元筱快步跑过去,“齐叔叔,齐昭代我喝了毒酒,那毒有没有解药?” 被押解着跪在那里的人一愣,随后就把头垂下去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是你亲儿子,都比不上你们的野心是不是?” 长叹口气,她忽然为齐昭不值得! 转眼看向那边,内卫还在与数个阉人缠斗,他们的确是高手。 撸起袖子,她脚下一踮跃了过去,直奔随许。 这老东西武功极好且招式阴险,她击中他肩膀他就一掌劈在了她颈侧,险些把她劈晕了。 一个身影从旁边掠进来,与傅元筱默契的两方协作围攻随许。 老家伙武功再高几招过后也见了败势,傅元筱翻身从他头上跃过去,落下时勒住了他脖子。 申屠稷则扣住了他的双臂让他无法反抗,三人落地随许的颈骨发出咔嚓的一声,断了。 那双不甘失败的眼睛瞪大,似乎到这一刻他都不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死了! 第177章 暴君口是心非又好哄 齐昭已经彻底的陷入昏迷,影骑将随身的解毒药给了傅元筱她都给塞进他嘴里了。 他能够吞咽,似乎是有意识的,但就是不睁眼不能动也说不了话。 这帮人原本就想这般对待她的,只要让她留一口气,像个活死人这样他们就能够以她之名为所欲为了。 “小傅将军,所有阉人都已经扣押起来了。他们交代此毒没有解药,这种毒不会要人性命甚至如若照顾的好会活上二十年呢。”影骑过来道。 看着躺在床上的齐昭,傅元筱轻轻点了点头,“皇上呢?” “呃……属下们还有内卫来迟,皇上发怒了。” “你们来的挺及时的呀!” 影骑欲言又止,他们也自认为很及时,但皇上觉着迟了……那就是迟了。 看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傅元筱不由得皱眉,最后看了一眼齐昭她就起身出去了。 天都亮了,此桃源胜地晨光弥漫空气中又有血腥之气飘散。 直接去找申屠稷,影骑统领和内卫统领此时俩人都站在院中呢。身杆是笔直的,罚站之态也是明显的。 而暴君则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山下的水波粼粼不知在想啥。 路过那二位,傅元筱转着眼睛给他们俩打手势,想知道那位到底因为啥不高兴。 两个人同时看她,用一种无以言说的眼神儿。 还能因为啥?不都是因为她嘛! 没得到答案,她一步步挪到申屠稷旁边儿,先探头看他脸色。 嗯,还是平静的。 “皇上,这里人应当一个都没跑出去。” “嗯。” 看,他还应她,想必心情有所改善。 “这应当是最后一拨前朝余孽了,将他们处理干净这世上即便再剩下零星的也不成气候。说起来还得感谢齐昭呢,他若不把我带来咱们永远都找不到他们。而他们却能派人潜伏在各处,当时的应届考生里就有。” 微微侧身面对她,申屠稷微微垂眸看她,许是因为晨起的阳光他眼睛都水汪汪的。 傅元筱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眼睛看,真好看,让人心情怪好的咧! “朕来迟了,你跟齐昭拜过天地,按理说属于礼成了。” “……” 她有片刻的哑然,之后疯狂摇头。 “拜的时候我都没弯腰,不算的。” “真的?” “我爹都没在场,那算什么拜天地?结婚这种事应该很正式啊,这一点儿都不正式不作数的。” 他轻轻呼气,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些。 “倒也有理。”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事儿才训斥那两个大冤种的? 原本是应该赶在拜堂之前杀上来的,但他们迟了一些,他就生气了。 “我觉着我被诅咒了,谁想对我心存不轨都没好下场。除了命特别硬的人,才能扛得住这种魔咒。譬如什么真龙天子啊,你觉着呢?”她仰着脸笑嘻嘻道。 申屠稷唇角动了动,眼眸中浮出淡淡笑意来,最后却说了一句,“胡说八道!” 明明高兴还口是心非。 傅元筱翻了翻眼睛,蓦地上前环住他的腰抱住了他。 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露出的眼睛看向那两个大冤种,打了个手势叫他们撤。 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无声的朝她拱手致谢,就赶紧退下了。 那个被抱住的人果然是根本没注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恍似被她给劫持了似得。 “折腾了一通我都没觉着害怕,这会儿忽然间的害怕了。要是你没及时赶来,我就算把他们这地儿都给拆了八成也落不完整。” “想来想去,还是皇上有让我安心的能力,你是我的定心丸。”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抬眼看向别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么一坨软软的贴着自己,心中的那些不快倒真是都消散了。 “差不多得了,朕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勒紧他的腰,她一边深呼吸,“皇上真结实。” “没脸皮。” “要脸皮的话这辈子都占不到皇上的便宜。” 唇边的笑止不住,他垂眸看她,正好瞧见她颈侧一道红紫的印子。 抬手把她推起来站好,复又捧着她的脸让她歪头,他也想起来这道印子是跟随许交手时被他劈到的。 “疼不疼?” 脑袋歪着像布偶似得,傅元筱憋笑,“疼。” 什么话都没说,扯着她回了小厅。 很快影骑送来了药,他站在她面前亲手给她涂药。 一下一下动作很轻,还不时的看一眼她的表情。 傅元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 看,暴君多好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的底线越来越低。 “好了。还得再接连涂几日,你若记不住药就放在朕这里,到时提醒你。” “好呀!皇上手法温柔,而且比药的止痛功效强。” 这世上唯她脸皮这么厚,这种话张嘴就来而且也不见羞涩。 申屠稷抬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下,“受伤了也拦不住你胡说八道!” 闭了闭眼睛,她仍旧脸皮厚的笑嘻嘻。 将药放在了自己这儿,他又转眼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 有些阴暗的事情的确不应当让她知道,但事关她,也的确该让她知道。 “有件事你听了兴许不会太开心,不过你应该知道。你母亲当年会生下你就去世了,是因为这些阉人给她下了慢性的毒。” 傅元筱看着他,片刻后点头,“猜到了。他们亲口承认的?” “朕猜到的,之后内卫撬开了他们的嘴,他们就都交代了。前朝宦官干政,后期天下大乱他们功不可没。” “一群变态。皇上处理了他们,这群人留着就是祸害。” “那陶萸你打算怎么办?根据朕来看她应当是当年陶悦公主的替身,也是侍女。现如今她神志不清自称是你亲姨娘,一旦把她带离此处她胡言乱语会给你惹大麻烦。” “她也挺可怜的。而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小胖的爹是谁呢?我问过她,她就说那个男人是负心汉把她生下的女儿带走了,还换了个男孩儿给她。她到现在都不认小胖。” “她是把自己当成了陶悦公主,她所谓的负心汉应当是广裕王。” 所以,那男人到底是谁问不出来。 第178章 假正经 陶萸对于此处发生的突然情况是有些懵的,而且之后就有些慌张。 但后来看到了傅元筱好好的,她也就平静了。 将所有做好的裙子挂起来展示,一边给她介绍都是什么料子,上面独特的花纹是她手工绣的。 这是傅元筱头一回一下子拥有这么多女人的裙子,家里的衣柜都是各种男人的袍子,劲装。 “好看吗?你换上这一身试试,水绿的颜色当年姐姐有一段时间最喜欢穿了。她的发带也是同色的,都是我亲手编的呢。” “好,我试试。” 傅元筱倒也没反对,主要是这一身裙子真好看。 前朝的那种样式,又不是宫装繁复,简约几许性感。 换上,陶萸又给她调整,之后将她长发重新挽了下。 对镜一照,傅元筱忽然发现自己还挺温柔的呢。 “真像姐姐,倾城之色世间唯一,是老天独独偏爱才将你捏成了这个模样。” 看着陶萸微微涣散的眼睛,显然她神思又飞走了。 不过那些阉人死了,往后不给她吃药也不知她会不会好一些? “你夫君在哪儿呢?应该让他看看你穿上这一身他如何表现,会不会喜欢的很。” “夫君?” “你不是成亲了吗?” “姨娘,您的记忆还真是个谜。那个夫君我不喜欢,休了!” 陶萸眼睛都睁大了,“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若真如此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世上好男儿千千万咱们再找,总是能找到十全十美的。” “嗯,姨娘您说得对,我已经找到十全十美的了。” “在哪儿呢?快让姨娘看看。” “……” 看,就不能跟精神病提这茬儿,她十分执着的要见见她的新男人。 傅元筱被她折磨的,为了自己的耳朵没办法扯着她去找申屠稷了。 他正站在山下的小码头上看水中的小鱼呢,小鱼悠游自由自在,看着可比人恣意的多。 “阿茂。” 回头,傅元筱进入视线,他呼吸也跟着一滞。 后面是绝美的山清水秀,但此时都给她做了陪衬。 这世间真是有不公平之事,万事万人都带着一抹凡尘泥土味儿,唯独她像是老天直接从云层里抛下来的。 而她这个被抛下来的家伙就在他视野之内,这一世还是他想尽了办法保住了她的性命。 如此一想,一切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呢! 走到近前了他眼珠子还不动呢,傅元筱探着脑袋凑近他,忽的左右歪了歪头,“阿茂,我姨娘听说我找到了十全十美的男人非要来看看你。” 眼珠子往后,示意他往后看别只盯着她看呀。 申屠稷回神儿,往她身后看果然瞧见陶萸,她那眼神儿一瞧就神里神经的不正常。 叹了口气,抓住傅元筱的手,之后让她转过去面对陶萸。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处,无论是从长相气质等等方面来说都极其登对。 陶萸看着看着就笑了,“是比你那夫君好多了,把他休了是对的。” 申屠稷皱眉,随后低头看她,低低道:“夫君。” “她精神有问题你体谅体谅。”她也小声道。 赏赐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申屠稷再次看向陶萸,“她没有别的夫君,这世上谁敢娶她朕就杀谁,日后不许再提。” 陶萸笑着点头,“你得好好对她,她太不容易了。千挑万选的选了一个那样的夫君,每个人看到他都觉着风采绝伦世间独有,谁知他野心勃勃只想着争夺天下最后连她拥有的都要被抢走。” “没有拜天地,只对着月亮表述衷情就把她骗上了床。她满心欢喜也从未后悔,却被骗的失去了所有。” “太可怜了!” 说着说着,陶萸眼泪就下来了。 得,傅元筱和申屠稷也明白了,她说陶悦公主呢。 转脸看向他,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别生气啊,她真的精神不好。” “哼。” “别哼啊。你看看我这一身,姐姐好看。” 他视线往她身上落,几个来回后又看她的脸,“姐姐?” “哎!” 薄唇微弯,他拽着她的手往后扯,她哎哎的叫险些从码头上折下去他又把她拽回来了。 “再说一遍,让你进水里清醒清醒。” “占你一句口头便宜把你气成这样,我占你身体便宜怎么不见你生气呢。” 多奇怪个人! 看似不正常,实则就是闷骚,假正经! 他咳了下,“那是因为之前每次身边都没有水,若是有水朕早就把你扔进去了。” 瞅着他乐,“皇上想出来的借口可真是清奇!” 抬手绕过她后颈把她嘴捂住,“你还是不说话的好。” 捂住嘴也不耽误眼睛里都是笑,申屠稷直接拖着她离开了。 叫内卫看好了还神神叨叨在说话的陶萸,拖着她往山上走。 山路狭窄又清净,傅元筱从他手掌下挣脱出来,之后走到他后头戳他后腰。 “皇上,咱们哪日离开?” “时机还不到,再折腾半个月,北朝即将民怨滔天。” 傅元筱点了点头,“那到了咱们南晋出场时,我是不是得上了?毕竟皇上之前说要我带兵的,我不亲自上也说不过去。” “做好准备了?” “嗯……我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尤其是经历过这里的事我信心大增。” 回头看她,申屠稷轻轻点头,“你得立功,扬名天下。” “那之后呢?皇上好像把我未来的路都想好了。” “小傅将军就是要名满天下才是,至于傅元筱本人……” 眼睛转了一圈儿,他这话咋说的,还把她一个人分成了两个? 但仔细琢磨了一下她就懂了,小傅将军是指男人身份。 而傅元筱,是她。 女人! 他…… 话里意思真的很深,又想起他刚刚在码头跟陶萸说这世上谁要娶她他就杀了谁。 当时以为是他糊弄陶萸的,但现在想想,也未必啊。 毕竟……符合暴君心性,他真干得出这种事儿。 第179章 他现在开始担心了 夜幕降临,傅元筱又去看了齐昭,他跟白天时一样。 内卫专门分出了两个人照顾他,给他喂了流食他都吞咽下去了。 然后还有就是比较私人的排泄等问题,他无法动弹但这些都正常,所以真的急需人照顾。 申屠稷双臂负后站在那儿看着傅元筱,眼见她准备坐在床边,“不许坐。” 弯腰撅着屁股的动作卡在那儿,看了看他随后站直,“看着他这样总觉着生不如死,但是他还活着若真让他死了那就是杀人。” “又不是没杀过人。”他冷嗤。 “那不一样。就像那随许,他是一生奸诈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儿。处理这种人我那是替天行道,老天都会奖励我的。但齐昭……到底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以前一块儿犯蠢历历在目,我下不去这个手。” 申屠稷眼波淡淡的看着她,“朕可以代你动手。” “这……就不劳烦皇上了。我也算有钱,养活他还是没问题的。” “他乃重犯!” 好,他这就是不会允许她单独将齐昭带走照顾。 “朕会派人看守着他,同时……照顾他。” “多谢皇上!” 极快的道谢,其实心里清楚只要是暴君答应了他就不会言而无信。 离开小院儿两个人顺着石头路往下走,谁想到瞧见小胖坐在石头上可怜兮兮的。 一看到傅元筱他就跑过来了,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胖脸嘴巴也憋了起来。 “姐姐,娘又不认识我了,把我赶出来还说让我不要再出现,她不要我了。” 说着眼泪跟豆子似得往下掉,可怜的呦! 傅元筱摸他头,申屠稷的视线则落在小胖子的两只手上,大小也算个男人,抱大腿倒是抱得溜。 “别哭了,你娘生病了你是知道的。把你的小心脏放在肚子里,你娘暂时不认你你就跟着我,姐姐要你。” 他小嘴巴委屈的瘪成苦瓜状,两只手却抱得更紧了。 看他这小可怜样儿,她也是心软,一把将他抱起来托住。 “哎呦,你往后可少吃点儿。你姐姐我也不太富裕,再被你吃穷了咱姐弟俩就得去街上要饭了。” “姐姐说的话我听不懂。”他小嘴儿瘪着嘀咕道。 “听到对你不利的话就听不懂是不是?鬼精灵!” 抱住她脖子脑袋往她颈侧一搁,装傻装不懂他可是专业的。 傅元筱没辙儿了,若天底下的小孩儿都这么鬼精鬼精的,成年人得累死根本打不过啊! 申屠稷看着她,蓦地道:“以前一直觉着你从小便被当成男孩养,都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但现如今来看你是女人,而且将来还会是个好母亲。” “好母亲……你确定?我会是那种比熊孩子更熊的人,谁做我的孩子那倒了八辈子的霉。” 纯粹的聊天能把人聊死,看了一眼她那德性,她好像还挺得意的呢。 也不知道是谁那天还说‘没有你我拿什么生?’,说过的话犹如吐出的空气,说完自己都忘了。 小胖真是被发疯的陶萸伤的挺深,小家伙都不想去她那儿了。傅元筱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他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只要让他吃饱就成了。 按着申屠稷的意思,陶萸是必须得留在这里不能让她出去的。 但小胖……他还是个孩子,真不能把他留在此处不然这孩子长大就废了。 —— 在此处静待几日,便准备出发了。 傅元筱不知外面情形如何,但暴君觉着时机到了那想必已经是天下大乱了。 一想到出去了就得领兵打仗,她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陶萸很舍不得她,将自己做的衣裙发带点心等等都给装上了。 又不放心的说自己应当跟着她能够始终照顾她。 没办法傅元筱就说自己是出去打天下的,待得打下万里江山再接她出去,她这才消停。 出去的队伍超级大,暴君并没有将那些前朝阉人砍了,反而是捆绑成了一串儿像大虾似得。 傅元筱带着小胖上船,看了看那些人她倒是没再管,眼下外面的事业更吸引她。 换上了这一身男装,她昂首挺胸整个人倍儿精神。 “姐姐,我想吃糖。” “啧,我怎么跟你说的,出去之后叫哥哥。” 小胖龇着小牙乐,“哥哥,糖。” “哼,迟早被你吃穷了。” 把陶萸做的糖拿出来给他,堵住了他的小嘴儿他就安静了。 转头看向站在船中间的申屠稷,一身暗色的劲装英气逼人。 分明影骑和内卫穿着跟他差不多,但他的气势的确是高一筹,帅。 两双眼睛对在一处,她就弯起眼睛笑。 他倒是没任何表情,就抬手招了招。 傅元筱立时挪过去,“皇上您有指示?” “贺念英目前被圈禁在她的公主府内,北朝境内各个军队以肃清叛军之名自立为王,已出现五个草头天子了。” “啊?看来大家都想做皇帝呢。那咱们出去了之后要如何做?” 双手负后,申屠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小脸儿,“朕原本就要命你为主将,该如何做你心里应该有想法,而不是问朕。” 眨了眨眼睛,她随后道:“先分析他们各自的军力,先从最弱的收拾。收编,整合,期间要对百姓施仁政。我们军队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然后在南晋北朝散布敌方残暴作风祸害百姓,在舆论上占领高地!” 她小嘴儿叭叭的,说的头头是道。 申屠稷薄唇微弯,“看来大方向你已经有计划了,期间肯定有许多极其麻烦的小事。但朕想即便遇上了你也会解决,毕竟以前这样误打误撞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皇上放心了?” 他笑容又扩大了几分,之后道:“不放心。朕会全程监督你的,不过朕不能露面。” “了解。这自古以来但凡有皇上御驾亲征的,那就说明朝上无可用之人了。咱们南晋人才济济,属下就是其中一个。” “……” 她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瞧她现在兴奋的,也就是这水上须得用船若不然她会立即驾马飞奔。 他原本不太担心的,但现在担心了。 第180章 暴君就不说 水路已经不神秘了,在上岸之后兵马很快就来了。 而且超乎她预料的是,来的居然是黑甲兵,她爹的兵! 虽说傅震没亲自来,但他的亲兵、得力的副将、校尉都来了。 “你们都过来了,不知我爹近来身体如何了?” “少爷就不用担心了,将军身体都好了,记忆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次北朝大乱咱们南晋百姓亦受影响,不少商家都被困住了还被抢了大量的粮食等等。接到旨意后将军气的不得了,若不是属下按着他他就亲自来了。” 傅元筱不由笑,若傅震来了这主将还真轮不到她呢。 “咱们南晋大军替天行道解救受苦受难的平民百姓,先驻扎,我要跟你们先商议战情。” “是。” 大军驻扎,而且很快之前就已进入北朝境内的其他军队也派人过来建立起了联络网。 羽林骑,神府军目前都在北朝呢。 那几个自立为王的北朝军队各自争夺,互相打的乱七八糟的。 汪熠认为应当趁着他们狗咬狗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本来就都不成气候,大军杀去必是溃散如散沙。 傅元筱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抬高踩着另外一个椅子,边看着地形图边抖腿。 凡是被北朝军队所占据的地方都插了旗,摆出了集体维护中央的造型,已经把都城给围住了。 而都城呢是就是那位苏翔将军占据着,他倒是没自立为王,就是守着这座城罢了。 “少爷,羽林骑散布在都城内外,而您之前也属于羽林骑,与他们里应外合最为有利。咱们若能一举将都城拿下,咱们军威就立住了。” 汪熠接着说道,行军打仗,立威乃基本。 傅元筱换了一条腿踩椅子抖腿,她并非不同意汪熠的建议毕竟他有经验。 只不过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暴君策反了几个北朝军队的将领,眼下这自立为王的军队共有五个,哪个是他的人呢? 是听从他的指挥在演戏搅乱北朝?还是真的背叛了他想当草头天子呢? 这事儿得问问他啊。 搞明白了敌我,再出兵,不然岂不是费大家的力气。 军费再充裕,也不能胡乱挥霍啊。 “您等等,有些事情我去确认一下。待我搞到了内部消息,咱们再做计划。” 汪熠的表情也变得神秘起来,“我看到那一拨护卫始终跟在少爷身边,其余的人严守军帐,那里头有个小孩儿还有个身影瞧着像……皇上。” “还是您眼睛敏锐,其他兄弟不知道皇上在此,您也别透露。” 汪熠点点头,他就觉着那身影像皇上。 虽说之前大军是听旨意行军的,也有小道消息说皇上在北朝,谁想到他一直跟在傅元筱身边呢。 他们两个人…… 二话没说,傅元筱离开主帐。 内卫影骑混合在一起严守的军帐内,暴君正悠然的看书呢。 小胖坐在角落里边吃糖边瘪嘴,看到傅元筱出现,他嘴瘪的更厉害了。 那委屈如同破闸的江水似得,无比汹涌。 “你怎么了?” 小胖使劲儿的抿嘴唇儿,眼珠子往申屠稷那边儿瞟。 显而易见了,他的委屈都是暴君给的。 无言以对,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啊! 摸了摸他脑袋让他先出去,她则快步的跑到申屠稷旁边儿。 蹲下,仰脸看他,再加星星眼,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申屠稷的眼睛从书上挪开,之后看向那个蹲在自己旁边儿的人,他也不说话。 气氛就此尬住,傅元筱咳了一声先打破僵局。 “皇上,属下有事问你。为了大局,希望您能如实的告诉属下。” “说。” 脑袋往前一探,“北朝自立为王的那几个草头天子,都有谁是皇上的獒犬啊?” “獒犬?” “总的来说他们也算叛主之人,算不上什么忠勇之士。但,到底是为您做事咱们又不能卸磨杀驴。南晋兵马所向披靡,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我觉着自己应当先做功课。” 申屠稷似笑非笑,将手中的书卷起来,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儿。 她眯起眼睛,等待着暴君好心告知,这样她能省许多力气。 “此乃机密,朕不能说。” “啊?” 至不至于啊,这算什么机密? 让她去给他打天下,还不如实告诉她一切,难不成就让她去无差别攻击吗? 他最终还真是什么都没告诉她,就那样淡淡的笑着。 跟这种人没法玩儿,傅元筱也没辙了,既然如此可别怪她乱杀了。 到时那些叛主跟随了他的獒犬别再到处宣扬他这个帝王兔死狗烹。 召集各将领开会,拯救北朝百姓出兵计划正式开始,她就是要当先占领道德高地。 只要出兵有理,道德的枷锁就追不上她。 她还是能够听得进去各个将领的意见的,而且心态极好。 开完会小胖跑进了军帐里,她直接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明日哥哥即将上战场了,你呢不能跟着。到时就随着大部队走,想要好吃的就找那些哥哥们。” “最重要的是不要去惹那个人,他是不是吓唬你了?” 小胖抱着她脖子小嘴儿一瘪,“他说我要是吃糖发出声音,就把我的牙一颗一颗的掰下来镶在碗边儿上,再盛粥给我喝。” “……” 无言以对,傅元筱甚至想得到暴君说这话时的云淡风轻。 但越是那样就越吓人,难怪小胖这小人精吓成这样。 “那往后吃东西就不要发出声音,尤其吃糖时让它在嘴里融化不要咬碎。” 他还是委屈,但最终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傅元筱忍不住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听话,到时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带你回家。没有爹没有娘都不算啥大事儿,你有哥哥我就够了。” 他乖乖点头,抱她脖子抱得更紧。 看着他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傅元筱还是有些好奇的。 这小家伙的爹,到底是谁呀? 第181章 赢得太突然了 占据南部三个小城的草头天子以前是北朝某个军队的将领,手底下兵士接近两万。 最近北朝乱了他又强征兵征来了五千人左右,他现在本人在束城。 那小城守得固若金汤,这位草头天子也没那么自信。 因为距离近再加上对手兵力不太强,傅元筱也觉着首先去打他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一共三个小城,相距都不算太远,黑甲兵兵分三路。 首战要的是吉利,所以傅元筱要求三方必须同时拿下三座城,打响这第一炮亦是扬黑甲兵的军威。 汪熠很赞同,毕竟这是傅元筱头一次以主帅身份带兵打仗,扬威的确是首要。 大军出征,傅元筱亦换上了一身银白的盔甲。 之前她就贼羡慕傅震的盔甲,穿在身上英武霸气。 终于轮到自己了,她穿完之后在营地转了好大一圈儿,听了一车的吹捧之后就去找暴君了。 暴君一身淡色长衫那是云淡风轻,跟她这一身甲胄形成强烈对比。 站到他跟前儿挺胸收腹头抬高,摆出最帅的造型来。 “皇上觉着我如何?” 申屠稷上上下下的慢慢看了一圈儿,随后颔首,“若能再挺拔一些,行军之时会更亮眼。” “……” 她稍稍琢磨了一下,他是在骂她矮,人一多她就泯然于众人了。 “谢谢皇上。”咬牙切齿…… 嘴角忍不住抽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臂甲,坚硬又沉重。 “重不重?” “还好。而且我今日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她眼睛一眯,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他眸子也一沉,“怎么了?” “在岛上那几日始终穿女装,也没再捆缚着。衣裙太过宽松导致我二次发育了,今日盔甲一上身我才发觉特别勒特别紧,紧的我喘不上气。” 申屠稷仔细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才搞清楚她的重点是什么,视线下滑最后落在了她……胸前的位置。 “好事。” “???” 她说这个是为了让他夸她吗? 她的主旨是这种情况及其匪夷所思,这身体都成年了,只是因为穿着宽松就有了变化。 太吓人了! 这要是不勒着自由生长,估摸着贺念英都比不过她。 看她那无语的小表情,申屠稷几不可微的扬眉,“不是好事吗?” “呃……我就是怕会像贺念英那样,到时连走路都成了羁绊,更别说带兵打仗了那不得笑死人。” 这回轮到他无语了,说的都是些什么? “你想得太多了,除非你忽然吃了什么邪药才会变成那样。” “……” 鬼知道他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一时间的她也听不出来。 重新站直,“属下这就出发了,皇上等着大捷的消息。” “好。” 他眸子染上笑意,看起来好像对她也很有信心的样子。 傅元筱腰杆挺得更直了,潇洒帅气的转身离开。 行云流水的上马,带领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 申屠稷是目送他们走远的,收回视线便瞧见小胖站在不远处极为乖巧的啃果子。 而且居然没有发出声音,特别小心的咀嚼着。 “快吃,你吃完了就出发。” “你要把我卖了吗?我哥哥会打你的。” “……” 不再理会这个小家伙,别看长得敦厚但蓦一时的讨厌劲儿跟傅元筱有一拼。 —— 夜幕降临,小小的束城城门紧闭鸦雀无声,城墙上火把跳跃犹如鬼火。 远距离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在城墙上看到守兵的身影。 始终紧跟在傅元筱身边的汪熠警惕心大起。 “咱们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时辰一到另外两路必定攻城。可这束城实在诡异,我担心会有埋伏。” “埋伏?这狗狗祟祟的在我看来更像唱空城计吓唬人呢。不用管那些,时辰到了就杀进去。” 抽出佩剑,她极其坚定,身上无丝毫的怀疑退避之色。 身边的人也很容易被她的坚定所影响! 时辰到,大军出击。 攻城之战向来耗费时间,有攻城门的,但傅元筱选择登城墙先杀进去。 顺着架起的城梯上去,最高处只在城墙一半的位置,与汪熠等数个亲兵一同跃上去。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上了城墙就是一波厮杀的,鬼知道为什么城墙上空无一人。 汪熠大刀都亮出来了,但没有对手。 “什么情况?” “少爷,快看城里。” 傅元筱快步走到城墙内侧,低头往下一看,火把跳跃间下面跪了一地的人。 所有的兵器都撂在了地上,他们跪的整整齐齐跟朝拜似得。 一串儿的问号从傅元筱脑袋上冒出来,“他们中邪了?” 那底下攻城门哐哐的,从声音就听得出城门守不住了马上要破了。 “少爷,咱们下去。” “走。” 一行人从城墙上下来,正好城门也破了,兵将激昂慷慨的吼着冲进来,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各个满腔激涌,但此时犹如被兜头浇上一盆冷水,太诡异了! 看着那些跪地缴兵器的兵士,傅元筱少见的都尴尬了。 “你们……不反抗一下?” 那些兵士跪的板板正正不说话,就是投降了。 “少爷,咱们去见见他们的统帅。” “是得见见这位,到底玩儿什么呢。” 那位自立为王的草头天子眼下就在府衙呢,见到了人他是挺痛快的就跪了,但表情瞅着……也并非那么心甘情愿又不得不这样做。 傅元筱看了他一会儿蓦地道:“这么说你是因为听到由我带领黑甲兵进入北朝,觉着自己没有胜算不想让手底下的兵枉送性命这才决定投降归顺?” “是。” “眼光和思想都非常好。汪熠,把他带下去。” 转过身,她抬起一只手挠了挠额角,忽然想起大军临行前申屠稷对自己的笑。 他没有一点儿担忧,就像看着自家孩子去上学似得。 所以这一切,他早就知道?! 更或者说,他有意如此安排。 目的呢? 是想给她和黑甲兵证明他手眼通天无所不能;还是非得让她走个这样的过场拿下这北朝一个一个的草头天子扬名天下? 但这种扬名天下也未免太假了,她自己都开始心虚了。 第182章 他会要天下人给她陪葬 投降归顺的兵士按理说在战时应当直接收编,只不过黑甲兵对此排斥,所以暂时那些兵士就被分配守城了。 只有守城时才能拿兵器,歇息时不许。 第二天另外两个小城就都送来了捷报,他们都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大场,把守城的兵士都给收拾了。 那城里简直杀的血流成河,黑甲兵都畅快的不行,都多久没这般打过了。 想想那时绞杀那些叛贼,他们像地鼠似得乱窜打的一点儿都不尽兴。 听到这消息傅元筱一点儿不开心,其他人也一样。 汪熠是到现在都没琢磨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坐在府衙大厅里抖腿,不时的喝一口冷茶,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事儿。 汪熠将吃的拿进来,看了看她那满腹心事的模样,不由低声道:“少爷,你是不是也在想这城内主将兵士都束手就擒的事儿。” “嗯?是有些诡异。不过呢也兴许是老天独独厚待我,你们盯紧了那个家伙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后戏。他若老老实实的就留着他,不老实就处理了。” “好。那咱们接下来如何?” “神府军会赶过来接手这几座城,咱们继续开辟新地图。下回咱们反向操作,制定两套计划隐藏我真实的位置,看看这回老天还会不会厚待我。” 汪熠想了想似乎就懂了,“少爷你是不是担心这背后是有人在搞鬼啊?针对你的。” 摇头,“就是想试试老天。”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并非这么想,她就觉着定是申屠稷的手笔。 她就想看看接下来他还会不会接着干这种事,让她做一个不动一刀一剑就扬名天下的大将军。 水分太大了。 这往后若有人说起她立大功什么的,她真心虚! 神府军很快过来接手,傅元筱不做任何停留的直接开辟新地图去了。 下一个草头天子距离束城不远,他占了两座城。 这边儿良田诸多,他还是很聪明的。 但傅元筱也盯上了此处良田啊,黑甲兵分成散兵游勇的先对付那些守着良田的兵。 花了五天的时间抢占之后就要攻城了。 这回表面计划是傅元筱带兵攻梁城,但实际上出发时她去了滨城。 她连衣服都换了没再穿着那一身招摇的银色盔甲,汪熠等亲兵也一样,换装换了个彻底。 但趁着黑夜杀进滨城时…… 接受的还是将近五千兵士的朝拜! 傅元筱彻底服气了,反手将剑甩出去扔给亲兵,“老子去睡觉了。” 汪熠赶紧跟上,“少爷还觉着是老天厚待吗?” “是,就是老天厚待。这世上像我运气这么好的千分之一,你们也是有幸此生能亲眼见着,怎么样大开眼界。” 汪熠:“……” 他脑子再笨也察觉出事情不对了,这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呀。 乍一看像是被什么庇佑了,但就是用脚趾头都知道哪有此等好事一直被庇佑呀。 那么这就是人为的,是善意还是恶意呢? 他估算了一下恶意居多,若三番两次的傅元筱带领黑甲兵以这种方式收复城池招安北朝兵,传出去多丢人啊。 那不知得被骂成什么样儿。 “少爷,下回咱们制定的计划再周密些,且除了属下之外不向其他人透露分毫。” “甭费那劲儿了,正好这阵子累了,我要休息几天。” 挥挥手,她大摇大摆的进了府衙直接寻了个地方睡觉。 那些跪在府衙里的人她是一个没看,包括那只当了一个月的草头天子。 某些事情知道答案了,这睡起觉来也就踏实了。 她计算的很准,待在滨城数天不动弹就有人找上门了。 影骑内卫护送而来,那走在中间的人披风在身还真没让人看清楚模样。 傅元筱正坐在花园水池边喂鱼呢,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漂亮的眼睛无任何意外之色。 当然了,也没啥恭敬之色。 申屠稷:“……” 瞧她那爬到所有人头顶张狂的样子。 走近,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干粮,揪扯的像被老鼠啃过一样。 但水里的鱼挺高兴的,互相争抢的都要撞破头了。 “看到朕也不请安,立了功之后胆子也变大了?你开始朝着功高盖主的路子走了,可知下场啊?” 她抬起自己的手,两根手指头做跪下的动作,怪声怪气,“给皇上请安。” 眼眸微眯,清润的眼波中滑出一缕名为危险的东西。 直接把她那只手拍下去,“毫不恭敬!” 她叹了口气,随后慢慢腾腾的起身准备请安,不就是喜欢看别人跪吗,这活儿她也熟练啊。 他复又伸手把她给按回去了,“算了,朕若跟你计较会被气的英年早逝。” “……” 他这就是恶人先告状了,他自己干了啥自己不知道吗? 她被摆弄的像个玩偶似得,他用她这个真人在这偌大的土地上过家家呢。 “噘着嘴满脸不高兴,你是不知道现在关于你英勇善战传的有多响亮,南晋皆知。” “我都是承皇上的福啊,没有皇上我哪能得到这些美名。说不准第一战时就噶掉了,或者脸被毁容了。” 听她阴阳怪气的说完申屠稷就明白了,原来因为这个心里不痛快呢。 将披风解开放在旁边,他则旋身坐下,将她手里那干粮抢过来揪着往水里扔。 “你自己也说,战场厮杀重则没命,轻则毁容。你若真遭遇此,朕……” “你会咋样?” 睁圆了眼睛歪头看他,非常想知道他的心路历程。 让她假假的征战,然后冠上骁勇无敌的名声,可这都是假的呀。 他就不觉着她……虚伪吗? “朕不想看到那场面。”如若发生了,他真的会要了这天底下所有人的性命给她陪葬。 思及此,他眼眸深处也被阴郁之色覆盖。 只不过被清润的眼波遮盖的深,不仔细去瞧还真瞧不见。 某些执念的生成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只需要一瞬间。 第183章 胆大包天锁皇上喉 他不想看到她受伤或是死了的场面,就用这种虚假的方式让她扬名天下。 乍一听这小心脏还噗通了两下,有点儿小激动呢。 但再琢磨一下,还是不开心,她都没展示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 躺赢,然后外面还又疯传她骁勇善战。 她脸皮再厚也扛不住。 看了一眼他那被辜负了好心也气鼓鼓的样子,她直接把他手里的干粮给夺了过来。 手上一空申屠稷也一顿,再看她,她瞪着眼睛活像要毒死这池子里的鱼似得。 他眸子一眯,再次把干粮抢了过来。 这傅元筱就不干了,简直欺人太甚。 再次上手抢,申屠稷直接举高了手。 看着他那隐隐得意的样子,她深吸口气一下子蹦起来,跳到他身后直接锁喉。 周边的影骑or内卫:“……” 迅速的转过身去,顺带着走远一些躲避,再用意念关闭耳朵,这种场面不是他们应该看应该听的。 锁喉的技术是认真的,表情也是恶狠狠的,贴着他耳朵咬牙切齿,“你说我要是把你这暴君杀了,我会不会更扬名天下?天底下的百姓会不会都夸我是个勇士?” 他都被放倒了,脖子那儿的那条手臂也挺有劲儿。 但感受更清楚的是她在他耳朵边威胁,那凶凶的小气音儿,闹的他痒的很。 “你若真有这胆子,那就不止扬名天下还会名流千古,后世几百年都有人记得你。” “哼,你倒是抓准了我没这个胆子。” 放手,顺道把他推起来。 他极其自如的起身,回过头去看她,果然瞧见她噘着嘴不高兴。 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是脾气,堪堪百斤个人倒是有九十斤的反骨。 让人忍不住想收拾她一顿! “就因为这事儿跟朕闹脾气,甚至还动手意图谋杀朕。” “哼,害我成了一个大笑话,我还得谢谢您不成?幸好黑甲兵都是我爹的兵,而且他们还傻乎乎的相信我是运气好得老天庇佑。但凡传出去都得被人笑掉大牙,我这骁勇善战太水了!” 看她那疯狂抱怨的模样,申屠稷也忍不住唇角抽搐,“你就那么想真刀真枪的上战场厮杀?” “那……最起码得在人前大战一场,让所有人都瞧见我的英姿。这样不仅服众让我在黑甲兵之中立威,往外传的时候也有内容啊。这可倒好,外传的时候是不是就两句话概括了?‘小傅将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就没了。” 认真的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总结来说你就是觉着吹牛时缺少内容。” “……” 总结的还挺到位! 眼睛转了两圈儿,她双手负后面对水池站着,“反正就是丢脸,只要一想我这建功立业都是水分就斗志全无,接下来只想在这儿坐吃等死。” 摇了摇头,申屠稷起身掌住她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行,你若想真刀真枪上战场,朕允许。只不过,必须得保证自己不能受伤。” “我看起来就那么菜一旦跟人交手就受伤吗?” “你说呢?跟一个阉人交手脖子上的痕迹都好久才消下去。你就没想过他当时下手若再重一些你可能当即就没命了。” 傅元筱自然也回想,但当时那种情况受伤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有时候需要主动去受伤,这样才能击打到敌方的要害。 “原来你这么怕我会死啊?” “有些命运需要抢,你的命就是朕抢回来的,你要接着去送死朕岂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眉毛都跟着高高扬起来了,脑袋往后一闪更认真的打量他,“这么说你是知道我会早早死掉?” 他眸子一动,“这又是什么话?难不成你还会给自己算命,算出了自己命不长?” 傅元筱这回真要好好审视一下他了,他的话说的可真是……意义深厚啊。 “看什么呢?”她那小眼神儿亦是值得深究,她似乎也知道很多事情似得。 “皇上就是皇上,很多的事情您只窥一角就能预估出全貌。诶,皇上早早的就收买了北朝的那些将军,那在您看来有谁比较不错往后可以重用呢?” 按照书中的情节,北朝大乱暴君收复之后并没有排除异己,反而重用了几个极为有才的官员,将军。 文官的名字她记不住了,武将她记得。 申屠稷想了想,“你觉着有谁比较不错呢?” “我问你你又问我?我哪儿知道啊,毕竟我智商不高。” 捏在她肩膀的双手微微摩挲了两下,“苏翔。” 傅元筱内心咯噔一声,“那贺念英你打算到时如何处置呢?” 原书中他直接就给宰了,但对外宣布的是她自缢。 “杀了,留着也无用。” “……” 傅元筱忽然觉着他到底是早早的就计划好了,还是真知道点儿什么。 就是预测未来或者对未来有所了解什么的。 自己是个异类就算了,毕竟她是穿书,可类比天外飞仙。 他……会不会是鬼上身什么的? “你这小眼神儿看什么呢?” “皇上决断非常,属下敬佩万分。” “这会儿又敬佩了,不是你刚刚胆大包天锁喉谋杀朕的时候了。” “有这事儿吗?皇上记错了。” 脸皮厚的不承认,之后转过身去装作刚刚的事儿都没发生。 “允许你上战场,真刀真枪的去打一场。但只打这一场,毕竟朕有减少死伤的法子根本无需南晋将士水深火热马革裹尸。” “那我们兵分三路的黑甲兵打的酣畅淋漓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黑甲兵远道行军至此也需要让他们打几场活动筋骨,但其实打的并不激烈。想必他们给你传信也是夸大了,目的只是渲染以及方便日后好吹牛。” “皇上可真是熟知人心啊。非常有可能,之后我们会合还听他们吹嘘当时的情况呢,每个吹的都不一样羡慕死我了。” “你就是被他们吹嘘的昏了头脑继而对朕百般不满。” 她扭脸对着他眯着眼睛一笑,不承认他所说。 瞧她那样子,申屠稷也不由弯起薄唇,忍不住捏住她的脸颊扯了扯。 “皮厚!” 第184章 她的胆子就是最大的 暴君答应了让她真刀实枪的打一场,再朝着下一个草头天子磨刀霍霍时他没有再先行一步。 甚至极度悠然的跟在了队尾,像是来观光的。 小叶城已严阵以待,五千的兵士黑压压一片。 傅元筱一身银甲在最前,亮出佩剑目光如炬。 随着战鼓响起,她当先骑马冲了出去。 队伍后方,影骑内卫严守一辆马车。 车门是打开的,坐在里面的人能够看得到远处的战场。 申屠稷不时的抬头淡淡看一眼,手上却始终没停下,他正在整理药和纱布。 止血药,金疮药,祛瘀药分别拿出来放好,之后将纱布折好。 想了想,又把清酒准备好。 全部看了一遍,他也微微满意的点头。 “情况如何了?” “小傅将军被划了一剑,但并无大碍反而她愈发勇猛了。”内卫答道。 “还是受伤了。” 先前的保证就不能信,她说出口的话跟一阵风也没什么区别。 又过了片刻,内卫接着禀报,两方主将交手了。 他这会儿还真坐不住了,起身走出马车站于车辕高处远观战场。 傅元筱的确与敌方主将交手了,那一身银甲太过耀眼。 沉重的银甲覆身她也亦是灵活无比,看着她高高的翻越而起他负在身后的手也握紧,真是担心那一身银甲会成为她的累赘。 黑甲兵配合默契,先分散再围杀,五千兵士被分成数块斩杀消亡的速度极快。 以至于剩下的一些很快就放下兵器投降了。 而傅元筱那里也分出了胜负,她颌骨一侧染了血,扬起长剑挥下去敌方主将人头落地。 申屠稷从车辕上跃下,穿过鲜血和尸体满地的战场直奔她而去。 “少爷您还好?”汪熠亦是身上染血但杀的痛快。 “没事儿。今儿杀的痛快,但血腥味儿浓的我想吐,往后还是等着老天厚待。” 如此血腥熏得她脑瓜子嗡嗡的,这上战场的活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要yue了! 正调整自己呢,一只手从后面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扯着她离开。 “阿茂?” “杀的痛快了?” 看了看他那淡然的侧脸,她耸了耸肩,“还行。” 他没再说话,拉着她快速的走出皆是血腥的战场,到了马车边就先动手把她身上的盔甲卸下去了。 如木偶一般被迫转动,蹭到她伤口她就叫唤。 “哎哎哎,轻点儿轻点儿。” “活该!” 把盔甲扔了,拽着她上了马车。 卷起她衣袖,手掌手臂都划伤了数处,还有左脸颌骨下方也有一个划开的口子。 虽不太大,可流了不少的血。 迅速的给她处理,消毒,涂药,包扎一条龙,做的痛快利落又熟练。 傅元筱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被他摆弄,抬手抬臂歪头扭脸,全程斜着眼珠子瞄他。 看他那冷淡的表情,漠然的眼神儿,她终是忍不住笑了。 “皇上心疼我了是不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往后我就等着皇上给我安排水功劳了。” “你自找的,朕不心疼。” 她抿嘴笑,忽然觉着暴君全身上下嘴最硬了。 天塌了估计都有他的嘴顶着。 颌骨的伤口涂药完毕,傅元筱忽的探头在他脸上亲了下,“多谢皇上!” 他一愣,随后抬眼看她,“轻薄朕?信不信治你的罪。” 她扬了扬眉,得寸进尺的又在他唇角亲了下,“这种时候皇上说任何话对于我来说都是鼓励,那我就不客气了。” 笑意从眸子深处缓缓溢出,“必须治你的罪。” 活脱脱的鼓励! 傅元筱笑出声,再次扑上去,这次结结实实的堵住了他的唇。 笑着的眼眸闭上,他顺势把她搂入怀中,一手圈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感受她如同小疯牛一样的热情。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想想上回她如此放肆还是在演练场挖出来的黑乎乎的掩体里。 那时是一片黑暗给了她勇气,但现在是暴君给了她勇气。 他真是又软又香,说不出来的香,还掺着些许的甜。 这就导致想让人把他给活活的吞了,甚至吞了都不解恨。 极尽所能呼吸都不顺畅,终于在接近窒息时分开些许,她睁开眼睛画面都是模糊的。 忍不住又贴过去咬了两口,她神智才恢复了些。 气息相融,他的味道好闻的不得了,甚至上头。 “皇上治我的罪,治我什么罪都值了。” 他眼眸仍旧闭着,听她说完不禁笑,“胆大包天!” 这声音低哑的诱人,钻进耳朵里她后脊梁都跟着一酥。 “皇上说对了,我就是胆子大。” 一只手落在他胸膛上抓了一把,将胆子大发挥彻底。 起身从他怀里出来,她煞有介事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后就出了马车。 外面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城门打开黑甲兵都进城了。 汪熠已进城巡视一圈儿出来了,“少爷,这一战兄弟们都打的热血沸腾。您毫不退缩且始终在阵前,到时将军知道了必定高兴。” “那是,虎父无犬子,老子英雄儿好汉啊!” “那咱们接下来……” “你也听到我那时说要等着老天厚待了。我觉着老天的确是有好生之德,不想让这北朝的土地被鲜血浸染,咱们就听老天的。” 汪熠此时也差不多明白傅元筱所说的‘老天’指的到底是谁了。 “明君以仁治天下,咱们作为臣子听令行事。” “说得对。” 想一想书中申屠稷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无不是沾满了鲜血,所有的敌人斩杀殆尽绝不姑息。 他的成就是非凡的,但名声最慑人也是真的。 暴君! 忽然觉着暴君这俩字儿就是骂人,实在不该冠在他那个拥有清润双眸的人身上。 她愿意帮他将暴君这个名头摘下去,让他以后以‘仁’治天下。 扭头看向马车,他已经出来了,站在车辕上俯瞰这寸寸土地。 一身青衫无比温柔,看,他不是暴君。 第185章 她就是罪该万死 听人劝吃饱饭,傅元筱这回就听劝啦。 等待着‘老天’厚待,她带兵奔波杀到某某草头天子的老巢去坐收渔翁之利。 而她先前英勇大战的事迹已经传出去了,近两个月来她爹,梅鸢等人都给她发来了‘贺电’。 他爹是夸她,并说最近是他脸上最长光的时期,只要出门儿他腰杆都直了。 梅鸢除了恭喜她建功立业之外,也不掩饰自己的倾慕之意,自己此生没爱错人。 站在城墙上遥望都城的方向,眼下除了最北方某位皇亲国戚自称名正言顺之外,就差都城了。 苏翔守都城,她觉着苏翔就是申屠稷的人,攻城不难。 但他打算之后重用苏翔,那么就得给他营造一个良好的形象,让他大开城门迎接的话就显得他是个小人了。 所以最终还是要演戏的。 挺拔的身影从后面慢慢走过来,看着她那一只脚非得别扭的蹬着墙砖的造型不由得摇头。 永远也别指望她站有站相。 “傅将军又给你来信了。” “哎呀,皇上您回来了,还帮我把信拿过来了,多谢多谢。” 跳下来,欢快的接过他手里的信。 笑眯眯的拆开,其实已经差不多知道里头写的啥了。 看她那小骄傲小自满的德性,清透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笑意。 “又是满篇的夸赞?” “嗯,我爹可骄傲了。唉,谁拥有了我这样的大儿子都会开心,做梦都会笑醒。” “……” 看他那被无语到的样子傅元筱也禁不住乐,“我想过了,都城一战必须得打,首先得给苏翔打造出一个誓死不投降的形象来。之后再缓个两年咱们招安给他委以重任,就顺理成章他也不会被骂卖国贼。” “计划的很好。” “主要是会揣摩皇上的心思呀!您觉着苏翔能够重用,那自然不能委屈了他,否则天下人暗地里骂他骂皇上。这样一来他是刚直不阿之人皇上呢是胸怀宽广以‘仁’治天下。”两全其美。 她说完了就瞅着他弯着眼睛笑,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申屠稷似笑非笑,“看来朕接下来还得听你的指令行事了。”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您别冤枉我。你若觉着不行,那就当我刚刚没说。” 转过身去继续遥望都城的方向,虽说什么都看不到但接下来那里是目标。 走到她旁边,视线注视着同一个方向,他蓦地转眼看她,“你最近是不是病了?” “啊?没有啊!” “应当是病在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做过的事说忘就忘。” “……” 他忽然间的又说啥呢? 歪着脑袋仔细看他,从他淡然的眼尾处寻找到了一丝春情荡漾,她好像明白了。 先鬼头鬼脑的查看了一下别处,见没人往这边看,她就迅速的踮脚凑到他旁边在他脸上亲了下。 申屠稷眸子一顿,随后唇角就弯了起来,“放肆!” “是是是,我放肆我大胆,我罪该万死!” 就看他这人多别扭,分明她暗示要这样,她做了他又嘴上说她。 也就是她聪明伶俐摸透了他的心思,但凡换了别人哪能揣摩的明白。 “嗯,朕是该好好想想到时如何治你的罪。” 他嘴上这么说,一只手扣在了墙垛上。 手修长,青筋尤为性感。 傅元筱瞄了一眼,之后把手放在了他手上,摸一摸捏一捏,嘴上还在附和,“嗯嗯,等着皇上降罪。” —— 进攻都城。 黑甲兵出征,与都城内的守军在城外就交手了。 苏翔作为主将与傅元筱交手,二人从护城桥上打到下方护城河边缘。 赫赫生风的大刀擦着自己鼻尖过去,傅元筱眉头也皱了起来,“提前说好了演戏的,苏将军这是要来真的?” “听闻傅将军近来所向披靡,我也是想切磋切磋。” 傅元筱向后跃了一步躲开他又斜抹过来的大刀,“不说别的,就是您这魁梧健硕的身板我这辈子都练不出来,我不是您对手。” 苏翔眉头一皱,手里的大刀收回,“听闻是你建议今日做此攻城计划,好让我以后不会背上叛主的名声。其实我叛主是事实,我父亲是个极其耿直又忠心的人。这样的人总是会说一些逆耳的忠言,贺氏就把他杀了,当着全军的面。” “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他们灭亡纯属天意。你为父报仇不是叛主,你若不报这个仇天下人都会骂你是逆子!” 看傅元筱那瞬间义愤填膺的样子苏翔倒是笑了,看了一眼那边还在打杀,实际上自己的亲兵都知今日是个过场,大家只是在演戏。 “来,今日傅将军在这都城前还会扬名,亲手擒住苏翔攻破城门。” “多谢苏将军!” 傅元筱提剑而起,再次与苏翔交手。 虽说是按计划,但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也是真的。 最后苏翔被擒,汪熠等人很快的过来将他带走了。 带兵进城,大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沿街的商铺大门紧闭百姓也闭门不出。 寂静的诡异,但又好像认命的迎接新的权利入驻。 其实苏翔守都城这段时间将一切都收拾好了,那些权贵官员等等,不听话的他就处理了。 皇宫没有守卫,目前空的像闹鬼一样。 傅元筱带兵到皇宫前转了一圈儿,调转马头刚要说些什么,不远处的汪熠就大喊了一声,“小心!” 刷的转头,一支冷箭直奔她而来。 已抵达面门,她上半身向后,一手抬起死死地抓住那支箭。 箭尖只差分毫就扎进了她的脸,尾羽犹在颤动,她手背青色的血管暴起,甚至整条手臂都抽筋了。 “少爷你没事?”汪熠快步跑来,看了一眼冷箭射来的方向,只有可能放箭之人藏在了那些房子上。 “没事儿。这个时候对我放箭倒是说明这城里一直有敌方势力在埋伏着,其实我倒是放心了。” “少爷为何这么说?” “证明‘老天’并没有那么无所不能他还是凡人,那我就放心了。”泡人可以,泡神仙有罪啊。 汪熠:“……” 脑筋转了转,他一时之间并没怎么听懂。 第186章 油腻的他也喜欢 南晋大军进城了,城内唯有几家商铺开门了。 其中就有梅鸢的银楼。 傅元筱是被她派人请去的,因为她特意准备好了庆功宴。 都城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危机城内物资匮乏,但梅鸢这里是应有尽有都是好东西。 先拿了一块儿极鲜的虾肉放进嘴里,“嗯,好吃!” 梅鸢却是一眼看到她手掌上的伤口,“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今日有一支箭直奔我而来,当时闪躲来不及只能徒手抓住。毕竟速度那么快,不划伤是不可能的。” 横布掌心,虽说不是太深但因为太长了看着就瘆人。 梅鸢拿过她的手看了看,之后迅速的离开。 她则不甚在意,继续吃。顺带着要汪熠他们坐下赶紧享用,这几个月来都累的够呛,好好吃一顿应该的。 梅鸢很快回来了,拿着药和纱布等物品。 “快,我把你手包扎上,你就这样散着那得什么时候能愈合啊?” “小伤,没伤着筋没伤着骨头,不碍事。”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听话的把手伸出去。 更清晰的看到那伤口梅鸢眼眶就湿了,“你到底疼不疼啊?” “一点儿。再说了,以我现在骁勇善战之名我要是喊疼多没面子。” 梅鸢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还顾着面子呢。” 用清酒小心的擦洗,的确是疼,傅元筱也忍不住皱眉。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被从外强行打开,动静太大满桌的人都站起来了,兵器也抄在了手上。 傅元筱和梅鸢也往门口看,一行人进入其中还有个小胖子的身影。 那小胖子走在另一个挺拔的人身边,被衬托的更胖墩墩的了。 “您怎么来了?”她直接站起身。 “参见皇上!”众人也认出,迅速的收回兵器齐齐请安。 最麻的当属梅鸢,这是自从她假死换人生之后第一次面对面的见申屠稷。 起身跪下,头也压得低低的,她不知道申屠稷这时候忽然找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若是治她的罪,她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她想多了,申屠稷似乎都没看到她。 随意的抬了抬手叫众人不必拘束,之后让眼巴巴瞅着餐桌的小胖过去吃,他则坐在了傅元筱旁边。 “坐下。”他淡淡道。 傅元筱倏地坐下,之后不眨眼的瞅他。 “手。” 刷的把手抬起来,举到他面前。 拿起清酒给她擦洗,微微垂着眼眸,他两排眼睫长的像小扇子似得! 唇微微抿着,有那么一股不太高兴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惹了他。 傅元筱盯着他看,越看越觉着他好笑,他专程找到这儿来八成是觉着她带人把他给排挤了。 梅鸢起身立在一侧,也静静地看着申屠稷的动作,但后来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傅元筱的脸上。 ‘他’的眼神…… 那时她想申屠稷这个人想要什么就会霸占着,但现在看来也并非是他强行,另外一个人也兴许是愿意的。 涂药,包扎,做完了他就收回了手。 而傅元筱则慢慢的举高了自己的手,左转转右转转,“皇上,您包扎出来的这个‘蟹钳’是认真的吗?” “不好看吗?” 哑然了一瞬,她随后点头,“好看,特别好看!我能用这‘蟹钳’当筷子使还能当兵器,活活把人鼻子夹掉。” “……” 那边桌上,小胖举着一个红彤彤的蟹钳,“哥哥,你是说这个吗?” “没错,就是这个。” 申屠稷受不了的踢了她一脚,他包的多好呀,别致! 她就是没品位。 挨了踢她也是乐,这时才注意到梅鸢不自在的模样。 “皇上是不是知道我现在超级有钱呀,密室基地已经在北朝选定地点了。其实这些都是鸢儿做的,她是个天生的商人。” 梅鸢微微低头,申屠稷也在这时才看向她。 “你最会用人,也是好事。届时南北通商只会越做越大,这时机你们也抓的十分好。” “多谢皇上夸奖。” “你们的胆子可以再大一些。” 傅元筱眼睛一亮,随后看梅鸢。 皇上这意思很明显了,支持他们经商且眼界可以更开阔,经营的项目可以更宽广。 有了位置最高那个人的首肯,这接下来大展宏图不在话下呀。 “皇上用饭吗?” “嗯。” 傅元筱立即给梅鸢使眼色,她也成功接收迅速离开去厨房了。 那边的亲兵跟影骑内卫外加一个小胖分吃那一大桌,这边小餐桌也摆上来了。 梅鸢没再出现,她心底里还是怵申屠稷。 倒是他极为自在,给别人带来了不自在他毫无所觉。 “皇上吃虾。”故意用自己那‘蟹钳’使筷子,费劲巴拉的夹了一只虾放到他碗里。 “非得气朕是不是?” 她弯着眼睛笑的极其开心,“就是让皇上看看您这包扎技术多好,把我绑成了蟹钳也不耽误我什么事儿。” 动手把筷子从她手里夺过来,之后夹起那只虾送到她嘴边儿。 还能得皇上亲自伺候呢,她笑了笑就坦然接受了。 申屠稷的确是开始伺候她,瞧见她那鼓鼓的脸腮他清润的眼眸也染了笑意。 “得朕服侍开心吗?” “嗯。” “手受伤了不去找朕偏偏跑到这里来,最后还是朕给你包扎的伤口甚至还得服侍你,你说你干嘛多此一举?” “……” 敢情他追到此处是为了这个,不高兴她来找梅鸢。 “我不是特意来找她给我处理伤口的,这伤我本来也没在意。” “手指头掉了才会在意是吗?” “你心疼呗!” 申屠稷没言语,继续往她嘴里塞肉。 她一口咬住,随后起身探着脑袋过去在他脸上快速的亲了一口。 只要她动作快就没人能看得见。 申屠稷慢慢的抬手擦了下自己的脸,“都是油。” “这油腻且扎实的亲亲你不喜欢?”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显然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蹭他一脸油。 好,即便是蹭了油……他也喜欢。 一瞧他那表情就知他内心正荡漾着呢,唉,口是心非的男人呐! 第187章 她不能容忍有人中伤他 傅元筱在听梅鸢汇报账目。 这东西她不太喜欢听,但梅鸢坚持,别的东西‘他’可以不管但关于收益这一块儿必须掌握。 尤其是北朝乱了,而她因为得到傅元筱提前的告知大肆的屯粮买地。 就在都城被封这段时间,那些粮食还有新鲜食材等等都悄悄的卖给了城内吃不了苦头的权贵等等。 入账可观。 由奢入俭难这句话用来形容那些贵人最好不过了。 内间,申屠稷坐在软榻上,手中则拿着一支箭。 内卫站在一旁,压低了声音道:“目前没有查出这支箭属于哪一方,北边那一伙用的也不是这样的箭。” 箭支在手中转了一圈儿,他的眼眸颜色也变得深暗了几分。 这样的箭他上一世都没有见过,而这一世与这些人又斗了一回他们各种兵造他都有提前做过调查。 但这个没见过。 转眼看向外间的人,她靠在那里姿势极其放肆,倒是梅鸢站在一侧很是规矩。 这个时候比较起来,傅元筱真的像个街头泼皮,毫无女人气息。 但越是这样,他看着看着心里头反而觉着开心,很有趣! “接下来属下会去专门调查这支箭的来处,以及近期安排好保护小傅将军。” “是需要保护好她,对每一个弱者都心存同情,不加提防的去帮助,若有一天被反噬了就会损耗掉她所有的热忱。” 内卫也看过去,那梅鸢他们又不是不认识。 之前在皇宫里做过什么事儿他们都调查的清楚,大家心里都一句话,不愧是梅家的人。 但现如今小傅将军毫无芥蒂的重用她,这的确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毕竟她是梅家人啊。 那边儿,终于吃饱喝足的小胖挪腾到傅元筱身边,像穿山甲似得一点一点往她怀里钻。 期间还会仰头看一看她的脸色,见她没烦躁他就继续,最后终于成功的钻进了她怀里。 双手落在他脑袋上一顿乎撸,他那小胖脸都被挤得变形了。 小家伙是有点儿委屈的,但还是生生受着这摧残了,“哥哥。” “哼,我将来赚钱八成都得喂进你肚子里去了,你早晚把哥哥吃穷了。” 这小肚子鼓的,像扣了一个小锅似得。 他嘻嘻笑,赖在她怀里像个肉虫子似得扭来扭去。 梅鸢站在一边儿看着,蓦地道:“这孩子眼瞳还是异色呢。” “嗯?是吗,我来瞧瞧。” 傅元筱还真没注意到,捧住他小胖脸儿仔细看,小眼珠黑乎乎的好像没什么异色呀。 “刚刚一闪而过,估计是灯火的原因。” 梅鸢将琉灯举起来,调整了一下角度,傅元筱这回也看清楚了。 这孩子眼瞳还真异色呢,那种深红色,光线不对看不太出来。 “你还是歪国人呢?!” “啥是歪国人?”胖胖的小脸儿都是疑惑。 “歪国人就是你这种胖胖的软软的,想一口把你脸蛋儿咬下来的小可爱。” 他立即把脑袋往她怀里拱,将自己的脸蛋儿藏起来。 傅元筱不由笑,随后看向梅鸢,“你可知道哪里的人眼瞳会有异色?” 梅鸢想了想,“听说贺氏反叛之时队伍里有个谋士面容异象,不知从何处而来。那也就是说长得跟咱们都不一样,兴许眼睛也是异色。” 她不由皱眉,再次抬手捧住小胖的小脸儿仔细看他。 这孩子眉眼间有些像陶萸,跟自己也有点儿像。 而那小岛上除了那些阉人之外就是齐家人了,齐家人没有长得跟小胖相似的。 想一想那些阉人一直圈养着陶萸利用她,也不会让随随便便的人近她的身。 或许真是他们特意安排的呢,那小胖的生父没准儿真大有来历呢。 “你不知道他父母是谁吗?我看他这眉眼……与你有些相像。” “知道他娘是谁,他爹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需要我去查查吗?你那边若是关于他父亲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我就按着异色眼瞳这方面去查。但凡有这样的人出现肯定会引人注意,调查起来不会太困难。” 傅元筱又摸了摸小胖的大脑门子,“行,你帮我查查。低调一些,也不要让对方发觉了。真查出来了直接告诉我就成,别告诉别人。” “我明白了,放心。” —— 北朝除却北部一片区域内被贺氏旁系占领,其他的城池皆被收复。 南晋大批官员军队进入,都城也由睿亲王亲自过来接手。 这老家伙本就难搞,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的官员那可是个老油条。 所以与这都城里的权贵官员等等交涉就变成了他,不止让申屠稷轻松了许多,还给大家带来了许多的乐子。 正听银楼的小伙计给她讲睿亲王戏耍都城旧权贵的事儿呢,楼下就传来百姓议论纷纷的声音。 “南晋皇帝残暴不仁,听说那睿亲王来了之后暗暗施压,从此后南北一统改国名大晋。若暗地里谁还敢说大卫两个字,杀无赦。” “没错没错,他们偷偷抓人,我家邻居二表姐的对门就被抓走了直至今天还没回来呢,肯定没命了。” “还有之前在衙门做事的,全部身家都得被调查一遍。但凡发现有给贺氏卖命的,那就别想活了通通杀了。” “南晋人也各个阴暗,决不能跟他们来往。” 傅元筱靠在窗边探着脑袋往下看了看,一些穿着普通的百姓聚在一堆,说完这些又警惕的左右看看之后就散开了。 眼下这种情况其实也算在意料之中,北朝的百姓会排斥新的权利,但眼下这一堆人聚在一起有鼻子有眼的造谣,就有些离谱了。 听起来,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驱使,说出的内容环环相扣的。 还能够互相的给对方的话语传言做肯定。 “你带着店里的伙计去街上转转,但凡再听着讨论这事儿的你们也都凑过去听听。不要打草惊蛇,只是在人离开后你们暗暗跟着,寻一寻这些人家住何处等等。” “是。” 小伙计领命离开,傅元筱则趴在窗台上往下看。 这偌大个城无数个百姓,想要从这里头挑出来有问题的还真是个难事儿。 她不能够容忍有人恶意中伤申屠稷,他不是暴君。 他其实一直都在计算,用最小的伤亡来博弈,他跟书里的不一样。 第188章 我缺氧,要人工呼吸 小伙计们在城里搜寻那些造谣的人已经有眉目了,盯上了两个曾多次在街坊间散布谣言的人。 他们属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所以这整个都城都要被他们转遍了。 夜幕降临,傅元筱换上了一身街头小流氓的衣服,把头发也捆扎了起来。 对着镜子一照,真寒碜! 好。 刚要出门,就有人来了。 一身暗色的华袍,将他本温润的气息遮盖住变得气势岿然,还把傅元筱吓一跳。 “皇上您大半夜的穿的这么漂亮干啥?” “你大半夜的穿的像个乞丐又是要去做什么?” 低头看了看自己,“是没皇上这一身好看。” 下颌微扬,“那是自然。” “……” 她只是照例的吹捧吹捧而已,他还当真了。 不过……好,好看是真的,他这样穿特有气势让人腿软。 “你要去做什么?” “呃……去找老鼠。挖出他们的窝,然后一锅端了。” 眉尾微扬,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儿,“仔细说说,要去抓谁。” “您看,脑子转的太快就是这样,你得给人一个创造惊喜的机会啊。即便猜到了也要睁只眼闭只眼,然后等我把收获双手捧给您。” 齐刷刷的举起双手来,向上捧着假装捧着一个‘惊喜’。 申屠稷的视线先落在她手上,之后又看她真挚的小脸儿,“成,去做‘惊喜’,朕等着。” 她耸了耸肩,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他则就待在了此处等着。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天亮,而傅元筱这个家伙跟肉包子打狗似得,一去不回。 再沉稳镇定也得着急了,召集内卫影骑把银楼那几个伙计薅来,这阵子她始终在这儿有事情必然跟他们相关。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没用上半个时辰就得到了那两个身份可疑之人的藏身之地。 立即出发去寻找,就在城里的平民居。 抵达那处民居大门紧锁,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申屠稷根本无法等太久,内卫和影骑踹门而入,这民居里还真是没人。 只不过后窗碎了,明显之前有人从这儿冲出去了。 “继续追。” 内卫和影骑迅速的从破碎的窗子追出去,申屠稷刚要抬腿跨过去,忽然发觉那边的床有些不对劲儿。 以他站在窗边的视角去看,靠墙内侧有些歪斜,所以闪出了一丝缝隙。 上前搬动,床板轻松的挪走,但下方则扣着一大块的铁板。 铁板结结实实极其厚重,上手一敲发出的声音都很沉。 眉头一皱,这底下绝对不简单啊,正准备叫回几个内卫将这铁板撬开呢,铁板下方就传来砰砰的敲击声。 “小元宵?” 下方又传来几下特重的砸击,就像是在回应他。 “你受伤了吗?若是受伤了不要动,朕马上把你救出来。” 下方又来了几下敲击声,感觉那力道能把铁板敲断。 申屠稷不由更急了,她在底下如此急切不就证明她可能坚持不住了。 试探了几下都没能寻到正确的机关,他直接寻到铁板与地板之间的空隙,徒手劈下去。 三掌,空隙被劈出破口,他根本顾不上手都流血了,扣住铁板用力的搬开。 青筋毕露,但铁板被他成功的掀开了一角。 一只手顺着那一角伸出来,他立即抓住往外拽。 “再使使劲儿。” 扣住铁板的那只手血都崩出来了,里头的人也总算是爬出来了。 最后一条腿出来,他手也松了。 一把将她抱起来,脸煞白的,眼睛也是闭上的,呼吸也特别的急促。 “元宵?” “我缺氧……要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 她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抬起来圈住他脖子往自己那边儿勾,申屠稷愣愣的低头,直至撞到了她鼻子才反应过来她要干啥。 “跟朕装的是不……” 话没说完就被她得逞了,跟章鱼的吸盘似得吸住就不放。 闭上眼睛,紧紧地把她扣在怀中,承接她的如狼似虎。 都多久没这般生猛过了?近来只在他梦里她才会这样。 好半晌她才放开,因为缺氧要这样,这会儿更缺氧了。 紊乱又浓郁的呼吸,唇落在她额角,“还需要人工呼吸吗?” “我跟那俩王八蛋困在底下那么久你怎么才找来?这要不是他们俩掉下去就挂了那空气都不够我用的。” 稍稍退离,满眼含笑的看她的脸,嘚嘚的瞅着精神头不错。 什么缺氧了又如何如何的,还人工呼吸,都是因为她‘馋’。 “这机关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凭你如此了解机括机关都被关在了里头可见人外有人。往后不许再托大,务必谨慎再谨慎。” “哎呀,又开始训我。我昨晚一对二把他们都打败了,机关开启时我掉下去还能把他们俩都拉着垫背,我能耐大了。” 这牛吹的没边儿,申屠稷也无言以对。 但其实也不重要了,她活着,还好好的知道占他便宜,足以证明都挺好的。 把她扶起来,她这会儿也发现他手受伤了。 扣住他两只手举起来查看,复又看那铁板也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抬起头看他,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皇上你力气真大。” 盯着她的眼睛,他轻轻叹了口气,“还用你说?” “你力气这么大,到时娶一个媳妇儿够用吗?” “……” 无语片刻,最后还是被她打败,垂下眼睛笑,“荤话张嘴就来,信不信朕拔了你的舌头。” “那你要把我舌头拔了,刚刚那种乐子可就没有了。” “……” 把自己的双手挣脱出来,后退几步仔细看了看她,“以后不准随口说这些胡话,不准对旁人说。若实在想说就说给朕听,朕赦你无罪。” 傅元筱弯着眼睛笑,像是不好意思似得抓了抓自己散乱的头发。 蓦地把脑袋往前一探,“皇上你也是爱听的对?” 得到的就是帝王的白眼儿,但唇角却是止不住的扬了起来。 他不是爱听这些话,是喜欢听她说。 第189章 大锤八十,小锤四十 被他拉着走出那民居,傅元筱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被关在那底下的时候是害怕的。 密闭狭窄的空间没有光亮,身底下有两个死人隔住了倒插的暗器,每一口呼吸都是血腥味儿的。 她一向觉着自己心理素质不错的,但后来真有点儿不行了。 申屠稷敲铁板那两下发出的声音就是把她拉出崩溃边缘的一束光,她当时一下子就好了。 所以出来了之后看到他,她就想亲他。 这若是就此死了她多亏呀,都没能完完全全的泡到他呢。 “别看了。往后你再出门定要影骑跟着你,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转头看他,那眼睛里的担忧倒是真真实实。 还有他抓着自己的手,他手都伤了自己好像也没啥知觉,本来止血的口子又崩开了。 看,他有心的,而且真真实实。 “行,赶紧回去把你的手处理一下。这血刺呼啦的你还拉我手,弄得我也一手血。” 这回换她拽着他走,一路回到银楼,正好梅鸢也在。 看到那二人手牵手的,她眼睛虽是暗淡了几分但看到申屠稷受伤了,还是快速的去取药箱了。 按着他坐下,然后把他两个衣袖挽起来,这两只满布伤口的手呦。 “太可怜了。” 申屠稷看着她,只是眼眸稍稍垂了下,瞬时整个人就奶萌奶萌又可怜兮兮的。 傅元筱也表情一变,赶紧抓住他的手轻轻摇晃,“哎呦哎呦,太可怜了。马上给你处理,我肯定给你包扎的特别好看,比得过你给我包扎出来的蟹钳。” “朕不要那么丑的包扎。” “哎,你看你也觉着那蟹钳丑,当时你就是故意的。” 申屠稷不置可否。 梅鸢将东西拿来,傅元筱开始给他处理。 她极是认真,边擦药边吹吹,申屠稷就微微垂眸看她,清润的眼眸浮出淡淡的笑意。 梅鸢站在一旁看的清楚,看着看着她也低头笑了。 也不知怎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忽然有一种气场很合的感觉,不关乎什么男女还是男男的。 涂好了药,傅元筱乐呵呵的拿出纱布来,终于到了这个环节了,她非得把他包扎成猫爪子不可,让他没事儿就举起来喵喵叫。 他一眼看穿她的目的,趁着她把纱布展开时起身就走了。 “哎哎,怎么还跑了呢?申屠稷你玩不起是不是!” 腿长步子大,抬腿便是三个台阶,傅元筱在后头蹬蹬的紧追。 梅鸢看着他们上楼,终是摇了摇头笑了。 终于在楼上把他逮着了,将他按在椅子上,她则一屁股骑坐在他腿上禁止他再逃跑。 抓住他的手开始用纱布缠,被她活生生的缠成了两只锤子。 抓着成果举高,左看看右看看她就乐了。 “大锤八十,小锤四十。” “……” 任她拿着自己的两只手玩儿,申屠稷也不反抗了。 只是看着她那傻乐傻乐的,他蓦地道:“此次收复北朝你功劳不小,钟太傅提议敕封你为护国大将军。” “还有这好事呢?我这也算光宗耀祖了。” “喜欢?” “当官儿嘛,谁不喜欢呢。就是你往我身上压得担子是不是太多了,我还得做生意做有钱人呢。” 身体向后倚靠着,双眼皆是笑的看着她,“朕就知道你喜欢玩乐,真给你一个沉重的担子你会十分压抑。但是,傅元筱必定要功成名就甚至名垂青史。” 举着他那俩‘锤子’,傅元筱都愣了。 他前一段说的十分善解人意,后一句十分不是玩意儿。 必定必须……也就是说她这辈子甭想过上有钱有闲又有权的日子了呗。 她的萎靡是肉眼可见,肩膀塌下来像一朵凋零的小花儿。 唇角忍不住抽了抽,申屠稷微微歪头看她,“要你功成名就为的是傅将军,你是他的儿子必须优秀。但是,你毕竟是个女人这是事实。” “皇上,您要说什么就直说。这一会儿一个但是的,我都觉着比被关在密闭空间里还瘆的慌。” “接下来朕还会委你重任,你必须接受不能拒绝不能反对,甚至连一点儿不情愿都不能有。” 傅元筱眉头都拧成一团了,“您……您也别太强人所难哦。” 虽说他这种说法让她有一种自己潜力无限的感觉,但……还是不太痛快就是了。 把被她玩够的手收回来,之后一点一点的拆除那些纱布。 双手得了自由,他慢慢的圈住了她的腰。 指尖有轻轻的颤抖,他轻轻地调整了呼吸,最后收紧了双手,把她的腰实实在在的圈住。 “当然不会很难,而且是一个会让你占尽便宜的事。” 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有蛊,以至于她晕晕乎乎的就点头了。 笑意缓缓的从眼眸深处倾泻开来,“好,那就说定了。” 她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又猛然发现自己还坐他腿上呢,起身,把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外衣扒下去。 “诶,我还没跟您汇报那两个死鬼的事儿呢。那两个家伙就是有人雇佣,他们交代说是在城中碰见的一个书生。穿着寒酸但随随便便就掏出来五十两银子,教会了他们如何传谣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但根据他们所猜测,觉着那人说话口音像北边来的。” 她说完,申屠稷动手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北边现在还在负隅顽抗,皇上想必也要收拾他们的。他们现在已经开始使用这种阴招了,不回击那不是显得咱们太软弱?” “这样,皇上就用正当手段,我就用阴招回击他们。” 申屠稷轻轻点头,“好,你想做便去做。朕将影骑调给你,昨晚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不用。叶鸿伤养好了,我那天见到吕将军说他都恢复了。让他跟着我,一群人太扎眼了。” 一听叶鸿,他眉头轻轻皱了下,“他到底是个男人。” “您那群影骑也是男人。”他说啥呢? “……” 轻咳了一声,看了看她那像看傻子似得眼神儿,不悦瞬间染上面庞,“成,就让他保护你。你若有个闪失,他这个雁奉质子就得赔命。” 第190章 你还干净不? 叶鸿是三天后才来的。 看到了他,傅元筱眼睛就瞪大了,上前去前前后后的围着他转了几圈。 不可思议的摇头,“你是怎么做到几个月不见就黑成这样的?要落雪的天气了你居然能晒黑到这种程度,医学奇迹啊。” 叶鸿白眼儿翻到天上去,“我是这三天才变黑的。” “那更厉害了,佩服!”竖起大拇指。 绕过她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你的皇上新给我找了个郎中,说我身体里有余毒还得再吃几天药。那郎中不止让我喝苦汤药还想了个奇招儿让我晒太阳,这么冷的天晒得我都风寒了。” 傅元筱无语凝噎,上上下下又仔细的看了看他,“你是不穿衣服晒得?” 叶鸿慢慢的双臂环胸,尽管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给出答案了。 抿唇憋笑,这要不是不太合适,她还真想瞧瞧他是不是浑身都跟脸一样黑。 冬天的太阳谁想到这么厉害,直接给他换了个人种。 转念一想是申屠稷特意找郎中给他看病的,那么八成是他指使的。 用一些药的话,是能够做到冬天仅仅三天就晒黑的。 “皇上也是关心你嘛,男子汉大丈夫风寒算啥?把余毒清了才是正事,黑不黑的无所谓。” 叶鸿继续翻白眼儿,把他弄成这样就是没安好心。 但若让他具体去猜申屠稷是什么坏心眼儿,他一时半会儿的还猜不出来。 “我叫你来是想咱们俩研究研究北边那拨人,自称是皇亲国戚但是都不姓贺。多年被流放到北边那苦寒之地,这边一乱他可是寻到机会了。” “是不姓贺,姓朱?” “对,叫朱远霆。” 叶鸿两条腿一伸,“你就是想协助你的皇上呗,助力他早日彻底收复这北朝。” “聪明。” 看她笑的得意的样子,叶鸿眯起眼睛,“你是高兴我猜到了你的想法,还是……” “我高兴的是你口口声声都说一句‘你的皇上’,我喜欢听。” 抖了抖肩膀,叶鸿只觉着受不了。 刷的翘起二郎腿,哼了一声,“他就那么好?” “是呀!他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我心里唯一的主角。泡主角这事儿原本不归我,甚至都没有能够相交的那条线。但忽然间的就变成有可能了,我要是不试试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叶鸿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搞了半天你就是图美色呗!肤浅。” 傅元筱不置可否,惹得叶鸿更看不起她了。 “肤浅至极!” —— 北部的地图手中有,还是特别详细的那一种。 傅元筱和叶鸿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决定乔装打扮去打前站。 