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娇妻不松口,容少轻点宠》 第1章 离婚不成 “怀上了吗?” “没有。” 听到楚瓷这个回答,容老夫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随即又皱起眉,叮嘱楚瓷:“再加把劲。” “我知道了,奶奶。” 楚瓷垂着眼,应了下来。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她是不可能怀孕的。 结婚快两年,她跟容琢文的措施一直做得很好,他娶她不过是因为两家早年定下的一桩娃娃亲,没有感情。 只有她自己在积极演好备孕的戏码! 整个容家的人私底下都嘲讽她想生个孩子,绑住容琢文,可笑至极! 可是楚瓷没有办法,公司破产,爸爸去世后墙倒众人推,妈妈又生病,除了容家,除了容琢文,没人能救她出泥潭。 正想着,电话响了。 楚瓷接起来,那边传来容琢文清润的声音:“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楚瓷回答得很坚定。 容琢文本来以为,她或许会稍稍迟疑,但没想到,她这么决绝。 他默然片刻:“好,下午三点民政局门口见。” 楚瓷挂了电话,呼吸带了些颤意,同时紧紧咬住后槽牙。 他也是想离婚的? 他一定早就在等着她提离婚了。 一笔钱换她让出容家七少夫人的位置,很值。 下午,楚瓷按照约定时间,带着结婚证,独自驱车前往民政局。 可等了许久,也没看到容琢文的身影出现。 忽然手机来电,楚瓷接起,便听那头沉声说:“抱歉,我这边出了点事,之后再约个时间。” “可是” 楚瓷吸了口气,没办法拒绝,毕竟不能强硬把他绑过来。 得知两人没离成婚,闺蜜很是诧异。 随即在电话那头坏笑着说:“无论如何,今晚的单身趴,你必须要参加。” 楚瓷有些犹豫,容琢文说过不喜欢她在外面抛头露面,以免被人抓住把柄,落人口舌,丢了容家的脸面。 哪怕,她只是名义上的容家少夫人。 或许正是因为她只是名义上的容家少夫人,才要遵守这许多的游戏规则。 如果是容琢文喜欢的女人,应当是不用这样的。 须臾间,车子已经驶到红绿灯路口停下。 楚瓷抬眼就看见另一个路口,为首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透过前挡玻璃,她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巧了不是,那又是一个熟人。 楚瓷早知道阮蓝要回来了,但没想到是今天。 原来容琢文口中的,是这个事。 车上,电话开了扬声,闺蜜还在那边苦口婆心地劝她,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 楚瓷的呼吸带了点颤音,“地址发我,晚点我过去。” “得嘞!” 绿灯亮,楚瓷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辆车上的一对璧人,径直驱车离开。 容琢文余光觉察到什么,抬眼看见熟悉的车屁股。 他一眼认出,那是楚瓷的车。 阮蓝倾身过来,顺着容琢文紧盯的方向看:“阿文,那好像是楚小姐的车?” “你看错了。” 窗外车流闪过,阮蓝看着容琢文,摸不准他是不是真的没认出来。 转瞬,她轻笑着要求:“那你现在送我去酒店,晚点我们一起吃饭?” “今天不行,公司还有事。” 阮蓝皱起眉,有点委屈。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吃个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吗?又不要你晚上陪我” “改天。”容琢文声音温和,但更多的,是不容商量。 他把阮蓝送到容氏旗下酒店,便回了星河湾别墅。 可是却被佣人告知,楚瓷没有回来。 他打楚瓷的电话,也没打通。 楚瓷自是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她找到闺蜜后,闺蜜就把她的手机收走并关机了。 美其名曰,让她专心享受一下不一样的夜生活。 新开业的酒盛况空前,劲爆疯狂的音乐,扑朔迷离的灯光,五光十色的酒精,无一不令人亢奋,空气中充满了纸醉金迷的味道。 江苒定了最好的卡座位置,楚瓷被拉着往里走。 江苒把她摁到沙发上,随后酒水,男人,一样一样上来。 楚瓷从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一时有些拘谨。 江苒凑到楚瓷耳边大声喊:“你怕什么?容琢文那厮现在不知道和阮蓝在哪个被窝里翻滚,他给你带绿帽,你又何必跟他客气?!” 见她抿着唇,江苒招招手,示意一旁的男人给楚瓷端酒。 远处,人声鼎沸里,赵正帆看见这一幕,惊得下巴差点掉了,转身急忙给容琢文打去电话。 等容琢文走进酒,赵正帆快步过来,指着远处的某个卡座:“七哥,嫂子在那。” 容琢文嗯了一声,盯着那边,眸光如炬。 楚瓷酒量不好,被灌了几杯之后就有些头晕,还想上洗手间。 江苒给她指了路。 跟楚瓷擦肩而过的几个男人下意识都想开口跟她搭讪,但碍于楚瓷身后面色冷凝,气场摄人的男人,都只能怏怏离开。 楚瓷感觉头重脚轻,扶着墙才找到女洗手间。 然而没等一只脚踏进去,就被身后一股力量卷走。 酒的光线昏暗,连带着洗手间也是昏黄的灯光。 楚瓷被吓得脑袋清醒了几分,正想喊,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容琢文不答反问,眼底隐隐闪烁着火苗。 第2章 假戏真做,日久生情 楚瓷懵了一会,竟然笑出来。 “笑什么?” “我笑,我应该是认错人了。” 阮蓝今天回来了,这个时候容琢文应该在陪着她。 容琢文的眸子沉黑下去,“那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楚瓷摇了摇头,“不能说。” 她有点没力气,倚靠在容琢文身上。 女人曼妙的身姿像火源,四处点火,让人感觉浑身滚烫难忍。 容琢文的火气很快上来,但不是因为她似有若无的勾引,而是因为他察觉,楚瓷大概是把他错认成某个人了! 容琢文忍着怒火,想要质问她。 可喝多了的楚瓷像变了个人似的,盯着他片刻,踮脚,吻了上去。 反正都要离婚了,放纵一下也没什么? 她心想着。 容琢文愣了一瞬,眼底掠过的,不知是惊诧,还是愠怒。 他到底没拒绝她的求欢,也不想拒绝。 只是在某些激奋的时刻,他还像以往那样,逼着她喊他的名字。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觉得自己被她认成了别人。 第二天一早,楚瓷辗转醒来,只觉得头脑炸裂般疼痛,紧接着闪现出一些令人羞耻的片段。 这时,房门被人打开,容琢文端着早餐进来。 男人黑西裤白衬衣,袖子往上翻了半截,露出有力的半截手臂,衬衣领口也解了两颗扣子,性感的锁骨上可见点点红色印记。 楚瓷抬眼一看,头脑轰隆炸开,震惊得说不出话。 容琢文放下餐盘,看着楚瓷:“昨天晚上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你是容家少夫人,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有下次。” 楚瓷意识回笼,淡声回道:“很快我就不是了。” 容琢文蹙起眉,听语气不太高兴:“但你现在还是。” 楚瓷沉默了会:“那这两天我们再找个时间去下民政局,尽快把这事办了。” “再说,这几天没空。” 是没空,还是因为要陪阮蓝? 答案可想而知。 似乎是为了印证真的很忙,打从这之后,楚瓷又一连两天没见着容琢文的人影。 第三天,她去疗养院照顾生病的妈妈。 容老夫人的电话打过来时,楚瓷刚从疗养院出来。 “你跟阿文怎么回事?他都三天没回家了,你这个做媳妇的就一点都不着急?” 楚瓷心底无奈叹气。 她跟容琢文婚后就搬出容家宅子独住,容老夫人当然安插了眼线,但是这事是她着急就有用的吗? “奶奶,琢文忙” “我不管,他今晚要是还不回家,你以后也不用回来了。”容老夫人的愠怒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 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有,下个月是你跟阿文结婚两周年的日子,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到时还没有怀上,容家七少夫人的位置,你可以退位让贤了。” “” 天将黑,楚瓷打电话到容氏,林助理却说容琢文早就走了。 楚瓷心头微紧。 没多久,江苒就甩过来一张朋友圈截图,是她不知道哪个朋友的高中同学聚会照。 其中就有容琢文和阮蓝。 截图附着定位,是容氏旗下酒店,楚瓷驱车找过去。 容琢文一向性子冷淡,同学眼里清冷矜贵的人物,今天不知为何格外“接地气”,旁人敬来的酒照单全收,就连席间女同学提出的聚会照也欣然同意。 旁人打趣,估计是看在阮蓝的面上。 阮蓝抿唇笑笑,只有她知道,容琢文今天有多异常。 被灌了几杯白的,容琢文有些上头,下意识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却被阮蓝阻止了。 “阿文,你喝多了,我带你上去休息。” “不用。”容琢文拂开阮蓝伸来的手,“我去下洗手间。” 阮蓝面色微僵:“好。” 但容琢文这一去好久不见回来,阮蓝坐不住,便找了过去,恰好碰上他从洗手间走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他面色凝重,让人看了心里没底。 阮蓝抿唇,上去扶他,“阿文,你心里还在怪我是不是?” “没有,别多想。” “可是你现在好冷漠。”阮蓝眼圈一下子泛红,“是因为你还怪我当年我跟你赌气离开,还是因为你跟楚小姐这两年假戏真做,日久生情了?” 容琢文拧了拧眉,才说:“你知道的,我跟她没什么。” 这话说得不假思索。 楚瓷的脚步正好在拐角处停顿住,听得真切。 第3章 今晚不回去,以后也不用回去了 明知道容琢文跟她之间没有爱情,可冷不丁听到这种话,浑身的血液还是像倒灌一般,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 阮蓝察觉容琢文眼底的不耐,正要说什么,余光便扫见一道影子。 “楚小姐” 容琢文后背微不可察僵了一下,回头对上那双兔子般温柔可怜的杏眸,心口只觉得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 楚瓷扯了扯唇角,标志性的弧度,仿佛并不介意眼前这一幕。 她走上来,扶过容琢文:“奶奶让我来接你回家。” 然后,才看向阮蓝:“阮小姐也在。” 阮蓝不让自己落下风,柔声说:“阿文喝多了,我照顾他。” 楚瓷看向容琢文,轻笑着说:“奶奶还说我不懂事,不知道照顾你,你也不懂事,阮小姐是外人,怎么好麻烦外人照顾?万一失态怎么办?传出去容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容琢文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诧色,很快又恢复如常。 楚瓷,不愧是楚瓷,一只长了锋利牙齿的兔子。 阮蓝皱起眉:“楚小姐,阿文做事一向有分寸,你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我们夫妻的事,好像轮不到阮小姐来打抱不平。”楚瓷打断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蓝看向容琢文。 容琢文眸色沉了沉,扫了楚瓷一眼:“差不多行了,别太过分。” 到底谁过分? 她才是正经的容家少夫人,阮蓝算什么? 不过,她这个正经的容家少夫人,却被什么都不算的阮蓝压了一头,传出去又是一块笑料。 楚瓷轻扯唇角:“那你回不回去?奶奶说了,今晚不回去,以后也不用回去了。” 容琢文眉眼微动,那眼神,像是听到了什么不爱听的话。 果不其然,容琢文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将她摁在玄关,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你就只会拿奶奶压我,是么?” 男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亢进,却又极力压制着。 楚瓷莫名心慌了下,躲避着他的眼神:“你不回来,我交不了差,我知道你想陪阮蓝,但是麻烦你也体谅体谅我。” 容琢文三天不回家,楚瓷一条消息一个电话没有,奶奶一开口,楚瓷直接杀过去。 他是该疼她听话呢,还是该气她太听话? 容琢文嗤笑:“你想我怎么体谅你?这样么?” 他微微低下头来,楚瓷下意识做出抵挡动作,才后知后觉,她在反感他。 是的,反感。 因为容琢文刚才先陪阮蓝上楼。 楚瓷才知道,原来容琢文把阮蓝安置在容氏旗下酒店。 这些天容琢文应该都陪着阮蓝,孤男寡女在酒店会发生什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介意?那你还让我回来?” “我说了,奶奶让你回来的。” 容琢文本来有弧度的眉眼,瞬间冷下来,“看来你巴不得我不回来,好出去撒欢。” 这话楚瓷听着不太喜欢。 她抬眼,语气淡淡:“我该说一声,彼此彼此?” 容琢文的脸色,彻底冷下来,松开她转身就走。 厨房里,照顾小两口的张姨端着汤出来,“诶,七少和少夫人,来喝汤。” 那是容老夫人吩咐炖的,功效不言而喻。 “不喝,倒了!” 看着容琢文生气上楼去的背影,张姨为难看向楚瓷:“少夫人” “给我。”楚瓷三两口喝完一碗,接过另一碗。 楼上,容琢文已经在洗澡,洗完出来看见床头柜摆了碗汤。 而楚瓷坐在梳妆台前,看建筑设计相关视频。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按下暂停键,回头对上男人视线:“奶奶说,再给一个月时间,一定要怀上孩子。” 容琢文微微俯身压下来,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冲进楚瓷鼻腔,跟他的话一样霸道嚣张。 “你不会以为,靠那些汤汤水水真的能让你怀上孩子?” 楚瓷愣了一下,苦笑。 她当然不会那么认为。 容琢文不想她怀上孩子,她比谁都清楚。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告诉你,假戏还得做,不想继续遭罪,就尽快抽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了,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 对谁好? “你这么着急离婚?” 楚瓷笑笑,“是你比较着急” 她那种云淡风轻的嘲讽,让人看了挺不舒服的。 两人每次这样交流,都以容琢文甩手离开作为结束,这次也不例外。 他走后,楚瓷就把那碗汤倒进马桶里。 容琢文睡了书房,第二天一早容老夫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把两人叫回去一顿批。 楚瓷全程低眉顺目。 容老夫人说完,恨铁不成钢地扫了她一眼,才看向容琢文。 “我听说,阮蓝回来了?你这几天都跟她在一块?” 容琢文微蹙眉心,下意识瞥向楚瓷,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第4章 争执 楚瓷心下冷笑。 在容琢文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老夫人注意到,凝眸说:“小瓷,你去问问我的中药熬好了没有。” “好。” 楚瓷走后,容老夫人沉下声来:“我还是那句话,早点生个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容琢文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那就不要再和阮蓝来往!”说到这个,容老夫人就生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你跟她一直还有联系,别当我跟楚瓷一样瞎。” 容琢文垂下眼皮子,心下呵笑。 楚瓷可不瞎,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不爱,才无所谓他跟哪个女人有牵扯罢了。 容老夫人见他这样更生气,又不得不按捺着:“你坐下!” 容琢文坐下了。 容老夫人语重心长,继续说:“阿文,你听奶奶的,阮家不是什么善茬,别跟他们走得太近。” 这点,容琢文怎么会不知道? 当年他还没得势,阮家跟容琢文的叔伯们走得更近些。 “奶奶,我心里有数。” 容老夫人清楚,这个孙子是有主见的,便退而求其次。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下个月是你跟楚瓷两周年纪念日,奶奶安排你们出去放松放松,回来时给奶奶带个好消息,成吗?” 容琢文眼皮子微顿一下,片刻说:“依您。” 楚瓷站在廊下,无聊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才回头。 容琢文走到面前,楚瓷想了想还是开口:“我没有跟奶奶说过阮蓝的事。” 容琢文盯着她,半晌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说不上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不过不管信不信,楚瓷不会解释第二遍。 两人离开老宅,上了车,就听容琢文开口。 “阮家回来探亲扫墓,这段时间我要招待他们,奶奶那边你费些心思,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呆太久。” 楚瓷垂着眼皮子,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 许久,才挤出声音:“不能先把手续办了吗?” 这样子,他要做什么都行,不需要顾忌容老夫人,也不需要顾忌她这个名义上的太太。 容琢文眉心皱了皱,沉下声:“等阮家走后。” 哦,看来是不想让人觉得,他们离婚是因为阮蓝,不想让阮蓝背负一个“第三者”的名头。 容琢文确实很会筹谋,也很会替人着想。 只不过,从来都没为她想过。 楚瓷压住心头的酸涩,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 容琢文眸色深深看过去的时候,楚瓷已经偏头看向窗外。 车子刚驶离老宅一段距离,阮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容琢文的手机就摆在那,楚瓷一眼看见。 他接了电话没一会,就偏头看向楚瓷:“有点急事,我给你打个车回去好吗?” 楚瓷看了他一眼,声音很淡:“我刚好也有事,就在这里下车。” “什么事?” 容琢文脱口而出地反问。 楚瓷顿了一下:“你的事不急了吗?” 四目相对,沉默片刻。 很快,车子疾驰离开。 楚瓷站在路边,唇角挂了抹讥讽的弧度。 江苒知道容琢文放着老婆不管,要去陪伴招待阮蓝一家子,气得破口大骂,好像她才是容琢文的老婆一样。 楚瓷递给她一瓶汽水:“消消火,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江苒恨不得魂穿楚瓷,替她去战斗。 楚瓷抿了抿汽水吸管,生气,谈不上,只是心里挺不舒服的。 不过那又怎样,她哪有资格不高兴? 现在对她来说对重要的就是,有份事业,有点钱,再照顾好妈妈就行了。 “你约的那人什么时候到啊?”楚瓷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江苒气死了,但也不想往楚瓷伤口上撒盐,不情不愿地说:“快了。” 说完没一会,江苒约的人就到了。 楚瓷想开个工作室,看上了某办公园区的一个办公室,她帮忙约了中介公司的人。 办公室位置挺好的,格局也不错,楚瓷看了挺满意的,就是合同一签要签五年。 三人在外面聊,楚瓷想了想:“那我考虑两天给你答复。” “诶,行。” 不远处,有人看见这一幕,拿出手机拍了照片。 阮蓝带着容琢文,刚把父母从机场里接出来,便就收到好友的消息。 看完,她眉头皱了起来。 路上,阮蓝坐在副驾,跟容琢文商量着说:“阿文,我记得汉勤大道有个办公园区是容氏旗下的?” 容琢文开着车,思忖了下点头。 “我朋友相中了园区沿街一个办公室,我能不能跟你讨个人情,便宜点租给她呀?” “我让人办。” “阿文,太谢谢你了!” 阮蓝说着,搭上容琢文的臂弯,很是亲昵的样子。 阮家父母在后座看着,颇是满意,也开口说:“阿文,这次真是麻烦你。” “伯父伯母见外了,阮爷爷是我父亲最敬重的老师,我父亲不在了,我替他去看阮爷爷是应该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在开车,还是因为什么,容琢文始终没有正眼去看阮家父母和阮蓝。 也因此,他没注意到阮家一家三口微变的神色。 容琢文效率很快,不到半天时间,阮蓝的朋友就签下了那个办公室。 第二天楚瓷想好,跟江苒过去找中介要签合同的时候,就被告知已经租出去了。 而且当时,阮蓝跟她的朋友也在场。 得知楚瓷要租这里,阮蓝很意外。 “不好意思啊楚小姐,我不知道你要这里,早知道就不跟阿文开口了。” 楚瓷才知道,这地方是容氏旗下的。 江苒本来就看不惯阮蓝的嘴脸和做派,当即指着她开骂:“阿文阿文,谁是你的阿文?!人家是有妇之夫,你整天缠着人家有妇之夫还有理了?!” “你们阮家还自诩书香世家,书香世家能教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小三做派,你们家祖宗死了都得被气活?我呸!” 大家都站在外面,周围也有不少人,听见这动静都看了过来。 阮蓝当场白了脸:“你胡说什么?” 她那朋友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要跟江苒对骂,但被阮蓝拉住了。 楚瓷怕江苒吃亏,也拦住她,然后拉着她要走。 阮蓝却不依不饶起来了:“楚小姐,我自认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朋友这么污蔑辱骂我和我家,难道没有个说法吗?” 楚瓷沉默一瞬:“阮小姐,苒苒脾气冲说话直,但有没有污蔑你,我们心里都有数,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争执这个话题吗?”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阮蓝气笑了,走到楚瓷跟前,才小声反问:“楚小姐,如果我就是想和你争,你觉得阿文会帮谁?” 江苒站在楚瓷身边听见这话,扬声骂道:“阮蓝,你是不是贱!?” 楚瓷的眼皮子骤然跳动,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5章 道歉 果然,下一瞬,容琢文从人群中走出来。 “怎么回事?!” 阮蓝闻声,白着脸往后跌时,正好跌进容琢文怀里。 她一回头,眼泪说来就来:“阿文,你怎么来了” 容琢文拧眉,扶着她站直,然后冷眼扫向那边。 这下,白了脸的人变成楚瓷。 但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江苒。 尽管看见容琢文护在阮蓝面前,心里针扎一样疼,但楚瓷还是抢在容琢文开口前,上前一步好声好气解释。 “我跟苒苒昨天来看办公室,没想到跟阮小姐的朋友看上同一个了,可能有点误会,发生了点口角。” 她说完垂下眼,没看见容琢文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和心疼。 阮蓝注意到容琢文的迟疑,添油加醋说:“是啊阿文,我没什么事,你别生气,楚小姐的朋友只是误会我抢走了你,你快跟她们解释一下,我们什么都没有!” 楚瓷抬起头,跟容琢文四目相对。 片刻,容琢文说:“我们的事回去说,但刚才我听见她骂人了,不管怎样,她得向阮蓝道歉。” 楚瓷微微瞠大眼睛,转瞬眼圈就泛红了。 她想说刚才是阮蓝先挑衅她的,但是容琢文会信吗?会站在她这边吗? 不,他不会。 他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江苒气得握紧拳头,想说什么却被楚瓷死死摁住。 须臾,楚瓷松口:“好,我替她道歉。” 容琢文眉心紧拧,在她说出那句对不起时,心脏像被剖开,生生塞进一块大石头一样。 楚瓷离开的背影笔直,坚韧。 她说了对不起,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施舍一样。 饶是如此,江苒还是气不过。 楚瓷只淡淡反问一句:“你斗得过容琢文吗?” 果然,江苒噎住了。 别说她了,十个江家都不够容琢文玩的。 江苒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小瓷,对不起,是我害你在阮蓝那小贱货面前落下风了。” 楚瓷摇摇头,垂眸掩饰发红的眼眶。 江苒说错了,她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 晚上,容琢文破天荒回到星河湾别墅。 张姨很高兴:“七少回来了,七少吃过晚饭了吗?” 容琢文没应,只问:“楚瓷呢?” “少夫人回来就说困,没吃晚饭一直在屋里睡觉呢。” 容琢文眸色微变,上楼走进卧室,看见一片漆黑。 被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张姨,晚饭我不吃了,不用叫我。” 回应楚瓷的,只有沉默。 许久,像是意识到不对,床上的被子收紧了些。 容琢文走过去,很容易拉开了。 楚瓷闭着眼,呼吸不太均匀。 容琢文叹了口气,手上拿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我不知道那个位置你想要,合同已经签了没办法,这是附近另外几个,位置都不错,你看着挑。” 还是沉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昏暗之中,楚瓷睁开那双兔子般湿漉漉的眼睛:“租金怎么算?” 对上时,容琢文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要钱,合同已经拟好,签上名字就是你的。” 楚瓷抓过来看了眼,眉头顿时挑起。 容琢文盯着她,想到今天,无奈劝道:“以后没什么事,别惹阮蓝。” 楚瓷神色一僵,看向容琢文的眼睛里充满失望:“我没惹她,苒苒也没惹她,是她先惹我的。” “好,那你以后碰上她躲着点。” 楚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气笑了,眼前逐渐模糊:“容琢文,离婚,明天就去,别拖了。” “楚瓷,别闹。” 容琢文拧着眉,伸手想抚摸楚瓷的头发,却被躲开了。 “我闹了吗?容琢文,你扪心自问,这两年我对你哪样不是百依百顺,可你呢?你答应我妈好好照顾我,现在却要我一忍再忍?” “偏心不是这么偏的,你要护着她宠着她,我成全你。” 楚瓷一眼不想看见容琢文,扔下合同倒头躺下,背对着他。 背后,容琢文既心疼又无奈,最后烦躁收回手,扯开领带。 “你情绪不冷静,我等你冷静了再说。” 容琢文走后,楚瓷满腹委屈无人诉说,眼泪疯狂侵蚀枕头。 第二天,楚瓷用鸡蛋揉眼睛才消了肿。 她照例去医院看妈妈,却被医生告知,妈妈的身体机能在恢复,有苏醒的迹象。 楚瓷欣喜若狂,感觉满是黑暗的路上终于有曙光照进来。 医生又说:“不过你母亲这情况,需要换药。” “是有什么困难吗?” “是的,你母亲要用的药,目前只有国外一个医学研究所有,国内还没有。” 楚瓷抿住唇,跟医生相互沉默时,身后有人出现。 “陈女士需要的药,两天之内会有人送到这里。” “所以,你就这么妥协了?” 江苒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瓷。 楚瓷刚刚跟人签完合同,而且还是签的两份。 因为容琢文给她的办公室里,她挑了两个最好的。 楚瓷一边擦手,一边看向江苒:“那不然呢?” 她想清楚了,委屈都受了,便宜再不占就是傻瓜。 江苒噎了噎,最后憋出一句:“姓容的真不是人!” 楚瓷也这么觉得。 江苒又问:“过几天就是楚伯父忌日了,容琢文陪你去吗?” 楚瓷想了想:“不知道。” 往年容琢文都去了,但今年听说阮蓝一家子也要去扫墓祭祖,容琢文不一定能想起她来。 那天之后,楚瓷倒是又见了容琢文两面,也发生了点什么,但一直到清明前一天,容琢文都没再回来过。 不过临睡前,他打来电话:“明天我可能晚点到,有些事” “没关系,你忙,我自己去就行。” 楚瓷怎么会不知道,他口中的事是什么事。 她不需要容琢文从他给阮蓝的全部时间里,挤出一点点时间给她。 挂了电话,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楚瓷独自出发去墓园。 但是当她抵达时,爸爸的墓碑前已经摆了两束鲜花和一些供品,还站着一个人。 楚瓷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脚步停顿下来。 “阿宸哥” 站在楚瓷父亲墓碑前的男人回过头来,鼻梁上的银色边框眼镜,使得他比记忆里更加和煦温雅几分。 他盯着楚瓷,许久,柔声开口:“小瓷,好久不见。” 第6章 挑衅 九年不见,物是人非,楚瓷没想到程宸还会再出现,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见状,程宸下意识苦笑:“你忘记我了吗?” “当然没有。”楚瓷脱口而出。 她把带来的东西摆在墓碑前,给爸爸磕了几个头。 然后,才和程宸找个地方坐下来。 多年不见,很多地方都充斥着一种久别重逢后的尴尬,生硬地聊了几句,话匣子才渐渐被打开。 他们聊到九年前,楚瓷被父母从乡下奶奶家接回容城,聊到程宸母亲过世后,程宸被生父找回去,聊到这些年的变故,聊到程宸还是孑然一身,但楚瓷已经结婚。 “其实两年前楚叔叔过世,我有打算回来,但是当时家里太多事了” “对不起,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程宸眼底有极尽克制的情意,但楚瓷垂着眼,没看见。 她吸了口气,笑了:“就算当时你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不用对不起。” 不,如果当时他回来了,现在结局可能就是不一样的。 程宸无数个夜晚在后悔,当时应该不顾一切回来。 他偏开视线,声线沉到极致:“不说那些,容琢文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楚瓷唇角的弧度始终恬静,淡然。 “那就好。” 这个墓园在山脚下,山上是一些好多年前的私人墓地。 阮家祖先的墓就在山上,阮家今天也来了。 容琢文陪着阮蓝先下来时,在山道远远看见那一幕,眸底冷意顿时汹涌。 原来不需要他来,是因为有人来了。 阮蓝也看见了,“楚小姐怎么也” “她爸爸在这里。” 阮蓝神色变了变,扯唇道:“既然碰上了,那我们也去看看楚伯父。” 楚瓷看见两人前后脚出现,脸上的表情由愕然转变为愠怒,冷漠。 “你们怎么在这里?” 阮蓝象征性给楚爸爸鞠了一躬后,说:“我爷爷的墓就在山上,阿文陪我们家来。” 她唇角淡淡的弧度,下颚微微抬起的样子,仿佛在向谁宣誓主权。 楚瓷没说什么,杏眸微冷。 从出现,容琢文看了她一眼后,视线就落在程宸身上。 程宸知道容琢文,容琢文也查过程宸。 两个男人对视间,充满了敌意。 阮蓝看向程宸,诧异问:“这位是?” 程宸不答反问:“你又是?” “我跟阿文从小一起长大,我叫阮蓝。” 程宸冷笑:“巧了,我和小瓷也从小一起长大,我是程宸。” 说完,他对上容琢文的视线,眼底隐隐闪烁着挑衅意味。 “想必这就是容总,久仰。” 楚瓷看见容琢文结了满面寒霜,心头暗道不妙时,就见容琢文看向阮蓝。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阿文” “先回去。” 阮蓝不好反驳容琢文,被司机带走了。 楚爸爸的墓前只剩三人,容琢文才上前一步,跟程宸“友好”握了下手,自我介绍。 “楚瓷的丈夫,容琢文。” 程宸收回泛麻的手:“我知道,听小瓷说过。” 容琢文睨了楚瓷一眼:“是么?她怎么说的?” “她说,容家很照顾她,容总,很感谢你。” 容琢文笑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仿佛都裹了层霜:“谢我?你以什么身份谢?” “我说了,我跟小瓷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情同兄妹。” “她可没和我说过有个哥哥。” 程宸压低声音:“或许,不只是哥哥。” 容琢文眉眼冷下来:“程少,什么意思?” “容总对阮小姐什么意思,我对小瓷就什么意思。” 这些话,本来程宸不想说的。 但他看出来了,容琢文跟阮蓝有鬼,那楚瓷算怎么回事? 程宸没有直接给容琢文一拳,已经是给他脸面了。 楚瓷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怕两人打起来,急忙让程宸先回去。 程宸不想她为难,就先走了。 楚瓷看了眼沉着脸的容琢文,跟着转身收拾了东西。 停车场,楚瓷刚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便被人往后扯过去,塞进副驾。 跟着,容琢文进了驾驶座。 他锁了车窗,满车低气压。 那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楚瓷视而不见:“你不用去陪阮家人吗?” “怎么?耽误你跟程宸了?” “容琢文,你胡说什么?”楚瓷觉得他莫名其妙。 容琢文冷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我很清楚,我跟程宸从小一起长大,我把他当哥哥。” “是哥哥,还是情哥哥?” 刚才容琢文听见楚瓷管程宸叫什么来着? 阿宸哥? 真亲密! 楚瓷盯着他片刻,反问:“你这么在意我跟程宸,不怕阮小姐不高兴?” 容琢文噎住。 楚瓷扯了扯唇,讥笑:“容琢文,我们就快离婚了,不管我跟程宸什么关系,都跟你没关系。” “我只是想提醒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太过火。” “彼此彼此。” 楚瓷已经习惯两人这样的不欢而散。 容琢文把她送到星河湾就走了,去哪里,不用说。 后来,程宸又约楚瓷见面。 楚瓷想想,还是去赴约了。 果然,一见面程宸就追问她跟容琢文的事。 “你说他对你挺好,他就是这么对你的?” 程宸极力忍着怒火。 楚瓷无奈解释:“阿宸哥,容琢文确实对我挺好,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我怎么放心?” 容琢文都直接把女人带到楚瓷面前了,而且看楚瓷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这得被欺压到什么地步? 楚瓷沉默下来。 程宸见状,不忍再说话伤她,无奈叹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我可以带你离开容城。” 离开容城,说得简单。 过世的爸爸和昏迷的妈妈都在这里,楚瓷怎么离开? 这些年容家帮了她那么多,她能说走就走? 跟程宸九年不见,太多艰难的事情楚瓷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不说了。 她只点头,应下:“好。” 第7章 温柔 阮蓝摁下录音暂停键,看着容琢文冷沉的脸:“阿文,你跟楚小姐吵架了吗?还是因为我的原因,她才要走?” “不清楚,回头我问问她。”容琢文的声线听起来没什么波动,不知道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阮蓝摸不准,嘴上嘱咐他:“好好说,别吵架。” “嗯。” 离开容氏,阮蓝越想越觉得,这样还不够,必须再加一点催化剂才行。 星河湾。 楚瓷前脚刚回到,容琢文后脚也赶回来了。 她有些讶异。 张姨也诧异,把楚瓷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七少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落了东西在家。” 仔细听,能听出容琢文气息不稳。 阮蓝来过之后他就很烦躁,此刻看见楚瓷的身影在客厅,心里好像才踏实下来。 楚瓷觉得容琢文的眼神有些古怪,莫名让人不敢直视。 他今天怎么好奇怪? 快到饭点了,佣人去准备做饭,临走不忘问要不要准备容琢文的份? “准备。” 容琢文看楚瓷没问,心中有点不爽。 楚瓷更觉得他莫名其妙。 难道阮蓝给他气受,回家撒气来了? 楚瓷才不惯他臭毛病,直接上楼。 容琢文在后面,一直跟进房间里:“你今天出去了?” 楚瓷不咸不淡嗯了声。 容琢文往沙发一坐,“去哪了?” 楚瓷沉默一瞬,回过身来:“你今天好像很闲?阮蓝那里不需要你了么?” “我在跟你说话,不准提她。” 这么维护她,提都不能提? 楚瓷展唇一笑:“行,那你回来干什么?查岗吗?” 容琢文不太高兴了,他说一句,楚瓷总有十句八句来反驳他。 他走过去,把楚瓷摁在梳妆台前,吐出混不吝的四个字:“回家上岗。” “”楚瓷愣了下,嗤笑,“阮蓝不能满足你?不应该” “我说了,不、准、提、她!” 容琢文惩罚似的咬了楚瓷的嘴唇。 “容琢文你”楚瓷吃痛,怒火骤起,正要反驳,电话却响了。 是她的电话,容老夫人打来的。 楚瓷不敢耽搁,接起按了免提。 容老夫人的怒斥与质问,裹着怒火冲出听筒:“楚瓷,你跟阿文是不是打算离婚?!” 楚瓷瞪大了眼,看向容琢文。 容琢文抢过手机:“奶奶,谁跟你胡说的?” 那边静止了一瞬:“你也在?正好,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回来!” 楚瓷和容琢文面面相觑。 回去路上,两人就先通好气了,在面对容老夫人的当面质问时,两人的反应和说辞出奇地一致。 容老夫人心里有数,不太相信。 楚瓷凑过去,好笑地问:“奶奶,都是没影的事,谁跟你胡说的呢?” “下午阮蓝来了,听她说的。”容老夫人瞥了眼容琢文:“阿文,容家七少夫人什么时候要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容琢文没说话,看了眼楚瓷。 楚瓷说:“奶奶,我跟阿文很好,您别听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瞎说。” “没听,我就是问问你们真的还是假的。”容老夫人面色有点缓和。 “阿文,你听见了吗?别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正事重要!” 楚瓷余光扫见,容琢文的脸色很难看:“听见了。” “也到饭点,既然来了,就陪我吃了晚饭再回去。” “好。”楚瓷和容琢文异口同声。 像是为了做给容老夫人看,两人在餐桌上倒是显得格外恩爱。 容老夫人看在眼里,不点破。 吃着吃着,楚瓷逐渐觉得有点困,想看向容琢文时,眼前也逐渐模糊,直至完全看不见。 等再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也是陌生的环境。 楚瓷瞬间清醒,看见身边的容琢文,才心定下来。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容家的一个庄园,奶奶说,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让我们在这里玩一段时间,放松放松。” 其实容琢文说的相对含蓄了,因为容老夫人的原话是,让他们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怀上孩子,什么时候放他们回去。 楚瓷垂下眸子:“都要离婚了,还过什么纪念日,回去。” “回不去。” “为什么?” 容琢文也很头疼:“这个庄园在一个湖心小岛上,四面环水,我醒来就问过了,奶奶只留了人照顾我们饮食起居,出行工具全都撤走了。”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楚瓷只能这么说。 她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色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她在容城还有事,每天还得去看妈妈。 容琢文跟她四目相对,突然倾身靠近:“你很想离开这里?” 男人的薄唇抵在楚瓷耳边,温热浓烈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耳垂上。 楚瓷下意识躲闪,不答反问:“你不想吗?” 又是沉默良久,容琢文说:“想离开,就配合我演戏。” 楚瓷后来出去看过了,容老夫人做事爽利果决,愣是一点出路没给人留。 放他们在庄园里自由活动,但佣人保镖派了不少,岛上别说一条船都没有,甚至小岛周围连铁蒺藜都围上了! 楚瓷不死心,总想找到一条出路。 反观容琢文,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似的,每天就拉着楚瓷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佯装恩爱的样子,夜里再制造点动静让听墙角的去汇报。 转眼,一周时间过去。 这天,楚瓷在庄园后边的菜园子里晒太阳。 眼瞅着日渐圆润,她彻底坐不住了,拉着容琢文追问:“你到底想怎么做??” 容琢文拉了把藤椅坐下,淡淡看她一眼:“你急什么?” “你不急?” “我不急。” 楚瓷语塞片刻,“行,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是怕你跟我在一块呆那么久,到时候跟阮蓝不好交代。” 是担心他跟阮蓝不好交代,还是担心没法跟程宸交代? “需要我谢谢你?”容琢文撩起眼皮子,眸底掠过幽幽凉意。 楚瓷撇撇嘴:“那倒不必,只要告诉我你的计划就行。” 容琢文沉吟一会,“奶奶心里精着,一般手段骗不过她的,我们先按她的意思,在这边呆一段时间,蒙混过关。” 周围静了下来,太阳躲到云后,有微风拂过。 楚瓷低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琢文看着她,眉眼间满是旁人看不懂的深沉,偶尔浮现几缕关不住,逃出来的温柔。 第8章 鱼与熊掌 须臾,想起来什么似的,他问楚瓷:“你之前租办公室,想做什么?” 楚瓷眼底掠过一抹黯然,不过没抬眼,容琢文没看见。 “打算开个建筑设计工作室。” 容琢文意识到什么,眉眼舒展开来:“开建筑设计工作室需要资历,你” “我知道。” 看这样子,楚瓷都考虑好了。 容琢文知道她聪明,也不说什么,“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当然。”楚瓷才不会跟他客气。 夜里,容琢文揽楚瓷揽得很紧。 楚瓷感受着他身上分明的肌理,滚烫的体温,心里既别扭,又忍不住想沉浸。 她喜欢容琢文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怀抱,让人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慢慢的,楚瓷回抱住容琢文。 后来的事,就显得很顺理成章。 从刚来到庄园的焦躁不安,到逐渐习惯下来,楚瓷以为她大概会跟容琢文在这里呆上半个月,乃至一个月。 然后等出去之后,就分道扬镳。 可没想到,两人才离开了一个多星期,外面的世界就乱了套。 阮蓝找不到容琢文,气急之下找到了程宸。 程宸以攻城之势找到湖心小岛的时候,楚瓷和容琢文正在菜园子里摘菜。 彼时小岛入口,程宸被人拦住。 两边僵持不下时,程宸看见容琢文出现。 他怒然质问:“小瓷在哪?” 容琢文走上前,不怒自威:“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宸气得想一拳头挥到他脸上,“容琢文,做人不要太霸道,你又想要阮蓝,又困着小瓷,世上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 “你又知道,我想要鱼还是熊掌了?” “你”程宸一怔,眉心皱起,冷声说:“不管你想要什么,既然小瓷想和你离婚,我一定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她!” 容琢文眉眼间,是汹涌的冷意:“那你尽管试试。” 不远处的码头,另一艘游艇正在靠近,阮蓝跌跌撞撞爬上岸。 “阿文!”看见容琢文,她快步冲过来,紧紧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怕我们又要分开” 容琢文面色微冷,试图推开她,但无果。 楚瓷一路小跑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双脚顿时像灌了铅似的僵住,脸色泛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几天好像一场梦。 这会梦碎了,现实给了她一个耳光,脸颊火辣辣的。 那边,程宸看见她,急忙过来:“小瓷,还好吗?” “嗯。” 他看了那两人一眼:“我带你走。” “好。” 楚瓷感觉好累,脑袋里乱糟糟的,胡乱应了两声,就跟着程宸上了游艇。 全程,她没有再看容琢文一眼,料想此刻他忙着安抚阮蓝。 离开小岛,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容城。 程宸想带楚瓷去休息,楚瓷却道:“阿宸哥,麻烦你送我回星河湾。” “都要离婚了,还回去干什么?”程宸看着她,一脸凝重。 楚瓷愕然:“你怎么知道?” “阮蓝告诉我的。” 楚瓷瞬间明白了,难怪容琢文一点不着急,原来是知道有人会解救他。 他们打算离婚的消息,除了两个当事人,也没有别人知道。 阮蓝为什么会知道,只有可能是容琢文告诉她的。 楚瓷再次觉得,她像个蠢蛋! 容琢文送阮蓝回到阮家,发现阮家父母已经不在了。 “几天前他们已经回国外了。”阮蓝垂下眼,拉住容琢文的手:“阿文,我想留下来,不想再和你分开。” 容琢文眸色微深,没说话。 阮蓝继续诉说:“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阿文,我放不下你。” 容琢文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别这样,我现在是已婚身份。” “我可以等你。” 容琢文沉声说:“我把你当妹妹,亲人一样。” 阮蓝抬起头,美眸泛红,泫然若泣:“那我们那些年算什么?” “我不相信我在你心里一点份量都没有,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 她想投进容琢文的怀里,但容琢文却适时地转身,走开。 阮蓝咬了咬牙,又把语气放软了些:“我知道,奶奶对我,对我们家有点意见,我也知道,你要顾及奶奶。” “可是阿文,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是向着你的,如果当年你不跟楚瓷结婚,就算我父母不同意,我也会跟你在一起。” “真的吗?”容琢文回过头来,眸底有种看不透的深沉。 阮蓝点头:“当然。” 容琢文的唇角,讥讽勾了一下。 “既然知道我要顾及奶奶,那你还去找奶奶?” 阮蓝跟上去,挽住他的臂弯,急切解释:“我没跟奶奶乱说话,只是觉得回来这么久,应该去拜访一下奶奶,如果因此让奶奶误会了,我以后不去了。” 沉默了会,容琢文嗯了一声。 “那我留下来,你没意见?” “随你。” “那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行吗?” “什么事?”容琢文心里记挂着别的事,打算走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我想进容氏旗下建筑公司。” 容琢文深深看了她一眼,须臾,点头:“我让人安排。” 阮蓝满脸喜色。 湖心小岛的事很快传到容老夫人耳朵里。 她揣着满腔怒火赶到星河湾,恰好在门口碰上容琢文回来。 可想而知,两人又挨了一顿批,尤其是楚瓷。 容老夫人质问她:“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楚瓷脸色煞白,脱口而出就要说什么,但被容琢文抢了先。 “是我的意思。” 容老夫人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让人送楚瓷回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楚瓷看向容琢文,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他为什么要帮她? 转念,楚瓷又觉得,也对,容家要脸面,容琢文也要。 容老夫人无话可说。 这时,有佣人快步走进客厅:“少夫人,红糖姜水好了。” “怎么了?”容老夫人才注意到楚瓷整张脸白得不像话。 佣人说:“少夫人刚才一回来就吐了。” 第9章 金丝雀与野鸡 “吐了?!”容老夫人惊喜站起来,“是不是有了?快打电话让医生来看看!” 容琢文开口阻止:“奶奶,没怀,她晕船。” 容老夫人不依:“你怎么知道?还是要看看才放心。” “我心里有数。” 楚瓷心里诧异容琢文知道她晕船这事,同时忍不住苦笑。 这几天在庄园没有套,他也不会把那个弄在里面,很谨慎。 但容老夫人还是坚持让医生来给楚瓷看看,最终得出结论,没怀。 她的希望落空,气鼓鼓地走了。 楚瓷不舒服,吃了医生开的药,才问容琢文:“为什么替我掩饰?” “我要脸。” 果然。 容琢文给她续了杯温水,啪嗒一下放到她面前:“奶奶已经有所察觉,以后少跟姓程的牵扯不清,气坏她老人家的身体,你担不起责。” 楚瓷这会没空和他你来我往地冷嘲热讽,“放心,没离婚前我知道分寸。” 容琢文脸一沉。 楚瓷懒得搭理他,在家休息了两天才有劲去看妈妈,再约江苒出来。 知道楚瓷最近的经历,江苒惊呆了,连连鼓掌。 “你们家老太太这心思和手段,佩服。” 楚瓷也是这么想的。 她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欢阮蓝,所以心里也有数,除非老太太百年之后,否则阮蓝要进容家,够呛。 正想着,就听江苒不解地问:“不过我不太明白,你们家老太太为什么那么不喜欢阮蓝?” 巧了,楚瓷还真知道。 据说是因为以前容琢文没得势的时候,容家和容氏是他几个叔伯在管理,阮家自然跟他们走得近,甚至不太同意阮蓝和容琢文走近。 后来容琢文雷霆手段,收服容家和容氏上下,阮家才墙头草似的倒过来。 另外还有一点,楚瓷一早就意会到了。 那就是,她没背景,没依靠,只能靠着容家,靠着容琢文,乖乖听容家,听容琢文的话。 而阮蓝不一样,阮蓝不是听话的人,她太多心思了。 容老夫人不会同意让一个不定时炸弹埋在自己的宝贝孙子身边。 “可能,是因为她不讨喜。”楚瓷说。 江苒认同,遂又问:“对了,你那个工作室什么进展了?” “不急,我学姐下个月才回来,我等她一起出谋划策。” 说着,楚瓷看见咖啡店外,阮蓝和她朋友走了进来。 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阮蓝当然也看见了,笑吟吟走过来打招呼:“楚小姐,你也在这里。” 楚瓷面色淡淡,不太想搭理。 江苒也是,没扑上去咬她两口已经是客气了。 阮蓝也不尴尬,自说自话:“我听说,你想开工作室?” 楚瓷脸色微变,容琢文竟然把这事也告诉阮蓝了? 江苒维护楚瓷,冷哼道:“关你屁事?” 阮蓝耸耸肩:“我也是好心,开工作室很难的,容氏旗下不是也有建筑公司,你不如跟阿文开口,或者我替你去说也行。” 她身边的朋友阴阳怪气开口:“小蓝,你当人人都是你,那么高的学历资历,一进容氏建筑,容总就让你负责大工程大项目,楚小姐那点资历,顶什么用?” “资历都是慢慢攒起来的,楚小姐愿意去做点小工程,权当玩玩也行,总像金丝雀似的在家,阿文不喜欢的。”阮蓝笑里藏刀。 江苒嗤了声:“金丝雀总好过外面的野鸡。” “你!” 楚瓷抬起眼,唇角弧度很淡:“阮小姐,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阮蓝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跟你炫耀?” “那你说这么多,是在害怕什么?” “楚小姐这么牙尖嘴利,敢情平时在阿文面前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阮蓝觉得很可笑,“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楚瓷站起来,凑近她,展唇一笑:“当然是怕容琢文爱上我。” 阮蓝脸上笑意一僵。 眼看楚瓷把阮蓝气够呛,江苒觉得身心舒畅!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她边走边揽着楚瓷,眉飞色舞地夸赞:“你总算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吗? 不见得。 逞口舌之快罢了。 楚瓷自嘲笑笑,之前她也跟容琢文提过想进容氏建筑,但被容琢文拒绝了。 没想到,他竟然让阮蓝去了。 人心喜欢谁就偏向谁,最明显不过的道理了。 还有,容琢文告诉她,阮家只是回来探亲扫墓,可没说,阮蓝要留下来。 这样的话,他们要怎么离婚?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楚瓷的话给阮蓝敲响了警钟。 容琢文那边是没办法下功夫了,万一被他察觉,败了好感,得不偿失。 她必须想办法,让楚瓷彻底离开容琢文。 最好,也离开容城。 阮蓝想到了一个人,也找到了那个人。 程宸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阮蓝还会来找他。 听完阮蓝来的目的,程宸失笑:“我凭什么要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阮蓝仿佛很有信心,“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楚瓷。” “那又怎样?喜欢也并不一定要拥有。” “是吗?那如果现在给你一个可以带着楚瓷走的机会,你会放过吗?” 程宸沉默了。 会吗? 还真不会。 “看,人都是自私的,没那么伟大。”阮蓝笑笑,“我喜欢阿文,你喜欢楚瓷,我帮你,你也帮我,不好吗?” 程宸抬起眼:“他们不是要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们的结合一开始就是被迫的,这些年楚瓷跟她妈妈全都依附着阿文,依附着容家,像蚂蟥一样吸容家的血,容家人早就看不下去了,阿文心好,不忍放任她们母女不管,但我得替他着想。” “你说什么?”程宸声音骤然变冷。 阮蓝冷哼了声:“本来就是,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就把她带走好了。” 程宸没有想到,楚瓷母女原来这么不受人待见! 他十分懊悔,没有早一点回来。 楚瓷刚到容氏楼下,就接到了程宸的电话。 “小瓷,过几天我就要离开容城了,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楚瓷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愣了好久:“阿宸哥,我在容城挺好的” “你不要再骗我了,容家对你什么样,容琢文对你怎么样,我有眼睛,我会看。”程宸打断了她,语重心长。 “小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容琢文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留恋?” 是啊,容琢文有什么好的? 第10章 两周年纪念日 容氏楼上,总裁办。 楚瓷站在容琢文面前:“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有空把手续办了?” 容琢文手上动作顿了顿:“最近都挺忙的。” “我问过林助理,你后天没有工作安排。” 林助理送咖啡进来,正好听见这句,遭了容琢文一记冷眼。 “多嘴!” 楚瓷声音微软:“你别怪他,是我非要问的。” 林助理讪讪出去。 容琢文才放下手上东西,说:“后天真的有事。” “就腾一个小时出来行吗?”楚瓷尽量好声好气,“你要怕阮蓝误会,我可以打电话跟她说一声。” 容琢文抬起眸子,盯着楚瓷不说话了。 他得到消息,程宸三天后离开容城。 看来,楚瓷还是打算跟他走。 他们早等着这天了。 “跟阮蓝没关系,后天什么日子你忘了?” 楚瓷顿了顿,“没忘。” 后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不过,应该只是巧合,容琢文怎么可能记得。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容琢文说:“奶奶让人盯着,别露馅。” “你要真那么着急,把纪念日过完,大后天,来得及。”容琢文站起来,走到楚瓷面前,低眸看着她。 他的眼睛太深沉,楚瓷不敢看,只能点头:“好。” 这样也算善始善终,给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两天,容琢文每天都回星河湾,不过楚瓷知道,他是为了做给容老夫人看。 容琢文还让家里的佣人,还有张姨都放假了。 张姨以为小两口要单独庆祝,还很高兴。 楚瓷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总觉得堵堵的,好像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不得不面对。 她这两天都失眠,纪念日这天早上起来,发现容琢文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楚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容琢文站在料理台前,白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一系列操作有条不紊,整个人看起来认真,深沉。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容琢文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白色衬衫,也是那样出挑耀眼的容貌,还有当时他眼底的温润柔软。 楚瓷一记,就记了小十年。 容琢文三个字,足以概括她整个青春。 只是太多的事情造化弄人,让人有心无力,以至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眼圈泛红时,容琢文发现了她。 “稍等一下,快好了。” 楚瓷深吸了口气:“好。” 这顿早餐吃得很沉默。 吃完,容琢文才问楚瓷:“今天有想去哪里玩吗?” 楚瓷摇摇头。 分开之前的温情总是让人更加难受,她不想面对。 “那去看个电影,我记得你以前总说什么仪式感,今天也仪式一回。”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口,楚瓷最终还是点头了。 他们没有上网选片子,直接开车出门,挑了个不远的电影院,在一系列新上映的片子里,选了一部上映很久的外国影片。 影片讲述的是男女主感情破裂,即将离婚,却在路上出了车祸,男主失忆,女主不离不弃,经历了一系列已经不以为然的事情,唤醒内心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最终再次相爱的故事。 楚瓷看完,感慨着说了一句:“真好” “哪里好?”容琢文问。 楚瓷偏头看他:“重拾最珍贵的东西,如果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你不想要吗?” “不想。” “为什么?” 容琢文和她四目相对:“我已经有最珍贵的东西,不想忘。” 楚瓷怔愣之后,扯唇笑笑:“也是。” 后来容琢文提议去吃个晚餐,被楚瓷拒绝了。 她真的不想再听容琢文诉说他有多喜欢阮蓝,这跟凌迟处死有什么差别? 既然要结束,那就痛快一点。 临睡前,容琢文去洗澡,手机一直在响。 楚瓷看了眼,猜中了,阮蓝打来的。 没人接,她就一直打。 楚瓷忍无可忍接起,对方染着哭腔的声音就传过来:“阿文,我又做噩梦了,你能不能” “不能。”楚瓷声音平静,“他在洗澡,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再说。” 说完她就挂了。 容琢文出来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第二天,楚瓷很早就醒了。 容琢文比她还早,已经下楼。 楚瓷穿戴整齐下去,容琢文正好跟人打完电话,一脸凝重地往外走。 “你去哪?”楚瓷急忙叫住他。 容琢文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格外冷漠,隐约夹杂着怒意。 楚瓷心头咯噔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江苒告诉她,阮蓝昨晚昏倒了,连夜进了医院,天没亮就发朋友圈装可怜。 楚瓷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没多久,容琢文的电话打来,声音之冷岑,怒火之涛涛。 “你就这么着急,这么迫切,一个晚上都不能等?!” “对,我很着急,一刻都等不了。” 对方静默许久。 “好,成全你。” 从民政局填完申请表出来,容琢文整张脸脸都是阴沉的。 他没看楚瓷,吩咐司机:“送她回去。” 楚瓷拒绝了:“不用,我还有事。” 从刚才到现在,容琢文第一次正眼看楚瓷,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在他看来却特别讽刺。 嘭地一下,容琢文甩上车门,离开。 楚瓷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消失。 明明办完了心头大事,却一点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楚瓷转头,去了疗养院。 程宸已经等在那里。 他今天要走,跟楚瓷约好了在疗养院见面,顺便看看楚瓷妈妈。 程宸还是不死心:“真的不考虑跟我去北城吗?我可以照顾好你和阿姨。” 楚瓷摇摇头:“还是不了,我爸在这边,我妈应该不会想走。” 程宸怎么会不明白,这只是一个借口。 “是阿姨不想走,还是你不想走?” 楚瓷给妈妈擦拭胳膊的动作微顿:“阿宸哥,我感觉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因为我知道容家对你不好,容琢文也不爱你,所以我想带你走,不想你在这里受委屈。” 楚瓷猛然抬起眼。 程宸微顿,下意识偏开视线,叹了声说:“但凡你过得好,我都能放心回去。” “我过得很好” 楚瓷的话没说完,手上便是一紧。 她低头,对上妈妈微微睁开的眼睛。 “妈!” 第11章 催生 疗养院内一时慌作一团,都知道在里面躺了两年的人是容家七少的丈母娘,不敢轻视。 医生检查完,给楚瓷道喜:“少夫人,恭喜,陈女士已经苏醒,但还很虚弱,接下来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也要确保不能受刺激。” “谢谢医生。” 楚瓷等了两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忍不住喜极而泣。 程宸要赶飞机,看过陈萍之后,楚瓷就送他下楼了。 在疗养院门口,程宸替楚瓷拭了拭泪:“阿姨醒了是好事,以后别再哭了。” 楚瓷想躲已经来不及,尴尬应了声:“嗯。” 程宸看着楚瓷,欲言又止。 其实有件事他已经做了决定,但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楚瓷。 目送着车子离开,楚瓷转身往疗养院里走。 忽然,余光瞥见什么,偏头看见了容琢文。 他就在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着他走上前,楚瓷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疗养院打电话给我。”容琢文很冷淡,隐隐还带了点愠怒的意味。 楚瓷想到昨晚,有些抱歉:“阮蓝还好吗?” “她很好,不需要你关心。” 楚瓷呼吸微滞,想想觉得好笑,容琢文现在应该非常讨厌她? “不管你信不信,昨晚我没说什么,阮蓝打电话过来说她做噩梦了,我不想因此耽误我们的事,就让她明天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阮蓝,容琢文脸上怒色更加明显。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如果没什么事,我去看看你妈就走。” 他径直走进去,留下楚瓷,原地发怔。 陈萍看到容琢文来,很是开心,拉着他和楚瓷两人询问这两年还好吗? 楚瓷抢在容琢文面前开口:“妈,你放心,我们很好。” “好就好。”陈萍点点头,眼里有泪。 转而,她又把手搭在容琢文手背上:“小瓷跟你在一起,我跟她死去的爸爸都放心,我这情况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答应妈,一辈子照顾好小瓷。” 楚瓷看着容琢文的侧脸,担心他说出什么别的话来,于是上前搭住他的肩膀。 “妈,你才刚醒,是好事,瞎说什么呢!” 容琢文瞥了眼肩上的细手,“您放心,我当然会一辈子照顾好小瓷。” 陈萍欣慰笑笑,很快她就累了。 楚瓷扶她躺下后,拉着容琢文出了病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 “我妈刚醒,医生说还不能受刺激,我怕她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会接受不了,能不能麻烦你先不要跟她讲,这段时间陪我做做戏?” 楚瓷知道挺为难他的,“反正这一个月冷静期,奶奶那边的工作我也会做好,这样子,奶奶也不会去找阮蓝的麻烦。” 容琢文眸底,掠过一丝恼怒:“你这是在跟我谈交易?” 楚瓷垂下眼:“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 容琢文嗤笑了声。 楚瓷站在走廊窗台边,看着容琢文的身影消失在疗养院门口,拿不准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接下来两天,楚瓷都呆在疗养院守着陈萍,生怕再出点什么变故。 好在接连几天,都平安无事。 楚瓷悬起来的心渐渐也放下了。 这天,医生把她叫去办公室聊陈萍的问题。 等聊完回来,楚瓷远远就听见陈萍病房里传出欢笑声。 她一颗心猛地提起,快步走过去,不想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容老夫人坐在里面。 里边的两人听到动静,同时看过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楚瓷心里没来由地没底。 容老夫人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闻言嗔怪道:“你这孩子,亲家母醒了也没让人来告诉我,否则我早该来看了。” 陈萍看了楚瓷一眼,及时打圆场:“小瓷可能也是怕您累着,原本还说呢,等我好些了再过去看您。” “小瓷一向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这个孙媳我很喜欢。”容老夫人点点头,说完又叹,“只等他们夫妻俩什么时候生个孩子让我带一带,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陈萍虚弱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楚瓷就觉得,容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来看她妈妈,果然还是借口催生来了。 但容老夫人这趟来,不单单是为了催生,还为了提醒楚瓷。 走廊上,容老夫人站在楚瓷面前,明明比楚瓷矮一些,气势却很强。 “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我的宝贝曾孙呢?” 楚瓷垂下眼,盯着鞋尖:“奶奶,这个也不是我想要就能有的呀” 说起来,容老夫人心里也想不通,小两口又不是不经人事,之前检查身体也没问题,怎么就是怀不上? 容老夫人哼了声,本来这趟她是该叫楚瓷走人的,但最近容琢文被阮蓝那小妖精迷的,整日整日陪着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阮蓝有机会钻空子。 “这个事情回家说,明晚你叫上阿文回来吃饭。” “好。” 楚瓷无奈,只能应下。 看样子,容琢文这两天在外面野着呢,容老夫人自己叫不回孙子,就让楚瓷来做这个坏人。 夜里,楚瓷跟陈萍躺在一张床上,依偎在她身边。 这两年,楚瓷没睡过一个好觉,但这两天陪着妈妈,她睡得格外安稳,唇角也总是挂着笑意。 陈萍揉揉她的头发,打趣着说:“都已经结婚了,还跟小孩一样。” “在妈面前,我永远是小孩。”楚瓷软声说。 陈萍失笑,“话是这么说,但你现在结婚了,该经历的事总是要去经历。” 楚瓷没说话了,她知道陈萍指的是什么。 “小瓷,你老实告诉妈,你跟琢文是不是谁的身体有问题?是不是你” “妈——”楚瓷哭笑不得,“我们两个都没问题,只是现在还年轻,我们不打算这么快生孩子。” 陈萍松了口气,转瞬又劝:“哪里还年轻,结婚都两年了,我看容老夫人也挺着急的,容家那样的家庭,你们一直不生孩子,不知道多少人要说闲话,妈怕你受委屈。” “再说,妈这身体情况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你们抓紧生一个,妈也许还能看上几眼” “妈!” “好好好,妈不说了。” 然而,楚瓷却再也睡不着。 别的都没什么,但陈萍最后一句话,竟然让她有些动摇了。 第12章 怀不上是他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楚瓷就给容琢文打去电话。 然而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楚瓷忍不住皱起眉。 他这么忙吗? 正当楚瓷要挂电话,页面就显示被接通,容琢文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瓷?” 楚瓷嗯了一声:“是我。” “什么事?” 容琢文的声音听起来挺冷淡的,看样子是还没消气。 但楚瓷管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把容老夫人的话传达给他,然后问了一句:“怎么办?” 静了一瞬,容琢文淡声说:“知道了,我来解决,下午我过去接你回老宅。” “行” 话没说完,楚瓷就听见那边有人喊了声阿文。 她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断掉了。 楚瓷摇摇头,苦笑一声。 她又不会去找阮蓝的麻烦,这么害怕做什么。 那边,容琢文回头看了眼,再看电话已经被挂断,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身后,阮蓝走过来问:“是楚小姐吗?” 容琢文嗯了一声。 阮蓝垂下眉眼,抿唇说:“你也不要太怪楚小姐,她没有错,可能只是太害怕你不要她,她们母女以后没有人照顾。” 容琢文深看了阮蓝一会,意味深长地问:“那天晚上,楚瓷真的对你说了那些话吗?” 那天容琢文赶来医院,阮蓝的朋友告诉他,阮蓝身体不舒服打电话给容琢文求救,谁知道是楚瓷接的电话。 电话里,楚瓷对阮蓝说话很难听,还口口声声说不会跟容琢文离婚的,让她死了这条心。 但当时,阮蓝阻止朋友继续说,还替楚瓷说了好话。 阮蓝也摸不准容琢文到底信不信,不过当时看容琢文给楚瓷打电话,面色铁青,语气冷岑。 她想,或许容琢文是信了一些的。 阮蓝打定主意,一口咬定:“我难道能骗你不成?” 容琢文没有说话,阮蓝又要红眼的架势:“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 楚瓷那么想跟他离婚,怎么可能说出不会离婚的话。 容琢文心里有数,也不想和她说太多。 阮蓝假模假样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今天正要出院,容琢文把她送回去就走了。 任凭阮蓝怎么挽留,他也没有心软留下。 阮蓝因此气得发了好一通火。 下午四点多,容琢文就来了疗养院,先看了陈萍后,才驱车带着楚瓷往老宅去。 陈萍小两口出双入对,欣慰得很。 这更让楚瓷动摇。 她知道,当年公司和爸爸接连出事,妈妈受了很大的打击,哪怕当时盯得很紧,也还是让妈妈找到机会轻生。 庆幸当时有容琢文大把大把砸钱,才把陈萍救回来。 陈萍醒来的这些天,嘴上不说,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失魂落魄的,楚瓷很担心她再做什么傻事。 楚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亲人了,她真的不想再一次失去妈妈。 可是,容琢文会愿意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吗? 楚瓷将视线投向容琢文那边,不料正好对上他的眸光。 容琢文淡声问,“今天奶奶为难你了?” 楚瓷摇摇头:“没有。” “那你这一脸苦大仇深,谁委屈你了?” 车子开到红绿灯路口正好停下,容琢文偏过头盯着楚瓷的脸。 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舒服,较之九年前的青涩稚嫩,现在更有一种岁月沉淀过后,柔和舒服的美。 她还是很干净纯粹,这么些年也没被容家这个大染缸污染,容琢文觉得挺难得的。 楚瓷不躲不闪,和他四目相对着。 她想说她什么脸色跟委不委屈无关,但容琢文确实是委屈到她了,让她这些天心里都很难受,夜里总会梦到他如何偏心阮蓝,又是如何伤害她的。 可是话到嘴边,楚瓷还是改了口:“没有,可能是最近照顾我妈太累了。” 这些天都很疲惫乏力,有时候陈萍没睡着,她反倒睡不醒。 绿灯亮了,车流一股脑涌出去,一切那么井然有序。 容琢文驶动车子离开,皱着眉嘱咐:“疗养院里有专人照顾你妈,护工也请了,凡事不用太亲力亲为,累了就多休息。” 他的温柔和关心无不令人心动,可是太自然随意了,随意到好像只是关心一个普通朋友。 楚瓷很想控制自己不多想,可惜她已经陷得太深,无法自控。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明白感情这种事情越控制越汹涌,干脆破罐子破摔随它去,只期待哪天能够触底反弹。 想着,楚瓷唇角向上轻轻一扯,淡声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太困,短短一段距离,楚瓷竟然在车上睡了过去。 到老宅门口,才被容琢文喊醒。 楚瓷睁眼时,恍惚看见他眼底的心疼,遂又觉得,那一定是没睡醒出现幻觉。 容琢文才不会心疼她。 进门前,容琢文嘱咐楚瓷:“别担心,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楚瓷没接话,不知道怎么接。 有了上次的事,这会吃饭楚瓷和容琢文都格外小心,生怕再有陷阱。 但容老夫人并没有动什么手脚,这回采用单刀直入战术,直接摊开了催生,十句话有八句催生,给楚瓷施加压力。 “实在不行,你们小两口回来陪我住,我请个厉害的中医给小瓷调养身体,保准不久就能怀上。” 楚瓷的身体是没问题的,她不想喝所谓的生子药调养身体,更不想回到老宅住,不得已求助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凭什么都是她去看医生调养身体,容琢文怎么就不用? 老太太对自己孙子的身体未免太自信。 楚瓷敢怒不敢言。 容琢文一直看着她的小动作呢,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然后才说:“不用了,她怀不上是正常的。” ? 这是什么话? 容老夫人怔了一下后,骂道:“混说什么!” 容琢文的父母早亡,只留下他这么个儿子,容老夫人整日担心害怕,怕容琢文也出点什么意外,只盼着他早点生个孩子,留下个血脉,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楚瓷也愕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谁知下一秒,容琢文就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医院报告单,抱歉地看着容老夫人。 “奶奶,没胡说,小瓷的身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怀不上是我的原因。” 楚瓷眼尖,看到报告单上显眼的六个字:特发性弱精症。 容老夫人差点没晕过去。 第13章 关心 容老夫人差点没撅过去。 容琢文赶紧起身,替她拍背顺气。 容老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满脸不相信:“这不可能,你是不是骗奶奶的?” “奶奶,没骗您,前段时间就查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您,您别担心,医生说有希望治好,只不过需要时间。”容琢文好脾气地解释。 “治!只要有希望咱就得治!” “我会配合医生。” 容琢文送容老夫人回房时,老人家精神都蔫了,嘴里一直念叨着造孽。 楚瓷听了心里挺不好受,一出老宅就问容琢文:“真的假的?” “什么?”容琢文停下看她。 楚瓷微窘,尴尬说出报告上那三个字。 容琢文哦了一声:“真的。” 楚瓷觉得难以置信,可转念想想又觉得,有什么不好相信的,之前容老夫人只让她去检查调养,没想到怀不上孩子的根源是自己的孙子,真够天意弄人的。 难怪,有时候没有那个东西,容琢文也敢放肆,原来知道自己不行。 这样也好,楚瓷以后就不需要担负那么多压力了。 容琢文盯着她,目光灼灼:“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你丈夫的身体?” 楚瓷回神,讪讪摸鼻子:“哪有,我很在意的。” “是吗?哪在意了?” “你这人怎么总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 她能喜欢谁? 她喜欢的人就在面前,还来问她喜欢谁,真够好笑的。 楚瓷撇撇嘴,失去了和他继续聊下去的yu望,干脆闭上眼。 容琢文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收紧,青筋若隐若现。 其实明知道答案,还非要问一问,给自己找不痛快! 聊天终止于此,楚瓷很快又睡过去。 到疗养院门口,容琢文再一次把楚瓷喊醒。 这次动作和态度都有点粗蛮,惹得楚瓷冒火,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这人有时候真的很不绅士。 容琢文却很享受她的脾气似的,唇角微扬了下,好心情地嘱咐:“多休息,别太累。” 楚瓷心里暗斥,抛下她去找阮蓝就这么快乐? 她越想越生气,嘭地一声甩上车门走了。 没多久,楚瓷手机里就收到容琢文的消息,他发来嘱咐她,弱精症的事别往外说。 她看起来很像大嘴巴吗? 楚瓷没有立即回复,她在陪陈萍说话。 但陈萍眼尖,隐约看见两口子在聊天,笑眯眯问:“是琢文吗?” 楚瓷点头:“说点事情。” 陈萍没有细问,在她看来两口子感情不错,她很欣慰,也很高兴。 陈萍本来还担心,楚瓷在容家过不好,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容琢文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她拍拍楚瓷的手:“好好对琢文,别使小性子。” “还有,生孩子这事要趁早,琢文这样的,多的是人惦记,你得上心。” “妈,我知道了” 楚瓷不好说,容琢文生不了孩子,她也没办法。 不过看陈萍挺期待的样子,她又倚在她肩头撒娇:“等我以后生孩子,您的身体应该恢复了,正好可以帮我们带带孩子。” 陈萍愕然一瞬后,脸上浮现一抹宠溺:“好。” 楚瓷松了口气,很快就睡了。 这几天她在陈萍病房里睡沙发,睡得还挺好,但就是睡醒后总觉得腰酸背痛。 第二天很早,容琢文就来,楚瓷是被他和陈萍说话的声响吵醒的。 容琢文和陈萍同时回头看过来,楚瓷愣了一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陈萍打趣:“懒虫,终于醒了。” 楚瓷赶紧把毯子枕头收起来,才走过去问容琢文:“你怎么来了?” 她这话问得好像容琢文不该来似的。 容琢文别有深意看着她,故意问:“我不能来么?” 楚瓷心里暗道莫名其妙,嘴上笑着说:“当然能,这不是怕你太忙,抽不出空。” “对你永远有空,随叫随到。”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楚瓷猝不及防,对上容琢文深沉的目光时,呼吸微微停滞了下。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她也明白,要么是容琢文故意说给陈萍听的,要么是平时对阮蓝说惯了,顺口就说出来了,总之绝对不会是真心说给她的。 楚瓷尴尬地移开视线:“胡说什么呢,让妈看笑话了。” 小两口恩爱,陈萍高兴都来不及:“妈不笑话。” 楚瓷窘迫地瞥了眼容琢文,他今天脸色不似平时冷沉严肃,看起来心情很好,唇角挂着抹戏谑的弧度。 “我先去洗漱了。” 楚瓷怕容琢文再跟陈萍胡说八道,洗漱很快就出来了。 谁知道出来就看见容琢文在教陈萍怎么使用新款按摩仪。 容琢文瞥见,抬手招她过去,然后打开另外两个盒。 楚瓷很诧异:“我也有?” 容琢文漫不经心嗯了声,声音很好听:“昨天看你很累,黑眼圈也重了,给你买了护眼仪和护腰仪,每天用用,照顾妈也照顾好自己。” 说着,他调试好护腰仪的模式,伸手把楚瓷拉到跟前给她戴上:“试试。” 楚瓷垂眼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抚在自己腰间,碰过的地方,火烧一样,燎得人恨不得拿冰块去镇。 护腰仪启动的一瞬,楚瓷浑身一僵,只觉头皮都麻了。 容琢文抬眼看她:“怎么了?” “痒。” “放轻松。” 容琢文循循善诱,楚瓷很快放松下来,但还是觉得很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琢文在这里。 最终只能借口还没吃早餐,匆匆结束了试用。 容琢文来的时候带了早餐来,陈萍已经吃过了,楚瓷简单吃了点,才送容琢文离开。 走廊上,楚瓷说:“我妈也没怀疑什么,你不用刻意说那些话。” 容琢文不答反问:“什么话?” “就那些关心我的话。” 听着太心动了,楚瓷好怕控制不住自己。 “你还是我太太,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行,随便你。” 容琢文说得对,他关心的只是他名义上的太太,不管那个人是谁。 是她自作多情了。 楚瓷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失落。 如果楚瓷这时候抬眼,一定可以看见容琢文眼底那些别人看不懂的情愫。 第14章 不会是有了吧 容琢文临走之前想起来件事,嘱咐楚瓷:“下个月初是奶奶八十岁生辰,还记得吗?” 楚瓷点点头,她当然记得。 容琢文嗯了声:“还是按照惯例,到时我提前让人备好礼物送到星河湾。” “好。” 容琢文转身走了,楚瓷也回去,可是脚步却在陈萍病房门口顿住。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大姨妈好像还没来。 楚瓷的生理期一直挺准的,又有生理期腰酸的毛病,容琢文也知道,难怪他刚才一直给她按摩腰。 可是楚瓷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来 她懵了会,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 她和容琢文的措施一直做得很好,而且容琢文得了弱精症,她能怀上才怪了。 不知道是不是开了这个头,楚瓷一天下来都心不在焉的,身体有点什么感觉就立刻跑到洗手间去,但每次都失落地出来。 陈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楚瓷是累着了,便将她赶回星河湾去休息。 然而楚瓷刚出疗养院,就接到容老夫人的电话。 容老夫人不愧是容老夫人,仅仅蔫了一个晚上就“满血复活”地继续折腾。 楚瓷接到电话的时候,容老夫人已经让人把东西送进了星河湾,她回去一看差点两眼抹黑。 容老夫人让人送了好多叶酸,维生素和钙片来,美其名曰不打无准备之仗。 楚瓷打电话给容琢文询问怎么办,那头只凉凉丢来两个字:“凉拌。” “”这话从容琢文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幽默。 挂电话之前,他才大发慈悲似的说:“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扔掉。” “奶奶盯着。” “那就偷偷扔。” 行。 楚瓷跟容琢文在一起这两年,深刻认识到阳奉阴违四个字怎么写。 容氏那边,容琢文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 容老夫人本来想亲自筛选医生替容琢文治疗调理,但被容琢文以他已经有私人医生为由拒绝了。 不过容老夫人还是要亲眼盯着,容琢文不得已,让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应付。 这会阮蓝来,他刚把药收起来,但还是被她看见了一些字眼。 阮蓝正要问,容琢文就先问她:“不在家休息,怎么来了?” 见状,阮蓝敛了思绪,笑说:“我过去那边报道,顺便过来看你,不欢迎我吗?” 容琢文才想起来,容氏旗下建筑公司也在这附近。 他点点头:“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上班?” “过两天,我想尽快入职,争取早点上手,要不然怕底下的人说闲话。” 容琢文没再说什么。 阮蓝呆了会觉得没趣,也就走了。 但是一下楼,她就打开手机,在搜索栏输入几个字眼后,瞪大了眼。 再说楚瓷,过了两三天还是没等来大姨妈,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焦躁得很。 她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江苒听说后,坏笑着盯着她的腹部:“我记得你说过容琢文那方面很猛,这不会是有了?” “不可能。”楚瓷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她。 江苒笑得更欢:“再好的网也总有网不住的鱼,别那么武断,怀了也没什么,容家又不是养不起,就算到时候要离婚,也能捞一笔抚养费走,不亏。” 楚瓷担心的是这个吗? 她担心的是,容琢文那么不想让她怀上孩子,要是真怀上了恐怕会被他逼着打掉。 楚瓷心慌。 江苒看不下去,当即拉着她去附近的药店买了根验孕棒。 “有还是没有,一验就知道了。” 楚瓷接过来,手都抖了。 谁知道江苒要拉着她去公共厕所时,楚瓷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疗养院打来的,说陈萍摔倒了。 楚瓷一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就没下去过。 “我马上回去!” 江苒也听到了,验孕的计划被迫中断,只能先送楚瓷回去。 不过,她把验孕棒塞到楚瓷包里了。 楚瓷着急忙慌回到疗养院,陈萍已经躺在床上,医生刚给她做了检查,说是无碍。 楚瓷走过去,喘着气问:“妈,有没有哪里痛?” “没有。”陈萍心疼皱起眉,“跑这么快做什么,就是不小心的,没什么事,别紧张。” 楚瓷这才松了口大气,心慢慢放下了点。 转头,她出去找护工问。 护工说当时推陈萍到阳台晒太阳,陈萍突然说想喝水,可是病房里没水了,她就去倒,谁知道陈萍自己想站起来,这才摔倒了。 护工后怕地说:“还好阳台围栏高。” 楚瓷心头咯噔了下,没想到她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 “下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留她单独一个。”楚瓷严肃地嘱咐护工。 “我知道,再也不敢了。” 护工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把陈萍看紧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吃不了兜着走。 楚瓷回去病房,就一直陪着陈萍,一步也不敢离开,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陈萍知道楚瓷心里在想什么,无奈叹了声:“傻孩子。” 楚瓷点点头:“是妈妈的傻孩子。” 陈萍哭笑不得。 一直到晚间,容琢文过来,楚瓷还握着陈萍的手不肯松开。 陈萍故作嫌弃地说楚瓷太烦人了,让容琢文把她带走。 容琢文意味深长扫了阳台一眼,然后看向楚瓷:“让妈休息。” 已经天黑了,也到睡觉的点了。 楚瓷这才松开,安抚陈萍睡下后,就跟着容琢文出去外面说话。 两人在房间外的长椅坐下。 沉默了会,容琢文才问:“怎么回事?” 楚瓷脸色不太好,摇摇头:“不知道。” 容琢文看她疲惫又强撑着的模样,满眼心疼。 他知道楚瓷在担心什么,伸手揽了揽她,柔声安慰:“应该只是个意外,别多想。” 好神奇,楚瓷依偎在容琢文怀里,仿佛走进了避风港,不受控制的心才有些安定下来,六神无主的大脑在此刻也清醒了点。 “我知道,我就是怕”楚瓷一开口,话音就有些发颤。 容琢文揽她揽得更紧,没有丝毫不耐烦:“别怕,我会安排好。” 这一刻,他好像只是一个深爱着妻子的丈夫。 楚瓷捏着他的衣衫,想松开,又舍不得。 第15章 想生一个孩子 后来,容琢文一直没走,楚瓷就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亮醒来的时候,容琢文的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楚瓷看见了,很不好意思:“抱歉” 容琢文想说没关系,话到嘴边又改口:“那买件新的赔我。” ? 楚瓷愕然抬头,他可是容琢文,难道还缺一件衣服不成? 不过确实,他的衣服确实是被她弄成这样的,开口要赔偿也是应该。 虽然楚瓷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应下来了。 “行,等我有空去买,买完是送过去给你还是你自己回家拿?” “送过来给我,最近挺忙的,不一定有时间回去。”容琢文淡声说。 主要是这段时间楚瓷大部分时间都在疗养院陪陈萍,没怎么回星河湾,容琢文几乎也没回去过,有空就直接往疗养院来了。 楚瓷点点头,送容琢文离开后,就去给陈萍买早餐。 有了昨天那档事,楚瓷更不敢放陈萍一个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在她身边。 而昨晚上容琢文说他会安排,楚瓷只当是宽慰她的话,没想到下午疗养院里突然就有了动静。 楚瓷去打水的时候瞧见,拉了个人问才知道,院里要加装监控,连栏杆都要封起来。 她正愕然,容琢文的电话就打过来。 楚瓷接起,首先跟他道了谢。 容琢文声调磁性:“看见了?” “嗯,让你费心了。” 两边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电话有些尴尬,所以结束得很仓促。 楚瓷走回去的一路都在想,其实如果可以,她是想生一个孩子的。 她和容琢文的孩子。 可是容琢文不一定愿意。 回到病房,陈萍在午睡,楚瓷在沙发坐下,从包里拿东西的时候,意外摸到一个物件,看了眼才发现是昨天和江苒买的验孕棒。 楚瓷的心再次不安起来。 迟疑了很久,她终于拿起验孕棒走进了洗手间。 进去的时候她脑子里是空白的,因为什么都不敢想,最多只是想验一验,让自己能安心一点。 但是当验孕棒上显示浅浅的两道杠的时候,楚瓷不仅脑子空白,脸色也唰的一下白了。 她蹭的站起来,验孕棒失手掉在地上。 咚咚咚—— 如果不是紧紧咬着牙齿,楚瓷毫不怀疑自己的心脏会跳出来。 怎么会这样 “竟然真的怀上了?!” 疗养院门口,楚瓷坐在江苒车上,得知情况江苒惊呼出声。 她昨天只是觉得经期推迟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买验孕棒测一测安心也就得了,没想到楚瓷真怀了! 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打算怎么办?” 楚瓷白着脸,无力倚靠着靠背:“不知道。” 她能怎么办? 告诉容琢文吗? 可是,容琢文肯定不会接受这个孩子的。 想到他会让她打掉孩子,楚瓷心头就忍不住酸涩发痛。 她舍不得。 江苒问她:“你想留下这孩子?” 沉默了会,楚瓷点了下头,她是想的。 不止为了妈妈,也因为这是她和容琢文的孩子。 虽然容琢文出了弱精症报告,表明自己不能生育,但楚瓷只和他一个人有过那种关系,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只会是容琢文的。 而且她查过了,弱精症只是难生育,并不是完全不能生育。 或许,真是命运的安排。 楚瓷垂下眼,盯着肚子发呆。 江苒拿过验孕棒看了看,疑惑地问:“怎么两道杠颜色这么浅?” “可能是时间还短,hcg比较低。”楚瓷也不太懂。 “会不会出错啊?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楚瓷还犹豫呢,江苒就果断开车走了。 两人去了妇产科,做了检查后,确定楚瓷怀孕无误。 不过幸亏是来了医院,医生说楚瓷孕酮明显偏低,给她开了孕酮胶囊,让她吃着。 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剧烈运动,要卧床静养,否则可能会出现先兆流产的情况。 楚瓷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江苒嘶了一声,“那咋办?要告诉容琢文吗?” 楚瓷摇摇头:“先不,我想一想,再找个时间跟他说。” 江苒尊重楚瓷的决定,没再说什么,提出送她回星河湾。 两人从妇产科出来,没注意到远处的人,但远处的人却看见了她们。 林助理被容琢文喊出来给阮蓝拿药,谁知道打眼一看就看见了楚瓷,而且还是在妇产科看见的,当下回去就告诉了容琢文,顺道跟容琢文道了声喜。 容琢文蹙了蹙眉:“你看清楚了?是楚瓷?” 林助理确定,他没看错。 容琢文眼底幽深下去,站起来就要离开。 “容总,那这些” 林助理指着阮蓝的药,是容琢文要亲自过目才能给阮蓝送过去的。 容琢文脚步顿了顿:“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阮小姐之前受了惊,这两年一直有失眠惊悸的毛病,不能受惊,也不能受刺激。” “知道了,空了给她送过去。” 两年前阮蓝突然离开,不单单是因为容琢文要和楚瓷结婚,还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阮蓝被人绑架了,最后被容琢文和阮家找到的时候,受了好大的惊吓。 容琢文和阮家都怀疑,是容琢文的仇家做的,只是一直查不到蛛丝马迹。 阮家甚至怀疑,是楚瓷做的,想要找楚瓷质问,不过被容琢文拦住了。 后来阮蓝就跟阮家一起出国了,这些年容琢文一直在查,苦于什么都查不到。 容琢文回到星河湾,张姨讶异说:“七少回来了,少夫人也刚回来,这会在楼上。” 容琢文点了点头,上楼去。 楚瓷回来后整个人都是虚的,没有一丁点力气,躺在床上像是躺在云端,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坠下去,只能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仿佛这样才能得到安全感。 但是她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意识时而清晰,时而迷离。 直到,身边突然凹陷下去,头脑才猛地清醒,浑身紧绷起来。 容琢文拉下被子,看见楚瓷闷得发红的脸,湿漉漉的眼底,显而易见的害怕。 他心尖一疼,眉头微拧起来:“做噩梦了?” 第16章 你这么想怀上我的孩子? 楚瓷嗯了一声,不敢和容琢文对视。 容琢文自然地伸手抽了纸巾,给楚瓷擦掉额头的冷汗,像是随口似的问:“不舒服吗?” “没有。” “那怎么去医院了?” 楚瓷猛然抬眼,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听阿林说的,他在医院看见你。”容琢文意味深长地盯着楚瓷,好像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来,“怕什么?我很可怕吗?” “不是,我刚做噩梦,还没缓过神。”楚瓷咽了咽唾沫,“不是我不舒服,是苒苒,我陪她去。” 容琢文哦了声,有那么点失望的意思。 但转念又觉得,不是他想的那样,也挺好。 “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楚瓷垂下眼,像咬了颗硬邦邦的青梅,牙齿酸,眼睛酸,心里也好酸。 “容琢文,别再关心我了,你的关心真的让我觉得很烦。” 她真的很讨厌,讨厌容琢文一边和她在一起,一边去关心阮蓝,现在他们要离婚,他又一边跟阮蓝在一起,一边来关心她。 容琢文眸色微沉,想到那天在疗养院外,程宸抬手给她拭泪。 程宸那么关心她,她一点也不抗拒,他说几句关心的话,她就这么抗拒? 生气的话喉间滚了滚,最后只说出一句:“别讲傻话。” 楚瓷没讲话了。 到饭点下楼吃饭的时候,容琢文看见堆在客厅里,容老夫人让人送来的叶酸片,然后瞥了眼楚瓷的肚子。 楚瓷几乎是下意识抬手要摸肚子,转念又意识到不对,作势让容琢文别看。 “盯着我肚子看做什么?” 容琢文故意说:“看奶奶未来的宝贝曾孙。” 明知他是开玩笑,楚瓷还是忍不住后背一僵,“这不是怀不上嘛,我有什么办法。” 容琢文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捏了捏她的肩,贴在她耳边低声说:“点我呢?” 楚瓷抬眼看他,眼底亮晶晶的,却有些皮笑肉不笑:“你现在怎么这么敏感?” 她也觉得奇怪,容琢文以前不这样的,难道是有男言之隐后就变得敏感了? 果然,容琢文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剐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楚瓷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心情好。 不过心里藏着事,也没高兴多久。 吃过饭楚瓷接了个电话,又给陈萍打去电话,说最近有事,晚两天再去看她。 容琢文走进来听见,问了一嘴:“最近事情很多吗?” 楚瓷刚放下电话,“也没什么,就是诶,你要干什么?” 容琢文拿着衣服:“洗澡。” “你今晚不走吗?”楚瓷诧异地问。 容琢文也诧异:“走?走去哪?” 楚瓷噎了噎,她怎么知道他要去哪! 有病。 容琢文发现了,楚瓷今天好像格外不待见他? “你怕什么?” “我没怕。”楚瓷说,“只不过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办手续了,还是保持点距离,别搞出人命,到时候不好散。” 容琢文拧起眉,声音微冷:“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谁知道呢。”楚瓷垂下眼,撇撇嘴。 之后突然静了一下,容琢文的鞋尖就挤进楚瓷眼帘里,意味深长的话也跟着响起。 “你这么想怀上我的孩子?” 楚瓷猛然抬头,慌了一瞬,脱口而出:“我才不想,我是怕你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到时候不好解决,看你怎么办!” 容琢文盯着楚瓷一会,冷笑:“放心,我有办法。” “不想跟你胡扯,你想睡这个房间给你好了,我去客房睡!”楚瓷推开他,拿了自己的东西跑出房间。 本来还打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容琢文,但是看容琢文的态度,和他说的那话,楚瓷真是退缩了。 她玩不过容琢文,更玩不过容家,只能祈祷尽快离了婚,等妈妈的身体也恢复了就接她出院,以后跟容家再也不要有牵扯。 楚瓷唯一庆幸的是,阮蓝现在回来了,等他们离婚后,容琢文一定巴不得二十四小时跟阮蓝呆在一起,想必没有空注意她。 夜里,楚瓷躺在床上,把手搭在腹部,心中百转千回。 医生说现在月份还小,只有一个月左右,楚瓷回想了下,一个月前的那时候,容琢文还没跟她说阮蓝要回来,她也还没提离婚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很快就犯困了。 但没等睡着,楚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眯着眼,看见电话是容老夫人打来的,瞌睡虫顿时跑光。 楚瓷立即坐起来,接起:“奶奶,怎么晚了什么事呢?” “阿文在哪里?我打电话给他没接,他在家吗?在的话你把电话给他一下。” “他”楚瓷开门出去,看见书房开着灯,“他在,在书房忙,您等一下,我去喊他。” “快去。” 楚瓷走到书房外,隐约听见容琢文好像在跟人说话。 但没办法,容老夫人等着,她只能敲门,然后轻推进去。 “琢文” 容琢文站在落地窗前,手机里拿着电话在讲,闻声回过头来。 楚瓷抱歉笑笑:“有点事,奶奶打电话找你。” 她说话声小小的,柔柔的。 容琢文停顿了下,低声跟电话那边的人说:“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先挂了。” 他挂了电话,抬手朝楚瓷招了招。 楚瓷走过去,把电话给他。 容琢文抵在耳边:“奶奶,怎么了?” 不知道容老夫人跟容琢文说了什么,容琢文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挂电话前不情不愿地说了声“知道了”。 楚瓷问他:“奶奶说什么了?” 容琢文看着她,半晌微微俯下身,靠近她说:“奶奶说,不准分房睡!” 不难猜到,应该是容老夫人的眼线去说了什么,可是楚瓷觉得自己都掩饰得很好了呀,为什么还是一下子就被发现? 她满脸苦恼,逗笑了容琢文。 容琢文幽幽然叹了声,像十几岁时那样,抬手揉揉楚瓷的头发,“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吗?” 留在他身边,就这么让她苦恼,不自在,甚至不开心吗? 第17章 我离婚了 楚瓷垂下眼,苦笑:“是啊,这两年过得太累了,挺迫不及待的。” “真是抱歉。”容琢文想伸手去揽她,却又僵了一下,收回来。 楚瓷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是她自己错了,当年以为只要结了婚,早晚容琢文心里会有她,不说恩爱,就算相敬如宾,两个人也能好好过日子。 可是她预判失误了,阮蓝在容琢文心里的分量太重了,不是她能比拟,能撼动的。 沉默之中,楚瓷看见容琢文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他和阮蓝的通话记录。 好,她又打扰他的好事了。 注意到楚瓷的视线,容琢文立即收起手机。 楚瓷收回视线,伸手:“麻烦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容琢文递给她,她转身就走。 等回到房间,楚瓷已经躺下了,床上分了楚河汉界,看样子是要把互不相干贯彻到底。 楚瓷一直闭着眼,直到感觉到床的另一边也微微陷下去,并且对方没有越界的意思,她才松了口气,逐渐睡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醒来她又在容琢文怀里,楚河汉界的分界线,早不知道哪去了! 而容琢文已经醒了,手被她枕着,似笑非笑看着她。 楚瓷脑子里轰隆一下炸开,又窘又恼地撤离:“不是分好了一人一边,我还特意给你留了大点的,你怎么还趁我睡着了就凑过来” 容琢文愣了一下,便顺势压过来,“你搞搞清楚,是你大半夜直往我怀里钻,我没说你故意勾引我,你还倒打一耙?” 男人晨起刚醒的嗓音带着慵懒的沙哑,令人恍惚。 楚瓷好久才反应过来,感知到身上的重量,她手忙脚乱去推。 “你好重,别压我!” 她的抗拒分外明显,容琢文刚才还微微上扬的眉梢眼角,突然就拉下来。 楚瓷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只能软下声:“不舒服。” 容琢文深吸了口气,起身离开。 等他走,楚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被子底下的手抚着肚子,心咚咚直跳。 太吓人了。 昨天医生就说了,她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行房事。 看样子还是得找个机会和容琢文分开睡,至少不能在一张床上睡。 楚瓷下楼时容琢文已经走了,张姨说他上班去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楚瓷也拎着包出门。 出门前,她还特意当着张姨的面吃了颗叶酸。 然而刚出门,楚瓷就刷到阮蓝的朋友圈。 内容为:第一天上班。 配了张图,看得出来坐的是副驾,而且还是容琢文的副驾。 没有人比楚瓷更熟悉那个位置,不过以后,那是阮蓝的了。 楚瓷摸了摸方向盘,心下感慨,坐什么副驾,不如自己手握方向盘。 这车还是妈妈出事前给她买来当嫁妆的,这些年一直跟着她。 楚瓷很爱惜,再加上现在怀孕,更不敢开快了。 她驱车去了市区,因为之前找来合伙开工作室的学姐胡子怡提前回来了,约她去下榻的酒店见面。 可是楚瓷去了之后才发现,胡子怡还带了一个学弟回来。 胡子怡给两人做了介绍,然后指着学弟夸赞说:“别看他年纪挺小,上学期间作品就在国外获了奖,我特意给你挖回来的。” “那太谢谢你了。”楚瓷知道胡子怡挖回来的人一定不会错。 学弟人挺羞涩,听了两人的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姐姐们,别笑话我了。” 胡子怡更要笑话他,“你平时也没这么内敛啊,现在怎么看见漂亮姐姐就脸红?” 楚瓷这才发现,学弟脸上确实很红。 她失笑,替他解围:“好了,你真别说他了,我们聊聊。” 学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把空间留给两人,自己出去吃早餐了。 “坐。”胡子怡转身去给楚瓷倒水,哪怕穿着睡衣,也是一副都市丽人范儿。 楚瓷不禁有些羡慕,如果当年家里没有出事,她也没有嫁给容琢文,或许也会成为胡子怡这样的人。 胡子怡回头看见楚瓷的眼神,不解地问:“怎么了?” 楚瓷扯唇笑笑:“挺羡慕你的。”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是我该羡慕你才对,嫁入豪门,衣食无忧啦,不像我们风里雨里地拼搏。” 胡子怡说完,在楚瓷身边坐下,见她没反应,又问:“说起来,你这两年除了接一些设计稿,基本没有出来工作,这回怎么想起来开工作室呢?你家里人能同意吗?” 据胡子怡所知,大部分有钱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太太出来外面抛头露面,更别提容家那样的大家族。 楚瓷垂下眸子,迟疑一会才说:“我离婚了。” 反正已经提交了申请,就差最后的手续,楚瓷懒得解释那么多,干脆这么说。 这无疑是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胡子怡显然也没有料到。 楚瓷一直在胡子怡酒店呆到下午很晚才离开。 关于工作室的事,她们聊了很多,明天楚瓷还得来。 而她下楼的时候,是学弟送她下楼的。 阮蓝刚见完今天的客户,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楚瓷,而她还跟一个年轻男人在一块。 “阮总监?” 客户的声音拉回阮蓝的思绪,她笑着送客户去等电梯,却频频回头看,直到楚瓷上车走了,年轻男人折返回酒店,她才收回视线。 这晚容琢文并没有回星河湾,张姨问的时候,楚瓷假意给容琢文打电话。 但是电话被接起来时,她听到的却不是容琢文的声音,而是阮蓝的。 阮蓝抱歉地说:“楚小姐,不好意思,阿文在忙,你有事吗?” 楚瓷沉默了会,捏紧手机,故意矫揉造作地说:“哦,那你告诉他,多注意休息,别太上火,免得总是回家来折腾我,太烦了。” 仿佛听见阮蓝咬碎牙齿的声音,楚瓷愉快地挂了电话。 不过想到容琢文,她又愉快不起来。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又去了胡子怡那里。 第18章 撞见亲密 容琢文收到消息赶到瑰丽酒店时,阮蓝在酒店大堂等着他。 看见容琢文出现,阮蓝快步上去:“阿文。” 容琢文淡淡点头:“客户呢?” “在楼上。”阮蓝说着,带他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她挽上容琢文的臂弯,面露愁色说:“阿文,真的麻烦你了,实在是客户约我到房间谈事,我有点害怕,而且我这两天刚入职,公司里的规矩和外面的人情世故都不太懂,同事我也不熟,想来想去只能麻烦你教教我了。” 容琢文眉心蹙了蹙,想让她好好说话,但没等他拨开阮蓝的手,电梯门就打开了。 容琢文对上电梯门口楚瓷的视线时,手正搭在阮蓝的手腕上,看起来很亲密。 楚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这两人,还亲眼撞见他们的亲密,当下脸色唰地就白了一个度,强忍着才站稳了脚跟。 “楚小姐”阮蓝佯装震惊的样子,下意识抓紧了容琢文的臂弯,好像很害怕。 然而,心下却暗道一声天助她也! 现下的场面有些尴尬,容琢文和阮蓝站在电梯里,而楚瓷和学弟站在电梯口。 容琢文的视线盯向楚瓷身边的学弟,透露着深寒。 学弟年纪小,身上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所畏惧,迎着容琢文的视线丝毫不露怯。 他敛了视线,低眸问楚瓷:“姐姐,你们认识?” 楚瓷抬抬眼皮,扫了容琢文一眼,淡漠说:“不熟。” 这时,隔壁电梯也开门了,楚瓷拉着学弟过去坐那趟,不想搭理那两人。 身后,容琢文的目光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脸色沉黑下去。 电梯门关上时,楚瓷只听见那边传来嘭地一声,应该是容琢文发脾气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发脾气? 她这次又没有坏他的好事! 真是没看出来,容琢文这么饥渴,大白天就拉着阮蓝来酒店开房! 楚瓷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眼眶有些发酸。 忽然,肩膀多了些重量。 楚瓷侧目,看见学弟修长秀美的手抚了抚她的肩,然后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没说话,但安慰的意思很明显。 楚瓷接过纸巾,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 “没关系。” 学弟比楚瓷高出很多,此刻琉璃般纯净的褐色眸子盯着她,泛着别样的涟漪。 在电梯的缓缓下降中,他问楚瓷:“姐姐,刚才那个人是你前夫吗?” 楚瓷闻言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胡子怡告诉他的。 她微抿唇,嗯了一声。 学弟恍然,很有分寸地没再继续多问。 两人去了停车场,因为楚瓷刚才落了东西在车上,再上楼时,已经没见容琢文和阮蓝的身影了。 楚瓷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几楼,下意识往走廊看了几眼。 “姐姐?” 那边,学弟敲了胡子怡的房门,回头来喊她。 楚瓷收回视线,心下自嘲笑笑。 她跟容琢文离婚已经是既定事实,桥归桥路归路是他们最终的结局,既然这样他跟谁开房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都没资格管容琢文的事,现在又哪来的资格和身份去管? 一行三人在房间里聊到下午一点钟才想起来吃饭。 胡子怡叫酒店餐厅送了吃的上来,楚瓷只要了些粥和蔬菜,还有一点水果。 胡子怡和学弟都很诧异:“你就吃这么点?” “胃口不太好。”楚瓷无奈笑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整个人都挺疲倦的。 “人是铁饭是钢,你太瘦了,比几年前在学校的时候还瘦,当心身体。”胡子怡嘱咐着。 “好。” 其实楚瓷这两年在容家三天两口吃补品喝药,但不仅没胖起来,看着反而更瘦了。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不过江苒说,她这是吃伤了。 学弟在一旁看着楚瓷,话倒是没说,只是吃过饭后,他突然从外面拎了一份切好的水果进来。 楚瓷还挺愕然,胡子怡则是盯着学弟,眼神意味深长。 等终于把工作室的事差不多聊完敲定下来,已经快四点钟了。 楚瓷打算离开,学弟再次提出来,要送她下楼。 楚瓷没想麻烦他,不过胡子怡开口怂恿:“就让他送,年轻人多走动走动。” “那谢谢你了。”楚瓷道了谢。 她走出房门,视线又忍不住往走廊瞟,转念又想,都这个点了,再怎么样也该走了。 转过拐角时,这想法刚落下,谁知一抬眼,便看见一个人站在电梯口。 楚瓷愣了愣,瞳孔因为吃惊而微微瞠大。 容琢文靠着墙面,不知道站了多久,背已经微微弯曲下去了,看见来人,才站直了身体。 他的视线深邃幽冷,直盯着楚瓷。 楚瓷眉心微蹙,看见他的领带解下来,随意搭在臂弯上,领口扣子解了两三颗,荷尔蒙在往外倾泄。 容琢文那锁骨上,还有楚瓷之前留下的指甲印。 以前她挠他挠得狠,破皮都是轻的,重的时候都得见血。 事后楚瓷也曾感到抱歉,不过容琢文脑子有病,似乎把那当情趣了。 两人不知道在僵持什么,学弟看不下去了,作势护着楚瓷过去。 等电梯门打开,学弟温声说:“姐姐,走。” 楚瓷选择忽视身后那滚烫的目光,走进电梯。 可学弟要进去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人拦住了。 容琢文蛮横地跟进电梯,伸手拦在入口,冷眼看着学弟:“坐不下了,麻烦等下一趟。” “你!”学弟握了握拳,脸上怒意乍现。 楚瓷看着面前男人伟岸的背,以及他胳膊上微微突起的青筋,只能开口劝学弟:“就送到这里,你先回去,我没什么事的。” 容琢文是练家子,而且常年健身,要是发生冲突,学弟一定是劣势的一方。 楚瓷不愿意连累无辜的人。 学弟显然还是不放心,但容琢文没搭理他,直接按了关门。 空间突然密闭,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稀薄,令人窒息。 容琢文淡淡的眼光射过来,让人感到心头冷嗖嗖的。 他往前进一步,楚瓷就往后退一步。 容琢文气笑了:“看不出来,你现在喜欢这种。” 第19章 就喜欢年轻的小鲜肉 楚瓷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看他身上衣服凌乱,没个正形,也跟着气笑了。 “是啊,我不像容少恋旧,喜欢吃回头草,我就喜欢年轻的小鲜肉。” 容琢文目光冷得像冰刀,恨不得扎死她似的。 这当口电梯被人按停下来,门打开,有人站在外面,看见里面的情况,感觉气氛不对,竟然不敢进来。 楚瓷也不走,等电梯门关上,又开口讽刺:“怎么样容少,我们要不要探讨一下回头草与小鲜肉的口感差别?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比容少有经验,希望容少不吝赐” “教”字还没说出口,容琢文便扑了上来,将楚瓷抵在角落。 “你就存心气我,是不是?” 要不是早就在楼下问过了,知道她们房间里还有别人,容琢文哪还有闲心在那层楼从早上等到傍晚,早一间房一间房踹门去找人了! 楚瓷眼底一片冰凉。 知道她骨子里倔强,容琢文深吸了口气,强忍着火解释:“我没有跟阮蓝单独来酒店,她今天来见客户,客户约她去房间谈,她不放心,恰好我在附近,就让我过来看看。” “不用解释,跟我没关系。” 这话说完,电梯刚好抵达一楼,容琢文手一松,楚瓷便挣脱出去。 两人前后脚从电梯出来,但楚瓷却不敢走快,因为 她假装拿包,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容琢文一走过来,她又放下手。 楚瓷想去开车,却被容琢文拉住,强硬地塞上他的车。 “容琢文!” 容琢文从另一边上车,闻言反问:“不叫容少了?” 楚瓷满腔怒火,狠狠踹了下车前方,没搭理他。 容琢文驱车就走,起初开得有点快,见楚瓷吓白了脸,速度才慢下来。 一到星河湾,容琢文下车过来打开车门,楚瓷还没缓过来。 容琢文干脆弯身把她抱出来。 “容琢文你,放手!” “别动。”他嗓音很沉,楚瓷僵了下,才听他又说:“不想摔就别动。” 楚瓷想说什么,可是看见客厅里走出来的张姨,又什么都没说,抓紧了容琢文的衬衫。 不过想到那可能是阮蓝碰过的,她又松开了。 真脏! 两人都没搭理张姨,直接上楼去了。 张姨脸上都荡开了笑意,赶紧去给容老夫人打电话。 可楼上卧室,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容琢文直接把楚瓷放在床上就压上去,紧实的肌肉和楚瓷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皮肤之间就隔了层衬衫,有力地将楚瓷禁锢住。 “啊!容琢文你疯了吗!” 楚瓷吓都吓死了,一边哆嗦着阻止容琢文接下来的动作,一边又不敢使力气,怕伤害到自己的肚子。 可是容琢文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三两下就扯开她的衣领,然后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喘着粗气说:“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解释,那就自己来验一验。” 说着,他让楚瓷扯开自己的衬衣。 楚瓷瞪大了眼,看着容琢文身上除了自己之前留下来的印记,再没有其他不该出现的痕迹。 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摇摇头,讥讽笑了。 “你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呢容琢文?我又不在意。” 是,她不在意,可是他在意! 容琢文死死盯着她,忽然,他摁住楚瓷的手,俯身吻下。 楚瓷躲得很快,容琢文的吻没落到想落的地方。 “这么反感我?”却对别人笑得那么欢,那么亲和? 楚瓷咬着牙,“对,就是反感你,很反感!” “我们还没办最后的手续,还算婚姻存续期,只要我想” 容琢文的话没说完,手上便是一松,紧接着一记耳光落在他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楚瓷也懵了,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容琢文满脸森冷的怒意。 就在楚瓷以为,容琢文大概也会对她挥拳相向的时候,他却猛然起身离去。 走之前,踹翻了一旁的椅子。 好久,楚瓷终于回过神来,手都在抖。 也不知是太害怕,还是什么,楚瓷小声呜咽出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不是真的想打容琢文,她只是怕他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来,伤害到肚子里的 而这次她好像真的把容琢文惹怒了,之后两天他都没有再回来。 楚瓷冷静之后,有想过找他道个歉,可消息编辑了再编辑,最终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算了,楚瓷想,就随他去。 终于把工作室的事谈得差不多,该办的执照也已经提交去办了,就等装修。 楚瓷因为身体原因,把装修的事委托给了胡子怡和学弟。 这天,是周末,她刚空下来,打算休息休息再去看陈萍。 可是才坐下来,就接到疗养院打来的电话。 “少夫人,您母亲晕倒了,请您现在赶紧过来一趟!” 什么!? 楚瓷蹭的站起来,手忙脚乱抓起钥匙就往外面冲。 一路上,楚瓷连闯了两个红灯,都是没什么人的路口,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楚瓷到医院的时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脚都是软的。 听闻陈萍已经紧急抢救出来,她直接赶往病房。 医生刚从病房里出来,楚瓷抓住他们询问情况:“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医生说:“病人受了刺激,现在还在昏迷,但目前没有危险,以后要多注意,别再让病人受刺激了,否则很有可能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好,谢谢医生。” 楚瓷松了口大气,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喘不上气。 她赶紧进病房,护工这会在一旁盯着,也是惊魂未定。 楚瓷先看了陈萍,才问护工:“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会突然晕倒?” 护工小心翼翼地看了楚瓷一眼,支支吾吾开口:“您母亲这几天都和那边房间的丁奶奶聊得挺好,她让我每天推她出去跟丁奶奶说说话,今天也是,可谁知道会出事” “听说是丁奶奶的孙女带了个朋友来,好像跟您母亲也认识,说了几句话那边就吵起来,就,就出事了” 楚瓷狐疑追问:“丁奶奶的孙女,知道叫什么吗?” “我听她家护工说是叫丁敏敏,听她管她朋友叫对,叫小蓝!” 第20章 动手打人 楚瓷从未这样生气过。 她从病房出来,正好碰上容琢文疾步匆匆地赶来。 似乎是因为太着急,他的衣角微微翻起,在楚瓷面前停下脚步时,风扑了她一脸。 “怎么样?没事?” 他好像真的紧张担忧的样子,可是转念想到什么,楚瓷的眸光不由黯淡下来。 “你怎么来了?” 楚瓷下意识看向他的脸,那上面早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可她仍感觉手心火辣辣的。 容琢文察觉她话里话外的反感抵触,静了一瞬才道:“疗养院打电话给我。” 是,如果没人打电话,或许他都不会想起来这里。 楚瓷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要走。 容琢文拦了拦她:“你去哪?” “不用你管!” “楚瓷!” 两人拉扯间,阮蓝跟她那个朋友丁敏敏出现在不远处。 楚瓷一看见阮蓝,目光就像淬了毒一样,快步上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巴掌狠狠落在阮蓝脸上。 响亮的一声,仿佛在走廊上回荡着。 而身后,容琢文到底是慢了一步冲上来,拦在两人中间:“楚瓷,你冷静点!” 阮蓝整个人都懵了,等反应过来,眼底迅速掠过一抹阴毒,恨不得把这巴掌双倍还给楚瓷! 可是不行,容琢文还在面前,这是个机会。 阮蓝咬了咬牙。 对上容琢文转移过来的视线,她瞬间红了眼,既委屈又生气:“阿文,好疼,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楚小姐为什么要打我?” 容琢文凝眸,看向楚瓷,眼底有显而易见的责怪。 楚瓷心口一痛,很快听他开口:“楚瓷,你不该动手” “她伤害我妈妈!”楚瓷怒瞪着他,开口打断他,极力忍着才没有再给他一巴掌,“容琢文,这你也要护着吗?!” 容琢文瞳孔微沉,晦涩不明。 他看向阮蓝,声音里蕴含着危险的信号:“怎么回事?” 阮蓝脸色白了白,迫切解释了一番,却又把自己和丁敏敏摘得干干净净。 “楚小姐,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你母亲身体情况是这样的,要不然谁也不敢接近她呀!” 丁敏敏也附和:“是啊,容总,你可以去问,这几天楚小姐母亲天天去跟我奶奶聊天,我们也是碰巧今天来了,谁知道没说两句话楚小姐母亲就犯病,她自己有病,这总不能怪我和小蓝?” “楚小姐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什么都没问呢就动手打人!今天不给小蓝道歉,这事没完!” “敏敏,别这样,楚小姐也是一时生气” 楚瓷抬着眼,越过容琢文,看阮蓝微微昂起头颅,盛气凌人的姿态。 她没有一点抱歉懊悔的意思,她就是故意的! “我不可能道歉!”楚瓷咬了咬后槽牙,声音冰冷,“阮蓝,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你我心里都有数。” 容琢文拧起眉,压下心中泛起的心疼,无奈劝道:“楚瓷,你” “如果你想试图让我给她道歉,那你可以闭嘴了。” 阮蓝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闻言忙给容琢文打抱不平:“楚小姐,阿文是好脾气,容忍你,可你这个人未免太刁蛮不讲理。” “我用不着你来点评,你给我滚!”楚瓷指着她,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盯着她。 容琢文脸色微变,像是要说什么,却见楚瓷下一秒就指向他:“你也滚!” “楚、瓷!” 被他厉声叫出名字的人,已然转身回去,关门上锁,把他们隔绝在外。 眼看容琢文要追过去,阮蓝捂着脸拉住了他,眼泪汪汪,哽咽着说:“阿文,我的脸好疼,你快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容琢文看了眼,她的脸颊已然泛红,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阮蓝抽抽噎噎又说:“楚瓷太过分了,晚点我爸妈还要跟我视频,这样子我怎么跟他们解释,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这边受委屈,一定会叫我立刻回去,阿文,我不想回去,我想呆在你身边。” 容琢文眸色一压,拉开她的手看了看脸,片刻说:“走,我带你去医院。” 丁敏敏自然不会跟着,阮蓝挽着容琢文的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疗养院。 只不过她没注意到,容琢文回头扫了几眼,满脸深寒。 病房里,楚瓷靠着墙,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霜,唇上没有一点儿血色。 刚才因为太生气没有发觉,现在冷静下来,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好痛,浑身不住地发颤,没一会头上就冷汗涔涔。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冒出。 楚瓷慌张地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可是手一哆嗦,手机就掉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楚瓷只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令她恐慌至极 两天后的傍晚,容琢文的身影才又出现在陈萍的病房外。 那天之后陈萍一直就没醒,护工在里面照顾着。 容琢文怕楚瓷情绪太激动,这两天一直没来,想给她时间冷静一下。 可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却迟迟没看到楚瓷的身影,容琢文隐隐感觉不对劲。 终于,护工出来倒水,看见他:“诶,容总,您来了。” 容琢文嗯了一声:“楚瓷呢?” “楚小姐这两天都不在啊。”护工捧着水壶说。 容琢文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她去哪了?!” 护工有点害怕他,捧着水壶的手紧了紧:“就那天您走后,她不舒服晕倒了,刚好一个女孩子来了,自称是楚小姐的朋友,就把她接走了,应该是送去医院了” 话没说完,容琢文转身就走,步履匆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头突然很慌。 容琢文接连打了几个电话给楚瓷,都没有人接。 他上了车,眉毛拧成了结,想到护工说,楚瓷被她朋友接走了。 据他所知,楚瓷在容城最好的朋友只有江苒。 容琢文没有江苒的电话,打电话问赵正帆要。 赵正帆给了,好奇追问:“七哥,江苒又把嫂子拐跑了?” “不关你事。” 容琢文挂了电话,打给江苒。 这次,电话很快接通了:“喂?哪位?” “是我,容琢文。”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厉带着几分严肃。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瞬,讥诮笑了:“哟,容少,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竟然打电话给我。” “我先声明,这几天我可没见着阮蓝,没招惹她。” 容琢文深吸了口气:“楚瓷在哪?” 第21章 心如刀割 “小瓷不是你老婆吗?你都不知道她在哪,我怎么知道?好了容少,我在外面玩呢,信号不太好,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嗷!” 江苒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拿远,营造出信号不好的感觉,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时,她立即掐了电话。 然后回头看向楚瓷,咬牙切齿指着电话骂:“两天了,整整两天,这人渣才想起来找你!我呸!慢慢找去!” 楚瓷苦笑。 两天前她一时生气,打了阮蓝骂了容琢文,可是也因此,出现先兆流产的症状。 庆幸当时江苒刚好出现,送她来医院,再迟点,后果不敢想象。 她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保胎,都是江苒在守着她,今天刚好要出院,容琢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两天里,楚瓷在担惊受怕,生怕肚子里的孩子离她而去。 容琢文呢? 他可能在陪着阮蓝。 楚瓷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咱别多想了嗷,为了姓容的那个人渣,伤害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宝贝,不值得。” 江苒拍拍楚瓷肩膀,安慰她几句,便去替她办理出院手续。 等一切都弄好,楚瓷被江苒扶着从医院里走出来。 “好了,我没有很虚弱,自己能走。”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宝贝干崽崽。” 江苒说,只要是楚瓷生出来的,男孩女孩都行,在没有出生前一律统称崽崽。 并且,她单方面认定自己就是孩子的干妈,惹得楚瓷哭笑不得。 楚瓷让江苒把她送回家,但却不是星河湾的那个家,而是楚瓷父母很早以前就给她买下的一套小区房。 说实话,江苒很不放心楚瓷一个人住,怕她再出点什么意外。 “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楚瓷微微扯唇,摇头:“不用啦,那天是意外,我现在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你每天有空也可以来看我。” 江苒拗不过,只能顺着她。 这套房子不大,八九十平,江苒也有一把钥匙,今早就已经找人过来打扫一遍了,所以现在很干净,直接住没问题。 很快,江苒就因为有事先走了。 然而没多久,门口突然又响起敲门声。 “是不是落下什么” 楚瓷下意识以为江苒落下什么东西回来拿,可一打开门,却见容琢文站在防盗门外边。 她猛然滞住,满脸惊愕:“怎么是你” 容琢文就站在门口,俊美的五官自带一股冷冽的气场,令人心悸。 此刻那双眸子像一汪深潭,深沉幽暗,隔着防盗门看楚瓷的时候,汹涌的情绪在眸底翻滚。 楚瓷垂下眼,却也没有立即打开防盗门,只是低声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你就打算一直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吗?”容琢文说话时,气息很重,仿佛刚刚经历过很着急的事。 他有什么好着急的? 楚瓷自顾自想,也没说话。 两人僵持一会,楼道断断续续有人上下楼,她没办法,只能开门让容琢文进来。 一进门,容琢文就问她:“我听护工说你那天晕倒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给他打电话,他就会在意,会搭理她吗? 毫无疑问,答案是否定的。 楚瓷真的不想自取其辱了。 她淡淡笑了声,抬眼看着容琢文:“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么,况且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气急攻心,再加上有点低血糖而已。” 想到那天的事,容琢文脸色深了深,又心疼又无奈:“你那天太冲动了” “如果你还要教育批评我,那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医生说了,让楚瓷少生气,可偏偏容琢文总是来撞枪口。 为了身体着想,她就只能远离容琢文了。 见状,容琢文很无奈,又不得不让自己的声音和态度尽量柔和一些:“我没有想要批评教育你,好好,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他看楚瓷的脸色不太好,心里很担心。 可是,楚瓷并没有想跟他多说的意思,冷着脸开口赶人:“没有就没有,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容少时间宝贵,就不耽误您了。” “我这么碍你的眼?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容琢文的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失望,又带着点点不满。 不满她总是把他往外推,拒他于千里之外。 在面对程宸,还有那个小年轻的时候,她并不是这样的! 这让容琢文感觉被区别对待了,心里很不爽! 可是他不敢表达不满,他怕她赶他走 楚瓷眉目冷淡,声音里带了点讥讽的味道,“我都说了,不是怕耽误容少的时间,打扰到您么?” 瞧,她就是这样,不会明确表示出抵触拒绝,而你一旦想走近,她就会露出她满身的刺,让你根本无法靠近她。 容琢文脾气本来就算不上好,哪有那个闲心跟她扯来扯去? 一张俊脸当即就沉下去,手一伸,便将楚瓷拉了过来,摁在怀里。 他眼底有着温色,面上却笑:“是不是也要让我气急攻心一回,你才能消气?” “容琢文你”楚瓷恼怒地要抬手锤他,想到什么似的又顿住,愤愤收回了手。 容琢文察觉到这细微的小动作,下意识认为,她终于也会对他不舍了? 他唇角一勾,眼底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意。 “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容琢文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只觉得她好像瘦了,“跟我回去好吗?在这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他会担心她才有鬼了! 要是真的担心,怎么会整整两天不去疗养院,不找她? 男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 楚瓷鼻尖酸得发疼,深吸了口气,微微抬起头不让沁在眼眶里的泪水涌出。 半晌,才艰难开口:“容琢文,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们就正式分居。” 男人全身僵了僵,没有马上接话。 “星河湾那边你安排一下,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至于奶奶,在我们办完最后的手续之前,我一切配合你,直到你决定坦白的时候。” “现在我真挺累的,你让我休息休息,好吗?” 楚瓷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让人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 其实仔细听,能听出来她话音里细微的哽咽。 只不过容琢文此刻不想听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让人心如刀割的话。 他就那样沉默着,揽着楚瓷,仿佛能改变什么一样。 可想而知,并不能。 第22章 夫妻心意 终于,五月四号,农历三月十五,容老夫人八十岁生辰。 按理说要大办,但是容老夫人借口说年纪大了,不喜喧闹,一家人回去吃顿饭就好了。 按照惯例,提前一天容琢文就让林助理把礼物送到楚瓷住的南园小区,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套香槟色的小礼服。 可他人却没有出现,自从那天从这里离开后,楚瓷就没再有过他的消息。 两个人好像短暂性地,桥归桥,路归路。 可是因为容老夫人生辰,他们又有了联系。 林助理送东西过来时,顺便转达容琢文的话:“容总说,明天下午他来接您。” “好。” 这天大概傍晚时分,容琢文就来了。 楚瓷以为,他大抵是到了楼下,再打个电话让她下去,没想到他会直接上来。 当时她刚换好衣服,香槟色的中长裙,裙身点缀着些许小珍珠,为了不让人起疑,她特意穿了双鞋跟不算高的高跟鞋,显得腿细长白皙,如百合花一般迷人。 容琢文第一眼看见时,眸底闪了闪。 他们有几天没见面了,他整个人好似又冷淡了几分,眼眸乌黑深邃,一张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楚瓷乍一看,心尖上微不可察地有些触动,“打电话叫我下去就好了,怎么还亲自上来一趟。” 是啊,打电话让她下楼就好了,可容琢文就是不放心,想上来看看她生活得怎么样。 现在看来,她生活得很好。 在没有他的地方,她十分自在,快乐。 容琢文的目光从楚瓷身后扫过,最后落回她脸上,她没怎么化妆,面色较之前段时间却更加红润有光泽,有种赏心悦目的美。 他看着,感觉这几天心底空了的地方瞬间被填满,同时也感觉苦涩,楚瓷没有他,果然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他没有了楚瓷呢,生活却如同鸡肋般,索然无味。 “反正没什么事,有什么需要拿的吗?”容琢文不舍得挪开视线,和声说着。 楚瓷却偏开头,眉眼间有着几分明显的疏远:“没有,东西也不多。” “给奶奶的礼物呢?” “在我包里。” “那走。” 一路无话。 似乎是因为那天的事,两人之间的相处开始有些涩,不像从前,虽然没有太多感情,也还算和顺柔缓。 容家老宅,中式园林建筑,亭台楼阁,湖泊花园,小桥流水,精巧又别致。 容老先生早几年就过世了,几个儿子成家,女儿都嫁出去之后,平时只有容老夫人居住,也就逢年过节和老人家生日的时候会热闹些。 容琢文和楚瓷到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有好些人围在容老夫人身边,一片欢声笑语。 都是女眷,男眷在另一边。 容琢文把楚瓷放下后,就往另一边走去,走到一半,他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楚瓷没发现,径直走进客厅里。 众人看见楚瓷,说话声戛然而止。 楚瓷权当没察觉,带着端庄温柔的笑走上前说:“奶奶,生日快乐。” 容老夫人嗯了声,难得和蔼,“阿文呢?” “他去那边了。” 容老夫人点点头,便让身边的贵妇人给楚瓷让个位子。 那贵妇人脸色微变,又不敢拒绝,只得让开。 “谢谢三伯母。”楚瓷道了声谢,不卑不亢坐下,才又挨个跟周围的长辈和同辈打了招呼。 大家面色淡淡,似乎都不太想搭理楚瓷。 其中一位粉衣少女的脸色尤其不好,扛着枪和炮弹就对准了楚瓷:“楚瓷,你祝奶奶生日快乐,难道就只是嘴上说说?不会连礼物都没准备?” 楚瓷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当然不是。” “是吗?那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奶奶最疼爱的孙媳妇给奶奶送什么礼物?” 粉衣少女是刚才那位三伯母家的小女儿,叫容颖,她好像铁了心要让楚瓷出丑一样。 周围的人也并没有要给楚瓷解围的意思,看戏般看着这一幕。 就在容老夫人将要开口的时候,楚瓷淡定地从随身包里拿出来一个木制的首饰盒子。 众人看着,挑起眉头。 楚瓷把盒子递给容老夫人,眉眼弯弯,端庄温柔:“这是我和琢文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容老夫人愕然,接过来瞧了瞧,好奇地打开了盒子。 原本以为会是寻常的首饰小物件什么的,没想到打开一看,竟是一条帝王绿翡翠项链! 周围人吃惊地瞪大了眼,面面相觑。 容颖惊了一瞬之后,忍不住嗤笑:“这是我七哥准备的?楚瓷,你也太不用心了,就算你准备的东西小家子气又怎么样?奶奶又不会嫌弃,每次都拿我七哥准备的东西做好人。” 这话,众人是认同的。 因为以楚瓷的条件,大家都知道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送人。 容老夫人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就听楚瓷不疾不徐又说:“是啊,奶奶,这块翡翠是琢文早几个月就给您准备的,特意拿去让人做成了葫芦宝瓶的坠子,他送的东西这么好,我送什么都输他的啦,就只能设计了这条钻石链子来搭配这个葫芦宝瓶的坠子,当个绿叶衬托,也算我们夫妻一起的心意,希望奶奶福寿双全。” 她和声细语的,说的话又好听,尤其最后两句,容老夫人听了顿时露出满面的笑,拿起盒子里的项链,当即就让楚瓷给她戴上,然后让佣人拿来镜子,可劲地瞧。 帝王绿的葫芦宝瓶泛着幽幽光泽,一看就是块好料子,跟楚瓷设计的钻石链子搭在一起,像红花与绿叶,相得益彰。 容老夫人越看越觉得喜欢,拍拍楚瓷的手:“真是不错,你跟阿文有心了。” 楚瓷清澈漂亮的杏眸弯起好看的弧度。 容颖看着,跟吃了苍蝇似的,偏生容老夫人一个警告的眼神过来,她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容三伯母不甘心,面上夸赞着,却话里有话:“确实是有心,可惜楚瓷和阿文结婚两年了,一直也没个孩子,依我看呐,你们早点生个孩子,才是最好的礼物。” 容老夫人闻言,不满地打断她,“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您不急,那我替您急呀,前段时间人家还给我介绍一个很有名的中医,要不然让小瓷也去看看?”容三伯母仿佛没看出来容老夫人的不满。 第23章 护着她 楚瓷垂下眼,并不担心。 因为她知道,容老夫人一定不会同意。 不过没等容老夫人说什么,一道清冷夹杂着讥讽的声音便冲了进来。 “阿文和楚瓷的事自有我妈操心,三嫂不如先叫中医先帮怡君调理调理身体,尽早给你生个孙子出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来,一身孔雀蓝的行头,高级又靓丽,此刻挽着某牌家大象灰的包包,居高临下看着容三伯母。 容三伯母显然是愣住了,旁人也面面相觑,只有楚瓷,眼底微亮,站了起来。 “小姑姑。” 来人正是容老夫人的小女儿,容琢文的亲小姑姑,容少宜。 容少宜的视线落到她这里,眼尾顿时微微上挑起来:“小瓷乖。” 楚瓷抿唇笑了,有些羞。 这么多年了,容家只有容少宜会对她这么温柔宠溺。 容老夫人也才反应过来,瞪着她:“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容少宜眼底掠过一丝促狭笑意,忙上前说:“骗您的,给您一个惊喜。” 她没地方坐,楚瓷下意识想站起来给她让位,谁知容少宜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便就看向容三伯母。 容三伯母原是不想让,可大家都看着她,容老夫人也看着她,便不得不咬咬牙起开。 而容少宜一坐下,就遭了容老夫人嗔怒的一拳,“多大的年纪了,还这样古灵精怪!” 她忙拉着楚瓷挡在自己身前,嘿嘿直笑。 关于刚才那个话题,好像就这样揭过去了,没人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还是有人心里暗气,在这个家里容老夫人果然最偏袒容少宜和容琢文! 没多久,餐厅那边就来人说,晚宴已经做好,请大家过去用餐。 女眷们从客厅出来时,男眷们也正好从另一边出来。 楚瓷一眼瞥见容琢文,及其身边几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气氛怪怪的。 因为容琢文的父母不在了,其他长辈的手总想伸到他这里来,比如容琢文的两个伯父家。 容琢文又是个强势的,当然每次都聊得不欢而散。 一行人走进餐厅,楚瓷一眼看见自己的位置前放着一碗油腻腻的鸡汤,上面那层油,少说一厘米厚了。 不远处的容三伯母体贴地说:“这是特意叫厨师炖了几个小时的老母鸡汤,喝了很补身体的,给小瓷补补。” 楚瓷看着那碗鸡汤,眉心紧锁,胃里抑制不住的恶心。 以前也是这样,每次家宴,亦或是时不时的,容家的亲戚们都会弄一些奇奇怪怪的汤水给楚瓷喝,美其名曰补身体,好早日给容琢文生个孩子。 那时容琢文也不说什么,楚瓷为了不惹事,只能硬着头皮都喝了。 但今天,她不想喝,因为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很恶心了! 众人落座。 对面容颖跟着讥笑一声,说:“是啊楚瓷,瞧你脸色白的,喝了好补补气,身体养好了,才能给我七哥生孩子!” 楚瓷和容少宜同时冷着眼看向她,不过还没说什么,就有人先开口了。 “这么喜欢生孩子?那给你喝。” 容琢文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说完直接让佣人给把汤给她端过去。 “喝,好好补补,以后嫁人了好生孩子。” 容颖还不到二十岁,容琢文这话说的,让她气红了脸,又不敢说什么反驳。 她没动,容琢文盯着她,虽是笑着,却笑里藏刀:“这是你七哥七嫂的好意,不喝吗?” 不远处,容少宜愕然了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容琢文和楚瓷。 而容颖不敢和容琢文刚,只得把视线投向父母。 容老夫人身边,容三伯看了容琢文一眼,并不急着说话。 容三老婆坐不住,笑着问:“琢文,没必要,这也是好意,为了小瓷的身体好。” 容琢文从鼻腔哼出笑:“三伯母这话说的,我也是为了容颖的身体好。” “是啊三嫂,容颖这个年纪不要太追求骨感,要多补补。”容少宜也帮腔。 容三老婆被噎住了。 容琢文就那样盯着容颖,面上带笑,但那笑却让人心底生寒。 容颖意识到自己碰上硬茬了,今天这汤不喝,明天容琢文有千百种方法给她使绊子教训她。 当年她哥哥惹怒了容琢文,就被他打伤了腿,到现在都没好全! 可是怎么回事?怎么容琢文今天这么护着楚瓷?他以前不是都不管这些事的吗?? 容颖对上自己父亲的视线,没办法,只能咬咬牙把汤喝了。 最后,差点呕出来。 容三家的连栽两个跟头,敢怒不敢言。 容少宜看得心里欢。 楚瓷也忍不住垂下眼睑,掩饰眸底笑意。 不过心里也忍不住诧异,容琢文今天似乎格外护着她。 她看着容琢文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下苦笑,要是他以前也这么护着她,该多好? 这顿家宴上,每个人各有心思,推杯换盏间,都是你来我往地试探,暗藏刀锋。 楚瓷感觉吃下去的东西都不消化,胃里难受极了,连带着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容琢文关注着她的情绪,低声问:“不舒服?” 楚瓷摇摇头,借口想去洗手间就离席了。 洗手间里,楚瓷把水龙头的声音开到最大,一直在干呕。 可能是刚才看见那碗鸡汤,现在一直觉得胃里犯恶心,呕了好久才感觉舒服了点。 等从洗手间走出来,却看见容少宜站在门口。 “小姑姑”楚瓷吓了一跳,担心容少宜察觉了什么。 然而容少宜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许久才问:“你跟阿文,什么情况?” 容少宜这些年都在国外,距今为止已经有一年没回来了,可她记得以前容琢文对楚瓷的态度不是现在这样的,起码一年前还不是。 见楚瓷愣着,容少宜八卦地拍了她一下:“我是说他对你的态度呀!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感情不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楚瓷反应过来,暗暗松了口气,“小姑姑,他对我是还行,但你哪里看出我们感情很好了?” 是指容琢文刚才护着她吗? 可他这么多年在容家,也就护了她这一回啊,难道仅仅这样就能定义他们感情好? 容少宜皱起眉,嘶了一声,难道她猜错了?容琢文那厮跟楚瓷之间还没有坦诚相待? 第24章 心够狠 看她说不出话,楚瓷心下苦笑。 都说旁观者清,可是连旁人都说不出容琢文对她到底哪里好。 容少宜意识到自己被她带过去了,挥挥手道:“算了算了,既然他没说,那我也不多嘴了,有些事还是得你们小两口自己关起门来说。” 不过这话,楚瓷没听仔细。 两人从洗手间回到餐桌时,容琢文已经不在。 问过才知,他接了通电话就走了。 众人看楚瓷的视线,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饭后,容少宜主动提出送楚瓷回去。 