梅鸢拿着一堆衣服过来,看了看那两个闷头商讨的人,一边道:“你们先看看这些衣服行不行,有长衫,有短褂,扮成书生和手艺人都没什么问题。” “我觉着我们扮成那种低调的有钱人最合适,身上有一种暴发户的气质,但不得不伪装成穷人。” “你是想扮成逃难的富贵人,受不了都城所以才逃往北边?”叶鸿道。 “就是这个意思。他们那边本就情况不咋好,穷苦人往那边跑他们才不要呢。他们喜欢有钱人,因为能在有钱人身上刮出油水来。” 梅鸢点头,“有道理。” 叶鸿多看了两眼梅鸢,蓦地道:“你的皇上同意你这般莽撞吗?他若不同意你怎么计划都白费。” “他不同意我就偷跑呗。” “你做什么皇上都会同意的,你也没必要偷跑,惹得他一时心急你们两个人还得闹个不愉快。”梅鸢道。 “那也不能这么说,皇上是这天下的主人,但傅元筱也是个自由的人,她又不是皇上的宠物。” 梅鸢笑了一声,“感情之所以长久,就是需要两个人用心的去维护。那么多痴男怨女从最初的人人称谓的佳偶天成变成了怨侣,就是因为他们不顾对方肆意妄为。” 叶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儿看着她,“你是不是为情所困脑子都不清楚了。” 她一看就是喜欢傅元筱啊,瞎子都看得出来。 但她这会儿又莫名其妙的劝傅元筱跟申屠稷好好相处维护感情,多奇怪啊! 她视角里傅元筱是男人,她都不觉着俩男人搅和一块儿伤风败俗吗? 梅鸢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就走了。 叶鸿哼了哼,转头看傅元筱,这货在那儿看热闹看的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朝她翻个白眼儿。 —— 梅鸢做事极快,傅元筱要求的那种可以营造出暴发户气质的衣服她找来了。 里面那层极好,颜色也俗气的不得了。 外面的就很低调了,甚至刻意的弄出一些破损和补丁,一辆破马车里头软包极好。 以及藏了许多值钱之物,就是暴发户逃难的样子。 一切准备好,申屠稷也出现了。 这回他连续消失了五六天,回来之后瞅着好像都瘦了些似得。 不过,漂亮的一如既往啊,都在她的审美里。 即便是邋遢到无极限,那也是好看的。 她围着他看,他倒是在看那些准备好的东西。 “这就是你们勇闯北部的所有准备?” “你那看不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计划的妥妥的,而且有计划一,计划二,相当充分的。” 垂眸看着她,他可不只是语气看不起,眼神儿也是一样的。 傅元筱竖起两根手指头晃了晃,“这要不是身份受限,信不信我抠你眼珠子?” “给你能耐的。” 他淡淡一笑,才不信呢。她蓦一时盯着他的眼睛,像要吃了他似得哪能舍得。 就在这时内卫快步过来,“禀皇上公主府放消息出来了,贺念英服催情药过量连续三日纵欲,于今早暴毙。”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猛地探头瞪大眼睛死盯着申屠稷,“你这几天是不是去见贺念英了?你……还干净不?” 第191章 按头让他信 心性沉稳如深海,这种时候也忍不了。 看着她那瞪大的眼睛,申屠稷抬腿在她踝上踢了一脚。 “再瞎说!” “那你就说你这几天有没有去见过贺念英?她死的不对啊,对外分明说是因为国破无望自缢,现如今居然成了纵欲暴毙。能改变这种既定结局的只有你。” 他眸子都睁大了几分,惊讶之色也掩不住,“你怎么知道原本对外要宣布她是自缢而亡?” 上一世的确是这样的,实际上是贺念英想尽办法要逃出公主府,连最下作的勾引守卫的法子都想了出来。 守卫又岂会受她勾引,发生了冲突外围放箭她被箭矢当胸刺穿。 但那种死法还真是给足了她面子,所以这一次他忽然不想让她那么有尊严的死。 若说原因,起于她给傅元筱下药。 恬不知耻,既然那么喜欢给人下药,那就应当让她尝尝滋味儿。 只不过,眼前这个小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他就有察觉,觉着她好像预知一些什么事儿,但有时又糊里糊涂不太像似得。 可再看她当下那一闪而过心虚的小眼神儿,他就更确定了。 “我……我最近得了些神力,总是会在梦里见到一些未来的事。” “你觉着朕是傻子吗?” 傅元筱哽了哽,“你就信了。” 还有按头让人信的,申屠稷信她才怪。 这家伙就是有鬼,而且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跟自己情况一样。 “如实交代,或许……” “哎呀,叶鸿去帮我取东西应该回来了,我得赶紧去准备了。” 打断他说话,傅元筱转身就跑了。 申屠稷微微眯起眼睛,她这落荒而逃的分明就是有鬼。 甩掉了那货,傅元筱也松了一口气。 她有鬼这件事绝对是真的,但具体怎么个有鬼法儿她估算不出来。 想再试探一下,但他脑子转的贼快还反试探她,自己并不占先机。 出其不意的诈他,不知能不能诈出来。 —— 一切准备完毕,傅元筱和叶鸿打算出发。 一大早天还没亮呢,赶在城门打开时第一拨出去。 裹着破旧沉重的披风从银楼后门出来,一辆有皮无毛的瘦马加破车停在那儿。 还没来得及嫌弃呢,就瞧见巷子那头有人影出现。 两个人同时眯起眼睛往那边看,“内卫。” “赶紧走!” 傅元筱跳上马车,叶鸿也跳上车辕,瘦马拉着破车快速的离开。 甩掉了那些人,傅元筱才松口气。 叶鸿冷嗤连连,“这几天你东躲西藏像有鬼似得,内卫影骑但凡谁过来了你就遁走,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了?” “主要是目前没想好怎么接招儿,‘敌人’太狡猾,我得再想想如何撒谎和套路。” 回头看了她一眼,为了装扮脸都涂黑了,窝在那儿琢磨的样子透着难言的阴险。 鬼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儿,明明极其肤浅的喜欢人家,还称人家是敌人。 女人啊,难懂。 北部已经大雪封山了,两个人这般伪装着成功进入了朱远霆所在的城池。 当然了,还是被守城的搜刮走了一些金银财宝等物。 城内巡兵超多守卫森严,两个人花了五天的时间转完全城,而且研究明白了各城的巡兵线。 接下来就准备探查朱远霆藏身的地儿了,根据初步的观察那是守得固若金汤。 而且除了那些守卫就没见过里头的人出来。 两个人裹着厚袄子蹲在墙角避人处观察,傅元筱觉着自己的黑脸蛋子都要冻麻了。 她就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天儿,这种地方其实都没必要争让给他们算了,早晚冻死。 “哎哎,有人出来了,还有马车过来接人了。”叶鸿忽然道。 傅元筱立即探头围观,只见一个瘦高的人披着黑色的大氅像会行走的竹竿子似得快步的进了马车。 他踏上车辕俯身低头时,一缕头发从兜帽里划出来,冬日的夕阳下居然泛着点儿深红的颜色呢。 “我没看错,好像是个杂毛呢。” “你没看错,跟上去。” 那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转悠到城中富人区,一个不算太大但十分密闭的宅子,连门匾都没有。 目送着那竹竿子进了宅子,傅元筱眯起眼睛,“这人能够自如出入朱远霆的府邸,还住在这种地方怕是身份不简单。估算着日子申屠稷的先行队伍应当过来了,你出城去找他们顺便把咱们这几天搜集的东西都给送去。” “你要单独探查这宅子?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你放心,我不进去。就是观察观察,等你回来了咱们再冒险。” 叶鸿看了看她,随后点头,“你最好说话算话啊,别冲动。” 很快叶鸿就混出城了,傅元筱则开始蹲点那个神秘的宅子。 那个人自从那天回去了就再也没出门,三天后小侧门开了是外面有人给送食材等等。 小车就停在侧门那里,搬运的下人只一个,看车的人双手分别插进袖子里冻得哆哆嗦嗦。 蓦地,不远处几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迅速的跑过去一看还真是碎银子。 他弯腰在那儿捡,根本没看到一个身影溜进了小侧门。 傅元筱成功进来了,超乎她想象的是这宅子里真没几个人。 检查了几处房子,最后盯上了平平无奇的书房。 趁着无人潜进去,谁能想到这书房里头跟神庙似得,墙上挂满了看不懂的符文,摆件也是各种神器。 甚至地中央摆了一圈儿的颜色奇异的石头,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这是……要原地火化啊!”太瘆人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声音,傅元筱巡视一圈儿之后快速的钻进了靠墙摆放的一个大鼎里。 窝起来小小一团儿,她蜷在里头宛如刚刚出生的小羊羔。 书房的门打开,细竹竿儿似得人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就把大氅脱掉了。 他束起的头发果真是黑中带红,脸白的吓人甚至有几分病态。 绕过地中央的那些石头,他走到书案后匆忙的把一摞文牒拿出来摊开。 “到底杀哪一个呢?” 傅元筱也睁大了眼睛,敢情这货是个杀手啊! 第192章 杀了主角就出去了? 继续听着那人在那儿翻腾什么东西,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的在说杀哪个人成功率大一些。 傅元筱眯着眼睛,听着那家伙唠唠叨叨觉着杀手可能也不咋地。 叶鸿还自称杀手呢,除了武功高智商不太行,这人比叶鸿还差劲。 那么自己应该能对付的了他,最起码心里有七成的把握。 “朱远霆?心性残暴应当不是他。那南晋的申屠稷?更残暴了,也不像。” “老子要一举成功,大半辈子若是锁定错了人白忙活了。” “天底下才俊那么多,老子到底去哪里找啊?” 他嘟嘟囔囔最后几近烦躁,然后啪啪的摔东西。 傅元筱都愣了,这是什么性格的杀手?真不太行啊。 握紧了拳头,她做好准备,下一刻就跳了起来。 “抱头蹲在地上不许动!” 噼里啪啦!! 一个铁笼子从天而降,落下来整整齐齐的扣在了大鼎上。 她站在那儿摆着攻击的造型,眼珠子转了一大圈儿看着铁笼子,好家伙专门给她打造的是? 书案后的人也愣了,而且大受惊吓的样子。 而后又眯着眼睛看那被铁笼子关起来的人,黑不出溜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像个乞丐。 “你从哪儿钻进来的?” “我……听说你是个特别厉害的杀手,我想雇佣你帮我杀人,想要多少钱随你开。” “杀手?你找错人了,老子不是杀手。” “怎么可能?人家就说你是贼厉害的杀手。咱们谈谈呗,快把这玩意儿弄开让我出去,我先展示一下我的诚意我很有钱的。” 他一脸的疑惑,那张脸又白又瘦乍一看像难民似得,做出表情时也不太好看。 但还是在书案底下摸索了一下,那沉重的铁笼上方铁链抽回,它也上去了。 傅元筱顺着孔隙赶紧钻出来,几步窜到书案边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他。 他这头发是真的不是挑染的,当然了这世上好像也没这技术。 又去看他脸,他又警惕又嫌弃的。 这一看不得了,居然发现他眼瞳也有些微的红,不太明显,偏了一些角度就不见了。 “你看什么呢?” “你有遗落在外的大儿子吗?” “……” 转身把挂在墙上的剑拿下来挥舞,“你赶紧走,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别生气呀。你说你不是杀手,那你刚刚在那儿喊打喊杀的。我听你说的那些名字可都是大人物啊,您这还不是顶级杀手?” “老子做的事儿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他拿着剑比比划划的意图把傅元筱逼走,她则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就确认他没武功。 上前猛地在他腕间敲了一下,剑就掉地下了。 她再跃过书案直接把他给扣住了。 “你干什么?放开老子!” “你给谁当老子?给我如实交代你刚刚在这儿嘟嘟囔囔的要杀朱远霆又要杀申屠稷,你到底什么人啊?” “老子是仙人!老子要升仙就得杀掉那个世间最特殊的家伙,只要找对了人老子就能做神仙了。” 傅元筱满脑子的问号,更低头仔细看他确认他是随口胡说还是认真的。 黑黢黢的脸一凑近,他脖子恨不得缩回胸腔里去,太脏了。 “你从哪儿得来这秘密,想升仙就杀人,简直匪夷所思。” “是真的。我师门传下来的书,据我估算已有千年之久。但这么多年历代的祖师爷都没有成功,按照我重新查遍那本书之后推算,那个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人就在这百年间现身。” 傅元筱眉毛高高的扬起,他这话说的有点儿…… 她心里头咯噔一声,这是一本书的世界,若按着他说的理论那么那个起到决定性的人就是主角呀。 申屠稷!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把主角杀了然后这个世界就毁灭了,那么就能逃出去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 猛地低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生出了杀意。 把他宰了,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她一个了。 “你……我都把知道的告诉你了,赶紧放了我。” 傅元筱更贴近了几分,“我觉着朱远霆像你说的那个人,你把他杀了试试。” “我只有一次机会,他若不是我就死定了。” “……” 还这么严谨的?! 慢慢把他松开,傅元筱一屁股坐到桌子上。 看了看这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若找到那个人杀了他,是不是还得做法啊?” “这些都是糊弄人的,那朱远霆慕名请我去他府上给他占卜,他打算将南晋驱逐出大卫但顾虑太多,请我给我卜出个吉利的时日。” “这个活儿也不错,他有钱你就赚呗。其实我也能掐会算,我帮你参谋参谋让你给他卜一个好时辰。” 他整理自己身上的袍子,不应声。 “诶,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我叫元宵。” “沉即。” “你这名字还挺特别挺好听的。你看你也不会武功,正好我是个高手。我暂时给你当护卫充门面,你再去朱远霆那儿也不会寒碜。” 沉即虽是不乐意,但也不免被她所说打动了。 带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是有面子。 看他在那儿计算呢,傅元筱嘴角抽了抽。 这人虽说瞅着脑子好像缺根弦儿,但他琢磨自己那一摊子事儿是敏锐的。 暂时她还真不能走得看着他,若他真发觉申屠稷才是那个天选之人,那就把他……宰了。 后知后觉,她只是在之前那一瞬间想到了若自己杀了主角兴许会回去。 但之后就没再为自己想过,她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是维护申屠稷。 她好像比她自己所想象的更着魔呢,她一直觉着自己八成就是见色起意,实际上好像没那么肤浅。 “你这些都是目标人物?居然还有金听鱼,他是南晋刑狱司司卿。哎呦,南晋第一美男子傅元筱也在榜上。” 她一翻那些文牒,发现的更多了。 目标人物这么多,沉即挨个的去确认那不知得花多少时间。 也不知道他这辈子剩余的时间够用不够用,她一时心里还真放松了些。 第193章 师兄弟都是骗子 傅元筱就赖在沉即的宅子里了,她软磨硬泡的想看他那本书,但他死活不干。 她就开始研究他搜集的那些文牒,上头每一个名字都是在这世上挺响亮的。 北朝人才不多,他之前记录了贺禹曦,大将军苏翔,以及朱远霆。 南晋人物就多了,还有一些早期他瞄准的目标,广裕王申屠思行、梅南擎、钟太傅等都在上头的。 但后来可能因为年龄的关系被他划了。 年青一代的就是金听鱼、她傅元筱本人,还有几个年轻有为的她都认识。 被红笔圈出来的就是申屠稷了,毕竟他是帝王可能性更高一些,这一点沉即脑子倒是好使。 “你……你别在我书房待着了,赶紧出去洗一洗自己换身衣服,像个乞丐一样老子不要面子的吗?”沉即终于不耐烦了,这人脸皮太厚了。 “我肤色就这样洗不干净,你给我准备一些衣服,我一换上新衣服那肯定人模人样的。” “你倒是不客气。” 傅元筱一笑,骂她她也能一笑而过。 这宅子里只有两三个下人,负责做饭洗衣服擦洗等活儿。 沉即极其心疼的把自己的一些新衣服给了她,黑色的袍子料子还挺不错的。 傅元筱拿着看了看也挺满意,蓦地又抬眼看他,“你真没在外做过什么孽,搞出来无辜的小生命啥的?” 沉即翻了个大白眼儿,“你觉着我这等人跟凡人是一样的?那些俗气的七情六欲老子不稀罕。” “这么说你是……” 他下巴一扬,“老子童子身。” 这回她信了,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换了袍子,傅元筱保持着黑黢黢的脸,沉即看不顺眼,除了那双眼睛瞅着挺机灵的之外整个儿一乱糟糟。 还说自己有钱,一看就是个穷光蛋。 心安理得的待了下来,趁着沉即不在她就混进他书房里看那些东西。 他的研究深的可以追溯至开天辟地时期了,都是他自己手写的。 按着他推算那个重要人物就出现在这百年间,这个人具有主宰世间的能量,或者说世间一切因为他而存在也不为过。 她越看越觉着沉即即将参悟透了这是一本书的世界。 书房门打开,沉即一看到她又混进来了满脸不高兴。 “快,朱远霆派人来接老子了,你赶紧跟上了。” “他找你啥事儿?”她也来劲了,自从来了这座城就一直想见见他呢,奈何始终没机会。 “估摸着是遇到难事了又要老子给占卜。” 傅元筱迅速的跟上,跟沉即一样穿上了黑色的长披风,兜帽一戴还挺有范儿。 他上下看了看她,觉着不丢自己面子也就没说啥。 朱远霆府上派来特别好的马车接沉即,而且他自从出了府门之后就一改在家的状态,那不吊万众的德性乍一看还这能糊弄人。 傅元筱也跟着他学,黑黢黢的小脸儿鼻孔朝天。 顺利的进入了朱远霆的府邸,她的眼睛转的比脑子还快,查看这府里的守卫情况。 的确是连一只鸟都很难飞进来,只用目测就能知道府里的守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终于见到了朱远霆,他比想象的还要显年轻些,身姿魁梧毛发旺盛,连手背上汗毛都不少。 那双眼睛很是咄咄逼人,一看就是个狠人。 但他这样的人居然能够信沉即,就挺匪夷所思的。 “那申屠稷已经向我们北部发兵了,现在不是我出击与否的问题,是敌人上门了不得不迎战。仙师,望您给卜一个吉利的日子再给咱们将士另外的加持,击退南晋战无不胜。” 沉即微微合上双眸,好半晌才抬眼,“好。” 朱远霆也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才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傅元筱,“这位是……” “同门师弟。”沉即淡淡道。 傅元筱没什么反应,依旧鼻孔朝天,那股讨厌人的劲儿拿捏的准准的。 沉即搞那占卜仪式还挺大的,在这府邸的正院里,挂满了各种神器一看就是古物也不知从哪儿倒腾来的。 而他呢,沐浴过后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袍子,先焚香再敲击龟壳。那龟壳锅盖那么大,上头的纹路都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傅元筱觉着自己站在那儿像个傻子,他介绍她用的是同门师弟,既是同门不表示点儿什么就不太合理。 于是乎她拿过青铜剑,举起来开始围绕着沉即做法,远处包括朱远霆在内的人都看她,显然这么多回了头一次见过这场面。 转悠到沉即身边,她猛地下腰脑袋也凑近了他,“你装的挺像啊。” “你别给我捣乱!” “这不叫捣乱,是给你营造出更灵的人设。” 直腰,耍剑,身姿轻灵柔韧剑在她手中也宛如活了一般,就是脸不能看太黑了。 天色暗下来,沉即正好点亮了特殊的烛火,在那烛火下看龟壳,背上那些纹路好像都在流动一样。 终于,占卜完毕,傅元筱也终于停下来了。 累的一身汗,她窜到沉即身边,低声道:“哪天啊?” “你觉着哪天合适?” “你像模像样的装了半天没算出来啊?” 沉即微微低头,“这回是要真打起来了,万一他输了回城就得找我麻烦。” 傅元筱一听眼睛都跟着睁大了,“你也不是纯糊弄事儿啊,还是有脑子的。这样,你告诉他天机得寻吉日公布,两日后再告诉他。” “你是要我趁着这两日逃跑?” “咱俩也算‘师兄弟’一场了,我这两日也帮你打听打听。其实我就是从都城来的,关于那些军队也有所了解,肯定帮你。” 沉即半信半疑,正好朱远霆他们一行人过来了,他也不好再跟傅元筱讨论。 于是最终还是用了她的说法,天机两日后再公布。 朱远霆也不是个傻瓜,看了沉即一会儿,随后道:“那就有劳仙师这两日暂居府中,后日再宣布天机。” 沉即果然有些紧张了,傅元筱则偷偷的拉了下他的衣袖,并用低沉的声音道:“师兄若暂住此处,我便回去一趟将经书取来。没有经书,师兄神力也会大打折扣。” 沉即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但眼睛里是藏了话的。 ‘你出去了还回来不?’ 傅元筱挑了挑眉,‘当然回来,兄弟最讲义气。’ ‘你最好说话算话。’ ‘瞧好。’ 第194章 被狗情侣恶心死 傅元筱一路溜回了沉即的宅子外,在那些犄角旮旯窥视的地方寻找。 她估计叶鸿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黑乎乎的她转悠了好几圈,忽然瞧见紧闭的小侧门那里有两个人影。 眯起眼睛一看,是不是叶鸿她不想仔细琢磨,主要是另外一个身影更吸引她。 毕竟也肤浅的馋了人家许久,要是认不出来那得多瞎。 撒丫子就往那边跑,站在那里的两个人也听到声音了。 叶鸿回头看到她眼睛跟着一亮,刚要开口说话,就瞧见她从自己面前嗖的窜过去。 然后就熊抱住了旁边的申屠稷。 大大的白眼儿翻到天上去! 申屠稷难得穿的厚重,傅元筱抱着他都圈不住了。 “你咋圆成这模样了,像个豆包似得太可爱了!” 被抱住的人一动不动,只是微微扬起下颌任她脑袋乱蹭乱拱,薄唇弯起笑意逐渐汇聚。 “小声些。”他提醒道。 “不用担心,沉即不在家。他被朱远霆请到府上去了,占卜迎战的良辰吉日。走,咱们进去。” 抱着他腰不松手,傅元筱边说边拖着他往小侧门走。 叶鸿扬起眉毛,“不是跟你说我不在你一个人别轻举妄动吗?你不止进了宅子还跟人家攀上交情了?” “那是。” 用脚敲门,很快里头的老头就开门了。 见她回来就给放行,她也成功的将叶鸿和申屠稷带了进来。 “还随意的放我们进来,这里的下人也不太懂规矩。”叶鸿道。 “那是因为这些下人对沉即并不熟,只是临时雇佣来的。” 将两个人带进书房,这里暖和些。 点燃了烛火,她更能看清楚申屠稷这一身了,真像个包子。 反倒是他垂眸看她眉头微微皱起来,“太丑了!” 满脸黑黢黢,乍一看脏的不得了。幸亏是鼻子还好用,她身上没什么味儿,可见她这黑不是因为脏是涂抹了东西。 说她丑她就不乐意了,南晋第一俊诶,居然说她丑。 小眼神儿一瞬间的不友好,之后踮脚噘嘴极其强硬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还丑吗?” 他被亲的闭了闭眼,随后就笑了,“不丑。” 叶鸿:“……” 忍不住扭头干yue,太恶心了。 那两个人才不管他呢,傅元筱拉着申屠稷让他坐下,之后开始在这书房里大肆搜索。 之前就没找到那本所谓的古经书,还因为沉即在家她也不能好好找,这回可算逮着机会了。 “这里的人跟朱远霆是什么关系?”申屠稷眼眸流淌着淡淡的温柔,一边问道。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叽里呱啦的都讲了。 当然了,关于自己所推测的那部分自然没说,只是说估测沉即是妄想成仙到疯魔,妄想杀个人就能升仙。 申屠稷的眉心果然是氤氲着一抹不解,眼神里是淡淡的鄙视和不屑。 “这个沉即是疯了。这就是他的杀人名单呗,皇上的名字也在上面。”叶鸿已经翻出那一堆文牒了。 “别管他,他痴人说梦呢。主要是他现在在朱远霆府上也是抓心挠肝的熬着呢,既然是迎战的吉日,那皇上都来了你给出个时间,我回去了让沉即宣布。” 申屠稷眸子微眯,“十日后。” 跳上书案坐着,傅元筱勾着脑袋看他,“咱们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羽林骑和神府军已经过来了,攻下此城虽是会有些难度但里应外合的话伤亡能减到最低。” “行,那我就回去告诉他。朱远霆的府邸守得那是固若金汤,都是高手。到时开战他要是不出府的话想要攻进去还真避免不了一场血战,我今晚就回去再仔细的查看一下。” 叶鸿双臂环胸,“也带我过去。” “那你八成进不去,沉即今日带我过去那朱远霆还仔细盘问了呢。他这人……别看长得粗犷但实际上心思很细腻。” “而且我觉着他好像也未必有那么信任沉即。” 晃悠着双腿,傅元筱越说越觉着推测有理,还真是不能轻视了。 看着她那认真的黑黢黢的小脸儿,申屠稷摩挲了下她的手,“那就给出两个时日,八日,时日。若他心性谨慎八日时他会观察,不会全心迎战。” “只要那一日认证了沉即占卜灵验,十日时必会尽全力。” 他说完,傅元筱轻轻的点头,“还得是阿茂,人心是被你玩明白了。” “别拍马屁了!朱远霆府邸能画出来吗?” “能呀。” “画,朕到时想法子混进去找你。” 听他说完傅元筱不由的笑,脑袋歪了歪之后忽的向前两个人鼻子差点撞在一起,“你是想去探查情况还是因为担心我呀?” 薄唇微扬,他抬手戳在她眉心把她的脑袋往后推,“你猜呢?” “推我干嘛?还是嫌弃我脸丑是不是!” “还能洗干净吗?这若是始终都这个颜色,往后……” “往后你会咋样?” 申屠稷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往后随朕出入就不用遮着脸了,这样也没人认得出你。” 他的话成功的让她脑袋上跳出一串儿问号来,他说啥呢? 她随他出入为什么要遮着脸? 从来没有过啊,一直都随行出入怎么帅怎么来。 他的想法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参悟不透啊,不愧是主角。 瞧她迷茫的样子,申屠稷倒是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又小心的用食指在她脸上抹了抹。 之后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一丝丝都没蹭下来。 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这东西八成是何束那老家伙给她调配的,毕竟只有他搞得出这种东西。 若是无法清洗干净的话,她这小脸儿可怎么办呀? 两个人在那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两双眼睛像拉丝了似得,叶鸿看的又开始浑身不舒服了。 不止恶心想干yue,还想分别给他们俩一拳,让她们俩往后注意点儿别在他面前表演! 第195章 用上拔罐儿的力道 申屠稷是细心的,那些文牒他全部过目了一遍,眸子也变得冷了下来。 根据沉即所书,他认为那个人应当是自己。他相信这世上重来一世的只有自己,如此特殊那么必定是沉即要找的那个人。 杀了自己就能升仙?虽说这种说法很扯,但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人如若真被杀了,说不定真会发生些什么预料外的事。 转眼看向在几乎要把书房拆了的家伙,她热的把外袍都脱了。 没有那宽松厚重的袍子遮挡,她高挑又纤细,在这北部寒冷的天气之中像一朵娇花。 蓦地她脸转过来,申屠稷也叹了口气,刚刚的想法无异于做梦。 瞅她那黑黢黢的脸蛋儿,说是冷夜里冻不坏的黑炭也不为过。 眼睛亮着贼光,一只手慢慢的从身后拿出来,“找到了!谁能想到沉即那家伙把书藏在了地砖底下,他是不是觉着样这本书就能吸收天地精华了呀。” “拿过来朕看看。” “呃……这是人家的知识产权,咱们随便看不太好。” 主要是他太聪明了,可能三个沉即凑不出一个申屠稷的脑干来,他看这经书若是琢磨出来了,那这个书中世界岂不是要彻底崩了? “你是这种有节操的人吗?” 傅元筱一哽,“骂人就不对了。再说我只是对你没节操,其他方面我很谨慎的。” 把经书塞进衣服里,坚决不给他看。 这回轮到申屠稷哽住了,她这话总体来说……还是很耐听的。 看他在那儿悄无声息的笑,傅元筱暗暗松口气。 把袍子穿上,她扬了扬下颌,“我回去找沉即了?” 看着她,他眼眸在她黑黢黢的脸上转了转。 “离开前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停顿了下,又道:“朕不嫌你丑。” “???” 这两句话合并一处,就有那么点儿让人想入非非中又想揍人。 哼了一声,她冲过去掌住他肩膀,俯身将自己脸凑到他跟前,然后用尽全力的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这可不只是亲,可以达到拔罐儿程度的用力了,申屠稷额头那一处都被她啾红了。 他闭了闭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傅元筱看了看倒是极其满意,“我跟下人说让你们暂居这宅子,夜里外面特别冷你可别随便乱走。” 叹了口气,他微微颔首,“你也小心些。” 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就走了,看着她离开,他慢慢的抬手抚了抚额头,被她吮的有点儿疼。 不过,心头泛起丝丝缕缕的痒也是真的。 —— 傅元筱成功的回到了朱远霆府上,沉即一见到她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双眼发射激光一样,见着亲人了。 “我真以为你伺机逃跑了。” “切,我有那么没义气吗?那朱远霆分明就是把你扣下了,即便你告诉了他吉日他也未必会放你走,只能保证大战赢了你才会得自由。” “我猜到了。所以我这一路想了下,咱们定下两个日子。只要开战这府里的守卫应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森严,咱们俩可以趁机溜出去。” 听她说完,沉即点了点头,“目前来说只能这样了。” 看他那愁苦的样子,傅元筱蓦地探头凑近他,“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啥的?” “老子家里死绝了,从小是被师父收养的。别说父母了,鬼知道这世上存不存在这两号人。” 一听这回答傅元筱几分失望,原本她还想着给小胖找爹呢。 就算不相认,起码得知道他爹是何方神圣啊。 “你之前就三番四次的言语试探,你对我身世那么感兴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啊?” 傅元筱的眼神儿在那瞬间变得很危险,“你觉着呢?” “老子不与凡人纠缠,甭说你个黑黢黢的男人,是个天仙老子也不会多看一眼。” 话落,他顺势把袍子拢的更紧些。 傅元筱呵呵了两声,这货自称要成仙思虑起这些有的没的他倒是脑子转的挺快。 将八日和十日的计划说给了沉即听,他也同意了。 两日过后,将这天机的吉日告诉了朱远霆,诚如他们俩所预料的那般,这人用和气的口吻强硬的态度继续留他们。 在预料之中,两个人也没说啥就留下了。 实际上正合傅元筱的意,她正打算好好的将这府邸都走一遍呢。 只不过,实际操作起来有点儿困难,这府里的守卫盯得死死地。 她只能在固定的范围内走动,多走出去一步都不行,而且通过他们的眼神儿和态度她知道了这府邸后方是禁地。 别说他们这外人了,连朱远霆的谋士、妾室都不能过去。 一说禁地那就耐人寻味了,肯定藏着大秘密的,她兴趣更盛甚至非得寻机会去瞧瞧不可。 但……根本没机会。 直到第八天,城外忽然出现神府军,这城内兵马立即出动迎战了。 傅元筱和沉即走出房间想看看府内守卫情况呢,哪想到守卫一个没少而且朱远霆还出现了。 “仙师占卜果真灵验,今天第八日南晋兵马攻城了。” “王爷应当亲自迎战,己方士气大增南晋也必将溃不成军。”沉即装相还是极像的。 朱远霆却笑了笑,“仙师不是说第十日亦是吉日吗,今日之战只是试探而已。” 沉即也无话可说,这朱远霆不出城迎战,连府门都不出他们想逃出去都没机会。 而且接下来,朱远霆邀请他们俩一同到正厅等着战报,他坐在主座淡定的喝茶甚至眼睛始终在他们二人身上转悠。 那眼神儿……有审视,有不尽信,还有一丝杀意。 傅元筱虽说始终淡定着,但当下不禁心下惴惴。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如果他知道了,那么今日这一战甭管是情势好还是不好他都会动手的。 他真的有这么手眼通天? 目前为止傅元筱觉着除了申屠稷没人有这么聪明,所以心底里她倒是逐渐放松了。 就在这时,有信兵回来了,傅元筱和沉即立即看过去。 两个人保持着一样的不吊万众的脸,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心中的紧张不言而喻。 城外交战的情况到底如何? 第196章 我家阿茂 信兵通传的是捷报,虽说南晋兵马实力非常强,但他们明显估算错了城内兵马数目。 虽是缠斗了许久,己方伤亡也挺大但最终还是将他们击退了。 听到信兵禀报完毕,傅元筱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申屠稷果然是会安排的,让神府军演戏也演的很到位。 转着眼睛去看朱远霆,他果然在思虑,这人疑心很重。 片刻后他才起身,“仙师果然神通!” 沉即淡淡然的颔首,那种自己神通还被他人怀疑的不爽他拿捏的准准的。 “既如此,那么两日后我亲自出城迎战。” “王爷必定一往无前百战百胜。” 有了沉即此话,朱远霆更自信了。 他接下来才有了比较客气的态度,眼睛里的杀意也没了。 只不过,他仍旧是没准许他们两个人离开,但比之前如看犯人那般好多了。 往回走的时候,身后是没有人跟着的。 没有别的眼睛盯着了沉即抖起来的肩膀也塌下来了,“我们还是出不去啊。两日后再战,他若是吃了一丁点儿亏咱俩就别想活了。” “别担心,有我在必然保你。像你这样能忽悠的世间少见,把你带在身边不知能赚多少钱呢。” “老子对钱不感兴趣。” 傅元筱撇嘴,这世上说对钱不感兴趣的最后都会啪啪打脸。 回到住处,院子外的守卫没之前那么多了。 沉即表面松口气,之后更加紧张起来。 第九日,朱远霆就开始准备排兵布阵了,府里来来往往的人也特别多。 傅元筱就想伺机去后面那禁地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站在院子前左右探脑袋,打算寻守卫巡逻的空子过去。 蓦地,一个穿着厚重的小厮进入视线当中,手里还拎着个桶造型可说寒碜了。 只不过即便像个豆包似得,但到底她过于熟悉所以在那‘豆包’的身上寻到了丝丝熟悉的痕迹。 一拨守卫过去后,她迅速的窜了过去。 一手按住他肩膀,快速的把他拖到避人处。 把他按在墙上,脸也露了出来,戴了个特厚重的帽子傻呆呆的。 但就因为傻,配上他这张脸就显得更奶呼呼的了。这要是在大街上碰见,都会想把他拐走的程度。 “你咋混进来的?” 申屠稷垂眸看着她嘴角也弯了起来,“朱远霆准备明日迎战,将一半的守卫带着离开了,朕这才循着机会进来。如你所说,守得固若金汤。” “重点是这府邸有禁地,我这几天一直想着去看看呢,到底藏了什么玩意儿。” “禁地?” 他眉峰微皱,仔细的回想上一世关于朱远霆这个人,他除了本身勇猛和调教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兵士之外再无其他了。 在自己府邸里搞出个禁地,会藏什么呢? 看他那豆包的样子还弄出一副疑惑深思的表情来,傅元筱忍不住笑。 抬手捧住他的脸微微用力,他就更像个小豆包了。 “你说你咋穿着这一身咋这么可爱呢?你要是能变小的话那就更好了,把你放在口袋里。” 垂眸看着她那稀罕自己稀罕的不得了的样子,他眼睛里也溢出了笑。 手脚都不动的老老实实贴着墙,任她又揉又搓的。 揉搓够了才放手,“咱们去看看那禁地?” “明日,朱远霆必定会出城迎战,届时潜入城内的羽林骑和内卫就会动手,这府邸的护卫也不足为惧。” “好。那你跟我走,你就算穿着小厮的衣服也不像小厮,还得待一晚呢你可别露馅了。” 这他倒是没反对,被她拽着一路溜回了跟沉即暂居的地方。 沉即假模假式的在房间里打坐呢,看到傅元筱拽回来个陌生人,他警惕大起。 申屠稷则淡淡的打量了一下沉即,像个竹竿长得又像个鬼,他就收回了视线。 “他是谁?”沉即问。 “呃……我同伙。关于城外南晋兵马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明日他们必定再次攻城,你的占卜也绝对真真的。” 傅元筱这么一解释沉即就放松下来了,抖了抖袍子继续打坐装相。 申屠稷被按着坐在散热的软榻上,傅元筱把他的外袍和帽子都给扒了。 这种普通的衣物实在配不上他,帝王诶,主角诶,怎么能穿这种衣服。 他老老实实的,任凭她如何折腾。只是眼睛始终盯着她,那黑黢黢的小脸蛋儿这会儿也看顺眼了。 沉即悄悄地抬眼瞄他们,只看那新来的眼神儿非常暧昧,还是对着元宵那一张黑不溜秋的脸。 凡人的口味……可真是千奇百怪大开眼界啊。 “喝水。自从八日的预言说准了,我们连食宿都上了一个档次。这是蜂蜜水。” 申屠稷接过喝了一口,果然是蜂蜜水,还是不错的蜂蜜呢。 “还冷不冷?把你靴子脱了暖一暖?” “好啊。” 他当然不拒绝,而且特别喜欢看她给自己操心照顾自己的模样。 将他整个搬到软榻上去,还拿来一个小毯子给围上。 沉即再次睁开双眼看着他们,蓦地道:“他是生活不能自理吗?” 傅元筱眼睛一瞪,“说什么鬼话呢?我家阿茂身娇体软就得被照顾。” 沉即无言以对,闭上眼睛不看省心,也免得被恶心到。 她坐到申屠稷旁边儿,仰脸看他,“还有哪方面不舒坦?饿不饿,估摸着一会儿晚膳就送来了。” 他抓住她的手收回毯子里,然后用自己的两只手拢上,“把刚刚说的那句再说一遍。” “哪一句?”她说的太多了,冷不丁一问自己都记不清了。 “就是我家……什么什么的。” 眸子左左右右的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儿,瞬间明白啥意思。 就是还想听那些恶心的话呗。 “我家阿茂,我家阿茂,我家阿茂。”满足了。 他眉尾微扬,虽是什么话都没说但从眼角眉梢间的得意就看得出来了,满足了。 自己不会说,就喜欢听她说! 第197章 双方所认为的鬼上身 这一整晚府邸里都没消停,在房间里都听得到外面的人来来回回的。 傅元筱亦是根本不敢睡,申屠稷藏在房间里呢,要是朱远霆忽然的过来她都不知道把他藏到哪儿去。 溜到院子门口听动静,黑夜里是真冷,冻得咝咝哈哈的受不了了才回房间。 暖意融融,一共只有一个火炕一张软榻,目前沉即已经卧倒在火炕上了。 但凡朱远霆这时候过来瞧见他这德性,他是仙师这事儿就得被戳穿,见过哪个仙师睡着了抠脚的。 申屠稷仍旧盘膝坐在软榻上,相比较沉即那个假仙师,他更有仙气儿呢。 “太冷了,在这北部生活真是不易。”边说着,两手边按在软榻上,热气拱上来她身体都跟着抖了抖。 “坐上来,暖的更快一些。” 申屠稷给她挪位置,一边看着她的脸,觉着她那小黑脸都被冻得变色了。 跳上去,把靴子脱了也如他一般盘膝而坐,他也将毯子盖在她腿上,瞬间被暖意所包围。 “神府军安排的很好,昨日那一战朱远霆分明是有怀疑的。但他们表演的好,他戒心就放下了。” “此人的确疑心重,但也仅仅是疑心重罢了,他的头脑配不上他的疑心。” 歪头看他,傅元筱一边仔细的琢磨他说的话,他应该是在骂朱远霆脑子不好使。 果然啊,有文化的人骂人都这么清奇。 “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朕是何意?” 眨了眨眼睛,“佩服呀!皇上似乎了解所有人,这种能力我此生怕是不能拥有。” “是吗?在朕看来你了解的也超出寻常人,朕想你似乎……” 警惕心起,这人脑子就是好使,谁知道他再琢磨琢磨会不会察觉出他就是一本书里的主角? 这种主角有了自主意识的事儿一旦发生,仔细想想还有点儿可怕呢。 看着她那谨慎的小眼神儿,申屠稷的唇角倒是弯了起来,“朕觉着,你兴许是鬼上身了。” “……” 傅元筱暗暗的松口气,“皇上这么神通,我还觉着你像鬼上身呢。” 他只是眉尾扬了扬,并未对此给予解释。 自己的事情他也无法跟她解释,因为解释了她也未必听得懂。 如果说用鬼上身来概括的话,倒是言简意赅的合理。 傅元筱亦是觉着他身上可能有些问题,但跟自己不是一个情况。作为主角他开了外挂,其实是合理的。 鬼上身……这般形容合理。 而且他也没反对呀! 两个皆认为对方身上‘有鬼’,互相看了一会儿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时寂静,沉即的鼾声就变得响亮了。 傅元筱眉头皱起来,“睡觉打鼾的人真是影响世界和平。” “幸好你没有这个毛病。”申屠稷淡淡道。 她眼睛忽的一亮,表情也变得意味深长,“皇上真是撩人于无形。” 他反而略懵懵的,好像没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似得。 看,骨子里就会撩人,她觉着他段位比自己高。 她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而且眼神里的内容十分之精彩。 申屠稷最后忍不住抬手罩住她脑袋把她强行放倒,让她枕在自己腿上,之后手动的让她闭眼。 “睡。” 傅元筱还真没客气,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 —— 清早,府里就有了大动作,人多一行动起来空气都显得紧张了。 很快就得到消息,说城外南晋兵马再次发起进攻,而且此次朱远霆迎战了。 沉即一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咱们走。” 傅元筱跟申屠稷对视了一眼,“走。” 三个人出了院子,守卫的确没多少了,下人都没有出来做事。 沉即知道大门侧门的方向,哪想到那两个人居然往后方走,他一路慌张的跟着一边问,“你们俩到底要干什么?还不趁机赶紧走,这后头是禁地指不定多危险呢!” 申屠稷根本不搭理他,傅元筱被他吵得受不了,之后随手捡了一把扫帚塞到他手里。 “一切的恐惧来源于武器不足,你拿好这个就不会怕了。” 沉即:“……” 这后面的禁地果真是无人,甚至外围还专门砌了半人高的墙做阻挡。 先往里头看了看,傅元筱首先确定里头没有布阵。 里头就是普通寻常的花园小路,这个季节没有花没有绿植,夹杂着积雪看起来就有一丝丝的诡异。 “进去吗?”她问。 申屠稷眸子微眯,随后看向沉即。 沉即这会儿倒是聪明了,抱着扫帚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别想把老子扔进去啊。” 傅元筱笑出声,“人和动物有一点很相似,感知危机的雷达特好使。咱俩进去,看看他这禁地到底是真藏了什么还是故弄玄虚。” 他微微摇头,“故弄玄虚的可能性更大。” 话落,他还真先一步进去了。 傅元筱随后,跳过墙走了两三步就听到申屠稷在前面说了一声,“别动!” 她步子一顿,抬头,眼见着他站着的地方塌陷他也往下掉。 “阿茂!” 纵身跃过去,大半个身体沉进去仅剩双脚勾住边缘的石块。 她是成功的抓住了申屠稷的双手,但鬼知道他为啥忽然变得沉重,也在逐渐的把她往下扽。 “怎么这么重?是不是下面有人拉你。” “不,这下面是陷阱,不知是什么东西有吸力。你放手,你若一块儿掉下来朕根本来不及护住你。” 申屠稷看到下面了,密密麻麻倒竖的利刃,想错开脚站住都是个问题。 “那不行!我最后用一次劲儿,你一定要顺着我的力道提气,只要你能抓住我的衣服就肯定能上来!” “你可知力道是相互的?朕若借你上去你势必掉下来。” 下面的吸力太强了,他也根本无法在上去的同时把她也带上去。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不能死!” 话落,她开始提气,大头朝下脑子充血她眼睛都红了。 申屠稷被她拽着,一边仰头看她,“朕的性命于你来说这么重要!” “这时候你跟我演什么泡菜剧?提气!” 她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是主角啊,他要死了估摸着这世界就崩了! 她现在救的不是他,是天下间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格局大着呢! 第198章 我说我是为了黎民百姓你信吗 一根扫帚从旁边颤颤巍巍的坠了下来,越过了傅元筱碰到了申屠稷的手臂。 “抓住!”是沉即。 这扫帚明显没有被下方的吸力制住,申屠稷立马去抓,傅元筱也得以喘息。 直至他两只手都抓住了扫帚,上方沉即在惨叫时,她也凭借自己极强的腰力将身体收了回去。 上去后就一同拽那根扫帚,申屠稷被一点一点的扽上来。 沉即累的整个人都抽搐了,想他本就跟弱鸡似得啥时候出过这种力? 见着他人了,傅元筱就扑上去用力的把他拖上来。 “没事了上来了,你头一回像咸鱼似得任人宰割,是不是也怕得很?” 边安慰边摸他头,想想他之前遇到的危险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这一次事发突然没在他掌控之中他肯定吓着了。 倒是民间有小孩子吓着了,家里人有专门给镇惊的法子,是什么来着? 摸摸毛?摸耳朵? 正想着呢,她却忽然被一把抱住,脸被迫埋在他肩颈处,都呼吸不上来了。 申屠稷一手扣着她,一手罩住她的后脑,微微低头凑近她,“关键时刻能舍出性命去,古话说患难见真情,你的真情朕都看到了。” 他低低的声音丝丝钻进耳朵,傅元筱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 她略费力的从他的禁锢中把脸转出来一丢丢,“如果我说我当时是为了天下黎民你信吗?” “不信。” “好,刚刚就是患难见真情。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占谁便宜呀!” 申屠稷轻声的笑,更俯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下,“知道你真心,朕也定不会负你。” 闭着眼睛,对于他突然的立承诺她有点儿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种场景下给她承诺,她该咋回呢?也给予一番鼓励吗? 好像也不太好。 “你们俩……还有完没完?这后面都塌了,咱们出去都成问题了。”沉即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他要崩溃了。 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这才回神儿,直起身体前后左右的环顾了一圈儿,果然啊,这片地方到处都是那种深坑。 只要有人闯进来,那些深坑陷阱就会塌陷,而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深坑之间能撑得住人的地儿。 往回走的话也有几个深坑,容人走过之地极其狭窄,心理素质不好的还真没法儿安心的走。 申屠稷拽着傅元筱起来,她另一手把沉即拽住了。 他真是吓得够呛,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似得。 靠的全都是傅元筱拖着,最后跳起越过围墙,出来了。 沉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傅元筱还回头往那里头看,所谓的禁地应当就是个吸引闯入者的噱头。 禁地两个字的确是吸引力巨大,但凡伺机闯入的都会想法子来这里瞧瞧。 只要进去了,活着出去的几率很小。 正想着呢,后头传来打杀声,沉即整个人都僵了,“完了,咱们出不去了。” 傅元筱转头看过去,很快就瞧见打杀的人了,有这府邸的护卫,还有外来的闯入者。 只看到那些人她就淡定了,再去看申屠稷,他则始终镇定平稳。 实际上哪怕来的人都是敌方,只要看着他就会被影响,继而心境平和啥都不怕。 回头看了一眼沉即,傅元筱叹了口气,“别怕,都是自己人。” 他慢慢的握紧双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呃……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英雄。” 这话鬼才信,沉即窝在那儿头脑风暴,最后觉着他们可能是南晋的人。 目前他们把大卫收复的差不多了,唯独朱远霆还在负隅顽抗,他们杀上门来很合理。 内卫武功高协作力极强,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那是无往不利。 但朱远霆的这些护卫的确是高手,他们交手很容易看得出不容易对付。 内卫占据的先机就是,今日朱远霆带走了一半的护卫,在人数上占了上风。 血把地上的积雪都染红了,最后才算将他们拿下。 傅元筱也松了口气,过去把沉即拽起来,“走,这回咱们不用想法子逃出去了,这里就归咱们了。” 他眨着眼睛,“真的吗?” “那是必然。” 正说着呢,内卫合拢迅速过来,齐刷刷的跪在申屠稷面前。 “禀皇上,城内与此府邸已彻底掌控。虽还有一部分人逃出但仍在城中,明日之前必将他们清理干净。” “好。按时辰来算,城门快破了。你们速速去接应进城的大军,擒住的敌将留他们一口气,三日后问斩。” “是!” 一半内卫领命离开,剩余的则接管府邸。 他慢慢回头,就瞧见沉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傅元筱则站在旁边儿围观呢。 “太冷了,咱们回去。”他说道。 “诶,我头一次见着跪的比我还快的。刚刚内卫一喊皇上,他刷的就跪下去了,我拉都拉不起来。” 她兴奋的不得了,跟见着奇迹了似得。 申屠稷也不由得唇角抽搐,“你的确跪的快,每次下跪时都像墓前祭奠一样,朕很不适。” 这回轮到傅元筱无语了,她那么有诚意他居然说她跪的像扫墓? 见她不高兴,他笑了笑,之后过来抓住她的手把她拽走。 沉即仍旧跪在那儿站不起来,皇上?皇上? 现如今这天下唯一可称皇帝的,那就是申屠稷了。 他可没忘了他是自己目标中的一个呢,而且自己的秘密都全然告诉了元宵。 那就等于申屠稷已经知道了,自己……自己八成活不了了。 想成仙简直难如登天! 府邸里经过了一场血腥味儿极重的厮杀,但内卫并没有为难那些下人,眼下他们正胆战心惊的收拾呢。 拖尸体的,清理冻上的血的,各个不敢抬头战战兢兢。 傅元筱被申屠稷一路牵着走,她边四下环顾,“这北方我真是觉着不是人待的地儿,但这里的火炕火墙什么的我很喜欢。到时回盛京可以研究研究,没准儿能发一笔财。” “若喜欢就在宫里打造,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就打造成什么样,都随你。” 哇,他这忽然间的语气给了她一种她是皇宫之主的错觉。 他莫不是要……真把皇宫给她。 她真会脸皮超厚的接受的,不会客气,望他慎重! 第199章 朕和你师父谁重要 夜幕降临,再次传来好消息,朱远霆被生擒了。 大军顺利进城,目前这座城已被神府军控制。 城内还有一些反贼在逃窜,眼下正在搜索他们。 朱远霆被押回府里,傅元筱和沉即躲在远处看了看,之后他就被押去见申屠稷了。 “这是个机会,你不如亲手宰了朱远霆试试他是不是那个人?” 沉即摇头,“他头脑不济,肯定不是那个人。” “那你觉着皇上有可能是那个人吗?” 他欲言又止,自己的一切都暴露了,即便申屠稷真是那个人他也成功不了。 “看你那小眼神儿,权利的震慑果真是无敌的你连升仙都放弃了。” “我若不放弃,你打算帮我?” 傅元筱笑出声,“你觉着我疯了吗会帮你?” 沉即哼了哼,那不就得了,升仙无望。 看着她那兴致勃勃的黑脸,沉即忽然道:“你到底是谁呀?” 那是皇帝申屠稷,那么这位的身份想必也是不一般。 将军什么的? 傅元筱扬了扬下颌,“记得我也在你的刺杀目标之中,你猜猜呢?” 沉即脸色更不好了,仔细回想自己那名单,关于南晋的目标那可多了,各个都是人中龙凤眼前这个他还真对不上号。 “我都没计较你也别害怕。咱们大晋如今南北一统,身为皇上跟前的红人那也必是心胸宽阔。再说了,此次你也立功了,若不是因为你我也进不来这府邸不是。” 他并不信这番夸赞,糖衣炮弹罢了。 两个人回去,正厅里的暖炉持续散热。 傅元筱直接坐在主座上,享受着暖炉的烘烤一边把点心塞进嘴里。 朱远霆在这北部自立为王,小生活还是不错的。这个季节物资算匮乏,但实际上这府里要啥有啥。 沉即站在远处,尽量的让自己隐形。 终于有人进来了,正是内卫。 看到傅元筱他就露出两排白牙笑了起来,“小傅将军,城内基本清理干净了,皇上说三日后问斩所有反贼,这城里就能恢复正常了。” “你们速度快。拿下别的城想来也用不上太久,赶在春末估计咱们就能回盛京了。” “这种天气他们也根本扛不住,缺了粮食他们就溃不成军了。” 傅元筱点头,他说的非常对。 所以像南晋这种兵马强盛粮草充足的天气恶劣也不怕,毕竟后备充足。 但储备不足的就惨了,根本撑不了多久。 两个人说说笑笑,沉即在那边听得清楚。所有的对话中他最在意的是四个字,小傅将军。 原来如此,这回对上号了! 傅元筱这个人的确是在自己的名单上,南晋第一美男子。 但再看那黑黢黢的脸……真的是第一俊美吗? 晚膳好了,申屠稷也回来了。 披着来自外面的冷气,他瞧着也好像冻得不轻。 傅元筱依旧坐在那儿边看着他笑,“皇上辛苦了,一直都在外面来着?这天气夜里若是不回家会被冻成雕塑的。” 申屠稷眉尾微扬,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身上的冷气将她包围,她也不由得眯起眼睛。 别说,冷归冷,但挺香也是真的。 “知道外面冷你也不知道去找朕,哪怕假模假式的给朕送一件衣服也行啊。” 她缩着脖子笑了笑,“我倒是有这孝心,但不知道您在哪儿啊。吃点心。” 把手里自己咬了一口的点心递给他,她可有孝心了呢。 他看了看那块被咬的面目全非的点心,又抬眼看了看她那谄媚的样子,慢慢的俯身把她手上的点心咬住了。 傅元筱继续弯着眉眼笑,“好吃?” “有你的口水。” “咱俩还计较这个呢?又不是没吃过。” 她说完这话他倒是笑了,“嗯,还挺好吃。” 傅元筱边笑边抖腿,这人就是爱听那些叫人恶心的话,只要说给他听他就会变得心胸十分宽广。 在她旁边坐下,申屠稷又顺手把她的水杯拿过来喝了一口,他这不分你我十分熟稔的模样极其自然。 傅元筱歪头看着他,黑黢黢的小脸儿眼睛亮晶晶。 “你的脸什么时候清理干净?” 抬手抹了抹,“这不挺好的吗,在这北部冰天雪地的我这样也显得比较有阳刚之气。” “……” 他并不是很懂把脸抹得跟黑鬼似得,与有阳刚之气有什么关系? “赶紧洗干净了。”他忍了好久了,太难看了。 她哼了哼,随后起身,“洗,我洗!” 回到暂住的地儿,下人运送来热水傅元筱里里外外彻底的洗了一遍。 脸上的黑色用药水卸下来的,而且卸的干干净净。 对着不甚清晰的镜子一照,嘿,白白净净一如既往,能当反光板了。 整理好她再次回了正厅,刚刚与那位帝王‘交谈’过的沉即看到她就愣了。 眼睛都睁大了一倍,视线追随着她,直至她走到申屠稷旁边一屁股坐下,还是那无所顾忌的模样这才让沉即确定了就是那个人,没调包! 如果说这是南晋第一美男子,沉即服了。而且他觉着,再美丽的女人也比不过。 那边,傅元筱把脑袋往前探了探,让这位帝王仔细的瞧瞧,可还有不满意之处? 申屠稷还真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这样才正常,黑黢黢的一看你总是会觉着你中毒了。” “倒也不至于。” 看着她那不甚赞同的小眼神儿,他慢慢抬手捏住她的脸颊。 “要说何束也是有能耐,做出来的药水擦在了脸上也没损害。这若是把你的脸毁了,他的脑袋也得搬家了。” 眉头皱起来,傅元筱把他手扯开,“他好歹也是我师父,我正经拜过的。您这随时的要摘人家脑袋,把我这徒弟放到哪儿去?” “我要是听了你这话还不管不顾算不孝,但要是因为这话跟你起冲突也算不孝。您太让我为难了!” 申屠稷眉峰也皱了起来,“那在你心里是朕比较重要还是你那便宜师父重要?” “……” 这怎么比较? 眨了眨眼睛,两只手一并托举起来呈到他下颌处,“您重要!” 第200章 以女儿身认个义父 所说的皇上重要这事儿,他看起来像是信了。 真不真的不重要,他信了就行。 要不然他就会一直找麻烦,非得保证自己是第一他才爽。 大军在城中巡逻百姓闭门不出,暂时来说是很平静的。 唯独这府邸灯火通明,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 下人准时的做宵夜,一一的送上来。 傅元筱本来都想睡觉了,但一看到丰盛的宵夜睡意瞬时一扫而空。 拽着申屠稷一块儿坐下,看了一圈儿后啧啧赞叹,“想想朱远霆过的日子真是够潇洒的,怪不得如此冒险的自立为王。” “你觉着他自立为王就是为了整日吃香的喝辣的?” “我是眼界短浅,只能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快吃,这里的小厨房厨子的手艺真不错。” 申屠稷却不动,“只是你想吃罢了,朕不饿。” 强硬的把玉箸塞进他手里,她眼睛都跟着睁大了变得极其严肃。 “夜宵这个东西,吃一口长一块肉。不能只有我自己长肉,你得陪着我一块儿长。” 申屠稷:“……” 就从没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道理! “快吃。”她非得叫他陪吃不可。 全无办法,叹了口气他开始吃,她见他把食物送进嘴里了自己才动手。 申屠稷的眼睛溢出淡淡的笑意,这世上像她这样坏心眼儿的世上有许多。 但坏的如此明目张胆到他身上的,只他一个了。 “看来朱远霆的身子有点儿虚,别瞧他身板魁梧的但实际上中看不中用。”她喝了一口汤随后道。 “你又怎么知道的?” 她立时把汤碗举起来,“鹿尾汤,还是在夜宵的菜单里,你说他是不是虚?” 申屠稷看了看汤,眉峰也微微皱起来,“你舌头倒是好使,喝了一口就尝出来了。” “之前有一阵儿整个盛京都知道我不举了嘛,你都不知道城里的姐姐们为了我操了多少的心。像这种鹿尾汤霖川就给我拿回来五六盅,炖的各不相同。” 因为喝过太多了,舌头就变得非常好使。 可想对面的人什么表情,“往后不举这事儿就不要说了。” “我都不介意,皇上您还不爱听啊?” 他用一种无语至极的眼神儿看着她,“你是女人当然不介意。”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之后把汤碗送到他面前。 “朕不喝。” “皇上因为此训斥我,我还以为……是戳到你痛处了。” 话音落下,桌子底下的小腿就挨了一脚。 疼归疼,笑也是憋不住,再看申屠稷他可不止眼神儿很危险,脸都成黑的了。 “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 点头,她听话,不说就不说。 但那德性就已是纯纯的气死人不偿命了。 —— 三日后,于城中问斩所有反贼。 傅元筱本以为只是朱远霆那一伙的,哪里想到居然还有那些前朝阉人。 之前他们被一并带走后到了都城并没有当时处理,她还以为偷偷处置了。 哪想到都给运到这儿来了,两伙反贼加一块儿多达百多人。 行刑的长街那么宽感觉都装不下他们了,能够出门的百姓们远远地围观他们心里还是担忧害怕的。 傅元筱也在远处,身边就是沉即。 “你非带我来看这场面,目的就是恐吓震慑?我已经知道皇上的手段了,你也不用如此费尽心机。” 他那语气带着浓浓的怨念。 她扭头看他一边暗暗摇头,“你这人真是想得多,总是以恶意猜测别人。你说你就跟我熟,把你留在府里你不是特别尴尬?” 沉即只是给了她一个白眼儿,他就是觉着自己是被带来参与杀鸡儆猴把戏的,而自己就是那个猴儿。 行刑,那可真是个痛快狠绝,军队兵士直接动手手起刀落一颗颗头滚落。 热血喷溅出来,冰冷的空气之中血味儿浓的吸进去一口之后好像都附着在胸肺上了。 傅元筱抬起一手捂住口鼻,眉头也皱着,这场面真是不能看。 会做恶梦。 —— 观看完杀人,傅元筱和沉即慢慢的走回府邸。 没想到府里来了人,眼下正在见申屠稷,不知在禀报什么。 他们俩走进正厅后,那个人就不说话了。 傅元筱多看了两眼,这人穿着一身厚重的旧衫,整个人透着一股贫寒的聪慧。 四十岁左右,通过眼睛就看得出这人很有韧劲,有手段但绝不是小人。 申屠稷朝她招了招手,她就挪过去了。 “这位是段琮文,新上任的肃北刺史。” 傅元筱眼睛都跟着睁大了,再次去看段琮文,这人在书里是个大角色呀。 后期的相爷,与金听鱼一样是申屠稷的头号忠臣。寒门出身心思极正,可以说一生都没干过任何违心龌龊之事,所有的心思头脑都用在了朝政上。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跟结发妻子没有子女,他也没纳妾,夫妻二人就那般相携到老。 段琮文拱手作揖,十分有风度没有一丝卑微之色。 “您不必客气。” 虚扶了他一把,傅元筱觉着此等人才就得像国宝一样保护起来,如金听鱼似得。 毕竟世上的人千千万,哪有那么多连一丝丝小心思都没有极度忠诚的人? 申屠稷看着她,因为提前确定了她身上‘有鬼’的事儿所以她面对段琮文是这个态度他也不惊奇了。 段琮文的确是个人才,正直的品性世上少见,上一世重用他其实还有些顾虑,毕竟出身寒门总会担忧这样的人眼界会有所限制。 也因此上一世耽误了些时间,所以这一世便早早的开始重用他。 抓住了傅元筱的手,他轻轻地叹口气,“在段先生上任之前朕交给你一件事,他们夫妻直至现在膝下无子女,朕想让你以原本身份敬段先生为父。” 她瞳孔都跟着扩张了,之前总是各处拜师傅了,哪想这回直接要认个爹了? 而且他说以本来身份?那么就是以女儿身。 段琮文绝对是听命行事,没半分反对之意。 傅元筱愣了一会儿,又看申屠稷眼睛里的执意,她最终点头。 “那是我占便宜了,义父就先受我一拜!” 到处磕头也磕习惯了,这一回她也没任何不适,干脆利落! 第201章 讨好帝王很容易 认人家做了义父那就是要有个姿态,傅元筱是有着丰富的拜师傅经验的,所以这事儿于她来说不算难。 她亲自画了几件头面首饰的图样,之后去见段琮文。 他正忙着呢,目前北部这几个城池可比北朝其他的城池要麻烦的多。 “义父,我画了几个头面的样子打算送给义母,但我不知道她喜欢哪种风格的,您来帮我看看。” 看了看她,段琮文其实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主要是他一直都知道傅元筱这个人,声名又是毁誉参半的。 哪里想到皇上忽然给他下了一道密令,说让他认下傅元筱做女儿。 这…… “她较为朴素,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费心。” “这怎么能算费心呢?义父义母,我真切实际磕头认下的必然得孝顺呀。再说我就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以真实的身份亮相于大众前,毕竟还得顾念着我爹所以傅元筱这个人就得一辈子做男人。” “义父其实是圆了我的梦,我孝敬也是理所应当的。” 段琮文看着她,蓦地道:“你真的是女孩子?” “义父你不知道吗?那皇上怎么跟你说的?!”她瞳孔都跟着扩大了,申屠稷怎么搞的。 让人家给她做义父,还没讲清楚。 段琮文压了压手示意她别激动,“皇上并未全部告知,如今总体想来是我误会了。” 他以为皇上就是此生非要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又想给他安排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于是乎才想出这主意。 一直都听说傅元筱的美貌,他是真没往‘他’可能是个女人那方面想过。 是自己狭隘了。 这会儿他才仔细的去看傅元筱画的头面图样,这画法的确是少见而且可见画工奇好。 “这都是你画的?” “嗯。想必义父也听说过在盛京最火的密室逃脱,都是我设计的。” 段琮文点头,“才华的确是容易被鲜艳的外表所掩盖,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一套。” 他的确是挑了其中最朴素的一套。 傅元筱立即点头,看得出段琮文和他夫人都不喜欢张扬繁复,跟书里的人物设定是一致的。 —— 这北部重整需要时间,短时间了申屠稷不能离开,段琮文亦是忙碌的不得了。 外面下起来了鹅毛大雪傅元筱整个儿就百无聊赖,所以就开始闷在屋子里做手工。 起初给沉即做了一把适合他装x打坐的椅子,他满意的很。 然后,就换来了申屠稷的大白眼儿! 好歹也算了解他,知道他这就是生气了,毕竟本性心眼儿小这也是事实。 于是乎她就开始做别的,专门给他做的,让他把气撒出去。 大雪纷纷,他再气的不知东南西北可咋整啊。 她就是有那闭门造车的劲头,沉即来观看时连门都不让他进,他就想着她是不是造出更别致更新奇的东西来了? 再加上看到小厮往里头搬运了不少的上等皮毛,黑的白的都有,她到底打算做什么东西呢? 三日后,那屋的大门打开了。 沉即第一时间过来围观,哪想到从房间里头出来一个……黑白杂色的直立熊? 那熊鼓着大肚子出来还大摇大摆的,跨出门槛后就原地转了一圈儿并竖起一只手朝天。 大大的脑袋晃了晃,之后就朝着沉即走过来了。 他都被逼的后退了一步,“你……何方妖孽?” 那大熊抬手把自己‘脑袋’拿了下去,露出的是傅元筱的头。 她脑门儿一层的汗,却笑的不得了,“还何方妖孽?这么可爱的熊猫都不认识!” 沉即不能理解,“这就是你给皇上的……惊喜?确定不是惊吓吗?” “切,见识短浅!” 再次把头戴上,傅元筱绕过他就去找申屠稷了。 这一路可真是引来无数的围观,路过的人无不驻足看着这头行走的大熊,这是…… 用不用抓起来。 彼时申屠稷正好回来,刚走到正厅前脚步就一顿,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熊又抬眼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刚要说话,那头熊就开始扭动了起来。 腿粗肚子大,头也大,做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有点儿费劲。 但是……又真的憨蠢可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扭,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似乎是因为笑了那头熊得寸进尺的挪过来,到了他跟前还用力的一挺肚子。 那超大的肚子谁想到还挺硬,把他拱的不由后退一步。 那熊也明显开心了,在原地又扭了一通,随后摆了个潇洒的造型。 抬手把头摘下来,她冒汗冒的脑袋都开始‘冒烟’了,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皇上,有没有变得开心呢?” “你这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她夹在臂弯的大熊头,虽是外面毛茸茸但实际很硬,很有重量啊。 把那大脑袋塞到他怀里,“专门哄皇上开心的道具啊,我亲手制作的,就为了穿在身上给皇上跳舞。” 他缓缓的深吸口气,掂了掂这沉重的大熊头,“所以这不是给朕穿的?” “这怎么能给你穿?很重的。皇上要是真敢兴趣我到时做一个轻一些的,你在无人时自己玩玩可千万别叫别人看到,有损您威风。” “你穿上摇头摆尾的就不觉着损威风了?” 她脑袋一歪,“我让皇上开心,要什么威风?” 他笑意愈发深浓,抬手在她的脑门儿上抹了抹,“进屋,满头的汗很容易风寒的。” 话落,揽住她‘宽阔’的肩膀带着她走回正厅。 那两个主角不见了,周遭围观的人也收回了视线。 内卫和影骑虽说见过无数次傅元筱整活儿,但还是觉着她很神奇。每一次整活儿都极其新鲜,不重样的。 所以说,皇上能对她死心塌地极度纵容也在情理之中,别人啊比不了。 沉即也默默地收回了脑袋,他再次确认想要在帝王眼皮子底下生存讨好傅元筱是首位。 只要讨好住了她,他还能活很久! 第202章 段家姑娘超有才 把那套沉重的熊猫服脱下来,傅元筱也顿觉轻松,似乎身上重量很大的骨头都扒了下去。 她脱下来的东西申屠稷给拿起来了,他还真仔细研究了一下,里头是用铁丝做了加固难怪如此沉重。 傅元筱转悠回来见他还在观察呢,她暗暗的笑了一声,“皇上是不是觉着特新奇?以后但凡我惹你生气了就做一个人偶服哄你开心。” 他抬眼看她,随后还真点了点头,“说话算话,切莫把你说过的话随着五谷杂粮一块儿轮回了。” 傅元筱:“……” 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想让她不要把承诺当成屎拉出去,用词还那么文明。 想踹他都不知脚该从哪个方向下去。 “成,我肯定不会忘记的。到时皇上专门空出一间宫殿来,用来存放人偶服。因为我这辈子肯定得无数次的惹皇上生气,您也叫太医多备些清心顺气丸,以免到时肝再爆了。” 申屠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朕现在又生气了。” 傅元筱肩膀瞬时颓下来,两步奔到他旁边抱住他手臂,“皇上我错了,我这几天日夜不休手指头都磨出茧子了。您饶了我,再也不惹你了。” 抱着他手臂晃悠,她撒娇撒的都搞出了夹子音,自己听了都有点儿恶心。 只不过,帝王似乎很受用呢。 垂眸看着她满眼皆是笑,但却是不出声不回应,就看着她继续抱着自己手臂晃啊晃拱啊拱。 终于在她耐心要用尽时,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收力,她也栽到了他怀里。 另一手罩住她小脑袋摇晃了一番,“难听死了。” “……” 夹子音多难挤出来啊,居然还嫌难听。 瞧她在那儿暗暗的翻白眼儿,他的手滑到她脸上捏住,“往后不许再那样说话,朕的汗毛都被你说的竖起来了。” 脸被捏成了变形的仓鼠,傅元筱干脆把眼睛闭上。 除了那日遇到危险他忽然放承诺,寻常之时想要他说几句恶心人的甜言蜜语那难如登天。 虽然他不说,但他喜欢听呀! —— 北部的大雪可真是大啊,接连下了几天之后城里城外都跟瘫痪了一样。 搞得军队全部致力于清雪,别的事情都排到了后头去。 傅元筱裹着白色的狐裘披风,纯白的毛毛托着她的脸,本就夺目堪比冬日暖阳。 站在府邸门口远远地看着兵士清这长街上的雪,雪有半人高,清理起来并不容易。 他们呼吸之间形成的白雾都成了一道风景了,甚至各个大汗淋漓。 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摇头,“效率太低了,而且各个累的跟狗似得,太可怜了!” 正好段琮文从后走过来听到,“你有更快清雪的法子?” “义父!我觉着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比动物们更聪明,更善于利用工具。可以做一些大型的工具用来清雪,根据街巷宽窄来定型,后方可用机括加持加足马力用以驱动。能够保证一次就清理好一条街,提高效率。” 段琮文看了看她,她说这些时眼睛都在放光,可见脑子里已经有计划了。 “实际上这北部每年冬季都会大雪封山,他们有自己的清雪工具,但总体来说并不好用。你可以先去看看他们的工具,取长补短也免得你到时出问题。” “这么说义父是支持我的喽?” 段琮文不由笑了,“你是做利民之事我怎么会不支持?” 她眼睛一转,“那我这次就以义父女儿的身份做这件大事,也一举让天下人都知道义父您有女儿了。” 他笑着点头没反对,如若她此次成功了,他们父女的名声还真能一炮打响呢。 到有了回盛京的那一天也就不会有人对他有女儿这件事起疑了。 —— 说做就做,傅元筱效率杠杠滴。 铲雪机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没法儿一比一复制,但她主旨是为了省力那么机括方面就必须做的紧密,加大驱动力。 最好的木料运进府邸,那府邸后方禁地被填平后墙都扒了,现如今这就成了她的工厂了。 最最好的狐裘披风被她穿成了工作服,在木料之中来来回回,或是手持锯子疯狂挥舞。 披风一甩,她那劲头一般男子都比不上。 申屠稷已经站在远处看了她好一会儿了,目前那个地方旁人下不去脚。 很多的木料一块一块的堆放着,也不知是有用还是没用旁人也不敢碰。 索性就待在远处,这样于双方都安全些。 “她画的图纸臣都看过了,都是她亲自走遍全城测量了街巷的宽度后画的。不止是精确细心,臣想她若真是个男子此生成就不可估量。”段琮文在旁边道。 闻言,申屠稷也弯起了嘴角,“她可以作为傅元筱前途无量。” 这话还真叫段琮文惊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是……她可以用傅元筱的身份做一辈子的男子。 然后建功立业,大展宏图。此生都走在仕途上,不会禁锢她。 但,同时还给了她一个女子的身份,这样……皇上就能够跟她名正言顺了! 莫不是,皇上要封后?! 思及此,段琮文内心还真是颇为震惊的,皇上用情如此在这世间都是极为难得的。 虽是用尽了心机,但追根究底都是一个情字! 看着傅元筱从那高高的木架上下来,申屠稷这才走近了几步。 “你确定全部用木料不会一个冬天就报废了吗?” 刷的转过身,傅元筱脸都冻得有些变色了,倒是眼睛特别亮。 “我又不傻,内卫已经拿着图纸去铁铺了,双重拼接必保结实。” 她怎么可能做出豆腐渣工程来? 瞧她那骄傲的小样子申屠稷轻轻地颔首,“是朕见识短浅了,段姑娘才智卓绝眼光长远,朕思虑的太多了。” 段姑娘? 头一回听他称呼这个新身份,她不由笑,“你想好让我取什么名字了吗?” “看你自己喜好。” “段元元?段宵宵?都行。” 而且,叠字很可爱哦! 想她一直跟可爱不沾边儿,在新名字上占个可爱也蛮有趣的。 申屠稷叹了口气,“肚子里没墨水一如既往。” “那你给我取,取个超有文化的。” 白眼儿一翻,她还不参与了呢。 第203章 小傅将军跟段小姐是一对儿 傅元筱的发明创造进度很快,而且特别巧的是在她完工的当天晚上就又下雪了。 一夜的时间就达到没过小腿的深度,她造出来的两种宽窄度不一的铲雪机派上了用场。 木料与铁器相结合,齿轮机括互套加强驱动力,从拆了后墙的府邸运出去后,放到了雪地上启动机括它就动工了。 众人可谓全程围观,这铲雪机开始工作他们就不由得发出欢呼声来,还真好使啊。 “最初我还想没有牛马拉着这铲雪机不得罢工啊,哪想到力气这么大。” “是啊,这齿轮这么大个儿,还觉着倒了一桶油八成不够,运作起来就得卡住。但现在看来担心多余了,真顺滑啊。” 众人跟着铲雪机走,前头的雪被推着翻滚都已经快比围墙高了。 傅元筱站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来了。 随后转身走进府里,要兵士合力把那个小一些的铲雪机运出去,试一试它在小街小巷里工作如何。 刚要随着走,她猛地想起一件事。 快速的跑回房间,再出来时已换了一身女装。 沉即始终跟着她呢,站在院子里一看她这形象,他眼睛都睁大了。 刚想问话,就见她又折返回房间,再次出来手里提了个包袱。 “给我拿着,一会儿要用。” 将包袱扔给他,她抬手拿一条丝绢系在脸上挡住口鼻,只露出眼睛来。 再把纯白的狐裘兜帽一戴,黑发顺着肩颈两侧服帖的落下来,除了能看出她是个女人之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出。 沉即被迫给她拿包袱,走着走着就不由扭头看她,还是搞不明白这忽然间的要做什么。 小铲雪机被运到了隔壁较窄的巷子前,这两天跟随她的内卫也搞明白了怎么操作,在她到来时已经开工了。 非常明显的这个铲雪机运作起来马力更足,齿轮和机括合作的更好,这条巷子大约百米左右。 它推到头了就被积雪堵住了,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这算成功了?”沉即问。 其他内卫都看向傅元筱,这玩意儿毕竟是她发明的,是否如她想象还得让她自己说。 “嗯,是成功了。就是积雪推到尽头之后需要人工再整理,到时官府的人最好在清雪时每条街的人都做好商量,方向一致积雪堆在一起便于集中清理。” “你考虑的周到,不如你就把府衙接下来,这城肯定被你管理的成为北部之光。”沉即接道。 傅元筱立即摇头,“这气候我是受不了。走,去看看那大家伙工作怎么样了。” 诚如她所担忧的那样,大家伙在把积雪快推到长街尽头时罢工了。 不止自己人围着,好多百姓都出门看热闹了。 看到她来了,内卫和影骑赶紧禀报情况,它这忽然一下子罢工了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弄。 “别着急,它出发的时候我就觉着得出事儿。不算啥,我上去看看。” 一甩狐裘她攀着齿轮爬上去,夹杂在里头的雪冰冰凉,她三两下爬到了最上头徒手清理雪渣,也看清楚了里头的问题。 果然啊,中心部分要承担更大的压力需要全部用铁制。 “这东西不会到时让咱们老百姓掏钱,毕竟清的是咱们家门口的雪?” “这一个大家伙得多少钱啊?之前朱远霆挨家的收钱,咱们哪还有钱啊?” “将军打仗百姓遭殃,咱们的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她站在高处,那些百姓说话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了。 傅元筱直起身体看向那些百姓,各个穿的厚重又颇为破烂,可见他们没钱是真的。 “诸位,这铲雪机是府衙的,而朝廷设立府衙目的就是为百姓服务。既然是服务怎么可能向百姓收钱?” 她说完,那些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说了算吗?” 她一甩披风,虽是看不见脸只有眼睛但也完全能看得出她的意气风发。 “我爹是肃北刺史段琮文,我是他女儿。而且这铲雪机就是我发明的,你们觉着我说的算不算?” 百姓们这回不吱声了,傅元筱笑了笑继续道:“做大晋的子民是最幸福的,因为我们的皇上是一颗心里装了天下的百姓。接下来还会有许多利民之策,这铲雪机只是第一步,大家不要再担忧了!” 说完,她继续俯身下去又把里头清理了一下,之后才跳了下来。 告诉他们可以继续,只不过需要时不时的清理一下,她要继续优化一下。 她交代完本想找个地方换衣服,以小傅将军的身份继续跟着铲雪机,毕竟段家小姐的女儿身份不太适合长时间的在男人堆里走动。 哪想到刚刚那些百姓围上来了,开始跟她讲述自己遇到的难处。 从他们没钱没粮开始说,钱和粮食被朱远霆几轮搜刮,他们都没有存货了可能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了。 傅元筱还真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唯一露在外的眼睛也变得严肃起来。 “大家放心,你们今日说的事情我回去后定一一告诉我爹。你们现在是大晋的子民,绝对不会让你们过不去这个冬天。” 她亲口答应了,这帮百姓仍旧是有些不放心。 她再三保证现在就回家找她爹,甚至三日内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这帮百姓才放她走。 到了无人处换了衣服,头发也重新束起来,丝绢一扯她就又变成了小傅将军。 沉即始终跟随着她,又重回了铲雪现场,刚刚那些围着她的百姓也还继续围观。 她没有在意,始终跟着铲雪机在它再次停下的时候,又亲自爬上去清理,毕竟这东西自己做的还是自己熟。 她是一心沉醉,也没太在意那些百姓看她。毕竟这张脸的确是不凡,以往走到哪儿都被看也习惯了。 “这位小傅将军身上的披风跟刚刚段小姐身上的是一样的?” “诶诶,你也看出来了?我刚刚就觉着眼熟。” “不止如此,看他跟段小姐身量相似气质也相当啊。” 沉即站在旁边儿都听到了,心里都开始打鼓了,就说她换装只把里头捯饬的精细有什么用啊? 外面的披风都没换。那么昂贵的一件穿在身上,里头换出花来都没用啊。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小傅将军跟段小姐是一对儿啊?” “哎呀,还真有可能,般配呀!” 沉即:“……” 他多余担心了! 第204章 这他也生气? 这铲雪机工作到了下午,将城中主要长街的雪都铲了。 虽说时不时的需要上去人工清理但总体来说工作的非常好,傅元筱也是满意的。 城里的百姓始终也跟着,边围观边相互的叙说今日段小姐的事。 铲雪机是段小姐发明的,段小姐还答应他们会解决大家家里粮食的问题。 除此之外最大的热门就是段小姐跟小傅将军是一对儿的事了,尤其在看到傅元筱的脸之后更多的开始夸赞他们郎才女貌! 沉即也听了一路,他也是忽然发现这帮百姓很简单。 因为他们相信了段小姐会给他们解决口粮问题,所以现在就对那位段小姐无限夸赞。 又因为觉着小傅将军是段小姐的情郎,就接着开始夸赞傅元筱。 一个两个单线的头脑也就罢了,居然全部单线。往不好了说是蠢,往好了说是单纯,偏善良的那种单纯。 全部完工,铲雪机也回去了,傅元筱被冻得手都有点儿不好使了。 内卫把手炉给她,她立即抱在怀里,“找出问题在哪儿了,接下来重新定做也可以大批量的造了,到时分发到各城的府衙,再下大雪清雪速度大大提升。” 内卫接连点头,这件事皇上也分外重视,也早就交代小傅将军的命令只要照做就行。 沉即走在旁边儿哼了一声,“你现在甭着急这事儿了,那些百姓可都等着段小姐给张罗粮食呢。” “我答应了就不会说话不算数,之前朱远霆挨家挨户的搜刮粮食和钱现在不都在库里嘛。咱们有自己的粮草根本都没动过那些。我就能做主,回去之后把那些粮食还给百姓。” 沉即轻轻点头,“段小姐是能做大事的,干脆利落。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百姓们都说段小姐跟小傅将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啊?” 傅元筱手炉都掉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沉即,“你认真的?” 沉即一耸肩,“我听了几个时辰了,单单说你们二人天造地设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都有点儿傻了,自己跟自己传绯闻?这帮百姓咋想的? 思维太跳跃了! 看着她那模样沉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自从认识了你,我是什么事儿都碰见了。这将来咋办,你要是不跟段小姐成婚估摸着会被这北部的百姓骂死,负心汉!” 傅元筱无语至极,而且一时半会儿的她居然都想不出破解这个谣言的法子来。 旁边的内卫也在忍笑,诚如沉即所说,他们所碰见的新奇事都是从小傅将军身上看到的。 回了府邸傅元筱就叫内卫他们去清点一下库里的粮食,先把数目点准了,再把城里百姓的户数人数名册拿来。 按照每家人口分粮食,得确保他们过去这个冬天。 她就做主了此事,内卫也没任何拖沓就去做了。 很快夜里申屠稷和段琮文回来也知道了,二人均没说什么,显然就是任她做主。 看她坐在那儿给自己的手涂药,指背都生冻疮了。 只不过,她涂药就涂药,嘴却噘着分明就是不高兴的样子。 “今日你那铲雪机也算成功了,为何还不高兴?” 抬眼看他,她漂亮的桃花眼里一层的怨念。 “不想说。” “你以段小姐的身份去做这些非常合适,也让段先生更扬声名。还有给城中百姓分粮食的事情,朕都同意,想来你也不应该有不开心的事情啊。” 她肩膀往下一耷拉,“好好好,我说。” 他最会刨根问底了,若真不告诉他他会一直绕着弯的打听的。 “今日段小姐是扬名城中了,但我小傅将军也一样。而且,百姓觉着这两个人郎才女貌世间绝配,已经传谣传到这二位要成婚了。” 申屠稷:“……” 停顿了下,他随后起身就出去了。 傅元筱哼了哼继续涂药,她的两只手和耳朵都冻得有些坏了,就说这北部气候太恶劣了。 生存在这里的百姓也不容易,往后真应当给他们一些多多的好政策。 她药都涂完了,那位出去的帝王回来了。 而且,脸色不咋好。 她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他一番,“怎么这么快轮到你不高兴了?” 他走到她近前,忽的俯身两手撑住椅子的扶手,成功的把她困在了椅子里。 她身体向后紧贴着椅背,过于用力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眼睛也睁得圆溜溜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的的确确就是不满意不高兴。 谁又惹他了? “你跟段小姐的传言可不止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根据内卫今日所听到的你们都已经入洞房了。” “啊?这么离谱的吗!果然啊,谣言的力量太可怕了,人民的想象力也是无穷的。” “哼,你还夸赞的出来。” 她这才回过味儿来,仔细的看他的眼睛,蓦地笑了,“不是,这你也生气?” 他更离谱好不好? “你们天偶佳成连枝并头,朕成什么了?破坏你们良缘的恶人吗?” 她眼睛里的问号都漂浮出来了,“这里头有你啥事儿啊?传言里只有段小姐跟小傅将军这两个人,没有你。” “没有朕就更不对了!” 她无语到挠头,“你咋还非要掺和进来?再说了,段小姐跟小傅将军都是我,我自己跟自己般配你有啥不高兴的?” 这人简直让人无法理解,脑子里头都想啥呢? “所以你觉着这世上只有你自己才配得上你自己,再无旁人能配得上?” “……” 抬手圈住他颈子往下勾,她一边道歉,“我错了!我今天就不该跟你说这个事儿。这世上无人能配得上的那位是你,是段小姐跟小傅将军两个人都高攀了,我们会反省的!” 第205章 又是找醋吃的一天 她诚心承认的‘认错反省’并没有得到帝王的宽恕,最后给了她一个冷哼加白眼儿,还把她挂在他颈子上的手臂给扯了下来,之后就高傲的走了。 傅元筱:“……” 得,她自己跟自己传绯闻最后倒是把他给气着了,一个本不在故事中的人非要刷存在感。 她也不知该怎样做了。 库里的粮食清点了出来,城内百姓的名册也都到手了。 实际上还欠缺了一点儿,于是傅元筱从军队的粮草中调出来了两车,于府衙前给城中百姓分发。 她再次以段小姐的身份做这件事,毕竟当时答应那些百姓用的就是这个身份。 百姓早闻风声已经自动的排队了,除了领到粮食之外还要一睹段小姐的风采。 依旧是遮着脸的打扮,她站在台阶上看着乌泱泱的人,蓦地扭头看向旁边。 申屠稷披着黑色的狐裘大氅,脸是露出来的,纯黑的狐绒衬托的他更是面如冠玉,清润的眼波在这冬日里如同两汪散着热气的水。 更准确的说,像温泉。 这种干冷干冷的天气里看着他眼睛,莫名的身上就会窜过一股暖流。 但傅元筱看的不是这个,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也来了。 而且就站在她旁边儿。 这城里的人哪里会知道大晋的皇帝在这儿,目前他们所知道的大晋最大的官儿在这城里的就是段琮文。 “段小姐,可以开始了吗?”内卫过来询问。 “可以开始了。” 冰天雪地的大家都很冷,尽早结束才是真。 根据府衙登记的名册跟领粮食的百姓核对家中人口数目,之后给粮,一条流水线下来还是相当顺利的。 能看出来有的百姓很着急,但是周边有兵马守着倒是没生乱子。 而且一些百姓在走到傅元筱面前时会跟她说话,说谢谢,以及夸赞她人美心善。 只眼睛露出来,傅元筱还真是不明白他们怎么看出来她长得美的。 大概是因为她也与那些跟她说话的人和和气气的,接下来就有百姓胆子比较大了。 询问她跟小傅将军的事。 “那日清雪我们都看到小傅将军了,长得真俊啊!你们是一对儿?” “呃……我可能配不上他。”傅元筱笑道。 “怎么可能?你们真是太般配了,活了这么多年我们就没见过那么般配的男女。你们可一定得在一起,肯定儿女满堂。” “呵呵呵!” 她只得笑,然后接受更多的祝福,毕竟一时半会儿的她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毕竟她无法拉踩小傅将军啊,那也是她自己。 蓦地转眼看向旁边儿,正好对上了帝王的眼睛,他不知看了她多久了。 而且小眼神儿里有内容。 “您有何指示?” 申屠稷叹了口气,“他们好像看不到朕。” “您这么玉树临风的站在这儿他们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不要太耀眼了好不好?只不过大家都忙着领粮食呢,没多余的精力看帅哥罢了。 “既然能看到朕,他们怎么就不觉着朕跟你更般配呢?” “他们是先入为主,觉着我跟小傅将军是一对儿,所以就没把你跟我往那处想。” 申屠稷淡淡的哼了一声,这个说法也不可信,他不接受。 瞧他那还赌气的样子,傅元筱忍不住笑。 他眸子微眯,蓦地抬手扣住她后颈掐了一下。 正好走到近前的一对儿夫妻瞧见了,那大姐眉头一皱随后拉住傅元筱的手把她往旁边扯了扯。 “段小姐,我们这次真要感谢你,不然我们一家四口过不去这个冬。你如此心善肯定会有好报,跟小傅将军后半生也必定和和美美。那些对你心存不轨的恶人会遭报应的!” 申屠稷:“……”疑似被内涵,但又没有什么证据。 傅元筱笑着答应,又不经意的转眼去看他,果然这人脸都是黑的了。 总的来说算他自找的,今天本来也不用他出现的,他还非得过来。 被人骂心存不轨的恶人……受着! 傅元筱在这儿待了半天才离开,申屠稷也跟她一块儿走了。 直至回到府邸,他脸还臭着呢。 傅元筱亲自倒了热茶送到他手里,又弯腰低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会儿,蓦地在他额头上用力的亲了下。 他闭了闭眼,把茶杯放到一边将她扯到自己怀中。 “前几日还在跟段先生商量你进入段式族谱的名字,定了几个朕都不太满意,但今日忽然想好了。” “皇上有文化,您说说。” 圈着她腰的手收紧,申屠稷盯着她的眼睛,“慕禾,段慕禾。” 傅元筱眯起眼睛,仔细的讨教了一下到底是哪个慕哪个禾之后,她就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了。 慕,爱慕! 禾,取自稷。 “你觉着天下的百姓会有那么好的理解力吗?会研究明白这个名字之中暗藏的深意?” “总是会有聪明人的。你不喜欢吗?” 接连点头,“喜欢,皇上真有才!” 竖起大拇指,彩虹屁是必要的。 看她那德性申屠稷也并没有多开心,慢慢的低头最后靠在她肩膀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大的怨念。 这忽然间的如此弱小,傅元筱不由得乐。 这美男撒娇谁受得了?她立即抬手摸他头,顺毛的捋,又忍不住的上手揉搓一番。 他也不反对不拒绝,老老实实的,还真像个宠物呢。 “其实总得来说皇上才是享齐人之福呢,对外跟小傅将军牵扯不清,对内呢我这段慕禾还坐在你腿上。这若是传出去,世人都得说羡慕你。” 他微微晃动脑袋往她颈窝那里拱,还真像个小猫咪,傅元筱笑呵呵的摸他。 实际上他真的不用会说什么花言巧语恶心人的情话之类的,或是主动的演什么霸道帝王的戏码,他只要像这样的模仿一下小猫咪什么的,他就赢了! “我名字也取好了,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能团聚啊?” “段夫人身体不好,这种天气她不能过来。” “说起天气那最好的自然是盛京,义父以后也肯定会调回盛京的。挺好的,我所有最重要的人都在那里。” “所有重要的人之中最重要的是谁?” 无奈的翻了翻眼皮,她用食指戳在他额头上,“你,我的阿茂!” 第206章 新出场的人物这么好相处吗? 北部曾被朱远霆掌控的几个城池在一个多月内尽数收复,又调派来了不少的粮食分发给百姓,所以很快的就平静下来了。 只要有了粮食,百姓又怎么会闹事? 生活回归正常,都城那边的人也转移过来了。 首先梅鸢就先押送着物资过来了,一大批,不止是她自己的还有尚勋等人的。 他们碍于身份不好出面,但诚心表达的十分满。 这边这么冷也是叫梅鸢受不住,租下了城中一家空着的酒楼,柴火烧起来了楼上楼下的火墙热了才感觉暖了起来。 “好受些了?这北边冬天真是待不住人,尤其咱们常年在盛京到了这里更不适应。”傅元筱把手炉塞进梅鸢衣服里,像暖贴一样全方位。 梅鸢一边笑一边点头,“这些时日都城明明变暖了,谁想到这里大雪封山的,往这边走都吓到我了。” “天的就下一场雪,本来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还新奇呢,现在也烦了。” 梅鸢更仔细的看了看她,之后就笑了,“你是心性原因,对人和事物的兴趣都是一时的,但那一时也是倾注全部的热情。” 傅元筱动了动眉头,“当你夸奖我。” 怎么听也不像夸奖,反而像是在嘲讽她见异思迁三心二意。 梅鸢笑着摇头,实际上她羡慕这样,毕竟人活在世这样才自在。 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特意的往里添了一些蜂蜜,那香味儿真是沁入心脾。 梅鸢接过来满眼都是笑,蓦地道:“来的路上我就听说最近在这儿发生了不少事呢,段琮文大人带着他女儿过来的,还听说她女儿发明了铲雪的机器又给百姓发粮食。其实这位段大人我听说过的,可据我所知他好像没有女儿啊。” 傅元筱抬手挠了挠额角,随后俯身凑近她耳朵,“那个段小姐就是我。” 梅鸢都愣了,“这是何意?” “就是……有些因由,我倒也不方便透露。” 都这么说了梅鸢也的确没再继续问,之后她就笑了,“其实在听到那段小姐发明了铲雪机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在我心里能够发明出那些新奇之物的只有你,旁人没这能耐。我还想着是不是你发明的,然后功劳被她抢去了。” 她这种想法也是新奇,不过细想的话符合她心性。 正说着呢,外面街上传来大批马蹄踩踏长街的声音,傅元筱起身走到门口稍稍推开往外看。 只见一行兵马从长街而来,很快就经过了这酒楼前。 “是谁啊?” “去收复其他城池的神府军,带兵的这个应当是兵部侍郎穆昀的长子穆星南,之前一直在东部的军营历练。这回收复北朝才把他调到神府军的,我之前没见过他但这段时间始终听到他的捷报,年纪轻轻用兵如神。” 梅鸢也凑过去看了看,只见那穆星南身着铠甲面容英武,虽是年纪轻轻但将帅之风尽显。 “说起来收复北朝他也立功不少,但皇上敕封你为护国将军,也不知他会不会不服气。” “说起这立功之事我就心虚,总的来说大事我没做过,那真刀真枪上阵的我都没参与。皇上偏偏的让我立大功,估摸着这帮同僚都恨死我了。” 梅鸢看向她,随后抬手拍了拍她手臂,“还是小心为上,皇上这样做分明就是想把你当成靶子。” 刚想说什么,内卫忽然来了。 “小傅将军,城里有一户百姓找到府衙去闹了。说发粮食那日他们老两口都病了连炕都下不去所以没有领到粮食,今日来讨要。府衙的人没理他们,那老两口就在府衙门口撒泼打滚的说要见段小姐。” 傅元筱眉头皱起,“那就叫他们去查明呗,府衙名册还有他们家都查一遍,他们有没有说谎很容易就能查清。若真没领到粮食,就给他们。” “主要是现在那老两口闹得厉害,他们反而不敢上手了。之前您也宣传过说皇上施仁政,他们都生怕闹出性命来。”内卫小心翼翼道。 不由得叹口气,“行,我过去。这施仁政并不等于畏首畏尾,若真有那故意捣乱的必须不能手软。” 梅鸢拉住她,“说是要段小姐过去,你……得换衣服。” “嗯,是得换。真麻烦,人的马甲若是穿多了也真累。” 命内卫回去取属于段小姐的衣服,没到一刻钟就回来了。 傅元筱上了二楼更换,这回学聪明了,段小姐穿白色披风小傅将军穿黑色的,分的明明白白。 从楼上下来,梅鸢就站起来了,“你……” 她略做作的抓了一把长发,“很漂亮是不是?” 梅鸢点头,绝美! 拿出丝绢遮住脸,只露出眼睛,“这样还美吗?” “只需看你的眼睛就知你定然是绝色。”这跟挡不挡住脸没有关系。 “唉,气质摆在这儿呢,没办法呀!” 她摇了摇头把兜帽扣上就走了,梅鸢始终看着她的背影亦是若有所思。 抵达府衙时那老两口还趴在地上哭呢,兵士围了一圈儿不敢上手,就这么大年纪的真碰着了没准儿就得骨折。 “赶紧过去把他们扶起来,带着他们去取粮食。” “不需要调查了吗?” “就听他们哭的有气无力要断气了就知道始终没吃饱。”所以这老两口应该没说谎。 就在这时后方有马蹄声传来,傅元筱转过身去,正好一眼望进了那骑着高头大马奔到近前的人的眼睛里。 穆星南一愣,之后就拽停了战马,“你……段小姐?” 傅元筱微微颔首,之后行女子礼,“小女段慕禾。这两位老人家没有领到粮食,他们是真的没吃的了才会到府衙来闹,我这就将他们送回家并把粮食给他们,还望穆将军不要怪责他们。” “我并不是来抓他们的,就是听说这边闹事过来看看。既然段小姐已搞清楚了那末将护送一程,也算是保护段小姐安全。” “???” 没看出来这穆星南还挺好相处呢,这么热心! 第207章 同僚对她都是不满呀 穆星南带着一队兵士护送,内卫扶着那两个老家人,傅元筱也随行一路的到了他们家。 破旧的房屋里头火烧的倒是挺暖的,而且仓房里啥都没有,甚至门板有被强行破开的痕迹。 之前城里的百姓就说朱远霆那时派人挨家挨户的搜刮粮食,就是强盗一样强抢,还真是没瞎说。 而且这老两口生病了也完全没有吃过药,因为没钱,是硬生生扛过来的。 在那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傅元筱轻轻地叹气,人的苦真是千姿百态。 穆星南走在她不远处看着她微微垂着眼眸若有所思,即便是遮着口鼻也能看得出她心里不舒服在怜悯。 “刚刚历经战事城中百姓此等情况也属正常,会好起来的。”他安慰道。 抬眼看他,这人长得高长得健硕,虽是板着脸但样貌周正所以这安慰听起来就很有诚心。 她笑了笑,随后摇头,“也不能都指望朝廷,毕竟大事他们还操心不过来呢。我倒是有认识的朋友做生意,或许可以求助他们提供一些粮食药材什么的。” “商人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吗?” “这也是宣传的一种啊,有付出有收获。良心商家在北部建立较好的声名,待开春了城内的生产春耕等等恢复正常,做起买卖来将无往不利。” 穆星南看着她,一边轻轻地点头,眼睛里也几许赞赏。 “我记得这北部的农作物是整个北朝最贵的?” 他立即给予肯定,“没错,之前这北部最好的粮食都是进贡给贺氏的。” “这回不用进贡了,百姓也可以赚大钱了。” 吩咐内卫去搬粮食来,傅元筱又走出小院左左右右的看了看。住在这里的大都是较为穷苦的,他们都这样了当时朱远霆还能来把他们的钱和粮食都给搜刮走了,这种人天都不会庇佑。 她刚刚的想法并不只是出于善心,也是想让梅鸢的买卖继续做大。 得盖过尚勋那群老头,毕竟她内心里对他们还是有一些不信任。 安置好了那对老夫妻傅元筱才离开,穆星南始终护送她回到府邸。 “今日多谢穆将军了。” 他摇了摇头,目送她离开后他也赶紧去见皇上了。 回了住处换了装扮她又是小傅将军了,沉即坐在小厅里看着他走出来不由摇头,“不是说段小姐从此后要深居简出吗?” “城里的百姓有事只信任段小姐我有什么办法?在他们心里姑娘比较好说话,容易心软。” 沉即不置可否,她说的是对的,其实更确切的说这是一种欺软怕硬心理。 今日的想法她得去跟申屠稷说一声,想来他不会反对,毕竟他知道她的目的是要为了压尚勋那帮人一头。 实际上他对那些人也是忌惮的,只不过他跟申屠思行似乎有约定,所以也不能对那些人如何。 裹紧了黑色的狐裘披风她快步的走进正厅,没想到穆星南居然在这儿正面见申屠稷呢。 原本蹦跳的,她一下子就沉稳了,先给帝王请安又跟穆星南同僚见礼。 穆星南亦回礼,只不过……有点儿冷淡。 甚至眉眼间很多很多的鄙视和不屑。 傅元筱:“……” 下午他明明相当热情的呀,还谦虚有礼貌的,君子风度满满。 这咋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变得这么高冷厌世了? 因为过于疑惑,她的眼睛也就长时间的落在了人家身上,申屠稷扫了她一眼眸色也随之变淡。 “去休息,接下来北部之安宁还需要你。” “此乃末将职责所在,皇上旨意末将万死不辞。” 穆星南拱手作揖干脆利落,随后便离开了,临走时连看都没看傅元筱一眼,恍若她是空气一般。 她是看着他离开的,直至人走出去了她不由得摇头,这会儿十分清楚了人家对她有意见。 “还没看够?若还想看朕把他叫回来让他整晚待在这儿给你看。”冷飕飕的声音忽然钻进耳朵。 回神儿,傅元筱扭头看向他,“他下午跟我见面可不是这样,特别有君子风度。” “下午跟他见面时你是个女人。”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他重色?倒也不至于,没那么猥琐下流的。” 申屠稷瞪了她一眼,“朕的意思是因为你是女人他才会客气有君子风度,你现在是男人是他的同僚而且战功赫赫,他不及你。” 傅元筱立即双手合十,“求您了,别说这个寒碜我了。” 说起这个她就心虚,穆星南是真真正正打出来的,她的功劳都是眼前这位送给她的。 他眼神儿依旧是不怎么友好,倒是下一刻她凑过来了他表情稍稍好了些。 把他两只手分别放在扶手上,这样腿就空出来了,她身体一转就坐在了他腿上。 控制了下薄唇的弧度,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如此明目张胆,真把朕的腿当成椅子了?” “这不就是我的专属座椅吗?皇上觉着不对?” 她贼骄傲的,满脸理所当然。 他眉尾微扬,“对。” 看着他的脸,似乎眼角眉梢间都是‘别靠近老子’的冷淡,但毕竟了解很容易窥探出他隐隐的乐意来。 她就占住了他的腿甚至还晃悠两下,他也是不反对不拒绝。 看,其实他内心是享受的。 跟他说起今日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他听了之后的确没反对。 “你确定如此明目张胆的提携梅鸢,申屠思行那些心腹不会对你有怨念继而生出异心来?” “其实我一直好奇皇上跟他到底是如何谈判的?” 他反而看着她,随后慢慢的抬起一只手落在她后颈捏了捏,“我们其实都在赌。” “赌?赌什么?” 傅元筱反倒不懂了,申屠思行虽说藏得深,能够搞卧薪尝胆那一套这么多年暗暗经营的也很大,但申屠稷跟他对上并不输的。 他的手又捏了两下,“赌你。” “……”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复又看他,“你们是赌谁能得到我的心?”太幼稚了。 他却微微摇头,“是赌你的心将来会如何摇摆,有了权力有了声誉有了钱财有了忠心耿耿的随从,是否还会保持初心。” 傅元筱看着他,“敢情你们俩商量好了拿我当游戏耍呢?!” 第208章 他那欲擒故纵的把戏贼上头 申屠稷微微摇头,“自然不是。” 起身,离开他这专属座椅,傅元筱双臂也环起来了。 “拿我打赌还不带我,换了谁都得生气。” 她这般说,他也暗暗的放松了,若真生气了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哄好她。 “你还想参与赌局呢?” “哼,得从你们的赌局里寻找最大的利益。既然已经被打赌了,获利才是最实在的。” 转到旁边坐下,她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但琢磨利益也是认真的。 瞧她那认真琢磨的小样子,申屠稷慢慢的伸手想要摸她的手。 她却倏地把手收回去,还特嚣张的横了他一眼。 不过,他还真没跟她计较。 “申屠思行不信人会始终干净清澈,无不向往权利。初心在经过权势钱财等洗礼过后就会荡然无存,他认为你也一样。” 傅元筱歪着头看他让他继续说。 “朕也不信有人会永远保持初心,但朕相信自己。只要有朕在,你不会舍得背叛的。” 她表情逐渐变得不可言说,最后受不了的抖了抖肩膀。 “搞了半天还是夸你自己。” 他反倒是笑了,这回抓住了她的手,“那么你觉着自己会背叛朕吗?” 转着眼睛想了想,“你所谓的背叛是什么?抢你的龙椅抢你的天下?我现在是没什么兴趣,你那把椅子也没那么吸引人。目前来说最吸引我的是你……,我不明说你也懂得。” 眼眸里笑意加深,“希望能吸引的长久一些。” “那就不一定了。这世上有些人啊,她天生的就喜新厌旧,哎呀!” 手指头被捏住了,估摸着她要再说一句不中听的手指头就得搬家了。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往后说话时兜着点下巴,免得舌头丢了。” 她立即把脑袋往前一探,红唇微张舌头轻动,“怎么丢的呀?皇上给我解解惑呗。” 视线立即落到那儿,他瞳孔都在那瞬间收缩了,也攥紧了她的手。 傅元筱继续笑着看他,漂亮的桃花眼像是有一层水雾在氤氲飘渺,夺目的脸庞每一寸都是致命的。 喉结滚动,申屠稷的眸色也一片深暗。 缓缓的倾身靠近她,呼吸交缠,他的心跳也在同时加快。浑身上下全部的血液开始往头顶上冲,又疯狂的朝下奔涌而去。 这是不受控的,此时此刻理智什么的也全然不再。 距离逐渐拉近,鼻尖碰触他一手绕到她颈后扣住,微微偏头准准的亲在了她唇上。 傅元筱闭上眼睛一边笑,这是帝王头一回主动啊,往常哪次都是暗示她主动。 她正想着呢,那个主动的人在亲了她一下之后退离了几分,又靠近又退离。 像在玩儿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似得,反倒把她搞得不耐烦了。 伸手环住他颈子把他制住,用尽最大的力气缠上去。 这次轮到他笑了,就知道她会忍不住。 所以他说他有信心能够让她此生初心不变! 傅元筱的确是佩服他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真是把她搞得上头了,欲罢不能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她觉着这世上的尤物不单单说外表多倾城绝色,是从皮肉到骨头到气味儿都得绝才行。 申屠稷绝对是个中极品,她已经站起来了,捧着他的脸把他耳朵一通咬。 “你就是不能吃,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拆了吞进去。” 他靠在那儿闭着眼睛笑,脸上脖子耳朵到处都是她口水,“给朕擦擦,脏死了。” “还嫌弃我?这要不是有损我尊严,我就朝你吐口水了。” 最后摸了一把他脖子上浮凸的青筋,连脖子都长得勾人,天生的祸害。 去倒水喝,跟他一通乱搅和渴的要死。 申屠稷慢慢的抬手擦脸上的口水,“你张罗的事就去做,这北部的百姓的确要活不下去了。” “我们出钱出粮食省了你朝廷多少事?还不谢谢我。” 他那态度她很不满,像他恩赐似得。 “朕怎么不感谢?都要被你吃了还不算感谢!” “……” 说的也是,她的心理就是她占便宜,还是占他的便宜,其实心里很爽的。 “天色晚了,去休息。” 他说着,一边朝她伸出手。 傅元筱看了看他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复又看他脸,“你这是邀请我?真不怕我吞了你呀。自己睡,晚安。” 转身离开,她现在坚决不能接受他邀请。不是信不过他,是信不过自己,被刺激到了真会变禽兽。 —— 在北部放粮的事情跟梅鸢商议了一下,傅元筱拿到了春耕之后官方收粮的许可,她也就同意了。 现在看似是一笔必然赔钱的买卖,但大收入在后头呢。 调粮食,甚至还调来了一批冬衣,这都是尚勋那一派老头经营的买卖算是自家产业。 张罗这些事傅元筱也不得不长时间在外,用的还是段慕禾的身份,因为之前放粮的事情她声名正盛,在百姓之间的信誉杠杠滴。 第一批货明天就能送进城,商行伙计先把账目送来了,给梅鸢和傅元筱过目。 梅鸢看这东西相当厉害的,一切全凭心算。 傅元筱靠在那儿姿势颇为嚣张,一身华贵的裙子但她这坐相也的确是对不起这一身昂贵。 “听你翻账本我都困了。”她真打哈欠了。 梅鸢不由得笑,“这要是放了几箱金子,你肯定不困。” “嗯哼,说对了。我睡一会儿,不行了。” 一条腿抬起来直接架在了软榻扶手上,眼睛一闭就要睡觉。 梅鸢抬眼看她,无奈的摇头,她这模样被外人瞧见了可不得了。 蓦地,小伙计过来传话,她立即皱起眉头,“元宵,穆星南来了。” “嗯?他怎么又来了?” 坐起身,快速的把丝绢拿过来遮住脸。 这穆星南奇了,自从知道她在这儿张罗放粮的事,他每天都得寻机会过来一趟不可。 跟她这个段慕禾见面时可彬彬有礼了,但在府邸里跟他碰见他就一副死鱼脸,高傲的不得了。 变脸变得她都要跟着分裂了! 第209章 他们三个人…… 穆星南进来了先将大氅解下来,去掉了身上的寒气这才过来。 傅元筱遮着脸只露出眼睛来,心里却在暗暗庆幸自己耍了些小心机,是段慕禾的时候她穿的是正常的靴子。 是傅元筱时靴子里放了增高垫,会比她原本的个头再拔高一些。 毕竟像穆星南这样的将军眼睛都是贼好使的,他可能出于礼貌不会长时间仔细看她的脸,但个头什么的他估计会察觉出来。 “穆将军巡城结束了?” “结束了。不知放粮之事进行的如何了?场地我已经检查过了,比府衙要更大一些。到时我派兵维持秩序,以免生出乱子来。” “鸢儿掌柜说队伍明日就能进城,放粮暂且定在五日后,还有冬衣什么的发放起来一整天未必够。倒是要劳累穆将军了。” 他立即摇头,“相比较于流血杀戮,这可不算劳累。” 正好小伙计将热茶送了上来,傅元筱邀请他坐下喝茶暖暖身子。 梅鸢还是在窗边看账目,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那两个人,那穆星南摆明了是相中大名鼎鼎的段小姐了。 只不过,他要失望了! 穆星南喝了口茶,蓦地看向她,“这几日在城中走动听到不少百姓说,段小姐与傅元筱有婚约。” “啊?那都是他们乱猜的,我解释了他们又不信。估摸着还有另外几种传言,说我跟小傅将军连孩子都生了。” 她做段慕禾时说话的声音还是很细的,不疾不徐轻声细语,很像个大家闺秀。 跟傅元筱是大不一样的。 听她亲口说完,穆星南倒是松了口气,“那也不能任他们这般乱说,于你名声有损。” “这种时候了哪还有时间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鸢儿你要受累了。” 梅鸢一笑,“回去,冰天雪地的明日不用过来了,放粮那天你再来。” 主要她是心疼,扮成了女人畏首畏尾难受的紧,她在旁边看着也难受。 傅元筱点了点头把狐裘披风裹上就走了,穆星南自是跟随。 他话也不是太多,就走在她旁边不时的看她一眼。 他的动作她都感觉得到,她觉着这小伙应当是情窦初开了。 关键是他都没看到过她的脸,就这么付出情意来还真是…… “穆将军,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遮着脸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脸有缺陷,天生的胎记甚至有点儿吓人。我若不遮着脸,怕是会吓到小孩子。” 穆星南微微转头看她,那丝绢是较厚的那种,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到。 但露在外的额头十分光洁白皙,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至极里面也像藏了两颗星辰。 “我看到的是你内心的美,无关外貌。” 这就…… 让傅元筱也无话可说了。 回了府邸正好申屠稷也回来了,纯黑的狐裘披风裹在他身上,挺拔又贵气。 看到她跟穆星南走在一处,他眉头动了动,随后朝她伸出手。 这还是头一回他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主动,尤其是她当下还是段慕禾的身份。 不过他既然都伸手了,她也就把手递过去了。 握住,申屠稷微微施力把她拽到自己近前,“叶鸿回来了。” “他回来的挺快呀。” “你到底要他调查什么去了?” “不告诉你。” 两个人小声说话旁人也不好仔细听,倒是穆星南微微垂眸,面色有些…… 他从没想过段小姐跟皇上会是这样的关系,毕竟他之前听说过皇上与傅元筱之间的传闻。 这三个人…… 扔开申屠稷的手傅元筱就冲进了府邸,叶鸿果然在等着呢,一看到她一身女装他眼珠子都瞪大了。 “我才走了短短时日你的真实身份就公开了?” “当然不是。我穿着女装是段小姐,换了男装是小傅将军。等我更衣,你再向我汇报调查结果。” 重新换回小傅将军的身份她也自在的多,首先最舒坦的是坐下时两条腿能自然的劈开,想劈多大劈多大! 她这样叶鸿也觉着顺眼,主要是她女装太……夺目,弄得他眼珠子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说说,调查到什么了。” “根本没有调查到沉即父母宗亲的线索,只不过我走遍了他所说的他被师父捡到的地方。在那里的百姓间打听到了一个传言,想听吗?” 傅元筱把热茶送到他手边儿,“您就别吊胃口了,赶紧说给我听。” 叶鸿笑了一声,之后小声道:“据百姓所说那片山附近每隔四十年就会出现一个不知来处的婴孩,而且那婴孩外貌奇异与常人不同,他们都说是山精的化身。” “他们不敢将婴孩抱走怕引来大祸,但有一些人敢,他们会专门的赶在四十年的档口去找婴孩给抱走。” 傅元筱眉头皱起来,“这么说出现在那里的婴孩无父无母,难不成是老天扔下来的?” “可能就是这意思。沉即说他出生就被扔到了那儿,估摸着也是他师父告诉他的。你说他会不会没有父母,就是山精的化身呢?毕竟外貌跟咱们常人不同。” “那小胖怎么说?他可是陶萸生的。” 叶鸿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反正我打听来那些传说就觉着瘆的慌,有一批人不是爹娘生的是老天扔下来的,那么必然是有其目的。不是造福世间,就是祸害苍生。” 听他说完,傅元筱心里反倒咯噔一声。 沉即说他师父也和自己一样面貌有异,这一脉人没有爹娘乃天造,他们又一直研究什么升仙之道。 是不是说明,他们就是老天造出来杀主角的? 虽说这是一本书,但现如今来看这也是一个世界呀。这世界里主角像开了挂做什么都能成功,但冥冥中又有一股力量在伺机毁灭主角。 沉即和小胖……会不会都是这种呢? 一手握成拳,心里头琢磨不止,一边儿是申屠稷一边是沉即和小胖。 只在心里转了两圈儿答案就出来了,重要的自然是申屠稷啊。 毕竟,她还没泡到他呢! 第210章 这谁受得了? 因为有了这猜测,她就觉着得把沉即和小胖安排到一个远离申屠稷的地方去。 趁着夜色去找他,除了要跟他说一下放粮放冬衣的事儿之外,主要还是想看看他。 回来时都没仔细看他,这整天的不仔细瞧上一眼心里头还怪痒痒的。 冷的不得了,她抓着披风小跑着直接冲进了他房间,哪想到一股水汽迎面扑来。 洗澡呢? 还能赶上这好事儿呢,她快步的走到卧室前把门一推,略有失望,他出来了。 裤子穿上了,衣服也套上了但没系带子。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胸膛进入视线当中她眉尾也跟着扬了起来。 “打扰皇上了。”嘴上这么说,脚却往前走。 清润的眼波渗出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她像中邪似得走到自己跟前儿,他衣服带子也不系了。 “有急事?” 她视线在他身上转来转去,“不算急事,就是向你照常报备一下放粮的事情。” “那是现在说,还是一会儿再说?” 他觉着她一时半会儿的好像没什么时间说她的事情。 她笑了一声,之后抬手用指头在他腹部戳了下,“原来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他也忍不住笑,退后几步坐在床边,他即便是坐着腹肌都很明显,别看瘦线条杠杠滴! 傅元筱立即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一边歪头看他的腹肌胸肌。 女人的快乐呀! 她简直跟着迷了似得,申屠稷终是忍不住抬手把衣服扯上了一些,“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由几分失望,她还没看够呢。 小气啦的! “还想接着看吗?”他问。 傅元筱看了看他,“你就先说下一句。” 申屠稷没说下一句,反而身子向后靠在了软枕上,“说你要说的事。” “哦,就是放粮放冬衣,货物很快就送来了。地点选好了东西也都到了,就能全部发放了。我主要还是想知道这些百姓春耕的种子有没有着落,若没有的话我还得想法子给他们弄来,到时也正好跟他们签订秋收的合同。” “这北部的粮食的确是最好的。好,你放手去做。” 他都同意,毕竟她若不做肯定也有别人会做,那自然是落在她手里比较好。 这才像一家人,傅元筱也很满意,看着他靠在那儿的姿势简直诱人至极。 她忽然觉着他八成是在勾引她,但又不明说。 而且刚刚他问那句还想不想继续看,条件八成就是…… 弯身把靴子一脱,她就挪上来了,“唉,你这火炕热的正正好好,不像我卧室里的能把人蒸熟。” 薄唇微弯,申屠稷没吱声,只是看着她一拱一拱的调整好姿势占据这火炕的一半。 他被挤到了里侧去,靠在那里继续盯着她看。 她一只手先挥舞了两下,之后像百无聊赖似得挪动,一点一点的挪到了他腹部来。 隔着一层布料,那手指头极尽猥琐下流。 终是低低的笑出了声音,“痒!” “你不就是这意思吗?要想继续看你摸你就得在这儿跟你睡。你说我占点便宜也不容易,脑子得转的特别快不然根本无法意会你的深意。” “朕没有任何深意。”他不承认。 无语,他就特会装正经,想要干啥绝不会说出口就让人猜。 微微侧起身体面对他,她眼睛都要失焦了,太勾人了。 都说自己这张脸什么第一俊第一美的,但她可不如他。越看他越像个千年老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撩拨的紧,简直有毒! “今日穆星南问朕,段小姐是否已许配人家?” “嗯?他还真是……不信邪呢。我跟他说我脸上有胎记特别吓人特别丑,他好像也不在乎。” “哼,你是不管扮成谁都能把一拨人迷得失去神智。” 傅元筱眉头一皱,戳他腹肌的手成拳怼了他一下。 “你这话说的好像都是我的错似得?那是我让他们失去神智的吗,我什么都没做。生气了,回去了。” 起身就要走,申屠稷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把她拽了回来。 “放开我!” 扣着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按在那儿,低头看了看她的眼睛,“朕不是那个意思。” 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儿,不听。 哽了哽,他慢慢的靠在她肩颈处,脑袋抵在颈窝轻轻地摇晃。 傅元筱都要翻白眼儿了,又来这招儿? 他自从上回发现了这招儿好使之后,简直成了他武器似得。 不过……确实管用。 她侧起身体顺毛摸他头,一边轻轻的笑,“猛男撒娇,神仙也受不了啊!不跟你计较了,穆星南那里你怎么说的呀?” “朕告诉他虽你当下没许配人家,但不会随随便便的许配给任何人。他还算聪明,能够明白朕话中之意。” 傅元筱想了想,“他会明白的。只不过想想我好像也做了很多坏事,耽误了多少人娶妻嫁人。” 作孽呀! 以免她再生气申屠稷没接话,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祸害’! 身子底下热乎乎,旁边还有个美男在撒娇,傅元筱还真迷迷糊糊的困倦了。 感觉到她被申屠稷挪动位置,他一条手臂塞进脖子底下,之后脑门儿抵住了他喉结。 别说,这睡姿是挺新奇的而且她也觉着很安全。 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的味儿,好闻。 “睡。”他低声的说,喉结贴着她额头滑动。 “嗯。” 迷蒙的应声,一只手贴在他腹部,即便睡着了该占的便宜也得占着。 一夜过去,傅元筱是因为申屠稷下床才醒的。 眯着眼睛坐起身就听到外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是穆星南。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将靴子穿上狐裘披风一裹,“我回去了。” “眼睛都肿了,洗漱过后再回去。” “我这是被你勾的内火上浮,回去冷静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走出卧室正好跟穆星南眼睛对上。 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睛里的鄙夷,她也无话可说,点了点头就走了。 穆星南看着‘他’离开,鄙夷不减。 昨天他询问皇上关于段小姐之事,皇上的回答他仔细琢磨了。 段小姐的婚配目前不能随便应当是因为段琮文大人,他肯定不止在北朝做肃北刺史那么简单,日后必会高升。 他一旦高升段小姐的身份自是水涨船高,那么婚配之人必得高贵。 自己……当下的目标就是立功,如此将来才能够有机会。 思及此,他再次振奋! 第211章 他白日里到底都在做什么? 要说这被情情爱爱迷惑了双眼的人真神奇,傅元筱觉着申屠稷都当着穆星南的面抓握住了段慕禾的手,又跟他说了意义很深的话他应该明白了。 但事实证明,他没有明白。 再看到段慕禾时,他还是那模样。 后来傅元筱琢磨他八成是觉着申屠稷跟傅元筱不清不楚,那么也就是说帝王不喜欢女人,所以他才会没把帝王的话放在心上。 “段小姐,拿着手炉暖一暖,今日太冷了。”穆星南将手炉塞给她,今日放粮放冬衣,大家初步估计会在这待一天。 接过手炉,傅元筱只露在外的眼睛追着他,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告诉他真相的。 别人的真心对她来说真有点儿压力,承受不起了要。 但话说不出口,一切都在眼睛里,她又希望他能仔细的看看她的眼睛是不是跟傅元筱一模一样。 凭借他的聪明才智,按理说应当能看出来。 但……穆星南并没有看出来,因为他不敢长久的看她的眼睛。 蓦地,一个排队的男人往这边凑,尖嘴猴腮,眼睛里却是阴沉沉的。 越来越近,他就使劲儿的盯着傅元筱看。 那种眼神不具善意穆星南很快就发现了,一手按在兵器上,在那男人又凑近了一步时他猛地抽出长剑来。 “再靠近一步,让你人头落地。” 那男人惧怕似得抖了抖,之后赶紧退开了。 收回剑,穆星南眉峰依旧没解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段小姐你一会儿回去,外面还是有危险。” 傅元筱眸子微眯,“穆将军知道这些日子皇上在做什么吗?” 他摇头,“皇上必有要事,应当暂时不能告知太多人。” “实际上若没有要事,他不应当长时间的留在北部的。” 穆星南更仔细的看了看她,“段小姐担心皇上了?” “皇上足智多谋哪用得着我担心,就是觉着事情可能有些复杂而已。” 实际上申屠稷在做什么她真的没问,这北部的主要事宜都是段琮文在做。 那位帝王白日里是不见踪影的,影骑也始终跟着他。 但影骑的嘴像蚌壳似得什么都不透露,申屠稷呢自然也不说,他到底做什么呢? 这之后,傅元筱又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倒也没做什么就是眼睛不太正,在往她这边看。 傅元筱悄悄地吩咐内卫去跟着那几个人,看看这些家伙们到底搞的什么鬼。 持续了一整天的放粮放冬衣完美结束,临走时不少的百姓特意等在那儿致谢。 傅元筱点头致意,其实普通人和另有目的的人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内卫跟着她,穆星南也一样带兵护送,一直回到府邸天色都暗下来了。 但申屠稷没有回来。 守在府邸里的内卫数目变少了不说,连叶鸿和沉即都不见了。 “皇上有回来过吗?”她询问其他驻守在府邸的内卫。 “回段小姐,皇上没回来过。但影骑回来过,而且奉命带走了叶鸿和沉即。” “为什么?” 内卫摇头,他们也不知为什么。 这事儿就不对,申屠稷整天忙忙活活的也不知在偷偷忙啥。 “皇上白日里去了哪里,你们总是知晓的。告诉我大致位置就行,我去找。” 内卫互相看了看,“皇上有命,蒙山危险其他人没有命令不得接近。” “蒙山?” 傅元筱转身朝着北边看,除了能看到天空外其他的都瞧不见了。 蒙山就在那个方向,这个季节那里是真真的大雪封山,连这里的百姓都不会过去的。 “你们几个跟我过去。” “段小姐,我护送你。”穆星南上前来,他眼神极其坚定。 思虑了下,傅元筱就同意了。 叫大家再穿几件衣服做好准备,天色彻底暗下来时便出发了。 夜里更冷,出了城之后那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穆星南不时的看她,看得出她十分着急,由此的他也心生几分急切。 很快接近蒙山举着火把能够从雪地里看到脚印,来来回回的不少人经过呢。 山上一片漆黑一丝火光都没有,如若他们在山上不可能不亮火。可当下漆黑又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遇到什么危险了。 “段小姐,我先带人上去查看一下,你等一等再上去。” “一块儿。” 她着急,话不多说就举步先上山了。 有的地方的雪特别深,一脚下去几乎没过大腿根,往外拔都有点儿困难。 穆星南时刻注意着她,见她困住了就伸手扶着她帮一把。 终于在半山时发现了不一样的,雪地里被刨出一个大洞来,底下黑漆漆的。 这天寒地冻的能把地底下挖出这么深,也真是绝了。 “申屠稷!!” 傅元筱当先就朝着底下喊,声音传出去很远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底下很深,若是皇上他们下去了,咱们也下去吗?”穆星南问,对于她直接喊皇上名讳他内心也是有些诧异的。 “下去。” 顾不上那么许多,她拽紧了狐裘披风就跳下去了。 穆星南立即跟上,同时也明白她到底有多着急。 底下真的很深,傅元筱下坠很久之后才落地,差点崴了脚。 所幸穆星南随后下来扶了她一下,之后吹亮火折子朝着挖通的地道往前走。 “段小姐别着急,皇上若是在这里很快就能找到的。” “他到底来这儿做什么?今日还把叶鸿沉即都叫来了,叶鸿功夫高可以理解可沉即……他就是个神棍啊。” “你……段小姐你是不是喜欢皇上啊?” 傅元筱一哽,“你看出来了!” “他、他跟傅元筱是那种关系,我亲眼所见!” “那是他们的事,我喜欢谁也是我自己的事,跟旁人都没关系。” 她说了这样的话倒是叫穆星南没话可说了,的确,就像自己对她心生爱慕其实是他自己的事。 就在这时,前方深处忽然传来沉闷的轰的一声,傅元筱身体都跟着一抖,“塌了?” “咱们得撤出去!” “不行。” 扯开他的手傅元筱跑了起来,她觉着申屠稷肯定还在里头呢! 第212章 他做的事极其诡异 傅元筱狂奔,终于前方出现了火把的光亮以及人影。 除此之外还有洋洋洒洒的灰尘,呛得她忍不住咳嗽。 “申屠稷!” “你怎么来了?” 她一嗓子喊出来那边就有个人站起来了,正是申屠稷。 直接冲到他面前,抬手把他脸上的灰尘抹掉,复又摸他身体上上下下前前后后。 确认了他没有受伤,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怎么跑来了?” 任她一通摸索过后,他才抬手摸她的脸冻得冰冰凉。 “还说呢,你在这儿干嘛呢?掏出个地洞出来还给搞塌了,简直吓死人!” 嘴上说着,两只手又塞进了他披风里。 这么冷的天他身上都是汗,潮乎乎的衣服都湿了。 “在这儿发现了一些东西,本想挖出来但失败了。” 他说,借着火把的光线垂眸看她,眼眸深处却藏着很多话不能说。 傅元筱略怀疑的仔细看了看他,之后往后看,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叶鸿和沉即。 叶鸿瞅着尚好,沉即……本就脸白的像难民,这会儿更是像鬼一样而且还在抖。 “你确定?那你把他们俩特意叫来是什么意思。” 抓住她乱摸的手,申屠稷笑了笑,“他不是仙师嘛,见多识广朕请他来帮帮忙。” 这解释……牵强。 傅元筱就觉着他有事儿,但这会儿他不说她也没什么办法。 那边已经塌了,还塌的特别彻底。 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大部队跟随,她也没机会去问问叶鸿到底怎么回事儿。 穆星南心内亦是觉着奇怪,但皇上做的大事又岂是旁人能问的。 回到跳下来的那处洞口,上头的内卫已经放好绳子了。 众人依次的回了地面,这半夜冷的人难受。 傅元筱把申屠稷的狐裘披风拢紧,兜帽扣严实了,他一身的汗这般被风吹很容易风寒。 他动也不动的任她折腾,本就穿着一身女装,这担心他的样子颇为贤惠。 这可是极其少见的,她就不是这种人。 “咱们赶紧回城,这种天气在外待一夜会冻死的。” “嗯。” 看他这么听话,她不由又问:“明日你还来吗?” “不来了,这座山此后也得封上,不许再让人靠近。” “山底下的东西就那么珍贵吗?” 他弯起薄唇,用笑容来告诉她那里头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傅元筱就觉着他有鬼! 下山往回走,终于是赶在大家都受不住的时候回了府邸。 傅元筱先把申屠稷推进了卧室让他换衣服回火炕上暖着,她则快速离开去找叶鸿了。 “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要是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 “就把你看到的告诉我。” 叶鸿叹了口气,之后压低了声音,“那山体里有一个祭坛,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反正有年头了。我没进去只在外头看了一眼,皇上把沉即带进去了而且当时脸色非常难看。” 她眉头也皱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后来那些人就堵住了也不让我看,反正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那里就塌了。塌陷的时候我就觉着一股热气从那里头喷出来,特别热。” 此事就更让人迷惑了,甚至已经朝着玄学方向发展了,傅元筱一时之间毫无头绪。 叶鸿轻咳一声声音压得更低,“我觉着那里头八成是有什么天大的秘辛,毁天灭地之类的,皇上觉着皇权受到威胁所以才会毁了。” “我去问问沉即。” “他未必会说。” 叶鸿的猜测是对的,沉即不说。 惨白着脸闭着眼在火炕上打坐,任凭傅元筱如何问他就是不回应。 “是不是申屠稷说你若往外泄露一个字他就杀了你?” 他闭着眼睛轻轻点头,这是自从她进来后他第一个反应。 得,申屠稷都放话了她也不能再逼问了。 既然如此,这事儿就只能去问他本人了。 神神鬼鬼的,越琢磨越觉着奇诡。 回到申屠稷那里,他已经洗漱完了。 不再满身大汗的,整个人无比清爽而且瞅着心情也好像很好的样子。 边脱披风边仔细打量他,他眼睛里的笑特别明显,就像做了什么大事似得。 “我去问过叶鸿和沉即了,他们说山底下有个祭坛不知年月。你给毁了,为什么?” “那种东西藏在山里就是不吉,若被百姓知道了定会引得民心惶惶有心之人亦会拿这个做文章。毁了乃上策,一劳永逸。” 他这解释倒也合理,傅元筱点点头接受了。 抓住了她的手往床边走,“本以为你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跟你说,日后再有这等事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颔首答应,但之后又觉着不对劲儿。 忽然间的这么好说话,像知心姐姐似得哄她,反而更不正常。 他有事瞒着她不想跟她说,算了,她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诶,我怎么又躺到你床上了?有那么一次被穆星南碰上了他都鄙视的不得了,我可不想再来第二回。” 话落,她起身就走了。 申屠稷摇了摇头也没阻拦,她离开后他才慢慢的把衣袖挽起来,手臂上一片被烫过的痕迹。 给自己涂药,即便疼痛他也面色不变。 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很相信,但事关心中在意之人那么不信也得信。 —— 翌日,傅元筱派出去跟踪那几个行迹可疑的内卫回来了。 “他们是这城里的百姓吗?” 内卫摇头,“不是。他们出城了,其貌不扬功夫却特别好,我们跟丢了。” “他们在城内时还做过什么吗?” “什么都没做。” 这就奇怪了,这帮人到底从哪儿来的? 朱远霆死透了,那些前朝余孽归顺的归顺该清理的也一个不留,梅党更是早就没了。 仔细想了一番,傅元筱不得不把矛头再次对准申屠思行。 他目前不知所踪,跟申屠稷打下那个赌谁知道他是不是抱着拖延的心思呢? 想起他傅元筱心中真是没什么底,得找到他才是! 不管如何,放在眼睛能看得到的地方心里才踏实。 第213章 他先下手为强 与北部百姓签订春耕秋收合同之事有了进展,梅鸢亦是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她之前答应调查小胖生父的事没落下,冰天雪地的真有进展了。 傅元筱急急的来到新建成的商行。 “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根据叶鸿调查来的信息面容有异的这帮人都是山精无父无母呢。” 梅鸢摇了摇头,“我这边调查来的可不简单,小胖最初出现在湘河上游,胎毛是深红色的有渔民看到了。之后他被一个没长胡须的男人抱走了,据看到的渔民说包裹小胖的襁褓是红色的那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没长胡须的……那不就是阉人嘛。不对啊,小胖跟陶萸长得有点儿像啊,难道不是她生的?” “也或许小胖的生父在他刚刚出生时把他抢走了,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放手。” 兴许真是这样,可小胖生父好像真的找不到了。 “咱们的探子去了那座桃源岛,找到了包裹小胖的襁褓,在这儿呢。” 将包裹拿出来,里头正是那件红色的襁褓。 上面的确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傅元筱立即铺展开,忽然发现这些字和内容与沉即的那本经书极为相似。 还真是同出一门啊。 “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含义。”梅鸢道。 “我倒是研究过一些,能看明白一丝丝。” 歪头看她,梅鸢面带笑容又诸多赞赏,“你聪慧绝伦,真想认真钻研些什么都一定成功。” “你对我滤镜太厚了!” 她又能说什么?! 爱情的滤镜,无法扭转。 研究这件襁褓傅元筱有几许入魔,甚至都开始不吃不喝了。 穆星南找来时,就见她趴在桌子上死死地盯着红襁褓,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入定的状态。 “她怎么了?”询问梅鸢。 “钻研。” 梅鸢说完就走了,穆星南走过去,“段小姐,这襁褓有什么不对吗?” “很不对。” 把襁褓卷起来,她绝对去找沉即要他那本经书再看看。 因为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沉即这一门的历代祖师似乎研究出来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们认为天地间必有一处逢生之地,找到那处就无需了断那个特殊之人即能升仙。 这升仙在傅元筱看来就是离开这本书,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这个收获让她颇为震撼,这是真的吗? 匆匆回到府邸找沉即,哪想到这神棍不见了。 询问内卫,他们如实告知,“他想寻一处风水吉地修炼,皇上派人将他送走了。” “这么巧?” 巧的过分了! 沉即去向一无所知,正好又开始下大雪出不去屋,傅元筱就整日的研究那件襁褓。 真是跟魔怔了一样,来送饭的内卫就觉着小傅将军是不是扮段小姐扮的太入戏了。 以至于想当个女人生个孩子? 皇上不在他们也没办法禀报此事,只是盯紧了小傅将军,若真出事了也赶紧找郎中过来。 三天的时间大雪停了傅元筱也出关了,命内卫找来了最最好的司南,在府邸在城内开始转悠。 内卫跟着她,无法得知要做什么,但愈发觉着小傅将军可能是受刺激疯魔了。 站在北城门遥遥的望着蒙山,傅元筱连连叹气。 “小傅将军,城内的雪清理干净了但城外还没清呢,咱们不宜再走了。” “我没打算再走。蒙山被皇上给毁了,我去也什么都找不着。我奇怪的是他到底从哪儿寻到的线索这么快准狠的就盯上了目标然后又给毁了?他从沉即那本经书里得到的线索吗?被他一对比我像傻子一样。” 内卫:“???” 完全没听懂。 “果然是主角啊,聪明的神鬼都惧!” 闭上眼睛,她刚刚寻到点儿希望却发现早一步被毁了,她无话可说,认输了! 在这个世界里,谁也搞不过主角。 —— 傅元筱为此eo了,申屠稷回来了她状态还没调整过来呢。 清润的眼眸氤氲着清浅的笑意,观察了一下她那忧郁的小表情,“听说你这阵子连商行都不去了,拿着个司南满城转悠,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发现有人绝了我好不容易寻到的天路,我在琢磨着做一个大烟花,把他炸到天上去。” 她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申屠稷觉着她的目标就是他。 “你的天路在哪儿呢?朕或许可以帮帮你。” “在蒙山。” 他瞬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过却笑起来了,温和的笑容里一丝得意。 懒得跟他演戏,“你把蒙山毁了出于何因?” “你觉着那是天路又是何因呢?” “逢生之处弃天道轮回,有缘之人升仙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是那有缘之人,我想成仙。” 他笑了笑,“据闻那里可助天外来者回家。朕的天下不容许有此等乱民心智的传言,必须毁了。” “……” 傅元筱都呆了,他猜到了? 他之前还猜她鬼身上呢,这么快的就猜出她真实来历了? “皇上得来的传闻更离谱,什么叫天外来者这你也信?太好笑了。”她呵呵笑一边说道。 他也笑,“朕不信啊。但有句话说得好宁杀错不放过,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发生须得先下手为强。以免,某些人真不见了。” “你说的某些人是谁呀?” “你。” 傅元筱保持着傻乐的状态,心里却是震撼连连。 自己魅力这么大吗?帝王为了她都要疯了! 脑子转得快,猜她也猜的全面,各种可能性他都考虑到了。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难不成告诉他他是一本书里的主角?他心态要是崩了这整个世界不得都跟着一块儿崩了! “我哪会不见了,这么大个人呢。皇上在外忙了那么久累了?去休息。” 看着她似笑非笑,申屠稷可不认为自己是多想。 她本来的命运是早早就死了,原以为是自己把她留住了。但她性情大变与之前大不相同,再加上琢磨透了那本经书他忽然觉着天外来者这种事情也未必没有。 虽说没有十分的肯定,但因为心内有了怀疑就必须行动。 毁了一切可能会影响她甚至带走她的人或物,绝不手软! 第214章 朕只想被你泡 关于蒙山的事儿彻底玩完,傅元筱也不执着了。 因为下完这最后一场大雪后北部暖和了,梅鸢跟城中百姓签订春耕秋收合同。 而傅元筱则收购城中的房屋地皮等,准备在这北部兴建最大的密室基地。 经历过战争这里本来就不富裕,但是经济这个东西是需要带动的。 这里的农耕本就是北朝第一,农作物是最好的。 本就有名气,再造势一番,傅元筱打算将北部打造成最最独特的密室基地。 冬天时利用积雪,那是在盛京花再多的钱都造不出来的。 沿街四五个大宅子都要卖,傅元筱从一家出来正打算去隔壁呢,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双手插在袖子里鬼鬼祟祟的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那两个人立时把脑袋扭到一边儿,假装只是晒太阳。 边走,傅元筱边低头看自己,她今日仍旧是段慕禾,上回放粮被人盯着她也是段慕禾。 但纵观她是傅元筱时,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段小姐,这家宅子要更大,提的价也比隔壁要高一些。” “这一片地势我挺满意的,再分别压压价,鸢儿掌柜派人过来交钱,银货两讫!” 内卫点头,随后压低声音道;“那两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呢。” “早发现了。看那打扮跟上回差不多,你们也别跟了。一会儿回府我换一身打扮再出来,看看他们还跟不跟。” 一路回了府邸,很快傅元筱再次出来,第一俊的小傅将军但凡看到她的那无不是回首观望。 她也发现了那两个鬼祟的跟踪者,他们除了看了看她之外没再跟着。 结果很明显了,他们就是跟踪段慕禾的。 但具体是什么目的……未知! 沿着长街而行顺便看店面,正好碰到了穆星南。 “穆将军不是出城了吗,这么急匆匆的回来是做什么?”他今天出城还是一大早碰上时他主动说的呢,哦,她那时是段慕禾。 骑于高头大马上,穆星南居高临下的看着傅元筱,眼睛里的鄙视和冷漠丝毫不遮掩。 “魏国公亲自押送一批贡品到卫城,得知皇上不在特意送到了北部来,明日就能到了。” “魏国公?他那么大年岁了居然还接下了这个任务,还真是老当益壮呢。” 穆星南没接话,他本来跟傅元筱也没什么可说的,驱使马儿离开了。 在自己是傅元筱时他冷冷淡淡她也习惯了,就是得到的这消息有些莫名其妙。 魏国公都多久没做过正事了,在盛京连一些很轻松的活儿他都不干。 需要皇亲国戚时他就称病,没头脑还懒。 —— 翌日,魏国公押送着五辆马车进城了。 抵达府邸就面见皇上,风尘仆仆被冻得也不轻,这么大年岁了瞅着可是十分不易。 申屠稷还是那淡淡的态度,但魏国公并不介意甚至极为谄媚。 “这北部物资匮乏,臣也是担心皇上吃不好睡不好,宫中内司局准备好的东西臣都一样不差的带来了。” “朕还不至于那般金贵,平日里将士能吃能用的朕也一样。” “那是那是,是臣失言也是臣太过惦念皇上了。” 魏国公这人话鬼话随时转换的能耐也是叫人佩服。 傅元筱站在旁边儿忍不住翻白眼儿,视线一转看向他带进来的人,其中一个穿着护卫的衣服但那脸可是个熟人。 他家长孙女魏婉苏啊。 看样子也冻得够呛,脸白唇紫的。 她扮成这模样也不是偷偷摸摸,魏国公很快就禀报了。 说自家孙女担心自己年迈来到这北部再身体不适非得跟来,一路照顾自己。 孝心可嘉。 魏婉苏也上前来请安,语调温温柔柔的。 申屠稷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温婉苏温顺的站在一旁,蓦地跟傅元筱眼睛对上,她还笑着点了点头。 傅元筱:“……” 她好怪啊! 段琮文也在场,他可不会像魏国公似得阿谀奉承,说的全都是公事且言简意赅。 待得全部说完段琮文也要走了,魏婉苏忽的道;“段大人,听闻段小姐也在这儿不知小女可否与她见一面。在卫城时听说段小姐发明了铲雪机,小女真是佩服。” 段琮文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傅元筱,随后点头,“我派人去告诉她一声。” 魏婉苏笑着点头,似乎十分期待。 傅元筱站在那儿眉头不由得皱起,这魏婉苏上来就找段慕禾,摆明了是早早的就听说了。 而且这种场合直接找段琮文,很难不怀疑她会跟着来北部目标就是段慕禾。 听魏国公好一通吹捧,申屠稷终于烦了就让他去休息了。 临走时魏婉苏还特意向皇上告别,又说自己厨艺不错皇上若是想吃盛京菜的话她可以去做。 看着那祖孙二人离开,傅元筱摇了摇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老头千里迢迢冒着风雪跑到这里来还带着自己大孙女儿,估摸着还是为了泡你。” 申屠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朕只被你泡过,旁人没机会。” “……” 她一时不知道说啥好,他这话接的也太……反正听着心里头是有点儿小高兴的。 而且他往时也不会说这种话。 往他旁边近了一步,“这外人想泡你,有时看的也是你意愿。” “朕只想被你泡!”他看着她说完停顿了下,“是想听这句?” 傅元筱弯唇笑,之后点头,她就是想听这句。 抓住她的手放在两手之间轻轻的捏,一边道:“这老东西打得什么主意朕都知道,他那孙女儿……朕都不曾正眼看过,你也无需在意。” “皇上心明眼亮什么都能看穿,我不在意。忙着买地皮呢,做富人也不容易。” 申屠稷依旧轻轻地捏她的手,“你确定在此处建你那密室基地会赚钱吗?这里可没有四处撒钱的纨绔子弟。” “听说过度假胜地吗?我要把此处打造成平民百姓都能享受的度假村,高标准超过你们的皇家园林,但会对所有百姓开放无身份限制,你觉着吸引力大不大?” 看着她自信的小表情,申屠稷慢慢的颔首,“大!” 第215章 她的对手一个男一个女 给段慕禾单独辟出的院子有人守着,魏婉苏特意的派人过来说是要拜会段小姐。 傅元筱忙的不得了,期间还得抽空回去扮段慕禾。 “非得给我整个马甲穿,麻烦死了。” 叶鸿抱臂站在一边儿,听她抱怨完他就嗤笑,“皇上给你个女人的身份还不是为了跟你名正言顺的同进同出。” “我是个男人时也没耽误他跟我举止暧昧。” “那不一样。他要是想娶你,是不是得娶个女人?难不成昭告天下要娶个男人。” 手上动作一顿,“他可从没说过要跟我成婚。” 叶鸿想了想随后点头,“他知道了你生父生母的真实身份,若说娶你……的确是有点儿压力。” “啧,男女之间若都指望着婚嫁那得多傻。这世上多少明媒正娶最后都成了冤家,拜天拜地有屁用。” 把丝绢系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她改变姿态让自己像个大家闺秀,坐立行走温婉有礼。 正好魏婉苏又派人来了,还是要求见拜会。 叶鸿一听立即起身,“我先躲着了。” 这边段慕禾答应了见面,没过一刻钟魏婉苏就来了。 二人见面,傅元筱煞是惊奇,她打扮的好隆重啊。 这么冷的天儿,她披风一解里头的裙子华丽的闪瞎眼。头面,妆容,甚至手指上还新染了丹蔻。 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她傅元筱忽然觉着自己好寒碜啊,这往后段琮文成了相,自己再以段慕禾的身份出现是得打扮的靓丽些,不然给相爷跌份儿。 “段小姐缘何遮着脸?”这是见礼后魏婉苏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脸上有胎记,恐吓着了旁人还是遮着些为好。” 因为她说自己脸上有胎记,魏婉苏好像还挺感兴趣的。 数次的仔细的盯着她脸上的丝绢,好像要用眼睛把丝绢盯穿似得。 “魏小姐好奇我的脸?” “不,是我无礼了。就是替段小姐觉着可惜,如此聪慧有才华上天却不公平待你。” “呃……倒也没那么严重,我始终也没觉着这胎记算缺陷,整日遮着就是怕旁人害怕而已。” 魏婉苏笑着点头,蓦地道:“听说段小姐和小傅将军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并肩作战继而生情是真的吗?盛京里那些爱慕小傅将军的贵女们该伤心了,但我觉着你们二人当真天作之合。” “……” 她知道的也未免太多了,民间传言都打听到了。 可不像刚刚到这儿,城里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段小姐可能不知道小傅将军在盛京有多吃香,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若是最后你们二人终成眷属,不知得多少人羡慕你。” 眉头皱了皱,“魏小姐今日是来撮合我跟小傅将军的?” 魏婉苏脸上的笑变淡,眼睛也厉了,“段大人在北部的确声名鹊起了,但你们家寒门出身爬的再高地位也不会有所提升你应当明白。去抓你能抓的人,你够不着的不要惦记。”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最后一瞥极其冷厉像含了一把刀子。 傅元筱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小丫头片子有两幅面孔呢。 叶鸿慢悠悠的走出来,“人家这是登门警告,让你不要觊觎皇上。” “多谢你告知啊,你若不说我都没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她也阴阳怪气,又不傻,还能不知道她个小丫头的目的。 他的笑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之前你是男人所以也根本掺和不进去这女人间的争斗,这回变成女人了就知道厉害了。我之前接杀人的买卖,就多次有女人雇凶铲除对手,狠着呢。” 傅元筱撇了撇嘴没说啥,她对跟女人为敌没什么兴趣。想想在盛京城里的大姐们对她可好了,但凡小傅将军有丑闻出来她们是第一批顶上去的,义气! 但一想魏婉苏跟她争得是申屠稷,她这斗志忽然又上来了。 他自己都说只能她泡他,旁人都别想觊觎。 —— 城内地皮和城郊地皮一并买下之后傅元筱就忙着勘测地形画图纸,以小傅将军之面貌匆匆离府,哪想又碰见魏婉苏了。 天气微暖,大家都不用穿着厚重,她妆容搞的可好了。 “小傅将军这般急匆匆出去可是有要事?跟您比起来我和祖父来到此地便闲下来了,还真是惭愧。” 傅元筱看着她恬静温柔的脸,跟那时她警告自己满眼厉色的脸重合,忽然手有点儿痒痒。 “魏小姐可不闲,千里迢迢跟到北部来就为了跟皇上亲近,甚至不惜让段小姐跟我凑成好事,你可真是太忙了。” 面色一变,“是不是段小姐去小傅将军面前告状了?” “段小姐从不说别人闲话。魏小姐是小瞧了皇上的手眼通天,在这地方做任何事都无法做到了无痕迹。魏小姐雇佣了一班功夫好手四处跟踪,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话音落魏婉苏的脸就一片煞白。 傅元筱也在心底肯定自己没猜错,那些跟踪段慕禾的人就是她雇佣的。 “魏小姐管好了自己的手脚和嘴,这地方刚刚经历过战争,再死个把人不算稀奇。” 说完她就走了,魏婉苏站在原地只觉手发凉。 他们都知道了?皇上也知道了吗? 傅元筱跟皇上的传闻她仔细想过了其实根本没必要在意,他是个男人,就算跟皇上再不清不楚他也坐不上皇后之位。 谁想到半途冒出来个段慕禾啊! 在听说段琮文带着女儿到北部时她就猜到了他们父女的心思,凑到皇上面前又展示聪明才艺不就是为了被看上好入宫吗。 现如今的情况还真复杂,以为不足为虑的傅元筱居然跟段慕禾一条心? 自己现在不止得对付那个脸上有胎记的丑八怪,跟傅元筱也撕破脸了。 皇后之位是不好争,敌人一个男一个女,她接下来得更小心些了。 第216章 发生了命案 打造北部平民游乐休闲于一体的密室基地已提上日程,梅鸢商行的人大批的抵达,连一直在卫城的霖川也带着小胖过来了。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官员了,奉命进入北朝分散于各城。 这北朝可以说百废待兴,之前所有制度均被推翻,跟当地的百姓打交道等等都不容易。 帝王在北部,他们述职就得亲自赶来,以至于这段时间城内特别的忙。 于傅元筱来说这就是好事啊,看,这座城已经全国闻名了。 帝王就是活招牌! 绕着城郊的未融化的小雪山画图呢,霖川匆匆跑来呼哧带喘的,“各地晋北官员都到了,今晚有宴席你得赶紧回去呀。” “你少爷我忙着呢。这片地形相当好,我打算在这片建四水归堂合局,吸引天下有钱人来此地沾福沾财。” 霖川眨了眨眼睛,“有钱人会那么傻吗?” “知道什么叫邪门儿吗?我只要到时能把皇上带来转一圈儿,这地儿就沾了个邪,你觉着他们会不会趋之若鹜。” 又要利用皇上? 霖川只得敬佩的竖起大拇指,谁也没他家主子会算计! “不过您还是得回去,就算不以小傅将军出现也得以段小姐现身。这些天魏婉苏有意无意的打探段小姐的动静,再不出场她没准儿以为你已经噶了。” “你才噶了!行行行,我出场。” 忙的没时间换马甲,说来说去怪申屠稷,安排那么多身份活活受累的还是她。 夜幕降临傅元筱回了府邸,尽快的换回了段慕禾。 霖川特开心的用他拿过来的药水给她脸上脖子上涂了一些胎记,这药水鲜红鲜红的,别说这一涂是挺吓人。 丝绢一遮,再看那双漂亮的眼睛真会有一种老天苛待的感觉。 今日晚宴的确是全员齐聚,有那么点儿给晋北官员接风的意思,大家瞧着都挺开心的。 傅元筱到了后直接走到了段琮文身边,特意掀开丝绢一角让他瞧瞧自己的‘胎记’。 段琮文:“……” “涂得也未免太吓人了些。” “霖川手艺不精,想让他给我染个半面桃花,结果失败了。” 她边说边落座,一旁送酒的丫鬟脚下一歪托盘上的酒杯就倒了。 准准的倒在了傅元筱的肩膀和一部分丝绢上。 “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有意的。” 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跪地哐哐磕头,吓得不得了。 傅元筱稳坐不动,一手揭起丝绢湿了的那一角甩了甩,脖子上鲜红的痕迹也露出了些许。 那些往这边看的官员都瞧见了,这段小姐脸上的胎记原来这么大一片呢。 “别磕头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的脚是不是扭了?” “奴婢……奴婢的脚好像被什么给打了。”小丫鬟就是原来这府里的,对这些外来人始终是惧怕。 傅元筱往地上看,果然瞧见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俯身捡起来,她叹了口气,“你别哭了不会治你罪的,快回去洗洗脸。” 话落,她起身环顾了一圈儿,果然所有人都在看她呢。 魏婉苏在对角最远的地方跟魏国公站在一起,也在看着她呢。 “爹,我先回去换衣服。” “去。” 回去就换成了傅元筱,锦衣玉带风流倜傥。 霖川这回能光明正大的跟着了,“少爷刚刚那衣服是被人泼的,不然您的身手也不至于手不稳。” “答对了。” “那是为了看你的脸?” “我都怀疑是你做的局,给我脸上涂药水,凑巧就发生这种事。” 霖川立时告饶,他哪有那胆子啊! 重回正厅,小傅将军这算是头一回与诸位同僚正式见面。 各自寒暄,这种天气中她挺拔修长的月白身影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与穆星南见礼时他少见的没给白眼儿,傅元筱还挺稀奇的。 交错而过,他微微深吸口气,一丝淡淡的酒味儿钻进鼻子,他眸色也微变。 终于皇上来了,请安后各自落座,傅元筱自然而然的就坐在离皇上最近的位置。 帝王今日也穿了一身月白,他们俩衣服撞色了。 傅元筱不时的看他一眼,默契这东西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举杯喝酒,申屠稷也少见的抿了两口,傅元筱姿势歪斜略无形。 蓦地,内卫走进来俯身在申屠稷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眉尾微动,下一刻就看向了魏国公那边儿。 那老头喝的都有点微醺了,被皇上冷淡的眼眸一瞅,他身板立即直起来了。 “皇上,臣……” “有个侍女自尽了,就在刚刚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内,手筋尽数被挑断。” 申屠稷淡淡说完,厅中轻松的气氛立时消失,连傅元筱都直起了腰背。 段琮文眉头紧皱,“臣过去看看。” “一同过去,赶在今日发生此等事,倒像是故意给朕添堵。” 他话落起身,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不少人开始附和,说那侍女兴许是朱远霆余孽,或者是这府中有叛贼故意杀了个侍女挑衅皇上。 众人全部赶往那侍女的房间,果不其然满地都是血,小姑娘死的特别惨。 傅元筱一眼看过去瞳孔都放大了,这不就是刚刚洒了她一身酒的那个嘛。 其他人也发现了,然后下意识的去看段琮文。 “段大人,就是这个侍女刚刚洒了段小姐一身的酒。” “对对,就是她。” 几个人说完之后大家就都没声音了。 段琮文肃着脸,“诸位是认为这侍女的死跟我女儿有关系?” “她这手筋都断了……不就是惩罚她那时没拿稳酒杯吗。” 这猜测乍一听还有理有据的,傅元筱若不是始终都在正厅里跟大家一块儿喝酒,她都要信了。 穆星南多看了傅元筱几眼,蓦地冷声道:“段小姐绝不会做这种事。而且这个侍女当时洒了酒杯也并非巧合,是有人用石子打了她的脚踝致使她站不稳才洒了酒。我全程亲眼所见,那个打了她脚踝的人就在这儿。” 第217章 他早早的就对她…… 穆星南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他。 傅元筱站在申屠稷旁边儿也十分意外,谁能想到第一个说话的是他呢。 “是谁呀?穆将军既然看到了就当场指认。” “是啊,故意干这事儿那不摆明了对段小姐不满嘛。” 你一句我一句的,穆星南一步一步径直的走过去,那些人一边看着他一边让路,莫名的还有点儿恐惧呢。 这穆将军的脸色和气势都十分慑人,身上带着杀气的。 最后他走到一个人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盯着,双眼汇成一把刀。 那个人是魏国公的护卫! 魏国公的脸还因为醉酒红红的呢,看了看穆星南又看了看自己的护卫,“穆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吗?用石子打那侍女的就是他,我亲眼所见。” 那护卫后退了一步,“不是我,我没有。” 穆星南冷笑一声,“我从不说谎,看到了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他做的,至于是不是被授意我没看到所以也不敢妄言。” 魏国公立即摇头,“皇上,臣绝对没授意他做过这种事,绝对没有啊。” 那护卫眼睛一阵乱转,之后刷的跪地,“是我做的但没有人授意,我就是……就是对段大人不满所以想陷害段小姐。” “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段大人又如何惹着你了?你呀你,给我惹事!”魏国公连声大骂。 那护卫低着头静默了一会儿,蓦地抽出随身佩剑。 周遭的人忽的后退,傅元筱也挡在了申屠稷身前。 “我一命偿一命!” 他大喊了一声,喊完就把剑反扎进肚子,眼睛都没眨。 血流出来,跟地上小侍女的血融合一处,他发出溺水一样的声音之后慢慢的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是这种局面。 魏国公愣了好一会儿,忽的跑到申屠稷跟前跪地求原谅。 傅元筱还挡在那儿呢,这老头就跪在自己脚前老泪纵横的。 “臣实在没想到养出这样一个护卫来,都是臣的错。” “臣有眼无珠,如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皇上责罚臣,臣甘愿领罚!” 不得不说这才是认错的典范,傅元筱忽然觉着自己以前弱爆了! 申屠稷抬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地把她推开。 垂眸看着跪地的魏国公,随后看向那始终站在最远处的魏婉苏。 对上了皇上的视线她吓了一跳,想了想后快步走过来也一并跪下了,垂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国公再好好调查一下,他所言未必是真。三天,朕要知道真相。” “是,臣定查出来如实的上禀给皇上。” 申屠稷转身离开,众人也哗啦啦的跟出去了。 魏国公慢慢的站起身,看了看地上的那两具尸体,“你让他干的!” 魏婉苏肩膀一颤,“祖父,我……是不是闯了大祸啊?” “你说呢?你以为皇上的眼睛是摆设吗,他什么都能看得出来。早先梅南擎请我去他府上,我那是半夜偷偷去的,翌日皇上就言语敲打。他手眼通天旁人背地里做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的双眼,你尽给我惹祸!” 魏婉苏低着头不说话,今日之事的确是她设计的,那护卫是家中最忠心的了。 本来是顺利的,哪里想到那穆星南忽然跳出来,他看到了全程是不是他始终关注着段慕禾? 他们俩……不正常啊。 —— 出了这种事情晚宴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大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之前都听说魏国公的长孙女是皇后的人选。 这大家也都不太敢得罪。 陆续的都跪安后离开了,正厅里只剩下三个人了。 傅元筱亲自给申屠稷和段琮文倒了茶,作为女儿和下属她十分合格。 “今日的事的确是冲着臣来的,慕禾是臣的女儿针对她就是针对我。魏国公……臣实际上与他并没有冲突,或许真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他的判断不含私心,就是他平时的心性作风。 申屠稷却看了一眼傅元筱,她居然在那儿挑点心里的芝麻,认真的都斗鸡眼了。 “先生不必为此忧心,他们国公府的人到底要做什么让他自己查清楚。北朝推行新法逐城而来,但朕想以最快的时间推遍整个大晋,要多劳累钟太傅和先生了。” 