楚瓷本想婉拒,但容老夫人已经点头,吩咐她:“你送小瓷回去,顺便看看阿文究竟在忙什么,要没什么事,就叫他早点回家,别整天在外面瞎忙!” “好嘞!” 容少宜拉起楚瓷就往外走。 楚瓷微张着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们都知道容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容少宜盯着容琢文回家。 可是楚瓷现在也不住星河湾了呀,但又不能实话告诉容少宜。 要知道,容少宜可是楚瓷和容琢文的头号cp粉! 她就比容琢文和楚瓷大了五六岁,楚瓷刚被父母从乡下奶奶家接回来上高中的时候,整个容城除了江苒,就只有容少宜和她玩。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容少宜就一直撮合容琢文跟她。 奈何,天不遂人愿。 路上,容少宜问楚瓷,知不知道容琢文去哪了? 楚瓷心里有数,但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容少宜没再说什么,但她到了星河湾,却不急着走,直接跟着楚瓷进去。 张姨看见楚瓷回来,满脸喜色:“少夫人回来了,今晚住下吗?” 容少宜敏锐捕捉到几个字眼,回头看楚瓷:“你最近不在这边住吗?” 楚瓷讪讪,就听张姨说:“不在的,少夫人最近忙着照顾她妈妈。” 楚瓷跟着点头:“是啊,我妈前段时间醒了。” 容少宜恍然。 两人在客厅等了有一个小时,都不见容琢文回来。 期间,楚瓷也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不过没人接。 直到容少宜坐不住了,给容琢文打过去电话,才有人接起。 楚瓷在一旁看见,眼神黯了黯。 谁的电话都接,就是不接她的,不愧是容琢文,讨厌一个人就讨厌到极致,而且很明显。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容少宜阴着脸,声音清冷,夹带着火气:“我不管你那边有什么事,现在立马,回家!你老婆在家等着你,你在外面瞎逛什么?劝你一句,仔细外面的妖艳贱货,别把自己玩死!” “” 静默一瞬,容少宜拿开手机看了眼,电话已经被挂了。 她气得想砸手机,被楚瓷拦住了,好言劝了回去。 而容少宜前脚走,楚瓷还在思考要不要回南园小区,后脚容琢文就回来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而楚瓷站在卧室里。 这是第一次,楚瓷觉得两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仿佛那么远。 她没说话,容琢文走了进来,在几步之外停下,那双幽邃的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他的嗓音微哑:“回来了。” 楚瓷嗯了一声,又说:“小姑姑我已经打发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 她在收拾一些小物件,准备带走。 大物件太惹眼,楚瓷不想让人发现,而且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容琢文买的,冠的是容家的“标签”,所以就不打算带走了。 “我没什么事,回来陪陪你也好。”容琢文走上前,替她把手上的衣架放进衣柜里,“是要带东西到疗养院去住?” 楚瓷手上动作僵了僵,沉默了会,摇摇头说:“不是,我带一些我能带走的小物件,大的那些,等我们办了手续,我走后你看着处理了。” 容琢文深深凝望着她,好半晌没说话。 就在楚瓷收拾好东西,转身之际,却被容琢文轻轻揽住。 然而楚瓷却下意识感到害怕,害怕对方会进攻似的,试图抬手阻挡。 容琢文察觉到这些小动作,懊恼又愧疚:“抱歉,之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 其实那天他根本没想真的强迫她,就算楚瓷不打他,最终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他从来不会强迫她的,从来舍不得。 楚瓷意识到容琢文指的是什么时,心头尽是复杂。 她并没有怪他,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所以那些年十分自愿将自己给他。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肚子里的宝贝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楚瓷叹了口气,摇摇头:“别再说了。” “好,不说了。” 两人依靠在一起,楚瓷的耳畔抵在容琢文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难得地享受此刻的安静,不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可是,总有一些人不适时地来打断。 阮家父母打来电话,说阮蓝受伤了,委托容琢文帮忙照顾她时,楚瓷听得真切。 容琢文挂了电话,朝她投来抱歉的目光时,她也一眼看见。 “去。”楚瓷率先开口,她不想听容琢文那些理由和借口。 但,容琢文喉结滚动两下,还是解释:“阮蓝今天去工地不小心拐了脚,挺严重的” “我都说让你去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看我歇斯底里,哭着闹着不准你去才满意吗?” 楚瓷此刻满脸无奈。 容琢文像是不急着走,目光深深地盯着她:“你会吗?” 楚瓷愣了一下,几乎脱口而出:“我当然不会。” 她说完就偏开视线了,没看见容琢文的目光瞬间变淡,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半晌,只听他轻浅笑开,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楚瓷,你的心够狠。” 狠? 她要是够狠,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 然而容琢文已经走了,她想要争辩的话卡在喉咙口,最终化作一句算了。 这时候不早了,现在走太容易让人发觉不对,楚瓷只能在星河湾住一晚,第二天早上,才悄悄拿着自己那点东西走了。 第25章 怀孕了 楚瓷回了趟南园小区,把东西放下就去疗养院了。 那天之后陈萍一直也没醒,医生说陈萍的身体情况还好,并没有恶化,一直没有醒来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愿意醒来。 但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这样等着她醒。 楚瓷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每天在她耳边说说话,让她能够尽快醒过来。 她一早在那里,护工去打水回来跟她搭话,说起陈萍出事前经常去找的那个丁奶奶竟然搬走了。 楚瓷心里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心里头有个猜疑,转念又觉得,怎么可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瓷在这里,午后陈萍竟然醒了。 当时楚瓷犯困,趴在陈萍床沿眯着,忽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手,迷迷糊糊抬头,就看见陈萍睁着眼睛看着她。 楚瓷当时就愣了:“妈” 陈萍点了头,回应了她,只是好像很累似的,呼吸又粗又重。 “妈,你等会,我去叫医生!” 楚瓷又惊又喜,慌忙起身,可是却被陈萍拦住。 她回头,看见陈萍摇了摇头:“别去,妈没事,你把琢文叫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楚瓷一颗心咚地一下狠狠坠落。 “好,我这就去叫。” 楚瓷慌了神,跑出去叫医生的同时,也给容琢文打了个电话。 容琢文赶到的时候,医生正好从陈萍病房出去。 “怎么样?”他拦下医生问。 为首的医生说:“容少放心,陈女士没什么事。” 容琢文提起来的那口气,松了下去。 楚瓷听见声音,侧目便看见容琢文满身的风尘仆仆,大步走进来。 楚瓷愣神间,他已经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 然后,微微俯身,问陈萍:“妈,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陈萍盯着他,眸底有一些楚瓷看不懂的东西。 容琢文点点头,“小瓷说,您有事找我?”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隐隐感觉有些不好的预感。 想法刚落下,就见陈萍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有了起伏。 突然,她伸手拉住容琢文,用力扼紧:“是,我想问问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当年你答应我,会爱小瓷,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这些你都记得吗?!” 什,什么? 楚瓷瞪大了眼,呼吸下意识屏住。 在她反应过来,想要上去阻止陈萍的行为时,容琢文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 “我记得。” “那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跟小瓷又算怎么回事?!你当年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现在这么做,对得起我跟小瓷死去的爸爸吗?!” 陈萍越说越激动,情绪一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楚瓷吓坏了,赶忙上去替她拍拍心口顺气:“妈,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跟琢文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您别听那些人胡说!” 庆幸正好有医生从外面经过,听见动静进来看了看,当即就让陈萍的情绪冷静下来,随后嘱咐容琢文和楚瓷,不要刺激她。 容琢文的手还被陈萍拉着,他俯下身,态度诚恳:“妈,我跟小瓷很好,我说过会照顾小瓷一辈子,让她一辈子好好的,没有忘。” 他说着,揽了揽楚瓷的肩膀:“您尽管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们不会分开,更不会离婚。” 楚瓷趴在陈萍身旁,听见这些话,心里苦涩万分,可是陈萍的情绪却似乎因此平和了下来。 她赶紧补道:“对,我们绝对不会分开,您还记得您说过以后要帮我们带孩子吗?” “跟您说,我怀孕了。” 楚瓷说出这四个字,毫无疑问像是往深水里扔了个炸弹,炸得陈萍和容琢文都怔住了。 直到稳住陈萍,楚瓷送容琢文出门,才被他拉住问:“什么情况?” 他的视线落到楚瓷肚子上,说不上来的幽深。 楚瓷心虚得有点不敢直视容琢文的目光:“抱歉,是我一时情急骗我妈的” 容琢文拧了拧眉,心底莫名有一丝叫做失望的东西浮现。 楚瓷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装作很抱歉的样子,跟他打着商量说:“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妈妈的情况能不能请你理解一下?” 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后,容琢文才开口:“你看着办。” “谢谢。” 容琢文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楚瓷的温柔懂事礼貌于他而言,都是见外和疏离,他不喜欢,太不喜欢了。 楚瓷久久凝望着那抹远去的身影,眼底布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 折返回病房时,陈萍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等着她。 陈萍盯着楚瓷的肚子,空洞无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些希翼。 她问楚瓷:“几个月了?” 楚瓷想了想,“一个月多一点点。” 陈萍唇角扬起了弧度:“容家那边知道了吗?” 楚瓷抿唇,摇了摇头:“我们打算等稳定了再说,起码要三个月,所以妈,奶奶那边您也先不要透露风声,您知道的,容家那些人” 她的话没说完,但陈萍懂她的意思。 “妈知道,妈一定不说。” 楚瓷怀孕的消息仿佛一剂安定剂,让陈萍的情绪和态度都稳定了下来,状况也日渐好转。 只不过,她不再让楚瓷凡事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因为楚瓷叮嘱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所以陈萍连护工也瞒着。 这天,楚瓷安胎的药吃完了,遂找了个借口离开,去医院找医生复诊。 江苒因为有事,没办法陪同,只能她自己去。 医院里,医生给看过,又照了b超,才告诉楚瓷:“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孕酮胶囊和叶酸还是得继续吃,注意多卧床休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来医院。” 楚瓷战战兢兢的心情,总算安定了点。 “谢谢医生。”她接过单子和药,跟医生道了谢,便就起身离开。 谁知道刚走出妇产科,下一层楼,远远就看见阮蓝坐着轮椅,停在走道上。 她脚踝上包扎着,有些肿,看起来挺严重的。 在楚瓷看见她的下一瞬,她也看见了楚瓷。 第26章 他走向谁,就是偏向谁 “楚小姐,这么巧。”在楚瓷还没反应过来时,阮蓝就推着轮椅过来了。“我听阿文说你妈妈已经醒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在楚瓷看来却很讽刺。 然而现在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她也不想走。 因为 楚瓷微抬起下颚,勾了勾唇说:“托你的福,好很多了。” 阮蓝啊了一声,有种很可惜的意思。 “那真是挺好的,之前感觉很抱歉,本来想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你妈妈的,但是阿文说你妈妈病了很多年,虽然也不是什么传染病,也过了病气给我,就没让我去,既然今天碰上了,就麻烦楚小姐回去替我跟你妈妈啊——” 阮蓝的话没说完,就见楚瓷猛然向前走了一步,她顿时像受了什么大惊吓一样,捂住自己的脸。 像是看见了很好笑的事,楚瓷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摇了摇头,微微俯下身,语意幽凉:“亏心事做多了么?这么害怕?” 阮蓝微抬起头,盯着楚瓷,眉眼泛着冷意:“我有什么好怕的!” “谁知道你呢。” “楚瓷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别太过分了!” “我还能更过分,你信不信?”楚瓷沉下脸,她从未如此森冷犀利过,“阮蓝我警告你,再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容琢文,容家七少夫人这个名头,这辈子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凭什么?!”阮蓝冷声反问。 “就凭她是容琢文正儿八经的太太,我们家认可的容家七少夫人!” 楚瓷和阮蓝同时一愣,偏头看去,只见容少宜双手环胸,凌厉高傲地走来。 阮蓝瞳孔缩了缩,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收敛起来,和煦一笑,喊了一声:“姑姑。” 容少宜正好走到面前,闻言眉心蹙了蹙:“谁是你姑姑?” 阮蓝没想到她说话这么不客气,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 那头,楚瓷也柔声喊了一声小姑姑,容少宜看向她时,却是露出了笑脸的。 阮蓝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对楚瓷的妒恨,又添了两分。 楚瓷走上前,挽住容少宜的手:“小姑姑,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容少宜拍拍她的手背,阴阳怪气说:“我妈叫我来医院看看阮小姐到底伤得多重,如果真的那么严重,我们容家可以帮忙把她送回她父母身边去治疗,也省得没人照看,整天耽误阿文的时间。” 这么一说,楚瓷才注意到,容少宜手上揣了个小果篮。 很小,像是医院门口水果店便宜买的。 容少宜跟楚瓷说完,低眸看向阮蓝的脚踝,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不过看来,阮小姐伤得也不是很严重,怎么还整天霸占着别人的老公?你们阮家书香门第的门风做派就是这样的?” 短短一会,阮蓝接连被羞辱,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好不精彩。 “姑姑,我们好歹也算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就算你不喜欢我,不是真心实意来看我的,也用不着这么羞辱我,羞辱我们家?” “我羞辱你了吗?”容少宜指着自己,好笑道:“你太敏感了,我实事求是罢了。” “还有,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那就麻烦少往我跟前凑,我说话一向不好听,你骄傲敏感的阮大小姐要是承受不住寻死觅活,我可不负责!” 面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两人,阮蓝只觉得强烈的愤怒在胸腔间翻涌,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可以跟楚瓷撕破脸皮,但不能跟容少宜。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阮蓝红了眼:“阿文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来照顾我而已,姑姑和楚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似的,你们不如把那些话说给阿文听,叫他以后不要来了,省得我无端背负骂名。” “我当然会说给他听,你放心好了,我不像你,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很巧,容少宜的话音落下,容琢文就出现在不远处。 他刚从医生诊室里走出来,没看见阮蓝在外面,下意识拧起眉去寻找。 这些细小的反应,楚瓷全看见了。 阮蓝只是伤了脚,容琢文就这么紧张,而从未对她有过类似这样的情愫。 在无数个深夜,她劝自己松手,最终都是徒劳,没想到阮蓝一回来,容琢文就用行动成功让她死心。 在容琢文看见她们的一瞬间,楚瓷垂下了眼,眸底是深深的失望和无力。 容琢文显然是没料到容少宜和楚瓷会在这里,走上前来有些愕然,喊了一声姑姑,然后看向楚瓷。 “你怎么在这?”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不该在这里。 “医院是你开的吗?我不能来?”楚瓷想到他陪着阮蓝,心里就来气,更多的还有讥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琢文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旁,阮蓝伸手拉了拉容琢文的衣袖,话里带了点哭腔:“阿文,医生怎么说?严重吗?为什么我总是感觉骨头很痛?” 容琢文下意识看向楚瓷,可楚瓷觉得这一幕太刺眼,偏开头了。 容少宜看不下去,讶异开口:“该不会还在发育?阿文你别说,这打眼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阮小姐是父女呢,不过你这操心的,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跟你没什么关系,真那么喜欢操心,回家跟小瓷生一个,保准你接下来没有闲心在外面瞎操心。” 说完,她把小果篮往阮蓝腿上一扔:“喏,一点心意,阮小姐别嫌弃。” 阮蓝下意识接住,但其实,旁边有个垃圾桶,她很想直接扔掉。 容少宜招呼楚瓷和容琢文要走时,阮蓝急忙看向容琢文:“阿文,我” 容琢文下意识迈出去的步子,微微一滞。 他看向楚瓷。 楚瓷察觉,对上他的视线,唇角扯开一抹冷意:“现在不走,以后也不用回来了,自己看着办。” 她和阮蓝好像杠上了,而容琢文站在中间,他走向谁,就是偏向谁。 楚瓷从不与人争抢什么,但刚才在阮蓝面前放了狠话,这会,她是一定要从阮蓝面前把容琢文带走。 容少宜没说话,站在楚瓷身后,仿佛给她撑腰。 第27章 恭喜啊,楚瓷 许久,容琢文无奈叹了口气:“等我一会。” 他回头时,阮蓝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脚踝,眼圈发红。 可惜,容琢文到底没有留下。 他打电话把护工叫来,让护工带阮蓝回去,然后就走了。 阮蓝气得双眉倒竖,直接把手上的小果篮砸了出去。 篮子里的水果顿时骨碌着,四散滚开。 这动静不小,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护工阿姨也吓了一跳,连忙去把水果捡起来。 “不值钱的东西!捡什么捡?!扔掉它!”阮蓝怒不可遏地咒骂。 容家这两个死老女人,还有楚瓷那个死人妈,早晚她都要除掉! 没有这几个人,看楚瓷还有什么资本跟她争,跟她斗! 护工阿姨不敢耽搁,赶忙把水果连同篮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才要过来推着阮蓝离开。 然而转身之际,阮蓝的视线落到一旁的指示牌上,忽然一顿:“等等。” 护工阿姨不解地问:“阮小姐,怎么了?” 阮蓝看着指示牌,皱眉反问:“楼上是什么科?” “三楼是妇产科,四楼儿科。” 护工阿姨说完,阮蓝面色瞬间变得幽深。 彼时另一边,容琢文跟着下楼后,容少宜就先走了。 楚瓷本来也要自己开车回去,但被容琢文阻止了:“你开车容易紧张,不安全,我送你。” 容琢文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楚瓷好像有点变化,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就是整体的气质好像更加柔和了。 可是,她刚才对他并不柔和。 楚瓷也看着他,原是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改了口:“好,那麻烦叫人帮我把车开回去。” “我开你的车,等下叫阿林把我的车开回去。”容琢文从楚瓷手里拿过钥匙,径直弯身上车。 楚瓷愣了愣,一时不知道容琢文是把车留在这里了,还是把心留在这里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和她没太大关系,她的目的就是把容琢文从阮蓝这里带走。 楚瓷就是要告诉阮蓝,她才是容琢文的太太,只要她想,容琢文就得回到她身边! 容琢文好像也觉察到她有意在跟阮蓝争抢,上了车便柔声同她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这就开始为阮蓝鸣不平了? 楚瓷心底冷笑,面上平静地看着他:“怎么?心疼了?” 容琢文心头一堵,拧起眉:“胡说什么?” 楚瓷不想和他争论太多,平白让人更心烦。 只是有些话,她必须跟他严肃地谈一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我也不想管,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强调。” “你知道的,我妈就是我的底线,她好好的,大家相安无事,她要是不好,我也能豁出去一命换一命。” 这话说得严肃且严重。 容琢文眸色微缩,脱口而出:“你别冲动行事。” “我很冷静。”楚瓷说着,“上次阮蓝故意接近刺激我妈,你别告诉我你心里没数,庆幸我妈现在醒了,要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你以后最好叫她离我妈远一点。” “上次的事是意外,以后我会注意。”容琢文的脸色又深又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绪。 只是他说的话,让人心尖都在颤抖。 看看,碰上跟人命相关的事,他还要维护阮蓝! 楚瓷不想再跟他说什么了,可容琢文却又说了一句:“不过以后,你也离她远点可以吗?别跟她对着干,对你没好处。” “我离她还不够远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楚瓷的声音顿时拔高,带着几分怒意。 容琢文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即说话。 此刻车子行驶在路上,楚瓷深吸了口气:“我不用你送了,麻烦路边停下车,你走。” 总是这样吵,太没意思了。 “别闹,你情绪不冷静,自己开车不安全。”看楚瓷满脸怒意,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看见我,送你回去我就走。” 楚瓷到底没再说什么。 容琢文把她送到疗养院,上去看了眼陈萍,便就借口回公司了。 楚瓷没管他怎么回的,也不想管。 她只想好好照顾陈萍,可是第二天,却又出了事情。 容老夫人打电话叫她回老宅的时候,楚瓷刚接完江苒的电话没多久。 她一边离开疗养院,一边给容琢文打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给他发消息也一直没回。 楚瓷没办法,只能忐忑地先回老宅去。 路上,容少宜也打了电话过来,震惊问她:“你跟阿文怎么回事?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家里说?” 楚瓷正好开到红绿灯路口,闻言一个晃神,差点撞上前面的车子。 她倒吸了口气,不答反问:“谁说的?” 电话那边,容少宜话音里有些不耐烦:“阮蓝来家里了。” 似乎是听见楚瓷这边有车声,容少宜又说:“你在开车?那先不说了,你快回来。” “知道了。” 容家老宅,主楼客厅里。 楚瓷缓步迈进门,一眼看见那套漂亮惹眼的黄花梨木桌椅上,容老夫人坐在主位,容少宜在她身侧,而阮蓝在左侧客座上。 容少宜看见她,急忙起身过来扶她:“急什么,慢点走。” 因为身体原因,楚瓷走得并不急,但还是有些小喘。 她微微扯唇:“没事。” “怀孕了还这么不小心。”容少宜小声说她。 楚瓷正要说什么,不经意就对上容老夫人犀利冷岑的视线,心头猛地咯噔了下。 两人走上前,她又看见阮蓝恶劣地勾了勾唇,幽幽开口:“恭喜啊,楚瓷。” 楚瓷顿了顿,坐下后,缓缓笑了出来:“恭喜我什么?” “当然是你怀孕的事呀,你看你也是,怀孕这么大的事,不跟容奶奶说也就算了,连阿文也没告诉,这像什么话?看奶奶都生气了。” 果然,如楚瓷所料,阮蓝这是挑事来了。 她要是真的怀孕,阮蓝不气死才有鬼,怎么会专门来恭喜她? 楚瓷摇摇头,脸上露出满是可惜的神情:“难为阮小姐脚伤还没好就专门跑过来,不过,你可能恭喜错了。” 第28章 他很担心楚瓷 阮蓝唇角僵住。 容老夫人神色也是一凝。 正要说什么,就听容少宜不解地问楚瓷:“什么意思?” 楚瓷勾勾唇:“意思很简单,我没有怀孕。” “你胡说。”阮蓝站了起来,一只脚还有点不稳。 “我怎么胡说了?”楚瓷盯着她,好笑反问,“阮小姐,没记错的话你一直对我丈夫虎视眈眈,你应该比谁都不愿意看见我怀孕?怎么这次这么大度?还专程上门来恭喜我?” 阮蓝被说得噎住,脸色变了变:“那毕竟是阿文的骨血,我心里有阿文,如果他有了孩子,我自然也不会不接受。” “而且,我亲眼看见你从妇产科出来的,你没怀孕去妇产科做什么?”说到这里,她瞟了容老夫人一眼,“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不敢让人知道?” 楚瓷眸色冷了冷,微仰起下颌,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气势:“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跟阿文什么情况,奶奶都知道。” 容老夫人一直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楚瓷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她。 “好了,别吵。”容老夫人开口,睨了阮蓝一眼,态度客气又疏离,“小蓝,谢谢你专门来看我,你脚上还有伤,该多休息,我就不留你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阮蓝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反驳顶撞她。 反正,她已经把楚瓷跟陌生男人出入酒店的事也给容家这个老不死的说了,今天这事估计没那么容易过去! 容老夫人又让容少宜把阮蓝送出去。 迈出门前,容少宜不放心地看了楚瓷一眼。 两人走后,客厅的佣人也自觉走开,只剩下楚瓷和容老夫人在。 楚瓷低眉顺目,没有说话。 好久,才听容老夫人开口:“说说,怎么回事?” 容老夫人年纪大了,声音却还冷沉威严。 楚瓷抬眼,柔声问:“难道阮小姐的话,您真的相信吗?” 容老夫人眉心微蹙,那双眸子浑浊中透着犀利,直直盯在楚瓷肚子上。 如果容琢文没有患上弱精症,任凭谁告诉她楚瓷怀孕的消息,那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容琢文患了那种病,虽然不是百分百不能生育,但也不是易事。 阮蓝说楚瓷跟陌生男人进出酒店,过分往来,容老夫人本是不信,可是想到之前他们从容家庄园回来,楚瓷也跟一个陌生男人过分亲密。 虽然当时容琢文替她解了围,但容老夫人心里还是有疙瘩。 容家这样的大家族,最是在意血缘的真实性。 尤其,小儿子夫妇早逝,就留下容琢文这么一个孩子,容老夫人决不允许楚瓷做出出格的事情,给容琢文戴绿帽子,甚至让容家养别人家的孩子! “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放心一点。” 听到这话,楚瓷心头咯噔一下,手心下意识收紧。 容少宜前脚送走阮蓝,正要往回赶,容琢文就回来了。 “奶奶和楚瓷呢?” “在主楼客厅,不是,你怎么才回来?” 两人快步往里走着,途中容少宜问容琢文:“小瓷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你奶奶不是一直想你们生个孩子吗?怎么听说小瓷怀孕,她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 容琢文没回答她,沉着脸,步子迈得很大。 他很担心楚瓷。 然而,等两人大步迈进客厅,却见容老夫人和楚瓷平静地坐在那,并没有想象中让人提心吊胆的一幕发生。 容琢文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楚瓷脸上,无形中仿佛松了口气。 走上前,他喊了声:“奶奶。” “你跪下。”容老夫人声音微冷,夹杂着一丝愠怒。 容琢文愕然:“奶奶?” 容老夫人怒极,一掌拍在黄花梨木的扶手上,嘭地一声,好吓人。 楚瓷打了个哆嗦,忙上前,软声替容琢文求情:“奶奶,有话好好说,这事我也不怪琢文,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 容琢文听得更懵了。 他在外跟人谈事,起初没收到楚瓷跟容少宜的电话和消息,后来看到,急忙就往回赶了。 他只担心奶奶会为难楚瓷,哪里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要问,便见容老夫人抬手指着他,苍老的脸上满是厉色:“我怎么不生气?!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么混账事!” 一张a4纸大小的单子扑簌落在容琢文脚边,赫然是一张妇科检查报告。 容琢文和容少宜同时低头看,下一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又同时看向楚瓷。 楚瓷垂下眼皮,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委屈。 容老夫人还在那头骂着:“我早就叫你不要跟阮蓝再往来鬼混,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把脏东西带回家里来,害了小瓷!你真是混账!” 容琢文弯身拾起那张单子,看着上面的字眼,在商场上那样唇枪舌剑的一个人,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等好不容易能从修罗场一般的客厅里逃了出来,楚瓷最大程度上加快了脚步,恨不得插翅飞着离开老宅。 然而,终究还是没等跑出老宅,便被人从后面抓住,扯了回去。 长廊拐角,假山石旁。 楚瓷被人抵着,不能动弹,背后是假山体上坚硬的小石角。 她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挪开后腰,怕极了被石头磕到。 “现在知道怕了?” 楚瓷对上容琢文的眸子,眸底可见冷沉,不悦,隐隐还有一丝哀怨? 对,就是哀怨。 不过楚瓷此刻无暇去细想,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仰着脑袋,不服气的架势:“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在外面跟人乱搞!” 容琢文眉心一低,沉默了会,眉梢眼角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是啊,我们家瓷瓷现在艺高人胆大,谁都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喊,但那两个字从容琢文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头皮都在瞬间发麻。 楚瓷恍惚回想起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容琢文倒是喜欢小瓷,瓷瓷地叫她,她也很喜欢听。 不过自从她去了北方上大学,再加上后来物是人非,就没再听过了。 楚瓷垂下眼,掩饰眸底的黯然,没看见容琢文脸上的引以为傲。 第29章 真的不甘心 短暂地沉默之后,容琢文低声问:“报告单怎么回事?真生病了?” 想到那天楚瓷出现在医院,他还以为是专门去找他的。 楚瓷眸底闪了闪,含糊嗯了声。 “严重吗?” “还好,只是一点妇科炎症,医生给开了点洗护的药,说短时间内不要同房。” 容琢文拧眉,解释了句:“我跟阮蓝没有你想的那样。” 言下之意,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楚瓷垂着眼,没说话,她知道这事跟容琢文没关系,因为这是她使的障眼法。 容老夫人打电话给她之前,江苒就先打电话告诉她,阮蓝起了疑心,在医院打听楚瓷的情况,刚好被楚瓷看妇产科的医生看见。 那医生跟江家有点关系,跟江苒很熟,转头就告诉了她。 阮蓝的心思和手段,楚瓷是知道的,她不想让别人,尤其是容家的人知道她怀孕的事,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而容琢文,纯粹是她反咬阮蓝时顺带的。 至于他和阮蓝有没有 楚瓷不想细究,问得多,知道得多,伤的反而是自己。 每次说到这种话题,她就开始沉默,沉默得让人心焦。 容琢文看着她,无声叹了口气:“自己可以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找医院看看?” 楚瓷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要是不行,一定告诉我” 容琢文清楚楚瓷这个人内心里是倔强要强的,他很担心她,但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真不用了,容琢文。”楚瓷的态度坚定且坚决,“以前也不是没有一个人过,不都好好的,有什么不行的。” 她看着容琢文,想到高三高考的时候,容琢文答应去考场外接她,而她本来打算在那天跟容琢文表白。 可惜,那天容琢文没去,因为他被阮蓝叫走了。 那天也是楚瓷和容琢文人生道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分岔口,后来她赌气去了很远的大学,那五年间她一个人在外地,和容琢文仅见过那寥寥几面。 再后来毕业她们就被迫结了婚,婚后那两年,大部分时候她也是一个人。 楚瓷唇角微微扯开了点弧度,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看着坚韧,倔强,仿佛怎么样都打不倒的她,又柔弱可怜,让人心疼得要命。 容琢文觉得心口很难受,像小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仙人掌,被扎到刺,那根刺拔不出来,又无时无刻泛着细密的刺痛感。 容琢文心软地将楚瓷揽进怀里,想说不是的,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如果她愿意放下程宸,让他走进她的心里。 但是有可能吗? 这么多年了,他都没能让楚瓷爱上他。 真的不甘心,又不舍得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强行禁锢在身边。 彼此都不是那么善于言语的人,心中的酸痛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相拥着只剩下无尽的沉默,没有察觉到彼此身心都在微微颤栗着。 容琢文把楚瓷送回南园小区,没多久江苒也跟着来了。 知道容家发生的事,江苒咬着牙骂道:“姓阮的真贱!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她父母也是,明知道容琢文是有妇之夫,还拜托他照顾阮蓝,真恶心!” 楚瓷挺赞同的。 容家跟阮家是几辈子的世交关系了,楚家没出事前,跟阮家也有些往来,关系还行。 而阮家是书香门第,阮老爷子桃李满天下,都是各界的精英奇才,到了阮蓝父亲这一代才开始有些没落的,所以能养出阮蓝这样的孩子,也不奇怪。 江苒没注意到楚瓷失神,盯着她的肚子问:“那容家没发现你怀孕的事?” 楚瓷回神,摇摇头:“没有,瞒过去了。” 庆幸容老夫人没有坚持叫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估计也觉得家丑不想外扬。 “那就好。”江苒点头,又说:“要不,我给你安排换家医院?” “那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算了,再说以后情况稳定,一个月也就做一次检查,不能那么巧,每次都让人碰上。” “也是,好,那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真让人感动。”楚瓷看着江苒,对她是打心底里感激。 江苒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姐要让你知道,姐妹比男人有用!” 楚瓷哭笑不得。 容氏,容琢文回去之后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找来医生,询问妇科疾病相关问题。 医生很吃惊:“容总身体不适吗?” 容琢文脸色黑了一下,冷声说:“不是。” 医生哦了一声,针对容琢文提出来的问题,想了想说:“妇科炎症也不是一定因为房事问题,很多原因的,像贴身衣物不干净,闷热潮湿,大小便后清洁不当等等原因都有可能,一般简单吃药,洗护,短时间内不要同房,很快就能恢复的。” “知道了。” 医生走后,容琢文陷入短暂的沉思。 他跟楚瓷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同房了,而且明显感觉到楚瓷最近很抗拒他。 容琢文甚至在想,所谓的妇科炎症,是不是楚瓷为了不让他碰她而编造出来的。 但是想想,楚瓷也不是那样的人。 这件事后的第二天,阮蓝就迫不及待想再次登门拜访,查探风声。 为了卖惨,她还特意坐的轮椅去。 然而,却意想不到地吃了一顿闭门羹。 容老夫人甚至让容少宜出面告诉阮蓝,不要再接近容琢文了,否则就让她父母把她带回国外去。 阮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了好久,反应过来后一股火气横空生起。 她的自信和得意,在此刻被挫了个猝不及防。 怎么回事?!昨天的事竟然没有让楚瓷栽跟头? 还是说,容老夫人对楚瓷能容忍到那个地步? 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阮蓝自顾自想着,身后不远,阮家的司机询问阮蓝要不要带她上车离开? 她咬咬牙,深吸了口气,直接坐着轮椅离开。 容家老宅路口就是一个陡坡,她坐在电动轮椅上,头也不回地往那去。 没关系,容老夫人可以不让她去找容琢文,但阻止不了容琢文来找她! 第30章 仿佛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 可惜,容琢文得知阮蓝再次受伤时,并没有跟阮蓝想象中一样,赶到医院去看她。 因为当时,容琢文在疗养院陪着楚瓷和陈萍。 容琢文只是看了一眼来电,便就脸色不自然地借口出去了。 楚瓷立马猜出来,那一定是阮蓝的电话。 想到阮蓝差点坑死她,楚瓷心里总觉得有口气没出,于是她跟了出去。 容琢文上一秒刚委婉拒绝了阮蓝,下一秒就听到身后安全门打开的声音。 一回头,对上楚瓷清澈干净的双眸,那双眸子里难得见到柔情。 他微愣一下,便听她柔声开口:“阿文哥哥,做什么呢?” 手机页面上的通话时间在滚动,容琢文的眼神却直勾勾盯住楚瓷。 许久,他才冷淡仓促地对那边说了一句:“就这样,先挂了。” 容琢文的眼神中侵略性太强,楚瓷见状就要走。 然而,容琢文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楚瓷摁在安全门后:“跑什么?敢做不敢当。” “说反了?跟你相比起来,我自认为还算敢做敢当。”楚瓷破罐子破摔,仰起头,眨巴着眼睛,灵动又美丽。 可惜带刺,说出来的话都扎人。 容琢文刻意忽视她的讽刺,眼尾微扬,诱哄道:“那再喊一声听听?你上次这么喊阿文哥哥,我记得是高中时候的事了,真让人怀念。”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楚瓷就喜欢管容琢文叫阿文哥哥,后来结婚,她反而冷淡疏离了起来,在外人面前只喊他的名字,私底下要么直呼全名,要么干脆不叫。 而楚瓷听见这话,没忍住心尖颤了颤,一股浓浓的酸涩感翻涌起来。 是啊,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她看着容琢文那绝对出挑耀眼的容貌,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一切都那么和谐美好的时候。 只是,容琢文眼底不再像那时一样温润柔软,这时刻在提醒楚瓷,容琢文已经不再是当时的容琢文。 她敛起眸底黯淡,忽然吃笑:“没看出来你这么变态,喜欢玩这套?” 容琢文眼里掠过轻微诧色,很快顺着她的话说:“那得看跟谁。” 楚瓷唇角笑意消散。 男人绝不会莫名其妙喜欢上什么东西,更不会莫名其妙说出这种话,一切事物都是有诱因的。 他们以前做那种事的时候,容琢文从没提过这种特殊要求,唯一的解释只有,他跟别人这么玩过。 杏眸底有一丝愠怒浮现,楚瓷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容琢文皮鞋上。 “嘶——”容琢文没有防备,顿时吃痛。 一瞬间,便叫楚瓷挣脱出去,打开安全门溜了。 等容琢文跟着返回病房外,楚瓷已经坐在床沿,跟陈萍说起话来,眉眼间带着盈盈笑意,温柔乖巧得不像平时面对他时满身刺的样子。 虽然那个人是陈萍,但容琢文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了。 什么时候,楚瓷才会这样对他? 不知道两人说到什么,就见陈萍伸出手,轻轻抚在楚瓷的肚子上,满脸期待与慈爱。 楚瓷也是,垂下眼,眉眼唇角挂着美好幸福的笑容,仿佛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 有那么一会,容琢文在想,或许有个孩子也不错,或许有个孩子,楚瓷也不会跟他离婚。 可是有可能吗? 容琢文自己也不知道。 他到底不想打断病房里的和谐美好,没有进去道别就走了。 等楚瓷从病房里出来,察觉容琢文已经离开,只觉得意料之中,却又略感失望。 楚瓷摇摇头,她还在期待什么? 彼时阮蓝那边,容琢文借口不能去看她,却又让她在电话里听到了楚瓷的声音,她再傻也该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楚瓷楚瓷,又是楚瓷! 等着,早晚要彻底解决了她! 楚瓷工作室那边,执照已经办下来,装修也装修好了,办公用品她也跟胡子怡线上聊过,都交给胡子怡和学弟去采购妥当。 现下只剩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招工。 胡子怡让楚瓷一定要过去看看,所以当天她去了。 通体纯白的外观,门口有一块胡桃木颜色的工作室牌子,上面刻着:cy建筑设计工作室。 形状字体都是楚瓷自己设计的,别样的精简个性,令人耳目一新。 楚瓷跟着胡子怡面试了几个人,都觉得还不错,只不过人家好像觉得这种刚起步的小工作室不太靠谱,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学弟还在自嘲招不到人的时候,胡子怡已经光速接到了单子,是之前就洽谈到的。 虽然只是一个民宿设计的单子,但刚开工,也算开了个好头。 胡子怡悄悄跟楚瓷说:“开这个民宿的是个外国人,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听说了你的大名,看了你的大作,才选择我们的,要不你亲自操刀?” 楚瓷抿唇笑笑:“我都休息多少年了,早就手生了,还是你来。” 胡子怡眯了眯眼,反驳她:“瞎说,半年前你给人画的设计图纸我看了,比以前更加进步了。” 楚瓷略迟疑了会,无奈说:“主要是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一定能熬夜,我还是辅助你,放心,过段时间单子要是多起来,我肯定不这样。” 胡子怡啊了一声:“这样,那行,你还是歇着,我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 不远处,学弟听了一耳朵两人的对话,好奇看了过来,半带轻笑问:“姐姐以前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以前有老师点评楚瓷是大师之手,有大师之资,当年她送去国外参赛的设计作品,现在还摆在国外展馆里。” 说到这些,胡子怡目中流露着赞叹之色,有一种说三天三夜也不舍得停下来的架势。 可是想到什么,她飞扬的眉又落了下来,语气失望道:“要不是一毕业就结婚,结婚后一直是半退圈的状态,你楚瓷姐绝对风生水起,前途不可限量!” 学弟的眸子陡然亮了亮,愕然看着楚瓷:“这么厉害。” 楚瓷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是新的开始。” 胡子怡知道她一向喜欢低调,也就不说什么了。 反倒是学弟,虽然没有再追问什么,但看楚瓷的眼神里,压也压不住的明亮炙热。 第31章 家花不如野花香 刚开工的头几天杂事比较多,每天都忙到挺晚才收拾下班。 这天忙到晚上七点钟,一行三人才走出工作室,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饭。 学弟上网查了查:“我记得容城本地有一家老牌餐厅,好像叫榕记,我还没尝试过,我们吃那个怎么样?” 胡子怡没意见。 楚瓷眼神闪了闪,扯唇一笑说:“可以。” “那走。” 不过临出门前,学弟接到一个电话,出去接完回来脸色有点不太好。 楚瓷看见了,却没多问。 几人驱车,来到榕记餐厅。 站在餐厅门口等学弟停车的时间,楚瓷有些恍惚。 还记得当年容琢文三天两头就会带她来这家餐厅,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不止带她一个人来。 这家餐厅不是楚瓷和容琢文的秘密基地,因为在她出现以前,这里就已经是容琢文和阮蓝的秘密基地了。 所以后来,楚瓷再也没来过这里。 这两年容琢文有时候回家倒是会给她打包回去,但她都不怎么吃,容琢文只以为她变了口味,也就不买了。 现在站在门口,仿佛远走多年的游子回到故乡,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很是不能平静。 “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吗?”学弟停车回来,看见楚瓷站在门口发呆,不由诧异问。 楚瓷回神,抿唇说:“没什么,走。” 学弟皱着眉看楚瓷:“姐姐不舒服吗?脸色看着有点苍白,很疲惫,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没事的。”楚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这几天是有点累,不过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因为她开始孕反了,刚才从工作室出来之前就吐了一回。 学弟没说话,眼底透着一股担心。 两人走进去,正要寻找胡子怡的座位时,不想迎面却对上了另外一道视线。 楚瓷瞳孔微瞠。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楚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凉意乍现,满眼的轻蔑之色。 “你怎么在这里?”阮蓝坐着电动轮椅上前来,冷眼瞪着楚瓷。 楚瓷视线从她脚上掠过,仿佛觉得好笑:“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管这么宽?” 阮蓝气结。 “我能有你管得宽?你故意勾引阿文,不让他来看我,你太自私,太坏了!” 她自私,她坏? 从阮蓝口中说出来的话,果然没有最好笑,只有更好笑。 楚瓷摇摇头,失笑。 不远处,胡子怡正在座位上朝两人招手,楚瓷让学弟先过去,然后才看向阮蓝。 阮蓝虽然坐在椅子上,但却高昂着头颅,不肯落人下风,像只高傲的孔雀。 她质问楚瓷:“你们都已经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缠着阿文不放?你以为阿文真的会喜欢你,容家真的会喜欢你吗?” “你应该清楚,你只是容家花钱买的一个小物件,没有价值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更何况当年,如果不是你跟你妈死活要赖着容家,赖着阿文,现在的容家七少夫人绝不会是你。” 楚瓷脸上眼底始终没有波澜起伏,因为阮蓝说得对,那些事情她比阮蓝还要清楚。 她唇角微勾:“所以呢?” “所以你就该识相点!主动离开阿文,别再纠缠着他!” “这些话,你该对你的阿文去说。” 楚瓷语气很淡,但听在阮蓝耳朵里,却像是不以为然地在炫耀,炫耀容琢文不肯离婚,炫耀容琢文喜欢她。 可是凭什么? 楚瓷凭什么? 在楚瓷没回来之前,跟容琢文青梅竹马的人明明是她! 从幼儿园到大学,她跟容琢文都是在一块的,为什么容琢文要喜欢楚瓷? 阮蓝捏了捏手心,忽然冷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让我去阿文面前说这些,想让我们吵架,是不是?” “放心好了,他心里都有数,不用我说。” “”一瞬间,楚瓷看阮蓝的视线像是在看智障。 这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随你怎么想。”楚瓷无语,打算离开。 可阮蓝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不死心又开口:“有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阿文的新婚夜,他让你独守空房,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瓷离开的脚步微顿,阮蓝的声音在身后继续着:“因为那天晚上他来找我了。” 楚瓷身影一晃,呼吸顿时滞住,令人痛苦又难堪的往事袭上心头。 是,她永远忘不了,她跟容琢文的新婚夜,容琢文让她独守空房。 事后她也曾怀疑过容琢文那天晚上去哪里,但是没有证据,不好质问,容琢文本人也没有解释什么,再加上当时身份尴尬,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今天会从阮蓝口中听到当年的答案。 楚瓷很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她和容琢文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想走,但下一秒,容琢文不适时地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包间门口。 看见楚瓷,他脸上眼底似乎一闪而过的慌乱。 但距离有点远,楚瓷并没有来得及看见。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正看见容琢文出现时,心里才觉更痛。 阮蓝眼底微亮,柔声喊道:“阿文。” 容琢文走上前来,闻声微微点头,然后看向楚瓷,目光复杂。 他下意识想问楚瓷怎么来这里了,但又想到上次在医院也是这样问,惹得楚瓷不太高兴,遂道:“来吃饭?” 楚瓷捏了捏手心,哼笑:“不然呢?来抓奸?” “别胡说。” 容琢文还要说什么,不远处便就传来学弟清润的声音:“姐姐,还没好吗?” 容琢文瞥了眼,眉目顿时压下来。 他看向楚瓷,可楚瓷却不看他,径直走了。 楚瓷不知道,容琢文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在胡子怡身边坐下。 然而当楚瓷抬起眼时,却只看见容琢文推着阮蓝离开的身影。 她彻底没有了食欲,食之无味,一顿饭下来吃得极少。 胡子怡和学弟面面相觑,不敢说什么,因为刚才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 之前胡子怡还奇怪,楚瓷这样性情好,样貌好的人好端端怎么会离婚? 今天打眼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第32章 味道变了 吃完饭,胡子怡去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买过单了。 楚瓷和学弟走过来,正好听见这话。 对上胡子怡吃惊的眼神,楚瓷抿唇,说:“那走。” 不用问,她也知道买单的人是谁。 几人走出餐厅,准备驱车回家,学弟的手机不适时又响起。 然而学弟只是看了一眼,便就直接掐断。 楚瓷和胡子怡下意识都看向他:“怎么不接?” 学弟无奈摊手:“推销电话,没什么好接的。” 胡子怡感慨:“这个点了还推销,真敬业。” “谁说不是呢。” 学弟耸耸肩,去开车过来。 餐厅包间里,阮蓝看着再次被掐断的电话,只觉得气不顺。 容琢文看了一眼,眉心微蹙:“非要这个人吗?” 阮蓝叹了口气:“也不是,就是我看过r程的作品,都还不错,各方面我都挺满意的,如果能招进来,对我之后的项目会有很大帮助。” “而且我之前的同学跟我说了,他目前已经回国,打算在国内发展,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把他挖过来,我这么为容氏建筑着想,阿文,你不感谢我吗?” “感谢。”容琢文从口中吐出淡淡的两个字。 阮蓝不满地靠近:“没有诚意。” 容琢文淡淡看她,忽然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在她碗里。 阮蓝哪里是想要这些? 她心里还是不满,但不敢得寸进尺。 “谢谢。”阮蓝看着他,试探性又问:“阿文,再帮我个忙可以吗?” “嗯?” “帮我查查这个人的下落和行程,就是可惜没有照片,据说为人神秘,之前在国外得奖了也没有亲自出面领奖,我只有他一些简单的资料。” 容琢文沉默一会,“我让人去办。” 阮蓝面露喜色,也给容琢文夹了只大虾。 容琢文看着碗里的虾,脑海里浮现楚瓷的面容。 他不爱吃虾,但楚瓷爱吃虾,可她吃虾又有点讲究,要把壳和虾线去了才肯吃。 记得有一回虾线没去干净,楚瓷当场呕了,打那之后有一年都没再吃虾。 他的思绪渐远,没了吃饭的兴致 学弟先把胡子怡送回去,最后才把楚瓷送到南园小区,一直目送着等她上楼,才开车离开。 可楚瓷上楼却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容琢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好像等了挺久,而且手上还拎了个打包盒。 如果楚瓷没看错,那是一盒剥了壳的大虾。 听见动静,容琢文才撩起眼皮,站直了身体:“回来了。” 楚瓷嗯了一声,“你有事?” 容琢文本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轻声说:“没事,这个给你。” 视线落到他手上,那确实是一盒剥了壳的大虾。 楚瓷以前挺爱吃的,不过现在,她却皱起了眉,胃里一阵翻涌。 她拒绝他:“不用了,谢谢。” “不是喜欢吃吗?”容琢文放缓了语气问。 楚瓷垂下眼皮,眼睫微颤着说:“不喜欢了。” 静默一会,容琢文哦了一声,语调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可能是换了老板,味道变了。” 楚瓷愕然一下,难怪今晚吃着觉得味道不太对,原来是那家店换老板了。 不过这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却有些应景。 她的眼神很迅速从容琢文脸上掠过,嗯了声。 容琢文把东西收起来,下意识想伸手去拍拍楚瓷,却又微微僵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作罢。 他道:“下次带你去吃别家。” “好,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我要休息了。” 楚瓷没拒绝,可是话里的敷衍与疏离格外明显。 容琢文薄唇微抿着,一言不发,目送着她迅速开门,迅速进屋,仿佛外头有魔鬼似的。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中间明明只隔着一道门,却仿佛隔着十万八千里。 许久许久,楚瓷才听见脚步声离去。 昏暗之中,她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楚瓷一到工作室就看见胡子怡和学弟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她走过去问,学弟看了她一眼,眼底微亮:“说过两天有个很有名的建筑学教授到容大开讲座,我打算去,姐姐要一起吗?” “是吗?”楚瓷想了想,“那我跟你一起去。” 胡子怡听见这话抬起头:“你怎么突然想去?” 楚瓷抿唇笑笑:“学习学习,紧跟时代脚步。” 学弟应了下来。 这几天楚瓷偶尔去疗养院陪陪陈萍,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工作室和南园小区两点一线来回。 这天,楚瓷给胡子怡和学弟拟好劳动合同,便将两人叫过来签字。 开工之前楚瓷和胡子怡就把合作的事谈好,股份合同也签过了,而劳动合同的事拖到现在才有时间弄。 胡子怡正忙着查资料,过来唰唰把自己名字签上就回去忙了。 学弟也过来签上自己的名字。 楚瓷看了眼,唇角微扬:“程希,老早就想说这名字不错了。” “怎么说?” “有种光明,希望的感觉。” 程希淡淡一笑,他没告诉楚瓷,其实这名字他不喜欢,因为 “你怎么了?”楚瓷察觉他面色不太好看,不由问。 程希回了神,摇摇头淡笑道:“没什么。” 楚瓷哦了声,没追问。 去容大听讲座这天,楚瓷和程希在工作室吃过午饭才去。 讲座时间一点半到三点钟,两人到的时候还早,就在周围随便逛了逛。 可是没想到,又碰到了阮蓝。 当时阮蓝正在和容琢文打电话,确认r程是不是真的来了这个讲座? 在得知确切回复的下一秒,她也看见了楚瓷。 明明容琢文已经挂了电话,可阮蓝还是拔高了声调:“太谢谢你了阿文,你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什么呀,不要我感谢,那你要什么?” 楚瓷从她身后走过时,只听她娇嗔道:“别胡说,那先这样,我挂了。” 楚瓷本想装作没看见,但阮蓝就像是故意的,忽然很惊讶地叫住她:“楚瓷?又是你?!” 阮蓝快步走到楚瓷面前,她的脚已然恢复,能正常走路了。 楚瓷面无表情,撩起眼皮子:“是我又怎么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阮蓝环起双手,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诧异道:“我听说你开了个建筑设计工作室,怎么?难不成你们也是来听梁教授讲座的?” 梁教授,就是程希口中那个有名的建筑学教授。 第33章 找人 “跟你没关系。”说完,楚瓷便要走。 身后,阮蓝满是鄙夷不屑的话音紧跟上来:“就你们那种没档次不入流的小工作室,几个不为人知的无名设计师,听这种讲座能听懂吗?就算听懂了,凭你们的资质也接不了大工程呀,还不是没有用!” “”楚瓷脚步顿了顿。 在阮蓝以为她会这样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转身,走回到面前来。 两人的身高持平,楚瓷看着她,忽然勾唇笑了,极具挑衅意味:“我劝你别惹我,要不然以后你看上什么我跟你抢什么,包括你最想要的” 最后那三个字没说出来,不过意思很明显了。 阮蓝瞳孔微缩一下,恨恨咬住牙:“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放完狠话,楚瓷叫上程希就走,留下阮蓝在原地气得要死。 她恨不得追上去给楚瓷一耳光出气,可没等脚步迈出去,电话就响了。 “喂?r程来了?好,我马上过来!” 楚瓷和程希两个去逛了一小圈回来,讲座才堪堪要开始,两人赶紧找了位置坐下。 却在坐下后,不经意又和阮蓝对上视线。 对方眼里满含鄙夷与敌意,楚瓷则不以为然。 说实话,楚瓷挺不明白的,阮蓝身世好学历好样貌好,又跟容琢文青梅竹马,情分是别人比不得的,只要她想,根本不需要争抢什么,容琢文的爱通通会给到她。 可自从回来到现在,阮蓝却处处跟她过不去,好像就是因为她,阮蓝跟容琢文才无法在一起似的。 可是,容琢文怎么可能为了她,选择不跟阮蓝在一起? 楚瓷觉得挺可笑的。 讲台上,华发半生的梁教授走进来,在看见楚瓷身边的程希时,显然有些意外。 很快,脸上便展露笑意,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讲话。 而面前的座位之中,阮蓝却无心听讲,视线跟着梁教授刚才点头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楚瓷和那个年轻男人。 她皱起眉,根本没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视线继续来来回回地寻找着。 奇怪了,到底哪个是r程,她到现在都没找到。 阮蓝有点心急,她已然生出算了的想法,但之前又在容琢文和容氏建筑那群高层面前豪言壮志,打了包票,要是现在打退堂鼓,未免不好交代。 她不得已,只能耐着性子。 突然,讲台上温和沉稳的声音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不悦:“第三排穿蓝衣服的那位女同学,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讲座可以出去,不要在这里东张西望,探头探脑,影响了其他人。” 麦克风将话音传送到各个角落,短暂地寂静之后,每个人都下意识望向第三排。 楚瓷和程希也看过去。 乍一看,巧了不是,第三排只有阮蓝是穿蓝衣服的。 阮蓝才反应过来梁教授说的是自己,脑子里轰隆一下炸开,又羞又燥地低下头:“抱歉。” “注意一点。” 梁教授没再说什么,徐徐的讲话声再次响起。 讲座的最后,以众人激烈热情的鼓掌声结束。 楚瓷跟着程希过去打照面时,梁教授一听说程希现在在她那里工作,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遂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楚瓷愕然:“应该没有,可能我长相比较大众。” “太谦虚了。”梁教授说。 楚瓷抿唇淡笑。 随即见梁教授看向程希,叹了口气,是既欣慰又意味深长:“我以为你会留在德国发展,没想到会到容城来,你父母知道了吗?” 程希脸上笑意消了消,有些冷淡:“还不知道。” 梁教授心下了然,“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小楚也一起来。” 楚瓷和程希同时异口同声:“好。” 话音落下,身后有人挤过来。 楚瓷回头就看见阮蓝跟在一位中年男人身边,两人对上视线,后者依旧不屑一顾。 中年男人热情地领着阮蓝,指着梁教授介绍:“阮蓝,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梁教授。” 说完,他又指着阮蓝,对梁教授说:“梁教授,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容大当年的建筑系高材生,后来去了国外进修,现在回来报效祖国来了!” “也没有这么高尚啦。”阮蓝不好意思地朝梁教授点点头:“梁教授,久仰大名。” 梁教授的视线落在阮蓝身上,他对阮蓝有印象,不过不怎么好就是。 “你好。” 阮蓝仿佛没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冷淡,径直开口说:“教授远道而来,不如今天晚上就由我来做东,请教授和主任一起吃顿饭?” “阮小姐有心了,不过晚上我还有事,恐怕没办法。”梁教授想也不想地婉拒了。 带阮蓝过来的主任转了转眼珠子,挤上前,低声说:“梁教授,是这样的” 阮蓝也跟着上前,仿佛是故意的,一下子把楚瓷和程希挤到边边。 周围人多,不远处还有台阶,楚瓷心一提,下意识护着肚子。 忽然,身边有人伸出手,将她护住:“姐姐,小心。” 两人下了台阶,楚瓷松口气,朝程希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那边,梁教授想走,却被主任和阮蓝纠缠住,眼看程希和楚瓷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直到他们说出找人的目的。 “你们说什么?” 阮蓝微微颔首,笑着说:“我见过r程的作品,很是欣赏,早听说他回国了,苦于一直找不到他,听说梁教授跟他是熟识,所以想请教授引见一下。” 主任点点头,张望一圈又说:“听说今天r程也来了,不知道是哪位呢?” 梁教授短暂地皱了下眉,打发道:“他今天是来了,不过已经走了,既然找不到,那就是不想被找到,阮小姐还是不要强求好了,就这样,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他低了低首,便就离开。 “诶!梁教授!”主任还要说什么。 “别追了。”阮蓝眉头一压,笑意全无,满脸阴冷,“他就是故意的,不想帮我们。” “那怎么办?” 阮蓝沉吟一会,“我再想想办法。” 第34章 尝到了胜利的甜头 晚上,天勤居包间。 楚瓷和程希把胡子怡也一起带来吃饭,也是这一遭,楚瓷才从梁教授口中得知,原来程希在国外就很有名气了。 至于他为什么回国,又为什么来到容城,听弦外之音是跟家里有点矛盾。 楚瓷也不想窥探别人的私事,只是有点吃惊罢了。 那边,梁教授又问到楚瓷:“小楚一直忘了问,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她是北城大学毕业的。”程希抢着说。 楚瓷已经启唇,话却没机会出口,只能无奈笑笑。 “我问的是人家,你抢答什么?”梁教授瞥了程希一眼,才又看向楚瓷:“北城大学我也常去,你的导师是哪位?说不准我还认识。” “我” 话刚出口,便被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紧接着,几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呀,梁教授,这么巧,你也”阮蓝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同在席上的楚瓷几人,一双美眸顿时瞠大,“怎么又是你们?!” 想到楚瓷白天说过的话,阮蓝顿时浑身戒备起来。 楚瓷一定是听说了她在找r程,也想来抢人的! 不过阮蓝背后是容氏,她有自信,楚瓷不可能抢得过她! 楚瓷不知道她所想,对上她仿佛含着怨怼的目光,淡淡勾唇:“怎么不能是我们?阮小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阮蓝噎了噎,转念想起自己的目的,视线在包间内扫了一圈,也没见有生面孔。 怎么回事?? 她找人跟梁教授身边的助理打听过,助理明明说今晚梁教授会跟r程共进晚餐 梁教授见状,就知道阮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对她的死缠烂打,梁教授只觉得不悦。 “阮小姐,我说了,r程不愿意见你,我也没办法,你又何苦死缠烂打?” 阮蓝在找r程? 楚瓷和胡子怡几乎是同时看向程希,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要出面的意思。 看阮蓝的样子,也并没有意识到,r程此刻就在包间内。 她的耐心已然耗尽,扯开唇说:“好,既然梁教授不肯给我这个面子,那我只好请个大人物来了。” 楚瓷眉眼微动,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可当看见容琢文跟在阮蓝身后进来时,手心还是下意识攥紧。 容琢文更没想到楚瓷会在这里,脚步有瞬间的停顿,连带着面色也变得凝重。 而梁教授看见容琢文,顿时满脸诧色:“容少?” 阮蓝抬了抬下巴,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得意:“r程的行踪,梁教授对着我说不出,不知道对着他,肯不肯说呢?” “容少找r程,究竟为了什么?”梁教授似乎不解。 容琢文的目光从楚瓷那边收回来,眼底薄薄的幽凉浮漫出来:“我有我的理由,能不能说,梁教授只管给句话。” 他看起来不像是来拜托人帮忙的,倒像是来威逼利诱的。 阮蓝始终抬着下巴,勾着唇,不仅是对梁教授,还对楚瓷,因为此刻容琢文站在她身边,是来给她撑腰的! 她在向楚瓷炫耀,示威。 这一幕,被程希看在眼里。 场面僵持许久,终于,他站了起来,“不用找了。” 容琢文和阮蓝同时看向他,后者皱起眉,不满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希脸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你不是要找r程吗?我就是,你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毫无疑问,这话仿佛一道惊雷炸响,之后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阮蓝瞠大眼睛,几度难以置信,她本下意识要嗤笑出声,可是看梁教授的反应,又止住了。 怎么可能!? 这个人怎么可能就是她要找的r程!? 程希淡淡一笑,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我出示身份证明吗?” 容琢文盯着程希,目光中流露出似有若无的凉意。 阮蓝也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冷笑了声,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外人口中的r程竟然喜欢把人当猴耍,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程希耸耸肩,“难道不是阮小姐单方面执着于找到我?”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明确答应就是拒绝,更何况我早就明确拒绝过了,我以为,阮小姐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想到” “既然今天容总也在,我就再明确拒绝一次,我不接受容氏的招揽,因为我已经找到东家了。” 找到东家了? 不会是 阮蓝的视线落到楚瓷脸上,楚瓷莞尔一笑,却没笑到眼睛里去。 “真不好意思啊,阮小姐,人已经是我的,你就别再白费心思了。” “程希今天真给力!” 从天勤居出来,和梁教授道别后,胡子怡忍不住痛快感慨。 “不过她怎么那么锲而不舍,不是纯纯自找没趣吗?” 想到阮蓝整张脸气得青红交加的场面,别提多好笑了! 楚瓷也看向程希,轻笑道:“今天谢谢你。” “客气了,我也只是为了拒绝她。”程希侧过脸,低眸看着楚瓷,眼底有一些别样的情愫。 楚瓷抿唇,移开视线。 她知道,程希本来没打算跟阮蓝正面对上的,只是为了替她撑腰,出气。 虽然刚才容琢文还是跟着阮蓝走了,但在这件事情上,楚瓷就是赢了阮蓝。 以前楚瓷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但这两次,她尝到了胜利的甜头。 难怪,难怪阮蓝总是挑衅她,事事要赢她一头,原来胜利的感觉这么让人愉悦。 另一边,阮蓝和容琢文前后脚出了天勤居,并没有一起离开。 她强忍着火气,求容琢文帮她把人挖过来。 可容琢文非但不为所动,甚至冷冰冰拒绝了她:“能帮的我已经帮了。” “可是” “你一定要和楚瓷抢?” “阿文,我没有”阮蓝咬了咬唇,眉眼委屈地耷拉下来,“我都在公司高层面前打包票了呀,要是不把人挖过来,不是等着让人笑话嘛!阿文,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我帮不了,有名气的设计师那么多,你再找找别人。” 容琢文不想再说,借口公司还有事,只让人送阮蓝回家,任凭阮蓝怎么软声细语地求也没有用。 阮蓝心里憋着气,又不敢在容琢文面前显露出来。 等上了车,才连踹了几下前座椅背发泄。 然而,心中还是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楚瓷那一脸得意的模样。 阮蓝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咽不下这口气! 第35章 跟踪 这一夜尤其好眠。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楚瓷竟然梦到了容琢文,梦见他在她家楼下,等了一夜。 她就站在窗口,望着他。 很久,很久。 直到,楚瓷蓦地睁开眼,从睡梦中挣扎出来,逐渐清醒后,才意识到那是个梦。 她微微喘着气,懵懵地望着窗台,那瞬间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那感觉令人不适。 许久,鬼使神差地起身走过去。 然而楼下花坛边,并没有梦中那个人的身影。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眸子在那瞬间黯然了几分,心底腾起一种叫做失落的东西。 楚瓷不想任由自己沉浸在那些情绪里,很快洗漱完毕就出门了。 从楼下花坛边经过时,她没注意到花坛角落那块地方掉落着几个燃烧完的烟头。 如果她能看见,就能知道昨晚并不是梦。 可惜,她没看见,所以永远都不会知道。 工作室。 今天有几个新的面试,楚瓷和胡子怡面过之后对其中两个感觉还不错,当天就给了offer。 两个实习生也爽快,当天就给了答复,最后敲定下周一入职。 工作室初具雏形,大家各司其职,有模有样的。 中午三人出去吃饭时,看见隔壁街有个店面正在装修,看样子是要开花店。 胡子怡挺感兴趣的,经过时跟花店老板娘搭了两句话。 老板娘是个年轻女孩子,很热情地跟几人打交道,说是刚租下店面不久,过段时间才正式开业,到时候请楚瓷几人来玩。 楚瓷有些木然,因为这个店面是她当时一眼看中,最后却被阮蓝朋友抢先签走的那个。 她心下冷笑。 原来她们要这个店面根本没用,只是为了跟她抢而已。 以前楚瓷觉得抢来抢去没意思,现在她觉得,抢赢了,确实挺让人高兴的。 回工作室的路上,楚瓷一直在想事情。 忽然,像是感觉到什么,她停下脚步,抬头扫视一圈。 程希发觉她的动作,关切地问:“怎么了?” 胡子怡也看过来。 楚瓷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话到喉咙又改了口:“没什么。” 之前也没感觉,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她,可是扫视几圈,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心想,可能是怀孕了的缘故,比较敏感,容易胡思乱想。 程希看她这样,皱着眉又往周围张望两圈。 不过,什么都没看见。 晚上,几人在工作室里简单吃了点饭,忙到七点半才离开。 楚瓷自己开车,程希借口想蹭“顺风车”,便叫楚瓷把车钥匙给他,由他来开。 程希很早就拿了驾照了,车技又好又稳,楚瓷放心地坐上了副驾。 车上,程希看了几眼楚瓷,状似无意地问起:“姐姐,你最近睡眠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啊。”楚瓷摇摇头,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看你精神不好。”今天中午程希就发现了,楚瓷一路都心不在焉的,好像还有点疑神疑鬼的,令人担心。 “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别自己一个人撑着。” 楚瓷恍然,又无奈笑了,“没有,都说了最近刚开工,琐碎事太多,过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 程希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浓浓的不放心都写在脸上了。 庆幸,他住的地方距离楚瓷的南园小区并不远,他先下车,楚瓷自己再开个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分开后,楚瓷独自驱车回到南园小区。 她没注意到,有辆车远远地跟进了小区停车场。 从停车场出来,楚瓷才发现小区里一片漆黑,连路灯都没开。 她边往自己家那层楼走,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顺便打开微信,看见小区物业在业主群里说电箱出故障,临时停电一个小时。 真是不赶巧。 不过还好,算算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再有一会估计就来电了。 楚瓷看完消息就退出聊天页面,视线落到地面上时,本就小心翼翼的步伐突然僵了一瞬。 因为她看到地面上有另一道拉长的黑影,而黑影的头就贴在她影子的脚边。 楚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头脑空白! 她不敢跑,当然也不敢就此停下脚步,慌不择路地加快速度往前走。 好不容易看到单元楼就在眼前,楚瓷又忍不住害怕起来。 小区停电,电梯也停了,这就代表着她必须走楼梯上去。 身后的黑影紧跟不舍,楼道里又那么黑,怎么办 楚瓷咬咬牙,心下打算直接冲进单元楼里,趁后面的人没反应过来,把单元门锁上! 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 嘭地一声关上门后,楚瓷没敢逗留,打开安全通道门便往楼上走。 哪知,门一打开,正对上黑暗中的一张脸! “啊——!” 楚瓷吓得惊叫,差点摔倒。 被容琢文眼疾手快扶住时,她三魂已然去了七魄,心脏扑通扑通跳到嗓子眼。 好半天,神魂具散地挤出一句:“怎么是你?!” 又是这句话。 容琢文黑沉的眸子微微眯起,骤然添了两分不悦与危险。 “怎么不能是我?” 他的回答跟上次一模一样。 但楚瓷这回没空追溯过往,跟他互呛,她是真的害怕,此刻腿脚都是虚软的,整个人无意识地倚在容琢文身上。 容琢文好似也才发现她的异样,正色起来:“出什么事了?” 说着,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察觉楚瓷的微微颤栗,容琢文的心脏骤然紧缩,心疼得不行。 明知道不可以,但在这种情况下,容琢文仿佛一根救命稻草,让人只想紧紧抓住不放手。 楚瓷捏紧了他的衬衣,哆嗦着说:“好像有人跟踪我” 闻言,容琢文拧起眉,眸色在瞬间变得幽暗,隐隐掠过一抹肃杀之意。 “别怕,我去看看。”他扶楚瓷站好,然后打开安全门走出去,却没将安全门关上。 容琢文站在门口,眼神扫过四周,凌厉肃杀的气息毫不收敛。 一会,楚瓷见他转身回来,脱口而出问:“怎么样?” “没看见有异常,你什么时候感觉有人跟着你的?” 楚瓷想了想,“中午在外面吃饭就有察觉,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没多想。” 容琢文点了点头,伸手过来搭她,“好,我先送你上楼,一会再下来看看。” 楚瓷没拒绝,被他扶着往楼上走时才恍惚回神,想起来问:“没问你,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附近办点事,顺道过来看看。” 第36章 他的口味 楚瓷哦了声,没细问。 她没意识到自己因为容琢文的出现而心安下来,也没意识到两人此时此刻的姿态有多亲密。 她被他揽在怀里,是很久没有过的亲密。 容琢文垂着眸,深深凝望着楚瓷的眉眼。 楚瓷两条腿都是虚软的,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容琢文身上,借力才能往楼上走。 感受到有灼热滚烫的呼吸打在她耳朵时,虚软的身体僵了一下。 仿佛此刻,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只是不敢,也不想去面对。 楚瓷微微拉开和容琢文的距离,她以为他不知道,但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无奈的同时,瞥见楚瓷发红的耳尖,心里生出想要调戏打趣她的念头。 以往她也这样,亲密的时候浑身泛红,不仅不敢看他,也不肯让他盯着。 每每那时,容琢文总忍不住加倍欺负她。 过往的美好,现在回想起来格外令人怅然。 到楼上,楚瓷开门进去,回头对上容琢文的视线,僵了僵。 他没有要走的架势。 片刻,像是妥协似的,楚瓷轻声问:“进来坐坐吗?” “嗯。”他仿佛就在等着她这么问。 楚瓷觉得,一定是她意会错误了,明明人家心里只有阮蓝。 想到阮蓝,她就想到了昨晚在天勤居,容琢文为了阮蓝,不惜自降身份,用那种方式威逼利诱梁教授。 他几时对她这样过? 楚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容琢文已经走进去,在客厅沙发坐下,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摆设。 她走过去,没有给他倒水的意思,冷冷淡淡道:“刚才谢谢你。” 容琢文撩起眼皮盯着她,唇角挂了抹淡弧:“谢谢我,连杯水都不给喝?” 楚瓷噎了噎。 僵持一会,才不情愿地起身去厨房倒水。 要不是因为他刚才解救她于恐惧之中,这杯水她才不想给! 倒了水回来,看着容琢文喝完还没有要走的打算,楚瓷终于开口赶人。 “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 容琢文闻言,捧着水杯的手心紧了紧。 半晌,像是故意的,他说:“你这里的水挺好喝,能再给一杯么?” “”水不都是一样的,还分好喝不好喝? 她没动,容琢文叹了声:“刚才上楼,挺累的。” 楚瓷上下扫他一眼,脱口而出地反讽:“你现在,体力这么差?” 话出口才感觉不合适,但已经迟了。 容琢文眼波幽凉:“要试试?” “不必。” 楚瓷躲开他的凝视,起身去接他手里的水杯,然而并未成功。 她一靠近,容琢文便顺势揽住她,好似身体本能的反应。 缓过神来对上楚瓷惊慌的目光,干脆破罐子破摔,拉着她往腿上坐。 “容琢文”楚瓷侧着头,倚在他肩上,浑身僵硬。 “嗯。”容琢文沉沉应着,感受到她身上的僵硬,心里有些复杂。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从程宸回来之后,还是那个青涩的小男生出现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 思及此,心里头很不舒服。 容琢文将她摁在怀里,手上力道在加重,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楚瓷提着一口气,她不想惹怒容琢文,因为害怕他像上次那样失控。 但是这个拥抱好像不太一样。 容琢文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这样用力地揽着她。 楚瓷恍惚感觉,这个拥抱充满了不舍与害怕。 不舍得松开她,害怕她离开。 楚瓷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 这像是一个回应,令容琢文心头微动。 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嗓音低哑:“身体好点了吗?” 楚瓷愣了会,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以及他的试探。 “还没有。” “挺久了,有好转吗?要是没有,我给你约个专家?” 楚瓷哪敢让容琢文带着去医院,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怕容琢文再说什么,脱口而出反问:“你最近挺忙的?” “怎么说?”凭容琢文对楚瓷的了解,她这话绝对不单单是字面上的意思。 果不其然,下一秒见楚瓷微勾起唇角说:“昨晚才跟阮蓝在一块,今晚就到我这来说这些,口味换得这么勤,不怕吃坏肚子?”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两人四目相对,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不超过两厘米。 说不上来两人是什么样的眼神,总归不是恩爱夫妻看彼此该有的眼神。 按照以往的发展,短暂地剑拔弩张之后,容琢文应该甩手离去。 但今天没有。 容琢文心里生气,可想到刚才在楼下楚瓷害怕的样子,心又软了。 他就是被她拿捏了,除了认栽,别无他法。 只是嘴上忍不住反驳:“结婚这么久,我的口味怎么样,你应该最清楚。” 说得没错。 没有人比楚瓷更清楚容琢文专一的口味了,他喜欢的东西,就是十年如一日的喜欢,不会轻易变换。 但那又怎么样? 不换口味不代表不会换人。 楚瓷不想和他辩驳这些,没意义。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她退出他的怀抱,“今晚很谢谢你,之后如果有情况我会报警,就不麻烦你了。” 楚瓷觉得,她还是不能和容琢文有太多接触。 一个是怕他会再次失控做出点什么来,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是怕被他发现怀孕的事 楚瓷赌不起的。 她的态度过于坚决,容琢文一时说不出什么,心里憋着股劲离开。 关上门,楚瓷特意扒着猫眼看了一会,没见外头有什么异常,又拉了把椅子过来抵着门,拿了两个玻璃杯,一个挂在门把手,一个摆在椅子边缘。 这才放心的去洗漱休息。 而她不知,容琢文确实是进了楼梯通道,但却没走。 在楼道中站了有十分钟,小区的电就来了,楼梯装的是感应灯,容琢文没出声,灯也没亮。 昏暗中,他摸出烟盒,却又顿了一下,转而收了回去,拿出手机。 “帮我查件事。” 容琢文声音分外冷沉,要是这时候开灯,一定也会被他眼底的凛冽吓到。 第37章 计上心头 第二天,是周末。 楚瓷没回家,容琢文也没回,如果没有佣人在,星河湾的房子就像荒废了似的。 也是阮蓝来了,佣人才打电话喊容琢文回来。 但阮蓝是带着目的来的,趁容琢文赶回来的当口,她就从佣人口中打听得知,原来楚瓷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她就说,怎么楚瓷回的是南园小区,而不是星河湾,原来他们已经开始分居了! 这是不是表示,楚瓷和容琢文离婚指日可待? 阮蓝忍不住有些兴奋和期待。 等容琢文回来,她立即凑上去,明知故问:“阿文,今天周末,家里怎么都没人呢?” “有事。”容琢文言简意赅,嗓音十分暗哑,听起来很疲惫。 他昨晚在南园小区守了一夜,这会眼圈也微微泛着乌青,不知道的认还以为他昨晚历经一场大战。 其中就包括阮蓝。 她的兴奋像奄奄一息的火苗,风一吹就灭了,心里对楚瓷恨得牙痒痒。 都分居了,还要勾引容琢文! 阮蓝压下不满,试探性问:“什么事啊?我能帮上忙吗?” “一些小事而已。”容琢文摇摇头,在沙发坐下。 正好张姨送来热咖啡,他接过来,三两口喝完,头脑才清醒许多。 阮蓝摸不准容琢文的心思,走到容琢文身边坐下,白嫩细长的手搭在他臂弯上,声音柔婉:“阿文,别拒绝我,只要能帮上你,不论大小事我都愿意帮,你知道的,我见不得你这么累。” 这番话话里有话。 容琢文眼底闪烁了下,没听懂的样子,很快唇角微微上扬,但眼底没有任何笑意:“说了,只是一些小事。” “那楚瓷呢?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毕竟是你太太,难道一丁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丈夫吗?” “这段时间她忙着照顾她妈。” “是吗?”阮蓝颇替容琢文打抱不平,“我看她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打得挺热络,都不知道是真的照顾她妈去了,还是拿这个当幌子,在外面逍遥快活” “阮蓝。”容琢文打断了她,声音冷沉,十分不悦。 他鲜少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待阮蓝,可以说几乎没有过。 阮蓝一怔,像是没有料想到,顿时眼眶就发红了。 “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楚瓷当着我们的面护着那个男人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自己也看到过,他们之前大白天还一起在酒店里呆着,这些你都忘了吗?” “容家少夫人的位置,她也太不珍惜了!” 容琢文的反应却依旧冷淡,连看都没看阮蓝一眼。 只道:“我心里有数,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 阮蓝气得彻底坐不住,“好,我不管了!” 扔下这句话,她就转身走了。 容琢文独自在客厅坐着,只觉头昏脑涨,抬手轻揉着眉心,看起来深沉又落寞。 张姨走过来时,容琢文正好睁开眼,电视上的医美广告映入眼帘。 不知想起什么,他拧起了眉。 张姨下意识上前:“七少嫌吵?我这就把电视关了。” “等等。”容琢文叫住她,目光灼灼盯着电视页面的广告,在张姨分外诧异的注视下,他缓缓问:“我的脸,是不是也该去做些项目?” 玻尿酸? 水光针? 热玛吉? 容琢文上网查了查,这几个项目都能嫩肤除皱,比较适合他。 楚瓷喜欢年轻的,可他的年纪已经摆在这里了,改不了,看样子只能从脸上做做功夫了。 “七少,您”张姨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缓了好久也没敢相信,这会是容琢文说出来的话? “算了,没什么,你去忙。”容琢文摆摆手,径直上楼去,一边打开手机在搜索着什么。 另一边,阮蓝嘴上说不管了,可楚瓷和容琢文都已经分居,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给两人机会重修旧好,重归于好? 阮蓝仔细想了想,她还是不知道上次的事到底除了什么纰漏,导致容老夫人对她的态度突然大转变。 这次,她是不能亲自出马了。 容老夫人对她有意见不打紧,她只担心彻底惹怒了容琢文。 咖啡厅里,阮蓝抿着咖啡,琢磨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瞥见门口走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说时迟那时快,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红唇跟着绽开一抹弧度。 就说,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帮着她的! 容颖跟朋友来喝下午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阮蓝。 她看见阮蓝时,对方已经抬起手,朝她打招呼。 “阮蓝?”容颖诧异了下,对阮蓝她并没有很喜欢的样子。 也确实,她们这个圈子的人情分大多比较塑料。 容颖其实不大看得上阮蓝,但又因为她姓阮,不得不给点面子,走到她面前来。 阮蓝从容一笑:“这么巧在这里碰上,有空吗?我请你喝杯咖啡。” 容颖尴尬笑笑,本想婉拒,话到嘴边脑抽似的问了句:“你一个人?” “是啊,阿文最近挺忙的,我找他他也没空。”阮蓝无奈叹道。 说到这个,容颖可就来劲了。 她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狡黯笑容,挑眉问:“你还这么喜欢我七哥啊?他都结婚了,你还找他,不太好?” 阮蓝抬了抬下巴,声明道:“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在他没有离婚之前,不会越轨。” 容颖看着她,片刻点点头,“挺高尚的。” 这话,也不知是真的夸赞还是在隐隐在嘲讽。 “不过,你确定楚瓷跟我七哥能离婚吗?” 她妈之前想尽办法,也没让楚瓷滚出容家,凭阮蓝能行? 退一万步讲,就算楚瓷跟容琢文能离婚,奶奶能同意让容琢文娶阮蓝? 她感觉阮蓝在痴人说梦。 不过容颖还挺喜欢看阮蓝这异想天开的样子。 她直接在阮蓝面前坐下,点了饮料跟甜点,要听阮蓝继续说的样子。 阮蓝眼底快速掠过一丝讥讽,暗道一声蠢货,便认真和她解说起来。 “我当然确定,他们现在都已经诶,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回去跟家里人说。” 容颖正色点头:“那是当然,我谁都不说!” 第38章 讨好她 周末,楚瓷在家休息,一边和胡子怡一起在线上琢磨民宿设计项目的事。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她还专门找了物业一趟,但很可惜,那天晚上刚好碰上停电,小区监控什么都没拍到。 物业只承诺接下来会盯紧点,多让人巡逻。 那天晚上容琢文走后,给楚瓷发过一条消息,他说会让人查,让她别担心。 但在没有结论之前,楚瓷心有余悸,不太敢频繁出门。 不过周日傍晚,家里已经没什么食材了,她只能出门去马路对面的超市买菜。 楚瓷的厨艺还不错,就是现在孕反,做饭的时候闻着那些味老反胃,挺难受的。 但是没办法,她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营养。 楚瓷挑了点新鲜的牛肉,鸡肉和瓜果蔬菜,一一结账之后走出超市。 远方,日倾西山,橙红色的光芒给地面披上一层蝉翼般的光彩,晚风徐徐中隐约拂送来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楚瓷提着环保购物袋,站在路边等绿灯,远远的,好像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小区外的路边。 绿灯亮了,她往那边走去。 不消走近去看,楚瓷就意识到,那是容琢文的车。 这么多年,她不会认错关于他的任何事物。 在意识到那是容琢文的车,瞥见驾驶座上那张熟悉的脸时,楚瓷就打算当做没看见,直接走人的。 可容琢文像是故意的,非等她走到面前,才打开车门下来。 “楚瓷。” 楚瓷脚步就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容琢文过来,很顺手地要接她手上的购物袋。 楚瓷没松手,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又来了?” 容琢文失语一瞬,不答反问:“我不能来?” “”谁要跟他争论这些啊? 见状,容琢文勾了勾唇角,不由分说从她手上接过购物袋,“走,送你上楼。” 他没给楚瓷拒绝的机会。 楚瓷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郁闷。 已经这个点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次上楼,楚瓷完全没有要给容琢文倒水的意思,只追问他:“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来看你不行么?难道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楚瓷心里头咯噔一下,“瞎说,我有什么不能让知道的。”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容琢文多聪明,多会观察,怎么会看不出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容琢文盯着她,鼻尖溢出一声闷笑:“既然没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害怕我在这里?”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管制她似的,楚瓷听了不太乐意。 “容少住海边吗管这么宽?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再过段时间我们就正式离婚了。” 算算日子,下下个周二就能去办手续拿证了。 不过她这话听在容琢文耳朵里,倒像是急不可耐等着办手续。 他微微勾唇,弧度冷冽:“用不着。” “那就麻烦容少挪下屁股,楼下请。”楚瓷说完,想从他手上接过购物袋。 他却不肯松手,莫名其妙问:“你每次都要这么赶我吗?” 楚瓷皱起眉,很是无奈地重申:“时间不早了,我要做饭,没时间招待容少,就麻烦您行行好可以吗?” 容琢文今天那股子轴劲上来了,她越是赶他走,他就越是不想走。 想让他给别人腾位置,不可能! 在楚瓷万分诧异的注视中,容琢文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 “我做饭给你吃。” ? 楚瓷甚至以为自己头昏了,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容琢文嘴里说出来的。 他今天发什么疯? 楚瓷跟过去。 这套房子不大,厨房有点小,容琢文站在里头,显得厨房更加拥挤。 楚瓷站在门口,见他抬头看来:“想吃什么?” 这话的荒唐程度不亚于,容琢文跟她说,他喜欢的人是她,不是阮蓝。 楚瓷知道,不下点狠药他是不会走的。 于是她问:“你给阮蓝做过饭吗?你在我这里这样,她不会介意吗?” 果然,话音落下,容琢文的眼神就开始变了。 就在楚瓷以为他会放下东西离开的时候,他却只是低眸看了看袋子里的食材,片刻弯唇说:“番茄,牛肉,长杆西蓝花,那就做个番茄炖牛肉,虾酱西蓝花,再煲个汤,怎么样?” “”楚瓷觉得他真的有病。 算了,喜欢做饭就做! 楚瓷直接回房,关上门,想了想还是把妇产科医生给她开的药收起来,以防被容琢文看见。 一个小时后,食物的香味飘进房间里。 楚瓷肚子咕咕叫。 容琢文在外面敲门:“楚瓷,饭好了。” 楚瓷开门出去,不远处的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容琢文说的那几个菜,又加了个蒸蛋。 他盛了米饭出来,抬手招呼她过去:“饿坏了?” 确实,楚瓷很饿。 她走过去坐下,没接容琢文的话,因为太饿了。 容琢文做了顿饭,刚才在楚瓷这受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见状不由无奈失笑。 “慢点,没人跟你抢。” 楚瓷没说话,吃了整整一碗饭一碗汤,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那边容琢文才刚动了几筷子。 对上他揶揄的目光,楚瓷微窘:“抱歉。” “能吃是福。”容琢文弯唇,淡淡点评一句。 她饿的时候不爱说话,容易发脾气,这些容琢文都清楚,此刻也并不生气,只觉得她可爱。 楚瓷看着容琢文,淡淡开口:“其实你不用这样。” ? 容琢文撩起眼皮,挑眉反问:“哪样?” “讨好我。”楚瓷说,“我不知道用这个词对不对,但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个词。” 容琢文想了一瞬,欣然承认:“我确实在讨好你。” 楚瓷倒没料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所以我说你不用这样,时间到了我一定会签字,你不用担心我反悔。” 该担心的人,是她才对。 “你是这么想的?” 楚瓷抬起眼,对上容琢文寒潭一样幽深的眼底,她并不能洞悉其中蕴含的浓烈情愫,只觉得那幽幽的目光,过于神秘莫测。 四目相对间,她缓缓点了头。 容琢文还是走了。 楚瓷没挽留,以前也不是没挽留过,最后不都没留住,现在她已经不想做那些无用功了。 容琢文走了一会。 楚瓷坐在餐桌边,看着桌上吃剩的牛肉和肉汤,胃里突然泛起一股恶心,没忍住跑去洗手间干呕起来。 第39章 心野了 周一一早,工作室来了新人。 两个实习生,简单开过早会后敲定,一个跟着胡子怡,一个跟着程希。 程希那边,这几天有在谈一个单子,如果顺利,过不了多久就能签下来。 楚瓷和胡子怡这边,这周跟民宿老板聊过后,初步方案已经定下来。 今天楚瓷要跟胡子怡一起过去现场看看,实地勘测细节,后续才好完善。 大概十一点左右,两人便准备出门,胡子怡开车。 出门前楚瓷去了趟洗手间,本来好好的,不知怎的回来的时候头脑突然犯晕,天旋地转的,站都站不稳。 这可吓了胡子怡好一跳。 “楚瓷,你怎么了?!” 楚瓷捂着脑袋,眼前突然像打了马赛克一样,连胡子怡的脸都看不太清。 她想说她没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连话都说不出口。 胡子怡哪还敢让她一起去郊外? 吓得直接把她扶回办公室去了。 这也吓了程希和两个实习生一大跳。 办公室里顿时慌作一团,有拿湿毛巾给楚瓷敷额头的,有去倒热水的。 好不容易,楚瓷缓过来神,话终于能说出口:“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程希一贯是温润好说话的态度,猛一下这样,十分叫人讶异。 胡子怡瞥了他一眼,眼底有抹了然划过。 楚瓷也怔怔望着程希。 两个实习生更是面面相觑。 程希似乎意识到失态,吸了口气,偏开头:“我的意思是,前几天就看你状态不对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尽早去看,别拖。” 楚瓷弯唇:“我知道,谢谢。” 见她没事了,胡子怡叮嘱程希看着她,才临时改主意,带着实习生去了郊外民宿那边。 楚瓷叹了口气,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低眸,见是熟悉的电话号码,迟疑许久,才接起来。 容颖带着容老夫人找到楚瓷工作室时,外边办公区域只有一个实习生在。 面对容老夫人这样犀利,气场强大的人,实习生吓了一跳,害怕地问:“您找谁?” 容老夫人看都不看实习生一眼,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没看见楚瓷的身影。 容颖也发现了,心底下意识犯嘀咕,难道阮蓝骗她? 不能。 她抬起下巴,冷声问道:“楚瓷呢?” 楚瓷? 原来她们找老板! 实习生迟疑着,抬手指向后面拉着帘子的办公室。 容颖眼底一亮,大白天就拉着帘子,果然创业是假,在这边跟男人乱搞才是真的! 容老夫人表情也是一沉。 两人当即抬步往里走。 好巧不巧,程希这时刚从隔壁的小型会议室接完客户电话,开门出来。 对上两道陌生的视线,先是一愣,随即诧异问:“你们找谁?” “跟你没关系!” 容颖冷哧一声,看见那个办公室的门上果然挂着楚瓷的名字,便不管不顾地上去推开门。 可一眼看见办公室里的景象时,容颖却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全身上下顷刻间石化住了! 容老夫人见她推着门,久久不动,在身后问:“怎么回事?” 说着,容老夫人杵着拐杖走上来。 对上办公室里,容琢文的视线时,容老夫人跟容颖反应出奇的一致。 直到听见容琢文和楚瓷异口同声喊出一声奶奶,容老夫人才反应过来:“阿文,你怎么在这里?” “我老婆在这里,我在这里也不奇怪?”容琢文站起来,望向容老夫人和容颖的眼中,隐含着探寻之意,“倒是奶奶和容颖,出现在这里似乎才更奇怪。” 容老夫人脸色变了变,容颖更是不敢直视容琢文。 容琢文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盯着她好似一定要她给个答案。 容颖硬着头皮开口:“七哥,我” 她对容琢文的恐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没办法,容颖只能破罐子破摔,把阮蓝供出来。 她一点没觉得对不起阮蓝,反正阮蓝也该知道,她不会帮她隐瞒的。 容老夫人闻言,深井一般的眼睛顿时盯向她,苍老又尖锐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竟然是阮蓝告诉你的?!” 容颖瑟缩着,“那天我在外面碰上她,聊天的时候她说的。” “她说你就信?蠢货!”容老夫人恨不得一拐杖砸过去。 容颖被容琢文警告几句后,迅速地跑走了。 这出闹剧般的戏码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快。 不过,容老夫人却没走。 她站在楚瓷办公室门口,又再打量了几圈这“简陋”的办公室,当然也注意到了程希的存在。 然后才转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楚瓷和容琢文都站了起来。 楚瓷看了眼容琢文,才微微弯唇看向容老夫人,“奶奶,您怎么突然来了?这地方不好找,您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出去接您。”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容老夫人一双眼睛寒凉无比,仿佛看透了所有。 楚瓷仿佛没看出来,眨眨眼睛,诚恳极了:“那是当然。” 容老夫人冷笑,拐杖一下一下叩击着地面,质问的话里充满不悦。 “那你出来开工作室,为什么没跟家里说过?容家是养不起你了么?你要出来抛头露面。” 楚瓷抿唇,斟酌着要开口时,被容琢文抢先了。 “奶奶,楚瓷开工作室的事我知道,左不过一件小事,打发时间玩,我就没告诉您。” 容琢文维护楚瓷的意思,很明显。 容老夫人皱着眉,到底没打容琢文的脸。 她只看着楚瓷,冷声说:“打发时间的事有很多,不是只有这种渠道,既然嫁在容家,平时做什么事就该顾着点容家的脸面,别传出去让人笑话。” “依我看,这个工作室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关了,你们两口子回老宅来跟我住。” 容老夫人觉得,楚瓷现在的心是越来越野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听话了,她必须亲自盯着。 “奶奶”楚瓷急着想要说什么,却被容琢文拦住。 他看着她,使了个眼色。 随即,他看向容老夫人,轻笑着说:“奶奶,楚瓷开工作室的事一开始没跟您说,是我们不对,但现在也不是那种后宅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代了,我是支持她开工作室的,医生也说了,多出来走走,对身心都好,整天憋在家没好处的。” 容老夫人心知他这是维护楚瓷的说辞,以前她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行。 有些事,她该跟容琢文谈谈了! 第40章 你跟楚瓷最好还是算了 容少宜给楚瓷打来电话的时候,容琢文已经送容老夫人回老宅去了。 听说了这边的事,容少宜在电话那边舒了口气,又骂:“我就知道她们不安好心!” 还好,她看见容颖带着容老夫人气势汹汹地出门去,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给容琢文和楚瓷都打了电话。 楚瓷本来就刚头晕过,这会一颗心过山车似的剧烈上下了一遭,身上有些没力气,但还是笑着给容少宜道了谢。 “小姑姑,真谢谢你啊,要不真着了她们的道了。” “瞎客气。”容少宜说着,又问,“不过你跟阿文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俩分居了?” 楚瓷眸色微黯,静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彼时,容琢文车上。 容老夫人严肃认真地跟容琢文提到了楚瓷的事。 “我的看法是,你跟楚瓷最好还是算了。” 容琢文开着车,失笑:“奶奶,之前您不还催促我们给您生个曾孙子么,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态度就三百六十度转变了?” 容老夫人面色沉沉:“先前我是觉得,楚瓷是个听话好拿捏的,可你没发现近来她越发的不听管教,不受控制了么?” 这要单单只是不听话,不受控制也就算了,容老夫人主要担心,容琢文要是对楚瓷越陷越深,楚瓷利用这个,做出什么对容家,对容琢文不利的事情来。 毕竟当年 她深吸了口气,给容琢文下了最后通牒:“总之,我认为楚瓷已经不适合当这个容家少夫人,更不适合做你的妻子了。” “你找个时间,跟她谈谈。” 容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容琢文跟楚瓷谈什么,容琢文也明白。 但是,容琢文是不愿意的。 红绿灯路口,容琢文一直沉默着,许久才开口:“奶奶,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您就不操心了好吗?” “你以为我想操心?”容老夫人声音又冷又沉,隐隐还带了点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当楚家找上门的时候我不会同意让你娶楚瓷,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早就翻篇了,不会再有人想起,更不会有人知道,你留楚瓷在身边也没什么作用,她威胁不了谁的。” 容琢文眉心紧拧着,没有说话。 绿灯亮时,他启动车子飞驰出去。 容老夫人知道他心里有意见,语重心长地劝道:“阿文,你就听奶奶的话成吗?奶奶已经这个年纪了,要是哪天不在了,你得需要个强有力的帮手跟后盾才行啊!” “至于楚瓷跟她那个妈,这些年我们对她们也够仁至义尽了,要不是我们容家,她妈现在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躺在疗养院,让人伺候着?楚瓷这些年哪里能十指不沾阳春水,衣食无忧的?” “只要她跟你离婚,该给的我们会给,不会亏待她的。” 容琢文一直没有说话,容老夫人也不急着要他点头。 到了容家老宅外面,容老夫人下车前,才平静地盯着容琢文:“刚才跟你说的,你听见了吗?” 容琢文微微点头:“听见了。” 听见是听见了,但照不照做,就不知道了。 晚上,楚瓷下班。 程希和胡子怡都不太放心她的状态,尤其是胡子怡。 天知道刚才回来后听说了中午发生的事,她有多吃惊。 不过楚瓷没多说什么,她和程希也没多问。 毕竟,那是楚瓷的私事。 本来胡子怡也想送楚瓷回家,但被程希抢先提了。 又因为程希和楚瓷顺路,胡子怡跟他们方向相反,最终楚瓷只能拜托程希送她回家。 可几人从工作室出来,却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旁站着一个人,身姿精壮挺拔。 不是容琢文,又是谁? 楚瓷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再回来,还是在这时候。 程希和胡子怡当然也看到了。 程希眉头微微一压,想也不想地往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楚瓷身前。 像是在给楚瓷战队撑腰,又像是年轻人桀骜高调的宣誓主权,总之,程希脸上显而易见的不善。 面对容琢文时独有的不善。 然而容琢文只是扫了他一眼,便仿佛不将他放在眼里似的,朝着楚瓷走来。 走到距离楚瓷两步开外时,程希忽然挪了半步,完全把楚瓷遮挡在身后,护犊子意味十足。 容琢文挑起一侧眉头,终于正眼看他,只是脸上眼底充满了浓烈的不屑。 程希毫不露怯:“你有什么事?” 容琢文微微勾唇,皮笑肉不笑:“我跟你没事,跟她,有很多事。” 话落,他眼神微偏,对上楚瓷的目光。 容琢文比程希高,程希并不能阻止他看楚瓷。 就是这一眼,楚瓷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及时出面,让程希和胡子怡先回去。 可程希却不放心,不肯走:“我等你,送你回家。” 楚瓷知道他是好意,可是,她担心程希跟容琢文起冲突。 一旦跟容琢文对上,程希讨不了好的。 容琢文见不得两人你担心我,我担心你,腻腻歪歪的眼神,直接伸手把楚瓷带过来,拉着往自己车那边走去。 身后,程希眼睁睁看着两人先后上车,很快驱车离开,气得握紧了拳头。 胡子怡在一旁看着,有句话想说,可是看程希的脸色,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楚瓷说她离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给她一种余情未了的感觉。 尤其是容琢文,看楚瓷的眼神,满满的占有欲。 程希把楚瓷护在身后的时候,容琢文的眼神仿佛要刀了他。 如果刚才楚瓷不出面,她还真挺担心容琢文跟程希会挥拳相向的。 容琢文把楚瓷送到南园小区后,本来想跟着她一起上楼,但却让楚瓷钻了空子,把楼下大门给关了。 容琢文没有门禁卡,沉声叫住楚瓷:“给我开门。” 前一趟电梯刚上去,楚瓷按了电梯,回过头来:“你家又不在这里,回你家去,找你的阮蓝去,别找我。” 今天容老夫人说的话,她后来越想越生气。 凭什么,凭什么她嫁给容琢文就不能做自己? 她不服。 第41章 委屈 反正她跟容琢文离婚已经是既定事实,就差个手续而已。 不管容老夫人怎么说,也不管容琢文怎么说,她一定不会听他们的话把工作室关了。 容琢文脸都黑了,手握着栏杆,强调的话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你给我开门,我们谈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想跟你谈。” 话落,电梯门开了,楚瓷收回眼神,头也不回地进电梯,上楼,丝毫不管楼下大门外的人气成什么样子。 楼上,楚瓷从电梯出来时,正好碰见邻居也在门口。 邻居瞧见她,打了招呼问:“诶,你老公没跟你一起上来吗?” 老公? 楚瓷猜应该是之前容琢文来过,被人看见,当成她老公了。 刚才进门前的一趟电梯里,邻居也在,应该是看到容琢文跟在她后面了。 楚瓷怕不解释的话,邻居认定容琢文是她老公,万一以后再来碰上了,会给容琢文方便。 于是扯唇解释说:“他不是我老公。” “不是?”邻居讶异,“上次小伙子自己说是你老公的呀。” “哪次?”楚瓷敏锐捕捉到这个信息。 难道容琢文什么时候来的她不知道? “上次呀,大概几天前,有一天早上天没亮我出门就碰见他在楼下花坛边站着,当时问了一嘴,他说跟老婆吵架了,我就猜是被赶出去了,怎么他真的不是你老公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点吓人了。 楚瓷整个人怔住,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了邻居两句,确定邻居口中的那天,是天勤居那晚的第二天凌晨。 邻居进门后,楚瓷也进门了。 但是她开了灯,站在玄关处,陷入了很深的思绪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那天晚上,竟然不是梦么? 楚瓷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挺复杂的。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容琢文和阮蓝一起离开后,为什么又到她这里来。 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容琢文是不是在楼下待了一整夜 楚瓷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有时候陷得太深,不是好事。 她放下钥匙,准备脱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楚瓷从猫眼中看见了容琢文,她不开门,他也不走,只是偶尔抬手敲敲门。 不咸不淡,不疾不徐的,笃定了她早晚会开门一样。 楚瓷气死了,不想搭理他,又担心邻居听到了,影响到邻居。 忍无可忍之下,楚瓷啪嗒开了门,咬着牙低声骂道:“你烦不烦啊?” 容琢文站在门外,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防盗门。 他仿佛并不生气,只是薄唇紧抿着,眸子里隐约可见一丝怨念。 他控诉楚瓷:“你不给我开门。” “”楚瓷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说话也不太留情面,“那就是不想给你开门啊,你还敲?我告你扰民的!” 邻居开门的时候,正好听见这话,壮着胆子问楚瓷:“需要帮你报警吗?” 楚瓷愣了愣,略显无奈要说什么时,就见门口的男人垂下头颅,一贯冷沉的声线也突然软了下来。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楚瓷想接盆水泼出去的心都有了。 邻居定定看着两人,那双眼睛在一瞬间闪过太多东西。 最终,还是楚瓷妥协了。 她对邻居尴尬笑笑:“没事,不用,谢谢你。” 果然,说完这话,邻居看她的眼神更怪了。 不是说这个男人不是老公吗?到底是还是不是? 既然没什么事,邻居也不想多管闲事了。 楚瓷恨恨瞪了容琢文一眼,才开门让他进来。 这回也没有给他倒水,只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说完就可以走了,我还有事忙。” 楚瓷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声音落下时屏幕正好亮了。 显示是程希发来的消息。 容琢文眼尖,看见了。 他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没说什么。 他来,不是为了跟楚瓷吵架的,更不想为了一些阿猫阿狗,再闹得不欢而散。 楚瓷注意到他的视线,皱了皱眉,伸手把手机倒扣下去。 容琢文迟迟不开口,楚瓷不想一直这么被动,干脆主动开口:“你来找我,是奶奶让你来的?” “是。”容琢文欣然承认了。 楚瓷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冷声说:“你什么都不用讲,工作室我不会关的,下周我们就能办手续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容家没再有资格管我,你也没有。” 她又气,心里又觉疼痛。 本来白天看容琢文的反应和说辞,还以为他会站在她这边,谁知道,他还是听容老夫人话,回来劝她关了工作室。 楚瓷感觉委屈,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阵一阵地发酸发痛,不舒服极了。 她想呕。 可是容琢文在这里,只能强忍着。 在容琢文眼里,楚瓷一直是温柔听话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给什么说什么她都照单全收,极少会像现在这样,明确地表示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但是这个样子的楚瓷,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依靠着他的楚瓷,让他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容琢文知道她生气,知道她怨,但他此行,并不是要来劝楚瓷关了工作室的。 他吸了口气,坐过去,沉声安抚道:“我不是来劝你关了工作室的。” 楚瓷眼圈已经红了,眼里蓄着泪,闻言错愕地抬起眼,却看不清他的面庞。 容琢文更是心疼。 也许夜晚容易冲动放纵,他控制不住自己,将楚瓷揽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脑。 “别生气了,奶奶就是那样,没有恶意,工作室你想开就开,我不会说什么,奶奶那边我给你兜着。” 楚瓷靠着他的肩膀,听着这些话,死死咬着唇,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小声呜咽出来。 她太委屈了,真的太委屈了。 这两年在容家,寄人篱下的感觉让她每天都很难受。 容琢文平素又冷淡,她一个人真的好艰难。 现在容琢文对她一好,她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冷漠瞬间坍塌。 容琢文低眸,看着楚瓷一颤一颤的后背,无异于被人拿刀一下一下往心上扎。 “委屈你了。” 他知道,这些年楚瓷在容家过得并不顺心。 她根本不想待在容家,又或者说,当年如果有得选择,她绝对不会选择嫁给他。 第42章 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事 夜晚是情绪的地狱,千万别陷太深。 要是楚瓷早一点看到这句话,那天晚上她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清醒一点,不会稀里糊涂地同意容琢文留下。 好在,他们什么都没做。 可明明只是那样躺着,身心却是从未有过的亲近。 风一吹,楚瓷早已冷却下来的心,便有了复燃的迹象。 她觉得太荒唐了,打那天之后就对容琢文避而不见,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这天,她和胡子怡在小会议室商量民宿项目细节的时候,容琢文突然出现在工作室。 楚瓷背对着门,没看见,是胡子怡提醒她,她才回头的。 容琢文手上拎着东西,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 对上楚瓷错愕的眼神,他开口:“有时间吗?” 楚瓷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想问他来干什么,可是注意到工作室几个人都在盯着,她只能让胡子怡等一下,然后拉着容琢文进了办公室,拉上窗帘。 一系列行径,好像要做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事情。 楚瓷看向容琢文:“你又来做什么?” 容琢文微微环起双手,悠然轻笑:“这话似乎应该我来问你?你这样,是打算做什么?” 此时的空间确实过于密闭,不过楚瓷管不了那么多。 她冷下声道:“我没空跟你扯皮,没事的话我要去忙了。” 说着,作势就要走。 容琢文无奈,虚拦住她,把手里的袋子塞到她手里:“你睡眠好像不太好,那天晚上听见你翻来覆去的,这是安神口服液,还有托人给你找的野生沉香料,用这个能助眠。” 楚瓷就知道,那天晚上不该让他留下的,以后她可不敢了。 容琢文多敏锐,万一让他发现她的秘密 楚瓷越想越后怕。 她没接他的东西,挣扎着要收回手:“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有不舒服会去看医生的。” 容琢文皱了皱眉,盯了她片刻,强势把袋子挂到她手上:“给你就拿着,瞎客气什么。” 像是怕楚瓷再把东西塞回来,容琢文马上就要走。 不过脚迈出门前,他又回头来看她一眼:“对了,我有事要去临市一趟,大概三天回来,这几天我让司机送你。” “还有,不准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送你上楼,否则我回来找他算账。” ? 反驳的话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容琢文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楚瓷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不是已经要离婚了吗?容琢文这莫名其妙,没来由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 楚瓷越想越生气,可是人已经走了。 她实在气不过,给容琢文打了电话回去。 电话接起来,楚瓷劈头盖脸怒骂:“容琢文你有病记得吃药!” “”虽然有哪里怪怪的,但容琢文还是回了一句:“我知道,你也是。” 楚瓷忘记了,他是真的有病,有那方面的病! 所以他好像没有t到她在骂他? 气死! 楚瓷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脸上的表情,整个人的气场,怎么说呢,有点吓人。 胡子怡有点害怕:“楚瓷你没什么事?” “没有。”意识到自己上头了,楚瓷缓了缓,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一些,“我们继续说民宿的问题。” “好。” 果然晚上下班,容琢文的司机就等在楚瓷工作室外面了。 楚瓷不想让司机接送,可是司机说:“少夫人,七少说,如果我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等他回来我就可以走人了。” “” “少夫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楚瓷无奈,妥协。 身后工作室的几人面面相觑。 楚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不解释了。 不过第二天,胡子怡就八卦地问她:“你前夫,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想追回你?” “瞎说什么呢?!”楚瓷乍一听,只觉得太荒唐了! 容琢文对她余情未了? 容琢文对她有情吗? 很明显没有啊! 胡子怡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吗?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里有一种很浓烈的情感,而且他看见你跟程希站在一起的时候,占有欲简直爆棚了!好像别人多看你一眼他都不乐意!” 楚瓷后退两步看着胡子怡:“你?喜欢这样的?” “不不不。”胡子怡连忙摆手,“我只是单纯感觉他挺an的,而且你俩很般配,磕起来比较好磕。” 般配是般配,但各方面不适合,有什么用? 周五,楚瓷和胡子怡做了两天两夜的民宿设计图纸和施工图纸终于给出去,只等那边给反馈,如果有需要再修改,没问题大概率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而程希那边在谈的项目也有了一些进度。 楚瓷看大家都挺累的,于是提出,晚上下班出去聚餐,也算欢迎两个新来的实习生。 工作室几人拍手叫好。 楚瓷便返回办公室,打算上网挑选餐厅。 可是刚一坐下,她就接到了容老夫人的电话。 距离工作室有段距离的一个高档茶室内,楚瓷到的时候,容老夫人已经在那里了。 而此时容老夫人的脸色,说不上好。 楚瓷心里有些打鼓,走过去温声喊了声:“奶奶。” “坐。” 楚瓷坐下来。 茶艺师为两人斟上茶,便退开了。 这种地方工作的人都比较有眼力见。 楚瓷没说话,在等着容老夫人开口。 容老夫人盯着楚瓷,许久,才开口:“你知道我要找你说什么?” 楚瓷当然知道,无非就是工作室,和生孩子。 可是这时候,她只能说:“楚瓷愚笨。” 她笨吗? 不,容老夫人觉得她一点也不笨,相反是个聪明人。 所以,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事。 容老夫人哼笑了声:“那好,我就直说,你跟阿文结婚两年出头了,没有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不怪你。” “你爸爸早年出了事,妈妈如今又躺在疗养院,生活无法自理,你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娘家可以帮到阿文,这些我都不怪你。” “我只要求你听话,好好待在家,照顾好阿文,可连这样简单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恕我直言,我想不出你留在容家,留在阿文身边还有什么用?”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世界瞬间安静,楚瓷仿佛听见血液流经耳朵血管时呼啸的声音,使得她完全听不见此刻周遭的其他声音,整个人完全是灵魂剥离的状态。 第43章 分开前的温柔 一旁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在滚动,楚瓷听不见声音。 容老夫人的嘴唇微微又动了几下,她也听不见。 见她没反应,容老夫人不满地皱起眉,抬手敲了敲桌面:“楚瓷,你有听到我的话吗?” 楚瓷慢半拍回了魂,可脑子短暂性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嘴唇颤了几下话就自动吐出来:“听到了。” 容老夫人沉沉嗯了声,又说:“当年你们家出了那样的事,你妈妈带着记者上门,逼阿文娶你,说实话我心里是不高兴的,可是阿文答应娶你,我没办法,再加上这些年你也还算听话,我也从没有为难你,更没有亏待你,这些年我们容家对你们母女俩,自认算是仁至义尽了。” “本来阿文愿意,我也不想管,但你看我,已经这个年纪了,容家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我得为阿文铺好前路,百年之后才能放心地走,就请你体谅体谅,我这个做奶奶的担心孙子的心情,成吗?” 容老夫人停顿了会,楚瓷还是没说话,她拧了拧眉:“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楚瓷还不知道容老夫人今天找她是为什么,那就是真的愚蠢了。 是,她和容琢文虽然定有娃娃亲,但是当年楚瓷的爸爸出事破产,一夜之间声名狼藉,任谁看见她们都要躲着走。 那所谓的娃娃亲,容家不认也是可以的。 可当时陈萍却叫上记者,带着楚瓷登门,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容琢文娶她。 容家在容城是大家族,多少代人传下来的豪门世家,最是要脸面。 容琢文如果不答应,那对容家,对他自己都会有影响。 陈萍就是拿捏了这点。 所以后来,楚瓷成功嫁给容琢文。 但是很多人都觉得她配不上容琢文,背地里对她跟陈萍的手段十分鄙夷。 楚瓷深吸了口气,嗓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明明她和容琢文已经要离婚,可现在听见容老夫人的话,还是感觉万箭穿心的疼痛。 好,她是不属于容家的,她跟容琢文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楚瓷扯开唇,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不需要了,我明白您的意思。” “嗯,这事我也跟阿文说了,他答应了的,你放心,等你们离婚,该给你的补偿我会让阿文给你,你妈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这听起来,跟施舍似的。 楚瓷微微垂下眼,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 难怪容琢文前几天突然对她那么好,原来那是分开前的温柔。 要是早知道,楚瓷才不要那样的温柔! 容老夫人起身离开之前,深深看了楚瓷一眼,不过她并没有任何愧疚,抱歉的意思。 她知道容琢文阳奉阴违的本事,所以这一趟,必须来。 容老夫人走后,楚瓷一直没动,在那个位置上呆坐了半个多小时。 茶艺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茶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从茶室出来后,楚瓷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隐约只觉得胸腔间有块小小的东西,砰的一下碎掉了。 看楚瓷出趟门回来后状态很不对,胡子怡几人有些担心,前几天楚瓷差点晕倒的事情历历在目。 于是几人提议聚餐要不改天? 但楚瓷只是扯唇笑笑,“我没什么事的,不用这么紧张。” 婚要离,人要散,可生活总得继续过呀。 不可能因为一个人,一件事,就什么都耽搁了。 胡子怡几人只能同意。 楚瓷不想下班时碰上容琢文的司机,干脆提前下班关了工作室,带着员工出去。 她挑了个口碑不错的本地餐厅,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人很多了。 可进门,还是一眼看见了某一桌的一对男女,女人正拉着男人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男人的容貌太显眼,还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楚瓷的眼睛里只能看见那个人。 容琢文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楚瓷,抽回被阮蓝拉着的手。 楚瓷却已经收回视线,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去了角落的位置。 坐在那里,正好看不见容琢文和阮蓝。 说什么有事要出差,都是借口。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招呼她们,几人都询问楚瓷的意见。 “你们点就好,我只负责买单。”楚瓷扯了扯唇。 她一颗心已经麻木了,感觉做一个表情都很累。 程希担心她,没参与点餐,给她倒了杯热水:“喝点,缓缓。” “谢谢。” 另一边,容琢文确实是一个小时前才从临市回来的。 他这些天都对阮蓝避而不见,可还是防不胜防,刚下飞机就在机场被她堵住。 阮蓝非要拉着他过来吃饭,他也感觉晾了这么些天,有些话该跟她谈谈了。 楚瓷出现的时候,他们刚谈完。 容琢文冷着脸,阮蓝则是低眉顺目的,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阿文,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跟容颖不太对付,我更知道容颖不喜欢你跟楚瓷,我怎么会和她说你跟楚瓷的事呢!”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我照顾你是看在你父母,你爷爷,以及咱们两家的交情,和当年无意给你造成了伤害的份上,你要是真这么放不下,那我看,我还是送你回你父母身边去。” “阿文,我不要,你别这么狠心好不好?”阮蓝眼角都湿了,眼泪说流就流的。 容琢文干脆撇开脸,眼不见为净。 “你自己看着办。” “我知道了。” 他说的话太冷漠了,阮蓝被伤到了,抹了抹泪,强忍着不让自己继续哭出来,起身跑出去。 在门口等车的时候,阮蓝又仿佛没事人一样,也不抽噎了。 只是不经意的,她看见了餐厅里面,角落位置上的楚瓷。 她竟然也在这里?! 想到刚才容琢文那么不留情面的话,阮蓝顿时把火气转移到了楚瓷身上,看楚瓷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都是她! 都怪她! 车子来了,阮蓝一边上车,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阮蓝委屈地喊了声:“爸妈” 第44章 看见她呕吐 楚瓷情绪低落,总觉得胃里不舒服,顶得慌。 服务员上了菜,平时让人看了食欲大开的菜式,不知怎的这时候看着却觉得十分恶心。 楚瓷挑着素的吃,可没吃两口,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不住起身小跑着去了洗手间,趴在洗手台前,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呛得她整个鼻腔间都酸涩刺痛,像掉进海里之后呛水的感觉,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楚瓷抬头看镜子,发现吐得眼睛都红了,脸色却十分苍白,虚弱得额角都冒了冷汗出来。 她微喘口气,打开水龙头,捧了两把水清洗嘴唇和下巴,然后才要转身出去。 可一转身,却猛然对上隔壁男厕门口,男人满含探究的一双眸子! 那一瞬间,楚瓷呼吸都凝滞了,直愣愣地看着容琢文,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 如果不是牙关紧闭,丝毫不怀疑心脏会跳出来。 容琢文始终没挪用脚步,看着就像一定要等楚瓷走出去的样子。 楚瓷清楚,这时候再想躲,未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办法,她只能出去,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刚才她转过身的时候,容琢文只是刚刚出现,没有看见她呕吐的过程。 这样,还能有机会遮掩过去。 可是她一走出去,容琢文就问她:“怎么吐了?” 楚瓷鼓起勇气跟他对视:“今天吃坏肚子了。” “严重吗?” “不严重。” “都吐了,还叫不严重?”容琢文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刚才他都看见了,此刻也看见了她泛红的眼圈。 容琢文皱了皱眉,下意识以为楚瓷哭了。 她为什么哭? 联想到刚才她看见他跟阮蓝在一块,他觉得她误会了。 容琢文心里不自觉腾起一股欢喜,可洗手间门口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说:“这里的东西不要吃了,先带你去医院,等会回去给你做点清淡的吃。” “不麻烦容少了。”楚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一垂下眼,只觉得眼睛里酸酸的。 一定是刚才吐了的缘故。 她表现出来的疏离和拒人于千里之外,无端让容琢文心慌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误会了,吃醋生气,他心里是应该高兴的。 恰逢有人走来,楚瓷的位置有些挡道了,容琢文眼疾手快将她拉过来,不叫人碰到她。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楚瓷就要拂开他的手,可却被反握住。 感觉她是真的生气了,容琢文哑声解释:“我一个小时前才从临市回来的,这几天没见阮蓝,刚才是在谈点事情。” 一个小时前才从临市回来,可是一回来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阮蓝,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谈事情? 他们能谈什么事? 无非就是容琢文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容家少夫人的位置什么时候轮到阮蓝来坐。 楚瓷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不过算了,现在她也不想计较这些了。 “容少,我们已经快离婚了,你的事情没必要跟我讲得这么细,我不关心,没什么事的话,麻烦松松手,我的伙伴还在等我。” 仿佛老天都在帮着楚瓷,她刚说完这话,程希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 容琢文刚注意到他,稍一恍神,便被楚瓷挣脱出去。 楚瓷立马走向程希。 程希眼底满是温柔笑意:“姐姐。” “你怎么来了?”楚瓷看他不像是来上洗手间的样子。 果然,程希说:“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楚瓷点点头:“我没什么事,我们回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没有把几步之外的容琢文放在眼里。 容琢文整张脸都变成铁青的了,刀子一样的目光扎在程希身上,充满了敌意,恨不得上去把他从楚瓷身边踹开。 但,理智尚存,从小到大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在这种时候这么做。 临走之前,楚瓷回过头,冷漠地看着容琢文:“对了容少,下周二的事,别忘了。” 下周二什么事,容琢文根本不想记得! 他微微握拳,目送楚瓷和程希离开。 程希很绅士地伸出手护着楚瓷,生怕她磕着碰着似的。 这时容琢文的电话响了,是他的司机打来的,说找不到楚瓷。 “不用找了。”这几个字,仿佛裹着冰霜,又冷又硬。 楚瓷以为,这就算甩开容琢文了。 谁知道一群人吃完饭出来,还是看见容琢文等在外面。 显而易见,他在等楚瓷。 这样的纠缠真的让人很无奈,每次好不容易把那些事抛到脑后,可以暂时不去想,容琢文就出现,让楚瓷被迫想起,一颗心像被扔进油锅里,反复烹炸。 容琢文走上前来。 他去过工作室,连实习生都认得,他就是楚瓷的前夫。 于是几人都下意识看向楚瓷。 这次没等程希出面,楚瓷就先开口,“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 程希想说什么,却被胡子怡拉走了:“那行,我们先回去,等会你到家了报个平安。” 胡子怡也开了车来,正好捎其他三个人一起走,给楚瓷留了车。 楚瓷和容琢文面对面站着,她率先开口问他:“谈谈吗?” 容琢文没说话,拉着她往自己的车去。 楚瓷难得没抗拒。 上了车,车子驶向南园小区。 一路两人都默契地没说话,直到南园小区门口,楚瓷才出声:“就到这里,不用进去了。” 容琢文停下来,看向楚瓷:“要谈什么?” 楚瓷没看他,沉默着组织了会语言,然后吐出两个字:“离婚的事。” “我不知道你最近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想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离婚,放我离开容家,这些都是你答应的。” “至于容家的东西,跟我没有关系,除了你答应给我的那笔钱,其他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要,我只有一个要求,下周二,办手续,不要爽约。” 容琢文看着她,幽暗深邃的眸子像浓墨一样,化也化不开。 他薄唇紧抿着,迟迟没有说话。 楚瓷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有压迫感。 他好像生气了。 第45章 想做个无赖 “为什么?”容琢文忽然问,声音又哑又涩。 其实如果楚瓷不提起,他是打算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蒙混过去。 总之,打死不会跟她去办手续。 当时跟她去登记申请,也是因为一时在气头上,后来冷静下来,他根本不想离婚。 楚瓷垂着眼,眼睫抖了抖,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容琢文:“没有为什么,成年人的世界,要说话算话。” 可是他想做个无赖呢。 容琢文幽幽看着她,不答反问:“是因为程宸,还是那个程希?” ? 楚瓷愣了会,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这放在以前,楚瓷可能会解释,也可能会生气地骂他神经病。 但是今天,她扯开唇角坦然承认了:“可以是程宸,也可以是程希,总之不会是你。” 容琢文心里,一阵刀剜般疼痛。 很好。 好得很。 亏他还以为,今晚楚瓷看见他和阮蓝在一块,终于也会生气吃醋了。 原来还是他想多了,人家根本不在意他跟谁在一块。 就在楚瓷害怕容琢文要发火的时候,他却一反常态,低笑了声说:“到了,下车。” 不知道是不是楚瓷的错觉,此时此刻的容琢文,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浓浓的孤独与苍凉。 但她并不想多管闲事,解开安全带,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区。 目送她身影消失,容琢文才驱车离开,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酒。 就之前,楚瓷和江苒去的那家。 赵正帆喊他去的,以往喊他他都不去,这次这么爽快,倒是让人很诧异。 不过容琢文去了之后,也不怎么说话,坐在那里光顾着喝酒。 这可吓坏了赵正帆:“诶,七哥,发生什么事了?冷静一点!” 容琢文的眼神死死盯着桌上的酒,眼睛里仿佛爆着火花,气息也有些粗。 楚瓷不喜欢他。 楚瓷为什么不喜欢他? 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他!? 程宸就那么好?让她记了快十年都忘不掉? 容琢文真的很想抓着她,狠狠质问,可是他不能,也不舍得。 不舍得勉强她,不舍得伤害她,却还是一直在奢望,奢望有一天她会爱上他,自愿留在他身边。 同时也忍不住懊恼后悔,为什么命运不能让他早一点出现在楚瓷身边? 哪怕是比程宸早一天跟楚瓷认识,也是好的。 赵正帆还要问,可是容琢文摇了摇头,他就不敢再问了。 阮蓝不知道打哪知道了容琢文在酒,一路找了过来。 她到时,容琢文已经有点上头了。 阮蓝脸上眼底布满了担心,急忙上去扶着他,质问赵正帆:“怎么回事?阿文怎么喝成这样?” “我怎么知道。”赵正帆也很冤,心里更不屑于阮蓝这幅仿佛正宫太太担心自己家老公一样的表现。 眼看阮蓝要将容琢文抱着,赵正帆立即上去阻止:“诶,我来。” 他把容琢文拉出来,扶到另一边去做好,然后抬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 阮蓝恶狠狠剐了他一眼,又往容琢文那边贴过去。 不远处人群里,阮蓝的朋友丁敏敏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照片,才收起手机走去别处。 然而这边,容琢文突然睁开眼,认出面前的人不是楚瓷,一把将其推开:“走开!” 阮蓝不设防,差点摔到地上去,手肘甚至重重往茶几上一磕。 顿时,疼得倒抽了口气。 可是容琢文现在明显喝醉了酒,在阮蓝看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晚上才山重水复疑无路,没想到这么快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来,老天还是帮着她多一点的! 阮蓝仿佛越挫越勇,又要贴上去,甚至开口想把赵正帆支开,以便自己带走容琢文。 但赵正帆就是不肯走,这时服务生送了水过来,他递过去给容琢文喝。 容琢文看着不清醒,实则还算清醒,因为他还知道自己喝水,以及推开阮蓝。 赵正帆趁这空隙,要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楚瓷,叫楚瓷来接容琢文的时候,容琢文的电话却响了。 三人同时看见,手机屏幕显示着姑姑两个字。 是容少宜。 阮蓝松了口气。 至少不是楚瓷,她还有机会带走容琢文。 酒里吵闹,容琢文喝了半杯水,清醒了点,便起身出去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容少宜就听见容琢文这边声音不对,她狐疑地问:“你在外面?