段琮文立即起身拱手,君臣和乐。 再去看傅元筱,她还在那儿挑芝麻呢。 “那些芝麻你是吃还是不吃?” “嗯?吃也行不吃也行。诶,我义父呢?”转眼一看段琮文已经走了。 “太晚了回去休息了。今日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察觉出问题来?” “知道啊,魏婉苏针对我嘛。啊,是针对段慕禾!” 看她没心没肺的,他不由叹气,“不要觉着女人的手段都不足轻重,梅氏你也知道的,她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毒杀新生的婴孩眼睛都不会眨,你莫要轻视。” 单手捧着脸,傅元筱仔细的看他,“原来你在琢磨这事儿呢。我是在想今日穆星南毫不避讳的出头,使得闹这一出事我段慕禾都没机会出场。他这样不是摆明了跟魏国公为敌了嘛,有点儿担心他日后的仕途。” 申屠稷的眼神儿变得意味深长,“是啊,他对段慕禾真是一片丹心。” “……” 起身,顺道把她摘下来的芝麻都搂到手心里。 几步跑到他跟前,一手圈住他颈子另一手的芝麻就往他嘴里倒。 申屠稷完全被迫……的吃了一嘴的芝麻,香死个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抱着知恩图报的心。今日他一出场命案立马解决,都没需要段慕禾出场解释一两句。多大的恩情啊,我得报恩呀!” 慢慢的咀嚼着芝麻,他一边淡淡的看着她,一副继续看你吹的样子。 两手捧住他的脸使劲儿的团使劲儿的揉,“我说的是真的,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以前那些姑娘说爱慕我的时候你也这种眼神儿,还去我家找我爹告状让他打我!!” 被折磨的人终是忍不住笑了,说的没错,那时他的确是看不顺眼就想看傅震教训她。 最初他告诉自己是因为看不惯‘他’四处留情,但现在想想他那时就对她…… 第218章 完了,被发现了 死去的小侍女的尸体在傅元筱暗地里的授意下,内卫将她厚葬了。 也没亲人,早早的被卖了当下人如今还遭遇这种事,真是可怜。 这时候就不得不信申屠稷的话了,有些女人的确挺狠的,为了自己的目的害死一些无辜的人眼睛都不眨的。 冰雪融化的速度快了些,傅元筱再次实地勘测地皮,那些接连的宅子里头的破建筑还有围墙什么的到时都得拆了。 正拿着炭笔画图呢,霖川匆匆的从破大门跑过来,“少爷不好了,穆将军来了。” “他来了就来了,什么叫做不好了?” 他的用词她不是很明白。 “他不是对你有意见吗?碰面了都不爱多看你一眼,这会儿主动找上来不就是找麻烦吗?” 霖川觉着这位穆将军不太好相处,当众公然得罪魏国公都不怕的,皇上也没有不满意之色。 懒得理他,再一看穆星南已经过来了。 英武严肃,他这个年纪摆出这个模样来还真是有点儿吓人呢。 “穆将军巡城吗?” “嗯,路过这里听说你在这儿画图。” 还没想到他好奇心这么大呢,傅元筱看了看他之后把自己的图举起来给他看。 穆星南还真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之后点头,“你画的非常好,还很特别。” “多谢穆将军夸奖。” 真是难得啊,以傅元筱真身还能听到他的夸赞呢,她忽然想今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见他还盯着图纸看,她就开始给他讲自己的设计,地上地下相辅相成取一个独特罕见。 如果跟后街的居民谈拢的话买下他们的宅子地皮扩大几倍,就可以按着她的想法再建一个许愿池出来。 买个大王八养在里头,来许愿的人得往里头扔金银财宝才会灵验。 她把这些想法叭叭一顿说,穆星南就沉默的听着,理解的他就点点头还是很认真的。 说了一大通她才察觉自己说的有点儿多,“话有点儿多了,耽误穆将军时间了。” 他摇了摇头,“没关系,而且我也大长见识。” 看,他多客气,客气的诡异。 一时冷场,傅元筱也不知道说啥了,再看穆星南他站在那儿没有走的意思,气氛也一时尴尬。 “天要黑了不如咱们回去?”她只能这样说。 他点头,虽是什么都没说但摆明了要一起走。 东西收拾好了一同往府邸走,一路都没说话只有脚踩残雪的吱嘎声。 就这样回了府邸影骑一个不少的都在,显然申屠稷也回来了。 “皇上在忙吗?” “回小傅将军,魏国公去见皇上了说是那护卫的事情他查出来了。” “真的?” 傅元筱还真好奇这老头会怎么解释。 扭头看穆星南,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两个人达成共识快步的进了主厅旁的房间。 隔着木制的墙,能够听到隔壁的动静,两个人耳朵都贴在墙上不眨眼的偷听。 “皇上,臣都调查清楚了那护卫余迟是缺钱。到了这北部他就想吓唬这里的百姓敲诈些钱财来,但段大人的人主管城中极为严格撞上过。” “他当时虽做了伪装但又觉着被发现了,这才心中存恨做下了这等蠢事。” “这些是他所欠外债的证据,他都按了手印的。” 只听魏国公在隔壁声泪俱下的,甚至还呈上了证据。 傅元筱忍不住撇嘴,正好也看到穆星南眼睛里的鄙夷,显然他也不信。 好半晌没听到申屠稷的声音,她还真不知道他会怎样说。 穆星南也是好奇的,他也认为皇上无所不知,就那种小把戏岂能瞒得过皇上。 终于,隔壁传来了帝王的声音,俩人耳朵都要支楞起来了。 “国公以为朕的双眼是用什么做的?” “皇上……皇上是天眼。” 他笑了一声,之后道:“既然是天眼,这些证据是真是假你觉着朕是否能看得穿?” “这……” 魏国公哽住了。 傅元筱忍不住憋笑,论吓唬人申屠稷绝对是专业的。 他也不用大吼大叫,言语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魏国公到头也没答上来,接下来就听申屠稷继续说话了。 “女子并非天下大同般的贤良淑德温顺听话,机灵调皮口齿伶俐朕亦欣赏。但心狠手辣心术不正随意草菅人命其可怕程度可比反贼,此等女子应送入寺庙日日诵经赎罪!” “皇上……” “明日国公回盛京,睿亲王三子与魏小姐年纪相当倒也般配,朕拟旨赐婚回盛京后国公就办喜事。” 魏国公那么大的年岁跪在地上不得不领旨,他是真怕了。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自己做的假证据反而成了催命符,皇上若真拿这个定自己个欺瞒戏耍之罪,自己…… 命可能都没了。 隔壁,傅元筱看着穆星南一通比比划划。 他有片刻的疑惑,之后好像明白了,这一番比划的意思是睿亲王三子下半身不行。 是天生的,而且因为此他脾气很不好。 魏国公似得吓得都忘了这事儿了,还在那屋谢皇上隆恩呢。 傅元筱耸了耸肩,离开墙壁退到椅子上坐下。 穆星南看了看她,之后也走过来坐下。 “在皇上眼睛底下搞小动作是他最烦的,这回可好,他千里迢迢冒着风雪跑到北部来刷存在感一下子全完了。” “这是他们应得的,心术不正随时随地想着害人,这样的人不能给他们任何权利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穆星南的话深得傅元筱的心,立即给他倒茶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将茶杯接过他又点头致谢,本一个十分严肃的人忽然变得憨憨的就很搞笑。 傅元筱忍不住笑,他看着她,蓦地道:“你就是段小姐!” “!!!” 她在那瞬间表演了一场笑容消失术,盯着穆星南她都开始觉着发冷了。 明明前阵子他眼睛挺瞎的呀,那么多次啥都没发觉,怎么忽然间的就发现了呢? 该怎么办?敲他的头让他失忆? 还是赶紧去隔壁把申屠稷拉来,让他用帝王之气震慑住他从此后闭嘴,不准往透露一个字? 第219章 什么叫合不拢的力量 看着傅元筱僵掉的表情,穆星南也有点儿慌了。 站起身来伸出手,又觉着不合适缩回去了。 “我……我不会跟旁人说的,你别害怕!” “???” 傅元筱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心中疑惑升起,他是知道段慕禾是她假扮的,但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抿了抿唇她点头,“我相信穆将军。只是……的确是有些难言之隐,段小姐这个身份我也始终不会放弃的。我觉着应当是给你添了麻烦,十分抱歉。” 穆星南立即摇头,“不不不。我猜出了此事也给你带来了麻烦,本来此事就与我无关的。只不过我想你一个女子一直以男人身份生活成长,忽然间的要做回女子实属不易。我不该拆穿的!” 他急急忙忙道歉,傅元筱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人太真诚……也挺吓人的。 而且,他猜出来她实际上就是女人了。 还真挺聪明! 抿了抿唇,她也站起身,特别郑重的拱手一礼,“多谢穆将军!其实你这也不算拆穿,毕竟是真的你看出来了是你眼睛明亮脑子聪明,你没往外说就是对我的大恩了。” 她这么一客气穆星南也跟着拱手一礼,俩人对着拜都极为虔诚。 说开了傅元筱也觉着轻松了,毕竟之前她心里就觉着挺过意不去的。 又就魏婉苏陷害这事儿向他致谢,因为他当时的仗义给她省了不少的麻烦。 她这一客气致谢穆星南又不好意思了,肉眼可见的他耳朵都红了,想让她别再谢了但她一直在说话他都插不上嘴。 还是房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傅元筱的致谢,穆星南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房门打开,申屠稷慢慢走了进来,两个人立即上前请安。 眼波清润如水,他眼神淡淡的分别看了看那两个人,“都听到魏国公说的话了。” 傅元筱立即点头,“听到了,也听到皇上给指婚了,英明!” 竖起大拇指吹捧,她马屁功力依旧在线。 申屠稷没什么表情的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穆星南,“穆将军眼力非凡,你致谢也是应该的。” 他这一句话似乎有双关,穆星南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话外音。 而且现在他也明白皇上跟傅元筱的这种情况并非是另类,一男一女再正常不过了。 心下虽是一股滋味儿难明,但他还是腰背挺直的拱手,“多谢皇上,但此乃末将本分。天色晚了末将告退!” 说完他便退下了,房门关上傅元筱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抬眼看申屠稷,他也正垂眸看她呢。 面上无特殊,眼睛里倒是一抹锋利,且在等着她自动交代。 “穆星南看出来我就是段慕禾了,前几日我还觉着他眼睛不太好使我整天穿着马甲见他挺愧疚的,哪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 申屠稷慢慢坐下,看着她那叹气连连的模样,“你就因为这跟他对着拜?” “我在谢他,他又很拘谨的还礼。就搞得我谢一下好像有点儿少就多谢两下,他就跟着接着还礼,然后就成那样了。” “……” 什么狗屁解释,听着特别胡扯,但仔细一想又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瞧他都要翻白眼儿了,傅元筱挪到他旁边坐下,“我听到你要给魏婉苏赐婚了,真狠啊!睿亲王也算德高望重就那三儿子是个糟心货生下来就有病,现在长大了但下半身还跟孩童似得。”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城里的人都未必知道的这么详细,睿亲王严禁此事外传。” “那是,一些人的秘密我都知道。你不是怀疑我是天外来客吗,其实你怀疑的没错,我是神仙。” 下巴一扬,都是骄傲。 申屠稷直接抬腿在她脚踝上踢了下,“用不用朕去请一道镇妖符贴在你脑门儿上。” “居然说我是妖?妖也行,妖都长得漂亮。” 脸皮贼厚,而且始终保持着骄傲之色。 她就这样申屠稷能有什么办法,最后抓住了她的手扣在自己两手之间,捏。 “朕过阵子会回卫城,钟太傅会过来。你这里的事情一时半刻的是不是解决不了?” “我等着那帮老头给我投资呢。这回建密室基地大搞特搞决不能我自己全部掏钱,他们可以出资入股我到时给他们算分红,一分钱不掏到时还想占我便宜薅羊毛坚决不行。” 她的话他只听明白了一半儿,但看她那算计的小样儿想来是不会被那帮老东西糊弄了。 他轻轻地颔首,“日后这北部若成了盛兴之地,你功劳最大。” “那还得皇上成全呀。到时您得来给我开个光,我借用您的名气打响第一炮!” 闻言,他眸子微眯,靠着椅背视线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她,“给你开个光?朕还真没做过此事,你给朕示范一下?” 她眼睛也眯了起来,凭借她的经验但凡他说这种带有暗示意味的话时就说明他……发春了! 心里痒痒,但又不想主动,会破坏他高冷矜持的形象。 所以,需要她不要脸皮的去主动,在他身上开荒垦地啥的。 在脑内做了一下小小的斗争,她脑袋猛地往前一探亲在了他唇上。 本想拿出吸骨髓的劲儿来使坏,但他的确有毒,湿软又香沾之上头。 眼皮随着合上了,双手也爬上了他的颈项,无意识的顺着他的力道骑坐在他腿上。 呼吸逐渐急促,他的气息和声音逼得她开始喘不上气了,绷直了脊背两手捧住他的脸。 她将沉沉的脑袋往后挪了挪退离他,眼睛微微睁开在迷蒙的视野中看到了他青筋浮凸的额角还有攻击力十成十的双眼。 宛如洪水翻滚呼啸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觉着他像是要把她给吃了。 一只手艰难的挪过来捂住他眼睛,“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了。不愧是帝王,双眼就有一种让人合不拢腿的力量,怕了你了!” 被蒙住的双眼由汹涌专为迷惑,什么叫做合不拢腿的力量? 第220章 问的是她肚子里的喜事? 魏国公带着魏婉苏很快离开了,明明冒着风雪跑到北朝来算是立功,但这走的总有些灰溜溜的。 申屠稷也准备前往卫城,也就是之前的都城。 秘密而行他连夜就出发了,想来是那边有急事。 傅元筱忙碌于自己的事,而且梅鸢给尚勋等人传信,他们也陆续地来了北部进城了。 入夜她才赶到商行,尚勋还有慕容叔等人都到了。 “诸位叔叔伯伯没有被冻着?千里迢迢而来我先给各位致谢。” 慕容叔大大咧咧笑得开心,“现在少爷可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了,你这一礼老头子们可受不起。” “受得起绝对受得起。这北朝百废待兴的我也准备发大财这不还得依仗各位叔叔伯伯,鸢儿也没什么经验还得要各位提拔帮助呢。” 梅鸢站在旁边只一笑,见傅元筱过来坐下她将茶倒好就撤出去了。 “这北部的粮食在之前便是北朝第一,如今少爷在这里大展拳脚的确有前瞻。”尚勋捋着胡须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正值皇上也对我较为宽容睁只眼闭只眼的咱们就能做多大做多大呗。” 傅元筱笑着说,一边看那几个人。 自己的眼睛并非摆设,到底有谁心内有鬼其实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到底是有异心啊,他们对申屠思行的忠心那是超越生死的。 于他们来说自己身体里留着申屠思行的血,但实际上就像所有物,如若这个所有物不听话跟他们不是一条心,那就是敌对。 眼下此处无外人,尚勋忽然道:“不知小姐何时会有喜事?” “喜事?你说的喜事是哪方面的?我这升官发财的应该已经算是被喜事包围了。” 尚勋微微摇头,“王爷这一脉人丁少,至今只剩小姐一人。老夫所说的喜事自然是添丁,此乃天大的喜事。” “……” 傅元筱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后摇头,“我从小习武被当成男孩子养,过的日子也不精细身体自然比不上正常女子,所以有点儿难。” 她这个回答还真是让他们有些意外,“这么多年老夫倒是知道一些医术高超的郎中,不如到时找来给小姐看看身体。” “宫中的太医何束几位听说过,他是我师父也知道我是女子,他给我仔细检查过身体说是需要慢慢调养,急不来。” 何束的大名他们还是听过的,算是怪医。 如此一来他们倒是没话说了,傅元筱笑眯眯的开始给他们介绍自己要在北部的兴建,实话里掺着吹牛,目的无非就是出钱出钱出钱。 她的图纸一掏出来,这些个老头倒是都围过来了,傅元筱继续笑容满面的神吹。 自己这设计天上有地下无,终于尚勋这老头开口投钱了。 —— 安排好这帮老头休息,傅元筱也回了府邸。 霖川已经把小胖哄睡了,他现在哄孩子的能力大大提升,可比宫里专业的嬷嬷了。 “少爷咋不高兴呢?按理说今日骗的了那些老头的钱,你应该开心的呀。” 抬眼看他,漂亮的眼眸几许深沉,“你说我要是生了孩子会怎样?” 霖川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盯紧了她的腹部,“少爷你闯祸了?这要是真的那老爷不得以下犯上的去打皇上!咱们家没准儿得被治罪发配采石头去。” “……” 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他自己说着说着脸色都变了,好像马上要被发配采石头去了似得。 没出息。 “想的太多,你少爷肚子里只有已入轮回的五谷杂粮,没小生命。” 霖川大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少爷要吃亏了咱家老爷真会弑君的。”爱女如命他干得出来。 “你这话我真是不爱听,什么叫我吃亏了?我占便宜好!” 霖川:“……” 竖起大拇指给自己的主子,他佩服! 叹了口气她闭上眼睛,因为今日尚勋的话她忽然间觉着申屠思行的棋或许下的特别大。 他是不是错估了自己的寿命,觉着能熬很久甚至把所有对手都熬死? 异想天开呀! —— 钱到位就开工,正好春耕也开始准备了。 傅元筱带着小胖在城郊跑马,他这小胖墩骑着短腿马跑的还挺像样。 忽然的穆星南带队过来了,正好碰上他就停下了,远远地看了傅元筱一会儿,他忽的骑马奔向小胖。 傅元筱骑在马背上看着,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怎么碰见过他,他这忽然间的要做什么? 很快就发现他在做什么了,在教导小胖骑马。 别说,还真跟她教导的不太一样,小胖胯下的那匹短腿马忽然冲动起来,跑的贼莽。 而小胖呢也没害怕,甚至还在咯咯的笑出了声音来。 穆星南始终骑马伴在旁边,盯得紧紧地但又给足了让小家伙自由发挥的空间。 看着看着傅元筱不由得笑,总觉着自己跟男人也大差不差,但实际上这般一比较自己还是有所欠缺。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起尚勋询问她生孩子的事儿,自己是有这个功能的,当时那么回答是因为猛然惊觉他的话有问题才那般说的。 若自己生的话……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她不会教孩子甚至连穆星南都比不上。 “小傅将军,天色晚了带孩子回城。” 晃神的太久穆星南都带着小胖回来了。 “好。你这小胖子今天高兴了,都笑成一朵小花儿了。” “马儿跑得快。”他可不是一点儿高兴,是非常高兴。 傅元筱摇了摇头,随后看向穆星南,“多谢穆将军,看来还是你会照顾孩子,他跟着我骑马就没这么笑过。” “他是男孩儿就得养的糙一些。到时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必皇上也会……” 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了,傅元筱也吓了一跳。 两个人四目相对,穆星南极为抱歉,“我……我口不择言。” 她摇了摇头,“不,你没口不择言。你的想法是所有知情人都有的,反倒是我狭隘了。但正是因为此我的肚子还真是被好多人暗暗关注着,是我忽略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等着呢,她这肚子若真有点儿动静,自己没准儿会遇着什么呢。 人心可比鬼。 第221章 他是在激励她搞出人命? 北部春耕开始,去了卫城一个月的帝王终于回来了。 走时是半夜回来也是半夜,动静特别大把熟睡的傅元筱惊醒,一时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裹着毯子看着闯入自己房间的人,长发披散包裹着她的小脸儿,眼皮都因为困倦微肿,再加上惊着了整个儿一懵懵懂懂可怜兮兮。 披着厚重的大氅,申屠稷面色微白,挺拔修长带着夜里的凉风他整个人看着也凉凉的。 不过看到她之后他倒是笑了,“吓着了?着急赶路没休息风尘仆仆的。去休息,朕就看看你。” 眨了眨眼睛,她把毯子又拽紧了些,“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啊。” “累了。” 一只手从毯子里钻出来去抓他的手,入手一片冰凉,她也一下子就精神了。 “你手怎么忽然又这么凉?你之前也这样过,但都多久没犯了。” 将毯子甩下来裹在他身上,一边拽着他到火炕上坐下。 还通着火的,所以热乎乎的。 把他两只手都抓住拢在掌心里,他手指是最凉的,就好像他特意放在了冰雪里冰过了似得。 “是不是没知觉了?”她问。 “嗯,些许麻痹。”他垂眸看着她,清润的眼波浸润着淡淡的柔色。 “怎么就又犯了呢?” “之前定期服药,最近太忙忘了。” 蹲在那儿仰脸看着他,长发包裹显得她的脸就巴掌大,眼睛微微红里头都是怜惜。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可是你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到时这天下你不就白白送给别人了?诶,也不对,你连个儿子都没有若一下嘎嘣了眼下所做的一切就是给他人做嫁衣!” 申屠稷略无言,“你就不能盼朕些好?” 使劲儿揉搓他的手指,“我这叫忠言逆耳,皇上若不爱听我不说就是。” 薄唇微弯,“子嗣这种事朕一个人也不成。” “……” 她说的重点是这个吗?他倒是会揪字眼儿。 他的手半天也没回暖,傅元筱想了想先倒了一杯热水让他拿着,之后把霖川喊起来让他烧热水。 想申屠稷之前都是泡在温泉里,这里也没个温泉,只能水凉了再往里添热的。 有些麻烦。 回到房间看着盘膝坐在床上的人,傅元筱眯着眼睛想了想,“皇上,把浴桶架起来在底下烧火你觉着怎么样?能达到跟温泉一样永不褪温的功效。” “……” 申屠稷微微侧颈仔细的看了看她,“你认真的吗?” “嘿嘿,这不给你想法子呢嘛。让霖川伺候你,水凉了给你添水。” 旋身在床边坐下继续试探他的手,可能一直捧着杯子的关系所以稍稍回温了些。 看着她在旁边儿又是琢磨他手指又是摸他手臂的,他眼睛里笑意始终在。 “这阵子事情进展的顺利吗?” “嗯,已经开工了。那些老头投钱了也没提什么要求,一切按着我说的来。” 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所说的基本上都做到了。 继续抓着他手指揉搓,她稍稍沉吟了下,随后道:“你觉着申屠思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或许他一共设想了几种目的,打算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达到目的?” 眉尾微扬,她忽然问这个让他略不解,“可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她歪了歪头,“我觉着尚勋这帮老头可能一直在窥探我,哦,是窥探我的肚子。一旦我的肚子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他们八成就会出手了。” 申屠稷的眸子顿了顿,之后慢慢的往她肚子上落,“风吹草动的意思是……” “就是搞出人命。” “……” 她说的似乎是一件喜事,但怎么用的词都如此惊悚? 他都呆了,傅元筱轻咳了一声,“我觉着申屠思行是不是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呢?” 她说完了也不见他回应,她就掐他指尖。 “他或许是打着这个主意。不过,你觉着他有了这想法就会成功吗?” “肯定不能够呀!我是个人又不是木偶还得任他人摆布。想在我身上打主意,别怪我鱼死网破。” 说暴就暴,小脾气还挺火。 申屠稷不由笑,“是啊,既如此你也别忧虑他们有什么目的。为了防范他们继而束住自己的手脚,那不是得不偿失。” 闻言,傅元筱轻轻点头,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自己反倒是被杞人忧天给吓住了。 这样下去日子都没法儿过了。 脑袋点着点着她又猛地觉着有些事情不对,他劝她不要束住自己手脚的言外之意就是…… 激励她搞出人命吗? 抬头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来,但很可惜的是没有。 他很正经的,连眼睛都是一派正色,里头没有丝毫的……深意。 正好的霖川水烧好了,一桶一桶的往房间里送。 傅元筱又去取了干净的衣袍来,一件一件的挂在屏风上。 又去床边把他扶下来,顺势摸他手指,还有些凉。 “快进去,让霖川在这儿伺候你。别看他整天好吃懒做的,该会做的一样不差会伺候人。” 手搭在腰带上刚要解,他蓦地转眼看她,“他贴身服侍过你?” “啊?你想什么呢?” 霖川在那儿疯狂摇头,虽是插不上话但极力的用身体来表达自己从没贴身伺候过傅元筱。 申屠稷淡淡的扫了一眼霖川,随后轻轻点头慢步的走向浴桶。 傅元筱立即伸腿踹霖川让他赶紧伺候着,这小子边凑前边比比划划的让她好好的再解释两句。 这皇上一看就是个醋桶加火桶,刚刚问那一句明显已经露出杀意了,自己这要是再一不小心没伺候到位…… 看他那怂样儿,傅元筱不由翻白眼儿,“他是我家豫叔的养子,总的来说算我弟弟。我占过皇上便宜,皇上算……” “姐夫!”霖川立即道。 唇角抽了抽,傅元筱指了指他随后转身就走了。 霖川立即上前给皇上宽衣,“姐夫,您觉着这水温合适吗?” “嗯。” 皇上淡淡的应了一声,霖川心里妥了,看来这一声姐夫威力甚大! 第222章 唇红齿白的让人想咬一口 申屠稷在泡热水澡缓解身体,傅元筱则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 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一边听着里头的动静,霖川伺候的还不错。 一口一个姐夫的,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拍的马屁。 所以她说他是她弟弟不算瞎编,这拍马屁的功力一脉相承。 终于,申屠稷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听到他在里头穿好了衣服傅元筱也进去了,这会儿一看他脸色,嘿,白里透红的。 “皇上跟被煮熟了似得,气色好多了。饿不饿,让霖川煮些东西吃。” “喝水便好。” 他也的确觉着舒服多了,手脚不再麻痹好像又重新归他管理了。 扶着他坐下,傅元筱又赶紧的去倒水给送到他嘴边儿。 享受着她的服侍,他的眼睛也始终追随着她,虽是几分毛毛躁躁的但总的来说态度非常好。 “都要天亮了,快睡一觉。” 嘴上说着,一边强行把他按倒。 申屠稷这会儿真像是木偶了,随她摆布。 但眼睛又始终跟着,倒也不为别的,此时此刻只想看着她。 “睡觉得闭眼啊,睁着眼睛睡小虫子会啃眼珠子的。” “……” 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一边闭上眼睛,啥话都不说但意思相当明显。 看了看自己的手,傅元筱叹了口气之后也在旁边躺下了。 他就是这个意思,她明白! 嘴上不说,但他的目的都在暗示当中。 旁边闭着眼睛的人笑了,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身体里的血都流动着安宁。 —— 天晴日朗,城内也活了起来,百姓出门忙碌城外的田地也开始被耕种。 府衙跟商行联合发放种子,城里一些藏起来的富绅也冒出头来。之前他们可是在家藏得严严实实,毕竟权力更迭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被拿来开刀。 尚勋坐在商行中慢悠悠的品茶,一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梅鸢拿着账目经过忽然被叫住。 “元宵可说今日何时过来?” “应当去那边看进度了,毕竟已经开工了。” 尚勋点了点头,又示意梅鸢在对面坐下。 “看得出来你喜欢元宵。” 如此直白之言可镇不住梅鸢,她很自然的笑了笑十分坦然的承认了,“没错。” 尚勋还真是哽了一下,抬手捋了下胡须,“也是好事,因为心生欢喜则始终忠诚。怕的就是她可能会让你失望,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到头来只会伤了你。” “老先生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无心之言,只是你这姑娘大好的年纪若到头来一场空,实在可惜。” 梅鸢看着他,蓦地就笑了。 “我的爱慕是我自己的事情,元宵不必理会不必回应,让先生忧虑了。” 尚勋这回真被堵住了,欲言又止。 她红唇微微弯起,“先生是不是不太懂我的想法?于我来说这份爱慕堪比这外面的阳光,没有它的话我怕是早就堕入黑渊之中。此乃救赎与元宵有关又无关,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无关。” 成功的让尚勋没了话,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就走了。 转过身去时她面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尚勋之言她不是没听懂,甚至明里暗里的暗示。 关于‘他’是男是女……从段慕禾出现时,她隐隐的就有猜测了。 但如同她刚刚所言,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无关。 而尚勋刚刚那番话摆明了有挑拨之嫌,她也明白了傅元筱一直戒备他们是有道理的。 他们内心……与他们并不是同一阵线。 府邸中,傅元筱已经起床了。而那位帝王……睡得把他卖了都不知道。 “少爷,小的煮了面需不需要给姐夫送到床上去?” “……” 眉头皱起来,她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这一句话超级多的糟点,昨日让你喊姐夫是为了解帝王之怒,往后不要再说了。还有,他是瘫痪了吗需要你把饭送到床上去?” 霖川挠了挠额角,“姐夫……那不早晚的事儿吗,有什么是少爷您拿不下的。” “这话我爱听。” 刚要吃面,叶鸿带着小胖来了,俩人活像街溜子沿街吃的脸上现在还沾着食物残渣呢。 “看来也不用给你们俩准备饭了,都吃饱了?来,我看看你这小肚子有没有撑得爆炸。” 伸手去摸小胖肚子,他笑嘻嘻的躲胖脸上的芝麻跟着往下掉。 “还想不想再吃点?” “嗯嗯。” 他立即点头,傅元筱颇为惊叹。 “纯纯小吃货啊。” 抱到腿上坐着,往他嘴里塞一口再往自己嘴里塞一口,半晌后抬眼看向对面叶鸿正瞅着她呢。 “瞅你那眼神儿,有什么话要说,说。” 叶鸿看了一眼嚼的脸腮鼓鼓的小胖,“我们刚刚碰到梅鸢了。” “碰到就碰到呗,她现在忙得很我还想着给她搞点补品来吃,不然熬得要脱发了。”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是梅鸢跟我说以后保护好你,身边的人没几个值得信任的各怀鬼胎。” 手一顿,傅元筱先把筷子放下之后捂住小胖的耳朵,“那帮老头?” 叶鸿点头,虽梅鸢没有明说但他猜出来了。 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给小胖喂食,他是真能吃啊。 看她始终不吱声,叶鸿忍不住道:“既然心怀鬼胎的你总得想法子才是,又不能把他们甩了得一直在身边。” 傅元筱却歪头一笑,“阿茂昨晚提点了我,静观其变也是一个法子,若提前防范打草惊蛇反而被动。” 叶鸿没太懂,但她那语气态度却让他觉着有点儿冷,受不了。 正好的房门打开,帝王出来了。 傅元筱扭头看过去然后就笑了,“我家阿茂昨晚被热水煮熟了,今儿气色可真好唇红齿白的想让人咬一口。” 叶鸿翻着白眼儿起身把小胖弄到自己怀里强行的封闭住他的耳朵和眼睛,“现在才应该把他耳朵捂住,这些话不能让小孩儿听!” 太恶心了! 第223章 手动催进度 申屠稷过来,叶鸿把小胖拖走了。 霖川也极为有眼力见的把面条和水一并送上来,偷瞄傅元筱的眼神儿在放碗筷的时候小声的唤了一句姐夫。 申屠稷还真朝他微微颔首,显而易见他挺喜欢听的。 平静的喝水,之后吃面,一举一动都慢悠悠的不疾不徐。 傅元筱就坐在对面单手托着脸看他,人长得好看气质好就是占便宜。 连吃个面都让看着的人想着是不是得付点钱才合适,白白的看着像占便宜。 间隙抬眼看了看她,他眼睛里也溢出了笑,“眼睛都不眨,朕吃面那么好看吗?” “好看。” “好看到想咬朕一口?” 她弯着眼睛笑,“我那是故意恶心叶鸿的,他就不爱听我说这种话。越不爱听我就越说,恶心的他吃不下饭。” 幼稚。 但又的确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她就喜欢偶尔的干一些这种无聊的事。 “一会儿跟我去工地看看,钱到位也开工了热火朝天的。然后您换一身华贵一些的袍子,再让内卫影骑都随行保护。那里现在跟倒腾的跟废墟似得不太安全,得保证您的安全。” 申屠稷眉尾扬了扬并没有接话。 “这城里的百姓都不知道您,但他们都认识我。您也别太担心在外行走会有什么人为的危险,我会贴身保护您的。” 他还是没说话,继续慢悠悠的吃面。 这不接话就有点儿愁人,傅元筱想了想复又道:“其实眼下这北部已经和乐了,不如您亮出身份,我把城里最好的马车找来,香车宝马配美人。” 放下筷子,申屠稷又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慢的抬眼看她。 “又要用朕的名声给你的产业开光?” “又说开光,咋这么难听呢。好好,我就是想让皇上给我开光。” 她说完他就笑了,温润柔和,眼睛里确确实实是两汪水,拥有着滚进人心熨帖灵魂的温度。 看他笑,她也歪头笑。 他就爱说开光,那就随他呗,就当他给自己开光了。 帝王最后到底还是遂了她的心愿,坐上了她找来的香车宝马,前后拥护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视察建筑工地了。 白日里果然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帝王抵达傅元筱亲自跟在旁边伺候,太阳出来了她甚至撑起伞来给他挡太阳。 小傅将军在这城里的声名谁不知道啊,眼看着今日他如此狗腿可想那位的身份更不平凡。 连那些工人都不由得看过来,他们走过去后就小声的猜测,那位到底是谁啊。 “您快看,我那许愿池子挖出来个雏形了。” “管用吗?”申屠稷都笑了,她那些奇葩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的。 “皇上要说管用,灵,那就是真的。” 轻轻的叹了口气,申屠稷抬手掐住她后颈捏了捏,“朕为了你得说多少谎话啊。” 被捏的缩脖子,“皇上是金口玉言,出口的话没有谎言之说。” 这种吹捧谁听了都得飘,申屠稷也没办法,他现在是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 几个施工地点都转了一圈儿,傅元筱在说话时一口一个皇上的也没太避讳,皇上亲临的消息悄悄地飘进了城中。 商行那边,尚勋等人也知晓申屠稷又秘密回来了。 之前他去卫城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么快的时间尽快赶回来了,这目的可想而知,就是傅元筱啊。 这分开了太远都觉着难受似得,真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正好的傅元筱得空来了商行,尚勋就无意的说起了此事。 “听城里的人都在传皇上过来了,可是又有什么新的章程?” “哪有新章程,就是卫城的事了了他就回来了呗。钟太傅现在在卫城呢,他老人家雷厉风行的皇上也不用操太多的心。” 尚勋点了点头,“钟泰此人的确忠心耿耿,一辈子为皇室效力不曾懈怠过。还收了你为关门弟子,着实有眼光。” 傅元筱立即竖大拇指,表示他老人家也一样有眼光。 说着说着,他忽然道:“皇上与王爷也有相似之处,不愧为申屠氏。痴情,长情,认定一人这世间其他人便再也入不了眼。” 她眉毛高高的扬起来,确定他说的申屠思行跟她见到的是一个人吗? 痴情长情?她没看出来,辜负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倒是真的。 只不过,男人嘛会演戏,演了一出戏让天下人都信了,也是他们自带的技能。 “嗯,他的确挺缠人的。” 她顺口接着说,眼睛一转倒是生出了个主意来。 小厮送上来茶点,她随手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嚼了嚼之后忽的面色一变,一弯身吐了出来。 “我的天,这点心是不是变质了一股酸了唧的味儿。” 尚勋看了看她之后也拿了一块儿尝了尝,“是刚做出来的,味道也正常啊。” “是吗?那是我舌头出问题了?” 她又拿了一块儿,但又吐出来了。 整张脸纠结着,一副怀疑有奸人害她的样子。 尚勋倒是看着她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 夜里,都回了府邸,傅元筱就从霖川带来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来。 这是何束给她的,说起来她这个师父可是给了她很多很多的干货。 但她总想着赚钱的事儿没仔细看,这会儿仔细翻找。 “少爷你怎么忽然间的有学习的欲望了?” “我想用功行不行?这天下行医的人字都写的这么特别,认起来真费劲啊。” 眯着眼睛挨个辨认,好不容易把这一页的字确定好了,就抽出银针来在自己手臂上扎。 霖川在旁边儿满眼问号,完全不知他这主子到底在作什么妖。 扎了好几下,她又自己探了探脉象,摸着摸着就乐了。 “我这手艺啊能出师了,在街头摆摊儿也能赚钱。” “少爷,你到底要干嘛呀?” 她弯着眼睛一笑,“听说过天降绿帽吗?” “有人给你戴绿帽子了?皇上!” “什么跟什么,跟你说不清楚等着到时看好戏。” 将东西一收,她起身离开去找申屠稷了。 在心里头琢磨着自己设计的这出好戏,也不知怎的,越想越开心呢! 顺其自然是一个法子,但时间线拉的有点儿长她等不及了,决定手动催进度,让他们都行动起来! 第224章 这是喜脉啊 晃悠到主厅申屠稷与段琮文都在呢,她进来之后先分别给二人请安,这才笑眯眯的坐下。 那两个人都笑看着她,她分别看了看他们俩之后也笑。 “出去一趟开心了?”申屠稷问。 “还行!有些饿了。” 申屠稷立即示意内卫去拿晚膳,再看她坐在那儿十分无形,好像身体里的筋都被抽出来了似得。 晚膳很快上来,单独给她的。她坐在那儿吃,申屠稷和段琮文还在谈事情。 眼珠子转了转,又吃了两口她忽的扭头吐了出来。 弯着身子一手捂着喉咙yue了两声,还在那边说话的两个人也停了,申屠稷起身快步过来单手环住她肩膀另一手检查桌上的食物。 段琮文也过来了,“可是食材不新鲜?” 申屠稷眉峰紧皱,俯身去看傅元筱的脸,她虽是没再吐出什么来,但憋得脸都红了。 “还想吐吗?” “好多了。明明吃的挺好的,但刚刚也不知怎的最后一口进嘴了我就觉着那菜酸到掉牙。” 申屠稷拿起她的筷子,顺着她指点的手指夹了些放进嘴里,是正常的呀。 她还红着脸瞅他呢,“酸不酸?” 摇头,“不酸。不过你这忽然吐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叫内卫将城里最好的郎中找来。” “好。” 内卫速度是快的,拎来了两个老大夫。 傅元筱已经被申屠稷安排到内室了,她坐在床上但床幔是放下来的,毕竟她当下一身男装这张脸在城中也算熟脸。 是男是女一摸脉就能发现,不能露脸。 他就站在床边,看着傅元筱露出一只手来那两个老大夫开始诊脉。 段琮文站在门口的位置也有几分担忧,有些病症最初时根本不显现,一旦显可能就很严重了。 申屠稷亦肃着脸仔细的盯着老大夫的表情,在看到那摸脉的老大夫面色变了,他整个人也紧绷了起来。 换了第二个老大夫,他也同样面色一变,显然是她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出去说。”他不想让傅元筱听到。 “直接说,我得听着。”床幔后的人说道。 申屠稷不同意,并且用眼神威慑那两个老大夫不准说。 俩老头互相看了看之后就笑了,“并非噩耗而是喜讯,夫人有孕了!” “没错,按着脉象已两月有余。” 两个老郎中说完还拱手恭喜,段琮文整个儿大震惊,条件反射的去看申屠稷。 脑内疯狂计算皇上是不是要办喜事,毕竟他之前安排自己做傅元筱的义父实际上为的就是能够名正言顺的娶她。 如今好事来了,此事怕是要提上进程了。 只不过,皇上的脸色…… 段琮文还真是从没见皇上如此形于色,好像很迷惑,惊讶,蒙圈,然后脸就黑了。 深吸口气,他额角的青筋在一跳一跳的,随后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两个老大夫不明所以,还是退出去了。 房门关上,他刷的把床幔掀开,一眼瞧见那盘膝坐在床上的人还笑呢。 这会儿他不止额角青筋直跳,脖颈上的青筋也都跟着浮起来了。 傅元筱仰脸看着他,只是短短两个呼吸间他眼睛都红了。 本还想逗他呢,哪想他反应这么大,这么下去估计要爆炸了。 赶紧跳起来抓住他的手,“假的假的,你别生气,深呼吸听我给你解释!” 申屠稷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连呼吸都没有。 抬手捧住他的脸,小指碰到他颈侧那里的肌肉都是硬的,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暴怒悲伤又疯狂压制的状态。 “假的,我按着何束给我的手册找到了对的穴位扎的针,然后就改变了脉象,哪怕是公猫上手一摸都是喜脉。” “我说的是真的,看我手臂,刚刚扎的针眼儿还在呢。” 撸起袖子给他看,细白的手臂上几个小小的针眼儿还挺显眼。 他看到了,下一刻开始呼吸。 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转身坐在了床上。 傅元筱立即坐在他旁边儿歪头看他脸,他这气性可不是一般的大,还没缓过来呢。 再一摸他手臂,肌肉还紧绷着呢,跟石头一样。 “气性这么大,早知道不跟你开玩笑早早先告诉你了。不然你照着我肚子来一拳?这要是里头有人命以你的功力一拳也就解决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 他这终于说话了,但咋还骂人呢? “这不是之前咱们俩说过申屠思行可能进行的计划嘛,尚勋他们盯着我肚子,你又说顺其自然。那要是真顺其自然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我就主动出击给他们机会呀。” “你看,今日这一闹那两个老大夫来咱这府邸的事儿他们回去了肯定说。再加上我又在尚勋跟前表演了一下他八成也怀疑了,很快他们就会得到消息的继而开始行动。” 她小脑袋探到他跟前儿,详细述说自己的想法。 申屠稷已经平静下来了,额角颈侧的青筋也消下去了,看着她那神秘兮兮的小样子,他慢慢抬手捏住她的后颈。 再往自己怀里一勾,直接把她按到了自己怀中。 “刚刚那一瞬间,朕都已经计划好了如何一举毁了这天下苍生。” “啊?” 脸埋在他颈侧,听到他这话她都有点儿懵了,她再次刷高自己的魅力值,这不把皇上都给迷得都魔怔了吗? “不许背叛朕。” 他这次声音压得极低,说完后低头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疼的她皱眉,但还是慢慢的圈住了他的腰,“你真没安全感。我觉着人活着又不只为了那点事儿,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情呢,哪会闲的无事就搞背叛。虽说我眼睛很肤浅,但我的心灵可不肤浅。” 更用力的把她圈在自己怀中,微微低头贴近她额角,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味儿。 “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啊?你觉着我多吃点儿把肚子给吃出来怎么样?”她把脑袋小小的抬起来一些,只能看到他的眼睫。 “你之前不是吹嘘自己吃不胖,盛京青楼里的姑娘都嫉妒你吗?这招儿不太行。” 第225章 两个生瓜 他这话说的也对,想吃胖也没那么容易。 窝在他怀里她仔细的想了想,“不然往我衣服里塞点儿东西,定做好了过几天就塞进去,他们肯定就出手行动了。” 顺着她长发的手一顿,之后揪着她一缕头发扯了扯,“你是真的傻。” “嘿,怎么又骂我?刚刚骂我脑子有病,这会儿又骂我傻!生气了。” 撑起身体推了他一把,但没推开,他又把她勾回来了。 一手掌住她下巴,申屠稷低头看她,“好歹你还叫何束一声师父,他就没跟你讲过女人有孕是什么情态?今日那些老大夫说你的脉象是两月有余,过几日肚子就鼓起来了?那你肚子里不是个孩子是妖怪。” 她眼睛转了转,“那得多久肚子才能鼓起来?” “具体的朕也不清楚。” 问他……也不太能得到正确答案。 两双眼睛对着看,里头是同样的一团迷惑,总结而言两个生瓜! 这事儿傅元筱都搞出来了,申屠稷也不能不配合。最起码的段琮文当时在场,他若不承认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 于是乎走出这道门,在段琮文那略忐忑的眼神中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段琮文就松了口气,拱手一揖,“恭喜皇上。” “嗯。” 他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头却忽然想自己上一世从未考虑过这些。 有儿有女……更没在计划之中。 这会儿却想如若傅元筱肚子里是真的……心底里一丝喜悦缓缓漾开,逐渐的融入血液之中蔓延全身。 厨房再次做了宵夜,可以说营养极其全面了。 傅元筱从床上下来,故意的一手在后撑着腰,使劲儿的憋气鼓着肚子摇摇摆摆的走。 申屠稷一进来就看到她那德性,不由得笑,但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诶,按着我记忆里仅存的关于孕妇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像不像?” “你从哪儿看的?你见过的孕妇都像螃蟹似得吗?” 她立即改变站姿,不玩了。 转悠到桌边看了看,“真是要把我吃胖啊!不过小厨房厨子的手艺真好,这头命令下去了他们就改变了菜单。” 申屠稷在旁边坐下慢慢的给她布菜,“你也应当补补身子,多吃些。” “皇上不打算陪我一块儿长肉吗?” 摇了摇头,把汤碗送到她手里,“补好身体,朕也可以帮你假的变成真的。” “噗!” 嘴里的汤都喷出来了,傅元筱扭头看他,“谢谢皇上啊!” 他真是这世上最会演委婉的人了,分明他真实的意图极其特别的‘黄’,但嘴上说的话就是帮助。 抬手给她擦了擦嘴,“不客气,朕随时。” “……” 他真是太强了,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 果不其然,翌日城中就有了府邸贵人有身孕的传言。 那贵人是谁不知道,反正是一件大喜事,听说那府邸的采买都变得不一样了。 诸多昂贵的东西送到府邸去,不少人都凑到附近看热闹。 主要是之前听说皇上在这儿,那怀孕的贵人会不会是皇上的女人? 这要是真的那可不得了,那生下来是龙子龙女这城就更跟着扬名了。 这些消息在城里传得五花八门的,商行里自然也都听说了。单单是小伙计从外头听来的版本就三四个,各个稀奇至极。 梅鸢听到了就只是听到了,没说任何话。 但她瞧见尚勋面色变了,之后他就叫来了自己的人私下里也不知商量了些什么。 然后他的那些人很快就离开了,半天都没见回来。 正巧的叶鸿带着小胖来商行蹭吃蹭喝,梅鸢拽着他到了避人处,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她这眼神儿攻势还挺吓人,叶鸿皱了皱眉头,“有话就说,别用这种恶狠狠的眼神儿看着我。” 梅鸢叹了口气,“她有身孕了。” 叶鸿眼睛都瞪大了,“你啥时候知道她是女……” 她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而且这也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我现在问的是她是不是有孕了,城里都传遍了。他们不知道有孕的是谁,但我猜出来了。” 闻言,叶鸿眉头也皱起来了,“其实今日那府里就不太正常,原本侍女没几个,愣是又招了一些进来。” “那就是真的。” 梅鸢已经确定了,面色也阴沉了起来。 观察了一下她的脸,叶鸿又不由想起她喜欢傅元筱成痴的那件事儿。 这回知道了她是女人不说,还知道她有了身孕,这心里是不是…… “你恨她吗?” 梅鸢回神儿,“我为什么恨她?我现在担心的是尚勋那些老头,估计他也猜出来了。刚刚调来了自己的人不知道秘密的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就走了。我担心他们……” 叶鸿也正色了,“你觉着他们会想干什么呀?” “难说。这些人的来历其实我查过,跟广裕王有关系。现如今又声称归顺元宵,元宵的身份我其实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两方角力,我是怕她会成了炮灰。” 她是又直白又透彻,叶鸿都有些惊了。 她这份儿爱可真是叫人敬佩啊,自己都有些佩服了。 知道了那么多,但是她又全然不在意,这世上可没有多少这样的人。 总的来说傅元筱是幸运的,她遇上的好像都是这种拥有绝对性情的人。 “你觉着皇上……” “哼,你也一口一句皇上,那么他第一个身份是皇上,第二个是男人,第三个才可能是父亲。在某些事情上如若有拦路者,亲生子女怕是也不重要。这历史上弑杀亲子的事情也不少,你别抱太大希望。”梅鸢理智冷静。 叶鸿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去时时刻刻盯着她,小胖先交给你了。若是大事不好,我肯定第一时间带着她离开。无论如何我会保护好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绝不会让人伤害他们,包括她孩子的亲爹!” 梅鸢竖起大拇指,两方达成一致,这就是她的目的,保护她! 第226章 他们果然坐不住了 傅元筱在府邸里待着不出来,有人时她就保持着端正的姿态,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把她给捆住了。 没人时她就无形了,不是跳上围栏就是来个半空大劈叉,板板正正的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了的。 人啊,还是得活动。 正准备一脚踏上假山石试试能不能把它踹翻呢,叶鸿忽的从外跑进来。 “你做什么呢?没危险也要自己制造危险,你挺别致啊!” 扭头去看他,咋忽然间的阴阳怪气的? “有话就说,少跟我来话里有话那一出。” 叶鸿哼了一声,先扫了一眼四处之后脑袋往前一探,“你是不是有孕了?!” “消息挺灵通啊,这都知道了。” 她这话就是承认了啊,叶鸿叹了口气又摇头,“城里都知道了,虽说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但有猜是段小姐的。还有始终在商行里没走的那几个老头,梅鸢说他们也知道了。” “梅鸢……” “她自己猜出来七七八八了,说起来她真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女人了。明知你可能都不是男人,她还义无反顾的。” 点了点头,傅元筱没说什么,心底里其实有点儿愧疚。 她这隐隐的属于渣了,男人、女人她都辜负了个遍,简直不是人啊。 想回报都不知该咋办,毕竟她又不能辜负了那位帝王。 他可真是……属王八的,但凡咬上去就不撒嘴,惹急了毁灭世界的。 转念一想,她这属于为民除害、舍身为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美啥呢?说话呀,你这肚子里……真有个活物?那咋不见形状呢。”叶鸿着急道。 傅元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今日要系着腰带呢,勒的腰间极为有型。 “皇上说了,这个月份肚子要是有型了,那就是怀了个妖怪!” 叶鸿稍稍迷惑了一下,“皇上懂得真多。” “嗯,他的确懂得多,这多生僻的知识啊他都明白。” “……” 他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夸奖,就导致她这么跟着一夸他都接不住话了。 “咱们先说说你肚子里这娃娃的事儿。” “咋,你想当干爹呀?” 他跑来跟她谈这个,莫名其妙的! “不是,据梅鸢说那些老头看起来好像不怀好意,她心里有些不放心。” 傅元筱反倒是笑了,“他们在北朝的产业挺大的,虽说因为战事受影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他们为了给主子打江山那是不遗余力,你去告诉梅鸢盯紧了做好一口吞了的准备。” 叶鸿看着她,“够狠!我之前还担心你再因为他们年纪大了继而心慈手软呢。” “我是那种心软的人吗?” 笑着摇摇头,傅元筱转眼往居室的方向看。 申屠稷不在,从知道了她的想法之后他就开始做计划了。原本他应该是想顺其自然的进行着跟申屠思行的赌约的,但她等不及了他就配合着。 —— 傅元筱在家里待了七日这才出府,本想去工地的但出了府门就被拦住了。 “小傅将军,东家有请。” 这小伙计就是尚勋的人,傅元筱点头答应,心里却明白他八成一直等在府外呢。 此次见面并没有在商行,而是在城中的一个小茶馆。 茶馆被包下了,尚勋以及慕容叔等五个人都在此处。 傅元筱极其自然的进来了,见着了各位欢快的拱手作揖。 “看你高兴的,这一看就是有喜事。”慕容叔一如既往的笑呵呵。 “叔叔伯伯们眼力好,我是心里有一点事儿都藏不住。” 她虽是这么说但很明显又不太想告诉大家,而且坐下之后也不再跷二郎腿了,看起来比以前也庄重不少。 尚勋捋着胡须再观察她行为举止,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与其他几人眼神交换,随后有人走到傅元筱身边给她倒茶。 边喝茶边说起了北朝各城的生意经营情况,总的来说因为战事都受到了波及,若不是因着傅元筱这一层关系短时间内都不敢冒头。 这言语之中无不是吹捧感谢,因为有傅元筱在大家才能继续生存下去等等。 傅元筱笑眯眯的听他们说,一边喝茶,大约两刻钟后她忽然觉着脑子有些晕沉。 “我先去方便一下。” 起身走出去,尚勋眼神示意伙计跟过去。 慕容叔环视了一圈儿眉毛也竖起来了,“你们这就要动手了?咱们当时怎么说的,等她情况稳定了再行动。这要出了岔子,咱们怎么跟王爷交代?!” “你无需多言,当下北朝百废待兴申屠稷极其忙碌,正是好时机。”尚勋厉斥。 慕容叔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但不苟同尚勋他也没遮掩。 一刻钟后,刚刚跟出去的小伙计们回来了,而且把傅元筱抬回来了。 尚勋立即上前,先让她舒适的躺下之后扣住她的手腕试探脉搏。 其他人也围过来,“是真的吗?” “是真的。趁着城门没关,赶紧撤离。” 慕容叔还是怕傅元筱身体再受到冲撞,亲自抱着她,顺着茶馆的后门迅速离开。 梅鸢在商行里一天都没见着那些老家伙,夜幕降临她也觉着事情可能不太对。 赶紧派人去找叶鸿,可人去了府里根本没找到他人不说,甚至连傅元筱都不在。 她立即觉着大事不好,裹上披风离开商行亲自跑到府里去找申屠稷。 她赶到府里时帝王刚刚回来,得知梅鸢求见他倒几分意外,毕竟她可是始终躲着的。 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向来有多远躲多远。 “皇上,元宵不见了。她没在府中但今日也没去商行,尚勋那些老家伙今日也不见了,我担心她是不是被……” 正起面色,申屠稷眼眸深暗的看着她,“她之前可曾交代过你什么?” “她让叶鸿给我传话,让我抓紧时机吞并他们的商行。” “那就按着她说的去做。” 他稳的不得了,梅鸢深吸口气只觉着自己一直的想法果真没错,男人靠不住,身为帝王的男人更靠不住。 所幸她想着叶鸿也不在那他八成跟着傅元筱,事情没准有转机。 她是不知道自己前脚离开了府邸,申屠稷就带着内卫影骑也匆匆离开了,连夜出城一刻不敢多耽搁。 第227章 已经变成傻子了 山中的路连野狼都得迷糊,完全不知东南西北。 马车走的不顺但始终保持着平稳,此时马车里的人已经醒了。 就是有点儿……呆呆的。 靠坐在那儿眼珠子也不太动,像丢了魂儿似得。 慕容叔始终在她旁边儿呢,主要是看着她别伤了身子。 “小姐,喝水吗?” 她不吱声,更像没听着。 叹了口气,慕容叔隐忍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 推开车门对外面的人怒目而视,“你们给她吃了啥?说好了不会伤害她,她现在都傻了!她是王爷唯一的女儿,你们简直……” “慕容,不许大喊大叫!她心向申屠稷你又不是没看出来,这是最稳妥的法子让她忘却前事,到时王爷行事也能顺利。” “她都傻了,这是忘却前事吗?你们到底下了多少药?!” “过几天她就缓过来了。” 尚勋也没什么好气,但还是耐心的给他解释,免得他再大喊大叫的引来了人。 慕容叔仍旧生气,把车门甩上再回头看傅元筱,她还是那傻呆呆的造型呢。 把披风盖在她腿上,看着她那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是憋屈的太久了,以前整日里筹谋大事,现如今用来做生意都觉着委屈。自从猜到了王爷可能要进行的计划,他们就疯了。” 靠着车壁,他又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不觉着这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所为。” 说完这句他就沉默不语了,垂下眼睛,能从他脸上看到诸多纠结。 对面,傅元筱慢慢的转动了一下眼睛,死气沉沉立即消失。 这帮人行路也是极为隐秘的,穿山越岭的他们也不嫌麻烦,小心翼翼到一定程度。 停下来时傅元筱也能够下车了,去方便,吃饭喝水都正常。 但就是不说话,眼睛里都是懵懂宛如刚刚出生的婴孩,对这世上的一切都不了解还有一些好奇和害怕。 站在树下盯着树枝上的鸟巢,她眼睛都不眨的,就像定住了。 尚勋等人不时的看她一眼,能从眼睛里看到他们的警惕。 唯独慕容叔无比担忧,“眨一下眼睛,不然时间久了眼睛会疼的。” 傅元筱听话的眨眼,但也只眨一下,其他一切没变。 这不就是提线木偶嘛,慕容叔叹气,又没什么办法。 很快再次启程,傅元筱还是那状态,只是偶尔的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而眯起眼睛。 历经十几天才停下,群山之中,以前与南晋接壤的地方。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寺庙,香火不旺盛的样子,马车直接进了寺里。 慕容叔带着傅元筱从车里下来,他皱着眉头往四周看了一圈儿,“王爷根本不在这儿,你们把她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尚勋捋了下白须,“你一直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伤了身体,此处安静适宜养身。” 慕容叔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扶着傅元筱离开了。 在一个禅房里住下,慕容叔整个儿沉默的暴躁,不让任何人再靠近。 他独自守着,饭菜喝水什么的他甚至都要检查一遍。 傅元筱现在已经不是一动不动的状态了,她会翻破旧的经书或是敲打木鱼玩儿。 玩的时候聚精会神宛如一个孩童,可这么大个人在那儿鼓捣木鱼甚至还想拆开看看这不就是傻了吗?! 入夜,看着傅元筱吃完饭慕容叔把东西收走了,走之前把门窗都好好的检查了下。 她则坐在床上继续拆木鱼,她已经拆坏两个了。 过去很久,微微敞开一丝缝隙的窗子飘进来微乎其微的呼吸声。 床上的人恍若未闻继续摆弄木鱼,下一刻一道黑影从外翻进来,悄无声息的靠近床边。 锋利的刀子倏地直抵她颈侧,但她毫无反应,甚至都没看到似得。 叶鸿扯下黑巾收回刀子歪头看她,“你真傻了?” 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看着她像五感皆失了似得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是慢了一步? 他紧赶慢赶的跟踪,期间路上跟丢了几次,直至他们到了这寺庙他才找来。 那时就发现傅元筱不太对劲儿,但一想她机灵的像个贼似得八成是装的。 但现在一看……好像是真的。 “真傻了我也得把你带走。”不能留在这儿。 都怀孕了,再变成一个傻子那不是任人宰割,她肚子里的那个也得被宰。 刚要行动,房门忽然被从外破开,数个人闯进来。 叶鸿惊跳而起,下一刻就被围住了,他功夫高超奋力抵抗,长剑飞舞木桌面都给劈散了。 他最终还是撞破了窗子跑出去了,那些人也立即追上去,这期间傅元筱抱着木鱼坐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就是看着。 慕容叔随后而来,站在床边先仔细看了看她状态,再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尚勋等人,他们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始终在观察傅元筱呢。 “她已经都这样了,你们还要接着试探?” “给她吃的药按理说不会让她变傻,所以她始终这个状态就有伪装之嫌。现如今看来,也或许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才会如此。”尚勋淡淡道。 “你们就是疯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万一那孩子也被毒傻了怎么办?”慕容叔已压制不住了。 “如果生来愚痴,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好事啊!” “你……” 慕容叔已气的说不出话,转身给傅元筱穿上靴子裹上披风,“不是要换地方吗,赶紧走。你这招钓大鱼已钓上来了,别再折腾她了。” 尚勋微微点头,“看来你也能照顾好她,就交给你了。申屠稷已派遣大军挨个城池的搜寻了吓得北朝百姓人心惶惶,他前阵子得到的民心短短几日尽数烟消云散,我们当机立断把她带走无比正确。” “让他失民心,我们接下来就能让他军心不稳。一旦内乱,他那龙椅还能坐几时?原本就是王爷的,也该还给他了。” 第228章 古井里的一只手 再次转移傅元筱,这次除了慕容叔之外就是一批武功高手跟随了,尚勋等人都没在。 一路上她都是状态,给她个啥她就静静的玩儿,摆弄够了就想法子拆开。 慕容叔始终看着她,同时又警惕其余的人。 这次转移到另一个更小的寺庙,土墙都塌了的那种,外貌破旧的禅房里头倒是布置的不错。 慕容叔把傅元筱送到房间里,找了几支毛笔给她玩儿,之后他就出去了。 把毛笔头对头的摆了一条长龙,傅元筱慢慢的转眼看向房门。 外面有人守着的,站在那儿像两根柱子。 夜幕降临,寺庙外一片漆黑,这寺里的灯火也幽幽的离远了看很像鬼火。 山林之中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聚集于此,极其安静甚至连这里的住客虫鸟什么的都没惊动。 许久未见的谢安从山下上来,到了近前单膝跪地,“皇上,现在各城都已放出您为了小傅将军一个男人不顾平民百姓与数万大军的传言了,相信那些叛匪也听信了。” “只有传出各地怨声载道的消息,他们才会觉着这是好时机。朕认为咱们军中有他们内应,隐藏的极深。此次是个好机会,一举清扫干净。” 谢安点头,“末将这就赶回去,严阵以待。” “你派人去卫城,通知苏翔做准备。斩杀隐藏的反贼,让他打头阵。” “是!” 谢安虽是觉着苏翔是北朝将军不能太过信任,但皇上的命令他一向无任何疑议。 看向寺庙的方向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小傅将军情况如何了,这帮反贼倒也有意思。知道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把他给掳走威胁皇上。”谢安无法理解,只觉着这帮人脑子有泡。 内卫影骑没人吱声,除了他们别人都不知道具体咋回事儿。 估摸着听着了一些皇上跟小傅将军两个男人如何如何的传闻,他们可能也不信。 不信也有不信的好,真知道了皇上的秘事那不是好事,但凡传到外头去他们就是最大嫌疑人。 严重时会被调查的。 申屠稷也看向那边,他的确是一路跟到了此处。 之前在另一个寺庙时他就跟着呢,但很快他就知道那个寺庙就是个陷阱,他们就是用来测试是否被跟踪的。 果不其然的,叶鸿过去了还被抓住了。 他们很快就换了地点。 目前来说所有的情况都在他掌控之中,唯一的两点他不太确定,一是傅元筱的情况似真似假,二是申屠思行会不会露面。 那个老狐狸从雁奉消失后就再没了影子,他自然派人搜寻,但无果。 目前来看尚勋是知道他在哪儿的,可他这一番举动又让申屠稷觉着有些奇怪。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始终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惊动的原因,怕这其中有诈。 天色渐明,谢安等人也先撤出去了。 影骑内卫分别隐藏,悄无声息尽力做到与栖身的树木融为一体。 申屠稷在距离那寺庙最近的地方,清润的眼波中无限的担忧和安然。 担忧的是傅元筱的情况,又安然于知道她就在这里,并没有丢了。 想起之前两人商议时她就说过,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一举拿下决不能失败。 她心意坚决,他自然不能让她一切都白费,不然岂不是对不起她一心一意的与他同仇敌忾? 晨钟响起,寺庙里也升起了烟火和香火,缠绕一起飘飘袅袅。 有和尚走出山门外打扫,片刻后又有人出来了。 两个护卫,还有另外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披着披风散着长发,白白的脸被包裹着精致夺目。 一切都成了背景,天边刚刚跳出来的阳光都不能与她相比。 申屠稷轻轻地拨开嫩绿的枝叶遥遥的看过去,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脸观察她的神色。 这般看着她的确是不太好,没有神采没有灵魂,像是被抽空了似得。 而那些人紧紧跟着,一寸都不离。 蓦地,一只鸟从山门前飞过,鬼知道它咋回事飞的特别低直奔着护卫的脑袋去了。 把他吓的都跳了起来,使得洒扫的和尚都看过去了。 也就是在这瞬间申屠稷松了口气,那小家伙没事儿,刚刚那一瞬间他都看到她憋笑了。 装得真像! 慕容叔看了看那护卫什么话都没说,又转过脸来继续守着傅元筱。 看她低头了,他立即把她身上的披风扯了扯,“冷了?” 照常的没得到回答,但看她又抬起头来观望日出,他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山门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回了寺中,傅元筱站在杏树下仰头往上看,它们要开花了。 那些护卫走远了些,慕容叔这才开口说话,“我有一种感觉,王爷或许不会来了。” 他声音很低,但傅元筱听到了。 眼睫微动,她依旧看着树上的花苞,听他在旁边继续说。 “我的忠心天地可鉴从未改变,这么多年得到命令时便去随行王爷保护他。没有命令时就静静等待,在我心里他生来就是要坐上皇位的。” “尚勋……我还得唤他一声大哥,若说在我们当中谁最有谋略只能是他。但当一个人不再满足于只忠心的话,我们这些人该当如何?” 傅元筱慢慢的眨眼,她都听到了。 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这些日子始终护着她,这会儿向她述说心中的纠结和悲伤,她心中也几分不是滋味。 他单纯的忠心,只是忠心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 —— 在这寺庙里安安静静的待了三日,傅元筱时不时的就站在寺里的古井边儿往底下看。 起初时那些护卫都围着她,八成以为她要投毒。 但最后发现她就是站在那儿看,像是吸收什么地气一样,后来也就不近距离看守了。 慕容叔会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偶尔的拿起随身携带的酒壶灌一口。 半夜了,傅元筱忽然从禅房出来,宛如鬼魅一般又走到那古井边往底下看。 不远处的护卫像看鬼一样,说实在的她真的很不正常,这大半夜的搞得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 她就那么垂着脑袋往古井里看,在护卫看不到的地方一只手从黑暗之中慢慢的伸出来。 朝着井口上方比出了一个‘耶’! 第229章 庄重些! 远处的护卫一看她有了动作也都警惕起来,往这边走了两步。 但下一刻就看她弯身捡了石子,咻咻的往井里扔! 他们立即放松了,得,这傻子玩儿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井边扔石子,精神病。 傅元筱抓了一把的石子整个人趴在井边脑袋都沉下去了,一下一下的往底下扔石子,远处都听得到石子入水时的声音。 长发倒垂宛如厉鬼,她的眼睛亦是瞪得超级大,都要贴上另外一张脸了。 带着水的手从下钻上来掐住了她的脸蛋儿,“别装,知道你根本就没傻。” 她立时翻了个白眼儿,“你不去抓反贼跟我到这儿干嘛?” 果然,聪明机灵着呢,一点儿都不傻。 “你被困住了又不明情况,朕怎么可能放任不管。看守你的人功夫都不错,你若想自己逃出去九成的可能会失败。” “我干嘛要逃出去?忘了我的特长是什么了吗,我能把他们活活困死。” 这回轮到申屠稷无话了,的确是忘了她有这本事。 “而且我在等申屠思行呢。但慕容叔那天跟我说他觉着申屠思行不会来了,按着他的想法他觉着尚勋可能心存不轨所做的一切并不只是忠心那么简单。” “申屠思行的确没有踪影,不知他去了何处。” “还有你找不到的人?他不会……早早的就寻了个地方自我焚化了!” “……” 那她想的太美好了,申屠思行岂是那样的人? 又抓了一把石头往井里扔,她一边道:“别挂在此处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是不会吃亏的。” “真觉着能等到申屠思行吗?” “试试,等不到就算了。如果他不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太聪明看穿了我的把戏,二就是他死了。” 申屠稷抬手乎撸了一下她的脑袋,“快上去,头都充血了。” 她没说什么,嘴反而噘了起来。 眸色一暗,申屠稷看了看她的唇,复又看她的眼睛,“庄重些!” 她不回答,继续保持。 脸上沾着水,湿漉漉又温热的,他笑了一下随后上前在她噘起的小嘴儿上亲了下。 傅元筱也笑了,“别总暗示我主动,你看你现在主动的不是挺好的嘛!走了。” 上半身回去,把手里剩下的全部石子一把扔下去。 藏在水井里的申屠稷被喷了一脸的水,闭了闭眼睛,最后只得叹气。 —— 又过去了几天,寺庙里的人变多了。 很快的尚勋等人就过来了,可不是往时那淡然巨贾的模样反而阴沉沉的带着杀气。 傅元筱还是那傻了唧的样子,拆了一地的木鱼毛笔。 慕容叔就守在她旁边儿,看到尚勋他暗暗的往前挪动了一下挡住她一半儿。 “王爷为什么没来?” 尚勋没回答,反而看向那在拆木鱼的人,“我要把她带走。” “大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自己坐上那张龙椅啊!整个大晋你没把握,就想把这北朝夺到手。我说的是也不是?” 尚勋的脸上闪过被揭穿的恼怒,“王爷只是暂时脱不开身,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慕容叔笑了一下,缓缓摇头,“你也别骗我了。什么王爷计划长远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在雁奉分开后我们都没再见过王爷,唯你一人说秘密得召,现如今看来也未必是真的。你想争夺那把龙椅,就骗所有的兄弟们出生入死卖性命,大哥,你可愧疚过?” 尚勋盯着他半晌,随后命令身后的人把傅元筱带走。 玩木鱼的人被拽起来,慕容叔上前阻拦也没好使。 一群人走出山门,深夜漆黑山上的虫鸣鸟叫有那么几分阴森。 一直木然跟着走的傅元筱忽的悄悄探出一只手,抓住了走在她旁边慕容叔的手。 他一愣,扭头看她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她倏地离开原地拽着他直奔山林。 尚勋也没想到,“追!” 山林茂密,闯入的外来客把鸟儿都给惊得扑棱棱飞起来了。 傅元筱拽着慕容叔在期间走的行云流水,后面那些追他们的人分明离得很近了,但是下一刻忽然的就没了声音似得。 她也在这时停了下来,紧紧拉住慕容叔的手,“叔,先别跑了他们短时间内出不来的。” “你……你什么时候好的?没傻是不是,太好了!” 这老头看着她,震惊之余就笑了,没傻就好。 他的欣慰溢于言表发自内心,傅元筱也抓紧了他的手,“叔对不起,其实我早就清醒了。在茶馆时他们给我下药我感觉出来了第一时间就吃了解毒药,对我根本没起什么作用。” “后来被带走我也没办法,最安全的法子就是装傻。骗了您也是不得已,而且这段时间您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您不只是效忠申屠思行,您对我也是真的关爱。” 慕容叔点了点头,“你是王爷的女儿,唯一的血脉啊!” 对于这个说法傅元筱不苟同,她不认为申屠思行是个会顾念什么血脉亲情的人。 但慕容叔的忠诚是真的。 转眼看向走过的树林,特别特别的黑,跟周遭不是一个黑法儿。 他也察觉到了,“这里头……你近来总钻进这里刨土又折树枝的,原来是做了这些。” “黑夜里才会起作用的迷阵而已,我做密室基地你们也都知道,就没想过我会熟悉这些东西吗?小菜一碟。叔,咱们赶紧走。” 申屠稷肯定留人在附近了,今晚尚勋过来他们肯定也知道,八成这会儿杀上来了。 慕容叔却有那么几分迟疑,“元宵,你是不是一心跟随申屠稷了?” “叔,我以前做事是利益论,怎么有利益怎么做。但现在……我是随心,心里怎么舒服就怎么做,不违逆自己的心。” “也是,人这一辈子能一直从心也是不容易。走。” 松开了手,慕容叔笑道。 “叔,你不跟我走?” 他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后方树林里飞出来一支利箭,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 第230章 他永远排在傅震后面 “慕容叔!” 傅元筱冲过去抱住倒下的人,之后迅速拖着他后撤。 躲到安全之处再看那边山林,有人已经冲出来了。 只不过在里头也折腾的够呛,身上都带血。 “慕容叔你别动,我身上有药,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从他胸口钻出来的箭尖,傅元筱根本就不敢动。何束其实也没少教她本事,但眼下这种情况她根本不知该怎么弄。 拿出应急的药塞进他嘴里,原本闭上的眼睛也睁开了。 但嘴里却随之喷出血来,喉咙里发出溺水一样的声音,血也跟不要钱似的。 “慕容叔!” 傅元筱伸手去接,血流到她手上,她从来都不知道血可以达到这种烫人的温度。 致使她的手也不受控的抖了起来。 “慕容叔……” “别怕……快走!我注定一死……忠主悖兄心中难安……” 傅元筱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忠在其中,但跟兄弟背离两路他也是不想的,都在眼睛里了。 从山林迷阵里的人冲出来了,慕容叔用最后的力气推了她一把,“走!” 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傅元筱最后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冲到半山时下面涌上来一群人,她急刹车停下,还没看清楚来人是敌是友呢,一道身影更快的扑过来劈头盖脸的把她给抱住了。 脸都被埋住了,一片嗡鸣之中逐渐的听到了剧烈又沉重的心跳声,她才回过神儿。 “吓着了?没事没事了,山下大军包围他们一个都跑不出去。” 申屠稷搂紧了她一只手不断的顺着她脊背摩挲,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个模样。 她可能都没发觉自己喘的有多厉害,像溺水了一样。 看了一眼山上,两方交手十分激烈,他拥着她往山下走。 边走边不时的看一眼她的脸,呼吸倒是逐渐平静了。 山下的确大军包围,清一色的黑甲,是傅震的黑甲兵。 她也看清楚了,下一刻就说话了,“我爹呢?” “这就让傅将军过来。” 申屠稷抓紧了她的手,一边看她的脸,很快傅震骑马过来了,她瞧见了后立刻把他手撇开跑了过去。 傅震从马上跳下来,便把跑过来的大闺女抱住了,“可吓死我了!这申屠思行是疯了,胆敢对你这般老子非得亲手宰了他。” “爹,慕容叔死了。” 看着他,傅元筱忽的眼眶一热,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她可是从来不哭的,这忽然间的真把傅震吓着了。 摸她的脑袋又擦眼泪,一边拥着她走到旁边,“不哭了。慕容?我倒是不记得是谁了。生死有命,你也别太难过了。一会儿我亲自上去把他殓了好好安葬,不哭不哭。” 眼泪掉下来之后傅元筱舒服多了,自己抬手抹了一把脸,“慕容叔可莽了,一直对我也较为坦诚。他是否忠心申屠思行其实我不在意,人心换人心他对我真挺好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护着我,怕他们给我下毒我的饭菜他都提前试吃。” “刚刚我本想带着他一块儿走的,但是……他一直视为兄弟的人把他杀了。” 傅震叹了口气,再次把她拥住轻轻地拍她后背,“既然如此咱们好好给他安葬了,给他烧香车宝马金山银山。” 他这法子成功的逗笑了傅元筱,闷着鼻子点了点头,“好,就听爹的。” 父女俩在那儿好半晌才回来,这回来了她状态就好了,虽是眼睛有点儿红但明显回魂儿了。 申屠稷盯着她的脸观察了一会儿,心中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儿。 见着了爹就像雏鸟似得,瞧瞧她现在还牵着傅震的衣角不撒手呢,就怕她爹把她丢了。 “皇上,一会儿山上解决了末将上去一趟,要把一个人的尸骨殓走下葬。”傅震说时看了傅元筱一眼。 “好。” 申屠稷没阻拦,又歪头看躲在傅震后面的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他也发现了,但凡傅震在时她就变成了个弱智废物,可不是平时意气风发什么事儿都难不倒的她了。 很快山上放出了信号烟,这就是战事平息的信号。 傅震拍了拍她的手臂之后就带人上去了,她站在那儿眼巴巴的瞅着,像失了主心骨似得。 