酒?” 容琢文低低嗯了声:“跟朋友在一块,姑姑有什么事?” 容琢文的私事,容少宜也不想管,不过有件事她得告诉容琢文。 “你跟小瓷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现在闹得要离婚了?你奶奶今天好像去见小瓷了,不知道说什么,我刚才听见她跟人打电话,说什么给你物色相亲人选” 容琢文耳边嗡嗡的,有那么几秒钟整个人是发怔的,后来容少宜再说什么,他也没听清了。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出去接电话的容琢文还是没有回来,阮蓝终于坐不住,起身出去找。 谁知道,连容琢文的影子都没看见。 她又气冲冲回去问赵正帆:“阿文呢?” 赵正帆拿起手机晃了晃:“七哥有事,刚走了。” 阮蓝神色骤冷,咬着牙,看赵正帆的眼神,恨不得刀了他! 她怒气冲冲出了酒,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我想好了,帮我个忙。” 彼时,南园小区。 楚瓷今晚吃的不多,后来基本都吐掉了,这会刚煮了个鸡汤小馄饨,吃完就准备睡觉了。 哪知刚吃了一口,就听见了门口传来敲门声。 楚瓷动作微顿,想了想,刚才她是藏起来看着容琢文离开的,所以应该不可能是他。 她把嘴里的馄饨嚼了嚼吞下去,起身过去,十分戒备地先从猫眼里看一下。 这一看,差点以为见鬼了! 明明不久之前才从这里离开的容琢文,竟然又出现在她家门口! 楚瓷僵了一瞬后,选择把猫眼位置遮盖好,然后关掉玄关和客厅的灯,轻手轻脚走回了厨房。 外头,敲门声还在继续。 轻轻的,不疾不徐。 第46章 物尽其用 楚瓷睡下的时候,敲门声已经停了。 她松了口气,庆幸容琢文没有继续纠缠,也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再心软了。 她跟他之间,没结果的。 哪怕强撑下去也很难走到头,何必呢,搞得大家都那么累。 这一夜,楚瓷睡得还行。 翌日一早七点就醒了,浑身舒爽。 她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就看见南园小区业主群显示99+的消息,吃惊地点进去看了看。 原来是昨夜他们这栋有人喝醉了,不知道在楼道坐了多久,有人经过时被吓到了,于是拍了照,发到群里问是谁家的? 但,无人认领。 楚瓷还吃惊呢,一边起身一边往上翻了翻,想要退出的时候,看见了人家拍的照片,乍一看有点熟悉。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点进去一看,照片里那个所谓坐在楼道里的醉鬼,就是容琢文! 楚瓷一颗心下意识提了上来,她并不知道容琢文昨晚喝了酒来的。 思来想去还是有点担心,万一容琢文在她这里出点事,她没法解释。 楚瓷开门出去。 楼道里,没开灯。 楚瓷轻轻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果然,有个人倚在楼梯边坐着。 像是听见了声音,男人背影微动一下。 回头,映入眼帘是楚瓷那张恬静漂亮的脸。 似是怔了一下,他开了口:“早上好。” 楚瓷皱起眉。 隔着这么点距离,隐约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看见他眼底泛红的血丝,以及眼下那一圈乌青。 昨晚,是喝了多少? 楚瓷叹了口气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事情找你。”容琢文站了起来,手上提着东西。 楚瓷才发现,他手上提着的,竟然是早餐。 心下虽吃惊,但嘴上还是说:“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容琢文也不说话,等着楚瓷松口似的。 僵持间,楼道里忽然传来好几道脚步声。 楚瓷想到业主群里物业说让人过来看看,心下一慌,皱着眉瞪了容琢文一眼,只能先带他进屋去。 要是容琢文大半夜喝醉酒,自己家不回,跑到某小区楼道里蹲过夜的事传出去,那容琢文的脸还要不要了? 楚瓷不被容家人指着鼻子骂才怪! 容琢文进门,仿佛自己家一样,没有丝毫的拘谨,径直走进了厨房。 “给你买了早餐,洗漱过了吗?洗漱过了就过来吃。” 楚瓷看着他的身影,眼神复杂。 她没搭理容琢文,进了洗手间洗漱。 等出来,容琢文已经把早餐都摆好,坐在餐桌边等她。 楚瓷看了眼,中式西式都有,包子油条豆浆,煎蛋香肠面包咖啡,他都买来了。 这还不到八点,不知道容琢文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楚瓷看见那些东西,并不是很有食欲,反而有点想干呕。 “不想吃吗?还是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 “没有。” 楚瓷打断了他,走过去坐下,慢条斯理打开豆浆。 容琢文紧绷的后背,这才稍稍松了一些。 下一秒,楚瓷便放下豆浆,看着他问:“容少,到底想说什么?” 容琢文跟她四目相对,静默了会,像话家常般反问:“奶奶昨天找你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相较于昨天,楚瓷今天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无论容琢文问什么,说什么,她都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他做什么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要说。 “你别管奶奶,她不能代表我。” 楚瓷愕然一瞬,而后唇角扯开淡淡的弧:“不管有没有奶奶,我们离婚的事都是注定好的,改不了。” 更何况,容老夫人那么做,也算是间接帮了容琢文才对。 她不知道容琢文这样有什么意义,是想给她以一种深情人设么? 那太没有必要了。 楚瓷摇摇头,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她不知道容琢文什么时候走的,等出来的时候,容琢文已经不在家里了。 业主群里的人也在说,昨晚的醉鬼已经走了。 楚瓷退出聊天页面,刚放下手机,电话便又响起。 她低眸见是疗养院的电话,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接起却是疗养院说陈萍不太舒服。 “好,我马上来。”楚瓷紧张地应下。 当即收拾出门,打算下楼打车过去。 南园小区门口。 容琢文一直没走,看见楚瓷慌慌张张从里边走出来时,立即下车拦住她问:“你去哪?” “你怎么”楚瓷又是吓一跳,想问他怎么还在这里,但想了想,这不关她的事,“疗养院说我妈不舒服,我要过去,你别管!” 她现在满心是陈萍,只担心陈萍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容琢文面色微肃,拉着楚瓷就往他车上走:“我送你过去。” 楚瓷没拒绝。 一路担惊受怕。 庆幸到了疗养院,医生说,陈萍只是普通的不舒服,因为之前昏迷太久了,如今醒来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楚瓷松了口大气。 陈萍抱歉地说:“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什么事的,下次不要这么紧张。” 楚瓷摇摇头,“没关系,您好好的就好。” 身后,容琢文虚揽了她一下,安慰意思很明显。 楚瓷身体微僵,但没推开他,因为陈萍还看着。 从陈萍病房出来,楚瓷才想起来跟容琢文道谢:“谢谢你刚才送我过来。” 容琢文没承那声谢,只问:“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楚瓷抿唇:“不用了,既然来了,我打算这两天都在这里陪我妈,你忙去。” “那我周日晚上来接你回去,还是周一早上来送你上班?”容琢文仿佛死脑筋,听不出楚瓷的言外之意似的。 可楚瓷太清楚了,容琢文怎么会是死脑筋,他城府极深,再聪明不过了。 楚瓷还要说什么,却听容琢文意有所指地说:“妈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稳定,就算要离婚,有些表面功夫也该做一做,别让她担心。” 这话说得在理,楚瓷无言反驳。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容琢文表现得比她还在意陈萍的身体。 想了想,她说:“那麻烦你,周日晚上去餐厅帮我把车开过来,再送我回南园小区。” 至少,在下周二之前,容琢文还是她的丈夫。 只能说,物尽其用。 第47章 车祸 周日傍晚,楚瓷打电话给容琢文,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电话那边,容琢文说:“现在去餐厅开车,大概一小时后到。” “好。” 楚瓷挂了电话,回头看见陈萍含笑盯着她。 她收了手机,走上前:“妈,怎么了?” “你跟琢文感情好,妈高兴。”陈萍说着,抬手摸了摸楚瓷的肚子,“快两个月了?到时候就能告诉容家了,也好叫容老夫人高兴高兴。” 楚瓷垂下眼,眼底微微黯淡。 半晌,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时间差不多准备走的时候,楚瓷告诉陈萍,她现在有点忙,没办法每天都来看她了,等周末了再来。 陈萍点点头:“你忙你的,妈没什么事。” 楚瓷走了,提前到疗养院门口等着容琢文。 可是,明明说好的一个小时到,楚瓷看着时间下来的,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容琢文。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感觉心口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来气。 又等了十五分钟,她终于觉察不对劲,拿出手机正要给容琢文打电话,恰巧手机就响了。 不是容琢文,而是他的助理。 楚瓷接起来:“林助理,琢文人呢?” “少夫人,容总出车祸了,情况有点严重,现在刚送到容家私人医院准备急救!” 电话那边声音略显嘈杂,林助理的话音沉重又惶恐。 楚瓷心头仿佛被人重重一击,身上短暂性地失去了气力一般,捏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当她赶往医院,容琢文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送进了病房。 容老夫人早已经到了。 楚瓷满脸紧张担忧,顾不了那么多,上前喊了声奶奶。 然后问一旁的林助理:“阿文怎么样?” “还要再等医生看看才有定论。”林助理说。 楚瓷捏了捏手心,抿着唇没说话。 一旁,容老夫人眸光犀利,审视着她:“我听小林说阿文是独自去见你的路上出的车祸?” 楚瓷垂眼:“是” 容老夫人一张脸沉下去,正要开口骂她。 忽然,病房里有人欣喜喊道:“七少醒了!” 容老夫人一滞,当即转身快步进去,无暇再管楚瓷。 楚瓷抬头,迟疑了下紧跟着进去。 “七少头部受到撞击,有些脑震荡的迹象,其他倒没有大碍,但需要再留院观察两三天。” 容老夫人捂着心口,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病床上,容琢文脑袋缠了一圈纱布,左侧脸也因为车窗玻璃碎裂而被划破,此刻贴着纱布。 见他睁着眼睛,楚瓷跟着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在瞬间松弛下来。 庆幸,他没事。 那边,容琢文已经能开口和容老夫人说话了。 楚瓷知道容老夫人不会想看见她,于是转身,想悄悄离开。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瓷。” 楚瓷脚步微僵,晓得自己走不了,只能转身过去。 对上容老夫人的视线,她有些心慌。 毕竟,这事确实是她的错。 是她让容琢文帮她把车开回去,是她催促他,要不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楚瓷心里很歉疚。 察觉容老夫人看楚瓷的眼神,容琢文出声打圆场:“奶奶,不怪小瓷,是别人开车不看路才撞到我。” 容老夫人哼了声:“那人没跑?” 一旁的林助理说:“没有,当时刚好有巡视的警车路过,当场就把那个人别下来了。” “查过了吗?”容老夫人又问。 容琢文扫了林助理一眼,林助理微微垂头,说:“查了,是个新手,大概是把油门和刹车认反了。” 容老夫人面上有些深,也没再追问什么。 很快,她被容琢文打发回去。 本来容老夫人不太想让楚瓷在这里,可容琢文坚持说让楚瓷照顾他就好,没办法,只能依他。 人一走,楚瓷便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撞我的。”容琢文笑看着她,那张脸上有种破碎的美感。 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但楚瓷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这几个字眼。 容琢文一直盯着她,盯得她不敢和他对视着,垂下了眼。 忽然,容琢文说:“对了,你的车伤得有点严重,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开了。” “那我看看去联系保险公司处理下。” “不用,我让阿林去处理了。” 楚瓷迟疑一会,嗯了声。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楚瓷想了会,小声问:“真的是意外吗?” 容琢文以前不是没出过意外,也都逢凶化吉了,像这次闹到脑震荡的,还是头一回。 楚瓷知道,容家水深。 很多事容琢文没告诉她,她也不会多问。 更主要的是,没那个权力去问。 可她,到底还是担心他的。 尤其那两年,容琢文也不常回家,楚瓷经常三更半夜睡不着觉地担心他。 容琢文微微抬着眼,凝望她片刻,伸出手拉住她:“确实是意外,别担心。” 他手上有细碎的划痕,想是出事的时候造成的。 楚瓷怕弄疼他,没敢动。 容琢文又笑,低声解释:“要不是意外,也该是撞我的车,撞你的车做什么?” 也是,楚瓷又没得罪人。 这些年在容琢文身边,楚瓷也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或许,连外人都知道容琢文不喜欢她,觉得伤害她也没什么用,容琢文又不会在意。 楚瓷嗯了一声,嗓音闷闷的。 又是片刻的沉默。 楚瓷感觉在这里呆着不自在,而且她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便打算跟容琢文提出先走。 她不知,容琢文一直盯着她,仿佛窥探到其内心一样。 在楚瓷开口的前几秒,容琢文忽然痛苦地蹙起眉心,脸上满是隐忍。 “你怎么了?”楚瓷猛地站起来,想看看他,却又无从下手,不敢轻举妄动。 “身上痛”容琢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再加上额头和侧脸上都贴着纱布,有种伤情很重的既视感。 楚瓷想到刚才医生说容琢文头部受到撞击,有脑震荡的迹象,一下子有些慌神。 毕竟头脑的问题,不容小觑,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可不得了。 楚瓷抓了抓他的手,慌乱无措地道:“你等等啊,我去叫医生。” 容琢文想阻止她,却慢了一步。 第48章 蓄意谋杀 “没有什么大问题,容少刚出了车祸,是这样的,不过要注意观察是否会出现呕吐情况。” 楚瓷还是不放心,“他说他身上痛,能不能给打点止疼药?” “这”医生看看病床上的容琢文,又看看楚瓷,半晌松口,“好,我让护士过来。” 打过止痛针,楚瓷守在容琢文身边。 见他眉心微微舒展开,她替他掖了掖被子:“你先休息,我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 “你也休息会。”容琢文说。 外头天已经黑了,楚瓷看了眼天色,点点头。 等容琢文闭上眼,楚瓷才走到沙发那边坐下,只是心里很复杂,根本睡不着。 怎么就这么巧,容琢文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他这情况,楚瓷怎么敢强迫他出院去办手续? 要是容琢文出点什么事,她一尸两命都不够赔。 第二天一早,楚瓷醒来,有些难受犯恶心的时候,林助理就来了。 楚瓷打着给他和容琢文说话的名头,跑去外面的洗手间吐了。 病房里,林助理恭恭敬敬站在容琢文病床边:“容总,撞少夫人车的那个人,背景资料做得很干净,查不出毛病,但我们看了当时的道路监控,那辆车很明显是冲着少夫人的车来的。” 回想起当时那辆车疯一般冲过来的架势,如果当时容琢文没有拼尽全力避开,如果当时车上的人是楚瓷 简直不敢想象。 容琢文微垂的眼眸里泛着寒意,他的食指关节上有伤,此刻拇指指腹摁在上面,浑然不觉疼痛似的。 林助理瞥见,欲言又止:“容总” “接着查,直到查出是谁为止。”容琢文冷声吩咐,“在此期间,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楚瓷,不要让她发现。” “是。”林助理应下,遂又道:“还有之前跟踪少夫人到南园小区的人,已经查到了,是阮蓝小姐。” 是阮蓝么 容琢文并没有很意外,因为奶奶到楚瓷工作室那天,从容颖的话里他就大概猜出来了。 “嗯,我知道了。” 林助理不确定地问:“需要我去做什么吗?” 容琢文拧着眉,略微摇头。 片刻想起来什么,嘱咐道:“别让楚瓷知道。” “好的。” 可是晚了,楚瓷已经知道了,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她紧紧咬住牙关,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颤音。 原来那天晚上跟踪她的人是阮蓝。 那是不是意味着,昨天的车祸很有可能不是意外,而目的就是楚瓷本人? 思及此,浓烈的恐慌席卷全身。 如果昨晚在车上的人是她,那这会是不是已经一尸两命了? 阮蓝这是蓄意谋杀! 可她这么恶毒,容琢文还要护着她! 楚瓷还以为,容琢文有转变的迹象,谁知道,是她想多了! 听见里边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跑开,躲进了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里。 楚瓷在安全通道里坐了很久,久到她双手终于停下哆嗦。 而身边手机一直在响,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不意外,是容琢文打来的。 楚瓷接起,没说话。 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隐隐夹带了点担心:“你在哪?” 楚瓷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境面对他,跟他说话。 是不是应该歇斯底里地告诉他,你一心呵护的女人,差点害死你的妻子和孩子! 可是,他会在意吗? 应当是不会的。 楚瓷心里好害怕,感觉自己像浮在海上的一条小船,海浪翻涌,她浮浮沉沉,总是担心着哪天就翻了船了。 “楚瓷,我问你呢?你在哪?” 听见那边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楚瓷急忙说:“我在外面买早餐,你要吃什么吗?我给你买回去。” 那边停顿了会,“不用买了,回来,阿林刚才送了早餐过来。” “哦,好。” 挂了电话,楚瓷又缓了好一会,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才打开安全通道的门往外走。 可一出门,正好就跟电梯里走出来的人碰上了。 阮蓝着急忙慌迈出电梯的步子,在看见楚瓷时一滞。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对楚瓷来说,阮蓝已经是她的仇人了。 上一次是陈萍,这次是她自己,阮蓝的恶毒,让人咬牙切齿。 而对阮蓝来说,楚瓷也是抢走容琢文的人,是她的敌人! 阮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片刻双手环胸,走上前来,冷笑道:“楚瓷你还在这呢?我怎么听说容奶奶都下令让你跟阿文离婚了?你这样死乞白赖地纠缠,还有什么意义?” “阿文是好心,不忍心你们母女俩流落街头,可你不能把他的好心当成爱?你要有臆想症,我可以给你介绍心理医生。” 楚瓷皱着眉,极力忍着,才没有伸手,再给阮蓝一巴掌。 她怀着孕,现在动手于她而言没有好处。 看着她直勾勾的目光,阮蓝不悦地蹙起眉:“看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嗯,你说得对。”楚瓷忽然开口。 她的赞同让阮蓝有些诧异,然而下一秒,便又听她清笑了声着说:“也不想瞒你,本来我跟容琢文都要去办离婚手续了,可谁知道他昨晚突然出了车祸,这下好了,离不成了。” “看来,老天都觉得我们缘分未尽,不想让我们离婚,你说是,阮小姐?” 阮蓝愕然睁大眼睛,仿佛极度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 她也是今早知道容老夫人在给容琢文物色相亲人选,才猜到容老夫人大概要楚瓷滚蛋了,可不知道他们俩这么快就要离婚! 要是早知道 阮蓝暗暗咬牙,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很不爽。 超级不爽! 对上楚瓷稍显得意的目光,阮蓝不屑地笑出声:“我看不见得,这次只是意外,阿文早晚会好的,等他好起来,你们还是会离婚。” 楚瓷目光中有一抹不属于她的幽深,微微夹杂着冷意。 她看着阮蓝,唇角挑起一抹极具深意的弧:“那你可要保佑,你的阿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否则我俩这婚就永远离不成了。” “离不离得成,不是你能决定的!”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这两句话正好落入容少宜耳朵里。 第49章 眼睛好脏 “离不离得成,当然也不是阮小姐能决定的!” 楚瓷和阮蓝几乎同时看过去。 只见容少宜迈着风火利落的步子出来,走到阮蓝面前时,上下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怎么说呢,满是鄙夷,就差把“看不上她”这四个字印在脑门上了。 阮蓝神色微变,明明心底气不顺,面上还要装出笑脸来:“姑姑,你也来了。” 瞧,明明说过很多遍了,她还要这般厚脸皮地喊,搞得容少宜也无法。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容少宜没搭理她,伸手拉出楚瓷,宽慰她道:“小瓷,阿文不会跟你离婚的,姑姑也站在你这边,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楚瓷弯了弯唇:“谢谢小姑姑。” 容少宜前半句话,她是不敢苟同的,但阮蓝还在这里,有些话楚瓷不想当着她的面说。 果然阮蓝听容少宜那么说,便讪讪解释:“我刚才只是在跟楚瓷聊些事情,姑姑别误会。” “我说什么了吗?”容少宜皮笑肉不笑地看她。 阮蓝微噎,说不出话来了。 容少宜也不管她,拉着楚瓷就往容琢文病房里去。 阮蓝恨恨咬牙,紧跟上去。 容琢文一直在等楚瓷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三个人。 容少宜本来进门就要说什么的,可是被阮蓝抢了先上前。 “阿文,你没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一脸紧张,脸上眼底满满都是担忧,就差直接上手掀开容琢文的病号服检查了。 容琢文一张脸上肉眼可见地抵触,本是伸手想要阻止阮蓝动手动脚的,谁知却被她直接握住了手。 “你松手!” 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楚瓷,慌乱地要抽回手。 “阿文,你别激动,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看看你,伤得这么重,怎么昨晚没有让人知会我一声?要不然我昨晚就来守着你了!” 阮蓝拉着他的手,看着他手上一道道细小的划痕,心疼得不行:“天知道我一早听说你出车祸的消息,吓都吓死了,饭也没吃就赶过来了,庆幸,你没出大事,要不然我可怎么办?” 容琢文手上都是一道道的伤口,脑袋上和脸上也有伤,一动便牵动全身伤口,钻心的痛。 可想到楚瓷还在这里,他便顾不得那么多,奋力抽回自己的手。 而后强忍着痛意,冷眼盯向阮蓝:“我很好,该是你冷静一些才对。” “阿文,你怎么”阮蓝咬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身后不远,楚瓷看不下去这对狗男女你侬我侬,偏开了头。 倒是容少宜,看得目瞪口呆,在心里无数次感慨阮蓝怎么这样厚脸皮? 见状也回过了神,上前冷哧道:“阮蓝,我们家阿文跟小瓷可还没离婚呢,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 她之前还假装客气地叫阮小姐,现下连阮小姐都不叫了。 什么阮小姐? 呸! 阮蓝不配! 闻言,阮蓝既是气不过,又是委屈地反问:“姑姑,我跟阿文从小一起长大,那么多年情分,难道我连关心他都不可以吗?难道结了婚就连儿时的玩伴也要统统断绝往来?谁家太太这么霸道?” 讲真,容少宜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人,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阮蓝,一是因为她知道阮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二是她不喜欢阮蓝那高高在上,骄傲看不起人的样子。 现下又添了一条——贱。 容少宜摇了摇头,忍不住问:“你这些年去国外上学进修深造,到底造的是什么?脸皮吗?” 噗嗤—— 三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对上三人视线,楚瓷尴尬捂了捂唇:“抱歉,你们继续。” “你们!” 阮蓝红了眼眶,咬唇看向容琢文,像是要他给她撑腰。 容琢文却没有如她所愿,只是冷着脸,淡淡道:“看也看过了,没什么事就先回去。” 阮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怎么回事? 容琢文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在这种时候,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说两句给她撑腰的! 难道 昨晚的事他知道了什么? 阮蓝心里没底,又摸不准容琢文的心思,不敢随意试探他的底线,只能假装妥协。 “行,那你先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她抿着唇,深深看了容琢文一眼,才转身离开。 那架势,多么难舍难分似的。 楚瓷看了只觉得,眼睛好脏。 等会一定要去滴点眼药水,净化一下自己的眼睛! 容琢文将她那嫌弃万分的眼神尽收眼底,已然能猜到她心里是如何暗骂阮蓝的。 但,并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好笑。 楚瓷察觉什么似的,对上容琢文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顿时又觉得,他该不会脑震荡,把脑子震坏了? 极有可能。 楚瓷没搭理他,走过去沙发那边坐下。 而终于没了讨厌的人,容少宜也愉悦地在床沿坐下,上上下下扫了容琢文几眼,才问:“所以,这怎么回事?” 算上容老夫人和楚瓷,这是第三个这么问的人了。 容琢文收回视线,挑了挑眉:“什么怎么回事?” “你说呢?” 两人说话,打哑谜似的。 那边楚瓷微垂着眼皮子,他们估计都以为她听不懂,但其实她什么都懂。 容琢文沉吟了会,说:“能怎么回事,就是意外。” 容少宜也挑了挑眉,显然,她不信。 但既然容琢文不想说,她也不问了,看见容琢文没事,她就安心了。 另一边,阮蓝前脚从医院离开,后脚便迫不及待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后,她没等对方说话,怒不可遏地质问:“怎么回事?!不是只让你解决掉楚瓷吗?为什么撞伤了阿文?!” 对方似是愣了一下,便轻呵了声,含笑道:“阮小姐,你只是让我找人撞楚瓷的车,我下达的命令就是这个,至于在车上的人是谁,我哪有那通天的本事提前预知?” 阮蓝捏紧了手机,眼神瞬间变得恶狠:“你这是跟我玩文字游戏?”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很忙,就这样,先挂了。” 话落,电话被掐灭。 阮蓝气得想砸手机! 第50章 先不离婚 容少宜呆了会就走了。 楚瓷送她离开。 在电梯门口,容少宜拉着楚瓷的手,苦口婆心劝道:“我还是那句话,阿文不会轻易跟你离婚的,我也站在你这边,我妈也是年纪大了,有点封建固执,你不用管的,凡事有阿文挡着。” “我只一句话,最主要还是你跟阿文要好好的,才不会让旁人钻了空子。” 楚瓷低着眸,唇角挂着那标志性的浅淡弧度。 她很感谢容少宜这么多年对她的好,所以一向对容少宜很尊重,从不反驳她什么。 但今天,她忍不住问:“为什么小姑姑觉得,阿文不会轻易跟我离婚?” “他那么喜欢你,当然不会轻易跟你离婚啊!”容少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话本来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不过她看容琢文跟楚瓷两人磨磨唧唧的,实在是忍不住想替两人说明。 然而,这话在楚瓷听来却是十分可笑。 容琢文喜欢她? 未免太荒谬了。 容琢文要是喜欢她,过去她怎么会受那么多委屈,那么多气? 容琢文要是喜欢她,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他一丁半点的爱意? 楚瓷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容少宜的话,而是淡声问:“小姑姑,我能问问你这么多年不结婚不谈恋爱的原因吗?” 容少宜已经三十岁出头了,常年在国外,身边一直也没个伴。 容老夫人之前不止一次地要给她安排相信,但都被她拒绝了。 她躲到国外去,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楚瓷为什么这么问,但容少宜还是如实回答她:“唔,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啦,我就是觉得感情这东西太复杂,太累人了,不想沾染。” “我要做个酷酷的女人,老了也要酷酷的,男人只会阻碍我的脚步!” 楚瓷失笑,片刻,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感情就是很累人。” 所以没必要强撑,也没必要自欺欺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多年骗自己骗得还不够吗? 容少宜睁了睁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楚瓷拍拍她的手:“好啦,我们两个的事,我们会慎重处理的,小姑姑别担心。” 容少宜欲言又止一会,“好,可千万慎重,再不济也要看在你妈妈的面上,我今早去看她了,她还期待着你跟阿文早点有个孩子,她能当姥姥呢。” 楚瓷返回病房时,容琢文已经躺下,那双深沉到令人心悸的眼眸此刻微阖,侧脸即便带着伤,也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她像是魔怔了,脑海里回荡起容少宜那句“他那么喜欢你”。 直到周四,容琢文才确认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被允许出院。 但出院前,医生还是嘱咐了,容琢文的身体要仔细养护着。 两人办理离婚手续的事,再次耽误了。 星河湾。 时隔许久,楚瓷再次回到这里,无端有些感慨。 本来楚瓷也不想回来,更不想揽下照顾容琢文的责任。 但那天容老夫人突然出现在医院,对她说了一句:“要是照顾不好阿文,我唯你是问。” 自从容琢文出事,容老夫人倒没再对她摆过脸色,只是态度一直不咸不淡。 那天那样,楚瓷也很意外。 容老夫人也不是跟她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命令。 楚瓷想想容家对她和妈妈的帮助,想想容琢文要不是开她的车也不会出事。 到底没狠下心来。 只是呆在星河湾,并没有卸下对容琢文的防备。 楚瓷有一个星期没有去工作室了,容琢文出事之后,她一直也没有时间走开,只能电话上把一些事务交代给胡子怡。 那几天在医院陪着容琢文,时不时也线上跟胡子怡交流民宿的事。 容琢文那时候盯着她,感觉短短一段时间,楚瓷有了很大的变化。 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就是变了。 正如他此刻,站在楚瓷的小书房外面,透过小小的门缝,望着里边楚瓷专心作图的样子。 微微泛黄的灯光映衬下,楚瓷浑身仿佛透着股子柔和。 一种母性的柔和。 容琢文也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只是这一幕与他脑海里,儿时妈妈在昏黄灯光下给他讲故事的那一幕有些重叠。 但他清楚地知道,楚瓷和他妈是不一样的。 只是有种感觉而已。 裤兜里手机在无声地震动,容琢文转身,去了自己的书房。 电话里,林助理声音恭谨又板正:“那个人死活不肯招,深挖了他的身份,也挖不出什么来,极有可能是地下市场的,容总,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查吗?” 容琢文站在落地窗前,沉吟许久:“不用查了,那个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些天他早想明白了,能安排得这么缜密,是阮蓝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那边的人。 如果那人真是地下市场来的,那就更不可能是阮蓝了。 阮家在国外多年,阮蓝也才刚回来不久,不可能接触得到那种人。 那边林助理应了声好,容琢文便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的一瞬,似是察觉到什么,容琢文眉眼微凛,凌厉的目光朝门口扫去。 楚瓷瞳孔缩了缩,呼吸凝滞了一秒钟。 容琢文走过来,神色有些紧张:“怎么过来了?” 楚瓷僵硬地扯开唇角:“我准备睡觉了,去房间没看见你” 容琢文恍然,“刚才打了个电话,处理一点事情,现在好了,去睡。” 他关了书房的灯,拉着她回房。 楚瓷没拒绝,只是盯着他背影看的眼神,很复杂。 刚才的话她听见了。 容琢文果然还是要护着阮蓝。 两个人虽然睡在一个房间,却分了楚河汉界。 楚瓷没敢睡深,怕自己再胡来。 而容琢文身上还有伤,睡得也还算安稳。 两人都没有越界。 夜很深,楚瓷躺了很久都没有睡意。 她知道,容琢文也没有睡着。 就在她努力想让自己入睡的时候,容琢文忽然出声:“楚瓷,我们先不离婚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沉。 第51章 两难的境地 无人应声,仅有细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楚瓷背对着身后的男人,睁着眼睛,唇瓣抿得很紧。 容琢文那句话,把她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一丝睡意都给驱赶走了。 楚瓷没有应声,她不知道容琢文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阮蓝为了逼她跟容琢文离婚,不惜下狠手,如今容琢文却提出不离婚,着实令人费解。 不离婚,谁知道下次她又会面对什么? 要是孑然一身也就罢了,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楚瓷怎么敢冒险? 可是妈那边,怎么办 妈现在身体状况不稳定,要知道她跟容琢文离婚,又受刺激怎么办 楚瓷陷入两难的境地。 最终,她也没有给予容琢文任何回应。 翌日一早。 洗漱过后,楚瓷要陪容琢文下楼吃早餐。 容琢文拉住她的手,沉声问道:“昨晚我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楚瓷抿了抿唇,回头看他:“昨晚你有说什么吗?可能睡着了,没听见。” 这意思,就是婉拒了。 楚瓷以为,他该懂的。 谁知,容琢文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我说我们先不离婚,好吗?” 楚瓷迎着他的眼神,只觉得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 良久,才艰难地移开目光,掩去眸底的复杂与克制。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做什么非要说出来,让人一定要给个答案呢? 有些东西稀里糊涂地开始,也同样糊里糊涂地结束,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呢?”楚瓷问。 “没有为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琢文清楚地知道,车祸绝不是意外。 他很庆幸那天在车上的人是他,也很庆幸那天出了车祸,他才能理所当然地拖过离婚。 可如今心里也后怕。 在这个节骨眼出了那样的事,他怎么敢放楚瓷走? 他必须把楚瓷留在身边,才能保护好她。 这也是他答应过陈萍的。 “我答应过妈,照顾好你,我不能食言。” “可是没有你,我也过得很好,你不用把这份责任强加在自己身上。”楚瓷觉得好笑。 如果容琢文说出,他其实只是担心她知道车祸的幕后推手是阮蓝,从而去找阮蓝的麻烦,楚瓷还敬他几分坦荡。 现在这个说辞,委实冠冕堂皇。 容琢文被她脸上冷漠而淡然的笑意刺痛,“我没有把责任强加在自己身上,我们到底还是夫妻,这份责任理所应当。” 他素来不善言辞,有些话也不知该怎么跟楚瓷说。 譬如他担心她的安危,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地保护。 又譬如这些年他对她隐忍又克制的情意。 可是想想,楚瓷心里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说出来,恐怕对她来讲会是一种负担,便也只能作罢。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周末楚瓷去看陈萍。 临出门前,容琢文说晚上想喝她煲的汤。 楚瓷想了想,答应了。 她的车还在4s店修,那天她看过照片,战损严重,令人后怕。 现下出门,容琢文让司机送她,她也没拒绝。 坐容家的车,总归是安全的。 疗养院,陈萍的情况还是那样,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平时看着生存欲望还挺高,但有时也会独自坐在阳台,望着天边出神。 楚瓷听说了这些,嘱咐护工多盯着,别让陈萍离开视线范围。 呆了一下午,楚瓷便打道回府了。 经过星河湾路口的商超时,她让司机停下来。 容琢文说想喝汤,她就去给他买食材。 买了猪脑,炖个天麻猪脑汤。 买完东西走出商场,不知怎的,楚瓷忽然又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目光来回扫视,可都没有发现什么。 一旁,司机不解地问:“少夫人,怎么了?” 楚瓷略略蹙眉,问他:“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司机愕然一瞬,摇摇头。 没有吗? 不见得。 楚瓷眼底不动声色地掠过一束冷光,心中已然有数。 车子缓缓驶进星河湾,楚瓷先下车,往自己家走去。 没走两步,忽闻背后一道略带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怎么还在这里?” 楚瓷脚步停了停,一瞬间只想快步回去,速速关门。 可阮蓝已经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上来。 楚瓷戒备地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阮蓝没发现,不悦地蹙着眉心,又问:“你跟阿文不是说好离婚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楚瓷微微抬眸,“我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凭我跟阿文的关系,我问问怎么了?”阮蓝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鄙了她一眼,“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又反悔,不愿意离婚了?” 诶,她还真猜对了。 不过,反悔的人不是楚瓷。 楚瓷眼珠子转了转,脑海里灵光一闪。 片刻,嘴角忽然莞尔,无奈道:“是啊,可是反悔的人不是我,是你的阿文,他不愿意离婚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胡说。”阮蓝根本不信。 她托人查过了,容琢文跟楚瓷不止一次去申请离婚了,但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而且两次离不成婚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阮蓝悔得肠子都青了,搞得现在她是一点不敢轻举妄动了,生怕又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两人离不成婚! 楚瓷真觉得她挺好笑的,不去找容琢文,总找她做什么呢? 她跟容琢文之间,从不是她占据主动位置。 她摇摇头:“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去问他。” 话落下,楚瓷便抬步走开。 身后,阮蓝反应过来,当即跟上。 “就算是阿文突然不想离婚,也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了解他,跟你没有关系,你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一直赖着他了。” 楚瓷走到门口,一边伸手去摁指纹,解锁开门,一边转过脸瞥阮蓝,唇角挂着讥讽:“那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啪嗒一声。 门打开。 映入眼帘是玄关处站着的两个人。 容老夫人,和容琢文。 楚瓷唇角弧度僵了僵,后背泛起凉意。 不是因为容老夫人,而是因为,容琢文的眼神。 第52章 借汤骂人 他听到了楚瓷刚才那句话。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容琢文真的很想问一问楚瓷,就那么想把他推出去,送出去吗? 阮蓝也反应过来,强自淡定着,嘴角扯开一抹假笑:“奶奶,阿文。” 容老夫人眉心蹙起一丝不喜,而这,是针对阮蓝的。 她是对楚瓷有意见,可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阮蓝了。 阮蓝似是有所察觉,看向了容琢文,眼神里有求救的意思。 容琢文却也移开了目光,对着楚瓷问:“买什么了?” 楚瓷提了提两只手上的袋子:“你不是说想喝汤,买的食材。” 她故意说出是容琢文想喝的,言下之意可不是她主动讨好的。 然而这话在旁人听来,像极了夫妻间的平常对话,平添恩爱。 阮蓝心底恨恨,此刻却不敢表现出来。 楚瓷温声又问容老夫人:“奶奶今晚也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你照顾好阿文。”容老夫人淡淡说。 也听不出来语气有什么变化,但就是态度好像变了点。 为什么? 楚瓷不明所以。 阮蓝也不理解。 不是说这死老太婆都已经下令让楚瓷离开容琢文,甚至开始张罗安排给容琢文相亲了吗? 怎么突然间态度又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 阮蓝心下思绪万千,难道他们查到什么了? 不能 她正想着,就听容老夫人开口对她说:“我正好回去顺路,阮小姐,不如搭你一程?” 阮蓝心里想拒绝的,可对上容琢文的视线,她心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到底不敢多呆,怕被容琢文看出来。 于是对容老夫人笑道:“好呀,那谢谢奶奶。” 容老夫人面无表情,走在前面。 阮蓝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阿文,你好好养身体,我会再来看你。” 容琢文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幽深。 人都走远了还盯着,果然难舍难分。 楚瓷觉得讽刺,敛了目光:“麻烦让让。” 容琢文正好挡在门口,闻言让开,看着楚瓷冷漠的身影,心里很不得劲。 晚上,楚瓷给容琢文炖了汤,炖完让张姨给送上去,她自己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刚一进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容家老宅那边打来的电话。 楚瓷下意识紧张,做了心理准备才接起来。 果不其然,就是容老夫人:“阿文在你身边吗?” 楚瓷微抿唇,说:“不在,您有事找他吗?我现在去” “不用,我找你。” 电话那边,容老夫人话音悠远凝重:“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许再让阿文知道,否则以后我都不想看见你。” “您说。” “如今阿文出了事,他想让你照顾,我为了他的身体,只能同意,但是你记着,这只是暂时的,这段时间你上心一些,别把重心放到外面那些有的没的上边。” “还是那句话,要是照顾不好阿文,唯你是问。” 楚瓷木然听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时,她的心也跟着沉下。 叩叩叩。 外面响起敲门声。 电话里,容老夫人似是听见,说了一句便挂了。 楚瓷捏着手机,怔了两三秒才去开门。 容琢文站在门口,手上端着张姨端去给他的汤,饶有兴趣的眸光定在楚瓷脸上:“什么意思?” 楚瓷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给我炖的汤,什么意思?”容琢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听着似乎不太满意。 楚瓷低眸,看那汤盅里浮起半个猪脑子,纹路非常漂亮。 她淡声反问:“你说要喝汤,又没说喝什么汤,我想着你刚出了车祸,炖个天麻猪脑汤补补,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没有,但是总感觉楚瓷借着这汤在骂他。 容琢文看着那张柔美俏丽的脸,心里那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罢了,骂就骂,总归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楚瓷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不由问:“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忙了。” 容琢文本来都要端着汤回去了,听见这话又停下脚步,问了一嘴:“刚才跟谁打电话呢?那么久才开门。” 楚瓷心下一慌,脱口而出:“工作上的事情。” 她没发现,她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直视着人。 尤其对面那人是容琢文的时候。 容琢文却一早就发现了这点。 刚才开门见她脸色不太好就想问了,现下听她这么说,知晓她不想说,也就随了她去。 只嘱咐道:“别太忙,坐五十分钟要起来活动活动。” “知道了。”楚瓷应了声,便关上门。 不管是因为容老夫人,还是因为容琢文,楚瓷都没时间去伤心难过。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两天胡子怡跟她提过一嘴,说这两天新面试了两个设计师,感觉还不错,打算都录用。 楚瓷想想,也同意了。 她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能每天接触工作,有时没办法过去也就只能线上办公。 虽然不会耽误进度,但胡子怡和程希两个人要忙的事情就多一些。 现在是项目还少,要是以后项目多起来了,可有得忙,多招两个人也应该。 毕竟楚瓷的目标,不止局限于小工作室。 她以后,是要开大公司的人。 像爸爸一样。 更要完成爸爸没有完成的梦想。 这天晚上,楚瓷做梦,梦见了爸爸还在,妈妈也还没有受伤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很幸福。 许是喜极而泣,楚瓷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眼泪沁湿了枕头。 “爸” 昏暗中,容琢文听见动静,也顾不得什么楚河汉界,翻身将楚瓷揽在怀里。 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没事了,我在呢。” 楚瓷在睡梦中不愿醒来,抓着容琢文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二天,楚瓷睁开眼,便察觉不对。 果然,她又跟容琢文搂搂抱抱到一起了! 楚瓷懊恼又窘迫,慌乱地想退开。 却不想,因此吵醒了容琢文。 “用完就扔,你好无情。” 男人晨起的嗓音很沙哑,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力。 第53章 贴心会疼人的弟弟 但楚瓷听他的话,却很不乐意。 什么叫用完就扔? 她恼怒瞪他:“我还没说你占我便宜。” 容琢文好心情低笑:“什么叫占你便宜?昨晚一边抱着我哭,一边喊爸爸的人又不是我。” 楚瓷闻言一愣,更恼怒了:“容琢文你还说你没占我便宜,你过分!” 两人仿佛忘了现下境况,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彼此还有往来,还会相互斗嘴的时候。 容琢文意识到了,这是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心情最好的一次早起。 他看着楚瓷,眼里笑意,暧昧非常:“嗯,是我过分,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么?”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怀疑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楚瓷脸上的恼怒微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他眼底的情绪震了一下,下意识偏开了目光。 那一语双关的话,她并不敢作答。 像是为了躲开容琢文,楚瓷吃过早饭就出门去医院看陈萍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楚瓷一过去,陈萍就问到容琢文。 “你跟琢文最近怎么样?” 楚瓷想想,容琢文是有一星期没来看陈萍了。 虽然容琢文对她没有太多感情,但在一些小事上一直做得很到位。 譬如偶尔来看陈萍。 就算很忙的时候,每星期也会抽空来看看。 这突然一个星期不来,难怪陈萍起疑。 楚瓷心想,她妈昏睡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敏锐,要是她跟容琢文离了婚,一定瞒不过她妈。 这让人有点头疼。 她沉思的片刻,陈萍便察觉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呢?” “妈,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您。”楚瓷怕陈萍激动,只能实话实说。 可陈萍听说后,却大惊失色:“什么?严重吗?” “小擦伤而已。”楚瓷想,现在恢复得确实只剩小擦伤了。 也就容老夫人觉得他伤得很重,非要他在家休养。 就算是公司的事,也只准他在家里忙,不准他到公司去,生怕他废寝忘食,忘乎所以地投入工作,不顾身体了。 不过楚瓷心里也疑惑,容琢文以前最会阳奉阴违了,没这么听话的,这次却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每天要她照顾着。 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面前,陈萍松了口气,随即又责怪楚瓷:“小擦伤也是伤,你还不快点去照顾,在我这里做什么?免得被容家说你对琢文不上心。” “妈,那边好多人,不差我一个。” “去,琢文比较重要。”陈萍嗔怪瞪她一眼,起身推她走。 “好好好,您躺着,我去。” 楚瓷给陈萍拉了拉毯子,嘱咐护工照顾好她,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只是,心里暗道,胡说,明明妈才更重要一些。 楚瓷离开了疗养院,却没有回星河湾。 因为,胡子怡约她见面。 两人在咖啡厅碰面。 到时,胡子怡已经给楚瓷点了热拿铁。 楚瓷愣了愣,欲言又止。 胡子怡察觉,挑眉问:“不喜欢吗?要不再点一杯别的?” 楚瓷讪讪说:“我最近有点缺铁,医生说让我暂时别喝咖啡。” “这样,那别喝了,你看看再点杯什么。” 楚瓷点头,喊来服务员,点了杯蔬果汁。 点完,才发现胡子怡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忽然来了一句:“我感觉你有点变化,是不是有事情?” ? 楚瓷不解:“我能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就是感觉,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母性的柔光。” 之前工作室刚开始没多久胡子怡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 楚瓷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些什么,很快恢复平常,无奈笑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胡子怡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关于母性的话题,很快跳转到前夫的话题。 “你最近,都跟你那前夫在一起吗?” 为什么这么问呢,因为有一天晚上她跟楚瓷打电话谈工作的时候,在电话里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楚瓷也清楚,于是唇角微微挂着弧度,欣然点了头。 胡子怡立即来了兴趣:“那你们这是,要复合的节奏?” 楚瓷无奈,好笑反问:“难道两个人稍微有接触,就是一定会复合?” 胡子怡摇摇头:“不是,别人我不确定,但你俩,我感觉有戏。” 这话,楚瓷不是第一次听她说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跟容琢文之间的复杂关系,只能叹口气,再次转移话题:“你找我出来,总不是为了八卦这些事情的?” 服务员端着蔬果汁上来,楚瓷端起抿了一口,满满的维生素。 然后才听胡子怡说:“那确实不是,我找你有两件重要的事情。” “愿闻其详。” “一件是关于程希的,一件是关于北城程氏地产集团的。” 楚瓷下意识问:“程希怎么了?” “你没发现他最近不怎么说话吗?”胡子怡问。 楚瓷想想,好像是,工作群里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见程希出面说过话,就算有,也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找她私聊了。 楚瓷还以为,是因为之前的项目接触下来了,他开始忙碌。 现下听胡子怡这么一说,其中难道有缘由? 胡子怡发现了,楚瓷这人可能在情感上的反应就比别人慢一点。 大抵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胡子怡微微倾身向前,在楚瓷面前说出那句,程希喜欢她时。 楚瓷差点闪了舌头,瞪大着眼,满是不可置信。 甚至因为太不可思议,她还哧了胡子怡一句:“瞎说什么呢。” 程希对她来说,就是弟弟。 胡子怡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从程希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发现了,有没有瞎说,你自己想想。” 说完,她又劝:“其实,你要是跟你那个前夫没可能了,我觉得程希也不错,虽然是弟弟,但胜在贴心会疼人啊,试试也未尝不可。” 贴心会疼人。 胡子怡拿这几个字来形容程希,可楚瓷心头想到的,却是容琢文。 他对她,也是贴心,也是疼的。 如果没有阮蓝的话,楚瓷也许会相信,他对她不是完全没有情意。 可有了阮蓝,那又不一样了。 楚瓷盯着面前的蔬果汁,一双明净止水的眸子里,染了一丝落寞。 胡子怡见她似乎动容,正要再说什么,便听楚瓷又岔开话题问:“你说另一件事是关于北城程氏地产集团,哪个程氏?” 第54章 喜欢的人 “前程似锦的程,程希的程。” 胡子怡说完,楚瓷怔了那么一瞬。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 胡子怡继续说:“程氏在北城是地产大亨,在容城的分公司也做得很好,我在里面的朋友跟我说,程氏准备在洲山新建一个旅游度假村,这个项目去年就在考察了,今年才开始落实,前段时间刚拿到审批,现在程氏准备成立一个专业的团队,面向社会寻找人才,到时候一起参与项目。” “而且我还听说,这个专业的团队里不仅国外聘请回来的超知名建筑师,还有从北城建院来的专家,我想如果你能进去学习学习,对你以后会很有帮助。” 她看着楚瓷,征求意见:“你觉得呢?” 楚瓷脸上浮现惊喜之色,复而又好笑道:“我觉得当然是很好啊,但是哪有那么容易能去。” 她毕业至今都没参加过什么大项目。 大学期间倒是有过一些实习经历,但毕业两年里也就偶尔帮人做做方案,画一下简单的设计图什么的,到现在连个建筑师证都还没考下来。 而那种大型项目团队里都是精英人才,别说楚瓷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就算能进去,去了之后呢?要怎么自处? 楚瓷心里没底的。 但胡子怡却满不在意:“那有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给我个准话,想不想去?” 想啊,楚瓷怎么会不想? “行,这事包我身上了,你等着。” 楚瓷不知道胡子怡打算怎么做,对她那一脸的信心满满很好奇。 周一,新设计师入职,楚瓷去了工作室。 简单开了个早会,欢迎新设计师和了解了一下最近工作室项目的进展后,楚瓷把程希单独留下来谈话。 程希看楚瓷的眼神,意味不明。 之前胡子怡没说那些话,楚瓷面对程希一直挺自在的,但现在隐隐却有些尴尬的成分存在。 程希坐了回来。 楚瓷唇角微微上弯:“你最近情绪不高。” 她看他的眼神,像看待自己亲弟弟一般,明媚亲和,不夹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干净极了。 但这样的干净,让程希有些受挫和失落。 不过至少,楚瓷来问他,关心他了。 是否她也注意到了自己,是否她 程希抬了抬黑框眼镜,敛去眼底一丝喜色:“嗯,最近有点忙。” “也别太累了,注意休息,工作室刚起步,没那么多活,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都是需要时间的。”楚瓷亲和地说。 程希点点头,复而又问:“你前段时间都忙什么呢?没见你到工作室来。” 楚瓷眉眼微垂:“家里有点事情。” “要有需要帮忙的就说。” “谢谢,不过不用。” 程希很快出去了。 楚瓷在办公室,看着外头越来越多的员工。 她劝程希不要那么大压力,然而自己的压力也不小。 现下肚子里孩子月份还小,等到跟容琢文正式离婚之后,肚子大起来了恐怕得找个由头离开容城一段时间,才能安稳把孩子生下来。 否则留在容城,风险太大了。 要是容家知道了,这孩子她绝对没可能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怎么离开,以什么由头离开,楚瓷现在有个想法 总之,在月份大到瞒不住之前,她得先让工作室步上正轨。 楚瓷抚上肚子,心头不由感到沉重。 晚上下班,胡子怡有事先走了,其他人也先后下班离开。 只有程希,楚瓷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要下班。 见状,程希提出:“我送你。” 这一次,楚瓷一眼看见他眼底别样的情愫,以及那欲盖弥彰的少男心思。 胡子怡的话,好像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楚瓷暗叹口气,她这个人最怕麻烦了,为了避免以后麻烦不断,有些话该趁早说清的。 于是她道:“不用啦,有这个时间,你该去找个女朋友才对,这个年纪谈恋爱正好,过几年可难找了。” 楚瓷本想委婉地提,谁知程希听见这话,便直勾勾盯住她。 片刻,说:“我不着急,我有喜欢的人。” 楚瓷没想他这么直接,怔了一瞬。 程希盯着她又问:“你不好奇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本来不想说的,可到这份上了,程希忽然有种冲动。 如果楚瓷跟她前夫没可能了,或许,他能把握住机会。 可楚瓷显然没有那个意思。 她弯了弯唇:“我只关心你们工作上的事情,私事不归我负责,不过下次团建你可以把她带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 “可是”程希的眉眼微微压下来,抿着唇,欲言又止。 楚瓷淡笑着,又补了一句:“没有什么可是的,程希,你在我眼里就像弟弟一样的存在,如果你谈朋友了,我很替你开心。” 大家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彼此的言外之意? 沉默之中,刚燃起星点火苗的少男心思,仿佛被加拿大冰川水滋啦一下浇灭。 程希一颗心骤然冷下,想说的话在喉咙口拉了拉,然后彻底咽了回去。 他没说话,勉强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工作室门外站了个人。 容琢文去了趟公司,心里又惦记着楚瓷,专门绕路过来接她。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她跟陌生男人的说话声。 声音不大,温温柔柔的,却正好被他完整地听在耳朵里。 微微诧异的同时,容琢文承认,心里头是愉悦欢喜的。 因为楚瓷拒绝了程希。 然而没等他做出反应,里边的人已经走出来。 看见容琢文站在门口,两人脚步都是一滞。 楚瓷没想容琢文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望着他。 程希脸色也变了变,心中不由自主地腾起一股不爽,吃味。 容琢文走上前来,嗓音低沉温柔:“忙完了?” 楚瓷回过神,对他这莫名的温柔感到不习惯:“你怎么来了?” “下午去了趟公司,顺便过来接你回去。”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调,仿佛故意说给谁听的。 程希压了压眉,看了眼楚瓷说:“那我就先走了。” “嗯。”楚瓷弯唇,点头。 就算拒绝了程希,可她对他的态度还是温和友善的。 相比起来,对容琢文就冷淡了许多。 容琢文心里有点不得劲,但既不好说出来,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好像这样就能宣泄自己的不满。 楚瓷当然看不懂,只皱着眉问:“不走吗?” 她丝毫没怀疑,容琢文口中的顺便过来接她,其实并不顺便。 第55章 离婚不再需要冷静期 两人从园区离开时,程希也从停车场开车出来。 他最近买了个新车。 楚瓷看见他的车,就想起来自己的车。 那次车祸后,她看过现场照片,她的车被撞得很严重,车头车尾都撞烂了。 当时容琢文为了避开撞来的车和行人,车头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车屁股又被那辆车狠狠来了一下,再加上车身被其他东西刮出数道深深的划痕,简直触目惊心。 本来4s店不建议维修的,因为要花很多钱和功夫,但是那辆车是父母以前给她买的,楚瓷舍不得不要。 后来容琢文让人把车从4s店提出来,不知道送去哪里了。 反正他说了,会还给楚瓷一辆完好无损,一模一样的车。 楚瓷相信他能做到,也不多过问。 容琢文察觉她的视线,眉心紧了紧,语气有些不畅:“就这么好看?都走远了还看?” 楚瓷下意识应声:“嗯,挺好看的。” 好看为什么还拒绝人家? 容琢文脱口而出想问,转念又觉得,答案他不想听。 有那么点逃避的意思。 “快上车。”他语气有点生硬。 拉开车门等着楚瓷上车,然后才跟着上去。 司机驱车离开。 仿佛是因为进入车内,空间相对密闭,楚瓷感觉气压不对,才意识到容琢文脸色不太好。 只是,她并不知他又怎么了? 容琢文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楚瓷心想着,懒得管他。 见楚瓷迟迟没有动作,更没有要开口说什么的样子,容琢文越坐心里越不畅快。 到最后,那张脸上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前座司机瑟瑟发抖。 楚瓷却因为被手机上的新闻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 容琢文侧目,一眼瞥见她手机页面上,几个显眼的大字。 六月份起,离婚不再需要冷静期! 回到家,楚瓷回房洗了个澡,一边思考着,有件事想找个时间跟容琢文说说。 可当她过去书房找容琢文,打算敲门的时候,却从虚掩的门缝中看见容琢文双手正撑在桌上,掌心捂着脸,微微露出紧拧成结的眉,好似很痛苦的样子。 楚瓷心一提,顾不得敲门,赶忙进去:“你怎么了?” 容琢文愕然抬头,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楚瓷追问,他才哑着声说:“头疼。” “你吃药了吗?” “吃了。”容琢文说话声音很轻,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喘不上气。 想到之前车祸脑震荡的事,楚瓷更加心慌。 她扶着容琢文靠在椅背:“你等会,我去叫医生过来。” 容琢文嗯了一声,虚弱无比。 容家私人医院的医生来得很快。 检查过程中,楚瓷一直等在一旁。 检查过后,医生只说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楚瓷送医生出去的时候,医生又拉着楚瓷嘱咐说:“少夫人,要小心照看着七少,注意别让七少不要用脑过度,更不要情绪激动,开的药继续也吃着,到时候再过来复查。” 楚瓷点点头,应下。 这夜,容琢文吃了医生开的安神药,睡得很深。 楚瓷却睡不着。 黑暗中,她侧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盯着男人的侧脸轮廓看。 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楚瓷没有去工作室。 听说了容琢文半夜叫医生的事情,容少宜代替容老夫人过来看看。 看见容琢文没事,才放心下来,遂又跟着楚瓷去了她的小书房。 小书房里,容少宜问楚瓷:“我之前微信上跟你说的那个单子,你真不接吗?” 楚瓷叹了口气,无奈道:“小姑姑,我现在确实没有空,接不了呀。” 她虽是学建筑设计的,但画工不错,在一些珠宝的设计上也有巧思,曾经就帮助容少宜解决过一个大难题,导致容少宜不止一次地想把她拐到珠宝行业去。 不过,楚瓷很坚持,一直没有被说动。 容少宜觉得很可惜,“好,你工作室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奶奶对我开工作室的事,有点意见。” 只有在容少宜面前,楚瓷才能稍稍诉说两句。 “哦,那件事啊,我听说了。”容少宜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妈那边你不用担心,阿文好像已经跟她谈过了,我估摸着她不会再有什么意见的。” 嗯? 容琢文跟容老夫人谈过了? 谈什么? 楚瓷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容少宜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 见楚瓷确实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容少宜才接着说:“我也是听我妈身边的孙姨跟我说才知道,就知道你开工作室,我妈不同意那回,据说阿文跟我妈谈了很多,都是护着你的话。” “本来我妈还是不同意的,但你知道,她又拗不过阿文。” “我也知道之前她让你离开阿文的事,她就是思想比较传统顽固,没有什么坏心思的,这次看你这么担心阿文,阿文也离不开你照顾,她不是也没说什么了。” “所以你放心,一切有阿文在,只要你们两口子好好的,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楚瓷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蛰了一口,有些不敢相信容少宜所说的话。 容琢文竟然为了她,明目张胆跟容老夫人对抗? 这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怎么会 极度难以置信的情况下,楚瓷微微有点发懵。 “你们俩都已经结婚两年了,也是时候该要个孩子,堵住容家那些人的同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好?” 直到听见容少宜的话,楚瓷才回过神。 她抿着唇,没接话。 容琢文身体的事情,除了他本人和楚瓷,以及容老夫人跟医生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估计连容少宜,容老夫人也瞒着她。 这也能理解。 毕竟容琢文坐在那个位置,动了那么多人的蛋糕,太多人想要他的命了。 就算现在能说,楚瓷也不敢把怀孕的事说出来。 她害怕会出意外。 容少宜走后,楚瓷去书房找容琢文,想跟他谈个事情。 她端着张姨熬好的定惊消瘀汤进去。 容琢文抬眼看见,眸色微深。 第56章 北城建院来的专家 他下意识是想逃避的,好像担心从楚瓷嘴里冒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 可楚瓷已经端着汤,走上前来:“汤里放了药材,对你身体好,喝点?” 容琢文盯着她,嗯了一声,接过来小抿两口。 汤很清口,喝下去润润的,很舒服。 他向楚瓷道了谢,又说:“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忙一会。” 言下之意,就是在赶人。 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非要她来照顾? 楚瓷心下苦笑,但她找容琢文,确实有事。 “有点事,聊聊,不占用你太多时间。” 容琢文脸色微变。 恰好这时有电话打进来,他脱口而出:“晚点可以吗?” 楚瓷瞥了眼,手机页面上显示着两个字:阮蓝。 话在喉咙口上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楚瓷回到小书房,等了半个小时,听到关门声,才起身想再去找容琢文。 谁知,站在书房外面敲了门,却无人应声。 楼下,张姨听见动静,扬声跟楚瓷说:“少夫人,七少刚出去了。” 楚瓷木然片刻,才哦了一声,转身回了小书房。 不用多说,她也能猜到容琢文为什么突然离开。 她心里忽然就有点难受,像被针尖轻轻戳了一下又一下,当时没感觉,过后疼痛感就泛起来了。 叹口气正打算看图,楚瓷手机便响了起来。 胡子怡打来电话,说:“楚瓷,明天下午有空吗?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楚瓷下意识问。 “来了你就知道了。”胡子怡胡作神秘的样子。 楚瓷有些哭笑不得。 想了想,明天不去工作室,在家好像也没什么事,便就同意了。 于是两人约好,明天下午碰面,地点待定。 容琢文这一走,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感觉他在躲着自己。 又想到他一整个下午不见人影,估计是跟阮蓝在一块,心里愈发地不爽。 本来想要找容琢文商量事情的念头,顿时作罢。 既然他不想听,那就算了。 反正容老夫人也不管她了。 而且下个月起离婚不需要离婚冷静期了,楚瓷现在也不那么着急。 随时说好,随时能去办手续。 第二天下午,楚瓷准备出门的时候,容琢文已经午睡。 她想了想,没有打扰容琢文,跟张姨说了声就出门,打了辆车去跟胡子怡碰面。 她们约好在一间茶室碰面。 楚瓷其实心里有数,结合胡子怡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她猜测可能是要介绍北城建院那边的专家给她认识。 但楚瓷没有想到,胡子怡口中北城建院来的专家,竟然会是宋龄! 她的大学老师兼导师。 楚瓷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宋老师!” 宋龄年仅六十,平素养生,头上几乎看不见白色发丝。 此刻穿着得体旗袍,披着丝巾,知性又优雅,给人的感觉就是高知分子。 当年她就很喜欢楚瓷,这会也是欣喜万分:“小瓷,好久不见。” 自从毕业后,楚瓷跟以前的一切几乎切断了联络,除了每年节日给老师发发消息,距今也有两年没有见过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孕的原因,楚瓷变得更加感性,很容易就红了眼眶。 她走上前,握住宋龄的手,哽咽着又喊了一声老师。 宋龄感慨万分,上下打量着楚瓷:“这两年还好吗?” 楚瓷点着头:“我很好,老师怎么样?” “我也很好。” 三两句问询过后,便是一阵沉默,有一种胸中甓积千般事,到得相逢一语无的感觉。 胡子怡也感慨,但见两人都哄着眼眶,不由开口:“好了,久别相见是好事,不要悲伤了,快坐下说话。” 宋龄也反应过来,拉着楚瓷:“是,坐下说话。” 楚瓷笑着,抬手拭了拭泪。 她今天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茶过三巡,问及宋龄到容城来的目的,也才知道她去年底刚退休,今年又被邀请到了北城建院。 宋龄拍拍楚瓷的手,和声说:“相信子怡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这次来是为了程氏地产那个度假村项目,我也知道你目前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但还是想问问你,这期间要不要来当我的助理,权当学习?” 去这种大型项目学习对未来会有多大的帮助,不用多说。 而胡子怡目前已经是一级建筑师,这些年的经验也足够多了,她并不需要这个机会往她的履历上添一笔。 所以,她十分推荐楚瓷去。 因为楚瓷需要。 楚瓷也明白,自己需要学习接触的还有很多,不能仅仅是闭门造车。 胡子怡跟她说过之后,她就仔细想过,潜意识里就是很想去的。 这会看见北城建院来的专家是宋龄,稍稍迟疑了一会,就欣然点头同意了。 她想去,也要去。 宋龄和胡子怡相看一眼,皆是欣喜。 “太好了!”胡子怡欢声道,“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吃顿饭庆祝一下。” 楚瓷眉眼弯弯,发自内心的喜悦。 去吃饭她没有意见,不过需要打电话回家说一声。 借口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她便打了电话回星河湾。 楚瓷担心容琢文还在睡觉,怕吵醒他,特意打到客厅的座机。 可她柔声说完后,张姨却迟迟没有应声。 “张姨,你在听吗?”楚瓷疑惑地问。 那头,张姨轻咳一声:“少夫人,七少正好在这,要不您亲自跟他说?” “”原来他已经醒了。 楚瓷抿抿唇:“那你把电话给他。” “欸。”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楚瓷判断,听筒已经转到容琢文手上。 很快,就听见那边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有些工作上的事,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和你说一声。”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事太让人高兴,楚瓷此刻的声调还微微上扬着,但自己却没发现。 容琢文察觉了,微蹙一下眉心后,哦了一声:“知道了。” “那我挂了。” “嗯。” 楚瓷本想问问他身体怎么样,叮嘱他记得吃饭吃药,可想了想,还是没说。 第57章 程宸回来! 从洗手间出来,楚瓷远远看见,她们的位置上多了个人,宋龄和胡子怡正跟他说着什么。 她脚步微顿,看那背影有点熟悉。 再往前走,听见那更加熟悉,让人心头为之一动的声音。 胡子怡是面对着这边的,看见楚瓷回来,抬手招了招:“楚瓷,快来,再给你介绍一个人。” 楚瓷木然地走过去。 程宸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楚瓷瞳孔睁大:“阿宸哥?!” 程宸那双银色边框眼镜的镜片上,倒映着楚瓷极度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也很意外,但到底比楚瓷先反应过来,扬了扬唇,嗓音清润道:“又见面了,小瓷,原来你就是阿姨口中的学生。” 楚瓷早知道,程氏地产就是程宸所在的程家,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程宸会再回来。 更没有想到,程宸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程氏地产的度假村项目,而且他跟宋龄也不是仅仅认识那么简单。 宋龄和胡子怡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你们两个早就认识了?” 楚瓷压下心头震惊,说:“是。” 关于过往,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她便没有多说。 程宸却补了一句:“我跟小瓷小时候就认识了,她爷爷奶奶家就在我家隔壁。” 宋龄恍然。 是了,程宸是他妈妈过世后才被程家认回的,在那之前他一直呆在乡下外公外婆家。 不过恍然的同时,宋龄不免也感到吃惊,忍不住感叹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简单介绍之后,楚瓷也才知道,原来宋龄就是程夫人,也就是程宸生父的太太,是程宸的阿姨。 就连胡子怡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感慨:“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不过楚瓷,你以前既然在北城上学,怎么会不知道程少就在程家?” “那时候大家都忙,没怎么联系。” 回想当年,楚瓷眉眼间便多了一丝黯然。 当年程宸回到程家之后没多久,就接受安排出国上学去了。 而楚瓷从乡下到容城来高中,又从容城到北城去上大学,期间为容琢文黯然神伤,也在学习和实习之间两头奔波,忙碌不已。 两人初中毕业之后的道别显得匆忙仓促,谁又知道那一别,再见面已是时隔九年。 楚瓷统称这一切为:天意。 程宸见状,轻笑了声:“没关系,以后都在容城,可以常联系。” 楚瓷看他一眼,忽而弯眸,轻轻嗯了一声。 宋龄和胡子怡两人的眼神,不觉微变。 因为程宸看楚瓷的眼神里,蕴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情愫。 很深,很浓。 不过楚瓷好像没有发觉。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出发去吃饭。 宋龄坐程宸的车,楚瓷坐胡子怡的车。 路上,楚瓷忽然想到什么,跟胡子怡说:“要不打个电话,把程希也叫过来?” 看程宸的样子,以后程氏在容城估计会有很多动作,她们又是干这行的,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见个面,吃顿饭,有点交情以后好说话。 “行。” 天勤居。 宋龄和胡子怡走在前头,而楚瓷和程宸并肩走在后头, 侍应生的引领下,四人进了包间, 可楚瓷没有注意到,踏进包间前,走廊的另一边有人从另外的包间内走出,正好看见她和程宸。 坐下后,点了菜,楚瓷笑着对宋龄和程宸说:“老师,阿宸哥,等会我让我们工作室的一个小伙伴也一起过来吃饭,大家认识一下。” 楚瓷的要求,程宸自然不会拒绝。 宋龄也点头说好,遂又道:“本来今天我也还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可惜他有事来不了,只能等下次有机会了。” 楚瓷睁了睁眼睛,有些好奇起来。 没听说过老师在容城还有熟识,不知道老师口中要介绍给她认识的人是谁? 很快,菜便开始上桌。 楚瓷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是程希打过来的,他说他到了。 “好,我让子怡去接你。” 楚瓷刚回应他,胡子怡便领会,起身往外走。 包间内剩下三人。 从见面到现在,程宸总是似有若无地盯着楚瓷,这会更加不遮掩。 楚瓷好似意识到什么,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哭笑不得问:“阿宸哥,我脸上有东西吗?” 程宸微笑,镜片下双眸深深:“没有,只是这趟回来,看你好像变了。” 这已经不是旁人第一次这么说了。 楚瓷脸色不自然了下,便道:“哪有。” 程宸点到为止,换了话题问:“阿姨怎么样?还好吗?” 楚瓷微抿唇,嗯了声:“挺好的,就是没有那么快恢复得跟常人无异,需要时间。” “是,做什么都需要时间,急不来。” 这一句,话里有话。 将两人之间某种不自然的交流尽收眼底,宋龄看破不说破。 而此刻外头,胡子怡领着程希到了门口。 程希还在好奇:“这么神秘突然,到底是谁?” “北城那边来的专家老师,你等会说话做事注意些嗷。”胡子怡一边小声叮嘱他,一边伸手去开门。 她没注意,在她说出那句北城来的专家老师时,程希的脸色和眼神都变了,几乎是下意识想转身离开。 然而,还是迟了。 门被推开,里边几人的视线顿时投射过来。 而胡子怡察觉到程希转身的动作,急忙伸手把他拉住:“诶,你去哪?” 里边,宋龄蹭地站起来:“程希!” 程希侧着身体,浑身僵硬,脸上的神情很难看,好似见到了什么不愿意见的人。 很久,他都没有转过身来。 楚瓷和胡子怡都微愣着,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程希和宋龄,竟然也认识么? 难道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皆是不可思议。 僵持之下,只见程希捏了捏拳,破罐子破摔似的,转身走进包间。 这时楚瓷才看清,他那满脸的不情愿,以及看宋龄时满眼的陌生冷淡。 至于程宸,他是一眼都没看。 宋龄心口微微起伏着,盯着程希。 两人好似在僵持着什么。 包间内,顿时气氛古怪,压抑得吓人。 第58章 竟然是宋龄的儿子! 片刻,程希冷漠开口:“您有事吗?” 宋龄眼底,痛心又懊恼:“你现在连我这个妈都不想认了是吗?” 心底的猜测被印证,楚瓷的瞳孔忍不住瞠了瞠,和胡子怡面面相觑。 “您不是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吗?”程希不答反问。 他的视线落到程宸身上,冷漠得不像平时的他。 程宸同样也是淡漠的,不过估计是看宋龄情绪有点崩溃,他淡淡开了口:“爸跟阿姨一直想找你。” 程希闻言,讥讽笑了。 再看向宋龄时,眼神依旧很凉淡:“没有这个必要,反正程家也不缺我这个儿子。” 说完他就看向楚瓷:“楚瓷姐,谢谢你的好意,但不好意思,这个饭我就不吃了,再见。” “诶!程希!” 楚瓷到底没有成功把他留下。 程希走后,包间内短暂的静了一会。 宋龄情绪很不对劲,程宸象征性地宽慰了她几句,却见她跌坐在椅子上,红着眼,捂着心口。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懂事,程宸你别介意,他不是冲你,他是冲我。” 楚瓷和胡子怡不约而同觉得,此刻她们留在这里,十分的不合时宜。 宋龄却很快恢复过来,哽着声说:“让你们看笑话了。” 楚瓷和胡子怡讪讪。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每件事都让人始料未及,又忍不住感慨,这世界真是又小又绕,兜兜转转最后竟然都碰到了一起。 而听说程希现在就在楚瓷工作室里上班,宋龄总算有些安慰放心。 也是动筷之后,楚瓷才听宋龄说起程希的一些事情。 楚瓷从刚才的三言两语中也猜出来一些东西了,只是,她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不只楚瓷,就连跟程希在国外认识多年的胡子怡都没有想到,程希竟然会是宋龄的儿子! 今天一天吃惊的次数,可比过去一个月都要多。 这小插曲很快过去。 吃过饭,已经不早了,楚瓷想要回去。 本来胡子怡要送她的,但两人不顺路。 程宸眼底微亮,顺势说:“你坐我车,我们顺路,我送你。” 楚瓷下意识想拒绝,但话没说出口,那头宋龄便抬手招呼她过去:“小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上车。” “我先走了,你快去。” 胡子怡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在背后轻轻推了楚瓷一下,然后上车,扬长离去。 楚瓷脑海里回想起之前车祸的事,心里没底,便没再拒绝程宸和宋龄。 可走过去,程宸却要替她打开副驾的门。 楚瓷脱口而出:“我坐后面,想跟老师说说话。” 程宸手上动作微僵了下,转而打开了后座车门,没有勉强楚瓷。 宋龄还是一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上了车,程宸询问楚瓷地址。 楚瓷淡淡说:“星河湾。” 程宸系安全带的动作又是一顿,甚至侧目看了楚瓷一眼。 楚瓷权当没看到。 路上,宋龄关切地询问楚瓷,结婚后怎么样?她的丈夫怎么样?对她好吗诸如此类的种种问题。 庆幸此刻天色很黑,车内也没开灯,无人看见楚瓷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 她扯了扯唇说:“都挺好的。” 其实不用楚瓷说,宋龄也能从她穿着打扮,脸色眼神,行为举止上看出来,这些年她应该生活得不错。 要不然,不会是这副娇养出来的姿态。 如果程宸真是喜欢楚瓷,那或许,宋龄该找个机会劝他算了。 宋龄想着,又问:“那你出来工作,你丈夫会不会有意见?到时候要是进了项目,大概率会很忙,或许你需要提前跟他聊聊。” 楚瓷轻轻嗯了声:“他没有意见,相反挺支持我的,这件事我也会跟他提前说的,老师放心。” “那就好。” 前座,程宸听两人说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 明明上次他离开之前,楚瓷和容琢文正在闹离婚,怎么现在还没离成么? 难道是他离开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惜这会宋龄也在,要不程宸会多问两句。 车子驶到星河湾附近时,宋龄终于把话题扯到程希身上。 “程希一向任性孩子气,小瓷,就麻烦你帮我照顾照顾他了。” 楚瓷点点头,替程希解释道:“老师,程希很好,也很有本事,您不用担心。” 宋龄摆摆手,自己的孩子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 很快,楚瓷下了车。 她目送着程宸的车离开,才转身进了星河湾小区。 走回去的路上,她回想起刚才宋龄问容琢文支不支持她工作的事。 那天听了容少宜的话,她一直想找个时间跟容琢文聊聊,感谢一下他,顺便和他说她要参加项目的事情。 谁知道这两天容琢文老躲着她。 这会,楚瓷回到家,容琢文也破天荒地已经睡觉了。 还不到十点。 他从没有这么早睡过。 楚瓷当即下楼,找张姨询问:“阿文今晚不舒服吗?” 张姨想了想,摇头:“没有呀,七少今晚吃过饭一直在书房看文件,刚才才回屋睡觉的。” 这样么 “好,我知道了。” 不管容琢文到底怎么了,楚瓷寻思着,有些事是该趁早跟他说好,通通气才行,也省得后续好多麻烦。 这夜,楚瓷洗漱完毕躺下后,很快就沉沉睡去。 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好事,她睡得极好,睡梦中唇角都隐隐上扬着。 而在她躺下睡着后没多久,楚河汉界另一边的人却睁开了眼,侧头凝望着身边女人恬静美丽的睡颜。 翌日早。 楚瓷醒来,容琢文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起来,顺手把楚河汉界分界线收进衣柜里,十分谨慎。 楚瓷洗漱的时候,听见外边好像有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但一时没听出来是谁,只以为是谁来了。 换了衣服出去,正好碰上佣人从书房里出来,楚瓷顺嘴问了一句:“是谁来了吗?” 佣人眼神忽闪,有些支吾,“是阮小姐。” 楚瓷脚步一顿,视线往书房那边打去时,那虚掩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第59章 散伙饭 十五分钟后,书房的门打开。 阮蓝拉着脸从书房走出来,看起来憋屈,又无可奈何。 容琢文唇角挂着淡淡的弧度,那双眼睛里幽深,夹杂着一丝不悦。 阮蓝本来以为自己没有说动容琢文,以至于他的态度无动于衷。 可现在 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眼底一抹阴冷转瞬即逝。 “走。” 容琢文把阮蓝送下楼,回来却没看见楚瓷在小书房。 喊了佣人过来问才知,楚瓷和张姨一起出门去了。 容琢文微蹙起眉心。 半个小时后,楚瓷和张姨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见容琢文在客厅坐着,楚瓷诧异了下,一双美眸四下望了望,没看见阮蓝。 “找什么?”容琢文起身走来。 楚瓷收回目光:“没什么。” 今天她不想跟容琢文说一些不愉快的话题。 楚瓷转身,跟张姨一起进了厨房。 身后,容琢文的脚步也没停。 看见楚瓷和张姨手上拎着的东西,他问:“买菜做什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这些事平时都是佣人在做,好端端的楚瓷跟着张姨去买菜做什么? 楚瓷没说话,张姨便已经替她开口,笑着说:“少夫人说,今天中午要亲自为七少做顿饭。” 容琢文神色微动,看楚瓷的目光顿时深邃许多。 楚瓷瞥他一眼,轻声催他出去:“你先去休息,好了叫你。” 容琢文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和眼神都很幽深。 须臾,应她一声:“好。” 是楚瓷的错觉吗? 感觉容琢文脸色和情绪都怪怪的。 一旁,察觉小两口关系有冰释的迹象,张姨喜上眉梢:“七少看起来很惊喜。” 有什么好惊喜的,以前不是没给他做过饭,也没见他有多喜欢。 楚瓷心想着。 后来外头有佣人进来,张姨拉着问阮蓝什么时候走的? 佣人说:“少夫人跟你出门没一会,阮小姐就走了。” 这么快? 倒是楚瓷没想到的。 她要亲自给容琢文做饭,也没让人帮忙,只有张姨帮忙备菜。 开始做饭的时候,楚瓷让张姨也出去,然后偷偷含了颗话梅糖在嘴里。 酸酸的感觉在嘴巴里散开,冲散了鼻腔外的油腻味,胃里舒服了点。 她给容琢文做的中餐,其实西餐她也会做,但容琢文现在还在养身体,不适合吃那些。 短短一个小时,楚瓷便做好了五菜一汤。 饭点的时候,似乎是为了让小两口有单独相处的空间,张姨和佣人们都躲开了。 容琢文下楼,看见楚瓷在餐桌旁摆碗筷。 她眉眼低垂,侧颜姣好,一身紫色连衣裙,身量芊芊,打眼一看,好似刚出社会的大学生,明艳娇嫩得不像话。 而身上围着的嫩黄色围裙,使她多了两分柔美感。 可此刻的她,又与嫁给他洗手作羹汤那两年的她不一样。 容琢文收敛了思绪,走进餐厅。 楚瓷看见,柔声说:“饭做好了,吃饭。” “嗯。” 两人前后坐下。 见容琢文打量着桌上的饭菜,楚瓷讪讪说:“不一定能有你做的好吃,凑合吃点。” 说来也怪,别的夫妻大多是一个会做饭,一个不会做,她跟容琢文偏偏都会,还都做得不错。 容琢文没说什么,只意味深长看着她,问:“你很久没下厨了,今天怎么想起来做饭?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楚瓷沉吟一会,给他盛了碗汤。 “专门给你煲的羊肚菌莲藕排骨汤,你喝碗?” 容琢文看出来了,她心里有事。 想到阮蓝的话,他心里不大畅快,不过汤还是喝了。 他酷爱喝楚瓷煲的汤。 不论是上次指桑骂槐的天麻猪脑汤,还是这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羊肚菌莲藕骨汤。 容琢文喝了汤,楚瓷才斟酌着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日子,上次小姑姑来,顺口跟我说了你在奶奶面前维护我的事情,我想应该跟你道个谢的。” “不过,你好像什么也不缺,太贵重的东西我也送不起,只能简单给你做顿饭感谢一下,你会介意吗?” 她想好了,要是容琢文说介意,那她就等工作室多接几个项目,赚了钱再给他买礼物。 谁知,容琢文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诧色,便脱口而出:“不介意。” 楚瓷微愣的时候,又听他问:“你要跟我说的,只是这些?” 楚瓷点头,又摇头,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容琢文刚要放松下来的心,再次提起。 “什么事?” 楚瓷没发现他异常的反应,简单把她要跟着宋龄进项目的事情说了。 说完,楚瓷看向容琢文,后者眉峰凝起,眸光黯沉如夜。 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吓人。 容琢文定定看着她,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但很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 似乎碰上和楚瓷相关的事情,他的情绪就很不受自己控制。 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楚瓷不知道他为什么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容琢文蹭一下站起来。 “说什么做顿饭感谢我,这才是你的目的?”冷厉而又裹着怒火的话像炮弹,毫不留情地砸向楚瓷,“不管你要说什么,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不想听!” 看着容琢文冷冷离开的身影,楚瓷直接懵在原地。 发生什么了? 容琢文做什么就这么大的火气? 哪怕以前两人不算恩爱,容琢文也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更没有用那种暴戾薄凉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那太伤人了。 楚瓷看着那一桌几乎没动过的菜,眼眶忍不住酸涩起来 容琢文回书房呆了会,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他很生气,生气楚瓷不仅又要跟他提离婚,还生气程宸回来了。 他自然而然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觉得楚瓷就是想跟他提离婚。 今天这顿饭,在楚瓷眼里就是他俩的散伙饭。 什么狗屁散伙饭! 他才不吃! 离婚? 不可能的事,想都不要想! 本来容琢文无论如何也不想勉强楚瓷,可是程宸回来了,他想到楚瓷跟他离婚后就会和程宸双宿双飞,心里就忍不住怒火滔天。 平时的隐忍,在此刻全都化作了四个字:去他女马的。 可是,明明很生气,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只有刚才楚瓷木然看着他的样子。 想到那双明亮又湿润的眼睛,容琢文又忍不住心软,懊悔。 他刚才是不是太大声了? 是不是吓到楚瓷了? 第60章 误会了 连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容琢文才开门出去。 张姨已经回来,这会正好往楼上走。 看见容琢文,她有些吃惊:“七少。” 容琢文眼尖,瞥见餐厅里饭菜已经被收掉了,微微拧起眉问:“楚瓷呢?” 张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才回来就看见楚瓷在餐厅里落泪,这会正好上来找容琢文说说呢。 听说楚瓷哭了,容琢文两道眉毛险些打成结,心尖尖一下一下地刺疼。 张姨叹了口气,劝道:“七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想多嘴一句,小两口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要冷言冷语,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今天阮小姐来了,少夫人也没有生您的气,更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还满心欢喜地跟我一起出门买菜,买的也都是七少您爱吃的,少夫人那么惦记您,也从没有在外人面前驳过您的脸面,恕我直言,您有时候对少夫人说话,确实是太过了。” 虽然张姨是容老夫人派来的人,但这两年在这里看了太多。 她知道,楚瓷是个好姑娘,不是外人口中城府多,心机深的女孩子。 容琢文听着那些话,气势忽沉。 不是因为张姨的态度,而是因为她说的话。 不知道楚瓷出于什么心理,看见阮蓝来也不生气,甚至满心欢喜地去买菜,就为了做一顿散伙饭。 或许就是因为阮蓝来了,她才高兴。 这样她就可以尽快把七少夫人这个位置让给阮蓝坐,她好跟程宸双宿双飞。 容琢文深吸口气:“她人呢?” 张姨指了指小书房:“少夫人在书房。” 容琢文点头,摆摆手:“知道了,你去忙。” “欸。” 转头,容琢文便去敲了楚瓷书房的门。 楚瓷没来开门,里头却传出来她的声音:“谁啊?” “我。”容琢文声音低沉,言简意赅。 里头的人不说话了。 过了会,才又出声:“有什么事吗?” 哪怕隔着一道门,也能听出来楚瓷的声音不对劲,带着浅浅的哭腔,像是刻意掩饰过的。 容琢文开口:“开门聊聊。” “没有什么好聊的。”里头的人说。 “确定吗?” 容琢文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他来找楚瓷,听她说刚才没说完的话,已经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了。 如果等会从楚瓷口中再次说出来离婚之类的话,他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对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正想着,门突然就被人打开。 楚瓷站在里边,哪怕已经极力掩饰过了,眼眶也还是微微泛红的。 她瞪着容琢文,生气又委屈,不满地控诉:“不是你说的,不想听我说话么?” 为什么现在又一副她犯了错的口吻? 楚瓷心里对他又气又恨。 如果不是现在身份和关系的不允许,她简直想挠他! 最好挠得他见了血,才满意开心! 容琢文看她委屈又生气,炸了毛的模样,不由心软,唇角微弯。 “笑什么笑?有病吗?”楚瓷每次被他惹生气了,炸了毛之后,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早说过了,她骨子里也是倔的。 吃软不吃硬。 容琢文轻轻一笑:“是啊,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瓷一阵语噎,不想搭理他,直接转身回去坐下。 容琢文跟了进去。 小书房里,静默片刻。 “你刚才说想去参加一个度假村项目?” 楚瓷喉咙哽了哽,很久才嗯了声:“对,但是不是跟你商量,只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以后奶奶问起来,你不好交代。” 容琢文盯着楚瓷纤薄的后背,“什么时候去?” “还不知道,等等通知,不过我估计很快。” “什么时候去,再跟我说一声。” 楚瓷答应了。 身后,容琢文又开口,嗓音里仿佛酝酿着暗涌:“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想到了程宸。 本来她是不想跟容琢文说的,但是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宸回来是要进程氏公司的,以后少不了会跟容琢文有碰面的时候,不如直接告诉她,她要进的项目就是程氏地产的项目。 本来之前容琢文就觉得她跟程宸之间有事,现在她要是特意瞒着,反而坐实了他的猜测。 于是,楚瓷淡声说:“有。” “程宸回来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要进的项目就是程氏地产旗下的。” 容琢文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楚瓷的背影上,听见那话时,眉眼间极快地掠过一丝诧异。 似乎是没想到楚瓷会这样坦然地说出来。 难道,她没有因为程宸回来了,就着急地想离婚? 难道,是他误会了? 容琢文很久都没说话。 楚瓷回过身来,眼睛还是红的,情绪却过分地冷静:“容琢文,收起你的疑神疑鬼,我跟你不一样。” 她不会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 “我今天给你做这顿饭,也无关其他,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你,你不想接受也没关系,不必对我恶言相向。” “好了,我要忙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休息。” 楚瓷起身,开口赶人。 容琢文却顺势揽住了她,嗓音沉沉的,闷闷的:“抱歉。” 刚才是他失控了。 但那不是针对楚瓷。 他只是有点害怕失去她,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任何关于分开的字眼。 但或许,楚瓷是不在乎这些的。 而此刻,容琢文口中不在意他的楚瓷,正埋在他的怀里,强忍着泪意。 微颤的呼吸间,整个鼻腔都是容琢文身上的味道。 楚瓷好喜欢,从年少时就好喜欢,喜欢到心都痛了。 容琢文走时,楚瓷没忍住,叮嘱他:“你刚才没吃什么,让张姨再给你做点吃的。” 他身体不好,传出去别让人以为被她虐待了。 容琢文嗯了一声。 他没叫楚瓷一起去吃,楚瓷这会也不饿,气饱了,委屈饱了。 可是没多久,刚关上的门便又被人敲响。 楚瓷以为是容琢文去而复返,谁知道开门看见张姨端着饭菜。 是她中午做的那些。 “少夫人,七少说您中午也没吃多少,让我把饭菜热一热端一些上来。” 说完,张姨又贴心地补了一句:“七少也吃了。” 楚瓷心里的滋味,有点复杂。 第61章 莫名强势 晚上,楚瓷又跟容琢文一块吃的晚餐。 吃过饭,看着他吃了药,楚瓷才回小书房去忙。 最近她挺忙的。 郊外民宿的后续一直是胡子怡在跟进,程希那边的项目一直是他独立在做。 这几天工作室又接触了两个小项目,一个是胡子怡朋友有意给她们做的市中心咖啡店项目,一个是洲山附近的文化中心广场,就在郊区民宿附近。 听说那边要搞大开发,建设旅游景区。 这消息让楚瓷第一时间联想到程氏。 难怪,程氏要在那边建设度假村。 想着,工作室小群的消息不断弹出来。 楚瓷回神,继续跟胡子怡,以及工作室的新设计师和实习生沟通起来。 趁着还没进度假村项目,楚瓷跟她们在做概念方案。 如果能在她进项目之前就敲定下来,那是最好的,以后胡子怡只要继续跟进,后续再跟设计院那边配合出图就好了。 忙到十点半,终于告一段落。 楚瓷只觉腰酸背痛,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活动一下全身,然后才打算去洗澡。 走进卧室,楚瓷发现容琢文并没有跟她想象一样早睡。 她又探出头,看见大书房门缝底下有亮光。 容琢文还没睡。 楚瓷皱皱眉,想去提醒他早睡。 但迟疑了下,还是没去。 她进了卧室洗手间洗澡。 那头,容琢文忙完,看时间不早了,想去看看楚瓷是不是还在书房忙。 然而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就推进去了。 里头空无一人。 楚瓷不在。 容琢文看向卧室,隐约听见流水声,便知是楚瓷在洗澡。 他要关上门时,楚瓷放在桌面充电的手机忽然亮了。 有人给楚瓷发来微信消息。 桌面离得不远,容琢文一眼看见惹眼的三个字:阿宸哥。 楚瓷洗完澡出来,容琢文已经回到卧室,正坐在床沿看手机。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问:“你洗过澡了吗?” 容琢文放下手机,看她一眼,说:“还没有。” 楚瓷哦了一声:“那你快去,洗了澡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嗯。”容琢文起身,往浴室走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来说,“明天我陪你去疗养院看看妈。” “好。” 虽然不知道容琢文出于什么目的,但他确实很久没去看过陈萍了,是该去看看,免得陈萍起疑。 楚瓷没洗头,不过洗澡打湿了一点,这会放下来等头发干,乌墨般的长发,娇小瓷白的脸,像个古典雍容的陶瓷娃娃。 她一边往脸上涂爽肤水,一边往小书房走。 庆幸她用的护肤品本身就很植物,干净安全,现在怀孕了才不用换掉,要不也太让人起疑了。 手机已经充满电。 楚瓷拔掉充电器,打开微信回消息。 看见程宸的消息时,她眼睫微顿了下。 程宸约她明天见面,可是 楚瓷想了想,委婉告诉他自己明天有事,可能要改天。 :好,那等你忙完,看你时间。 程宸回得很快,也没勉强楚瓷。 楚瓷回了个好,交谈便没有再继续。 翻了翻工作室的消息,楚瓷一一回完,确认没有遗漏,才回房睡觉。 白日外人面前相敬如宾的夫妻,夜里楚河汉界分得清楚。 但今夜,容琢文莫名强势,攻城掠池,嚣张霸道得很。 楚瓷抗拒着:“我很累。” 容琢文的动作在跨过楚河汉界后放缓,只是抱着楚瓷。 楚瓷整个人都微微僵着。 忽然,暗哑低沉的话音在头顶响起:“没有想做什么,放松点。” “最近身体怎么样?我问医生了,那种妇科炎症一般需要吃药配合清洗,你别嫌药苦,也别嫌麻烦,身体重要。” 楚瓷垂着眸,睫毛轻颤:“知道了,我最近挺好的。” 沉默之中,容琢文又揽紧了点。 他没再说什么,因为心里有数。 他早想明白了,也猜到了,什么妇科炎症多半是假的。 给她开单的女医生姓江,只消一查,就能知道那医生跟江家有关系。 楚瓷又跟江苒走得近。 她多聪明,怎么会等着被阮蓝陷害? 不过容琢文倒是很好奇,楚瓷怎么那么确定,阮蓝会在奶奶面前陷害她怀孕? 容琢文本想问问,但又感觉,阮蓝这两个字一直是他们诸多争吵的导火索,便也就作罢了。 楚瓷摸不准容琢文的心思,起初僵硬地躺在他怀里,后来见他没再有动静,慢慢也就放松下来。 但其实,她有感觉到容琢文身体上的变化。 庆幸一夜无事。 第二天吃过早饭,休息一会,两人便直奔疗养院了。 陈萍看见容琢文来,先是一喜,随即看见他额头上还残留的小淤青,以及脸上淡淡的结痂痕迹,便着急地拉着他问车祸的事,问他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容琢文低了低头,温声说:“只是小擦伤而已,都恢复了,您不用担心。” 陈萍点点头,见他身上确实没有严重受伤的地方,才松口气。 很快,她跟容琢文说话说得眉开眼笑,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楚瓷看着,心里有触动。 或许,暂时不离婚也好。 只要对陈萍好,对陈萍身体恢复有用的事情,她都愿意做。 所以,短时间内只要容琢文不提出离婚,她也愿意这样将错就错地过下去。 直到,陈萍身体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 楚瓷无比地希望,在她显怀之前,陈萍能够恢复得跟常人无异。 在疗养院呆了两个小时,楚瓷怕容琢文呆久了不耐烦,便跟陈萍说:“妈,琢文不能出来太久,我先带他回去休息,过几天再来看您。” “没关系,你照顾好琢文要紧,我这里什么时候都能来。” 楚瓷抚了抚陈萍的手,朝她笑笑。 从疗养院出来,司机在外面等着。 两人上车,楚瓷便听容琢文淡声开口:“你的车还没那么快送回来,这段时间你也需要出行,我给你安排了车和司机,你出门让司机送,省得打车不安全。” 他说到不安全,楚瓷就想到阮蓝害她,而他还替阮蓝掩饰的事情。 有那么一会的冲动,楚瓷想问他,难道坐他配的车就安全了吗? 谁又知道,他是不是跟阮蓝一边的? 两人合起伙来害她,叫她腾出位置也未尝不可能! 可是想想,她已经不止一次明确地跟容琢文表达自己想要离婚的决心,容琢文是知道的,应该不至于跟阮蓝联手害她。 更多的是,她想相信容琢文不是那样的人。 第62章 他的“保护” 楚瓷没有立即回答,静静想了一会,才说:“可以不要吗?我自己可以出行。” 容琢文微微凝眸,声音缓慢,却又不容商量:“听话,我已经安排好了。” 楚瓷定定看着他,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浮现出明显的不满。 她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车内气压骤降。 明明刚才出门还很和谐的小两口,回去却各自冷着脸。 张姨迎面碰上,很是莫名。 楚瓷心里憋着气,回书房呆了好久,中午也没下去跟容琢文一块吃饭。 不过张姨给她端了饭菜上楼。 张姨为容琢文说话,说是他的意思。 楚瓷扯了扯唇,只跟张姨说了声谢谢。 下午,楚瓷想出门,她要去工作室一趟,顺带还应了程宸的约。 可一出门,正好碰上林助理来了。 他正站在外面,跟一个中年女人说话。 林助理说一句话,那中年女人就点一下头。 恭谨,却又不卑不亢。 而两人身后,还有一辆黑色的传祺8。 这当口,林助理看见了楚瓷,走上前问:“少夫人,您要出门吗?” 楚瓷点头,嗯了一声。 她没问林助理在做什么,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想避开。 可是林助理并没有放她走。 “少夫人等等。”林助理虚拦住楚瓷,然后招手让那边的中年女人过来,“少夫人,这位是容总给你配的司机,叫陈琦,那是车,您以后就坐那辆车出行。” 陈琦朝楚瓷点了点头:“少夫人。” 楚瓷皱起眉,火气有点起来了,但不是对林助理和陈琦。 “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车和司机,你去跟琢文说,撤回去。” “少夫人,这是容总吩咐的。”林助理讪讪,感觉夹在中间好难做人。 不得已,他上前两步,低声对楚瓷说:“少夫人,您就体谅体谅好吗?陈琦还有个女儿,她很需要这份工作,而且她是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车技绝对放心。” 或许是陈琦有个女儿这句话戳到了楚瓷,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林助理见她神情略有松动,又补了一句:“容总也是担心您。” 楚瓷轻轻呵笑出声:“他担心我?” 林助理正色地点头:“是啊,之前车祸的事容总就担心坏了。” “少夫人,您也知道,那边一直跟容总不太对付,容总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上次那样凶险的事。” “你的意思是,上次车祸的事不是意外?” 楚瓷眸光一掠,试图从林助理口中诈出点什么来。 但林助理只是再次点头:“是,很可能跟那边有关系,所以容总才不放心您独自外出,少夫人,你别在这种时候跟容总置气,生命安全重要。” 是啊,生命安全重要,楚瓷现在最惜命了。 可是林助理的话,她却是不信的。 楚瓷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讥讽:“他让你这么说的?” 林助理愣了愣,很快低头:“今天我说这些话,容总并不知情,也请少夫人不要跟容总提起。” 今天是他越矩了。 容总跟那边斗了那么多年,这些年他一直把这位少夫人保护得很好,之前出了那样的事,让他十分担心伤神。 林助理也是不想看见这位少夫人误解容总的好意,才多嘴说了这些话。 楚瓷看他不像说谎话的样子,又看陈琦一直等在一旁,眼底有些一些为母则刚的坚韧,心中有些动容。 楚瓷也不知道那么形容陈琦的眼神对不对,但那样的眼神,她也曾在陈萍眼里看见过。 楚瓷问她:“你姓陈?哪个陈?” “耳东陈。”陈琦说。 这么巧,也跟陈萍一个姓氏。 楚瓷生了恻隐之心,松口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容琢文到底想怎么“保护”她。 陈琦把楚瓷送到工作室,就在外面等着。 她开车很稳,楚瓷一路很有感受,仅存的那点不满也逐渐消散了。 外面有点热,本来楚瓷想让她一起去工作室休息休息,但陈琦拒绝了。 楚瓷也没勉强她,后来给她拿了瓶水出去。 工作室里,程希不在,据说是出去跟甲方谈项目的问题了。 楚瓷处理事情就花了两个小时,庆幸和程宸约的时间是四点。 等差不多忙完,过去也来得及。 楚瓷给陈琦打了个电话,让她送自己去个地方。 陈琦答应了。 只是楚瓷做好收尾工作,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容少宜的电话。 “小瓷,你奶奶生病住院了,这两天怎么也不见你过来看看呢?” 她倒是没有责怪楚瓷的意思,只是单纯打电话来问问,担心容老夫人生病,楚瓷这个孙媳妇不去,会惹人诟病。 但是楚瓷根本不知道容老夫人生病的事啊! 她的声音略略提高,很是诧异:“奶奶怎么了?什么时候的事?” 容少宜叹了口气说:“年纪大了,就是比较虚弱,再加上现在天气热,胃口不好吃得少,那天突然就犯晕,吓死我们了。” “三天前的事了,那天阿文还赶过来了,我以为他回去会跟你说,让你也一起来看看,谁知道没有。”容少宜叮嘱着,“你还是来看看,免得家里的人知道了没事找事说。” 容少宜口中的那天,楚瓷大概知道是哪天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现在过去。” 楚瓷挂了电话,想到那天容琢文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影,原来不是去找阮蓝,而是在医院陪奶奶。 原来,是她误会容琢文了。 楚瓷心底,突然感到抱歉, 但不多,就一点点。 容少宜的电话,让楚瓷不得不取消去见程宸的行程,转而让陈琦送她去容家私人医院。 车上,她打了个电话给程宸:“抱歉,阿宸哥,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暂时没办法过去赴约了,真的很抱歉” “没事,我这边也突然有急事,正好要打电话跟你说。” 程宸的声音,着急中又带着稳重。 他小时候就这样,干什么都似清风般不疾不徐的。 楚瓷没多问,轻轻嗯了一声:“那你忙,我们之后再约时间。” “好。” 电话挂掉没多久,黑色的传祺8也在容家私人医院门口停下。 第63章 她呆在容琢文身边,是有时限的 路上楚瓷也给容琢文打了电话,这会下车,容琢文也刚好到了。 两人碰了面,一道往容老夫人容老夫人病房去。 电梯里,楚瓷皱着眉,对容琢文有点怨怪:“奶奶生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和我说?” 要是她不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说她呢。 容琢文抬手搭了搭楚瓷的肩膀,温声说:“这几天你忙,不太想打扰你,本来打算明天再带你一起过来的。” 但其实容琢文并不是很希望楚瓷见奶奶,因为他担心奶奶又会对楚瓷说些什么。 不过楚瓷听他这么说,心头却是一软。 她脚步一慢,容琢文便走在前面。 看着容琢文的背影,楚瓷眼底浮现一抹幽深。 容老夫人的病房里。 容琢文带着楚瓷突然出现,叫容老夫人有些意外。 容老夫人想清静,所以这几天住院的事一直瞒着,也没叫容家其他人知道,只有容少宜在病房里守着。 见两人来了,容少宜起身,笑了笑:“来了。” 楚瓷点点头,走到容老夫人病床前,柔声问:“奶奶,您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很好,没什么事。”容老夫人说着,淡淡扫了楚瓷一眼,“倒是你,中暑好些了么?这么热的天,让你别总往外跑,你就是不听。” 楚瓷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多半是之前她忙,容琢文怕打扰她,在容老夫人面前扯谎替她遮掩了。 楚瓷眸底深了深,心里更加复杂,嘴上却微微笑道:“已经好了,谢谢奶奶关心。” 容老夫人没再说什么,让两人坐下说话。 祖孙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楚瓷一直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不过话题说来说去,也绕不开容琢文的身体问题。 这段时间因为之前车祸的原因,一直在吃别的药,容琢文原本治疗“难言之隐”那方面的药也就停了。 容老夫人本来说,趁今天来了,就顺便做做检查。 但容琢文婉拒了,他只道:“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装得了多少数?”容老夫人有些不满,容琢文回回都是说这种话来敷衍她,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容少宜也是最近才知道容琢文身体的问题,起先还有些难以置信。 她给容老夫人剥了半个橘子,便将剩下的半个橘子递到楚瓷手里,然后要去找医生说容老夫人身子的事情。 而容少宜前脚刚走,后脚容老夫人就看着容琢文说:“我记得我爱吃的那家杏仁酥饼就在医院对面商场,今天赶巧想吃,阿文,你去买一些回来。” 容琢文眉心微动,像是担心的事终于发生,第一眼看向了楚瓷。 容老夫人察觉,好笑问他:“做什么?难道我会吃了小瓷不成?” “奶奶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容琢文说完,站起来。 楚瓷对着他的目光,好似在他眼里看到一种叫做担心的东西。 他会担心她吗? 楚瓷也不知道。 容琢文到底不好拒绝,只能转身去。 楚瓷虽然没盯着他离开,但余光隐约感觉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来看了眼。 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人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楚瓷和容老夫人两个人,空气的流动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缓慢。 庆幸楚瓷这些年在容家经历得够多,否则此刻该感觉窒息了。 她低着头,给容老夫人继续剥橘子。 容老夫人盯着她,深井一般的眸子,自带森冷与威慑,叫人不敢直视。 半晌,她沉声问:“阿文最近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没有头疼?” “阿文最近挺好的,药也每天盯着他吃,医生看过说恢复挺好,奶奶放心。”楚瓷如是说。 容老夫人嗯了声,“在阿文完全恢复之前,你照顾好他,我不希望阿文再有受伤的情况发生。” 容老夫人没有明说,但那句话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 容琢文完全恢复之前,楚瓷要照顾好他,一旦容琢文完全恢复,楚瓷也该离开了。 她呆在容琢文身边,是有时限的。 时限到了,就该离开。 楚瓷莫名地有些不愿意面对,但又希望容琢文身体恢复,健健康康的。 不希望他再受伤,更不希望他受病痛折磨。 楚瓷垂眸,掩饰眸底黯淡,一边点头回应:“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容老夫人刚才看两人的相处,担心临到头了楚瓷万一反悔怎么办? 她是拗不过容琢文的,只能从楚瓷这里下手。 楚瓷重重点头:“奶奶,我真的知道。” 她说完,把去了橘筋的一瓣橘子递给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盯着她,半晌接过橘子,却没有吃,只是话家常一样跟楚瓷继续说话。 “等阿文恢复,我就盯着他调理身体,调理好身体,我会为他安排一个门当户对,信得过的女孩子,让他们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我这辈子也就能瞑目了。” “等我走了,也不必担心阿文一个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没有人帮他。” 怎么说呢,跟楚瓷说这些话,和凌迟她没什么差别。 她并不想听这些话,但又不好打断容老夫人。 好久,容琢文和容少宜都没有回来,楚瓷借口要去看看。 容老夫人没拦着。 楚瓷也并没有去找谁,她心里堵得慌,想着走走再回去。 谁知道在门诊楼附近,远远看见了两个熟人。 楚瓷一愣,程宸扶着宋龄也看见了她。 “阿宸哥,老师,你们怎么在这?”楚瓷快步走上去问。 程宸回过神,声线凝重道:“老师刚来容城,水土不服,又晕又吐的。” 宋龄这会,脸色已经很苍白了,整个人也没有力气,全靠程宸扶着。 楚瓷伸手帮忙搭着,“看过了吗?” “看过了,现在去挂水。” “我陪你们去。” 程宸没有多问,点头应声:“好。” 两人扶着宋龄往挂水的地方去,因为靠得太近,从远处角度看,楚瓷不止一次和程宸有肢体接触。 容三家的和容颖没想到刚到医院,就看见这样一幕,诧异过后,眼底便不约而同浮现算计冷芒。 那两年无论如何找不到楚瓷一个错处,现下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64章 跟别的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不像话! 容琢文买了杏仁酥回来,没想到在住院楼楼下碰上阮蓝。 她也来看容老夫人。 虽然恨不得那死老太婆快点一命呜呼,但有些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给容琢文看看的。 阮蓝特意买了一束鲜花和很大一个果篮,比上次容少宜去看她,故意买了寒碜她的那个大了很多! 她知道容老夫人生病,容少宜肯定是在的,就是要让容少宜知道知道,谁大度,谁小肚鸡肠! 上楼的间隙,阮蓝总要跟容琢文搭话。 而且说话归说话,还非要靠得很近。 容琢文本来就担心他跟阮蓝一块上去,楚瓷看见了会想多,现下察觉阮蓝的靠近,他拧着眉,不着痕迹地远离,恨不得跟她之间隔开一条银河。 阮蓝没有察觉,哀声向容琢文寻求帮助:“阿文,这个果篮太重了,你帮我拿一下好吗?” 阮蓝之前是个很要强,很骄傲的人,所以当年容琢文要跟楚瓷结婚,十分烈性地出了国。 但是这些年朋友和她妈一直教她要学会柔软,学会示弱,说男人都喜欢柔软的,会示弱的。 这次回来,虽然容琢文对她的态度很冷淡,但只要她开口示弱,说说软话,容琢文基本也没有拒绝过她。 这次,她也以为容琢文不会拒绝。 谁知,容琢文只是瞥了一眼,便淡淡说:“这是你送给奶奶的,不好假手于人,万一奶奶以为是我买来给你充脸面的,不就辜负了你一片心意?” 这 说的也有道理,但是 阮蓝还要说什么,电梯门便开了。 容琢文径直走出去。 阮蓝不得已,咬着牙跟上去。 容琢文特意走快了几步,就是为了跟阮蓝撇清一点关系。 可一打开门,却只看见病房里有个容三伯母,没有楚瓷的身影。 容琢文眉峰顿时凝起,一闪而过的紧张。 不过在容老夫人和容三家的看过来时,又立即收敛起来。 容少宜也已经回来,在看见容琢文身后的阮蓝时,唇角淡淡的弧度顿时拉下。 容老夫人亦是如此。 阮蓝却仿佛没有看见,提着果篮捧着鲜花就上前,眼尾唇角都挂着善意的笑容:“容奶奶,我听说您生病了,马上就赶过来看您,这是我给您买的鲜花,盼您早日出院,健健康康的。” 容老夫人淡淡扫了一眼,客气又疏离地说:“有心了,谢谢你。” 话落,她便收回视线,看也不看了。 气氛忽然有点尴尬,阮蓝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幸好容三家的笑着开了口,替她解围:“妈,这孩子确实有心,瞧瞧,听说您不舒服,立刻就买了东西过来。” 阮蓝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东西摆在一旁,还特意看了容少宜一眼。 容少宜当没看见。 后边,容琢文走进来,脸上没有任何涟漪,淡然平静地问:“楚瓷呢?” 容三家的眼睛一亮,立即接话:“我正想说呢,阮小姐身为外人,听说妈您生病了都马上赶过来看望,可是楚瓷呢?她可是您的宝贝孙媳妇,一点表示都没有也就算了,在这种时候还跟别的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真是不像话!” 什么? 在场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容三家的。 容老夫人眉头一皱,脸色有些许拉下来。 容琢文和容少宜则对视一眼,眸色微深。 数阮蓝心里最激动雀跃,她跟容三家的一对上眼神,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佯装不解地问:“三伯母,您说什么呀?楚瓷怎么会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容三家的哼了一声,“我可没说假话,刚才就在楼下看见的,一个男的,戴着眼镜,瞧着斯斯文文,看两人手都拉在一起了,不知道认识多久了呢!” “不是我说,琢文呐,就算你们感情一般,该注意的你还是得多注意,我们容家的人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似乎是看见容琢文微微发黑的脸色,容三家的不敢再说了。 阮蓝瞥了眼,讪笑着打圆场:“三伯母,您这么说我想起来,您应该是误会了,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我记得是楚瓷的青梅竹马,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习惯了,可能有时候也是没注意,才会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 “是么?你好像很了解?”容琢文突然哼笑,缓缓反问阮蓝。 被那森寒的眼神一盯,阮蓝下意识心虚,“也没有,只是上次,阿文你也看见了” 容老夫人的脸又冷又黑,已是不能看了。 容少宜见状,替楚瓷说话:“别胡说,我们都清楚小瓷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且她跟阿文” “好了,不要再说了。”容老夫人终于开口,看着容三家的,有些斥责的意思,“少宜说得对,小瓷是个有分寸的人,你也别看见什么就捕风捉影,影响不好。” 然后,她又看向了阮蓝:“阮小姐,我很谢谢你来看我,但是我们容家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和。” 阮蓝一愣,那张脸上立刻就泛起委屈来,但垂下的眸子里,却藏着无限阴狠的冷意。 这死老太婆。 楚瓷跟着过去宋龄挂水的地方呆了会,看她挂上水,脸色慢慢有点恢复了,才放心地要离开。 程宸这会想起来问:“对了,你在医院做什么?” 楚瓷怕吵着宋龄,低声说:“我家奶奶生病了,来看她。” 奶奶? 楚瓷的奶奶早就过世了,程宸迟钝地意识到,她口中的奶奶应该是容琢文的奶奶。 他哦了一声,也知道楚瓷今天无法赴约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楚瓷不知道程宸在想什么,只道:“那我先回去了,晚点你再跟我说下老师的情况。” 她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不太好。 程宸点头:“好。” 楚瓷没回头,没看见程宸盯着她的眼神,极具深意。 她回到容老夫人病房的时候,容三家的已经走了,但阮蓝还赖着不走。 楚瓷一进门,就看见她坐在容琢文身边。 容琢文几乎是第一时间抬眼,那目光深邃锐利。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感觉像利刃一样,刺中了她的心。 她垂手站立在进门处,神色淡定又木然,然而一颗心早已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第65章 谁都不清白 “小瓷回来了。”容少宜率先开口,打破局面。 楚瓷弯了弯唇,走上去。 她和阮蓝对上眼神时,阮蓝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的暗芒,她看得真切。 似是注意到楚瓷的视线,容琢文不着痕迹和阮蓝分开一些距离。 而容少宜皱起眉,忍不住开口问:“阮小姐,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先回。” 她现在说话是完全不客气。 阮蓝今天本来只是做做样子,来看看姓容的这个死老太婆,没想到正好碰上容三家说的那一出,便配合了下。 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虽然容老夫人和容琢文嘴上都为楚瓷开脱,但是她看出来,两人都生气了。 楚瓷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姓容的老太婆又要脸面,她在这里,老太婆不会开口训斥责怪楚瓷。 想着,阮蓝也就站起来,还试图带走容琢文。 见容琢文没动作,她试探性问:“阿文,你不送送我吗?” 容琢文看她一眼,还没开口,容少宜便抢着说:“就这么几步路,还送什么?又不是残废。” 她这么说话,容老夫人也没什么表示。 阮蓝一张脸顿时青红交加,身上那副高傲得体的架势也有些维持不住的样子。 最后越想越气恼,甩手离去。 阮蓝一走,容老夫人就盯着楚瓷,那眼神凉凉的,也不急着说话,莫名施压。 楚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懵。 这时容琢文问她:“去哪了,这么久?” 楚瓷总感觉怪怪的。 想到阮蓝的出现,再结合容琢文此刻的问话,她直觉不简单。 每次阮蓝出现,总得搞点什么事情,就算没事也要搅搅浑水才甘心作罢。 她刚才得意的眼神,就好像等着楚瓷栽跟头。 楚瓷想了想开口,化被动为主动:“哦,刚才在门诊楼那边碰上我老师了,她一直在北城生活,到这边有点水土不服,我跟着过去看了看。” 老师? 容琢文凝神望着楚瓷,那双眸子里有些意味不明。 楚瓷不解地看了看容老夫人和容少宜,最后迎着容琢文的视线:“怎么了吗?” 容琢文凝眸也扫过容老夫人,忽然清淡一笑,柔声说:“没怎么,既然是你老师,那到时候我再陪你去看望一下。” “好。”楚瓷爽快应下。 那边容老夫人看着两人,虽然还有点不太相信,但到底没说什么了。 最主要的是,容琢文已经表态,她便不想在说什么,叫他伤神。 反正,等容琢文身体恢复,楚瓷就会离开。 现下,容老夫人不想管那么多,怕影响了祖孙俩的情分。 晚饭前,楚瓷和容琢文就离开医院,回到星河湾。 路上楚瓷犹豫着,问容琢文:“刚才,是不是阮蓝说我什么?” 容琢文顿了顿,撩起眼皮盯着她。 “没有。”他说,又补了一句:“容三家的来过。” 楚瓷立即明白了,一定是被容三家的看见什么,大嘴巴说到容老夫人面前去了。 那既然说到容老夫人面前去,容琢文势必也 楚瓷咬了咬嘴唇,侧眸看身边的男人:“她说我什么了?” 没有一点技巧的试探,十分拙劣。 容琢文看都不需要看,便能猜透她的心思。 “怎么?你有很多事瞒着我,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似笑非笑的反问,好像逗着人玩,楚瓷有点不大高兴了。 而且,她确实有事瞒着容琢文,莫名还有点心虚。 楚瓷强装镇定地说:“好像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兴师问罪,非要论起来,咱俩谁都不清白,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了。” 清白两个字刺中了容琢文,使他不由自主沉下脸。 他想问楚瓷,谁都不清白是什么意思? 他跟阮蓝之间清清白白,雷池都没有越一步! 但是楚瓷呢?她是不是承认她跟程宸之间不只是哥哥妹妹的关系了? 容琢文越想,心头越是不爽。 可是看见楚瓷明明委屈,却强装镇定,不肯低头的样子,心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沉默良久。 容琢文深吸了口气,有退步的意思:“以后在外面注意点,再让人看见些有的没的,奶奶面前我都没法替你说话。” 得,楚瓷猜中了。 容三家的就是看见她跟程宸在一块,到容老夫人和容琢文面前搬弄是非去了。 楚瓷眼底的感情一丝丝褪去:“不用你替我说话,又不是我刻意跟程宸碰面的,老师不舒服,程宸送老师来医院,就是这么刚好碰上了,不信自己查去,别在这里阴阳怪气!” 容琢文拧了拧眉:“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闹什么?” 又是这句话,又精准踩在楚瓷的雷区上。 “我没闹。”楚瓷眉眼染上几分冷怒:“容琢文,我跟你结婚那两年做得怎么样,对你怎么样,我自认为问心无愧,你可以忽视,但绝对没资格质疑我,对我兴师问罪!” 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那瞬间,容琢文脸上闪现一层惊慌失措,下意识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楚瓷生气了,也没刻意收敛。 容琢文的气焰顿时就降下来了:“真没有。” 楚瓷没说话,不想跟他继续辩解了。 容琢文却看着她,眼眸深深,自顾自地继续说:“没有相信容三老婆的话,更没有相信阮蓝的话。” 这两句话明明语调很轻,份量却仿佛很重,砸在楚瓷心上,一颗心都震了震。 她懵了会,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胡说八道,我不相信你”怎么都说不出口。 明明已经痛下决心,可潜意识里,总还是向着他。 楚瓷感觉很挫败,很郁闷,垂着眼彻底不说话了。 可是看在容琢文眼底,她更像是在逃避。 逃避他的眼神,逃避他的感情。 容琢文本来还没说完的话,失去了了继续说的兴致。 楚瓷到家就直接去小书房了,不太想搭理容琢文。 吃饭前,楚瓷想到下一次产检的事,打电话给江苒想让她帮忙安排一下。 谁知道,那边的江苒怨声载道。 楚瓷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她天大的怨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容琢文。 第66章 他配不上楚瓷! “不知道容琢文到底跟我爸和我哥说什么了,那天我爸突然说让我进公司学习,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都让人盯着我,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别说逃跑了,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楚瓷,我真的要死了!” 但,即便再惨,江苒也很有原则,没有让楚瓷帮她去求容琢文高抬贵手放过她! 她绝对不能让楚瓷在容琢文面前抬不起头来! 更不能给容琢文那厮提供任何占楚瓷便宜的机会! 就算容琢文再帅,再有钱,江苒也觉得,他配不上楚瓷! 说到最后,江苒压低了声音说:“产检的事,过些天我再看看怎么安排下,先不说了,我要继续忙了。” 楚瓷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哭笑不得。 大概一周后。 宋龄突然打电话联系楚瓷,说程氏地产度假村项目的团队人员已经差不多齐了,程宸要请那些人吃饭,叫她也一起去,认识一下。 楚瓷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迟疑是因为,程宸也在。 同意是因为,这个局无论如何都该去的。 她不知道,程宸预判了她的预判,知道如果是他打电话,楚瓷大概率会很为难,所以才让宋龄打。 时间约在晚上七点,地点还是在天勤居。 楚瓷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多,她还有时间收拾。 家里,容琢文今天出去了,好像是公司里有什么事需要他去。 楚瓷犹豫了会,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也不是汇报行程,就是简单说一声,免得又被谁看见了,摆她一道。 可是,容琢文一直没有接电话。 楚瓷打了两个,两个都没接。 这么忙吗? 想想也是,这段时间容琢文一直在家休息,去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 容氏那么大的集团,旗下那么多产业,都要靠着他,压在他身上。 楚瓷想到他有时候在书房忙到犯头疼病,夜里睡觉也不安稳,便有些心疼。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楚瓷之前坚定要离婚的念头有些瓦解。 因为现在的他们,仿佛回到了那两年,两个人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容琢文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起码楚瓷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时不时会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叫她心有松动,却又强压着,不让自己深陷。 楚瓷始终记着,他跟她之间是有时限的。 而这个时限随时都会到,总之不会不到。 电话没打通,楚瓷也就打消了念头。 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简单的衣服,便叫来陈琦送她出门。 出门前,张姨看见问她:“少夫人,今晚不在家吃饭了吗?” 楚瓷应了声,说:“不吃了,我刚才打电话给阿文没打通,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吃,你等下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哦,好,那少夫人路上小心。” “知道了。” 楚瓷上车后,给了陈琦地址。 黑色的传祺8缓缓驶出星河湾,在周围来来往往的豪车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又是天勤居。 楚瓷到时,宋龄和程宸都还没到。 她是特意早到的,因为能被程氏请进团队,不是专家也是行业里的佼佼者,她既然去学习的,就得认真谦逊一点。 宋龄和程宸抵达天勤居门口,看见楚瓷站在外面时都有些意外。 宋龄怔了一下,心下便明白了。 她走上来拉着楚瓷:“你这孩子,这么早过来做什么?人都还没到呢。” 语气虽有些嗔怪,却是欣赏,欣慰成分居多。 楚瓷弯唇笑笑:“总不好迟到。” 程宸把车交给泊车员后也走过来,正好听见楚瓷在问宋龄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龄叹口气,笑得无奈:“已经恢复了,不用担心,我这是年纪上来,不中用了,换个地方就容易闹毛病。” “说哪里话,老师还很年轻。”楚瓷不让她再说那种话了。 她知道,宋龄和丈夫感情还不错。 没结婚前是家里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结婚后又是家中先生体贴照顾的太太,几十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北城,最远只去过周边的城市,还就那么几次,身子骨难免娇一些。 宋龄笑笑,没再说什么。 几人先进去。 程宸早定了包间,她们坐下后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了。 加上楚瓷,宋龄和程宸,乌泱泱有二十个人左右,一个包间里开了两桌正好坐下。 楚瓷心想着,不愧是程氏,要做大项目,也舍得下血本。 而那些人坐下后,第一眼也注意到了坐在宋龄身边的楚瓷。 早在来之前,就听程宸和宋龄说过了,要介绍一个人给他们认识。 有的人还以为会是行业里的哪位大佬,谁知道竟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丫头?! 看样子,又不知道是谁开后门,想塞进项目里来的! 意识到这点,有人便暗暗摇头了。 程宸和宋龄没注意到。 见人齐了,便叫侍应生进来点菜。 程宸虽然是空降的老板,但他既没有拿腔拿调,拿身份压人,又能够照应到每个人,大家跟他见过几面后,对他印象挺好,态度自然也很好。 点完菜,侍应生出去。 安静一会。 有人给程宸和宋龄面子,主动开了话头:“宋老师,您身边这位是?” 宋龄看了程宸一眼,又和楚瓷对视,然后站起来:“瞧我,都忘了给诸位介绍。” 说完这话,拉着楚瓷也站起来,笑得得体又优雅,甚至脸上还有一丝丝骄傲,好像很喜欢楚瓷的样子。 “她是我的以前的学生,叫楚瓷,两年前就以优异的成绩从北城大学毕业,之后会以我助理的身份一起进入项目,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哦? 在场的众人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会是宋龄的学生。 面面相觑后,又有人问:“楚小姐今年多大?” 楚瓷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礼貌回答了。 “二十五。” 那人闻言,面露诧异:“这个年纪,硕士还没毕业?不知楚小姐现在在哪所高校深造?” 楚瓷顿了顿。 很明显,对方有意为难她。 第67章 俊男靓女,好不般配 这个包间里的人都是各大名校出来的高学历人才,楚瓷的学历跟他们比起来,相当不值一提。 虽然有点小小的自卑,但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大学毕业后并没有继续深造。” 那人皱了皱眉,又问:“那楚小姐毕业后在哪里高就?” 学历不高问题也不是很大,如果毕业后去了大型,亦或是知名的设计公司,设计所工作,那也是可以加分的。 但很可惜,楚瓷这两年一直在家,最多也只是给人做做方案,画画图而已。 她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未曾。”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更是面面相觑,心中哗然。 既没有很高的学历,又没有经验,那除了走后门,想不出为什么程宸和宋龄会带着她进项目了。 可是宋龄清楚,楚瓷绝对有这个能力,如果现在叫她进项目参与设计,她也绝对能行。 但宋龄怕这样不能服众,所以才让楚瓷以助理身份进项目。 见众人面色各异,程宸本想站起来说什么,却被宋龄抢了先。 “楚瓷当年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的,她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我保证她进了项目绝对不会拖大家后腿,所以,能不能请诸位给我几分薄面?” 宋龄相信,只要等楚瓷进了项目,大家看见她的天分,看见她的努力,就一定不会再说什么。 为今之计,得先铺路,让楚瓷进项目。 其他的,之后再慢慢解决。 宋龄这么说了,在场的人也不好驳她的面子,稍稍迟疑之后,便都应了下来。 菜上来后,宋龄示意楚瓷一起,举杯要敬团队里几位德高望重,大佬级别的人物。 不料,楚瓷刚举起面前的橙汁,就听刚才追问着为难她的那人又开口:“宋老师,难道您都没有教学生规矩吗?敬酒敬酒,楚小姐拿的是什么?难道是看不起我们?” 这话,大有为难的意思。 楚瓷看他一眼,唇角始终悬挂着淡淡的弧度。 开口的那个人,她认识。 叫周建树,是业内很有名望的建筑师。 宋龄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更不用说楚瓷了。 “周工,今天我们是私下的饭局,是不是就” 程宸没忍住,开口替楚瓷说话,然而还是被楚瓷打断了。 “周老师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楚瓷弯了弯唇,拿起另一个装了红酒的杯子,“诸位老师,我敬你们。”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微抿一口。 宋龄和程宸盯着她,眼底掠过担忧的色彩,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宋龄也跟着喝了一口,但是她喝的是橙汁。 大家都知道她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刚刚恢复,再加上身份名望摆在那里,针对楚瓷那套,谁敢用在她身上? 程宸见状,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动筷。” 众人应和他。 宋龄身边,楚瓷假装拿着餐巾擦唇,实际把刚才抿进去的那口红酒都给吐了出来。 没办法,刚才那个架势,不喝不行。 楚瓷也不想让程宸或是宋龄替她说话,这样不仅影响他们在团队里的信服力,更会让人对她有意见。 都没有好处。 但是她的身体原因,确实又喝不了酒,只能出此下策。 她没注意到,刚才逮着她针对的那个周建树正好看见了她吐酒的这一幕,当即脸色就拉下去了。 吃到一半,楚瓷借口去上洗手间离席。 其实是因为,刚才摆在面前的那套鲍鱼海参煲的味道太重了,让她有些反胃。 楚瓷一走出门就忍不住想干呕,慌不择路找到洗手间后,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把刚才吃进去的青菜和鸡肉都吐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吐完,楚瓷一只手扶着洗手台,一只手捧着水冲洗嘴唇和下巴。 镜子里,她的眼睛又红了。 才刚刚怀孕,就已经这么辛苦了,以后可怎么办 楚瓷忽然感觉好难过,别的女人怀孕了都有家人和老公疼着宠着,可是她呢? 她甚至都不敢把怀孕的事情告诉自己的老公 楚瓷心里有点酸涩,在洗手间呆了一会,才深深舒了口气,稳定了情绪转身出去。 不想一出门,她便对上了程宸的目光。 “阿宸哥,你” 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虽然洗手间有扇门虚挡着,看见里面的场景,但是可以听到声音啊! 他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程宸微拧着眉,满眼都是担心:“我刚才听你在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果然听到了。 楚瓷心跳漏了一拍,扯了扯唇角,掩饰心虚:“没有,这段时间可能肠胃不太好,不要紧的。” “肠胃问题得注意,不能小看。”程宸有些懊悔,“早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让你来了,刚才还喝酒。” 他的反应有点过。 意识到什么的楚瓷偏开视线,讪讪道:“真的不严重,回去,离开太久不好。” “要不然你别回去了,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真不用” 楚瓷失笑,无奈说着这话时,远远就见很长一条走廊的尽头那边,有一行人也正往包间走去。 为首的男人气质面相都极其出众,站在人堆里,众星拱月一般。 楚瓷当时就愣住,手心收紧。 因为那个人,就是容琢文。 而此刻,阮蓝就站在他身旁,言笑晏晏。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好不般配。 难怪容琢文不接电话,原来是身边有佳人,无暇顾及其他。 程宸注意到楚瓷脸色不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时,走廊尽头的人也似乎感觉到这边有人盯着,停下了脚步,侧眸望来。 