深吸口气,申屠稷慢慢的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就脑袋朝着旁边一歪继续往上看。 “离了傅将军你又不能自理了是不是?” 她眉头却一皱,“你骂我爹吗?” 嘿,这小语气! “朕在骂你。” 她眼睛一转,立即变得满不在乎,甚至还往旁边挪了一下躲开他继续往山上看。 气死人! 再次叹气,舒缓了心中的气闷他走到她旁边并肩而立,之后握住了她的手。 “还伤心吗?”他问。 点头,“伤心还是伤心的,但……我把我爹吓着了,他年纪大了我不能吓他了。” 闭了闭眼,申屠稷握紧她的手,“你怎么就不怕把朕吓着呢?刚刚从山上下来朕吓坏了知不知道!” 她这才转过脸来看他,“是吗?我以为就之前你知道我怀孕了才是吓着了呢,原来刚刚也是吓着了啊。” 他眉峰不由皱起,更用力的攥她的手,“你就不能有些良心吗?” 眼看着他是又气又无奈,傅元筱点了点头,“有良心。这世上,你最最重要了!” 话音落下,傅震从山上下来了,她刷的甩开他的手嗖嗖的迎上去了。 申屠稷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只得摇头,她的嘴说出花来到最后他也是排在傅震后头。 慕容叔的遗体在山上就整理了一下,扎进他身体里的箭也取出来了。 脸上脖子上的血擦拭掉了,他瞧着也是平静的。 傅震没敢让她多看,就命令亲兵把人抬走了。 正好影骑押着抓住的人下来了,一眼看到尚勋傅元筱眼眸也眯了起来。 “慕容叔直至死都把你当成他的大哥,一声大哥此生兄弟,你杀了他心里可曾后悔?” 尚勋白须上染血,听到了傅元筱的话他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把头垂了下去。 第231章 到底谁对谁心思不纯? 慕容叔的遗体由黑甲兵运送,而尚勋那些反贼则被申屠稷带走了。 傅元筱自然是跟爹在一块儿的,步行而走一路上她都抓着傅震衣袖。 像个鼻涕虫似得甩不掉但傅震挺开心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他这大闺女越来越黏自己,足以证明距离和时间并不影响父女情。 “你在北朝扬名真是给爹长脸,但凡见着我的无不夸赞虎父无犬子。但你是不知道那阵子我有多担心,打仗流血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的小命可比家国天下重要的多。” 说起这个傅元筱就心虚,傅震离得远不知道具体情况,他根本不清楚他大闺女这护国将军来的有多水。 抱住他手臂,她小声的哼了哼,“以前总惹祸,盛京的人都笑话爹。现在能给爹长脸我挺高兴的,哪怕受伤流血只要能让爹长面子我都不怕。” 傅震直接给她脑门儿上来了一下,“胡说八道!都告诉你什么事都没你小命重要,就算像以前似得浑浑噩噩也无所谓。” 好久没挨着他的敲打了,傅元筱还懵了一下。 之后就乐了,“最爱我的还是我爹!” 恶心巴拉的,傅震推了她脑门儿一下没推开,索性就让她像鼻涕虫似得接着黏糊了。 在山下不远的地方扎营,亲兵很快打好了一副棺材将慕容叔放进去了。 傅元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还是觉着有些不能相信。 一个人几个时辰前还活着呢,跟她说话护着她,但现在却躺在这里永远都不能再睁眼再说话了。 傅震走过来,先拍了拍她肩膀,之后命亲兵盖上棺盖。 “让他好好休息,这一辈子都没安生过,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嗯。” 点点头,看着亲兵把棺材抬走,她才跟傅震回去。 把她送到帐前,“天都要亮了快去休息,其他的事等你睡醒了再说。” “爹,你还有别的事情跟我说吗?” 看他表情似乎有点儿…… 傅震深吸口气似乎在平静自己,但并没有什么用。 “听说你认了段琮文为义父,还是以女儿的身份。” “您都听说了,没错,皇上安排的。” 他双手往身后一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儿看她,“你跟皇上是不是……” 她脸一皱,“爹,您别说话说半截,这忽然戛然而止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您是不是想问皇上喜欢我甚至不在意我真实的身世?我觉着他是不在意的。” 她说的挺自信的。 但傅震并不是很开心,锋利的眉皱起盯着她,“这段时间你在北朝他也始终都在,连盛京都不回了。长时间的在一起,你们……” 傅元筱秒懂,随即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您别多想,他可正经了,最多牵牵手亲我一下,别的绝对没发生。” 傅震:“……” 也不知怎的,拳头忽然有点儿痒。 看他那表情,傅元筱惊觉说错,应该说是她占申屠稷便宜,这样他老人家心里能接受。 若说申屠稷主动,他肯定不高兴啊。 “爹,其实是我……” “去休息。” 傅震摆摆手让她进去,随后转身就走了。 那背影……无端的好像扛了一把大刀,谁也不瞄准,只瞄准轻薄他闺女的那家伙。 傅元筱望着她爹离开,她有那么点儿抓心挠肝。 爱女心切,这老头别再越想越气再见到申屠稷的时候再把他当登徒子给揍了! 赶紧的寻到守在近处的内卫去给帝王传消息,短时间内不要过来,不要跟她爹见面。 —— 傅元筱想错了帝王,一身的反骨,不让他过来他偏偏的在翌日下午就出现了。 站在帐前吃青杏的傅元筱眯起眼睛看着他们一行人越来越近,又看到傅震迎过去了,她一把扔掉手里的青杏撒丫子跑过去。 帝王与老将停下脚步还未说话呢,她倏地出现在二人中间。 先仔细看了看傅震的脸,之后又去看申屠稷。 他也正垂眸看她呢,眼睛里都是疑惑不解。 “爹,我有一些事情得先禀报给皇上,一刻钟。” 话落,拉着申屠稷就往旁边跑。 傅震就看着他家大闺女像土匪似得把皇上给‘掳走’,而皇上呢瞅着柔弱不能自理似得,他不由怀疑昨晚她说那些话的真实性。 到了避人处才停下,傅元筱深吸口气,“我不是让内卫告诉你最近不要跟我爹见面吗,你怎么还主动送上门了?” “朕为何不能见傅将军?适逢揪出叛党余孽,须得君臣一心随通消息。” 他倍儿正经。 她却接连摇头,“这些事儿用别人的嘴或者写在纸上都可以。你今日就出现,我担心我爹会以下犯上气上心头的揍你。” 眼看着帝王的眼睛里冒出一串的问号来,“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昨晚说错话了。他怀疑你经验丰富心思不纯把我那啥那啥了,我就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你就是牵牵小手亲亲嘴啥的,他生气了。” 申屠稷扬起眉尾,特别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就笑了,“你真是会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心存不轨管不住手脚,仗着朕宽容无数次轻薄朕。” 傅元筱瞳孔都放大了,“明明是你暗示我主动!” 他甚至笑出了声音,摇头,“朕没有。” “你……”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否认的好干脆啊。 “你一直都装的特正经暗示我主动,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究其原因就是怕我爹揍你,怪不得你是帝王,肚子里的肠子扭了一百八十道弯儿!” 怎么有他这样的人? 走一步,把后头九十九步都计算好了! 申屠稷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看着她抓耳挠腮的笑,像个猴儿! “朕与傅将军还有要事谈,你就在这儿仔细想想,到底是不是你早早的就对朕心存不轨。想明白了去找傅将军说清楚,不要冤枉朕。” 他笑着说完就走了,背影都是得意! 傅元筱扭着眉头看他,半晌后才长叹口气,“老奸巨猾啊!” 她自诩也不算笨,但脑筋转的再快也敌不过他。 第232章 皇上拿捏的死死地 申屠稷和傅震具体聊了什么傅元筱不知道,反正她扛着杏树枝在附近溜达,揪上头的青杏吃,始终也没听着军帐里的动静。 这野生的,贼不好吃! 晃悠了许久,他们才从军帐中出来,她赶紧去看傅震脸色。 瞅着……还算好。 而申屠稷呢,应该也没挨揍。 她不太敢靠近,主要是担心申屠稷会跟傅震说啥,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但凡开口,那都是利于自己的,她八成得被扣好多口黑锅。 “小元宵,过来。”傅震忽的喊道。 被点名她一顿,随后走过去,还扛着那杏树枝呢。 她那造型让傅震不由皱眉,“这东西又不好吃,赶紧扔了不许吃了。”吃多了肠胃不舒服。 “闲来无事嘛。” 她嘟囔着一边把树枝拿下来,还没扔呢倒是被申屠稷接过去了。 他看了看上头挂着的特别小的青杏,随后又看她,清润的眼波宛如温水,“好吃吗?” “酸,微涩,未成熟的核苦。唯一的优点就是够脆,嘎嘣嘎嘣的很解压。” 听她描述完,申屠稷揪下来一个,看了看之后送到她嘴边儿。 那父女俩都瞅着他,无语是一样的。 “你好奇为啥不自己吃?” “朕就是想看看你吃了之后会不会解压。” “……” 控制住自己的眼珠子不要翻白眼儿,她成全他一口吃了,特意咬出嘎嘣的声音来,酸涩苦味出来了她就缩肩膀。 看着她那模样申屠稷就笑。 傅震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这皇帝把他大闺女拿捏的,死死地。 自己那傻闺女呢不乐意归不乐意,但像被逗的猫似得,最终还是会上钩。 不争气啊! 让皇上去休息,傅震单独把他那闺女给拎走了。 申屠稷笑看着那父女二人的身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呀! 父女二人一直走到山边的杏树底下,傅元筱祸害的就是这棵树。 傅震抬头看了看,“不许再吃了!真嘴馋了爹带你进城去,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爹,是不是皇上跟你说什么了,你生气了?” “你觉着他会跟我说什么呢?” 这…… 这老头诈她呢?! “皇上他不太爱说私事的,我猜不出来。” 傅震哼了一声,“你也别想着套你老子的话,皇上的确什么都没说。只不过……” 他这说着说着又停了,傅元筱就睁着大眼睛看他,等着把后文说出来呢。 但她爹并没有说。 申屠稷的话题就此过去,父女俩谈起了申屠思行。 “那尚勋交代了,自雁奉后他也没见他,根本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这回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出现,八成是早就知道尚勋这老小子生了异心。” 傅元筱坐在旁边眨巴着眼睛看他,“爹,你是不是想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傅震深吸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亲生父亲这是事实,我岂能杀了他?只不过,他是个负心汉且将你娘伤的遍体鳞伤也是事实。” “爹,您真是太痴情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您这样的男人了,不然您再试试,没准儿就能找到一个跟我娘差不多的漂亮姨娘呢。” 她的提议换来的就是一巴掌,拍的她后背发出哐的一声。 忍不住咳嗽,但还是有胆子嘻嘻笑。 她这爹呀心思还是很重的,他还是不放心申屠思行,觉着他必然有其他的计划。 眼下不知藏在哪一处兴许就是伺机而动,到了他觉着成熟的时刻就会出来。 傅元筱其实也设想过,觉着他除了如尚勋这些下属之外,应该还有一拨心腹。 不然的话他是如何做到把自己藏得这么好的? —— 北朝各城都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骚乱,有一些人打着被压迫要反抗的旗号闹腾,换来的是大军的打压。 而且有几座城的压制特别的狠,抓住了人就杀的程度。 也就是在这时,曾被羁押起来的原北朝名将苏翔忽然出现了,带着一拨不知从哪儿来的高手与这些大军抗衡。 这种乱子真是把百姓吓着了,而且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傅元筱在营地里混日子都听说了。 她原本应该赶紧赶回北部去的,毕竟那里自己的产业在动工,但叶鸿至今没回来呢,她在等他。 影骑去找他了。 听闻各城的这些情况她也有些担忧,看傅震老神在在极其稳当的,说实话心里更抓不准了。 亲自泡了茶送到他老人家手边儿,眼见着这老头也没理她,她就在旁边坐下了。 “一边去,怪挤得。” “爹,您带着黑甲兵千里迢迢的过来,现如今各城乱糟糟的您没接到去平乱的旨意吗?” “没旨意。” 相当的言简意赅了,多一个字儿都不愿意说。 傅元筱猜测是不是申屠稷又搞出了什么计谋,但又想再手眼通天的人也没准儿有失误的时候呢? 瞧她在那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傅震不由哼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喝了一口茶,之后才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计划,那些闹事的人是谢安和他的兵。在各城捣乱目的是引出尚勋的党羽,隐藏的太深就得用这种法子。他们必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平乱的借口掌控城池。” 傅元筱睁大了眼睛,“那苏翔呢?原本说给他两三年的时间。”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皇上本就想让他尽快带兵,剿杀反贼多大的功劳啊。” 把他手里的茶杯抢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唉,是我白担心了。” 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手,傅震无奈摇头,“估摸着后日我就得带兵出发了,你是跟着我还是去做自己的事?” “我在北部赚钱的事儿您都知道了,目前来说赚钱还是很重要,我得回去。” “哼,那段琮文也在北部呢。听说你孝顺的很,总的说来老子是教女有方。” 这语气……酸溜溜的。 傅元筱挠了挠额角,“往后我赚的钱都给我爹。再给您打造一件绝无仅有的金缕玉衣,只给您做。” 傅震一声冷哼,“你可真是老子的大孝女!!” 第233章 到底是谁在针对她? 终于把叶鸿等来了。 他师父到底是尚勋他们的老熟人,所以当时拿了他只把他关起来了不给水米,除此之外并没有伤他。 如今回来了就是瞧着瘦了,傅元筱直叹大幸。 叶鸿倒是有些气闷,边往嘴里塞饭菜边说话,“呜呜嗯嗯唔唔……” “啧,咽下去再说,不然鬼知道你说的是啥。”她也有些嫌弃,食物残渣都喷出来了,脏死了。 他翻了个白眼儿把食物咽下去,“我说你不讲义气,装傻装的跟真的似得。我当时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你一个眼神儿都不给我。” 想想就生气。 被关起来的时候他还想呢,傅元筱真傻了可咋办?太可怜了。 申屠稷若是不要她了,他就想法子把她带走,到哪个地方都能安然过完这一生。 看他生气又委屈的,傅元筱忍不住乐,“咱们兄弟情谊真不是假的,一句谢谢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恩之心。这样,我赚钱分你一半,到时再给你定做一件金缕玉衣让你走的体体面面。” “……” 叶鸿气的上不来气,她乐的拍他肩膀。 “我最近发现用这个气人可好使了,我爹都被我气的要揍我。” “你可真孝顺!” 不跟她一般计较,若真计较起来叶鸿觉着会早早的穿上金缕玉衣。 她乐呵呵的,好像还挺得意。 他往她肚子上看,半晌后才道:“傅将军知道你怀……了吗?” “我这肚子里啊只有轮回之五谷,没有小生命。” “啊?” 叶鸿整个儿一大震惊,随后站起身仔细看她,不可置信。 “瞧你那表情好像你儿子丢了似得,没有就是没有,本来就是作假骗人的。贼好使,略施小计心怀不轨的就都上钩了。” “真行!” 他无语了,而且极其敬佩,为达目的能使出怀孕这种招儿来,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啊。 叶鸿既然已经到了傅元筱也准备回北部了,正好傅震也接到旨意带兵启程。 父女分别,她不舍是真真的,一个劲儿的摸傅震的臂甲。 “羡慕你爹的盔甲?” “我也有盔甲。” 她倒也不是羡慕,就是忽然觉着自己穿上没有傅震穿上威风。 说到底可能是因为她没长胡渣。 看她那德性隐隐的有点儿小得意,傅震也不由得笑。把她手拍下去,之后挥挥手,“快走,一路小心。” 点点头,她随后就跟叶鸿骑马离开了。 二人向北,叶鸿倒是奇怪申屠稷去了哪里,他自从回来了也没见着人。 按着那随时随地都得看到傅元筱的心性,忽然间不跟着了挺奇怪的。 抄近路,山间是真的不太好走。夜里看不见时才停下,让马儿歇歇他们俩也吃些东西。 在溪边洗脸,傅元筱正琢磨着梅鸢那边吞并的情况如何呢,叶鸿忽的掠到她旁边。 “嘘!” 她立即屏住呼吸,除了马儿的动静外,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声响。 有人。 两个人起身,慢慢的挪到树后,片刻后就瞧见一片漆黑之中有一群人悄无声息的靠近这边。 他们看到了马,之后就开始找人。 一身黑脸也遮着,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 叶鸿和傅元筱观察了一会儿便慢慢的抽出随身的匕首,随后便跳了出去。 那些人闻声立即围拢过来,他们俩配合默契三两下击倒一半的人。 “功夫是不差,但比咱们俩还差了点儿。” “都收拾了!” 正享受酣畅淋漓的打斗呢,忽的听到更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叶鸿眯着眼睛一看瞬时大惊,“这么多人!” “跑。” 马儿都不要了,两个人转身就往山上跑。 后面好多人在追,乌泱泱的跟蝗虫过境差不了多少。 从有型的奔跑到仓皇逃窜只在一瞬间,两个人跑到山巅上就纵身往下跳。 简直不要命一般。 跃过下面的深沟,叶鸿拉着她沿着深沟跑了一阵儿,之后就跳下去了。 谁能想到他这么虎,傅元筱屏住呼吸,两个人跳下去后直接窝在了凹陷处。 能听到不远处呼呼啦啦的声音,他们俩尽力的控制住心跳,好半晌那些声音才远去。 “憋死我了!” 身子往后一摊,傅元筱动不了了。 叶鸿倒是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追咱们啊?这些人什么来头。” “看不出来。” 那种一身黑的打扮是全世界黑暗势力的统一装扮,谁能认出来是哪一方? “咱们俩走这一条路还有谁知道?只有傅将军。” “你怀疑我爹要杀我?” 她都笑出声音来,脑筋不够还乱猜呢。 叶鸿摇了摇头,“傅将军身边的人是不是也知道啊?” 他这么一说傅元筱也霍的坐起身,“你别说哈,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些人隐藏的特别深,在驻扎北朝的大军之中。若不是这次将计就计他们也不会露面,黑甲兵里……” “那你爹会不会有危险?” “很明显奔着我来的,我爹应该不会有事。但目的这么明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申屠思行啊。” 说起这个人叶鸿倒是不吱声了,看不透,好像根本猜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为他想做这件事,但很快的就打你的脸,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那个。 太捉摸不透了。 那些人没有再回来,两个人这才悄悄的从深沟里出来。 也不敢回去找马,只能寻路离开了。 不可谓偷偷摸摸,在靠近北部时才敢又进城买了两匹马。 别的城乱糟糟,这座城也受到了些波及,但段琮文在这里大局还是稳当的。 她进城后先去巡查自己的工地,嗯,非常好,还在进行中。 “一会儿到了商行见了梅鸢你自己跟她说清楚啊。人家一片情意到头来你是个女人,她还义无反顾的。我越想越觉着你缺了大德了,骗人感情天打雷劈!” “……” 傅元筱眼睛都睁大了,“咱俩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忽然间的就这么咒我。” “两回事儿。反正你得实话实说,人家对你真情实意你连实话都不跟她说,我越想越觉着你是个负心汉。” “成,我说。您也别咒我了,好像我是个感情骗子。我长得俊美人家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到头来都成了我的错了。” 人生艰难啊。 叶鸿斜着眼睛看她,更想揍她了。 第234章 孩子也丢了 回了城里傅元筱并没有大肆露面,看完工地就偷偷摸摸回府邸做回段慕禾。 她回来了,段琮文也安心了,忽然之间不见了皇上也急急的离开,他真是担忧不已。 “没事就好。再说这北朝是肯定会闹一遭的,若不乱腾反而有问题。” 这就是段琮文的想法,权力更迭不会一帆风顺,这样才正常。 “嗯,各地不安于室的人都借机折腾了,这样也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傅元筱边说边对着小镜子在下巴和脖子上涂了些药水,鲜红的极其艳丽。 她倒也不是有瘾,主要是春天风很大,这丝绢难保不会被风吹起,以防万一! “皇上何时回来?” “那就不知道了,他老人家谋划长远很多事情等他定夺呢。义父,我去商行了。” “嗯,注意安全!” 段琮文没别的要求,仅此一项。 看得出是上回她忽然不见让他怕了,傅元筱连连点头跟叶鸿离开了。 出了府门迎面碰上穆星南,他一眼看到她便迅速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冲到她跟前。 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通这才长长的舒口气,“幸好你没事。” 叶鸿立即在旁边儿翻白眼儿,看,说她是祸害真不是骂人,她又骗了一个人的真心。 露在外的眼睛弯起,傅元筱连连点头,“我没事,让穆将军也担心了。” 他似乎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就那么上上下下的看她,搞得一向厚脸皮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们要去商行,就先走了。” 话落,她给叶鸿使眼色就匆匆离开了。 逃离出很远她才长长的舒口气,“你说得对啊,我感觉我就是个渣男。” “渣女。” “嘿,你还给我补刀呢。以前在盛京那些漂亮姐姐们围着我,叫我亲爱的或者亲我抱我的,我挺享受的。但是现在真来压力了,觉着特对不起人家。” 叶鸿脸上现出欣慰之色,“你总算觉悟了!得了人家真心不回报,你是会遭报应的。” “我谢你啊!” 也甭想让他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而且他真的说了她也未必采纳。 到了商行,梅鸢根本没在,只有她的心腹以及一群小伙计在,小胖也在这里呢。 小家伙看到傅元筱还是相当高兴的,也知道她每每这样一身打扮时就不能喊哥哥,也不能跟她过分亲密。 “这阵子有没有听话啊?瞧你这小脸蛋儿看来是没饿着。” “鸢儿姐姐最好了,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给我买来。” 他说的可开心可骄傲了,好像这世上只有他鸢儿姐姐对他最好。 傅元筱不由的乐,“你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是不是整天的在她面前说这话啊?让她在你一句句夸赞中迷失了自己,然后给你花钱眼睛都不眨。” 他眼睛一眯笑的没心没肺,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小小一个,心眼儿贼多。 虽是没见着梅鸢,但她这阵子的确是在做大事,吞并尚勋他们的经营。 有道是乱世好发财,再加上有背景,有些不讲道义的事情做起来的确是顺利。 翻弄那些账本,傅元筱也不是真的在查账,偶尔的心算一下。 大差不差的,也就过去了。 叶鸿从外晃悠进来,“段大人那里刚刚得到最新消息,你家老将军大展雄风,跟苏翔两方夹击把神府军中的一个副将给生擒了。这人隐藏的极深,也是个老将了,谁知道居然是广裕王的铁杆追随者。” “我爹在北朝也扬名了。、” “说的没错,现在都在说你们傅家父子都是天生的将军。” 这话傅元筱爱听,傅震当时说她成了护国将军他脸上有光。实际上她也一样的,他老人家有威名她也觉着脸上有光,腰杆儿瞬间都直了。 瞧她得意的,叶鸿不由摇头,其实他偶尔的也会想起师父。 只不过…… “小胖呢?” “刚刚去撒尿了。” “那这一泡尿未免太长了,赶紧去找找,别再掉茅坑里去。他那么大一坨掉进去,往外捞都不好施展。” 叶鸿很无语,“你这个做姐姐的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简直了,多亏了她没亲生的兄弟姐妹不然非得被她毒舌死。 转身去后院找小胖,哪想到三个茅坑的门都推开了根本没有他影子。 惊觉大事不好,叶鸿迅速的在后院里翻找了一下,发现后院墙上有踩踏的痕迹。 跳上去查看巷子,好嘛,还真是有人进出过。 得到消息傅元筱和商行里的小伙计都跑出来了,翻过墙头到巷子里前后查看。 “把小胖带走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些痕迹留的过于明显了。”她总觉着不太对似得。 “有没有可能是他亲爹?毕竟他亲爹是谁至今是个谜。梅鸢派人去调查,得来的消息也是云里雾里。” 傅元筱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你调查来的更稀奇,那种面容有异的人没有爹娘,是山神带来的。” 叶鸿摇头,虽是这消息是他调查回来的但他并不信。 “接下来怎么办?” “找!” 那么大一个孩子可能被带走了,肯定得找啊。 这要是有人贩子,傅元筱非得把他们腿打断不可。 商行里的人和府里的人都派出来了,开始在城里大肆的寻找小胖。 最后穆星南都带兵挨家挨户的搜寻了一遍,神奇的是一点痕迹都没寻着。 站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傅元筱觉着自己cpu都烧了,她不认为人贩子有这个能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孩子带出城。 那么动手的是谁?必然有其见不得人的目的,是搞清楚了小胖的来历专门针对她的? 还是如沉即那样搞神神鬼鬼的家伙们呢? 叶鸿急匆匆的从城外回来,“还是没寻到任何踪迹。不行,我说什么都得找到他。你就负责这城里,我去别处找。” 小胖要撒尿时还耍赖要他陪着,但他就一时的懒散没答应,那孩子才自己去的茅房。 若是自己跟着,他就不会不见了! 第235章 把梅鸢也劫走了 叶鸿下一步就要出城去寻找了,穆星南忽然快马而至。 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直奔傅元筱面前,“刚刚在城中糕点铺子里打听到小胖的踪迹了,昨晚咱们搜查之前有个人带着小胖去买过糕点。” “当时具体情况老板怎么说的?” “说有个年轻男人带着小胖去的,小胖点了好几种较贵的点心他都买了,付钱的时候没一点儿迟疑。” 这情况一听就不对啊,若真是个歹人或是人贩子哪还会舍得花大钱给他买点心。 要是不听话直接敲晕带走,就算他是个胖子但到底是个小孩儿,塞麻袋里往肩膀上一扛就行了。 这就不得不往深里去琢磨用意了,傅元筱眯着眼睛仔细的想,就在这时一伙兵士快马从城外回来了。 “将军,城外五里处在田里做事的农人看到了小胖,说跟一个年轻男人同行,他不爱走了那男人还把他举到脖子上驮着呢。” 这消息一来,就更让人迷糊了,还对小胖这么好呢。 “不会真是小胖他爹。”叶鸿道。 “小胖的父亲到底是谁你们都不知道吗?他长得跟……有些相似。” 穆星南看向傅元筱,那小孩儿就是太胖了挤得五官都堆在了一起,但仔细看的话跟她是像的。 傅元筱立即摇头,“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他爹是谁,但他的确跟我有些关系。” “那接下来怎么办,追着踪迹去找。”叶鸿着急了。 “等一下。” 一把抓住他,傅元筱摇了摇头。 都看着她,等她说下一步如何行动呢。 谁想到过了一会儿她直接转身往回走,“都回去休息。” “不找了?” “不找了!” 说不找就不找,傅元筱可不是开玩笑的。 回了商行该吃吃该喝喝,叶鸿就盯着她,见她真是死心不找了并非玩笑。 不理解,同样穆星南也不理解。 但她都做了这个决定,想必是有自己的计划。 梅鸢传来消息,说三日后会回城来。 哪里想到三日后她人没回来,伙计灰头土脸的跑回城了。 “不好了,路上忽然出现一伙人把掌柜的劫走了!” 傅元筱手里的茶杯都摔出去了,“在哪儿冒出来的人?走,现在就过去。” 一行人立即跟上,一边同那几个伙计往外走。 “说说具体情况。” “他们从山里跑出来的,一身黑衣包着脸看不清长相。但显然是故意埋伏在那儿的,目标明确就是要掌柜的。把她劫走之后我们追了一阵儿,就见他们把掌柜的抬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绝尘而去我们根本追不上。” 傅元筱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们,“他们把鸢儿抬上马车的,怎么抬得?”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之后一个小瘦子扮梅鸢另几个扮劫匪,把他抬起来模仿当时的情况。 一群人站在那儿看,连叶鸿都瞧出不对劲儿来了。 “看样子他们也没打算伤害她呀。” 这抬的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会伤到人似得。 “确定你们模仿的没差错?” 那几个小伙计摇头,当时情况就是这样的,绝无虚构。 叹了口气,傅元筱转眼看向叶鸿,“我觉着啊,这回也不用去找。” “你……跟小胖那是一伙的?” “七成的可能。一个小胖一个鸢儿,共同的交集就是我啊。这是在等着我主动去找呢,我还偏偏不去找呢。” 转身回商行,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真不找了? 前有小胖后有梅鸢,傅元筱仔细琢磨一下自己若是不顺着他们的意,他们肯定还会再接再厉的。 既然如此她费什么劲儿,愿意养活小胖招待梅鸢就任他们去,到时沉不住气了就自动上门了。 梅鸢去往各城的收获都没丢,随着马车回来了。 傅元筱逐一的查看,还是很认真的做到了一个东家该有的责任感。 忙忙碌碌七八天过去,段琮文那边传来消息,羽林骑传来消息会护送皇上回来。 影骑内卫都不知做什么,这回跟随护送的居然是他们。 之前他们一直在卫城的。 傅元筱想一想来北朝之前羽林骑吕绥吕将军还是她领导呢,这回她是护国将军了,他也不是自己领导了。 尤其是自己水分太大,不务正业只琢磨赚钱,还真有点儿小尴尬。 几天后队伍进城了,这次并没有低调反而就是大大方方回来的。 傅元筱和段琮文等在府邸,终于他们抵达,那挺拔又清瘦的身影进入了视线当中。 丝绢遮着脸,她看着他走近,眼睛无端的弯了起来。 能看得出他瘦了,但也不知为啥瞅着更精神更好看了。 一袭雪青色的长衫,从哪个角度都玉树临风的,让人想rua一把。 段琮文第一时间禀报北部各城的情况,也因为各地乱糟糟的情况受到些影响,但穆星南很快就给镇压下来了。 他负责北部,就极其尽责做的十分好。 傅元筱坐在那儿听着他们说正事,终于说完了她也叹了口气。 瞅着申屠稷不眨眼,摆明了有话说呀。 段琮文也是有眼力的,很快起身告辞了。 他一走,对面的人就跳起来了,直接窜到申屠稷旁边儿。 “我爹现在在哪儿呢?他怎么样可有受伤?” 她这爱爹的性子他也了解,但对于她第一时间就询问爹也不问问他好不好什么的,还是不太开心。 “你也别担心,傅将军没有受伤战功倒是立下不少,与苏翔也算投缘两人最初相见时还不对付呢,现在无话不谈快成忘年交了。” 难得他一口气说这么长,傅元筱轻轻点头,没受伤她就放心了。 她点完头就没话了,申屠稷几不可微的扬眉,都不问问他是不是? 没良心! 抬手把她碰到自己的衣袖扯住,丢开! 他这忽然间的傲慢让傅元筱一头雾水,看了看他那淡漠的模样,她把脑袋往他跟前一凑,“阿茂你累了吗?累了先去休息,我的事待你休息好了再说。” 眸子一动,他看着她那藏了一堆话的眼睛,就知道她是有事儿,但绝不是关心他。 算了,没良心就没良心,又能把她怎么样。 “说。” 第236章 皇上又丢了 这件事还真就必须得告诉他。 傅元筱仔仔细细的从她跟叶鸿回北部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开始说起,再到小胖,梅鸢。 这些事情她认为背后是同一伙,就是针对她,具体目的善恶暂不可断言。 总的来说需要时间,她就是想要对方着急。 “他们就盯着我身边亲近的人,我就害怕再趁乱对我爹动手。不过你若说他安全无事我就放心了,毕竟我爹武功高强一般人也算计不了他。” 她说完了就拿起茶杯喝水,申屠稷就那般看着她,眼睛都不眨。 一口水咽下去对上他眼睛,她愣了一下,“我都说完了,皇上有什么高见?” 他似笑非笑,“真的说完了?” 眼睛转了转,“应该……或许……说完了。” 她说完这话就见他冷笑,好像她犯了什么大错似得。 但她仔细一想,也没察觉出自己有错啊。 无意间又把他给了惹了,不过他气性大也是真的,一个不慎就能惹着他。 抬手挠了挠眉毛,之后身体微微前倾,“我读书少,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然我也琢磨不明白。” 叹了口气,“你刚刚说你在意的人如今都可能被盯上,你从叶鸿开始说起,小胖、梅鸢、你爹。这里头你不觉着少了个人吗?” 闻言,傅元筱算是恍然大悟了。 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儿,她先朝他竖起大拇指,之后义正言辞道:“您是皇上呀,不只是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还因为您本身算无遗策足智多谋,他们纵使本事再大在您这儿根本成功不了。” “您是我在乎的人啊,必须坐头把交椅。” 她说完还重重的点头,让这段话的可信性大大提升。 申屠稷就那般带着疑惑的看她,因为了解她心性,这段话中假的可能性占比很大。 不过,她拍马屁一向漂亮,被拍的人也舒服。 “放心,朕会调查的。既然你确定梅鸢他们两个不会受到伤害,那么就沉住气不要着急。” “嗯。” —— 这些事情告诉了申屠稷,傅元筱无形之中心里也松了口气。 仔细想想,其实她还是觉着他是主角本身气运爆棚自带外挂,那么但凡沾了他的光事情的进展就会很顺利。 压力骤减,正好工地那边地基什么的都建起来了,她也过去检查。 根据她的图纸红砖碧瓦还有各种木料都要准备,如此大的支出之前都是梅鸢亲手抓。 账目看的眼花缭乱,再根据册子上的清单清点送来的货物,只几个时辰傅元筱就觉着脑仁儿疼。 “鸢儿真是天生做这些的,那么多的东西她要亲自管理但都没崩溃,还有条不紊的。我是爱钱,但如今看来也只是爱钱而已。” 叶鸿也一样眼睛发花,刚刚看那些纸上的字好像都自动移位了似得。 “不行,帮不上你了。” 看他跟自己一样痛苦,傅元筱瞬时觉着心里舒服多了。 刚准备笑他呢,林大宝忽的急匆匆跑来,“吕将军有急事找你,快走。” 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她跟叶鸿一样不明所以,但还是随着林大宝走了。 吕绥就在不远处的街上呢,威武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急躁,看到傅元筱来了他快步而来。 “吕将军到底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 把她拽到了避人处,他掏出一张纸来给她。 展开,纸上的字迹不熟悉,但是内容就有点儿惊人了。 明确的说把申屠稷带走了,若傅元筱不在一个月内亲自找过来,到时小胖梅鸢还有这位帝王都别想活。 “是不是你的仇人?”吕绥问。 她把纸折上,之后摇头,“其实我都不知这人到底是谁。一直挑衅我都没理,谁承想居然真的会打皇上的主意。诶不对啊,皇上一直在府里,羽林骑轮班守着外面还有穆将军的兵,怎么可能成功呢?” “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赶紧找到皇上才是正事。目前只有咱们和段大人知道,不敢向外透露了。” 这简直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皇上被劫持了还可能有生命危险,这要是传出去…… 吕绥都不敢想。 “您别急,我去找。” 没再说什么,她直接跟叶鸿离开了。 之前梅鸢被劫持时那帮人走的方向都清楚着呢,还有被带走的小胖也是,都是一样的方向。 二人轻装上阵骑马离开,一路奔着南而行。 果不其然啊,一路走偶尔的询问一下,不说别人就是小胖那胖的好像家里贼有钱的外形就特有记忆点,但凡见着的没有不记得的。 就这般打听着走,最后都过了卫城了。 叶鸿扇着风一边看着马儿喝水,“再这么走下去是不是都要离开北朝了。” “或许。” 傅元筱也觉着差不多,而且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这般快马的跑还真就会离开北朝。 但是,她现在并不仔细琢磨这些,她觉着申屠稷会被抓走这事儿他就不对。 她之前还单独跟他说过的,他也明白了情况,怎么会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呢? 所以想来想去,她得出一个可能来,这货故意被抓走的。 “走,赶紧上路。咱们虽是到了自家商行就换马,但这般不要命的跑它们也要受不了了。”叶鸿也怪心疼的。 “是啊,都是人惹事,最终受苦受累的还是它们。这背后找事儿的人别被我碰到,否则非得给他点个天灯不可。” 再次启程,真的离开了北朝。 一月之期近在眉睫,两个人夜里都不敢休息,最终到了距离盛京不远的茉山。 鹤鸣山温泉距此就一天的路程,最终会追到这儿他们也很无语。 站在山下,那山上有茉莉花树,蓦一时风向对的话在这山下都闻得到香气四溢。 “附近的药农可是亲眼看到那个年轻男人驮着小胖上山了,咱们找的没错,这就上山。”叶鸿把剑都抽出来了。 傅元筱却站在那儿没动,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眼前的山,“这地儿……有点儿眼熟啊。” “你来过?” “不,我从没来过。但是我爹跟豫叔每年都来,像我爹驻边每年回来一次。他都是特意赶在固定的时间回来,就是为了秘密来这山上一趟。我娘就葬在这儿!” 第237章 谁也比不过我爹 茉山上野生的茉莉花树真不少,一簇簇白色的小花藏在枝叶间,香气四溢。 从中走过,逐渐的接近墓地,树木掩映间隐隐的瞧见房子的檐角。 她可以确定以前这里没有房子,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傅震跟豫叔说过茉山。 清净无人,紧邻鹤鸣山温泉皇家禁地平时也不会有百姓冒险上山来。 坟墓四周又都是树木跟茉莉花树,适合长眠。 所以,这些人工建筑绝对是新造的。 逐渐接近,那几栋房子也进入视线当中,树影丛丛间正对着一座坟墓。 傅元筱先朝着坟墓走去,四周的草都打理了,墓碑也擦拭的干干净净。 那上方还是刻着傅夫人,由此证明她果真是没记错,陶悦公主就埋葬在这里。 不过打理这般干净,可不是傅震做的,他哪有时间呀。 叶鸿还往那些房子里看呢,能听得到那里头有人,但具体有多少人就听不出了。 而且他们两个人都到了此处,那里头的人还没出来,像是故弄玄虚又害怕真的难对付。 “我娘住的地儿原本如此安静,谁想到居然还有来打扰她清净的。娘啊,你若在天有灵招雷把他们都劈了。” “你还有心情玩笑呢?那里头的人始终不出来,咱们过去!” “着什么急,是他们想方设法的要我过来,我已经来了他们目的达成了。” 她的确是不急,而且还俯身擦了擦墓碑字上的灰尘。 就在这时,一旁的树林里传来动静,叶鸿瞬时握紧了手中剑。 片刻后,一个人从里头慢慢走出来,一身佛袍如天神入凡尘的人走了过来。 这种长相这种气度,在这山林之中忽然出现,真会让人觉着是神灵。 叶鸿握剑的手都松了,片刻后才回神儿,申屠思行。 傅元筱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但也只是看一眼罢了,之后就收回视线继续看墓碑。 申屠思行慢慢的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下,复又看了一眼叶鸿。 他只是看一眼罢了什么都没说,叶鸿脚就往后退了一步。 退了之后才惊觉自己怎么这么听话? “你去房子里看看,看看人都好不好。”傅元筱说话了。 叶鸿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只剩下两个人一座墓,风吹过茉莉花香飘渺,傅元筱深吸口气,真好闻。 她也不说话,而且还能很自如的在那儿深呼吸吐气什么的。 申屠思行慢慢的转眼来看她,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倒映了她,更像是有星辰大海在里头。 这种魅力的确是天生,他天生的就有让人跟随且豁出命也在所不惜的魅力,哪怕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傅元筱抬手摸了摸墓碑,蓦地道:“千方百计的把我引来,您也别端着了,有什么要求什么条件就说。” “傅震费尽心机的将你娘藏在此处,怕是之前连你都不知道。” 她笑出声来,漂亮的桃花眼也跟着弯起来宛如两道弯月。 扭头看他,她笑的愈发灿烂,“你有事就说事,别拐弯抹角的离间我跟我爹。而且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我娘在里头看到你站在这儿故作深情会不会恶心的吐出来。” 申屠思行的脸的确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变色,“你娘与我之感情岂是你明白的?她是这世间最通透的女子,她十分理解我。” 她的嘴要撇到天边去了,“你可别自欺欺人了。你分明就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娘在决定离开时就已经不爱你了,连恨都没有。如果再给她一个选择,我相信她会选择从来没见过你。迟来的深情不如狗,你别在我面前演这个我不信。” 她这脾性宛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嘲讽时亦是发自内心,那鄙夷都在眼睛里。 申屠思行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她忽的把手一抬。 “你也别说我是被我爹养废了,人之脾性八九先天跟旁人没关系。我虽是没见过我娘但我的脾性定然随她,我喜欢一个人且他值得我付出我就不会撒手。她最终撒手了,可想她最后有多失望。” “怀着你的骨肉嫁给别人,如此你还要自欺欺人的觉着她心底爱你,天大的笑话!” 她话音落下,就见申屠思行的面色极为难看。 他的眼睛很深邃,正因为如此在怒意聚集时压迫感极强。 她本来也不是个胆大过天的人,但到底是跟申屠稷时间久了,暴君之怒她都适应了这胆色自然也大了。 所以,她激怒了申屠思行也没如何,反而在笑。 慢悠悠的后退了一步,“你让我来找你,不会是因为听说我怀孕了。那尚勋得知这个消息就本性暴露了,最终一败涂地丢了性命。你若也想打这个主意,劝你慎重哦!” 扬了扬下颌,她之后又补了一句,“我对自己可下得去手呢,像我娘一样,不怕死。”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一步一步极其雀跃又轻松的朝着那几栋房子走去。 叶鸿的脑袋从一个窗口探出来,她也嗖嗖的进去了。 清雅的木屋,里头基础设施十分齐备。 当下木榻上一个人一身白衫悠闲有型的靠在那儿,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看到他,傅元筱先是放心了,但之后火气就上来了。 挥挥手叫叶鸿出去,她走到木榻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通,“皇上现在已经能确定你在我所在意之人的名单中属第一把交椅了。只不过这种试探还真让人不太开心呢,您仔细瞧瞧我这脑袋上有没有小火苗儿在喷发?” 她用最和气的表情说着最不爽的话,隐隐的咬牙切齿。 申屠稷靠在那里当下还真是没什么帝王之相,清润温柔干干净净。 而且看着她那小样子,他的眼睛渐渐汇聚起笑意,随后朝她伸出一只手。 傅元筱垂眸看了一眼,然后就抬起了一条腿,用脚去碰他手。 他在她小腿上拍了下,身子向前一探成功的抓住了她的腕子。 把她扯到木榻上坐下,他一边满眼笑意的看她,“朕还真没有试探你的意思。但你这么一说朕也确认了,和其他人相比朕的确在你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当然了可能比不过傅将军。” “哼,还想跟我爹比?您在梦里想想。” 第238章 专门给她养的夫君 他好的很,没有受任何的伤。 而且单独住在这栋木屋里还给准备了好多古书,上好的茶叶茶具,连他身上的衣服靴子都是最好的。 这不就是带回个祖宗回来吗! 把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她又转回木榻边,“你当时怎么想的,就那么痛快的跟着走了。你是不知道把吕将军给吓成什么样儿,找到我之后他都要哭了。” “若因朕不在一时他们就乱套了,那接下来朕还真得把羽林骑交给能堪此大任之人。” 忍不住翻白眼儿,“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跟着走?你若不想走谁也强迫不了你。” 这还真是头一回看她脾气难控,这么长时间了还在气呢。 他唇角抽了抽,“不是你说有人在针对你不知善恶,忽然间就送到朕面前了岂能放过?再说了都敢对朕下手显然极其了解我们,想要找他们不容易如此机会岂可错过。朕本来是想顺藤摸瓜不止将小胖和梅鸢救出来,还要一举解决了他们。但没想到居然是申屠思行,陶悦公主的坟墓也在这里,花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他,原来他就藏在这儿。” 民间叫做灯下黑,还真是如此。 距离盛京极近不说,鹤鸣山温泉也在近处。上一世他多次来到鹤鸣山,谁又能想到申屠思行就藏在附近呢。 “我之前倒是想过可能是他,但……你们之前不是有过赌约吗,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又冒头了,这不就是不守约吗。” 申屠稷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后抓住她的手,轻轻捏她的指骨,“朕有别的猜测,想听吗?” “少神神秘秘的,本人心情不怎么好,没时间猜猜猜。” 几不可微的扬眉,“朕的脾气是不是也很好?容你放肆这么许久还没发脾气。” “……” 好了不起哦,是不是还得夸夸他? “爱说不说。”她现在没心情哄他。 也应了说自己的那句好脾气,用力把她拽到木榻上,一手罩住她脑袋勾到自己面前。 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稍稍放开又歪头看她的脸,“信不信?” 漂亮的眼睛一转,“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可是你亲爹。” 申屠稷轻轻摇了摇头,能想象的到她在背后都是怎么骂他的,连亲爹她都没一句好话更别说旁人了。 傅元筱反正是不信,把他手甩开又走回窗口去看,那人还站在墓前呢。 就如她之前所说,迟来的深情比狗还贱,一文不值。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人影从山林里回来了,一身素色长裙的梅鸢,胖嘟嘟的小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人牵着小胖的手,梅鸢走在后头。 看到了站在窗口的傅元筱,梅鸢愣了一下之后就快步的跑了过来。 “你还真过来了,就是没法子给你传信,不然就告诉你真实情况反正我们也不会死,你根本没必要过来。” 不由得笑,她上半身探出窗子仔细的看了看梅鸢,“没有受伤没有受苦,如此我就放心了。” “小公主尽管放心,你的人一根毫毛都没少。但这胖小子肯定长肉了,我现在驮着他可费劲儿了。”那个年轻男人忽然道,意气风发的,还挺自来熟。 傅元筱看了他一眼,之后眼皮一翻,继续跟梅鸢说话,“你不在商行里的那些账目把我愁得,我都要瞎了。我跟叶鸿两双眼睛都比不过你,由此可见你是天生做生意的材料。幸好你没事,若不然我非得把他们都捆上炸药包轰到天上去!” 梅鸢噗嗤笑出声,看着傅元筱那愤愤不平的脸,眼睛里皆是不掩饰的爱意。 “我雇佣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我不在他们也会按部就班,你别太担心。” 点了点头,并探出一只手去,小胖正好也跑过来伸出一只胖爪爪。 牵住他的手手晃了晃,他笑嘻嘻的露出小白牙。 “你以后可怎么办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拿着好吃的就把你带走了。” 他还是嘻嘻笑,也不反驳。 后头那年轻男人叹了口气,“小公主,您若想骂我尽管骂我绝不反驳,您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你谁呀!” “小人余屏。” “没听说过,不认识。” 她态度差的很,即便真遇着了仇人,她态度也未必会如当下这么差。 梅鸢上前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傅元筱的眼睛也跟着睁大了,“真的?” “他亲口说的。” 得到这种情报,她才认认真真的仔细看了看这个余屏,年纪跟自己差不多长得也不错,唇红齿白的。 看了一会儿,她蓦地扭头看向靠在木榻上的帝王。 他眼波清润的也正看着她呢,从他表情上能看得出刚刚梅鸢跟她说的话他没听着。 没听着好啊。 梅鸢说这个余屏是申屠思行千挑万选的,而且从小养到大。文武皆具大部分是他亲自教授,用意就是……给她傅元筱准备的夫君。 再看那余屏,他眼神倒是很坦荡的。 只不过到底是申屠思行养大的,她没任何好感。 该聚集于此的都在了,夜幕降临余屏下山了。 很快回来,一下子提了四个食盒,里头装的是极为精致的晚膳。 过的还真是好日子呢。 傅元筱就在申屠稷的屋子里没出去,梅鸢跟小胖对他有些忌惮也不进来,反而余屏能跟他们俩混到一处去,匪夷所思。 盛了一碗汤刚送到嘴边儿,他忽的道:“梅鸢下午跟你说什么了?” “咳,事关女人的私密之事你也想听?” 他看了看她,通透的眸子像具有某种探测功能,“当下的情况我们之间不宜有事隐瞒,百害而无一利。” “……” 义正言辞的,但终极目的就是想知道她跟梅鸢有什么秘密。 假正经。 “她说余屏是申屠思行专门给我养大的夫君。” 话音落下,对面的人就把玉箸放下了。 眸色变冷,脸也肃着。 沉吟片刻他就起身出去了。 傅元筱无所谓的继续吃,怨不得她,他非要知道的。 知道了就得生气,总的来说也是他自找的。 第239章 朕吃你剩下的 傅元筱饭都吃完了那人还没回来呢。 抚着肚子走出房间,余屏正蹲在地上跟小胖玩儿,梅鸢则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环视一圈儿没找到申屠稷和申屠思行,她眉头一皱,“我那么大一个皇上呢?” 三双眼睛看着她,下一刻梅鸢往树林某个方向一指,她那么大一个皇上在那里呢。 转身往那边走,正好的那两个人也从树林里出来了。 瞅着还……挺和平的。 她只是看了申屠思行一眼,然后就盯着申屠稷看,一副在观察他是否少了一根头发的样子。 那德性惹得申屠思行淡淡一瞥就走了,不得不说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反应跟傅震如出一辙。 只剩两人,她也不憋着了,“忽然间的如此和平,我真是敬佩你们。都谈什么了?” 抓住她一只手,他又双手负后,与她一边走一边轻轻的捏她的手,“我们没打起来,你还挺失望是不是?” “这说的什么话?你冲出去的时候像要杀人,这会儿又云淡风轻的像要出家,谁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儿。” 牵着她慢行到坟墓前停下,他看着墓碑背在后的手也在轻轻捏她的手。 他也不回答,而且还盯着墓碑看,傅元筱歪头瞅了瞅他,“你不会要把我娘的坟刨了?” “……” 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朕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容人?甚至连过世的人都容不下?!” “你也不说话,看着我娘墓碑眼睛都不眨,我肯定往坏处想啊。” 她可真是一身的理,而且从来不觉着自己的理特奇葩。 “朕的猜测没有错,他……生病了。” 傅元筱眸子一动,白日里申屠稷在她耳边说的话就是,他猜测申屠思行生病兴许命不久矣了。 所以才会忽然间的要见她,连之前的赌约都违反了。 “他有说是什么病吗?” “没说,但的确如朕所预料的那般,兴许活不久了。” 忽然间得到这种消息,傅元筱心中还真是有些奇怪。 但凡换了旁人她兴许都不会这般,眼前看着陶悦的坟墓,想说一句报应但似乎又有些过于冷血了。 她忽然间不吱声了,申屠稷歪头看她,背后的手还在轻轻捏她的指。 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就跟他眼睛对上了,那里头好像藏了两汪水,不太明亮的灯火都在其中泛着荧荧光波。 “那么看着我干嘛?” “看你心乱了是不是?他到底想做什么,兴许你自己问问他就告诉你了。” “我怎么觉着你在劝我跟他和好啊?你改变人设了吗。” “那不然朕劝你跟他彻底撕破脸皮,就在你娘的墓前跟他一决生死。当然了,你肯定是会生的那个,因为朕会帮你。” 他一本正经的,傅元筱看着看着也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申屠稷也学她叹了口气,“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就觉着不能让你留有遗憾。” “这算什么遗憾?这辈子没泡到你才遗憾呢。” “……”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莫名其妙的在不合时宜的时间说一些撩拨的话。 而且,听到了之后真的会很开心。 眼眸里溢出笑意来,“仔细想想你要怎么做,朕都支持你。” “善解人意啊。你知道他专门给我养了一个夫君,还能这么通情达理,皇上您心胸真宽广!” 他的脸果真是立即变色,“那就是个下人,朕会在意一个下人吗?” “不在意就不在意,忽然变脸吓唬谁呀。” 深吸口气,他薄唇弯起,改变她所谓的变脸之说。 假假的,但又有些好笑,“饿不饿?连晚饭都没吃就跑出来了,一会儿要余屏再去给你准备夜宵去。” “你把所有饭菜都吃了?” “那倒是没有,还有剩。” “朕吃你剩下的就行。” 牵着她往回走,他言语淡淡的又很自然随意,恍似顺理成章。 —— 天明,阳光也好,傅元筱亲自摘了些盛开的茉莉花堆放在墓碑前。 花可真香啊,傅元筱蹲在那儿看着墓碑闻着花香不由得笑出声来,“我爹可真是会选地方,长眠在此处你也很开心。就是他这老头有些不地道,居然不早早告诉我你就在这儿,害的我直到现在才来看你。” “她是不会怪你的。” 申屠思行走过来,站在她身后道。 头也没回,她笑了一声,“那是,即便我现在说因为想她了把坟墓挖开看看她,她也不会生气的。但我想她的宽容仅对我一人,旁人是别想了她不会原谅的。” 她这摆明了就是在影射内涵,申屠思行也不会轻易的被她激怒了。 又往前挪了一步,看着那些簇拥的花朵,“想知道我跟你娘的事情吗?” “一个聪慧又痴心的女人被骗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不过从你们的事件当中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的女人再聪明也敌不过渣男演技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最后还是会被骗。” “你……” 想着不能被她激怒最后还是没控制住。 一个不止自控自如控别人同样任意的人,这会儿七窍生烟。 她笑眯眯的抬头看他,拥有这种面相的人气怒时真是极具威严,这要是旁人见着了非得吓着不可。 但她是真不惧,甚至成功气着了他她更开心了。 “娘啊,看他这样不再假惺惺的露出真面目来你有没有更开心?若是还想看我就接着来,气人这事儿我是熟练工。什么,你还想看,好咧,咱们接着来。” “从小到大你是不是就没学过何为‘孝’?忤逆不孝就不怕到时遭报应!” “我的报应在后头呢,但负了痴心女子的报应你应该是看到了?若不然也不可能忽然间的良心发现跑到我娘墓前悔过。” 申屠思行转身就走,身上佛袍似乎都着火了。 傅元筱扭头看,之后就笑了。 “娘,你别觉着我过分。我就不是那种心软之人,他病了就能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你这一口气我必须出了,这也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女人,就是要讲义气! 第240章 我是猪我亲爹也是猪 余屏从山下运上来最好的羔羊肉,直接在房子后燃了篝火烤羊。 傅元筱围着火堆转圈,闻着肉香味儿精神抖擞的。 味道太浓厚,顺着每个打开的窗子飘进房间,终于把申屠思行熏出来了。 “把这些东西搬到远处去。” 被训斥,余屏立即行动。 傅元筱却直接把他手拍开,“就在这儿烤。因为一个人不吃荤就让其他吃荤的人远远避开?这又是什么新奇的规矩!明明少数服从多数才正常。” 余屏忍不住咧嘴,蹲在那儿尽量把脑袋低下去,他们父女意见不合别把自己拖下水。 “食荤之人满身腥气,洗掉一层皮也洗不掉。”申屠思行看着她道。 “那是好事呀,这样就能让那些食素又自诩道德高尚的人都滚得远远地,眼不见为净。” 余屏:“……”脑袋更压低些。 “这世上杂食凶猛的唯有一种,猪。” “龙生龙凤生凤,我是猪那我亲爹也肯定是猪。” 申屠思行再次被怼的无话可说,刷的将窗子甩上了。 余屏脑袋垂在膝盖那儿闷闷的笑,这到底是什么血脉孽缘啊! 也是头回见过这种女儿,冤家啊。 羊肉烤好,她边啃着还边特意去申屠思行的房门前晃悠,极其的惹人厌。 梅鸢和小胖站在树荫底下,一个啃羊排一个在看她。 按着梅鸢的想法,她这种惹人厌的行径换做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会动手的,但这申屠思行能够一忍再忍实际上心底里应当也是觉着对不起她。 正因为有歉意,所以才会一忍再忍。 晃悠回来,正好一截骨头啃干净了,她极其过分的把骨头扔到他门口去。 撞到门板发出清脆的一声,梅鸢不由得摇头,这是世上最会气人的人。 不远处另一间房屋的窗子半开,在那儿看了很久的人也很无奈。 而且得出了一个真理来,若真得罪了她那么此生都没有好日子过,她成心报复一个人的时候那是不遗余力。 正好她走过来,伸出俩油爪子给他。 他朝后躲了一下,又看了看她那油爪子也没收回去的意思,环视一圈儿随后把自己外衫脱下来了。 直接拿来给她擦手,惹得她在那儿笑。 “皇上服务到位。您是不是特喜欢看我气他啊?看在你这般贴心的份儿上您若还想再看我就再接再厉。” 挨个的擦她指头,他一边无声的笑,“你准备气他到什么时候啊?就不怕他的病被你气的更严重。” “这世上就没有作恶的人得了绝症其他人就都得原谅他的道理,想让我善待他起码得让我把心里这股火发泄出去。你就不怕我到时再气病了?” “言之有理。” 这般一听申屠稷也忽然觉着有道理,她不能病了。 傅元筱的解气大业仍旧在继续,即便这一整天申屠思行没出房门但也根本不妨碍,她依旧会选择主动出击在人家门口放肆。 夜里她累了终于回去休息了,申屠思行这才从房中走出来。 先看了看她房间的门窗,之后慢慢的走向陶悦公主的坟墓。 余屏拿着煮好的茶轻手轻脚的过来,“王爷,您喝口茶。” “她的报应之说也有理,现如今之一切皆为报应。” 听他叹息,余屏也几分于心不忍。 “那小胖与小公主其实没任何关系,但她却始终养着他还极为善待,就证明她是个很热心的人。她对王爷的怨念我想很快就会消散的,王爷再……忍忍。” “会吗?” 极其少见的王爷还要从他这儿得到答案呢,他极其诚恳的点了点头,“肯定会的。” 申屠思行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墓碑安静了一会儿蓦地又摇头,“口齿伶俐,倒是跟她娘也不像。” “我觉着小公主脑筋灵活,如此聪慧其实很像王爷。” 闻言,他倒是没接话。只是片刻后笑了,从某些方面来看的确是有些像自己的。 三天的时间过去,一行人悄悄地抵达茉山下。 他们没有再往山上走,只有一人背着药箱慢慢的上山来。 傅元筱是在人都上来之后才听到动静,从房子里出来看到人她眼睛也跟着睁大了,“师父!” 正是太医何束。 看到她,何束也放心了。这忽然间的内卫把他带到这儿来,多余的话也没说,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呢。 但自己徒弟在这儿,他心里就稳妥了。 “师父您怎么来了?” “内卫将老子带到了此处,到了山下又叫老子自己上来。若不是你的主意,那他们八成是有别的是要老子做。” 傅元筱摇了摇头,“我现在都不是内卫统领了,怎么指挥的了他们。不过居然请您过来……那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给申屠思行看病。 这是申屠稷的主意。 给何束背着药箱走向申屠思行的房间,旁边屋子里梅鸢小胖还有余屏都出来了,站定围观。 “我师父来给你看病了。” 说了一句后,便推开门进去了。 何束还纳闷儿呢,里头是谁呀? 但迈进去一步后看到了人,他原本就不太好的眼睛也跟着睁大了。 可以说是大惊失色,“广……广裕王!” 傅元筱还真诧异,“师父你见过他呀?” “见过。当年王爷进宫面见先帝,我有幸见过一面。王爷之风采当世无二,我即便是两只眼睛都瞎了也忘不掉。” 何束的表现可比他见了真帝王还激动,她也是这时候才对申屠思行的人格魅力有了重新的认识。 他那些拥簇自带滤镜和野心无法评判,但何束是个外人,见过一面而已都如此的终身难忘,可想那些平民百姓了。 他年轻时……可能真是胜过天神。 眼看着何束他老人家都要跪了,傅元筱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药箱放到一边又跑出去给他倒水拿来洗干净的手巾给他净手。 她的照顾自然又贴心,根本没用任何人吩咐,孝顺的咧。 申屠思行保持着打坐的姿态,却越看越不顺眼。 他这个亲爹,真是及不上这些外人一丝一毫! 第241章 他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得知何束要给自己看病,申屠思行没任何迟疑的拒绝。 并且将他们赶出了房间。 房门甩上了,何束有那么点儿大失所望,自己医术很不错的。 傅元筱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大老远的把我师父接到这里就为了给你看病你还不乐意,不识好人心。师父,走,去休息。” “你怎么能这般对王爷说话?” 何束拍了她一下,尽瞎说话。岂能对那样的人无礼,尤其是他一身佛袍简直就是活佛爷,更不能不敬。 傅元筱更无语了,看,他那外表连老狐狸都着了道。 这就是魅力呀。 拖着这还在惊艳之中的老头去见申屠稷,面见帝王他瞬时就清醒了。 跪地请安,臣子该有的恭顺都回来了。 傅元筱也放心了,这老头脑子没被冲坏。 那边的动静申屠稷都听着了,如何束这般对申屠思行惊为天人也并非单独,他实际上并不在意。 毕竟都是凡夫俗子。 只不过何束心里有点儿虚,就想着广裕王当年诈死这如今是被皇上给抓住了。 入了空门都不放过,自己刚刚…… “有把握让何太医给他看病吗?” “我也没什么耐心哄人,他若一直不配合,咱们来硬的呗。” 看她那无所谓的样子,申屠稷轻轻颔首。 他也看出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最会拿捏亲爹了,旁人还是不插手的好。 何束始终还是不太懂把他带到此处治病可是字面意义上的治病,还是说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广裕王就此消失? 虽说皇命难为,但他真不太敢干这事儿。 那就是个活佛爷,真杀了他……怕是会遭大报应。 “师父,您是不是压力很大啊?短短几个时辰,怎么白发又多了呢。” 何束叹了口气,“你仔细跟我说说皇上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傅元筱笑出声来,“就是信任您的医术让您给他瞧病呗。” 他却连连摇头,“定然不止于此。此处连内卫都不上来想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秘密,我来了还见到了广裕王,若不听从皇命我这小命也难保。你就跟师父说一句实话,皇上是不是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王爷给……” 说着,这老头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她乐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师父您可真是通透,皇上的心思琢磨的真准。” 何束深吸口气,就知如此啊! “拿活人试药老子也干过不少,但这王爷……你瞧瞧,都要成佛爷了,我下不去这手。” 她往旁边一坐,“这人啊,一无所有时就想着得到一点点就行了,但得到了一点就想得两点,所求越来越多。再然后就被自己的贪心给炸死了,重新一无所有。这时候呢就妄想成仙,以此来彰显自己与世人不同,简而言之骗人。” 何束眉头皱的厉害,“胡说八道。” “您放宽心,不会让你做不爱做的事。他就是病了,但具体什么病不知道,皇上信任您这才把您请来给他看看。” 听她这般说完何束倒是宽心了。 但转念一想那位也不同意啊,房门始终关着不让人进去。 傅元筱也往那房间看,看着看着就忽的站起来了,“哼,这又有什么难的。” 话落举步就要走。 何束一把抓住她袍摆,“你客气一些,虽说当下他是那个败了的人,但好歹以前那也是万人拥簇,咱们不能落井下石。” “您老放心,我肯定不动手。” 她说完就走了,何束眼瞅着她踹开了人家的门冲进去,就这还叫不动手? 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英雄落难可真是令人唏嘘。 心内正叹气连连呢,下一刻就见傅元筱重新出现在门口那儿。 “师父,轮到您老人家出场了!” 摆平了? 何束立即起身快步过来,就想瞧瞧她到底是怎么动手的? 进了房间,就瞧见那位还打坐呢,看这房间也没有动过手的样子。 他稍稍放心,又不由的去看傅元筱,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说服的?有点儿本事啊。 先给申屠思行请安,见他全无反应就静悄悄的上前来,抓住他一只手开始切脉。 傅元筱就抱着双臂站在那儿看,眼看着何束面色微变她也皱起眉头,他这病真挺严重? 何束两只手轮换着试探,好半晌后才放开,他先看了一眼申屠思行之后又看傅元筱。 “咱们出去说。” 那打坐的人忽的睁开眼睛,“直言便是,我的事情我还没权利听吗?” 她肩膀一耸,“知道生儿育女最大的因由是什么吗?就是到了这种时候能够给病入膏肓的你做决定,你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理智。” 说完,就扶着何束出去了。 走出去很远才停下,何束还有些懵呢。 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傅元筱,“别说,以前我瞧着你啊就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忽然间的,我明白了。” “师父您又明白啥了?是不是觉着他说我亲爹挺神奇的。我也觉着神奇,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说这个了,说说他病情。” 何束的面色也在瞬时变了,“我估计是血内竭,只在很多年前见过一例,无药可医。” 傅元筱眼睛眯了起来,“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 也不是她文化不高,好歹她是从一个科技特别发达之地穿过来的,但闻所未闻。 但如果是血液类的疾病,那确实不好治。 “你没听说过就对了,很多行医多年的郎中这辈子也没见过。我去琢磨琢磨,兴许能想出延长他寿命的法子。” “那他还能活多久?” 何束叹了口气,“不能让他受伤,一旦伤了血止不住。若一直这般安稳的养着,最多也就一年。” 亲耳听到了,她心内的确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让她不由想起慕容叔来,一个鲜活的人眨眼间就死了,那个时候才会发觉人极其脆弱。 但他的情况又跟慕容叔不同,他是在倒计时,而且自己心里八成也十分清楚。 这当下她再想说报应俩字儿,还真说不出口了呢。 第242章 她得去上学 何束真的开始研究起来了,他一旦进入状态天上降刀子都不会抬头。 傅元筱吃着果子一边往树林边走,树影之中一身白衫的人若隐若现。 他身前还站着人,待她慢悠悠走过去之后,那人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皇上果然是皇上,就知道您不打无准备之仗。内卫都早早的知道了此地,想来你被劫持这一路从北朝到了这儿后头都有人跟着。” 他转过身来看她,不远处就是茉莉花树,他站在那儿像花妖。 “他们跟着那是职责所在,你以最快的时间找来才是有心。” 她眉毛瞬时挑了起来,“皇上忽然间好会说话啊,真好听。” 在她面前停下,申屠稷清润的眼波里有笑意,“那是因为今日忽然听到小傅将军的肺腑之言,才发觉说话之时的确应当以真诚为主。” 眨了眨眼睛,她忽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她劝申屠思行准许何束给他看病的话被听到了,她那算真诚之言吗? 她只是告诉他,她不想做一个被人说骨子里恶毒不孝罔顾血缘的败类,他若是想让她背上这个骂名那就不让何束看。 她呢,就把败类做到底,拍拍屁股就走再也不闻不问。 然后,申屠思行就同意了。 脑袋往前一探,她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你真觉着我那时说的话很真诚?” 抬手托住她下巴,申屠稷轻轻颔首,“真诚。你的关心和在意用一种很欠揍的方式表达出来,相比较这么多天你故意气他已经很温和了。想来无人之时他仔细回想,必然感动。” 撇了撇嘴角,把脑袋从他手上拿下来,“我的目的并不是让他感动,只是让他听话而已。” 她如此说,申屠稷也没反驳。 与她一同往回走,不时的看她一眼,她那小脸儿显而易见有心事,并不是太开心。 “何太医的结果是什么?” “说他最多活一年。” 微微颔首,他没再多说什么。 他不吱声了傅元筱反倒开始歪头看他,“你都没什么表示的吗?” “朕要如何表示?是该惋惜伤心,还是大笑?” “说的也是,惋惜伤心不符合你人设,大笑……你也不至于,毕竟你早就是胜者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申屠稷停下脚步,傅元筱也跟着停下。 “你都在这儿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每日有那么多的大事等着你决断,在这里大家都像无用的废人,实在耽误您大业。” “难道不是你很久之前跟朕说,要享受人生?” 这话倒是她说的,她的梦想就是有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整日无所事事吃喝玩乐。 “不过近来的确是有事情,金听鱼亲往临州将许伯原先生请了回来,任金山书院的山长。” “金山书院?” “嗯,盛京官家子女,各地成绩不俗的学子均可入学。你,到时也得入学。” “啊?” 傅元筱整个儿一大震惊,她都不上学多少年了?又要让她去上学,太狠了! 她不乐意,但申屠稷却笑着摇头,摆明了她说不乐意也不好使。 这个学,她必须上。 没谈拢,傅元筱单方面的与他不欢而散! —— 余屏陪小胖玩儿那叫一个认真,挖蚯蚓掏鸟窝,他想干什么余屏都配合,以至于短短几天时间这小子连爬树都学会了。 跟梅鸢站在不远处看,瞧着小胖庞大的小身子在树杈间自如挪动,两个人从些微担忧到露出笑意。 他是聪明的,真想学什么学的真快。 “看的我都想爬树了。”傅元筱哼道。 梅鸢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从今早开始,你见了王爷,见了何太医,见了余屏,见了我跟小胖。但惟独没见皇上,你们闹别扭了?” “没,我哪敢跟皇上闹别扭。” 嘴上这么说,表情可不怎么好。 梅鸢笑着叹口气,“我以前一直觉着这世上的男人心中都被权和色占满,无一特例。但认识了你我又觉着是我有失偏颇,可事实上并无偏颇就是如此。” “也有一种男人喜欢给人家做爹。”傅元筱补道。 她这么一说梅鸢差不多就明白了,“这么算的话你有几个爹了?” “去你的,你还认真了。他要兴办金山书院,将许伯原先生都请回来了。想让盛京官家子女都去上学,但我都这年纪了他还要我去,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许伯原先生?当年他不苟同梅南擎夺权,使了些卑鄙的手段把他逼到了临州,听说他就在一个镇子上做教书先生。皇上要官家子女入学做他弟子,也是为了短时间内尽快的抬他地位。” 梅鸢的话倒是有些道理,傅元筱想了想,“盛京官家子女那么多,我是有名气长得又俊,但点名要我去上学还是不爽。” 被她的话逗笑,有名气长得俊,她自夸时从不脸红的。 “诶,你明明已拜钟太傅为师了,还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不应该去书院上学的。” “对哦,此举可是大大的不尊重我师父。我去找他。” 梅鸢给她找的这个理由简直天衣无缝,她战斗力瞬时满棚。 直接扒到了他房间的窗子那儿,脑袋用力的钻进去,就看到那人坐在木榻上看书。 他可真悠闲啊,自得其乐,由此就反衬的她特别无脑似得。 “我师父是钟太傅,我的学业也有钟太傅负责,我不能拜许伯原先生为师。” 看书的人唇角抽了抽,转过脸来看她,“你不是与朕翻脸了吗?” “翻脸了也不耽误正常交流,我说的话皇上您听到了吗?” 他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下一刻又道:“朕又没让你以小傅将军之名入学,段慕禾作为段大人的掌上明珠,新晋盛京需要入学。” “……” 她都忘了自己有马甲这事儿了! 太损了,这就是有马甲的坏处,终究是逃不过上学的命运啊! 看着她蔫蔫的收回了脑袋,申屠稷终是笑了。 盛京贵族小姐该有的她都得有,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啊。 当然了,他现在不能告诉她。 第243章 一物降一物 如申屠稷那般地位想做一个无用的废人也做不了多久,很快的他就要赶回盛京了。 而且他的确是离开太久了。 接他的人都到山下了,顺着树丛隐隐的瞧见了他们的身影。 “他回盛京,叶鸿前阵子也跑到盛京至今还没回来,估摸着吃喝玩乐呢。待他回来了让他护送你回北朝,我接下来八成也没时间回去了。” 梅鸢扭头看她,萎靡是肉眼可见的。 “凭你如此聪慧若真入学也不会有多难,也别不开心了。你单方面的跟皇上绝交,他极其宽容根本没生气,超乎我之前对他的想象。” “帝王的宽容是有弹性的,随着心情增减弹性,这玩意儿需要摸索。” 嘴上这么说,在看着申屠稷停下转过身来看她时,她还挥了挥手。 帝王轻轻颔首,随后转身就走了。 傅元筱眼睛一瞪,“嘿,他还拿着劲儿呢。”她挥手他都不回。 梅鸢忍不住笑,她忽然了解到了申屠稷的狡诈聪慧,这世上没人能拿捏的住傅元筱,唯独他能。 帝王离开此处安静不少,很快叶鸿回来了打包了许多的吃食给小胖。 傅元筱要他带着梅鸢回北朝,却不想余屏毛遂自荐。 “他不是还得保护小公主吗,自当贴身跟随。这南北的路径我最熟了,我必当将鸢儿掌柜的安全送回去。” “???” 傅元筱的眉毛立时挑的高高的,看了看他,又转眼看梅鸢。 “这么说,谁要是对我的人意图不轨,我就把他阉了带到宫里做太监。” 余屏:“……” 梅鸢倒是笑了,“让叶鸿在这儿保护你。” 傅元筱的警告点位为止,她的想法以梅鸢乐意与否为准。她若乐意那自己绝不阻拦,她若不乐意但有人骚扰她,决不能饶。 一下子离开这么多人,山上的确是清净了。 但山下有皇上安排的人,一日三餐准时送达。 想要什么说一声,半天就能送到。 傅元筱把陶悦公主的坟墓重新布置了一番,用城中最好的花草给围住,香气四溢,花仙子啊。 正琢磨着给墓碑重新描字呢,何束忽然匆匆跑过来。 “我想到了一个方子,或许能够延长王爷的寿命。” 扭头一看他老人家这造型,这几天他废寝忘食的在房间里不出来,本就有些干枯的头发都炸起来了。 这要是有鸟儿飞过,非得给当成巢穴不可。 “您慢慢说,不着急。”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何束正色又神秘道:“此方子有些危险,不然跟王爷商量商量。” “跟我说就行,我现在是他监护人。” “好,那师父就如实跟你说了。所需药材我家中都有藏,唯独还需一味药引,至亲之人的血。” 傅元筱眯起了眼睛,以前通过一些不着调的影视剧她接触过这种医疗手段,并不陌生。 只是很神奇于忽然间的自己也遇上了,在觉着有点儿扯有点儿神奇之后,她就想笑。 “咳,是不是需要我心头热血啊?就是朝这儿扎进去。” 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她还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模样,兴味盎然的。 何束上下看了看她,“你若是不愿意师父也可以想别的法子,保持冷静。” 虽说给广裕王治病很重要,但自己唯一这徒弟的精神状态也挺重要的。 “不是不是,您给我讲讲怎么取血,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叹了口气,摇头,“当然不是。若取你心头热血你还能活吗?你是他闺女,血脉相连只要是你的血就管用。” 原来如此。 不知怎的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还有点儿小失望呢。 这个她没异议,派了叶鸿去何束家里取药材,之后就开始着手制药了。 去了一趟城里的叶鸿回来后禀报城中最新近况,金山书院已经修缮完毕了。 听说图纸都是从钟太傅府上拿过去的,修的特别好。 “师父府上拿的图纸?那就是我画的呀。之前师父说过到时告老还乡了就办个书院,我就给他画了好几个图纸。” “那八成是,到时你去看看。” 出自她手,那必然不同凡响。 这么一听,傅元筱还真有几分小骄傲呢。 密室基地那都是属于自己的,但书院诶,一旦设立沿袭下去几百年都有可能的。 