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场面呢? 大抵就是隔了这么远,旁人还是能感觉双方眼神中的火光闪烁,以及对望一瞬之后,四下蔓延的那股硝烟味。 隔着这么远,楚瓷自然是看不见容琢文脸色的,但莫名的,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在身上。 冷冰冰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 楚瓷的手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抬起头,看见程宸盯着那边,脸色算不上好看,眼神也并不善意。 坚韧岑冷的程度,像是在跟谁对峙。 不过很快,楚瓷就发现,程宸不只是盯着容琢文,而且还看他身边的那些人。 楚瓷不解地问:“阿宸哥,怎么了?” “他身边的人,是程氏容城分公司的高层管理。”程宸冷声说。 楚瓷愕然,容琢文怎么会跟程氏分公司的高管吃饭? 没等她多想,便听程宸开口又说:“别在这里站着了,先回去。” “好。” 程宸收回视线,跟着楚瓷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那昂首挺胸的架势,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第68章 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走廊尽头的容琢文,看着这一幕,周身的冷意几乎能把人冻死。 来吃饭的人提心吊胆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阮蓝小心观察着容琢文的脸色,心中却是暗喜。 上次楚瓷在医院和程宸拉拉扯扯的事,最后也不知道容老夫人和容琢文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事后她多方试探打听,也没打听到什么,因此十分气不顺。 这回好了,容琢文亲眼看见的,看楚瓷还怎么开脱! 不过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先笑着招呼身边的人进包间。 然后才看向容琢文,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上,疑惑地问:“阿文,刚才那是楚瓷?” 容琢文没看她,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阮蓝皱了皱眉,叹口气说:“本来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该说什么的,但是阿文,我看得出来,楚瓷心里没有你,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不顾你的脸面,不是跟这个男人牵扯来,就是跟那个男人牵扯去。” “你别怪我多嘴,容家家大业大,但钱到底不是大风刮来的,楚瓷跟她妈就是仗着你心软,赖着你不肯放,我真的不希望你吃亏,更不希望你受伤。” “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话音落下时,容琢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凉,又深,叫人感觉如坠冰窖。 就在阮蓝心头打鼓,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容琢文却又收回了目光,抬步走进包间。 他的眼神好像已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更没有看见容琢文有多余的反应,阮蓝十分不爽。 攥了攥拳,她才跟进去。 另一边,一顿饭吃到八点多,才算是结束。 虽然在场的人对楚瓷都还是很冷淡,但因为程宸和宋龄在,顾及他们的面子,到底没再说什么为难楚瓷。 除了那位叫周建树的,在楚瓷去过洗手间回来后还试图说什么为难她,被人拦下来,话题也就揭了过去。 程宸给足了那些人面子,专车送过来,专车送回去。 剩下三人在天勤居门口,便要道别分开。 程宸不放心楚瓷,本想送她回去,但楚瓷婉拒了。 “有人送我过来的。”她说。 程宸一双眼微睁,瞳孔里有诧色闪过:“谁?” 他还以为,楚瓷是打车过来的。 难怪,下午在微信上说要过来接她,她也拒绝了。 宋龄也诧异呢。 楚瓷讪笑一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停在马路边的那辆黑色传祺8:“那个。” 仿佛是因为楚瓷抬手的动作,车上陈琦十分配合地开了双闪,甚至降下了车窗,抬手招了招,让楚瓷知道她在那里。 程宸看见那辆车,眉头又皱了起来,眼镜镜片都遮挡不住他眼里的不满。 容家家大业大,有权有势,容琢文就给楚瓷用这个档次的车? 未免太亏待她了! 想到之前听说楚瓷那两年在容家受的委屈和亏待,程宸替她抱不平的同时,也心疼万分! 他想开口跟楚瓷说什么,楚瓷已经摆手,跟他和宋龄道别:“那我就先走了,老师,阿宸哥,回见。” 宋龄点了点头。 她猜测,接送楚瓷的人应该是她丈夫家的司机。 但是那样的车,未免有些低调 不过人家愿意,她也没立场说什么。 宋龄摇头笑笑,抬眼看见程宸一贯清润温和的脸上,满是寒霜。 “程宸,走。” “嗯。” 程宸不舍地收回视线,和宋龄一起离开。 两人身影消失的时候,楚瓷正好走到车前。 一打开车门,看见车上容琢文那张脸,楚瓷瞳孔骤然一缩,双腿灌了铅似的,动也动不了! “你”像失语一般,楚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抵是因为,没有想到容琢文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车上。 他不是应该在 “上车!” 容琢文冰冷吐出两个字,打断了楚瓷的思绪。 楚瓷下意识抿唇,那瞬间脑海里冒出两个选择,上车还是转身离开? 转念想想,她又觉得,怕什么? 抬了抬下颌,楚瓷上车,关门。 她没看偏头看容琢文,但是抬眼就从后视镜看到他阴云密布的脸,风雨席卷而来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琦十分知趣地下了车,把空间留给两人。 只不过下车前,担忧地看了楚瓷一眼。 她感觉到容琢文通身上下不善的气息,仿佛担心楚瓷被家暴。 车内只剩下两人,容琢文薄唇紧抿成线,迟迟没有开口。 楚瓷不喜欢这种在气势被压制的感觉,于是主动开口:“你不应该在包间里陪着别人么?在这里做什么?” 容琢文定定看着她,一双黑眸森冷锐利,眸底隐着涛涛怒火。 忽然,他一把抓住楚瓷的手,狠狠将她带进怀里摁住,被怒火包裹的字眼一个一个从齿缝中挤出来:“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楚瓷被这话砸得懵了一下,随即就笑了。 又笑? 容琢文两道眉毛几乎拧成结,他喜欢看楚瓷笑,但真的不喜欢她在这种时候笑。 因为她每次在这种场景下笑得越轻快,说出来的话就越伤人。 果不其然,容琢文猜中了。 楚瓷被他强势扣在怀里,动弹不得,但还是倔强地仰着头,凉凉说:“是,你说得对,我没立场,同样的,你也没有。” “所以容琢文,不要摆出这种脸色,很没有必要。” 他又不喜欢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也没有公然把绿帽子甩在他头顶,火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捉女干在床了。 容琢文的火气全堵在胸口,几乎要爆炸! “楚瓷!” “怎样?”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不管两人一起出门,还是分开出门,最后总是面红耳赤,剑拔弩张地回家,叫人好生费解。 听着楼上好大的两道关门声,张姨一脸莫名地看向站在门口的陈琦。 陈琦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叩叩叩。 张姨壮着胆子敲开容琢文的书房门,看见容琢文那张沉黑的脸时,心都跟着颤了颤。 第69章 口是心非 “有事吗?”容琢文冷着声问。 张姨讪讪说:“七少,您吃过饭了吗?少夫人下午出门前嘱咐说给您做晚饭,不过我下午打您电话没打通,就随便做了一些,您现在要吃吗?” 什么? 容琢文一怔,敛着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四五点的时候。” 张姨说完,容琢文不知为何突然摸出了手机,打开看了看。 通讯录里并没有楚瓷和张姨的来电记录。 容琢文的脸色,透露出一股冷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七少,怎么了吗?” 张姨心里没底,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容琢文依旧冷着脸,语气却有缓和:“没什么。” “那家里做的饭,七少吃吗?” “吃。”容琢文说完,又补一句:“等会,给楚瓷也送一份,清淡点的。” “诶,好!” 张姨觉得,这就是容琢文低头服软的方式了。 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暗骂那姓阮的。 本来小夫妻两个多好,虽然算不上恩爱,可关系还是不错的。 自从那姓阮的回来后,容琢文和楚瓷两个人就总像是柴火遇到炮仗,一点就着,炸起来噼里啪啦响。 张姨是过来人,能看得出来,无论是楚瓷对容琢文,还是容琢文对楚瓷,他们对彼此都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转念想想,有些夫妻就是一辈子吵吵闹闹,但又一辈子分不开。 床头吵床尾和。 容琢文看着张姨身影消失,转身回了书房,打了个电话出去。 按着对方说的操作,容琢文恢复了手机的通讯记录。 果然! 通话记录被人删除了! 仔细想想,楚瓷和张姨给他打电话拿那会,阮蓝正好在他办公室,而他有事离开了一会,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 所以通话记录是谁删的,不言而明! 容琢文自认为,从阮蓝回来后,他够忍她了。 因为阮蓝姓阮,因为他想找的证据还没有找到,他想做的事还没有做,所以他忍着阮蓝。 容琢文知道阮蓝绝对不是善茬,知道她表里不一,知道她虚伪傲慢,更知道她骨子里是狠的。 所以,他不想让楚瓷跟阮蓝过多接触。 可是 想到楚瓷跟他对着干的那股劲,容琢文只觉无奈至极。 但是,楚瓷对谁都是一副温柔好说话的态度,唯独在他面前倔强,浑身带刺,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他在她那里多少算是不一样的? 这么想一想,容琢文心里好像也舒服一点了。 再想到张姨的话,不由自主对刚才的争吵感到懊恼。 容琢文心里堵得慌,面色凝重。 想去找楚瓷说点什么的时候,电话却又响了。 楚瓷今晚没吃多少东西,又吐了一回,胃里是又空又难受。 张姨把热好的饭菜送上楼时,楚瓷正好开门要出来,差点碰上。 楚瓷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张姨?” 张姨端着饭菜,问楚瓷:“少夫人是饿了吗?” 话落,楚瓷的肚子很是配合地叫唤两声。 张姨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也不打趣楚瓷,只道:“七少让我给您送点清淡的饭菜上来,我给您放里面吃?还是下楼去吃?” “放里面就好。” 虽然不知道容琢文为什么会让张姨给她送吃的上来,但她现在心里还有气,不想看见他。 张姨应了声,便要将饭菜送进去。 楚瓷往外站,给她让了道。 余光瞥见容琢文的书房没开灯时,楚瓷下意识往楼下瞟。 但是,楼下安安静静的,好像也没有容琢文的身影。 张姨放下餐盘,回头看见楚瓷的小动作,想了想还是说:“少夫人,七少出去了。” 嗯? 楚瓷听这话,眉头就蹙起来了。 又出去? 她想问的,但话在嘴里滚了滚,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姨仿佛看透了一切,开口说:“好像是说有什么公事,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让您不要担心。” 这像是容琢文会说出来的话吗? 显然,不是。 楚瓷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淡声说:“我没有担心他。” 张姨摇摇头,叹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口是心非,为了争一口气,要一个面子,不是什么都不说,就是一定要口是心非,白的说成黑的,喜欢偏要说不喜欢。” “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时间蹉跎呢?少夫人,您要明白,七少是嘴硬心软,他对您还是很好的。” 容琢文对她好? 楚瓷想相信,可是,她真的看不到容琢文哪里对她好。 张姨看楚瓷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信。 于是,张姨又说:“我没骗您,您看看,以前您发烧感冒,哪回不是七少彻夜守着?容三伯家里那小儿子,那时候对您出言不逊,差点害您摔下楼梯,不也是七少替您教训过去的?” 楚瓷本来都要转身回去了,听到这些脚步猛然一滞。 似乎是因为从没料想过,瞳孔因为意外而微微瞠大。 张姨最后补上一句:“七少要是对您不好,何必做这些?您说是?” 好久,楚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姨你说什么?” 容琢文几时在她感冒发烧的时候彻夜守着她了? 至于容三家小儿子那件事,按他那容不得人挑衅的脾气,不也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吗? 张姨跟楚瓷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诧异问:“少夫人不知道吗?” “我还以为您知道呢,就以前您每次感冒发烧,生病不舒服,都是七少盯着呢,有时候七少忙,没能早回来,半夜回来了也悄悄盯着您的情况。” “踢被子了他给您盖,发烧烧得迷迷糊糊,也是他抱着您吃退热药,冰敷,擦身子散热,等您降了体温他才放心休息的。” 张姨琢磨出来一些什么,“原来您都不知道?那时候七少让我不要多说,我以为他亲自告诉您了。” 楚瓷木然站在那里,说不上来此刻心情怎么样。 脑子里也全是空白的,不断闪过的,只有张姨说的那些话。 第70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容琢文离开星河湾时是九点多,回来时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 楚瓷不知道有什么公事能让容琢文大半夜从家里出去,也不太相信容琢文离开时会让张姨跟她说别担心之类的话。 但或许是张姨说的那些话带来的震撼太大了,楚瓷一直睡不着。 她在小书房里听见了脚步声,几乎是瞬间弹起来,走过去开门。 容琢文的脚步刚好迈上二楼,闻声看了过来。 外头没有开灯,容琢文一身黑色,几乎要融入黑暗之中,侧眸看过来的时候,深邃森冷的眸底好似泛着血色,浑身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感。 冷意扑面而来,楚瓷微微怔住。 但是在看见是楚瓷的瞬间,容琢文很快就将那通身的冷意收敛起来。 他语气缓了缓:“你还没睡?” 楚瓷缓慢地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后,走上前想跟他说话。 然而,刚走到容琢文面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扑入楚瓷鼻腔。 她眉头一皱,已经来不及屏住呼吸。 胃里一阵翻腾,便控制不住冲进洗手间,酸水不要钱似的往外呕。 容琢文在身后跟着进来,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僵硬地伸出手,拍着楚瓷的后背,替她顺气。 楚瓷心头咯噔一下,停下来呕吐的动作。 大喘气的同时,脑筋迅速转动,想着该怎么才能掩饰过去?! 正想着,就听身边的人沉声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楚瓷捧了把水,抹去嘴巴上的污渍后,直起身子说:“没多久,最近肠胃不太舒服,可能是太忙了有时候顾不上吃饭。” 她有肠胃炎,早年在外面上学落下的毛病,这点容琢文知道的。 容琢文眉心微凛,正要说什么,就见楚瓷抬头,视线忽然定在他西装领子上:“这是什么?” 洗手间里开了灯,看得真切。 楚瓷顿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踮起脚。 容琢文却在瞬间躲开,面上掠过一抹慌乱后,沉着声说:“没什么。” “已经很晚了,你既然不舒服,就快点去休息。” 容琢文转身回了书房,脚步之快,好像在躲着什么。 楚瓷愣在原地。 容琢文黑色衣领上那几抹暗红色的东西,如果她没猜错,那是血 容琢文身上怎么会有血? 那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像开了闸一样,楚瓷脑子里涌出许多不好的猜测。 再联想到上次车祸的事,她莫名有些恐慌。 可是她再跟上去敲门,容琢文却对她避而不见。 而且这一个晚上,容琢文没有回到卧室。 楚瓷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天蒙蒙亮时,才经不住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而她不知,没过多久房门也被轻轻打开。 有人走了进来,褪去衣衫后躺进被窝里。 睡梦中,楚瓷感觉有熟悉的体温和味道靠近,不自觉地倚了过去。 容琢文揽着她,低眸看着怀中女人恬静的睡颜,只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满足。 两个人哪还有几个小时前的横眉竖目,剑拔弩张?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诚不欺人。 第二天楚瓷睡到十点钟才醒,身边早已没有容琢文的身影。 但是,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却摸到了被窝里残留的温度。 楚瓷眉心轻轻一蹙。 收拾下楼时,容琢文刚吃过饭。 正好林助理来了,他便带着林助理去了书房。 楚瓷看着,欲言又止。 她在餐桌旁坐下,张姨给她端了早餐过来,有熬好的小米粥,还有粗粮细粮,水果也是蒸过的苹果。 张姨笑眯眯说:“早上七少说您肠胃不好,叫我们做些养胃的东西。” 楚瓷恍然,心中愈加复杂。 张姨放下东西出去,碰上外面回来的佣人,随口问说:“你不是在楼上干活吗?怎么出去了?” 楚瓷在餐厅吃饭,听见那佣人说:“七少让我把他昨天穿的西装拿出去扔了。” “扔了做什么?”张姨也疑惑。 佣人摇摇头:“不知道。” 之后她们再说什么,楚瓷便没心情去听了。 她吃了饭没有上楼,在客厅里坐着,等到楼上书房传来开门声,才起身往楼上走。 林助理碰见她,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楚瓷回以一笑,看着他离开后,去敲了容琢文书房的门。 “进来。” 男人低沉的话音传出来,楚瓷便推门进去。 “还有什么事?” 哦,容琢文以为是林助理去而复返。 楚瓷没开声,容琢文好像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 怎么说呢,那冷淡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一丝叫做柔软的东西。 楚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张姨跟她说的话,导致她现在出现了错觉。 二人对视一会,容琢文才放下手上的东西,开口问:“有事?” 楚瓷走上前,目光从他脖子上扫过。 并没有伤口。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容琢文眸底深了深,忽而又挑眉:“你盯着我脖子的这个眼神,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些什么想法,但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拒绝跟我深入接触。” “怎么?改变想法了?” “我什么时候一直拒绝” 话脱口而出,但说一半,又意识到不对,戛然而止。 看着容琢文的眉头越挑越高,楚瓷噎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挤出来一句:“容琢文,没记错的话我们昨晚也刚吵过架,麻烦你严肃一点。” “我们吵架了吗?”容琢文疑惑,歪头想了想,“左右脚都有相绊的时候,我们那不是意见相左时的一些相对严肃的讨论么?” “”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不要脸,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一面? 楚瓷来,只是想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现在看见没有,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知道,那不是容琢文的血,就是别人的血。 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想过问容琢文外面的事情,但她还是想嘱咐一句:“你以后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别让奶奶担心。” 说完,楚瓷转身想走了。 身后,容琢文想也不想,起身过来拉住她。 楚瓷猛地被人扯回去,摁进怀里,浓烈汹涌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不再是昨晚的血腥味,而是容琢文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心口狠狠一震,抬头,木然对上那双深邃,又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的眸子。 “是奶奶担心,还是你担心?” 第71章 他的命都能给她 不知是不是出于试探心理,容琢文问出这句话时,心跳声有在加重。 他低眸盯着楚瓷,不愿意放过她脸上眼底的任何情愫。 如果楚瓷承认她就是在担心他,如果他能在楚瓷那里捕捉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爱意,他的命都能给她。 楚瓷觉得,容琢文眼底的情愫太浓烈了,她有点顶不住。 但是,她真的不希望容琢文有什么事。 真的,希望他一辈子好好的。 哪怕,他们以后不会在一起了。 楚瓷深深舒了口气,话音莫名有点哽咽:“嗯,我也挺担心你的,所以容琢文,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吗?” 温柔无声,但此刻震耳欲聋。 容琢文紧紧揽住楚瓷,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好。” 楚瓷有些懵,一直到离开容琢文的书房,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但就是让人觉得,两个人的心从未有过的贴近。 楚瓷有种错觉,他们好像一对结婚多年,仍旧恩爱的夫妻。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容琢文的身体一直在恢复,现在已经没有头疼的症状出现了。 医生也说他情况良好。 这就代表,楚瓷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她这个人脸皮薄,容老夫人的话她一直也记着,恬不知耻非要赖在容琢文身边这种事情,阮蓝做得出来,她做不出来。 中午吃饭时,楚瓷斟酌着,跟容琢文提了一嘴差不多要进项目了,之后没办法继续照顾他的事。 容琢文当时伸筷子夹菜,闻言动作轻轻滞了一下。 半晌,他嗯了一声:“知道了。” 楚瓷诧异于,今天的容琢文这么爽快? 想法刚落下,便又听他问:“那到时候上下班,还是让陈琦送你?” 楚瓷想了想,同意了。 她自顾自吃饭,没注意到容琢文眼底略略沉黑的神色。 容琢文心中还是不大畅快,不希望楚瓷去参与程氏的项目。 甚至,他想以让楚瓷进去容氏建筑为条件,不让她去程氏。 可是他也知道,楚瓷想要做什么,一定不会轻易被人诱惑,说服。 两人的关系刚刚有缓和,容琢文不想再跟她吵架,最终也只能把话咽回去。 下午,楚瓷出门去工作室,在进项目前有一些小事需要解决一下,以及把工作室相关的一些问题跟胡子怡交代清楚。 工作室有两间小会议室,楚瓷去的时候,程希正带着一个设计师和一个实习生在其中一间讨论项目的问题。 看见楚瓷来,程希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就收回眼神,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 楚瓷无奈,暗暗摇头。 自从上次在天勤居见过宋龄和程宸之后,程希就有意无意地躲着楚瓷。 好几次她来,他就已经出去了。 程希跟宋龄和程宸之间的,是家事,不该楚瓷管。 只要不影响工作上的事情,楚瓷不会多管,更不会勉强程希做什么。 胡子怡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过来了,楚瓷便跟着她一起进了另外一间会议室。 大概五点左右,楚瓷从工作室出来。 陈琦问她:“少夫人,回家吗?” 楚瓷想了想,还没回答,手机便响起。 是张姨打来的电话。 楚瓷接起,张姨紧张不安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夫人,您现在在忙吗?” “怎么了?”楚瓷下意识蹙起眉,直觉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张姨说:“刚才老宅那边打了电话过来,把七少叫回去了,听着那边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的,七少出去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也不晓得去了会不会起冲突” 楚瓷呼吸微滞,心顿时提了起来。 容琢文虽然跟他两个伯父关系都一般,但平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因为容老夫人的面子,见了面不得不给个笑脸做做样子。 像张姨说的这样气势汹汹,剑拔弩张,还没有过几次呢! 楚瓷当即说:“好,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楚瓷把地址给陈琦。 车子平稳又快速地驶向容家老宅。 二十分钟后,在容家老宅门口停下。 楚瓷下车,举止间带着一些慌乱。 因为路上联想到昨天晚上容琢文回家时衣服上染的血,她更加担心害怕。 陈琦也跟着下车,看楚瓷那么着急,怕她摔了,扶了她一把。 “少夫人慢点。” 楚瓷没空跟她说谢谢,便要往里走去。 却在这时,有人从里边走出来。 容琢文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只脚刚迈出来,抬眼望来,便对上了楚瓷那一眼的担忧。 容琢文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冷峻之中夹杂着阴鸷,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可是在看见楚瓷的那瞬间,他慌忙敛起脸上眼底残存的阴鸷,取而代之的是深邃,是隐在其中的柔情。 容琢文走上前,看着愣神的楚瓷,唇角不由自主扬起:“跑这么着急做什么?” 楚瓷好像忘了他们即将离婚,忘了这些年容琢文并不爱她的事实,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摸摸他的腰,摸摸他的肩,他的背,他的胳膊。 没有受伤,都好好的。 似乎是因为松了口大气,楚瓷顿时感觉脚下一软,直接栽倒在容琢文怀里。 刚才紧张的时候浑身紧绷,现下松下来,却是浑身没有力气。 容琢文伸手搂住楚瓷腰身,像提溜小鸡仔似的,把她提溜起来。 察觉她微粗的喘息,容琢文眉眼幽深。 不到一天时间,他竟然感受到楚瓷对他两次毫不掩饰的关心。 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呢?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场合不对,他真的,真的想狠狠抱着她,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地告诉她,他爱她! 第一眼看见是喜欢,而后爱了好多年。 感觉到容琢文周身汹涌浓烈的的气息,楚瓷心尖微颤。 正要说什么,便被打横抱起来。 陈琦一直等在车旁,见状迅速打开车门。 两人一块上了车。 路上,楚瓷犹豫着问容琢文:“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打电话叫你回来干什么?” 容琢文眼眸低垂,大拇指指腹一直摩挲着食指关节。 那张脸,幽深之中隐着一点儿狠意。 第72章 他昏了头,想让楚瓷走进他的世界 闻言,他侧眸看向楚瓷。 片刻说:“二伯家的小儿子昨晚在外边被打了,凌晨被人扔在家门口,浑身是血。” 这是第一次,关于容家的事他没有隐瞒。 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容二的小儿子被打了,他们怀疑是他干的。 所以把他叫回来,不知是对峙,还是兴师问罪。 楚瓷本来很担心,但现在看,容琢文没有吃亏。 她移开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容琢文却不罢休似的,沉声又问:“怕吗?” 怕什么? 是怕容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是怕她身边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狠厉? 楚瓷知道容琢文有多狠,当年因为容三家小儿子挑衅她,他就当场打断了容三家小儿子的腿。 那个场面,鲜血淋漓。 那几个晚上,楚瓷每晚都做噩梦,后来再没有看过诸如此类的场面,容琢文也再没有把容家背地里的那些腌臜事告诉过她。 她知道,容二家儿子大概率也是容琢文打的。 只不过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楚瓷垂着眼,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是以前没有怀孕的时候,她可能不会怕。 容琢文生,她就陪他生。 容琢文有什么事,她也不会独活。 可现在,她说不出来这话。 因为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看她的反应,容琢文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他昏了头,想让楚瓷走进他的世界,可是忘了,楚瓷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他跟楚瓷这辈子不会有瓜葛,一辈子只能默默喜欢着她。 一直到车子驶进星河湾,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楚瓷到家就去了小书房。 容琢文嘱咐张姨做饭后,便跟着上楼去书房。 陈琦跟在他身后。 书房里,容琢文声音压得很低,沉冷无比:“以后楚瓷走哪,你跟哪,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陈琦点头,不敢不应。 也是之后跟容少宜打电话,楚瓷才知道,原来那天容琢文被叫到老宅的时候,容二家头天晚上被打的小儿子当着众人的面,竟然口出狂言。 骂容琢文是没种,生不出儿子。 然后,容琢文给了他几拳,血溅当场。 楚瓷当时就是一个震惊的状态,佩服容二家儿子的花样作死。 两天后,楚瓷接到宋龄的电话,让她周一到程氏报道。 团队的基本人员已经到齐,办公地点就在程氏,不日即将开始运作。 楚瓷答应了。 正好周末,她又跟胡子怡聊了好久。 原本工作室开始之前就说好了,场地楚瓷出,资金她和胡子怡一人一半。 楚瓷占部分管理股,剩余股份她和胡子怡一人一半。 平时胡子怡不参与管理工作室人员,但现在情况特殊,楚瓷只能拜托她先管理工作室。 楚瓷说:“钱方面,我们该怎么算怎么算。” 胡子怡哭笑不得:“不用这样啦,要是工作室做得好,单子多,还愁没钱吗?” 其实说是这样说,主要还是因为胡子怡信得过楚瓷。 电话这边,楚瓷只说:“亲兄弟,明算账嘛。” 胡子怡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周一,楚瓷一早就起床。 容琢文还没醒,楚瓷没叫醒他。 楼下餐厅,张姨已经做好早饭了。 楚瓷下来一看,她的餐位上有两个白水煮鸡蛋,鸡蛋还用红曲粉染红了。 她问张姨,张姨笑着说:“七少昨晚吩咐的,说是讨个吉利的意头,希望少夫人一切顺利。” 楚瓷愣了愣,抬头看着关上的卧室门,默默叹了口气。 最近容琢文已经开始回公司上班了,身体也没再有什么状况出现。 倒是容老夫人,似乎因为前几天那档子事,给气病了。 最近无暇顾及楚瓷和容琢文这边。 这些天楚瓷跟容琢文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离别前更容易让人产生一些特殊的感情。 楚瓷现在就是得过且过,反正肚子也没那么快显怀。 周末去疗养院的时候,陈萍看见两人感情不错,甚至欣慰。 楚瓷越发觉得,暂时不离婚是对的。 楚瓷吃了鸡蛋,又另外吃了点东西,然后才让陈琦开车送她去程氏。 不过,楚瓷没让陈琦送到程氏楼下,虽然车是普通车,但上下班专人专车接送,未免太高调了。 所以,在距离程氏不远的路口,楚瓷便下了车,自己走过去。 陈琦在路口,一直看着楚瓷进了程氏。 程氏一楼,楚瓷进门就碰见了程宸和宋龄,诧异之后,笑着打了招呼。 程宸看见楚瓷,眼底便不着痕迹地亮了亮,遂问她:“吃饭了吗?” 楚瓷轻笑着点头:“吃过了,你和老师呢?” 宋龄笑说:“我吃过了,他还没有。” 楚瓷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那阿宸哥,你记得吃早饭。” 程宸牵强地扬了扬唇,本来他想约楚瓷一起吃的,可是没有这个机会。 上了楼,其他人还没到。 楚瓷跟着宋龄,听她将一些这个项目的事。 以及,宋龄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楚瓷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直到团队里的人都来了,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她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不过,起先大家各自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还行。 在一个会议室里,听领导和专家老师讲话的时候,还有在办公室里坐下来,有宋龄和其他人在的时候也还好。 但是中途楚瓷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洗手时,有人也正往洗手间走来。 脚步声和说话声,楚瓷都听得真切。 “你说,宋老师身边那个到底是谁塞进来的呀?我问别人,别人都不知道,什么身份这么神秘啊?” “不知道,不过早上开会的时候,你看我们新来的程总看她的眼神了吗?要说他俩没关系,我不太信。” “是哦,那该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脚步声停顿在洗手间门口。 因为结伴走来的两人看见了站在洗手台前,慢悠悠洗手的楚瓷。 楚瓷抬起眼,从镜子里对上门口两人的视线。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她弯了弯唇角,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扔进垃圾桶。 然后,径直越过那两人,离开了洗手间。 第73章 她不后悔当时嫁给容琢文 度假村项目是程氏近两年来比较看重的项目之一,又是程宸空降程氏分公司之后的第一个项目。 为了让团队更好地办公,程宸专门安排了一块区域给设计团队。 楚瓷虽然名义上是宋龄的助理,但是位置并不跟宋龄挨近。 被请来团队的每一个设计师,都可以带一个实习生,楚瓷的位置跟实习生们在同一排。 她回来时,明显看见大家的眼神似有若无往她身上瞟过。 不过楚瓷并不在意,面色淡然。 反倒是刚才在洗手间碰到的那两个实习生,回来的时候对上楚瓷的眼神,隐隐有些心虚的样子。 大约十一点左右,宋龄和其他的几位专家老师们召集实习生到会议室。 楚瓷听那意思,是要来一轮头脑风暴。 会议室里。 酒店顾问,宋龄和周建树,还有几位设计师,以及各自带的实习生都在。 他们需要根据一开始的开发计划和规划书,做出概念方案。 这是一个全民参与的阶段,无论建筑师还是实习生都是平等的,大家有想法的贡献想法,没想法的贡献案例,抑或脑洞。 除了楚瓷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在外面大设计公司,亦或是大设计所工作实习的,宋龄一声令下,便有人迫不及待开口。 将近一个小时时间,十几张嘴,此起彼伏。 楚瓷一直默默地听着其他人讲话,说想法。 不是她没有思路,而是那些人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楚瓷唇角始终保持着一点微微向上的弧度,并不着急。 宋龄注意到这点时,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周建树抢了先:“那个,你叫楚瓷?” 楚瓷抬起眼,对上周建树不满的目光,点了点头:“周老师,我是。” 周建树呵笑一声:“我听宋老师说你挺厉害,挺有想法的,可怎么一个小时了,嘴巴都没有张开过?” 听他说着,楚瓷一直不露声色,甚至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看了眼宋龄,见宋龄点头示意,她才淡声开口:“周老师此言差矣,刚才大家都在踊跃发言,我也不好有意打断不是?” “那你现在可以说。”周建树眉峰微微皱起,盯着楚瓷的架势,好像非要她说出什么来。 要是说不出来,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炮轰她一般。 楚瓷也不知道,这人打哪来的对自己这么敌意? 她吸了口气,站起来,打开自己面前的文件夹,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份。 那是她之前针对这个度假村就做好的一些小调研。 “是这样的,刚才我大致听了一下每个人的想法,那我现在说一下我的想法,说得不好大家不要介意。” “我是觉得,我们可以运用生态理念,注重环境营造,包括自然环境营造和人文环境营造,度假村规划设计必须要考虑到自然和谐,要适当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建设成整体和谐的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融合恰当的生活社区。” “其二,满足游客心理需求,注重服务质量,服务功能是度假区的第一功能,度假者来到度假区,是为了追求悠闲的生活氛围和舒适、洁净、温馨的生活环境,因而对度假区的服务功能更为挑剔和苛求,因此,便捷的交通、良好的路面、干净的公共场所、高档次的住宿设施、卫生而美味的菜肴、丰富多样的康乐设施以及游客服务中心等,都是至关重要的。” “其三,主题明确,定位清晰,度假区设计需要明确的主题,结合度假村的地理位置,我觉得我们的主题可以是自然,是净土,让度假者踏进我们的度假区,便能感觉到前所未有轻松,享受,忘却繁华闹市中的纷纷扰扰。” “其四,突破季节因素,发展多功能度假区,度假村设计存在明显的淡旺季失衡的现象,为突破季节性因素,度假村规划设计应具有多元化功能,对于以自然资源为主导的旅游度假区,我们可以挖掘其历史内涵,突出当地地理,文化、民俗等特色项目,让度假者成为项目的参与者,适当弥补淡季的空白。” “当然了,刚才大家所说的那些想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对于这个地方来说,可能还是过于高级奢靡了,不太符合自然和接地气的理念。” “好了,我说完了。”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因为楚瓷说得好,而是觉得,被楚瓷打了脸。 有些人的脸色,暗暗变得不好看了。 酒店顾问和专家老师们看着楚瓷给的调研报告,也是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面面相觑是因为,没想到楚瓷做了这样的准备。 宋龄看楚瓷的眼神,很是欣慰。 至于周建树,眼神有点复杂,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众人离开会议室之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楚瓷刚收到程宸发来的消息,说叫她和宋龄一起吃饭。 一旁,周建树带来的实习生唐思思便凑过来跟楚瓷搭话:“楚瓷,一起去吃饭吗?” 楚瓷看她一眼,展颜一笑说:“你们去吃,谢谢啊。” 唐思思哦了一声,“那好。” 一行人走远后,楚瓷听见有人不解地问唐思思:“你叫她干什么?” 不知道唐思思说什么,走远了没听见。 本来程宸是要跟楚瓷和宋龄一起吃午饭的,但好像临时被人叫走了,最后就只有楚瓷和宋龄一起。 不过,楚瓷觉得那样也好。 以前没觉得,现在跟程宸在一块,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下午,楚瓷配合着宋龄做一些工作的间隙,宋龄忽然夸了她一句:“你今天说得很好。” 楚瓷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说说,也不知道好不好,老师别夸我。” “说得好就要夸。”宋龄说,“你这个人就是很有想法,动手能力又好,我一直觉得你当年选择结婚,没有读研,或者从事这方面工作很可惜,现在好了,我能带着你再入这行。” 说实话,楚瓷也有过觉得可惜的时候,但是,她更不后悔当时嫁给容琢文。 人生本来就是时刻面临选择的,只要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怎么选都不后悔。 第74章 阮蓝出车祸 第二天一上班,楚瓷和唐思思,还有另一个男的实习生就被叫到宋龄办公室去。 周建树和那位男实习生的老师也在。 楚瓷还以为要干什么,原来是让他们根据昨天各自想法的大概方向,去进行案例的搜寻和场地模型的建模。 形式上面的东西,就由建筑师们去讨论。 楚瓷早做好了干活学习的准备,当即爽快应下,回去就开干。 也许是回到了自己熟悉且喜欢的领域,楚瓷忙起来就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要不是江苒百忙之中抽空打了个电话过来,楚瓷还没发现已经过了饭点了。 电话那边,江苒声音疲惫地说:“产检的事已经安排好了,我觉得你说得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给你安排到那个医院,这周末去,别忘了嗷。” 楚瓷低笑着,跟她道了谢。 江苒切了一声:“瞎客气,等以后让我当孩子干妈就好了。” “行,孩子干妈,说好了。” 挂了电话,立刻又有电话打进来。 是容琢文。 楚瓷愕然一瞬,接起,语调隐隐地有些上扬:“喂?” “还没下班吗?”男人声线低沉,隐约有些担心与不满? 楚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满,又不是下班回到家没饭吃。 “这就准备下班了,有事吗?”她的姿态,有些端起来了。 容琢文仿佛没有察觉,淡声说:“陈琦下午有事请假了,等会我顺路经过程氏,接一下你。” 陈琦请假了? 楚瓷疑惑:“她什么时候请假,我怎么不知道?” “下午,她跟我说了。” 楚瓷有一点点怀疑,这个事情的真实性。 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她只道:“那麻烦你了。” 七点钟出头,这层楼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就连宋龄也因为有事,早早离开了。 楚瓷收拾下班。 没想到等电梯下来时,在电梯里碰上了程宸和周建树。 两人不知道正在说什么,看见楚瓷出现,不约而同有些惊愕。 尤其是周建树。 楚瓷走进电梯,就听程宸问她:“这个点才下班?” “嗯,有点事情刚忙完。” 程宸挑眉,“吃饭了吗?” 楚瓷摇摇头,“还没有。” “那一起?我们也还没吃。”程宸作出邀请。 然而,楚瓷拒绝了。 容琢文本来就以为程宸对她有想法,两人最近还算和谐,在最后这段日子里,她不想多生事端,闹得那么不愉快。 程宸倒没有很意外。 不过周建树挺意外的。 楚瓷忽视他那怪异的眼神。 电梯门打开,她让程宸和周建树先出去,自己再走。 程宸送走了周建树后,又回过头来找楚瓷,无奈叮嘱她:“多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己,也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楚瓷一听这话就明白,程宸也知道团队里大家对楚瓷都有点意见。 除了觉得楚瓷是走后门进来的,还因为包括实习生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是硕士以上学历,只有楚瓷一个本科。 学历这个东西楚瓷暂时改变不了,只能靠自己努力,让人信服。 不过今天,周建树几乎没有为难她了。 楚瓷点点头,怕他继续说,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也这么晚下班?” “哦,下午跟公司高层谈度假村项目投资的问题,以及之后的施工问题。”程宸说。 楚瓷眼底闪过一些什么东西:“已经有合适的施工单位了吗?” 两人一边往外走。 程宸摇了摇头:“正在准备招标,不过,我听说容氏建筑有意接下这个工程。” 这话,在楚瓷意料之中。 刚才她就想到了。 容氏建筑是容城最好最大型的建筑公司,他们出手,势在必得。 她想到上次在天勤居,程宸说跟容琢文和阮蓝吃饭的那些人是程氏高管,那估计当时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才找他们吃饭。 楚瓷点了点头:“嗯,这个事情说到底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就拭目以待,看看花落谁家。” 两人在门口停下脚步。 程宸忍不住又问:“你怎么回家?有人接吗?要不一起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去?” “不” 拒绝的话刚吐了一个字出来,身后不远便传来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楚瓷。 “程少不忙工作,难道整天就想着怎么请有夫之妇吃饭,送有夫之妇回家么?” 容琢文出现,楚瓷和程宸皆是一愣。 楚瓷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一时回头盯着他,没反应过来。 还是程宸先反应,嗤笑了声:“虽然这么久不见,我该说一声好久不见,但我更想说,容总还是管好自己。” 容琢文的眸底,骤然变得如寒潭一般冷沉摄人。 楚瓷感觉气氛不对,急忙开口对程宸说:“阿宸哥,我有人接了,你还是先回去。” 程宸俊眉微蹙,他知道容琢文在楚瓷心里的地位和重量,也不想在这时候让楚瓷为难。 便只得点头,嗯了一声:“那明天见。” 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给容琢文听的一样。 说完他就走了。 楚瓷只觉不妙,果然,回头就对上容琢文森冷,蕴藏着火苗的眸光。 那瞬间,楚瓷愣了愣,眼底似有深意掠过。 容琢文自己也有司机。 回家路上,两人坐在后座,都没开声。 容琢文沉着一张脸,好像在生闷气,兜里的手机响了两遍,也不接。 楚瓷被那声音吵得脑仁疼,忍不住开口,小声提醒:“你电话响了。” “我没聋。”容琢文冷声回。 那你不接? 楚瓷没敢说出来,在心里腹诽。 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容琢文忍无可忍,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阮蓝的朋友,丁敏敏紧张慌乱,微微颤抖的声音:“喂?容总,是我丁敏敏,小蓝出车祸了,就在刚刚,现在刚送进医院,情况挺严重的,你能来看看吗?” 密闭空间里,麦克风的质量极好,那边的声音楚瓷都能清楚地听见。 就在她垂下眼,以为容琢文大抵会马上赶过去的时候,却听他满不在乎道:“在忙,没空。” 然后,电话就被挂掉了。 楚瓷陡然抬眼,满眼错愕地看向他。 阮蓝出车祸了,容琢文这是什么态度?? 第75章 彼此都在试探 容琢文偏过头,对上她的视线,语气略有不爽:“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楚瓷忽然,震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脑子抽抽似的说,“你没听见吗?阮蓝出车祸了。” “听见了。”容琢文的声音,有点磨牙。 “那你不去?”楚瓷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就这么想把他往外推? 容琢文的脸色顿时沉郁,咬字有点重:“你想让我去?” “我让你去,你就去么?” 话像车轱辘,转过去又转过来。 像是彼此都在试探。 容琢文凝眸盯着她,忽而俯身过来:“当然不。” 当然不会去,还是当然不会听她的话? 楚瓷抬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心跳和呼吸在那瞬间都漏了一拍。 这是第一次,她不想去细究容琢文到底什么意思,只想将错就错下去。 “那你就别去。”楚瓷说。 容琢文眉心一动,应得爽快极了:“行。” 楚瓷垂下眼,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两人都还没吃饭,回到家,张姨已经给两人做好晚饭。 吃饭的时候,楚瓷看见容琢文把手机关机了。 虽然不知道容琢文突然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但这行为莫名让人心中舒服畅快。 楚瓷给容琢文夹了一筷子凉拌牛肉。 容琢文挑了挑眉,像是意识到什么,唇角勾了勾。 但是筷子夹起牛肉送进嘴里,眉头却猝不及防拧了起来! “怎么这么酸?” 楚瓷愣神时,张姨已经走出来说:“少夫人说让多放点醋,有味道。” 容琢文闻言看向楚瓷,眼神微闪。 楚瓷连忙说:“天气太热了,吃什么都没胃口,重口味的让人比较有食欲。” “我有说什么吗?”容琢文盯着她,有些审视的意思。 楚瓷轻咳,为了不让他起疑,迎着他的视线不躲不闪:“哦,你不喜欢就吐掉,吃别的。” “还行。” 话这么说,容琢文嚼了嚼,还是觉得牙根酸软。 不知道楚瓷到底让张姨放了多少醋! 楚瓷担心会被容琢文看出什么来,为此刻意不多夹那盘子凉拌牛肉。 吃过饭,楚瓷就回房间洗澡去了。 等出来,容琢文也在房间里了。 他的手机还关着机,放在床头柜上。 楚瓷在梳妆台前看视频,找案例的时候,容琢文去洗澡。 他出来了,楚瓷还在看视频,找案例。 见楚瓷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容琢文有些不满,凑上去看了眼。 “在忙工作?” 楚瓷瞥他一眼,然后嗯了声。 容琢文更是心里不畅,阴阳怪气道:“下班回家还要工作,姓程的这老板当得这么不人道?这气你也能忍?” “”楚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不好在容琢文面前替程宸开脱,“这是我自己的工作,我想认真对待。”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容琢文会介意程宸的存在,而且每次看见她跟程宸在一块,他那眼神就跟要刀了谁似的。 估计每个男人的占有欲和尊严都挺强的,就算不喜欢,也不允许谁沾染,挑衅。 况且,两人眼下还有一层婚姻关系。 容琢文冷哧一声,“又不是自己家公司,赚再多也进不了你的口袋,不用那么拼命。” “你的意思是,自己家的公司,赚多少钱都能进我的口袋吗?” 似乎是因为提到钱,楚瓷眼底亮晶晶的。 “那倒不是,公司赚的钱是公司的。”容琢文见楚瓷又有些失望的样子,眼底带了点笑意,继续说,“不过我赚的钱都能进你的口袋。” 楚瓷看着他,忽然笑笑,伸出手:“那你拿来。” 容琢文倒是配合,伸手取来钱包,打开一排卡:“想要哪张,自己挑。” “我怎么知道哪张有钱,哪张没钱?” “这里边随便哪张卡都是八位数起步,挑哪张都不亏。” 这点楚瓷相信。 她看了看,忽然又问:“就只给我一张?剩下的要给谁?” 容琢文觉着,她今晚的眼神和姿态很是得寸进尺,也很野。 他勾了勾唇,合上钱包,递到楚瓷手心里:“那,都给你。” 楚瓷笑了,昏黄的室内灯光下,又纯,又欲,明艳勾人。 容琢文只觉得,不单单想把钱包递到她掌心,就连他,也想变成她的掌中之物。 楚瓷跟他四目相对着,眼神缓慢下移,落在手心的钱包上。 她打开钱包,指尖从那一排卡上掠过,抽了一张深红色的卡出来:“我只要这张,你给吗?” 容琢文只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说:“给。” 楚瓷心里舒服了。 程氏,宋龄办公室。 包括楚瓷在内的助理和两个实习生,把找了三天的案例,和场地模型的建模交了上去。 宋龄看见的时候,挺满意的。 周建树却有些诧异。 一方面是没想到楚瓷真的能收集得这么齐全细致,一方面是因为,楚瓷做的建模确实还挺精巧。 比唐思思和另一个男实习生做得相对要好一点。 挺让人意外的。 不说旁人,周建树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底子,没有基础的人做不出来这么精巧的东西。 他又问了楚瓷一些东西,楚瓷知无不言,全都答上,还很不疾不徐,相当有底气。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周建树对楚瓷,确实有了一点点改观。 他是孤傲,但也惜才。 宋龄察觉周建树的变化,默默勾唇笑了。 今天就是周五了,连续一星期的忙碌,终于等到周末能喘口气。 庆幸她们这个项目刚刚开始,程宸也为了体现程氏的人性化,暂时没有让人加班。 不过楚瓷听宋龄说,恐怕过不了多久就需要加班了。 忙点累点楚瓷不介意,她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体谅一下她,好好的,别有什么不舒服。 只要没有不舒服,她就能坚持工作。 周六,楚瓷借口要跟江苒出门,没让陈琦送她。 昨晚楚瓷就找容琢文说了,估计容琢文找江苒家里人说了什么,今天江家大发慈悲地放江苒出来。 一碰面,楚瓷就听江苒破口大骂,骂了容琢文上百句都不止。 楚瓷好无奈,失笑道:“你少说两句,当心被他知道了,你又遭殃。” 江苒岔岔不平:“你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这个问题,楚瓷也想不明白。 两人很快抵达医院,一路往妇产科去。 因为担心碰见熟人,楚瓷还戴了口罩。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有人看见她背影的时候,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楚瓷! 第76章 有人从背后推了她! 楚瓷做完检查,在医生诊室,江苒陪在她身边。 医生看了看报告,笑着说:“挺好的,没什么异常了,平时多注意休息,多注意饮食,补充营养,定时产检就好。” 楚瓷悬着的心,松了下来,“谢谢医生。” “客气了。” 两人从诊室出来。 江苒拉着楚瓷的手说:“现在可以放心了,平时仔细点情绪,别跟姓容的扯太多,凡事放宽心,别气着自己。” 楚瓷点点头,知道她不是对容琢文有恶意,只是为她打抱不平而已。 “你也注意休息,一段时间不见,都瘦了。” 说起来,江苒的表情就变得哀怨。 两人离开了医院,打算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抚慰一下心灵。 她们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满头包着纱布的人。 那个人,刚才也跟着她们到了妇产科,在医生诊室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而这个人,正是阮蓝! 她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恨意! 阮蓝没想到楚瓷竟然怀孕了。 可是容琢文的身体不是 楚瓷怎么还能怀孕? 联想到上次也是在这里看见楚瓷,找到妇产科去,那神经医生却死活不肯告诉她。 她不得已找了别的医生,伪造证据想要陷害楚瓷,谁知道最后楚瓷还是好好地在容家待着。 当时不知道楚瓷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抵赖过去了! 可是这次是她真真切切听到的,抵赖不了! 楚瓷一旦怀孕,容老夫人一定会很高兴,一旦给容琢文生下孩子,她在容家的地位就稳了。 可是,楚瓷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容琢文,告诉容老夫人? 阮蓝脑海里顿时闪过很多东西。 容琢文得了弱精症,很难生出孩子,偏偏在这时候,楚瓷怀孕了? 直觉告诉阮蓝,楚瓷不敢告诉容家,告诉容琢文,那这事就一定有鬼! 真是老天有眼,这事被她发现了! 阮蓝一时,计上心头! 因为一时激动,她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那天晚上因为车祸,头上脸上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流不止,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结痂,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 她想让容琢文来看她,可是容琢文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来,连电话都不怎么接! 但是这次,阮蓝一定会让容琢文主动来找她! 楚瓷跟江苒吃过饭,就各回各家了。 周日她又去了疗养院看陈萍。 陈萍身体很好,看见她去也笑呵呵的。 再加上肚子里孩子的情况也好,楚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正能量。 周一上班,工作也挺顺利的。 周建树没有再为难她,只是很多时候,有些工作会点名要楚瓷来做。 好像,是为了考验她似的。 楚瓷也不怕他考验。 等忙完一天的工作,又是快到八点了。 四五点的时候,程宸点了下午茶给团队的人,楚瓷吃了点,晚饭便不急着吃,想着回家跟容琢文一起吃。 他最近,总是会跟楚瓷一起吃晚饭。 楚瓷现在也不想之后离婚的事了,能高兴一天是一天。 她收拾下班的时候,给容琢文发了消息,问他下班了没? 容琢文几乎是秒回:还有点事,晚点回,让陈琦先送你回家。 楚瓷回了个好,便就往楼下走,一边给陈琦打电话。 谁知电话接通了,陈琦却有些着急地说:“少夫人,您已经下来了吗?” “怎么了?”楚瓷疑惑。 “刚才车胎碾到路上的钉子爆了,正在修,可能要一会才能过去。”陈琦抱歉说,“少夫人,您先在楼上等下我,我很快来。” 可是,楚瓷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她温声说:“没事,我等会你。” 挂了电话,楚瓷莫名感觉到有点饿,有点晕。 她之前就有低血糖的毛病,怕万一低血糖犯了会晕,便急忙走到公司旁边的便利店去买了瓶甜牛奶喝。 楚瓷喝了牛奶感觉好点了,就想走回程氏楼下等陈琦。 可刚从便利店走出来没几步,就在便利店对面的台阶上,背后有双手猛地狠狠推了楚瓷一把! 力道之大,仿佛要她去死! “啊!” 楚瓷惊叫一声,整个人已经失重摔下去。 虽然只有几节台阶,可身子狠狠砸在地面上的感觉,还是很疼! 疼得楚瓷顿时就冒出了冷汗! 她吓坏了,头晕乎乎的,嘴里恐慌地念叨着:“救命救命——” 程宸刚下班走出程氏,感应到什么似的,侧头看去,一眼就看到楚瓷摔倒在台阶下。 她整个人像被抽筋去骨一样,爬都爬不起来,手上脸上都有磕伤。 那瞬间,程宸仿佛被雷劈了,脑子里轰然炸开之后,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小瓷!” 楚瓷昏过去之前,只感到无比的庆幸。 庆幸有人发现她,庆幸有人救她和孩子了。 容琢文接到陈琦的电话,说楚瓷受伤进医院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 陈琦没有在医院,因为她到程氏楼下的时候,楚瓷已经在被程宸送往医院的路上。 而容琢文抵达的时候,是程宸在守着楚瓷。 楚瓷躺在床上,一张脸都很苍白,脸上还因为摔倒磕到地面,有一点点小破皮。 容琢文快步上前,直接忽视了一旁的程宸,俯下身问楚瓷:“你怎么样?” 楚瓷抬起眼,她脸色苍白,更加显得眼睛里湿漉漉的。 不知道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她刚才哭过了。 容琢文一眼看出来,心疼得在滴血:“是我不好,我应该去接你。” 楚瓷抿着唇,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容琢文没说什么,只上下打量着她:“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楚瓷没说话。 一旁,程宸开口了:“医生说,皮外伤,还有” 话在喉咙口卡了卡,对上楚瓷视线时,程宸淡淡说:“还有,低血糖犯了。” 容琢文略略拧眉,没看程宸,只问楚瓷:“是因为低血糖犯了所以摔倒了?” “不是,小瓷说,有人从背后推了她。”程宸抢着说。 楚瓷本来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容琢文,但是程宸坚持,必须告诉他! 容琢文心口一震。 眼神闪烁间,眸底变得如寒潭般幽深,幽暗。 第77章 推她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容琢文借口出去。 程宸跟在后面:“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容琢文眉间阴鸷,回头时勾唇冷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楚瓷有关系,就是跟我有关系。”程宸压低声音,同样裹挟着冷意,“容琢文,如果你保护不了她,那就让我来,别那么自私,非要把她绑在身边!” 容琢文听了这话,轻轻一笑,伴随着他分外危险凉薄的嗓音:“保护她?就凭你?” 程宸盯着他,眉眼压了下来:“最起码我身边不会出现另外一个女人,最起码我不会让楚瓷受到任何莫须有的伤害。” 这话犹似重拳,挥向容琢文。 他冷冷看着程宸:“我不可能把楚瓷给你。” “那就走着瞧,但凡有机会,我一定会把她带走。”程宸冷声说着,补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好好珍惜她,保护好她,我一定会。” 容琢文忽然就笑了。 之前他一直忌惮程宸的存在,但现下两个人面对面把话摊开来说,他又不是那么忌惮了。 聪明如他,只需要一瞬间就能想明白。 如果楚瓷想走,早就跟程宸走了,根本轮不到程宸现在在他面前挑衅,叫嚣。 但是现在,容琢文暂时没有时间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他走到角落,打了个电话给林助理,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没等电话挂掉,阮蓝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容琢文眉心微拧:“就这样,先挂了。” 转而,他接起阮蓝的来电。 那边似乎没想到这么快接通,顿了好几秒才哽着声开口:“阿文,你终于有空接我电话了,我出车祸了你知道吗?现在情况好严重,我都毁容了!” 容琢文凝着眸,嗯了一声。 “阿文,你什么时候能有空来看看我呢?我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想到之前的事,我真的好害怕,你说,会不会是当时绑架我的人又回来了??” “我刚好在医院,现在过来。” 阮蓝病房。 容琢文推门进去。 听见动静,坐在床沿的阮蓝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蹭地一下站起来,满眼恐惧。 看清是容琢文时,才猛地松了口气,红着眼,咬着唇奔上来,要冲进容琢文怀里。 “阿文,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真的”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容琢文抬手拦住了她,没让她靠近自己。 阮蓝怔了怔,试图用自己的泫然若泣,楚楚可怜来博得容琢文的心软。 然而,容琢文仿若未闻。 他低眸,看着阮蓝满脸的纱布:“这两天太忙了,奶奶那边也不舒服,走不开,你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下班回家,在路上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撞了,撞我的人还逃逸了!警察说那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阮蓝盯着容琢文,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两人的道行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阮蓝死死咬着唇,她打电话问过那个人了,跟那个人没有关系。 不过那个人却跟她说,有可能是容琢文干的。 阮蓝当时听得眼皮直跳,但是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容琢文要是知道之前车祸的幕后指使是谁,一定会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能选择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去报复。 容琢文对上她的视线,眸色晦暗,片刻说:“会不是只是意外?或者我可以帮你查查。” 阮蓝想了想:“还是查一下,我能放心点,当年绑架我的人到现在都没抓到,我真的害怕他们卷土重来。” 容琢文嗯了一声,复而又问:“丁敏敏呢?她不是在医院陪你?” “她回家去了。”阮蓝眼底莫名掠过一抹心虚,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又说:“对了,你怎么会刚好在医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挺担心的样子。 容琢文凝眸望着她,淡淡道:“不是我,是楚瓷。” “楚小姐?她怎么了?” “低血糖,晕倒摔伤了。” 阮蓝眼底微闪,嘴上后怕道:“是嘛,真吓人。” 容琢文从阮蓝病房里出来,就接到林助理打开的电话。 “容总,少夫人出事那里是监控盲区,没有拍到详细的人脸,只有一小片衣角,不过陈琦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拍到有人往车前扔了钉子,那个人的衣服跟少夫人出事时拍到的那片衣角是一样颜色的。” “视频我已经发您微信,您看看。” “知道了。”容琢文说,“对了,之前阮蓝车祸的事,你找个人顶包,到时候带过来。” 虽然有点莫名,但林助理还是应下了:“好。” 挂了电话,容琢文打开微信,看林助理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趁陈琦下车,鬼鬼祟祟在车前撒钉子的人,不是丁敏敏又是谁? 尽管做了伪装,但容琢文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阮蓝,丁敏敏。 真是好得很。 彼时,另一楼层的病房里。 楚瓷已经打完点滴,除了脸上和手脚因为摔倒,磕破了皮,破损的地方带着淡淡的血痕,她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了。 心底也十分地庆幸,还好摔下去没磕到腹部,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事。 要不然她心都得碎。 楚瓷现在后怕不已,心里一直在想,到底为什么会有人在背后对她下手? 推她的人,到底是谁? 会是阮蓝吗? 还是容家的人? 正想着,有人开门走进来。 楚瓷不设防,吓了一跳。 “是我。”容琢文急忙开口,嗓音厚沉有力,让人一听就觉得有安全感。 楚瓷舒了口气:“你怎么还没回去?” 容琢文走上前,不动声色查看楚瓷的状态,不答反问:“我回去了,谁照顾你?” “我自己可以的,而且医生说了,没什么事,打点营养针补充点营养就好了,明天能出院。” 楚瓷说着,察觉到容琢文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双唇不由微抿。 容琢文看着她,忽然问:“楚瓷,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把我往外推的毛病?” 第78章 你怀孕了,对吧? 她哪有把他往外推? 她明明恨不得容琢文就待在她身边,哪儿都不去,只是她一个人的容琢文!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楚瓷只能告诉自己,他们是要分开的,别奢望太多。 再加上本身就拧巴,口是心非的性子,楚瓷根本不可能把那些话说出口。 她垂着眼,没有说话了。 容琢文以为她妥协了,谁知片刻后她又说:“你还是回去,明天还要工作,要是为了照顾我,耽误了工作,让奶奶知道了不好。” 她抬起眼,迎着面前男人的视线:“容琢文,别让我难做,好吗?” 周遭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彼此静静地望着彼此。 容琢文眸底的暗色,逐渐变得浓稠。 许久,话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那我让张姨过来照看你?” “行。”楚瓷心知她不退步,他是不会走的。 在等张姨来的过程,楚瓷又问他:“今晚的事,有查到什么吗?” 容琢文迟疑了会,摇摇头:“查到了一定告诉你,别担心,这段时间我会让人跟着保护你。” 楚瓷没怎么怀疑,毕竟就这么点时间,能查到什么? 她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程氏那边,你要不要” “我不要。” 容琢文的话没说完,楚瓷好像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打断了他。 楚瓷看着他,态度坚定:“容琢文,你答应过我,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嗯。” 到底,还是容琢文妥协了。 一直等到张阿姨过来,又叫了两个保镖在病房外守着,容琢文才走。 张姨估计以为楚瓷的情况很严重,来了之后担心地问了好久。 见她真的没什么事的样子,总算放了心。 这晚楚瓷睡得并不安稳。 天一亮,她就醒了。 医生过来看的时候,她把张姨打发出去。 得知身体没什么事,腹中的孩子也很好,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楚瓷松了口气。 她起来换了身衣服,准备等张姨回来,让她去办出院手续。 容琢文昨晚回去后又给她发消息了,说今天来接她。 但是没等来容琢文和张姨,却等来了阮蓝。 阮蓝一路找过来,却被拦在了病房外面。 楚瓷听见动静,过去开门:“是你,有事?” 阮蓝微微抬起下颚,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看见她眼中满是得意,好像已经拿捏住了楚瓷的把柄。 “有事,有很大的事。” 楚瓷不太想搭理她,但阮蓝又说:“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找阿文说,那咱俩就谈谈?” 不知道为什么,阮蓝说这话,让楚瓷感觉很不舒服,莫名心慌。 最终,她还是让阮蓝进来了。 “你想说什么?”楚瓷看着她,不疾不徐地问。 阮蓝冷笑,闪烁着冷意的目光从楚瓷肚子上扫过,最后定在她脸上,说出一句让楚瓷如遭雷劈的话来。 “你怀孕了,对?” 轰隆一声巨响。 楚瓷仿佛整个脑子都炸开了。 她瞳孔骤缩,盯着阮蓝。 阮蓝眼底闪过兴奋与雀跃,因为看楚瓷的反应,她更加笃定了! 果然! 楚瓷就是怀孕了,而且怀的还不是容琢文的种! 就在楚瓷恢复思考能力,想要说出否定的话来时,便听阮蓝冷笑着又道:“你说,要是阿文知道你身为他的太太,却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他会怎么想?会不会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什,什么? 阮蓝不知道她怀的是容琢文的孩子,她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楚瓷木然一瞬,很快脑子里灵光一闪,压下眉眼反问:“你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肚子里的野种做什么的,我只是要你离开阿文!否则我就把你怀了野种的事情告诉他!”阮蓝冷笑着,她才不会弄掉楚瓷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楚瓷背叛容琢文的证据! 她才不会那么愚蠢,替楚瓷掩盖罪证!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还不离开阿文,跟他离婚,我就告诉他!” 说完,阮蓝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那姿态,仿佛志在必得。 楚瓷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捏紧了手心。 阮蓝怎么会知道她怀孕的事? 现在要怎么办? 肯定是不能让容琢文和容家知道她怀孕的,否则孩子只会有两个下场。 要么没有机会出生,要么出生了,被容家抢走。 无论哪个下场,她都会失去这个孩子。 楚瓷不想。 她不想这样。 张姨去买了早餐回来,准备等楚瓷吃完,就去办理出院手续的。 谁知道回来后,却没看见楚瓷在病房。 问了保镖,保镖只说,楚瓷说她要去找医生问些问题,让他们不用跟着。 但这一去,却没再回来。 医生那边,根本也没见过楚瓷! 容琢文接到电话,早餐都没吃,匆匆赶过来。 得知事情原委,又听说楚瓷离开之前,阮蓝来过。 他当即就去找了阮蓝。 “你去找楚瓷说什么了?!” 阮蓝正在美美吃早餐呢,这是她出车祸以来心情最愉悦的一天了。 然而容琢文劈头盖脸,带着冷怒的质问,让她顿时怔愣在那。 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文,我怎么了?” 容琢文强忍着情绪和火气:“楚瓷不见了,你刚才去找她说什么?” 阮蓝微微瞠大眼睛,楚瓷不见了? 难道,是因为被她揭穿了,心虚逃走了?? 这可太好了! 阮蓝从懵比中回过神来,心情更加美妙了几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还想着要找个机会跟容琢文说一下这个事情,谁知道这个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楚瓷,这你可别怪我了! “不是,阿文,我什么都没跟楚瓷说,你相信我。”阮蓝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她眼底一亮,着急解释的同时,声音也带着若有若无的颤音:“噢我知道了!楚瓷不见,一定是因为她心虚逃走了!” 容琢文拧眉:“心虚?” “是,她心虚。”阮蓝微微抿唇,“阿文,事到如今,有件事我觉得不能不告诉你了。” “本来那是你们夫妻的事,就算我意外发现了,也不该多管闲事的,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到底想说” “楚瓷怀孕了。” 两句话同时出口,阮蓝的话音,盖过了容琢文。 砸在病房里,炸开一个惊雷,震耳欲聋。 第79章 我才是她的丈夫,你算什么东西? 容琢文满脸阴沉赶到疗养院,却不见楚瓷的人影。 远远只看见,陈萍在护工的陪同下,在花园里晒太阳。 似是有所察觉,陈萍回过头来,看见容琢文时眼底微亮。 “琢文?” 容琢文走上前,那一脸的阴沉已然完美收敛起来。 “妈。”他淡声道。 仔细听,能听出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陈萍仿佛没有察觉:“你怎么突然来了?小瓷呢?” 容琢文微微点头:“正好从附近经过,来看看您,小瓷在家休息。” 陈萍恍然,随即嘱咐:“小瓷怀孕了,怀孕的女人不舒服,脾气不定,妈请你多包容她一些。” 容琢文眸色深了深,嗯了一声。 很快,他离开了,往楚瓷有可能去的另一个地方去。 南园小区。 楚瓷胆战心惊地等来了程宸。 两人面对面坐着。 听到楚瓷提出那个荒谬的请求时,程宸很是难以置信,怔怔地看着她。 很久,才艰难开口:“你不打算告诉他?” 楚瓷咬着唇,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打算。” “为什么?”程宸不太理解。 楚瓷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她害怕容琢文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更害怕辛苦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却被容家抢走的话来。 她沉默着。 程宸到底没舍得逼问她。 半晌,叹口气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觉得容琢文就会放你走吗?” 为什么不会? 容琢文又不爱她,而且她名义上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这样的她,容琢文应该十分痛恨,爽快离婚,把她扫地出门才对。 楚瓷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仿佛敲击在人心头上。 楚瓷呼吸一滞,下意识想去看是谁。 然而,被程宸拉住了。 他压低声音,沉沉问:“你确定,你想摆脱容琢文?” 楚瓷垂下眼。 “嗯。” “好,我帮你。” 话音落下,嘭地一声巨响,楚瓷家的门被人踹开。 一片白茫茫的灰尘中,容琢文站在门口,看见客厅里,楚瓷被程宸搂在怀里护着。 那样的眼神,恐惧,害怕,戒备,仿佛他是个来索命的魔鬼。 容琢文胸腔间的滔滔怒火猛然一滞,那张俊脸上的冷意,铺天盖地朝里边袭去。 牙,仿佛都要咬碎了。 容琢文迈开步子,走进去。 客厅里,程宸把楚瓷护到身后,好像两人才是亲密的夫妻,而容琢文只是个闯入的外来者。 程宸看着容琢文,镜片都遮挡不住眼里的岑冷:“容总这是做什么?” 容琢文看都不看他一眼,眸光始终在楚瓷脸上:“过来,跟我回去。” 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他甚至都没有质问一句。 楚瓷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然只是这个反应? 她抿着唇。 面前,程宸再次开口:“小瓷她不想跟你回去,容总,不要强人所难。” 容琢文嗤笑一声,终于将视线移到程宸脸上:“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跟我说这句话?” “就凭我是小瓷喜欢的人,我们两情相悦!如果不是你,现在跟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我!” 程宸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一改往日温和形象。 是,这就是他的心里话,自从知道楚瓷嫁给容琢文之后,这些话伴随着他无数个日夜。 终于有这一天,他能发泄出来! 毫无疑问,这几句话像把利刃,戳中了容琢文。 他跟楚瓷前段时间的温柔和谐,让他误以为楚瓷也会有可能喜欢上他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可以不忌惮程宸的存在,可以忽视楚瓷以前喜欢程宸的事实。 可当程宸正面跟他示威,挑衅,容琢文发现,他心里还是很介意的。 十分介意! 介意到害怕下一秒就彻底失去楚瓷! 容琢文勉强维持着冷静,“那又怎样?我们还没离婚,我才是她的丈夫,你算什么东西?” “那我们今天就去离婚。” 楚瓷突然开口,声音过分的平静。 容琢文看向她,故作淡定,视线从她腹部扫过时,停顿了几秒。 楚瓷立即意识到,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她仰着头,因为害怕,眼圈微微泛着红晕:“阮蓝都告诉你了,是不是?” 容琢文握了握拳,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是。” 楚瓷咬了咬后槽牙:“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说到做到,只要你同意离婚,放我走,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天知道她说这些话时,心有多痛。 程宸没有说话,站在她身边,一副护着她的架势。 然而在容琢文眼里,根本不具有威胁性。 他要动手,程宸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 但是楚瓷在这,容琢文再是生气,也不想误伤了她。 亦或是,让她情绪过激。 就在楚瓷不确定容琢文会不会同意的时候,只见容琢文忽然扯开嘴角笑了笑,然后道:“好啊,我可以同意,但是条件,你得跟我回去谈。” “容琢文,你别耍小心思。” “我想耍心思,你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所以程少,趁我还没有发火,你最好闭嘴。” 容琢文冷眸盯着程宸,话里话外,嚣张得要死。 楚瓷咬着牙,盯着他,犹豫半天:“好,我们回去谈。” 临走时,程宸不放心,想要跟着去。 但被楚瓷拦住了。 这样惺惺相惜,难舍难分的一幕,刺痛容琢文的眼。 一路无话,气压低到如果不开窗,随时会窒息的程度。 抵达星河湾家门口,容琢文先下了车,走到副驾打开车门,把楚瓷拉下来。 看起来气势汹汹,风雨欲来的样子,但上楼的过程中,他还是放慢了脚步。 楚瓷心肝都在颤抖。 她整个人几乎被提溜起来,脚底根本沾不到地面,全身的力气全依附在容琢文身上,却又不得不死死抓着他。 生怕下一秒就被扔下去。 张姨看见小两口这架势,吓得瞪大了眼。 可没等开口说两句阻止的话,就听见楼上传来嘭地一声。 书房门关上了。 楚瓷被摁在门后,容琢文不由分说压了下来。 第80章 容琢文,我怀孕了! 他一脸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凶恶。 哪怕两人以前吵得再凶,楚瓷也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色。 楚瓷一颗心怦怦直跳,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但还是强忍着,问他:“不是要回来谈条件吗?说,你想怎么样?” 话音落下,静了一瞬。 容琢文垂下眼,视线定在楚瓷腹部,深邃幽凉。 须臾,他轻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同意离婚?” 楚瓷一愣,转瞬,有一种被骗后的气急败坏:“容琢文!我怀孕了!” “是程宸的。” “嗯,我知道了。”容琢文缓缓应道,仿佛自动过滤了楚瓷最后那句话,复而又问:“多久了?” 他的手,覆上楚瓷的腹部。 那瞬间,楚瓷的呼吸都凝滞了。 她以为她会特别特别害怕,害怕容琢文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当容琢文把手放在她肚子上的时候,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 好像因为容琢文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所以生来就有那种骨血相连的感觉。 差一点点,楚瓷就缴械投降。 关键时候,她又清醒了过来,用力扯开容琢文的手,颤着声回他:“一个多月了,程宸第一次到容城来的时候怀上的” 怎么说呢,这解释听起来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起码,容琢文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着楚瓷,看着这只长了尖牙利爪的兔子,一口一口狠狠咬在他心上,一爪一爪挠得他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挺好的。”他说。 “好什么?!这不是你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楚瓷觉得他有点犯病了,心里莫名恐慌。 而下一秒,容琢文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全身都忍不住颤抖。 “谁说没关系,生下来我养,就是我的孩子。” 楚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疯了吗?” “疯吗?”容琢文在笑:“你也知道我很可能无法生育,我需要一个孩子,而现在,你正好有个孩子。” “综上所述,我不可能放你跟着程宸走,死了这条心。”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但话里,却仿佛有正在挟着风暴的暗流在慢慢地涌动。 楚瓷的情绪,骤然从高处沉到谷底。 整个人像陷在水泥沙中,渐渐凝固住,动弹不得。 她气坏了,真的气坏了! 眼睛在瞬间变得通红,声音里满是气急败坏的味道:“容琢文!你混蛋!” “你之前明明答应离婚的!你出尔反尔!” “我就是出尔反尔,又怎样?” 光是想到楚瓷不在的情况,容琢文简直不能忍! 他不要放楚瓷走,不想放楚瓷走! 就算楚瓷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程宸的,他也要把她绑在身边,不允许她离开! 更何况,他并不认为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程宸的。 他知道阮蓝什么心思,更知道楚瓷什么心思。 所以不管是楚瓷,还是孩子,他都要留下! 容琢文心底,那股如同疯魔了的执着,在此刻达到顶峰。 楚瓷用尽力气想要挣扎,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再加上她现在怀孕,根本不敢用力,生怕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 最终,也只是累得栽倒在容琢文怀里,一张脸无比木然,像个提线木偶。 两人这边刚有消停的迹象。 楼下,却有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刚才容琢文和楚瓷上楼,张姨担心两人闹起来,本想上楼劝一劝。 谁知道走到楼上,却正好听见了楚瓷那句怀孕了! 张姨愣了一会,又惊又喜地去给容老夫人报喜。 容老夫人听完就风风火火赶过来了。 然而,她并不是因为激动和高兴! 她从外面走进来,张姨高兴地迎上去,在看见容老夫人冷沉的脸色时,她愣了愣。 “老夫人?” “阿文和楚瓷呢?”容老夫人冷声问。 “在楼上。” “去,叫他们下来。” 容老夫人说着,走向客厅。 而这时候,楼上两人已经不在书房,到了卧室。 容琢文得知容老夫人来了,没让楚瓷跟着出来,自己一个人下了楼。 容老夫人没看见楚瓷,冷声问:“楚瓷呢?” “在休息。”容琢文淡声说。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容老夫人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问容琢文:“楚瓷怀孕了?” 容琢文欣然承认下来。 容老夫人怒极,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谁的?!” “我的。”容琢文的语气,理直气壮。 可是容老夫人不信:“你别想骗我,以你的身体情况,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怀孕?她肚子里的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你也敢随随便便认下来?” “阿文,你糊涂啊!” “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你为什么就非得要楚瓷?!你以前也不这样啊,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奶奶!”容琢文脸色一变,身上那副混不在乎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下颌线条越绷越紧,“弱精症只是难生孩子,并不是不能生,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是你的曾孙子,请您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容老夫人一噎:“可是” 容家的血脉,容琢文的血脉,岂能随意混淆?! “没有可是,就算您怀疑楚瓷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这个时候难道就适合让她离开容家吗?” 容琢文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退一万步讲,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现在让她走,是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我容琢文被戴了绿帽?” “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百分百是我的。” 这个百分百,这样笃定的话,让容老夫人有些动摇。 她一直盼着容琢文能有个孩子,不管孩子的生母是谁。 可真到了这天,她竟然担心容琢文会被骗。 要怪只怪,楚瓷太不安分了! 容老夫人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再早一点,让楚瓷彻底离开容琢文,离开容家! 容老夫人紧紧握着拐杖,似乎是在思考,在掂量。 良久,她终于松口:“好,我可以答应让楚瓷留下,生下这个孩子。”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81章 如果不是你的种,我要她立刻滚出容家! 容琢文眉心微蹙,直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就听容老夫人不容商量地说:“到时候,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必须跟你做dna鉴定,如果不是你的种,我要她立刻滚出容家!” 这句话,楚瓷在卧室里听得真切。 容琢文回到楼上时,楚瓷的脚步不断往后退,捂着肚子冷声说:“我不同意做dna!” 她知道容老夫人所谓的dna检查是什么。 一般情况下,十六周之后的胎儿就可以用介入性手段,也就是羊水穿刺做dna检查。 但是羊水穿刺存在一定风险,楚瓷不想冒这个险! 谁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孩子! 容琢文只是站在不远处,拧眉看着她,淡淡吐出一句:“由不得你。” “你要是敢强迫我,我就死给你看!”楚瓷咬着牙,试图威胁。 容琢文瞳孔一缩,很快反应过来,说:“你是不是忘了你妈还在疗养院,难道你连她都不管了?” 如果说打蛇打七寸,那么陈萍就是楚瓷的七寸,容琢文精准拿捏。 楚瓷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又气,又无可奈何! 她没想到容琢文这么变态,这么神经! 她都说了孩子不是他的,他竟然还能忍?还非要把她圈在身边? “你到底图什么?”楚瓷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无力。 似乎是因为刚才嘶吼过度,还觉得嗓子里刺刺地发痛。 容琢文走过来,把她拉进怀里。 楚瓷现在全身都没有力气,摇摇欲坠,被他一拉,整个人就倒在他身上。 容琢文垂着眸,眼睛深处的东西,浓烈而疯狂,像被撒旦魔鬼附了身。 “我什么都不图,但是你要带着孩子跟姓程的在一起,想都别想!” 楚瓷心神具震。 容琢文死都不肯放人,她的算盘落空。 这一刻,楚瓷只觉得容琢文真的是个魔鬼。 一个可怕,令人捉摸不透的魔鬼。 晚间,容少宜打来电话,询问楚瓷怀孕的事是否属实? 楚瓷喉咙里一阵一阵地刺疼,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容琢文那时刚好端了杯热水上来,叫楚瓷喝下去,顺势接过她的手机。 “是我。” 不知道那边容少宜说了什么,容琢文只淡淡嗯了声,眼神一直在楚瓷身上,面色几乎没有情绪起伏。 楚瓷僵硬地喝了几口水,嗓子舒服了点。 容琢文已经说完,把电话挂了,手机递回给她。 这时宋龄正好发了消息过来,询问她怎么样了? 虽然容琢文就站在一旁,但楚瓷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给宋龄回了消息,说周一就能回去上班了。 宋龄本来想让她多休息的。 但是,楚瓷坚持自己没什么事了。 宋龄也就随了她去。 其实楚瓷是担心,她进项目本来就有争议,才刚去就出了这种事,被迫请假休息,等下团队里的其他人会有意见。 好不容易这几天,周建树对她的态度有转变。 楚瓷不想前功尽弃。 她也没问容琢文肯不肯让她继续去上班,因为不管容琢文同不同意,她都要去! 容琢文多聪明,一下就看明白了。 不过,他也没有要拦着楚瓷的意思。 陈萍还在疗养院住着,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出院的,只要她在,楚瓷不可能抛下一切一走了之。 手里捏着陈萍,就是掐着楚瓷的命门。 虽然这样很是小人行径,但,容琢文不得不这么做。 夜里,楚瓷睡着的时候,容琢文侧着身子看她。 察觉到她熟睡着,容琢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手搭在楚瓷肚子上。 肚子很平淡,微微有些起伏,很难想象,里边竟然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而容琢文面对这样一个小生命,心里其实有点复杂。 他知道楚瓷喜欢程宸,知道楚瓷认识程宸比认识他早很多很多年,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很特殊,是他一辈子也比不上的。 可是,他就是逃避似的,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细究。 细究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容琢文一个晚上没睡。 第二天早上,楚瓷睁眼醒来,看见他满是红血丝的一双眼睛时,被吓了一跳。 这两天他们吃住都在一起,但是楚瓷几乎不跟容琢文说话,置气一般,把他当个透明人。 见状,容琢文心底有些窝火。 但是有什么办法? 他没有宣泄的地方,只能憋着。 两人洗漱过,下楼吃饭,都沉着一张脸,很是不能看。 佣人们瞥见,战战兢兢的。 她们都知道家里少夫人怀孕了,这明明是高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看起来都很不高兴。 有的人猜测,难道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七少的? 餐厅里,张姨正替楚瓷倒豆浆,见状劝着说:“少夫人,怀孕了要开心点,闷闷不乐对孩子不好。” 虽然张姨昨天也听见了容老夫人那些话,但是她觉得,楚瓷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不是容琢文的。 因为两个人对彼此都不是没有感情。 而且这么多年,真没有感情,真有二心的话,要出轨早就出轨了,哪还等到现在? 楚瓷脸上立刻有了动容,但心底却很懊恼。 她也不想不开心,可确实被容琢文气着了,控制不住。 有时候楚瓷也在想,她跟容琢文之间到底是不是孽缘? 怎么跟别人都好好的,唯独跟他碰到一起,不出三两句一定会吵起来? 张姨又跟容琢文说:“七少,孕妇怀孕体内激素会有蛮大变化的,情绪起伏也比较大,您要多照顾少夫人的情绪,要不然对孩子不好,您不心疼呀?” 楚瓷垂着眼,默默咬着素包子,故意不去看那边的人。 容琢文盯着她,像是故意的,说:“心疼啊,怎么不心疼?” “心疼就对了。” 张姨笑眯眯的,把空间让给小两口独处。 可是张姨走了,楚瓷却觉得不自在。 哪哪都不自在。 最近偏爱的素包子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楚瓷想上楼,可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进来了。 先是佣人阻拦的声音,而后熟悉的声音也跟着传进来,带着一丝慌乱,着急:“阿文?你在家吗?” 楚瓷第一眼看向容琢文,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就见阮蓝已经站在楼梯口,眼巴巴地望着楼上。 佣人正拦着,不让她上去。 阮蓝回过头,恶狠狠准备瞪那不长眼的佣人时,视线便与餐厅里那两人的目光对上。 第82章 程宸登门 她一愣,眉头倏然皱起。 楚瓷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阮蓝立即收敛起异样的情绪,小跑着到了容琢文身边,直接忽视了一旁的楚瓷。 她拉住容琢文的手臂,泫然若泣地说:“阿文,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容琢文瞥了眼楚瓷,没抽回自己的手:“什么事?” 阮蓝抿唇:“我们上楼说?” “就在这说。” 容琢文的语气不容置喙。 “好。”阮蓝迟疑了下,又觉得在这说也好,“就是昨晚上敏敏出事了,她出门玩,不知道到底招惹了谁,要回家的时候突然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来,浑身磕得都是血,身上还骨折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有若无在盯着楚瓷。 因为,她一听说这件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楚瓷。 怀疑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凭楚瓷的能力,真的能这么快查到那天是丁敏敏推她的,又能这么快动手报复回来吗? 可是,如果不是楚瓷,那会是谁? 是容琢文,还是程宸? 阮蓝很不确定。 她其实第一排除掉的是容琢文,因为容琢文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前段时间车祸的事,被抓进去的那个人吐了几句话出来,没过两天容琢文二伯家的小儿子就被打得浑身是血,扔到家门口。 那嚣张的态度,像是怕别人不知道是他打的。 可想而知,如果容琢文知道是丁敏敏在背后干的事,丁家绝对没有继续在容城生存的机会。 最后剩下的怀疑对象,就是程宸了。 楚瓷抬起眼时,见阮蓝正盯着自己。 她已经拆了纱布,脸上因为车祸而留下来数道划痕,虽然已经结痂,但乍一看,还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毕竟,原本的姿色也是大美女级别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纵然有科技手段可以恢复,但也需要时间,想必这段时间内她一定很煎熬。 楚瓷想着,心里莫名痛快,只觉得那句话说得真对。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天也是长眼睛的,干了坏事就一定会得到报应。 容琢文见状,站了起来,说:“上楼说。” 阮蓝眼底微亮,挑衅似的看了楚瓷一眼,昂首挺胸地跟着容琢文上楼去了。 楚瓷冷眼看着,也已经吃不下去,便就打算起身上楼。 可是刚出餐厅,门口佣人便进来说:“少夫人,有客人来了,找您的。” 找她的? 楚瓷有些愕然的时候,程宸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她没想到,是程宸来了。 “小瓷。”程宸手上象征性地提了点东西,看见楚瓷时,眼底满是担心。 周围都是佣人,客厅说话不方便。 楚瓷想了想,让程宸把东西放下,到楼上小书房去说话。 前脚进小书房,后脚刚把门关上,程宸便着急地问:“小瓷,你怎么样?那天回来他有没有为难你?” 那天楚瓷跟着容琢文走了之后,他担心坏了,后来发消息,楚瓷也不回。 只是在很晚的时候才回了一句没事,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肯多说了。 所以今天程宸忍不住登门,名为拜访,实际只是为了看楚瓷好不好,以及容琢文提了什么条件,才肯放楚瓷走?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容琢文提什么条件,只要肯放楚瓷走,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帮楚瓷的忙! 但是当楚瓷说出那句,容琢文没有为难她,但也不肯放她走时,程宸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很震惊,但又好像在意料之内。 那是容琢文会做出来的事,毕竟 好久,程宸才缓过神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楚瓷没有立即说话,他又提议:“要不,我想办法,偷偷带你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但就是可能需要委屈你躲一段时间,等到风头过去,我想容琢文和容家应该也不会执着着找到你,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楚瓷不是只身一人,她还有妈妈啊,她怎么能抛下一切,抛下妈妈离开? 楚瓷真的做不到。 她哽了哽,摇着头说:“谢谢你,阿宸哥,但是先这样,我再看看情况,要是有需要帮忙,我一定找你。” 程宸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是想趁机带楚瓷走的,但那是在楚瓷自愿的情况下,要是楚瓷不愿意,他根本无法带走她。 张阿姨知道楚瓷带着陌生男性朋友进了小书房,一直站在二楼楼梯口等着。 容琢文和阮蓝一出来就看到了。 “七少。”张姨喊了容琢文一声,没喊阮蓝。 阮蓝暗暗皱眉,对张姨感到不喜。 心想着,以后等容琢文跟楚瓷离婚,她住进来,第一件事一定要开掉这群不长眼的佣人! 容琢文看她一直盯着小书房,不由问:“怎么了?” 张姨讪讪说:“少夫人有客人。” 客人? 是谁? 容琢文察觉张姨的反应,心底下意识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微微发沉。 阮蓝却是高兴极了,没想到这还能有个机会踩楚瓷两脚! 她立即问:“客人?该不会是哪个男人找到家里来了?阿文,这你都没意见吗?” 容琢文拧起眉,还没说什么。 张姨便端着声说:“阮小姐,这是我们家七少和少夫人夫妻的事,跟您好像没有关系。” “你又是谁?我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阮蓝有些忍不住,哧了她两句。 回过头来注意到容琢文的眼神时,才慌忙收敛,讪讪说:“阿文,我,我没有恶意” 容琢文没说什么,只道:“我送你下去。” 阮蓝恨得牙痒痒。 本来以为容琢文知道楚瓷怀了别人的野种,一定会立刻,毫不留情地把她扫地出门。 谁知道试探来试探去,还是那所谓的脸面问题! 多问几句,容琢文还不高兴,搞得阮蓝连多问也不敢。 此刻的她,真是恨不得直接弄死楚瓷,这样倒是干脆了。 但是这种关乎人命的事,她还是比较谨慎的。 转念想想,或许,还有另一个突破口。 第83章 最佳的合作伙伴 容琢文折返回来时,程宸正好从小书房里出来。 两两相碰,视线相对间,电光火石,剑拔弩张,好不精彩。 楚瓷出来看见,顿了顿只道:“阿宸哥,我送你下去。” 没等程宸应声,便听容琢文冷声说:“张姨,送客。” “欸好。”张姨当即应声,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程先生,请。” 程宸皱了皱眉,目光从容琢文脸上掠过,最后落在楚瓷脸上。 楚瓷和容琢文之间的关系,显而易见很僵持。 他不想让楚瓷为难,最终点了头,跟着张姨下去了。 楚瓷有些愠怒,瞪了容琢文一眼,转身进了小书房。 彼时,星河湾外面。 阮蓝一直没走,等着程宸出来,才快步上前。 看见突然出现的阮蓝,程宸刚舒展开的眉心,瞬间又拧起来。 “阮小姐?” “程少,好久不见。”阮蓝淡笑,此刻仿佛忘记自己面相上的残缺与不堪。 因为她是阮蓝,不管什么情形下,她都要以最骄傲的姿态出现。 程宸看着她,片刻挑眉问:“阮小姐有事?” 阮蓝欣然点头:“是,有一件事想跟程少谈谈,不知道程少有时间么?” “跟楚瓷和容琢文有关的?” “是。” 程宸低笑,连垂眼间,银丝边框眼镜镜片折射出来的光芒都叫人觉得儒雅矜贵。 阮蓝却皱起了眉,有些不满他的态度:“程少笑什么?” “没有笑什么,只是觉得,阮小姐可能找错人了,你的忙我应该是帮不上的。” “我还没说,你又怎么知道帮不上?”阮蓝开始循循善诱,“虽然你上次已经拒绝了我,但我知道你对楚瓷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要喜欢就会想拥有,更何况,楚瓷现在怀了你的孩子,难道你还想把她留在阿文身边?” “如果是这样,那恕我直言,连我都看不起你。” 程宸听到那句“楚瓷怀了他的孩子”时,有些愕然。 转念一想,又想到了楚瓷和他说过的话,便欣然承认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我跟楚瓷的事情,不需要阮小姐来多管闲事。” “不是多管闲事,是互帮互助,互惠互利。”阮蓝声明,“我早说过了,我想要容琢文,你想要楚瓷,我们简直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可这桩生意,我不想谈。”程宸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阮蓝两道眉毛顿时竖起:“为什么?” 这人,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程宸笑了,嗓音悠闲又轻慢的:“我是个生意人,我的老师和父亲都教过我,做生意切记不要跟四种人合作。” “第一,不能和私心太重的人,商场本来就是一个以挣钱为目的圈子,脑袋里面整天想着挣钱、想着利益,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有些人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的想法是很不单纯的。” “第二,不能和冷漠的人合作,因为一个冷漠的人,看待任何事情时,只要和自己没有关系或者和自己的关系不大,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如果有些事情,牵涉到她的利益了,她会毫不犹疑攻击对方,你要知道,合伙创业做生意,重要的就是一个“合”,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会不会像一只咬人的狗,让你有一种如狼在侧的感觉呢?” “第三,不能和负能量的人合作,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有成有败,只知道埋怨他人,而不自省,那么终其一生,你也都是一个失败者,至于第四,就是不能和善变的人合作,很多时候,善变就意味着无能。” “虽然很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是真的很不好意思,阮小姐在我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所以这件事,阮小姐就别再提了。” “今天我就当做没见过阮小姐,再见。” 程宸微微颔首,走得十分悠然,用“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原地,阮蓝反应过来,程宸话里话外是在骂她,气得双眼都在喷火。 哪还顾得上什么骄傲,什么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暗骂程宸冠冕堂皇! 跟楚瓷把孩子都搞出来了,还在这里装! 阮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程宸跟楚瓷该不会想把孩子赖在容琢文身上? 她也实在不知道,脸面有什么重要的,容琢文和容家那么看重! 阮蓝越想越生气,自从回来后,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就连容琢文,对她也不似从前了。 她正烦着,丁敏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丁敏敏在那边哭得很惨,她昨晚出去玩,喝了点酒,准备回家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直接从二十多层的台阶上摔下来。 脸上身上都是磕伤也就算了,连腿都因此骨折了! 现在在那边打电话龇牙咧嘴地喊疼,不断跟阮蓝哭诉。 阮蓝本来就烦,一听她的哭声更觉得脑仁疼。 但是丁敏敏毕竟帮了她不少忙,还不能跟她撕破脸皮。 阮蓝只能忍着,安慰她几句,然后赶过去看她。 医院里,阮蓝让人安排了病房给丁敏敏住,丁家的人都很感谢她。 丁敏敏跟阮蓝说话的时候,丁母一直陪在一边。 丁敏敏脸上的伤势,可比前些天刚出了车祸的阮蓝要严重多了。 她哭得一喘一喘地问阮蓝:“你说,会是楚瓷吗?” “我也不是很确定。”阮蓝脸色很深,抿着唇,抱歉说:“说起来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不会出事,真对不起。” “小蓝,你说什么呢,这不怪你。”丁敏敏立即止了哭腔,正色说,“咱俩多少年的情分了,你以前对我多好,帮了我多少忙,我帮一帮你的忙都是应该的。” “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楚瓷干的,那最应该怪的人是她才对!她赖着容总不肯放,又跟姓程的牵扯不清,还来害我,真的可恶!” 阮蓝一脸感动的样子,拉着丁敏敏的手:“你放心,我一定让阿文给你查,查到是谁一定追究到底,给你报仇!” 一旁,丁敏敏的妈听得云里雾里,只问了一句:“你们说的这个楚瓷,是谁?” 她是个没什么文化,还有点泼妇的女人,也听不出什么。 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害自己女儿摔成这样的人,多半就是那个叫什么楚瓷的! 丁敏敏却不想跟自己的妈说太多,只道:“是容家七少夫人,抢走小蓝对象的人。” 第84章 给她安排了产检 楚瓷一直呆在小书房里,也不想出来,更不想跟容琢文碰面说话。 江苒今天得了空,不知道打哪听说了丁敏敏的事,直接一个电话过来,当个笑话讲给楚瓷听。 末了还嘲笑一句:“你说,是不是她们平时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瓷把这话听进心里去了,联想到前几天她摔倒的事情。 她忽然就有种感觉,感觉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可是丁敏敏摔倒会是谁干的? 容琢文吗? 偷摸着报复,这倒不像容琢文的脾气和手段。 楚瓷想了想,挂掉江苒的电话后,打给了程宸,询问丁敏敏的事情。 可是电话那边,程宸十分莫名:“丁敏敏?是谁?” 楚瓷沉默了下,有些恍惚地说:“哦,没事,我就是问一问,跟你没关系就好。” 程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楚瓷这么说,显然就是在关心他。 他语气不由更加温柔:“小瓷,你不用担心我,我再怎么样也姓程,容琢文想对我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答应我,一旦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帮你,好吗?” 楚瓷无奈,但还是应下来了。 挂了电话,她坐在那,眉眼低垂,眼睛里满是复杂。 丁敏敏受伤这事一定不是意外。 听江苒的形容,她摔得很惨。 这种做事风格,也不像是程宸。 楚瓷的脑海里,其实第一时间有联想到一个人,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相信容琢文会为了她,去报复丁敏敏。 毕竟那是阮蓝的朋友。 正所谓爱屋及乌。 但是,张姨之前又说,容琢文为了她打容三家儿子的事。 楚瓷心里有点动容。 但是,要她开口去问容琢文,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容琢文来敲了几下门,楚瓷才出来。 “吃饭了。” 言简意赅。 楚瓷上下唇紧抿着,没说话,跟着容琢文往下走。 她没注意到,容琢文走路的时候有意无意在护着她,以防她不小心摔下去。 厨房里走出来的张姨看见早上还冷着脸僵持的小两口,这会已经肩并肩下来吃饭,心下不由暗笑。 然而餐桌上,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交流。 楚瓷偶尔会瞥几眼容琢文。 她瞥过去的时候,正好容琢文盯着她的眼神收回去,没有被捕捉到。 差不多吃完,楚瓷放下碗筷准备上楼。 “等会。”容琢文突然开声,叫住她,不容商量地知会她:“过几天给你安排了产检,到时候我跟你去。” 楚瓷愕然瞪大眼,蹭地一下站起来:“我不要!” “我有固定的产检医院,不需要你安排。” “说了,由不得你。”容琢文凝眸盯着她,语气让人听着就感到生气。 楚瓷又气又无可奈何。 她哪敢跟容琢文一起去医院? 不知道容琢文到底安排了什么,进了医院,可就真的由不得她了! 万一容琢文直接让人打掉她的孩子,怎么办? 楚瓷这么一想,恐惧的感觉遍布全身,缓过来才感觉,后背已经汗湿了一层。 她攥紧了拳头:“我说了,我不要!如果你非要我去,那我就找程宸陪我一起!” 啪—— 筷子被无情地掷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楚瓷心头下意识颤了一下。 便听容琢文声音冷岑,阴恻恻反问:“你是想让更多的人认为,你肚子里是程宸的种,让每个人都知道我头上带了绿帽,都看我的笑话,是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既然这么在意,放我走不就好了吗?咱俩离婚,和平分开不好吗?” “不好。”容琢文狂妄道,“你要想留下这个孩子,就配合我演好戏,否则” 他的视线落在楚瓷肚子上,眼底有冷意一闪而过。 “你混蛋!”楚瓷吓了一跳,不敢和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快步跑上了楼。 容琢文坐在那沉思着,好久没动。 其实他也不知道,楚瓷跟程宸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如果没有,那孩子百分百就是他的,如果有 容琢文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是一定要把楚瓷留在身边的,但是那个孩子 而楼上,楚瓷却在想着,怎么才能躲避容琢文安排的产检? 可这事还没想好,晚上容家老宅那边却来了电话,叫容琢文和楚瓷回去吃饭。 听说容二和容三两家都回去了。 楚瓷是不想回去的。 但没想到,容琢文直接就拒绝了那边。 张姨在一旁讪讪说:“七少,这不太好?” 容琢文的态度却不冷不热:“不用管,再打电话来,也不必接。” 张姨讪讪应下,心想老宅那边的人该气坏了。 然而没想到,楚瓷和容琢文还在吃晚饭呢,便有人登门来了。 他们不去老宅,老宅的人却找了过来。 来的是容二老婆和容三老婆,还有容颖。 一进门,三人就看见了餐厅里的容琢文和楚瓷。 容二老婆还好,是个沉稳老油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 容三老婆和容颖道行就浅了一点,进来就盯着楚瓷的肚子看,目的过于明显。 容琢文面色幽深,没有说话。 楚瓷看了他一眼,轻咳声开口:“二伯母,三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容二老婆笑笑,雍容深沉的做派:“很急没有见你和阿文了,让你们过去,也不肯过去,只能我们过来看看你们了。” 楚瓷又看了容琢文一眼,想了想说:“那,客厅里坐,张姨,倒茶。” 那几人看着也不急着走的样子,没有推脱,便走进了客厅坐下。 楚瓷站起来,看了看容琢文,她是不想去跟那些人打交道的,但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容家七少夫人,表面功夫不得不做。 也不太敢得罪容琢文,怕惹怒了他,他会做出什么对她和孩子不利的事情来。 容琢文察觉她的视线,抬眼与她相对。 须臾,起身往外走。 楚瓷才跟着出去。 两人一走进客厅,里边三人的视线便齐齐对准了楚瓷的肚子。 第85章 野种 楚瓷下意识想抬手挡住肚子,但意识到什么,手又缩了回去,佯装自然地走进去。 两人一块坐下,并没有主动开口。 张姨上了茶后,容二家的和容三家的相视一眼。 容二家的今年得有六十了,那双眼睛跟容老夫人似的,深井一般窥不到底,面上倒是笑得和善。 她看了眼面前的茶,说:“我年纪大了,晚上不爱喝茶,小瓷,你帮我换成水。” 楚瓷愕然,她才刚坐下,容二家的就把她支开? 这是要跟容琢文说什么? 算了,反正她也不感兴趣,也不想跟容家的人打交道,正好有理由可以躲开。 “好。”楚瓷起身,端着茶走了,看都没看容琢文一眼。 但,容颖却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帮忙。” 容琢文没拦着,因为容二家的已经开口问他:“阿文,听说小瓷怀孕了,真的吗?多久了?” 容琢文抬眼,淡淡看向容二家的。 片刻,不答反问:“二伯母和三伯母专门过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件事?” 容二家的微顿:“也不是打听,只是刚才回老宅听说了,叫你们回去,你们也不肯,只能我们做长辈的过来关心关心你们了。” “关心就不必了,这些事自然有奶奶操心。” “你奶奶年纪大了,哪里操心得了那么多事,你父母又过世了,以后什么事不得我们长辈多替你操心。” 容二家说完,容三家的又续上:“是啊阿文,要是楚瓷真怀孕了,那确实是好事,但我们也是好心,怕你被人蒙骗,所以来这一趟,多嘴几句。”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唱戏,容琢文心下却是连声冷笑。 “二伯母和三伯母,到底想说什么?” 容三家的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楚瓷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不是我们容家的种?” 彼时容颖跟在楚瓷后边进了厨房,也问了一句:“你怀孕了?” 楚瓷下意识蹙眉,不过没搭理她,放下茶杯,去拿新的杯子。 容颖对她这态度感到不爽:“喂,跟你说话呢。” 楚瓷仿佛才听到声音,双眸微抬:“你跟谁说话?” “跟你啊。” “哦,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跟空气说话呢,毕竟我也不叫喂。” 这么多年,容颖几乎没管楚瓷叫过一声嫂子,不是直呼其名,就是喂喂喂地叫,说实话楚瓷早就听得想扇她了。 楚瓷还是没有回答问题,容颖感觉气不顺,讽刺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管你喊嫂子?痴人说梦,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要不是因为你够听话,奶奶跟七哥才不会留你在容家,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楚瓷眉心微动,很快弯唇一笑,反讽道:“既然这么看不上我,那你巴巴跑来跟我说什么话?闭嘴你,听着就烦。” 容颖几时听她这样说过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眼神立刻变得凶神恶煞。 她抬手指着楚瓷:“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在楚瓷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姓容,容颖什么都不是,而且这个脾气,社会分分钟会教她做人。 楚瓷懒得跟她吵,倒了杯水,便要往外走。 容颖却不干,直接跳到她面前拦着:“你把话说清楚!” “以为肚子里揣了点东西,你就是容家的老大了吗?简直异想天开!” “你这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野种还不知道呢!也就我七哥生不出孩子,为了脸面,不是他的也得认,可是楚瓷,我们容家也不会随随便便认孩子!” 楚瓷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平素温柔的眉眼压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别以为怀了个野种就是容家的老大了,谁不知道我七哥生不出孩子,你这肚子里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敢给我七哥带绿帽子,让我们容家蒙羞,你等着,看我七哥不整死你!” 容琢文的脾气手段,谁不知道? 要是最后证实楚瓷肚子里真的是别人的野种,这顶绿帽实打实,容颖估计,以容琢文的脾气,楚瓷不死都得脱层皮!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天了! 可是楚瓷听到这些话,既不生气也不心虚害怕的样子。 容颖刚觉得不对劲,外头便传来一声轻嘲,无限的冷意袭了过来,仿佛即刻将她全身包裹住了。 “是吗?那要不要我回去跟奶奶说一声,这个容家老大换你来当?” 容颖一双瞳孔剧烈收缩,浑身僵硬地回过头去,就见容琢文,还有容二家的和她妈都站在厨房门口。 她心头咯噔,暗道一声不妙,慌忙改口说:“七,七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楚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见容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容三家的讪笑着打圆场:“阿文,你别生气,容颖还小,说话不经脑子,我回去教育教育她。” 容琢文冷笑:“没脑子的话可不兴说,要是三伯母教育不好,我不介意你送过来,我来教育。” 容三家的扯了扯唇,没敢接。 容琢文收敛起满脸的冷笑,又开口,严肃地说:“我跟楚瓷的事情是我们的私事,不需要旁人来插手,二伯母,三伯母,还是回。” “好,今天就当是我们多管闲事了。”容二家的说完,转身走了。 容三家的把容颖叫上,才一起走。 可是容颖心里恨死了,她不傻,一猜就猜到了,刚才楚瓷一定早就看到容琢文在门口,才故意引诱她把那些话再说一遍! 以前怎么没发现,楚瓷这个人这么有心机呢?! 容颖越想越生气,走出星河湾后,连连咒骂了好几句。 “好了!”容二家的忍不住,回头斥了一句,“让你去试探楚瓷,没让你说话得罪容琢文,你自己傻,被她牵着鼻子走,怪谁?” 容颖无数气愤的话哽在喉咙,委屈哭诉道:“伯母,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 容三家的心疼女儿,也说:“二嫂,楚瓷那个人多有心机,这么多年隐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露出马脚了,小颖哪里是她的对手?” 容二家的到底没再说什么。 容三家的转移了话题,问:“二嫂,依你看,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们以前也没少给他俩吃东西,不应该还生得出来啊” “嘘——” 容三家的话没说完,便被容二家的打断,她说:“我看着容琢文的脸色,这孩子不像他的,多半真是个野种。” “且等着,老太太到时候不是要楚瓷肚子里的孩子跟容琢文做dna,咱们先安排好人,要不是的话,就随他们去闹,要是” 容二家的手上还捻着佛珠手串,但眼底却是一闪而过的厉色,暗藏杀机。 第86章 他容不下这个孩子 星河湾家里。 楚瓷也没多问什么,放下水杯就上楼去了。 因为容家的人来干什么,她心里有数。 容家每一堵墙都长了耳朵,秘密是不存在的东西。 从容颖的话里,楚瓷就猜到她们是来试探的。 她也知道,或许让容家那些人以为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来得更安全一点。 她们要知道这孩子是容琢文的,恐怕以后“意外”会很多。 楚瓷心里有点慌,又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逃避容琢文给她安排的产检? 容琢文多聪明,只要她去了,恐怕就能猜出来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楚瓷主要是担心,他容不下这个孩子。 晚间,容琢文告诉她,产检时间定在周日,到时候陪她一起去。 楚瓷更紧张了。 周六那天早上,楚瓷一早醒来看见工作室群里的消息。 最近工作业务繁忙的原因,整个工作室周六都得加班。 楚瓷脑海中灵光一闪,或许可以找个理由过去,说不定能找个机会躲一躲。 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 去找容琢文说的时候,容琢文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便道:“让张姨陪你去,陈琦送你们。” “我” 楚瓷下意识想拒绝,然而容琢文却快她一步,不容商量地说:“要不然就别去。” 楚瓷没办法,只能同意。 她简单收拾了个包就出门,张姨跟着一起上了车。 陈琦有几天没见楚瓷了,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她一直挺自责的。 一看见楚瓷上车,她就忍不住跟楚瓷道了个歉:“少夫人,真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去接您。” 楚瓷没想到她现在还想着这事,顿了顿,叹口气说:“不怪你。” 陈琦还有点懊恼。 楚瓷温声说:“别想那么多,开车。” “好。” 这一趟,陈琦开得尤其小心谨慎,生怕让楚瓷感到不适。 后座,张姨时不时地会跟楚瓷搭话,像是有意在疏导她的情绪。 但楚瓷兴致不高,只是偶尔附和两句而已。 因为,她心里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没多久,一行三人就抵达工作室外面。 陈琦在车上等着,张姨陪着楚瓷下车,一块进去。 胡子怡知道楚瓷要过来,但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一张陌生面孔。 众人看见楚瓷,意外之余,都笑着喊了她一声,然后就自顾自忙活手上的事去了。 程希和楚瓷对了一眼之后,也很快收回眼神,忙去了。 胡子怡拉着楚瓷,眼神往张姨身上瞟:“什么情况?她是谁?” 楚瓷扯了扯唇,迟疑着说:“家里的阿姨。” 胡子怡诧异地睁大眼睛;“你那个前夫,这么紧张你呢?” 紧张吗? 是监视才对。 楚瓷心底苦笑,嘴上没说什么。 胡子怡也没有追问,一边去冲咖啡,一边说:“你这段时间在程氏项目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楚瓷点了点头:“挺顺利的。” “那些人,没为难你?”胡子怡倒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听楚瓷那么说,有点意外。 毕竟在她们这行,学历和经验都挺重要的。 “起初有点,后来还行。”楚瓷实话实说。 “没为难就好。” 胡子怡说着,把手上的咖啡递给楚瓷。 楚瓷还没接呢,张姨就着急地走过来阻止:“少夫人,您不能喝咖啡。” 胡子怡手上端着咖啡,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才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喝?” “我们少夫人怀孕了。”张姨说。 楚瓷想阻止她,都没机会阻止。 果然,抬眼就见胡子怡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楚瓷,震惊两个字,就差印在她脑门上。 好半天,才有声音从她口中吐出来:“你怀孕了?” 楚瓷无奈,只能点头。 这个消息,可谓是惊爆级别的。 不远处,程希也听见了。 他远远看着楚瓷,一双眼眸如星子般深邃,浓烈的情绪在翻涌,有如实质。 那边,胡子怡已经拉着楚瓷,走进了会议室。 她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孩子是你前夫的?” 楚瓷苦笑:“准确的说,我们还没有顺利离婚。” 显然,现在更不顺利了。 胡子怡恍然,心下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楚瓷也不主动说什么。 她在工作室呆了一个早上,都没想到应该怎么逃离? 因为她怕,要是她逃了,容琢文会找她的同事朋友算账。 楚瓷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弱小。 临近中午的时候,容琢文打了电话过来。 楚瓷迟疑了下,拿着手机想走出工作室去接。 张姨下意识想跟着,楚瓷拦住她:“我接个电话,不用跟着。” “好。” 楚瓷走出去,到工作室前面不远的人工池旁边,才把电话接起来。 容琢文问她:“在做什么?” 楚瓷淡淡说:“忙。” “什么时候回家?” “还不知道。”楚瓷说着,垂下眼,盯着鞋尖,“等会忙完了就回去,你呢?在公司忙吗?” 她好像在试探着什么。 容琢文仿佛没有察觉,嗯了一声。 语调有些微微上扬,好似还有点愉悦。 不知道为什么。 静了一会,没人说话,容琢文才说:“那我不打扰你,等会回到家说一声。” 楚瓷应了,挂掉电话。 转身要回工作室的时候,却突然对上身后一双满是疯狂杀机的眼睛! 楚瓷不设防,惊叫一声:“啊!你” 正要说什么,那人便不由分说地冲了过来,唾沫星子劈头往楚瓷脸上喷射:“我女儿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 身后就是人工池,既没有防护栏,边缘地上又滑。 楚瓷吓坏了,根本不敢往后退。 她胆战心惊地问:“你女儿是谁?我们认识吗?” “我女儿叫丁敏敏!” 丁敏敏? 楚瓷反应过来,想到那天听说的事,下意识说:“我没有害她。” “不是你还有谁?!你就是蓄意报复,我跟你讲,这件事没完,我们一定会收集证据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 日光下,楚瓷只看见唾沫星子犹如孢子释放,往自己身上喷射而来。 她强忍着不适,但对方又伸手,一下一下往她肩窝里戳。 中年妇女力道大,楚瓷被戳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第87章 他的孩子,他怎么会伤害? 张姨见楚瓷打个电话这么久,不由担心,想走出来看看。 当时楚瓷正被丁母逼得退到人工池的边边。 张姨迈出门,抬眼正好看见人工池旁,楚瓷脚底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掉进了人工池! 事情发生只在一瞬间。 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站在水池前面的丁母。 她看着楚瓷在水池里扑腾,整个人都僵在那。 很快,反应过来,见周围人都在盯着她。 她大喊:“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可没推她!” 说完这话,她就撒丫子跑了。 张姨跑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去管她,只顾着楚瓷了。 “哎呀,少夫人!快,抓着我!” 张姨直接跳下去,为了捞楚瓷,自己也呛了几口水。 水池不深,但也有一米多了。 楚瓷又怀着孕,摔下去的时候没有支撑点,是直接后倒砸下去的,感觉磕到了腰,又呛了好几口水,哪还有理智去思考? 整个人是又慌又乱,只想抓个救命稻草! 庆幸张姨来得及时。 而得知外面动静,胡子怡等人从工作室出来时,楚瓷已经被捞上来了。 她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滴。 脸是惨白的,鼻子和眼睛却都红了。 张姨和她说话,她也出不来声,只一个劲地哆嗦。 “快!快来人救命!” 容氏私人医院。 哧—— 楚瓷刚被陈琦送到医院不久,容琢文就赶到了。 “医生,她怎么样?” “还好,没有动胎气,但是呛了几口水,手上也有磕伤。” 医生说完,又叮嘱道:“我们刚才给少夫人做了个检查,胎儿目前发育良好,已经两个多月,不过之前可能有过孕酮比较低的情况发生,之后还是要稍微注意一点,不要提举重物,营养方面也要补充足,再定时做检查。” 两个多月 容琢文微怔,脱口而出问:“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是啊,十周出头,有什么问题吗容少?”医生仿佛觉得很奇怪。 “没有。” 容琢文淡淡应了声便没再说什么,显然有些失神。 张姨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挺没底的。 她不知道,容琢文此刻的心情有多翻涌。 两个月前,程宸还没有回来。 所以楚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程宸的! 容琢文心里其实早有猜测,猜测楚瓷是在骗他的,只是没有证据。 他想陪楚瓷产检,也并不是想做什么,他只是想知道胎儿的月份罢了。 什么都能骗人,dna也能,但月份绝对不会骗人! 容琢文百分百确定,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那一瞬间周遭的嘈杂仿佛都不见了,只剩下容琢文的心,在胸膛乱跳着。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挂起笑意,让一旁的张姨看了有点害怕。 “七少,您怎么了?” “没怎么!” 容琢文深吸了口气,极力将嘴角的弧度压了下去。 没多久,楚瓷就被送进了病房。 庆幸没有出什么事,等她醒了,随时想走就能走。 不过容琢文还是执意要让楚瓷留在医院观察一晚上。 楚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外头的日光像点点碎金,从半开的窗户透射进来,柔和,却又带着一点莫名的忧伤。 此刻病房里很安静,楚瓷睁着眼,听见一旁有细微的响动。 她缓缓偏头看过去,只见沙发上,容琢文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在翻阅手边的文件夹,好像很忙。 可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动作也不疾不徐的。 楚瓷清楚看见,他淡淡蹙起的眉心,侧脸上因为之前车祸受伤,结痂后留下来的浅浅痕迹。 很奇怪,那点伤痕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容貌,反而让他多了一丝很特别的感觉。 楚瓷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视线往下,他解开了两颗扣子的领口,以及微微挽起,露出肌肉涨鼓的小臂。 性感,结实,强悍,有力。 楚瓷曾经很喜欢这种感觉。 现在么 “醒了?”男人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楚瓷的思绪。 她抬起眼,看见容琢文起身走过来,微微俯身在病床前查看她的状态。 刺目的碎光中,楚瓷眼睛里只剩下男人刚毅的下颌轮廓,以及凸出来的喉结,莫名性感。 一切仿佛慢慢静了下来。 楚瓷怔怔的,望着容琢文。 容琢文好像心情挺好,微微勾唇,嗓音磁性:“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楚瓷逐渐缓过神来,不答反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容氏医院。” 他说什么? 楚瓷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急忙伸手去摸了摸肚子,试图感知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不在?! 容琢文看了觉得好笑,不知道楚瓷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孩子,他怎么会伤害? 他摇摇头,故意说:“你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给你做过检查了,你的孩子,好好的!” 楚瓷木然抬起头,眼底是还未散尽的恐惧神情,她的手还在被子里,紧拽着被角。 容琢文已经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然后转身去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床前坐下。 楚瓷长长舒了口气后,蹙着的眉头也慢慢松开了。 她看着容琢文,只觉得真是看不懂。 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容琢文坐下后,沉吟了会,才说:“你以后,要不还是不要去程氏了。” 楚瓷才刚平静下来,容琢文的话,立即又让她感觉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 “不行!”楚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看着容琢文郑重道:“这个机会很难得,对我很有帮助,我必须去。” “容琢文,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会半途而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所以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可是外面的危险太多了,你不怕吗?” 楚瓷垂眼想了想,是啊,外面的危险是很多。 可是,为什么会有危险? 她其实有句话想说,但又觉得那句话太伤人了。 最终,只是苦笑一声:“我怕啊,但是我也要去。” 容琢文眸光灼灼,盯着她,没话说了。 第88章 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着楚瓷了? 没多久,张姨就回来了。 她去星河湾,给楚瓷做了点吃的,和带了点换洗的东西来。 进门,看见楚瓷醒了,她首先询问楚瓷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楚瓷摇头之后,张姨就开始骂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神经病似的,得亏少夫人福大命大,要是有点好歹找谁去?!” “少夫人,一定要让七少查查那个人到底是谁,报警把她抓起来!” 楚瓷看向容琢文的方向,眸光平静:“丁敏敏受伤的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她不知道丁敏敏她妈为什么会找她说那种话,听那意思好像觉得丁敏敏受伤的事是她干的。 但那未免太荒唐了。 楚瓷想,容琢文一定知道丁敏敏受伤的原因,也一定知道间接害她掉进水池的人是丁敏敏她妈。 谁知,容琢文只是百忙之中抽空看她一眼,便淡淡说:“不知道。” 楚瓷皱起眉。 容琢文太能隐藏了,楚瓷知道,只要他不愿意说,她是问不出来,看不出来的。 没等她再说什么,容琢文就起身,借口出去了。 彼时另一边的医院里,当着丁敏敏和丁父的面,丁母被警察带走了。 理由是:故意伤害致他人受伤。 丁敏敏和丁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从警察口中听说了楚瓷两个字,吓了一大跳,却只能慌张失措地看着丁母被带走。 外头早已围了一圈人,丁母只觉得脸都丢光了! 羞恼之下,她泼妇似的,扯着嗓子喊:“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有伤害她!她掉下水池跟我没有关系啊!” 然而,无用。 丁母被带上警车。 警笛声逐渐远去。 丁敏敏慌极了,抓着丁父的手:“爸,怎么办啊?!” 丁父沉着脸问:“楚瓷是谁?” 丁敏敏一噎:“是容琢文的太太。” 嘶—— 丁父顿时瞪大了眼,倒吸了口气。 容琢文是谁? 恐怕整个容城,没有人不知道的。 招惹上容家的人还好说,招惹上容琢文,那真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妻子,丁父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不管。 他托了好多关系,才找到了关系,能见到容琢文。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丁父胆战心惊地上去。 等再下来,他的腿已经完全软掉。 黑色的车缓缓驶离,丁父站在马路边,冷风吹来,后背汗涔涔的,彻骨的冷。 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容琢文。 这一刻只觉得,容琢文三个字,名不虚传。 阮蓝找上容琢文时,他还在容氏总裁办。 一见到容琢文,阮蓝不满的质问下意识就要出口,但是触及容琢文的视线,她又滞了滞。 转而,放缓了语气问:“阿文,你知道敏敏家的事了吗?” 容琢文撩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问:“丁敏敏?” “是。”阮蓝点头,“我也是刚才去医院看她,才知道她妈妈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故意伤害,伤害了楚瓷” “嗯,这件事我知道。”容琢文欣然点了头。 阮蓝有些诧异:“那是你报警抓丁阿姨的?” 容琢文还是点头:“是,怎么?” 阮蓝眼神微闪,咬了咬唇,放软声音说:“阿文,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这件事是不是有误会啊?丁阿姨不可能莫名其妙去伤害楚瓷,她跟楚瓷又不认识,对不对?” “我觉得可能是最近敏敏受伤了,她从敏敏口中听说了什么,才误以为楚瓷是哪个伤害敏敏的人,我想阿姨也是爱女心切,我问过了,楚瓷并没有收到什么损伤,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过丁阿姨?” 她说着,想去拉容琢文的手,示好求情。 可是容琢文动作比她快,躲开了。 他冷笑了声说:“她女儿受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做错了事就该负法律责任,监控摄像都拍到了,抵赖不了。” 阮蓝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容琢文:“阿文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着楚瓷了?” “什么叫护?”容琢文眼睛里填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探究,“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问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着丁家了?” “丁敏敏也就算了,她妈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阮蓝,我以为你该知道我的脾气,不管今天掉进水里的人是不是楚瓷,丁敏敏她妈的行为就是在挑衅容家的威严,打我的脸,你这么替她说话,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阮蓝心头咯噔一下,急忙改口说:“当然没有!” “阿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跟你站在一边的,我不可能跟着别人一起站在你的对立面!” “你相信我?” 容琢文盯着她,仿佛在掂量,在迟疑。 阮蓝心里没底,上去抓着他的手又说:“你相信我,好吗?” 她知道容琢文的脾性,知道容琢文也有多疑的一面。 因为几年前,她的父母还是站在容琢文的二伯三伯那边的。 因此容琢文很在意立场分明,不喜欢墙头草。 须臾,容琢文笑了。 薄唇染着一层绯色,漫不经心勾起唇的时候,躁动又惹眼。 阮蓝看得有些慌神,便听他说:“我可以相信你,但是刚才那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 “好,我以后不说了!”阮蓝爽快点头。 她今天来只是做做样子,另外试探试探容琢文对楚瓷的态度,根本没想要因为谁而破坏她在容琢文那里的形象。 容琢文没再说什么。 阮蓝琢磨不准他的意思,正准备问,就听他淡声又说:“刚好你来了,有件事正好想找你说。” 见他主动跟自己说话,阮蓝脸上露出了笑意:“嗯,什么事?” “之前你车祸,撞你的人找到了。” 阮蓝脸色一变:“在哪里?” “在一个地方,现在让人带过来,还是我让阿林带你过去?” 阮蓝想了想,说:“把人带过来可能不方便,你让阿林送我过去。” 容琢文的目光中,带了点审视意味:“你想做什么?” 阮蓝扯唇,讪笑:“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 容琢文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叫来林助理带阮蓝过去。 人往外走的时候,他看阮蓝背影的视线,满含深意。 第89章 狗咬狗 城外。 烂尾的施工楼下。 阮蓝从车上下来。 林助理跟在后面问:“阮小姐,人就在楼上扣着,需要我陪你一起上去吗?” 阮蓝抬头看了一眼,才客气说:“不必了,我自己上去看看就下来,你在楼下等我。” “好的。” 林助理没有跟着,阮蓝自己走上去。 高跟鞋踩在钢筋混凝土楼梯上,发出又沉又空的声音,不经意踩在裸露出来的钢条上,有种随时会摔倒的可怕感觉。 整栋楼如同废墟一般,阴森森的,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尤其楼梯都没有防护,阮蓝走得格外小心。 三楼之上,有一个人被捆在椅子上,头上蒙着黑布,周围围着几个黑衣人。 阮蓝走过去。 黑衣人恭敬开口:“是阮小姐?” “是我。” 