想一想那么多学子会在自己设计的建筑之中学习,有的可能最终会成为国之栋梁名垂青史,她的功劳也是大大的呀。 “我听小道消息说北朝的一些人也会过来的,许多北朝官员现如今归顺大晋还在当官,他们的子女会入学金山书院。” “你这去一趟城里就捡回来一车的传言,厉害。” “还有很多传闻呢,你若想听我就再去一趟。” “去皮卡丘,再把你二师弟带上。” 二师弟,就是小胖。 余屏走了没人陪他爬树,他难耐的很。 何束的药在五天后就出来了,傅元筱贡献了腕间的热血,其实也没用太多。 端着药亲自送到申屠思行的房间,他本人还是有些忐忑的,担心这位不喝。 果不其然,申屠思行看了一眼那碗里的药,“拿走。” “王爷,小人不敢保证能够治愈您的病,但这一服下去必会有所改善,最起码您不会再觉着疼了。” “拿走。” 淡淡两字,皆是毋庸置疑。 傅元筱在门口都听到了,翻了翻眼皮,她随后走进来夺过药碗直接送到他嘴边儿。 “这药我师父研究了这么久皆是他的心血。还有,为了你这药我腕上还被划了一刀呢。我们都围着你转,你一句不喝把我们的努力都当成狗屁给吹了!喝,你若不喝我们这就走没人再陪你浪费时间。” 申屠思行的视线落在她腕上,露出一半包扎的纱布。 他眸子闪了下,随后接过药碗一口气都喝了。 傅元筱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接过空碗小声哼了下,“这就对了。岁数大了就听话点儿,不然多招人烦!” 转身走出去,申屠思行也闭上了眼睛。 何束看了看他,笑着轻轻摇头,谁又能想到广裕王这样的人物会被女儿拿捏的死死的。 第244章 入学的女子都要入后宫? 喝了一服药,申屠思行明显是有改善了。 何束询问完后就去告诉傅元筱了。 “王爷说昨晚没有疼痛,可见此方子是管用的。当然了,管的是一时,我接下来还得再钻研钻研能寻出治好此症的方子。” “他平时夜里都疼吗?” 她并不知道,而且从申屠思行的脸上也看不出来。 “这种病就是会让人夜里疼痛,全身上下都疼。躺不下睡不着,王爷整夜的打坐就是如此,他根本睡不了觉。” 倒真没想到会这样,人到了此种境地其实的确心境会大转变,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连身体上的疼痛都控制不了,那些权利江山什么的,如同云烟。 这就是人的可悲之处,看似万物之灵实则什么都管控不了。 晃悠到他房间门口往里看了看,他还打坐呢。 “去爬山吗?” 打坐的人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倚着门框站没站相,活像街溜子。 下一刻起身,慢慢的踱步而来。 傅元筱也没说啥,转身就走,两个人慢慢的顺着陶悦坟墓旁边的树林往上走。 一直走到了山巅上才停下,此处不是最高的但看低矮之处还是清楚的。 他在她身边停下,能够听得到他呼吸略有那么一丝急促。 “咱们今天就沿着这山巅走,看到那边儿了吗,走到那儿再回来。” “有话便说。” 她倏地把脑袋扭过去看他,“我没话说,今日就是要带你走走走,走的累了保证你夜里倒头就睡绝不失眠。” 申屠思行眼眸闪动,她的话的确是出乎意料,他以为她是有话要说。 当先走,他果然在后面慢慢随行,风偶尔吹过枝叶沙沙,好听的很。 “累不累?” 走在前头的人反手递过来一个小水壶,问道。 他接过,“不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虽是生病了但身体底子好,只想通过爬山让你累还真不容易。” 她这形容并不会让人多高兴,但申屠思行倒是笑了,“习武之人想疲累的确不易,就如傅震这个年纪带兵去了北朝日夜不得安眠,他会累吗?” “我爹乃老将,他那精神头一般年轻人都比不过。” 说起傅震时她的骄傲肉眼可见,毫不掩饰。 他轻轻摇头,“傅震对你的教导很成功。” “你也别酸溜溜的,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爹。人之间的感情靠的是相处,不是什么真相不真相的。这二十年之间你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个名字罢了,一个极为贪婪的反贼。忽然间冒出来说是我亲爹,我若真当即抛下我爹投向你的怀抱对你嘘寒问暖孝顺有加你也会睡不安。” 她的表情是极为不着调的,甚至靠着树干还在抖腿。 申屠思行看着她,忽然间的被她说动了。 “我爹极不容易,为了我的身世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傅元筱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一辈子都是。而且这个儿子须得行得正坐得直为他争光,且此生不变。申屠稷给我安排了一个段慕禾的身份其实就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知道傅元筱这辈子都是傅震的好大儿。” 她认真的说完,之后就睁大了眼睛看他。 也没见他点头什么的,她又道:“良心这个东西在每个人的心里各有标杆,我的标杆就是不能忘恩负义。” “明白你所言,也无需再想法子说服我。傅震真心待你,你还以真心此乃人之常情。” 相比较他自己,的确没付出任何,她对自己没好脸色甚至从未喊过一声爹,是正常的。 他这忽然间的没反对自己也没生气,傅元筱还挺意外的。 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继续走。” 拖着申屠思行走了大半天,回去后把他送回房间,亲眼看着他躺下了她才离开。 给他喝的药何束定为五天一次,不能每日都喝。 叶鸿跟小胖去了盛京就没回来,跟打了狗的肉包子似得。 于是她决定也潜入城中去瞧瞧,也想打听一下近来城中都有什么传言。 特意换上了段慕禾的装扮,脸一遮也安全些,毕竟傅元筱的脸在盛京那是大大的有名。 刚准备走,申屠思行从房间走了出来。 “你要去何处?” “别担心我不走远,就是去城里逛一圈很快就回来。” 闻言,他点点头又回了房间。 显而易见,他这是有点儿孤独,不太想让她走远。 这若不是知道他命不久矣她还是得寒碜他一通,生儿育女就出了一粒种子的功劳,这年岁大了还想着让儿女始终陪在身边。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儿?! 下山,山下果真有内卫在守着,都是认识的兄弟。 “我进城去,很快就回来。” “小傅将军……” “咋,有话要说?” 内卫互相看了看,随后道:“据我们所知皇上不在宫里。” “他不在就不在呗,我又不是去找他的。” 挥挥手她就骑马走了,绝尘而去速度极快。 盛京终于近在眼前,她忽然发觉自己很久没进城了,在山里待得都快成野人了。 脸上蒙着丝绢牵着马,她在街上慢行还是引起了来往行人的观望。 估算着叶鸿和小胖会在哪里吃喝玩乐,同时她还想去金山书院瞧瞧,到底用了她哪幅图纸。 还有密室基地,也不知近来生意如何,因着北边战事估摸着去玩儿的人变少了。 “听说了吗,北边的那些官家公子小姐进城了。” “他们都去瞧了,说是那些小姐有长得极美的。此次入学金山书院,是为了将来入皇上的后宫做准备呢。” 傅元筱脚步一停,耳朵也跟着竖起来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千里迢迢的把那些未婚的小姐们都带到盛京了,不就是这个目的嘛!” “皇上后宫为今只有一个贵妃,是需要充盈。如今南北一统,纳北朝女子为妃也是皇上的恩泽。” 每个字儿傅元筱都听清楚了,白眼儿翻得大大的。 先不说申屠稷到底是不是这个用意,但这传闻她就很不喜欢啊。 好歹以前她傅元筱才经常霸占盛京头条,现如今人不在城里都查无此人了。 他还让她去入学呢,算是给段慕禾这个人镀金,但风头肯定比不过北朝来的小姐们啊。 风头被压,就不是很开心! 第245章 钻研过那些龌龊之事的 金山书院面积相当大,从这山底下往上看皆是层层叠叠的建筑,期间高高的树探出头来瞧着可真是清幽又高大上。 山的两面都建完了,据说到时男女分别授课,的确是考虑周到。 正站在长长的阶梯往上看呢,几辆马车缓缓而来,她立即牵着马避开。 马车停下,下一刻里头的人走出来,都是女子。 眯着眼睛仔细一瞧,这就不是盛京的熟脸,毕竟这城里的贵女们即便记不得名字但脸大致都是熟悉的。 再看这座驾侍从,八成就是从北边来的。 她们顺着台阶往上走了一截儿,但因为大门是关着的现在也进不去,所以就停下了。 “听我爹的意思我们千里迢迢到盛京来入学,就是因为皇上要选妃。” “我爹娘也是这样说的。” 她们说了两句之后就笑了起来,“我们之前听说过许多关于皇上的事,他那时的皇后是大叛臣的孙女满身污点。后来死了,自那之后他的后宫就再没有新人。至今为止只有一个贵妃,据说整日吃斋念佛要出家了。” “其实这般想想,来到此处也就不委屈了。” “说的好像皇上定能相中你似的。” 又嬉笑起来,肉眼可见的她们初来乍到的不再觉着害怕了,整个儿放松了下来。 傅元筱牵着马慢悠悠的离开,她也是忽然意识到申屠稷的后宫还挺遭人惦记的。 后宫只有一个林向梨,偏生的她着迷的不是男人,就显得他那后宫极为凋零。 他一大龄男青年,后宫里该有的排面没有,儿女也没有,孤家寡人一个那些臣子可不都得跟着着急。 无不想着把自家的女儿塞进去,美其名曰充盈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实际上各个都抱着利己的目的。 本想转到密室基地去的,但走着走着就朝着皇宫过去了。 在东华门那里通过禁军联系了玉公公,很快的他就亲自过来了。 看到这打扮的傅元筱他还愣了下,“您传话说我老家的亲人,我还纳闷儿呢,老家发大水亲戚都死了呀。” “我今日这穿着也不好说真话啊。许久没见,公公瞧着精神愈发的好呢。” “是吗?大概是皇上不在我也少见的清闲了许久。” 傅元筱露在外的眼睛都是弯着的,“皇上在忙什么呢?” “见北边来的人呗,一拨又一拨的,到了盛京就赶紧觐见表忠心。” 她微微点头,又想到茉山下那些内卫跟她说皇上不在宫里,瞎说八道必有猫腻。 顺着避人的路到了御书房的后室,她做内卫统领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此处。能够清楚的听到前面申屠稷和朝臣说话的声音,万一有情况能及时冲出去护驾。 这会儿倒是不需要护驾,因为从北边过来的官员正十分虚心的汇报呢。 态度可称谨小慎微,说是谄媚也不为过。 他们在说送来盛京的官家公子小姐名册,着重的在说小姐们。 多大的年龄啊,身高体型啊,样貌如何啊,擅长什么啊。 可详细了呢。 傅元筱靠在那儿听得清楚,但好半天都没听着申屠稷的声音。 终于,在北边的人把这次所有姑娘的情况都禀报完后,帝王开口了。 “天下百花争奇斗艳,此举亦是盛京之幸事。一路辛劳,退下休息。” 那些人谢主隆恩喊得响,片刻后退了下去,御书房重归安静。 她靠在那儿不动弹,蓦地眼角一闪吓了她一跳,一扭头那么大个儿的帝王正站在那呢。 咳了一声,她像模像样的给他请安。 申屠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忽然间回来了?” “听说皇上不在宫里,我就想着回来找些好东西吃,在山里待的都成野人了。” “想吃什么,让膳房这就准备上。” 牵着她一只手慢慢的走到榻边坐下,捏着她的指骨,一边对玉公公吩咐去膳房通传。 他点的菜都是傅元筱爱吃的,她微微歪头看他,一只手始终被禁锢着任他盘。 玉公公领命离开,他这才转过脸来看她,“本想忙完了这些事就回茉山的,广裕王如何了?” “我师父给配出了药,他吃了之后有所缓解。我师父挺高兴的也更有劲儿了,想着琢磨出彻底治好这种病的方子呢。不过我觉着……难。” 他的手从慢慢捏她的指骨开始最后整个儿握住,“北部的人……” “我去看了金山书院,外观一看用的就是我的图纸,相当不错。” 叹了口气,“就是你的图纸。当时说建书院时钟太傅就把最得意的两张图纸贡献了出来,如今建成到时你进去看看,没改过分毫。” 点点头,作为设计师她是满意的,虽说她作品很多但总的来说都算是她的孩子。把她孩子改了,那肯定不乐意。 “北部的人……” “哎呀,饿了。” 二次阻断他的话,她说完就起身去找水喝。 申屠稷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朕的本意是南北联姻,盛京子弟多如牛毛都可以在其中,但不包括朕。” 那边喝水的人一顿,险些呛着。 被她堵着两次,他这会儿学会一口气说完了让她没法儿堵。 扭过头看他,傅元筱终是忍不住乐,“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我是相信皇上的。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长时间里脑袋是长在裤裆里的,但皇上不是,您一心的都是家国天下百姓苍生,岂会琢磨那些龌龊之事?” 申屠稷:“……” 眉峰微皱,他觉着她这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把他捧到高处去,这般形容起来他好像都成了和尚了。 看着她笑眯眯的走过来,他蓦地把她拽到自己身边,返身欺上直接将她压在下方。 傅元筱瞳孔都放大了,他可从来不主动的,最多近来拉拉手算主动了,忽然间来这么猛的?! 视线在她脸上游移,他清润的眼眸深邃幽暗,压迫力骤升让人瞬时觉着呼吸都难过了。 “你说错了,朕还真有时间琢磨一些那些龌龊事儿。” “……” 她看出来了,他不止琢磨一下,应当是很认真的琢磨了。 来真的时,太猛了! 第246章 二次发育了 在帝王的压迫下,傅元筱认输了。 屏息闭眼,整个人往底下缩,双下巴都要挤出来了。 申屠稷就趁机慢慢倾身距离她越来越近,她肉眼可见的脸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忍不住笑,贴近了她额头吹了口气,她就一哆嗦,眼睫都在颤抖。 “没出息!” 起身,顺带着把她带起来,她在那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是因为我一向霸气,忽然间风头被压有些不适应。” 她挽尊,那位也不信。 关键时刻,怂啊! 宫中御膳许久没吃,想想之前她在宫中待那一段时间吃的都胖了。 盘膝而坐大快朵颐,申屠稷就坐在旁边不时的给她布菜,或是给她擦嘴。 他活像宫女儿似得,惹得傅元筱吃着吃着就笑出来了。 “北部往盛京送女人的事我真的没在意,我也不是因为这个事儿进宫来的。快吃,别伺候我了。” “朕不饿,待你吃饱了朕再吃。” 又要给她打扫盘子?他好像还挺上瘾的。 “其实你想的南北通婚的确很好,能够用最快的时间让南边和北边建立起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这第一步,都入学金山书院,想法真牛!” “所以要你也入学,现在不生气了。” 她气的都跟他绝交了,可见有多不爱学习,不求上进。 “该生气还是生气,我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被人逼着去上学,想想我就觉着累。再看看我优越的发际线这浓密的发丝,保持起来不容易。一旦入学这些可能都消失了,没准儿一下子老十岁。” 申屠稷都笑了,“让你入学,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她接连点头,表示这些悲剧都会发生。 无言以对,但还是没松口,该入学还得入学,没得商量。 得,最终也是没说通,她也不浪费口舌了。 夜幕降临,宫中再次寂静,除却值守的人那真是连一个多余的人都见不着。 这样的皇宫可不遭人惦记吗,傅元筱稍稍观望了一下,随后扭头看向坐在那儿剥葡萄的人,“你别说,就这后宫住上百个女人也装得下。” 抬眼看她,手上不停,“你所说之事还真有过,这后宫所有宫殿都住满了,后来实在装不下就三四个嫔妃挤在一个宫殿之中。” “你们家祖宗还真有能干大事的,不知道活了多少岁?” “三十有余。” 傅元筱立即点头,“看,媳妇儿太多肯定早死。如皇上这般清心寡欲,百岁不成问题。” “……” 擦手,随后将那一碗剥好的葡萄拿起来走到她身边。 他给她她就不客气的接受,这一碗晶莹剔透的可真是让人有食欲。 “那你不如估算一下你能活多久?” “我要是不入学的话,我估计能一直陪着皇上到死。” 为了不入学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申屠稷失笑,抬起一手刚要敲她脑袋,玉公公忽然快步而来。 “禀皇上,钟太傅提前回了盛京,眼下请求入宫说有要事禀报。” 申屠稷还未说话,傅元筱转身就顺着台阶往下跑。 他手快的一把抓住她后背衣服给薅回来,“你跑什么?” “看我这身打扮,这要是跟师父撞见了我怕他气的厥过去。” 估摸着她说自己假扮女人玩玩那老头都不会信,自从经常穿女装不需要时时捆着胸前,她真的开始像贺念英靠拢了。 二次发育了! 这玩意儿说是塞了馒头没人信的,又不是傻子,馒头哪有这样的。 “此事早晚都得让太傅知晓,等他自己发现不如你去坦白。” “不行。师父他收我做关门弟子一直引以为傲的,要知道我是个女人我怕他会撑不住。” “他只有清楚了来龙去脉,将来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太傅一言在朝中千斤重,能够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没想到他考虑到这个层面了,傅元筱一琢磨确实是这个理儿。 就是……钟泰一直对她挺好的,之前心中没那么多感想,但现在真有些因为骗他心中难过。 她不想骗人的。 又回到了御书房,申屠稷本想拉着她等钟泰,她最后还是躲到了后面去。 不是说他老人家有要事吗,先听听要说什么,若事情真的很大的话她的事儿就暂缓,别给老头刺激太大了。 很快钟泰就到了,他之前一直在北边来着,忙碌的眼瞅着消瘦。 不过精神是倍儿好的,不做多余赘述直接说正事儿。 “北部一些地方官员暗地之中仍互相勾结,此事臣之前上禀皇上也是知道的。这帮人甚至雇佣一些民间耍彩门的造出一些异象来扰乱军心民心,臣本已寻到了一举将他们的鬼把戏拆穿的法子和时机,谁想到忽然间的他们都死了。” “死亡几乎在同一时间,分隔多地时间却准准的。而且,他们来往谋划的证据都一并贴在城门上。引得各处哗然,私下里有人说是皇上下的狠手。自南北一统后皇上要施仁政,臣知道此事绝非皇上所为。” 申屠稷眉峰皱起,这事儿的确是超乎所想,反大晋的被诛杀,第一时间认为是他所为这很正常。 可天底下的百姓若都这般认为,那么他的仁就消失无踪了。 心狠手辣的暴君。 上一世,他就始终背着这个骂名。 后室里傅元筱也都听到了,乍一听做这事儿的人是不想让申屠稷有好名声。 但是……若从善良的角度出发,那就是给申屠稷消除麻烦。 虽说粗暴了些,但有时候粗暴是很有用的,杀一儆百! “臣听说在北部傅将军和苏翔扣押了许多身份成疑的反贼,隐藏的极深。而且他们供出似乎广裕王……还活着。臣想,此事是不是他所为?”伺机而动,沉睡了许久的狐狸要动真格的了。 “不会!” “不会。” 御书房前后的两个人同时开口,一个正常的音量,一个小小的声音。 但出口的话是一样的。 傅元筱不由得笑,某些时刻他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第247章 盛京土着可不好欺负 因着钟泰这老头急匆匆的着急于调查幕后黑手的事,傅元筱并没有来得及向他老人家‘请罪’。 她小小的松了口气,从后室出来的时候却一副大为可惜的模样,“师父太忙了,我都没来得及出场他老人家就走了。” 申屠稷看着她似笑非笑,她心里想什么他还能不知道? “金山书院什么时候开学?不是说许伯原先生都到盛京了吗。” “下个月。还有段夫人就快到盛京了,在城中给置办了宅子。你记得到时过去,毕竟短时间内段先生无法回来,家中只有你们‘母女’二人。” 一听这个傅元筱眼睛都亮了,“正好我给她置办的头面首饰也做好了。诶,你把宅子位置告诉我,待霖川回来了让他过去再整理整理。” 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你孝顺时真是不遗余力,但你亲生父亲是没福气见到你这一面了,整日气他。” “你可别说的我像冷血人似得,我是爱憎分明。而且该做的我做了呀,为了他的药我还贡献血了呢。” 把衣袖撸上去给他看,结的痂还在呢。 他立时握住她的手腕仔细的看了看,“这又是什么方子?” “你都没听说过这样治病的方子吗?都不如我见多识广,我见过可多了。还有把心脏挖出来做药引子的,你都没听说过,没见识。” “这种见识朕的确没有。你都是在哪儿看到的?此种行径无异于草菅人命,得抓进刑狱司大刑伺候。” “……” 好,她原谅他没见过大世面。 她跟他说的是胡扯程度,他想的是犯罪,果真是个好帝王。 在宫中又待了一个白天,想着申屠思行又该吃药了,需要她贡献些血所以得回去。 “不然派人送你?”申屠稷暂时走不开,又不太放心。 “我回来时就是自己一路骑着马,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 说着,她抬手状似无意的在他胸口拍了拍,嘿,挺结实。 身子都转过去一半要走了,手还停在人家胸上拿不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上头抹了强力胶。 就她这表演也不算稀奇,毕竟总干这种事儿。 分明猥琐,又不想让人看出她猥琐。 “我撤了。” 最后又扭头看他说了一句,哪想到他笑呵呵的看着她呢,就是一副不挣扎不反对的模样。 在他想要她主动时,特有的表情。 这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直接冲上去两只手掐住他脖子一副要他性命的模样,但却在他笑着抬头时用力的在他唇上亲了下。 “拜拜~~” 她转身离开,申屠稷抬手摸了摸刚刚被扼住的脖颈,小样儿还挺有劲儿。 回了茉山正好赶上何束制药,放了些血她就慢慢的晃悠到申屠思行的房间。 他还在打坐,静谧悠闲,超凡脱俗。 走过去,他就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疼不疼?” “小伤口,不疼。” 她在旁边坐下,也盯着他看。 “有话说?” 抿唇,片刻后她才道:“你的人有没有在北朝活动啊?” “可是北边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可以如实告诉你,无论南北我都没有再插手。自将所有经营交托给你之后便没有再询问过,现如今那些经营都成了你的也是你自己挣来的。” 傅元筱微微点头,她现在是相信他说的话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叹了口气,她之后就如实的跟他说了那些事儿。 听她说完他微微垂眸,“九成的可能就是北朝的人所为,不满于申屠氏,但此人面上必然是绝对的顺从服从。” 她立即身子往前倾,“那接下来还会行动吗?” “不会再用这种法子了,但必然不会消停。不是说将北边的人大量调过来了吗,此人必定在其中。毕竟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有道理。正好申屠稷要我入学呢,我就回城里暗地里查一查从北边过来的人。” 他说的话她这次毫不犹豫的相信了,申屠思行眼眸里浮起笑意来。 也不知怎的,心中久违的浮起一股暖流来。 甚至下一刻就想着,给她解决更多的麻烦,让她一直无忧。 —— 霖川回了盛京,叶鸿可算是能把小胖交托出去了。 去给段家宅子重新布置的活儿他揽了过去,他觉着哪怕干体力活也比哄孩子强得多。 段夫人快到了,傅元筱准备亲自去接,特意用何束新做出来的药水点了下巴脖子,又红又紫的真的瘆人。 看着她乐滋滋的离开,申屠思行站在窗口几不可微的摇头。 好多个师父,又有好几个爹,她活的开开心心也是应得的。 傅元筱赶到城门外正及时,段家那极为朴素的小马车刚刚到。 仅有两个仆人而已,一个驾车一个随身服侍段夫人。 跟义母正式见面,傅元筱行了大礼,亦如她所想的那般段夫人温婉又朴素,一看就是个饱读诗书又心境平和的人。 “义母一路累了,快,咱们进车里这就回家。” “好。” 进了马车,傅元筱也把丝绢摘了下来,一看到她这脸段夫人吓了一跳。 “这……” “义母别害怕这是假的,用特殊的药水就擦掉了。” 段夫人点点头,这就好。 她的情况段崇文都写过信交代了,一个女孩子从小当成男人养,想一想就知道有多辛苦。 马车进了城,傅元筱边说宅子里重新布置的情况,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她这就派人去置办。 正说着呢马车忽然停了,她立即扶住段夫人,一边推开了车窗。 “从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没长眼睛是不是?在这盛京城里也敢跟官家车马走对向,赶紧让开啊!” 对面传来极其嚣张的声音,傅元筱这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冲出去站在车辕上,对面的车马的确豪华,但这一看就不是盛京人啊。 “肃北刺史段家的车马,敢问你们是哪家的?” “肃北刺史?那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儿吗!我爹可是新调任的工部侍郎!” 一个少女从马车里头冲出来,她这气势可不只是工部侍郎能兜住的。 傅元筱眉头一动,的确是调了数个北边的官员过来,目的就是南北大融合。 “那还真是好大的官儿呢。” “知道就好,赶紧让路。” 马车里又有声音传来,是一道更平稳娴静的女声,“红如,莫要与人生争端,咱们亦是初来乍到不好结怨,给他们让路。” 叫红如的姑娘一跺脚,又给傅元筱一个大白眼儿就回了马车。 两方的马车各自错开这才走过去,傅元筱坐在那儿冷哼连连。 工部是?刚来就敢嚣张,不收拾收拾他们真以为盛京土着好脾气呢。 第248章 不然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段家的宅子是公家赏赐的,地点不是最昂贵的胜在清净。 外面看的确不太亮眼,但里头经过了一番整改,低调的奢华又处处透着文化人的韵味儿。 段夫人各处看了看,满意的点头,“非常好了,也叫你费心了,那么忙碌还要顾着这头。” “义母可别说如此见外的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还给您准备了见面礼。” 叶鸿将精致的木盒拿过来,打开,那副头面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头。 段夫人看着,又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随后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朴素的丝绢包裹着的玉镯。 “本来给你准备了见面礼,但跟你准备的一比反倒有些拿不出手了。这镯子是我母亲给我的,你是我女儿也理应给你,还望你别嫌弃才好。” “义母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嫌弃?我听说流传许久的物件都有灵性,它之前的主人会一直庇佑,我若戴上了必定好运爆棚。” 说着,她就把镯子戴在了腕上。 能说会道的每句话听了都高兴,段夫人也一样。 傅元筱又扶着她坐下给她试戴那些首饰,她本身就颇具气质,这些首饰以素雅为主果然很配她。 叶鸿是佩服的,同时又为申屠思行感到可惜,他若是年轻时不贪恋那些权力天下,现如今他也能享受到女儿的贴心孝顺。 陪着段夫人用了晚膳,傅元筱给这里雇佣了厨子和丫鬟打杂的,她不时时待在这儿也能放心些。 跟叶鸿从段家出来,顺着巷子走了几步他忽的抓住她的手腕快速的往前冲。 她脑袋是懵的,但脚很听话啊,跟着飞奔甚至几步之后都超过了他。 绕过巷尾,两个人在躲进了水巷,微微喘气大眼儿瞪小眼儿。 “怎么了?”她问。 “你没发现咱们从段家出来后头就有人跟着吗?” 口鼻还是遮着的,但唯露在外的眼睛溢出警惕之色,“我不会这么快就掉马甲了?” 叶鸿没太明白掉马甲是何意,不过他也没心情深究,“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从这边儿走。夜里我再折回来,看看还有没有人盯着。” “也好。” 两个人商定,随后顺着水巷后头走,谁能想到俩人出了水巷就正面遇到了金听鱼带着他刑狱司的人。 狭路相逢,傅元筱愣了一下刷的转过身去。 叶鸿也诧异,不过还是讲义气的挪动了一下挡住了她。 以前他可在刑狱司待了好长时间,所以心底里对金听鱼不是那么太有好感。 金听鱼也记得他啊,再说现在他明面上可是雁奉押在大晋的质子。 只不过,他不是一直跟着傅元筱的吗,怎么跑回盛京了? “金大人,真是巧啊。” “巧吗?叶公子什么时候回的盛京,是自己一人还是与旁人共同回来的?还有你身后的人是谁?” 连串逼问,压势极强,绝不负他这官职。 心里没鬼都被他问出鬼了。 傅元筱忍不住翻白眼儿,挪动脚步想躲。 叶鸿则轻咳了一声,“金大人看起来很忙,就不多打扰了。我们还有事,告辞。” 说完转身护着傅元筱就想走。 他这一看就鬼祟啊,金听鱼岂能让他走。 立即示意随行的人过去围住,他则一把扣住叶鸿。 叶鸿转手就要反攻,傅元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师兄,是我。” 金听鱼瞬时停手,看了看她之后要所有人退开。 叶鸿抱着双臂哼了一声也走开了,这金听鱼眼睛贼好使不亏是掌管刑司的,只能盼着傅元筱伪装的像一些别再被识破了女儿身。 已经有太多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多危险啊。 师兄弟相对而站,金听鱼看着她这一身打扮眉头皱的紧紧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分明听说你跟傅将军都在北部呢。” “因为有些事情,所以就这身打扮回来了。” 她说完,金听鱼再次打量她,从上到下,也并非本意的在她胸前的位置多停留了下,“你这一身……” “很像女人,塞了棉花包的不然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说着她一只手顺着领口钻进去就要掏。 他立时把头转到一边儿,“倒也不必。我忽然想起师父之前通信说过皇上让段琮文段先生认你做义女的事,正好段夫人也到了盛京,你是为了她回来的?” “不止如此,皇上让我入学金山书院。” “看来你入学的身份就是段家小姐。皇上用心良苦,你……也别让他失望。” 他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煞费苦心的让他们有个名正言顺。转念一想不由对他心生敬佩,认准了便不迟疑之后雷厉风行。 傅元筱抬手挠了挠额角,选择点头听话。 “走,送你回去。” 师兄发话她也是无法拒绝,听话的任他送回去。 叶鸿半夜果真潜回段家外面勘察情况了,幽暗之中的确发现还有人在宅子附近转悠。 段夫人刚刚来到盛京,可以肯定她跟这里的人没任何交集,头一天就被盯上了着实不对劲儿。 回去后如实的告诉了傅元筱,她面色也不太好。 “难不成是政敌什么的?八成也是盛京土着,不然义母刚刚到就这么精准的瞄上了不太正常。” “那咱们就查查段大人都有什么政敌?但凡当官必定少不得跟同僚发生冲突,口角冲突也算。有些人心胸狭窄到别人多看他一眼都怀恨在心,暗地里大肆报复绝对不能小觑。” “说得对!” 一拍即合,俩人当即就全方位调查。 第249章 亲爹给出招 这一调查起来不要紧,这数个月之间城里各家发生了数不胜数的新鲜事儿。 只她跟叶鸿知道了,苦于无人分享正好回茉山放血给申屠思行熬药,她可算寻着机会分享八卦了。 “田有溪他儿子纳了一房妾室是青楼的姑娘,哪想到带回家没过七天就跟田有溪扯上了,被他儿子还有他夫人逮了个正着,脸和脖子都抓花了半个月没敢去衙门。” “还有杨迈那个花孔雀,他当年的同窗夫妻来盛京办事,他热情相邀人家两口子去他家。这个不要脸的对同窗夫人图谋不轨半夜趁着人家方便动手,吓得人家疯狂尖叫邻居都听到了。现在他还在刑狱司待着呢,下半辈子完蛋了。” “司廉那老东西,也不知从哪儿听说我在北部跟段家小姐来往甚密,他就又起心思想把他那先天有病的胖姑娘嫁给我。我跟我爹都不在盛京他也没办法找人提亲,凑巧知道我师父回来了就腆着脸上门,被我师父一顿臭骂!” 她说到这个的时候申屠思行才抬眼看她,“想把他的闺女嫁给你?” “他惦记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是有不举的传言吗,他闺女天生有病不能生孩子,他就觉着我跟他闺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申屠思行的表情可想而知,“你即便真是个男子染病不举了,他那闺女也配不上。” 傅元筱不由得乐,他现在这自信跟傅震有一拼。 因为她笑,他也几许不自在,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不过几乎将盛都那些贵人家里的龌龊事都调查出来了,也没查出来有跟我义父不合或是有仇什么的。义父始终在外,这回直接调到了北部去跟他们更没来往。” “那就不是盛京的人,或许也是刚刚调到盛京来。” “近来调到盛京的大部分都是北部的,倒是盛京里的官员大部分外调到北部,南北融合进展喜人。” “既然段琮文也在北部,那与他有仇的兴许就是北边的人。” 他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这新搬到盛京的北部人不少,那些来上学的就住的特别分散,全家搬来的呢也不在一个地方。 专门调查这帮人的话,还得费些力气。 “那些人从北部各地而来调查起来不容易,你不如先找准一个,从这一个入手。如他们这些人来到盛京必抱团,你突破一个其他的就都能摸清楚了。” 不愧是老狐狸,傅元筱一听有道理。 正好的工部不是有新来的吗,那么赶巧的他女儿在城中嚣张跋扈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但以段慕禾的身份那是进不去,甚至都无法见到工部的官员,小傅将军这个身份就不一样了,在盛京可以说横着走都行。 连夜回了家,翌日大摇大摆出街,小傅将军回来啦! 城里的大姐们不知有多高兴,她一路往位于南池的工部衙门走,一边跟沿途的大姐们打招呼。 而且一路收了好多好吃的她两只手都捧不住了。 “这次小傅将军北上立了大功,是真的将军了。” “是呀,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就怕你受伤。缺了胳膊短了腿衣服一穿也看不见,脸要是伤了可咋办?” 傅元筱:“……” 唉,姐姐们就是诚实! “这次回来了还走吗?听说北部的人都不听话,咱们大军都在那边镇压他们呢。” “是啊,北部的人都跟野兽似得,对他们好他们可不领情。小傅将军你再去可得小心些,别被害了。” 被大姐们围着,她们说啥她就点头答应,总算是接受完她们的关照慰问这才离开。 晃悠到工部衙门,她这忽然出现衙门里的人也很意外,挨个的见礼过后他们小心询问小傅将军今日忽然到此所为何事。 “几位大人别多想,我在北部建密室基地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我的设计图纸拥有强烈的个人风格不够大气。所以我就想诸位大人那都是大司空啊,论起土木建筑首屈一指跟你们一比我就是个弟弟。所以特来讨教。” 忽然被一通夸赞,各个留着白须黑须的也一时尴尬。 傅元筱设计的图纸他们见过啊,建金山书院时钟太傅极为骄傲的把那些图纸都拿出来了。 那可真是精妙绝伦,画法还奇特。 “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参观参观?” “可以可以。” 开始参观,这里的图纸大都是各地重大建筑,水道等等。 总体来说以结实为主,其次才是美观豪迈大气什么的,还得结合风水,较为复杂。 傅元筱边观看边竖起大拇指夸赞,还询问图纸出自谁手,当事人在场她就又一通彩虹屁。 恭维是永远有用的,很快气氛一派和气。 “哎呦,这幅图纸风格特别啊,不知是哪位的手笔?” “出自赵大人之手。赵大人是从北部调来的,刚来不过一月而已。哎,他来了。” 顺着指引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身板结实瞧着像武官似得。 互相见礼,得知傅元筱的身份他也很意外。 “赵大人是把家中人都带来了,也不知住的习惯吗?”坐下喝茶,她热情道。 “习惯。其实下官家中也没多少人,一妻一女,下人数个。” “那不知令嫒芳龄几何?” “红如二八年华。” 对于‘他’这上来就问自家闺女年纪,赵之桂不是很舒坦。 倒是其他人都笑了,小傅将军风流依旧,询问人家女儿算不得稀奇事儿。 “赵大人别多想,令嫒这年纪正是爱玩之时。我有个密室基地,每月有专门的日子供城中小姐去玩儿,令嫒可以过去正好跟大家认识认识。” 赵之桂恍然,随后连连点头,“多谢小傅将军,下官回家后定如实告诉她。” 傅元筱也笑着点头,红如?找对人了啊! 密室基地对城中小姐们开放,再加上听说小傅将军也会出现,这当日可真是无比热闹。 宝马香车汇聚,傅元筱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往里进。 跟盛京的小姐们致意,十分潇洒又极有绅士风度的享受她们含羞带怯的眼波。 赵之桂亲自把她女儿送来了,不过还有另一个姑娘跟赵红如挽着手,温顺恬静的模样。 “小傅将军,这是小女红如,这是有幸得以入学金山书院的晴芸。下官与她父亲是多年好友,将她托付给了下官。” 傅元筱立即见礼,分别看了看这两位姑娘,赵红如盯着自己眼睛放光,那晴芸垂着眼眸较为内敛知礼。 “赵大人放心,今日在里头做事的人都是女子,没有一个男人,甚至连我都不能进去。二位小姐请。” 她们俩轻轻施礼后就进去了,傅元筱则与赵之桂并肩而行,她的目标就是他。 第250章 别逼我以下犯上啊 赵之桂还是很谨慎的,说话时斟酌字句不会说出丝毫不满意大晋朝廷等等字眼。 “听闻此次从北部调来的官员共有六位,我目前为止只认识赵大人。不知其他几位是否如赵大人这般坦诚好相处?” “下官只跟其中两位相熟,另三位是到了盛京后才见过面。初来乍到都如下官一般人生地不熟,遇见的同僚也不会如小傅将军这般热络和气,所以他们平时应当不怎么出门。” 傅元筱轻轻点头,心里却道这赵之桂谨慎的过分啊。 也不知他是真的害怕说错话做错事,还是性格使然。 “盛京的官员也有不少调到北部去,也不知他们适应不适应。我觉着最成功的当属段琮文段大人,之前我们在北部共事过他兢兢业业是我见过的最负责的官儿了。” “下官没有那个荣幸见过段大人,但倒是听闻了不少他的事,的确是值得下官等学习。” 果然啊,还是探测不出什么来。 将此事再次告诉了申屠思行,他沉吟片刻随后道:“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就是直接抓住那些在段家外窥探的人。” “他们没有再出现,好像人间蒸发了似得。” “那就从他女儿下手。” “这……” 傅元筱迟疑了,那赵红如的确是有些嚣张跋扈,但若真下手好像显得有些以大欺小。 再说了,她也从来不是欺负女孩子的人设啊。 “下不去手?”申屠思行看着她轻声道。 “有点儿难,我不欺负女孩子的。” 叹了口气,他随后道:“我帮你。” “不用。你为了我去欺负女孩子,最后这因果报应还得算在我头上。” “……” 摇了摇头,他随后道:“并不是用这个法子,我有几个人都是生脸,可以让他们混进那些北部人的宅子里去。用不上五日就会得到你想要的所有信息,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他们不会杀人,不会作恶,只做我交代之事。” “果然啊,狡兔尚且有三窟。您是千年的狐狸,即便把所有的经营都交了出来但还是有兜底的。” “骂我是狐狸,你就不怕因果报应了?” 她弯着眼睛一笑,“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骂你的同时也在骂我自己啊,不会有报应。” 这回他倒是没生气,反而还笑了。 谬论,被她说的又颇有道理。 夜深了他去休息了,何束挥手叫她过去。 “王爷近来情况好转,不止是药生效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心情好。想来也是因为你,到底是他唯一的骨肉,你每次走之后都能瞧见他时不时的笑。” 傅元筱耸了耸肩,她不觉着自己刻意做了些什么,自然而然罢了。 “而且他跟我说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想活到看你成亲生子的时候,不然去了地下都没有脸去找你母亲。因为他知道你母亲跟他不会有话说,唯独借着你之名她才会见他。” “他是悔悟了,有点儿晚。” “我尽全力配出对症的方子延长他寿命,你……不然努努力。” “???” 她脑袋上顶着一串儿的问号,“师父,您想让我咋努力?难不成您那里有让人自我繁殖的神药?” 何束眉毛一竖,“我没那本事能研制出那种药。不过你想生男生女倒是能遂你心意,我家里的药柜里藏着呢。你一会儿回去就去取,两个黄色的药瓶画了烧火棍的生男画了烙铁的生女。” 傅元筱瞳孔都放大了,“师父您太厉害了!不过那药怎么吃?”还是感兴趣的。 “事前一粒啊。不过不是你吃,皇上吃。” “……” 这玩意儿,整的还挺科学。 —— 返回城里,傅元筱真的去何束家把那药给拿了。 想了想她最终没回家,鬼鬼祟祟的去了皇宫。 她担心在御书房碰到不该碰到的人,绕道往寝宫的方向走,手里掂着那两瓶药寻思着把这新奇事儿说给申屠稷听。 他纵使见多识广,身上可能还有‘鬼’,但这种药他肯定没见过。 她迂回的绕来绕去就没想到在寝宫门口正面碰到帝王跟太傅。 申屠稷与钟泰并肩而行,看到她这忽然冒出来的家伙都吓了一跳。 宫灯幽暗的,她鬼鬼祟祟,真有点儿吓人。 “皇上,师父。” 说着,她两只手背到后头,一边尽力的把药瓶往衣袖里塞。 钟泰眼睛一眯,穿透力十足,“等了你数日也不知来见我,你的事情皇上都说了。也别鬼鬼祟祟的害怕,前因后果我尽数知晓自是不会怪你,只不过我要见广裕王。” 她立即去看申屠稷,嘴怎么这么快呢?她的事情她自己说不行吗,谁用他多嘴了?! “嗯。”她小小的应了一声。 钟泰一声冷哼,“拿的什么东西?不许藏。” 踌躇了下但还是把手拿出来了,两个药瓶摊在手心里。 那两个人走近了些,分别看了看那两个药瓶,没有字只画了鬼画符,什么东西? “这又是什么?不许说瞎话。”钟泰没什么好语气,这也就是知道了她是女孩子,若不然非得像以前似的拿小竹竿抽一顿。 哽了哽,鉴于这老头现在心情不咋好,她选择说实话。 听她说完,那两个人的表情…… 钟泰直接叹了口气把脸转到一边儿去,他也没法儿参与啊。 申屠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准备的很充分啊。” “我……” 她只冒出一个字儿就哽住了,瞧他那开心的样子,忽然间的心情大好啊。 钟泰分别看了看他们两个,随后就背着手走了。 这些事儿他也管不了,索性不管了。 目送师父老人家离开,傅元筱抬手把那两个药瓶往他脸上砸。 申屠稷抬手接住,又分别看了看,“不知朕什么时候吃?” “吃个屁!你干嘛那么多事把我的事告诉师父,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说。” “他这阵子着迷于寻找广裕王,朕若是不将这些事与他说明白,他会把后半生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上头。” 想要说一件事就得把前因后果一连串的事情都说出来,不然就只能用谎言。 但申屠稷并不想用谎言,实际上他很享受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傅元筱的关系。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她叹了口气,“我去师父府上仔细跟他说说,再说他不是要见申屠思行吗,这就带他过去。” “你不是专程来让朕吃药的吗?” “我……” 深吸口气,她抬起手拳头紧了又松,“别逼我以下犯上啊!” 申屠稷笑看着她,自然又随意的咬了下嘴唇,下一刻就抓住她的小拳头强行拖进了寝宫。 第251章 怀里睡个人肯定上火 申屠稷拿着那两个药瓶进行了极其认真的钻研,傅元筱坐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看着,她很担心他再一个好奇心爆棚把药给吃了。 像青春期对什么都新奇的男孩子,对于任何之物都勇于尝试。哪怕后果很严重,也在所不惜。 “何束有没有说若是想要一举得双胎,是否吃两粒就能梦成真?”他蓦地问,清润的眼睛兴味盎然。 傅元筱:“……” “皇上是会举一反三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您若好奇到时仔细问问我师父。” 太来劲了,她都有点儿害怕了! 他还真把药给收起来了,傅元筱欲言又止,行,随他。 “这些时日也没见你再进宫,还用本来面目满城招摇,你说你回盛京了是不是应当第一时间进宫面圣才合适?” “我这不是太忙了吗,三个爹一个娘还有三个师父,都年纪大了需要我嘛。” “那这一天十二时辰够你用吗?” 她弯着漂亮的眼睛点头,“我是时间管理大师,还是能够分配的好的。而且这不挤出时间就跑来见皇上了吗。” 申屠稷无言以对,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他是无业地痞,反而她日理万机的。 还是跟他说起了在段家门外有人鬼祟盯梢的事情,虽是只在第一天出现了但她还是重视的,然后调查。 还有申屠思行给她的建议,以及他派人协助她。 听她说完,申屠稷轻轻颔首,“既然他说协助,那就交给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现如今还渴求着你的身前侍奉必会尽心尽力。” “看,爹多了也不好,我就这么分身乏术的。” “……” 看着她那德性,很想给她一脚让她清醒清醒。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走。 申屠稷却忽的抬腿勾了一下她脚踝,差点把她勾了个大马趴。 他又伸手把她拽住,“没事?” 眨了眨眼睛,她皱着眉头扭头看他,“你绊了我还问我有事没事?”认真的吗? 他弯起薄唇笑,“并非本意。” 手往自己这边施力,她哼着随着他力道挪过去,眼睛瞄着他鼻子心想若是给他一拳鼻骨打歪,然后也说一句并非本意行不行? 笑看着她那小眼神儿,最后还是成功的把她拽到了榻上坐着,“都这个时辰了你家想必也落锁了。” “所以呢?” 他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 但那眼睛已经暴露无遗了。 假正经,要干什么不直接说,全用暗示的。 叹了口气,她随后起身一把将他拽起来大步的走向卧室。 他全程不拒绝,被扯得无还手之力更像是被强迫的。 把他甩到龙床上,按倒,再往里一推。 她转身也躺下,板板正正眼睛一闭,“睡觉。” 躺在里侧的人慢慢转过头看她,看样子老老实实的,但那眼睫一直在颤。 缓缓的抓住她一只手握住,他随后也闭上了眼睛…… 一早玉公公服侍帝王更衣,蓦地瞥见他的眼睛,他也大惊,“呦,皇上您眼角冒出一颗疖子来,宣太医过来。” 申屠稷抬手自己摸了摸,是有些疼。 “上火了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煮一些清火的茶,不想喝苦汤药。” “昨儿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个晚上就上火上到拱出疖子来了。” 玉公公百思不得其解。 帝王什么话都没说,却是垂下眼睛不由笑了。 他一个太监又怎么能懂呢,夜里怀中睡一个人,不上火才说不过去。 —— 金山书院即将开课,所有符合条件入学的人都收到了帖子,在正式开课前都要过去先拜见各位老师。 当然了,老师是会提前出题的,大意就是考察一下所有人的文化水准。 段慕禾是榜单上有名的,上学的装备霖川都给准备好了,还整了个书包。 “我都这年纪了还得背着书包去上学,想一想就觉着荒唐。”一根手指拎着书包晃了晃,嫌弃,但下一刻就背在了背上。 “总的来说少爷您就是担心一旦入学暴露了不学无术的本质。” “去你的。” 给了他一脚,傅元筱极其不爱听,主要是这个世界在学习方面太枯燥,跟她磁场不合。 霖川又说人家那些去入学的小姐们身边都带着侍女的,他一个男人又不能扮成丫鬟随着她,所以这事儿当下有点儿急。 该有的排面得有,可一时的找不到那么称心又值得信任的。 正愁着呢,哪想到玉公公来了。 而且他还带了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嬷嬷过来。 “皇上担心入学时小傅将军身边无人照料,特意派了谢嬷嬷贴身伺候。对了,还有这个也是皇上嘱咐定要亲手交到小傅将军手里。”说着,他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交给了她。 接过拆开,里头是一摞上好的宣纸还有密密麻麻的字,墨香四溢。 她翻了翻,“这是什么意思?” “明日去书院所有人都会答题,皇上要了题目又亲自答题,小傅将军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啊。” “???” 傅元筱又看了看那些字,的确是申屠稷的字迹。 好多的题,他每一个都答了,估摸着书院的老师也是抽提未必会全部都问一遍。 “皇上应该是咱们大晋最好的大司空了,去搞水利绝对一等一,这水放的太猛了。” “小傅将军不高兴吗?”玉公公觉着她好像并不太开心呢。 这事儿若是旁人摊上了,那不得高兴的给家中祖宗烧香跪拜啊。 “倒也不是不高兴,就是有一种我变成了弱智的感觉。我智商有那么低吗,这些题我会一道都答不上来?” 玉公公:“……” 霖川抻着脖子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复又看他主子不爽的脸,“那还不简单。这些我先给收着,然后把题目给您,看您能不能答上来。” 说着,他就把牛皮纸袋抢走了。 傅元筱手举在半空,哽了又哽,“试试就试试,我要是答上来了还得劳烦公公回宫去跟皇上说一声,我智商特别高。” 玉公公:“……” 他并不是很想参与,毕竟亲眼看着人家自己打自己的脸,他也会尴尬。 第252章 我悟了! 灯火通明,以霖川为首,玉公公、谢嬷嬷、以及端着刚刚烤好的大列巴的豫叔围了一圈儿,共同看着那坐在桌边啃笔头的人。 她啃了半个时辰了,这一根快啃光了。 霖川拿着一根新的毛笔慢慢的送到她面前,“少爷,咱换一根啃?” “啧!这题出的就有问题,历朝历代国之预算决算有异同否?我哪知道历朝历代的财政情况,我没学过啊!” 一圈的人:“……” 玉公公把皇上写好的答案都拿过来摆在她面前,“所以小傅将军你需要连夜抓紧背诵啊。” 没学过,她还说的理直气壮的,天底下绝无仅有第一人。 叹了口气,她看着玉公公点头,“多谢公公,您回去告诉皇上我会认真研读的,争取把他写的字都刻在脑花儿里。” 玉公公:“……” 无话可说,只能最后留一句,努力! 坐在那儿把所有的纸摊开,她眯着眼睛开始看。 霖川和谢嬷嬷站在一边儿,就瞧着她脑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都要贴到纸上了。 “少爷,不如我准备些什么给你提提神?” “你去准备点儿生发的东西,我怕明天我的发际线就后移三寸。” 这些东西,简直不是人学的呀。 太变态了! 但变态也得坚持,她也不希望明天在书院丢人。再说了,申屠稷这么费心费力的给她放大水,她要是丢脸连带着把他的脸也给丢了。 回房熬夜学习,其他的一切霖川和谢嬷嬷一手准备。 不愧是宫中的嬷嬷,只做事不说任何多余的话,一切打理的明明白白。 那些女孩子该用的东西她件件整理归置,可比霖川利落多了。 这一整晚傅元筱那卧房里的灯火都没灭,一大早谢嬷嬷准时敲响了房门,里头的人顶着俩巨大的黑眼圈出来了。 双眼无神,面容呆滞,活像灵魂被抽去了三分之二。 霖川拿着豫叔切好的大列巴站在那儿看着她,“少爷,您还好?” 她眼珠子慢慢的转到他脸上,瞳孔聚焦也费了些力气,然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忽然间悟了。人生苦短,其实没必要为难自己。人这一生保养好了不过三万多天,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霖川咽了下口水,“少爷您别这样,我有点儿害怕!” “别怕。我才应该怕,这一夜其实我都背的差不多了,但也不知怎么的随着天即将要亮了,我发现我背会的又都忘了。” 她眼睛望着天,又道:“可能是我脑子里忽然安了一台抽水机,把我记住的东西都给抽走了。这不怨我,是老天作祟,我命不好罢了!” 霖川:“……” 他还是有点儿害怕,他的少爷好像疯了。跟街上的疯子不是一个疯法儿,要更吓人。 谢嬷嬷提醒时辰到了该去段家了,因为今日要从那儿光明正大的出发。 傅元筱就眼睛无神采的走,霖川把大列巴塞她手里,她也知道往嘴里送。 到了段家段夫人都等了有一阵儿了,一看她这挂着黑眼圈儿的样子颇为心疼,学习就是这样的,熬心血啊。 穿戴好又做了那鲜红的胎记,遮上面纱谢嬷嬷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还是那朴素的模样,一看就知家中不是贵族不是权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官员。 到了金山书院,由北门而入,此处是专门给女学子出入的。 傅元筱由谢嬷嬷陪着走,到了半山的学堂其他家小姐都已经到了。 下人等在外面专门的位置,小姐们一堆一堆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傅元筱算得上装扮怪异,毕竟蒙着脸。 都转过头来看她,看了看之后互相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大概是确认了她的身份主要是她爹是谁。 之后她们就继续交流,也没人过来理会她。 傅元筱寻了个边角位置坐下,在人群里看到了赵红如和晴芸,她们俩居然跟盛京这些小姐们相处的还不错呢。 想来是密室基地那日的功劳,这帮小姑娘们一起过关后就变熟了。 她们说说笑笑的,很快先生就来了她们也迅速的落座。 今日就有许伯原先生,老先生长得极瘦但面容很严肃,留着一掌长的花白的胡须眼神锐利。 傅元筱坐在边角看着,觉着有这老头在场的时候就不能作弊,他长了一双能够专门看穿作弊的眼睛。 诚如傅元筱所想的那般在这老头的课堂上不分男女,他对着一屋子的姑娘也没好脸色。 先自我介绍,之后就是出题。 各自准备好纸笔,随着许伯原抽出了题目后展开,底下坐着的姑娘们眼睛都直了。 这种题是男人学的?她们在家从未学过,甚至连这方面的书都没碰过。 傅元筱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论士农历代朝野之变。 申屠稷写的答案很长很讲究,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是记得丝丝缕缕的。 只不过她一看所有小姐们都不下笔愁容满面的,她要是写下来了那不是太出风头了? 今日她得出头,但又不能出的太疯。 所以就得另辟蹊径。 许伯原只给了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毫不留情的让她们交卷。 当堂审阅,他拎着一张又一张的白卷,拿起来后还会念名字。 这些天之骄女们一个个低着头,有的甚至在桌子底下扭衣角,脸涨得通红。 有写字的,他就念出来,念完之后说一句狗屁不通。 傅元筱都觉着有点儿过分,这帮女孩子在家哪学过这些东西,这朝代能让女人学的就那几样。 终于拿出了段慕禾的那张答卷,没有字,都是画。 许伯原看了看,直接点名,“段慕禾,可是没学过写字?” “回先生,并不是。我只是不知该如何用精练准确的语言来书写自己的想法和见解,所以就用我擅长的,画出来。关于历代其实我只听我爹讲过前朝,贵族轻视农民甚至还有纨绔子弟当街抓农民拴在烈马上拖行。” “他们根本不知农民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重要,他们农耕种出粮食让所有人填饱肚子,学子们才有精气神读书学习,参加科考入仕报效朝廷,再用最好的利民政策回馈农民。我大晋即是如此,我爹在地方做官时还会亲自与农民下田耕种呢,其实很有意思的。” 她说完就把头低下了,看起来她好像也不知自己说的对不对所以很忐忑。 许伯原看着她,沉吟片刻后才道:“你父亲是?” “回先生,家父肃北刺史段琮文。” 他自然知道是谁,捋了下胡须随后轻轻点头,“浅显,但极有道理,而且通俗易懂。你们是不是都听明白了?” 所有小姐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的小声应答,她们确实听明白了。 “从今日起,在老夫的课堂上由你做斋长,务必尽职尽责,任何一人犯错或是学业怠惰就拿你是问。” 傅元筱:“……” 第253章 免得你总是沉浸女色 给所有女学子分发了书册,许伯原留下第一章为作业,并交代三日后正式开课时要当堂抽查。 第这第一章的内容不止要背会,还要善解。 他没那么多时间一一检查,所以这活儿斋长来做,他只抽查二三。 傅元筱领了命令站在那儿无比凌乱,慧眼识珠的许先生啊,听我说谢谢你! 许伯原离开后,傅元筱走出来看了看大家,“三日后正式开课,这几天在家中要辛苦诸位姐妹了,到时由我来检查温习情况还望顺利。” 她说完,并没人应她。 而且还得了不少的白眼儿。 傅元筱:“……” 好,她就知道会这样。 谢嬷嬷提着书包,两个人慢慢的往山下走。 边走边叹气,脸上的愁云凝聚不散,终于停下脚步仰头望天一声长叹:“时不待我人生艰难啊!” 谢嬷嬷:“……” 下山,坐上马车先回段家。换了傅元筱的装扮,她就进宫了。 见到申屠稷,她双眼皆是怨怼之色,也不知怎的嘴也是瘪着的。 他慢慢的左右歪头看她的脸,“见着了朕忽然发觉心里委屈了?”看起来她就是这样的。 眨了眨眼睛,她抬手把两个嘴角往上一推,“没委屈啊,我就是在沉思。” 唇角抽了抽,“那就说说沉思什么呢?书院一趟,开始学会沉思了。” 无语,瞧他那好像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她觉着许伯原先生让她做斋长就是他授意的。 慢腾腾的说起了在书院的事情,关于自己答题一掠而过,因为她把他写的答案都忘了,真说得清清楚楚会显得自己弱智。 重点在许伯原让她做斋长之后那些小姐们翻的白眼儿,她傅元筱多年间在女子之中如鱼得水,何时遭过白眼儿。 以至于她现在心理严重失衡,越想越气。 她唉声叹气的,申屠稷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里,随后才道:“朕没有嘱托过许伯原先生任何,甚至都未曾在他面前提起过你。你能做斋长是你较于其他人优秀,他认为你能胜任。” 她斜着眼珠子看他,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嗯,暂时来看是真的。 “还有你说各家的小姐不给你好脸色看谁都是白眼儿,觉着委屈,但根源是你十分享受往日里她们对你的追捧。如今冷遇倒也是好事,也免得总是沉浸女色。” “……” 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过你的聪慧机敏也是真的,做小傅将军时呼风唤雨,做了段慕禾你也必有法子让她们都对你敬服。” 巴掌带甜枣,他一向的话术。 不过明知是话术但听起来的确是心里挺开心的。 嘴角小小的抽了抽,眼睛里的怨气也退散了不少。 瞧着她那小样子申屠稷也不由得笑,抬手掐住她两颊晃了晃,脸蛋儿上的肉都挤嘟嘟了。 松鼠! —— 金山书院正式开课。 一大早的先生还没到,作为斋长要考察上一堂先生留的作业。 不出预料的得到了一批大白眼儿,只不过幸好有许伯原的威名震慑她们还不至于不配合。 一个一个的背太浪费时间,统一答于纸张之上,傅元筱自己也一样得写。 一刻钟的时间完毕,所有答卷收上来,她当堂审阅。 多双眼睛看着她,各有审视各有不满各有敌意。 哪里想到她看了第一张答卷之后仅露出的那双眼睛就亮了,“润芝小姐的字可真是好啊。喏,把我的并列排放显得我的字极其乡野。” 巩润芝立即站起身,连连摆手又摇头的,“就是自小温书习字时娘亲对字体的要求极为严厉,天长日久的就成习惯了,一笔写歪了都浑身难受。” 傅元筱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在答卷下用朱砂写下了一百分。 再接着审阅,她又能找出优点来。 譬如字体排列的跟兵阵似得;或是墨迹浅淡如新眉;再不然就是用的墨很特别居然带着香味儿等等。 反正,每一张她都能找出优点来,甚至有的人的确没有全部写下来,但她也依旧能发现优点。 一场审阅下来,课堂上有一半的小姐们眼神不再咄咄逼人了。 今日课程结束,傅元筱与许多小姐妹一同下山,说的是今日许伯原先生留的作业。 有文有筹算,并不算简单。她已想好了明日检查课业的方式,以简单快速节省时间为主。 跟着她的人算是得了第一手的信息,已做好了投机取巧应对课业的法子。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下山,后面还有一群人面色不阴不阳的随行。 “这个段慕禾还真是会笼络人心。我们都知道皇上金口玉言要适龄女子入学其意是要立后纳妃,她如此出风头足可以证明其野心。诸位姐姐们都是盛京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我们是外来的这后位不敢想,但跟姐姐们相比她段慕禾也是个外来人,还是个乡下人。”赵红如忽的说道。 她此话说完,数个小姐们互相看了看并没有接话。 晴芸瞥了一眼,随后叹道:“据我所知一国之母要德容兼备,段小姐有德,但她的容……据说天生有胎记且极为丑陋骇人呢。” 她说了这话,那几位小姐这回点头了,“说的是呀,她学业再优秀但那张脸不招人待见又能争抢到什么?她也就只能做个斋长了!” “做了斋长收买人心,估摸着想到时做了皇后其他人为妃她就能顺利的管制她们了,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那从明日开始我们就跟她对着干。” “可是许先生留下的课业你们敢不做吗?” 一时众人无声,许伯原的威名……大家的确都怕。 晴芸轻轻地碰了赵红如一下,她立即轻咳一声道:“那咱们就用别的法子呗。大家想不想看看她那胎记到底什么样儿啊?” “好奇,也不知是不是像夜叉似得。” “对呀,我家侍女说见过脸上有大片黑色胎记还长着黑乎乎绒毛的,像野猪似得。” “那咱们就让她露一露真面目,看看她那张脸是不是像野猪一样!” 第254章 说斗气就斗气 作为斋长,新的一天开始便是检查课业。 傅元筱坐在那儿检查极为认真,巩润芝等几人在旁边给她扇风磨墨等。 赵红如晴芸跟数个小姐在门口那里聚在一堆,小声的说话又加以眼神交流。 谢嬷嬷慢悠悠的从外面经过,严肃的脸恍若神经失调。 她一直走到学堂外的廊下,又缓缓的抽出发间的一根素钗在栏杆上敲了三下,敲完就回去了。 课堂里,傅元筱快审阅完了,全对的居然有数个她也挺高兴的。 就在这时,数个小姐挤开了巩润芝等人,把桌子给围住了。 她也感受到了,抬头看了一圈儿,“几位要拿自己的答卷?还得再等一下没有全部审完呢。” “我们不着急,就是跟斋长同在课堂却始终未见真容呢。” “是啊,此后由斋长带领我们也是姐妹,作为姐妹连真容都不给见见说不过去。” “听说斋长的胎记极其骇人,像那乡下在田间乱跑的野猪。” 赵红如趁着她愣神时伸手就去抓丝绢。 傅元筱动作极快的上半身向后闪躲,下一刻旋身而起后退躲避。 哪想这些小女子一拥而上把她给围住,数只手跟鹰爪似得往她脸上抓。 她不想跟她们动武再伤了人,也多亏了她长得高一些数次都躲过了这一只只小手。 被连连逼退,眼看着这帮小丫头凶猛的像是要吃了她,她寻思着是不是来一招把她们给制住。 就在这时,数个嬷嬷出现在门口,“放肆,都住手!” 课堂一时寂静! 傅元筱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都是宫里内司局的嬷嬷们啊! 每一张严肃的脸都充分的暴露了她们平日里的残暴,她们的双手是用来抽人的。 “不知礼仪不成体统,学堂清净之地岂容你们放肆!刚刚在做什么?” 没人吱声,傅元筱也没开口。 而且她觉着她们来的也未免太巧了,就像是这里有监控探头似得。 “回嬷嬷,刚刚她们几个辱骂段小姐脸上的胎记像野猪,还非要把她的面纱扯下去。”说话的是巩润芝。 说完之后还伸手挨个的点了点闹事的是哪几个。 那数个小姐包括赵红如晴芸在内都低下了头,还小声的说是误会什么的。 但嬷嬷们可不管这些,直接上前来强硬的把她们几个按倒控制住,之后就开始抽巴掌! 每一个巴掌都极狠,仅仅两三下她们嘴边就开始流血了。 傅元筱看着也极其不忍,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衣袖被拽了一下。 扭头一看,谢嬷嬷就站在她身后呢。 她也瞬时明白了,监控器就是谢嬷嬷。 摇了摇头,她示意傅元筱不要说话,今日之事早晚有一遭。 皇上早就交代过,她对天下女子都有一种莫名的怜惜,她们做错事她也不会怨责。 只不过人心之恶不分男女,有恶就得惩治绝不能姑息。 一通抽,各个肿着脸如同猪头。 停手的嬷嬷们肃着脸站成一排,居高临下的俯视,“现在你们的脸也如同野猪,想看到猪脸模样照镜子便是。” 就在这时许伯原到了,这里的情况他看了一眼并无意外。 淡定的见礼,“礼课就要麻烦几位嬷嬷了。” “许先生客气。” 然后接下来许伯原就宣布,几位嬷嬷是宫中特意派来授课的。 执掌中馈各项礼仪,身为后宅之中的女主人应当学的通通由她们来教导。 这学业可称全面了,傅元筱也明白了,申屠稷说要南北联姻。那么这些小姐们未来的夫家其实早就定好了,只等课业结束就得一个个的嫁出去了。 但就是她自己…… 其实她猜出来了! —— 申屠思行的调查很快得到了结果。 正好放血入药她准备去茉山,那位帝王居然也有闲暇跑出宫来说与她一同上山。 穿着便装骑马而行,到了山下之后并肩上山。 茉莉花开的更盛了,香气浓郁阵阵飘荡,傅元筱深吸了两口之后都觉着有点儿晕了。 “太浓了,我娘真会喜欢这地儿吗?” “朕已经屏息有一阵儿了。” 立即扭头看他,“我还以为你没知觉呢。” “朕的鼻子又不是失灵了。” 她眼睛一转,随后抬手捂住他口鼻,“我帮你。” 他眸子一动,也抬手把她的口鼻捂住,“呼呼呼呼。” 下一刻她才明白,他说的是互帮互助! 好,那就互帮互助。 两个人互相捂着对方的口鼻一路的往山上走,一直走到了半山的房子处何束正好瞧见他们俩。 “皇上……你们……” 他想请安,但当下又好像不太合适。 她眼睛一转示意他先松手。 他微微摇头,让她先松手。 那……她不松。 鬼知道咋回事儿,莫名其妙的就斗上了气,看谁先松手谁先受不住。 那么先松手的那个就输了! 申屠思行出现在房门口,分别看了看那两个人,最后选择转身回去。 何束也扭身离开,先让他们自行决断! 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坚决要将这无声的斗争进行到底。 一刻钟过去了,申屠稷忽的把手挪开了。 傅元筱也跳了起来,“你输了你输了!” 看着她那嘚瑟的样子,申屠稷举着刚刚捂她口鼻的手,最后叹了口气。 “斗不过朕就耍阴招,看看朕手心里的口水,你恶心不恶心!” “管它阴招不阴招的呢,管用的就是好招儿,反正你输了。” 说的没错,她就是耍坏,觉着他还能坚持许久就伸出舌头舔他手心,恶心死他! 他抿了抿唇,之后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朕输了。不过你的舌头像泥鳅。” “你的舌头才像泥鳅呢!不对,你的舌头像蜥蜴的舌头,带黏性。” 他眉尾微扬,“黏性为何意?” “缠住了就不放呗。” 他这回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 她是照实了说,说的时候没觉着咋样,但他那眼神儿…… 果不其然,他就是喜欢听这种话,瞧把他高兴的。 叩叩叩! 申屠思行在房内敲了几下窗户,“你们二人来此是幽会的?” 不成体统! 第255章 绝对的俊美前权力不堪一击 申屠稷要傅元筱自己进去了,摆明了申屠思行只是想单独见自己的女儿,并不想见到他。 远看陶悦公主的坟墓四周摆放着新鲜的花,这是有人及时更换。 何束又从房间里出来,先小跑到帝王跟前请安。 看着他,帝王忽然想起来那两瓶药的事儿。 给了一个眼神儿,之后他慢步的走向远处,何束愣了一下立即跟上。 “何太医的藏药皆以罕见为主,元宵之前从你那里拿走的药也十分新奇。” 何束愣了一下,傅元筱从他那里拿的药多了,他的藏药被她搬走了一半儿。 皇上说的是哪个药啊? “那些药都是平日里臣无事研制的,玩闹而已。” “这么说你的药并无效用?” “啊?不是不是,臣的药都是有效的。” 申屠稷微微眯起眼眸,他忽然觉得这何束不能信任,因为看起来极其不靠谱。 傅元筱从房间出来了,微微眯着眼睛表情看起来不阴不阳不咸不淡的。 看着她走过来,何束慢慢的退离,申屠稷向前一步垂眸仔细看她的脸。 “王爷跟你说了什么?” “的确说了我没想到的事,恐怕连皇上你也不知道。” “那说来听听?” 她眼睛一转,随后抬起手,“再比试一次,若这次还是你先撑不住我赢了,那就告诉你。” 申屠稷无言以对,抬手捂住她的口鼻,“比。” 她弯着眼睛也再把他口鼻捂住,这回非要拼出个胜负来。 这一僵持就是两刻钟,傅元筱这回手真酸了。 呼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申屠稷却忽的拿开了手臂,那只手垂着像脱臼了似得。 “你赢了。” 傅元筱过多的看了看他那只手,啧,晃悠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好,那就告诉你,把耳朵给我。” 眸子含笑,他微微弯腰把耳朵给她。 她一手搂住他脖颈贴在他耳朵边叽叽咕咕! —— 再上学堂,那些挨了巴掌的小姐们一个没少,脸还肿着呢却根本不敢请假。 傅元筱坐在那儿看着巩润芝等几位小姐把药膏递给那几位小姐,甚至贴心的嘱托了几句。 她们都有礼的答谢,之后趁着先生还没来赶紧涂上些。别说,凉丝丝的,瞬时就觉着没那么热胀了。 挨个的扫了一圈儿,包括赵红如在内都涂药了,唯独那晴芸没有涂。 心中诡谋者对万物皆防备,这种心境是习惯是本能,单纯的善意摆在面前也不敢收。 所以也容易露出鬼来,只需一眼就辨认的出。 “大消息大消息,皇上今天来书院了,眼下已经到了男学堂了。” 课堂上有瞬间的安静,下一刻所有人忙碌起来,冲出去找自家下人对镜整理。 傅元筱拿着笔坐在那儿目瞪口呆,面纱都遮不住她的无语。 申屠稷来了书院又不代表会来这边儿,瞧把她们忙的?! “慕禾,你要不要整理一下自己?” 巩润芝拿着铜镜过来,脸蛋儿都通红的。 她看着她的脸,忽然间的心里很不开心。 申屠稷这是干什么呢?抢她风头是不是? 搁在以前所有姑娘们只有在得知小傅将军到来时才会这般含羞带怯脸蛋儿红扑扑,她做段慕禾许久这江湖上没小傅将军的名字了是不是? 简直岂有此理! “我忽然间肚子有些疼。” “你是不是来月事了?”巩润芝担忧道。 “应该是,不行了,我得去处理一下。” 捂着肚子起身匆匆离开。 申屠稷在男学堂那边待了片刻便准备离开了,与许伯原先生等一行人刚刚走下回廊,便迎面碰到了傅元筱抵达。 一袭月兰华袍玉带勒腰,墨发束在发顶今日还搭配了同色抹额,玉树临风俊美夺目。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咱们是不是该去女子学堂那边了?我听说宫中嬷嬷都来助力了,咱们这金山书院如今可真是全面,古往今来可称第一了!” 说完,她还竖起了大拇指。 申屠稷:“……” 他就没打算去女子学堂那边儿,而且她不是应该以段慕禾的身份在那边上课吗?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过来,什么意思啊? “走。” 帝王还是答应她了,许伯原等随行的人也没说啥只得一同跟着走。 要往山体的另一侧绕,顺着半山修建的回廊慢行,申屠稷不时的斜瞄一眼旁边的人,她可真高兴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 “比美。” “???” 申屠稷忽然间很想看看她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她的美貌用得着比吗?那整个学堂里的女子加在一起,将所有出挑的五官组合一处也比不过她啊。 抵达学堂,眼前的一切让傅元筱再次目瞪口呆。 一个一个的好乖啊。 端正的坐在桌后书本笔墨整整齐齐,好一个勤奋好学的好气氛啊! 这是哪怕许伯原先生上课时都没有的景象。 帝王驾到众小姐起身请安,礼仪面面俱到,宫中嬷嬷亲自授课的成果是极好的。 申屠稷微微颔首,他倒不似在男子学堂那边说了许多话。 许伯原先生介绍课业情况,申屠稷眼睛一转去看傅元筱,她已经跑到课堂上去跟那些姑娘们交流了。 好嘛,他现在明白了,她所谓的比美不是跟这些女人比,是跟他比。 “你们上课还会带着自家点心呢?哎呦,这做的真不错只一看就知好吃。” “小傅将军那您尝尝,我自家小厨房钻研出来的。” 接受糕点,放进嘴里品尝。 可真行啊,她是段慕禾的时候她们可没这么热情,这点心都不舍得分给旁人。 男色果真管用。 开了一个头,就有其他小姐把带来的好吃的给她品尝,包括赵红如在内都看着她脸蛋儿红扑扑的。 嗯,她这信心又上涨了。 足以证明这帮姑娘是正常的,审美没有问题。 “密室基地里换了一批新的机括和题目,到时诸位去玩儿全部,就劳烦聪明的小姐们给提提建议就成。” “太好了,多谢小傅将军。” “小傅将军最是大方。我们从来都没玩过那么有意思的游戏。” “红如小姐觉着有意思就好。诶,晴芸小姐觉着好玩儿吗?” 晴芸把头一低万分羞涩,“新奇有趣,小女也很喜欢的。” 盯着她看,傅元筱觉着这姑娘真是有意思,看她这会儿的状态真是很难想象她背后的那些事儿。 简单的视察完毕,帝王也要离开了。 傅元筱随着同走,但走时一步三回头的告别,心满意足了。 下山,御驾绵长。 玉公公都避开了,那两个人站在马车旁……互看。 “满足了?满意了?开心了?”帝王问题三连。 她扬起眉尾笑着点头,“权力固然吸引人,但人的本性是遮掩不住的,在绝对的俊美面前权力不堪一击。” “……” 无语的盯了她好一阵儿,他转身就要上马车。 不过一只脚都踏上杌凳了,又忍不住转过身来在她小腿上踹了一脚。 第256章 那两个爹打起来你可得躲远些 学堂一月迎来第一轮考试。 男人学的那些她们得考,女人学的也得考。 总体来说她们的学业比之男人要更繁重,也难怪这一个月下来有的小姐脸上都长痘了,被学业逼得呀。 最后当堂考插花结束,傅元筱蒙着面纱从里头走出来,举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水泡…… 她觉着学做菜这个事儿就是胡扯,敢不敢让男学堂那边也学做菜? 而且其他姑娘们真是天赋异禀,她们什么都会,今儿这堂考她们估摸着都能拿个满分。 凉菜热菜加甜点,百花齐放。 她……就炒了个虾,还险些把自己也给油炸了。这要不是戴着丝绢遮着脸,她这张脸都不能要了。 下山坐车往回走,扯了丝绢她就脑袋抵着车壁动也不动。 谢嬷嬷数次的看她,最后终是忍不住道:“小姐,是不是还为今日失败的菜品忧愁啊?” 她眼睛一眯,“一整天下来我所有的科目考的都挺好的,连那插花我都完成的挺不错的,弄了一个江山无疆。唯独这一样失败中的失败,最后我那锅都着火了。” 她都不忍心说了,越想越觉着失败。 谢嬷嬷一向严肃的脸都露出笑意了,“小姐其他的都优秀这就足够了,只能说是您天生不擅长厨艺。而且,皇上早就猜到小姐会在这唯一一堂课上失利,所以他提前就交代了这段日子有时间他在御膳房学做菜了。” “啊?他还干这事儿呢?” 谢嬷嬷点头,千真万确。 “那我想知道他成功了吗?”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她哼了哼,申屠稷若是成功了那不是显得自己特别蠢? 而且他猜自己猜的真准,居然知道这一门课不成。 一直忧伤的进了皇宫,夜幕降临正是用晚膳之时。 洗过了手坐在桌边,看着桌上那完美的两道菜她再次一阵心累,就她今儿炒出的那虾摆的再好看也白扯,都比不上这盘子里用大萝卜雕出来的花儿。 申屠稷进来就看到她坐在那儿盯着菜运气呢,“今日考的烹饪失败了。” 他这用的还是肯定句,傅元筱极其无语,“我觉着也未必所有女人都得学这堂课,就有那天生与厨房没缘分的人。” “你不用学,而且你今日本来也就是陪考罢了。来,用膳。” 接过他递来的玉箸吃菜,他微微偏头看她,亲眼瞧着咽下去了他才道:“好吃吗?” “嗯,由此可见像我这种人能达到御厨的高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他唇角抽了抽,“其实这两道菜是朕做的。” “……” 傅元筱一时间不知该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还是吐出来,“你学了几天?” “三天。” “……” 筷子一扔,她四肢摊开脑袋也往后一仰,“还要不要人活了?!” 这回他真忍不住笑了出来,“朕学的好学的快就真让你记恨成这个模样?朕觉着两个人之中有一人擅长即可,这样哪一天沦落荒野也不至于会饿死。” “不会饿死跟厨艺天才是两回事。我在野外也不会饿死的,记不记得以前在猎场我抓到了猎物架在火上烤,你还吃了呢。但那跟桌子上这些不是一回事,而且你这纯属降维打击。” “那种火烤食物,你烤的要好一些,朕不太能受得了那种味儿。” 听他这种话也不是很开心,有一种他是精致凡人而自己是茹毛饮血原始人的错觉。 不过再看他清润的眼睛以及眼睛里的笑,心中的不开心倒是也都消散了。 他那么忙还能挤出时间来学做菜,而且还做的那么好,实际上他才是时间管理大师。 “那些死士都潜入盛京了吗?”她忽的问道。 “快聚齐了。路过各地都会半夜冲击衙门,功夫的确高,所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给她布菜,一边答道。 “反正按着申屠思行的说法这帮人会在短时间内汇聚盛京干大事,但具体要干什么他没调查出来。也没准儿他调查出来了,但不想跟我们说。” 申屠稷微微颔首,“今年的重阳节是大晋第一个重要的节日,南北同庆。朕会于祖祠祭祖,满朝文武同行。这……算是近期来最大的事了。” “你是说这帮死士会选定这一天行动?如果选这一天那目标就是你呀。没看出来贺禹曦还真有一批忠诚的拥簇呢,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大傻子领了一班武功奇高的二傻子。大傻子死了,二傻子还能搞出这么多事儿来。” 她边吃边吐槽,脸颊撑得鼓鼓的。 “你所说的这帮二傻子经过生不如死的试炼,早就被训得如同猛兽。连生割舌头之痛都忍得了,可见其残忍狠绝到了何种地步。就算是头脑不聪明但绝对服从命令,真动起手来如一群野兽也须得小心。被野兽抓伤,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字一句都温柔又坚定。 傅元筱盯着他看,之后轻轻地点头,“听从皇上教诲。” 他薄唇微弯,蓦地又道:“重阳节前傅将军会回来的。” 瞳孔瞬时放大,“他要是回来了得知申屠思行在我娘坟墓的周围住着,那他就得炸了!” 她忽然间觉着大事不好。 申屠稷也瞬时恍然,“是啊,那他们俩真打起来了你可得躲远些。” “……” 看她那无语的小表情,他抬手捏住她两颊挤了挤,“迟早有这一天。傅将军但凡回盛京他必会去你娘的墓前,只要到了茉山就会发现广裕王。而今你根本无法将广裕王赶走,他那个情况若真不遂他的愿没准儿会有生命危险。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处理。” “真出了人命可怎么办?我得好好算算到时我帮谁。” 眼睛一眯,她开始计算。 申屠稷歪头看她,她的答案必是傅震,想都不用想。 事实也是如此,她装模作样的算计了一阵儿,叹了口气,“我跟我爹戮力同心。” “你会把广裕王给提前送走的。”活活气死。 “那我管不着,反正我爹不能吃亏。唉,爹多了也烦,幸亏我义父是文官,要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第257章 中宫玺印 段慕禾这个斋长在月考之中夺得第一,真没有辜负她斋长这职位。 只不过,她也没有多开心,因为在成绩下来了之后就有两个小姐被赐了婚。 一个北部过来的,赐婚给盛京贵公子。一个城中贵女,赐婚给了现在风头极盛的苏翔大将军。 当下对于此人的褒贬不一,有少部分人觉着他软骨头,以前是贺氏的走狗现如今效忠大晋。 这就是南北通婚的第一步了,那两个幸运的小姐分别是第二第三的成绩。 她这个第一……则风平浪静,令人唏嘘。 不少小姐们私底下猜测八成是因为段慕禾的脸上有胎记,真赐婚给人家,人家会抗旨不遵。 已被赐婚的小姐们就不用再来上课了,看,这学堂整个一适婚女子婚前授课班。 这一批都圆满出嫁了,很快下一批适龄的就会来上学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连绵不绝。 傅元筱被强行的留在了宫中,申屠稷则没了影子。 坐在亭子里喝着茶,此处仅她一人,如此华丽生机盎然之中又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了。 蓦地,玉公公的身影忽然出现,他亲自捧着托盘而至。 “这是什么东西还得劳烦公公亲自来送?” “刚刚出炉的点心。” 她不是很理解,这点心得多金贵啊需要用他这种身份的公公来送? 放下托盘打开铜罩,傅元筱睁大了眼睛瞧,这好像就是普通的点心。 “小傅将军快尝尝,热的时候最好吃。” “公公,您照实了说,这点心里是不是下药了?” “不能够啊!小傅将军不放心,我先试吃。” 摇了摇头,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奇怪的是申屠稷的行径,她明明说今日学堂也不上课申屠思行那里准备熬药了她得过去放血。 他却偏生的把她给留了下来当时那表情好像有急事似得,但现在他人呢? 由此一看这也没什么急事啊,他连个鬼影都没有。 “皇上忙什么呢?” “御书房,看折子。” “那他是挺忙的哈。” 玉公公想了想,其实也不算忙。每日之必行,但凡皇上想尽快批阅完,即便堆积一摞如小山他也会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都解决。 “我想知道我得在这儿等多久啊?” “皇上没发话让您离宫,我想宫门口的人也不会让您离开的。” 这跟软禁没什么区别了,这要不是跟申屠稷有足够的了解,她真会认为他起了杀心。 “小傅将军实在无聊不如去走走?贵妃娘娘近来手工雕刻出一尊吉祥菩萨,就立在她殿里呢。不然您去看看?” “她是厉害的,以前自己磨手串儿,现在越搞越大了。” “就是那菩萨……瞧见过的人说菩萨的脸像您。”玉公公其实把这事儿跟皇上说了,但皇上并没有在意。 想一想也是糟点满满又不知从何处说起,皇上和贵妃心属同一人,传出去那就是大笑话。 傅元筱想了一下就知道咋回事儿了,其实那不是她,是陶悦公主。 精神状态不怎么稳定的陶萸画出了许多的各种各样的陶悦,那些阉人目的不纯的给拿走了。 夹在各种佛经之中散布的到处都是,有的人看了可能没怎样,偏生林向梨极信这一套。 重要的是见着了傅元筱,跟菩萨长得一样她可就更信了。 “我就不去看了,既然皇上不准备让我出去,那我就去睡一觉。” 起身离开,她也不准备猜帝王到底要干什么了,猜的累。 还不如养精蓄锐。 直接霸占寝宫,倒头大睡。 她是不知道在她睡着时外面忙碌到什么程度,玉公公亲自带着人把院内全部重新洗刷一遍。 昂贵的花草等物送进来一一摆放好,最新的宫灯高高挂起补足。 全程寂静无声,玉公公始终睁大眼睛盯着每一个人,快速做完后迅速撤离。 夜幕降临,宫灯一一亮起整个寝宫散着金色红色相交的光晕。 那些花草也因着宫灯的照耀而呈现出一种雾气蒙蒙之感,宛如仙境。 傅元筱抓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她就愣在那儿了。 转眼看了一大圈儿,她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儿,那眼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踩着台阶下来,她脑袋上支楞起来的毛儿也跟着颤抖,再配上她迷茫的大眼睛,恍似刚刚从蛋壳里出来的一样。 仰着脑袋看着头顶的宫灯,又去看那些花草,这夜里开放的真精神嘿! 一个一个的,这拿出来得卖不少钱啊。 像这种值钱的就不能随便乱摆,譬如她那密室基地,但凡摆几个这么招人稀罕的非得被人给折了不可。 正观察着呢,寝宫大门那儿有人出现了,她脑袋扭过去一看,这忽然出现的是申屠稷吗? 今儿好华丽啊! 不再如往时那般清润温和,少见的穿了一身绛红色烫金的华袍,玉带勒的小腰又细又坚韧,整个儿一小妖精啊。 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她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好帅啊! 帅的让人想把他这身衣服扒下来,然后……自己穿上。 他这身衣服肯定贼值钱,宫中出品果然不是凡品,那些烫金是真的金丝,拽一根线头都能吃好几天。 申屠稷也是没想到她当下会是这种形象,这脑袋……像被几只鸡啄过一样。 抬手,把她暴躁的发丝顺了顺,“饿不饿?” “还成。不过大晚上的皇上穿的这么好看,不会是想约我干什么去?” “好看?”他状似意外道。 傅元筱动了动眉毛,他分明就是只开屏的孔雀,偏生的还假装开屏不是故意的。 抬手摸了摸他的袍子,这做工这手感,“好看!” 抓住她乱摸的手,带着她到慢步走到亭子里坐下。 她只需用肉眼就能看出他有事儿,但具体是哪方面的她就推测不出来的。 又抓了抓头发,她单手托着腮歪头看他,就想看看他今儿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的,他优雅又自然的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盒子来。那上头的雕工极绝,一瞧就知宫中出品。 只见他将那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给我的?” “嗯。” “是什么?” “中宫玺印!” 第258章 求婚 她都要把盒子打开了,但琢磨了一下中宫玺印这四个字之后她的手指头就一个一个弹开了。 抬眼看向他,她好像忽然间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了。 申屠稷依旧眼神温润又坚定的看着她。 “傅元筱,你的一切皆是朕所喜,所爱,所缺。由此,朕必要锁住你此生。” “朕的孤独早有预见,你的出现是意外却又是老天照拂。” “此种照拂更似怜悯,朕也愿意抓住这命运的悲悯如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这中宫玺印算不得什么,可一时间除此之外朕好像无法给予你什么比之它更有分量之物。你若愿意咱们可以慢慢来,朕会将这世上你喜欢的所有事物都给你。” 他说的每个字都极其坚定,皆是从他内心发出的。 傅元筱还保持着一只手撑着脸腮的造型呢,头发也是炸毛的。 慢慢的眨了下眼睛,她小小叹口气,“你是在跟我求婚。” 他薄唇微弯,“嗯。”她这说法也是对的。 下一刻,她就把脑袋沉下去了,趴在桌子上两条手臂圈住脑袋,宛如鸵鸟。 她这反应出乎他预料,脸上的平静也被打破,微微俯身凑近她,“你……不乐意?” “不是乐意不乐意,申屠稷,你要跟我求婚你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像花孔雀似得,你看看我这是什么形象?哪有你这样的,心机太深了!” 她脸皮这么厚都觉着受不了了,她像个乞丐似得在这种重要场合简直像个笑话。 再说了,今日之一切都非常值得纪念,可都毁了。 往后回想起来皆是自己这邋邋遢遢的模样! 老天啊,救救孩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申屠稷松了口气随后靠过去把她圈入自己臂弯当中。 “就看出来你相中了朕这袍子,那脱了给你穿?” “真的?”她脸还藏在臂弯里闷闷道。 “这就脱。” 他说到做到,起身解玉带脱袍子,之后展开了披在她身上。 她挪动着把两只手套进去,又扒拉了两下头发这才抬起头来。 真材实料的衣服就是好,通过重量就感知的出来。 “皇上穿的这么好看来跟我求婚,你是不是心里有些不太稳妥觉着我可能会拒绝你啊?” “怎么可能!” 他否认的超级快,连神情都是极其严肃的。 傅元筱看了看他,一瞧就知是撒谎。 原来啊,他还不自信呢。 “把这玺印拿着。”她只摆弄衣服也不管他给她的玺印。 “我拿着这东西就能号令你的后宫了是不是?” “见识短浅。这后宫又没几个人有什么值得你号令的?若朕有一天病的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你可以号令群臣百万雄师的。” 她还真没想到这么厉害,还以为这玩意儿就是管理后宫女人的呢。 立即把盒子给收起来了,这么有分量须得拿好了。 见此,申屠稷也笑了,“如此就是答应了。” “我本来也没拒绝啊。” 她为啥要拒绝,还没人跟她求过婚呢。 而且,得知他是在跟自己求婚,她心底里是高兴的。 她想,自己喜欢他。 穿着华丽的袍子,再重新把长发束起,又是贼俊美的小傅将军了。 环视了一圈儿,她又开始吐槽,“今儿非要把我留在宫里,又把这里捯饬成这样,皇上也真是费心了。不过我得批评你,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根本不值当不如直接折成现钱给我,肯定比看着那玺印要更开心。” “……” 申屠稷无言以对,看着她在那儿招摇着也不想说什么了。 反正她喜欢钱他也知道,也亏得自己较为有钱,不然都没底气了。 “夜深了,回去休息。” “你今天刚跟我求婚,晚上就要我跟你睡觉,目的性太强了。” 她才不干呢。 之前他不主动,特闷骚。这会儿就难说了啊,谁知道会不会忽然转性。 他扬起眉尾也很无语,“说的好像朕跟你以前没同睡一张床似得。而且你心底龌龊阴暗就算了,还将旁人与你自己同类比,实在不该。” “???” 他正经严肃的都能去当道德文君了。 但下一刻他就起身单手把她圈住带走了,如同劫匪。 屁的道德文君,他就是假正经! —— 傅震回来了,以奇快的速度。 他这么大年纪日夜不休息的可把傅元筱担心坏了,第一时间冲回家中。 “爹,这一路累坏了,觉着你白头发都多了。” 心疼的站在他旁边扒拉他的发丝,宛如小猴子拨母亲毛发。 傅震被她扒拉的心烦,将她手打开之后面色严肃的看着她,“申屠思行在哪儿?” “这你也知道了?我爹就是消息灵通。别看年纪大了,耳聪目明的什么都瞒不过。” “少吹捧!皇上派人告诉我的,说申屠思行在盛京,而且生了重病需要你协助救治。哼,命不久矣了终于想起你这女儿了,若不是死到临头他怕是还觉着这世上只他一个能耐人呢。” 他会生气都在预料之中,傅元筱连忙的给他拍背顺气。 估摸着她说完申屠思行在哪儿之后,他会更生气,当即就得炸了! “他确实是病的很重,那种世上十分罕见的病症。我师父目前整日跟着他呢,想法子给他延长寿命但不太乐观。现在主要是缓解他痛苦,因为他夜里会疼的坐立难安。” “哼,报应!” “嗯,我最初也是这样说的,把他气得够呛。” 她这么说傅震才觉着心里舒坦了点儿,还以为他这大闺女真认了她那亲爹呢。 “到底在哪儿?” “在……我娘墓地!” 砰! 傅元筱脖子也跟着一缩。 好好的桌子愣是被傅震拍断了一半儿,下一刻这老头就起身冲出去了。 她依稀的都能瞧见他后背燃烧起来的火苗儿了。 “完了,还是这样了。” 立即追上去,冲出府门她又倒回来,抓了一根长木棍在手里。 预备着到时那两个老头打的不可开交时她拉架以免误伤自己,拿个趁手的家伙事儿安全些。 第259章 关键时刻把他推出去承受火力 待傅元筱追到茉山时,已经打起来了。 在山下守着的内卫都上来了,但不敢插手只得遥遥观战。 这两个老头倒是默契,打起来也距离陶悦的坟墓很远,显然都怕波及了那坟墓。 “元宵你来了,快,得阻止这两个人。王爷病情好不容易得到控制平稳下来,这般动武对他没好处。”何束匆匆赶来,他一只袖子都被撕下去了。 “您觉着他们俩能停吗?这时候谁也别接近会被波及。” 何束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就是挡了一下,然后衣袖就被扯下去了。 亏得再后来躲开了,不然八成他胳膊都保不住。 山上大树都倒了,稀里哗啦的,傅元筱拿着长棍子踌躇着该不该去拦。 她倒是有信心这两个老头不会伤害她,可他们没打畅快呢,这回给拦住了肯定还会打下一场的。 下一刻,就见着申屠思行的身影飞了出去,何束急的都要蹦起来了。 傅元筱也冲出去,手中长棍子一甩一把抱住了气势汹汹的傅震。 老头还奔着申屠思行要接着打呢,那气势爆发浑身上下跟石头似得。 “爹,您可真是老当益壮!” “一边儿去,今儿非得有个了结。正好在你娘墓前割下他的头,让你娘在地底下瞑目。” 傅元筱暗暗咧嘴,这老头气的都起杀心了。 又扭头看了一眼申屠思行,他靠坐在那儿还没站起来呢,可见他是打不过傅震的。 “爹,我有件事得告诉您。待我说完了你们再打,我绝对不阻拦。” “说!” 她一手还紧紧搂着他手臂,另一手往怀里掏。 掏出那个精致的木盒在白日天光下镂空的雕刻里美玉都在发着光。 “这是中宫玺印,皇上给我的。他要跟我结婚!” 一语出,傅震果真静了。 还有那边的申屠思行,同时看向她手里托着的玺印上。 浓眉皱起,傅震看了看她那眨巴的大眼睛,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说娶就娶,跟老子商量过吗?不行,把这玩意儿还给他。” 她不吱声,依旧满眼纯真似得。 后面申屠思行的声音传过来,“立后自当要广诏天下,他单独与你私定终身于礼不合,不作数。” 傅震哼了一声,“如同儿戏。” “广诏天下的话不太现实,他说自己要跟同为男子的傅元筱成婚吗?那天底下不是乱套了。”她小声道。 “我是你爹。无论如何此事他不与我商议,就是不对。” 她嘴噘了噘,“那这样,让他亲自来给你道歉。” 傅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那边申屠思行也起身下了山。 傅元筱从后头下来,眼见着傅震走到陶悦坟墓那边了,申屠思行也回了房子。 赶紧去叫内卫回城给申屠稷传话,显而易见就得在这儿谈了。 傅震把坟墓周围的花都给扔了,又重新擦了一下墓碑,整体行为有些幼稚。 傅元筱站在旁边儿也不敢吱声,知道这老头心里头介意的很,而且心里还对她生气呢。 “爹您饿不饿啊?要他们去取饭菜,您想吃什么?” 老头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上前两步,“关于结婚的事儿我不太了解,毕竟我也没结过婚。只不过他单独的跟我说成婚之事把中宫玺印给了我,想来就是觉着我需要一个难忘。毕竟之后即便公布天下,也没办法用傅元筱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傅震的儿子,您的儿子岂能嫁人啊?!” 她这么一说,傅震倒是意外,因为这个角度很得他心。 申屠稷还是够意思的,夜幕降临时他就到了。 内卫先进去送晚膳了,她匆匆的把他给拦住,“皇上,也算是我对不起你,你今晚可能会……” 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她的小表情,“你把我们要成婚的事情告诉傅将军了。”也不是太难猜出来,而且必然有这一遭,他也不意外。 “不止如此。我当时说的时机有点儿……巧,他们二人打起来那架势非得死一个不可。我就想着得用一件他们都在意的事情来阻止这场决斗。然后我就把你供出来了,成功的让他们收手但俩人也成功的把火力转移到了你身上。你一会儿进去……不知会怎样,保重!” 他这回明白了,一手扣住她小脑袋,“原来如此。坑朕的时候你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会儿真进去了被你那两位父亲活活拆了,还望你能够有良心掉几滴泪。” 她弯着眼睛一笑,“那肯定流泪啊,争取泪水能把你给泡上。” 无语,他抓住她的手举步就要往房间走。 她却迅速的把他手给甩开了,“皇上独自去承受暴风雨的洗礼,我就不去了。” “能不能做个人?!” 摇头表示当下不做人,并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了。 没办法,帝王独自一人走进房间。 房门关上了,傅元筱趴在树干后往那边看,想听听里头会不会传来打斗声。 这要是把帝王给揍了……不太合适,关键时刻她得进去拉架。 只不过她是想多了,房间里连很大的声响都没传出来,依稀的能听到说话声又听不真切。 大概半个时辰后,那房门才重新打开。 三个人都从里面出来了,傅元筱先观察了一下他们各自的表情,确认没什么大事儿后她才跑过去。 倒也并非刻意,她嗖嗖的跑过来后就站在了申屠稷跟前儿,用眼睛询问谈的如何了。 他垂眸看着她,也不由露出笑意,说她没良心但这会儿还知道先来看他的情况。 “咳咳!” 傅震咳嗽声响起,傅元筱扭头看他,又看了看申屠思行。 想了想,她慢腾腾的挪到了她家暴躁老头的身边。 傅震的确满意了,申屠思行淡淡的收回视线,不开心也没什么办法。 申屠稷则笑意依旧。 这种时候也不讲什么君臣礼仪了,傅震带着傅元筱直接离开头都不回。 她回头往后看了,瞧见申屠稷在跟申屠思行说话。 “爹,你们都谈什么了?” “关键时刻你就躲得远远地,不告诉你。” 抱住他手臂摇晃,“爹,您就说说嘛。” 冷哼,傅震就是不说。任凭她像个挂件儿似得挂在自己胳膊上,哼哼唧唧软磨硬泡。 但现在这招儿没用了,就不说,急一急她! 第260章 段家女儿文武双全 重阳节马上到了,帝王于祖祠祭祖百官跟随。 连远在北部的段琮文都赶回来了。 傅震与段琮文二人同作为傅元筱的父亲,正式的见了面。 分别给这两位奉了茶,她随后站在一边儿乖巧懂事。 两位父亲端起茶盏互相示意,之后和气的饮茶,这才开始说话。 “皇上已给在下传了旨意,原本定在重阳祭祖当日,只不过当日必会发生大事,所以须得延后。”段琮文道。 “也是全无办法,总是不能耽搁她一辈子。”傅震叹了口气,好似全无办法。 “将军这二十年来十分不易,在下也听皇上言语过一些,十分敬佩!” “这些便不再说了,段大人也得好生准备。不过当下该准备的却是祖祠祭祖,皇上的意思是让她跟随段大人同行。那日的冲突到底会多大暂时不知,让她随行保护你。” 段琮文笑着点头,傅元筱功夫高他知道,说起来还是佩服傅震,以他一人将她教导的极好。 傅元筱站在那儿听着,明白了,祭祖那日她以段慕禾的身份跟随段琮文同行。 若发生冲突的话,她也能保护这位文官义父。 这是没问题的! 那二位谈完,傅元筱就随着段琮文离开了。 回到段家,段夫人已准备好了饭菜。 一家三口落座,段夫人亲切的照料那父女俩,又一边说着府里小池塘里的藕长得极好,今儿汤里的藕就是从池塘里挖出来的。 段琮文会夸赞段夫人汤做的好,又说她心细总是善于利用身边的事物做成美食。 傅元筱边吃边看着他们,心内忽然觉着一暖。 这要是她家老头也有个这样嘘寒问暖的妻子该多好,也不至于这回了家她也不在,他就自个儿一个人吃饭。 他为了陶悦公主能到这地步,着实唏嘘。 可仔细想想,这种事又说不出怨谁不怨谁。 “慕禾多吃些,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去看看可有哪里不喜欢的我立即重新布置。”段夫人笑道。 “义母不必操劳了,我没那么多要求。” 段夫人的确将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妥当,典型的书香女子闺房,他们夫妻二人原本十分低调朴素却将她这闺房布置的极为精美。 一些摆件瞧着不是很贵重,可拿在手里就知是仔细挑选的,真是有心了。 —— 帝王率领百官前往祖祠祭祖,御驾浩荡,后头百官跟随。 骑马而行,傅元筱以段慕禾的身份随在段琮文身边。 腰杆笔直,丝绢蒙面,远远地看到傅震的身影。 但帝王……在遥远的最前方的豪华马车里,她今儿根本没瞧见他。 这就是身份之差,若是以前她挡内卫统领那阵儿,都能坐进那马车里呢。 浩浩荡荡的离开盛京前往祖祠,速度也加快了,快马飞奔时就能看到许多人马术不精包括段琮文在内。 傅元筱不得不随时注意他,这要是真从马背上跌下来,他这刚刚从北部立功而回的段大人可得丢脸了。 “义父,实在不行我带着您?” “不行,于理不合。” “哪有什么合不合的,我是您女儿您是我爹,咱们在外不拘小节。” 说着,单手就把段琮文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后。 他摇晃了下随后一只手扣住鞍扣,诶?好像真比自己骑得那匹马稳当呢。 段家小姐骑马带着父亲快行,在这后头真成了一道风景。都知这段慕禾在学堂里学业十分好,没想到马术也如此精湛。 “段大人真是教女有方,令嫒巾帼不让须眉。”有同僚夸赞道。 “主要是她自己上进,皆是自学。”段琮文也谦虚道。 傅元筱躲在丝绢下笑的不行,这帮文官骑马都哆哆嗦嗦的,眼见着她带着段琮文潇洒而过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虽是他们向来在背地里酸武官是莽夫,可这真刀实枪时也是羡慕的紧。 下午时分抵达祖祠,仰头遥望,之前在这里可是发生过大事呢。 现如今再来此处,大事会再次发生,想一想这也算是个不祥之地。总是会有人血落于此,没了性命。 “您还好?”把段琮文扶下来,她一边问道。 “还好,好好休息一晚就缓过来了。” 不得不扶着他,感觉他的腿都在打晃了。 再去看傅震,潇洒的从马背上跳下来,那背影都透着一股虎虎生风,真精神! 帝王所居与百官远在两个方向,傅元筱扶着段琮文走时遥遥的瞧见了申屠稷的影子消失在廊角,一身雪青极为干净。 他身边随行着内卫和影骑,羽林骑也守卫在此,外围还有禁军。 如此重重守护,她倒是不担心他会受到伤害。 “段大人今日携女而来,可真是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听说令嫒课业极好,金山书院月考夺得首名呢。”有同僚忽然追上来道。 傅元筱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也是学堂里某个小姐的家长,官位跟现在段琮文差不多。 “还真不是我特意带上了她,是遵皇命而行。”段琮文冷淡道。 “哦?如此说来皇上也知段小姐学业极好,乃众家小姐之表率啊。” 段琮文笑了一声,“我家女儿的确出类拔萃,但并非是我教导的好,是她本就聪慧。不止通文,武艺也在时时精进,看,顺手的兵器都时时带着呢。” 他示意同僚往那边瞧,随行的几个下人果然都抱着兵器,大环刀,金长剑,还有一杆长枪。 各个开了刃杀气横生,把人家吓了一跳。 段琮文小小的哼了一声,之后与傅元筱对视,他们再口不择言她就拿起兵器吓唬吓唬他们。 斗嘴什么的他们一向不屈于人下,可但凡动刀动枪他们就偃旗息鼓了。 也就是俗称的,欠揍! 傅元筱也忍不住笑,段琮文常年在外也是懒得跟这帮城内的同僚打嘴仗。 简单粗暴,她喜欢。 第261章 段小姐大义 夜幕降临,祖祠灯火长明。 侍从走路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丝毫。 坐在窗口看着外面,傅元筱眸子微眯。 有些人的脚步极其奇怪,走起路来像猫一样。说起来她都没养成这样的习惯,走路时大都以耍帅为主,就是做段慕禾之后改了一下小碎步的挪动让自己更像个女人。 “慕禾,该休息了。”段琮文从外走进来,便瞧她像焊在了窗台上似得。 “义父,那些人都悄悄地换成了祖祠的侍从,很明显的一眼就能看穿。我忽然间觉着他们这种行径也未免太愚蠢了些,这样岂能刺杀的了皇上?” 段琮文走过来也往外看了看,他一届文官但这般观察了下都瞧出了些许端倪。 “那你认为该当如何?” “就是怪怪的,明日义父始终跟我一处别走得太远。” “好!” 在武力这方面,段琮文也是信任她的,而且她经历过不少厮杀战争,在对危机这方面她的直觉可信。 翌日,按着时辰祭祖开始。 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帝王在最高处,周边皆是守卫,其下是武官。 排在距离帝王最远的才是文官。 傅元筱与段琮文跟随在诸多官员之中,须得抬起头遥遥的往那远处望才能看得到帝王的身影。 她更多的是观察那些伏地静候的侍从,台阶长道上跪满了人,一个一个如同新栽进泥土里的洋葱头。 撞钟声响起,香火飘渺而起,帝王行大礼祭祖,文武百官亦行跪礼。 就在第九声钟响过后,杀声忽然而起,跪着的那些侍从有一大半儿跳起来,手执兵器与守卫当先发难。 上方瞬时打成一团,武官亦出动,文官这边迅速的后退且一部分禁军将他们圈了起来形成一个暂时的安全区域。 傅元筱抽出了藏在身上的短刃,一手把段琮文护在身后,遥遥的望着上方的打斗她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人数差距诸多,那帮刺客就跟投入大锅里的几粒米似得,眨眼间就得烂的开花儿啊。 正诧异间呢,从台阶下方再次出现一批黑衣人,与上方那些伪装从侍从的却完全不同。 五人一排杀入禁军之中,瞬间冲散了抱成团的文官,手起刀落就有血飚出来了。 傅元筱根本来不及多思虑挥着剑便迎上,谁想到五人联手极不易分开,她数次犯险想要破开他们但下一刻就又黏上了。 五把剑奇奇逼近,她被迫举剑抵挡同时下腰。 心里一横快速的躺下去,一手执剑划向刺客脚踝。 其中两只脚中招,五人阵算出了纰漏,她迅速的寻到空隙闪身钻出去,以背刺之法痛快解决。 喷到脑门儿上的血热乎乎的,她眨了下眼睛看向周围,禁军都被每五人的阵给困住了。 文官都挤在一处躲避,武官皆在血战,她依稀的瞧见了傅震的身影当真是威风霸气。 系紧了丝绢,她纵身而起解救被困住的禁军。 有刀剑划过她后背,肾上腺素的作用她都没觉着疼。 “破开他们的联手,一旦被困住冲出来极难。”她趁机大喊,随后快速的挪到抱团的文官旁边儿。 “诸位大人别怕,小女会保护大家的。” 话落,她飞身迎上逼近的刺客,刀剑相撞都迸出了火星来。 拼死搏杀,就在她整条手臂都染血时影骑终于从上头下来了。 他们在配合方面可称地表最强了,傅元筱也得以喘口气,仍旧退回段琮文附近守着。 “慕禾,你流血了。” “我没事您别担心。这上头……也看不清楚,按着我这身份也不能上去。” 段琮文把外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同时小声道:“皇上让你今日随我出行目的就是不想让你涉险,你若是小傅将军那就是武官,武官须得拼死搏杀送命也在所不惜。” “他是觉着自己是饵,所以在他身边都危险。但没想到这帮疯子意图杀百官,诸多官员被灭杀即便皇上长出三头六臂这天底下也会有短时间的大乱。” 段琮文点头,“这的确是这帮人能谋划出来的事。” 满地都是尸体和血,顺着高高的台阶往底下流。 不少人受伤,只不过眼下根本不清楚申屠稷有没有受伤。那上头都是人围得满满的,根本看不见。 随着段琮文离开,刚回到昨晚的住处何束就跑来了。 他可一直在茉山呢,这忽然间出现把她都吓了一跳。 “师父,您乘鸟而来?” “哪知鸟能托得住我?王爷说今日会发生大事,担心你受伤特意命我跟随太医院前来。”果不其然,她受伤了。 自己动手把都是血的衣袖扯下来,这会儿倒是有些疼了。 何束面不改色的给她处理,先上一轮麻药之后该缝合的缝合。 “师父,皇上有受伤吗?” “那不是我该过问的,皇上的龙体自有院令大人看顾。” 他这话说的倒是对,除了她一向没什么规矩之外这所有人都将法理守得死死地。 诸如皇上的身体情况,除了院令之外别的太医没资格看顾。而且若有人胆敢找院令看病那可是大罪,因为会有窥探皇上龙体隐秘之嫌。 如此一想,她可真是从始至终的没规矩,而申屠稷呢,大方到超乎想象。 后背的伤口也处理好了,傅元筱换上干净的衣服,麻药劲儿渐渐退了她这才开始觉着疼痛难忍。 肾上腺素狂飙那阵儿估摸着把头卸了都不会咋样,但现在真有点儿难忍了呢。 就在她难受的打算刨地时玉公公小跑着来了。 “听闻小傅将军受伤了,皇上着急的不得了特派我过来瞧瞧您伤的如何了。” “我没什么事儿,这点儿伤于我来说可有可无。皇上他老人家有没有伤着?” 玉公公叹了口气,“皇上受了些伤,已经都包扎好了。这帮反党着实有高手,结阵攻击无懈可击。” “他伤了……我倒是应该去看看他。只不过我当下这身份却是不能去,要是换成了傅元筱也不太合适。刚刚打斗时我没出现完事儿了我跑来了,被人瞧见定会背地里骂我。” 她嘟嘟囔囔,玉公公看着她不由得笑,“今日段小姐亦是扬名,刚刚不少官员去面见皇上都提起刺客来袭时段小姐以命相互,巾帼不让须眉!” “啊?这就扬名了!我只是顺手而已,不敢接受诸位大人的谢意。” “这都是小傅将军您应得的!” 而且,她今日大义之举让皇上也颇为高兴,某些事情更加顺理成章! 第262章 段慕禾将来是皇后 重重大军已将祖祠围住,夜幕降临比之昨夜的安静今晚倒是极为安然。 即便空中还有血腥之气呢,可就是让人觉着安稳不再那般处处诡异了。 傅元筱换了一身夜行衣,从窗子翻出去就径直跃上了房顶。 如同猫一般贴着琉璃瓦而行,身子轻灵无声响匍匐而行速度极快,很快就贴在了申屠稷住处的房顶。 下方守得严严实实,她脑袋垂下房檐往下看了看,之后一手贴在琉璃瓦上打算顺着房顶下去。 “小傅将军,皇上请您下来。”蓦地,下方传来影骑的声音。 她轻轻地把琉璃瓦放回去,身子一折就翻下来了,稳稳落地她朝着众人笑了笑,随后就进去了。 申屠稷一身银白中衣靠坐在软榻上,清润温柔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小孱弱。 “听说你受伤了,玉公公又说不清楚你到底伤成什么样儿,我就不放心想来看看。” 他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他那手上就包着纱布呢,可怜兮兮的傅元筱过来就把他手给捧住了。 “你这伤不叫轻,缠了这么厚是不是伤着筋骨了?” 把衣袖一推,这纱布缠到手腕以上呢。 申屠稷反倒慢慢的握住了她的手,将衣袖挽起来她那手臂上缠的纱布更厚更结实。 这纱布缠了整条手臂,白花花的,他看着看着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还有哪里伤着了?” “后背。” 他又查看了下,“朕以为自己是个活靶子,却不想除却朕之外所有的官员都是靶子。” “你是当主角当习惯了,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主角了都郁闷了是不是?幸好你这靶子没被扎满箭,不然我用眼泪把你泡上你也黏不回去了。” 她过了那个难受的劲儿倒也不觉着怎样了,而且一看到他这可怜的小样儿心里头不太舒服,又有点儿后怕。 这要是昨天他真有个好歹啥的,吃了后悔药都没用。 申屠稷看着她眼睛里缓缓溢出笑意,“朕担忧心疼你,你担忧心疼朕,此番担忧心疼下去不知一夜的时间可够用?” 她眯着眼睛想了想,随后点头,“我觉着是不够用的,只不过外面守着的人就难熬了,这一整晚会被我们恶心死的。” “……” 他们互有情意关旁人何事? 在他看来被旁人瞧见了他们浓情蜜意那是他们的福气,祖坟冒烟了的福气! “那个晴芸抓了吗?” “嗯,已经扣了!” “她栖身在赵家,那一家子是不是吓坏了?以为那晴芸是个孤女好心收留,哪里想到是一匹最狠的狼。继承父业心狠手辣,而且还很疯狂。” 申屠稷微微颔首,那必然是吓坏了。 只不过,的确是跟他们一家没关系,作为帝王公正严明所以饶过了他们。 “那一个小小的女子也不知会不会熬得过刑狱司的严刑拷打,她那些死士此次若都死了还好,她也能落得个早早了断。若还有存留,那她接下来可惨了。” “知道你惯会莫名其妙的心疼这世上的姑娘,但此人罪有应得,进了刑狱司就是金听鱼的天下,你莫要管。” 她歪在那里眼睛一瞪,立时圆溜溜的,“你这话说的,就跟以前总含沙射影的说我沉浸女色。我明知道她是个死士头子,我还怜惜她干嘛。” 说完话后又觉着不忿,抬腿在他膝上踢了一脚。 被踹的摇晃了下,申屠稷反倒笑了,“刚刚还心疼担忧朕,这会儿都忘了是不是?” 她眨巴着眼睛装作根本没有他所说的那回事儿,那么恶心的事儿怎么可能是她干得? 起身,帝王倒了杯水亲自喂她,“太晚了,休息,明日回城。” “我得回去,这要是明天从你这里出去被人瞧见,那我可真是出大名了。” “段小姐本来就出名了,大义之举乃天下女子楷模。” 看着他俯身凑自己越来越近,傅元筱也不由的笑,女子楷模?听起来怪怪的。 还不如说她是大晋第一俊美顺耳好听呢。 柔柔的唇落在她眉心间,在她眼睛闭上时猛地一把将她抱起来。 “诶,手手手。” “手什么手,朕的手乃钢筋铁骨。” “你就吹!” 声音消失在内室,很快外间灯火熄灭,一片安静。 祖祠遭袭,盛京城内依旧安然,甚至这么大的消息没有在城中引起半点儿波澜。 只不过,该胆战心惊在家的却是惶惶不安,赵红如听说御驾回城了就赶紧出门赶去了段家。 就在段家门口候着,太阳都到半空了才见着马车回来,她迅速的从自家车上下来冲过去便直接跪下了。 “小女赵红如给段小姐请罪,晴芸始终在身边唆使我针对段小姐,之前是我愚钝没有听出真意,现在全数了然她真实目的惶恐至极。” “听闻段小姐勇护百官受了伤,红如实在惭愧,请段小姐责罚出气红如绝无二话。” 马车里,段慕禾眨着都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段琮文,“这丫头是吓坏了,是怕被牵连,跑到咱家门口来请罪了。” 段琮文摇头,“咱们父女还用不着她一个小姑娘跪地求饶的。来人,将赵小姐送回去。” “不如我出去跟她说一声不会怨她?” “不行。慕禾,从今日起你不能再与任何大家小姐过往甚密,为了你日后的身份地位,咱们家不与任何官员贵族有勾连。” 倒是没想到段琮文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但转念一想他将来是要做相的,倒的确是这个道理。 听着赵红如在外面哭哭啼啼的还道歉呢,虽是心里头有些怜惜,但理智占上风。 段慕禾将来……是皇后! 第263章 晴芸要跟她 刑狱司里地牢里血污弥漫,空气腥臭令人作呕。 不时的有惨叫声传出,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傅元筱头一回来此处,那晴芸目前就被关押在这里,此乃刑狱司关押重刑犯之地。 不止关押,还时不时的给上刑娱乐一下,毕竟始终在这儿工作的同僚们心理压力也挺大的。 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折磨人。 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傅元筱的眼睛睁得溜溜圆。 金听鱼与她同行下的地牢来,不时的看她一眼担心她头次见到这种场面不适应。 大多数人头回得见,不是被吓着就是呕吐不止。 “师兄,那晴芸可交代了还有其他藏匿的死士?” “她什么都不说,但就是不说才证明她仍有部分死士没有参与祖祠刺杀。” 傅元筱点头,她跟申屠稷在祖祠时也是这般猜测的,定还有藏匿起来的。 而且此次的刺客都验明正身了,的确都是哑巴,人为的割去了一截舌头。 走到关押晴芸的铁笼前,借着幽幽光亮往里一看傅元筱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手脚指甲都被拔了。 那么瘦小的一个姑娘,靠在那里更是一小团,血糊糊的极其可怜。 可是,如此可怜一人却又掌管着那一批杀人如麻的死士,连这酷刑都扛得住。 人可真奇怪。 “你也别多想,但凡进入刑狱司地牢的人都逃不过这一遭。身上一些小‘零件’不复留存算大幸,大部分都是分批的运送出去的。”金听鱼道。 傅元筱慢慢扭头看他,帕子还捂着口鼻呢,眼睛溜溜圆,“师兄,你是在安慰我吗?” 他愣了下,之后点头,他就是开解,毕竟也知道‘他’一对上女子就软了。 她沉思了下,竖起大拇指来,“多谢师兄,您的安慰我收到了。” 俯身去看笼子里的晴芸,头发乱糟糟的但她眼睛其实是睁开的。 “你爹必然有勇有谋才会养出你这样的姑娘来,祖祠一战段慕禾巾帼不让须眉,但我觉着你更牛。” “段慕禾?一个用尽心机想爬上男人床的小女子罢了,小傅将军别用我与之相提并论。” 晴芸声音弱弱的,却是字句皆俯瞰。 只这么一句傅元筱也明白了,这小女子的心思从未落在儿女情长上,或许可以说她不屑。 这要是给她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指不定能成何种大事来呢。 笑了一声,她把捂住口鼻的帕子撤了,脸更凑近铁笼空隙距离晴芸更近了些。 “你可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姑娘,我也算阅人无数了,各种各样的姑娘我都见过,唯独你这样的少见。” 她笑眯眯的说,之后又往笼子近处凑了凑,“你可得保住性命,若到时能从这刑狱司出去了就去我那儿。” “你……你想做什么?” “欣赏你呀。” 血污腐臭,锈迹斑斑的环境之中,那张漂亮夺目的脸让人眼花缭乱。 晴芸隔着散碎的发丝看着,眼眸也有瞬间的迷离。 傅元筱扬了扬下颌,临走时还朝着她眨了下右眼,俊美风流无人能敌。 与金听鱼离开,晴芸的视线始终追随着。 从地牢里出来傅元筱就赶紧洗手,把靴子也换了一双,但还是有血味儿。 “你……真看上她了?”金听鱼问出口,从表情来看不是很高兴。 “啊?当然没有。就是听她说自己不会陷入儿女情长什么的,我觉着不太可能。世间之人哪那么容易就断情,凡夫俗子的眼睛无不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师兄觉着我这张脸算不算世间最美之物?拿来试试她也不吃亏呀。” 看着‘他’在那儿笑,金听鱼慢慢的摇了摇头,唉! —— 帝王旨意广诏天下,不出意外的,段氏有女慕禾德才兼备大义明理堪任国母! 虽是都在意料之中,真看见那圣旨傅元筱有几分不太适应。 说是结婚证儿,但这玩意儿属于申屠稷单方面分发,她都不能上去按个手印啥的。 段夫人当即开始忙碌起来,该准备的自是有宫中置办,不过自家也得做准备。 生平是头次也是唯一一次嫁女,该操心的事情极其多,而且她还惦念着傅将军那头,准备的一切也得让那头更满意才行。 而主角此时……在宫内。 御书房内有六人,钟太傅和他的三个弟子,以及傅将军与段大人。 实际上本来是帝王与钟太傅、傅将军、段大人在议政。 傅元筱是凑巧而来碰到了,金听鱼则是匆匆赶来,且带来了一个消息。 正是这消息让这御书房一时陷入了奇诡的静谧,所有人都盯着那靠在墙角的人,她……眼睛睁得圆溜溜都是无辜。 傅震简直是……伸出指头指着她,“刑狱司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非得去多管闲事。” 钟太傅也肃着脸,“你以小傅将军之名出口之言若不能兑现,你往后声名皆无。” 傅震一声冷嗤,“那该如何?真让她娶了她不成?” 段琮文上前来劝他别太生气。 金听鱼见傅震动怒立即道:“这晴芸不是要嫁给师弟,她只是说要跟了师弟。”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傅元筱欲言又止,挪动了一步又见她爹好像要揍她,她就又退回去了,继续贴墙站着。 眼睛一转,就对上了申屠稷的眼睛,他坐在那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呢。 他那眼神儿…… 轻咳了一声,她小声道;“我当时就是那么一说,倒也没想到这晴芸还真答应了。她的意思是只要刑狱司放她到我身边,她就把剩余死士藏匿之地如实交代。反正她的要求也不是离开,在我眼皮底下她也甭想逃跑,那不如……” “那是个普通姑娘吗?率领死士潜入盛京,在刑狱司里受了重刑都无法从她嘴里撬出来一个字。跟在你身边,你觉着你的脑袋会什么时候搬家?”傅震怒道。 傅元筱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为了我大晋安稳,我豁出去也没什么,身为臣子应该做的。” 众人:“……” 申屠稷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慢慢的起身绕过御案朝她走过去。 “有没有那一拨藏匿的死士皆是存疑,这晴芸怕是为了活命想出的法子。” 她眨了眨眼睛,“那……该如何?” 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即便真有那一拨死士也算不得什么,末路之徒不足为虑。金大人,把她解决了。” “等一下。不如让我去见她一面,起码得断定出是否真有那么一拨人。我之前就想过,他们的死士都是哑巴,这特征也未免太突出。我去试探一番,是真是假试探过便知。” 她说完,众人倒是都颇为诧异,毕竟都以为她之前就是胡乱勾搭。 没想到心里头还有大算计呢。 第264章 撒钱的小傅将军回来了 依旧还是那血污的地牢,傅元筱走向关押晴芸的铁笼,她可比上回来见时更脏了。 在外面蹲下,看着她披散的头发脏兮兮的脸,以及半睁开的眼睛。 真可怜啊。 “听说你提出了条件,要从此以后跟着我你就把关于那些死士的事情都如实交代了。” “将军是不是认为我是在拖延,要争取活命的机会继而胡言乱语?” 她单手托着脸,笑眯眯道:“嗯,估摸着是个人都会这样想。” 晴芸一哽,“小女子的确是想活命,为了这条命也万不会骗将军。” 傅元筱只是笑,也不说她信还是不信,明媚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在那脏污之处仰望着那等人物,晴芸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睛。 “那些人并不听从我的指挥,自父亲去世后便没了踪迹。我来到盛京后他们倒是出现过一次,是想借我在盛京落脚之机行事,我没有答应与他们不欢而散。” “但,可以确定他们就蛰伏在盛京伺机而动。” 她说完,傅元筱也没接话只是笑容依旧。 见她不为所动晴芸真急了,“将军,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上回跟我说过话之后我便知道只有您能保我性命,我所言句句实话绝无半字虚假。” 两只拔光了指甲的手抓着铁栏杆,她激动起来整个人都在抖。 傅元筱笑容依旧,甚至还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污。 “我没说不信。” “那将军把我带走,关于那些人的样貌特征我逐一的告诉您。” 用帕子把她流出来的泪也擦了擦,随后叹了口气,“那我去跟金大人说说,他允许了我就立马带你走。” 晴芸愣了下,不顾疼痛的抓住傅元筱的手,“将军,那些人不是哑巴。” 扬了扬眉,她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从地牢出来,动手将身上的披风扯下去扔掉,傅元筱大步的朝着亭中走去。 金听鱼就等在那里,看着她潇洒而至他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交代了?” 弯唇一笑,“说了,她说那帮人不是哑巴。” “这般说来还真有这么一拨死士。” 旋身在栏杆上坐下,她笑盈盈道:“有这么一拨人是肯定的,身份地位较之那些哑巴要高,所以这帮人不想听从她一个小女子。但人数什么的我觉着想从她嘴里挖出真的,不容易。由此,我想了一个别的法子。” 傅元筱的鬼主意金听鱼也是有见识过的,向来不走寻常路。 “要如何做?” “三日后我来把晴芸带走,届时要在城中举办一场与减肥赚钱大同小异的盛事,算是庆祝皇上大婚让全城百姓乐起来。” 她到底要干什么最后也没说,反正离开刑狱司后就大张旗鼓的联系了她所有的兄弟。 有城内禁军,还有羽林骑兵士。 但凡近来不当值的都给弄去了,还从密室基地那里调来了两车的银子,一路招摇的从街上而过。 同时散布消息,小傅将军举行最新的赚钱赛事,举行当日只需拿着照身帖前往庆祥街就能参与赛事。 具体要做什么虽没言明,但通过老早之前的减肥给银子的活动就知道还是个赚钱的买卖。 当街搭建了一个巨大的亭子,四周以木制屏风遮挡,使得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三日后一大早已有不少百姓开始排队中,翘首观望只等活动开始。 右方的茶楼里,已经洗漱干净的晴芸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十根指头缠着纱布,脚上的屐鞋拖拖踏踏每走一步包裹起来的脚趾都疼的钻心。 一直到窗边,傅元筱正双手负后站在那儿呢。 背影清瘦修长,腰肢束着玉带纤细坚韧。 “吃了吗?” 晴芸一愣,随后点头,“多谢将军,有侍女服侍小女用过饭菜了。” “那便好,快过来瞧瞧,今儿的活动要开始了。” 她兴致盎然,晴芸更仔细的看了看她随后挪到旁边往下方看。 好多人啊,乌泱泱的百姓自动的顺着长街一个方向排成了两排,从这儿都看不到尽头。 而这下方的亭子里已经有人进去了,还有诸多禁军羽林骑等都在,白花花的银子敞开盖子放在太阳底下,亮的刺眼。 “将军这是……做什么啊?” 晴芸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原本以为出来了之后傅元筱会第一时间询问她关于那班死士的事情。 可是眼下这什么情况? 锣声一响,活动开始。 百姓拿着属于自己的照身帖有序的进入亭子之中,晴芸忍着疼俯身往下看就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儿,但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着。 傅元筱转眼看她,笑意依旧。 很快的进入亭子里的百姓从亭子另一个方向出来,然后撒腿就跑,晴芸更懵了。 就在这时,小傅将军一脚踩在窗台上纵身跃下,身形轻灵平稳翩翩坠落,最后落于亭顶。 俊美夺目贵气逼人,她站于那高处比之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还要耀眼。 下方的百姓仰头看着她,半晌后才回过味儿来,纷纷开始大喊小傅将军。 她笑眯眯的压了压手,随后道:“皇上大婚普天同庆,我傅元筱最喜欢的就是看百姓高兴。这次活动难度不高,实际上就是送钱。只要咱们盛京城里的百姓提供的线索是真的,真金白银立即结清绝不拖欠,我小傅将军一言九鼎绝不做虚。恭祝皇上大婚和乐,万岁万万岁!” “恭祝皇上大婚和乐,万岁万万岁!” 百姓跟随大喊口号,傅元筱也满意的跃起,顺着原路窗户回了茶楼。 窗子一关她转眼看向晴芸,居高临下笑意依旧,“晴芸姑娘想不想参与这赚钱的活动啊?” “不知具体要做些什么?连寻常百姓都能去做,想必没有危险。” “当然没有危险,我怎么能让可爱的百姓们涉险呢?” “刚刚看他们从亭子里出来便兴冲冲的跑了,到底做什么去了?” “等,一个时辰之后就能有答案了。” 往椅子里一躺两条腿搭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睛一闭,睡觉。 晴芸还是不明白,而且要自己就在这儿瞧着,那么必然是故意为之。 宫中御书房。 玉公公将冷茶撤掉换上了新的,一边道:“禀皇上,城中活动已开始,禁军羽林骑也都入城了。按着小傅将军的意思,明早之前必定能将藏匿死士尽数捉拿。” 薄唇微弯,申屠稷放下狼毫,“只有她有这些怪主意,喜欢赚钱的人往外撒钱自是肉痛,待得她此次圆满就将所有花费给她补上,免得日后在朕耳边念叨。” 玉公公也忍不住笑,皇上是真的怕被小傅将军抓到短儿。 就在这时,内卫忽的进来禀报,禁卫捉拿第一批嫌疑人了。 申屠稷静默了片刻,还是坐不住了,“走,出宫去瞧瞧。” 第265章 你家主子最可怕 茶楼面对后院的窗子打开,竖了帘子遮挡阳光。 坐在这后面喝着茶看着后院,禁军押着人进来时在这儿看的清清楚楚。 晴芸就站在一边儿往下瞧,傅元筱则坐在另一侧,端着茶杯兴味浓厚。 禁军押着人进入后院,稍作停留,之后带着人出去就把人给放了。 在第四拨押着人进来时,傅元筱眸子一动忽的扬声道:“锁了,送刑狱司!” 禁军立即行动,拿出铁链子把人给捆了,嘴也堵得严严实实就扣着走了。 晴芸扭头看她,睁大的眼睛都是不可思议,“将军,你怎么认出来的?” 傅元筱一笑,“毕竟杀人杀多了,这双眼睛是好使的。有鬼的人我只需一看,就能看的分明。” 这种说法让人无法相信,晴芸继续盯着后院,一批又一批的禁军押着人进来,有问题的她就会准确点出。 晴芸整个人处在一种惊慌的状态,不由想起之前两次见傅元筱的事情。 第一次在密室基地门口,看似随意又客气的跟赵红如还有自己说话。 第二次在学堂,更是刻意与自己说话。 难道说那时……就看出自己不对来了? 那边,傅元筱慢慢起身走到她身边,俏皮的把脑袋探到她跟前儿,“想什么呢?” 晴芸不由哆嗦了下,随后道:“将军神断,没人能逃得过将军的眼。” “神仙也有眼瞎的时候,姑娘就别奉承了。想不想知道禁军是如何抓住这些人的?” 她连连点头,真的很想知道。 抬手拍了拍她肩膀,傅元筱随后往楼下看,“其实很简单,利用百姓。原住盛京的百姓对于身边出现的外地人观察的极为细致,今日的活动内容就是提供身边出现的外地人,刨出老弱妇孺只要青壮年男子。他们提供的线索符合要求就能得一两银子,继而全家出动不遗余力。盛京这么大外来人这么多,都以为自己藏匿的很严实但他们忽略了最不起眼的寻常百姓。” 晴芸的确是没想到依靠的是百姓,而且还这么准,那些费尽心力觉着自己藏得特别好的人都给揪出来了。 霖川进来送了一碟儿刚刚炸好的花生米,傅元筱捏着扔进嘴里一个她眉头就一动。 低头看了看,她就乐了,“今儿花生米炸得好,霖川,给厨子赏。” 霖川忍笑,“少爷一向节俭,这赏给多少?” “二两五钱一文。” “有零有整。” “嗯哼,毕竟我节俭嘛!” 霖川无言,领了命令出去了。 跟好几个人换了零钱,二两五钱一文,拿到了楼下小厨房里,呈给那位正在且青菜的……帝王。 “禀皇上,我家少爷给您的赏钱。”越说越小声,最后两个字几近于无。 切菜的动作一顿,申屠稷看向他手里捧着的钱,点了下数目之后就笑了。 “收起来。” 玉公公立即上前来把钱接过去,霖川交接过去又不太明白这有啥可高兴的。 二两银子,皇上岂能看得上眼?那么这其中必有其他深意,可是他一时又猜不出来。 “找出来几人了?” “回皇上,为今已找出七人了。” “看来这一批藏匿的死士数目还真是不少,今日城门关闭即便听到了风声也逃不出去,没准儿还真能被她全部给抓了。” “小傅将军聪慧机敏,但凡她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玉公公笑道。 霖川站在旁边儿听着这吹捧,心中…… 他家少爷其实并不想把聪明用到这种地方,因为需要大把大把的往外撒钱。 她更喜欢赚钱,那保准儿是梦里都会笑开花儿。 夜幕降临,今日活动还没结束呢。 茶楼前方街上的亭子里发钱发到手软,后院里抓人抓到手酸。 晴芸站在窗子那里,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近乎麻痹的状态。不过,眼珠子还是能动的。 而傅元筱判断是否抓人,也全凭她的眼睛。 若不然禁军抓来了那么多的外乡人她能分辨的出哪个是死士? 晴芸认识全部的死士,凭她的心性那些不愿听从的她更是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之前在牢房中所说是假话。 就在这时霖川把饭菜送来了,傅元筱一看菜色眼睛都跟着亮了,“厨子手艺真好,这寻常的材料做出的菜像花儿似得。” “那少爷还给赏?” “给。一千三百一十四两白银,立即叫人去密室基地搬来给他。” “……” 霖川嘴巴都张大了,这么多? “少爷,从今儿开始小的也开始学做菜,保证看好又好吃希望您也能这么大方给这么多的赏。” 傅元筱一边吃一边乐,“我今儿这赏要是给了你,八成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不说很明白但又好像明白了,她给的钱都是特定的,八成是用来传情的。 好,他就知道想多了,这主子对自己没那么大方。 吃饭间隙她通过晴芸的目光又喊话后院的禁卫扣人,霖川也觉着神了,她都没往楼下看怎么就知道扣下的人是对的呢? 拿着碗喝汤,蓦地瞥见晴芸缓缓坐下了,头也垂了下去满身皆是了无生机。 “行了,钱继续发,咱们可以撤了。” “死士都抓了?”霖川问。 “都抓了。对了,派人上来把晴芸姑娘抬走,大伤未愈她站了一天也累了。” 话落,放下碗就起身离开了。 晴芸坐在那儿慢慢的抬起头,目送着傅元筱离开她不由闭上眼睛。 “你家主子原来这般可怕。” “可怕?” 霖川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是认真的吗? 就他家那主子……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好拿捏的人了。只要施以真诚,她就会全然接纳。 可怕?没有的事儿。 傅元筱下楼直接进了厨房,那个挺拔的人背对着厨房门正在切水果。 她走过来两步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他背上,“我的赏钱厨子收到了吗?满意不满意。” 被迫托着她,申屠稷无声的笑,微微歪头看过去,她脑袋就搭在他肩颈处。 “收到了,满意。” “你就是聪明,充分理解了我给你赏钱的深层含义。” 他笑意更甚,“那是因为你以前说过。用此来表达你的情意,朕很满意。一会儿会把你的情意搬回宫中,好好的摆放起来日日观看,再编撰成千古佳话流传万世。” “……” 倒也不至于。 第266章 小傅将军都算到了 趴在他后背上还挺舒坦,傅元筱就不下来了。 两条长腿极有劲力,缠在他腰间一盘那是结结实实。 申屠稷倒也什么都没说,就那般托着她将水果切好,又背着她出了厨房。 好好的把她放在了椅子上,她松开了手这才得了自由身。 转过身将一块水果送进她嘴里,皮都削了大小合适,她满意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把余下的死士都抓了,小傅将军真是有勇有谋,就是费钱。” “……” 嘴里塞得满满的,她不由瞪了他一眼,“非得往我心窝上戳是不是?” 申屠稷笑着摇头,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真觉着心里难受的不行,不如朕把钱补给你?” “好呀好呀!” 她立时笑着答应,一点儿都不带迟疑的。 无言以对,既如此只能补给她了,要不然时时刻刻得想起来痛心疾首。 很快的金听鱼便过来了,带着一身暮色和血腥气。 给皇上见礼后才开口道:“带到刑狱司的人全部审了一遍,人数已确认无误。这外头的送钱活动还在继续呢,其实可以结束了。” “那不行,这活动我说好了两天就是两天。不要觉着此次只会抓住这些死士,没准儿一些藏起来的大奸大恶之徒也一并挖出来了,百姓们立大功呢。” 傅元筱阻止道。 金听鱼看了看皇上,见他并不反对自己也不再说这事儿了。 从权贵那里赚来的钱最后给了百姓,其实也算好事儿。 之后开始禀报今日抓的那些死士,的确比之在祖祠闹事的那些哑巴要强得多,这些人之前是各地的头头。 晴芸的爹去世后由她接手,但这些人都不服。那些哑巴脑子一根筋只听从令牌,所以一直被晴芸差遣。 他们在盛京各处藏着自以为稳妥,根本就没料想到那些他们最看不上的百姓最后卖了他们。 傅元筱抱着盘子吃水果,眼睛盯着窗外,火把通亮排队的百姓还很长呢。 发钱的手都软了,也是辛苦这帮人了,平日里哪会一整天的跟银子搅和在一起。 不过这回能过瘾了,估摸着梦里都是银子的气味儿。 蓦地,额角被戳了一下。 “今日进宫。” “嗯?为什么。” 她还着急去看看今天一天撒出去多少钱了呢,必是巨大的数目,她只是粗略估计一下就觉着肉疼。 “内司局要着手婚服,需要量定你的尺寸。” 傅元筱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点头,“皇上考虑周全。” 她二次发育了,的确需要好好量一量,因为她自己都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尺寸。 离开时排队的百姓还有百余呢,大家都得加班儿了。 —— 到了日期傅元筱再次赶往茉山,这次她出城居然把晴芸带上了。 为躲避小胖的叶鸿抢了霖川的活儿捧着一个木箱走在后,不时的看一眼前面的那两个人,他不是很明白今日为什么把晴芸带来了。 她自己也很忐忑,尤其是越往山上走心里就越发慌,总觉着小傅将军带着她来的这地方藏有大秘密。 而自己见识了这种秘密,怕是就真的活不成了。 即将快走到半山,傅元筱忽的笑道:“那些从北朝来的人都听说你从刑狱司里出来了并住在了我家,这两日有去找你的是不是。” “没错,有登门要找我的,不过都被豫叔给拦了。” “那你可知他们找你目的为何?” 晴芸叹了口气,“他们是想告诉我莫要乱咬牵扯了他们,凭我的罪只要将他们扯上便都没了活路。” “聪明。这两日朝上还有提议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以扬大晋国威。” 晴芸没有出声,她在刑狱司地牢时就料到了。 但傅元筱的出现算是给了她一线生机,可出来后发现此人更可怕,她心里就…… 所以今日兴许就是自己的死期。 “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双手负后,傅元筱快步的朝着房子那边儿走,待她快要接近时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佛光四溢。 晴芸停住了脚步,眼睛也直了。 申屠思行看了一眼,这才道:“带来个什么人到此处?” “你调查出来的呀,北朝死士头目晴芸姑娘。” 他表情有了丝丝变化,盯了一会儿她笑眯眯的脸,“你想救她。” 傅元筱这才不得不服气,“人精就是人精,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她像泼皮似得直接坐在了台阶上,申屠思行垂眸看着她,半晌后才摇头叹气。 “你也会这般坑傅震吗?” “不会。” 她答的特别溜,眼睛还睁得溜溜圆,更是气人。 拿她没办法,申屠思行举步下了台阶一步步朝着晴芸走过去。 叶鸿捧着木盒走到傅元筱身边,“你是打算让你亲爹把她给藏好了?” “他才不会藏人呢,或者可以说他不会留任何女人在自己身边。但是,他这佛光满身的模样最是会开解人,说的每句话都会像传世箴言一般。这晴芸正是迷茫之时,她肯定听。” 果不其然,片刻后申屠思行就回来了,“把她送去白云庵。” 傅元筱脑袋一扭看向叶鸿,“你的活儿来了。” “唉我去,你今日带着我来原来是故意的。” 亏得他还以为自己是软磨硬泡跟霖川换的,搞了半天都在她计算里。 她笑眯眯一点头,“答对了,启程皮卡丘。” 翻了个白眼儿,叶鸿把木盒给她起身朝着晴芸而去。 晴芸挪了一步,随后又转过身来跪了下去,朝着傅元筱叩拜一礼。 “多谢将军。” “去去,活着才好。” 晴芸离开,傅元筱捧着木盒起身,两步跑进房间。 “我要成亲了,这是给您的礼物,请接收!” 申屠思行抬眼看了看她又看向那木盒,礼物? 第267章 你的腰我还得要呢 那木盒方方正正的,也看不出里头装了什么。 申屠思行接过,先看了看她在那儿嘻嘻笑,踌躇了下才把盒子打开。 “佛袍。” “嗯。听说是民间的传统,给双方父母做新衣。你又不穿华袍,只能给你做一身佛袍啦。” 闻言,他便将木盒放到了一旁,收了。 此次来的任务已完成,傅元筱打算去何束那里放血之后就可以走了。 她刚转过身去,申屠思行忽的道:“用过膳再走。” 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他,“好。” 与申屠思行一同用膳最为无趣,因为他将食不言掌控到极致。 只吃素,从他表情上又看不出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但傅元筱觉着他就是想跟自己坐在一块儿吃这一顿饭,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就是到时被傅震知道了……他可能会生气。 当然了,她爹若一天之内不生几次气,那也不是她爹了。 果不其然啊,待半夜她回了家那老头果然还等着呢。 瞧见她回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傅元筱立即窜到他身后捶肩敲背。 “都这个时辰了您也得休息了,上了年岁得学会养生。只要好好养着,就您这身体素质没准儿能把我熬走。” “……” 傅震很想提起棍子再打她一顿,都要成婚了还口无遮拦什么都说,这让他怎么放心? “申屠思行留了你半天的时间,都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就是沉默的跟我吃了一顿饭。” “哼,用沉默装高深。” 傅元筱忍不住笑,“是,哪像我爹呀,快人快语直爽豪迈。” 他下巴一扬,胡渣子都带着得意。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婚之日也定下了。我是想待你过了生辰再出嫁,皇上着急想在你还未再长一岁之前娶你,哼!” 说着说着他语气又变得酸酸的,她立即在后头一通狂捶,将老头这筋骨捶的松松的。 —— 天气变冷了,梅鸢在北部把消息送了回来。 最北的密室基地赏玩休闲基地已经完工了,因为落雪风景可称一绝。 卫城的一些贵人有预定好过去玩儿的,因为他们消息灵通知道那里跟帝王有关系。 这过去玩一玩再与帝王沾沾关系,总归是好事。 这么快的就赚钱了,傅元筱挺高兴的,她有时间也得过去一趟好好的享受享受。 大概是因为她小傅将军无所事事,她跟傅震又都始终在盛京没离开,就有人觉着他们父子不务正业。 于是乎周大全忽然抱恙,他这禁军指挥使的活儿由傅元筱暂代了。 重回禁军都司傅元筱轻车熟路,混到副指挥使的邺凌都要喜极而泣了,自从她回盛京他也没机会去见她。 数次趁着休沐跑到密室基地里也没碰上,颇为遗憾。 “听说皇上想把你派遣到北部驻守呢,毕竟护国将军之名在北部赫赫。” “驻守北部?或早或晚的事儿。” “也不知我到时能不能调出禁军,然后跟着你也去北边。” 还没想到他有这份心呢,毕竟他最初来禁军也是抱着为父亲为家乡报仇的想法。 “成,我到时琢磨琢磨若是可以肯定把你带上。” 邺凌立即狂点头,早就想去北部见识见识了。 照旧的跟着众兄弟巡街,前阵子刚给全城百姓送了福利小傅将军现如今那可是大家的心头好。 以往一些在言语上酸她的男人也有了笑模样,朝着骑在马背上的人拱手致意。 “皇上大婚普天同庆,指挥使之前举办的活动让全城百姓都赚了钱现在不少商家也效仿,搞了一些购物赠送的活动,热闹至极。” “的确是好事值得全天下共庆。” 闻言,邺凌仔细的看了她一眼,不由想起以前大家传的关于他们二人的绯闻。 有鼻子有眼像真的似得。 现如今皇上要立段琮文之女为后,按理说小傅将军应当不开心才是。但如今这般一瞧,挺开心的。 一场巡街下来又收了不少大姐们给的礼物,手绢儿吃食零嘴儿啥的,连晚饭都不用吃了。 邺凌也借光吃了个痛快,想想自小傅将军不当指挥使之后就没这待遇了。 现如今重新上任,这福利待遇又回来了,仔细想想还挺开心。 “这往常的值守巡城什么的你都安排好了也无需我操心了,先撤了。” 邺凌连连点头,傅元筱挥挥手就撤了。 一路晃悠到皇宫去,眼下整个皇宫都在重新布置呢忙的不可开交。 她走路时都不得不躲避那些搬运大型物件的宫人们,深觉着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主子结个婚而已,于他们来说跟搬山填海一般。 到了御书房,这位帝王果然在忙,那折子都要把他埋起来了。 跟玉公公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出声,她则从斜后方无声逼近,之后猛地窜起来扑到他后背上。 两手圈住他脖子张嘴去咬他耳朵,“给皇上请安!” 申屠稷被压得弯了腰,同时歪头躲她,不是躲她的一口小牙而是躲气息,吹得他耳朵痒痒的。 “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请安,朕这腰就不能要了。” “那不行,你的腰我还得要呢。” 一听这话申屠稷就笑了,微微侧颈看她清润的眼波里皆是意味深长,“满肚子荤货。” “嘿,你思想脏,可别往我身上赖,我说那话什么意思都没有。” 边说边从他后背上滑下来直接坐在了龙椅上,随意的翻了翻折子,居然发现了两三本请求皇上纳妃的。 嘴角一瞥,“你的臣子可真是会为你着想,就怕夜里你房中寂寞。” “那是因为段先生现如今官职低,他们才有这种胆子在时近大婚时上这种折子。” 他随手把那几本都扔了。 “那也不能随便的给我义父升官儿啊,没有这样的道理,旁人都会不服的。”这种东西需要自己赚。 “放心,朕不会像给你开闸放水那样给段先生作假的。” “……” 用不用这么直接? 她这护国将军水分超级大,旁人提起来她都脸红。 但他提起来……就想揍人了,幕后黑手! 第268章 这算一家三口? 歪在龙椅上看他批折子,玉公公将茶点等送上来之后也退下了,这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二人。 由此,她就更无状了,一条腿抬起来搁置在他膝上,上半身卡在龙椅的边角里乍一看像骨折了似得。 申屠稷回头看了她一眼,几许无奈的叹气。朝着另一侧挪了挪将更多的位置让给她,免得她那么难受。 “皇上仁义!” “……” 他若不仁义就得被她含沙射影,某些时候可是斗不过她的嘴。 “诶,听说你准备到时把我调到北部驻扎去,是真的吗?” 他转眼看她,之后轻轻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北部我是乐意去的,那头都开始赚钱了我也想去享受享受。就是我若是去北部了,到时需要你的皇后出场时你可怎么办呀?弄了替身扮皇后吗。” “朕自然有法子可以让皇后不出现。” 傅元筱眨着眼睛想了想,“皇上所言极是,您手眼通天是我格局小了。” 怪里怪气,说的话每个字单独挑出来都像好话,可是仔细一琢磨还是在含沙射影。 虽说不知他到底想怎么安排,但傅元筱对此是没有任何疑虑的。 信任这个东西她能够给予他十分,那么既然信任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 “不吃点心吗?”她一样没动,申屠稷倒是觉着奇怪了,毕竟都是她爱吃的。 “不吃了。今日巡街城里的大姐们在我必经之路上堵着,非往我手里塞零嘴儿,肚子现如今还撑得慌呢。” “……” 看着她那造型,也难怪坐不直溜,原来是撑得。 他也是佩服她,只要以小傅将军之名,她甭管走到哪儿身上无分文也是饿不死。 这天底下的大姐一对上她这张脸那是全无抵抗力,会把浑身上下最好的都献给她。 想一想她多亏了不是个真男人,不然得做下多少祸事来。 “走,消消食。” 狼毫放下,他起身将她拽起来,强行拽着出去消食。 傅元筱被强行拖着走,一边看他,“你用晚膳了吗?” “没有。” “那你不吃饭就去消食,消耗的可都是脂肪啊。”太气人了。 申屠稷不听她废话,牵着她慢行。 这个时辰宫人都休息了,白日里还没完工的布置都在,顺势的瞧上一瞧。 在申屠稷看来这算是草草布置,毕竟之前傅元筱吹嘘过给她个权利她能把整个皇宫都拆了重建之类的。 实际上应当按着她喜好来重建,只不过南北刚刚一统就大兴土木有些不合时宜。 一边慢行不时的看她一眼,想通过她表情来判断是否满意。 嗯,她表情一直都挺好的,蓦地瞧见那新挂起来的宫灯她还试探着想伸手去摸摸。 蓦地,从白玉拱桥上走下时正好对面也出现了两个人。 林向梨与侍女。 傅元筱立时往回抽手,申屠稷反应极快的用力攥住。 “甩开朕作甚?” “我现在是小傅将军,不是段慕禾。” 他却是根本不松手,而且前方林向梨跟侍女已经走过来了。 傅元筱也不好再说话,看着她给皇上请安,自己尽力的保持微笑。 不过林向梨真的没任何的不对劲儿,在起身之后犹如以前那般看向傅元筱。 “小傅将军前阵子托人转送到父亲那里的佛经字画我都收到了,多谢您不远千里的搜集,我很喜欢。” “呃……不用客气。因为之前见过娘娘喜爱的佛经,凑巧看到了相似的就想着应当送给娘娘才是,不然落在旁人手里就是蒙灰。” 林向梨笑着点头,她的确是非常的喜欢,而且她表达喜欢就是极其真挚坦荡绝不遮掩。 傅元筱也莫名的有点儿不自在,因为被申屠稷攥住的手越来越紧,手指头都开始疼了。 “过几日无事,你与贵妃小聚,将那些重要之事告诉她。”他忽的道。 她立即扭头看他,用眼睛询问他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要把自己的身份秘密都告诉林向梨?! 他几不可微的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肩膀往下一塌,其实想想他说的对,林向梨的身份不可能改变除非她自己请求去出家。 若不然,她一直都是贵妃是后宫之人。 而自己……这往后必然与林向梨接触更多,而她本人无欲无求的对小傅将军如此特别。 其实说实话是对的,若不然自己心里头也是过不去,骗人这个事儿一时开心得意,时间越长越受不住。 看着申屠稷和傅元筱用眼睛交流,林向梨是有些疑惑的。 但她好奇心又不是那么重,毕竟别人的事儿她不想管。 “好。过几日我有事跟娘娘交代,还望娘娘为我空出些许时间来。” “嗯,可以。” 她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看,她这股干脆又坦荡的劲儿就让人无法继续骗她。 这要是不常见还好,一旦经常碰面总是欺骗她心里肯定不舒坦。 都交代完毕就告辞了,林向梨带着侍女离开,礼仪什么的她还是做得面面俱到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看着人走远,傅元筱立时手上用劲儿捏他的手指。 “我手指差点儿断了,显摆你劲儿大是不是?” “朕倒是不知你把陶萸乱涂乱画的那些东西都给偷偷摸摸搬回盛京,还拐弯抹角的送给了林向梨。你若真想送朕就能帮你做了,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 “我就是不想听你讽刺我,这才绕弯子的。” 看看,他又不高兴了。 那林向梨又是给做手串儿,又是亲自做小蛋糕的。 也算是付出良多,自己又不能只单纯的给金银珠宝实在没诚意。 正好的手上有她所喜好的,自己就借花献佛了呗。 看看,这种事儿甭管是直接交给他做还是绕开他做,他都会吃味儿。 他是用醋做成的男人! 看着她那德性,他最后也笑了,“算了,林向梨本来也就喜欢那些东西,你把她所喜送给她,人之常情。” “这就对了,不要动不动的就生气,容易衰老!” 第269章 未来皇后与贵妃相谈甚欢 段慕禾受贵妃娘娘邀请入宫小聚。 穿戴温婉面上也遮着丝绢,在宫人的指引下前往后宫花园。 秋菊绽放连绵成片,宛如铺了一地的黄金。 林向梨坐在亭子里,她也挺纳闷儿的,忽然间的玉公公派人来知会她说今日要与段小姐见面。 那还不是早晚能都能碰面吗,又何必非得特意这个时候见面呢? 盘着手串儿,林向梨百无聊赖的。侍女提醒段小姐过来了,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看了过去。 蒙着脸看不清面容,就是眼睛…… 进了亭子,傅元筱先看了看她身后站着的侍女随后便在对面坐下了。 “烦请娘娘屏退左右,我有些事情要单独说与娘娘听。” 林向梨想了想随后便叫侍女下去了。 待得侍女走远了,傅元筱一把扯下脸上的丝绢。 对面,林向梨眼睛瞬间睁大,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今日的打扮,“小傅将军。” 她一笑,“娘娘没看错,就是我。” “你……”林向梨不眨眼的盯着她,下一刻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皇上为了能与小傅将军长相厮守,让你乔装打扮成段大人的女儿,放出生有胎记貌若无盐的传闻。顺理成章的立后出现在众人前又有合适的理由遮挡面容不被人认出,果真好计策。” 她因为猜出这一连串的因由而显得十分激动,眼睛都亮了。 傅元筱看着她不由噗嗤笑出声,“你猜得对。” “这么说从此以后小傅将军就能整日都在宫中了。” 说完她就挪到了近处来,似乎因为想到往后能够经常见面,愈发高兴。 看着她的眼睛,这可真是个纯粹的人,她着迷于求佛诵经清心寡欲,那佛经之中的菩萨让她心醉神迷。 这样一个人,再接着骗下去心再硬也是会于心不忍。 把她的手抓起来,傅元筱先笑了笑之后拿着按在自己胸前,林向梨眼睛睁大整个人都僵了。 “明白了吗?我本来……就是女人。” “所以,你真的是佛经里的菩萨。” “……” 这姑娘的脑子啊,追星追傻了。 不过也好,单纯可爱。 “长得像只是巧合,但也算是一种缘分。反正我今日是来如实相告的,你这么好我不忍心一直欺骗你,每说一句假话心中都格外愧疚。与皇上成婚与你免不了经常相见,就更不能再接着骗你了。” 听到这些话,林向梨果然是高兴的。 “我都明白的,而且也多谢你的诚恳我心中很是感激。若日后经常得见,我想距离我修成正果也不会太远了。此乃天上所给的机缘,我定会抓住此机会。而且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绝不推诿。” 她说着说着手就举起来了,发誓。 傅元筱挠了挠额角,她的话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回了。 “的确会有多处劳烦你,毕竟我还是小傅将军,身在其位谋其职该做的事情不能不做。” 她立即点头,这她还是明白的。小傅将军有军职,哪怕现在都得巡街。 林向梨对于她为何从小扮作男子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那些佛经字画都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她从十岁迷上那佛经之后爹爹就私下里四处搜寻,但并没有再寻到。 谁想到她居然能一次性的搜回来这么多,简直太神奇了。 “都是在北边找到的。” “何处?是寺庙里吗?” “也不是,四处散落哪里都有。” 林向梨轻轻点头,“看来北边的人比之咱们要更为虔诚,若有机会我也想去瞧瞧。从小到大我都没离开过这盛京,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护国寺了。” “那这样,往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北部。” “嗯嗯,好。” 两个人的确是相谈甚欢,甚至过了午膳的时辰了才分开。 这事情也不知怎的传出了皇宫,说是未来皇后与后宫中唯一的贵妃娘娘一见如故,这往后后宫的日子看来会非常和谐。 不少人觉着此乃皇上的计策,不愧是皇上啊,无论攘外还是安内皆是手到擒来。 这些事儿传到傅元筱耳朵里,她就只是……撇撇嘴了之。 什么计策不计策的,还不是她以真诚打动人,这世上最无敌的就是真诚了。 申屠稷,他最多占到了一个提供思路的作用,剩余发挥的还不是她自己? —— 盛京落雪,青砖碧瓦落了一层雪可称绝艳。 傅元筱骑马巡街也觉着开心,不由更想念北方积雪皑皑之景,唯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极度的寒冷。 霖川带着小胖从外头回来,俩人四只手提的满满的,两腮也撑得宛如仓鼠。 “你们俩进货去了?”傅元筱也刚刚回来,一看他俩那造型她就乐了。 “他太能吃了,少爷您往后每个月得多给点儿零花钱,还得把我近几次垫付的都还了。” “你跟个孩子还计较这么多,这长辈白当了。” 霖川极其无言,“这孩子可不是我家的,是少爷你带回来的,你给他花钱是应该的,我若出钱那可是毫无道理。” 他都要哭了似得,一谈到钱贼认真。 别说,这鸡贼的样子颇随主。 “成成成,往后每个月多给你五两银子。” 一听这话他就开心了,五两啊! 招招手要小胖过去,小家伙还吃着呢,可比从北边回来时胖了大一圈儿。 也长个子了,虎头虎脑的很是招人喜欢。 捧住他的小脸蛋儿仔细看他,蓦地发觉他眼瞳里的淡淡红色浅了许多。 按说这东西是天生的,但现在一看倒是随着成长都变了。 又捏住他发丝仔细瞧,对着光这样那样的看,发丝颜色也正常了。 “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因为换了水土的原因啊,逐渐的变成了正常模样了。” “这是好事啊,若是样貌奇特这往后进进出出的多引人注目。”霖川接道。 “说得对。我之前就想啊,他若长大了像沉即那德行可咋办,太丑了都娶不着媳妇儿。” 霖川禁不住乐,哪想那小家伙却把脑袋往上一扬,“我长大了要在自己房间装满吃食,没有多余的地方放媳妇儿。” “……” 这往时不说话只咧嘴笑,忽然间的开口说一长串还挺惊人。 “接着吃。你呀,现在年纪太小还不懂,待得长大了再回想现在所言,非得后悔的咬掉舌头。” 第270章 她娘还给她留了个宝藏呢 临近新年傅震前往南部边关一趟,傅元筱前脚刚刚给她家老头送走,茉山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申屠思行染了风寒。 曾经功夫奇高极为威武的一个人现如今因为小小风寒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细想想还真是令人唏嘘。 骑马前往茉山,披风裹在身上随着飞奔衣角飞扬,怎是一个帅字了得。 匆匆上山,何束穿着毛坎肩正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煎药呢。 药味儿浓郁,她进来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师父,您这熬的是浆糊。这么浓郁怎么喝啊?估摸着进了嗓子眼就黏住了。” “不得不下重药,兵来如山倒,他心中有事压着也是可怜。”何束叹道,之后把药倒出来递给了她。 这药在碗里的流动性极差,完全可见这玩意儿被熬得有多浓稠。 傅元筱都觉着嗓子眼儿被堵住了似得,太可怜了,还得喝这玩意儿。 “成,我明白师父的意思。” 先在厨房里搜寻出蜜饯来,她才端着药离开。 何束捋着小胡须脸上露出笑意来,他正是这个意思。 有时候生病啊,只需要心情好这病很快就会好转的。 申屠思行果真是靠在床上的,以前每次见他都是在打坐,头一回见他这样还真是不太适应。 “来,把药喝了。” 睁开眼睛看她,申屠思行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伸手把药接过来,喝。 看着他咽了很久才把药全部喝光,当然了,碗上还黏了一层呢。 他表情未变,可见有多能忍。 傅元筱赶紧拿出一颗蜜饯来塞进他嘴里,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这药若是我喝了非得吐出来不可,说起来你才是最能忍,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边说着,看他把蜜饯咽下去了她就又给塞了一颗。 他并不是很想吃,但被强硬的塞了,就没说啥接着吃了。 “苦味儿都压下去了?还要不要再来一颗。” 他微微点头,她就又给他塞了一颗。 看他不吱声慢慢的咀嚼,她就乐了,“你说你也不爱吃这甜的,硬咽下去两颗还非要吃第三颗,是不是我喂得特好吃啊。” “甜的腻人。”他道。 “觉着腻人还不吐?我觉着到了百年之后把你给火化了,唯独你的嘴还留存着呢。” 他眉头一动,“何意?” “浑身上下嘴最硬呗。” 她说完往自己嘴里扔蜜饯,的确是甜的腻人。 胡言乱语的,但仔细一琢磨还挺有道理。 申屠思行小小的弯起唇角,看着她在那儿吃蜜饯半晌后才道:“傅震离盛京了?” “嗯,到年根底下了他也得去军营了,毕竟将士们也得过年呀。” “年后你便要成亲了,他赶得回来?” “即便时间不够用这老头也得飞奔回来,他千万个不满意,就怕到时出什么岔子再委屈了我,必须得全程亲眼得见才行。” 她字字句句皆是对傅震的依赖和敬爱,嘴上好像不三不四的,可从字句之间都听得出她的亲热来。 “你就只管安心的准备成亲,即便有岔子有意外也有旁人挡着,不需要你忧心。” 眉尾一扬,她歪头看他,“会出什么岔子?”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都说了,不需要你忧心。对了,你母亲应当给你留了一块玉佩,在何处呢?” “哦,早被申屠稷收走了。” “一直有传闻说前朝有宝藏,那块玉佩就是钥匙。” 傅元筱瞳孔都跟着放大了,倾身把小脑袋凑到他跟前儿,“真有宝藏?之前也搞出来一些前朝之物,他们也说那是宝藏,但数目太少了我觉着够不上宝藏两个字。” 再就是在北朝那些阉人聚集之地,也有钱,但距离宝藏相差甚远。 毕竟那种数目的钱,她使使劲儿自己也赚来了。 看着她放光的眼睛,里头都是对钱的憧憬。 申屠思行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这样貌与你娘无二致,但心性差远了。