阮蓝吐出两个字,视线一直定在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身上。 黑衣人点头走开,把空间留给阮蓝。 阮蓝伸出手,唰一下扯掉那人头上的黑布。 纵然心里早有猜测,但在对上那张脸,那双眼睛时,心头还是像被一拳击中! 十五分钟后。 林助理听见脚步声,微微抬眼,看见阮蓝的鞋尖出现。 阮蓝走下来,面色平静,清冷。 上了车,林助理送她回家。 车在阮家门口停下,看着林助理离开,阮蓝却没有进门。 君华公馆。 阮蓝打了个车过来,佣人领着她进门时,客厅里正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棕色西装,打着深蓝色领带,低调又富有张力。 而此刻,他正弯身,垂眼,陪身边的小女孩玩耍,浑然一派亲和的父亲形象。 但是那嚣张上扬的眉尾与眼角,却仿佛在告诉旁人,此人阴狠。 阮蓝脚步顿了顿。 那人已然听见动静,偏头,侧眸看来。 见是阮蓝,他勾唇,眼底盈满凉凉的笑意:“是你。” 阮蓝吸了口气,抬着下颚走上前。 那人把孩子交给佣人,柔声跟小孩说:“到楼上去找妈妈。” “好~”小孩乖巧地应声,跟着佣人往楼上去了。 然后,那人吩咐不远处的佣人:“给阮小姐倒水。” 阮蓝本来想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又没说。 “多谢容二少!” 容琢华发现了,阮蓝脸上眼底,话里话外都带着克制的怒火。 他仍勾着唇,只是弧度渐深:“阮小姐今天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还这么明晃晃跑我这里来,不怕被我那个弟弟知道,影响了你俩之间的感情么?” “我怎么了你心里没数吗?!”阮蓝的火气,好像压不住,开始往外冒,“之前我让你帮我找人撞楚瓷,可是当时车上的人是阿文,你是不是当时就知道了,就是想趁机解决了他,这偌大的容家好落在你手里!对不对?” 容琢华蹙了蹙眉,一脸莫名地看着她:“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事后你就问过我,我也跟你说过了,谁知道当时车上的人是容琢文。” “说实话,我要早知道当时车上的人是他,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所以你就是怕我帮他,就来针对我?” “你神经病吗?”容琢华嗤笑出声,“我针对你什么了?” “你针对我什么,你心里有数!” 阮蓝双手环胸,眼中满是怒火,又恶狠狠地瞪着容琢华,仿佛随时要扑上去咬他一口。 容琢华的神色慢慢沉下去,不冷不热地嘲讽道:“你别是被容琢文说什么洗脑了。” “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判,反正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跟你没完!” 容琢华倏然站起来,面露狠色:“这是要跟我鱼死网破的意思?” “你敢再对付阿文,对付我,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你这么紧张人家,人家对你呢?阮蓝,要发疯别在我这里发,你做这些事,容琢文有一丁半点的感动吗?不过都是自我感动而已,愚蠢至极!” 容琢华轻哧,不咸不淡地往火上浇油。 阮蓝蹭地站起来,正好这时佣人端着冰水过来。 她眼疾手快夺过,哗啦一下全往容琢华脸上泼去。 冰块砸在容琢华脸上,又掉下来,顺着西装咕噜咕噜砸在地上,啪地一下碎成冰渣。 空气凝滞一般的可怕。 容琢华抬起那双眸子轻轻一扫,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就连额头的青筋都隐隐跳动了几下。 阮蓝太生气了,可是对上容琢华阴狠的眼神,她才感觉到有些害怕。 但是想想,是容琢华现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她便理直气壮了起来。 把杯子重重掷在茶几上,她冷声说:“我说了,我跟容琢文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判,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一直想跟他斗个你死我活,但是你不该算计到头上!” “还有,我告诉你,你就是比不过容琢文一根头发,你斗不过他,别白费心思了,不如守着你的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 说完,阮蓝便甩手离开了。 容琢华薄唇紧抿,神色莫名扭曲。 怎么说呢,狗咬狗大抵就是如此。 佣人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楼上有人走下来了。 “怎么弄成这样子?” 蒋怡君快步上前,从佣人手上接过毛巾,替容琢华擦拭干净脸上的水渍,一边问:“刚才阮蓝来了?” 容琢华低眸看她一眼,吸了口气,冷冷说:“疯婆子一个,不用管。” 蒋怡君眉心淡淡蹙起,“既然是疯婆子,以后就不要跟她过多往来。” “嗯。” 容琢文回到医院楼下,林助理的电话正好打过来。 他说:“阮小姐刚才去了君华公馆。” 容琢文从车上下来,迎面一缕微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闻言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那双漆黑的眼瞳好滴藏着漩涡。 片刻,他淡声应:“知道了。” 挂了电话,容琢文上楼。 本来期待见到楚瓷的好心情,在看见从病房里走出来的程宸时滞了一下,而后骤然消散。 而程宸,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他。 四目相对间,有火光闪烁。 第90章 一个男人在向另一个男人宣示主权 容琢文走上来。 程宸本来微微倚靠在门口,也站直了身体。 “你来干什么?”容琢文一双冷眸,开口就是不善的语气。 以往面对再令他不喜的人时,也能保持淡淡的笑意,但是面对程宸,他做不到。 程宸却昂首挺胸地说:“小瓷在这里,我来看她。” “我的妻子不需要别的男人看。”容琢文也不客气地回怼。 “小瓷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事情,程宸就格外地有底气,好像在某些地方压了容琢文一头。 这事要放在昨天以前,容琢文这会一定会给程宸一拳。 但是现在,他格外的冷静。 不仅冷静,看程宸的目光,像看什么笑话一样。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证据呢?” “这种事情要什么证据?”程宸拧起眉,有些不爽地看着他:“容琢文,别太自欺欺人,之前是不想告诉你,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我觉得你就没必要非要把小瓷扣着了,反正你身边不缺佳人。” “识相点,就放小瓷走,大家好聚好散,否则丑闻传开了,对你们容家没好处。” “巧了不是,我这个人最不识相,什么好聚好散,我偏偏不。”容琢文低笑着,满是不屑,“你说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想带她走,简直做梦。” 容琢文不再跟他辩驳,抬步便要往病房里走。 程宸的话音紧跟其后地响起:“小瓷的大腿根有颗痣,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形状。” “容总觉得,这算不算一种证据?” 这话说得开门见山,语带挑衅,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容琢文的眸光,骤然凌厉,满是冰寒之意。 彼时病房里。 宋龄在程宸的陪同下,过来看望楚瓷。 得知楚瓷怀孕,宋龄十分意外,恭喜的同时,忍不住说:“先前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我也不会让你跟我进项目,那太累了,我真怕你撑不住。” 楚瓷摇摇头:“老师,你别这么说,不管有没有怀孕,我都会选择进项目的,我能撑住。” 宋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有毅力的孩子。” 这话听着不是要她走的意思,楚瓷暗暗松了口气,笑说:“老师放心,我还是会好好学习,好好做事的,您可千万别叫我离开项目。” 宋龄失笑:“都已经这时候了,怎么可能还叫你离开,不过就是,你平时自己要注意点,拼也要有个度,毕竟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楚瓷笑笑,没说什么。 似乎是因为听到外头有熟悉的声音,楚瓷下意识往外瞥了眼。 宋龄也听到了,她问楚瓷:“你跟你丈夫,感情挺好的?” 楚瓷闻言,眸色变了变,淡淡说:“还好。” 只是还好? 宋龄不太相信,但要说什么的时候,外头的人便走进来了。 宋龄还没见过容琢文,不过她在丈夫口中曾听过这个名字,也在财经新闻上看见过关于他的报道。 现下见到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跟楚瓷真的很般配。 容琢文和程宸的脸色都不好看。 楚瓷和宋龄一眼就发现了。 楚瓷的目光只在程宸脸上停留了下,便懵懵地看着容琢文。 见他先是朝宋龄微微颔首,然后走过来,在楚瓷身边坐下,亲密地揽着她说:“不介绍一下?” 楚瓷对上他的眼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她感觉怪异,又或许是因为两人此刻贴得太近,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须臾,假装低下头,才说:“她是我的老师,姓宋。” 容琢文勾着唇,满意地嗯了一声,看向宋龄:“宋老师好,我太太在北城大学那些年,承蒙您照顾。” 他说这话,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其实余光都在扫着程宸。 宋龄看见了,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在向另一个男人宣示主权。 她无奈,点点头,便说:“既然容总来了,那我们就先告辞,小瓷好好休息。” “好的老师。” 楚瓷被容琢文揽在怀里,他的唇甚至贴在她耳边,作势轻吻。 亲密的模样,刺激了程宸。 程宸死死盯着,似乎想做点什么。 宋龄急忙把他拉走了。 在外面等电梯,宋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程宸,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讲,但一直也没机会,今天我跟你说,你别怪我多管闲事。” “阿姨是过来人,能看出来你对小瓷的心思,但是阿姨得劝你,小瓷已经结婚,现在又怀了孕,你的心思还是收收,别影响了人家夫妻的感情。” 这些程宸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都打听过了,楚瓷和容琢文当年根本不是自愿结合的。 要不是因为当时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结婚,或许现在和楚瓷在一起的人就会是他! 再者,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根本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好。 容琢文身边还有一个阮蓝,他如果真的那么爱楚瓷,怎么会允许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又怎么会允许阮蓝去伤害楚瓷? 之前楚瓷找到他,想让他帮助她脱离容琢文。 程宸承认,当时他是有私心的。 可是他们都没有料到,容琢文这么疯狂执拗,就算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他也不愿意放楚瓷离开。 程宸真的,真的很想豁出去,直接把楚瓷带走!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程宸一言不发走进去。 既没回应宋龄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 宋龄暗暗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感情的事情最终还是要自己想开,别人劝再多,自己想不开也没用。 而病房那边。 人一走,楚瓷便要推开容琢文,可他却不肯松开。 “我的怀抱这么让你讨厌?” 楚瓷推他的动作僵了僵,秀眉轻皱了下,不答反问说:“你何必装模作样地刺激人?” “我刺激谁了?”容琢文哼笑一声,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因为楚瓷的这句话而生气。 明知故问。 楚瓷瞥他一眼,不想说话了。 容琢文替她捋了捋头发,视线下落时,本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肚子。 可是想到什么,动作又收回来了。 楚瓷没察觉。 只是沉默了会,她忍不住开口跟容琢文说:“我没什么事了,明天要出院回家。” “行。”容琢文答应得倒是爽快。 楚瓷又说:“后天周一,我得回去上班了。” 容琢文眸色微变,没说话了。 第91章 离婚!这日子不过了! 后来,楚瓷从张姨口中听说,丁敏敏她妈被警察抓走了。 张姨说起这件事,既后怕,又生气:“一定不能轻饶了她!” “恐怕不行。”楚瓷摇摇头说。 “为什么?” “她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就是意外伤人,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 楚瓷也庆幸,丁敏敏她妈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要不然就算容琢文再帮着阮蓝,她也一定要跟丁敏敏她妈算账。 张姨还是很愤愤不平:“那也一定要让七少教训教训她,给您出口气!” 或许是在容家工作的年月久了,张姨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狂。 楚瓷无声笑了笑,没说什么。 如她所料,三天后,丁敏敏她妈就从警察局里放出来了。 是丁敏敏她爸来接的。 丁敏敏已经出院,接回家里休养了。 她在家等着父母回来。 谁知道父母一进门,两张脸就都是黑的,好像在路上吵了一架。 丁敏敏吓一跳:“爸妈,你们怎么了?” 丁父黑着脸,恼怒地瞪了丁母一眼:“问你妈去!” 丁敏敏又看向丁母:“妈” “说就说,我怕你啊!”丁母指着丁父就破口大骂,“自己的女儿被人家害成这样子,我难道不能去找人家要个说法吗?!我连碰都没有碰到她,凭什么说我伤害她!?早知道当时就应该直接把她推下去!也让她跟敏敏一样摔骨折了,才算是出了口气!” “你这个当爸的怂就算了,还怪我不应该去,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她在警察局里呆了几天,本来就憋屈得要死,好不容易出来了,丈夫却对她劈头盖脸一顿指责,如果不是刚才在开车,她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丁父的脸,瞬间被气得又青又紫。 他抬手反指着丁母,指头都气哆嗦了:“你真是个没脑子的泼妇!那是谁?那是容家的人!是他容琢文的太太!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我有多大本事?惹怒了容琢文,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敢骂我没脑子?!姓丁的,我跟你没完!” 丁母气红了眼,作势就扑上来,耳光往丁父头上招呼。 梆梆作响。 “爸妈!你们干什么啊!” 丁敏敏又是惊吓又是头疼,杵着腋拐上去,试图要分开两个人。 但是丁母已经气上头,死死抓着丁父。 丁父被逼急了,忍无可忍,奋力扯开了丁母,啪一个耳光就狠狠甩在她脸上。 顺带又骂了两句:“泼妇!蠢货!” 丁母尖叫一声,捂着脸,又是气又是难以置信,睁大了双眼瞪着丁父。 半晌大叫:“你敢打我!我要跟你离婚!这日子不过了!” “不过就不过!”丁父不甘落下风。 他以往没有这样过,这回也是被丁母的愚蠢举动吓到了,生怕因此毁了整个家。 丁敏敏也被吓懵了,“爸,你打妈做什么啊?这件事又不是妈的错,妈也是为了我” “你那事到底是谁干的还不知道呢,你妈就气势汹汹上门找人算账,还把人弄得进了医院,这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 “还有你,我早说过了,让你别跟姓阮的走得太近,你就是不肯听,你们母女俩哪天被人拿去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自己好好想想!” 丁父冷哼一声,带着一脸的伤,甩手离开了。 丁敏敏和丁母两个人,面面相觑。 从周一开始,楚瓷就已经回到项目继续上班了。 为了弥补上周请假的几天,她更加地刻苦,认真。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可以连续几个小时坐在那,一动不动。 特别的沉得住气。 虽然做的大部分是一些小活,但也都做得很好,参与话题和逻辑讨论的时候,提出来的点也特别刁钻到位。 比如在今天会议上的讨论,她提出来的点就跟周建树的点有些不谋而合。 以至于周建树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倒不是因为楚瓷说得有多好,而是因为她勇于开口,提出自己的意见,如果提得不好,她也能欣然承认不足,接受别人的意见。 周建树一开始对她是有点不满,只不过这些日子来,慢慢发现楚瓷好像也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么一无是处,对她的态度,自然而然地有了改变。 讨论之后,甚至还愿意叫楚瓷跟他们一起进行初始建模。 这个阶段模型无所谓对错,其目的是提供一个初始推动设计的依据,反对或赞成,推翻或者修改。 之前搜寻到的大量案例,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下一阶段的设计提供材料,局部等参考。 一个是和推敲的模型综合到一起判断,是否与初始概念冲突,如认为初始概念有问题,则返回到上一层修改。 尤其在这种大型项目,如果不是细节问题,一般会是建筑师们指导实习生做。 有问题,建筑师会指出,没问题,建筑师会帮助更加完善。 总之,这是一个很值得学习的过程。 楚瓷知道的时候,还挺高兴。 她跟周建树说了声谢谢。 周建树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楚瓷有点没胃口,就在茶水间坐着休息会,想等等再去找点东西垫肚子。 程宸听宋龄说楚瓷还没去吃饭,找下来时,在茶水间找到了她。 “怎么不去吃饭呢?” 听见声音,楚瓷抬起头,微微笑道:“不是很饿。” “你太累了。” 楚瓷眉眼间都是疲倦,程宸看出来了。 他有点心疼,但让楚瓷退出项目,回去静养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个是因为,楚瓷不可能退出,另一个是如果楚瓷不参加项目,他将会失去很多见到她的机会。 程宸垂下眼,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容琢文最近没有为难你?” 想到容琢文,楚瓷心里就很复杂。 容琢文把她留在身边,并没有为难她,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也没有要打掉她孩子的意思。 难道,就只是单纯想把她绑在身边,不让她跟程宸走么? 容琢文的脑回路,确实让人很难懂。 楚瓷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有。” 程宸稍稍放心了些,嘴上还是嘱咐:“要是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楚瓷应了。 听他又说:“还有,毕竟怀孕了,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要不然我就不让你继续工作了。” “我知道了。”楚瓷哭笑不得。 两人在里边说话,没注意到外头有人经过。 听到里面的对话,外面的人睁大了眼睛,先是震惊,紧接着有些难以置信。 好半晌,才捂着嘴跑了。 第92章 报复楚瓷,还是报复程宸? 下午,楚瓷有个快递到了。 她下楼去拿。 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住她。 声音很熟悉,也是楚瓷最不想听到的。 阮蓝快步上来,站在楚瓷面前:“三天之期早就到了,你为什么还不从阿文身边离开?”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楚瓷翻白眼的心都有了,冷笑一声继续说:“如果不是你违反约定告诉容琢文,我早就离开,你总要做一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怪谁?” 阮蓝暗暗咬牙。 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透露着一股狠劲。 她也很气啊,不知道容琢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楚瓷都已经怀了别人的野种,他还不把她扫地出门! 她的眼神让人有点发怵。 楚瓷怕她伤害自己,伤害到孩子,于是说:“我巴不得下一秒就能离开容琢文,你真有本事的话,就去说服容琢文跟我离婚,否则我也没办法。” 说完,楚瓷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蓝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有个人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一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阮蓝:“学姐!” 阮蓝回神,抬手招了招:“王与。” 王与就是跟楚瓷她们一块的那个男实习生。 他走上前,问:“学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阮蓝淡笑:“刚才跟市场部同事把投标文件送到招标办,想到好久不见你了,顺路过来约你喝杯咖啡。” “应该我请学姐才对。”王与说着,顺着阮蓝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电梯门口楚瓷的身影。 他疑惑问:“学姐认识她?” 阮蓝眼底微闪一下,点点头:“嗯,一个老朋友。” 王与拉长尾音,哦了一声:“挺巧的,她也是我们项目的。” “她是你们项目的?” 阮蓝很意外,她并不知道楚瓷到程氏的事情,还以为楚瓷只是来找程宸的。 这样看来,就更加证明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程宸的了,要不然她跑程氏来上班干什么? 而且,容琢文竟然还能同意??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王与不知道阮蓝在想什么,三角眼里闪过一些深意:“是啊,不过,她是走后门进来的,我们这个项目的专家顾问是她老师,还有负责这个项目的程总,跟她关系也不简单。” “哦?”阮蓝来了兴趣。 王与嘿嘿一笑,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阮蓝听完,眉头挑了起来。 阮蓝跟王与喝了咖啡后,并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容氏总裁办。 她到时,秘书告诉她,容琢文这会有客人,请她稍等会。 阮蓝蹙了蹙眉问:“什么客人?” 秘书微微一笑,客气又疏离:“阮小姐,这个不知道,我刚才没在。” 阮蓝怎么会听不出这只是敷衍她的话术? 她当即不再问。 此时,总裁办里。 私人医生给容琢文看完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七少,没有问题,半年前您体内的毒素残留就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完全可以生育的。” 容琢文点点头,“那我太太” “可能是因为你们之前都服过药的原因,所以怀孕初期胎儿可能会稍弱,不过停服已经一年,半年前体内毒素也代谢得差不多,现在没什么问题的,而且我看过少夫人的检查报告了,现在已经很稳定了,七少可以放心,后续检查记得按时做就好。” “好,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了。” 容琢文摆摆手。 私人医生带上东西,离开了。 秘书很快进来,知会容琢文说,阮蓝来了。 容琢文眸底神色微微一变,片刻说:“让她进来。” “好的容总。” 秘书出去,很快,阮蓝进来。 她在外面看见了容琢文的私人医生,进来时脸上眼底有些紧张:“阿文,你怎么叫医生了?哪里不舒服吗?” “是不是之前车祸,头还疼?” 她作势要凑上来看,被容琢文伸手虚拦了一下:“我没事。” “胡说,没事为什么要叫医生?”阮蓝有点生气了,“咱俩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事还要瞒我吗?” 容琢文抬手揉了揉眉心,掩饰了眸底那股子厌烦。 “只是一些私人问题,不方便说,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蓝一愣,忽然想到容琢文那方面毛病的事。 容琢文扯开话题问:“这个点你不在容氏建筑,跑过来做什么?” “哦,我刚才去送投标文件,顺路过来看看你。”阮蓝说着,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本来送完文件,我是打算去程氏找我之前的一个学弟打听打听度假村项目的事来着,但你猜,我在那碰到谁了?” 容琢文抬眼,起身走过来:“谁?” “楚瓷。”看容琢文的反应很平淡,阮蓝眼底探究的意思更浓,“我听我学弟说,楚瓷也在程氏的度假村项目,这事你知道吗?” 容琢文点了头,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知道。” “你同意她去?”阮蓝觉得不可思议,既然容琢文都能同意楚瓷去程氏,那她怀了程宸的孩子,他为什么还不离婚? 难道,他这是在报复什么? 是报复楚瓷,还是报复程宸? 难道,容琢文是故意不让楚瓷和程宸在一起的? 这么想,倒像是容琢文会做出来的事。 阮蓝心里更庆幸,容琢文不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要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想怎么做? 容琢文只是幽幽看着阮蓝,淡淡说:“她非要去。” 言下之意,楚瓷非要去,他也拦不住。 这话里并没有纵容宠溺的意思,相反,还有一丝不悦。 被楚瓷忤逆后的不悦。 阮蓝心里冷笑,巴不得楚瓷多做些让容琢文不高兴的事。 她面上微抿着唇,眼珠子转了转,坐到容琢文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实不相瞒,刚才我碰上楚瓷的时候跟她说了两句话,她说巴不得下一秒就能离开你,还说什么让我有本事就劝你跟她离婚,反正语气挺冲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这样能刺激我把你抢走。” “而且,我还听我学弟说,那个程宸在公司里很关心楚瓷,楚瓷怀了程宸孩子的事,好像挺多人知道的” 似乎是因为这些话,容琢文一张脸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 第93章 一尸两命,一劳永逸 阮蓝眼底阴冷的笑意一闪而过,继续说道:“阿文,我真的没有挑拨谁和谁的意思,本来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但是我想了又想,还是担心万一你被蒙在鼓里,我是真的不希望你被骗” 说着说着,阮蓝发现,容琢文的眉眼格外平静漠然。 那清隽的侧脸冷硬无比,又令人心底忍不住泛起涟漪。 曾经,阮蓝的唇离这张脸很近,很近。 她做梦都想要吻一吻这张几乎完美的脸,这个令她心驰神往的男人。 容琢文微垂的眼皮子动了动,抬起眼来望向阮蓝,似有深意地问:“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阮蓝的错觉,她感觉容琢文这句话,不是很善意。 “阿文,我不是这个意思”阮蓝唇角扯开一抹很勉强的弧度,跟容琢文四目相对,眼神有点虚。 “我知道。”容琢文说着,望向了窗外,“这件事你不要管,我心里有数,自己会处理。” 阮蓝心下一喜,心道楚瓷这回是要完了! 以容琢文的手段,发生这种事了还不把楚瓷扫地出门,那一定是在酝酿着更厉害的手段。 就算曾经容琢文心里是喜欢楚瓷的又怎样?哪个男人被背叛了还能当做无事发生? 容琢文不会白白受这份屈辱。 阮蓝只盼着,他下手狠一点,最好能直接把楚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弄死! 一尸两命,一劳永逸。 容琢文没再续话。 阮蓝想了想,再次凑过去。 这次直接把手搭在容琢文的手背上,感受着男人经脉分明的手,阮蓝不由自主抓紧。 她的身体曲线几乎和容琢文的身体贴在一起,说出来的话急促又荒唐:“阿文,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生个孩子的,就算你现在没办法,我也可以等你,一直等你。” 容琢文第一瞬间就拧起眉头,下意识把她扒拉开,压根没听她讲什么。 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她说了多荒唐的话。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容琢文沉着脸,作势起身走开。 身后,阮蓝跌在沙发上,感觉十分受伤。 她站起来,不管不顾喊道:“我可以不说,你也可以不听,但是我就是属意你,你管不了我的心!” “就算你把我的心剖出来,它也会告诉你,我爱你!” “我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话。”容琢文拧着眉,眼底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回去。” 没等阮蓝再开口,容琢文就拨通内线,让林助理送客。 容琢文的反应,让阮蓝很是挫败。 她不情不愿被请了出去。 站在电梯里,看着墙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身材。 明明这张脸已经无可挑剔,这样的身材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容琢文为之心动呢? 阮蓝很郁闷,看向一旁的林助理问:“林助理,你觉得我漂亮吗?” 林助理认真看了一眼,点点头:“当然,阮小姐是沉鱼落雁之姿。” “那你觉得,男人会喜欢我这款吗?” 呃。 这话,该怎么回答呢?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太合适。 林助理摸了摸鼻子,讪笑着吐出俩字:“当然。”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敷衍人的。 阮蓝信了几分。 她心想,就算容琢文是个柳下惠,面对她这样的女人,假以时日也一定会有松动,经不住诱惑的时候。 楚瓷那样的人,看着就像块榆木疙瘩,容琢文跟她结婚两年估计也没什么滋味。 等容琢文在她这里尝到新鲜滋味,一定会上瘾! 可惜阮蓝不会知道,她从总裁办离开的下一秒,容琢文就迫不及待冲进休息室,把身上的衣服整套换掉。 然后,让林助理拿去扔了。 容琢文恶心阮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因为,楚瓷现在怀孕了,嗅觉比较敏锐。 他不希望楚瓷闻见衣服上的陌生味道后,心里不舒服。 但是想到阮蓝刚才跟他说的话,他心里就先开始不舒服了。 容琢文真的很想抓着楚瓷的肩膀问她,他这么为她着想,为什么她不能也为他想想? 就算心里真的是那样的想法,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只要不说出来,他还能当做不知道,当做没发生。 可是她说出来了,他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也真的担心,有一天她会舍弃一切,离他而去。 楚瓷今天下班早,本来美滋滋踏出程氏,想打电话问问陈琦在哪个位置等她。 谁知道刚拿出电话,就听见马路对面有辆车鸣了一声喇叭。 楚瓷抬眼看去,只见车后座的窗户降下来,容琢文正侧着脸看她。 他抬手比了个动作,示意她在原地等的意思。 但是,楚瓷却因此吓了一跳。 因为附近还有同事在,她哪敢让容琢文在程氏门口接她?! 楚瓷急忙往对面走,一边打电话给容琢文。 电话通了,传过来容琢文冷幽幽的声音:“什么意思?” 楚瓷煞有其事地说:“掉头太麻烦了,我走过来就行。” 上车的方向正好在另一边,完全被车身挡住,在这边上车不会被任何从程氏走出来的熟人看见。 没等容琢文接话,楚瓷就已经走过来,在上车前挂掉了电话。 “陈琦呢?怎么是你来?”楚瓷假装无事发生,问容琢文。 容琢文幽幽然盯着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他浅吸一口气说:“今天没什么事,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楚瓷下意识问。 然而,容琢文却不打算说,神神秘秘的样子。 楚瓷不知道他又在卖什么关子,但隐隐的,有点不妙的预感。 彼时程氏外面,楚瓷偷偷摸摸上了一辆黑色豪车的一幕,正好被人撞见。 王与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反复确认,才确认那就是楚瓷没错的! 刚才那辆豪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开得起的,他们程总的车也不是那辆。 既然如此,那楚瓷上的是谁的车? 王与反应过来,很懊恼刚才光顾着看人,没有把车牌号拍下来! 第94章 他在威胁她 另一边,时近黄昏尾巴,柔和的斜晖从天际洒来。 黑色豪车在疗养院门口停下,车身在地面拉开长长的黑影。 楚瓷没有想到,容琢文竟然带她来了疗养院。 她下意识以为,是不是妈出了什么事? 容琢文轻轻将她按住,缓声说:“别担心,没什么事。” 楚瓷愕然看着他:“那你突然带我来做什么?” “有段时间没来看你妈了。” 容琢文说着,开门下车,站在旁边等着楚瓷。 楚瓷狐疑地下了车,心里总感觉不太对。 容琢文这样若无其事,像吃过晚饭带她散步一样,带她来了疗养院,反而让人觉得像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 楚瓷提着一颗心。 直到抵达陈萍病房所在的楼层,看见陈萍病房外面乌泱泱站了数十个保镖,她的脚步猛然一滞。 容琢文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他回过头看楚瓷,仿佛没有发觉楚瓷的神色变化,淡淡一笑问:“怎么了?” 楚瓷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就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带她过来了。 是为了让她看见守着陈萍的保镖。 是想告诉她,陈萍在他手里,别想走。 果然啊,容琢文不做无用之事。 他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目的,从不会无缘无故去做。 楚瓷明亮的眼睛里浮现一丝陌生的冷意,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可是,容琢文紧握着,不让她走。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照顾陈萍的护工这时候正好开门出来,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讶异出声:“诶,容总,楚小姐,你们来了。” 楚瓷咬了咬牙,使劲把手从容琢文手里抽出来,冷着一张脸,往陈萍的病房去。 在进门的一瞬间,楚瓷变脸似的,将脸上的冷意收敛了起来。 “妈。” 陈萍听护工的话,一直伸着脖子等人进来,见状脸上露出了笑意。 “怎么这时候来?都说你们工作忙,你又怀孕了,没什么事就不用过来了,我好得很。” 陈萍坐在轮椅上,楚瓷走上前,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陈萍急忙阻止:“怀孕别蹲着,对身体不好,坐起来。” 楚瓷无奈,失笑。 正要去拿椅子呢,后头跟进来的容琢文已经手快拉了把椅子过来。 可谓是体贴又关心。 楚瓷瞥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陈萍却因此,多看了两人几眼。 容琢文的注意力只在楚瓷身上了,没注意到陈萍的眼神变化。 喊了声妈后,陈萍让他也坐下。 楚瓷拉着陈萍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看她真的很好,心也更加放下。 “妈,您吃过饭了吗?” 陈萍说:“还没有,护工刚去给我打饭,你们俩吃了吗?” 楚瓷想说什么,被容琢文抢了先:“也还没有,我让护工别打了,现在叫餐厅送过来,今天我跟小瓷在这里陪您吃。” “好啊。”陈萍点了点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楚瓷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容琢文手底下的人做事就是有效率,半个小时就送过来了。 六菜一汤。 楚瓷忍不住皱了皱眉:“叫这么多干什么,又吃不完。” “没多少,按你和妈的口味点的。” 面对楚瓷明显不悦的语气,容琢文却如春风般和煦包容。 陈萍私底下拍了拍楚瓷,示意她不要对容琢文那样说话。 楚瓷心里很郁闷,明明这是她的妈妈,为什么搞得好像容琢文的妈妈一样? 吃饭的时候,容琢文一直很照顾着楚瓷。 可是那在楚瓷看来,却虚伪极了。 以前没有发现,现在却感觉,容琢文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在威胁着她。 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吃过饭,容琢文借口去找陈萍的医生看看陈萍的情况,留了空间给两人说话。 果然,容琢文一走,陈萍就拉着楚瓷小声问:“你跟琢文怎么了?” “什么怎么?哪有怎么?”楚瓷假装听不懂。 陈萍无奈,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昏迷了两年,脑子糊涂了。” “妈。”楚瓷不喜欢听她说这种晦气话,咬了咬唇说:“我俩真没什么,那牙齿和嘴唇还有磕碰的时候,夫妻俩拌拌嘴再正常不过了,他惹我生气,我就不能跟他闹一闹?” 这个道理陈萍也知道,世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只是还是想劝楚瓷:“凡事别闹太过。” “知道了。”楚瓷应了声,又问:“对了妈,外面的保镖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天,我还吓了一跳呢,不过琢文让人带话说是为了我的安全,那就随他们去。” 他是为了陈萍的安全吗? 他是拿陈萍在威胁她才对! 楚瓷真的,很想骂容琢文无耻! 不过转念,她又盯着陈萍陷入沉思。 奇怪了,容琢文派来保镖说是为了保护陈萍的安全,以陈萍的性子,怎么会不追问?怎么会不起疑? 她应该会怀疑,到底什么事能威胁到她的安全,亦或担心这件事会不会也威胁到楚瓷的安全? 但现在看来,她好像对什么都没有起疑,容琢文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样子。 此刻陈萍也垂着眼皮,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楚瓷的眼神。 容琢文回来之前,陈萍跟楚瓷说,这周末想去看看楚瓷的爸爸。 楚瓷想了想,同意了。 离开疗养院之后,她就跟容琢文说。 容琢文眸色微变了变,嘴上应下来:“我安排。” 楚瓷就没再说话,静静望着窗外闪过的高楼大厦和街景,眼神有些木然。 车上,楚瓷跟容琢文之间隔的距离只有成人手掌那么宽,但却好像隔着很远很远,远到无论如何也挨近不了彼此的心一样。 容琢文几次想伸出手,把楚瓷拉过来,可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知道,楚瓷在生气。 因为他让保镖守着陈萍。 容琢文无可奈何,必须那么做。 回到星河湾,容琢文走在前面,楚瓷落了他几步,走在后面。 也是不经意的抬头,她才发现容琢文的衣服换了。 他今天穿出去的,不是这一身。 第95章 不要惹女人生气 楚瓷皱了皱眉,脚步不着痕迹滞了一下。 容琢文发觉她落在后面,脚步放慢,回头伸手想要拉她的手。 “别碰我。” 楚瓷反应很快地躲开了。 容琢文脸色变了变,见楚瓷目光扫过自己身上的衣服时那明显的厌恶,他忽然一顿。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唇角忽然勾起:“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准你碰我。” 恶狠狠放下这话,楚瓷径直越过他,走进家里。 洗过澡,楚瓷倚着床头,捧着平板看资料。 容琢文洗好跟着躺在另一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楚瓷看。 楚瓷余光扫见,往床边挪了挪,很嫌弃似的,不想和他靠太近。 容琢文哭笑不得。 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转念又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楚瓷注意到他换衣服了,还生气了,是不是代表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 想着,容琢文凑过去,想跟楚瓷解释一下。 但说出口的却是:“你在生气吗?” “”楚瓷面无表情,指尖轻轻一滑,便切换到下一页。 容琢文觉得有趣,又凑近了些问:“你为什么生气?” 楚瓷闭上眼,深吸两口气,睁眼微笑道:“你看错了,我没有生气。” “胡说。” 啪—— 楚瓷直接把平板关机,扣在床头柜上,然后躺下,拿被子盖住自己。 容琢文:“” 忽然想起赵正帆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要惹女人生气。 不过今天这气受得,有点冤呐。 楚瓷躺下了,可是并没有睡着。 呼吸有点深有点重,听起来十分不畅快。 直到,容琢文贴过来,将她揽进怀里。 楚瓷下意识想要挣扎的时候,男人无奈又低沉的解释在耳畔响起:“今天衣服上沾了点脏东西,所以换了,没你想的那样。” ? 他怎么知道 楚瓷双眸紧闭着,全身微僵,心却一下比一下跳得重。 没有再挣扎。 容琢文揽着她,手顺着腰身滑至大腿时,脑海里响起那天程宸挑衅他时说的话。 楚瓷的大腿根,确实有颗黑痣。 小小的,说不上来什么形状。 这么隐私的东西,从另外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十分的讽刺。 换了谁都该怒火丛生。 但,容琢文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楚瓷从小和程宸一起长大,程宸要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太容易了。 知道这颗痣,不代表他们真的发生过什么。 容琢文不生气,他只后悔,从小跟楚瓷一起长大的人不是他。 翌日早。 楚瓷起来,容琢文已经在楼下吃早餐。 等她洗漱完下楼,容琢文已经出发去上班了。 楚瓷坐在餐桌前,看着容琢文没吃完的早餐,有点失神。 陈琦已经在外面等了。 楚瓷简单吃了点垫肚子,便就出门去上班。 还是老样子,陈琦把楚瓷送到程氏附近的路口,然后楚瓷下车自己走过去。 但,陈琦每次都是停在那,直到看着楚瓷走进程氏才离开。 这次也是。 不过楚瓷走到程氏门口时,却碰上了王与。 王与手上提着煎饺和豆浆,热情地问:“楚瓷,吃过早餐了吗?我刚好买多了,没吃的话分你一些。” “谢谢哦,不过我已经吃过了,你吃。”楚瓷笑着,委婉拒绝了。 不知道是不是煎饺的味太油腻了,楚瓷感觉胃里翻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捂了一下鼻子。 王与看见了,讪笑一声问:“没关系,你们女孩子早餐应该比较喜欢喝咖啡吃法式面包?” 楚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出于礼貌还是微笑着说:“也还行。” 她以前还挺喜欢喝咖啡的,不过怀孕后就没怎么喝了。 医生倒是说可以适当喝,主要是她前段时间一直吃不下喝不下。 走到电梯门口,王与又问:“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没有,没什么事。”楚瓷唇角的弧度,已经变得很客气疏离了。 她有点纳闷,之前跟王与也没这么熟悉,今天为什么莫名其妙跟她搭话? 王与点点头:“我看你刚才坐车来的,打车吗?网约车的话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其实你可以坐公交坐地铁,没必要非得打车,受那罪何必呢。” 楚瓷脸色变了变。 这时电梯门打开,她含糊应了声,便就进电梯了。 她没注意,王与跟在她后面,看她的眼神略带鄙夷。 上班上到一半的时候,程宸突然来了团队办公楼层,把楚瓷叫到茶水间。 “怎么回事?容琢文为什么让人守着阿姨?” 楚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进门就听程宸这么问她。 她被问懵,一会才反应过来程宸是什么意思。 楚瓷不答反问:“你去疗养院了?” 程宸面色发沉,嗯了一声说:“早上出去办事,顺路经过疗养院,本来想去看看,谁知道容琢文派了人守着,不让进去。” 他察觉楚瓷没有很意外的样子:“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楚瓷抿唇:“嗯。” “他这是在威胁你?想利用阿姨绑住你?”程宸脸色很难看,“无耻!” 楚瓷心里苦笑,她能怎么办呢? 陈萍就是她的命门,她的软肋。 她不缺钱,如果要带陈萍离开,完全可以。 但是,陈萍昏迷期间用的很多仪器和药,如果没有容琢文,凭她的能力绝对搞不到。 现在陈萍的身体又没有完全稳定,就算她想带着陈萍走,也没有办法。 程宸很生气,也很想不通。 明明他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容琢文还是不肯放楚瓷离开。 他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容琢文这个人,真的深沉可怕。 程宸看着楚瓷,走近,安慰似的伸手搭了搭她的肩。 其实很想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可是不敢。 他没有那个身份。 沉默着,突然有人出现在茶水间门口。 程宸迅速收回手,偏头看去。 王与哎哟一声,讪笑道:“程总也在呢。” “怎么了?”程宸问。 王与眼珠子转了转,说:“哦,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大家在说晚上下班要去聚个餐,我来问楚瓷去不去,程总也一起去?” 楚瓷其实不太想,但是听说宋龄等人都去,她也就答应了。 楚瓷去,程宸自然也去。 第96章 求你 下午下班前,楚瓷就找容琢文说了一声。 容琢文倒没说什么。 然后楚瓷打了个电话给陈琦,把这事说了,让她晚上再到聚餐地点来接她。 这趟是私人聚餐,没那么多人。 一行人选来选去,最后选定了容城本地老牌美食餐厅:榕记。 楚瓷得知的时候有点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 下了班,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坐上车往榕记餐厅去。 楚瓷跟着宋龄一起,坐的是程宸的车。 王与本来也想一起坐程宸的车,不过程宸把周建树叫上了车。 王与有点鄙夷,觉得宋龄和程宸是想给楚瓷机会和知名建筑师多接触。 背后有男人就是好啊。 一行人抵达榕记餐厅。 程宸早打电话定了房间,到了直接进房间。 趁大家点菜的时候,楚瓷出门去趟洗手间。 此刻榕记门口,有人正往里走,一眼看见那熟悉的背影。 眼底微亮,立即跟上。 楚瓷从洗手间出来,手上的水渍还没擦干净,便被不知打哪伸出来的一只手被卷进了一旁的楼道里。 她不设防吓一跳的时候,又是熟悉的味道扑满整个鼻腔。 楚瓷恨恨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怎么又是你!?” 容琢文这个人,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阴魂不散呢? 她走哪他就出现在哪,真是见了鬼了。 容琢文却笑吟吟:“就是这么巧,我能怎么办呢?” 编,接着编。 楚瓷想推开他,却推不开,因此恨恨将手上没干的水渍往他西装上抹。 容琢文有轻微洁癖和强迫症的。 可是楚瓷的行为,并没有令他感到不悦,眼底笑意反而越深了。 “有病。”楚瓷咬牙骂了一声。 容琢文权当没听见,低眸看着她因为生气而鼓胀起来的脸,温声叮嘱道:“聚餐就聚餐,记得别喝酒。” 他可没忘记天勤居那回,楚瓷跟着程宸和宋龄去吃饭,后来回到车上,他明显闻到了楚瓷身上的酒味。 算算日子,当时楚瓷当时就已经怀孕了。 让他怀孕的老婆去陪着喝酒,容琢文简直想给程宸一拳。 楚瓷却非要跟他呛似的,抬眼,似笑非笑问:“不是你的孩子还这么上心,没看出来,容少这么博爱呢?” 容琢文眉心动了动。 须臾,顺着她的话,学着她似笑非笑:“是啊,不像姓程的,怀孕了还让你出去跟人吃饭喝酒,看来你给孩子选的这个爹不行,要不考虑换一个?” “容少这意思,是想当便宜爹?” “我这个爹可不便宜。”容琢文颇为嚣张的样子,“容家家大业大,我的个人资产凑一凑也能买下整个程家,以后这些都是我孩子的,你现在让你肚子里的改认我当爹还来得及。” 程家好歹是北城的房地产龙头,要是让别人听到这话,或许会觉得容琢文太嚣张了。 但是楚瓷清楚,他绝对有这个本事。 楚瓷脸上,笑意微敛:“这样未免显得我太物质了。” “物质点好啊,女人就该物质点,跟着姓程的有什么好,钱没我多,人没我好看。”容琢文说得挺认真的。 末了追问:“怎么样?考虑考虑?” 楚瓷脸上已然没有笑意,因为容琢文的话份量太重了。 她甚至在想,容琢文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 否则他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楚瓷摸不准。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几道脚步声,以及着急紧张的呼唤。 “小瓷?” “楚瓷!” 楚瓷呼吸一滞,急忙要站直起来。 可是,容琢文却很故意地扣着她。 楚瓷恼怒瞪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放手!” “我见不得人?”容琢文勾着唇,虽是在笑,却比生气还吓人。 他哪里是见不得人,他是太见得了人了! 楚瓷好无奈地跟他打商量:“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我以后还要工作的,等下人家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以后我怎么正常工作?” 脚步声和呼唤声都在靠近,她是真的有点着急了。 容琢文存心惹急她,可看她这样,又于心不忍。 “那你求我。”这仿佛是他给自己的台阶。 楚瓷要恨死他了。 红着眼,咬着牙说:“求你。” 程宸走到女洗手间门口时,楚瓷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王与和唐思思。 楚瓷一脸莫名地问:“怎么了?” 程宸走上来,紧张打量她:“你这么久不回去,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楚瓷失笑。 不远处,王与的视线往四周打量,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 刚才他明明看见 唐思思见状跟着松口气,说:“没事就好,程总太紧张了。” 楚瓷笑笑:“那就回去,别让其他人久等。” 几人往回走。 程宸像是察觉什么似的,回头往楼道的方向看了一眼。 吃过饭,众人离开榕记。 楚瓷并没有上程宸的车,只说:“我自己回去。” 程宸知道,楚瓷有人接,也就没说什么。 上车后,周建树破天荒问了一嘴:“楚瓷怎么不上车?” “不顺路,她自己回。” 周建树有些诧异,不是都说楚瓷跟程宸之间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怎么程宸对楚瓷突然这个态度? 似乎是因为喝了两杯酒,话匣子打开了。 周建树对程宸说:“嗐,年轻人吵架拌嘴是正常的,可不能这个态度,调回去调回去,不顺路也要接上。” 程宸无奈。 没等调车,几人从后视镜看,就已经看不见楚瓷的身影了。 程宸一双眸子黯了黯,心道容琢文的动作还真是快。 周建树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看花了眼,搓了搓眼睛再看,楚瓷确实已经不见了。 “走得真快,程总,明儿好好哄哄。” 他已然认为,楚瓷和程宸是一对。 彼时另一辆车上,楚瓷坐得老远,而容琢文大喇喇占了一半位置。 楚瓷真的很想问容琢文,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因为今晚的事,她心里气不顺,不想主动跟他讲话。 第97章 风言风语 一夜无话。 两天后,楚瓷去上班。 到工位的时候,就看见桌子上放了两个快递包。 楚瓷有些诧异,因为她这几天没买快递寄到程氏啊。 而且,就算有快递,不也是放在一楼,怎么会直接跑到这里来? 她正疑惑。 身后唐思思从茶水间回来,看见她便说:“我刚才顺路拿快递上来,看见有你的,就一起拿上来了。” 原来是她。 楚瓷恍然,虽然不知道快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还是跟唐思思道了谢。 她坐下后,疑惑着拿剪子小心剪开快递。 本以为是什么小物件,谁知剪开袋子却是一个小奶瓶和一套婴儿装! 楚瓷一怔,脸色骤变。 没等做出反应,周围便有人看见楚瓷手上拿的东西,顿时讶异出声:“诶?楚瓷你买奶瓶和婴儿装做什么?” 此话一出,更多的人往这边看过来。 王与也在其中。 楚瓷回神,有些木然,摆弄着手上的东西说:“不知道,不是我买的。” 可是这么说,谁会信呢?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心里其实都有了猜测。 这楚瓷,该不会跟她们程总把孩子都怀上了? 嘶,刚上班就吃这么大一瓜,有够劲爆的。 楚瓷没管别人用什么目光看她,直接把东西塞进柜子里。 但是,塞进柜子前她拍了张照片,发给容琢文问他,是不是他让人送来的? 容琢文那头,很快就回了。 回了个问号。 楚瓷猛一下才清醒过来,有些懊恼。 是她太着急了,仔细想想应该不是容琢文才对,他要送东西刺激她和程宸,又怎么会送这么劣质的东西? 楚瓷看着,这奶瓶和婴儿装感觉像是九块九包邮的东西。 按照容琢文的作风,应该比较倾向于直接开着车停在程氏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拉上车。 想着,楚瓷给容琢文回了消息说没什么,发错了。 刚回完消息没多久,楚瓷还在想着,便有人来叫楚瓷,说周建树找她。 怎么今天事情都凑一起了呢? 楚瓷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不敢耽搁,起身去了周建树办公室。 “周老师,您找我?” 周建树这会戴着老花眼镜,正画着图,闻声看了楚瓷一眼,放下东西应了声。 “嗯,坐。” 他的脸色幽深,更让楚瓷觉得不解。 她坐下后,周建树看着她,沉声说:“本来这件事不该我来说,但是你宋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 “您说。” “我承认,我一开始对你有些意见,因为我觉得靠关系进项目的,没什么本事,不过这半个月我有些改观,宋老师又三天两头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愿意让你跟着一起学习。” “是,我很谢谢周老师。”楚瓷的态度,一直很谦逊。 周建树抬手摆了摆,继续说:“不过,这两天我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我不知道你跟程总到底什么关系,亦或是,你跟其他人是什么关系,但你既然已经在这里,我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工作和学习上。” ? 嗯? 楚瓷有些懵:“周老师,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我跟程总只是朋友关系而已,跟其他人更没有关系。” 周建树嗯了一声,“我就是这么说,你能听进去就好,不用跟我解释。” “不是,周老师,我确实不太能理解您的意思,可能是我愚笨,能麻烦您稍微说明白一点吗?” 周建树皱了皱眉,深看了楚瓷两眼。 本来只是看在宋龄和程宸的面上,他想提点提点楚瓷,但又不想把话说得太白。 可是楚瓷这么坚持,他想了想,摇摇头才说:“好,不管你明不明白,既然你要我说,那我就说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最近我听说,你每天上下班有豪车接送,不管你跟程总是有关系,还是吵架闹矛盾了,亦或另外谈了恋爱,我都希望你专注于工作,毕竟要是传开了,很影响工作的。” “哦对了,听说你还怀孕了,是真的吗?” 楚瓷没想到周建树会说出这种话,更没想到怀孕的风言风语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他这里来了! 她一时有些语噎,不过,她也听出来了,周建树八成是误会了她跟程宸的关系。 其他的可以不解释,这个不能不解释。 楚瓷说:“周老师,您误会了,我跟程总确实只是朋友,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解释,算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忙。” 周建树显然先入为主地认定了。 楚瓷百口莫辩。 从周建树办公室出来,整个人郁闷至极。 最近周建树对她的态度才好了一些,楚瓷可不想因为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就功亏一篑。 更不想因为一些风言风语,让大家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楚瓷呆在工位上,脸色不太好看。 须臾,打开手机才看见容琢文几个未接电话。 楚瓷怕他急了做出什么来,去到茶水间给他回了电话。 电话接起,容琢文的声音便抢先挤过来:“怎么回事?” 楚瓷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都说了,看错了,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容琢文显然不太信,不过也没有追问。 挂了电话,楚瓷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打开刚才发给容琢文的图片琢磨起来。 晚上七点,楚瓷还没有下班。 因为她有件事要做。 唐思思和王与今天也有事情还没忙完,都还没下班。 七点半,唐思思先走了。 王与还在忙。 楚瓷见状,开始收拾东西。 等王与忙完,往茶水间走去时,楚瓷也跟着去了。 茶水间里,王与刚倒了杯水准备喝,瞥见楚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微愣。 像是有点心虚似的,扯开唇笑笑:“楚瓷,你还不准备走吗?” 楚瓷也跟着弯唇,然后淡声说:“要走了,不过,有件事我想解决一下。” “什么?”王与佯装不明所以的样子。 楚瓷往前走了一步,“是你?” 第98章 来接我太太下班 王与心头咚地一下,漏了一拍,但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我不太明白。” 楚瓷从包里把奶瓶和婴儿装拿出来,摆在茶水间的台面上。 定定看着王与,十分冷静地,一字一句说:“我坐车来公司好像除了你,没有别人注意到,而且我那也不是豪车,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背后这样传。” “至于今天的快递,我搜了搜快递单号,从快递物流里找到订单号,找了几家店铺不巧就被我找到了。” “奶瓶的店铺里有个好评,配图背景就是我的柜子,我又从这个人的详情页里看到婴儿装的好评记录,看样子是为了好评返现,而这个人的头像就是你的背影,对?” “不过说实话,这种九块九包邮的劣质产品,刺鼻气味这么大,哪个妈妈敢买给孩子用?也就是你不懂,才敢这么买。” 楚瓷说完,王与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否定了:“什么啊?这听起来好荒谬,这东西不是你买的吗?大家又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我也是啊,哪能那么神通广大,提前预知你怀孕,给你买这些东西。” “再说了,你怀不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说到最后,他还轻佻地开了个黄腔。 楚瓷本来还没有多生气,一听这话,脸顿时拉了下来。 她冷眼看着王与,一贯温柔清甜的声音,变得冷岑:“你是想逼我离开项目,离开程氏?” 楚瓷自从查到王与,想了好久。 她跟他之间本来没有什么竞争关系的,但是这段时间王与挨了周建树几次批评,周建树也没让他参与建模。 她感觉,应该是这个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是唐思思,而是她楚瓷,就不知道了。 职场上本来就有很多明争暗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别人的蛋糕,就会惨遭别人的记恨。 王与本来还想反驳的。 但是楚瓷又补了一句:“我问过了,也是你去找周老师说我私生活混乱的?” 闻言,王与脸上骤然色变。 他没想到 “你想怎么样?”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后背有点冷汗出来了。 这话,就是承认了? “我不想怎么样,你自己想办法把谣言给我解释清楚,另外周老师那里也要说清楚,我不希望今天这样的事再有下一次。” “就只是这样?” “对,就只是这样。” 这个事情说大不大,但影响还是有的,追究责任什么的不现实,所以楚瓷只要他把风言风语解释清楚。 临走,楚瓷沉吟了下,才又跟他说:“虽然很不道德,但是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并没有从周老师那里问什么。” 那句话不过是诈王与的。 没想到他这么怂,立刻就承认了。 楚瓷也挺意外。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但是茶水间里,王与如遭雷劈之后,脸色却是变得难看至极! 而楚瓷走到茶水间外面的拐角时,也跟站在拐角背光处的两个人碰上面。 程宸和周建树在这站了有一会了,楚瓷让他们来的。 听了刚才的对话,周建树心里很不可思议,同时因为今天说的话,对楚瓷也感到很抱歉。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三人进电梯,下楼。 电梯里,程宸问楚瓷:“真的不追究吗?” 楚瓷摇摇头:“算了,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人身影响,解释清楚就行了。” 至于解释清楚之后,王与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三人走出程氏。 周建树本来还在犹豫着要开口跟楚瓷说声不好意思,毕竟他今天白天那样说了她。 但话没说出来,就见楚瓷脚步一顿。 程宸和周建树一齐抬眼,只见门口一辆黑色豪车大喇喇停在那里,跟他的主人一样,嚣张霸气。 而此刻,容琢文就站在车旁,仿佛察觉什么,一双黑眸抬起来,对上了三双或惊怔,或疑惑的眼睛。 楚瓷的呼吸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好像凝滞住了,脚步更是迟迟没有迈开。 容琢文直接走上前来。 “程少,周工。”他先跟另外两人打了照面。 程宸不用说,对容琢文简直不能再认识了。 至于周建树,他也是听过容琢文的名字,看过容琢文的相关报道,更知道容氏建筑的。 “这不是容总,这么晚到程氏来?” “是啊,来接我太太下班。” 容琢文话是对着程宸和周建树讲的,眼神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瓷。 这场面,气氛有点古怪。 周建树先是一愣,随即讶异道:“容太太竟然在我们程氏上班么?” 他正想问程宸,这才注意到程宸看容琢文的眼神根本算不上善意。 转瞬也才反应过来,似乎容琢文的视线一直在楚瓷身上!? 他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测! 容琢文脸上一直挂着抹似笑非笑,见状也不管楚瓷脸上抗拒两个字有多明显,直接上来牵住她的手就拉到自己身边。 而程宸并没有阻止。 他没有资格阻止。 周建树瞪大了眼睛。 容琢文淡笑着,微微颔首,说:“时间很晚了,我们就先走,下次有机会再约程少跟周工吃饭。” 楚瓷被他拉着,上了车,一直也没敢看周建树是什么反应。 她完全没想到,白天的猜想,竟然在晚上成了现实。 车上,楚瓷咬着牙,满脸不快地瞪着容琢文:“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只让陈琦接送我?” “顺路的事。” 放屁! 楚瓷才不信! 可是容琢文咬死了就是顺路。 楚瓷很气,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坐离他远远的,冷着一张脸不肯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看她跟他生气,容琢文竟也有种自己被在意的感觉。 至少,她还愿意跟自己生气,总比两个人互相冷着要好。 但是楚瓷现在怀孕了,张姨私底下跟他说过,最好不好惹楚瓷生气,对身体不好。 想着,容琢文再开口时,便放软了声:“妈周末去墓园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楚瓷看了他一眼,生硬地说了声:“谢谢。” 气头上的谢谢,总是很刻意。 容琢文心里很无奈,可是谁让他又惹她生气了? 第99章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而另一边,程宸送走周建树,转头就碰上了阮蓝。 阮蓝双手环胸,摇头冷笑:“你真是我见过最怂的男人了。” 程宸抬了抬眼镜,并不打算搭理她,转身就要走。 阮蓝却在后面跟上来,咬牙切齿地说:“你的女人孩子都在别人手上,你就一点不想抢回来吗?!” 程宸忍无可忍,停下脚步:“阮小姐,你听说过事不过三吗?我已经拒绝你两次了,难道你还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阮蓝明白。 但是今天晚上她想去找容琢文,正好碰见容琢文离开容氏。 阮蓝跟着,没想到竟然看见刚才那样一幕。 容琢文对楚瓷,果然还是有情的! 哪怕,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 阮蓝真要气死了。 不过今天她从容家知道一个消息,她想,有必要告诉程宸。 说不定还能添点油,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勾唇说:“我当然明白,我也知道你信不过我,所以不愿意跟我合作,但是今天我来不是想跟你谈合作的。” “我知道你们商人谈合作都需要看到对方的诚意,今天我来,就是来表表诚意的,你不妨听听我的诚意,以后再要合作才好说。” 程宸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感觉她口中的诚意跟楚瓷有关。 直到阮蓝把从容家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程宸。 程宸那双眼睛里的难以置信和怒火,镜片也掩饰不住。 翌日一早,楚瓷起来发现,容琢文竟然还没走。 以往他都是在她前头出门的。 尽管觉得诧异,但楚瓷还是没有开口问他。 一直到,楚瓷吃完饭,准备去上班。 容琢文才有动作,跟着她一起上了陈琦的车。 ? 楚瓷:“你干什么?” “我的车出了点故障,今天跟你一起,让陈琦先送你再送我。”容琢文不疾不徐说。 楚瓷却瞪大了眼睛。 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不太相信。 但是容琢文已经坐上车,看样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下来,铁了心要跟她一道的样子。 楚瓷咬了咬唇,没办法只能上车。 因为她快迟到了,也因为这个车和司机都是容琢文给她配的,他要征用,她哪能说不? 一路无话。 但这次陈琦要在程氏路口停车时,却被容琢文阻止了。 他非要陈琦开到程氏门口。 陈琦是容琢文派来的,拿的是容琢文给的工资,哪敢说不? 于是车子开到程氏门口,楚瓷恨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程氏。 容琢文本来要走了。 但陈琦驱动车子的时候,突然有人走到窗口,抬手敲了敲。 容琢文抬眼,看见程宸站在外面。 车窗降下来。 “聊聊?”程宸淡淡问,话里隐隐含着冷意。 容琢文那清隽的眉眼十分平静,看着程宸的眼神,仿佛看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对手。 程宸非常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就是这样看起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却还是一起走进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容琢文点了咖啡又不喝,只是冷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聊什么?” 程宸同样跟他对视着,开门见山说:“聊小瓷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容琢文冷笑出声:“你早说你要聊这个,我一定不会跟你过来。” “可惜晚了,你已经来了。”程宸眸色冷凝。 “容琢文,我跟小瓷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们的感情早在你跟她结婚之前就有了,从我第一次回来,我们情难自抑,就已经旧情复燃。” 情难自抑,旧情复燃。 听起来很炙烈。 容琢文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咖啡杯的杯口,感受着咖啡灼热的温度,但他的声音却是凉凉的,淡淡的,听不出起伏:“所以呢?” 砰—— 程宸再是控制不住,一掌拍在桌面上。 庆幸这会是上班时间,店里没几个人,只有店员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 不过因为两人身上的气势,没人敢多管闲事。 程宸咬着牙,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含着怒意:“所以小瓷跟我情投意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你们容家没有权利要求她去做dna鉴定!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伤害我和小瓷的孩子!”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容琢文勾唇冷笑,那双黑沉的眸子看的人脊背一寒:“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程宸,我是看在你家老头的份上才没有动你,你要是不姓程,就凭你搅和我和楚瓷夫妻间的事,容城就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他沉声说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睥睨着程宸:“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比你清楚,你以为你们那点小伎俩能够骗过我?” 程宸一怔,旋即试探性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同样知道,所以,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像刚才那种话下一次我不想再听到!” 他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也足够忍耐了。 再有下一次,容琢文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动手。 极度难以置信之下,程宸蹭一下站了起来:“你知道?!” “是,我知道。”容琢文坦然承认,并且颇是引以为傲的样子。 原来容琢文早就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程宸死死盯住他,痛楚,不甘,无奈一一凝结,最后愤愤出声:“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们容家还要小瓷去做dna鉴定?容琢文,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拿小瓷和孩子的命去开玩笑?!” “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这句,容琢文便打算走了。 但从程宸身边经过时,被他伸手抓住胳膊。 四目相对,容琢文的眼睛平静冷冽,而程宸的眼神凶狠得恨不得立刻杀死对方一样。 “如果你敢让小瓷和孩子去冒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也一定不会让小瓷再留在你身边一天!” 容琢文眉梢轻挑,嗓音里含着几分嚣张:“那我等着。” 末了又补上一句:“哦对,我同样也要对你说,如果楚瓷在你们程氏发生什么意外,我也不会放过你。” 目送容琢文的身影消失,程宸脸上如同寒冬的湖面,覆着一层寒冰。 他又一次,在容琢文面前落败了。 第100章 她是容琢文的太太! 楚瓷刚才上楼坐下,想把包放进柜子里。 谁知,打开柜子就看见明明昨晚被她扔还给王与的奶瓶和婴儿装,又回到了她的柜子里。 楚瓷顿时皱起眉。 正想做什么,便有一道身影挤进自己的余光中。 旋即,王与的声音在楚瓷工位前响起:“那个,楚瓷,昨天你收到的那两个快递,应该是我的,能还给我吗?” 楚瓷抬起头,愕然看着他。 很快,楚瓷就明白过来,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王与。 她什么也没说,王与也什么都没说。 但是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 比昨天看见楚瓷拿着这两样东西时,还要震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思思的位子就在楚瓷旁边,见状凑过来问:“怎么回事?快递不是你的吗?” 楚瓷扯了扯唇,淡淡说:“不是我的,王与寄错了。” 听这话,唐思思看楚瓷和王与的目光变了变。 没过多久,楚瓷就看见王与从工位起来,往周建树的办公室去了。 不知道王与跟周建树说了什么,总之他从周建树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是涨红的。 也不敢跟人对视,灰溜溜回到工位,一言不发。 职场上就是这样,不需要特意去解释什么,专门解释反倒容易越描越黑。 有些谣言,会不攻自破。 因为能传出那样的,自然也能传出其他样的。 中午楚瓷跟唐思思等人一起去吃饭时,看见王与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 看见楚瓷,王与的眼神同样很复杂。 楚瓷感觉,他是不服的,但又不得不那么做,所以对他也没有很心软。 宋龄和周建树,还有其他几个设计师也一块吃饭,看见了楚瓷和唐思思,便将她俩招呼过去了。 楚瓷走近了才发现,周建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想到昨晚的事,楚瓷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建树,怪尴尬的。 因而心里对容琢文的怨念又多了两分。 她不知,其实周建树已经从宋龄口中得知,楚瓷跟程宸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容琢文的太太! 尽管昨晚看见那一幕心里就有猜测,但真的听宋龄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震惊。 周建树也更加不理解了,既然楚瓷就是容琢文的太太,那为什么还要跑到程氏来参与这个项目? 容家旗下不就有个集开发,设计,建工于一体的容氏建筑? 何苦舍近求远? 周建树确实是想问出口的,但周围人多,宋龄也明确告知过他,楚瓷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想影响了工作。 这让周建树对她又改观了几分。 想到先前他对楚瓷态度不好,楚瓷是可以拿这层身份来压他的,但是她没有。 她很低调,一直在默默做事,也让周建树看到了她的能力。 怎么说呢,可能学历上是差了点,但是能力上是让人没话说的。 周建树也不是老古板,不至于抓着学历问题不放。 等吃完,楚瓷跟宋龄一起回办公室,一边询问宋龄最近的身体情况。 宋龄摆摆手,无奈说:“老了。” 算一算,宋龄也快六十了。 楚瓷看着宋龄,就想到了陈萍。 陈萍跟宋龄一样大的年纪,身子骨却大不如宋龄。 大抵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楚瓷有些感伤,嘴上还是安慰道:“哪有,老师还很年轻。” 宋龄笑了笑。 两人到办公室刚坐下,周建树就来了。 这里人少,周建树到底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问,楚瓷为什么不去容氏建筑,反而选择来这里?他觉得以楚瓷的能力,去容氏建筑完全没问题的。 楚瓷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大概周建树已经从程宸或者宋龄那里知道了她的事情。 至于周建树问她的问题 楚瓷心里苦笑,她哪里是不想去,分明是容琢文不让她去。 但是她又不能这么说,只得讲:“我有我自己的方向要走。” 周建树恍然:“原来如此,挺可惜的,你要是能去容氏建筑,对你未来也很有帮助的。” 楚瓷抿着唇,眼底有些黯然。 她是想去的,但又不想去,因为容氏建筑对她来讲也是个伤心地。 似乎是因为讲到了容氏建筑,周建树也打开了话匣子。 他见楚瓷有点抗拒容氏建筑的样子,忍不住说:“你可别小瞧了容氏建筑,它如今在圈内赫赫有名,虽说它的前身有着令人诟病的地方,但当年它的风头更盛。” 楚瓷闻言,从感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周老师也知道容氏建筑的前身?” “知道一些,我跟容氏建筑前身,也就是远东建筑的创始人,还有过一些交情。” 是了,容氏建筑在没有被容氏收购之前,就是叫远东建筑! 而楚瓷的父亲,就叫楚远东,是远东建筑的创始人! 从周建树口中听到有关爸爸的事情,楚瓷一时激动,眼眶泛红。 “小瓷,你怎么了?”宋龄发觉不对,急忙问。 周建筑也疑惑。 直到楚瓷哽咽开口说:“我爸爸就是楚远东。” 什么?! 周建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感到十分难以置信。 他原以为只是巧合,容琢文的太太刚好就是姓楚,没想到竟然还是楚远东的女儿! “太巧了,太巧了!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我一直以为楚远东的家人都不知所踪了,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他的女儿。” 楚瓷发觉周建树对爸爸态度,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抹掉眼泪,强忍伤心说:“当年那件事情之后,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跟我们家,跟我爸爸撇清了关系,没有人愿意再跟我们亲近,没想到周老师还愿意承认跟我爸爸的交情。” 楚瓷心里很感动。 周建树摆了摆手,义正言辞说:“其实我跟你爸爸交情也不算特别深,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是啊,楚瓷也不相信爸爸会做出那种事情。 但是有什么用? 当年的调查结果就是那样,她爸爸百口莫辩,她们家百口莫辩。 第101章 当年古怪 提及伤心往事,楚瓷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周建树也跟着叹道:“其实当时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爸爸在警察局突发脑溢血,救治不及,或许后来会有转机。” 转机? 楚瓷敏锐地问:“周老师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爸爸的远东建筑在当时是风头无两的,说句私人看法,你可以不往心里去,我觉得当时的事很有蹊跷,可惜事情过去很久,应该无从调查了。” 周建树的话像警钟,在楚瓷心头敲响,余音久久不消。 是啊,爸爸妈妈打拼了很多年,才有了远东建筑的辉煌,只是辉煌了没几年。 后来远东建筑接了城市跨江大桥项目,同时楚远东担工程师。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眼看着等大桥落成,远东建筑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可是突然有一天,建了不到一半的大桥突然发生坍塌,死了好多工人。 然后楚远东锒铛入狱,上面来人调查,证实工程中存在偷工减料,以劣充好的情况。 消息一出,远东建筑从风头无两变成声名狼藉。 本来为了这个工程夜以继日忙碌的楚远东在拘留所得知这个事情,不堪打击,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楚瓷从北城回来的时候,陈萍已经解决了大部分事情,但终究还是力不从心。 后来,楚瓷嫁给了容琢文。 再后来,远东建筑变成了容氏建筑。 容氏接过远东建筑后,把之前留下来的烂摊子都收拾得非常好。 一直到现在,容氏建筑的势头也未见有削弱,因此很多人都忘了,当年的远东建筑。 楚瓷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记得,而且还坚信楚远东是清白的。 她一时感怀万分。 不过看她情绪不太好,宋龄扯开了话题。 直到离开宋龄办公室,楚瓷回到工位坐下,脑子里却猛一下闪过周建树的话,一遍一遍地回响。 是啊,她们都相信爸爸是清白的,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但是,当年陈萍为什么没有觉得古怪,也没有想要调查,替爸爸正名的意思? 反而那么容易就把远东建筑转给了容氏 楚瓷当年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件事有蹊跷,可是她回来之后根本没有就会接触到那些东西。 一个是太复杂了,一个是在她回来之前,陈萍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当时陈萍只是要她嫁给容琢文,哪怕现在醒了,陈萍也是一口咬定要她跟容琢文好好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非要她跟容琢文在一起? 爸爸出事,远东建筑就变成了容氏建筑,细想起来,难道不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吗? 楚瓷陷入了沉思。 晚上,回到星河湾。 跟容琢文一块吃饭的时候,楚瓷没来由突然问:“你还记得,当年我爸爸的事吗?” 容琢文的动作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很快掩饰,看向楚瓷,目光中带着一丝不理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楚瓷淡淡扯唇:“周末不是要带我妈去看我爸,最近就经常想起来我爸爸,所以问问你还记不记得。” 静了一瞬。 容琢文嗯了一声。 楚瓷看着他,又说:“我始终觉得,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败坏自己和公司的名声,你觉得呢?” 容琢文对上她的眼睛,十分平静,不答反问:“你以前一直不愿意听人提起这些事情,怎么今天主动提起来了?” 楚瓷移开视线,唇角往上弯了弯:“没什么,就是今天意外知道了程氏里有个认识我爸爸的人,聊了几句,让人想起往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彼此话中有话,都像在试探什么似的。 容琢文点点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提了怕你伤心,对身体不好。” 楚瓷再要跟他说什么,他也不想听,更不想接话的样子。 话题不了了之,可是楚瓷明显感觉到,容琢文态度上的古怪。 后来容琢文以明天就要带陈萍去墓园为由,让楚瓷早点睡。 明后两天就是周末,容琢文安排在周六带陈萍去墓园。 楚瓷揣着心事,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黑眼圈很明显。 但因为是要去见陈萍,楚瓷拿了点东西,把黑眼圈遮掉了。 两人抵达疗养院时,陈萍已经收拾好了。 碰了面,一行人很快往墓园去。 容琢文安排了三辆车,前后都是保镖,他们在中间。 抵达墓园已经不早,容琢文陪着楚瓷和陈萍一起到楚远东的墓碑前。 这是两年来,陈萍第一次来看丈夫。 她没让楚瓷和容琢文帮忙,亲自拿着抹布,把楚远东墓碑周围擦拭干净,然后把带来祭拜的东西一一摆上。 楚瓷看着陈萍跪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偏头,小声对容琢文说:“你先回车上等,我妈应该有很多话想跟我爸说,我陪陪她。” 容琢文眉心蹙了蹙,似乎不太放心,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不过,他没有回车上,只是站在不远处等着。 要让楚瓷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确实不放心。 那边,楚瓷走上去,跪在陈萍后边。 陈萍直直看着墓碑上丈夫的照片,嘴里小声说着什么,瞥见楚瓷在后面。 她转身,拉着楚瓷的手,对着墓碑说:“小瓷也很好,她已经怀孕了,是琢文的孩子,小两口很幸福,你不用担心。” “是,爸爸,我们都很好,您不用担心。”楚瓷附和着。 陈萍笑笑,感慨道:“时间真快,你爸走了都两年多了。” “是啊。”楚瓷也看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对了妈,我昨天在程氏,就是阿宸哥家的公司,意外得知里面有个老师竟然认识爸爸,您说巧不巧?而且他还相信,爸爸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清白的。” 楚瓷还以为,陈萍听她这么说,也会跟她一样激动感慨。 谁知,陈萍脸色一变,第一时间问出来的却是:“你怎么会在程宸家的公司?” 楚瓷才反应过来,她没有跟陈萍说过她去程氏工作的事情。 第102章 情绪激动 她缓了缓说:“妈,我一直没有告诉您,程氏之前开发了一个度假村项目,我很感兴趣,再加上我大学的老师也邀请我参加,肯给我进项目学习的机会,我觉得对我以后会有很大帮助,所以就去了。” 说完,楚瓷像个等待家长夸奖的孩子一样,满眼期待地看着陈萍。 楚瓷以为,陈萍会夸她,夸她像楚远东,夸她有楚远东的风范。 可是,陈萍声色俱厉,脱口而出:“胡闹!” 楚瓷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懵住了。 陈萍正过身体来看着她:“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你,程宸又回来了,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楚瓷更懵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您这是什么问题?” 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陈萍都问出这种问题来?! 未免太荒唐了! 陈萍说:“如果你不想让我误会,你就实话告诉我。” 楚瓷一时间又气又委屈,但还是强忍着说:“有什么好误会的,我跟阿宸哥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陈萍仿佛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容家家大业大,你作为琢文的妻子,她们不会希望你出去工作,抛头露面,这样对容家和琢文的名声都不太好,既然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那也不需要顾忌太多,这样,你明天就跟程宸说,以后不去了。” 什,什么? 楚瓷无论如何想不到,陈萍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妈,我是嫁给了容琢文,可我不是把我的一生,我的自由和梦想都卖给了他们,我知道您想让我们好好的,可是您能不能也尊重尊重我?” “我不是不尊重你。”陈萍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好,叹了口气,声音才微微软下来,“我是为了你好,你是琢文的妻子,现在又怀着身孕,再跟别的男人交往过密,影响不好。” “像容家那样的家庭,是很重视这些的,你不要任性,好吗?” “您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跟容琢文说好了的,他是同意我进项目学习的。”楚瓷好无奈地解释。 闻言,陈萍愕然一瞬,又语重心长地说:“那是他疼爱你,纵容你,可是你也不能太任性,让他在容家难做啊,你就听妈的话,好好在容家,在琢文身边当好他的妻子不行吗?” 楚瓷瞪大着眼睛,极度难以置信,因为像这种话,陈萍以前是不会说的。 “妈,您今天到底怎么了?当年您让我嫁给容琢文,我嫁了,您昏迷两年醒来,让我好好跟容琢文在一起,再怀个孩子,我也听了,到现在,我出去工作,您还是让我好好呆在他身边,不要出去。” “为什么呢?难道我离开他身边就活不了吗?” 陈萍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在楚瓷的注视下,她重重叹了口气,“妈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是小孩子了,您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如果您说得有道理,我怎么会不听您的?” 楚瓷大有一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妈,我一直也没有问您,难道爸爸当年的事情,您心里就没有怀疑吗?爸爸为什么会出事?他出了事谁得利最多,您都没有想过吗?” 她的目光紧紧盯在陈萍脸上,不想放过陈萍任何一个表情反应。 然而,陈萍掩饰得很好,只是瞳孔瑟缩了下,便再没有其他的面部反应出现。 她也什么都没说,侧头盯着墓碑上丈夫的照片,那张脸生得不差,英气与正气并存。 许久,她才问楚瓷:“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楚瓷的目光中,含着浓烈的探究之意:“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陈萍还是没有回答楚瓷的问题。 楚瓷咬了咬唇:“没有,我只是怀疑。” 陈萍不太信,抓起她的手,连连叮嘱:“不管是怀疑也好,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也好,都不要信,小瓷,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可以信,那你只能相信妈和琢文,知道吗?” “为什么?”楚瓷真的不能理解。 为什么陈萍这么相信容琢文? 为什么好像容琢文才是她的亲儿子一样? 陈萍却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只是拉着楚瓷的手在不断收紧,嘴里念叨着:“不要再问为什么了,你听妈的话,不要再去程氏,也不要再去想过往的那些事了,都不重要,你跟琢文好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 楚瓷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 她不明白。 无论如何都不明白。 陈萍开始激动起来了,一激动,呼吸就加重,甚至有点喘不上气的架势,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瓷吓到了,“妈!妈您怎么了?!” 庆幸容琢文没走远,看见这边动静不对,立即大步过来。 楚瓷眼睛都是红的,出口的声音在发颤:“容琢文,我妈不舒服” “回疗养院!” 容琢文把陈萍扶起来,不忘搭楚瓷一把。 保镖见状已经过来,把陈萍送回车上。 而容琢文则是回过头,把楚瓷打横抱起。 “容琢文,我没事” “浑身都在发颤,就别逞强了。” 楚瓷抬着眼,入目是容琢文刚毅紧绷的下颌线。 他面色凝重,抱着她回到车上,然后吩咐司机以最快速度回到疗养院,再回过来一边查看陈萍的状态。 期间,不忘安抚楚瓷。 似乎因为他,楚瓷心安了下来。 可同时,也让她心底更加的复杂。 她不知道爸爸的事到底和容家有没有关系,和容琢文有没有关系? 这一刻,她突然不敢去细想。 越想,心里就越是害怕。 忽然,一直修长有力的手掌覆上她的手,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里,十分沉稳的声音跟着挤进楚瓷耳蜗里:“别怕。” 楚瓷抬起眼。 她还不是那么擅长隐藏情绪,眼睛里有许多许多的东西在翻涌,以至于容琢文看见时,都愣了一下。 车子很快抵达疗养院门口。 陈萍被送了进去。 庆幸,最后没什么事。 医生说,陈萍只是情绪太激动了,这是昏迷太久的后遗症反应。 楚瓷却十分自责。 都怪她。 要不是她非要和妈说那些,妈也不会这样子。 陈萍打了镇静剂,已经睡过去了。 容琢文和楚瓷站在床边,狐疑地问:“妈的情绪怎么会突然这么激动?你们说了什么?” 第103章 谈话 “我”楚瓷不知道该怎么说。 容琢文眉心微拧,沉吟一会,拉着她往外走,“出去说。” 站在病房外,楚瓷迟疑着说:“我妈知道我在程氏,她不同意,让我退出项目。” 至于跟楚远东有关的话题,她没打算对容琢文说。 因为此刻在她心里,容琢文也并非完全信得过的人。 容琢文凝眸,眉心完全没有要舒展开的趋势。 其实他也不希望楚瓷去参加那所谓的度假村项目,更不想让楚瓷去程氏,跟程宸有见面的机会。 陈萍这么做,算是间接帮了他。 私心如此,可是看见楚瓷眼底浓浓的无奈,为难和痛苦委屈,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心软。 容琢文瞳孔里的黑色,浓郁得像块墨,化也化不开。 终究他还是狠不下心。 将楚瓷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说:“没关系,一切有我,我去说。”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相处方式,仿佛他们回到了之前,并没有任何人出现,也并没有要离婚这档子事。 这真的让人心里好复杂,好难受,仿佛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心头爬来爬去。 楚瓷忍不住要举手投降,可是残存的理智拉住了她,告诉她不可以! 那双想要回抱住容琢文的手,还是没有伸出去。 里头,陈萍就醒了,睁开眼就看见楚瓷和容琢文站在门口相拥着。 她先是一愣,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外头的两个人终于舍得分开,进来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人。 陈萍这才睁开眼,假装刚醒。 楚瓷又是高兴,又是松口气的,忙问她要不要喝水什么的。 陈萍醒来后,脾气倒是没有不久之前那样激动强硬。 她拉着楚瓷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是妈不好,吓到你了。” 楚瓷轻扯开唇角,摇摇头。 可是不知怎么,笑着笑着,竟有种想哭的感觉。 倒不是矫情,只是楚瓷觉得,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不理解,唯独被最亲近的人不理解,她心里难受。 真的,挺难受的。 陈萍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楚瓷的头。 须臾,她说:“妈想喝点水。” “好,我给您倒。” 楚瓷作势倒水,可不巧,水壶里正好没热水了。 她提着水壶,“我去打点水。” 其实,本来叫护工去打就好了,但破天荒的,陈萍和站在一旁的容琢文都没有阻止。 但楚瓷走出门没多久,就正好碰上陈萍的护工迎面走来。 护工看楚瓷拿着水壶,顿时紧张地走上来:“楚小姐,打水这种事喊我去就好了,你都怀孕了,不好提重物,万一摔了可不得了,要注意一点。” “只是打个水而已,没事的。”楚瓷失笑。 护工已经不由分说把水壶夺过去,然后摆摆手让楚瓷回去,她去打就好。 楚瓷来不及说什么,护工已经走了。 她无奈,只得转身回去。 刚走到陈萍病房外,里头细微的说话声令她脚步一滞。 “小瓷去程氏的事,我是同意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小瓷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所以请妈也不要给她压力,更不要逼她做选择。” 楚瓷眸色微凝,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里头陈萍重重叹一口气后,便没再听谁说什么了。 楚瓷深深舒了口气,没选择进去,而是转身走开。 所以,阴差阳错,她没有听到走开之后里头继续响起的说话声。 下午,容琢文有事离开了一会,说晚点回来接楚瓷回家。 正是这期间,程宸来了。 他是在微信上听楚瓷说了陈萍的事情,所以赶过来看看的。 而当时楚瓷也正好走开,病房里只有护工在陪着陈萍。 看见程宸出现,陈萍脸上淡淡的笑意顿时消失。 “你怎么来了?” 程宸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才走上前,礼貌地说:“阿姨好,我听小瓷说您不太舒服,所以过来看看您。” “您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我挺好的,不用麻烦你来看。”陈萍敛着眉,衣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语气也不好。 程宸诧异了下,突然一下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陈萍以前对他不是这个态度的,也因为楚瓷并没有把陈萍今天说的那些话告诉他。 他想了想,问:“阿姨,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陈萍眉梢一冷,眼神格外的犀利冷漠。 本来跟容琢文聊过之后,她是不太想管这件事的,但既然程宸凑到跟前来,又这么问了,那有些话她就不想压着了。 陈萍冷笑一声:“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但你既然来了,又这么问,那我就直说了。” “有些话趁着小瓷不在,我们谈谈。” 程宸眉头一皱,眸子里顿时变得意味不明。 但还是礼貌点头:“您说。” “老实说,我不希望小瓷去你那里工作,更不希望小瓷跟你有过多的接触,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小瓷已经在你那里工作,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会早早地阻止她。” “小瓷她是容家的儿媳妇,是琢文的妻子,他们夫妻俩很幸福,现在小瓷肚子里也怀着琢文的孩子,所以小宸,不管你对小瓷究竟什么心思,我希望你能为她着想,以后离她远一点,不要让人误会,更不要影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听完这话,程宸镜片之下的一双眸子接连闪烁几下,他没想到陈萍要跟他谈的是这种话,更没想到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他试图反驳什么:“可是阿姨,你知道小瓷她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小瓷她在容家快乐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你了解小瓷,还是我了解小瓷?”陈萍的声音挺冷的,带了点不高兴,不高兴程宸的执着和反驳。 “阿姨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说到底,你也只是小瓷儿时的一个伙伴,中间又有那么多年不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该有各自的生活,可我是小瓷的妈,我是不会害她的。” 程宸沉默了。 陈萍的话像把刀,扎在他心上。 第104章 是金非金焰烈而晓也 楚瓷回来时,碰上程宸从病房里出来。 可是他脸色不太好看,情绪也很低落的样子。 像是想到什么,楚瓷急忙走上来:“阿宸哥。” 程宸慢半拍地注意到她,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来:“你回来了。” 楚瓷点头,试探性问:“你已经看过我妈了吗?” “嗯,看过了,准备回去了。”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楚瓷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惜,程宸没让她看出来。 程宸努力忽视楚瓷的视线,也忽略心中泛起的情绪,淡淡说:“没有,我还得回公司处理事情,就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阿姨。” 楚瓷噎了噎,直觉告诉她,程宸一定是听陈萍说了什么。 她正想回去问陈萍,程宸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对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什么?”楚瓷木然问。 程宸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是很沉:“那天我跟容琢文见过面,他说他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也知道我们在骗他,但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 “不管怎么样,小瓷,你小心着点,容琢文这个人很深沉,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他就真的转身走了。 身后楚瓷愣在原地,仿若被雷劈了一样,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晚饭之前,容琢文就回来了。 他来接楚瓷回去。 本来楚瓷想陪陈萍吃了晚饭再走的,但是容琢文又说,容老夫人打电话叫他们回去吃晚饭。 陈萍一听这话,哪里会让楚瓷留下,立刻就让两人回去了。 楚瓷跟着容琢文出了疗养院。 陈琦等在外面,接上两人就往容家老宅去。 车上,楚瓷欲言又止,几次偷偷盯着容琢文的侧脸看。 程宸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程宸不确定的事情,她同样也不确定。 此刻坐在车上,如坐针毡,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焦虑之下,楚瓷的手抚上肚子,指尖微微用力,抓着衣服。 容琢文瞥见,眉心微动:“肚子不舒服吗?” 楚瓷心头一颤,下意识摇头。 容琢文眉心又拧紧了一些,他俯身过来,深邃幽暗的眼睛像是看穿了楚瓷的心思:“你不对劲。” “我”楚瓷咬住唇,忽然又意识到什么,松开了,微微仰头对上面前男人的视线,“我哪有?” 容琢文挑挑眼尾,片刻不答反问:“听说程宸下午来了?” 楚瓷知道,他派的那些保镖时刻盯着疗养院的动静呢,听他这么问也不意外,只是心里有点不爽。 一种被监视的不爽。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容琢文失笑:“是啊,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有什么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这话一语双关,楚瓷暗暗吸了口气。 “别那么多疑,我没什么话要说。” 她推开了容琢文,靠着窗边坐,也不敢再看容琢文,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他们到容家老宅的时候,晚饭刚刚准备好。 容老夫人虽然对楚瓷有意见,但楚瓷毕竟是怀孕了。 仔细想想,她肚子里孩子毕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容家的血脉。 是金非金焰烈而晓也。 一切等楚瓷月份到了,做了检查之后就有答案了。 在此之前,容老夫人不会对她翻脸。 容少宜今天也在家,佣人过来说晚饭准备好了之后,她便扶着容老夫人,一边招呼容琢文和楚瓷一块上桌。 这趟只是容老夫人叫两人回来简单吃顿饭,顺便看看楚瓷的身子,没有容家那些讨厌的人,整个过程还算愉快。 只是楚瓷因为怀孕,胃口时不时地不太好,恰逢今天吃得有点少,就被容老夫人说了两句。 “吃不下也要吃,你现在需要营养,没有营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楚瓷眼神黯了黯,反驳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却被容琢文抢先开口。 “奶奶,别勉强她了,孩子才多大,还只是个胚胎而已,吃不下强撑,撑坏了伤的是楚瓷的身体。” 妈妈不好,孩子还能好吗? 容琢文想表达的是这意思。 容老夫人当然也知道,但还是悟出来容琢文护着楚瓷的意思了。 她不悦地扫了容琢文一眼,随即深井般的目光落到了楚瓷肚子上,眼底一阵动容。 “还没显怀?月份多大了?” 楚瓷一颗心沉了沉。 容琢文又淡淡说:“两个多月。” 他说得挺模糊的,两个多月,具体多多少也没说。 因为楚瓷怀上孩子是两个多月前,程宸第一次回来也是两个多月前,相差不了几天。 这得精准知道楚瓷怀孕的周数,才能算出来。 楚瓷听这话,更拿不准容琢文到底知不知道了。 那头,容老夫人点点头,沉声说:“那我安排医生,到了月份好做检查。” 这个检查是什么检查,大家都心知肚明。 容老夫人或许以为楚瓷不知道,但其实她是知道的,并且很抗拒! 第一时间她就想开口了,只是垂在身侧的手,被身边的男人按住了。 容琢文一只手按着楚瓷的手和腿,使她根本站不起来。 楚瓷侧目,眼睛里蒙上一层冷意。 心口微微的起伏,证明她此刻有多生气。 她不做检查! 她才不要去做检查! 容琢文的脸色却十分平静,眸子里的深意掩饰得很好,让人无法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两个人都不说话,容老夫人就当他们是默认了。 不过就算有人说话,也没用。 眼看气场面有些古怪僵持,容少宜急忙开口打圆场。 可是有这一出,楚瓷再也不能吃好。 离开老宅的时候,楚瓷憋了一肚子气,脸上带着明显的恼意。 在车上,她强忍着火气,跟容琢文严正声明:“我说了,我不做检查,绝对不做!” 容琢文看着她,眸子里面透露着无尽的深意:“只是一个检查,你怕什么?” “我没有怕,我只是觉得这个检查没有必要做,因为孩子是谁的我最清楚。”楚瓷微微抬起眼,眼底弥漫着一层雾气,“容琢文,不可能做个检查孩子就会变成你的,别自欺欺人了好吗?” 第105章 临时出差 自欺欺人? 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 容琢文轻呵一声,不打算和她继续说下去。 楚瓷眼底闪了闪,她有点着急了。 可不论她怎么说,容琢文都不再接话。 她还准备了好多话,还想试探容琢文来着 但容琢文的反应,让她措手不及。 楚瓷欲言又止,话在喉咙里滚动着,最后只能咬咬牙,挫败地往回咽。 她跟程宸一样,都不确定容琢文到底是真的知道孩子的事,还是只是为了从她口中诈出实话? 但不管怎么样,容琢文不主动说什么,她也不能主动说出口。 楚瓷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离开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而已,若是现在就把孩子的事和盘托出,那在孩子出生之前,她一点离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能这样。 只要打死不做dna检测就好了。 她没察觉,容琢文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 将楚瓷脸上的挫败尽收眼底,容琢文心底不由暗笑。 想试探他,楚瓷道行还是太浅了。 周日,楚瓷又去疗养院陪陈萍。 关于那天陈萍让楚瓷离开程氏,退出度假村项目的事,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 陈萍不想提是因为,她已经被容琢文说服。 而楚瓷不想提是因为,她不想因此再让陈萍情绪激动。 当然,她也不会因此就选择离开程氏,退出项目。 容琢文说得没错,楚瓷骨子里就是倔,想做的事一定要做,谁劝都没用。 楚瓷在疗养院呆了半天,临近傍晚准备回家,可刚出疗养院就接到了宋龄的电话。 宋龄说,程宸不知道怎么了,从昨天来看过陈萍回去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了,到现在都没出来,敲门也不搭理。 宋龄有点担心,所以打电话给楚瓷问问。 “要是打扰到你,你就当我没问。” 宋龄感觉挺抱歉的,毕竟程宸对楚瓷有心,而楚瓷对程宸无意,程宸的心思对她来说算是一种负担。 楚瓷叹了口气,才说:“老师,我不太知道,等明天,明天去上班我问问他,现在有点晚了不太方便。” “好。” 挂了电话,楚瓷就上车。 陈琦送她回到星河湾。 其实楚瓷心里大概能猜到,以程宸的性格不太会表露出昨天那种神情,应该是陈萍跟他说了什么。 她又不好去问陈萍,万一陈萍情绪又激动起来。 第二天,是周一。 周一一般都有早会,程宸也参与其中。 看见人群中楚瓷的身影时,他眼底微亮了下,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什么呢? 楚瓷看见了,忍不住想,他那眼神是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等开完会,人都走光了,楚瓷把程宸叫住。 她问他:“我听老师说你昨天不太舒服,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薄唇微抿说:“没有,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楚瓷哦了一声,也不深究,又问:“那你刚才看见我,为什么是那样的眼神?” 程宸凝眸,苦笑了声:“我以为,你可能不会再来了。” 果然,就是陈萍跟他说什么了。 楚瓷无奈说:“我不可能不来。” 程宸眼底微闪,一种叫做希冀的东西掠过。 但下一秒,就听楚瓷补了一句:“这是我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半途而废。” 程宸眼底顿时又暗了。 他苦笑:“嗯。” “我今天找你是想说,不管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请你不要介意,她自从醒来后情绪都比较激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没关系的,小瓷,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 像是察觉程宸眼神里的不对劲,楚瓷有那么一瞬的愣神。 旋即点头,扯了扯唇角说:“是,我们不用那么见外,还记得小时候,我爸还说要认你当干儿子呢,要是当时认了,你现在就是我的亲哥。” “是。” 程宸的眼神开始变得落寞,慢慢低下了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下午,团队里开了个小会。 因为建模时发现了场地上的一些特质条件,所以宋龄和周建树,再加上几位参与设计的建筑师临时都要出个差,去度假村那块地实地看看。 周建树要带着唐思思一块去,顺便问了楚瓷一嘴。 他不知道楚瓷怀孕的事,但宋龄是知道的,她可不敢带着楚瓷去郊外乱跑。 可没等宋龄开口,楚瓷短暂地思忖了下,直接就应下了。 “我去。” 周建树点点头:“行,那一起去看看,知道现场细节,对后续的工作有帮助。” “好。”楚瓷也点头。 宋龄的欲言又止和眼神里的担心,楚瓷自然也看到了。 她给了宋龄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放心。 会议的最后敲定,一行人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 虽然只是在容城郊外新区,但也要去个小几天,宋龄私底下还是让楚瓷跟容琢文说一声,如果他不同意,也不要勉强。 楚瓷应下了,心里想的却是,不管容琢文同不同意,她都要去。 但或许,这不失为一个机会 离开会议室,楚瓷跟唐思思走在一块,才察觉好像差了点什么。 仔细一看,原来是王与今天没出现。 唐思思发现她在看着王与的位置,于是小声告诉她:“王与走了。” 走了? 楚瓷有点意外:“走去哪?” “好像是回北城了,他自己提出来的。”唐思思说。 “哦。” 楚瓷恍然,除了一瞬间觉得有点复杂,倒没有其他的感受。 唐思思没告诉楚瓷,这段时间那些人私底下议论纷纷,都是对楚瓷私生活的猜测,其中不乏有王与的推波助澜。 以至于后面他自己打自己的脸,惹人非议。 不知是因为受不了旁人的非议和异样眼神,所以才匆匆退出项目,离开容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也不乏有人猜测,或许是王与的动作惹了楚瓷背后的人,被教训威胁了。 但实际是什么情况,没人敢去细扒。 因为王与的事给所有人敲了警钟。 第106章 是生是死,要个定论 晚上,楚瓷下班回到家。 她吃了饭洗了澡,容琢文才回来。 在小书房听见容琢文上楼梯的动静,楚瓷立即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开门想去找他。 谁知门一打开,容琢文的脚步也刚好在楚瓷的书房门口停住。 楚瓷仰头看着他,怔了怔:“你”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视线下滑时,落在容琢文手上。 他手里提着一个甜品盒子和一碗车厘子。 楚瓷更错愕了。 容琢文神色平静地把东西递给她:“张姨说你晚饭吃得不多,给你准备了点甜点和水果。” 楚瓷木然接过来,目光定在甜品盒子上。 水果倒是有可能,但蛋糕不可能是张姨准备的。 因为这家店,距离星河湾并不算近。 楚瓷心头微动,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的时候,容琢文已经转身走了。 临走之前不忘让她早点睡。 楚瓷回过神来,把蛋糕和水果放下,跟在他后面走进他的书房。 容琢文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眉心微蹙:“有事吗?” 楚瓷微微抿唇,迟疑着说:“嗯,有件事要跟你说下。” “嗯?”容琢文示意她说。 楚瓷便把明天要去出差的事告诉了他,末了补一句:“可能要几天时间,具体几天还不确定,你同意吗?” 容琢文微垂的眉眼顿时抬起来,目光深深地看着楚瓷。 因为,楚瓷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容琢文更清楚了。 她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别人不同意也要想方设法去做,几乎没有这样跟人打商量,询问意见的时候。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 此时此刻,容琢文的脑海里浮现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四目相对着,楚瓷杏眸微微睁大,好像等着容琢文说出什么来。 然而,容琢文并没有如她的愿,说出什么来。 他只敛起眉,凉淡说:“随你,我只有一个条件,让陈琦跟你去。” “为什么?”楚瓷不理解。 如果容琢文不在意,又为什么要让陈琦跟着去? 容琢文垂着眼,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须臾,鼻腔间哼出一声笑:“谁知道姓程的去不去,我不得让人盯着。” 就只是因为这个? 楚瓷皱着眉,直勾勾盯着容琢文看的架势,像是试图看透他。 但终究,还是无果。 容琢文挑了挑唇角:“还有事吗?” 楚瓷抿唇,胸腔里堵着什么东西似的,不大畅快。 “没有了。”她摇摇头,转身离开。 楚瓷自是不知道,她走后容琢文打电话给陈琦,嘱咐了许多事情。 那张脸上,那双眼底,密密麻麻都是不放心。 也是第二天起来,楚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是跟着团队,跟着宋龄和周建树那些人一起去的呀,怎么能带着陈琦呢? 那未免也太招摇了! 容琢文这会在吃早饭,楚瓷斟酌着,过去跟他说起这件事。 谁知,容琢文只说:“这个不需要你担心,我会安排。”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楚瓷还在愣神。 什么啊?这个怎么安排? 那是程氏,又不是容氏。 楚瓷怀揣着不解和不安,一直到“大队人马”出发的前一刻,才发现程氏安排好送他们去的车,其中一辆车上开车的人竟然就是陈琦! 原来容琢文口中的安排,就是这个。 也对,他那么神通广大。 楚瓷忍不住,摇头失笑。 有些自嘲的意思。 所以容琢文那么神通广大,真的已经知道她肚子里孩子到底是谁的了吗? 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试探出来。 要不然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太折磨人了,楚瓷受不了。 是生是死,她要个定论。 一行人两辆车,缓缓驶出市区。 度假村那块地属于容城正在开发的洲山新区,从市区过去要两个小时。 幸好现在路都修好了,路途平稳无阻。 楚瓷跟宋龄,还有周建树和唐思思在一辆车上,几人聊着天,时不时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很快也就到了。 其实楚瓷有些话想再问问周建树的,但是车上人多嘴杂,想了想,她也就没开口。 抵达洲山新区时已经将近十二点,公司给一行人定了附近的酒店,司机先送他们过去休息吃饭,下午一行人再去度假村那块区域。 到酒店办好入住,一行人上楼。 都是双人间,宋龄和另外一位女建筑师一个房间,楚瓷和唐思思一块。 其他人也是两两一个房间。 楚瓷进房间后再出来,才发现隔壁就是陈琦的房间。 陈琦朝她点点头,用口语说,有什么事就找她。 身后,唐思思从房间里出来。 陈琦转身就走了。 唐思思疑惑问:“楚瓷,你认识她?” 楚瓷下意识摇头,嘴上没说什么。 唐思思哦了一声,说:“东西放好了,去吃饭,吃完再回来休息一下,养养精神,下午大家都要过去,不一定几点回来。” “嗯,好。” 这个酒店比较一般,餐食更一般,纵然楚瓷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吃的时候还是有点难受。 倒不是因为本身有多难吃,而是因为她现在对气味比较敏感,有些味道实在闻不得。 她根本不敢吃荤的,只挑了几样素的垫垫肚子。 唐思思看见了,忍不住说她:“你就吃这点?下午顶不住的。” 楚瓷无奈,苦笑:“我一向吃得少。” 没办法,要不是因为怀孕,她也不会这样。 “好,但我还是建议你吃点肉。” 唐思思虽然是北城人,但为人还是挺洒脱随性的,出门在外一点也不矫情。 楚瓷也知道下午工作量可能比较重,跟唐思思道了谢之后,又找餐厅要了个馒头吃下去。 馒头顶饱。 而且楚瓷以前肠胃不好去看中医,中医跟她说过,馒头对胃好。 吃了饭,她们就回房间,准备午休一会再出门。 但楚瓷只是眯了一会,就睡不着了。 她拿出来手机,打开和容琢文的聊天页面。 一个小时前他问她到了没有,半个小时前她回他到了。 然后容琢文又回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聊天截止于此。 楚瓷心里空落落的,又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始终静不下来。 第107章 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 下午两点钟,一行人准备出门。 度假村那块地跟酒店有点距离,还是开车过去。 上车之前,宋龄问楚瓷:“看你中午吃得不多,还好吗?” 楚瓷没想她会注意自己,微笑着无奈道:“老师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而且我也没有很娇弱,老师不要把我当大熊猫照顾,影响不好。” 等下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有多矫情,误会就大了。 宋龄点点头:“好,要是有什么情况就说。” 楚瓷应下了。 上了车,宋龄和周建树在聊度假村的事。 楚瓷和唐思思也提着精神,两人一人一边,打开手机把沿路的风光和路况细节拍下来,然后又相互小声交流。 宋龄和周建树注意到,眼底有赞赏之意。 抵达度假村那块地附近,路有点窄,而且还没有修好,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只能下来步行。 一行包括度假村管理顾问,一共十个人,浩浩荡荡便往里边走。 他们开了两辆车过来的,陈琦和另外那名司机下了车也要一起跟着。 但是,被人拦住了。 度假村管理顾问说:“我们进去就好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守着车。” 陈琦不放心地看了眼楚瓷,她主要是想跟着楚瓷,保护她。 楚瓷回给她一个眼神,告诉她没事,不用跟。 然后跟着大家一起进去。 陈琦没办法,表面上她也是受雇于人,不可能强硬要跟进去,而且她也要尊重楚瓷的意见。 好在,这片区域早就荒了,没什么外人,基本也不会有危险。 陈琦便在外头等着。 里面,楚瓷等人顺着修建一半却荒废了的道路走进去。 管理顾问姓黄,他一边带着人往里走,一边说:“这边大概二十多年前,是个小村子,村子里的人也不多,本来当时计划修路,大家都以为有希望发展起来,但是后面因为很多原因,修路的工程又废了,就一直到了现在。” “这些年村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么几家有一两个老人还在。” “青年和妇幼都出去了吗?”有人问。 姓黄的顾问说:“差不多,不过本身这里也没有多少户人家,现在就是半荒废的状态。” “前两年就传出风声说上面要在周边开发新区,程氏一直关注着,这不,就相中了这片区域。” 众人点点头。 楚瓷想了想问:“那里边的老人都同意搬了吗?” 黄顾问抬抬眼镜:“当然,只要给得够多够好,不可能不同意。” 嗯,听起来十分的财大气粗。 众人失笑,继续往里走。 很快,就兵分几路。 楚瓷和唐思思跟着宋龄和周建树,几人再加上顾问,走到村子的最高处,一栋荒废的六层小楼。 站在六楼,便能俯瞰整个村子。 楚瓷扫视一圈,微微一笑说:“这地方真是不错,近山近水,又不跟山水挨得那么近,不会受其影响,而且在风水学方面,这也算是一块宝地了,程氏真会挑。” 顾问笑了笑,点头:“是啊,楚小姐还会看这个?” “也没有,学建筑的不都得顺带学点风水。”楚瓷淡淡说。 “也是。” 宋龄和周建树在看另一边,没听见两人说话,不知道看到什么,回过头来把楚瓷和唐思思叫过去。 楚瓷和唐思思走过去。 周建树指了指远处,两人顺着看过去,看见了一方瀑布。 楚瓷眼底微亮:“村子里还有瀑布呢。” 周建树点头。 “楚瓷,我们过去看看吗?”唐思思好像挺有兴趣的样子。 楚瓷想了想,没拒绝:“那我们过去看看,顺便也看看村子里的情况。” “好。” 宋龄和周建树没阻止她们,只是叮嘱要小心点。 两人欢快下了楼,一路往瀑布的方向走去。 途中,拿着手机沿路拍。 据那位顾问说,村子里的人已经搬完了,现在就是个“空城”,所以两人也不担心会有坏人出现。 走了有一会,总算走到瀑布那里。 楚瓷走上前看了几眼,讶异地说:“好神奇,这地方荒废了这么久,这里的水竟然还这么清澈。” 唐思思也觉得神奇呢。 “楚瓷你说,到时候这里做点什么项目好呢?比较吸引人的那种。” 楚瓷沉吟一会:“我感觉不能做项目,也不能改造,毕竟度假村讲究一个原生态,贴近自然。” “你这么说也是。” 唐思思说着,拿起手机准备拍照片。 突然,注意到楚瓷正对着瀑布发呆,她镜头一转:“楚瓷,看过来。” 嗯? 楚瓷闻声回头,就听咔嚓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失笑道:“你拍周边呀,拍我做什么。” “好看啊。”唐思思走上来,把照片递给楚瓷看了一眼,便说:“我发你微信。” “行。” 下一秒,楚瓷的手机响了,她打开微信,又打开唐思思给她拍的那张图片。 拍得挺好的。 她下意识想分享给微信里的某个人,可是刚摁下去,又迟疑了。 片刻,收回了动作,照片也没有发出去。 唐思思瞥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楚瓷,你有对象吗?” 楚瓷看她一眼,不答反问:“公司里那么多我的八卦,你不知道吗?” 这话存了玩笑的成分。 唐思思也不是个没趣的人,当即耸肩:“我才不信,我感觉你看程总的眼神没有爱情的成分,倒是程总看你么,有那么点。” 楚瓷轻咳,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所以,你跟程总没什么的?”唐思思问。 楚瓷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唐思思恍然:“那你刚才是想发消息给谁呀?你喜欢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楚瓷虽然没有结婚,但身上一股人妻的感觉。 难道,楚瓷已经结婚了? 面前,楚瓷深深舒了口气说:“算是。” 唐思思这就明白了,原来楚瓷跟她们程总是青梅竹马,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那一挂的。 楚瓷越说,越想到容琢文,干脆不想继续说了。 唐思思也是个有分寸的,没有继续追问。 她只道:“那我们看看周围,要素和细节记一下,回去好琢磨方案,尽快,要是晚了,这里的路可不好走,容易找不到人。”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瓷脚步顿住,脑海里灵光一闪。 第108章 失去联系 宋龄和周建树还有顾问,三人一直在六层小楼里,一边谈论度假村内部的问题,一边等其他的人回来。 一直到四点半,分开走的其他几路都回到六层小楼了。 可楚瓷和唐思思却迟迟没有回来。 宋龄和周建树都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事了?” 姓黄的顾问说:“不会,村子里不仅没人,连狗都没有一条,安全得很。” “那我们给她们打个电话,天快黑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行。” 宋龄和周建树分别给两人打。 电话倒是打通了,但迟迟没有人接。 宋龄眉目间已是蓄满紧张与不安。 须臾,周建树掐了电话:“这不对啊,没人接。” 姓黄的顾问似乎察觉到问题并不简单,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了。 他赶忙说:“我立刻让人去找。” 可是叫人进来,也需要时间。 这当口有人也给楚瓷和唐思思打了电话,但都一样,没人接。 一直等在村子入口的陈琦听到消息的时候,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找了人细问才知道,楚瓷和唐思思已经失去联系有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多小时,跟失踪有什么区别? 陈琦不敢耽搁,一边下车往村子里去,一边给容琢文打了电话。 这个事情,她可不敢隐瞒。 要是楚瓷有点什么差池,陈琦哪承受得住容琢文的火气? 听说楚瓷最后是去了村子瀑布附近,陈琦直接往那边赶。 夜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下来,寂静的村子里,蝉鸣蛙叫。 走在路上却并不觉得质朴,贴近自然,唯一的感受就是阴森可怕。 因为这里没有一丝人气的感觉。 距离楚瓷和唐思思失去联系已经过了将近四个小时,而且电话已经由最初的无人接听,变成关机了。 跟随队伍一起来的其他人都被送回酒店去了,宋龄和周建树却不肯走。 两人都很担心。 早在一开始,宋龄也打了电话告诉程宸,让他知会楚瓷的丈夫一声。 但是,程宸并没有知会,只身赶了过来。 抵达村子入口的时候,有另一辆疾驰而来的黑色车子哧地一声急刹车停下。 程宸和容琢文同时从车上下来,一个满脸着急担心,一个满脸冷沉阴鸷。 “容总?”程宸眉头一挑,对容琢文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 容琢文眸色冰寒,扫他一眼,声音更像是裹了层霜:“你最好祈祷楚瓷没事,否则这笔账我会算在程氏头上。” 警告的话出口,容琢文便不再搭理他,抬步往村子里去。 程宸眉心紧锁,目光紧跟着容琢文进去,满含深意。 两人前后抵达六层小楼。 陈琦在等着,看见容琢文出现,立即上前:“容总。” 她把大致情况又跟容琢文说了一边。 容琢文沉着一张脸,在场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听说楚瓷最后去了村子瀑布那里,他薄唇微掀:“带我去看看。” 陈琦当即带路。 也是这时候,宋龄和周建树,还有后头跟来的程宸才发现,原来竟然有一个司机是容琢文的人! 村子里没有路灯,一路乌漆嘛黑的,到了瀑布边却有了灯光,是宋龄等人叫人支起来的。 因为不确定楚瓷和唐思思有没有可能是落水了,她们已经让人拿着杆子在瀑布边打捞。 不过不确定瀑布底下到底多深,所以还不敢深入。 但后面陈琦告诉容琢文,容琢文直接派了一支打捞队过来,现在打捞对正在里面找人。 容琢文步履匆匆走到瀑布边,看见打捞队打捞起瀑布池里沉淀的陈年衣物,心尖猝不及防颤了一下。 程氏那个姓黄的顾问说:“这个瀑布池有几米深,听说以前好像是有提示牌的,但近年来荒废了,提示牌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容琢文那张脸难看的程度,已经是连陈琦都不敢看的地步了。 她咽了咽唾沫问:“容总,现在怎么办?村子里已经都找过了。” “找不到就继续找!愣着做什么!” “好的!” 陈琦转身跑走了。 容琢文站在瀑布池边边,盯着深处看。 就在他转身,想要亲自到周边找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似乎是有谁发现了什么! 黑暗中,楚瓷和唐思思搀扶着从一条小路上走出来。 宋龄和周建树,还有其他人听见动静,一股脑都跑了过来。 “楚瓷!思思!”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 楚瓷和唐思思被围在中间,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两人都挺懵的,也根本没有间隙说话。 楚瓷远远地,约过人群看见了从远处跑来的程宸。 她下意识,在人群寻找另一个身影。 可是并没有,那个身影并没有出现。 楚瓷高高悬着的一颗心,忽然就跌到了谷底。 有人注意到两人身上都算不上干净,于是在七嘴八舌中提议,先将两人送回酒店再慢慢说。 “对对对,先回酒店。” 楚瓷木然被人推着往前走,可是突然,扶着她的人好像被什么扯开。 下一秒,楚瓷整个人就腾空起来。 她一怔,反应过来自己被抱起来了,再一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森寒到极致的黑色眼眸里。 明明那双眼睛冰冷得不像人类的眼睛,明明楚瓷应该害怕的,可她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竟然是 众人只看着突然闯出来的男人打横抱起楚瓷,然后这样堂而皇之地把人抱走了。 关键作为当事人的楚瓷,连反抗都没有反抗! 知道楚瓷和容琢文关系的,都暗暗松了口气。 至于不知道两人关系的,就只剩下面面相觑了。 而跟楚瓷一起消失了几个小时的唐思思,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几步开外的程宸,脚步已然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容琢文抱着楚瓷离开。 宋龄打电话给他之后,他私心作祟,没有告诉容琢文,自己只身赶来了。 但没想到,最后找到楚瓷,带走楚瓷的人,还是容琢文。 程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第109章 紧张什么 楚瓷被容琢文带回到她们一群人下榻的酒店。 她以为容琢文知道她们住这里,然而只是因为这周边只有这家酒店看着上点档次,容琢文才到这里来。 这酒店没有什么总统套房,容琢文开了个豪华套房,就抱着楚瓷上楼去了。 楚瓷这才发觉不对:“你送我回房呀。” 嗯? 容琢文那张冷到掉冰渣的脸一顿,似是不明所以。 楚瓷解释:“我们都住这家酒店。” 原来如此。 但是,容琢文并不放她回去。 失联了几个小时,他必须带她回去仔细看看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否则不能安心! 眼看电梯楼层跳过了,容琢文也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楚瓷无奈看着他,杏眸里一闪而过的深意。 进房间,容琢文把楚瓷放在沙发上,转身不知道去翻找什么东西。 没一会,就提着一个药箱回来,在楚瓷面前半蹲下来。 “我没有受伤。”楚瓷说。 她只是脸上看着有点脏,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容琢文拧着眉,一张俊脸又冷又臭。 楚瓷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 失神的时候,容琢文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腿,连后背和腰身都摸了摸。 确认身上没有外伤,才暗暗松口气,准备打开消毒湿巾把她手上的污渍擦干净。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紧张了。 楚瓷心底有什么东西泛起涟漪,盯着他问:“容琢文,你在紧张什么?” 容琢文的眼皮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在紧张什么?” 楚瓷皱起眉:“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容琢文到底是在紧张她,还是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紧张她,很可能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如果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是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 楚瓷眼里思绪万千,盯着容琢文的眼睛似乎一定要看出什么来。 容琢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怔了一瞬,旋即怒火蹭地一下燃烧起来,猛烈汹涌! 他猛然站起来,眼睛里有火苗在燃烧。 楚瓷看见了,却又不明所以地问:“你怎么了?” 容琢文的心口都在微微起伏,他很生气。 意识到楚瓷的所作所为,他真的很生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楚瓷也跟着站了起来,她说:“我不知道,所以你告诉我,我在做什么?我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你!” 容琢文体内有一股气在乱窜,宣泄不出来,让人很是不痛快。 可是,即使知道楚瓷这是在试探他,他也不能说出来,更不能直接质问她。 容琢文冷冷吸了口气:“我是生气,我生气你好好的容家少夫人不做,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有姓程的,程氏是准备破产了吗?连人都请不起,还要你们干设计的亲自出差?” “”刚刚的走向明明不是这样的。 楚瓷有点急了,仍不忘替程氏解释:“这本来就是我们干设计的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在这里呆着?”容琢文的声音冷岑岑的。 楚瓷肯定地点头:“当然,工作还没完成。” “那你就在这呆着。” 容琢文已然识破她的有意试探,破罐子破摔,直接走了。 本来容琢文可以直接告诉楚瓷,对,他就是紧张她,就是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转念想想,他又不想说了。 天知道得到消息他有多着急地赶过来,天知道这几个小时他的心有多慌,有多着急! 这是对她这几个小时故意失联的惩罚! 她有意让他不痛快,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好了。 “哎?!容琢文!” 楚瓷的声音落下,容琢文的身影也跟着消失。 她愣在原地。 无形的拉扯,没有答案,没有输赢。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浓浓的挫败感在楚瓷全身上下蔓延。 是因为没有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楚瓷也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迷茫? 容琢文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陈琦说,他连夜回去了。 但是陈琦没有告诉楚瓷,容琢文命令她把楚瓷看好了,不许楚瓷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超过一分钟! “知道了。” 这个房间是容琢文开的,楚瓷不想住,于是回到楼下去。 正巧,唐思思等人也回来了。 两人收拾收拾,刚歇一会,就被宋龄和周建树叫过去。 那个姓黄的顾问也在。 “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跑哪里去了?” 楚瓷和唐思思相视一眼,说:“对不起老师们,让你们担心了,给大家造成麻烦,真的特别抱歉。” 唐思思紧跟着说:“本来我们只是去瀑布附近看看的,但是意外发现瀑布上面另有乾坤,所以上去看了看,没想到下来的时候就迷了路,所以耽误了。” “另有乾坤?”宋龄和周建树同时问出口。 “嗯嗯。”唐思思拿出刚充上电的手机,打开图片给几人看,“我跟楚瓷发现瀑布流下来的水是有温度的,所以我们往山上去看了看,发现瀑布上面竟然是一方天然温泉池,这太神奇了!” “温泉池??”姓黄的顾问显然也没有料到。 三人翻看着照片,确定是温泉没错。 因为楚瓷和唐思思录的视频里,温泉的池面上有明显的热气在流动。 姓黄的顾问很吃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那些人干什么吃的?连这都没调查清楚!” 宋龄想了想说:“也不能怪他们,本村的人不也都不知道吗?” “呃这也是。”姓黄的顾问无奈点点头,“既然如此,明天再去看看。” 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人跟他们讲这个村子里还有天然温泉池的。 结合之前说的,这个村子已经半荒了很多年了,老人们估计不喜欢这些东西,更不会想到那是什么温泉池。 而且,也不知道那个温泉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对程氏来说显然是好事。 几人看完这些东西,叹了口气说:“可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失联几个小时,好歹打个电话,发个消息说一下。” 楚瓷苦笑:“起先是因为上头没信号,后来我俩的手机都没电了。” 她也没想到,这几个小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连程宸和容琢文都惊动来了。 第110章 当局者迷 从宋龄套房里出来,楚瓷才发现好像没看见程宸。 刚才在村子里明明看见了的。 楚瓷找了人问。 人家说,程宸已经回去了。 楚瓷诧异。 身后,唐思思跟上来,两人一块走回房间。 唐思思斟酌着,问楚瓷:“刚才把你抱走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你说喜欢的人吗?” 纵然没有试探出来,但是想到刚才容琢文紧张担心的样子,楚瓷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容琢文确实是她喜欢的人。 唐思思恍然,努了努肩膀去碰楚瓷,眨着眼说:“那我觉得,他一定也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 楚瓷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而且他那么紧张你担心你,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唐思思说。 楚瓷笑笑,推门进去。 是,容琢文的紧张和担心她都看出来了,但是没有往他是不是喜欢她这方面去想。 她想试探的不是这个。 只可惜,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她自顾自想着,唐思思在身后诧异又说:“你真的没看出来啊?” 这当局者也太迷了! 楚瓷回神,耸耸肩说:“这个事情有点复杂,算了,不说了,今天也很累,早点休息。” 接下来两天,一群人还是留在这边。 楚瓷和唐思思因为那晚给大家造成的麻烦,心里很过意不去,后来请大家吃了一顿饭。 两天后,一群人打道回府。 彼时,容氏。 阮蓝过来找容琢文。 最近容琢文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她有点心慌。 阮蓝听说楚瓷这几天不在,想趁机和容琢文拉近一下距离,但最后都无功而返。 她又一次气不顺地从总裁办下来时,在楼下碰到了一个熟人。 容琢华从外头走进来,似笑非笑站在阮蓝面前:“阮小姐,又见面了。” 自从上次差不多撕破脸之后,两人私底下就没再有来往了。 主要还是因为阮蓝觉得,容琢华不一定能帮上她什么忙,没有必要冒着被容琢文发现的风险。 阮蓝很不理解,容琢华一看就斗不过容琢文,她爸为什么还跟他们私交那么好? 她不止一次劝说她爸不要跟容二容三那两家子来往,但她爸压根不肯听,她也没办法。 此刻,阮蓝的脸色算不上善意,甚至有些隐藏的鄙夷。 “我可不想跟你又见面。” 容琢华挑挑眉头,也不恼。 阮蓝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当即要走。 容琢华的话音却在此刻响起:“你找了容琢文这么多回,他也没给你个好脸色,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这话说的不大声,只有他们俩听得见。 阮蓝脚步一滞,两道眉毛顿时竖起:“你监视我们?” 容琢华轻呵一声:“我没这么无聊。” “装神弄鬼,我看你挺无聊的!”阮蓝语气不善,她很是看不惯容琢华这种看似运筹帷幄,什么都掌握在手里的姿态。 “你如果听了我要跟你说的话,就不会觉得我装神弄鬼了,因为把你耍着玩的人,是容琢文。” 阮蓝皱着眉,不太相信的样子,但脚下步子却没有迈开。 眼珠子转了转,她冷哼一声说:“你要是说不出点让我信服的东西来,我会让你再尝尝冰水的滋味。” 容琢华眼底,阴狠之意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 他双手抄兜,身型笔直地站在阮蓝面前。 从远处看,他脸上分明带着笑意。 可只有在他面前的阮蓝才知,他此刻的声音有多凉淡。 他的话说完,阮蓝的脸色也随之僵住。 容琢华满意地笑笑,便道:“你自己好好品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走后,阮蓝站在原地,脸色从僵硬,震惊逐渐转变为阴冷怨毒。 难怪,那天晚上她找不到容琢文,原来那天晚上容琢文去了洲山找楚瓷! 难怪,后来无论她怎么问,容琢文都避而不谈! 阮蓝甚至都没有想过,那天晚上容琢文的突然消失是因为去找楚瓷。 看来就算楚瓷怀了别人的孩子,容琢文打心里也不想让她离开。 还是说,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 怎么可能呢!? 明明楚瓷自己都承认了,明明 阮蓝突然一怔,脑海里回想起什么来。 好像,楚瓷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承认,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程宸的。 而作为孩子名义上的“爸爸”,程宸似乎也一点都不紧张,不着急,一点都没有想要把楚瓷母子从容琢文身边抢回去的意思。 阮蓝心里有一种被欺骗的恼怒感油然而生。 好啊,他们竟然诈她! 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阮蓝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看来,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再这样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容琢文才会是她的! 阮蓝坚信,想要的东西不主动争取,永远不会主动到她手里来。 楚瓷等人进入市区,回到程氏时已经将近下班时间了。 宋龄和周建树商量了下,便决定让大家提前下班,回家去休息。 楚瓷上楼去放了点东西,再下来,陈琦已经在程氏外面等她。 上了车,车子便往星河湾驶去。 那天之后,楚瓷和容琢文就再没有过消息往来了。 其实回来的路上,楚瓷也想过要不要发个消息跟他说一声,但转念又觉得,陈琦应该会告诉他的。 毕竟这两天,陈琦盯她盯得很紧,生怕她出什么事。 可事实上,陈琦没有告诉容琢文,楚瓷今天回来的事。 因为楚瓷没让她说,她以为楚瓷会想自己告诉容琢文。 车上,楚瓷想到那天容琢文对自己的紧张,又想到唐思思的话。 这两天她总是会想到容琢文,想到很多事,关于很多人,心里五味杂陈。 可分别几天,如今回来了,再要见到容琢文,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小雀跃的。 车子驶到半路,楚瓷忽然开口:“陈琦,先不回星河湾了,去一趟容氏总部。” 陈琦目露诧异,嘴上应了下来:“好。” 车子拐了个道,便往容氏驶去。 第111章 小别胜新婚 容氏的前台都认识楚瓷,没拦她。 楼上秘书部的人也认识楚瓷,她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在总裁办楼层碰到了容琢文的助理。 他说,容琢文在开会。 楚瓷愕然一瞬,笑笑说:“我来的不是时候。” 林助理忙说:“我先带您到容总办公室去,您稍等一会。” “好,谢谢。” 楚瓷在容琢文办公室坐下。 林助理离开之前,想了想告诉楚瓷:“少夫人,今天二少来了,容总的情绪可能不太好,等会若是有什么,劳您多担待。” “好,我知道了。”楚瓷应着,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容二少,那就是容二家的那个容琢华了。 楚瓷不太喜欢那个人,总感觉他阴恻恻的,渗人。 没多久秘书给她送了果汁进来。 楚瓷眉头微动,因为以往她来,秘书都送咖啡。 看来,她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容琢文到底什么意思? 楚瓷盯着面前的果汁,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其实这个消息只有林助理知道而已,是林助理吩咐秘书改送果汁的。 过了有一会,天色慢慢暗下来,容琢文却还没回来。 楚瓷没想到容琢文这么忙。 以前她时不时给他送吃的来,也没见他这么忙过。 其实嫁给他这两年,她都挺关心他的,但自从提了离婚,双方达成意识之后,她就刻意在改掉以前那些关心他的习惯。 这时候,楚瓷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眺望着远处。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看见远处的容氏建筑集团。 当年的事过后,她就没再去过那里了。 现在再次站在这里看着,心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即使没有出现周建树,没有听他说那些话,她也觉得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当年的事一定有蹊跷。 可是那天试探容琢文无果,跟妈提起来,又让她情绪激动成那样,差点又出了事。 这让楚瓷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顺藤摸瓜查一查,继续追究下去? 思绪渐深时,突然响起开门声。 楚瓷回头,看见容琢文走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步子有点急促。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想起过来了?”容琢文走上前问。 明明心里很激动,却还要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亏的是楚瓷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看不出他的异常。 几天不见,现下猛地看见,楚瓷发现心底深处的悸动远比自己想象的多。 她也以为陈琦已经跟容琢文说她们回来的事,原来没有。 想着,楚瓷微微一笑说:“下午回来的,顺路等你一起回去。” 楚瓷心里其实有点别扭。 总不好说是觉得那天闹了个乌龙,害他撇下那么多事,黑夜里辛苦驱车赶到洲山去。 虽说当时看见他出现时,心里是存了点试探的心思,但这么多天心里一直也是过意不去的。 不过她说这话,给容琢文的感觉像是在服软。 容琢文心头一时泛软,顺着台阶就下来了:“那行,你等会,有份紧要合同,签完就能走。” 时间已经不早了,容琢文估计楚瓷晚饭还没吃,这会急急忙忙签了合同交给林助理去办,就带着楚瓷回星河湾了。 张姨没想到,楚瓷离开了几天,再回来就是小两口恩恩爱爱一块回来。 有那么一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张姨愣了一下后,便就乐呵起来。 听说两人还没吃饭,赶紧就招呼人去做。 楚瓷在洲山呆了几天,虽然一切都还好,但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回来后,她第一时间就去洗了个澡。 等出来,楼下已经光速做好了饭菜。 香味飘了上来。 楚瓷走出房门,容琢文也正好从书房出来。 吃饭的时候,容琢文问了一些楚瓷她们在洲山的事。 不过分的问题,楚瓷都回答了。 连那天下午意外失联的事,也聊了聊。 仿佛那天晚上两人没有吵过一样,谁看了不说一句神奇? 听到楚瓷说,在瀑布上面还发现了温泉池,容琢文眸色变了变。 旋即,轻笑一声说:“程氏还真是会选地方。” 楚瓷点点头:“我也觉得,那片区域瞧着风水不错,聚财,以后度假村落成营业,生意一定不错。” 容琢文挑挑眉,有些意味深长,想说点什么来着,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楚瓷也有点欲言又止。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有小别胜新婚的因素在,一切莫名的和谐。 自打那天晚上从洲山回来,容琢文已经几天没睡一个好觉,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楚瓷侧躺着,盯着容琢文的侧脸看,心里深深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抛开阮蓝不谈,容琢文对她好像也是不错的。 胡子怡说容琢文喜欢她,唐思思也这么说,大家都觉得容琢文对她好,喜欢她。 她竟然有一点点动摇,在思考要不要把孩子的事告诉他?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楚瓷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江苒打来的电话。 当时容琢文已经不在身边了,洗手间里没有动静,应该是起床出去了。 楚瓷接起江苒的电话,一边清醒,一边听江苒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询问她的近况。 得知容琢文已经知道她怀孕,江苒震惊的声音差点穿透楚瓷的耳膜。 楚瓷把手机拿开老远,好一会才重新贴到耳边:“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江苒的声音里还是充满了难以置信,“那你现在怎么办?姓容的不会不放你走?” 楚瓷嗯了一声:“你猜对了,不过我告诉他孩子是阿宸哥的。” “你那个青梅竹马?” “嗯。” 江苒嘶了一声:“姓容的信了?” 楚瓷叹了口气:“不知道,看着像是信了。” “那他没掐死你?” 不得不说,江苒真是亲闺蜜。 楚瓷冷冷呵了一声:“信不信我把你背后说他的坏话都告诉他?” “哎,楚瓷,这就没意思了啊,我沦落到现在这样是为了谁?”江苒开始卖惨。 楚瓷哭笑不得。 电话那边,开玩笑归开玩笑,江苒还是挺担心楚瓷的。 “不过你说孩子是别人的,姓容的既没有掐死你,也没有放你走,那他想做什么?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喜当爹这种事?” 楚瓷也不知道,旁人的话给她造成一些影响,她开始在想要不要把孩子的事跟容琢文坦白了。 不过她把这事跟江苒说,江苒却急切地阻止道:“不要!万一他真的不知道呢,楚瓷你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让姓容的拿捏住了你,以后的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这话,掷地无声,却在楚瓷心头阵阵回响。 第112章 离婚!必须离婚! 楚瓷走出卧室,想要下楼的时候,忽然听到容琢文的书房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这么早,就有人来了? 楚瓷疑惑,脚步不自觉地往那边去。 书房门没关紧,楚瓷一眼看见容琢文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 而阮蓝坐在他身边,很亲密的姿态。 “阿文,如果楚瓷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以后你们离婚,孩子肯定得在容家,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肯定视他如己出。”她的话音十分诚恳。 楚瓷没想到一走近就听见这样震撼的一句话,以至于整个人像受到电击一样,浑身一震,紧跟着呼吸都凝滞住了。 此刻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楚瓷的心情和状态:呆若木鸡。 但很快,又被恐惧与愤怒占据。 张大的瞳孔,起伏的心口,无处不在表示愤怒。 他们竟然在谋划着,要她的孩子! 里头的光线突然闪了闪,楚瓷咬紧了牙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书房里,阮蓝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不经意瞥见门外时,眼神微闪,有算计的光芒掠过。 容琢文没有发现,冷着一张脸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说那种话,你一句都没记住?” 阮蓝咬了咬唇,为难地说:“阿文,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呢?是因为我爸妈可能不久就会回国了,你知道的,他们最担心我的终身大事,但是我心里有只有” “他们之前是听说你跟楚瓷要离婚了,才同意我回来,留在这边发展的,但是现在一直这样,他们是有点意见的,毕竟我总不可能一直这样耗下去。” “你爸妈要回来了?” “是,在国外这些年,他们还是不太习惯,而且人年纪大了,心态就变了,想要落叶归根。” 容琢文一双黑眸微闪,带过一丝冷锐。 他没有再说。 阮蓝琢磨着他的脸色,迟疑说:“不管你是离婚,还是带着孩子,我爸妈都是不在意的,我更不在意。” “但是阿文,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担心你被骗,你真的能肯定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闻言,容琢文缓缓侧过头来,那张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这样的冷峻惊了阮蓝一下,她嗫嗫说:“我,你别怪我多嘴,要是你的孩子,我肯定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吗? 该是痛下毒手才对? 容琢文心底冷笑:“是不是重要吗?” “不重要吗?”阮蓝不答反问。 “我觉得不重要。” 说完,容琢文起身,背影冷冷。 阮蓝跟着起身,走到容琢文身边,挽住他的臂弯:“好,既然你觉得不重要,那就不重要。” 她表面上像是被说服了的样子,微垂的眼帘却遮挡了眼底的阴冷。 阮蓝走后,容琢文走出书房。 楚瓷已经不在卧室了。 容琢文问张姨,张姨说:“少夫人已经去上班了。” 这么快? 容琢文打电话给楚瓷,想说晚上去接她,谁知电话却没打通。 他拧了拧眉,感觉不太对,又打电话给了陈琦。 陈琦说:“我们刚到,少夫人刚进程氏。” “知道了。” 楚瓷一早上上班都心不在焉的。 愤怒的情绪已然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庆幸,庆幸没有冲动把真相告诉容琢文。 若不然就真如江苒说的那样,什么都由不得她了! 楚瓷想了很久,觉得再这样下去太被动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下午临下班前,楚瓷去找宋龄,想要提前半小时下班。 宋龄有些诧异:“不舒服吗?” 楚瓷摇摇头,“不是,有点事情,明天我会加班补回来的。” 宋龄笑笑:“没关系,有事就去。” 楚瓷说了声谢谢,便转身走了。 她离开了程氏,没坐陈琦的车,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容家老宅去。 现如今能跟容琢文抗衡的,就只有容老夫人了。 容琢文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不能不听容老夫人的。 所以,楚瓷有个大胆的想法。 六点半,容琢文抵达程氏楼下。 他打电话给楚瓷,依旧没有人接。 复而,又打电话给陈琦问:“你接楚瓷回去了?” 电话那边的陈琦一头雾水:“没有啊容总,您不是要亲自去接,叫我不用去吗?” “”容琢文挂了电话,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努力抑制翻涌而上的气血。 漆黑如深渊的眸子透过玻璃窗盯着程氏大门口。 正要做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是容家老宅打来的电话。 容琢文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捏着手机的手在发紧。 接完电话,那张脸已是黑得不能看,仿佛每一处轮廓线条都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不多时,深黑色的车子冲了出去,直奔容家老宅。 容琢文到时,客厅里气压的冰冷,与容老夫人的盛怒交织在一起,冰火两重天。 楚瓷被容老夫人泼了一杯水,头发和衣服都湿了,身形却依旧笔直,没有丝毫的弯曲。 容老夫人就差把拐棍往她身上砸了,亏得容少宜在一旁死死拦着。 “妈,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容少宜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楚瓷来了,她就过来,谁知道一来就碰上这种场面。 “叫她滚出去!永远不许再踏进容家一步!” “小瓷,你说句话,到底怎么了?!” 楚瓷的嘴跟上了胶水一样,愣是一句话不肯再说。 容少宜好无奈。 僵持之下,容琢文出现了。 容少宜只觉得救星来了! 容老夫人脸上眼底的厉色一闪而过,当即厉声道:“你来得正好,离婚!你们两个明天就给我去办离婚手续,我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必须离婚,一天都不许再拖!” 楚瓷一张脸都是白的,唯独眼圈泛红,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容琢文看见了,额角青筋微跳。 “妈,小瓷还怀着孕,你这是说什么呢?”容少宜极度难以置信,求救似的看向容琢文:“阿文,你倒是说句话!” 场面一时混乱不已。 第113章 认清现实 容琢文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容老夫人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容琢文这会气性挺足的,但还是叫人先把楚瓷送回去。 有些事情他要跟她好好算账,但不是现在。 可是楚瓷出了门,却不愿意回星河湾。 做出今天这样的事,她就已经做好了再也不回星河湾的准备。 楚瓷白着一张脸想走,司机拦着她:“少夫人,容总说了,让我送您回去。” “不必,我不会再回去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司机听,还是说给容琢文听。 说完,楚瓷直接就走了。 司机打电话告诉容琢文,后者沉默了会,挤出来几个字:“随她去。” 楚瓷今天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伤到他了。 容琢文此刻只觉得心寒。 原本还在奇怪,她怎么从洲山回来后性子就变了,原来还是没变。 楚瓷还是那个楚瓷。 楚瓷本来是不打算再回星河湾的,但转念又想起来自己很多东西都还在那边。 容琢文现在在老宅,分身不暇,她只能趁这个时候去把东西带走,要不然以后不一定能有机会。 回南园小区之前,楚瓷回了一趟星河湾,快速收了一些东西就走。 张姨也许是听说了老宅那边的动静,没有拦着她。 楚瓷还是照旧,只收了一些比较重要的私人物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临走的时候,她站在星河湾门口,回想昨天还好好地跟容琢文在一块吃饭,无端有些怅然。 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 楚瓷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回南园小区的车上,宋龄打来电话询问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似乎是察觉楚瓷的声音不太对劲,她狐疑地问:“小瓷,你怎么了?” 楚瓷感觉喉咙里有点发紧,但还是强撑着说:“老师,我没什么事。” 她不想说,宋龄也不好多问,只道:“好,那周末好好休息,前段时间辛苦了。” “老师也是。” 挂了电话,楚瓷望向窗外,眼前逐渐有些模糊。 她不知,宋龄打电话给她的时候,程宸也在旁边。 听说楚瓷提前下班,程宸心里就忍不住担心,现下听宋龄说楚瓷不对劲,哪里还坐得住? 这头楚瓷在南园小区门口刚下车,那头程宸就匆匆赶来。 楚瓷眼圈的红晕还没消散,见状一双杏眸愕然瞠大:“你怎么” 她一时也不知该问他怎么来了,还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阿姨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在旁边。”程宸盯着她解释,字句和语气里都是担心,“我打电话到星河湾问,容家的人说你不在,我就猜你会来这。” 楚瓷苦笑:“我真的没什么事。” 程宸当然知道她没什么事,因为在路上,阮蓝给程宸打了一个电话。 不是这个电话他还不知道,楚瓷被容家那个老太太赶出来了! 可是楚瓷没有说,他也没有主动提。 只沉声说:“你怀孕了,提东西不方便了,我先送你上楼。” 说着,程宸提起东西就往小区里走。 楚瓷微微垂眼,掩饰眼底的黯然神伤,缓了缓才跟着进去。 而小区对面马路,容琢文看着这一幕,静默的眸子异常深沉冷冽。 如果近看,可以看见那因为情绪激动而滚动的喉结,以及他微微握成拳的双手。 天知道有多忍耐,他才没有跟上去。 而程宸送楚瓷上楼之后,并没有呆多久。 两个人很默契,一个没有多问,一个也没有多说。 只是临走的时候,程宸又一次嘱咐:“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什么事一定找我。” 这话很有言外之意,已经不是正常朋友之间该有的意思了。 楚瓷佯装不懂:“好,谢谢。” 她是真心感激他的,但不管发生什么,也绝对不会去麻烦他。 似乎也不能说是麻烦,只是有些东西,它不能越界。 不可能的事情,同样不能给一点希望。 程宸走了,楚瓷独自在沙发坐下,发着呆。 一段时间前她被容琢文接回去,一段时间后她又回到这里来。 明明也没有多长时间,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情。 如今一个人坐在这里,孤独与迷惘几乎将她淹没。 与此同时的楼下,容琢文没走。 程宸走出小区,便迎面和他碰上。 两人气势都冷,看彼此的眼神更是不善。 程宸双手抄起兜,走了过去:“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小瓷不想看见你。” “想不想的你说了不算,我在哪里跟你也没关系。” “只要跟小瓷有关系的,就跟我有关系,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了,容总要进去,先把我撂下。” 程宸一肚子气正愁没处发呢。 他当然知道容琢文是练家子,可他也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打起来未必会吃亏! 谁知容琢文只是冷冷地盯了他片刻,便收回了眼神,嗤了声道:“没人要跟你打,不用这么斗志昂扬。”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以为我不在楚瓷身边你就有机会了,认清现实,你们要是有可能,早十年就已经在一起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说完,他冷冷哼了一声,胜利者一般,姿态很高。 被戳中痛处的程宸反应过来,清俊的眉眼骤然冷了几分。 他咬牙,冷声说:“那容总,你又认清现实了吗?” 容琢文眉眼微压:“我需要认清什么现实?” “认清小瓷跟你在一起并不幸福,并且还因此受到莫须有伤害的现实!”说到这些,程宸极力压制着满腔怒火,“承认,容琢文,你就是保护不好小瓷,倒不如干脆放手!” 放手? 容琢文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轻笑出来:“做梦。” “我告诉你,楚瓷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放手,你死了那个心。” 他不想再跟程宸废话,转身离开。 但上了车,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直到看见对面程宸上车离开,容琢文才跟着启动车子,一边打电话给林助理。 “安排几个人,盯着南园小区。” “好的,容总。” 第114章 带陈萍出院 楚瓷睡了一觉起来,一双眼睛都肿了。 煮了两个鸡蛋敷眼睛,又煮了早餐,吃完才准备出门去疗养院。 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也要提前筹谋了。 楚瓷抵达疗养院,没有急着去看陈萍,而是先去了陈萍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她跟医生询问陈萍现在的状态究竟是怎么样的?以及后续能不能出院? 医生一听,有些诧异:“你要带你妈妈出院?” 楚瓷点头,淡淡说:“是,我妈虽然昏迷了两年,但总归是个正常人,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疗养院,总得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医生倒是赞同。 他沉吟了会,说:“其实陈女士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得跟常人无异了,近来除了情绪上波动带来的不良反应,倒也没有其他的了,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好的现象。” “所以如果非要出院,也不是不行,只要后续定期回来,或是去医院做检查就好了。” “药物方面么,容少之前已经让人备好了一年的疗程,出院的话也可以一起带走,这个疗程吃完,陈女士应该也不需要继续吃药了。” 如果说楚瓷来之前还有点提心吊胆,怕在这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那此刻她听到这番话,无疑是如释重负的! “好的,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我会回去考虑的。” 楚瓷心里好高兴,连连跟医生道了好几句谢,才离开去了陈萍的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陈萍门口的保镖已经被撤走了。 是容老夫人的意思,还是容琢文的意思? 楚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样也好,方便她带陈萍走。 病房里,陈萍坐在床上,护工在一旁陪着。 楚瓷走进去,看见陈萍手上竟然在做毛线活。 “妈,这是做什么?” 楚瓷问这话的时候,看见毛线有粉有蓝,脑子里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 陈萍今天心情好像不错,见她来,脸上笑意更深:“妈准备织一些毛线帽子,毛线袜之类的,以后给你的孩子用,就是你这肚子里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索性就都准备,到时候都能用。” 楚瓷滞了一下,眸色变了变。 片刻,接过陈萍手上的东西过来看,扯唇赞道:“妈的手还是这么巧。” 楚瓷记得,陈萍以前也是个设计师来的。 在家能给楚瓷做饭织东西,在外能帮楚远东工作上的事,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小时候在老家,爷爷奶奶也说,她爸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她妈。 楚瓷虽然作为留守儿童在老家生活了十几年,但爷爷奶奶对她好,楚远东和陈萍也没有忘记她,相反三天两头打电话问候关心,时不时地寄东西回来。 爷爷奶奶慈祥和蔼,父母又恩爱和睦,楚瓷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打拼,为了让这个家变得更好,所以她从来没有心生怨念。 可惜,这个家到底没能如愿一直幸福。 不知道是昨天哭过,昨晚没睡好,还是因为想到了往事,楚瓷的眼睛突然有点酸酸的。 忍不住,想哭。 陈萍察觉不对,忙拉着她坐下来:“怎么了?” 护工很有眼力见,已经出去了。 楚瓷捏着陈萍织一半的毛线帽,哽咽地说:“没有,我就是想到爷爷奶奶了,记得小时候,奶奶也给我织毛线帽,还有手套和袜子。” 提及往事,陈萍也有点伤怀,一会就红了眼。 她叹着气,语重心长说:“别难过,爷爷奶奶都在天上看着你幸福呢,以后妈妈也会给你的孩子织很多很多的东西。” 楚瓷垂着眼,无声落泪。 她不敢看陈萍,更不知道该怎么跟陈萍说她和容琢文要分开的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斟酌着跟陈萍说了出院的事。 陈萍微顿了下。 楚瓷急忙又说:“我是觉得,您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总归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不能一辈子住在疗养院,在这里面待太久,怕您会跟社会脱节。” 陈萍想了想,认同道:“也是,而且妈住在这里,都是容家和琢文在付钱?这样不太好,我们总不能一直依靠着容家。” 陈萍其实之前就担心过这个问题,怕容家觉得她舔着脸赖着,像个蚂蟥一样吸容家的血,更怕容家的人因此对楚瓷有意见。 现在楚瓷提出来,她很快就同意了。 “那就出院。” 楚瓷点点头,吃过午饭就去安排了。 因为担心万一陈萍知道她和容琢文的事之后,情绪会激动起来,楚瓷还特意找医生开了点控制情绪的镇定药。 楚瓷要给陈萍办理出院的事,很快传到了容琢文耳朵里。 彼时,他在容家老宅,陪在容老夫人跟前。 因为,容老夫人病倒了! 此刻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嘴里仍不忘念叨着,让容琢文尽快和楚瓷离婚。 容少宜也在一旁,愁容满面的,既无奈又无助:“妈,别说了,先休息好吗?” 容老夫人没应她。 容琢文接了疗养院的电话,本想离开的,但是被奄奄一息的容老夫人看见了。 “阿文,你不许走”容老夫人强撑着,要坐起来,“你不准去找楚瓷!” 容琢文脚步一滞。 容少宜一边扶住容老夫人,一边回头看容琢文:“阿文” 她欲言又止,但意思也是想让容琢文先别去。 毕竟现在容老夫人这样,要是他执意离开,万一出了什么事很难说的。 容琢文手心微微捏紧,瞳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僵持良久,他还是转身回来。 短短一天,容老夫人仿佛衰老了很多,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日的炯炯有神。 容琢文走上前,眉心紧锁,幽深的眼里泛着让人看不懂的波光。 容老夫人拉住他的手,摇着头,苦口婆心劝道:“阿文,你醒醒,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替她隐瞒狡辩的?” “本来我就不太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非说是,非要替她担保,我才松口的,可是现在呢?” “阿文,你要希望奶奶百年之后能够瞑目,你就听奶奶的话,跟她断了!” 这话,太重太重了。 容琢文沉默良久:“我会处理的。” 那是怎么个处理法? 容老夫人想问,但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第115章 一剂猛药 楚瓷的所作所为,同样让阮蓝感到吃惊。 当时只是想刺激一下她,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到容老夫人面前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离开。 这下阮蓝又犯嘀咕,不确定楚瓷肚子里那孩子到底是容琢文的还是程宸的了。 要知道生下一个容家,尤其是容琢文的孩子,哪怕那个孩子最终留在容家,楚瓷也能拿走一大笔钱,后半辈子无忧无虑了。 可她却宁愿被容家扫地出门。 真是奇怪。 不过阮蓝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也好。 只要楚瓷能离开都好。 “不过,琢文看着不像要跟楚瓷离婚的样子,难道真的日久生情了?” 阮蓝脸色变了变。 她此刻就在容三家,说这话的人是容三老婆。 容颖也在一边,闻言却道:“不应该,要日久生情早就生了,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插嘴。”容三老婆淡哧一句,瞥了阮蓝一眼才又说:“你也别多想,我就是随口说说,主要是担心这么拖下去,后头又不一定会离” 是啊,阮蓝也在担心这个。 不行,看来还需要一剂猛药。 阮蓝心里想着事情,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容颖不解地问:“妈,容琢文跟楚瓷都闹成那样了,估计离婚也是早晚的事,你还刺激阮蓝干什么?” “别多问,我有我的考量。” 容三老婆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有人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又有人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管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在这个节骨眼生下来,总归是一个隐患。 既然如此,那还是别生下来最好。 楚瓷的动作很快,周日就办理好了陈萍出院的相关事宜。 当天下午,她就把陈萍接回到南园小区。 全程,没有人阻拦她。 只有陈琦接送她们。 楚瓷在想,大抵容家和容琢文是真的放手了。 只是她试过想联系容琢文,找他周一去办理离婚手续,却一直没有联系到他。 不知道是容老夫人出了什么事,还是容琢文他在逃避什么 不过不管他在逃避什么,这次这个婚是离定了。 楚瓷没有别的路走。 她不想把孩子留在容家,更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让自己的孩子去管别人叫妈妈。 尤其那个人还是阮蓝。 因为有不少东西需要搬,陈琦一路把车开进南园小区,在单元楼下才停。 楚瓷和陈萍都不方便搬东西,陈琦和跟着回来的护工一起,把东西搬上楼,然后才走。 楚瓷跟她说了声谢谢,还说以后找个时间请她吃饭,算是感谢。 陈琦有些受宠若惊:“少夫人,不用客气,容总给了我工资,这都是应该的。” “他是他,我是我。”楚瓷淡然说。 陈琦听不明白这话,不过她有听说家里好像有什么事闹挺大,现在楚瓷又搬离了星河湾,大约和容琢文是要离婚了。 “少夫人,其实” “好了,我还要上去照顾我妈,就不多聊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楚瓷打断了她,弯唇笑笑,转身往楼上去。 身后,陈萍一脸哑然。 其实她是想告诉楚瓷,容琢文对她的用心和关心,想说看看能不能劝两句,因为这两人看着对对方也不是没有情意的,就这样离婚未免太可惜了。 再说,楚瓷肚子里还有容琢文的孩子呢。 而楼上,陈萍进家门后绕了一圈就察觉不对了。 楚瓷的东西也在这里,看着不像是放了很久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触景伤情,楚瓷就上来了。 护工在陈萍房间收拾东西。 陈萍在客厅拉着楚瓷问:“你最近在这里住吗?” 今天出院容琢文没有来,陈萍心里就觉得怪怪的,只是没有说出口。 这会看见了这些,心中更是疑惑,忍不住问出口。 楚瓷一双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闪,面上淡笑着说:“没呢,今早才顺路送了些东西过来,想着在这边陪您住些日子。” “那琢文呢,你不回去不太好?”陈萍有些担心。 “他这两天去出差了,估计要一些日子才能回来呢,我反正也是一个人在家,在这边陪陪您也好。”楚瓷软声说着,“您就别赶我回去了好吗?刚出院,好歹让我陪您几天,我才能放心呀。” “你啊。”陈萍到底还是没狠下心赶她回去。 楚瓷暗暗松了口气。 晚上,吃过晚饭,楚瓷陪着陈萍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聊了会天。 九点左右,陈萍就准备洗漱睡觉。 楚瓷偷摸着回房,想再尝试打电话给容琢文。 然而,意料之中的,还是没能打通。 没办法,楚瓷只能打电话给容少宜。 那天从容家老宅离开之后,楚瓷就再也没跟容琢文和容少宜两人联系。 这会打给容少宜,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容少宜没主动开声,楚瓷吸了口气,开口:“小姑姑,琢文在你旁边吗?我一直联系不上他。” 电话那边,容少宜满是疲惫地说:“他不在,出去了。” 楚瓷哦了一声,尾音微微拉长:“那好,要是他回去,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你要找他提离婚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容少宜对楚瓷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但并不是不好,只是有一些无奈和心寒。 感觉她太意气用事了。 楚瓷抿着唇,闷闷应了一声:“嗯。” 容少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小瓷,这个婚非离不可吗?” 楚瓷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是。” 如果有得选择,她也不会想离婚,更不会选择这么做。 容少宜根本不相信楚瓷会做出对不起容琢文的事来,更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别人的。 可是很多事情,光她相信是没用的。 事已至此,她也感觉很无力。 挂了电话,楚瓷缩在被窝里。 她不敢哭出声来,怕被陈萍听见,更怕明天被看见眼睛肿了,只能强忍着,不叫情绪崩溃。 第二天是周一,楚瓷早起陪陈萍吃了早餐,嘱咐护工招呼好陈萍,便就照常出门去上班。 她走后没多久,护工也下楼出门去买菜。 陈萍一个人在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老照片,睹物思情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第116章 陈萍不见了 她以为是护工忘记拿什么了,谁知过去打开门,却看见阮蓝站在门口。 阮蓝特意伪装过了,穿着普通运动装,戴着鸭舌帽,不仔细看认不出来是她。 但陈萍一看见她的脸,立刻就认出来她是谁了! 阮蓝忽视对方眼底骤然浮现的嫌恶与怨恨,唇角勾了勾,姿态高傲:“陈女士,聊聊吗?” 她甚至都不愿意叫陈萍一声阿姨,因为她对陈萍也同样厌恶极了! 僵持许久,陈萍还是让她进来,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阮蓝走进去,便皱起了眉,十分不适。 因为这房子太小了,对她来说很有压迫感。 目光从茶几上的相册扫过时,阮蓝眼底精光暗闪。 陈萍走过来坐下,顺手把相册收了起来。 她没有给阮蓝倒水,也没有叫她坐。 满脸都是不欢迎和不友善。 阮蓝却不在意,挑眉笑笑,就近坐下了。 “原本还以为,陈女士会在疗养院里躺一辈子,没想到竟然能醒过来,现在还能出院,好好地在这里跟我聊天,真是奇迹。” 陈萍冷哧一声:“你父母尚且活得好好的,我又怎么不能好好的?” 阮蓝眼神微冷,这半死不活的残废,怎么能跟她的父母比?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这个,不想跟陈萍扯嘴上功夫,逞口舌之快。 阮蓝咬了下后槽牙,冷笑:“你不用这样,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斗嘴的。” “我是来请你跟你的女儿以后离容家,离阿文远一点的!” 陈萍猛然抬眼,平日无波无澜的一双眼睛凶光毕露,充满了愤怒与仇恨:“你这话说反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们家小瓷才是琢文名正言顺的妻子,你算什么?这话要说也该是我们来说!” 阮蓝闻言,就猜到陈萍应该还不知道楚瓷和容琢文的事,更不知道楚瓷现在已经被容老夫人赶出来了! 她心头大喜,好笑反问:“陈女士,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楚瓷和阿文老早就打算离婚了,而且就在前两天,楚瓷已经被容奶奶赶出容家了!” 话落,她又装作很吃惊地捂住嘴巴,“不会,原来楚瓷还瞒着你呢。” “阮蓝,你胡说什么!”陈萍陡然沉下了脸,蹭地一下站起来,“小瓷肚子里怀着琢文的孩子,容老夫人怎么可能赶她?你胡说也要有个度!” 阮蓝也跟着站起来,抬着下巴,高傲又得意的样子:“我有没有胡说,你大可以去问你的宝贝女儿,容奶奶不仅把她赶出容家,还被她气病了,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呢,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宝贝女儿可就是大罪人了!” “不过,她应该是不敢告诉你的,怕你一激动呀,就撅过去了,以后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赖着容家,吸容家的血了。” “哦对了,有一件事你可能也不知道,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压根不是阿文的,阿文身体不好,医生说了他很难生育,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姓程的,跟阿文没有关系,所以以后别口口声声说什么她怀了阿文的孩子,把人当冤大头,听着叫人来气!” “你——!”陈萍死死瞪着阮蓝,呼吸立刻就急促了起来。 眼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阮蓝勾唇笑笑:“我今天说的这些,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求证,总之阿文跟楚瓷离婚后是一定会娶我的,我才是阿文青梅竹马喜欢的人,要不是你们当年那么做,我们早就结婚了,容家七少夫人的名头被楚瓷占了这么多年,也该还给我了!” “你要是识相就跟着你的宝贝女儿滚远点,别总舔着赖着我们,跟个乞丐似的,你不羞耻我都替你羞耻!” 说完,她转身离开。 速度之快,好像害怕陈萍下一秒出事就要赖在她身上一样。 而陈萍整个人懵在原地,瞪大的眼睛,瞠大的瞳孔,好久都无法收敛回去。 此时此刻她大脑空白,整个人好似被灌了水泥,僵硬无比,就连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这个状态持续了好久,护工回来的前一片刻,她像是被人扔下谷底,扑通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阮蓝那些荒唐又可笑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回响。 好像魔咒。 陈萍痛苦地抱住头,脸色煞白,眼睛猩红。 难怪,难怪楚瓷不回去住,难怪这几天她都怪怪的,难怪容琢文没有出现。 护工回来的时候,陈萍就冲进了房间。 她颤抖着想打电话给容琢文,但是容琢文没有接。 一连打了好几个,容琢文都没有接。 陈萍心里不好的感觉更浓,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眼前就要黑过去。 她深呼吸着,翻出医生给她控制情绪的镇定药,干吞了两颗。 护工过来敲门看了看,见陈萍坐在床边摆弄手机,没什么事的样子,就去准备做午饭了。 可陈萍却趁着护工在厨房,悄悄出了门。 等护工发现,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什么?!”楚瓷接到护工的电话,说陈萍不见了,吓得手上的文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你妈妈不见了,整个家里我都找了,也没找到,我就下楼去问了问,保安说半个小时前你妈妈从小区出去了!” 楚瓷心神都慌了,强稳住情绪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你也下楼再找找看她会不会在小区附近。” “诶,好。” 这当口正好唐思思从楚瓷身边经过,她刚挂电话,唐思思已经帮她把文件都收起来了。 见楚瓷脸色不对,唐思思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回去一趟,思思,麻烦你帮我跟宋老师和周老师说一声可以吗?” 唐思思被楚瓷的样子惊到了,怕她家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应下:“哦,好。” 楚瓷神色匆匆地离开,却在电梯里碰到了程宸。 得知陈萍不见了,程宸当即表示:“我送你去,跟你一起找。” “可是” “没有可是,小瓷,找到人要紧。” 楚瓷心里着急慌乱,没办法,只能同意。 第117章 性命起誓 容家老宅。 陈萍坐在实木沙发上,低眸看着垂放在腿上的双手,略略有些拘谨。 佣人端着茶上来,说:“您喝茶,稍坐一会,我们老夫人很快就来。” “好,谢谢。”陈萍道了谢,却没有去碰那茶水。 她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没有人搭理她。 佣人们来来去去,好似都把她当透明人了。 陈萍暗暗攥紧了手心,心中忍不住猜想,这两年她的女儿在容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容琢文是她选中的人,是她很满意的女婿。 这个女婿答应了替她好好照顾楚瓷,结果就是这样照顾的么? 陈萍从未像此刻这样悔恨 许久之后,容老夫人才姗姗下楼来。 听得脚步声,陈萍微微抬起头。 只见,容老夫人一脸病态,看起来虽是虚弱,神色之中却暗藏着威严冷厉。 她被容少宜扶着下楼,走进客厅里来。 容少宜和陈萍认识,见了她便道:“陈萍姐。” 陈萍站起来,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容老夫人:“亲家老夫人。” 容老夫人坐下来,开门见山说:“你找我,是因为楚瓷的事?” 陈萍没想到容老夫人这么直接,跟着坐下后,也说:“是,有些事情我想其中可能有误会,所以想跟亲家老夫人当面谈谈。” 陈萍心里是生气,但也没有一上来就发脾气的道理,那样有理也变无理。 她主要还是想替楚瓷解释解释,若能说开那是最好,若说不开 想法刚落下,便听容老夫人不留情面地开口:“没什么好谈的。” “楚瓷这两年在阿文身边还算安分守己,听话懂事,就我个人来说,这两年还算喜欢她,也不曾亏待过她,但现在我觉得他们两个是时候分开,结束这段婚姻了。” “我们家小瓷是个很懂事守规矩的人,亲家老夫人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陈萍压着情绪。 “误会?”容老夫人冷笑,“你是指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本来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既然你主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打从这两三个月起,楚瓷便总是跟陌生男人往来,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心里是接受不了的,但是阿文不计较,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瓷怀孕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可是我们家阿文身体不好,我们都是知道的,连治都还没来得及治呢,你们家楚瓷就怀上了孩子,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本来我就不相信那孩子会是阿文的,是不想打阿文的脸,才松口说等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满四个月,去做dna鉴定,届时要真是阿文的,我们容家才愿意接受。” “谁知道楚瓷自个儿跑来跟我说,那孩子不是阿文的,她倒是猖狂,不仅给阿文戴绿帽,也狠狠给了我们容家一个耳光,我只是赶她出去,没有跟她算账,已经是我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了,你作为楚瓷的妈妈,还有什么替她狡辩的?” 容老夫人虽然生着病,可整个人的气势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声音也十分的讥讽与不屑。 那张脸上,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看不上”。 不是对楚瓷,而是对陈萍。 陈萍却无暇顾及这些。 她坐直了身体,控制不让呼吸急促起来,一字一句正色说:“亲家老夫人,你怎么可以让小瓷肚子里的孩子去做dna?这不是羞辱人吗?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小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琢文的!” “你用性命起誓?难道你死了,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变成阿文的吗?麻烦你不要说笑了。” 容老夫人哼笑着,说出来的话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我知道,你不就是担心楚瓷和阿文离了婚,以后再没有人支撑你那昂贵的治疗费住院费吗?放心好了,只要楚瓷老老实实跟阿文离了婚,我们容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但是,楚瓷做错事在前,容家不可能给你们那么多,不要妄想着狮子大开口。” “妈” 容少宜听不下去了,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容老夫人无情打断。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不需要你开口。” 陈萍再是忍不住,蹭一下站了起来,满是屈辱地说:“亲家老夫人,我们家从没有要赖着你们容家的意思,更没有要你们的钱!” “那为什么当年一出事,你就急匆匆带着楚瓷上门逼婚?还有这些年,你呆在疗养院,那些昂贵的药物机器,哪一样不是我们容家给你出的?要不是这样,你这会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陈萍无话可说,也意识到和容老夫人是说不清的,于是要求要见容琢文。 容老夫人却不留情地说:“没有必要见,阿文也不会见你们,就这样,你回去告诉楚瓷,请她这两天腾出空来,跟阿文一起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大家好聚好散。” 说完,便起身上楼。 容少宜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陈萍,无奈只能扶着容老夫人上楼去。 “亲家老夫人!” 陈萍扬声喊道,脚步下意识要跟着上去。 路过的佣人急忙把她拦住:“夫人,您不能上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佣人抬眼看见:“三太太。” 陈萍回过头,面色发白,眸色发红。 容三老婆走上来,眼神里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嘴角挂着很恶劣的笑意:“你们这样的人我们容家见多了,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有这个功夫不如回去劝你女儿尽快跟琢文离婚。” “你们!”陈萍攥紧了拳头,恨恨瞪着她,“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容三老婆听得呵呵直笑:“豪门联姻一向讲究门当户对,你们家跟容家门不当户不对,当年你敢把女儿强塞进来,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实话告诉你,你女儿在容家这两年,啧啧,那可不太好过,虽说是琢文的太太,可也没见琢文怎么护着她,我看着呀,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不过呢,谁叫你们想攀附容家的富贵,这也是她该受的,现如今她自己做错了事,要离婚了,容家再怎么样也会给一笔封口费,够你们母女用到老了。” “你不准胡说!”陈萍恶狠狠啐了一口,扑上来对着容三老婆的脸就是一巴掌,“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琢文的,再敢污蔑她,我撕烂你的脸!” 容三老婆没想到陈萍会对她动手,顿时瞪大了眼。 第118章 你死了才有人相信楚瓷的孩子是容琢文的! “疯妇!你敢打我!?” 好久,她反应过来想上来给陈萍一个耳光。 没想到陈萍这会满腹的怒火无处宣泄,积攒了一身的力气,梆梆又给了容三老婆好几个耳光。 容三老婆疼得龇牙咧嘴,气得直跳脚:“疯子!给我赶出去!” 陈萍被佣人往外拉的时候,嘴里还在嚷嚷着:“小瓷的孩子就是琢文的,你们这样欺人太甚了!” 容三老婆捂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孩子是琢文的就是琢文的,你拿什么证明?拿你的命吗?有本事你就去死啊!你死了才有人相信楚瓷的孩子是容琢文的!” 楚瓷赶到容家老宅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陈萍被佣人拉着往外走出来。 她倒吸了口气,程宸车都没停稳,她就已经冲下去了。 “小瓷,小心点!” 程宸紧跟下车。 “妈!”楚瓷冲上来,那佣人看见她,倒是收回了手。 楚瓷也顾不得和她计较,只顾着看陈萍有没有事:“妈你怎么样?没有哪里受伤??” 陈萍面如土色,看见楚瓷出现,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小瓷” 她看着楚瓷,双眼都是红的,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楚瓷的手。 眼泪无声地落下,她无力又无助地摇着头。 都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楚瓷眼圈已然泛红,抬眼冷冷看了一眼刚才推陈萍的那个佣人,又扫了一眼容家老宅的大门。 “妈,我们回家,好吗?” 楚瓷哽着声说。 陈萍点点头。 楚瓷扶着她,上了程宸的车。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可怕的沉默。 回到南园小区,楚瓷对程宸道了谢,没有让他一起上楼去。 因为陈萍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 程宸也知道这时候不该跟上去,主动告辞道:“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替你去跟阿姨和周工说,你专心处理你妈妈的事。” “真的谢谢你。” “说了,不要跟我客气,上去,我先走了。” 仿佛是不想再从楚瓷口中听到任何客套话,程宸说完,立刻就转身走了。 楚瓷眸色微微复杂,不过眼下顾不得多想。 很快,她带着陈萍上楼。 看两人脸色都不对,护工很有眼力见地出门了。 楚瓷扶着陈萍坐下,然后跟着坐在一边。 两人相顾无言。 陈萍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一只手捂着心口,仿佛这样能缓解几分痛苦。 楚瓷红着眼,却笑,笑着笑着,嘴角尝到了一丝咸苦。 她知道,陈萍大概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很抱歉,没有听陈萍的话,没有让她如愿看着她跟容琢文幸福地在一块,生儿育女。 “妈,对不起”楚瓷在尽力抑制着颤抖,不想在陈萍面前崩溃。 “不是你的错,是妈的错。” 一片模糊中,陈萍抬手抚摸上楚瓷的脸,小心翼翼的,心疼至极:“告诉妈,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很难?很不开心?”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陈萍这么一问,楚瓷只感觉委屈决堤。 “没有,妈,真的没有,这几年我过得挺好的。” 她摇了摇头,咬着唇,不让自己失声痛哭出来,可是声音已经明显不连贯了。 她说的也是实话,这几年在容家确实没有过得多好,但也没有很差。 然而陈萍完全不相信。 本来她是很相信容琢文,很相信容家的,可是今天去了一趟容家,她感受到了太多的不善,太多的屈辱。 但凡楚瓷在容家过得好,不会有人敢这么对她。 都是她。 要不是因为她这个累赘,她的宝贝女儿不会这样被人轻视,不会这样不被尊重。 这一刻,陈萍陷入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之中。 她拉着楚瓷的手,问:“告诉妈,你是真的想离开琢文吗?” 楚瓷点头:“妈,我跟他不合适,真的不合适,不过您放心,就算我跟他离了婚,我也能照顾好你,我们一样能把日子过好。”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陈萍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句话有太多太多的人问过楚瓷了,千斤顶一样沉重地压在她心上。 楚瓷心中苦涩,看向陈萍的眼神凄然:“是容琢文的,但是妈,我不想把孩子留在容家,我不要把孩子给他们。” 好像孤军奋战了很久,这一刻她像个孩子,投进了陈萍的怀抱,寻求安慰。 陈萍心疼极了,会抱着她:“妈知道了,妈都明白” 这边安静的空间里,母女两个相拥而泣。 那头容琢文得知陈萍和楚瓷前后去了老宅,急匆匆赶回去的时候,人早都走光了。 容老夫人看见他回来,沉声说:“你来得正好,楚瓷她妈也已经同意你们离婚,你看看明后天把时间腾一腾,跟楚瓷约个时间去办理离婚手续。” 容老夫人无比庆幸,现在政策改了,不用再浪费时间等那一个月,也省得夜长梦多,让人担心再出什么事端。 容琢文慢慢抬眸,眼神晦涩难辨:“楚瓷的妈妈真的同意了吗?还是您说来糊弄我的?” 容老夫人的眼神一下子也变得森寒幽深:“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为了楚瓷那个女人,为了姓楚的一家子,都魔怔了! 容琢文表情僵硬,没有开口服软。 容少宜不得已,出面打圆场:“妈,您身体还没好,别动气,还有你,阿文,有什么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劝的,我看他已经疯了!”容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怒斥。 容琢文的脸色逐渐难看,深吸口气后,他哑声说:“我还有事,就先回去忙了,奶奶您好好休息。” 话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他便走了。 容少宜追了出来,苦口婆心劝他:“你奶奶还在气头上,身体又不舒服,你说话注意点,别跟她硬碰硬,就算你不想听她的话跟楚瓷离婚,那也要用婉转的方式拖一拖,否则对你们都没有好处的。” 容琢文嗯了一声,十分平静。 可他看着,却像随时会做出过激行为的样子。 容少宜有点担心。 第119章 长痛不如短痛 南园小区。 容琢文来到时,楚瓷已经安抚好陈萍的情绪,让她睡下了。 门铃声响,楚瓷过去看了下猫眼。 看见门口的容琢文,她神色微变,浑身僵了僵。 但,还是开了门。 有些话是该说清楚。 不过楚瓷没有打开防盗门,俨然要站在门口说的样子。 透过防盗门四目相对,男人此刻的眼眸格外深沉凛冽。 他问楚瓷:“妈呢?” 楚瓷压住颤动的心,平静疏离地看着他:“累了,睡下了。” “我听说妈到老宅去了,她没事?”容琢文沉声说着,又补了一句,“倘若奶奶说了什么话,有不对的地方我代她向妈道” 话没说完,便被楚瓷不留情地打断了:“容琢文,你以为你是谁?你能代表多少人?” 对上楚瓷泛着冷意的一双杏眸,容琢文猝不及防噎住了。 他微微攥着拳,极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情绪:“那你开门,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楚瓷摇了摇头,失望道:“没有必要了,容琢文,我妈说了,这两天让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我们家高攀不上你们容家,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如果你觉得之前是我们欠了你的,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楚瓷的声音慢慢的,温温的,却带着一种难以撼动的决绝。 这种决绝让容琢文感到心慌,好像下一秒就会完全失去楚瓷,再也抓不住她。 他摇了摇头,冷声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说,你开门让我进去,我等妈醒了跟她聊一聊。” “我都说了,我妈不想见你,也没有必要见你,你听不懂人话吗?”楚瓷有点生气了,语气克制不住的有点冲。 容琢文并不生气,只是要求:“不管怎么样,让我见见妈,跟她聊过之后再说。” “容琢文你” “小瓷,让他进来。” 楚瓷愕然回头,明明刚才躺下睡着的陈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门走出来。 听陈萍这样说,楚瓷无奈,只能开门让容琢文进来。 容琢文神色微松,像是事情有了转机,如获大赦的样子。 楚瓷没管他,过来扶着陈萍坐下。 容琢文跟着过来。 陈萍让他坐下后,没等开口,便听他说:“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陈萍看他一眼,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要找我说什么,话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单独聊就没必要了,在这里说。” 容琢文拧眉,没有接话。 陈萍挑了挑眉头:“你不说?那就我先说了。” “我知道,就算从前我们家不出事,也是高攀不上你们容家的,我们家一开始也没有要高攀你们家的意思,你跟小瓷的亲事,是你父母主动提的,但是我不知道,原来这些年小瓷在容家的处境是那样的。” “琢文,当年我是相信你,你也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说会照顾好小瓷,不会让她受伤害,受委屈,可是现在呢?” “你奶奶怎么说她的?你家里的亲戚怎么看待她的?我都不敢想象,那两年里她受了多少委屈?” “琢文,你扪心自问,你会不会愧对我的信任?” 陈萍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字字诛心。 容琢文的脸色,深沉得如同浓墨,化也化不开。 “妈,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我需要跟您单独聊。” “我说了,没有必要,我以前是信任你,可小瓷是我亲生的宝贝女儿,我看不得她受那些伤害和委屈。” “至于小瓷肚子里的孩子,亏你们能说出来让孩子跟你做dna那种话,我简直不敢相信,既然如此那就当做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陈萍握着楚瓷的手,不容商量地说:“这两天你看看腾出时间来,跟小瓷把手续办了,免得人人都以为我们非要赖着你,赖着容家。” 她想,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早已不想计较,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计较。 原本以为容琢文对楚瓷是有那个心思的,楚瓷跟他在一起既能幸福,也能保平安,谁料想实际情况会是这样的。 陈萍对容琢文,真的很失望。 既然如此,那就等楚瓷跟容琢文离了婚,叫楚瓷离开容城,走得远远的,找个别的城市去生活,再也不要来沾染容城的一切人或事。 这样,她也能安心了。 陈萍不再说什么,叫楚瓷送容琢文出去,便起身回房。 楚瓷看着容琢文,纵然心底深处疼痛难忍,可是想到那些委屈与痛楚,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容琢文,明天下午,明天下午民政局门口见。” 容琢文眼底的光骤然暗了,川字眉上写满了无奈。 他站起来,声音极尽低沉:“楚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这两天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能不能冷静两天再来谈这个事?” 还要冷静吗? 他跟容老夫人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去做dna的时候怎么不冷静一点? 他跟阮蓝谋划着要她的孩子的时候怎么不冷静一点? 楚瓷感觉再冷静,她不止心凉,还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她才不要这样,才不要听容琢文的话,任他安排! 楚瓷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翻涌上来的泪意,满眼失望地看着容琢文说:“你不觉得走到今时今日是早能预料到的吗?倘若一开始我们就干脆爽快地离了婚,现在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容琢文,我挺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也不希望看着我去死对?那就当放过我可以吗,以后你要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容琢文满腹的话,突然哽在喉咙口,一颗心油烹般难受。 忽地,他上前,紧紧抓住楚瓷的手:“我不想跟谁在一起,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想做dna,那我们就不做了,奶奶那边我去说,好吗?” 放过,谈何容易? 他放过楚瓷,谁又来放过他? 打从结婚那天,容琢文就没想过放手。 可是这些话他都不能说,他害怕会因此给楚瓷带来杀身之祸。 他只能把她圈在身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明明想豁出全部去保护她,却又只能用假装不在意这种方式去保护她。 可是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真的害怕,害怕楚瓷从此会离他而去。 此刻他只能用这种无措又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思,祈求楚瓷能够心软,不要离婚。 他只想让她留下。 第120章 祝你以后幸福,再见 然而,楚瓷只是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短暂地懵了一下。 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在此刻,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像是一个笑话。 好像真的觉得很好笑,楚瓷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弧度。 她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反手推着容琢文往外走。 “回去。” 楚瓷怀着孕,容琢文没敢使力,很容易就被她推出到了门口。 关上防盗门,楚瓷又说了一句:“回去。” 然后,她才关上里面的门,隔绝了所有。 泪无声落下来,楚瓷紧紧咬住唇。 她不是不能相信容琢文,她是不敢相信。 良久后,电话响了。 楚瓷看了眼,是容少宜打来的。 可是接起来,传出的却不是容少宜的声音,而是容老夫人的。 “阿文去找你了?” 楚瓷稳了稳情绪,嗯了一声,又说:“您放心,我已经约他明天下去离婚手续了,麻烦您也督促他一下,让他不要再爽约了。” 容老夫人哼笑了声:“当然,我会盯着他,希望你也不要爽约,早点离婚对你们都好。” 楚瓷没有说什么,挂了电话。 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挂容老夫人的电话,心中也没有丝毫负担。 第二天,楚瓷找了个借口跟宋龄请了假。 早上她在家陪着陈萍,下午便收拾出门,往民政局去。 还记得一开始,她提出离婚,容琢文爽快答应,到头来却放了她的鸽子。 偏偏,当时的她无可奈何。 这次再来,心境截然不同,情况也完全不同。 楚瓷依旧提前到了。 等了一会,心里忍不住担心容琢文是不是又要爽约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陌生的车由远及近驶来。 抵达民政局门口时,稳稳停了下来。 楚瓷想起来,这是容老夫人平时出行的车。 容琢文从车上下来。 他不知道几天没洗脸,没刮胡子了,一张脸本来就又冷又臭,现下带着胡茬,像个流浪汉,看了更加吓人。 看见楚瓷,容琢文那双黯淡阴鸷的眼睛仿佛亮了些许。 可是想到什么,又涌上哀伤与幽怨。 楚瓷不知道容老夫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容琢文乖乖过来,也不想知道。 很奇怪,明明看见他出现,她是松了口气的,转瞬又感觉心里好难受,窒息般的难受。 容琢文走上前,眸底翻涌着无数情绪,繁复细微。 “进去。”话在喉间滚了滚,才从楚瓷口中出来。 容琢文没说话。 楚瓷也不管,转身往民政局里走。 她知道,容琢文会跟上来的。 民政局里人不多,经过简单的问话,工作人员很快就帮两人操作好了。 整个过程刚好半个小时。 离婚证拿到手的时候,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残存的温度。 楚瓷一颗心咚地一下,沉到了底。 她没翻开看,跟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便就起身往外走。 容琢文跟在后面,相当沉默。 两人之间显而易见的不愉快,以及男人那张阎王看了都怕的臭脸,让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生怕一出民政局门口就打起来。 然而她们不知,容琢文脸上的臭,只是因为这个婚他离得不情不愿! 楚瓷拿命威胁他,容老夫人也拿命威胁他,他能怎么办? 容琢文从没有埋怨过什么,可是此刻,他无比埋怨楚瓷。 埋怨她的心狠,埋怨她的决绝。 他就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瓷的背影。 楚瓷本来打算直接走人,头都不要再回的那种。 可是转念又想到,现在已经离了婚,以后再要见面可能就难了。 纵然过去有许多的不愉快,此刻还是想要好好告个别,说声再见。 楚瓷叹了口气,回头,转身走回去。 见状,容琢文眼底隐隐燃起一丝希冀。 他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楚瓷此刻后悔,他一定马上带着她进去复婚! 然而,楚瓷并没有后悔。 她走上前来,说出口的话打碎了容琢文的幻想。 “阿文,祝你以后幸福,再见。” 楚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 说完,她就直接转身。 程宸的车几乎在她转身的一瞬停在民政局门口。 楚瓷上了他的车,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 容琢文死死瞪着远去直至消失的那辆车,黑眸底下爆发出不可遏制的炽焰。 仔细看,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那张离婚证书在他手上,被他揉捏成一团。 倘若可以,他一千个一万个想撕了这本东西。 可是不行,以后这东西还有用。 身边,容老夫人派来盯着容琢文的人硬着头皮上前说:“七少,回去了吗?” 容琢文冷扫他们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股狠劲,让人瞬间从脚底生出了寒意。 就在转身要走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阮蓝打来的。 容琢文本不想接,想了想,还是接起。 但他没说话。 那头,传来阮蓝好似很愉悦的声音:“阿文,我到老宅来看容奶奶了,听说你出去办事?办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容琢文捏着手机,片刻沉声说:“很快回。” “好,那我在老宅等你。” 另一边,楚瓷上车后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但其实她的头微微向窗户那边歪着,闭着眼,眼泪也一直在往下流。 刚才一直忍着,上了车之后不知怎的,就控制不住了。 程宸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开着车。 一直到南园小区门口,楚瓷终于睁开眼。 程宸适时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楚瓷接过,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却还是笑了笑:“不好意思,失态了。” 程宸嗯了一声:“所以好点了吗?” “已经好了。”楚瓷点头,擦掉眼泪。 她允许自己因为这件事而伤心难过,但不允许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人总是要往前走。 她再次向程宸道了谢,然后下车,往小区里走。 身后,程宸看着她挺直的背影,那目光很幽深,隐隐还带着一种志在必得。 第121章 异想天开 容家老宅。 阮蓝来了。 表面上是拎着东西来看容老夫人的,但实际呢? 阮蓝听说容老夫人逼着容琢文今天跟楚瓷去办了离婚手续,纵然一再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也忍不住想过来一探究竟。 但是当她拎着东西进门,容老夫人却不肯见她,只说好意心领了,请她回去。 阮蓝微愣一下,笑笑说:“容奶奶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扰她了,不过我跟阿文约了见面,就在这里等他一会。” 她说着,自己坐下了。 佣人睁大眼睛,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去找容老夫人回话。 容老夫人一听,当即就要起来,下楼会会她! 容少宜拦着她,说:“妈,您别去了,省得见了她生气,我去。” “你去有什么用?她能听你的?”容老夫人说着起身,气势凌厉地往楼下去。 阮蓝那不要脸不要皮的架势,容少宜顶多说些话气一气她。 有些话还得她来说,才有威慑力。 容少宜急忙跟上。 楼下,阮蓝悠然自若地坐着,仿佛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转念想想,可不就是主人?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容琢文跟楚瓷离婚了。 相信假以时日,容琢文一定会被她折服。 等到时候爸妈从国外回来,她和容琢文刚好可以结婚,办婚礼。 阮蓝想想就觉得心情好,看来今天要去美美的做个spa和指甲,再吃一顿法式晚餐庆祝一下! 正想着,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 容老夫人虽然是在容少宜的搀扶下走下来的,但走路那虎虎生风的架势,一点看不出来生病的样子。 阮蓝当然知道这死老太婆不愿意见她,刚才佣人的话不过是托词,可没想到这死老太婆会突然下来。 难道,是想明白了? 或许是被容琢文和楚瓷离婚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阮蓝一时有点异想天开。 她站了起来,展露笑颜,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容奶奶,您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应该多休息才是,不用管我的。” “谁要管你了?别自作多情。”容老夫人上前,正眼都没扫阮蓝一下,直接越过她坐到了主位上。 阮蓝脸上笑意一僵,眉梢嘴角狠狠扯动了下。 这感觉,好像有人当众打了她一巴掌,双颊火辣辣的疼。 “容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好心来看您”阮蓝眉垂下眉眼,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辣。 心底咬牙暗骂一句,这死老太婆! 容老夫人终于看她一眼,只不过那眼神极其冷嘲:“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不需要你好心,亏得你从书香世家里出来,怎么连这点意思都不明白?” “容奶奶,我” 容老夫人冷哼,冷笑着打算她的话,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是听说了阿文跟楚瓷离婚的消息,就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是么?” “今天我就告诉你,别痴心妄想,我是不喜欢楚瓷,但我更不喜欢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进容家的大门,当然我死了也不会给你一丁点的机会!” “阿文最听我的话,只要我不同意,你看他敢不敢让你进容家的门!” 阮蓝两行牙齿都要咬碎了,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指甲深深凹在肉里,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 骄傲使然,她很想在此刻翻脸。 但,不行。 现在不是和容老夫人翻脸的时候。 阮蓝深吸了口气,抬起眼来。 顾不得委屈,她吃惊反问:“容奶奶,您说阿文和楚瓷离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阿文跟我说今天要去办事,难道就是?” 这演技,容少宜看了简直想翻白眼。 她笑了笑问:“阮小姐,我记得你也是学建筑的?” 阮蓝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嘴上还是应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找个时间把你脸上的腻子刮一刮,太厚了。” 容老夫人拧着眉,看透了所有一样,没有阻拦。 阮蓝眉眼一拉,脸上笑意全无,尽是难堪:“容奶奶,姑姑,我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大家知根知底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对我这么大的恶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我不来了就是!” “那不送。”容老夫人冷声说完,直接起身上楼,一刻也不想跟阮蓝多呆的样子。 甚至,都没有开口让佣人送她出去。 阮蓝差点气哭了。 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阮蓝心头一紧,赶忙挤出两滴眼泪。 容琢文走进门,见状拧眉。 “阿文,你回来了。”阮蓝像是才注意到他来,装模作样地擦掉眼泪,走过去问:“你去办什么事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容琢文想到离婚的事,心情就无比烦躁。 他没应声,阮蓝试探着又问:“奶奶说,你跟楚瓷去办离婚手续了,真的吗?” “奶奶怎么会跟你说这个?她还跟你说什么了?”容琢文不答反问。 说到这个,阮蓝就忍不住委屈:“阿文,怎么你也这么凶?奶奶没跟我说什么,她只是说了你跟楚瓷离婚的事,还说就算你们离婚,也不会让我进容家的门,她不会同意你娶我。” 容琢文眉心紧拧着,嗯了一声:“奶奶说的没错。” 啊? 哪个没错? 阮蓝刚要问,容琢文就说:“我跟楚瓷今天确实办了离婚手续,但是没有人说过我跟她离婚就一定会娶你。” “阿文”阮蓝脸都白了,难以置信。 “你走,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打扰奶奶。” 容琢文不再看她。 上楼一趟再下来,阮蓝已经不在了。 容琢文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后边,容少宜跟了下来:“阿文,你等等。” 容琢文停下脚步,她便到了面前来:“你跟楚瓷难道真的这么算了吗?” 容琢文微垂着眸子,闻言讥讽一笑:“事已至此,问这话还有什么用?” “我劝过了,可是你奶奶压根不肯听,小瓷这次是真的惹她生气了。”容少宜摇头,叹道,“我也不相信小瓷肚子里的孩子会是别人的,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说。” 还能为什么? 为了离开他,楚瓷不惜背负骂名。 容琢文也不知,是该赞她勇气可嘉,还是气她心狠绝情。 第122章 早晚复婚 容少宜说:“你给我一句准话,小瓷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你的,对?” “对,是我的。”容琢文欣然承认下来。 容少宜松了口气:“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跟楚瓷的事只是暂时的,早晚我会跟她复婚。” 容琢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眼底满是不可撼动的坚定。 他愿意一时放手,可没说会就此放手。 容少宜被他的话惊到了,不过转瞬又觉得,这样也好。 她还担心容琢文真的决定放手了。 “那好,我找机会做做你奶奶的思想工作。” “嗯。” 两人分开之后,距离不远的拐角处,阮蓝走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被淡薄的日光笼罩着,那张明艳的脸上一点点浮现起阴冷与诡谲,那双眼睛淬了毒一般,好像往人身上一盯,便能索人性命。 原来楚瓷肚子里的还是真的是容琢文的。 原来容琢文什么都知道。 原来就算离了婚,他心里想的也是早晚要跟楚瓷复婚。 阮蓝从未有过一刻,像此刻一样想要楚瓷去死。 她狠狠压下一口气,转身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 阮蓝问那边的人:“你在哪?” 那边的人愕然一瞬,随即报了个地址。 阮蓝出了容家,叫自家司机先回去,然后找了一辆出租车上车。 “君华公馆。” “好的。” 楚瓷回到家,看见陈萍在客厅里坐着,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听见声音,陈萍才抬起头。 “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她满面和蔼,满眼心疼。 楚瓷走上前,要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却被她拉住。 “怀着孕,不好蹲着。” 楚瓷点头,在一旁坐下,然后把离婚证拿出来。 陈萍接过来看了看,重重叹了声气。 她当然也发现了楚瓷眼眶是红的,她也很无奈,只能伸手抱住楚瓷。 楚瓷本来已经好了,可被陈萍这样一抱,闻着陈萍身上的味道,无端又觉得委屈,哽咽了起来。 陈萍抱她抱得更紧了。 好久,两人才松开。 陈萍抽了纸巾,替楚瓷擦掉眼泪。 然后,把离婚证和一张卡一块塞到她手里。 楚瓷一摸就察觉不对,打眼一看,更是不解:“妈,这是什么?” “妈给你留的钱,虽然不多,但你拿着以后也能应个急,或者留着给孩子用。” 楚瓷当即就要还回去:“妈,这个钱你自己” “你先别说话,听妈说。”陈萍摁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既然你跟容琢文已经离了婚,那妈希望你能离开容城,去北城也好,去其他地方也行,总之不要跟容家再有牵扯,离他们远远的,好吗?” “妈,为什么?” 楚瓷真的不理解,之前陈萍非要她跟容琢文在一块,非要她呆在容家。 现在离了婚,又说要她离开容城,离容家远远的。 陈萍没有要回答楚瓷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说:“你别问那么多了,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妈只能说,妈不想让你再受伤害了,所以希望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能答应吗?” 楚瓷垂下眼,满脸为难。 说实话,她无法答应。 因为容城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楚瓷无法割舍的东西。 抛开容琢文不谈,她的朋友,事业都在这里,她要怎么离开? 陈萍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说太突然,于是松口:“不急,你认真想想再答复。” 楚瓷松了口气,作势要把卡还回去:“妈,其他的我们再说,这个卡还是你自己拿着。” “妈拿着卡也没用,再说这钱本来就是给你留的。”陈萍的态度也很坚决。 楚瓷无奈说:“我有钱,而且我跟容琢文离婚,容家给我钱,他也另外给我很多了。” 虽然,楚瓷并不想要,但是容家的钱还是打了过来。 容琢文自己也另外又打了笔钱过来。 两笔巨款,再加上容琢文以前给她的钱和房产铺子。 楚瓷现在很富有,极其富有。 “容家和容琢文给你的,是你该拿的,你尽管拿着,这是我单独给你的,你也拿着,等月份大了,孩子生下来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陈萍的立场很明确,她们虽然不赖着容家,也不求容家的富贵,但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容琢文的。 就算她们不要,也得为孩子要。 推脱来推脱去,最后还是楚瓷没办法,把卡收下才消停。 当天晚上,楚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心里明明很难受,却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堵得慌,有一口气总是顺不下去。 第二天,楚瓷毫不意外地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出门上班了。 她出门后不久,陈萍也收拾收拾,叫护工陪她出门走走。 护工有些迟疑,不太敢擅自带她出去,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要担责任。 陈萍看透一般,平静说:“只是出门走走,透口气,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比起带陈萍出门,让陈萍自己出门显然更要担责任。 护工没办法,只能陪她去。 南园小区附近有个大商场。 两人出门后,陈萍径直往那边走去。 护工本来想拦着她的,可是陈萍说:“我很久没有逛商场了,去逛逛,喝杯饮料。” 护工想了想说:“行,正好我们等下顺便买菜。” 陈萍嗯了一声,继续往商场走。 她找了一家咖啡厅,进去坐下,给自己和护工点了一杯饮料,又另外点了一杯咖啡。 护工正奇怪呢,没多久就看见有个男人走到她们面前来。 “阿姨。” 纵然上次跟陈萍谈话闹得不太愉快,可再见面程宸对陈萍的态度还是很尊敬。 陈萍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坐。” 护工愕然的时候,就见陈萍看向她,对她说:“我要跟他说说话,你不是要买菜吗,去,等你买完我们一块回去。” “可是,陈女士” “不会有事的,去。” “好,那我很快回来,您别乱走。” 护工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雇主。 雇主让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 第123章 不好的预感 咖啡厅内,陈萍和程宸相对而坐。 陈萍率先开口:“小宸,之前在疗养院的时候,我说的话有些欠妥,今天约你出来见面,主要是想跟你说声抱歉,希望你能原谅阿姨。” 程宸猜到陈萍不会无故约他见面,可没想到是为了这个。 “阿姨,那没什么,您身为一个母亲,也是为了小瓷好,我能理解。”想了想,他又说,“但是我比较好奇,您为什么会突然找我说这个?” 直觉告诉他,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他一问,陈萍只是笑笑,便就开门见山:“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小瓷和琢文已经离婚的事。” 程宸眸色微深,点头道:“是的,我知道。” 他下意识以为,陈萍接下来会说让他也离楚瓷远一点之类的话。 谁知道,陈萍却说:“我已经跟小瓷说了,让她离开容城,离容家的人远一点,去北城也行,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以后多替我照顾照顾她。” 闻言,程宸坐直了身体,面上正色起来:“为什么是我?” 陈萍一脸淡然,嘴角向上弯了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你跟小瓷从小一起长大,我想以你们之间的情分,你会愿意帮我这个忙。” “当然了,不帮也没有关系,我只是这么提出来,愿不愿意看你。” 这其中是有赌的成分。 毕竟连口口声声跟她保证,口口声声说喜欢楚瓷的容琢文都会那样。 当然,陈萍也不是觉得没了容琢文,就该给楚瓷再找一个男人。 她只是担心万一以后她出了什么事,楚瓷一个人孤苦无依,所以趁自己还有口气,来麻烦程宸以后帮忙照顾下楚瓷。 程宸凝眸,想了好久。 倒不是因为不愿意,恰恰是因为太愿意了,而陈萍突然一反常态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他心里有点没底。 程宸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问:“我当然是愿意帮这个忙的,但是阿姨您呢?您现在已经出院,如果小瓷要离开容城,您不打算跟她一起离开吗?” 他从陈萍的话里听出来这层意思了,所以很疑惑。 陈萍脸色顿了顿,淡笑着说:“你愿意就好,其他的就别管了。” 这话莫名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宸拧起眉,语意深深:“我可以不管,但是阿姨,有件事情我一直不太明白。” “我从没问过楚瓷,今天我想问问您,如果方便,同样希望您能给我解个答,好让我心里有点数。” “什么?” “这些年我为了求学一直在国外,但我回来之后就第一时间打听了当年的事,当我得知的时候我觉得很蹊跷,而觉得当年蹊跷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 “所以我想问您,当年楚叔叔的事,跟容家有关对不对?” 至于跟容琢文有没有关系,程宸不清楚。 但他知道,一定跟容家有关系。 陈萍把楚瓷托付给容琢文,应该也是觉得容琢文至少能保楚瓷平安。 现在楚瓷跟容琢文离了婚,她便觉得楚瓷应该离开容城,方可保平安。 陈萍的脸色当下就变了,满眼惊诧。 大约是没料到程宸会说出这话来,更没想到程宸会去调查当年的事。 陈萍稳住情绪,垂眼说:“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过去的事你最好也别再提了。”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不用再问,程宸心里已经有数。 临走之前,他对陈萍说:“小瓷愿意的话,我会带她离开容城,再也不让她回到这里来,再也不让她跟容家有牵扯。” “不过阿姨,有句话我也得告诉你,您对小瓷来说是很重要的,小瓷不会希望看到你出任何事,如果没有您,她很可能支撑不下去,我请阿姨做任何事之前,想想她。” 陈萍没有应答,眼神平静而悠远。 好像一个将死之人,看淡了所有。 程宸走了没一会,护工就买好菜回来了。 陈萍等她回来,跟她一块往南园小区回去。 刚走进小区里,陈萍的手机就响了。 楚瓷打来电话。 陈萍接起来,语气温柔带笑:“小瓷?” 电话那边,楚瓷听见陈萍这边有杂音,不放心地问:“妈,您出门了吗?” “是啊,下楼晒晒太阳,透透气,顺便跟护工一起去买了菜,现在已经回到小区里了。” 听见这话,楚瓷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那就好,妈,您还想出门的话等我晚上下班回家,我领您出去,自己一个人不要出去走哦。”楚瓷跟陈萍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陈萍哭笑不得:“我知道,我不是孩子了,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楚瓷哪能真的放心? 她只能想着,应该嘱咐护工千万把陈萍看紧了。 陈萍又问她:“你突然打电话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瓷才想起来说:“哦对,我上次看到有几套衣服很适合您,让人家帮我寄过来了,快递刚才才到,等会护工有空的话,您叫她去取回家,您试试看合不合适。” “我有衣服穿,你给我买什么呀,买给你自己就好了。”陈萍嘴上说着,到底不舍得责怪楚瓷。 楚瓷撒娇般笑了笑:“买给您您就穿嘛,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忙了,晚上下班回去陪您吃饭啊。” “好。” 挂了电话,陈萍想着没几步就到家了,便让护工先去拿快递,省得等会还要再下楼一趟。 护工想着也是,目送陈萍走进单元楼电梯之后,才转身去拿快递。 然而她没料到,此刻楼上有人在等着陈萍。 等了很久,直到耐性消磨完了,准备走的时候,却见电梯门打开,陈萍从里边走出来。 陈萍看见阮蓝的一瞬间,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厌恶憎恨诸如此类的情绪,溢于言表。 阮蓝却抬了抬下颌,淡笑开口:“陈女士,又见面了。” “你又来干什么?”陈萍双眼阴凄凄的,话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 “当然是有事想跟陈女士聊聊。” “我没什么要跟你聊的,请你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陈萍知道阮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个字都不想和她多说,越过她便去开门。 谁知,阮蓝脸皮比城墙还厚,竟强硬跟了进来! 第124章 坠楼的陈萍 “小心我报警告你强闯民宅!” 陈萍怒不可遏。 阮蓝已经走进去,俨然把她们家当菜市场一样,四下打量几眼,才回过头来看着陈萍。 “确定吗?我这里可有一个跟当年有关的秘密,你确定不感兴趣,不想听听吗?” 听见那几个字,陈萍瞳孔一缩。 仿佛浑身的血都向心口涌去,鬓角里的筋哏哏跳着。 阮蓝走到角落去,抬眼看着柜子上那一家三口的相框,眼底一时狠戾非常。 陈萍深深吸了口气,走上前,一字一顿:“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蓝睨她一眼,红唇勾了勾,语意幽凉地说:“我记得当年阿文的爸爸过世不到一年,远东建筑跨江大桥工程项目就出事了,而没过多久,远东建筑就变成了容氏建筑。”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怀疑过容家,你猜得没错,那件事确实跟容家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你!”陈萍死死咬住牙,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转念想到什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瓷已经跟容琢文离婚了,你想要嫁给容琢文尽管去,还来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做什么?” 阮蓝呵呵直笑:“我可不是来挑拨离间的,我今天心情好,看你们像傻子一样被容家耍着玩,才大发慈悲来跟你说这些。” “你慈悲?”陈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阮蓝眼底闪烁着蛇蝎般的笑意:“是啊,我可太慈悲了,所以你听好了,慈悲话我不说第二遍。” “你一定知道,当年阿文的爸爸出事之前要去见的人就是楚远东,但是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见楚远东。” “因为他发现了有人要设计陷害楚远东,他想去告诉楚远东,可是在路上,他出了车祸,车祸现场很惨烈,他死得很惨,生生在车里被烧死,尸骨无存。” “所以换言之,阿文的爸爸是因为楚远东,因为你们楚家才死的,你们是间接害死阿文爸爸的凶手!” “这些事情阿文都知道,你以为他是真心愿意娶楚瓷,照顾楚瓷的?不,他心里恨死你们了,所以他娶了楚瓷,却不善待她,他是故意报复楚瓷,报复你们的!” “你闭嘴!别胡说八道了!” “哈哈哈,我胡说八道?你不相信尽管去查好了!你真有本事的话,说不准还能查到当年楚远东在拘留所里突发脑溢血死亡的蛛丝马迹!” 说着,想到什么,她慌忙捂着嘴说:“不对,我忘了,阿文的本事多大,你们怎么可能跟他抗衡,跟容家抗衡?” “满口胡言,你给我滚出去!” 此刻的陈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睛里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撕碎阮蓝! 而阮蓝却笑得很猖狂。 因为陈萍看起来越癫狂,她就越开心。 她巴不得陈萍直接疯了才好! 她笑着说:“我会走的,不用你赶,哦对,如果你和楚瓷短时间内不离开容城的话,到时候我跟阿文的婚礼一定邀请你们,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母女俩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说到最后一句,话音里仿佛充满担心与惋惜。 陈萍本来已经极力控制住情绪了,听见这话,愤怒的情绪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 她咆哮着,势不可挡地往阮蓝身上扑了过去! “贱人!我女儿已经跟容琢文离婚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还想做什么!” 陈萍气得双目猩红,死死地把阮蓝摁在墙上,巴掌和拳头狠狠往她脸上身上抡去,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我叫你威胁我!” “我叫你伤害我女儿!” “贱人!不要脸不要皮的玩意!” “啊!” 阮蓝没想到陈萍会对她大打出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身上已经挨了几个巴掌几拳头。 反应过来之后,只有尖叫的份。 又疼又惊恐。 同时,积压的怒火像火山一般爆发了。 察觉陈萍的动作迟缓下来,阮蓝一咬牙,奋力将她反推过来,摁在墙面上! 然而,陈萍一转身,正好被摁在客厅的窗台上。 阮蓝眼中陡现杀机。 啪! 狠狠给了陈萍一个耳光之后,她嘴角勾勒出魔鬼般的弧度:“去死!你的宝贝女儿很快就会去陪你了!” 陈萍骤然瞪大双眼,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上半身便失控往后仰去! 紧接着,整个世界都在翻滚旋转! 啊——! 一声尖叫,响彻周围。 下一秒,是肉体狠狠砸在地面之后碎裂的声音。 也是这一声,让阮蓝瞬间清醒过来。 她甚至不敢探出窗外去看看底下是什么样的场面。 她做了什么?! 她杀人了?! 她杀了陈萍?! 阮蓝心中骇然,脑子里浮现出各种恐怖的念头,嘴唇泛白,双手抱住头剧烈地发抖。 脸上眼底尽是恐惧之色! 很快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能呆在这里。 可是她能去哪? 她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陈萍! 警察会找到她的,容琢文更不会放过她! 怎么办?! 浓浓的恐惧不安之下,阮蓝颤抖着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远在异国他乡的父母。 “爸妈我闯祸了,我我杀人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阮蓝肉眼可见冷静了下来。 然而没等挂电话,便听见玄关处传来响声。 阮蓝心头一紧,冲了过去。 陈萍的护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眼下门半开着。 看见阮蓝,护工惊恐地瞪大了眼,手上的东西哐当全掉地上。 她立即转身要跑。 可是阮蓝的动作比她更快,直接上去揪住她的头发就往里扯进来。 门被关上,隔绝了护工呼救的声音。 没过多久,小区里有人遛弯发现了坠楼的陈萍,吓了好大一跳。 陈萍摔得很惨,七孔流血,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完全断气了。 这件事在小区里引起一片哗然,小区业主群里的消息噔噔噔地往上弹跳,关于有人坠楼的字眼一个一个冒出来! 楚瓷当时刚开完会出来,听见声音要打开手机看的时候,双手突然没来由地抽搐起来。 手机啪一声摔在地上。 第125章 打入地狱 楚瓷蹲下去拿手机,起来的时候额角又不小心磕到桌角。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倒霉? 唐思思走过来看见:“这是怎么了?” 楚瓷站起来,失笑道:“出门没看黄历。” 唐思思笑笑没说话。 楚瓷没有多想,坐下打开手机,点开了微信小区业主群里那一栏。 消息已经积攒了上千条,并且还在不断往上弹。 楚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那么多人这么激动。 上千条消息她也没空去翻,只能从刚弹出来的消息里去获取一些信息。 然而她越看,眉心越是紧皱起。 坠楼,死亡,诸如此类的字眼挤进眼帘时,楚瓷的眼皮子狠狠颤了几下。 心底深处那股子恐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 楚瓷下意识要站起来,去茶水间给护工打个电话,叫她看好陈萍。 可下一秒,楚瓷往上翻记录的指头猛地一僵。 因为不久之前有人发了一张图片,是坠楼身亡那位死者蒙着白布的照片。 楚瓷已经站起来了,看见这张图片,双腿骤然一软,失重跌坐了回去! 那张图片里,从白布底下露出了半截手臂。 手臂上的衣袖颜色和图案,楚瓷莫名觉得熟悉。 好像她早上出门的时候,陈萍身上穿的衣服就是这个颜色和图案?! 正想着,群里物业艾特了她,说坠楼的人是陈萍,叫她快点回去! 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轰然炸开,楚瓷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脸上的血色唰一下退散,惨白一片! 楚瓷好像瞬间失明一样,眼前发黑,看不清任何东西,浑身都在抽搐哆嗦。 一旁的人发现她有点不对劲,走过来看了看,不明所以地问:“楚瓷,你怎么了?” 楚瓷似乎已经傻了,呆愣愣地不会说话。 好久,她猛然站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机器操控一样,神情木讷,肢体僵硬地往外走。 不仅险些摔倒,还差点撞到了人。 楚瓷哆嗦着按开电梯。 进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容琢文打来的电话。 楚瓷想也不想地按掉。 电梯在下降,她抬起眼,从墙面看见自己像女鬼一样的脸色。 也是这时才发现,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淌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但她的喉咙却像哑了一样,无法放声痛哭出来。 楚瓷跌跌撞撞跑出程氏大楼,眼前已然模糊,只能凭借本能伸手去拦车。 她没有看见不远处的容琢文,但容琢文却已经看见了她。 容琢文大步过来,直接抓住楚瓷的手,声音极度冷沉:“跟我走!” 楚瓷听见声音,抹了一把泪才看清他:“容琢文” 容琢文拉着她上车,感觉她浑身软绵绵的,好似被抽走了骨头。 倘若不是他在支撑着,楚瓷估计已经倒下了。 上车后,楚瓷颤着声说:“容琢文,你送我回南园小区,我,我妈她好像出事了” 不是好像,就是出事了。 容琢文刚才收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 但看楚瓷煞白的脸色,仿佛随时会昏过去的状态,他不敢这么说。 他嗯了一声说:“你坐好。” 容琢文脸色很沉,压抑着什么似的。 不过楚瓷此刻没有闲心去观察这些。 甚至没有去想,容琢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车速很快,车身与风擦过,嗡嗡作响,掩饰了楚瓷的哽咽声。 她不知道坠楼的人为什么会是陈萍? 根本想不通。 明明早上出门上班之前还好好的。 明明中午之前她还打电话给陈萍,说晚上回去陪她吃饭散步 车子抵达南园小区,楚瓷疯一般下车,冲进去。 因此差点摔倒。 容琢文急忙拉住她:“楚瓷,你冷静一点!” 楚瓷想说要她怎么冷静? 但转念一想,是啊,应该冷静一点,说不准是个乌龙,说不准 “好。”她稳住心神,可还是下意识在发颤。 里边,120已经到场核实,确认坠楼者已死亡,公安机关在介入处理。 两人进去的时候,公安机关正将陈萍的尸体往车上抬,准备送殡仪馆。 楚瓷脚步一滞,整个人都僵住。 物业看见了楚瓷,跟警察说。 警察便走过来:“你就是死者陈萍的女儿?” 本来刚才还抱有幻想,幻想这一切只是个乌龙,然而警察的一句话,瞬间把楚瓷打入了地狱。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警察又问了两句。 容琢文扶着她,跟警察说:“她是,发生什么事了?陈女士为什么会坠楼?是自杀还是?” 警察说:“初步排查,很可能是他杀。” 容琢文沉下脸来,眼色冷厉:“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但我们走访排查,平时是不是有个护工在照顾死者?” “是。” 警察点点头:“她不见了。” 楚瓷的神智被这番对话炸得七零八落,目光涣散。 她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跟着,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楚瓷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陈萍一直看着她,嘴里念念有词,但楚瓷却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她一直在喊妈,可是陈萍一直自说自话,没有搭理她。 楚瓷想上去抱一抱陈萍,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萍终于停了下来。 她站起来,转身要走。 复而,又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楚瓷一眼。 那眼神满是慈爱。 “妈,你别走!”楚瓷张开嘴,大声嘶吼着。 陈萍还是笑笑。 而后,平静地转身离开,直至身影消失。 楚瓷痛苦地大声嘶吼着,脸上满是绝望的泪痕,随着陈萍身影的消失,她的心也像被抽走了一样。 “妈!!” 楚瓷猛地睁开眼,弹跳一般坐了起来。 一旁,容琢文守着她,见状急忙安抚:“别怕,冷静点。” 楚瓷木讷地看向他,察觉自己此刻在哪里,蓦然问:“容琢文,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荒唐地想,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这几个月都是一场梦? 第126章 楚瓷崩溃 然而,容琢文凝眸盯着她,眸底压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他报了个日期。 这个日子,距离陈萍坠楼身亡已经过去两天了。 意识到什么,楚瓷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容琢文叹了口气,深深说:“你昏倒了,我把你带回星河湾来,医生说你情绪太激动,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所以冷静点,楚瓷。” “我妈呢?”楚瓷不答反问,神情木然。 她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乱乱地贴在额头上,容琢文没有给她一个回答,她一双手紧紧扯住床单。 因为紧张,因为用力,手背上的筋微微暴了起来。 纵然很怕伤到她,也不想让她一直这样受折磨。 长痛不如短痛。 容琢文选择实话实说。 “妈还在殡仪馆,我在等你醒,然后陪你去处理妈的后事。” 耳畔轰然炸开,楚瓷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豆大的泪珠一滴滴顺着脸颊坠落下来。 她摇着头,把脸埋在双腿之间。 明明在痛哭着,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来。 容琢文一颗心仿佛被人拿着冰锥狠狠凿了个洞,疼得窒息。 他紧紧环抱住楚瓷,心疼地低声喃喃着:“哭,哭出来好受点” 楚瓷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嗓音都哑了,才有停下来的迹象。 “我要去看我妈。”她一开口,感觉喉咙里像在吞吐着刀片,刺疼无比。 但是,楚瓷已经麻木了,眼泪也流干了似的,再流不出来。 容琢文没有告诉她,她昏睡的这两天,眼泪一直无意识地在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连医生都没有办法。 容琢文其实有点担心,她万一去看到陈萍,情绪一激动会再出事。 于是他提出:“你的状态很不好,要不我替你去处理,你在家休息?” 他不是没想过趁着楚瓷昏睡的时候,把陈萍的后事处理了。 但想想,如果这么做,等楚瓷醒来大概会真的恨他一辈子! 楚瓷冷冷地看向他,声音低哑却很坚定:“我说,我要去看我妈。” 四目相对良久。 容琢文到底舍不得强迫她,也不敢强硬安排她。 “好,我带你去,但是出门前你得吃点东西,要不然你撑不住的。” 楚瓷没应声,表情看起来像是同意了。 容琢文当即让张姨送吃的上来。 一碗山药青菜排骨粥。 容琢文刚喂了楚瓷两口,她便接过去,囫囵喝完。 迫不及待要出门的样子。 容琢文无奈,收拾好,带她出门,上车。 两人坐在后座,看着车子缓缓驶离星河湾。 明明才离开这里不久,可如今再回来,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楚瓷有点恍惚。 容琢文一直揽着她,生怕她随时会激动起来,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很快,抵达殡仪馆。 两人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口,楚瓷双腿很僵,有点不敢进去。 不是害怕殡仪馆,而是害怕去面对冷冰冰的陈萍。 好像她还没有看到,这件事情就没有发生一样。 一旦她真正看到了,就再也没有任何幻想的空间了。 “进去。” 容琢文陪着她一块走进去,有人带着她们去看陈萍。 陈萍是坠楼身亡的,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内脏破裂,而且是头部着地,头上有伤口。 不过现在已经清理干净,处理好了。 楚瓷看见的第一时间,心都碎了,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情绪控制不住地崩溃。 “妈” 她想扑上去,但被容琢文拦住了。 “楚瓷,不能碰她。” 楚瓷摇着头,死死咬着嘴唇,眼泪越落越多。 直到感觉眼前发黑。 容琢文当即带着她出去,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良久,楚瓷缓过来情绪,声音发冷地问容琢文:“照顾我妈的护工找到了吗?警察局那边怎么说?” “还没有找到,警察初步怀疑,妈坠楼的事跟护工有关系。”容琢文沉声说着,“她这么大一个活人,不可能突然人间蒸发,警察局那边已经发协查通报,我也让人在找,你放心,这事一定给你查清楚。” 是要查清楚的。 虽然查清楚陈萍也不会活过来了,但是,谁害了陈萍,楚瓷一定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只是,她完全不能理解,护工到底为什么要伤害陈萍? 这个护工当时还是她亲自挑选,感觉人不错才请的,她也一直照顾陈萍照顾得还不错。 楚瓷更没有亏待过她,所以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楚瓷木然看着容琢文:“容琢文,你说她为什么要害我妈?” 失去了妈妈的楚瓷,像个坠入深海的人,俨然把容琢文当做了海上的浮木。 容琢文凝眸,沉默了会说:“不清楚,想不出理由来,除非找到她亲自问问。” 楚瓷点了点头,过了会,才说:“这两天照顾我,很麻烦?真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等会你送我回南园小区就好。” 容琢文脸色微变,急切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心:“不麻烦,我也可以继续照顾你。” 楚瓷抬眼,眼底诸多的情绪里又添了点愕然。 无数的话语哽在嘶哑的喉咙间,最终只溢出来一句:“容琢文,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们可以复婚,等处理好妈的事,你的心情平复下来,我们就去复婚,以后让我继续照顾你,好吗?” 楚瓷很懵。 没想到容琢文会说出这种话来。 好久,她才婉拒道:“不用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太没有必要了。 其次也因为,她现在没有心情去讨论,思考这些事情。 楚瓷觉得很累,很想闭上眼睛休息。 可是想到陈萍,她心尖尖上就抑制不住地泛酸泛疼。 容琢文没有逼她给个答复,但是他要求楚瓷暂时不要回到南园小区去。 他实在不放心。 就算要回去,最起码让他再照顾几天,等她情绪稳定了再回去。 楚瓷耐不住他磨,答应了。 因为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独自回去面对,她真的接受不了,害怕自己会再度崩溃。 两人回到星河湾。 远远的,容琢文就看见程宸站在小区门口。 他眸色一凛! 第127章 最后一面 楚瓷也看见了。 她才想起来,她的手机呢? 楚瓷已经两天没去上班,也没怎么看手机。 她问容琢文:“我的手机呢?” “在家。”容琢文说。 他没告诉楚瓷,那天之后她的手机就被他关机,收了起来。 楚瓷醒过来之后没有主动提起,容琢文也没有主动拿出来。 因为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 可是现在程宸来了。 车子行至星河湾门口。 容琢文没有开口,楚瓷看了他一眼,对司机说:“停车。” 话落,楚瓷作势要下车。 容琢文伸手拉住她:“我陪你下去。” 楚瓷知道容琢文对程宸有敌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她皱了皱眉:“不用,我就跟他说两句话。” “不行,我不放心。” “为什么?”楚瓷很是不理解。 因为容琢文眼底有种莫名的担心,好像担心程宸会伤害她一样? 楚瓷也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但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形容词就是这个。 容琢文面色微深,迟疑了会,才说:“警察说,妈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程宸。” 什么?! 楚瓷一双瞳孔骤然收缩,整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容琢文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恳切:“所以让我陪着你,好吗?” 楚瓷懵了一会,缓过来,不仅没有松口,相反更加坚定地摇头。 “不用,你实在不放心就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下去看看,很快回来。” 说话的当口,程宸已经走过来,站在外面,透过车窗,看着车内握着手,“难分难舍”的两个人。 程宸的眉眼压得很低,神色十分复杂。 楚瓷下车,关上车门。 程宸迫不及待开口:“小瓷,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听说阿姨她这件事是真的吗?” 提到陈萍,楚瓷眼底一片黯然伤神。 她垂下眼,极其艰难地嗯了一声。 一开声,喉咙里涩涩的,很难受。 程宸眉心紧拧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阿姨怎么会坠楼?” 楚瓷苦涩地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和容琢文在一起,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我昏倒了,这两天他一直照顾我。” 程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楚瓷抬起眼,问他:“阿宸哥,警察说我妈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是吗?” 程宸眼色微微一变,而后点了头:“是,阿姨约我见面,但我不知道那会是最后一面,如果知道,我无论如何会盯紧她。” 楚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们说了什么?” 陈萍之前一直不喜欢程宸,还想让她离程宸远一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约见程宸? 程宸凝眸盯着楚瓷。 四目相对着,很久没有人开口。 程宸脸上眼底有一些很深的情愫,让人看不懂。 良久,他艰难开声:“阿姨说,她要让你离开容城,去北城也好,如果去北城,希望我能帮她照顾你。” “而且当时我听阿姨的意思,她好像是不打算跟你一起离开容城的,所以我在想,阿姨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了?” “楚瓷,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你觉得呢?” 楚瓷垂下眼,小脸微微发沉。 是。 这件事当然不简单。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不简单。 楚瓷在等一个答案。 如果没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她一定会自己去查。 妈的死,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但是在程宸面前,她没有说太多。 只深深道:“我也不知道,一切等警察调查。” “小瓷”程宸有些欲言又止。 他看到楚瓷和容琢文好像又重归于好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想到那天陈萍跟他说的话,以及他从陈萍话里获取的信息,他很想告诉楚瓷,容家很可能是她家的仇家。 当年的事具体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如果跟容家有关系,容琢文就算不是楚瓷的仇人,那也是楚家仇家的人。 不管怎么样,他都跟楚瓷有仇! 程宸只是不知道,既然这样,当年陈萍为什么还会让楚瓷嫁给容琢文? 楚瓷察觉他的欲言又止,不由皱眉问:“阿宸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 “楚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程宸的话音被容琢文打断。 楚瓷和程宸同时回过头,只见容琢文关上车门,迈步往这边走来。 走到面前,他虚揽住楚瓷,低声说:“说完了吗?天气太热了,说完就回去,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容易中暑。” 楚瓷看着他,迟疑着又看了程宸一眼,“阿宸哥,你刚才还想说什么?” 程宸的视线定在容琢文脸上,略含敌意。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知道楚瓷对容琢文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但现在显然不是把那件事告诉她的好机会。 一个是楚瓷不一定会相信。 一个是万一楚瓷相信,凭她现在的能力,怎么能斗得过城府深沉,老奸巨猾的容琢文? 见状,楚瓷点点头说:“好,那我先回去了,对了,我可能需要请假几天去处理我妈妈的事。” “好,我跟阿姨和周工说。” 楚瓷想了想:“不用,我就是跟你说一下,两位老师那边我再自己去说。” 总不能连请假的事都假手于人。 程宸嗯了一声。 “那走。” 容琢文拉着楚瓷就走。 身后,程宸看两人的目光复杂。 上车,容琢文便问楚瓷:“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话里话外有试探的意思。 楚瓷看他一眼,眼睛里满是疲惫失神。 只是垂下眼的时候,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她很想相信容琢文,可这种时候又觉得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于是她说:“没什么,问了一些我妈妈的事而已。” 容琢文没说什么。 回到家,楚瓷要手机,容琢文才把手机从柜子里翻出来给她。 手机是关机的,可是打开里面还有电。 楚瓷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深了深。 她打开手机,微信里好多消息。 第128章 没有妈妈了 但楚瓷不敢细看,尤其是南园小区业主群,根本不敢打开。 往下翻了翻,她找到宋龄的微信,给宋龄发了消息,说请假的事。 宋龄很快就回了。 :好,你先专心处理你妈妈的事。 说完又附上一句:节哀顺变。 楚瓷只回了一个字:好。 退出和宋龄的聊天页面,还有好多的消息等着她回。 但楚瓷觉得很累,粗略翻了一下,不是询问工作上的事,就是为了陈萍的事来安慰她的。 消息看得多了,心中酸涩不已,楚瓷又忍不住落泪。 泪珠啪嗒啪嗒掉在手机屏幕上。 容琢文在后面出现,伸手从她手中抽走手机,关了屏幕放起来。 楚瓷眼睫上还挂着泪:“你干什么?” “别看了。”容琢文微微揽住她,语气里明显的心疼。 楚瓷身上僵了僵。 而后,轻轻推开了容琢文:“我有点累,想去睡一会。” “好。”容琢文当做没发现她的抗拒。 但是回房之前,楚瓷把手机又要了回去。 容琢文看着她躺下,闭上眼慢慢睡过去,才转身出了门。 可门关上的下一秒,楚瓷突然又睁开眼,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过来。 打开和陈萍的聊天记录,点开陈萍之前给她发的语音,一条一条地听,眼泪一串一串地流。 纵然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相信,妈妈会这么突然地离她而去。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下班回家就可以见到的。 可是现在,她没有妈妈了。 楚瓷感觉心里好难受,真的,喘不上来气的难受。 好像突然一下子没有了支撑点,坠入深海一样,不想挣扎着抓住救命稻草,只想任由自己沉下去。 楚瓷以前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她此时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道听了多久,哭了多久,听到手机都没电关机了,楚瓷才迷迷瞪瞪地昏睡过去。 而这时候,容琢文在书房,接到了容老夫人的电话。 电话那边,容老夫人声音浑浊冷沉:“你把楚瓷接回去做什么?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 容琢文一边看着电脑上林助理发来的消息,一边面无表情地回应容老夫人:“离婚了还可以复婚,这不是问题。”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复婚!”容老夫人的情绪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你忘了楚瓷肚子里父不详的孩子吗?!你咽得下这口气,容家咽不下,容家绝对不会接受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我更不能接受你的妻子是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 “奶奶!”容琢文的声音,空前的冷,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请您对楚瓷说话放尊重一点。” 至于楚瓷肚子里的孩子,他没有解释什么。 因为容老夫人已经认定了,解释再多她也不会听,更不会相信。 除非拿出证据。 但是那样的证据显然会伤害到楚瓷和孩子。 从一开始,容琢文就没有要让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做dna的打算,一切不过是为了做给容老夫人看。 真到了那时候,走走流程,随便叫人开一张证明给容老夫人看就行了。 可没想到,楚瓷的情绪那么激动,后面又生了那许多的事端。 容琢文懊悔不已。 现在他不希望再有人伤害到楚瓷,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奶奶。 容老夫人在电话那边已经气到快要晕厥了:“你要我怎么尊重她?你的身体那个样子,叫她做dna她也不愿意,这难道不是心虚吗?” “我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您心里难道没数吗?” 容琢文一句话,就让容老夫人噎住了。 是,容老夫人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们从没有把这些东西摊开在明面上来说。 容琢文是容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没错,可她也不能任由天平的一端倾斜到底。 为了容家表面的宁静平和,有些事情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文” “奶奶,我不是不知道他们都对我,对楚瓷做了什么,我之所以没有找他们找他们算账,跟他们在明面上争斗,也是顾及您的感受,不想让您有朝一日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这样顾及您的感受,希望您也能顾及顾及我的感受,我已经听您的话,跟楚瓷离了婚,以后的事希望您别再插手干涉了。” 说完,容琢文就把电话挂了,不给容老夫人说话的机会。 电脑屏幕上,林助理的消息继续弹出来。 容琢文叫他查事情。 有关阮蓝的事情。 陈萍出事那天,南园小区那块区域短暂性地停了几分钟电,照顾陈萍的那个护工人间蒸发一样,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只是在陈萍出事的前一会,监控拍到了她出入驿站拿快递。 在那之后,整个小区都没有了她的身影。 谁都不知道停电的那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警方那边也还在调查追踪护工的下落。 可是,容琢文一直派人盯着南园小区。 陈萍出事的前一个小时,他手底下的人看见阮蓝在南园小区附近出现过。 后来查监控证实,那确实是阮蓝。 只不过没有直接拍到阮蓝进入南园小区的一幕,所以没有办法将阮蓝的出现和陈萍坠楼联系到一起。 容琢文却感觉,这其中一定有关联,只是把这一切连起来的枢纽还没有找到。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警方,自己在私底下调查。 因为他担心,要是楚瓷知道了这些,激动起来,会豁出去找阮蓝拼命。 林助理说,从陈萍出事之前,阮蓝在南园小区附近出现被拍到一个身影之后,就一直呆在阮家没有离开过。 他问了容氏建筑的领导,阮蓝几天前就因为犯头疼病而请假了。 容琢文思忖片刻,打电话叫人给他准备车。 临出门前,他叮嘱张姨照看好楚瓷。 在他回来之前,无论谁来都不见,更不能让楚瓷离开星河湾。 张姨应下了。 容琢文出门,司机已经等在门口。 他上车,车子徐徐驶出星河湾,直奔阮家。 第129章 再忍下去,老婆孩子都要没了! 阮家。 阮蓝告病在家休息了几天。 她十分庆幸是在去找陈萍前请的假,要不然未免显得掩耳盗铃,容琢文那么聪明,恐怕很快就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那天回来之后,她心里慌得要死,生怕警察或者容琢文找上门来。 可是过了这么两天,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爸妈说了,那边会帮她处理好的。 更何况他们带走了那个护工,听说现在护工才是第一嫌疑人,压根没人把这件事联系到她身上来。 阮蓝这两天每天都躲在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的,不见天日。 甚至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短短两天时间,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草木皆兵的。 阮蓝越想,越是恨得咬牙切齿。 那死女人八成就是故意激怒她的! 想死不等到她走了才去找死,非要赖在她身上! 真是晦气! 想着,窗帘被风轻轻拂起一角。 动静虽小,却吓了阮蓝一跳。 她顿时摸出让人去给她求来,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护身符! “谁!是人是鬼?!” 话音落下,窗帘却没再有什么动静。 阮蓝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发现是错觉,神经才松下来。 她把护身符放回枕头底下,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是那个带着笑意,却幽凉万分的声音:“容琢文去找你了。” 瞳孔骤缩,阮蓝倒吸了口气。 刚把电话挂掉,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照顾阮蓝的佣人在门口说:“小姐,有位容先生来了,您见吗?” 室内,阮蓝稳住心神,片刻说:“见。” 容琢华说,容琢文并没有发现,不过此行像是来试探的,叫她务必要见。 阮蓝想想也是,此刻躲着不见,显得更心虚。 楼下客厅,佣人给容琢文上茶。 容琢文正在打量别墅内部布局,淡淡点了头。 阮家这栋别墅有些年头了,但都保持得很好,没什么损坏,干干净净的。 阮家父母十年前就移民了,后来只有阮蓝在国内上学,一直一个人在这里住。 直到两年多以前,阮蓝也跟着出了国,这栋别墅才没人住。 当时阮蓝回国,容琢文还帮忙叫人来处理打扫了。 正想着,阮蓝从楼上下来。 “阿文。” 她身上穿着紫色的吊带真丝睡衣,带蕾丝花边的,长度只到大腿根部下来几公分。 坐下来的话,很容易走光。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容琢文抬眸瞥见,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旋即眼底掠过一抹厌恶与排斥。 阮蓝披着头发,没化妆,脸色有些苍白,黑眼圈却很重,看起来最近睡眠都不太好的样子。 她走到容琢文身边坐下,脸上眼底满是欣喜:“你真的来了,阿姨跟我说,我还不相信。” 容琢文打量着她的神色,看似随意,实则暗含审视。 他淡哧一声:“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都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好几天了,你才想到要来看我,叫我怎么轻易相信?”阮蓝说着,委屈垂下眼,黯然神伤的样子。 容琢文的目光极具深意:“是么?这几天都很忙,抽不出空来,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看过医生?” 阮蓝叹了口气说:“能怎么不舒服?不就是老样子,总做噩梦,犯头疼,夜里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就是医生说的后遗症,感觉看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药我还在吃,好歹能有点用。” “嗐,我就是跟你开玩笑,你真那么忙,我也不强求你来看我,再说容奶奶那边也不同意你跟我来往,我就不让你为难了,只是你忙归忙,也要注意点身体。” 容琢文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需要的话,我让医生过来看看,或者找个心理医生?” 阮蓝心下吓了一跳,顿了顿才摇头:“算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早就不抱什么期待了,还是现在的药继续吃。” 容琢文没再说什么。 阮蓝迟疑了会,问:“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今天不忙了吗?” 容琢文不答反问:“你这几天都在家么?” 阮蓝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回答:“是啊,为什么这么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楚瓷她妈坠楼身亡了。”容琢文的声音淡淡的,话音却很深。 阮蓝怔了一瞬,惊诧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坠楼的?” “两天前,不清楚怎么会,警方还在调查,几乎可以确定是他杀。” 容琢文说着,阮蓝反应过来,微微睁大眼睛:“阿文,你突然跑来,难道是怀疑楚瓷她妈的死跟我有关系?” “没有。”容琢文否认了。 但阮蓝不相信,她忽然站起来,情绪有点激动:“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阿文,我这么在意你,喜欢你,你却在这种事情上怀疑我?天呐,这可是杀人,我就算平时再骄纵任性,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其实,就算阮蓝败露,被容琢文查到也不一定会怎么样,因为她早就跟着父母移民,她是外国籍,容琢文奈何不了她。 但阮蓝就是不想,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容琢文面前有丝毫受损。 她希望自己一直是容琢文眼中虽然骄纵,却完美无暇的青梅! 阮蓝抬手捂着眼睛,就哭了起来。 容琢文拧着眉,心里不耐烦,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说:“我确实没有那个意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如果你真这么生气,那我先走了。” 话落,他便站起来。 阮蓝登时急了,伸手拉住他:“阿文,你好狠的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就对我这么不耐烦?” “你情绪不好,我不想打扰你。”容琢文连头都没回。 阮蓝不得已,先软下态度:“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你怎么就是不懂呢?还是说,你最近的心思在别人身上?” “是楚瓷吗?她妈妈死了,她现在人在哪呢?” 容琢文终于回过头来,似乎是因为阮蓝说到死字,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善。 “她在星河湾,我把她接回去照顾了。” 容琢文欣然承认。 以前总是不敢让人知道他对楚瓷的疼爱和喜欢,生怕给楚瓷和她身边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可最后呢? 陈萍还是出事了。 容琢文冷笑,心底暗骂,去他女马的隐忍。 再忍下去,老婆孩子都要没了! 第130章 她就是杀死陈萍的唯一嫌疑人 阮蓝的脸色变了变。 在容琢文面前,她不敢表达出一丁点的怒火与恨意,生怕被眼尖的容琢文发现。 “可,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呀,容奶奶她能同意你把楚瓷接回去吗?还有楚瓷,她不是怀了程宸的孩子,很想跟程宸双宿双飞吗?她能安安稳稳地呆在星河湾?” 阮蓝心里又气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几天她都不敢关注外面的消息,像与世隔绝一样,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早知道再怎么样她也要出去蹦跶蹦跶! 容琢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这些问题我会处理,不是你该操心的。” 阮蓝咬了咬唇:“那楚瓷她妈的事,现在处理好了吗?你还要照顾她多久?” “可能过两天就下葬了。”容琢文含糊说。 阮蓝想了想:“那到时候我也去看看,好歹两家也是认识的。” 以前容琢文的爸爸,楚瓷的爸爸,还有阮蓝的爸爸三个人都是认识的,交情还都不错。 后来就都变了。 容琢文看她一眼,却说:“你别来了,楚瓷情绪不好。” ? 怎么? 这才什么时候,就已经这么明显地觉得她多余了吗? 阮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容琢文却没给她机会,直接走了。 他走后,阮蓝跌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听见楼上传来来电声音,阮蓝起身上楼去接。 电话那边的人问她:“怎么样?你没露馅?容琢文有没有察觉什么?” 阮蓝压着情绪,肯定地说:“应该是没有,我掩饰得挺好的。” 那边迟疑了下才说:“那就好。” 阮蓝嗯了一声,又问:“那个护工现在在哪了?” “警方出协查通报之前就已经被送出国去了,放心,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找到她,我让人把所有的证据都抹掉了,只要你不自己说出来,她就是杀死陈萍的唯一嫌疑人。” 阮蓝嗤了一声,她才不会那么蠢,自己找死。 但是想到因为这件事,让楚瓷再一次有了接近容琢文的机会,她心里就有点气不顺。 不知道是不是杀死陈萍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上头的快感,后面又有人帮她处理了那些事,让她相安无事到现在。 阮蓝心里病态地萌生出一个念头。 或许,如果把楚瓷一起处理掉,也未尝不可? 两天后,是陈萍的葬礼。 警方那边还在调查,可陈萍不能一直躺在殡仪馆。 容琢文问过楚瓷的意思之后,让人把陈萍的墓碑安排在楚远东旁边。 葬礼当天,容琢文陪着楚瓷一块到殡仪馆处理手续。 楚瓷披麻戴孝,早已哭成泪人。 不是容琢文扶着,早就站不稳了。 容琢文腰上也绑着一条白布。 等陈萍的尸体火化出来,楚瓷捧着骨灰盒,容琢文扶着她往外走。 一直到墓地,陈萍下葬。 本来好好的天气,到这个步骤突然晴转雨了。 细密的雨点子落下来,有人说,这是好兆头,寓意子孙后代福泽绵绵。 楚瓷的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见状她抬手摸了摸肚子,心想妈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她好好的生下孩子,是希望她和孩子以后一切都好吗? 陈萍下葬后,以楚瓷为首的人在墓碑前上香跪拜。 容琢文也跪下拜了。 楚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后边,又有人来送陈萍,给她上香,送花。 都是楚瓷比较相熟的朋友和同事。 胡子怡,程希,唐思思,宋龄,周建树和程宸等人。 送完,一一跟楚瓷说了声节哀顺变才走。 程宸走时,眸色深深地看了楚瓷几眼,似乎并不想走,但最后还是被宋龄拉走了。 不过江苒没走。 她本来很忙,突然前两天从新闻上看见了南园小区有人坠楼的新闻,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陈萍。 当时她差点吓死,费了些周折才在星河湾见到楚瓷。 见面后,和楚瓷两个人只剩相拥而泣。 到现在,她都好心疼楚瓷。 容琢文有事走开去处理的时候,也是江苒扶着楚瓷,默默地陪着她,无声的安慰。 阮蓝来时,大部分人都走了。 楚瓷一直低着头,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她来。 反倒是江苒,第一时间看见,腾的一下就站起来。 “你来做什么!?” 阮蓝穿着一身黑衣服,带着黑色帽子,走上前来。 被江苒一呵斥,她似乎并不感到恼怒,只是淡淡勾唇说:“今天陈阿姨下葬,我应该来送一程。” 江苒不欢迎她,楚瓷当然也不欢迎,可是这种情况下,不好闹得难看。 尤其还是在陈萍墓碑前。 楚瓷看了阮蓝一眼,拦住了江苒。 阮蓝皱了皱眉,拿捏不准楚瓷心里的想法,转身摘下帽子,简单给陈萍上了一炷香。 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她根本不敢抬眼跟墓碑前那张照片上陈萍的眼睛对视。 江苒一直盯着她呢,一副护着楚瓷的架势。 不过太巧了,手机这时候正好来电话。 还是公司的电话。 江苒犹豫了下想挂掉的,但楚瓷拦住了她:“我没什么事,你接。” 江苒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走远了几步去接电话。 但她站的位置,转身就能看见楚瓷,几步路就能到楚瓷身边。 楚瓷站在旁边看着陈萍的照片,没搭理阮蓝。 阮蓝上完香后,瞥见江苒不在,立即主动和楚瓷搭话。 “楚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哦。” 楚瓷淡淡看她一眼:“谢谢安慰。” 她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阮蓝眼底闪了闪,忍不住又问:“不过,你妈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楚瓷根本没有心思跟人闲聊,听她这么聒噪地说话,更觉得心烦。 “阮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有想说什么啊。”她眼底闪过一丝邪肆,稍纵即逝,旋即微微勾起唇,似有深意地说:“我只是意外知道了一个事情,怕你被蒙在鼓里,好心想告诉你而已。” 楚瓷闻言,抬起眼来。 她就说阮蓝怎么会好心来送陈萍,原来是另有目的。 第131章 踹翻她两次! 楚瓷冷冷扯了一下唇角:“你看起来,不像是好心的人。” 阮蓝皱了皱眉,压下心头不快:“随你怎么想。” 瞥见那边江苒快接完电话的节奏,她正过身来看着楚瓷,微微抬起下颌说:“我记得你妈好像去容家老宅找过容奶奶,对?” 楚瓷眉心微锁,直觉不妙。 下一秒,阮蓝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些许幽凉,说:“但是你应该不知道,你妈跟容奶奶解释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容奶奶不相信,你妈说她可以拿命起誓,你猜容奶奶说什么?” 楚瓷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住了。 好一会,才听见阮蓝继续说下去的声音:“容奶奶说,那就叫你妈去死好了,只有她死了才能证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阿文的。” “容家的佣人都听到了,你可以随便去问,我当时听说,还以为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不会放在心上,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妈为了让你能够继续呆在容家,真是用心良苦。” “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你好好想想,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楚瓷从怔愣之中反应过来,猛地上前攥住阮蓝的手腕,声音发紧:“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说清楚!” 妈的死怎么会和容老夫人有关? 妈和容老夫人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阮蓝回过头来,眉头微皱,眼神变得阴冷幽深:“你不是一向自诩是个聪明人吗?连我一个外人都觉得你妈死得蹊跷,你自己难道不会去想?” “不过,你要是为了以后能够继续留在容家,留在阿文身边,让你的孩子能够名正言顺成为容家的孩子而选择装作不知道,那我无话可说。” 阮蓝看见江苒已经挂了电话,往这边走来,甩开楚瓷的手就走。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那些话,浑身血液凝固,四肢僵硬,还是因为这些天太伤心难过,吃不下睡不着,身子有些虚弱。 被阮蓝这么一甩,楚瓷脚步不稳,立即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江苒恰好上来扶住了她,一边怒斥阮蓝:“喂!你干什么推人?!” 她本想冲上去拉住阮蓝算账,叫她给楚瓷道个歉。 但眼下明显不行。 因为 楚瓷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呼吸分外艰难,嘴唇微微颤抖着。 “怎么会是这样的怎么会” 这反应吓到了江苒,她紧紧托着楚瓷,快哭了:“小瓷,你怎么了?你说话,别吓我。” 楚瓷的脸色,窗户纸一样煞白。 江苒的声音让她神智回笼,她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里那些烦乱的东西。 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没事。”楚瓷摇摇头,可是眼底满是冷意。 “是不是阮蓝那小贱货又跟你说什么了?”江苒气死了。 然而,楚瓷又摇摇头,什么话都不愿说的样子。 江苒抬手招来不远处的保镖:“看着她,有什么事容琢文跟你们没完。” 然后,她把楚瓷放下就走。 楚瓷想拦她来着,没拦住。 “你去哪?” “办点事!” 阮蓝从墓园走下来,正要打电话问司机在哪? 忽然有人从背后一脚把她踹翻,阮蓝的手机顿时甩了出去,整个人失重往前扑去。 “啊——!” 只听一声尖叫,阮蓝根本没来得及看身后的人究竟是谁,整个人顺着最后几层台阶骨碌碌地翻滚下去! 墓园这边的台阶都是石阶,既坚硬,棱角又尖锐。 阮蓝滚下去的当口,身上不仅被划了好几道的小口子,还被底下的小石子硌得嗷嗷叫。 明明很惨,却很好笑。 江苒拍了拍手,冷哼了声,只觉得十分解气。 阮蓝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抬头往上一看,顿时恶狠狠地咬牙:“是你!” “对没错,是我,怎样?要咬我吗?”江苒作势后退两步,“那我可得小心点,免得等下被咬,还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竟然敢骂她是狗! 