她对金黄银白之物向来不屑,有断时日随时随地的将手中钱赠予街上乞丐。若换成了你肯定不会这样做,即便是想把钱给旁人也得想个法子搞得惊天动地。” 她觉着自己这是被diss了。 嘴一撇,“爱钱可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我娘不是俗人奈何生了我这样一个俗不可耐。说起来八成是遗传,遗传了你。” “……” 在口舌上她是不会相让的,自己亲老子也不让。 不过呢,在琢磨了一下她说的‘遗传了你’这句话,心里头还莫名愉悦呢。 “的确是有宝藏,具体埋在何处只有你娘知道。当年我想让她说但她没有透露出一个字,你若真想要想来你娘也不会反对,想去找便去找。也或许那就是她专门留给你的。” 这话题让她有些热血沸腾,找宝藏啊,有点儿像某种游戏很具挑战性。 那块儿玉佩始终在申屠稷手里呢,当初是以为她贪财给顺走的。 后来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曾再提过,甚至那块儿玉佩都没再现身,鬼知道被他藏在哪儿了。 离开茉山她就进宫了,打着观看重新布置寝宫的由头进了宫殿寻找。 她觉着申屠稷若是藏的话,还是会放在寝宫,因为这里她重新改造过有不少藏东西的地儿。 宫人低着头忙碌不敢抬头,她就四处晃悠着这儿翻翻那儿看看,之前特别设计的可以藏钱的地儿都打开了,并无玉佩踪迹。 可以确定他没戴在自己身上,毕竟这段时间但凡跟他见面了她手痒痒的总想占点便宜。 没少摸他吃他豆腐,他身上只有自己的玉佩。 唉,她觉着自己若是玩儿藏东西这个游戏的话绝对是个高手,但现在一看他也不遑多让。 鬼贼,哪天非得跟他比试比试,藏东西到底谁厉害! 第271章 比大小呗 寝宫之内暗格无数,在外看不出痕迹来只有当初设计的人才知道如何打开。 连那光滑无痕的床柱都有暗格,开启机关在贴地的那节儿柱子上。 只需掌控好力度一拍,那上头严丝合缝的一片木料就会刷的抽上去露出来。 这都是她最初设计的,那时候想的是申屠稷再吓唬她,她就在这些暗格里装一些恶心巴拉的东西也吓吓他。 但之后她就给忘了,可他整天睡在这里啊,没准儿发现了这些暗格继而利用起来藏东西呢? 正在那儿翻找呢,一个身影从外走进来,本就低头俯身忙碌的宫人无声匍匐跪地。 边朝着那跪在床边忙碌的人走过去,边转眼四处看了看,某些地方开启过这回一眼就看出来了。 “原来你在朕的寝宫里挖了这么多的洞。” 还在抠床里侧暗格的人一顿,随后扭头看向身后,他笑眯眯的瞧着还挺开心。 保持着那偷东西的造型,她倒是得意的哼了一声,“原来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啊,往后可别说自己手眼通天了。” “所谓灯下黑即是如此。” “别说那个,你没发现就是输了。” 申屠稷几不可微的摇头,轻轻地挥手要宫人都出去,他这才伸手抓住她手臂直接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后背贴着她,傅元筱整个人都跟着一紧绷,还没这么抱过呢。 热热的气息从脑袋顶吹拂下来,一溜颈侧都跟着冒出了鸡皮疙瘩。 “你……你控制点儿自己啊,小心又被我扒了。” 她这样说他偏生的收紧手臂,低头靠在她颈侧呼吸间皆是她身上的气味儿,馨香温暖。 傅元筱微微偏头躲又躲不开,反抬手在他头上乎撸了下,“你之前从我那儿拿走的玉佩藏哪儿了?” “原来在这儿翻来翻去的就是为了那块玉佩。” 轻轻转头脸贴着她脖颈,说话时嘴唇若有似无的蹭着她的皮肤。 “嗯,快说藏哪儿了。你要是不如实交代,我可搜你身了。” 他无声的笑也不吱声,就是搂着她不松手。 这已经很明显了,他这就是默许了呀。 果然啊,他内心在骚动嘴上又不说,就明里暗里的给她暗示。 说真的,这种性格的人若不是碰上了她,他真找不到女人,毕竟也不是所有女人脸皮都那么厚。 即便真的有胆子主动可也是一时,一直主动没人能坚持的住。 但她能! 把他的手扯开就把他按在了床上,之后开始搜身。 这‘活动’也算近期日常,从他胸口衣襟钻进去一通摸,美其名曰搜身但她那手就透着一股下流猥琐。 申屠稷笑看着她,清润的眼眸会逐渐的凝聚一层暗色。 “上半身没有,你总不至于藏下边儿了。” 他腿动了下,“没有。” 嗓音微哑,这句没有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回答的。 傅元筱也明白了,他是不敢了。若是想让她继续的话他会不答,答了没有就是不敢让她摸了。 瞧他额上的那条青筋都冒起来了,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攻击力。 倚在他旁边儿,一只手搭在他胸膛上轻轻地抓,“快说,我的玉佩到底在哪儿。” “忽然间的寻玉佩是要做什么?” “嗯……” 嗯了之后就没动静了,申屠稷微微侧起身看她,顺势抬手将她圈住,“你若不如实交代朕是肯定不会告诉你玉佩在何处的。” 傅元筱极其无语,“你就说你这人有多讨人厌,拿了人家东西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还得用我自己秘密交换,你做个人。” 他不痛不痒的,就只是不眨眼的盯着她,等着她如实交代呢。 “其实也不是不告诉你,就是没有准头的事儿说给你听了好像也只是要你跟着我一同着急。是申屠思行跟我说的,说前朝的确有一批至宝埋葬起来只有皇室之人才知地点。而那块玉佩就是钥匙。” 闻言,申屠稷下一刻便摇头,“没有。” 她眼睛立即睁大,“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把这世上每一寸土地都挖了。” “朕就是知道没有。前朝在灭亡时留下很多的财富,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晋历代帝王都在找,就像你所说的挖遍每一寸土地也不为过。” 他言语之间皆是自信,一般情况下来说他没有全然把握的事情是不会就这样做决断的。 所以他这样说了,那就说明真的没有那所谓的宝藏? 眉眼间隐现迷茫,她不觉着申屠思行会说瞎话蒙她,申屠稷的信息八成也是对的。 那么那块玉佩到底用在何处?即便没有宝藏是不是也得寻到与它匹配的锁头才行? “真想弄明白的话朕派人去找便是,只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即便找到了也不会是一座巨大的宝藏,就别想着一夜坐拥金山了。” “嗯,你都提前给我做思想准备了,我也不盼着金山了。现在就是纯好奇了,那玉佩到底用在什么地方。” “好。” 申屠稷答应了,实际上对于此他并无好奇之心。 即便真的有座金山的话他也无丝毫心动,只不过她想弄明白就随她了。 天色都暗了外面的宫灯也接连亮起,唯独这寝殿之内无宫人敢进来仍是一片幽暗。 “我得回去了。”她说。 躺在旁边的人闭着的眼睛也没睁开,“若要走,是不是得把放在朕衣服里的手拿出去?” 她抿了抿唇,钻进他衣襟的手也跟着抓了抓,“真结实。皇上才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让我不禁想起了我师父给我做的假皮,我应当穿上才是与你一较高下。” “……”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每个字儿好像都干净,但仔细一琢磨,就透着一股荤味儿。 “如何一较高下?”那假皮套在身上极其的恶心,他真是见过一回后不想再看第二回了。 “比大小呗!” 她说的当然是这个了,一旦穿上假皮她就是男人,男人在乎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抬手捂住她的嘴禁止她再言语,就知道她脑子里琢磨的是这些荤事儿,甭想着干干净净。 第272章 三个人的故事 新年到了,一上午的时间傅元筱亲自巡街,家里住的远的都安排假期了。 一直到接近傍晚她才从都司出来,叶鸿已经驾着马车等在外头许久了。 白云庵一行他顺利的把晴芸送过去了,亲眼看着她完成了剃度出家等事宜后才回来。 “不要打开食盒,豫叔说了食盒一旦打开热气四散这些菜就不好吃了。”看着傅元筱进马车他一边叮嘱道。 “我脑门儿上刻着饥饿至极这几个字儿吗?原本就是给住在山上那老头送去的,我也不至于抢他的食儿吃。” 叶鸿觉着她能干出这事儿来,又盯了她一会儿这才驾马离开。 直接出了城往茉山赶,快马加鞭的能赶在半夜前抵达。 傅震不在盛京,若不然她也不会在今晚去茉山,毕竟如若在这种日子不跟他在一块儿,那老头非得生气不可。 而且何束会传话,他心里头向着申屠思行所以在言语描绘间就把他形容的极其可怜。 宛如一个孤寡老头似的,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他可怜的人了。 都这样了傅元筱又怎么可能不来,甚至在今晚把申屠稷都晾了。 到了地儿,她跟叶鸿拎着食盒往山上走,半山燃着灯火也比往时亮一些。 到了地儿,猛然瞧见申屠思行从房子后头走出来,佛袍外披着她上回带来的大氅,挺拔伟岸。 这个年纪,剃了个光头还能有这等风姿,想一想也是老天照拂。 诶,现在不是思考他风姿的事儿,是他怎么从房间出来了? 明明说他自山上落雪后就再也不出来了。 快步走过去,傅元筱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出来好一会儿了。也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再风寒了还得喝那黏糊糊的汤药。” “山下有人守着,我的人想上山不易,所以我也得绕远去见他们。” “……” 这种事儿就这么跟她说了,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成,我也不问你,进屋去。” 她说不问就不问,申屠思行也没说。 这年夜饭四个人一块儿吃的,傅元筱还陪着何束喝了点儿酒。 申屠思行不碰酒不食荤,饭菜用了几筷子就不再吃了,但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看着他们俩喝酒。 叶鸿抱着胳膊站在窗边,旁边儿是一壶酒,原本只是等着傅元筱吃完去陶悦公主墓前敬杯酒。 但她这会儿喝起来没完,而他也忽然发现了申屠思行一直在看着她,虽是没什么情绪波动但他的眼睛里…… 叶鸿觉着应当是慈爱,尽管他没在自己父亲眼里见过慈爱,但他觉着这就应该是。 “不能让师父喝多了,否则明日没办法煎药了。叶鸿,把师父送回房间去。” 何束歪歪倒倒的起身被叶鸿扶着离开,她则走到床边拿起那壶酒出了门。 申屠思行也裹上了大氅慢步跟随,一直通到坟墓前的雪都清干净了。 到了跟前儿,傅元筱倒了一杯酒先洒在地上,之后才叹了口气。 “您在地底下安生睡着,我尽量经常过来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托梦,凭借我现在的财力肯定置办的妥妥的。” “你可有梦见过她?” “没有,我梦见的最多的是申屠稷。” 她这回答让申屠思行无法接话,最后只能选择不答。 把酒壶递给他,“你也来敬她一杯?” 微微摇头,“我倒得酒她怕是不肯喝。这么多年我总想着在梦里见一见她,但她也从未入过我的梦。” 傅元筱觉着这是正常的,陶悦是心死才不会再想念他呢。 只不过这话当下不好仔细说,否则会把他气个好歹! 盛京在夜半时燃放烟火,遥遥的光亮在茉山都能窥见几丝。 别说,这坟墓的位置选的妙,盛京里某一些精彩盛事她都能瞧得见。 —— 新年一过,皇上大婚之事正式提上日程。 宫中的人也开始频繁的出入段府给未来皇后段小姐讲解宫中传下来的规矩等等,主要是皇后的责任等等,挺麻烦的。 按着她们所说后宫之中佳丽三千,那都归皇后管,还得操心皇上的子嗣等问题简直比管家婆还管家婆。 因着这授课傅元筱不得不把巡街事宜安排到下午去,接近晌午时嬷嬷们离开段府她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得匆匆忙忙的赶往禁军都司。 没折腾三天,她都瘦了。 骑马而行她眼睛不时的就闭上,邺凌都瞧出她劳累来了,作为兄弟几分担忧。 “听说城中青楼有了新节目,一些姑娘极其擅长按摩放松,可不是寻常那种捶肩敲背可比的。看你劳累不如咱们今晚去试试?我请客。” 没想到他还给自己出这主意,傅元筱想了想,“难得你大方,我要是不去都对不起你兜里的银子,去。” 主要是这小子向来抠门,毕竟家乡遭过灾,他的钱都用在了刀刃上寻常时能省就省甚至蹭吃蹭喝。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兄弟也该让他放点血。 当夜下值,两个人就换了便装去了青楼。 小傅将军的确是稀客,自从她回了盛京再也没来过青楼,可把姑娘们乐坏了。 之前认识的姐姐们把她团团包围,之后簇拥着进了房间。 葡萄美酒轮番的往嘴里送,邺凌被挤得坐在远处观瞧心里在滴血,自己这一晚得掏出去多少钱啊? “之前都说小傅将军跟天上的那位情投意合,谁想到他要成婚了,可怜小傅将军还是孤身一人。往后再觉着烦闷就过来,咱们姐妹能给你排忧解难。” “咳咳,传言这东西不能信,大家添油加醋的都变了模样。” “我怎么还听说你在北部时跟那段家小姐也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这传言是真是假呀?” “哎呦我的姐姐,你这是要害死我呀。”傅元筱一副吓坏了的样子,这帮姐姐真敢说。 一圈的姐姐们掩嘴笑。 “别怕,这话就是我们说说罢了。你若是真跟那段小姐有情,如今她嫁给天上的那位吗,三个人的故事美得很呀。” “就是,想想我们都替你开心!” “……” 傅元筱彻底无言以对,这帮姐姐……她服了,就没她们不敢说的。 第273章 造他们谣的是谁 轮番的喝姐姐们送到嘴边儿的酒,不偏不倚的没冷落任何一个人按摩的姑娘这才上来。 专门按摩的姑娘们并不是那种漂亮美艳挂的,甚至可说其貌不扬。但手上极其有劲儿,捏了那么一下傅元筱身子就软了。 会找穴位啊。 酥酥麻麻轻飘飘,整个人趴在那儿任由俩姑娘给她按,其余的姐姐们围在周围,将葡萄剥了皮塞她嘴里。 “姐姐们又是从哪儿听说我跟段小姐的事儿的?”她好奇的是这个。按理说明明都知道段慕禾要成为皇后了,到了那种地位一般来说没人再敢私下里讨论了。 几个姐姐捂嘴笑,“实际上我们听来的更刺激,但我们都不信。” 她眯起来的眼睛跟着睁大,“快说说,怎么个刺激法儿?” 要说这个她可来劲了。 姐姐把脑袋都凑到她跟前来,开始跟她细说听到的消息。 说的是在北部时,小傅将军与段小姐同在一城时生了情意,借着给城中百姓谋福利的幌子常聚在起卿卿我我。 小傅将军那是风流场的常客,凭借着过人的泡妞儿功力轻轻松松把段慕禾给拿下了。 两个人已经私定终身了,没想到段慕禾会被封为皇后。 圣旨已下全无他法,小傅将军抢不回心上人就选择赖在盛京不走了。 而此前呢小傅将军跟皇上不清不楚,所以皇上对‘他’还是别有感情的,就没太细究‘他’跟段慕禾的事儿。 由此当下的情况是三个人搅和一块儿,乱七八糟。 听她们说完,傅元筱眉头小小的皱着,连北边什么清雪的事儿都拿出来说了可见最开始传这事儿的人也去过那儿,若不然不能连一些细节都知道。 不过看姐姐们笑的开心的样子,她也不由乐了。 “姐姐们看来是不信。” 一根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你什么德行当我们不知道呢?哪个漂亮姑娘你都想沾沾,沾完了又不负责。” “就是。听说你对人家段小姐情根深种私定终身就知道是假的,你岂会有那种良心?!” “……” 她们用这种理由,傅元筱也是无言以对,因为仔细一想非常有道理。 渣男就是渣男,忽然间的情根深种一个女子不合常理。 在楼里折腾到后半夜才离开,结账时看邺凌肉疼的掏出银票来傅元筱就偷着乐,最后把银票塞回他衣服里自己付了钱。 出了青楼没走出去多远呢,前头有人挡路,傅元筱一看这不内卫兄弟吗?! “兄弟们这是……” 内卫也很无奈,“小傅将军,皇上命您速速进宫。” “这么晚了找我进宫何事?” 几个兄弟互相看了看,“从小傅将军进了青楼之后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了。” “???” 傅元筱看了一眼同样迷惑的邺凌,“敢情我在盛京做什么你们一直盯着呢。” 内卫兄弟们立即摇头,“绝对不是。就是接到了命令说小傅将军来此处享乐,要我们来接你。” 这她就不是很开心了,盛京好歹大晋第一大城,人多如牛毛,怎么就她去了哪儿都能被申屠稷知道呢? 不是专门盯着她,还有旁的解释? 邺凌有几分心虚,“咱们下值后才来此处,算不得犯错。” “本来就不是犯错,这地方谁都能来。” 大晋没有一条律法写着某一种人群不能来此处享乐。 “你回去休息,我去面圣。” 将兜帽扣在头上,她随后就跟着内卫走了。 一路进了皇宫,这个时辰了那位帝王还没休息呢跟猫头鹰似得。 她也发现了,似乎她若是不在宫里他就熬自己。但她在的话,他就会跟着她一同休息。 解开披风扔到一边儿,她慢悠悠的走上去,看着他清润温和的眼睛,随后一巴掌拍在他跟前儿。 “派人跟踪我是不是?” “没有。” “没有?那我第一时间去了青楼你怎么就知道了,莫不是你在天上安了卫星专门追踪我一个人?” “何为卫星?” “别管那个,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去青楼的。你今儿若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俩没完。” 往御案上一坐,她双眼如炬,与金听鱼在刑狱司审犯人时没什么两样。 他也坐直了身体微微仰头看她,首先态度是端正的。 “朕没有派人跟着你,而是影骑看到了你进入青楼。” 眼睛转了一圈儿琢磨他的话,“影骑为什么去青楼?”这帮人跟断了七情六欲的和尚似得才不去泡妞呢。 “他们在调查,近来城中有人散布流言蜚语。他们在调查时忽然发现有另外一些人也在调查此事,所以他们的调查终止开始跟着这些人。今日是那些人在青楼附近徘徊,影骑跟随时发现了你。” “流言蜚语?今晚青楼里的姐姐们也跟我说了市井流言,主要是造我的谣同时影射你变态。” “……” 申屠稷轻轻叹了口气,“对,就是你听到的这些。纵观盛京这偌大的城池,即便有人胆大包天说朕的坏话那也是关了自家门窗才敢说。这般大肆宣扬只能说是故意为之,而且目的险恶。” 脑袋往前一凑,“那不知影骑至今为止可调查出什么来了?” “追根溯源,目前源头还未查出。那一拨人明显对此事极为重视,所以影骑近来只是跟踪观察他们。” 这听起来就更奇怪了些,连影骑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这偌大的盛京就没有掌控不得的东西。 “流言蜚语什么的不重要,出场人物总共三个,其中两个都是我。自己跟自己传绯闻我听在耳朵里还挺有趣的,就是你受了点儿委屈掺和在其中听起来像搅屎棍破坏了我跟段慕禾的感情。” “倒是有一部分人认为朕很可怜,同时被你和段慕禾两个人辜负。” “……” 傅元筱满脸的受不了,这又是什么狗血苦情戏码? “连咱们具体怎么回事儿都没搞清楚就急着散布流言,也挺单纯的。” 笑着摇头,只觉着这散布流言的人太着急了,应当再耐心的观察调查,或者跟她身边的人多来往来往没准儿就搞明白傅元筱、段慕禾之间的秘密了。 “待得影骑那里有结果了再告诉你。婚期就在眼下你近些日子忙碌的很,往后下值就回去休息不准再去青楼找乐子。”他忽然严肃,小眼神儿吓人的很。 她脖子也跟着梗起来,眼睛一转乖乖点头,“好,不去了。就是难为了姐姐们,你都不知道她们有多想我。” 话音落下踝上就被踹了一下,帝王吃醋果然是不分男女。 第274章 成婚这一日 关于什么流言蜚语的事情傅元筱没时间去关注,申屠稷也说了影骑调查清楚会告诉她。 目前她忙的不行,白日的时间被占得满满的,愣要熬成国宝了。 婚期近在眼前傅震也回来了,他回来第一时间就准备了许多的物品准备去茉山祭奠陶悦,正式的把她要成婚的事情告诉她。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你去段家,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接下来几天都有你忙碌的好好休息。” 说完,傅震就走了。祭奠的物品装了整整一车,豫叔亲自陪着他。 他那背影威武而孤单,傅元筱忽然觉着有点儿心酸,自己跟申屠稷成亲了就好像把他一个人撇下了似得。 这要是可以给他寻个情投意合的老太太陪着也是好的,但实际上是他不会同意的。 到了茉山傅震直接去了墓前,豫叔布置墓地他则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墓碑。 一个身影慢慢的走过来,佛袍出尘祥和,那个人也一样。 “有件事要知会你,会在近日行动,是否参与随你。” “你的事情老子不参与。”傅震想也没想的拒绝,语气也极差。 申屠思行冷笑,“真的不听听?” 傅震眉头皱的死紧,心情差到极致,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怒火平复下来才道:“说!” —— 帝王大婚规矩繁杂,身为未来的皇后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去皇家祖祠祭拜。 御驾护送她单独而去,一来一回就花了一天的时间。 回了段家之后也不得休息,因为宫中的人都来了,乌泱泱的都是人。 沐浴,但之后常规的一些事宜没有继续,因为她需要遮着脸。 能看得出一些人对她的脸好奇,一个传说中脸上生来带着骇人胎记的女子能够成为皇后,真的很好奇那胎记到底什么模样。 夜长的让人觉着难捱,段夫人始终陪着她。 嬷嬷给她露在外的眼睛和额头上妆,能看得出她们也很新奇,毕竟但凡经手过的都是整张脸,谁化妆只画一半儿啊? 一切准备完毕时辰也差不多了,由睿亲王和钟太傅为首的队伍抵达段家。 浩浩荡荡,在房间里都听得到声音,傅元筱忽然间的觉着有点儿紧张了。 她这种心理素质脸皮这么厚的人还会紧张?仔细想想也挺莫名其妙的。 “时辰快到了,一会儿便要进宫了。” 段夫人过来,亲手将凤冠给她戴上。 虽是沉重但也隆重,傅元筱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忽然道:“您成婚时也紧张吗?紧张到想跑掉的那种。” 段夫人眼睛都睁大了,“这种时候你可不能跑,真要跑了皇上不得疯了?” 傅元筱弯起眼睛,“一种形容,不是真的要跑。明明也是天天见,但现在不知怎么了心跳的好快。” “正常。每个女子的一生都有这一天,喜悦的紧张不是比那些哀怨害怕的紧张好许多?你的夫君是你真心所喜,只此一点就是世上诸多女子得不到的。” “义母说的对,我好些了,可以出发了。” 段夫人又给她整理了一下遮面的红色丝绢,之后扶着她起身,走出房间后由嬷嬷接手。 好多人啊,无不是整装隆重,连那些平日里面色严肃的嬷嬷们都透着一股喜气。 拜别了段琮文和段夫人,随后被扶上了御辇。 禁军开路街道清空,傅元筱转着眼睛透过垂坠的流苏往外看,其实是想看看傅震在哪儿。 那时还说他要亲自送他进宫呢,但当下并没有看到他。 一路匀速的进入皇宫,文物群臣都在,重要的是帝王也在。 御辇停下,他便亲自过来了,抓住她的手将她扶了下来。 四目相对她心中慢慢安然,之后与他并肩同行,“我爹呢?” 就没看到他,眼下百官都在,她没在这里寻到他的踪影。 “夜里朕与你一同给他敬茶。”知道她心中惦念。 “好。” 虽他还是没告诉她为什么傅震现在没来,不过眼下也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 封后大典正式隆重又繁甬,这若没个好体格也坚持不下来。 祭告天地,傅元筱仰头往天上看,忽然间领略到一股神圣之意。 至此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了,她得对他的一生负责。 嗯,她得好好对待他。 “看什么呢?”他也发现她望天出神了。 “如此隆重庄严我忽然发觉这不是演习,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 他因为这隆重庄严而心生愉悦,她则脑回路清奇。 不过说出口的话他喜欢。 时辰到了,大典结束,她正式的成为了申屠稷的皇后。 雍华宫已重新改建,这还是傅元筱头一次来。 伺候的宫人多达三四十之多,她被扶着坐在床上后,看向一路来陪着她的谢嬷嬷。 “嬷嬷可知皇上什么时辰过来?” “戌时。” 傅元筱点头,那么戌时过后就能见到傅震给他敬茶了。 她心里头惦记这事儿,若是今日傅震不见证的话她必定会留下遗憾。 实际上她不知道的是,在今日她成亲这会儿,她家老头跟亲爹在城中已杀疯了。 那些近日来在城中造谣散布流言蜚语的,申屠思行的人逐个掌握,也打探到他们收到了一大笔钱在今日帝王成婚时散布更缺德过分的传言。 没想到的是还没出动呢,就被截杀了。 而主使……已嫁人的魏婉苏也被擒拿,她嫁给了一个‘废人’,仇恨由此而生。 她恨段慕禾,也恨傅元筱,同时还有那狠绝的帝王。 自回到盛京嫁人后,她夜夜睡不着只想着如何复仇。 段慕禾会被封后的旨意一出来她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彻底败坏掉他们的名声,让他们遗臭万年! 第275章 她八成会死 帮助魏婉苏的是亲王府大管家的徒弟,此人穷苦出身但心机颇重,而且一直妄想着一步登天拥有钱财无数权势在手娇妻美妾。 魏婉苏是国公府出来的对于此人来说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儿,她嫁的丈夫不行他就生了心思。 没想到最后真让他得手了,之后他也就言听计从,魏婉苏出什么计划他都去执行。 奸夫淫妇被直接逮住了,由傅元筱的另一位师父白老先生特制的木笼子将二人装上。 嘿,正正好好。 罪名罗列挂在外面,马车拖着一路朝着府衙而去。 傅震一身威武,因为刚刚杀过人身上那股血腥气散不去。 旁边另一人裹着拖地的大氅兜帽也扣得严严实实,他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以回去了。” 傅震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扬起了下颌,“老子要进宫,闺女等着给我敬茶呢。” 说完他就骄傲的走了。 申屠思行深吸口气,知道那老东西故意气自己,不过还真是被气着了。 雍华宫大变模样,运用了一部分傅元筱之前画的图纸进行的改造,附近接连的宫殿也纳为一体。 亭台楼阁金枝玉树,怎么华贵怎么奢靡就怎么来,以至于傅元筱出来一看瞳孔都变成了‘_’这个模样。 这还是夜里只用宫灯映照呢,若是白天阳光普照那还了得,闪瞎眼啊! 凤冠戴在头上也不觉着沉重了,她这摸摸那看看,谢嬷嬷始终跟随在她身后。 其余的宫人都在宫殿门口附近候着,也不用担心会看到她的脸。 房子搞的这么好一时间还真有点儿担忧,这要是被搬走了一两个物件,心不得疼死。 蓦地,宫殿大门那里集体请安的声音传来,傅元筱扭头看过去灯火之下所有的身影都匍匐在地上。 两个人踏上拱桥朝着这边走过来,是申屠稷和傅震。 看到傅震自然高兴,她也快步迎过去。 谢嬷嬷低头退了下去,走到宫殿门口处将所有宫人都带走了。 偌大的宫殿之中,仅剩下这一家三口。 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傅震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爹,这整个白天你去哪儿了?” “有些事耽搁了。别说这些了,让我好好看看。” 他要看傅元筱就歪着脑袋任他看,其实能感觉得到他在看自己的同时又好像在看别人。 而那个别人是谁只需想一想就知道,陶悦。 三个人进了正殿,傅震落座,申屠稷和傅元筱就如寻常人家的儿女那般跪地敬茶。 按理说这天底下没人能受得住天子一跪,但当下傅震却是稳稳当当,他坐在此处不是一个人还代表着陶悦。 分别喝了两个人敬的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多余的话我不交代了,你一个人用着两个身份往后的日子必定不易,还望皇上多多照拂。” “将军所言字字在心,绝不敢辜负。” 申屠稷也很郑重严肃,惹得傅元筱扭头看他。 傅震点了点头,之后就瞧见自己那闺女懵懵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你呀,可有听懂我的话?” “听懂了。” 听懂了个屁,看她那表情就好像在参与什么游戏似得,根本不清楚成婚这两个字的具体意义。 但事已至此也没回转的机会,都这个时辰了他也得回去了。 起身本想再嘱咐些什么,但一看他那闺女……算了,啥也说不出来了。 挥挥手走了,傅元筱还贴心的送了他一段儿。 目送他老人家走远,她扭头看向申屠稷,“除了跪过天地之外这是你头一回跪别人,看你真心实意的我觉着很震惊。” 抓住她的手往回走,他一边失笑,“缘何震惊?傅将军是朕的岳丈,真心实意的叩拜敬茶都是应该的。” 虽明白他说的理儿,但心里头还是觉着怪怪的。 也不知为啥,今儿一天心里头都翻腾的犹如有个哪吒在闹海,反正一直没得消停。 顺着申屠稷的手进了内室,看着幽红喜气的洞房她脑子里嘣儿的有个声音,她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 “我终于知道为啥我这一天心里头上上下下不落地了,因为我们结婚了,今晚你要‘不复存在’了。” “……”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打算用什么法子让他不复存在,用这么恐怖的字眼儿,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把沉重的凤冠卸了下来,拖地的喜服解下第一层,然后亲自倒了两杯酒。 一杯塞到他手里,跟自己手臂缠绕起来,交杯! 灯火幽幽,因着四下喜色两个人的脸都蒙了一层红纱。 放下杯子,傅元筱抬眼看他。看进他的眼睛之中,那里头像是有两汪水,只是盯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那里的水逐渐的拧成了漩涡,在把她往里吸。 红唇弯起来,她起身坐在他腿上两手也捧住了他的脸,“你尽量不要紧张,姐姐疼你。” 他忍不住笑,环住她的腰身,“皇后垂怜。” 笑出声,她低头亲他眼睛,鼻梁,唇角,颈侧,喉结。 原本他是乖乖的,就像他嘴里说的那样等垂怜。只不过喉结被吮了后他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肩背手臂宛如石头一般。 下一刻起身,直接托抱着她转到了床上去。 被扔到床上她才惊觉不对劲儿,“不是等我垂怜吗,忽然间攻击力变这么强?” 悬在她身上,申屠稷的确忽然间宛如脱笼猛兽,双眼中的压势和气息牢牢锁定她。 原本她还挺得意挺雀跃的呢,被他看的开始缩。 躺在那里根本无地方可躲,于是她就逐渐的缩成了一团。 “别缩,躺平。” 她刷的伸展开四肢躺平,但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干嘛听他的? 还没来得及反对呢他就彻底压下来了,要反抗的嘴也被堵上,热气腾腾攻击力满满她彻底软了…… 衣服一件一件的从床上抛下来落在地上,床幔遮挡白浪起伏。 犹如海浪翻腾之间傅元筱是说脏话骂人了的,但很快就变成了不成调的呜咽加乱语,最后求饶。 是她大言不惭说定会垂怜于他,但最终之境况是他发了善心垂怜她。 筋疲力竭骨肉剥离,在眼睛发黑陷入昏迷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八成会死! 第276章 匹配 脑袋扎在枕头里,傅元筱每一次呼吸都用了很大的劲儿。身体在被子里变了各种姿势和造型但还是不行,极度的不舒坦。 一只手沿着被子底下伸进来顺着她光滑的脊背摩挲,一下一下,她好像也舒服些了。 服帖的趴在那里脑袋一点点转过来,凌乱的发丝下她睁开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怨气。 看到她睁眼了申屠稷倾身靠近,“起来用膳,吃饱了再睡。” “我觉着咱们俩‘零件儿’不太匹配!” “……” 把她发丝撩开,“匹配。” 她哼了一声,“我昨晚有那么一瞬间觉着自己好像会死,遗言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做这种事情不会死的。”他很无奈,而且昨晚……她挺快乐的呀。 闭着眼睛接着哼哼,“以前总是吹牛,青楼里的姐姐也夸我雄风大振她们跟着我春风一度要死要活的,现在想来假的就是假的,我不是男人!” 申屠稷都被她气笑了,单手连她带被子搂到自己怀中,“你再胡说八道今天就别下床了。” 一听这话她奋力的把脑袋从他怀里扬起来,“你听说过一种病叫做习惯性脱臼吗,我大胯已经患上这种病了。” “……” 胡说八道。 申屠稷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去,非要看看她习惯性脱臼的地儿到底怎么样。 她立即躲,抻的又疼,疼就恼了捶他。 在这床上嬉闹了好一阵儿,申屠稷终是把她给拖下来了。 穿好衣服对着镜子一照,傅元筱觉着自己脸都浮肿了。 这什么事儿啊,洞房花烛一夜春宵,疼的半死不活脸也肿了。 再看申屠稷……好一个春风得意啊,瞎子都能感受的到他的开心。 外间里所有东西准备好后宫人就撤了,待二人出来时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俩。 其实这会儿已经快晌午了,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她慢慢坐下,眉头也跟着一皱。 他立即察觉到了,“疼了?” “不疼。就是看着外头的太阳我有一种出狱的错觉,明明昨天也见着太阳来着。” “一会儿去外面走走,这宫中重新布置许多物品都是朕选定的,你若喜欢就搬进房间里赏玩。” 看他边说边给自己盛汤布菜,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我是不太高兴。主要是因为今日跟你差距太大我心里不平衡,你今儿若是扶着腰吵着肾疼,我肯定笑开花。” “……” 申屠稷无话可说,还盼着他扶腰而出呢?那她真会没命的。 今日帝王不早朝,用膳过后便认真的欣赏这宫殿。的确如他所说,按着她贪财的属性布置的。 一些长青植物都极贵,随便搬走一盆儿够普通百姓一家吃一年了。 “你把旁边的宫殿都给改了,把这里搞得这么大就不怕到时有人说你偏心。把仙梨宫也改一改,林向梨喜欢佛像什么的给她弄一些专门摆放的空间,不偏不倚也免得落人口舌。” “你是后宫之主,你说了算。”申屠稷并不想管这些小事。 看他靠坐在围栏边恣意舒展的状态,傅元筱也想试试,但有点儿疼。 她转而抬腿膝盖跪着上半身趴在栏杆上,嗯,这样能舒服些。 看着她起伏婀娜的曲线,他心头一动随后抬手在她后腰拍了拍,“若实在难受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看,我不要面子的呀。” 摩挲她的后腰,他也拗不过她。只是看她那模样实在不舒坦,手一勾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说的好像你有经验似得。” 不知道昨晚谁最开始找不着‘路’。 “朕看过书,钻研过。” “那你厉害,我都是听来的经验,实操时没一样能用得上的。” 说她是胡言乱语,但仔细一琢磨不止有道理还特别好笑。 托抱着她一只手给她揉后腰,她软的成了一坨,他好像再用些力气就能把她搓成一团装进衣服口袋里。 就像昨晚似得,化成了一滩水! “困了的话回去休息?” “不行,我现在对那床有阴影。” “那不如朕现在给你表演一个扶墙走路腰疼腿软?你觉着还来得及吗。” 掀开眼皮看他,嘴上这么说但他表情可得意了。 “哼,来不及了。” “那就晒晒太阳去。” “走不动了。” 他也明白她什么意思,直接抱着她起身慢行,晒太阳。 傅元筱还真在他怀里睡着了,后来被他运到了房间里去都不知道。 待得再睁开眼她觉着好多了,不是上午那骨头从皮肉里随意抽出来的状态了。 从内室出来,一眼看到申屠稷靠坐在软榻上看书。 他这搞得勤奋好学的,把她衬托的无所事事一样。 她走过来,他也正好抬起头来,眼睛溢出笑意来,“满血复活了?” “这一觉睡得舒坦,的确好多了。” 往他身边一坐,如土匪占地似得将他手臂推起来又拍直了腿,她就靠上去了。 申屠稷也任她,同时也放心了。 他刚刚还在想着若是她醒来还恹恹的,无论如何也得叫太医来给她瞧瞧。 “你明日是不是就不能如此悠闲了?”可真难得的放假了。 “嗯。” “那我也得去上值了。你说你跟段慕禾成婚了,小傅将军不见踪影城里不知得议论成什么样儿。没准儿会传我伤心欲绝在家里哭呢。” 她说这事儿时兴致颇高,申屠稷捏住她手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在宫里有‘任务’。” 说的什么鬼话? 看着他的眼睛,她慢半拍的明白他所说的任务是什么了,起身就要跑。 不过已来不及,他拦腰把她拖回来轻松的弄到自己肩上扛着就回内室了…… 傅元筱忽然觉着自己上当了,他以前多闷骚内敛一人啊,想干这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时都暗示她主动,他坐享其成。 这回可是露出本性了,骨子里就擅长侵略掠夺,她是入了他陷阱逃不出去了! 第277章 看他守不守男德 帝王说到做到,给了傅元筱三天的时间在宫中‘做任务’,真就在这雍华宫里待了三天。 他上午会去处理政务,晌午时回来把她从床上捞起来一同用午膳,之后便是在这宫里走一走。 天黑时用晚膳,洗漱过后就不会再下床了。 第三天她终于‘解禁’了,从雍华宫里出来顺着专门给她开辟出来的路出宫门,她就又是小傅将军了。 该去上值了,在其位不谋其事简直尸位素餐。 邺凌瞧着几天不见人影的人回来了他也放心了,“我去府上想看看你,霖川说你风寒的厉害一直晕乎乎的睡觉可把我担心坏了。现在看你精神焕发想来是没事,没事就好,什么都不怕就怕生病。” “咱这身体这么好一场病算什么。” “就是,看你这精神头我觉着给你一牛车都拉得动。” “我去你的!” 踹了他一脚,她也不由得笑。 两个人笑闹完,邺凌忽然说起了城中新鲜事。 说魏婉苏跟睿亲王府的一个小管事的暗通款曲被发现了,她那名义上的丈夫手段极狠当场捉奸后把两个人关在一个笼子里直接送到了府衙大门口去。 听说还罗列了两个人私底下做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应当是很严重又隐秘,不能被外人所知,府衙大人估摸着直接上禀给皇上了。 而魏国公丢了大脸了,把自己孙女儿接回家了这几日大门都紧闭着不与外人往来。 至于那个小管事的,他也没背景,听说关在府衙大牢里先给阉了。 短短三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傅元筱都不知道,听邺凌说完她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这么劲爆?!” “可不是吗,现在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都说他们俩的事儿呢。” 实际上将魏婉苏指婚给那个先天不行的男人之时,就应当预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只不过没想到会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全城都知道了。 蓦地傅元筱脑子里灵光一闪,魏婉苏成了盛京置顶的头条,那小傅将军、申屠稷和段慕禾的传闻是不是被压下去了? 以一个更劲爆的新闻去压另一个新闻,这种套路倒也不陌生。 总的来说是好事。 “要不要去府衙看看那装过奸夫淫妇的笼子?据说造的非常别致也不知是谁的手艺。” 一听这个傅元筱也来劲了,“那肯定得去看看啊。” 借着巡街的空当一行人骑着马转悠到府衙门前,果然看到那还没搬走的笼子。 太大了,府衙里也没地方放,又不确定这玩意儿睿亲王府要不要了又不敢拆,于是乎目前为止只能摆在这儿。 “你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做的超级精细,估摸着刑狱司都没有这样的笼子。” “巧夺天工,依我看做这笼子的匠人肯定是老手,咱们要是调查一下肯定能找出这个人来。” “把人家找出来干嘛?被魏国公知道了不得报复啊。他对付不了睿亲王府,但拿别人出气还是做的出来的。”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傅元筱反倒是没吱声。 她好歹眼睛还算好使,这是谁的手艺她看得出来,她另外一位师父。 北部在建的密室基地还有休闲庄园什么的需要一些特别的装饰,要具有厚重感和震慑力等等,这就得求助她这位师父。 老人家就住在自己那院子里不出城,命霖川找人按时的给他送酒送菜,他的图纸也按时的送出来。 还以为这老头真就待在他那小院子里整天喝酒逍遥呢,谁想到暗地里居然干了这种大事。 参观完毕继续巡城,时辰到了马儿被邺凌牵回都司,她则步行回了家。 她还是惦念傅震怕他会寂寞,即便豫叔在家陪着他,可心中孤寂只靠说说话聊聊天也解决不了。 忽然间回来傅震还真很惊喜,豫叔也张罗着去厨房给她拿吃的,霖川跟小胖站在门口那儿盯着她看。 原本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还翘着二郎腿,但他们这一通忙活搞得她不自在了起来。 分别看了看他们,她眉头就皱起来了,“我又不是走了很久才回来,三天而已。” 傅震恍然,随后朝着霖川挥挥手,“带着他去睡觉。” 的确,这样会让她觉着生分,这就是她家又不是回来做客的。 霖川听话的带着小胖离开了,豫叔拿了点心过来之后也撤了,只剩下父女俩气氛也好些了。 她开始吃点心,吃的还挺香,傅震先是面带笑意随后表情一变,“你在宫里吃的不顺心?” “顺心呀,膳房有一套专门给我准备的菜谱,都是我爱吃的。” “那就好。婚也成了,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可知道?” 她眼睛一转,“生孩子!” “……” 傅震看着她,满脸的无言以对,“老子问的不是这事儿。” “哦!我对我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问啥我答啥绝不蒙骗。” “问的是正事。” 傅元筱嘻嘻一笑,“爹你觉着传宗接代不是正事?” 忍不了给了她一脚,她咝咝哈哈的说疼但脸上的笑依旧欠儿欠儿的。 傅震叹了口气,“毕竟你不比以前,敕封你为护国将军也不能长时间的留在盛京,大晋就没有这样的武官。可你一旦戍外宫中如何?皇上可有说过他的安排。” “爹,你肯定是听到了什么。皇上之前说时机到了让我去北部待一阵儿,你不会因为这个不放心。” 说起北部傅震的确是不太高兴,那地方现在并不安生,时常的就有小冲突。 若真要她去,他恨不得代她。 “其实我想去北部,因为我在那边有买卖。各处兴建我目前只看图纸,具体什么模样都没瞧见呢心里痒痒。” 她的计划就离不开钱,傅震也拿她没办法就喜欢钱有什么招儿? “行,你们俩商量好了就成。时辰不早了,回去。” 看着他,傅元筱就觉着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她索性整个人摊开,“今儿巡街累了不回去了。” “那怎么成?” “没什么不成的,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家了?正好的他这几天耽误了不少事,我不回去他好有时间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她就是一副恣意妄为的姿态想干啥干啥,视规矩为狗屁。 哪个出嫁的姑娘无缘无故的就跑回娘家来住?但心里其实有点儿高兴。 “你不回去他会不会……” “会不会啥?去林向梨那里住?”这老头,担心的真多。 傅震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他的确就是担心这个。 毕竟男人最了解男人,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动动脚趾头都猜得到。 她眼睛一眯,“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正好看看他守不守男德。要是犯错,爹你就去揍他。” 说完,她潇洒的起身回了自己住处,今儿真不回去了。 第278章 哄住了岳丈大人 她的卧室还是以前的模样,床铺都是极好的,被褥柔软顺滑无事时就想一直窝在里头。 洗漱完毕,她直接倒头栽在上头,忽然间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真有点儿莫名的爽呢。 这几日睡觉都不太舒坦,虽说以前也跟申屠稷夜里同睡过,但那穿衣服了呀。 不穿衣服争抢被子,他又不太老实睡得迷迷糊糊时就特别烦。 趴伏在那儿她很快就困倦的睁不开眼了,依稀的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觉着是霖川。 但下一刻门就开了,她刷的睁开眼睛盯着床里侧,耳朵却能听得到进来的人关了门之后走到了床边。 借着幽幽的光亮去看床里侧映照出来的影子,这影子有点儿眼熟。 她扭过身,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人随后就笑了,“你这是来接我回宫的?” 申屠稷把披风解了扔到旁边椅子上,随后旋身坐下。 “朕若真把你接走傅将军会不会打人?” “难说。” “为了不挨打,朕也只能委屈委屈自己了。” 说完,他脱了靴子挪到床上来,还把她推到了里头去。 傅元筱整个儿平移,又扭头看他自如的躺在自己床上并摆放好取暖的小手炉,最后盖上被子。 “你是不是早就想睡我的床了?”瞧他自在的,演练无数次了似得。 他转过脸来看她,清润的眸子浮起笑意,“把你刚刚那句话最后三个字去掉。” “???” 转着眼睛回想自己上一句话,说完就记不清了,她还真好好的琢磨了一阵儿,之后给了他一脚。 毕竟有武功力气大,申屠稷被她踹的往外挪移了几分,之后他又笑着自己挪回来。 “你现在这些话张嘴就来,可比我能耐多了。我小傅将军在盛京的名头那就是风流多情,我觉着很快这盛名就要易主了。”他实际上比她会说荤话,他就是寻常时不说而已。 “你放心,这风流多情的盛名永远是你的。朕若是跟着四个字沾了边儿,傅将军就会提刀进宫了。” 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身子一转趴到了他身上,一只手也顺着他中衣衣襟钻进去。 近乎骚扰般的抓抓摸摸,一边道:“我也不是故意不回宫的,原本下值了就想看看他。进了家门你都不知道他们像迎接客人似得,我不开心。” “如你所说,朕很早之前就想在你的床上过夜了。挺好的,往后你懒得回宫朕就悄悄地来找你。” 善解人意啊,傅元筱一条腿搭在他身上,一边抱住他肩颈把他扣到自己怀里。 奈何太大,无法搓圆揉扁了圈在怀中,颇为遗憾。 他忍不住笑,“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睡觉,这是你家,朕不能失仪。” “……” 她抬起脑袋看他,“没人听我的墙角。” 他立即抬手把她脑袋按下去,“你声音太大了。” “我……” 她声音大吗?不大! 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朕若不安分传到傅将军耳朵里,估摸着往后他也不会让朕进门了。” 他这种结论总的来说有些薄弱,没有力的证据支撑。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为了避免她的大胯习惯性脱臼,是得歇歇。 那上好的齿轮还得时不时的上油保养呢,更何况她这活生生的人了。 这一夜难得的安生,傅元筱在自己床上睡姿也变得嚣张,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差点把帝王给蹬地上去。 天亮了,他也得赶早回宫。 待他穿好了衣服扭头再一看,好家伙,床上那家伙已经睡得横过来了。 细白的脚从被子里露出来搭在床沿,他伸手抓住往外拖了一把,听到她在被子里含含糊糊的骂人。 忍不住笑,随后转身离开,来不及了。 她下午上值,整个上午都没人来打扰她。睡个自然醒洗漱穿衣,又是风流潇洒的小傅将军。 晃悠到主厅豫叔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新烤出来的带着葡萄干的大列巴,而且颜色还特别好。 她眼睛都跟着睁大了,竖起大拇指,“豫叔,没事儿你进宫给膳房的厨子培训培训,你烤出来的这面包绝了。” 豫叔不免得意的笑,他整日的在厨房里就钻研了,可算是成了。 拿着大列巴开吃,傅震看她吃得香也拿过一片来品尝。 “下回早一些出炉,也好让皇上尝尝。早上匆匆忙忙的走了,连早膳都没吃上一口。” 他这关心之语让傅元筱眼睛都睁大了,“他大半夜的忽然跑来,我还以为我爹会生气呢。” “你老子心眼儿那么小?” “没,您的肚子里能撑船。” 八成是他追来了没在宫里去找林向梨什么的,这老头满意了。 在他旁边坐下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那我今天晚上还回来住。” 傅震唇角抽了抽,“随你。” 看,他就是满意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这位岳丈大人也没例外,申屠稷凭借自己的心机深沉以及透彻钻研,终于赢得了他岳丈的欢心。 吃饱喝足去上值了,看她走出大门傅震轻轻地摇了摇头,“挺好。” 本想着她成婚了也不会经常回来,那他也没必要一直待在盛京就回营地去。 但现在一看,她成没成婚的好像也没太影响什么,甚至还多带了一个人回家来。 挺好。 第279章 熬夜练兵 趁着巡街结束后,傅元筱拎着两壶好酒和卤肉去了白老先生的家。 他那小院还跟以前一样,到处都是铁料木料堆得乱七八糟的。 而他老人家呢则坐在那唯一的摇椅上晃晃悠悠,虽穿着不怎么样但那份悠然自得却是谁都比不了的。 “师父。” 老头眼皮一掀,“终于知道来我这儿尽孝了。” “看您说的,您是我亲师父,我不尽孝谁尽孝?来,尝尝我这回带来的酒,是北朝那边的酿法儿。” 闻着酒香,老头瞧着也高兴了。 坐起身接过碗喝了一口,随后点头,“不错。” 傅元筱笑眯眯的把卤肉给他,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跟着他一口酒一口肉的。 一碗酒下肚,老头的脸色瞧着都红润了。 长长的吐了口气,“我见着你亲生父亲了。” 她笑着点点头。 “之前看到你啊我就觉着你像他,那时候哪敢认啊。现在都明白了,也足以证明老头子这眼睛不瞎。” “那是,我师父心明眼亮。” 听她胡吹白老先生也不由笑,又回想起广裕王的风姿,心中不禁几分崇敬。 这样的人世上再难寻到,说是天人毫不为过。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到,并且还收了他的闺女做徒弟自己这一生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师徒俩喝着吃着,之后就说到了至今还放在府衙门口的那笼子。 白老先生一笑,“那就是老头子的手笔啊,一宿就完工了。” 傅元筱立即竖起大拇指,“我过去一瞧,这般精妙绝伦只能是师父的手笔,这城里再没有匠人做得出来。” “你爹要我做的,要求必须赶在你成婚前完工。这东西岂能难得住老子,一宿就做出来了没带改动的。从你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他的惊艳,老子这手艺收你做徒弟绝不亏待你。” 她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把所有事情联系到一起,也差不多搞明白咋回事儿了。 申屠思行下山了,还特意来了白老先生这里要他做个关人的笼子。会选择此处八成是因为他知道这老头是她师父,必会帮忙而且还不会往外泄露。 再就是傅震了,这老头在她成亲当日很晚才出现。 也就是说,这三个老头联手了,目的是把魏婉苏跟她那姘夫揪出来。 能这般对付两个后生,原因只能是在她傅元筱身上了。 那些在城里不计后果造谣的幕后黑手,是魏婉苏。 想一想非常合理,魏婉苏在北部时跟段慕禾发生的那些事儿,也因此被嫁给了先天有病不能人道的丈夫,她有理由恨。 因为恨而做出这些事儿,想一想再正常不过了。 陪着这老头把两壶酒都喝了,傅元筱才离开。 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呼吸之间酒气充盈。 终于在走到自家那条街的时候,几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视线有几分不太清晰,但她丝毫不惧,尤其当下酒气上头。 反手从后腰拿出别在那儿的匕首,刷的拔下鞘,“老子很久没杀人了,不想活的尽管过来。” 对面的人:“……” 身后,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盛京明目张胆的杀人,天皇老子也得去刑狱司走一趟。” 扭头看向忽然冒出来的人,她眼睛眯了眯,“皇上专程在这儿堵我呢?” “是估算出你今晚还不会回宫,特意在此等你。只不过你喝多了?” “这点酒算什么多?既然都来了,咱们回家。” 把匕首放回去,上前拉住他就往傅府走。 申屠稷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了,稍稍歪头看了看她的脸,蓦地把她整个抱起来。 “今日回宫。” “为啥?都到我家门口了,哪有过门口而不入的,你以为你是大禹啊!” 她蹬着腿又胡言乱语,他却是步伐稳健丝毫不受影响,“因为你喝多了。” “我爹又不是没见过我喝多的样子,吓不着他。” “不是为了傅将军,是为了朕。” 他这个逻辑她没太搞明白,等到一直被运回宫中,她就明白了。 趁着她酒醉上头,他完全把她当成练杂技的了,高难度动作一个连着一个。 她甚至有一瞬觉着她可以去参加世界级的比赛了,肯定拿冠军…… —— 夜里‘练兵’,翌日必然赖床。 幸好她还来得及今日巡街,匆匆忙忙的穿上衣袍趁机活动大胯,她心里几分担忧真怕哪一天脱臼了。 太丢人了! 谢嬷嬷已将早膳备好,看她出来了便立即上前来,摆明了她若不吃就出不去这个宫门。 “皇上是给嬷嬷下旨了?这饭我若是不吃他就治您的罪。” “娘娘多虑了,皇上只是嘱咐老奴看着娘娘用完膳,到时禀报他。” “……” 这不是一个意思嘛,她要是不吃谢嬷嬷就没法儿去复命,嬷嬷招谁惹谁了。 不过他也八成是猜到了她会于心不忍,总的来说就是用道德绑架法,这一招儿还真对她有用。 慌慌张张的吃完她刚准备走,谢嬷嬷又将一个小盒子呈给了她。 “皇上命老奴交给娘娘。” 接过打开,没想到里头躺着她那块儿玉佩,申屠稷这货将之扣押许久了。 后来她跟他说起有宝藏什么的,他也没把它拿出来,这会儿怎么忽然良心发现给她了? 莫不是昨晚的‘练兵’他极其满意,用这玩意儿给她赏赐? 鸡贼! 拿着玉佩离开,一路上她也开始琢磨怎么找那个所谓的宝藏。 这块玉佩总的来说算不得多奇特,但上头的图形与前朝息息相关,或许得从这上头着手了。 到了都司就把地图拿出来了,大晋的山山水水可称错综复杂了,在这一张巨大的纸上也是叫人眼花缭乱。 邺凌看了一会儿,寻到了自己家乡之后就不再看了。 转眼去看傅元筱,“你找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 “前朝皇室在何处发迹你知道吗?” “这……不能说,传出去了容易砍头。” “啧,只说给我听都不行?” 邺凌想了想,“你若是不往外说那肯定是行。前朝皇室发迹于……我也不知道。” 傅元筱深吸一口气,她会问这个老六也是自己有毛病。 关于前朝皇室的各种传说她自己就知道一些,但她想知道的是最早最早的那一批,要追溯至没夺得天下的老祖宗。 因为这块玉佩凭借她的双眼来判断,年头可长了,几百年兜不住。 而陶悦又一直将它藏在自身没交给过任何人,足以证明其重量。 所以,寻宝藏得先知道年代,然后再找地点,方能成! 第280章 什么类型的奖励 若说起前朝太祖发迹,至今流传的那可是多种多样。 有说是一贫如洗的奇才傍上了大户人家的小姐,靠着岳丈家的钱财才夺得天下的。 也有说是出身道门,因为学得了一身本领才广揽天下英才跟随在乱世之中打了天下。 还有说本身就是大户人家,因为被当时的权政打压即将家破人亡不得不起兵造反。 最后一种说法是靠行商,天下的买卖都被抓在了手里,于是乎觉着只赚钱没意思,就造反了。 傅元筱对最后一种说法颇为赞同,因为她现在就处于赚钱的阶段。 若认真计算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招兵买马什么的不在话下。 没准儿哪一天觉着赚钱没意思了,真就弄一个自己的军队玩玩呢? 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就盯上了这最后一种传说琢磨了起来。 宫中藏录的关于此的旧日书册是最多的,她都搬来钻研,而且自己的想法也没避讳申屠稷,全数告知。 听她胡吹八扯的说完,可想帝王的表情…… “你还有招兵买马的梦想呢?” “人是需要梦想的,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 申屠稷眉头动了动,“那你需要把朕杀了,才能实现梦想。” “……” 她把脑袋一抬,“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则似笑非笑的歪了歪头,他现在也不太想听她到底什么意思。 两只手往他膝上一放,下巴颏搁在自己手臂上,仰着脸看他,“即便真要招兵买马将来也是给我儿子,我是没那个福气坐在那张椅子上的。皇上觉着如何?” “弑父,弑夫,你都计划好了。” “唉我去,跟你说不下去了。” 这人惯会挑字眼,她胡诌八扯的话他也认真,没法儿交流了。 看她又趴回桌子上认真的翻那些发黄的书册,申屠稷抬手抓了抓她后脑的发丝。 “别看了,这个传说真实性不高,看看这几本。” 将一摞书搁到她跟前,是他翻出来的。 傅元筱抬头看了看他之后去翻那些书,“你认为前朝太祖在夺天下之前是道门出身?” 这个传说是她觉着最扯的,难不成最扯的才是真的? “前朝太祖开国时几十年的战争都颇巧妙,按说一次两次的胜利是时机好,但始终如此就有些神奇了。” 她眼睛眯起来,“遇事难决靠玄学啊。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想要找到真正的答案寻不到,玄学的确合理。如果说这位太祖身有奇技那么这块玉佩以及那所谓的宝藏就很不得了,我更得找了。” 这些事情按说以前申屠稷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自己的经历怎么解释呢? 所以,他现在信了。 与她一同翻找那些书册,道门出身之说也有千百种,关于从哪个道门出来的就各有其说。 山南海北无数的道观,有不少都像是瞎编出来的。 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跟自己折腾这些东西,傅元筱歪头看他一眼也不由得笑。 眸子一转,她用腿碰了碰他,“诶,皇上连自己的政事都不处理了跑来跟我一块儿不务正业,我给你个奖励怎么样?” 他眉头一动,也扭头看她,“白日里的奖励,还是夜里的奖励。” “……” 傅元筱有那么瞬间的无语凝噎,他什么人啊? 现在怎么不正经都这种程度了,难不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啊呸,她怎么莫名其妙骂自己呢?! 看她说不出来话,申屠稷不由得笑,清润的眼睛里是有几许得意的。 她一向胡说八道极其自得,尤其噎的别人说不出话是那才开心呢。 他以前是说不出口的,但现在好像开了那道闸门,看她自得就堵她。 “说啊,你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夜里的。” 说完她就接着翻书。 原本只是逗她而已,她这忽然间的说夜里的,平静的心底不可控的漾起涟漪来。 心猿意马,手里翻着的东西也变得不重要了。 用腿撞了撞她,“说的详细一些。” 她身子跟着晃了晃,不说。 把手里的书放下,他整个身体面向她,“透露几个关键字也可以。” 小小的哼了一声,一个字都不给。 他深吸口气,蓦地把她手里的书抢走,一手揽住她的腰直接扛在了肩上。 起身就走,她不停蹬腿儿,“都说了是夜里的奖励,到了时辰自然就告诉你了,放我下来。” “现在已经是夜里了。”他边走边说。 “前有古人指鹿为马,你是指白为黑。” “说对了。作为帝王的特权就是,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他说现在是夜里,那就是夜里。 他这说法让人无言以对,傅元筱被活生生的扛进了寝殿里,宫人全部撤出去完全有空间让她施展她所谓的‘奖励’。 事实上她并不是逗他玩儿的,而是真的要给奖励。 会苦了自己完全只造福他的那种奖励,不止舌头要断了,扁桃体都要戳裂了…… —— 茉山上,申屠思行的房间里也摆放了许多的书册。 不再如以前那般打坐,他眼下坐在那儿一本一本的翻书,已翻了好久了。 何束把熬好的药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场景,不由劝道:“王爷喝了药尽早休息。” “时间太久了,有些东西如流入海中的涓涓细流无影可追,想要寻出来难如登天。” 具体说的是什么何束不知道,但想来跟傅元筱也脱不了关系。 目前为止,这位也只会为了他闺女费心了。 “不管事情有多难办王爷还是保重身体,如今她也成婚了,按着日子来算用不了多久王爷就能抱上外孙了。” 翻书的动作一顿,申屠思行抬眼看他,一向冷然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他忽然觉着等不及了。 第281章 正在努力中 傅元筱这边正研究前朝开国太祖当时哪个道观出身,还没个结果呢,倒是申屠思行那边儿给她传来消息,说想知道道观在何处来见他。 这就让她觉着神奇了,她近来在做什么他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自己身边有奸细,每日窥探她的行踪都告诉他了? 将此事告诉了申屠稷,他倒是没阻拦她。 “相较于我们,他对前朝钻研的要更透彻。还有从你母亲那里也必然套出过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过去一趟看看他说什么你不会吃亏的。” 他的论调是有道理的,傅元筱想了想,“那你跟我一同去。” “好。” 看她笑的开心的模样,他也不由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她完全生不出任何怀疑忌惮等等情绪的原因,看似总做出一些利己的举动继而撒谎什么的,但实际上内心透彻。 她最终极的梦想也就是坐拥天下金银,在金山银山里徜徉,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所以,她就算真的去找了一座空前绝后的宝藏出来,他也完全不担心。 夜幕降临两个人都没什么事儿了,这才骑着马优哉游哉的赶往茉山。 因为路上不着急快后半夜了才到。 往山上走时,傅元筱摇了摇头,“我明日巡街是肯定不会耽搁的,但皇上早朝八成要误了。” “是你明日还需要上值,而朕明日可以休息。” 一听这个她立时不平衡了,“凭啥?” “明日百官休沐。” 她这回可不止不平衡了,掐住他的手,“我不在百官之列呗?” “你是朕的皇后啊,不是百官。” 她无言以对了,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无奸不商。但她觉着她这个商人没做到奸,根本比不过他。 知道她被气的无语,申屠稷反倒是笑了起来。 拖着她往山上走,不时的叹口气说自己明日无事要如何如何安排,气的她在后头伸腿踹他。 她越这样申屠稷越是想笑,他越笑得到的就是连环踹。 终于到了半山,申屠思行那屋子亮着灯火显然一直在等呢。 这种为父的心思申屠稷能够懂得些许,他在尽全力的补偿,甚至会想做到如傅震那般。 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容易,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为基础,想要亲密无间并不容易。 两个人一同进了房间,这屋子里满满的各种陈旧的书册,他人坐在那儿好像都要被埋住了似得。 傅元筱环顾了一圈儿,“您这是打算参加科考?” 申屠思行微微摇头,把自己旁边的地图拿起来递给她,“我找出了前朝开国太祖余原出身的道观,位于现在大晋西部,那片区域以前有两个道观。至今还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地图上有着他圈出来的位置,就在那一片。 傅元筱拿过来看了看,复又让申屠稷一块儿看,无意识的她对他展现出的信任就是十分的。 申屠思行那双眼睛也不是摆设看的十分清楚,他转而也看向申屠稷。 片刻后他才微微颔首,“这几日我研究那些传说,倒也认为地点在西部。如今王爷具体的画出了地点,我们就直接过去找。” 他都这么说了,傅元筱也点头,“还是您研究的快,我这几天头发都要抓掉了也没确定最终地点。总觉着那些传说像吹得,毕竟吹牛不上税,尤其那些成功人士更喜欢给自己的经历刷金。” 她那德行几许不着调,明知道她是个女孩子但这模样特像个小混混,而且因为她是自己闺女甚至还会想教训教训她。 申屠思行叹了口气,“去找,若没有收获也不要气馁,我再继续研究一下那些传说。” “我娘就没跟你说过她家老祖宗的事儿?” 微微摇头,“她只是说开国太祖很神秘,据说死前把自己此生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没给后世子孙留下任何可保存追忆之物。” 这倒是颇为惊人,根据傅元筱所见过的这个世上的人他们没有这个意识的。 哪怕是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也想着传宗接代,然后把自己的破碗留给子孙做念想还觉着倍儿有意义。 正琢磨这奇特的人呢,申屠思行倒是与申屠稷说起话来。 “西部山村众多,那里的人穷苦,有道是穷凶极恶一个村的人就是一个山匪窝,路过的人就会成为目标。轻则钱财尽失重则没了性命。你们此去若是不想有麻烦便提前通知官府,若想便衣而行最好多带人手。” “好。” 申屠稷没质疑没反对,反而虚心平和的接受了他的意见。 傅元筱有那么几分诧异,看这两个人如此平和的交谈,而且姿态真有点儿岳丈跟女婿似得她就觉着怪怪的。 注意到了她那小眼神儿,申屠思行蓦地道:“这几日倒是在想你何时会有好消息。” “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明白那所谓的‘好消息’指的是哪方面。 叹了口气,“您穿着这一身佛袍都快要成仙了,操心这种事儿实在跟你的外形不符。” 申屠稷笑看了她一眼,“正在努力中。” 她立即用膝盖撞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申屠思行面色不变,实际上心底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直白的问儿女这种事在说出口之后才发觉不太合适。 交谈完毕把地图收好傅元筱就起身准备离开。 看了一眼窗外,这都几近凌晨了,“不如天明再下山。” 扭头看申屠稷淡笑的脸庞,她摇了摇头,“您不是着急抱孙子嘛,把我们留这儿你这个愿望就要往后推了。” 申屠思行:“……” 他忽然间有些明白傅震动不动就暴躁的要揍她是为什么了。 申屠稷抬手绕过她后颈捂住她的嘴,“王爷休息。” 话落,就把她拖走了。 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她被他拖着走一边呜呜的,但眼睛里都是笑可见她现在很是得意。 以一己之力把两个人都堵的无语了,在她看来这是一种功德。 第282章 再这样下去老子不干了 这要去寻宝藏,一切都得安排起来。 首先禁军指挥使这个活儿得暂时交给旁人,本想还给周大同但人家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呢,就像之前谢安走的那个路子似得。 所以说这个活儿给傅元筱是最合适的,毕竟护国将军已经到手了,申屠稷也不想让她像谢安似得驻边进爵。 暂时的就交给了邺凌调派,现如今他是能做这些的,自是也放心。 这边的事儿交代清楚她就做准备了,以商行的队伍出行较为方便,别管带多少人都打扮成商行的伙计都成。 叶鸿自是要跟随,别的不说,寻宝藏这事儿听起来就来劲。 霖川也想跟着,不过傅元筱第一时间就是摇头,“你在家看孩子。” 一听,霖川的脸也丧了起来,“将军说那小子也该学习了,该给他请师父。到时年纪再大一些时,直接送到金山书院去。” “给他请师父学习不耽误你看孩子。而且这个任务极其重要,算是为了以后积攒经验,毕竟以后这活儿都得交给你做。” 霖川有那么瞬间的愣怔,之后竖起两根三根手指头,“少爷若是想把自家的孩子交给我来带,每个月多加三两银子。” “……” 叶鸿在旁边笑,“你的贪财和见缝插针跟你的主子简直一脉相承。” 傅元筱无语的送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喜欢钱,说明我们都是正常人。” 霖川立即点头,“所以少爷想再给我多加点钱,我也是同意的。” “想得美。我诶,大晋第一铁公鸡,一毛不拔。” 看孩子还得加钱?那还不如直接把孩子交给盼望孩子出生的人去带。 譬如想做外公的那些人。 皇宫里,申屠稷的一切也都安排妥当了,两方都妥了这就可以秘密出发了。 用商行的队伍做掩护出发,申屠稷和傅元筱都扮成了商行里的管事,随行的影骑则扮成了随行伙计。 一个队大约五十人左右,在春天的阳光明媚之中,出发了。 离开盛京一路往西走,并没有焦急于赶路反而走走停停的,更像是游山玩水。 山间杏花开放,在那略显枯色的山间真是一抹亮,叫看着的人也不由觉着心间敞亮。 傅元筱骑在马上瞧着,漂亮的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又想起去年在北边吃青杏的事儿了,难吃又难忘。” 申屠稷也看了一眼,“要停下去看看吗?” “现在都是花儿又没有杏子,看也白看。” “也可以做些别的。” 她立即扭头看他,“你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 申屠稷略有疑惑的看了看她,没听到黄色废料是什么意思,但从她嫌弃的眼神儿里读出答案了。 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满脑子不正经的是你,朕可不是那个意思。你这叫以己度人,自己心中想什么便以为别人也想什么。” 他还否认,傅元筱拽着缰绳让马儿靠他近一些,“那你说,你所说的做些别的是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赏,闻,品,多种多样。哪一样都比你直接啃青杏雅的多。” “……” 听他往那什么雅上头扯,傅元筱还是觉着他最初说那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就没想好事儿。 白日里他穿着外衣可正经了,那种什么事情都掌控在手中,克制的模样让人觉着他可能会出家。 但夜里……那就是另外一个人了,简直像个发明家。 夜幕降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队伍就直接夜宿在外。 篝火燃了几堆随行队伍又带着足够的食物,肉菜主食都有想吃什么有什么。 这附近也有小杏树开花了,申屠稷带着傅元筱过去,折了一支杏花给她。 “赏,闻,品,不要吃。” “我谢你啊!” 他说那话好像她脑子有病似得,拿着一枝花啃? 不过的确挺香的,开在山野间还真有一股野性呢。 看她在那儿拿着花枝又闻又看的,申屠稷看了一眼别处,之后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慢步的往深处走。 跟着走了两步她才反应过来,“干嘛?” “深处应当还有杏树。”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他是这个目的嘛? 他无声的笑,抓着她继续往里走,也不说是不是在骗她。 但事实证明他就是在骗她,到了深处他可就不是那克制禁欲的模样了,那一支杏花如同敝履一般被扔开了花瓣零落。 而那个刚刚拿着它又嗅又看如同珍宝的人则被按在树干上恍如案板上的鱼肉,全无反抗之力…… 折腾到几近半夜两个人才从林子深处走回来,肉都烤好了。 傅元筱被申屠稷牵着按在火堆旁坐下,又拿着水壶给她冲手,不时的抬头抬眼看她。 她那嘴噘的,弄个油瓶都能挂上。 “累了?” “你说呢?我是个能够把你抱起来转圈圈的人,但现在我这腰都要断了。想来想去就是你的问题,总是要求我做一些反人类的造型。你再这样下去,老子不干了!” “……” 把她手擦干净,之后亲自将食物一样一样的送到她嘴边儿,服务态度良好。 不过这依旧不能解了她的‘心头恨’,甚至看他伏低做小的就觉着他活该,而且做得还不够。 看她的确没什么力气,他一边喂她一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抽空的还把水壶送到她嘴边儿让她喝水。 “再走个日就到了西北的地界了,申屠思行说那里的百姓一个村儿的就是一个山匪窝,我们这般招摇必定惹眼。” “影骑跟随,正好连锅端了。” 这也是为什么要影骑随行的原因。 傅元筱眨了眨眼睛,“其实他们都是村民,若不是日子过得苦想来也不会去做这种事。若真是碰上一伙清扫个干净,那这西北就没人了。” “杀鸡儆猴,还有当地官府都需要清理。” 傅元筱脑袋也抬,“原来你此行也不只是跟着我寻宝藏,是另有目的。” 垂眸看她,不由微微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下,“两不耽误!” 被他的气息吹得闭眼,哼了一下,“还得是帝王啊,我等人就俗气了,全然奔着宝藏去的。” 哪像他啊,时时刻刻想着国家大事! 他居然能在这之间抽空的琢磨那些‘黄色’之事也是稀奇,时间管理的可真好! 第283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山匪? 踏入西北的地界,一种粗犷的荒凉扑面而来。 山很多地很多,但也不知怎的就有一种草树都不爱生长的感觉,凭借这些肉眼可见到的景象就能知道想在这种地方生存不太容易。 傅元筱骑着马一边看着这沿途的荒凉不由得叹气,春天了这里还这德行呢,若真是指着农耕来过活的确是不易。 不过这里的山倒是很有特点,因为险峻又荒凉所以若是搞一个荒野求生的话会很真实。 就这一座挨着一座的山,真把人困在里头想要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正想着呢,队伍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忽的就停了。 前方响起略尖锐的哨声,这是出现危险要所有人警戒的意思。 傅元筱瞬间来劲了,一扯缰绳便要马儿冲到前头去,申屠稷也不得不跟上。 到了最前方,影骑的手已经按在了兵器上,气场全开只等一声令下就杀过去。 堵住去路的是一大群人,只不过这群人…… 傅元筱的视线掠过眼前这些匪,几近三分之一都头发花白,还有三分之一都没成年,剩下的壮年也瘦巴巴的。 还有他们手上的武器,有钝了的斧头,有铁锹,有炉钩子,还有掉了齿的耙子。 叹了口气,她扭过头看向申屠稷,“这就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山匪?” 他也眉头微皱,仔细看了看那些表情凶恶的小孩子们,“算穷凶极恶。” “……” 挥挥手要影骑不要拔刀,她则驱使马儿往前走了走,直到马儿的脸逼近站在最前方那年轻人的脑袋上方才停下。 居高临下,傅元筱仔细的看了看他那营养不良的模样,“你们要打劫?” 高头大马威慑力极强,那举着斧头的年轻男子咽了下口水,“打……打劫。” “给你们个机会,若是能把我从马背上拽下去我们这车里的钱和食物等等就归你们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举着各自的兵器一拥而上…… 一刻钟后,劫匪们带路往山上走,影骑跟随在后。 傅元筱一手抓着一个小孩儿,他们不太高兴她就眯起眼睛,“知道我还有别的本事吗?” “啥本事?” “我吃小孩儿,一口一个小朋友。” 说着,她张嘴做出咬人状,那两个小男孩儿缩了缩脖子。 一直翻过这座山头就是他们的村子了,那种毫不起眼的土房子沿着山脚下一溜过去,炊烟袅袅的看起来颇为宁静。 前头带路的村民边走边回头说这是他们的村子,每年种地都不够他们吃的。去打猎这山上都没什么野物,更别说别的什么吃的了。 因为没办法他们才去打劫,这几年来其实也没劫到什么太值钱的东西,毕竟从这里经过的路人都不咋有钱。 而且他们多次强调没有搞出过人命,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进了村子,更多的妇女出现了,出去打劫的是全村的男子,女人都留在家了。 忽然间的来了这么多人她们也很惊慌,三两个站在一起畏畏缩缩。 傅元筱松开了那两个孩子,他们就嗖嗖的跑到自己家人身边去了。 打劫人群中的两个老人是这个村子里算德高望重的人,他们商量了一下之后朝这边走来。 叶鸿接受傅元筱的示意迎过去,片刻后回来了。 “他们说可以让咱们在村里最大的院子歇下,然后各家去凑一凑粮食给咱们做晚饭。” “你去告诉他不用他们贡献粮食咱们自带了。而且咱们一路上带来的肉也要存不住了,今晚开个烧烤趴,他们想参加的话随时欢迎。” 叶鸿转身去转告,片刻后那几个老人就朝着这边拱手致意。 傅元筱没说啥,与申屠稷并肩同行不时的看路边那些偷偷瞧她的姑娘们,都瘦巴巴又灰突突的。 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也无法去在乎什么漂亮不漂亮的了,能活着就挺不易的了。 她朝她们笑,她们就立即把脑袋扭到一边儿去了,羞赧不好意思灰突突的脸都染上了红。 “你见了姑娘就乱撩的毛病改不掉了是不是?”申屠稷在她手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下。 “啧,我友善的笑一笑也不行了?你就是嫉妒,别看你长得好看但不招姑娘待见。” 看了她一眼,“是不如你招姑娘待见,没能生成一个男人真是你此生最大的遗憾。” 她笑了一声歪着身子撞了他一下,“还是你了解我!” 送给她一个冷眼,懒得理会她。本性如此又能拿她怎么样,还是那句话幸亏她不是个男人,若不然这世上得有多少姑娘被她祸害! 现如今她成了他的皇后,他才是‘为民除害’。 所谓村子里最大的院子就是平时他们开会的地方,一长排的草房子摆了一些桌椅,门窗都破破烂烂的。 院子更是尘土飞扬的,唯一可取的就是没什么脏污之物。 队伍在此休息,影骑很快的将一间屋子收拾出来,最起码能够安心的坐下了。 傅元筱拿着水壶喝水,一边看着院子里影骑在忙碌,火堆架起来了随队带着的鹿肉羊肉什么的也都拿出来开烤。 这一路马车上带着这些东西是有冰块食盒给肉类做保鲜的,密封性再好到了现在冰块也都化了这些肉也放不住了。 很快肉香味儿飘散,外头就逐渐的围满了村民,那真是一双双眼睛都像饿狼似得。 傅元筱坐在那儿也瞧见了,微微摇头,“看到你的子民过的这般穷苦,你心里难受不?” 申屠稷倒是淡然,“皇后如此热心的要将食物分给他们,想必是有了让他们饱腹的法子,既然如此朕就不必忧心了。” “……” 她把脑袋扭到他跟前儿,“你怎么就知道我有法子?再说了这是你的子民,饿死了丢的又不是我的脸。”鸡贼。 他薄唇微弯,“不说旁人,那些姑娘受苦受累你就不忍啊。如此博爱,这不正是你施展的时机吗。” 无语,她又扭头看向已经被请进来的那些村民,围着火堆眼珠子只盯着那些肉,真挺可怜的。 刷的翘起腿,“我也并非是善心大发,实际上也是为了我自己。只要有心赚钱,大江南北的钱都能钻进我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