阮蓝眼底一下子只剩愤怒,气得假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她爬起来,瞪着江苒:“跟我道歉,要不然就自己从上面滚下来,否则信不信我弄死你!?” 江苒愣了一下,嘶了一声,然后双手环抱住自己:“哇,你好狠,我好害怕!” “没想到你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容琢文知道吗?真想录起来给他看看!” 阮蓝捏住手,因为用力,指尖微微发白。 “你不下来?行,那我就上去把你推下来!” 她当即便往上走,要去报复江苒。 可是江苒是谁? 她可不是娇滴滴,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小姐。 相反,她还练过一点点的功夫。 阮蓝刚往上走了几步,江苒便眼疾手快地再次出腿,一脚踢在阮蓝肩膀处! “啊!!” 尖叫声再次响起,阮蓝整个人往后一翻,骨碌碌又栽了下去,嘭地摔在平地上。 阮蓝简直要气炸了! 江苒这贱人竟然敢踹翻她两次! “江苒!你死定了!” 江苒环起手,满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那又怎样?我告诉你,再敢到小瓷面前搬弄是非,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姓容的你想要就拿去,整天只会针对小瓷算什么?哦你以为容琢文不娶你是因为小瓷?愚蠢至极,人家可能压根就没想过娶你,就算没有小瓷也会有别人,自己在那犯臆想症似的!” 她说完,折返回去。 身后,阮蓝歇斯底里的样子落入了另外一个人的眼中。 容琢文就站在一段距离之外的地方,他没有听见江苒和阮蓝说了什么。 但江苒对阮蓝做的,他却都看见了,一幕不落。 身旁的保镖问容琢文:“容总,需不需要” 容琢文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淡淡说:“不需要。” 然后,他没让阮蓝看见,带着保镖换了条路上去。 谁知那边,阮蓝不死心,爬起来去拿手机,打电话给容琢文。 第132章 他是站在楚瓷这边的 江苒走得气势汹汹,楚瓷很不放心,忍不住要去找她的时候,就看见她回来了。 “你怎么样?没事?”楚瓷上下打量她问。 江苒抬手捋了一下头发,笑着说:“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看着是不像,楚瓷放心了。 其实她猜到了,江苒多半是去找阮蓝的麻烦。 葬礼早就结束了,楚瓷回头去看了看墓碑上陈萍的照片。 片刻,哽着声说:“没事就好,一起回去。” 江苒知道她伤心,可外面下过雨,闷热万分,她也不想让楚瓷一直待在这里,免得中暑。 “嗯,走,下次我再陪你来看阿姨。” “好。” 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 不料,会在中途看见容琢文和阮蓝拉扯在一起。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阮蓝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可容琢文却只是拧着眉,眉眼底下,隐约可见不耐烦。 楚瓷一度怀疑,是自己出现错觉了吗? 容琢文面对阮蓝的时候,怎么会出现不耐烦这种情绪? 正想,阮蓝抬起眼看见了两人,登时抬手指过来,怒声喝道:“就是她!她把我从石阶上踹下去,还踹了两次!天地良心我可没得罪过她,阿文,你得给我做主!” 楚瓷暗暗吸了口气,心底震惊江苒竟然把阮蓝从石阶上踹下去了?! 这可真是 楚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免为江苒感到担心。 她正想把江苒往身后拉,却听容琢文冷声开口说:“好了,别无理取闹了。” “我已经问你有没有证据了,你说没有,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难道你指谁就是谁?” “而且我早就叫你不要来了,你还偷偷过来,我没跟你算账,你现在找我说这些?” 此话一出,不止阮蓝,就连楚瓷和江苒都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大家都能分辨出来,容琢文这是站在楚瓷和江苒这边的意思。 准确的说,他是站在楚瓷这边的, 可是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江苒悄悄凑近楚瓷耳边,一脸莫名地问:“容琢文怎么了?发癫呐?” 楚瓷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并且很吃惊。 因为从没看见过容琢文会对阮蓝这样子。 那边,阮蓝瞪大了眼睛,极度难以置信的情况下,说不话来。 是的,她没有证据! 因为那块地方没有监控! 可是阮蓝不服! 容琢文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保镖请她离开。 “阿文!?” 容琢文已经走向楚瓷。 见状,江苒有点要护着楚瓷的意思,但是对上容琢文的眼神,她僵了僵,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容琢文的脚步在楚瓷面前一层台阶停下,却还是需要低头看着她。 “都弄好了,我们回去?” 他对她的态度,跟刚才对待阮蓝的天差地别。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反过来了。 可是这么近距离看着容琢文,楚瓷耳边回响起来的却是不久之前阮蓝的话。 陈萍的死究竟和容家有没有关系? 容老夫人是不是真的和陈萍说过那些话? 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容琢文又是否知道? 楚瓷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需要一个人来给她答案。 但显然,容琢文不是最佳人选。 楚瓷深吸了口气,声音里带了点旁人难以察觉的颤意:“好。” 江苒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然而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跟楚瓷道别后,看着楚瓷和容琢文一块上车离开,她也才上车。 一路无话。 回到星河湾,时间已经不早了。 楚瓷不想吃东西,也不想跟人说话,只想躲回房间里呆着。 容琢文非逼她吃点东西,才肯让她回房。 楚瓷没办法。 坐在餐厅里喝粥的时候,容少宜来了。 “小姑姑。”楚瓷还是老样子喊她。 容少宜走过来,伸手拍拍楚瓷的肩膀,眉眼凝重:“听说今天你妈妈葬礼,我本来想挪出时间过去的,但家里事情实在多,没赶上,很抱歉。” 提到陈萍,楚瓷眼底总是黯淡的:“没事,小姑姑有心了。” “节哀顺变。” 见楚瓷神色哀伤,一旁的容琢文开口:“好了,吃饭,伤心的事不要再提。” 这话本是好意,不想看见楚瓷总是伤心。 可不知道是不是阮蓝的话起了作用,此刻在楚瓷听来,却像是不想让她察觉什么,因而让所有人都闭嘴的意思。 嘴巴里没了味道,楚瓷也吃不下了,勺子一放,只道:“我吃饱了。” 容琢文拧了拧眉头,想说什么。 容少宜拦住他,温柔看着楚瓷说:“那小姑姑陪你上楼聊聊?” 楚瓷正有此意:“好。” 容琢文有点不放心。 张姨却劝道:“七少,少夫人最近一段时间心情都不好,多跟身边亲人朋友说说话也好,说不准能劝她尽快放下。” 容琢文便没有再说,只眸色幽深,盯着楼上。 楚瓷拉着容少宜去了之前的小书房。 之前小书房里大部分东西都是她置办的,后来走的时候,也都带走了。 现如今书房里只剩下一些书籍和摆件,有点空,不像以前楚瓷在时那样温馨的感觉。 两人相对而坐,容少宜拉起楚瓷的手,叹了声说:“其实早就想来看你了,但因为阿文奶奶这段时间身体也是不怎么好,走不开就一直没来。” 楚瓷垂着眼,眼睫动了动:“奶容老夫人好点了吗?” 容少宜听她这么冷淡疏离地称呼,眉头微微皱起。 转念想想,大约是之前的事,让楚瓷心里有气,也能理解。 “好点了。”她既无奈,又苦口婆心地劝:“我知道你妈妈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短时间内你很难接受,可是小瓷,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再说你现在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你妈妈之前也一直希望你和阿文能有个孩子,你得好好的,养好身体,别让你妈妈在天上担心你,知道吗?” “至于你奶奶那边,你放心,阿文一定能解决。” 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个,楚瓷心里更乱。 她不答反问:“小姑姑,那天我妈去老宅,她跟容老夫人都说了什么?两个人是不是吵起来了?我妈她都说了什么?你还能记得吗?” 容少宜只以为是楚瓷想她妈了,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她妈生前的事。 想了想,便没有隐瞒什么,大致把那天的经过和对话说给她听。 当然,省略掉了陈萍说可以拿命起誓,证明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容琢文的这句话。 因为怕楚瓷知道了会多想,会自责。 第133章 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不想,因此让楚瓷发现了不对劲。 她听完,沉默一瞬又问:“除了这些,我妈她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容少宜果断摇头:“没有了,小瓷,我知道你想你妈妈,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学会放过自己才好。” “我知道。” 楚瓷微垂着眸子,眸底一片深重。 容少宜和阮蓝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至于是谁,不好说。 现在的楚瓷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但她知道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容少宜见她沉思的模样,拍拍她的手道:“好了,别想太多了,忧思过多对身体不好,你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养好身体,等阿文解决了你奶奶那边的问题,他一定会跟你复婚,这样子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容家名正言顺的孩子了,不会有人非议的。” 楚瓷闻言,骤然抬眸,惊怔地看着容少宜。 她说什么? 直觉不妙,楚瓷强压着心头慌乱问:“小姑姑,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阿文会跟我复婚?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是他的?” 记得她跟容老夫人闹起来的那天,容少宜虽然一开始没在,但后面也来了,她应该知道她跟容老夫人说了什么才对,为什么还会这么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容琢文的? 容少宜弯唇笑笑:“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不会是那样的人,再一个,阿文亲口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不会有错。” 楚瓷一双瞳孔骤然收缩,又放大,整个人如坠冰窟,寒意自脚底蔓延上来。 心跳声被无限放大,仿佛在耳边3d环绕播放。 容琢文竟然早就知道? 原来容琢文早就知道! 楚瓷的呼吸逐渐加重,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涌了上来。 容少宜察觉不对劲,紧张地直起身子问:“小瓷?你怎么了?” 楚瓷半张开嘴,嗓音有点嘶哑:“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想休息。” 容少宜松了口气,“是,你今天忙你妈妈葬礼的事太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两人开门出去,容琢文就站在栏杆边等着。 见状微微拧眉,过来扶住楚瓷:“脸色怎么这样?” “小瓷太累了,让她休息。”容少宜说。 楚瓷看了一眼容琢文,眼神里有种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慌乱。 她想说看着容少宜走,容琢文却说:“不用管她,我先带你回房休息。” 说完,他就直接扶着楚瓷走了。 容少宜站在原地,又无奈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 卧室里,楚瓷躺下。 容琢文给她盖上被子,体贴入微的样子。 可是楚瓷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午睡。 她心底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在“咚咚咚”地敲着。 阮蓝的话,容少宜的话,也一直在耳边回响。 “如果不想睡就不要勉强,我陪你出去走走。” 容琢文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温柔。 楚瓷感觉容琢文最近对她的态度变化太大了,而这样的变化没有让她觉得高兴,更多感到的是不安。 她睁开眼睛,看着容琢文的目光有点空:“不用,我想睡觉,但是你可以不要在这里吗?你在这里我有点睡不着。” 他在这里,她就忍不住会想那些事情,会想很多很多的东西。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也没有证据,楚瓷不能和他闹,不能打草惊蛇。 以容琢文的作风,要是陈萍的死真的和容家有关系,只要她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下一秒他都能让人处理掉。 容琢文喉结滚动两下,一言不发地盯着楚瓷好久。 终究,还是深深舒出口气,站了起来。 声音又哑又沉:“好,那你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我。” 楚瓷没应他,闭上了眼。 很快,听见他转身的动静。 脚步声逐渐消失。 房门被关上。 过了会,楚瓷还是睡不着,睁开眼把手机摸过来。 捧着手机的时候,她感觉手机壳里硬邦邦的,狐疑着拆下来,才看见手机壳后边是陈萍那天给她的银行卡。 眼圈忽然一热,滚烫的液体毫无防备地溢出来。 楚瓷紧紧捏着那张银行卡,咬紧了嘴唇,泣不成声。 她以为她已经缓过来了,可是崩溃总在一瞬间。 哭完一顿,楚瓷看见卡的后面写着密码。 当年家里出事,钱已经所剩无几,这些年陈萍又一直躺在病床上,她心里很不解,陈萍拿来的钱存着给她? 抱着好奇的心,楚瓷打开手机,登进银行app。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楚瓷直接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陈萍能存个几万块已经很多了,没想到首页那串数字后面的零,她差点没数过来! 陈萍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留给她?! 楚瓷点开明细,看见陈萍账户原本的余额是二十万,至于多出来的四千万 竟然是陈萍坠楼的第二天才打进这个账户来的! 她试图打开对方的账户,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 楚瓷脑子里灵光一闪,当即把账号复制下来,发给程宸,请他帮忙查一查。 程宸回得很快:好,我尽快查,查到给你回复,大概明早。 楚瓷想了想:那明早我给你发消息,你再给我回复。 程宸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小瓷,你是不是有危险? 楚瓷: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人知道。 程宸:行。 楚瓷跟他道了谢,然后把聊天记录一一删掉。 放下手机,她才逐渐睡去。 楚瓷确实是累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醒来发现,容琢文就守在旁边。 楚瓷一动,他也跟着醒了。 “你醒了,饿了吗?”容琢文坐起来,眼底一圈淡淡的乌青,满是疲惫的样子,“昨天你睡着后一直叫不醒,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楚瓷感觉肚子里确实有点空,看着他点了点头。 容琢文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起身说:“我去叫张姨做点你爱吃的。” 楚瓷没有拦着他,转瞬就下床,摸了手机进洗手间。 程宸好像一直在等着楚瓷给他发消息。 几乎是楚瓷消息发出的下一秒,他立刻就回了。 第134章 你这个杀人凶手! :阿宸哥,怎么样? :已经查到了,账户是容家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容家的谁。 楚瓷才刚醒来,头脑还没怎么清醒,看见聊天页面弹出这句话,轰隆一下瞬间就清醒了。 她顿时思绪万千。 为什么容家要给妈打钱? 难道妈背着她,和容家的人有什么交易? 楚瓷很难不怀疑,陈萍的死跟这件事有关系! 程宸的消息还在发过来,询问楚瓷查这个账户做什么? 楚瓷此刻思绪有点乱,不知道怎么说,也不好说。 于是她回:等见面了说。 程宸果然没有再追问。 楚瓷删了聊天记录便打算出去,谁知手机在这时弹出一条短信来。 是个陌生号码,一段语音文件。 楚瓷本来不想搭理,可是对方又发来一句话:这里有你要的答案。 她要的答案? 她要什么答案? 楚瓷迟疑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下一秒,两道熟悉的声音从麦克风里冲了出来。 “亲家老夫人,你怎么可以让小瓷肚子里的孩子去做dna?这不是羞辱人吗?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小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琢文的!” “你用性命起誓?难道你死了,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变成阿文的吗?!” ! 这两道声音,楚瓷再熟悉不过了,语音没任何处理,只要不是耳聋都能听出来是谁! 更何况语音里还有另一个人浅浅的声音。 似乎是因为容老夫人的话太过分,有人拦住了她。 楚瓷也听出来了,是容少宜。 容少宜骗了她! 原来阮蓝和容少宜之间,说谎的人是容少宜! 楚瓷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倒流,面色惨淡如霜,唇上没有一点点的血色! 她扶住了墙,才没有腿一软就摔倒。 然而手上无力,手机还是摔了下去,砸在洗手间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瓷你怎么了?!”容琢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听见里面的人回答,他差点要撞门进来。 楚瓷后知后觉缓过来,慌忙道:“我没事。” 她蹲下,把手机拿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刚才那条短信隐藏起来。 然后才开门走出去。 容琢文等在门口,眸子里满是焦急担心。 楚瓷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我没事,只是有点晕,差点摔倒。” 都差点摔倒了,还叫没事?! 容琢文不忍斥责她,深吸了口气道:“一定是昨晚没吃饭,张姨已经煮好你爱吃的早餐了,我扶你下去吃点。” 楚瓷没拒绝,她必须吃东西,才会有体力。 只是和容琢文靠近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一想到那些事情,她真的很想,很想甩开他的手!很想大声质问他! 吃饭的时候,楚瓷失魂落魄的。 容琢文抬手要去碰她,却被她下意识躲开了。 两人都是一僵。 楚瓷压着情绪说:“吃完饭我想回南园小区一趟,你陪我回去?” 容琢文深看她一眼,没有拒绝:“好。” 他知道楚瓷心里一直惦记着回去看看,再压着她不让去,该引起她的逆反心理了。 吃过饭,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回南园小区的路上,楚瓷很沉默。 容琢文没有跟她说话,却时刻观察着她的情绪。 不多时,车子驶进南园小区。 这才过去了没几天,一切就已经恢复如常了,仿佛没有发生过坠楼事件。 这个世界,消息代谢得好快。 楚瓷和容琢文一块下车,往楼上走去。 一路只有认识楚瓷的人多看了她们两眼。 到楼上,楚瓷站在家门口,拿出钥匙却不敢开门。 害怕进去面对什么似的。 容琢文面色凝重,满眼写着心疼。 他伸手,揽了揽楚瓷,声音低沉:“如果没做好心理准备,那我们就回去,等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好吗?” “不。”楚瓷拒绝了。 话音落下,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拧了两圈,门啪嗒一声打开了。 楚瓷站在门口,望着室内,像是在凝望着深渊。 好久,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屋子静悄悄的,却并不空档,昔日楚瓷和陈萍在这里生活的状态历历在目,痕迹也还在。 楚瓷一进门,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她给陈萍买的衣服快递还没拆开,更是直接崩溃了。 她没忍住,半蹲下来,柔弱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着,像一块被打碎的美玉,凄凉又脆弱。 容琢文满眼心疼,跟着在她身边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揽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 楚瓷哭了好久,好久。 哭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眼睛已经肿起,连呼吸都在颤抖。 容琢文心疼得要窒息,抬手替她拭去眼泪。 将要抱住楚瓷的时候,只听她忽然问:“容琢文,你早就知道孩子是你的,对不对?” 容琢文双手明显顿了一下。 而后他看着楚瓷,哑声回答:“是。” “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楚瓷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喉咙里就刺疼一下。 容琢文眼神闪了闪:“知道你怀孕后不久。” 也就是说,他几乎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却一直装作不知道,耍着人玩似的? 果然,一切都对上了! 胸中有股无名的怒火喷涌着,楚瓷从未如此的愤怒过。 她几乎要把牙咬碎,使尽浑身力气,恶狠狠地将容琢文推开。 那一刻,排斥与嫌恶的神色浓郁至极! 楚瓷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容琢文!你这个杀人凶手!” 容琢文被推倒,跌坐在地。 面对楚瓷不由分说的指责怒骂,他目光中有一瞬间冷沉无比,是能令人感到战栗的程度。 可是看见楚瓷摇摇欲坠的样子,他还是下意识站起来,扶住她。 “我知道妈出事,你无法接受,你伤心,可是楚瓷,什么叫杀人凶手?说话要负责任,我不接受你把这个罪名安在我头上!” “我比谁都知道妈对你的重要性,也比谁都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这话说得好深情啊! 可是楚瓷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着,隐隐作痛,嘴角挂着讥讽的弧度,脸上却布满了泪水。 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第135章 是保护伞,还是催命符 她摇着头,又哭又笑的:“容琢文,你不要说这种话,太可笑了。” “我妈的死,就是和你们有关系,你,还有你奶奶,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容琢文更加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件事怎么会和奶奶扯上关系?” 楚瓷不知道容琢文到底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过他一向很会隐藏,很会演戏。 她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才开口审判他们的罪行。 “我妈去老宅找你奶奶的那天,她知道你们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去做dna,她跟你奶奶说,这个孩子一定是你的,她可以用性命起誓,你知道你奶奶说什么吗?” 楚瓷含着泪,嗤笑一声:“她说,叫我妈去死,我妈死了才能证明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好笑的是,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说,把我耍得团团转!” “甚至你奶奶要我去做dna,你也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 “如果最后证明,我妈的死百分百是因为你奶奶,那么容琢文,你也是帮凶!是凶手!” 最后一句,楚瓷是嘶吼出来的。 容琢文上去,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情绪不好,但是别这样武断,凡事讲求证据,警察都说了,护工有很大的嫌疑,现在护工还没有找到,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说到这个,楚瓷又忍不住笑。 护工跟她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会突然伤害陈萍? 这点她一直想不通。 只是不知道,护工到底是不是也是容老夫人的手笔? 如果跟容家有关,那这人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仿佛看穿了楚瓷的想法,容琢文冷声道:“我也可以拿命跟你发誓,护工下落不明的事,跟我和奶奶绝对没有关系!” 容琢文了解楚瓷,也了解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虽然对楚瓷有意见,可是不至于做出伤害陈萍的事来。 她最多会用威逼利诱的方式,来逼楚瓷和陈萍离开。 楚瓷没有立即说话,她感觉喉咙里很痛,几乎快发不出声音了。 安静片刻,两人好似平复了些许情绪。 楚瓷冷漠开口,声音发哑:“有没有关系现在谁说了都不算。” 容琢文紧了紧呼吸,片刻道:“好,你等我,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他扶着楚瓷的肩膀,恳切又说:“但是楚瓷,在此之前我请求你不要给我宣判死刑,先让我继续照顾你,可以吗?” “你现在状态很不好,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就当让我安心好不好?” “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还是不放心肚子里的孩子?” 楚瓷微微抬头,冷眼看着他,反正孩子的事已经摊开了,她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容琢文和她四目相对,眸底难以言说的情愫在翻涌。 “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我当然都不放心,倘若你非要我二选一,那我不放心你。” 这句话带来的撼动不是一丁半点。 楚瓷的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可是转瞬便只感觉讽刺。 她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别假惺惺了,我知道你和阮蓝谋划着要我的孩子,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喜欢谁,想要和谁结婚都和我没有关系,但你要抢走我的孩子,让我的孩子管别人叫妈,想都不要想!” 楚瓷宁可把孩子打掉,也不可能留给他们! 但是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不想在容琢文面前把底牌都揭了。 然而,此刻面前,容琢文的目光却猛地镇顿住了。 “你听谁说的?!我什么时候和阮蓝谋划着” 话说到这里,容琢文突然想起了什么。 楚瓷出差回来的第二天早上,阮蓝来找他,在星河湾家里的书房。 她说过这样的话! 思及此,容琢文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当时楚瓷应该是听到了阮蓝的话,可是她没有听到他后面拒绝了阮蓝。 楚瓷为了保护孩子,为了从他身边离开,所以去找了奶奶,说了那样的话! 容琢文看着她,心底一时很复杂,不知是责怪还是心疼。 “你听到阮蓝说的话了?”他开了口,急促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惶,“不是的,楚瓷,你听我说,当时她确实说了那些话,但我没有答应,我拒绝她了!” “因为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我喜欢的人是你,楚瓷,我想结婚的人也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 他说,我喜欢的人是你,想结婚的人也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 楚瓷整个人都是怔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又感觉筋疲力尽,好像血已经冻成了冰,心也凝成了块。 怎么说呢,如果这番话是在几个月前提离婚的时候说,楚瓷一定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句话都不会多问。 就算容琢文是骗她的,她也愿意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去相信。 可是现在不行了,也太迟了。 在陈萍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楚瓷谁都不会相信。 她好像一个心死之人,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意思却很明显。 容琢文急切地想解释,想表明自己的心意。 楚瓷已经累了,什么都不想听他说。 她拂开容琢文的手,不容商量地说:“谢谢你前几天的照顾,但是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你走。” 听见这话,容琢文脸色一变,立即俯身平直盯着她,压住了嗓子强调道:“楚瓷,你必须跟我回去,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也不相信我,可是这种情况下,你不要拒绝我,让我保护你!” 他已经豁出去,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现在再把她放在外面,这不是拿她的命去开玩笑么?!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楚瓷根本不知道,容琢文到底是她的保护伞,还是催命符。 她眼下只知道,她不想要他的保护,也不需要! 如果杀害陈萍的人也想来杀害她,那就来!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如果让她知道杀害陈萍的凶手是谁,她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一定要亲手为陈萍报仇! 第136章 越害怕,越强调 容琢文走了,又没完全走。 他一直站在楼下,甚至派了更多的人过来守着,就连楚瓷家门口也没有放过。 其实他想带走楚瓷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他怕楚瓷情绪激动,怕伤害到楚瓷,终究还是没舍得强迫她。 容琢文等在楼下的时候,容老夫人打电话过来,怒声质问。 “你眼里心里是只剩下一个女人了吗?满心都扑在那边,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偌大的容家和容氏你还要不要了?你不要的话,有的是人要,也不怕江山不稳!” 容琢文执着手机,脸上仿佛封了一层冷霜,开口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寒冷的箭。 “我怕什么?谁拿得走,尽管拿走,拿不走,都得给我闭嘴!” 电话那边,容老夫人似乎噎住了。 好半晌,才气不顺道:“不管你怕不怕,楚瓷那边你适可而止,差不多就回来了。” 容老夫人也没想到楚瓷和她妈这么难缠。 之前明明已经离婚了,眼看着就桥归桥,路归路,谁知道又闹出了这样的事! 容老夫人之前那么做,那么强迫容琢文,已经引来容琢文强烈的不满。 他甚至说出如果她再要楚瓷走,他就抛下整个容氏跟楚瓷走那种话,吓了容老夫人好大一跳! 不管是容琢文和容家,还是容琢文和容老夫人,那都是相互制衡一般的存在。 之前逼楚瓷走,是容老夫人拿着奶奶的身份强压容琢文。 可真要论起来,或许不是容琢文离不了容老夫人,而是容老夫人离不了容琢文。 容家,还得在容琢文手里才行。 容琢文挂电话之前只说:“我会回去的。” 有些事情,他还需要当面问问容老夫人。 挂电话之后,容琢文准备走,程宸就来了。 又是他。 容琢文脸色本来就冷,看见程宸出现,眸光更是冷冽。 “你又来做什么?” 早在看到他的时候,程宸的眉头就拧了起来,这会也不甘落下风。 他笑了一声,冷嘲反问:“这话该我问容总才对,你和小瓷已经离婚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你。” 容琢文把双拳捏得咯咯作响:“我们早晚会复婚,楚瓷心里也没有你,你死了这条心。” 说实话,讲这句话的时候容琢文心里是虚的。 因为他知道,楚瓷心里不可能没有程宸。 但往往最害怕什么,嘴上就越会强调什么。 好在,容琢文自认为足够能隐藏心思,不会让程宸发现。 程宸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那祝容总早日等到那天,不过在此之前,保护小瓷的任务就交给我,不需要容总操心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往南园小区里走。 容琢文的声音在后面紧跟上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保护好楚瓷,她要出什么事,我找你。” 程宸脚步微滞一会,镜片之后的眸子里,掠过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很快,他继续往里走,没有应答。 楼上,看见楚瓷家门口的黑衣保镖,程宸一眼知道是谁的安排。 他没有搭理,敲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容琢文吩咐过,那些黑衣保镖也没有拦着他。 楚瓷过来开门,让他进去。 在程宸来之前,楚瓷又哭了一遍。 虽然之前陈萍只在这边住了短短几天而已,但还是留下了不少生活痕迹。 楚瓷一看到,就完全忍不住。 摆在厨房里的菜已经烂掉了,看日期是陈萍坠楼那天买的了。 如果没有出现那个意外,那天晚上她们应该幸福地在一起吃晚餐。 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瓷真的很难过,心痛到无法呼吸。 程宸跟着她走到客厅坐下,楚瓷要去给他倒水,被他拦住了。 “小瓷,不用了,我不渴,坐下。” 楚瓷顿了顿,坐下了。 程宸拿出手机,微微俯身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说:“你给我的那段语音文件,我找人验证过了,确实没有经过科技手段处理,小瓷,那是原声文件。”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有人借着陈萍的死,故意来挑拨离间的。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也是真实说过的话! 楚瓷浑身颤抖了一下,恨意袭上心头。 程宸急忙伸出手,紧握住楚瓷发冷发颤的手:“虽然我也觉得容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小瓷,我不得不告诉你,这并不能作为指证她们的证据,更不能证明就是容老夫人害死了你妈妈。” “我知道说这种话很狠心,可你千万要冷静一点,不能因为这个,就豁出去跟容家拼了。” 楚瓷咬着后槽牙,呼吸都在颤抖:“阿宸哥,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我一定会好好的,直到为我妈妈报仇的那天。” “不,为你妈妈报仇这种事情让警察和法律来,不管怎么样,你必须保护好自己,不能陷进去!” 程宸就是担心,楚瓷一旦知道了什么就会豁出命去,所以才不敢把她爸爸和容家的恩怨告诉她。 现在看来,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说。 或许,为了楚瓷着想,这个秘密会烂在他肚子里,永远不会说出来。 程宸想了想,又说:“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个护工,警察在找,容琢文在找,我也托人在找了,你放心,无论生死一定把人给你找到。” 楚瓷抿着唇,没有说话。 其实那个护工也是苦命人,没有父母孩子,丈夫也已经去世。 当初楚瓷也是看她可怜,外加面善,试用了几天觉得还不错,才让她留在陈萍身边照顾。 可是无论如何想不出,她为了什么要伤害陈萍? 这一切都要等找到她,才会有答案。 她的目光落到程宸握着她的手上。 程宸注意到了,迟疑了下,收回手,才问:“最近你就先在家里休息?” 楚瓷摇了摇头,不假思索道:“不用,我妈的事已经办好了,我也休息够了,可以正常上班。”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楚瓷不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一旦安静下来,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到陈萍。 她必须让自己忙起来。 第137章 护工死了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楚瓷像一台机械化的工作机器,每天从睁眼就开始工作到闭眼。 不管是不是她的活,但凡她能揽过来的,她都揽过来做了。 一刻也不肯松懈下来,好像在惩罚自己一样。 团队的人本来还担心她因为她妈妈的事而一蹶不振,没想到她非但振作起来了,还振作到让所有人都害怕。 宋龄周建树,还有唐思思和程宸私下都分别劝过楚瓷,可是楚瓷都一笑置之,之后还是老样子。 这段时间为了楚瓷的安危着想,程宸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班。 楚瓷本来是拒绝的,但程宸说,陈萍的事还没有个结果,她必须保证自己好好的,才能有机会把凶手绳之以法! 楚瓷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没错,也就答应了。 这天中午,警察打来电话,叫楚瓷去一趟警察局。 楚瓷当即就要去。 程宸也正好从楼上下来,有事要找楚瓷说。 见状诧异问:“你要去哪?” 楚瓷说:“警察局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有进展了。” 程宸本来有话要说,闻言微微一顿。 须臾,他说:“那我陪你去。” 楚瓷没拒绝。 路上,程宸看楚瓷的眼神十分幽深,几次欲言又止。 抵达警察局,楚瓷跑在前面,程宸紧跟在后边。 “小瓷,你走慢点,不要激动。”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程宸挺担心她的。 楚瓷没办法不激动,陈萍的事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 因为护工没找到,事情迟迟也没有进展。 现在警察主动找她来,楚瓷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护工找到了? 可当楚瓷到办案警察面前,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们查了很久才查到,照顾您母亲的那位护工确实坐着私家车去往边境,并且在非法偷渡人员的帮助下,偷渡过了边境,我们委托当地警方帮忙,不过还是迟了一步,找到护工的时候,已经确认她溺水身亡了。” 楚瓷脑子里轰隆一下,整个人都怔住了。 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警察同志,你说什么?” 警察无奈叹了一声,把话重复了一遍。 没有办法,世事就是如此无常。 楚瓷又是好一会说不出来话。 程宸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时刻做好了扶住她的准备。 其实,这个消息他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告诉楚瓷的时候,没想到警察局先打电话叫楚瓷来了。 程宸左思右想,说出那个消息相当于抹杀了楚瓷所有的希望,过于残忍了。 而且由他来说,可信度又不是那么高。 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让楚瓷亲自来警察局,听警察说。 楚瓷缓了好久,还是没能缓过来,只觉得眼前发黑,就有些站不稳。 程宸及时扶住:“小瓷。” 楚瓷的气息又短又弱,她问警察:“护工死了,那这件事后面怎么办?” 警察说:“结案,虽然您说护工没有理由杀害您的母亲,警方目前也没有找到任何护工杀害您母亲的证据,但您母亲出事后护工却立即潜逃出境,这一点完全无法解释,所以我们还是定性这件事为他杀,护工可以说是唯一嫌疑人,也可以说就是凶手。” “不能再继续查吗?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比如” 楚瓷想把陈萍卡里收到四千万的事说出来,然而程宸却阻止了她。 “小瓷,警察同志还很忙,我们就先不要打扰他们了。” 说着,程宸就把楚瓷拉出了警察局。 警察局门口,楚瓷甩开程宸的手,既生气又不理解:“阿宸哥,你为什么阻止我说话?” “事到如今,护工死了,唯一的线索断了,再查下去很大可能也只是耗费人力物力,不一定能查到什么,警察不一定愿意的,小瓷,要不认了。” 程宸怕她这样坚持查下去,以后伤及己身。 他想像陈萍一样,劝楚瓷离开容城。 如果楚瓷愿意去北城,那他也会陪她一起回去。 反正之前也是为了楚瓷才来的容城,家里老头子巴不得他回北城去。 楚瓷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眉头紧锁,一瞬间很失望地看着程宸:“为什么连你也说出这种话来?” 程宸重重叹了口气:“你别误会,我不是怕麻烦,我只是担心你纠缠于这件事,以后会受到莫须有的伤害。” “你以为你把四千万和容家那个账户的事说给警察就能有用吗?小瓷,不是我泼你冷水,这真的证明不了什么,没有直接证据,警察也无法受理,而你只会因此彻底得罪了容家,他们厌恶你是轻的,暗中对你做点什么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早说过了,容琢文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姓容,不姓楚,他凭什么为了你抖出容家的丑事?” 是啊,所以楚瓷没有找容琢文,因为知道容琢文不会帮她。 可是为什么,连程宸都说这种话? 她明明也没有要程宸帮忙做什么,她只是想说出自己知道的,拜托警方调查,不想就这样放弃。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楚瓷不甘心。 不甘心陈萍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不甘心连报仇雪恨都做不到。 程宸拧着眉,半晌开口,嗓音很沉:“我帮你查,你给我点时间,要是查到什么,我陪你一起去警察局,陪你一起给你妈妈报仇雪恨。”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程宸知道,就算他阻止,楚瓷也一定不会放弃。 与其让她一个人冒险,不如让他来给她撑腰。 北城程家长子的身份,很多人还是要给些面子,不敢把事做绝的。 楚瓷答应了:“谢谢。” 程宸没说什么,只抬手拍了拍楚瓷的肩膀。 本来想揉揉她的头发,可惜不敢,怕惹得她反感。 两人从警察局离开,回到程氏。 晚上下班,程宸接上楚瓷,先往南园小区去。 楚瓷坐在副驾,从镜子里看见后面有辆黑色的车跟着。 程宸也看见了。 因为那辆车已经跟他们跟了有小半个月。 第138章 一只咪咪 是谁的车,不言而喻。 楚瓷当做没看见。 程宸也不会主动提。 到南园小区门口,楚瓷下车。 程宸看着她进去了,才驱车离开。 那辆黑色的车也停下南园小区对面,车内的男人透过车窗,看着楚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那双眸底,极尽深邃幽暗,像深海之中的无底洞。 不知失神看了多久,车窗缓缓降下来。 容琢文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几口后,扔出窗外。 浅尝辄止。 仿佛吸那两口只是为了抒发一些卡在胸腔里,发散不出来的东西。 然而此刻,回到南园小区的楚瓷却在单元楼下停下来脚步。 有一只猫突然跑到她面前蹲着,看样子不让她走。 楚瓷皱了皱眉头,四处张望几下。 这猫看着不像是流浪猫,应该是有主人的。 可能是因为陈萍刚过世不久,楚瓷对这种主动上门的态度都比较好。 蝴蝶也好,猫猫狗狗也好。 她都这样。 因为冥冥之中忍不住想,会不会是陈萍化作什么回来看她了? 想着,楚瓷蹲了下来,伸手顺了顺猫咪的毛。 这只猫咪好乖,好亲人,楚瓷一摸它,它就往楚瓷身上靠。 楚瓷脸上,一下子露出大半个月不见的笑容来。 正这时,有人从不远处快步走来,嘴里一边喊着:“咪咪——” 听见声音,猫咪的反应比楚瓷还快,直接起身往回跑,跑到那个人面前才停下来。 那个人看着三十岁左右,也像个孕妇,肚子显怀了,抱起猫咪的动作有点缓慢。 楚瓷直愣愣看着。 没想到那人没走,反而抱着猫咪走了过来,笑意盈盈说:“你好,谢谢你啊,真是多亏了你拦住咪咪,要不然不知道它会跑到哪里去。” 楚瓷眸色微软:“没关系,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没帮什么忙,这只猫叫咪咪吗?” “是啊,它叫咪咪,是个女孩子。”那人笑了笑,又说,“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翁婉,住在那栋,七楼,就那户” 她指了指楚瓷这栋那栋,最关键她住的那户,跟楚瓷这边刚好遥遥相望。 楚瓷有些愕然:“这么巧,我住这栋,六楼。” 翁婉哇了一声:“确实是巧哦,面对面呢。” 楚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翁婉察觉对方好像情绪不太好,只道:“那我先回去了,既然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改天有空到我们家里来玩。” 楚瓷后知后觉回过神,点点头礼貌应下了。 不过,心里却没想着要去。 她回到家,门口还有容琢文派来的黑衣保镖。 楚瓷也不是没有打电话让容琢文把这些人叫走,但是没有用。 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成功把这些人当作透明了。 只要他们不干什么,不干涉到她的生活,随便他们了。 第二天楚瓷下班回来,又在楼下碰到了那只猫,翁婉家的咪咪。 等了一会,果然翁婉又找了过来。 见状,她又无奈又好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每天这个点都会下楼遛一遛我家咪咪,顺便等我老公下班,但它老是跑,我又怀孕了,跟不上。” 楚瓷顺着咪咪的毛,说:“没关系,反正都在小区里,我看咪咪也挺有灵性的,应该不会跑出去才对。” “你慢点走,孕妈妈是要小心的。” 翁婉点点头,伸出手,咪咪就走过去了。 楚瓷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也护着肚子,扶了一下腰。 翁婉看见了,诧异道:“你也怀孕了吗?” 楚瓷这才点头,嗯了一声。 翁婉十分讶异:“太巧了,真是太巧了,有缘分呐,难怪我一看你就觉得喜欢。” 说实话,楚瓷跟她不过见了两 哦,不对,应该也不止两面。 因为楚瓷忽然想起来,陈萍坠楼后,她跟容琢文回到这里来,走在小区里有人看着他们,其中好像就有翁婉。 不过当时楚瓷没太注意,也没多想。 这大半个月里,好像也远远瞄过几眼。 纵使这样,楚瓷也没办法像翁婉一样自来熟。 她抿了抿唇:“是很巧。” 翁婉仿佛没察觉她不太愿意说话,又问:“你几个月了?之前我看你跟一位男士一起回来过,最近好像是另一位男士送你回来的,都挺帅的诶,就是不知道哪位才是你老公?” 楚瓷没想她问题这么多,心里是不太想回答的,但是不回答又好像很不礼貌的样子。 沉默了会,她说:“我三个月出头了,那两个都不是我老公,我离婚了。” 翁婉张了张嘴,有些吃惊。 她今天问得有点多了,楚瓷莫名有点反感,正想找理由走开。 身后便走来一人。 是江苒,她提着东西。 远远看见楚瓷和一个陌生女人在说话,江苒走上来问:“小瓷,你在做什么?这位是?” 楚瓷还没开口,翁婉眼神就不着痕迹地变了变,主动开口说:“你有朋友来,那我就不打扰啦,再见。” 说完,她抱起猫,转身就走。 江苒皱起眉,狐疑地问:“她是谁?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怪吗? 没有。 不过确实是热情了点,话多了点。 楚瓷心想着,说:“对面那栋的一个孕妇,下来遛猫,猫跑了,被我碰上就聊了几句。” 江苒哦了一声,“那走,我陪你上去,外面的餐馆饭店不健康,买了菜等会做饭吃。” 但其实江苒不会做饭,她只会备菜,打下手,做饭还得楚瓷来。 楚瓷失笑。 这半个月来,除了程宸每天接送,江苒也三天两头地过来陪她,有时候甚至直接在这里过夜。 楚瓷知道江苒不放心她,心中十分感动感激。 两人上楼,江苒一样把门口的黑衣保镖当做透明。 只不过进了家门还是没忍住,暗戳戳骂了几句。 “我今天不能在这里过夜了,明天公司有个早会要开,很早就要去上班,不过周末可以休息,周五晚上我过来陪你。” “不用啊,我没什么的,你需要忙就忙呗。” 江苒没说什么,反正就是铁了心要过来,不管楚瓷同不同意。 但是周五晚上,江苒临时加班,几乎通宵,半夜给楚瓷发消息说第二天早上再来。 第二天早上楚瓷起来看到,哭笑不得。 想着江苒要来,楚瓷下楼去买点营养的早餐,给她吃了好补补觉。 这一下楼,又碰上了翁婉。 第139章 直观面对 她家的咪咪似乎已经认识了楚瓷。 远远地看见,就撒腿扑了过来。 到了楚瓷面前,又慢慢停下来,然后坐下。 楚瓷脚步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翁婉已经过来了。 “今天周末,起这么早,这是要出门吗?”翁婉笑问。 楚瓷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那天晚上之后,她对面前这个女人就没那么多好感了,再加上江苒也说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她便打算离她远点。 谁知道她又这样凑上来。 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楚瓷只能点点头,淡淡说:“嗯,出去买点早餐。” 翁婉恍然,转而又道:“外面的东西不一定健康的,偶尔吃吃还好,怀孕了要少吃。” 楚瓷想说什么。 她又开了话茬:“这样,我也还没吃呢,你去我那吃,我吃的东西都是我老公手工做好放冰箱的,干净又卫生,不过他今天加班,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你今天休息的话,正好过来玩怎么样?” “不用,我朋友等会过来呢。”楚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哪敢随便去别人家,更不敢随便吃陌生的东西。 害人之心楚瓷从未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尽管,面前的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 翁婉又恍然,很快又说:“没关系,你来吃,等会我给你朋友也装一点,我老公做了好多,我都吃不完。” 楚瓷感觉,翁婉好像特别想把她带到她家里去? 她看着翁婉,翁婉的眼神下意识有点飘忽。 楚瓷本想直接走人,不搭理她,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翁婉脸色变了变,四处张望一圈。 然后抱起咪咪,轻咳了声说:“如果我说是,你跟我走吗?” 果然,翁婉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楚瓷看她的眼神,逐渐变了样。 她只道:“我不知道谁让你找我的,也不想知道你找我什么事,更不感兴趣,但我希望以后你别再找我了。” 话音落下,楚瓷便作势要走。 翁婉顿时睁大眼睛,一下子急了:“哎,你别走啊,我真有事找你!很重要的事!” 楚瓷还是不搭理她。 翁婉直接抱着猫走上来,挡住了楚瓷离开的路。 “我说了,真有事找你,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想给你,我感觉你应该会需要。” 楚瓷眉心蹙了蹙,眸底满是不解:“什么东西?” 她跟这个人,从前也没有过交集,为什么她会有东西要给她? 翁婉抿了抿唇:“一个对我不重要,但对你应该很重要的东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的话跟我来。” 说到底,还是想把她带到家里去。 这给楚瓷一种设了陷阱,等着她上门跳进陷阱一样的感觉。 本来有点动摇的心,在这一刻又迟疑了。 她想说算了,翁婉又回过头来,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放心,不会害你的,我就是一个孕妇,而且咱俩无冤无仇的,我能害你什么?” “但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不保证你会不会后悔。” 楚瓷闻言,眉眼闪动几下。 终究,她还是跟着翁婉一起去了她家。 在踏进门前,楚瓷心里还有点打鼓。 而那些紧张,担忧,戒备的情绪,在进了翁婉家之后就消失殆尽了。 因为果真如翁婉所言,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还有一只咪咪。 听翁婉说,她老公出门上班前给她准备好了早餐,但是她还没吃。 她让楚瓷一块坐到餐桌前,给自己和楚瓷分别倒了一杯红枣花生浆。 桌上有玉米鲜肉蒸饺,蒸红薯和山药,还有卤牛肉,已经切好的水果。 仅仅只是早餐而已,让楚瓷忍不住有些咂舌。 翁婉耸耸肩,失笑:“我就说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还不信。” 楚瓷低头一笑,感慨道:“你老公对你真好。” 翁婉没有反驳,却问:“我看最近一直送你回来的那位男士对你也挺体贴的,既然离婚了,不考虑考虑吗?” 楚瓷眼底略问黯淡,片刻摇摇头。 一个是因为她现在根本不想这些事情,一个是因为好像活到现在二十几年,她除了嫁给容琢文之外,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 原本以为就算相敬如宾,不出意外两个人也能这样一辈子走下去。 但还是出了很多的意外。 见楚瓷这样,翁婉也没有继续问。 吃过早餐,楚瓷想着江苒估计快到了,便开口问道:“你到底要给我什么呢?” 翁婉犹豫了下,让楚瓷坐下,然后进去房间,拿了个相机出来。 在打开给楚瓷看之前,她谨慎地跟楚瓷确认:“你没有低血糖之类的隐疾?” “没有。”楚瓷皱起眉,心里也更怀疑,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翁婉点了点头:“那就好。” 一直到楚瓷的目光落在相机屏幕上之前,她都没有料想到里面的内容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屏幕之中,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从嘴型看不清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的是,两个人都很愤怒。 而这两个人,楚瓷都太熟悉了! 楚瓷一颗心揪了起来。 看着视频里的内容,那种感觉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刀,一下下地砍在她心头上,不断切割。 直到视频中一道身影倏然被推出窗外,紧跟着镜头一闪,好像是被人捂住了,只听见嘭地一声。 楚瓷的情绪也跟着犹如从高处跌落谷底。 她的心都快碎了,痛得没有了直觉。 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面对陈萍的死,她清楚听到了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 楚瓷脸色发白,伸手捂住了脸。 没有声音,眼泪却很快从指缝间不住地滚滚而下。 江苒来到南园小区的时候,正好在单元楼下看见楚瓷从对面栋楼走了出来。 她还以为是自己加班加出幻觉了,揉揉眼睛再看,还是楚瓷没错。 而且隐约可见,楚瓷的脚步有些虚浮。 江苒当即快步过去:“你怎么从那边回来的?” 楚瓷慢半拍地抬起头,提了提手上的保鲜盒说:“我去翁婉家了。” 翁婉? 江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楚瓷说的应该是那天晚上碰到的那个女人。 第140章 要楚瓷死 “不是说了那个女人看着怪怪的,别跟她往来嘛。” 江苒看着楚瓷提回来的东西,心想着她可不敢吃,万一人家给她投毒怎么办? 不过楚瓷好像没有这个担忧。 “小瓷,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江苒注意到楚瓷很不对劲,“是不是那个人怎么你了?” 楚瓷没来得及回答,江苒就忍不住了,作势要去找那个人质问。 “你告诉我她住几楼,我找她去!” 楚瓷急忙拦住她:“不是,跟她没关系,你别去。” 江苒眉头紧皱:“那你怎么这幅脸色?还是说容琢文怎么你了?” 楚瓷好无奈,然而这种时候,她根本笑不出来。 “也没有,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那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没有到那个地步,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江苒半信半疑。 很快,带着楚瓷回到楼上。 简单吃了两口早餐后,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不过因为担心楚瓷,她非要拉着楚瓷一块休息。 楚瓷倒是躺下了。 可等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江苒完全熟睡,她又小心翼翼地拉开江苒的手起床。 而后,离开了南园小区。 咖啡厅里。 楚瓷坐在角落,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果汁出神。 她整个人看起来是平静的,可那双漂亮的杏眼深处,却有风暴在慢慢涌动。 阮蓝出现的时候,一眼看见了角落里的人。 刹那间,她前额微微皱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些阴郁之色。 说实话阮蓝是嫉妒楚瓷的,她明明长得不比楚瓷差,身份背景更是比她好太多了。 可容琢文还是喜欢她,还是跟她结了婚,还怀了孩子,千方百计想保护她和孩子。 家里也不是没有劝过阮蓝,要不还是放弃。 毕竟容琢文父亲的死跟他们家 阮蓝确实动摇过,可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早已经不是说放弃就能轻易放弃的了。 走到如今,争的是一口气。 许是阮蓝的视线过于炽烈,楚瓷察觉到,抬起头来。 阮蓝也在这时迈步过去,坐下,微抬起下颌。 姿态优雅高傲,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我很忙,有事快说。”阮蓝开口,高高在上的语气。 她面对楚瓷的时候,没有一点点的心虚愧疚! 仿佛把陈萍从楼上推下去的人不是她一样! 楚瓷一双眼眶瞬间猩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看着阮蓝的眼神,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去,食其肉,饮其血,啃其骨! 阮蓝本来没感觉什么,可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看了一会,竟然感觉后背发毛。 “你”她的语气俨然有些虚了,“你到底什么事?不说的话,我就走了,我忙得很。” 楚瓷嗤笑一声,冰凉的话语响起,如寒冰般渗人:“忙什么?忙着又要把谁从楼上推下去么?” 嘶—— 阮蓝一对瞳孔骤然放大,心跳猝不及防漏了一拍。 但很快,她又缓过来,嘴唇缓缓勾起,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犯病的话,别在我” “你不如看完这个再想想要不要这么说?” 楚瓷的眼神异常清冷,伸出手缓缓将一部手机推到阮蓝面前。 手机页面上是一个按了暂停键的视频。 她抬指,轻点一下,视频便继续播放。 阮蓝的视线触及屏幕上的内容时,一双眼睛立即瞪大。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 楚瓷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怎么会有那天的视频?! 容琢华不是说都处理干净了吗?! 阮蓝一张脸都不好看了。 她坐直了身体,后背紧绷。 视频还没播放完,她就忍不住伸手,按下暂停键,然后作势要拿走手机。 “你想要尽管拿走,我这里还有很多备份。” 阮蓝动作一滞。 缓了缓,抬起眼,眼底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 转瞬,却勾唇笑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楚瓷也笑,笑意不含半点温度:“不明白?没关系,到警察面前去,警察会让你明白。” “你是说我?”阮蓝冷眸微眯,“好笑,我为什么要去警察局?我又没做犯法的事,你不会想说,视频里的这个人是我?那可太好笑了!” 楚瓷冷冷看着她表演。 本来这个东西可以直接送到警察局去,但她还是约了阮蓝见面。 她要看看阮蓝是否心虚愧疚?是否后悔悔改? 然而通通没有。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看起来在阮蓝那里不值一提! 楚瓷很生气,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一定要亲自动手,替妈报仇! 楚瓷摇摇头:“看来没什么好说了,你既然这么无所谓,这么有底气,希望警察上门找你的时候,你还能这样。” “你要报警抓我?”阮蓝眼底暗藏冰冷。 得到楚瓷肯定的回复后,她扯开唇,轻声笑了。 楚瓷看她的眼神像看待疯子:“你笑什么?” 笑罢,阮蓝微微抬起下颌,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笑你傻啊。”她反问楚瓷,“你真以为光凭这个视频能让我怎么样?你以为阿文真的不知道吗?” 她说什么? 楚瓷脸色陡然变得更冷,呼吸好像也在那瞬间凝滞了下。 阮蓝察觉她细微的反应,继续说:“我承认,或许你在阿文那里有些份量,但是你真以为,你妈在他心里算得了什么吗?” “你觉得以阿文的能力,这么久了会查不到你妈是怎么死的?” “楚瓷,你真傻。” 楚瓷木然看着面前的人。 是啊,她也感觉自己确实很傻。 好像自从陈萍出事之后,谁都在劝她不要查了,就这样结束。 楚瓷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其实大家都知道陈萍是怎么死的,只是不想告诉她而已? 而这其中,以容琢文为首。 阮蓝走得很嚣张,甚至把手机推回到楚瓷面前:“如果你想报警,那就去,到时候就让你看看,都是谁在保着我。” 楚瓷把手机捏在手里,力道之大,指尖泛白,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不相信。 她就是不信邪。 阮蓝可以说已经承认了,她刚才也把全程都录音下来了! 她一定要去警察局揭发阮蓝的所作所为! 楚瓷怒气冲冲地从咖啡厅出来,没注意到路边有辆车的车窗降了下来,视线一直跟着她的身影。 阮蓝面上带有几分阴鸷,手机抵在耳边,她在打电话。 接通后,不等对方说话,她冷冷说:“我要楚瓷死,现在,立刻!” 第141章 冲楚瓷来 楚瓷打了辆车回到南园小区附近,到路口时却塞车了。 出租车司机在前面抱怨,一边打开手机。 楚瓷心焦地问:“师傅,怎么塞车了?”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路况,说:“好像是前面出事故了。” 楚瓷想到了之前容琢文开她的车出车祸的事。 后来那辆车修好送回来,一直放在星河湾车库里,她也没去开回来。 现在想想,到底真的是那边的人想害她,还是另有其人,不得而知。 阮蓝的话她不太相信,但容琢文的话,也未必可信。 他身边的人亦是。 不晓得当时林助理是不是得了他的授意,才在她面前说那些话。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楚瓷谁都不信。 她现在就要回去,拿着那个相机,去警察局揭发阮蓝杀人的事实,然后请律师告到底! 她要给妈一个公道! 让阮蓝这辈子必须把牢底坐穿! 道路还在继续塞车,后边的车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一直在鸣喇叭,听得楚瓷心头焦躁。 想了想,楚瓷叫出租车司机在路口找个地方停下,然后结账下车。 就一小段路,拐个弯就到了。 但古怪的是,楚瓷才下车,没走两步,道路就通了。 一队车徐徐驶过。 楚瓷没有多想,拐了个弯,眼看再走两百米左右就进小区了。 这时,身后不远突然传来震耳的摩托车轰鸣声! 轰轰的。 楚瓷下意识回头,对上摩托车上那人阴森冷寒的眼睛! 莫名的,一股恐惧感自脚底狂涌上来! 楚瓷瞪大眼睛,呼吸凝滞,几乎是下意识拔腿就往南园小区快步走去。 身后,摩托车声轰隆隆地紧跟过来,好像马上就要撞上来了! 楚瓷吓死了! 可她怀孕了,不能快跑,只能拼尽全力加快脚步。 再快一点。 再走快一点点。 只要到了保安亭那里就安全了! “嘿!”摩托车男人在身后大声呼喝。 显然,他就是冲着楚瓷来的! 楚瓷没应,更没回头。 身后引擎声在加大,他真的要撞上来了! 楚瓷头脑空白,浑身都软了。 突然这时,她看见了不远处马路对面,从车上下来的容琢文! “容琢文!救我!”楚瓷想也不想,嘶吼着叫喊出声。 容琢文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头。 几乎是在看见楚瓷身后那辆摩托车时,他脸色骤变,想也不想地冲了过来。 因此,差点被迎面来的车撞到。 摩托车上的人注意到他,低咒一声该死。 然后不管不顾地加快速度冲上去! 楚瓷慌不择路躲到一辆轿车旁边,因此躲过了一劫,摩托车上去没如愿撞到她! 眼看容琢文已经快到跟前了。 “艹!真该死!” 摩托车男咬牙,从兜里摸出来一包粉末撕开,加快速度从楚瓷身边过去的时候,一把撒向楚瓷! 轰鸣声震耳,楚瓷下意识想看那人是不是已经到跟前了,不料迎风而来的灰白色粉末扑了她一脸。 “啊——!” 痛苦的一声尖叫过后,楚瓷只觉得满眼的灼烧感,她想碰又不敢碰。 而且眼睛也睁不开了! 好痛! 真的好痛! 容琢文跑到跟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摩托车轰鸣远去。 看见楚瓷的情况,他此刻无暇去追。 “楚瓷,你怎么样?!”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容琢文!我的脸好痛,眼睛也好痛!我是不是毁容了?是不是瞎了?!” 危急时刻,楚瓷好像把对容琢文的不信任都抛诸脑后了。 黑暗与烧灼两种感觉,让她恐慌极了。 容琢文整张脸冷沉至极,酝酿着狂风暴雨一般。 他拉开楚瓷的手,仔细看了看,转瞬安了心。 “楚瓷别怕,这应该是石灰粉,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处理,不会有事的!” 容琢文声音虽然冷沉,听着却让楚瓷感到安心。 他打横抱起楚瓷,上了自己的车,便往容氏私人医院疾驰而去。 医院里,楚瓷被送进急救室。 她完全睁不开眼睛,害怕至极连哭都不会了。 容琢文在门口等着,打了电话叫林助理去处理南园小区那边的事,无论如何必须给他查到刚才那个骑摩托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当街伤人! 不,或许不只是伤人! 容琢文回想刚才,如果他没有出现,如果楚瓷没有叫他,那楚瓷将会面临什么? 细思极恐! 程宸闻讯赶来的时候,楚瓷刚从急救室里出来不久。 容琢文在陪着她。 楚瓷躺在床上,眼睛包裹着纱布,已然昏睡过去了。 医生说:“少夫人被石灰粉迷了眼睛,灼伤了眼结膜,幸好只是轻度,不算严重,注意短时间内不要见光,后续配合治疗,短则两周,长则一月可以恢复。” 容琢文松了口大气。 他甚至都没有问楚瓷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走后,容琢文要进病房。 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程宸怒不可遏的声音。 “容琢文!” 容琢文脚步站定,回过头去,眸若寒冰。 程宸走上前,惯来温和的眉眼此刻从未有过的冰冷:“小瓷怎么样?”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间,有火光闪烁。 容琢文本来不想跟他多说,但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开了口。 “她不是很好,被人拿石灰粉迷了眼睛,眼结膜灼伤,可能未来一个月左右都不能见光。” 一个月不能见光?! 这跟失明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是短暂性失明! 程宸勃然大怒,冲进了病房。 一会之后,他又出来,劈头盖脸斥责容琢文:“小瓷伤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 容琢文抬眼,眼底冷光闪烁:“需要去查监控吗?如果当时不是我在,你能不能再见到她都不一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那你知不知道小瓷所有的危险都是你带给她的?”程宸话音冷沉,“我不怕你知道,我就是要带她走!不是以后,是现在!” 他微微攥紧双手,手背青筋凸起:“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现在要带小瓷走。” “你试试。” 两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第142章 他是灾星 可突然,程宸后退了一步,冷笑着开口:“我知道,你爱小瓷,但是容琢文,你真的不觉得你对于小瓷来说就是一个灾星吗?” “你带给她多少灾难,你自己数数,她这么柔弱的一个人,有几条命给你折腾?” “这一次是幸好,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是不是非要有一天,小瓷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罢休?” 程宸的一番话,像古老寺庙里的大钟,重重敲击在容琢文心上。 他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动了动唇试图说什么。 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程宸说得没错。 容琢文自嘲地笑了笑,脸上从未有过如此苦涩无奈的神色。 他离开了医院。 没多久,程宸就带着楚瓷出院了。 他们换了另外一家医院住。 病房,还雇了保镖守在病房外。 程宸衣不解带地照顾,不假手于人。 而容琢文离开容氏私人医院后,就回到了南园小区外面。 林助理的人还在查摩托车男。 他们没有报警,因为没出人命,而且摩托车男显然有备而来,很大可能是查不到什么的。 不过容琢文心里有数,直接让林助理往那个方向查。 很快林助理来回消息:“容总,查到了,少夫人不久之前跟阮小姐见过面,两人似乎还发生了一些争执。” “我们查了监控,好像是因为少夫人拿了什么东西给阮小姐看。” 日光下,容琢文那张淡漠的脸晕染出隐隐的怒气,忽然沉声又问:“那边呢?” “还没有查到什么,我会继续让人查。” “去。” 容琢文下了车,往南园小区里走。 彼时江苒已经起来,整个家里都找不到楚瓷,慌乱地下楼来找。 谁知道碰到了容琢文。 她又惊又怔:“你来干什么?!” 容琢文拧了拧眉,不打算搭理她。 江苒顿时急了,张开双手横在他面前,不让他进楼去:“楚瓷不在家!” “我知道。”容琢文不耐烦地说。 “你知道?那她在哪?是不是你把她带走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江苒立刻炸毛了,“容琢文!你到底想干什么!?楚瓷到底在哪?!” “她在医院。”容琢文冷冷吐出几个字。 医院?? “楚瓷怎么会在医院?!” “你问姓程的去!” 江苒当即往外跑,一边打电话给楚瓷。 因为她不认识程宸,没有他的电话。 容琢文上了楼,很容易就开了楚瓷家的门,带着人地毯式搜索。 最终,在楚瓷书桌上的一个本子里,翻到一张相机里的sd卡。 容琢文坐在楚瓷书桌前,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台手机。 那是楚瓷拿给阮蓝看视频的手机,却不是楚瓷平时用的手机。 早在医院的时候,容琢文就破了手机密码,看了里面的内容。 他把这台手机和那张sd卡都带走了。 得知摩托车男对楚瓷下手没有成功,楚瓷只是受伤进了医院而已时,阮蓝正在跟容琢华打电话。 她气得两眼差点发黑,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留情:“不是,你怎么净养废物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干什么吃的!”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并不生气,唇边犹似带笑:“哟,阮大小姐好厉害,早知如此你自己去办得了,还找我做什么?我手底下的人什么样你不是早都清楚了。” 阮蓝一噎,知他是在阴阳怪气,却又不能和他呛。 上次泼了他一杯水后,爸爸打电话来骂了她好一顿。 后面出事,爸爸也是请容琢华帮她。 阮蓝没有说过软话,容琢华也看在她爸的面上帮了。 不过阮蓝内心里并不感谢容琢华,反而更觉得他可怕。 容琢华就像潜伏在深海里的一头巨兽,不是不咬你,是没到时候。 阮蓝真怕自己哪天被他撕咬得连个全尸都没有! 她咽了咽口水,着急道:“那现在怎么办?” “放心,早有安排,他们找不到那个人的。”容琢华声音悠悠然的,好像在逛菜市场买菜一样。 “那楚瓷不死,她把视频送到警察局怎么办?”阮蓝最担心的是这点。 容琢华的人会不会被抓到,她一点都不关心! 容琢华好似猜到了她的小心思,嗤笑一声说:“这就不归我管了,你自己做事不小心,给人留下把柄,我又不是你爸,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事事给你擦屁股?”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阮蓝气得原地跳脚。 真是给他脸了! 气归气,阮蓝到底没心大到不把这事当回事。 想了想,她再次打电话给自己的爸妈。 楚瓷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世界是一片黑暗的。 她懵了一会,惊恐地抬手要去抹自己的脸和眼睛。 彼时江苒已经联系到程宸,过来看了楚瓷后,被程宸劝了回去。 现下只有程宸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见状,程宸立即伸手拦住楚瓷:“小瓷,别紧张,你的脸和眼睛都没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瓷怔了一下。 在一片黑暗中,总算有点什么东西让她感到安心。 楚瓷反握住程宸的手:“阿宸哥,我看不见了!” 程宸低眸,看着被楚瓷紧紧握住的手,眸色微深,心头忍不住触动。 他同样握住她,温声安慰道:“嗯,是,这是暂时的,医生说你的眼结膜被石灰粉灼伤了,不过幸好不严重,情况好的话一个月内可以恢复见光。” 楚瓷一颗心重重沉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难怪,难怪这么痛。 她现在还是感觉很痛。 转念想到什么,楚瓷双手覆上肚子,试图想感知一下什么。 程宸看见,声音微暗:“孩子没事,放心。” 楚瓷点点头,有片刻的欲言又止。 她记得出事的时候,是容琢文带她来医院的,可是现在容琢文人呢? 她想问程宸。 但或许是清醒过来了,信任的感觉又消失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程宸装作没看出来,扶着她说:“躺下,不要着急睁眼,好好休息才能尽快养好眼睛。” “嗯。” 楚瓷躺下,一边说:“阿宸哥,可以把我的手机拿给我吗?” “可以。”程宸扶她躺下,从一旁的柜子里摸出手机,递到楚瓷手心里。 楚瓷摸了摸手机,又说:“还有一个手机呢,把那个也给我。” “什么手机?就这一个,没有别的了。” 程宸疑惑,甚至又打开柜子看了两眼,确定没有。 楚瓷蹭地一下又坐了起来。 第143章 真是孽缘 程宸急忙摁住她:“小瓷,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阿宸哥,我还有一部手机的,灰黑色的,很普通的手机,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楚瓷紧抓着程宸的袖口,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神,但从嘴唇的微颤能看出来她很着急紧张。 “好,你先躺下,我现在去帮你看。” 程宸安抚她躺下后,真的出了门。 他直奔容氏私人医院,询问不久之前接待容琢文和楚瓷的医生护士。 很可惜,没人看过楚瓷口中的那部手机。 其实程宸心里有个猜测,但到底,他没有打电话过去问。 程宸回到楚瓷现在住的医院。 楚瓷听见脚步声,微微偏过头来,不确定地问:“阿宸哥?” 程宸走上前,轻轻嗯了一声。 似乎因为赶路,他语气有点微喘:“小瓷,抱歉,没有找到手机,医生护士都说没见过。” 没见过 怎么可能没见过。 当时楚瓷被迷了眼睛,但清楚地知道,手机一直在自己身上,没有被那个摩托车男抢走。 一直到被送进急救室 楚瓷闭着眼睛,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她想到了什么。 是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中途被人拿走了。 是谁,不言而喻。 楚瓷沉默了下来,感觉周身被寒意侵袭。 忽然,手上一暖,有一双骨节分明,而又温热的手轻轻捧住她的手。 楚瓷没来得及抽回来,便听程宸语气凝重地说:“小瓷,你在找的东西是不是跟你妈妈有关系?” 程宸感觉,楚瓷不可能莫名其妙出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和陈萍有关系。 楚瓷怔了一瞬。 她看不见程宸,但知道程宸此时此刻一定盯着她。 她也知道程宸的敏锐程度不输容琢文,她瞒不过他的。 楚瓷吸了口气:“是。” 哪知话落,程宸捧她的手捧得更紧了:“所以你今天出事,也是因为这个事?” “我不知道。” 楚瓷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她早上的行为刺激了阮蓝,阮蓝冒着坐牢判死刑的风险也要拉她垫背,还是早就有人想要她死? 如果是阮蓝,她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人来撞她吗? 如果不是,那会是谁? 眼下重要的显然不是这个,楚瓷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她在乎的是陈萍的死,必须要有个交代! “听着,小瓷。”程宸的话音里满是担忧与严肃,“不管你今天到底想做什么,从现在开始都停下,把你现有的东西都交给我,让我来处理,你一点都不要再沾手!” “可是” “没有可是,小瓷,我有靠山有背景,不管我做什么,谁都不敢动我,你不一样,再说你现在又怀着身孕,做什么都不方便。” 程宸再次强调,“所以交给我,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相信我。” 楚瓷张了张嘴,却感觉嘴唇跟喉咙都很干,干到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眼睛被纱布蒙着,遮了小半张脸,仍然能够看见她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感。 隔了好久好久,楚瓷哑着声吐出一句话:“在我书房的桌子上,有一个紫色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相机sd卡。” 楚瓷不想让程宸牵扯进来的。 可她如果不说,不能保证那东西会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与其这样,不如让程宸拿着安全。 可她不知道,那张sd卡早就被拿走了。 程宸赶到南园小区的时候,并没有找到。 而原本应该守在楚瓷家外面的黑衣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撤走了。 程宸没有选择告诉楚瓷。 因为,他心里有一个猜测。 星河湾。 容琢文从下午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到现在天黑了,还是没有走出来的样子。 张姨有些担心,去敲过门,询问容琢文想吃什么晚饭。 容琢文冷冷淡淡的声音传出来:“不用准备了,不吃。” 张姨站在门口,听见这话忍不住摇头叹气。 自从楚瓷走后,容琢文就这个样子。 总是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撑得住? 张姨想了想,打电话把容琢文的状态添油加醋地告诉容老夫人。 张姨名义上是容老夫人派来监视两口子的,但其实一直都是容琢文的人。 她看得出来,容琢文是真的喜欢楚瓷这位少夫人,无奈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家里老夫人的意见很大,频频给两口子施加压力,以至于两人迫不得已分开了。 她想,要是能让老夫人知道没有了少夫人,七少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是否老夫人会因为心疼孙子而稍稍心软? 谁知,说完一番话,容老夫人却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看样子,很生气。 张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另一边,容家老宅。 容老夫人气得差点摔电话,是被容少宜拦下了。 “妈,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生气。” “真是孽缘!孽缘啊!”容老夫人一阵捶胸顿足。 容少宜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说容琢文和楚瓷。 多半刚才打电话说的也是两人的事。 她忍不住劝:“妈,他们两口子的事,要不您就别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去,省得气坏自己身体。” 最近容老夫人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容少宜那么心大的人,都忍不住担心害怕。 可容老夫人却听不进容少宜的话,反而因为她的话心头一震。 是啊,她这副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可不能任由容琢文这样任意妄为下去了! 就算让容琢文彻底厌恶憎恨她这个奶奶,她也一定要做点什么! 张姨打完电话没多久,林助理就来了。 他直接上楼去了容琢文书房。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在林助理离开之后没多久,容琢文也跟着离开了星河湾。 他去了容氏私人医院。 却没在那里找到楚瓷! “怎么回事?今天我送来的人呢?!”容琢文气冲冲找到医院的人质问。 医院的人吓坏了,战战兢兢说:“今天下午来的那位男士已经替楚小姐办理了转院。” “转去哪里?” “不知道。” 容琢文转身,摔门而去。 第144章 是个男人 夜深了。 不过楚瓷没有感觉,她只能靠窗外的蝉鸣来分辨,现在应该是已经天黑了。 不久之前,程宸让照顾宋龄的保姆阿姨送饭来给楚瓷。 宋龄也来了。 她看见楚瓷这样,又是惊吓又是担心。 或许是因为心疼,宋龄忍不住抹起眼泪。 楚瓷刚失去妈妈,听见宋龄哽咽的声音,跟着也想哭。 但一想哭,眼睛就一阵一阵地刺疼。 这真是连哭都由不得自己。 宋龄忙压住情绪,反过来劝楚瓷:“你别哭,等下更伤眼睛。” 楚瓷想哭又想笑的,扯开唇,嗯了一声。 吃过饭,宋龄和保姆阿姨就走了。 楚瓷自个儿躺在床上,睡不着,眼睛也睁不开。 程宸还没回来。 她在想,程宸应该已经拿到那个东西了? 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楚瓷迫不及待想快点让眼睛好起来,到时候亲眼看着警察把阮蓝抓起来! 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咬着后槽牙,搭在身上的手紧攥成拳。 想着想着,她有些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门口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很快好像又关上了。 楚瓷看不见的时候,对声音很敏感。 但她困得神志不清,下意识以为是程宸回来了,她努了努耳朵:“阿宸哥,你回来了?” 安静。 没有人回应她。 楚瓷清醒过来,紧张地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响起程宸的声音:“是我。” 楚瓷浑身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阿宸哥,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呢?吓死我了。”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可见,白天是被吓到了。 “刚才在外面回个消息,没注意,抱歉吓到你了。”程宸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感觉他的声音离得挺远,脚步声却已经到了跟前。 楚瓷狐疑的时候,有双手轻轻抚上她的眼周。 那双手指尖带着微微的粗糙感,像是长年累月做什么事累积下来才有的那种触感。 楚瓷莫名想到了容琢文,他是个练家子。 因为从小到大练功夫,以至于他手上有很多茧子。 以前他很喜欢故意拿那双手抚摸她的身体,看她被磨得痒痒,忍不住哆嗦的样子。 真是见了鬼。 楚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容琢文,还想到了这些事,窘迫得赶紧制止了自己的思绪。 那双手还覆在自己脸上,楚瓷不自然地偏开头:“阿宸哥,你” “你的眼睛好点了吗?还疼不疼?”程宸的声音又响起。 楚瓷又努了努耳朵:“阿宸哥,你的声音为什么那么远?” 好像是因为她这么说,下一秒程宸的声音听起来便没那么远了。 “哪有,这不是都在房间里。” 楚瓷哦了一声,疑惑地嘀咕:“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可能是你现在看不见,太敏感了,你喝水吗?” 程宸说着,最后一句语速忽然很急的样子。 动作也很急,话音刚落,水杯便已经凑到了楚瓷嘴边。 “嗯,喝点。” 楚瓷确实有点渴了,也没意识到什么,便低头去喝水。 然而双手捧住杯身的时候,不经意又触碰到了那双手。 楚瓷整个人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喝进嘴里的水僵硬地咽下去后,不说话了。 她收回手。 杯子被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啪嗒一声。 楚瓷的呼吸声在微微减弱。 她低下头,小声说:“阿宸哥,我困了,先休息,你回去,不用在这里照顾我。” 说完,她直接倒下,背过身,拿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住。 好像此刻床边站了一个魔鬼一样。 “好,那你先睡,我出去办点事。” 程宸说完,再也忍不住,伸手拉走了一旁站在床边抿着唇,面色复杂的容琢文! 门被关上,脚步声消失。 被窝里的楚瓷松了口气。 彼时门口。 程宸冷冷质问:“你还来干什么!” 容琢文面上的复杂神色收了起来,取而代之是不屑的笑意:“你以为给楚瓷转院,我就找不到了?” “我是不想她再跟你有什么牵扯,因此受到莫须有的伤害!”程宸冷声道。 容琢文哧了一声,然后道:“仅仅这样,是保护不好她的。” “那你还不离她远点?你离她远点,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大有一种伤口在哪就往哪撒盐的架势。 容琢文沉默一瞬。 很快,仿佛不在意地开口:“带她离开容城,才会什么危险都没有。” 程宸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你” “北城不是你的地盘吗?带她去。” 容琢文双手抄着兜,语气和姿态异常地豁达。 明明楚瓷早就不是他的了,明明他才是个输家。 可是为什么,程宸此刻会有一种被压了一头的挫败感? 好像他才是那个输家。 好久,程宸不答反问:“楚瓷的手机,还有那张sd卡,是被你拿走了,对?” “害死陈阿姨的人,不是阮家的,就是你们容家的,对?” 他一连问了两个问题,灼灼盯着面前的男人。 容琢文却十分淡定,狂妄地勾起唇角:“跟你没关系,你就说,带不带她走?机会只有一个,想好了说。” “带!”程宸脱口而出,毫不迟疑。 “你自己安排还是我来安排?” “我自己安排。” 如果连带楚瓷走,都要靠容琢文来安排,那未免太窝囊了! 程宸受不了这气。 容琢文没再说什么。 临走之前,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凝神望着病床上的人。 许久,才转身要走。 程宸的话音也在此刻响起:“容琢文,我敬你是个男人。” 他猜到了容琢文要去做什么。 由衷敬佩容琢文的同时,不免也为自己曾经的小人之心和一些行为感到羞愧。 平心而论,倘若他和容琢文身份互换,他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 听到这话的容琢文只是脚步微顿一下,甚至连头都没回,很快就迈开步子离开了。 好像怕再迟疑一下,就不会舍得放手了。 第145章 添道大菜 一周后。 君华公馆门口。 容琢华的太太蒋怡君陪着女儿在院子里玩,忽然女儿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跑了出去。 蒋怡君赶紧跟上去。 就在这时,鲜少有人的道路突然冲出来一辆黑色suv,哧——的一声在蒋怡君和女儿面前刹住。 速度和距离仿佛控制得刚刚好,再往前几厘米,蒋怡君和女儿都会被撞飞出去。 两人被吓了一大跳,齐齐怔住了。 黑色suv里的人降下车窗看两人一眼,那眼神凶狠无比。 然后,旁若无人地启动车子,疾驰离开。 整个过程仿佛设计好了一样。 容琢华听到消息赶回来,太太蒋怡君和女儿正在客厅。 不到三岁的孩子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失魂落魄地躲在蒋怡君怀里,不敢看人。 看见容琢华出现,蒋怡君眼圈发红:“琢华。” “女儿怎么样?”容琢华快步上来。 嘴上问着女儿,同时揽住了两人,见蒋怡君害怕得落泪,他轻吻了蒋怡君的额角。 蒋怡君心安了些许,大致把女儿的状态说了。 在回来的路上,容琢华已经听手底下的人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他自是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星河湾。 但今天容家老宅有家宴,容琢华忍了下来,打算等晚上去了再发作。 不过蒋怡君却拦住了他,苦口婆心劝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什么话最好还是好好说,女儿还小,不要给她树太多敌。” 其实蒋怡君心里觉得,容琢文不是会对小孩子下手的人,当然不否认被惹急的情况下可能会。 她只是不太明白,容琢华怎么惹到容琢文了? 这些事情,容琢华一向不跟她说的,她也不想问,知道多了睡觉都不安心。 对此,容琢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放心。 又陪了女儿一会,见女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容琢华差不多才出发去容家老宅。 容家老宅,容琢文早就到了,在陪着容老夫人说话。 最近他没有跟楚瓷再有联系,这点让容老夫人松了口气。 这厢,容老夫人在跟容琢文说,有个几十年的老朋友家里的女儿想让他去相看相看。 “姓叶,你也认识的,就是小时候你父亲带你去见过的叶伯伯。” “再说。”容琢文瞧着没什么兴致。 容老夫人有点不高兴,可也不敢一下子把容琢文逼急了。 她心想着罢了,只要容琢文和楚瓷断了,来日方长。 将到晚饭的时候,其他人才姗姗来迟。 容二一家,容三一家,整整齐齐。 都是容琢文请来的。 明明是让人高兴的家宴,可每一个人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容琢华。 容老夫人和容少宜面面相觑。 落座后,容老夫人有意无意跟容琢文提了一嘴:“说好了,过段时间替我去你叶伯伯家走一趟,到时候我备好礼,你提过去。” 容琢文微微颔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足足有三米长的餐桌上,菜都上齐了,却迟迟没有人动筷。 在听了容老夫人那句话后,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容二开口了。 他笑了一声,声音厚重沉稳:“看来,阿文喜事又将近。” 容琢文看他一眼,没应声。 容二一家的脸色,肉眼可见又难看了两分。 容老夫人淡淡说:“阿文这孩子命苦,父母都不在了,我又这么大年纪,总得看着他结婚生子才能放心闭眼。” 容三老婆和容二老婆对视一眼,开口说:“妈,何苦那么麻烦呢,阿文身边不是一直有阮蓝陪着吗?我看那孩子不错的,跟阿文青梅竹马,阮家跟我们家又知根知底的” “好什么?”容老夫人不悦地打断了她,眼神冷冷的,“就是因为知根知底,我才觉得她跟阿文不合适,而且那孩子我也不喜欢,以后不要再提了。” “妈” 容三老婆被容老夫人当众驳斥,脸上有些羞恼。 容少宜见状打圆场:“今天是家宴,就不要说那些不愉快的话题了,还是动筷。” 话音落下,众人面色各异,就是没人动筷。 容琢文挑了下眉,分辨不出情绪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忽而凉凉笑开。 “看样子是没有合诸位胃口的菜色?不如我给大家添道大菜?” 他说着,抬手抚掌。 众人不约而同皱起眉,狐疑地看着容琢文,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就连容老夫人,也十分不解。 容琢文本人却轻轻地后靠着椅背,唇角微微勾着,凉薄而淡漠。 好像准备欣赏一场大戏。 在众人狐疑之下,有几个保镖抬着一个大约有两米长的盘子走进来。 盘子被抬得很高,没有人看清上面是什么东西。 但一走近,却瞬间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以容琢华为首的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果然下一秒,几个保镖将盘子往餐桌中间一摆,甚至直接压在了桌上原有的菜碟上。 只见盘子里边躺着的,赫然是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 啊——!!! 几声尖叫,不外乎都是出自在场几位女眷之口。 就连历经风霜的容老夫人,一张老脸都有些发白了。 躺在盘子里的人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 似乎是察觉了什么,那人睁开眼,看见容琢华。 “唔” 他好像想说什么,可是一张嘴,吐出来的都是血。 估计,内脏都破裂了。 扑面而来,浓浓的血腥味。 既吓人,又令人作呕! 容二老婆捻着佛珠手串,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容琢文一直盯着容琢华,眸光冷冽。 容琢华见状,似笑非笑道:“阿文,这是做什么?今儿不是家宴么?搞这出也不怕吓着奶奶?” 容琢文脸上已然没有了笑意,“这不是看菜色都不太合大家胃口,给大家添道菜,不过瞧着,这道菜也不是很让人满意。” “二哥,你满意吗?” 容琢华的目光似寒冰般,直至看向对方:“我要说不满意呢?” 这还是头一回,容琢文跟容琢华两个人在这种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剑拔弩张。 第146章 强迫离开 容老夫人当即怒斥:“好了!都别胡闹了!适可而止!” 容老夫人的声音威严有力,果然众人都不说话了。 容少宜急忙说:“妈,消消气。” 容老夫人重重冷哼一声:“这顿饭吃得有什么意思?不吃了!都给我回去!谁敢惹事,我决不轻饶!” 话落,她怒然起身。 容少宜紧跟着追去之前,无奈看了容琢文一眼。 容老夫人走了,戏也演不下去了。 容琢文凉凉起身,抄起面前的餐刀,走到餐桌上那人身边。 “二哥觉得不满意,那这道菜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话音落下,扑哧一声,是锐器没入肉体的声音。 那人嘶哑地惨叫一声,已然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因为,早就叫哑了。 看着餐刀立在那人的左肩上,以及对面几人难看至极的脸色,容琢文满意地勾了勾唇,离开了。 “容琢文这是疯了?” 被吓得一直没出声的容颖懵懵地吐出来一句。 没有人应她。 大家都清楚,容琢文是疯,也是在警告。 今天是他们,下一个会是谁? 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楚瓷每天乖乖配合医生治疗眼睛,可眼睛仍旧无法见光。 就算可以睁开眼,也无法完全看清楚眼前的东西。 不仅如此,还每天都很疼。 对此,医生只说,这是正常的情况,凡事都有恢复期。 楚瓷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等。 可是这天程宸来了之后,却告诉楚瓷,要带她转院,去另外的地方看眼睛。 “为什么?”楚瓷下意识问。 这个事情程宸之前没有问过她,她一下子有点蒙圈。 程宸没有迟疑,说:“我看你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有点担心,而且我跟医生聊过了,你被灼伤的结膜处离眼球很近,有点危险,我想了想还是给你联系了另外一家医院,我们转院过去看看。” “可是阿宸哥,医生不是说这是正常现象吗?不管去哪里恢复都需要时间的呀。” 楚瓷感觉很奇怪,程宸好像很着急带她转院? 可是不是已经转过一次院了吗?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她被容琢文送到容氏私人医院之后没多久,程宸就带着她转院了。 楚瓷心里是感谢程宸的,但也不太理解,容琢文那样的人,怎么会放任程宸带她转院?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重要,她去哪里,跟谁走都无所谓。 楚瓷挺心寒的。 想到容琢文不久之前还说什么照顾她,复婚,喜欢的人是她,想结婚的人也是她,楚瓷只觉得很讽刺。 到底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程宸一直没有应声。 楚瓷努了努耳朵:“阿宸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程宸看着她的样子,眸色微黯。 好像犹豫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小瓷,对不起。” 什么? 楚瓷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便被人直接按在病床上,紧跟着胳膊一抹刺痛感蔓延开。 昏睡过去之前,楚瓷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满身满心的恐惧和不理解。 见她睡过去了,程宸不放心地问:“会不会影响她和肚子里的胎儿?” 护士说:“程先生放心,这是专门研发出来的,跟之前市面上所有的都不一样,对孕妇不会有任何影响。” 程宸淡淡嗯了一声。 其实,对楚瓷肚子里的孩子他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只有楚瓷而已。 在意孩子只是因为在意楚瓷。 程宸不敢多想,不敢耽搁,立刻让人替楚瓷收拾东西,安排离开容城的一切事宜。 两个小时候,容城机场。 私人飞机停机位。 楚瓷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上飞机。 轻微的摇晃中,她迷迷糊糊醒过来,而后逐渐清醒。 听着耳边的声音,以及周围隐约的飞机起飞声。 楚瓷判断,她好像是在机场。 意识到这点,楚瓷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在剧烈跳动。 怎么回事? 为什么程宸要这样对她? 他为什么要强迫让她离开容城? 楚瓷听见周围没有了声音,只有外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她不得已,强迫自己睁开眼,透过薄薄的纱布想要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人。 可是一睁眼,眼睛便是阵阵地刺痛。 她好艰难才勉强分辨出,此刻飞机上并没有人。 楚瓷当机立断起身,扶着机舱内壁往外走。 在出去之前,她顺手摸了把小刀。 程宸在跟人确定起飞时间,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楚瓷,猝不及防怔了一下。 “小瓷。”他缓过神来,急忙过去。 楚瓷听见声音,伸出手阻止他靠近,一只手拿着刀抵在脖子上。 刀尖顿时划破了皮,鲜血很快往外渗。 此举吓了程宸好大一跳:“小瓷,你别冲动!” “为什么一定要我走?”楚瓷心跳得很厉害,嘴唇在微微颤抖。 程宸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起来,他想冲上去,可是他不敢。 因为楚瓷可能是怕刀被人抢走,所以很用力地抵在自己的皮肤上。 这么一会,她的衣领已经湿了。 鲜红一片。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反复翻搅,程宸最终还是只能深吸口气,做出妥协。 “因为容城不安全,小瓷,所以我必须带你走,你妈妈也希望你离开这里,好好活着,不是吗?” “小瓷,你只要离开这里,你想做的事会有人替你做的。” “是容琢文吗?”楚瓷冷不丁问,“我放在家里的那张sd卡,你没拿到?还是拿到了,却给了容琢文?” 到这个节骨眼,说再多只会显得更苍白。 程宸只能承认:“我没拿到。” 言下之意,就是被容琢文拿走了? 而且听程宸的意思,容琢文拿走那些东西是为了替陈萍报仇? 程宸走上前两步,声音又哑又沉:“小瓷,容琢文他确实是为了你好。”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楚瓷心口在剧烈收缩。 她感觉很难以置信,握着刀的手瑟缩了下,有松动的痕迹。 程宸眼疾手快,夺走了她手上的刀。 然后厉声朝随行医生喝道:“快,过来给她处理伤口,包扎!” 楚瓷被人抬进去之前,紧紧抓着程宸的手:“阿宸哥,我不走。” “听话,先处理伤口。”程宸低声安抚。 楚瓷没有机会再开口,便被人抬了进去。 第147章 被带走了 最近容氏建筑把程氏地产那个度假村项目拿下来了,阮蓝是项目负责人之一,今天跟着公司领导过来容氏总部开会。 一行人刚开完会下楼,就见几名警察迎面走来。 阮蓝先看到的,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领导们也投去疑惑的目光。 直到,几名警察在一群人面前站定。 为首那位一眼看向阮蓝,按例询问:“你就是阮蓝吗?” 阮蓝呼吸微紧,心跳咚咚咚的。 她强装镇定道:“我就是,请问警察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参与一桩命案,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警察一脸正色,说着一边出示传唤证。 此话一出,周围人一阵哗然,纷纷目露惊恐地盯向阮蓝。 阮蓝今天穿了一件红色上衣,与她此刻惨白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等反应过来,两名女警已经上来拉她。 阮蓝想挣扎却又不敢,只能后退着解释:“警察同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参与什么命案。” 周围的领导也缓过神来,勉强替阮蓝解释了一句:“是啊,警察同志,这是不是有误会?” “有没有误会,请阮小姐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之后,自然就清楚了。”为首那名警察说着,见阮蓝好像不太配合的样子,冷声又说:“阮小姐,这里人来人往,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以免闹得难看。” 阮蓝眉眼微压,眼神发冷:“你是在威胁我?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信不信我投诉你?!” “那就请阮小姐先配合我们调查,之后想投诉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投诉方式。”那人说完,手一抬,“请阮小姐一起走。” 女警上前,拉住阮蓝。 阮蓝脸上一会白一会青,这毕竟是在容氏,她也不敢闹起来。 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这会容氏一楼大堂里人不多,但都看见了这一幕,面面相觑,惊骇万分。 尤其是带着阮蓝一起来开会的几位领导。 彼时楼上总裁办,容琢文看着监控里的这一幕,面无表情。 林助理敲门进来,本想汇报一下这件事的进展,但看见容琢文电脑上的监控页面,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需要汇报。 他轻声开口:“容总。” 容琢文关了监控页面,微微侧过身来。 他有好几天没有好好洗漱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巴冒着青茬也不打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落寞颓败的气息。 浑然不似往日,嚣张狂妄。 他轻撩起眼皮子:“还有事?” 林助理轻咳一声,垂眼说:“三个小时前,程氏那位程总带着少夫人去了容城机场,登上了私人飞机,半个小时前,飞机已经起飞,离开容城,前往北城。” 他不敢看容琢文,因为不敢想象容琢文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样的脸色和眼神。 大概会很可怕。 然而话音落下很久,都不见容琢文有发作的迹象。 林助理愕然抬眼:“容总,您有什么指示吗?” 比如派人追去北城,盯着楚瓷之类的? 然而并没有。 容琢文沉默良久。 开口时,冰棱似的声线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藏匿着一股无奈的哀伤。 “没有,出去忙,另外,盯好君华公馆和阮蓝那边。” 林助理觉得很奇怪。 因为容琢文以前对楚瓷不是这个态度的,但他毕竟只是个打工人,不好多问。 “好的,容总。” 林助理出去后,总裁办里彻底没了声音。 又没有蚊子,连蚊子声都听不到。 静得可怕。 容琢文坐在老板椅上,全身都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样,整个人往后仰去。 老板椅一晃一晃的,好似要承载不住他的重量了。 容琢文抬头望着天花板,感觉眉心很不舒服,忍不住抬手揉捏。 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以前,楚瓷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帮他按摩。 那时候虽然是被迫嫁给他,但从某些地方来看楚瓷还是挺心疼他的,这对他来说也算一种慰藉。 那是他的慰藉,却是楚瓷的牢笼。 容琢文有时候挺看不起自己,觉得挺对不起楚瓷的。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楚瓷自由了。 听见远处有飞机轰轰飞过的声音,容琢文正起头看去,忍不住想,此刻正在万米高空上的楚瓷会是什么心情? 一定很好。 他想。 可是他感觉自己不太好。 哪里不好,说不出来,但就是难受。 容琢文拿出手机,打开和楚瓷的聊天框,想给她发点什么东西。 然而编辑了又删掉,删掉了又重新编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容琢文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薄薄的白雾飘过。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背影看去,给人一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孤勇感。 大约一个小时后,有人敲门,打破了总裁办的寂静。 林助理推开门,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容总!” 容琢文没有回头,听声音不太愉悦:“出去。” 林助理脚步一滞,“可是容总,外面有” 容琢文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脸色极臭:“有什么都不见,没有预约通通挡回去,不见!” 说完又回过身去,继续盯着窗外出神。 林助理愣在后面,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的时候,容琢文心里想的却是,楚瓷几时落地北城?一切可还顺利? “不是,容总,外面的人很重要” “你有完没” “少夫人没有走,她回来了!” 林助理抢在容琢文之前说出来的一句话,犹如道道惊雷,狠狠在容琢文脑袋中炸开。 可以明显看到,男人身形震了一下。 随即,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荒唐又无奈。 林助理也感到无奈。 他当然也是震惊的,但少夫人确确实实就是回来了呀! 他看着容琢文,再次强调:“少夫人没有走,她回来了,眼下就在休息室,您过去看看?” 容琢文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原地带起一阵风。 第148章 她很担心 休息室内。 楚瓷眼睛蒙着纱布,看不清周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局促,下意识捏紧了手心。 她脖子也包裹着纱布,虽然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但隐隐能看见里边透出来的红色。 楚瓷这个人豁出去的时候,下手挺重的。 一旁的程宸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最终又化作无限的沉默。 他果然还是输了,输得很彻底。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忽闻一道迅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休息室门口,却突然停住了。 楚瓷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心跳一下子跳窜得不由自己,呼吸也难以稳住。 她知道程宸在哪个方向,下意识紧张地看向他。 容琢文此刻的呼吸也是混乱的,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四肢甚至有些许僵硬。 他简直难以置信! 这确实不是梦吗? 他心里想着,问出来的话却是:“不是走了吗?” 容琢文目光灼灼盯着楚瓷,话很明显是对程宸说的。 程宸的鼻尖略微泛红,像是很不甘,一贯清和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她不肯走。” 容琢文盯着楚瓷的眼神太赤果果了,程宸看了几眼,越看心里越烦。 于是微微俯身跟楚瓷说了句话,便就直接出去。 出去之前,还故意跟容琢文说了一句:“交给你了,等会我再来把她接回去。” 说完他就出去了,没带上门。 站在门口的林助理见状,轻轻把门带上。 休息室内顿时只剩下容琢文和楚瓷。 容琢文这个人好像生来就带压迫感的,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强势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楚瓷已经干咽了好几下了,咽一下就牵动一下脖子的伤口,疼得她眉心紧蹙。 容琢文好似才发现,心一提,急忙坐到楚瓷身边去,盯着她脖子上的包扎看。 “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他想伸手去碰,但又不敢,怕弄疼了她。 容琢文紧张万分。 楚瓷庆幸自己此刻眼睛被纱布遮住了,她看不见容琢文,容琢文也看不见她。 她又咽了咽唾沫,小小声说:“没什么,不小心弄到的。” 可是容琢文是多聪明的人? 这伤口,这位置,他只消想想,就能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 容琢文面色微沉,深沉的眸子里满是担心与心疼。 他想质问楚瓷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可终究还是舍不得对她说出重话。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问:“程宸不是要带你走了吗?为什么又不肯走?” 楚瓷微微低下头,捏着手心:“因为我还有事没做完,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 这话好像在心里排练过很多次了,说得不假思索。 容琢文眼含审视地望着她,可惜,楚瓷看不见他眼底的情愫。 短时间内,容琢文没再开口。 楚瓷主动开口问:“阿宸哥说,那个手机和那张sd卡都被你拿走了?” “没错。”容琢文欣然承认。 楚瓷皱了皱眉,说:“那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她才是陈萍的女儿,而且她跟容琢文已经离婚了,没道理让容琢文为她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楚瓷知道的,好多人都惦记着要容琢文的命,要他的地位。 但是,跟程宸一起回来的路上,楚瓷就已经听说阮蓝被警察带走的事,她现在不确定那两样东西还在不在容琢文这里。 果然下一秒,容琢文轻哧了一声,语气松快又嚣张:“给不了,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得。 一听这话,楚瓷就明白了,他八成已经把东西交给警察了! 楚瓷又气又急又无奈:“容琢文,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她看不见容琢文,但知道他就在身边,能大概分辨他的脸在哪里。 容琢文垂眼看着那张脸,素来冷硬的眉眼,此刻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看见楚瓷出现的那一刻,他感觉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甚至忍不住想,楚瓷是不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楚瓷是不是终于也会放不下他了? 可是他不敢问,怕问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更怕问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以后他还怎么放手? 他一直没说话,楚瓷有点气急:“容琢文,我跟你说话呢!” “我在听。”容琢文的嗓音很哑很沉,能蛊惑人心的地步。 楚瓷没忍住,愣了一瞬。 容琢文甚至都能想象出来,如果此刻她眼睛没有裹着纱布,会是怎样可爱的模样。 他再是控制不住自己,微微俯身过去,也不管她会不会愿意,会不会生气,便将她揽进怀里。 想要紧紧抱住她,又怕太用力会伤着她,最终就是紧一下松一下的局促模式。 楚瓷本来就愣着,此刻大脑更是直接空白。 独属于容琢文的味道嚣张蛮横地窜进楚瓷的鼻腔中,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滚烫的胸膛和强有力的心跳。 楚瓷好像忘记了拒绝,忘记了推开他。 察觉她并不抗拒,容琢文心中雀跃万分,紧紧抱住了她,贪婪她每一寸的美好。 世界好似静止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容琢文甚至想,如果就这样静止下去,那也未尝不可。 可惜,不能。 他不想再追问楚瓷到底为什么回来,这样好像能给自己一种美好的幻想。 但是短暂的欣喜之后,他又冷静下来。 他还是必须让楚瓷跟程宸走。 对此,楚瓷很抗议:“我不走,容琢文,咱俩已经离婚了,你没有权利再安排我。” 容琢文听着话,嘴角反倒微微扬起:“是已经离婚了,可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 楚瓷怔了怔,咬牙:“我不担心你,我说了,我回来是因为” “你要不要先把手松开,再说这些话?” 容琢文垂下眼,眼底倒映着楚瓷双手紧紧抓着他衬衣的一幕。 她是很担心他的,刚才被他抱紧的时候,那双手试探性地在他身上轻抚着。 容琢文都发现了。 他心里好高兴,从未如此高兴,好像烟花在心里炸开了。 此刻要他去做什么,他都愿意。 哪怕为了楚瓷,豁出这条命去。 第149章 背地害她 楚瓷闻言,却像是触了电似的,骤然缩回手。 她下意识想叫容琢文别自作多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语气冷硬道:“总之,我是不会走的,你不可以控制我,也不能做我的主,否则我一定豁出去。”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容琢文,你清楚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是的,没错,容琢文太清楚楚瓷了。 要不然此刻的楚瓷,早应该在上千公里外的北城落地。 要不然,她脖子上不会这个样子。 容琢文语塞良久,眼神里难得有了飘忽不定。 楚瓷却不打算和他再说下去,反正她留不留下来,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她抬起手,摸索着打算出去找程宸。 哪知手一抬起来,便被身边的男人反握住。 容琢文到底还是做出了妥协:“好,你留下来,但是我有个条件。” 因为眼睛包裹着纱布,楚瓷看不见,此刻显得有些面无表情。 她呆呆地望向容琢文的方向,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让陈琦跟着你,平时照顾你,需要出门也由她接送。” 楚瓷抿着唇,沉默了会,没有拒绝。 她确实需要一个人,不能什么都麻烦程宸,以后再上下班,也不能继续让程宸接送。 而陈琦不失为一个很好的人选。 程宸一直等在外面,楚瓷一走出门,他就看见,迈步走来。 “回去了?”他问。 楚瓷点点头。 程宸嗯了一声,伸出手。 楚瓷熟练地抓着他的袖口。 两人之间看起来亲密又陌生的样子。 容琢文看着两人这样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想到楚瓷不顾一切回来,其中也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他,心里便又觉得满足了。 容琢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容易满足。 那边,临走的楚瓷脚步顿了顿,微微偏头,凭借着感觉看向某处。 她没有睁开眼,但却感觉对上了容琢文的视线。 那双深沉幽邃到令人心悸的眸子。 楚瓷转身走了,跟着程宸回到医院去。 容琢文没有安排楚瓷回容氏私人医院,因为那里也未必安全。 回到医院住下,楚瓷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宸安排好一切回来,见状眸色微深。 他走过去,在一旁坐下。 楚瓷感觉到他回来,轻轻喊了一声:“阿宸哥。” 静谧之下,程宸嗯了一声。 那一声很淡,又很重。 楚瓷微垂下头,她心情也不算轻快。 她不知道程宸是怎么和容琢文搭上线,又为什么会搭上线,也不想追问这没有意义的事。 因为她知道,程宸也是为了她好。 虽然,方式不太对。 沉默了很久,程宸才终于开口,嗓音低沉暗哑:“不后悔吗?” “嗯,不后悔,也不怕。”楚瓷的回答不假思索。 她知道回来容城,呆在容城可能会面对什么,但她没道理一走了之,把所有的危险都留给容琢文。 再者,自从看到看到翁婉的视频之后,她就知道害死陈萍的真正凶手是阮蓝,并非容老夫人。 陈萍的葬礼上,阮蓝跟她说的话多半也是胡诌的。 既然如此,之前就是她误会容琢文了。 她感觉很抱歉,或许需要找个机会跟他道歉。 当时那样怒不可遏,不留情面地叱骂了他。 现在,她要回来跟他一起面对。 程宸看不到楚瓷的眼睛,却仿佛能够感觉到她此刻有多么的坚定。 他偏头盯着楚瓷,眼底的神情逐渐变得灰暗。 他想伸出手,去抓住楚瓷的手,可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终究也只能认命地收回来,垂在身侧。 程宸感觉,他好像再也抓不住楚瓷了。 没多久,陈琦就来了。 容城警察局。 阮蓝被带回来已经快满二十四小时了,警方对她进行了两次问话,她都很不配合。 哪怕,警方已经把那段视频摆在她面前,她依然一口咬定,那不是她! 最后一次,阮蓝强忍着怒气,死死瞪着把她带回来的那位警官:“我要投诉你!” 那位警官平静地看着阮蓝,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叫周识卿,警号087,如果阮小姐有幸从这里走出去,欢迎投诉,但是现在,请配合我们问话!” 最后那句话,他加重了语气,十分凌厉。 阮蓝咬了咬牙,“有什么话请找我的律师问,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台词真经典,可惜在这里没用。 周识卿呵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有人敲门:“周队,有事,来一下。” 周识卿皱了皱眉,直觉不妙。 果然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阮蓝被带回拘留室没多久,又被带到一个房间去。 而那里面,坐着一个人。 阮蓝在那个人面前坐下来,脸上眼底都是阴冷怨毒。 容琢华坐在那,相比起阮蓝的狼狈,他就显得十分悠然自得了。 见阮蓝那样看着他,他勾唇,轻轻一笑:“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把你送进来的人又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之前不肯帮我处理,我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阮蓝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早点把那个东西处理了,不就万事相安,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就知道,容琢华一直记恨着她,想找机会出出气呢! 然而容琢华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阮大小姐,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拜托你动动脑子,你这样子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我是能拿到钱,还是能得到什么?” 阮蓝一噎,说不出话了,一张脸涨得青紫。 那到底是谁? 楚瓷已经瞎了,而且还听说她跟程宸走了。 阮蓝本来还在高兴,楚瓷终于走了,以后再没人跟她抢容琢文。 谁知道没高兴多久,就被带到警察局来了! 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地里害她,她一定要把那个人挫骨扬灰! 容琢华语意幽凉地说:“你与其在这里怨天怨地怨我,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捅你刀子。” 阮蓝抬眼,看见他嘴角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150章 是容琢文 她忍不住问:“你知道是谁?” 容琢华欣然点头:“刚知道。” 阮蓝瞬间坐直了身体:“是谁?” “是谁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吗?”容琢华话里有话。 阮蓝怔了怔,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 僵了许久,她拔高声调,脱口而出:“不可能是他!” 容琢华见状,又笑:“有什么不可能的,他爱的人又不是你,是楚瓷,而你害死了楚瓷的妈妈,他怎么可能不为楚瓷报仇?”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阮蓝不由瞪大了眼,呆愣在那,而后突然暴跳如雷,声嘶力竭道:“他不爱楚瓷!容琢文不爱楚瓷!” 自欺欺人。 “爱不爱的,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但容琢文确确实实就是为了楚瓷,在背后捅你刀子,无可抵赖。” 容琢华一字一句说着,有意在刺激阮蓝,“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在你被抓进来这期间,楚瓷回来了,一回来就直奔容氏去找容琢文,他们两个演了这一出,害你落到如此狼狈境地,如今他们却甜蜜恩爱,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说你这么多年对容琢文的喜欢呵护,算得了什么?我早都跟你说了,你这样根本没用,人家压根没放在眼里心里,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阮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恼火,眼睛发红,瞪视着容琢华。 “ok,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容琢华耸耸肩,站起来就要走。 阮蓝却又叫住了他,双目阴冷无比,翻涌着恨意:“你帮我联系我爸妈。” 容琢华点头:“可以。” 阮蓝阴沉着脸,“还有一件事,你再帮我一下,到时候我会让我爸爸感谢你。” 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爸爸一直和容二容三两家来往甚密,他们一定是在做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容琢华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忙他也得忙,否则以后两家不好来往了。 所以他也答应了。 目送着容琢华的身影消失,阮蓝先是愣了一会,感到茫然,然后是心底涌起来的浓浓的屈辱和愤怒,把她牢牢地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容琢文 她面色有如贞子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两天后。 阮蓝还是没有被放出来。 因为负责这个案件的警队队长周识卿不肯放人。 尽管阮蓝极力否认,周识卿还是力排众议,请专业技术人员做了识别和鉴定,确认视频里的人就是阮蓝无疑! 只是苦于没有别的证据把她钉死,比如除了这个视频,还能有什么监控之类的,证明陈萍出事的那天,阮蓝确实在南园小区出现过。 又或者,有没有人证? 说到这个,楚瓷想到了一个人。 容琢文此刻就坐在楚瓷病床边,楚瓷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过于激动的情况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我想起来了,给我这个视频的人,她亲眼目睹了事发,她是否能作为人证出面指证?” 周识卿此刻也在病房内。 看见这一幕,他微微扬起眉毛,有些吃惊地看向了容琢文。 然而容琢文并不看他,眉眼微垂,眸光落在手上,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怎么说呢,此刻的容琢文在周识卿眼里,仿若一个怀春的少男。 他摇摇头,轻叹一声,返回去回答楚瓷的话:“可以是可以,不过,她会愿意出面吗?” 毕竟出面做人证这种事情,还是挺危险的。 有些人不想惹麻烦,有些人害怕受到报复,所以不愿意出面。 他这么说,楚瓷便有点犹豫了。 若说翁婉不是一个孕妇,楚瓷还能舔着脸去求一求,可翁婉毕竟是个孕妇,这事又那么危险,楚瓷不敢拿人家两条人命来开玩笑。 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抹脖子谢罪估计人家家里人都不愿意领情。 “她们应该是不愿意的。”容琢文忽然开口。 “为什么?”楚瓷问完,才察觉到他轻轻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想抽回来时,已经晚了。 病房里还有别人在,楚瓷不敢把动静弄太大,只能由着他去。 手上暖暖的,心里头却忍不住有些痒痒。 容琢文一脸淡定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淡声说:“我之前也想过找拍视频的人出面作证,可找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搬家了。” “搬家?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事情楚瓷完全不知道,此刻很震惊。 容琢文说:“我拿到视频的第二天。” 楚瓷懵了一会,才想起来:“可你为什么会知道是谁拍的视频?” 这个她明明谁都没告诉。 容琢文凝望着楚瓷的脸,句句有回应地解释:“靠拍摄角度什么的去估算,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楚瓷恍然,莫名地却替翁婉感到担忧。 翁婉是好心,可她也怕这件事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这样一想,楚瓷就打消了想让她出面当证人的念头。 幸好,她们现在也已经搬走了,这件事应该不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危险才对。 说来说去,又陷入了死胡同,还是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以帮助钉死阮蓝。 周识卿现在也顶着压力呢,他顶头上司说了,给他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没有找到新的东西彻底钉死阮蓝,就必须放她走。 周识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站起来说:“我先回去,把监控什么的翻一翻,再找几个人问问。” 容琢文点头:“辛苦了。” 他的手还握着楚瓷的手呢,一点没有要起来送送周识卿的意思。 周识卿淡淡瞥了一眼,颇有点无语的意思。 人走后,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楚瓷差不多能睁开眼,隔着纱布朦朦胧胧看见面前的身影了,却又有些逃避似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庆幸还有一层纱布。 她想把手收回来,可一动,容琢文又握紧了一些。 心跳,逐渐失了正常频率。 楚瓷呼吸微微一紧,没话找话似的问:“你跟那个周队长,很熟吗?” 容琢文垂眼睨着,眸色很浓,语意很深:“还行。” 第151章 同生共死 楚瓷哦了一声,便又陷入沉默。 良久,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容琢文” “楚瓷” 话音落下,相互又静了下来,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楚瓷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透过纱布大约只看到他静静坐在面前。 容琢文见她迟迟没有开口,刚想让她先说。 楚瓷便抿了下唇,开口:“我先说。”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每次想要主动跟他说点什么,容琢文心里就没底,下意识担心她会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来。 但,嘴上还是应着:“嗯,你说。” 楚瓷垂下眼,依稀从纱布的缝隙瞄见容琢文紧握着自己的手掌。 她心头微动,说:“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我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本来心里对容琢文很气,也恨,但现在明白是她误会了,便又感觉抱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个歉她该道。 虽然楚瓷并不知道为什么容琢文会“大义灭亲”,直接让法律制裁阮蓝。 但那是阮蓝该得的。 犯了罪,就该负法律责任! 容琢文只是怔了怔,便淡淡道:“没关系,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我能理解你。”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三个字,而是 楚瓷没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脑子里想着那次在南园小区,容琢文脱口而出的那番话。 她想问一问的。 但是想到了陈萍,想到了容老夫人,想到了很多很多,她便又觉得,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会有个答案。 楚瓷眼下,只想先处理好陈萍的事,让阮蓝伏法。 其他的事,先不谈。 “总之,还是应该说声抱歉。” 楚瓷平静说着,狠心把手抽了回来。 容琢文也没再有过分的举动。 没多久,他就走了。 楚瓷猜测他应该很忙,因为听声音有点沙哑,疲累。 容琢文最近确实挺忙的,很多事。 而且阮蓝作为容氏建筑的项目负责人,被抓了,公司里难免有很多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容氏建筑里挺多人是相信并且支持阮蓝的。 有些人来找容琢文,表面说着是为了容氏建筑,请他想想办法。 但其实那是谁的人,为了什么,容琢文心里都清楚。 所以,他一个都没见。 容琢文从楚瓷病房出来,迎面正好碰上程宸来。 两个人如今见面,不像之前动不动就剑拔弩张,也没有那么多火光闪烁的硝烟味。 但也仅仅只是不那样而已,该看不顺眼的还是看不顺眼。 毕竟是情敌。 程宸手上提着家里阿姨煲好,准备给楚瓷补身体的汤。 迎面看见容琢文,他唇角上扬,弧度微冷:“容总又来了。” 这个“又”字,用得很巧妙。 容琢文不想跟他计较,显得自己多小肚鸡肠似的。 于是,他淡淡说:“你来得很巧,我现在要走了。” 程宸抬了抬眼镜,眼底掠过一抹清冽的光芒:“那太可惜了。” “不可惜,我还会来的。”容琢文的态度,逐渐狂妄起来。 尽管已经十分清楚容琢文和楚瓷的态度,程宸还是忍不住想挤兑他两句。 “容总现在不怕给小瓷带来危险,不怕有心人伤害到她了么?” 容琢文终于正眼打量起面前的程宸来。 忽然他就笑了,那笑意不及眼底,让人瘆得慌。 “她不顾一切回来,愿意跟我同生共死,我自然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她。” 在看见楚瓷回来,执意留下的时候,容琢文就知道他完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他,他都完完全全不想,也不舍得放手了。 程宸眼底笑意渐消。 “我会盯着你的。”他说。 容琢文又恢复了那淡然自若的模样:“欢迎监督。” 容琢文知道,楚瓷和程宸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 非要计较,他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程宸。 但是楚瓷现在怀着他的孩子,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抗拒那个孩子,相反为了保住孩子煞费苦心。 不管楚瓷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她不抗拒,不厌恶那个孩子,也是对他的一种接受。 容琢文只等有朝一日,父凭子上位,完完全全占据楚瓷那颗心! 届时,程宸将彻底出局。 容琢文和程宸前后脚来过,没多久江苒也来了。 她听说了这几天的事,又知道了阮蓝的事,气得跳脚大骂。 “竟然是她!多大仇多大恨呐?!” 其实江苒还有很多脏话想骂,但顾及到楚瓷,怕说多了惹她伤心,骂了几句也就住了嘴。 只不过,心里还是愤愤不平,恨不得现在就去给阮蓝几个大嘴巴子! 上次就踹两脚,真是便宜她了! 瞥见楚瓷沉默不语,江苒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她现在已经被抓,法律责任是一定要负的,到时候我陪你去往她身上砸鸡蛋!” 扑哧—— 楚瓷被逗笑了,摇着头无话可说。 江苒感觉楚瓷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心里琢磨着,试探性问到了她和容琢文。 果然,提到了容琢文,楚瓷的头又微微垂下来,不说话了。 “姓容的居然会做出这种大义灭亲的事,亲手把阮蓝送进去,这其中会不会有古怪?” 江苒始终不相信,容琢文会为了楚瓷和她妈妈而去伤害阮蓝。 但他又确确实实是这么做了。 既然如此,阮蓝于他而言又算什么? 关于这个,楚瓷也不知道。 她没有把容琢文之前跟她说的话说给江苒听,因为她也不清楚那些话的真实性。 江苒咬了咬嘴唇皮,又问:“那你选择回来,是不是” 她想说是不是楚瓷心里还是放不下容琢文? 毕竟楚瓷以前那么喜欢他,现在肚子里又怀着他的孩子。 陈萍的事了解清楚,解释开了,两人旧情复燃,继而复婚,好像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楚瓷却果断地摇头:“没有。” 她还什么都没有想好,目前也什么都不想。 似乎是不想听江苒继续问下去,楚瓷主动提议:“今天太阳是不是很好?你带我到楼下花园去散散步。” “哦,好。” 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江苒暗叹了口气。 两人起身往楼下去。 陈琦也跟着。 第152章 先兆流产 刚到楼下,远远就听见急诊楼门口好大的动静。 楚瓷看不太见,但还是下意识循着声源看过去。 江苒看了眼,主动说给楚瓷听:“好像有人受伤了,看着都见血了,走,别看了。” 她拉着楚瓷往花园那边走去,有一些住院病人都在楼下散步。 这会临近傍晚,太阳已经西斜,橙红色的光洒落在地面。 楚瓷能看到一点点,但还是没办法坚持很长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宁静的时刻,她心里好像无法静下来。 有点焦躁,不安。 楚瓷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抓。 江苒以为她是因为看不见而郁闷伤怀,连忙安慰:“没事的,小瓷,我都问过了,医生说你的情况恢复得比预想的还要好,还要快,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好的。” 楚瓷弯唇笑了笑,嗯了一声。 两人在花园里逛了一会。 陈琦一直跟在后面,时不时也跟她们聊几句话。 不过有她在,江苒总感觉不太自在,好像被人时刻监视一样。 她想找个机会跟楚瓷说说的,叫她不要被容琢文哄骗洗脑了。 然而,并没有找到机会。 一个小时后,两人返回住院楼。 上楼的时候,在楼下碰到急诊那边转病人过来。 江苒和陈琦怕楚瓷被碰到,拉着她往旁边站。 电梯前,护工推着平板床在门口等。 平板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半昏睡过去的女人,一个男人提着一堆东西跟在一边,似乎是女人的丈夫。 忽然女人眼皮子动了动,男人立即俯身,柔声安慰:“婉婉,没事了,孩子没事,别怕。” 女人看起来很痛苦难受,但还是很轻地回应了一声。 楚瓷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颤了颤。 她试探性开口:“翁婉?” 女人似乎很疲累,回应了男人之后,便有再次昏睡过去的迹象。 不过,一旁的男人听见了楚瓷的声音。 他抬眼,盯着楚瓷看了一会,好像想起来什么:“是你。” 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怨恨起来。 这个声音,楚瓷也曾听过。 在翁婉家的时候,她老公给她发过语音,就是这个! 没来得及多说,电梯门便打开了。 护工帮忙推着翁婉进去,翁婉老公赶紧跟进去。 电梯门关上之前,他冷冷剜了楚瓷一眼,好像跟楚瓷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楚瓷是看不见的,但她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冷意与怨气。 她下意识想跟上去。 因为翁婉好像出什么事了! 她不由猜想,是不是因为那个视频 江苒和陈琦不约而同拉住楚瓷,劝道:“小瓷,你去干什么?” 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神非常不善意,她们都怕楚瓷去了会出什么事。 可是,楚瓷得去看看! 她拉着江苒,语气着急:“苒苒,躺在病床上那个人是我朋友,你帮帮我,带我上去。” 江苒本来要拦着她的,但一听说是朋友,便松口了。 “噢噢,好,你别急,我带你去。” 她看着电梯在某一层楼停下来,便没有再动了,当即牵着楚瓷进了另一部电梯,往楼上去。 陈琦当然也跟着。 中途,她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容琢文。 几人到楼上去,在江苒的帮助下,楚瓷顺利找到翁婉的病房。 然而,却被翁婉的老公拦在外面。 翁婉老公看楚瓷的眼神,又气又怨。 但这里住院楼,又看楚瓷双眼包裹着纱布,也是受伤的模样,到底没有发作。 尽管已经尽力克制了,翁婉老公的语气还是很冲,很不善:“楚小姐,婉婉已经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翁婉出什么事了?我能看看她吗?”楚瓷的语气里夹着浓浓的抱歉与担忧。 “看就不必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托你的福,婉婉从楼梯上摔下来,先兆流产了!”翁婉老公想也不想地拒绝。 “楚小姐,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想牵扯进那么多的麻烦里,既然婉婉已经把东西给你了,那算我求你了,放过我们,不要再来找我们了,我们普通人经不起折腾的!” 那天拍到那一幕纯属是意外,后来翁婉老公得知的时候,是极力主张删了视频,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不要招惹麻烦的。 可谁知道,翁婉并没有彻底删除视频,还在之后把视频给了楚瓷。 翁婉老公早就看出来,跟楚瓷在一块的那些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普通人牵扯进这些麻烦里,哪还得了? 于是立刻带着翁婉搬了家。 没想到,翁婉还是出了意外! 怀着孕的翁婉,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 庆幸的是楼梯没多少层,而且被人发现得及时。 要是再高一点,再晚一点,恐怕大人孩子一个都保不住了! 楚瓷好像被钉在那一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刻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罪人。 抱歉和愧疚两种情绪涌上来,密密麻麻将她包裹住。 好久,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溢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不需要你的对不起,离我们远一点就好了!” 翁婉老公说完,转身进去,无情地关上病房门。 楚瓷站在门口,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翻涌,哽得发痛。 情绪前所未有的低落。 江苒本来对那男人的态度很不爽,气不过想替楚瓷说话的。 可是听了一耳朵,她好像隐约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苒和陈琦面面相觑,把楚瓷带回到楼上病房。 江苒想劝些什么,可是楚瓷反过来把她先劝走了。 她走后,楚瓷让陈琦也出去,随后自己把自己关在病房里。 本来她还在庆幸,庆幸翁婉夫妻俩已经搬家了,这件事应该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带来什么危险。 没想到 虽然翁婉老公没有明说,但楚瓷能猜到,翁婉摔下楼梯一定不是意外,否则她老公不会这么生气。 可,阮蓝现在在警察局里,伤害翁婉的又是谁? 眼前是黑暗的,好像前路也一样黑暗。 楚瓷茫然失措地弯下身体,双腿屈在胸前,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 她真的很愧疚,也忍不住怀疑,她坚持要做的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153章 打草惊蛇 陈琦一直在门口守着,也不敢离开,直到容琢文赶来。 容琢文推门进去。 天已经黑了,病房里也没开灯,乌蒙蒙的。 但容琢文还是一眼注意到,楚瓷在哪里。 他没有开灯,走到沙发角落那里坐下,心疼地伸出手,环住楚瓷。 楚瓷从刚才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浑身都已经麻木了。 被容琢文轻轻一碰,麻意蔓延,忍不住哆嗦了下。 容琢文揽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很久,楚瓷才动了动。 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微微抬起头:“容琢文,翁婉出事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嗓音变得很哑。 容琢文点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不怪你。” 话是这么说,楚瓷心里还是难免自责。 可是她没有办法啊,死去的人是她妈妈。 容琢文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放心,我会让人关照他们夫妻,等晚点我再去找他们夫妻谈谈,在不威胁到他们夫妻安全的情况下,尽量看看能不能请翁婉出面做个证。” 楚瓷迟疑了会,点头:“麻烦你了。” 她知道容琢文的本事,有他出手没问题的。 容琢文只是揽着她,没应声。 楚瓷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翁婉她老公说,翁婉是被人推下楼的,你能不能顺便查查这件事?明明阮蓝这会在警察局,伤害翁婉的又是谁?” 还能是谁? 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来! 容琢文心底冷笑,嘴上柔声应道:“好,我让人查,查到了告诉你。” “谢谢啊。”又是客气疏离的一句话。 容琢文还是没有应。 然而,当容琢文陪楚瓷吃过晚饭,打算去找翁婉夫妻的时候,却得知他们已经离开了。 据说是转院了。 转去哪里,没人知道。 因为不是医院安排的转院,是翁婉老公自己安排的。 在见过楚瓷没多久,他便带着翁婉离开了医院。 看样子,是生怕再跟楚瓷,以及这件事扯上关系。 容琢文和楚瓷都没有料到,一时震惊不已。 没等两人反应,容琢文就又接到了周识卿的电话。 周识卿说,他被撤走了,上面不让他继续负责这个案件。 容琢文捏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手背青筋凸起。 他立即赶过去,但还是晚了。 周识卿被调去负责其他案件,陈萍的案子换成另外一个人负责,刚接手那人就宣告视频里的人不是阮蓝,把阮蓝放走了。 整个流程不超过两小时。 容琢文赶到询问的时候,那人只说:“经技术鉴定,视频里的人确实不是阮蓝,没有证据证明杀害陈萍的人就是阮蓝,所以我们没有理由继续扣押她,她毕竟不是本国公民,容少,体谅一下。” 那人说完,不再搭理容琢文,直接走了。 警察局门口。 容琢文上车,狠狠一拳锤在车门上。 力道之大,整辆车都好像颤了颤。 下了班的周识卿臭着脸从警局走出来,到容琢文车旁时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窗。 车窗降下来,容琢文的脸比周识卿还臭,像欠了他几个亿。 周识卿见状,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递了一根给容琢文。 然后自己抖出一根,低头咬住,点燃,一口将烟气吸入肺里,又深深吐了出来。 容琢文心里火气很大,可是想到什么,到底还是没点燃那根烟,捏在手里。 周识卿吐出一口白雾,又吸了口空气进去,才笑着说:“那段视频我又想办法看了一遍,被人动了手脚,本来以为怎么都能钉死阮蓝,没想到他们这么神通广大。” “不过,阮蓝本来就不是本国公民,她有y国国籍的身份保护着,y国大使馆频频施压,她父母在y国又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上边也没办法,这次是你我失策,打草惊蛇了。” 周识卿递给容琢文的那根烟,在容琢文手上几乎被捏烂了,那张本就冷酷的脸上像是又覆上一层冰霜。 “行,那我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 周识卿也很无奈,但怕他冲动,急忙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我的建议是你现在最好冷静一点,要是事情闹大,上升到国际层面恐怕影响不好,对你,对楚小姐更无益!” “我冷静,你也能冷静?我算了,你也能算了?”容琢文偏眸,眼神恣睢,声音如同淬了冰。 周识卿又吐了口白雾出来,冷笑:“当然不,我跟你一样,和他们都不能算了,但三年来我已经学会冷静了。” “你听我一句劝,别冲动,为了一个阮蓝,把自己折进去不值得,你还有很多的事没做。” 容琢文没说话了,脸色沉得可怕。 周识卿抽完一根烟,扔在地上,抬脚碾了碾,然后说:“放心,就算被调走,我也会继续查的。” 但其实他们都明白,阮蓝已经被放出去,再要抓回来不容易了。 容琢文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周识卿已经要走,容琢文叫住他:“捎你一程?” 闻言,周识卿吓一跳,一连退了好几步:“可别,传出去我这身警服还要不要穿了?” “行了,我自己走,你也早点回去,再见。” 目送周识卿的身影消失,容琢文启动车子,回到医院,却没有上楼。 一整夜,他都在医院楼下,不敢上去,不知道该怎么跟楚瓷解释。 第二天早上,彻夜未免的容琢文接到了程宸的电话。 程宸约他见面,听那口气,应该是知道阮蓝的事了。 容琢文的车就停在路边,一直等到程宸来。 一上车,程宸直截了当说:“阮蓝昨晚从警局离开了。” 容琢文面无表情,眼底充斥着红血丝:“我知道。” “这件事怎么跟小瓷说?”程宸比较关心这个。 他也知道阮蓝有y国国籍的身份保护着,如果没有百分百的证据,很难坐实她的罪名。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早在容琢文之前,他就会动手了。 容琢文望着窗外刺眼日光下的朦胧景象,漆黑的眼底分辨不出情绪。 好久,他才吐出一句:“实话实说。” 第154章 抓到凶手 楚瓷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的。 这一睡,就到天光大亮,医生和护士照例过来给楚瓷检查眼睛的时候,她才醒过来。 陈琦扶着楚瓷坐起来。 医生给楚瓷解开纱布,叫楚瓷试着睁开眼。 楚瓷有点害怕,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睁开。 这一睁眼,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片令人眼前一亮的颜色! 淡淡的金色透过窗户打进来,洒在地面,光圈中隐隐可见细微的灰尘在涌动。 楚瓷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能看见了! 医生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温声问:“怎么样?” “医生,我能看见了。”楚瓷说着,眉梢眼角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医生也笑了,点点头说:“比预想中恢复得快,来,我再看看。” 楚瓷闭上眼,微仰起头。 医生拿着小手电,轻轻拨开楚瓷的眼皮。 左看看右看看后,他说:“幸好,当时弄进眼睛的石灰粉量不大,又及时送到医院进行处理,再多点你估计没这么快恢复,现在是能看见了,但之后可能还会出现干涩疼痛,畏光流泪的情况。” “再养养,出院的时候我给你开点滴眼睛的药,你每天按时滴,然后回去白天弄个墨镜戴着,别长时间盯着亮光,影响恢复。” “好,谢谢医生。”楚瓷心里高兴,声音也跟着轻快很多。 医生让楚瓷躺下,给她两边眼睛滴了药水后,让她闭着眼睛休息会,便离开了。 陈琦一直在一边照看着。 楚瓷刚想问她,容琢文和程宸今天有没有来过,便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跟着有脚步声响起,还是两道。 楚瓷还没敢睁眼,于是闭着眼睛问陈琦:“是谁来了?” 陈琦看了容琢文一眼,而容琢文在看见楚瓷眼睛的纱布不见的瞬间,已经快步走上来。 “纱布怎么解掉了?” 楚瓷听见声音,顿了顿说:“医生给我上药。” 她没有直接告诉容琢文,她已经能看见。 容琢文一时有些着急:“上了药也该重新用纱布包好,伤到眼睛,影响恢复怎么办?” 说着,他一边起身要去叫医生,一边心中忍不住暗骂,外边的医生到底不如自己家私人医院的医生办事谨慎妥帖! 楚瓷感觉眼睛里的药水差不多被吸收了,便睁开眼。 入目,是容琢文深刻英隽的侧脸轮廓,是他眼底浓到几乎溢出来的紧张担忧。 楚瓷猝不及防地怔住。 她以前好像从没有在容琢文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容琢文正让陈琦去叫医生,谁知陈琦却支支吾吾的。 余光瞥见什么,容琢文身型微顿,很快回头,对上楚瓷的眼睛。 记忆中那双明亮干净的杏眸,此刻仍然有些发红,盯着人看久了,还会不由自主地往外流眼泪。 楚瓷笑了笑,窘迫地去拿纸巾来擦。 容琢文抢在她前面伸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楚瓷微微抿唇,说:“谢谢。” 站在不远处的程宸见状,眼底微黯,暗暗吸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陈琦也跟着出去。 楚瓷擦掉眼泪,把刚才医生的话说给容琢文听。 容琢文点着头,没有说话。 楚瓷还以为他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想到昨晚得知翁婉转院没多久,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楚瓷才想起来问:“对了,翁婉她们的下落有查到吗?警局那边怎么样?” 容琢文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移开视线,像是不敢直视楚瓷的眼睛。 沉默良久,他都没有回答楚瓷的问题。 “容琢文?为什么不回答我?”楚瓷呼吸微紧,下意识伸手,抓住容琢文的手腕。 容琢文敛着眉,脸色沉得像那深夜里透不出光的浓密。 喉结上下滚动着,话也在喉咙里来回翻滚,却迟迟说不出来。 直到楚瓷忍不住,起身想去外面找程宸问的时候,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楚瓷想也不想地接起来。 “喂,是楚小姐吗?” “我是。” 楚瓷应完,电话那边公事公办的声音说:“是这样的,警方已经抓到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而那个凶手,不是阮蓝,是丁敏敏! 因为容琢文拜托周识卿查翁婉被推下楼的事,他们怀疑翁婉的事和陈萍案件有关,接手陈萍案件的新警官把这事也接过去。 他们查到把翁婉推下楼的人就是丁敏敏,再顺藤摸瓜,查到陈萍出事那天,疑似丁敏敏的人在南园小区后门附近出现过。 再一对比,那个视频里的把陈萍推下楼的人,身形确实和丁敏敏有点像。 新警官当即上门,把丁敏敏带回警局问话。 谁知道,没问几句,小姑娘就哆哆嗦嗦全招了。 丁敏敏亲口承认,是她推的陈萍,也是她害怕翁婉出面作证,所以悄悄找到翁婉,把她推下楼,想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又因为查到丁敏敏之前有涉嫌谋害楚瓷的证据,警方认为,她确实有作案嫌疑! 楚瓷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视频里杀害陈萍的人就是阮蓝,怎么可能会变成丁敏敏?! 大家又不瞎,只要有眼睛,怎么会看不出那就是阮蓝! 赶往警局的路上,楚瓷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怒到极致。 抵达警局,楚瓷强压着情绪,首先要求再看一遍视频。 新警官倒是没有拒绝,把视频给楚瓷看了。 楚瓷一看,就发现不对劲! 一开始视频没有这么模糊的,两张人脸都能看清楚,可现在视频里根本看不清两张人脸! 这视频,显然是被处理过了! 楚瓷立时站起来:“这视频不对,这视频被处理过了!” 新警官眉毛一竖,脸一沉:“楚小姐,你这是在质疑警方办案吗?!” “我” “她没有这个意思。” 容琢文站了出来,替楚瓷开口。 新警官冷哼一声,见楚瓷根本不相信,他直接把查到的证据都摆在楚瓷面前。 确实,推翁婉下楼的人,就是丁敏敏。 而陈萍出事那天,在南园小区后门附近出现过,被某个不明显的监控捕捉到短短一瞬的背影的,也是丁敏敏。 可是为什么? 楚瓷不明白,明明是阮蓝,为什么会变成丁敏敏?! 第155章 背后推手 楚瓷想见丁敏敏,可是新警官不同意,说她没有权利。 并且新警官说,再过不久,丁敏敏就会被移送看守所,要等起诉判决。 在那之后,楚瓷才有可能见到丁敏敏。 可是,楚瓷等不了那么久了! 容琢文扶着她,沉声说:“我来安排。” 他打电话找了人。 半个小时后,警局拘留室。 楚瓷见到了丁敏敏。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好像是一早从家里被带来警局的。 和丁敏敏对视良久,楚瓷问出了那句:“为什么?” 为什么? 丁敏敏歪了歪脑袋,低笑几声,随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因为你妈跟你一样让人讨厌!” 楚瓷瞳孔微缩,强忍着怒气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替阮蓝顶罪?” 闻言,丁敏敏似乎愣了一下。 “什么顶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警察已经都知道了,我隐瞒也没有意义,你妈确实就是我推下楼的,因为我想报复你!” ? 报复? 这两个字眼重重砸过来,楚瓷的眼皮子下意识颤了颤:“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报复我做什么?” “无冤无仇?”丁敏敏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 忽然,抬手掩口,不住地发出笑声来。 笑了好久,她才停下,眼圈都发红了:“无冤无仇只是你认为,我现在告诉你,我很讨厌你,甚至可以说恨你!” “要不是因为你,我之前不会摔断了腿,你知道吗我现在走路都是跛的!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妈不会为了我去招惹你,我爸不会打了我妈,他们不会要离婚!要不是因为你,我爸花费好多心思和功夫跟容氏谈好的生意不会不了了之!”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家得罪了容家,别的公司不会为了巴结容琢文,不跟我们家合作!我爸的公司不会陷入危机!” “楚瓷,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祸害,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去死!” 吱—— 楚瓷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丁敏敏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震惊,话里充满了不解与茫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事和你们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情绪都很激动,不远处盯着两人的女警及时出声制止道:“注意情绪!” 楚瓷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转念,脑海里忽然很快地闪过一些什么,楚瓷瞪大了眼盯住面前的人:“我第一次在程氏楼下摔倒,是你?” 丁敏敏那双瞪圆的眼睛里已是充盈满了愤恨的泪水,继而又哼哼冷笑出来:“对,是我。” “为什么?”楚瓷想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她? 没想到丁敏敏从那么早就开始对她下手了! “因为如果不是你,容琢文不会连小蓝车祸都不肯过来看一眼,我气不过,替小蓝出头,就这样。” 显然,这事后来被容琢文知道了,所以才有了丁敏敏摔断腿这回事。 而丁敏敏的妈又过来找楚瓷质问,害她跌入人工池,后续的发展,就是丁敏敏口中“伤害”陈萍的目的。 楚瓷很清楚,害死陈萍的人绝对不是丁敏敏,只是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得知这些事情! 原来冥冥之中,发生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容琢文在其中,显然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楚瓷嘴唇上下哆嗦着:“为了阮蓝,伤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丁敏敏欣赏着她的反应,咯咯笑了:“一定要什么好处吗?小蓝是我那么多年的好姐妹,我就是想帮她,再者,如果小蓝以后嫁给容琢文,以我们的情分,我们家以后还愁跟容氏做不成生意吗?” 是,这些理由,完全立得住。 可,楚瓷亲眼看见过杀害陈萍的人是谁,那个人绝对不是丁敏敏。 她试图劝说丁敏敏:“你为了阮蓝这么豁出去,她一定是许诺了你什么?可是等你定了罪,关在监狱里,她会不会兑现承诺,你又如何得知?” “她能残忍杀害我妈妈,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手段,对待你的父母?这些你都想过吗?” “你是想让我改口供,做伪证,指证小蓝是吗?”丁敏敏忽然问。 楚瓷微怔。 没等她说什么,丁敏敏便看向不远处的女警,指着楚瓷说:“警察同志,她想让我改口供,做伪证。” 女警眉头顿时竖起,她当然也听到了楚瓷的话,那些话本就含有引诱之意。 她当即正色道:“同志,已经很久了,请出去。” 楚瓷握着拳,咬着牙,死死盯着丁敏敏。 丁敏敏抬着下巴,嘴角极快地掠过一抹冷笑。 楚瓷被女警请出去之前,丁敏敏叫住她,又说:“楚瓷,与其责怪这个怀疑那个,不如反省反省自己,你妈会死,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我是杀了你妈,可你才是那个背后推手!” “是你,让事情一步步演变到现在这样的,如果你不跟容琢文纠缠不清,什么事都没有,你妈也不会死。” “好了!嫌疑人!请注意你的措辞!” 女警严肃制止。 把楚瓷请出去后,才将丁敏敏带走。 门口,楚瓷几乎站不稳,哆嗦地扶着墙才没让自己栽倒。 楚瓷不想让容琢文听见她和丁敏敏的对话,所以让容琢文走去了远一点的地方。 此刻,他拐过弯,看见这一幕,当即迅速地冲过来。 “楚瓷!” 容琢文扶住她的时候,感觉她全身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随时会栽倒。 而他的声音响起,楚瓷木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脑海中回荡的,却是丁敏敏的话。 丁敏敏说,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早早就跟容琢文划清界限,如果她不跟容琢文纠缠不清,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她妈也不会死。 她才是那个背后推手。 妈的死,也是因为她 楚瓷脑海里反复放映,翻涌着这句话。 酸涩的味道涌上心头,压抑着痛苦,身体也逐渐瘫软下来。 容琢文察觉不对,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脸:“楚瓷?!说话!” 楚瓷颤抖着张了张嘴,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56章 仇人见面 楚瓷这一昏,就昏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发生了很多事,丁敏敏杀害陈萍的事“证据确凿”,公安机关已将丁敏敏移交检察机关审查,不出意外很快会起诉判决。 事情发展得很快,很顺利,就好像有人设定好了流程一样。 女儿被控杀人,丁家父母几度绝望崩溃,也曾想试图救出女儿,然而丁敏敏供认不讳,让人想救也救不了。 作为本案的唯一目击证人,翁婉和她老公转院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阮蓝从警察局出来,恢复状态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把周识卿给投诉了。 周识卿被上头处置,停职半个月。 但容琢文和周识卿本人一致认为,这是有人不想让周识卿再牵涉这件事,故意调开他。 容氏内部和容氏建筑也都不平静,短短两天,容琢文分身不暇,几乎没有合过眼。 楚瓷没有来得及办理出院,就又在医院躺了两天。 满打满算两天后,她才终于醒过来。 容琢文打完一个电话回过头来,对上楚瓷睁开的眼睛,呆愣的目光。 他一个箭步就上前来,紧张地问:“楚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楚瓷木然看着他,感觉这具躯体沉甸甸的,灵魂好像已经飘离了身体。 好久,她才张了张唇,想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一张嘴,发现嗓音都是嘶哑的,话语都不连贯了。 “我这是在哪?” 容琢文只觉得一颗心被狠狠揪紧,沉重又心疼。 看着楚瓷死灰般,不再明亮的眼睛,他俯下身,柔声说:“这是在医院,你昏迷了两天。” 医生说,楚瓷昏迷不是因为醒不过来,而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在逃避什么,自己不愿意醒来。 要不然容琢文这会已经把她带回容氏私人医院,叫来专家名医救治了。 谢天谢地,楚瓷终于醒了。 可她一醒,开口第二句话就是问陈萍案件的事。 容琢文迟疑了下,顾左右而言他:“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刚醒,我让人给你熬点小米粥,煲个汤,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说着,他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 楚瓷伸手,拉住了他:“容琢文,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就算你不告诉我,我早晚也会知道。” 容琢文垂下眼,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是,楚瓷说得没错,就算他不说,她也很快会知道。 良久,容琢文吸了口气,实话实说了。 楚瓷听完,一颗心咚地一下,仿佛沉到了谷底。 她拉着容琢文的手无力地垂下,面色苍白,那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豆大的一颗颗顺着她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楚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显然这件事背后还有更多的人在操控着,而她只是一个小人物,想要螳臂当车,哪有那么容易? 再抓着不放,让容琢文,亦或是程宸继续帮她吗? 这么做,接下来她还会害了多少人? 她最爱的妈妈,素不相识的翁婉和周识卿,还会有谁? 楚瓷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楚瓷咽不下这口气,日日夜夜都无法忘记,视频里的那一幕,那个人。 或许,如果没有办法把阮蓝绳之于法,那豁出这条命去给妈报仇,也未尝不可? 楚瓷想了一天一夜,设想了许多种可能。 可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陈琦带她下楼散步透气的时候,就碰上了阮蓝! 一下楼,两人就感觉风有点大。 楚瓷感觉心里头堵得慌,陈琦在旁边更甚。 于是,借口想要一条小毯子,让陈琦去拿,自己坐在长椅等她。 陈琦自然不敢让楚瓷一个人留在楼下,可也耐不住楚瓷的坚持。 最后看楚瓷真的乖乖坐在长椅上,医院附近又有容琢文的人守着,她才快步上楼去拿。 而阮蓝好像是故意过来找楚瓷的,远远看见楚瓷的身影,便调转脚步走了过来。 几天过去,阮蓝全然没有了在警察局时的那副既狂躁又狼狈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悠然自得,嚣张狂妄。 丁敏敏的罪几乎已经定了,证据确凿,板上钉钉,跑不了。 阮蓝又能找到陈萍出事那天她的不在场证明,彻底撇清了和陈萍案件的干系。 这其中,有父母和y国大使馆的功劳,当然也有容琢华的。 不过这几天她一直在家休息,接了好多好多的电话,跟父母和y国那边的亲朋好友通话最多,还没怎么跟容琢华谈过。 这一遭之后,她的心态就变了很多。 对容琢文的那点真心,也算是殆尽了。 现在的阮蓝,还是想要得到容琢文,可也更想要楚瓷死。 本来从警局出来她就想要动手的,却被容琢华拦住了。 容琢华说最近容琢文的人盯得紧,叫她注意点,暂时不要再给人留下把柄了。 阮蓝也有点惜命了,便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不过,她可以暂时不对楚瓷做什么,但刺激刺激她总归是要的。 看见楚瓷崩溃发疯,她就高兴。 如果能因此,让她没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更让人高兴了! 这毕竟是容琢文亲口承认的孩子。 容琢文亲手举报,害她被抓进去的事,阮蓝可没忘。 她真的想让容琢文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她还想看容琢文和楚瓷反目,看容琢文不得所爱,看他痛苦万分的样子! 阮蓝想着,走上前,面上带笑地喊了楚瓷一声。 “楚瓷!”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楚瓷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再看阮蓝出现在面前,楚瓷呆愣的脸突然有了情绪。 愤怒,仇恨,冰冷,种种情绪交汇翻涌,席卷上来。 她下意识咬紧了牙,牙关咬得咯咯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机闪过。 楚瓷抬起脸,脸色冷得不像本来的她,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的:“是你!” “是我。”阮蓝欣然点头。 她明明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其中的善意,反倒像个蛇蝎,随时会笑着狠狠扑咬你一口。 楚瓷心口的起伏骤然加剧。 她站起来,恨恨地瞪着阮蓝,好像下一秒要扑咬上去的人,是她一样。 第157章 同归于尽 见状,阮蓝故作不解地反问:“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 她睁着大眼睛,好像很无辜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又问:“你不会也以为你妈妈是我推下楼的?” 楚瓷的拳头都捏出汗来了:“是谁你心里有数!” “推你妈下楼的人不是我,是丁敏敏,警察都已经查清楚了,你还不知道吗?” 阮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欣赏着楚瓷愤恨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心情舒畅,身体微微前倾,低声又说:“我早说过了,那不是我,你就是不信,你看,警方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知道你恨我,想陷害我也要设计得完美一点。” “陷害?” 楚瓷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她简直没有见过比阮蓝还不要脸,更会倒打一耙的人! 阮蓝嗯了一声,想当然地说:“是啊,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妈联手,想要用你妈的命,换阿文心疼你,顺便陷害我,逼迫我离开阿文,好让你永远赖在阿文身” 啪——! 楚瓷再是忍无可忍,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甩过去,声音之大,十分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直接把阮蓝的头都打歪了,大力得让她的脸颊几乎麻木,耳朵阵阵轰鸣。 转瞬她才正过头,瞪视向楚瓷。 然而还没等反应,楚瓷又是一个巴掌扫过来。 啪——!! “啊!” 阮蓝脚一歪,差点站不稳狠狠摔下去。 似乎是因为打她太使力了,楚瓷感觉手心都麻了,但却万分地痛快! 她死死盯住阮蓝,愤怒使她一双眼睛发红:“这两个耳光只是给你的简单教训,你对我妈妈做的事不会就这样算了!再敢出言不逊,侮辱我妈妈,我马上跟你同归于尽!” 阮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恼火,瞪向楚瓷,眼睛里闪动着挑衅意味:“同归于尽?好啊,来啊,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只有一个人,而楚瓷一身两命,真要动起手来,出点什么意外,一尸两命的人绝对不会是她。 阮蓝疯狂地想着。 可她不知道,她的话反而让楚瓷猛然清醒过来。 是啊,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楚瓷感受着肚子里仿佛在跳动的生命,如梦初醒。 她恨阮蓝,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死她,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可是,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同归于尽也不该是现在。 楚瓷内心开始战栗,有什么东西体内,逐渐往全身上下扩散。 见她忽然不动了,阮蓝正要再说什么刺激刺激她。 突然余光瞥见什么,阮蓝全身一僵。 意识到那是什么,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恨意。 下一瞬,容琢文快步走了过来,直接忽视了阮蓝,紧张地问楚瓷:“怎么一个人在楼下?” 楚瓷呆呆地抬头看向容琢文,嘴唇轻轻在抖动着:“我” 这时陈琦刚好回来,看见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她慌忙跑过来,战兢地喊了声:“七少。” 容琢文冷眸扫她,知道身后还有个人,他冷声说:“带她上去。” “好的。” 陈琦不敢耽搁,从容琢文手上接过楚瓷,便扶着她往回走。 楚瓷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带进去了。 而原地,容琢文身后。 阮蓝脸色变了变,才终于开声叫了一句:“阿文” 听见声音,容琢文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与憎恶,转过头时已然压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阮蓝抿了抿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凄凄看着容琢文:“前几天的事,你不知道吗?” “你指哪件事?”容琢文不答反问。 阮蓝睁大眼睛:“当然是我被警察误会的事!阿文,不会连你也觉得楚瓷她妈的事真的和我有关系?” “天!我冤枉啊,阿文,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而且警方那边都已经查清楚了,害楚瓷她妈的人是丁敏敏,不是我,他们只是认错人了。” “” 容琢文冷眼看着阮蓝,他不得不承认,纵横商场这么多年,阮蓝是他见过最会睁眼说瞎话的人。 他心下冷笑:“所以,跟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我被他们扣在警察局两三天,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医生说我本来情绪和精神就不好,这样受惊吓,更是造成了影响,所以我出来后精神状态很不好,阿文,在警局的时候你不来看我也就算了,没想到我都出来了,你还不来看我。” “你是真的相信楚瓷的话,觉得是我害死了她妈妈,还是单纯怕我影响了你和容氏,所以想和我撇清关系?” 容琢文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过眼神较之从前,冷漠了不少。 现在似乎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因为在来之前,他刚刚得知了一件事。 他跟楚瓷结婚那晚,阮蓝所谓的被绑架,根本就是假的! 根本没有所谓的绑架,也没有所谓的绑匪! 一切都是阮蓝的自导自演,所以这几年容琢文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所谓的绑匪! 本来容琢文对这事就隐有猜测,林助理告诉他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只是内心不由感到震撼。 他知道阮家的人都不是好人,但还是震撼于阮蓝心思之多,城府之深。 比起她的父亲,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琢文真的很想,很想伸手直接掐死阮蓝算了! 可是想到周识卿的话 他的目光像一团驱不散的阴云,压迫着阮蓝。 阮蓝目光闪了闪,又凄凄亮出自己的脸:“别人误会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误会我?!你看楚瓷给我打的,要不是念在她妈刚过世,我才不会容忍她!” “既然你知道楚瓷她妈刚过世,就麻烦你不要再到她面前来,她不喜欢你,看见你难免情绪激动。” 阮蓝瞪大了眼:“阿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容琢文没搭理她,作势要走。 再不走,他估计会忍不住也给阮蓝几个耳光! 阮蓝心中冷意连连,面上却装模作样地哭着跑了。 但是,一离开容琢文的视线范围,她立刻就换了一副脸色。 什么眼泪?根本不存在! 第158章 替人顶罪 那边,容琢文正要上楼,却接到了林助理的电话。 丁敏敏她爸通过林助理,约容琢文见面。 容琢文沉吟了会:“我现在在市医院,你叫他过来。” “好的。” 半个钟后,丁父抵达市医院门口,找到容琢文的车后,上了后座。 丁父来找容琢文,当然是因为丁敏敏和楚瓷她妈的事。 短短几天,丁父苍老了不下十岁,头发白了一大半。 车上,他老泪纵横:“容总,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她绝对不可能杀害您太太的母亲,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啊!” 容琢文偏头看他,冷漠如斯:“你有时间来找我说这些话,还不想想办法请几个好点的律师给你女儿打官司。” 丁父一怔,继续哭道:“不是的,容总,我是我是想看看能不能麻烦您,让我跟您太太见一面?” 容琢文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道:“你见我太太有什么用?是你女儿自己找死,你不如劝劝她。” 什,什么? “容总,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女儿自己找死? “你女儿是替人顶罪,你不知道吗?”容琢文反问道。 头脑轰隆一声,丁父骤然瞪大了眼,满是惊骇:“为什么?怎么会?她为什么要替人顶罪?她替” 说到这里,丁父猛地想到了一个人。 “容总” 容琢文勾唇冷笑:“不然你以为,你的建材公司为什么会突然来了大单子?” 丁父惊恐地看着容琢文,震惊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家里的建材公司一直要死不活,好不容易之前跟容氏快要谈好一笔生意,又因为丁母和楚瓷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这两天国外突然有人联系他,单子还挺大。 丁父正为了女儿的事急得满头大汗,也还没有去跟对方商谈,敲定下来。 话说到这里,丁父只觉得,细思极恐! 好像也没有跟容琢文和楚瓷求情的必要了,因为源头根本不在这里! 丁父下了车。 夏日里街头的风燥热得很,然而吹过来,却凉了丁父一身。 他木然上了自己的车,回到自己家。 丁母迎面走来:“怎么样?容琢文和那个楚瓷怎么说?” 最近因为丁敏敏的事,丁母那张脸也沧桑憔悴了很多,那双眼睛没有了光彩,眼底满是悲伤与绝望,好像随时要干枯一样。 丁父看见她,就想起来容琢文的话,以及丁敏敏做的混账事。 当即抬起手,指着丁母,脸上眼底是又气又恨,又急又无奈。 丁父的手指都在哆嗦,筛糠似的:“我早就叫你们别跟姓阮的来往,你们就是不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家犯了事,女儿傻乎乎去给人顶罪!人家在外面潇洒快活,自己女儿呢?却要在监狱里蹲着!” “你们都要跟姓阮的来往,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好!你这个当妈的也是,脑子不清醒!” 这劈头盖脸的怒斥,直接让丁母怔在原地。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丁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久,她才回过神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犯事的是阮蓝!害死容琢文那丈母娘的,也是阮蓝!咱们的女儿是给她顶罪去了!” 轰—— 丁母一对瞳孔猛然一震,放大又收缩,收缩又放大。 竟然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愤怒侵占了丁母的大脑,她气得想立刻就去找阮蓝算账。 可是,想到丁敏敏还在看守所里,她就快哭了。 丁母紧紧拉住丁父的衣角,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溢:“那现在怎么办啊?要怎么样才能救女儿?我们的女儿她到底为什么要替阮蓝顶罪?” 说到这个,丁父便觉得满腔的愧疚。 “公司自打今年以来行情都不太好,女儿看在眼里了,阮蓝应该是利用这点,许诺了什么,让咱们的女儿替她顶罪。” 所以,如果不是丁敏敏自愿翻供,指证阮蓝才是真凶,可能再好再厉害的律师都不可能打赢这场官司,让丁敏敏无罪释放。 丁母颓然松开了手,神情凄然。 转而,愤恨屈辱的情绪在胸腔中翻腾倒海,丁母死死攥紧了拳头。 阮蓝从医院离开后,便找到了容琢华。 他此刻独自在一个高尔夫球场打球。 见到他,阮蓝第一句话便是:“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暗中除掉楚瓷,又不让人怀疑到我们的?” 容琢华握着球杆的手一顿,好笑地看向她:“你真以为我那么神通广大,什么都能瞒天过海?” 阮蓝一噎,脸色铁青。 她两边脸颊还有楚瓷留下来的五指印,疼得要死,也屈辱得要死! 再想到刚才容琢文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她恨不得立刻就弄死楚瓷。 容琢华看见她脸上的痕迹,冷嘲道:“你这是又去找楚瓷了?” 他记得,那个女人看着弱不禁风,骨子里可烈性得很。 阮蓝脸上的巴掌印,多半是出自她手。 阮蓝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容琢华忍不住摇头,挥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早就告诫过你,这段时间消停点,你怎么就是不肯听?真以为你外国籍的身份可以保护你一辈子是么?” “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要是事情败露,咱们都没有好下场。”容琢华声线微冷,又道:“你不就是看不惯容琢文现在和楚瓷亲亲密密的么?放心,等事成,容琢文下马,我保证不会伤他分毫,把他送给你赏玩,如何?” 阮蓝咬了咬后槽牙,不情不愿说:“知道了,我现在不会动她,等风头过去再说。” 话落,容琢华身边的人跑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便见容琢华拧起眉,看向阮蓝说:“恐怕等不了风头过去了,你现在就得先回国外去避避风头。” 阮蓝一脸莫名:“为什么?” “容琢文在查你,而且已经查到三年前那晚你被绑架的真相。” 阮蓝倒吸了口凉气。 须臾,又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查到查到呗,他都已经知道是我害死楚瓷她妈了,再知道当年的事又怎么样?他能奈我何?” 这话,这姿态,嚣张极了。 “而且我现在走,未免显得心虚,我不走。” 阮蓝不想再跟容琢华说下去,摆摆手就走了。 原地,容琢华身边的人试探性地问:“二少,需要怎么做吗?阮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容琢华看着阮蓝远去的背影,半晌,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 “不需要,她想作死就让她去,早晚把自己整死。” 第159章 杀红了眼 果真,容琢华一语成谶。 阮蓝从高尔夫球场出来,刚回到家门口,便听见有人喊她。 “阮蓝。” 阮蓝感觉声音很熟悉,回头看去。 只见丁母站在不远处,满眼的阴冷恨意还没来得及压下去,被阮蓝一览无遗。 阮蓝脸色微变,感觉不妙,但还是镇定地看着丁母:“阿姨?” 丁母没应。 阮蓝心里没底,皮笑肉不笑道:“阿姨,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话音落下,丁母快步上前来,阴阴地盯住阮蓝,质问道:“我找你当然是有事,我要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替你顶罪?!” 阮蓝闻言,瞳孔微缩,转而眼底掠过一抹森寒。 她扯了扯唇角:“阿姨,我不是很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对于敏敏的事,我也很心痛,可是那不是她个人的行为吗?什么叫替我顶罪?抱歉,我不懂。” 丁母简直惊呆了。 她早就猜到阮蓝不会承认,可没想到她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当妈的心里最有数了! 丁敏敏绝对不可能去杀害那个楚瓷的妈妈! 一开始丁母就怀疑,丁敏敏和楚瓷她妈无怨无仇,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跟她扯上关系? 现在她完全明白过来了,就是阮蓝! 她的女儿就是替阮蓝去顶罪,可阮蓝呢? 现在就真的把一切都推卸到丁敏敏头上了! 丁母简直不能忍! 她眼底燃烧着浓烈的怒火,指着阮蓝怒声斥道:“我都知道了,我的女儿就是替你去顶罪的,她把你当好姐妹好朋友,你竟然说得出来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阮蓝滞了一下,一双美眸微闪了闪,眼中不含半点温度。 “你有证据吗?”她似乎打算装傻装到底。 “明明是你女儿自己要做的事情,警察都查出来了,证据确凿,关我什么事,我看在你是敏敏妈妈的份上对你客气,但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要报警,告你诽谤了。” 然而阮蓝心里想的却是,丁敏敏竟然把这件事都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早知道就不必兑现承诺,让人给她家生意做了! 直接把她骗进去,证据确凿,她抵赖不了,只能乖乖在里面帮她坐牢! 看着面前狗皮膏药一样的泼妇,阮蓝气得牙痒痒,到时候非得让人在里边给丁敏敏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你!”丁母怒目圆睁,满眼难以置信。 似乎是因为不敢相信阮蓝的脸皮竟然这样厚,她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太阳穴凸凸地跳,脖子上的筋都蹦起来了! “你简直不要脸!我们家不要你的施舍!你现在就跟我去警察局,你的牢你自己去坐!我女儿不帮你顶这个罪!” 她说着,气势汹汹上来,用力抓住阮蓝的手就要拖着走。 阮蓝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狠狠甩开了丁母的手,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她阴着脸斥道:“神经病,我才不去警察局!你要有本事你就去找最好的律师给你女儿打官司,争取少判几年,来我这里犯什么病!” 这极具嚣张,嘲讽,侮辱的几句话,像炸弹爆炸前的导火索。 话音落下,轰隆一下把丁母的神智都给炸掉了。 她死死盯着阮蓝的身影,眼底一片猩红,怒火与恨意交织着,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你才是神经病!你去死!” 哧—— 丁母突然从包里逃出来一把小匕首。 日光下,匕首泛着刺眼的冷芒。 阮蓝本来已经转身往屋里走,听见这话回过头来,余光刚扫见一抹冷光。 下一秒,丁母已经冲上来! 扑哧—— 狠狠一刀刺进阮蓝的右后肩! 阮蓝懵了一会,痛感向四肢蔓延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尖叫求救。 然而就这当口,丁母已经红了眼,把刀拔出来,扑哧扑哧又往她身上划拉了好几刀! 刀刀见血! 刀刀仿佛见骨! “啊!救命!有人要杀我!啊——” 哧—— 又是一刀,狠狠从阮蓝脸上划过! 丁母已经杀红了眼:“叫你侮辱我的女儿!你自己犯的罪凭什么叫我女儿替你坐牢!我女儿把你当朋友,你不拿她当人!你给我去死!!” 刚才还很嚣张的阮蓝,此时此刻身心完全被恐惧充斥。 因为她发现,她完全挣脱不开丁母的控制! 阮蓝这样娇气的千金小姐,体力自然比不上像丁母这样一身蛮力的中年妇女,只有挨刀的份。 终于,身体疼痛到了极致。 阮蓝感觉再不挣脱,她就要被身后的疯女人活活刺死了! 她一咬牙,一脚狠狠踩在丁母脚上,趁对方吃痛,奋力一推。 丁母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去,摔得四仰八叉。 然而,阮蓝并没有趁机逃走。 她的目光落到掉落在丁母身边的那柄匕首上,后槽牙一咬,当即冲过去,抓起那把刀就往丁母身上刺! “疯女人!神经病!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动手!” 呲呲呲—— 她一连往丁母脸上划了三刀后,被丁母一脚踹翻,整个人像丁母刚才那样,往后摔去。 丁母抢过了刀,整个人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 血液蹭蹭往脑袋上涌,急于寻找发泄口。 阮蓝反应过来,抬起头时,只见锋利,闪烁着冷光的匕首狠狠挥了过来。 噗——的一声刺进了她心口里。 阮蓝头脑空白,好像听见自己身体里的血咕噜咕噜往外冒涌的声音。 丁母也僵住了,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猛然松开了手。 “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她” 丁母下意识想跑,可是阮家的佣人听见声音,总算出来看看。 不料想,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阮蓝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同时阮家的人也报了警,警察到后,一起押送丁母到医院处理伤口。 她脸上也被阮蓝划了好几刀,血哗哗往外冒,惨不忍睹,可怖之极。 两人打斗互殴的场面,完完全全被阮家的监控拍了下来。 丁母处理好伤口,当场被警察扣押带走。 第160章 罪有应得 阮蓝因为伤势过重,在抢救室里足足抢救了四个小时。 然而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得知这个消息,容琢文赶过来的时候,阮蓝的尸体已经被送进了太平间。 太平间门口。 警局的警官在,被停职的周识卿也在。 容琢文大步走来,明明是大夏天,脸上却好像挂了一层冷霜,一身凛冽的气息叫人心头一震。 警官们进去查看情况。 周识卿站在门口,看见容琢文,他微微点了点头。 容琢文亦是。 他走近,看见警官正掀起白布,底下的人确实是阮蓝没错。 尽管已经抢救恢复过了,还是可以看见她一身的伤口。 甚至,脸上都被刮花了。 在来的路上,容琢文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过程。 他拧起眉,沉声问周识卿:“你怎么看?” 周识卿面色很沉重,语气却是出乎意外的平静:“不好说,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我已经请我的法医朋友过来了,等他看过之后就有定论。” 容琢文薄唇紧抿着。 没多久,周识卿的法医朋友就来了。 他检查阮蓝情况的时候,容琢文只瞥了一眼,便背过身去。 周识卿也站在外面。 很快,法医检查完毕。 他肯定地说:“确实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百分百确定死亡了吗?”周识卿不确定地追问。 他那法医朋友看了他一眼:“我看过她的报告,身中数十刀,最严重的是最后一刀,虽然因为匕首太小的缘故并没有完全刺入心脏,但这么多的伤口,造成失血过多是很严重的情况,而且距离出事至今已经五个多小时,如果在出事一小时内还有可能复活,现在,凭我的经验,我感觉不可能复活。” “或者,你实在不相信,去取得家属同意,我给你解刨。” 但是,这怎么可能? 谁家家属好端端的会让自己女儿被解剖? 那法医朋友见状,摆摆手走了。 周识卿还要说什么,他甚至怀疑躺在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阮蓝? 容琢文却肯定地说:“她是。” 对上周识卿疑惑的目光,容琢文又说:“她耳后有颗痣,我看见了。” 周识卿恍然。 两人站在太平间门口,沉默了下来。 他们都不敢相信,阮蓝就这么死了吗? 这也是容琢文绝对没有料想到的。 他猜到了按照丁母的性格,一定会找阮蓝,但没想到她这么 明明阮蓝死了,却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容琢文沉吟许久,抬眸看向周识卿:“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巧了不是,周识卿也是这么想的。 他说:“在你来的两个小时之前,容琢华来过。” “他来干什么?”容琢文拧起眉,更觉此事不对。 周识卿耸耸肩:“不知道,听说来看了眼就走了。” 容琢文目光幽幽,须臾问:“那阮蓝现在怎么处理?” “警局的同事已经知会她远在国外的父母了,大概这两天就会来领走尸体。”周识卿说。 阮蓝的事情,容琢文没来得及告诉楚瓷,楚瓷便已经从电视上看见了。 毕竟是这样残忍的凶杀案,电视台第一时间就报道了。 看见死者的名字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时候,楚瓷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手上的杯子也被她甩了出去,瓷片哗啦啦碎了一地。 楚瓷全然没有察觉一样,瞠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电视屏幕。 好久,她才确定,电视上报道的人确实是她认识的那个阮蓝。 毕竟,容城有头有脸的也没几个姓阮的。 时间又静止了几秒钟,楚瓷想要伸手去摸手机,打电话给容琢文。 可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楚瓷抬眼看去,不是容琢文又是谁? 她一急就想走过来,容琢文动作却比她还快,几个大步过来,阻止她从玻璃碎片上跨过。 “怎么弄成这样?” 楚瓷木然抓住容琢文的手,不答反问:“阮蓝的事,是真的吗?” 容琢文闻言抿唇,眸子较之平时更加幽深。 沉默一瞬,才听他沉沉嗯了声。 容琢文大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只不过省略了他告诉丁父,丁敏敏替阮蓝顶罪这回事。 楚瓷感觉一口气有点喘不上来,浑身失去了力气似的。 容琢文扶着她坐下,一边劝道:“她现在这样,也算是罪有应得,也许是妈在天有灵,也许是老天有眼,她总算是付出代价了。” 楚瓷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觉得,这太突然了。 而且这代价好像不该是这样的,她有点无法理解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难道,真的是妈在天有灵,也看不下去阮蓝那样嚣张,逍遥法外? 楚瓷渐渐冷静下来,心中那强烈的仇恨之火好像在慢慢熄灭,化作一堆灰烬。 忽然,她伸手,拉住容琢文:“你,去看过了吗?” 容琢文嗯了一声,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了,周识卿和警局的警察也去了,还叫了法医去。” 言下之意,就是确定躺在医院里的那具尸体是阮蓝。 心头的大石落了地,楚瓷好久说不话来。 她怔怔地坐在那里,看着容琢文弯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玻璃渣。 但是,她没有看见容琢文背过身之后,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异样。 容琢文和周识卿一样,都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他们私底下在查,而这个事不能让楚瓷知道。 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过了四个月,也早就显怀了,再也受不得那么多起起伏伏的刺激。 容琢文想让她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 其他的事,他和周识卿私下会安排。 容琢文收拾好玻璃渣回来,要跟楚瓷说什么的时候,楚瓷先开了口。 “容琢文,我已经好了,我想出院了。” 容琢文温柔地凝视着她:“好,我安排。” 顿了顿,他又说:“你这两天先休养好,过两天有戏看。” 戏? “什么戏?”楚瓷不解地问。 容琢文故作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其实,他还有事想跟楚瓷说,但想了想觉得,或许再等等会更合适。 第161章 我们复婚 三天后。 楚瓷出院,容琢文来接的。 程宸最近很少来了,一个是他有自知之明,一个是宋龄不让他来。 容琢文本来想把楚瓷接回星河湾去照顾,但楚瓷坚持,要回南园小区。 容琢文没办法,只能依她。 陈琦开车,送两人回到南园小区。 容琢文扶着楚瓷走到单元楼下时,楚瓷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向对面那栋楼的某一层。 本来窗户应该开着,挂在里边的窗帘被风微微拂起,此刻却是窗户紧闭,人去楼空。 楚瓷心里有些复杂,只盼着翁婉好好的,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有事,平平安安生下来。 容琢文虚揽了揽她,低声安慰道:“她会好好的,别难过。” 其实容琢文有想过要让人找翁婉,但楚瓷又觉得,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去打扰她们了。 阮蓝已死,丁敏敏也还在看守所,接受审查,等待被起诉。 虽然陈萍不是丁敏敏杀害的,可翁婉确实是她推下楼的没错,而且她替阮蓝顶罪,本身也是触犯法律的行为,应该负法律责任的。 如她所言。 丁母被抓后,丁家一下子只剩下丁父。 得知一切前因后果的丁父如雷轰顶,差点没撅过去。 之后想尽办法见到了丁敏敏,把丁母和阮蓝的事跟她说了。 丁敏敏也像被雷劈了似的,难以接受。 可缓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翻供了。 并且让丁父回家替她取来了证据! 阮蓝让人找她的时候,她录音了,为的就是防着阮蓝说话不算话,出去之后就不帮她家了。 没想到现在会有这个作用! 最最关键的是,阮蓝当时是让容琢华帮忙去找丁敏敏的,而容琢华并没有亲自去,是叫了容三家的儿子去。 容三家的儿子不怎么长脑子,跟丁敏敏谈话的时候,不止暴露了阮蓝的名字,还暴露了上头的人。 容三家儿子说,上头的人收了好处,偷摸着让人在那个证据视频上动了手脚,认不出来推陈萍下楼的人就是阮蓝,只要丁敏敏帮阮蓝顶了罪,她家的难关很快就会度过。 而且他还说了,他们上头有人,让丁敏敏不要怕,顶了罪,最多坐两年牢,到时候风头过去了就让人把她弄出来。 丁敏敏这才答应。 这个录音一出,震惊了检察院负责此案件的检察官们。 丁敏敏翻了供,又有一系列的人证物证,再加上负责案件的检察官走访,确定了杀害陈萍的人确实是阮蓝没错! 所以最终,不止容三家儿子被抓,就连上头帮助阮蓝等人做伪证,逃避法律责任的人也都被抓了。 丁敏敏虽然不是杀害陈萍的真凶,但她推了翁婉,又替阮蓝顶罪,被以故意伤害罪,包庇罪起诉。 而容琢华在这件事情里几乎没有真正出面办过任何事,可以说是美美隐身,完全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至于阮蓝,作为杀人犯,她已经死了,无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检察院只能征询受害者家属的意见,看看是否要追究民事责任。 毕竟阮蓝本身是有资产的,她没有丈夫小孩,死后遗产只能由其父母继承。 如果楚瓷想,完全可以追究,要求赔偿。 楚瓷本来不想要什么赔偿的,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虽然她并不缺钱,但还是请了律师,由律师替她计算赔偿金额,最终再把赔偿所得的金额全部捐了出去。 阮蓝死后的第二天晚上,她远在国外的父母就赶了过来。 听周识卿说,阮家父母哭得差点晕厥,之后迅速把阮蓝的尸体送去火化,打算带回国外去。 真相揭露之后,上头的人被抓,周识卿也已经恢复了职务。 而周识卿此次来找楚瓷是因为,阮家父母说想见见楚瓷,他替阮家父母来问楚瓷的意见。 楚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并不想见到阮家的人。 她也知道阮家的人是什么货色,不想听他们来她面前说一些假惺惺,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一是让她想到陈萍是怎么死的,心里难受,二是看他们那样,她感觉恶心。 “好,那我去回话。”周识卿来只是走个过场,不想勉强楚瓷。 容琢文还在一边呢。 两人相互点了下头,周识卿便就离开了。 容琢文送了送他。 折返回来的时候,看见楚瓷盯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眼圈泛红。 电视上播放的,正是容城最近发生,且并案处理的两起凶杀案,有关人等都已经落案。 真相揭露,真凶显形,法律不容儿戏。 楚瓷再是忍不住,掩面落泪。 容琢文面色深深,走过来心疼地揽住楚瓷,沉声安慰:“妈可以安息了。” 纵使已经离婚,纵然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对陈萍的称呼还是没有改变。 楚瓷哽着声,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点头,算是回应容琢文的话。 容琢文也没有再说什么,任凭她在自己怀里放纵情绪。 只是揽着她,一只手停在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默默地安慰着。 很快,楚瓷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容琢文逐渐感受到一丝潮湿。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他心底翻滚,汹涌极了。 他感觉内心的想法已经压制不住,他想做的事,不想再等了。 好久,终于等到楚瓷情绪平息下来。 她离开了容琢文的怀抱。 看见他身前的衣服一片湿润,楚瓷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抱歉道:“对不起,我给你赔一件新的。” 还记得之前她好像就欠他一件衣服,到现在都没有还。 现在加起来一共是两件了。 容琢文低垂着头坐在她身边,两人在客厅,正午的阳光打进窗户,他一双深邃好看的眸子染上一层温柔的色彩,中和了一贯的锋利与冷漠。 只见他先是眉头微动了动,而后微抿着薄唇,认真地摇了摇头,说:“我不要衣服,我要你。” 楚瓷有片刻的失神。 容琢文以为她不明白,拉住她的手,温柔又道:“楚瓷,我们复婚。” 第162章 心里的坎 复婚 这是楚瓷没有想过的。 之前因为陈萍的事,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替陈萍报仇,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可现在事情真的解决了,楚瓷突然又陷入了一种无端的迷茫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也没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现在容琢文提出来复婚,她潜意识里是不想的。 因为之前那个录音里,容老夫人对陈萍说的话。 也因为,容老夫人从来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容琢文的。 虽说后来证明陈萍的死并非因为容老夫人的那番话,但料想当时陈萍听到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受,很心疼她这个女儿。 回想那段时间陈萍的叮嘱和托付,楚瓷感觉就算没有阮蓝,陈萍也很有可能会找机会自我了结。 楚瓷能感觉出来,当时的陈萍已经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 她无法原谅阮蓝,同样无法当做没有听到过那个录音,更无法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还有和容琢文之间,过去的种种。 时过境迁,楚瓷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对上容琢文幽幽的双眸,想到他之前为了她和陈萍所做的一切,楚瓷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她垂下了眸,什么都没说,更像一种委婉的拒绝。 容琢文眼底希冀退散,眸光黯然了几分。 像是为了让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容琢文扯开唇,牵强笑道:“没关系,你再想想,不管多久,我可以等你想好了再给我答复。” 仿佛怕被拒绝,说完这话,容琢文便借口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外头,他又让人过来保护着楚瓷。 陈琦也在这边。 容琢文走后,楚瓷陷入沉思,独自待了好久。 下午,江苒来了。 听说容琢文跟楚瓷提出复婚,她十分吃惊,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去。 “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复婚?他不是” 江苒想说,容琢文以前喜欢的人不是阮蓝么? 难道是因为阮蓝现在犯事了,又死了,所以他才回过头来看见楚瓷的好,想跟她复婚? 楚瓷显然察觉到了江苒没说出口的话。 是啊,她以前也认为容琢文心里喜欢的人是阮蓝,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她又不知道了。 而且,容琢文也不是突然提出复婚的 楚瓷之前就有意识了,只是不太确定而已。 她抿着唇,勾着头盯着鞋尖看。 见状,江苒眼珠一转,试探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跟他复婚吗?” 楚瓷摇了摇头,回答得很果断:“不想。” 这回答让江苒有些诧异:“为什么?” “很多原因,说不清。”楚瓷低头,抬手摸了摸肚子,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在江苒来之前,她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感觉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然后一边继续学习,尽最大的能力参与到程氏地产的度假村项目里。 或许,以后她还会去进修。 楚瓷没有忘记自己在职场上的窘迫境况。 在这一行,至少目前在程氏来看,每一个人都是本科以上的学历,硕士博士一抓一大把,只有她一个本科。 不管做什么,学历都是敲门砖。 如果情况允许,也有机会的话,她会想让自己去进修。 至于复婚,她仔细想过之后,感觉并不重要。 大概知道楚瓷的想法之后,江苒表示赞同。 “你能这样想也好,容家那样水深火热的地方,进一次就够了,最好还是不要再去了。” 她说着,跟着伸手摸了摸楚瓷的肚子:“我就等着你生下孩子,好当干妈啦!” 楚瓷眉眼微软,唇边笑意渐深:“别光等我,你自己呢?就不打算一下终身大事么?” 这么多年了,江苒一直都是母单,身边好像也没出现过多少男人。 唯一的几个,也许就是她亲哥,容家的几个,哦,还有一个赵正帆。 不过两人不太对脾气,互呛是常事。 因为一个站楚瓷这边,一个站容琢文那边。 说到这方面的事,江苒脸色忽然有点不对劲。 楚瓷一眼察觉到,似有深意地看着她问:“怎么?有情况?” 江苒触电般摆手,嘴上否认道:“没有!” ? 楚瓷对江苒何其熟悉,这反应说没有,怎么可能? 她嘴角微微上翘:“你怎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江苒好囧。 自知瞒不过楚瓷,说到最后才承认,是有点情况。 但只是家里安排了相亲,也不算什么情况。 楚瓷恍然,她并不排斥这个,只道:“那睁大眼睛好好看,要是人不错的话,可以试试。” 江苒含糊应了。 楚瓷没注意到她眼神忽闪,像是隐瞒了什么事一样。 江苒本想在这边留宿,也好陪陪楚瓷,没想到后来家里突然有事,她只能回去。 好在楚瓷有陈琦照顾着,江苒还算放心。 自打提出复婚,被楚瓷婉拒,又找补回来之后,容琢文就没有再来过,好像真的是要给楚瓷时间和空间思考。 他不来,楚瓷也不去想,兀自跟宋龄那边说好,下周一回去上班。 周日,楚瓷想去看看陈萍,顺便把凶手已经伏法的消息告诉她。 不料想,还没等出门,容老夫人就来了。 她敲门的时候,是陈琦去开门的。 看见来人,陈琦脸色微变,暗暗吸了口气。 她一直没回来,客厅里收拾东西的楚瓷觉得奇怪,微微扬声问:“陈琦,怎么了?是谁来了?” 还是没有人应声。 楚瓷疑惑地站起身,打算走过去看看的时候,就见陈琦折返回来。 她脸色很不自然。 楚瓷正疑惑要问,下一秒,就看见陈琦身后出现的容老夫人。 看见那个老人,那双一如既往,如同深井般幽深冷寒的眸子,楚瓷下意识地愣了愣。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陈琦走过来楚瓷身边,像是为她撑腰。 才听见楚瓷浅浅吸了口气,平静地看着容老夫人,扯开唇叫了一声:“容老夫人。” 不再是奶奶,而是容老夫人,界限简直不能再清楚了。 第163章 击掌为证 “我有事想找你谈谈。”容老夫人抬了抬下颌,依旧是那威严的上位者姿态。 只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苍老了很多。 楚瓷抿了抿唇。 虽然很不愿意,但最后也还是请她坐下了。 楚瓷让陈琦去倒水。 容老夫人没有说什么。 只是看见陈琦倒水回来后,往楚瓷身后一站的架势,她不由拧起了眉头。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方便吗?”她对楚瓷说。 楚瓷和陈琦互看一眼,能看出来陈琦眼底的不放心。 她沉吟了下,跟陈琦说:“你先出去一会。” 陈琦皱了皱眉,有点迟疑。 不过,在楚瓷的坚持下,她还是出去了。 跟着容老夫人来的人也一起出去了。 场面仿佛静止着,楚瓷也没有主动开口。 因为是容老夫人想跟她谈。 好久,容老夫人的视线落到楚瓷已经显怀的肚子上,眸色微闪。 楚瓷注意到她的动作,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容老夫人收回视线,清了清嗓道:“我听说,阿文最近跟你走得很近?你们是打算复婚?” 楚瓷眼底微深,神情却很平淡。 她就猜到,容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今天来,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就是为了她身边的那一个。 楚瓷猜测,是后者。 在容老夫人灼灼的注视下,楚瓷否认了:“没有。” 听得这个回答,容老夫人好似松了口气。 不过她看楚瓷的眼神,依旧夹杂着探究,仿佛担心楚瓷是在诓骗她。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之前阿文一直来找你?你也没有明确和他拉开距离?” 楚瓷感觉好笑,不答反问:“您是觉得我在骗您,还是觉得我在对容琢文欲擒故纵?” “那我怎么知道?之前你们离婚,容家该给你的都给了,一分不少,后来阿文私下又补了不少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阿文重情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罢了,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有牵扯到一起。” 容老夫人从刚才进来到现在,脸上从未出现过一丝一毫的笑意,有的只是严肃正色,以及眉梢眼角显露出来的,对这个地方的一丝嫌弃。 好像今天到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多么屈尊降贵的事情一样。 楚瓷已经连扯开嘴角,做做样子的淡笑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所以呢?您今天来是想跟我说什么?绕来绕去的没意思,不妨直说。” 容老夫人目光微微一凝,说出来的话很是无情:“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能主动和阿文拉开距离,不要再走得那么近,更不要再发展其他。” “我知道,前段时间阿文一直照顾着你,那是因为你妈的事情,他这个人素来又重情义,我不好说什么,但是现在你妈的事情解决也解决了,我想,你就不好再缠着他了?” 纵使已经猜到,可听到这些话,楚瓷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转瞬,眼神就变得一片冷漠。 她暗暗咬了下后槽牙:“您放心,我们不会复婚的,但是容琢文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想去哪里,要去哪里,这些我可管不了,您自己管好了,别到时候又反过来赖我。” 容老夫人没想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干脆,一时还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又觉得,这样也好。 她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会管好他的,我已经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那个女孩子家世好门风好,我很喜欢,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能听到他们的好消息。” 楚瓷没料到会从容老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凝固了。 转而,又马上镇定下来,将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您,管好你的孙子,叫他不要再来缠着我了,您也看见我现在这样子了,他总是缠着我,让我很苦恼。” 容老夫人脸色有片刻的难看:“不需要你说,你如果有什么条件,也可以趁现在跟我说,不过分的情况下我会尽量满足你,唯一的条件是你不能再和阿文牵扯不清。” 楚瓷本来想说没什么,但想到了什么,她又改口道:“我确实有个条件。” 容老夫人暗自冷哼一声,心说一句果然! “说来听听。” 楚瓷抬起下巴,声线少见的发冷:“我希望以后不管是容琢文,还是容家的谁,包括您老人家在内,都不要来打扰我跟我的孩子,我们两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此生再也不要有交集。”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容家的,以后容家任何人都不能来和她争孩子。 当然,认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尽管容琢文和容少宜都无数次跟容老夫人讲,楚瓷肚子里的孩子百分百是容琢文的没错,可容老夫人心里还是觉得,这种情况下宁愿错过,也不要将错就错! 容琢文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容家更不可能! 容琢文还年轻,跟谁不能生孩子? 等以后他跟叶家那个女孩子结了婚,想生几个生几个,还差楚瓷肚子里这个来路不明的? 想着,容老夫人抬起手:“我答应你!” 楚瓷心底一震,立刻抬起手,跟容老夫人击掌为证! 掌声清脆响亮。 玄关处,陈琦和容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陈琦心里干着急,直到送走了容老夫人,才有空想去找容琢文说这件事。 然而,一转头,就被楚瓷叫住了。 楚瓷面容清冷淡漠,语无波澜地说:“不准找容琢文,也不准告诉他,否则你就走。” 陈琦一顿,欲言又止:“少夫楚小姐” 楚瓷早就不准别人管她叫少夫人了。 她此刻好似很疲惫,却在强撑着似的:“走,你现在陪我去看我妈。” 楚瓷直直盯着陈琦。 陈琦没办法,只能打消给容琢文打小报告的念头,把手机收起来,跟楚瓷一起搬东西下楼。 然后,两人一道往楚家父母所在的墓园去。 第164章 我有妻子 彼时,另一边。 市中心的茶舍。 容琢文被容老夫人叫了出来,到现场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在茶舍等着他的人根本不是容老夫人,而是之前容老夫人说要介绍给他的那位叶家小姐,叶锦茵。 容琢文看到的第一眼,便想转身走了。 然而容老夫人好似早就料到了,极有先见之明地派了人过来盯着,在容琢文转身之际,已经有人走过来,阻止他离开。 “七少,老夫人的意思是,请您见一见叶小姐,否则不好交代。” 容琢文抬起眼皮,凉凉扫了面前的人一眼:“不需要你们交代,我自己会回去说明情况。” 面前的人面面相觑,还是不肯让开:“七少,请不要为难我们。” 容琢文忍无可忍,正要发怒。 那位叶小姐却站了起来。 只见她一身旗袍,仪态端庄得体,一双明眸微微含笑,给人的感觉像微风拂过竹林,别样的淡雅。 看见容琢文甩脸要走的样子,叶锦茵并没有恼怒,只扬声淡笑道:“容总,来都来了,坐坐又何妨?” 闻声,容琢文回头,眉头略略拧着,眼神如同黑夜里清冷的月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最终,他还是没有走成,在叶锦茵对面坐了下来。 叶锦茵浅笑盈盈。 不过没等她说话,容琢文就抢在前面开口了。 “叶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会见面,不过我想先声明,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奶奶并没有告诉我你会在这里。” 尽管很不情愿,但已经坐下来了,容琢文还是尽可能地给到对方尊重。 叶锦茵像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容琢文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她弯了弯眸子,不怒反笑:“所以容总是想说?” “我有妻子,我并没有相亲,或是跟谁联姻的打算和想法,今天麻烦叶小姐跑一趟,不过我想以后我们就没必要再联系了,我不想我的妻子介意。” 似乎是因为说到了楚瓷,容琢文眼神里的寒意稍稍退散,逐渐变得有些柔。 叶锦茵察觉到了,目光微动。 她嘴角保持着一贯淡淡上扬的弧度,没有立即应话。 无尽的沉默。 最终以容琢文客气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作为结束。 然而,容琢文起身之后,叶锦茵也跟着起身,在他后面跟着一起往外走。 距离茶舍不远的市中心商场,江苒跟自己的妈妈刚逛完街出来。 乍一看看见站在茶舍门口的两个人,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定睛看了又看,江苒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那就是容琢文没错! 至于站在他面前,此刻正跟他说着话的女孩子,江苒并不认识。 只远远看那姑娘的穿着打扮,仪态气质,便觉得那应该不是普通人。 片刻的惊诧之后,江苒灵动的眼睛骤然变色,眼底隐约升起两簇火苗。 这该死的容琢文! 前头跟楚瓷提复婚,转头就跟别的女孩子在街头浓情蜜意,拉拉扯扯! 怒火中烧。 江苒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不上去找那两人对峙,然后摸出了手机,咔嚓咔嚓把那边的场面拍下来,发给了楚瓷! 江妈妈在一旁看着,不解地问:“宝贝,你在干什么?那个人不是容家那位么?你拍他做什么?” 江苒摆摆手,义正言辞说:“没事妈,我在揭穿他虚伪的面孔。” 江妈妈不理解,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自己的女儿,不要惹事。 庆幸,江苒也没有在这里继续盯着那边,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楚瓷,然后就拉着江妈妈走了。 而容琢文在茶舍门口和叶锦茵道别后,感觉不能再等下去了。 容老夫人这么做,他必须尽快问楚瓷要一个答复。 如果楚瓷同意复婚,他将会不顾一切,不管容老夫人如何反对,也一定要跟楚瓷复婚。 容琢文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拨通楚瓷的电话。 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一道冷冰冰的女声。 楚瓷的电话已关机。 容琢文眉头微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因为之前的事,他现在心还提着,当即就拨给陈琦。 谁知道,陈琦竟然也是关机! 容琢文哪还坐得住,立刻往南园小区赶过去。 车子一路疾驰,车速越提越高,容琢文一颗心也越提越高,没有落下来过。 到南园小区门口,车子打了个小小的漂移才停下来,吓了经过的路人一跳! 容琢文下车,大步往里走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以为是楚瓷,一看却是容少宜。 容琢文内心焦躁不安,电话接起来时,语气也并不客气:“小姑姑,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现在有急事。” “哎,我也有急事,你先听我说!”容少宜及时制止他挂电话,然后继续说道:“今天你奶奶好像去找楚瓷了,我听她身边的佣人说了一嘴,她也没带我去,估计是怕我给你通风报信。” “不知道她跟楚瓷说什么了,我告诉你一声,你心里有谱。” 容琢文正好走到楚瓷家单元楼下,脚步猛地顿住。 他想,他或许知道楚瓷和陈琦为什么会同时关机了。 深深吸了口气,容琢文把电话挂了。 他上楼,果然,家里已经没人了。 容琢文问门口的保镖,保镖说:“早上看见楚小姐在准备供奉祭拜的东西,刚才楚小姐带着陈琦离开时,也带走了那些东西。” 容琢文明白过来,松了口气。 楚瓷应该是去看她父母了。 是的,这个时候,楚瓷带着陈琦已经到了墓园。 楚瓷显怀了,搬弄东西不方便,陈琦替她把东西弄好后,便站远了几步。 那个位置可以看见楚瓷在干什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楚瓷在陈萍墓碑前屈膝,微微跪坐下来。 一看见陈萍墓碑上的照片,楚瓷就忍不住红眼,本来准备好跟陈萍说的话,也因为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久,她才平复好情绪,微微往前靠过去一点,低声和陈萍说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 是谁杀害了她,杀害她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诸如此类的很多话。 足足说了有十来分钟。 说到最后,楚瓷告诉陈萍,自己很好,孩子也很好,请她放心。 之后,楚瓷又去了楚远东那边。 很快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天气又热,陈琦怕楚瓷这样身子吃不消,便想过来劝她。 谁知刚走近,跪坐在父母墓碑前的楚瓷突然偏头,向不远处的山体树林里看去。 “怎么了?”陈琦一边问,一边跟着看过去。 楚瓷眼睛还红着,抿了抿唇,摇摇头说:“没,只是感觉好像有人看着我,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陈琦仔细看了几眼,并没有看见什么。 “有可能是太累了,日头也挺大,晒久了容易出幻觉,差不多我们就回去?” 楚瓷迟疑着,点了点头。 第165章 他是负担 两人离开后,不远处的那块山体树林里,有人想要冲出来,却反被按住。 一个女人整个头都被纱布包住了,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杀意在黑沉沉的瞳底翻涌着。 她死死瞪着楚瓷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黑衣人的压制。 然而,无用。 黑衣人沉声警告道:“阮小姐,老板说了这两天就会送你离开,这个节骨眼最好不要生事,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放手!我要杀了楚瓷!”女人咬牙切齿,沙哑又沉闷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来,有如午夜鬼魅。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手上动作没有松动,一边示意身后不远的其他黑衣人。 “把她带回去。” “好的!” 紧接着,女人被无情地拖了回去。 原地恢复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另一边的回程路上,陈琦开车,楚瓷坐在后座。 车内一片沉默。 陈琦时不时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一看楚瓷。 楚瓷正偏头望着窗外,眉间微锁着,一双杏眸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琦怕她情绪不好,本来想开口跟她搭话,但楚瓷一副把自己封锁在自己世界里的状态,好像别人说什么都无法将她拉出来。 陈琦只能作罢。 楚瓷的手机关机了,她不想让陈琦给容琢文通风报信,便要求她也关机。 现下,车子一路往回开。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开进了闹市,又从闹市开进了静区。 最后在南园小区停车场停下。 一来一回,已经四个多小时过去,快到晚饭时间了。 楚瓷和陈琦一同下车。 往单元楼走的时候,陈琦问楚瓷:“楚小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去买菜给你做。” 楚瓷一路都很凝重的神色,逐渐松动,变得轻快起来。 她想了想,说:“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吃个蒜蓉炒油菜花,柠檬手撕鸡。” “好,这容易,等会我去准备。”陈琦笑着应下来。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碰到什么人,这让楚瓷心头微松。 或许,容琢文根本都不知道容老夫人来找她了。 或许,容琢文提出来复婚也是一时兴起,被她拒绝过后,冷静了这些天,也就不想复婚了。 这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嘲讽。 想着,楚瓷弯了弯唇角,轻嘲地哼笑了声。 陈琦看见了,想问的时候,电梯门正好打开。 两人走出去,家门口依然站着几个黑衣保镖。 楚瓷心想,应该叫容琢文把人撤回去才是,再这样不像话,对街坊邻居也会有影响。 之前已经有人在小区群里说过这件事了。 她自顾自想着,一边打算给手机开机。 陈琦一开门,她便往里走。 谁料,绕过玄关处的柜架,楚瓷立即感觉不对,动作和脚步同时一顿。 抬起眼时,冷不丁对上坐在客厅沙发上,那个男人深沉的眸子。 不知为何,那双眸子多了一丝黯然与孤寂,给人一种莫名的沧桑感。 楚瓷心头微震,眉心蹙了起来。 只一下,她便镇定下来,淡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陈琦在摆弄鞋架,听到声音啊了一声:“楚小姐,你在跟谁说” 她走到楚瓷身后,看见了客厅里的容琢文,话音戛然而止。 “容总。”陈琦恭恭敬敬喊道。 容琢文已然起身走来,淡淡嗯了声说:“我有话要跟楚瓷单独说。” 陈琦哦了一声:“楚小姐晚饭想吃蒜蓉油菜花,柠檬手撕鸡,我现在去买食材。” 容琢文眉头动了动:“去。” 陈琦转头就走,没有一丝丝犹豫。 听见门嘭地一声关上,楚瓷心里有点不爽。 但她没有机会说话,便被容琢文抢先了开口。 “怎么就吃这么点?是天气热胃口不好,还是她折腾得你吃不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楚瓷的肚子。 五个月左右了,肚皮撑起来的弧度已经不小,容琢文眼底抑制不住地心疼。 他伸手过来,想扶着楚瓷过去坐下。 然而,却被楚瓷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楚瓷定定看着他,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重复自己的问题:“这是我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好像没有允许你擅自进来?” 她的语气有点不善,容琢文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轻笑着说:“中午我过来找你,你不在,我就进来了,你不高兴,那我下次在门口等。” 他这样,让楚瓷觉得心里头愈加堵得慌。 楚瓷吸了口气,避开他的视线,淡声说:“你不用跟我解释,以后也可以不用来的。” 容琢文眉宇间有一抹忧色在浮动,却还要强装镇定地问:“怎么了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不是,只是大家都挺忙的,而且咱俩早就离婚了,各忙各的不好吗?没必要给彼此增添负担。” 楚瓷冷声说着,再也不想看到他似的,越过他,径直走到客厅坐下。 其实仔细听,能听出楚瓷话音里有一丝颤意。 即使纵横商场多年,此刻的容琢文也忍不住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容老夫人跟楚瓷说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而那些话已经影响到了楚瓷! 容琢文慌步上前,正色解释:“我不觉得你是负担。” 楚瓷眼神微闪,抬头淡漠看着他,说:“我的意思是,你对我来说是负担。” 容琢文神情一滞,想说的很多话顿时都噎在喉咙里了。 好久,他才动了动唇:“楚瓷,是不是因为” “什么都不是。”楚瓷打断了他的话,神情和语气异常冷漠,“只是因为我想清楚了而已,之前你提出复婚,我因为我妈的事,心情还没完全平复,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但现在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并不想和你复婚。” “我好不容易才从容家脱离出来的,求你了,别再把我拽回去。” “至于孩子,本来你们家也不相信这是你的,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让孩子认你家的长辈,我会把她生下来,好好抚养她长大。” “如果以后你想看孩子,我欢迎,但其他人,不行。” 这番话说得很清楚明白,同样也很不留情面。 第166章 努力努力 容琢文原本平静的脸上,神色几番变换,最终整张脸庞呈现出来的,只有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你已经想好了,真的不能复婚?”他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好像有些恳求的意思。 楚瓷心头莫名刺痛一下,眼眶微微酸涩。 曾几何时,容琢文对这样温柔对她,这样放低了姿态恳求她复婚。 如果没有今天容老夫人来找她这事,或许她撑不了多久,就会点头同意了。 但容老夫人来过,情况又不一样了。 “不能。”楚瓷狠心摇着头,感觉喉咙跟心里一样,酸酸涨涨的,有点疼。 容琢文心口刀捅一般的疼痛,很窒息。 就在楚瓷以为,容琢文大抵伤了心,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又像没事人一样。 “好,那我再努力努力,努力到你愿意跟我复婚为止。” 容琢文并不说破他已经知道容老夫人来过的事,因为说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会让楚瓷拒绝得更彻底,不如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容老夫人那边,容琢文想,他也该回去谈谈。 楚瓷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怔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容琢文也不打算再给她说那种狠心话的机会,当即转身要走。 楚瓷一脸木然,突然想起来什么,忙开口把他叫住:“容琢文,你等等。” 容琢文身形微顿,回头时,脸上眼底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欣喜掠过。 “怎么了?” 楚瓷看着他,淡淡说:“我妈出事之后,有一个容家的账户往我妈卡里打了四千万,不知道是不是你奶奶打的,我把钱打还给你还是原账户打回去?” 闻言,容琢文眼底的欣喜褪去,转而拧起眉:“什么账户?” 这个楚瓷好像没有告诉过他。 楚瓷微抿起唇,低头打开手机,把那个账户的信息发给容琢文。 “就是这个,我猜测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我妈去老宅找你奶奶,你奶奶让她叫我们分开,所以承诺了什么。” 容琢文拿出手机看了看,脸色逐渐变得幽深凝重。 须臾,他抬起头:“这不是奶奶的账户。” “我知道。”楚瓷说。 容琢文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觉得容老夫人和陈萍说好了,让陈萍叫楚瓷和他分开,但这事又不太好让人知道,所以随便找了个账号给陈萍打钱。 但是,容琢文感觉不可能。 容老夫人一向是敢做敢当的性格,她真要和陈萍达成什么约定,要打钱也不会随便拿一个账户打。 因为容老夫人会担心万一对方反悔,自己抓不住对方的把柄。 之前还没查清楚的时候,楚瓷说容老夫人是杀害陈萍的凶手,容琢文不相信,后面回去问过了。 这件事确实跟容老夫人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陈萍为什么会突然坠楼,甚至她怀疑,陈萍是想利用自己的死,让楚瓷再有机会和容琢文在一块。 但是当场就被容琢文否定,并且说了几句,不让她再说这种话。 至于这些话,他当然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地去告诉楚瓷。 容琢文沉吟一会,才又说:“没关系,既然是容家账户打给你的,那你就收着,以后用钱的地方不少。” 尽管,他知道楚瓷现在很富有。 车子,房产,地皮,一笔又一笔的补偿款,她自己还有工作室。 容琢文还把自己的股份也分出来一部分给楚瓷,只不过那份协议放到现在,她好像也没签字。 容琢文不知道,其实是因为他给的实在太多了,那份协议和证书放在一起,楚瓷当时虽然被勉强着收了,但没有来得及细看,陈萍就出事,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去看。 楚瓷摇了摇头:“那个钱我不要,你不收,我就原账户打回去了。” 那个钱跟容琢文给她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 尽管已经证明陈萍的死和容老夫人没有关系,但那笔钱现在在她看来,也还是给她一种,是陈萍买命钱的感觉。 她很不喜欢,也绝对不能收。 谁知,容琢文略略沉吟了下,却说:“我不收,你也不要,那就捐出去,总之不用原账户还回去了。” 说完,他下意识想伸手揉揉楚瓷的头发,但意识到什么,又忽然僵住。 楚瓷呆呆地看着他收回动作,转身离开。 容琢文走后,楚瓷在客厅站了好久。 夕阳的光辉投射进来,打在她脚边,楚瓷眼皮微动,眸光缓慢地从屋内各处扫过。 一种孤寂感扑面而来,密密麻麻将她包裹住,猛然间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楚瓷心神一震,看向窗户,陈萍坠楼的那个窗口。 陈萍出事之后,整个小区都重新上了防盗窗。 楚瓷盯着那处,一瞬间很想陈萍。 很想很想。 陈琦买菜回来的时候,楚瓷已经平息了情绪,回房去了。 明天就要继续回去上班,最近她在恶补最近缺勤的工作。 要是换了别的公司,别的领导,一个来学习的人敢这样一请请半个月假,早都被开走了。 楚瓷一开始也觉得不好,但是没办法,事关家人。 庆幸宋龄和周建树,以及团队的人都挺理解她的。 楚瓷默默想着,回去后要更认真地做事才对得起他们。 吃晚饭时,楚瓷跟陈琦说起一个她思考了很久的事。 那就是她想让陈琦从容琢文那边辞职,然后过来给她做事。 楚瓷本来自己会开车,但现在月份越来越大,以后的肚子也会越来越大,干什么都不方便。 陈琦这个人她很喜欢,也很信任,所以想挖容琢文的墙角。 总不好以后让程宸再接送她上下班,更不好总是用容琢文手里的人。 “楚小姐,这”陈琦吃饭的动作微顿,迟疑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瓷体贴地说:“没关系,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着急答复我。” 陈琦轻咳一声:“好的。” 然而转头,她就把这事告诉了容琢文。 容琢文很快回复,而且只回了一句话。 :说你做不了主,让她自己找我说。 第167章 心不舒服 顺便,陈琦还把容老夫人找楚瓷的事说了。 得知楚瓷和容老夫人击掌为证一事,容琢文心神狠狠一震。 好久,才回给陈琦三个字:知道了。 回完消息,容琢文放下手机,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林助理。 林助理轻咳一声,继续说:“给少夫人母亲转账的账户,是容家一个多年不用的公账户,容家少说得有五年没用这个账户汇过款了,所以不确定到底是谁通过此账户汇款给少夫人母亲。” “另外,我查了查,少夫人母亲生前去老宅的那天,容三家的也去过,似乎还和少夫人母亲起了一些争执。” 容琢文略略凝眸。 思忖片刻,他抬手示意林助理靠近一些,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 与此同时的南园小区。 楚瓷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一边打开手机聊天软件。 今天关机了大半天,手机里有很多消息,她还没来得及看。 稍微往下翻了翻,就翻到了江苒发来的消息,有十来条。 楚瓷诧异点进去,入目是江苒极具愤怒色彩的叱骂。 她还有点疑惑,可是再往上翻翻,她就明白过来了! 点开江苒发来的照片,看见里边的男女主人公,楚瓷眼皮子在刹那间颤了颤,呼吸也在瞬间乱了。 明明三四个小时前还放低姿态缠着她复婚的容琢文,在此之前却与一位优雅女郎站在路边。 优雅女郎微微仰头看着他,而他也微微低头与她对视着。 俊男美女,谁看了不说一句好登对? 看样子,他们应该刚在身后的茶舍中约会过。 江苒发来好几张照片后,又骂了好几句。 无非就是说容琢文不是什么好货色,一边求复婚一边又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叫楚瓷不要跟他复婚。 楚瓷眉心微微锁起,看得碍眼,干脆不想看了。 江苒却在这时又发来消息,询问她有没有看到? 楚瓷深吸了口气,疲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她就退出了聊天软件。 楚瓷躺平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都是容琢文与那位优雅女郎站在一起的画面。 怎么说呢,他们已经离婚了,容琢文再娶是早晚的事。 楚瓷安慰自己,或许容琢文早点再婚也是好事。 他们早点有个孩子,就不会来惦记她的孩子了。 但,楚瓷自己都没察觉,她此刻眼底正流露着一些黯然神伤。 翌日,是周一。 楚瓷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 陈琦买早餐回来,看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问:“昨晚没睡好吗?” 楚瓷困倦地点了点头:“嗯。”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陈琦放下早餐,走过来问。 楚瓷略微迟疑,道:“身体没有不舒服。” 哦,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 陈琦暗想着,嘴上宽慰她:“别想太多,宽心一点,对自己身体和孩子都好。” 楚瓷又嗯了一声,只是垂眸时,眸底依旧难掩烦躁。 吃过早餐,陈琦便送她去程氏。 还是之前容琢文给配的那辆传祺8。 楚瓷想了想,问陈琦:“你等下送我到程氏,能不能把这车开回星河湾,顺便帮我把之前开的车开回来,以后接送我就开我那辆车?” 陈琦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楚瓷一眼,又快速地避开了眼。 半晌,才说:“恐怕不行。” “为什么?”楚瓷还从没有在陈琦口中听到任何明确拒绝的字眼。 陈琦讪讪抿嘴,说:“是这样的,楚小姐,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在容家,在容总手下做事也蛮多年了,这些年容总待我不薄,要我自己去跟容总提离职,我不太好开口。” “不过,我想如果你跟容总开口,他一定会愿意放人,你看看?” “这样啊”楚瓷蹙了蹙眉,颇有些苦恼发愁的样子,“那好,我再看看。” 她无力地垂下眸子,眼底有些愁色。 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去找下容琢文谈谈。 就算容琢文不肯把陈琦给她,她也得去把自己的车开回来。 显然,她没意识到容琢文和陈琦的目的。 很快到了程氏附近。 陈琦照旧在路口把楚瓷放下来,看着她走进了大楼。 而楚瓷一进大楼,远远就碰见了团队里相熟的同事。 同事看见她很是惊诧,继而,视线落在楚瓷撑起了弧度的肚子上,更加诧异地瞠大了眼睛。 见楚瓷已经走上前来,那同事才露出一脸笑意,和她道了声早。 等电梯的时候,唐思思也来了。 跟刚才那同事一样,看见楚瓷的肚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早。”楚瓷看向她,微微弯唇。 “啊早。”唐思思尴尬地收回自己惊讶的目光。 楚瓷当然知道大家都在看她的肚子,并且都很吃惊。 之前王与虽然整了那一出,但事后大家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乌龙,大概没人认为楚瓷怀孕了。 就算有,经过那段时间,估计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唯二的知情人程宸和宋龄,自然也不会随便跟人八卦楚瓷怀孕的事。 久而久之,大家都忘记了。 没想到楚瓷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再回来肚子竟然真的大起来了! 电梯抵达办公楼层时,楚瓷和唐思思并肩走出来。 唐思思注意着楚瓷的脸色,又瞥了眼她的肚子,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楚瓷看她一眼,弯眸说:“快五个月了。” 快五个月,也就是说,早在进项目之前,她就已经怀孕了。 信息量有点大,唐思思讶异了好久,才干笑着挤出一句:“恭喜啊。” 她也疑惑,孩子的爸爸是谁? 但感觉这问题挺冒犯人的,也就没问出口。 和唐思思一样,之后每一个看见楚瓷大肚子的人,无一不是惊诧得瞪大了眼睛。 尤其早会的时候,每个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往她肚子上瞥。 楚瓷早就猜到会这样,倒是挺从容的。 早会之后,周建树跟着宋龄一起去了她办公室,在宋龄面前的位置坐下来。 想到刚才,他微微皱眉,不确定地问:“楚瓷这个情况,留在团队里会不会不太合适?估摸着度假村不久就会动工,以后难免要跑现场,她以后肚子越来越大,这” 尤其楚瓷还是容琢文的太太,她肚子里那可是容家的宝贝疙瘩,要在他们这里出了事,谁能担待得起? 第168章 他是前夫 其实宋龄也有这样的担忧。 不过楚瓷自己觉得没事,可以坚持工作,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宋龄眸色凝重,还没等开口,便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诧异扬眉:“进来。” 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人,竟是楚瓷。 一进门,楚瓷便主动道:“宋老师,周老师,请你们放心,我没什么事了,今后保证会尽心尽力工作,不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显然,刚才周建树和宋龄说的话,楚瓷都听见了。 宋龄和周建树面面相觑。 半晌,周建树才反应过来,轻咳了声:“我们也不是想让你走的意思,就是担心你现在这个情况,以后肚子会越来越大,忙起来的时候会很辛苦,万一有需要跑现场,也是蛮累,蛮危险的,容总那边能同意吗?” 楚瓷没想到他是担心这个。 想想也是,要是她还是容家少夫人,肚子里怀着容家的宝贝,换了谁不胆战心惊?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了。 这个事情只有程宸知道,宋龄也还不清楚。 楚瓷抿唇,对周建树的话表示理解。 转而,她又表示:“不过,不需要他同意,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孩子以后和容家没有关系,我做什么也和容家没关系,所以两位老师尽管放心。” 什么? 离婚了?? 突然间得知这个消息,宋龄和周建树更加面面相觑,好久没反应过来。 愣了许久,两人才回过神。 不过对于楚瓷的私事,他们却不好多过问。 “好。”宋龄只松口,继而叮嘱道:“不过你也注意点,有什么不舒服要说,别强撑,女人怀孕不是易事。” 宋龄是过来人,她有心得体会的。 楚瓷很感谢她。 “你请假之前度假村的效果图还只是出雏形,现在已经做完了,你可以去找唐思思,了解一下这段时间的进展。”宋龄说。 楚瓷点头:“问过了,周末在家大致把这段时间的进展都了解了一下,我会再上心一些,把这段时间落的补回来。” 宋龄欣慰地点头。 宋龄都松口了,周建树也不好说什么,闻言忍不住叮嘱楚瓷:“也要注意身体。” 楚瓷怔了一下,对上周建树的目光,弯唇应下:“好的,谢谢周老师。” 周建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陈萍下葬的那天,周建树也去了,因为楚远东的墓就在陈萍旁边,当时他还在楚远东墓前站了有一会。 或许是因为和楚远东有过短暂的交情,而现在楚瓷双亲又都不在了,周建树对楚瓷还是挺同情的。 现在她又大着肚子离异,难免对她更加同情。 不过楚瓷刚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和容家没关系? 容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怎么会放任自己家的骨肉在外面不管? 难道,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容琢文的? 那会是 周建树暗想着,倒抽了一口气。 楚瓷不知道周建树所想,出去后,主动去找唐思思了解最近的工作进展。 唐思思也很大方,事无巨细,只要记得的都跟楚瓷讲了。 为此,楚瓷提出晚上请她吃饭。 唐思思挑了下眉,笑道:“行啊,那我得好好敲你一顿。” 楚瓷抿唇,跟着笑了。 晚上,两人稍微加了会班。 下班的时候,陈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楚瓷带着唐思思一块上车,让陈琦送她们去榕记餐厅。 唐思思嘴上说要敲她一顿,挑来挑去,却只挑了一家比较招牌的本地餐厅。 楚瓷本想说,带她去个高档点的餐厅吃饭。 唐思思却坚持,她就是想吃榕记。 主随客便,楚瓷也不好强求。 路上,唐思思转着眼珠子,打量着楚瓷这辆车。 她知道,以楚瓷的性格和作风,不像是会专门弄一辆车,请人上下班接送的样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男人。 想到那次在洲山看见的那一幕,想到那个深沉凛冽的男人,唐思思觉得,就是他了。 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也是他的。 那次从洲山回来后,唐思思跟周建树打听过那个男人,自然也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当时得知,还很震惊。 不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便就恍然了。 因为她感觉楚瓷也不是普通人,和那个男人很配。 想着,唐思思往楚瓷那边凑了凑,八卦地问:“你知道,我们这个度假村项目的施工招标已经出结果了么?” 楚瓷想起来这事,确实已经过去好久了,该有结果了。 “是哪个公司?”嘴上这么问着,楚瓷心里其实已经有数。 容城建筑业里的龙头,就是容氏建筑了。 不出意外,一定会是他们。 唐思思嘴角微抬,说:“是容氏建筑。” 果然。 楚瓷心想着。 她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 唐思思见状,咳了咳,低声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容氏建筑背后的boss就是那次,在洲山把你带走的那个男人,楚瓷,你跟他什么关系呀?” 她问这话的时候,楚瓷正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霓虹灯打在她侧脸上,掩饰了她微微闪烁的眼神。 想了想,楚瓷感觉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道:“他是我前夫。” 唐思思本来以为,楚瓷会说出男朋友,未婚夫之类的字眼,没想到 短短一句话,又一次震了唐思思一下。 她有些懵。 楚瓷忍俊不禁:“很意外吗?” “是,挺意外的。”唐思思微讪,不好再说什么了。 楚瓷弯唇笑笑,并不在意她问了这许多问题的样子。 很快,她们抵达榕记,车子在餐厅门口停下来。 楚瓷和唐思思下车的时候,叫陈琦也一起进去吃饭。 “哦好,你们先进去,我把车停好就来。” “好。”楚瓷应下,带着唐思思转身先进去。 陈琦停车的时候,本想给容琢文发个消息。 可拿出手机,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楚瓷对她也挺好的,老是在背后给容琢文通风报信,她有一种负罪感。 想了想,陈琦还是没有给容琢文发消息。 停好车,她就进去了。 第169章 想挖墙角 楚瓷本来想带唐思思去包间,但唐思思又说,在外面就好,还能感受一下容城的本土风情。 楚瓷只能随她。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刚一点完菜,都还没上,一抬头就瞧见几个熟人迎面走来。 楚瓷在那瞬间怔了一下。 容琢文深沉的眸光在人群中一扫,准确对上了楚瓷的视线。 他不仅毫不意外的样子,更像是特意进来找人的。 因为,他在门口停车的时候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传祺8。 周遭的空气好似停止了流动。 男人深沉漆黑的眉眼,逐渐晕出几分柔和,直白不收敛。 楚瓷脸色不自然了下,收回了视线,才发现身边两人都在盯着她。 她尴尬,轻咳了声,没说话。 唐思思挑起眉,抬眼看去。 容琢文还没收回视线,恨不得直接飞过来,在楚瓷身边坐下。 注意到唐思思的眼神,容琢文淡淡朝她点了下头,像是打招呼。 唐思思相当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让容琢文这样的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多半是沾了楚瓷的光。 于是,她也礼貌回应了下。 楚瓷再抬起头,视线却不再看容琢文,而是落在他身后的赵正帆和江肃身上。 大家以前都是一个高中的,虽然不同级,但因为那个圈子,大多也都认识。 江肃又是江苒的亲哥,楚瓷还算熟悉,便和两人点头打招呼。 为此,容琢文有些吃味。 他回头瞥了两人一眼,眼神微冷,带了点怨。 赵正帆后背发麻,讪笑,求救似的看向江肃。 江肃也挺无奈的,只能转移话题问:“我们去包间还是?” “在外面就行。”容琢文说。 赵正帆瞠大眼睛:“七哥,你不是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么?” “谁说的,人多才热闹。” 容琢文不再和他说什么,扫了一圈,找了个距离楚瓷她们那一桌有点远的位置坐下。 楚瓷抬头瞥见的时候,都懵了。 真的是 而唐思思和陈琦都心知肚明,容琢文这样子,到底是为了谁。 不过,令人疑惑的是,她们这一桌附近明明还有位置,容琢文却选择了更远的。 唐思思眼珠子转了转,便就明白过来了。 她往楚瓷那边靠过去,感慨地说:“你这个前夫真是又斯文,又体贴周到。” ? 楚瓷眉头微微抬起,像是觉得不可思议。 容琢文体贴周到,这一点她承认。 但是斯文? 唐思思还是太不熟悉他,没见过他狠厉残酷的样子。 楚瓷见过容琢文太多面了,但不管哪一面,和斯文都不沾边。 她在庆幸容琢文没有选择距离她们更近的位置,否则她该不自在了。 她也不知,容琢文就是考虑到这点。 他是希望看到楚瓷没错,可也不希望因此给她带来不适。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楚瓷的心理作用,她总感觉有人盯着这边,导致她好久都不抬一下头。 菜上来后,也只顾着埋头吃菜。 现在不怎么孕吐了,倒是吃嘛嘛香。 楚瓷不由感慨,看来肚子里这个是来报恩的。 想到陈萍,她更加希望,肚子里的能是个女儿。 妈妈这辈子太难过,太辛苦了,她也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孝顺赡养,希望下辈子妈妈能来做她的女儿,让她能有机会好好照顾回去。 唐思思看见楚瓷一动不动,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楚瓷回神,摇摇头说:“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哦,好。” 陈琦作势也要起来:“我陪你去。” 楚瓷顺手把她摁住,笑说:“很近,而且很快就回来了,没事的。” 话落,她径直往洗手间走去,也没注意到,另外那桌容琢文也不在。 唐思思注意到了,眉眼间浮现一抹意味深长。 楚瓷并不是真的想上洗手间,只是借口想去洗洗脸,掩饰一下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睛。 没想到刚走到洗手间外,就碰上容琢文从男洗手间走出来。 楚瓷脚步一顿,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躲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容琢文直接伸手拦住了她,然后紧张地拉着她到一旁,低头盯着她的眼睛问:“怎么哭了?” 楚瓷被他半扣在怀中,整个人都僵了。 等缓过来,她咬住唇,微恼道:“我没哭,你松开我。” “没哭眼睛怎么红了?”容琢文选择性地忽视了她后半句话。 楚瓷好无奈,想跺脚踩他又怕扯到自己的肚子,气急道:“没哭就是没哭,你是我谁啊,管这么多干什么!” 容琢文顿了一下,嗓音发哑:“你觉得我是你的谁,我就是你的谁。” “你是我前夫,前夫前妻的麻烦保持点距离,所以能松手了吗?” “不能。”容琢文想也不想地说,“前夫关心前妻,也没毛病。” “”好不要脸,楚瓷给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见状,容琢文忍不住,又将她揽紧了一点。 软玉温香在怀,这种感觉他想了好久好久。 容琢文呼吸深重,手上动作想收紧,又不敢,怕弄疼楚瓷,更怕惹她反感。 他不知,楚瓷被揽在怀里,鼻腔里都是专属于容琢文身上的味道,想要推开的手,抬起又僵住。 气氛一时暧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琢文终于肯松开,但还是把楚瓷圈在自己双臂之间。 楚瓷缓过来,抬头看着他:“既然你这么关心我,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方便吗?” 容琢文眉心微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当然,想谈什么?” 显然,他的意思是,就这样,就在这里。 楚瓷一时讷讷,转瞬抿唇,淡声说:“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需要一个人照顾,但突然要一个陌生人来照顾我,我可能不太习惯,陈琦照顾我有一段时间了,她挺好的,我很喜欢。”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 “所以?”容琢文语调稍稍拖长。 楚瓷略略沉吟:“所以,你能不能把陈琦让给我?我想雇她。” 容琢文半带轻笑地反问:“你想挖我的墙角?” 楚瓷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算是。”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挖我,这样不光陈琦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楚瓷愕然抬头,对上容琢文的完美笑容。 第170章 还我命来 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楚瓷忙避开眼神:“别开玩笑了,你就说能不能同意把陈琦让给我?” 容琢文脸上的完美笑容,顿时转变为苦笑。 他无奈轻叹,很快还是应下了:“可以。” 楚瓷要什么,他都能给。 楚瓷还没再开口,容琢文又补了一句:“之前给你配的车也留着开,没几个钱,你都坐习惯了,再换车怕不习惯,你放在星河湾的车,就先放着,以后有空想开再开走也行,不急,跑不了。” 楚瓷不想同意的,但又怕他不依不饶。 想了想,只能先应下。 “那你能放开我了吗?” 也是见了鬼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洗手间,导致楚瓷一直没机会挣脱。 容琢文冲动归冲动,到底也担心惹了楚瓷生气,还是放开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大了,楚瓷大概会瞬间弹跳,远离容琢文。 但怀孕了,她不敢。 楚瓷转身要走的时候,容琢文突然又开口喊住她,叮嘱道:“我们办理手续之后,我让人送到南园小区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看了吗?” 闻言,楚瓷回过头,神色淡淡:“还没有,一直都挺忙的。” 容琢文点头:“那你有时间看看,把该签字的签了。” 该签的字,不是都已经签过了吗? 楚瓷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好。” 说完,她立刻转身离开,好像很怕容琢文在后面追上来似的。 外面大厅,两桌人都发现两个当事人消失了很久,但没有人有起身去找的意思。 显然,大家都不想做那个不识趣,没长眼的人。 见楚瓷出现,唐思思和陈琦相看一眼。 不远处赵正帆和江肃也面面相觑。 过了会,容琢文才跟着出现。 这顿饭并没有吃很长时间,楚瓷后来吃得也少,大都是看着唐思思吃。 等她吃完,楚瓷便借口要回去。 唐思思感觉出来,她好像有意在躲避什么。 躲避什么呢? 不言而喻。 坐上车,陈琦先送唐思思回家,然后再和楚瓷回到南园小区。 路上,楚瓷跟陈琦说起,容琢文已经同意放她走,让她过来这边工作了。 陈琦脸上露出笑来:“还是楚小姐说话好使。” 楚瓷顿了顿,没应这话,转移话题说:“以后不用叫我楚小姐了,太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啊,好。” 回到家,楚瓷就进房间,把离婚后容琢文送来的文件袋找了出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就被吓了一大跳。 当时刚离婚,楚瓷心里还是很难过的,以至于容琢文让人送这些过来,她也没怎么看,只以为大概就是那些东西。 没想到 但这都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楚瓷翻到最底下,看见了那份股份赠与书,才差点闪了舌头。 她翻开合同看了看,杏眸忍不住瞠大。 容琢文竟然要把自己名下一半的股份转让给她! 楚瓷盯着上面的字眼,心头没有撼动是不可能的。 她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另一边。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无际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空中,连星星的微光也看不见。 容三老婆刚从美容院出来,摸着滑溜溜,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抿着嘴笑容深深。 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司机等在美容院外。 容三老婆拎着名牌包包,踩着高跟鞋上了车。 一路上,她都在跟好友交流美容项目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车在一处没人的地段停下来,她才抬起眼,看向前方:“老李,怎么停车了?” 司机也奇怪呢:“太太,不知道呢,我看看。” 司机尝试着启动车子,然而,试了很久也没有什么作用,车子好像是出故障了。 “太太,您在车上等一下,我下去检查一下。” 司机说着,下车去了。 容三老婆皱起眉,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明明这条路就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着莫名有点阴森,凉嗖嗖的。 容三老婆拢了拢披肩,想要打开手机的时候,车窗边突然传来叩叩叩的声音。 有人在敲窗。 容三老婆浑身都僵硬了,寒凉的感觉自脚底涌起,爬上后脑。 叩叩叩。 敲窗的声音再次响起。 容三老婆壮着胆子,僵硬地偏过头,猛然间就对上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人脸就贴在车窗上,整个头部都血淋淋的,不断还有鲜血从头顶渗出,流下来。 而且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窗户穿透进来! “啊!!!” 容三老婆尖叫一声,吓得浑身哆嗦,整个身体往后撤退,连滚带爬,跌倒在另一边。 可她一抬头,那人脸又消失不见了! 容三老婆心肝都在颤抖,后背在此刻莫名一僵。 像是感觉到什么,她再次僵硬地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 那张惨白如漆的脸又出现在了这边车窗外! 还是一样,贴在窗户上! “啊啊啊!!!” 容三老婆脑子里天旋地转,嘴里发着尖音,整个人战栗着,浑身上下都结满了鸡皮疙瘩! 她躲到这里也不是,躲到那里也不是,如果此刻开着天窗,她恐怕是要直接上天了! 她想找手机,可是手机已经在刚才被她甩了出去,不知道扔在哪里了! 这时,犹如鬼魅般的女声幽幽怨怨地传了进来:“为什么要我去死?为什么?还我命来” 容三老婆感觉背后吹来一阵凉飕飕的风,浑身的血液好像倒灌一样。 她当即抱住自己略显臃肿的身体,哆哆嗦嗦地说:“我没有,我没有要你去死,不是我!” “是你,是你让我去死的” 这声音,不是早已跳楼的陈萍,又是谁? 容三老婆几乎要昏过去了,嘴里只剩下软弱的哀求:“真的不是我,是阮蓝,害死你的人是阮蓝,再不济也还有容老夫人,是她要你女儿和容琢文离婚,是她不相信女儿肚子里是容琢文的孩子!”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们好不好?!” 呼—— 又是一阵阴风吹来,伴随着鬼魅的声音,在容三老婆身后响起:“不好,你们害死我的人,我要一个一个,向你们讨回来!” 容三老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急速冷冻住了。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缓慢地回头。 才猛地发现,后备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打开了! 而那张惨白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鲜血淋漓的模样,此刻出现在她身后! 容三老婆一回头,几乎与她脸贴脸! 第171章 真是见鬼 “啊啊啊!!!” 恐惧像一张粘人的蜘蛛网,将容三老婆完完全全笼罩住。 响彻天际的尖叫声之后,容三老婆两眼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略显臃肿的身体往后一仰,骨碌碌滚下去。 那鲜血淋漓的鬼脸一顿,反应过来后,立时回头招来两个小弟:“给我打!” “好嘞!” 两个小弟摩拳擦掌,打开后座车门,手脚并用地招呼着容三老婆,梆梆作响。 容三老婆像一头死猪一样,任人锤过来,踢过去。 等被人发现,报警送往医院的时候,她真的变成一头猪了! 深夜的急诊室里,容三老婆是痛醒过来的! 可她明明睁开眼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场景。 容三老婆吓死,还以为自己瞎掉了:“有人吗?!有人吗?我怎么看不见了?!” 急诊护士听见动静,忙走过来摁住她:“躺好,别动啊!手上打着点滴呢!” 容三老婆慌忙抓住护士的手:“这是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了?!” “你的脸都肿啦!等消肿了就能看见了,躺着,你女儿去给你办手续了,很快就回来。” 护士说完,听见不远处有人叫她,急忙将容三老婆的手扒拉开,走了。 容三老婆僵在那,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又想到昏过去之前看见的东西,感觉手脚还是软的,还在哆嗦!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太可怕了! 真是太可怕了! 陈萍那个死人,死了也不去找阮蓝和容老夫人,偏偏来找她,真是见鬼! 容三老婆又怕又恨,气得想骂她祖宗十八代! 容颖办完手续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匆匆赶来的容三。 随之而来的,还有警局的周识卿。 因为容三老婆被路人发现的时候,路人就顺便报了警。 容三也是在医院外面碰上他的。 几人一块走进急诊。 “这究竟怎么回事?!”容三看着自己老婆这副猪头样,又是嫌恶又是生气,铁青着脸问。 容颖急忙说:“爸,你小声点,妈受伤了,你别吓到她。” 听到老公和女儿的声音,容三老婆突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看不见,胡乱伸手想抓住老公或者女儿的手。 容三一张老脸并不好看,也没主动伸手去搭。 容颖见状伸出手:“妈,你别乱动。” 周识卿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正要开口问话,忽然不远处的护士就提醒几人,不要喧哗。 容颖回头看了周识卿一眼,低声说:“周队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让人送我妈去病房。” 周识卿点头。 很快,容三老婆便被送到病房。 周识卿跟着一起,想要问话的时候,容三老婆却表示,她不报警了! 周识卿挺诧异地问:“为什么?” 就连容三和容颖都忍不住皱眉。 容颖拦着她妈:“妈,这明显就是有人背地里对你下手啊,为什么不报警追究?!” 容三老婆感觉浑身都疼啊! 可是想哭,又哭不太出来,而且有外人在。 她只能抽抽噎噎地反问:“警官有查到什么证据,查到是谁把我打成这样的吗?” “这个”周识卿迟疑着,说:“暂时还没有,那段路没有监控,就连行车记录仪都没有拍到什么,据您家的司机说,车子开到那里突然出了故障,他下车去检查,不知道为什么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跟您一起在医院了。” “不过,据我们同事检查,您的车并没有出现故障,只是莫名其妙就停了下来,再然后就发生了您现在遇到的这些事。” “所以我现在来找您,就是想问问,您对当时的情况有印象吗?您为什么会昏过去,昏过去之前您看见了什么?” 显然,周识卿的意思就是,容三老婆是突破口,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有她知道。 容三老婆暗暗咬紧了牙,果然! 就是见鬼了! 她当然不敢告诉旁人,是陈萍来找她算账。 于是,只能摇头说:“我真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警官,别问了,我头疼,你们要查就查查别的,反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印象。” 周识卿睁了睁眼睛,一脸莫名,一头雾水。 因为容三老婆的不配合,随后,他就被请出去了。 病房里,容三阴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容三老婆不确定周识卿是不是已经走了,叫容颖出去看了一遍,确定人走了,才迟疑着大概把事说了。 容三听完,拧着眉斥了一声:“荒唐!” 是啊,谁听了不说一句荒唐呢?! 可事情确确实实就是发生了呀! 容颖也觉得不太可能:“妈,是不是你出现幻觉了?” 她的手还被容三老婆握在手里呢,容三老婆闻言,一掌拍在她手背上:“我那时候是清醒的,而且那张鬼脸那么清楚,鲜血淋漓的,我能看走眼?!” “警察不也说了,什么都没拍到,车也没问题,莫名其妙就停了,司机也莫名其妙失去了意识,我更惨,独自面对那么可怕的事!都是楚瓷那个死鬼妈!不就是说了她一句,那么记仇!” 她恶狠狠地啐了一下。 心想等她好了,一定要去庙里请几张平安符,最好能让大师给她画几张杀鬼的符,要是再碰上昨晚那样的情况,非要让那死鬼魂飞魄散不可! 容三和容颖都没碰上过这样的事,其实都是不相信的。 容三沉吟着。 容颖不确定地问:“爸,妈,这事会不会是容琢文搞的鬼?我听说他现在可在意楚瓷了,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想给楚瓷她妈报仇出气?” 容三也有这个猜测。 不过,却被容三老婆否定了:“不可能,容琢文能知道什么?而且我就是说了楚瓷那死鬼妈一句话而已,楚瓷那死鬼妈明明是被姓阮的推下楼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什么都看不见,说话的时候那张猪头脸一抖一抖的,好像因为刚才太生气,还更臃肿了点。 容三看了一眼,立即偏开头,抬手捂住了眼睛。 真是,太难看了! 但是容三老婆的话却有道理。 不过不管是不是见鬼,这都没办法追究,因为一点证据都没有! 容三抱着手臂在病房里踱步,满脸阴沉。 他家最近好憋屈! 儿子早年得罪容琢文,被打断了腿也就算了,现在还直接进去了! 按这架势,一时半会是捞不出来的。 容琢文那小子今年来动作也不少,看来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第172章 逛男装店 林助理把事情汇报给容琢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容琢文没去公司,在书房。 林助理站在容琢文书桌前,毕恭毕敬:“老宅里藏的窃听器也已经找人处理掉了。” 容琢文点点头,对他办的事很满意。 转而,又叮嘱道:“家里录音的事,不要让楚瓷知道。” 陈萍的事好不容易过去,楚瓷也好不容易走出来,容琢文不希望她再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伤心费神。 林助理点头,应下:“明白。” 林助理走后没多久,周识卿也来了。 他今天调休,换了便衣,悄悄来的。 容琢文之所以在家,就是为了等他。 两人在书房坐下。 周识卿想起没在家里看见楚瓷,于是疑惑问:“你太太不在吗?” 这话,仿佛无形地扎心。 容琢文幽幽瞥他一眼,没应。 周识卿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子。 行,不在也好,省得被塞狗粮。 周识卿轻咳两声,才开口:“阮蓝的事,查不到什么了,看样子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她就这样交代在丁敏敏那个妈手上了。” 本来两人都怀疑,阮蓝不可能就这样死了,可暗地里追查了这许多天,也没查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阮蓝的父母把她火化之后,就埋在她爷爷附近。 事情处理完,阮家父母就回国外去了,只是在走之前强烈要求必须要丁母死刑!再不济也要无期! y国大使馆到现在还盯着这个案件呢。 但周识卿知道,死刑和无期估计够呛。 不过丁母本身是带着刀去找阮蓝的,有故意杀人的主观意识,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就看怎么判了。 见容琢文沉默着,好半晌都没说话,周识卿忍不住问:“我听说你跟阮蓝是青梅竹马,你该不会真对她” 容琢文终于抬起眼,只不过眼底显而易见地浮现一抹厌恶。 他漠然道:“你能闭嘴吗?” “我能,但是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来着,你确定要我闭嘴?” 容琢文瞧着有些不耐烦了。 周识卿这才正色起来,松口说:“当年楚远东身边那个助理邵荣,再有半年就要刑满释放了,我去看过他了,还是不肯松口。” 容琢文似乎并不意外,哼笑了声,略带嘲讽地吐出两个字:“不急。” 周识卿耸耸肩,没话说了。 他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从容不迫的,当然,事关他那位太太时除外。 后来周识卿又把容三家对昨晚的事不报警,并拒绝追查的事告诉了容琢文。 容琢文也没说什么,因为早料到了。 很快到了周末。 尽管是怀着孕的状态,但楚瓷工作认真上心,知道自己的不足,凡事也比别人更加用功。 所以,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够让她重新进入工作状态了。 而这一周的时间,楚瓷也没怎么见到程宸。 其实她能感觉到,程宸有意在避着她。 她对程宸没有那个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公司的人本来都在猜测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程宸的,但看两人这么冷淡,保持距离的样子,便又觉得不像。 于是,大家私底下又都在疑惑,楚瓷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然而无解。 周五晚上,楚瓷刚下班,就被江苒约去逛街。 楚瓷想着,她现在显怀了,得穿宽松的衣服,虽说之前的衣服也没有很修身,但到底有点不合身。 她便答应了江苒。 下班后,她和江苒约在商场门口碰面。 陈琦刚停好车,江苒就到了。 江苒有很多话想跟楚瓷说,但看见了陈琦,便又噎了回去。 在她的认知里,陈琦就是容琢文的人,是他的耳目和眼线! 楚瓷注意到江苒的反应和眼神,抱歉地看了眼陈琦。 陈琦抿唇笑笑,有意和她们拉开一点距离。 江苒找到机会,抓着楚瓷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跟容琢文现在什么进展? “什么什么进展?我跟他能有什么进展?”楚瓷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江苒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瞬间露出会心的笑容来:“好嘛,没有就没有,我不问了。” 之前容琢文为了楚瓷那么做,本来还挺让人满意的。 谁知道没了个阮蓝,又来了别的阿猫阿狗,还有脸跟楚瓷提出复婚? 别说楚瓷比江苒有钱,要是有一天楚瓷没钱了,她也完全养得起楚瓷跟孩子,要男人来做什么? 容琢文想复婚,做梦! 两人不再提跟容琢文有关的话题,在商场逛了整整俩小时。 楚瓷买了好多东西,要不是江苒怕她撑不住,不让继续逛了,她还能买。 不知道为什么,江苒总感觉楚瓷买东西有点泄愤的意思。 泄哪门子愤,她也不清楚。 后来家里来电话,有事情叫江苒回去了。 江苒才跟楚瓷道别。 走之前,她叮嘱陈琦别让楚瓷再逛了,尽快带她回家。 “好。”陈琦应下。 可,江苒前脚走,楚瓷和陈琦后脚准备下楼的时候,视线又被一家名牌男装店吸引过去。 陈琦抢在前面开口阻止:“小瓷,时间不早了,想逛明儿再来逛?” 楚瓷想了想:“还有点东西忘了买,买完就走。” 陈琦再要开口,她已经转身往男装店走去了。 看着男装店的招牌,陈琦百思不解。 楚瓷也没有男性家人了,买男装给谁? 难道 楚瓷走进男装店,店内员工看到她身后跟着佣人提东西,便知此人非富即贵。 而且一看楚瓷大着肚子,就知道她是结了婚的,应该是给老公买东西。 当即笑容满面地招呼起来:“太太,需要什么呢?西装,皮鞋,还是领带钱夹?我们这里都是最新款的。” “衬衫。”楚瓷淡声说,视线已经落在不远处的一排衬衫上面。 她还从没给容琢文买过衬衫,因为容琢文用的穿的都有专人准备好,用不着她。 店员看着楚瓷,眼珠子转了转问:“是给您先生买的吗?” 先生 楚瓷也懒得解释,便淡淡嗯了声。 店员当即介绍道:“那边都是普通的,太太这样貌美,气质出众,您先生一定也是英俊非凡的,我们这边有品牌最新款,您要不要看看?” 楚瓷想着,容琢文的衣服都不便宜,她欠他两件衬衫,既然要还,当然也要还好的。 “行,你带我看看。” 第173章 优雅女郎 店员带着楚瓷过去。 一番介绍下,楚瓷挑了三件很适合容琢文的。 在买单的时候,又有人进店里来。 “女士您好,需要些什么呢?” “看看领带。” “好的,是给什么人买的呢?我好给您推荐。” 女郎犹豫了下:“给男朋友。” 店员恍然:“好的,领带在这边,请跟我来。” 楚瓷听见声音回头的时候,恰好和那说话的女郎对上视线,整个人蓦然一怔,瞳孔里倒映着女郎同样木然疑惑的脸。 那女郎不认识楚瓷,见楚瓷直勾勾盯着她,只是疑惑地蹙了蹙眉,便跟着店员往里走去。 “太太?” 店员轻轻喊了几句,才将怔在收银台前的楚瓷唤回了神。 “已经给您装好了。”店员说着。 楚瓷付了款,又盯着那边挑选领带的女郎看了几眼。 那位,正是那天江苒拍来的照片里的女主角,和容琢文站在路边眉目传情的优雅女郎。 刚才她说什么来着? 是来给男朋友买领带的? 楚瓷自然而然地认为,她口中的男朋友就是容琢文。 没想到他们发展得这么快,这就已经在一起了。 明明是好事,楚瓷也挺祝福容琢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痛快不起来。 回家的一路上,楚瓷都挺沉默的。 陈琦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买衣服的时候还跟人说是给先生买的。 等到家放下东西,楚瓷便叫来陈琦,把给容琢文买的几件衬衫递给她。 “你明天帮我去星河湾跑一趟,就说这是之前欠他的衬衫,现在还给他。”想了想,楚瓷又补了两句叮嘱:“对了,打车过去,顺便把我的车开回来。” 陈琦一脸莫名,但还是应下:“哦好的。” 奇怪了,刚才听楚瓷和那店员的对话,还以为她和容琢文复合有望,没想到 很快,楚瓷就洗漱好,躺下休息。 临睡前,看到手机里有她产检医生发来的消息,提醒她周一去做检查。 之楚瓷才想起来,之前就预约好了要去做的。 :好的。 她给医生回了消息,便就入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琦就准备出门了。 不过临走,楚瓷又去房间里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 她递给陈琦,嘱咐道:“你把这个也给容琢文,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就说这个我不需要,也不能收,让他收回去。” “好的,我一定亲手交到容总手上。”陈琦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点头应下就对了,转而又不放心地叮嘱:“我尽量快去快回,你等我回来,别一个人出门奥。” 楚瓷哭笑不得:“我知道的,也没什么事需要出门,你快去快回。” 陈琦点点头,出去了。 星河湾。 楚瓷有段时间不在了,容琢文只要在家,总像个坐不住的孩子一样,这里走走,那里瞧瞧。 怎么说呢,有那么点留守儿童的意思。 张姨看在眼里,背地里忍不住摇头叹气。 也不是没想过给楚瓷打电话,只是家里老夫人现在那样接受不了楚瓷,再打电话不是添乱么。 这不,今早容琢文从那张昔日他和楚瓷躺在一起的床上醒来,发了好一会呆。 又抓着楚瓷以前盖的那块凑在鼻尖嗅了嗅,仿佛还有她留下来的气味,才依依不舍地起床。 早饭简单对付了两口,容琢文又去了楚瓷的小书房,坐在楚瓷以前的书桌前,发起了呆。 这个书房是楚瓷从前除卧室之外呆得最多的地方。 但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她多少东西了。 只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书籍画本和摆件,重要的都被她收走了。 有一种人去楼空的苍凉。 容琢文失了神,心也逐渐被挖空似的。 能填满他的,只有楚瓷。 可是楚瓷在哪里? 她不在这里。 容琢文阖了阖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酸涩感。 半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起身去自己的书房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陈琦到时,正好看见容琢文从楼上走下来。 看见陈琦,容琢文脚步先是一顿,旋即快步下来,眉头倏然拧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楚瓷有什么事?” 陈琦愣了下,忙道:“不是,是小瓷叫我给您送东西过来。” 送东西? “什么东西?”容琢文直觉不太好。 下一秒,陈琦便提了提袋子,把东西递给他:“小瓷说,之前欠您的衬衫,现在还给您。” 原来是衬衫。 就在他将要松口气的时候,陈琦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哦对了,还有这个,小瓷说这个东西她不能收,也不需要,让您收回去。” 目光落到文件袋上,容琢文一双眸子黯然了几分。 他迟迟不伸手接东西,陈琦疑惑地喊了一声:“容总?” 容琢文回过神来,很不情愿地接过东西:“知道了。” 随即,又问:“楚瓷最近还好?” 陈琦点点头:“一切都好,周一好像要去做产检。” 容琢文抬起了眼,明白陈琦有意在提示他,嗯了一声说:“知道了,你照顾好她,有什么要紧事第一时间知会我。” “好。” 虽然现在楚瓷是陈琦的雇主,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陈琦还是容琢文的人。 她毕竟跟容琢文,在容琢文手底下做事那么多年了,很多东西都没这么简单,不是说给楚瓷就能给的。 她现在做的事还跟以前一样,就是保护照顾好楚瓷。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多拿了一份工资。 陈琦也挺不好意思的。 为了对得起楚瓷给的工资,她能做的就是不把楚瓷的所有事都给容琢文通风报信。 而有些事她告诉容琢文,只是个人主观地想要助攻一下两人的感情。 毕竟在陈琦看来,楚瓷和容琢文心里都是有彼此的,只是有很多的阴差阳错。 容琢文见陈琦一直没走,不由抬眸问:“还有什么事吗?” “小瓷让我把她的车也开回去。”陈琦说。 容琢文压下心底的起伏,语气带了几分苦涩:“开。” 陈琦点头,转过身,顿了顿,又回过头来。 她想了又想,还是感觉应该把昨晚楚瓷买衣服时发生的事告诉容琢文。 第174章 呵,男人 楚瓷在家呆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听见外面传来门铃声。 她从房间走出来,感觉很奇怪。 陈琦是有家里钥匙的,回来怎么会需要敲门? 楚瓷皱了皱眉,不确定地走过去。 但没有直接开门,而是悄悄地贴在猫眼上看了眼。 这一眼,吓得她心跳蓦然停了一秒。 因为此刻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容琢文又是谁? 他怎么会来? 正想着,门铃声又响起。 楚瓷缓了缓,压下微微加速的心跳,才把门打开。 男人此刻站在门口,身姿笔挺,头却微微低垂下来。 往常平静淡漠的一张脸,现下十分柔和,那双眸子里蕴含着极其浓郁的情绪,好像对上他的视线,便会被吞没进去。 可是眼底却有很重的黑眼圈,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很困一样。 楚瓷不设防,呼吸滞了滞。 “我不是叫陈琦” 话没说完,便被容琢文淡声打断:“陈琦把车开回来了,现在在停车场停车。” 楚瓷顿了顿,隔着防盗门,看着他问:“那你呢?” “我来看看你。”这话,这语气,相当理直气壮。 也是,毕竟楚瓷都能对别人说他是她的先生,他又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 容琢文不想逼迫楚瓷,也愿意给她空间,可也不能真的完全放手,否则哪天老婆孩子就真没了! 楚瓷看样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好半晌没接话,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容琢文也不急,只抬手叩了叩防盗铁门,试探地问:“能开门进去坐坐吗?站久了腿怪酸的。” “”这才站了多久? 楚瓷相当清楚,按容琢文的体格体力,就是在外面站一天都不会有什么事。 可僵持一会,她还是心软给他开了门。 容琢文笑了笑,走进门,却拐了个道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楚瓷看着他,心里有个疑问: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家? 也是进来了她才发现,容琢文手上揣着一个文件袋。 楚瓷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问:“你怎么又把这个拿回来了?” 那是她让陈琦还回去的,容琢文给她的股份赠与协议。 容琢文坐下说:“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他说着,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推到楚瓷那边。 楚瓷急了,走过来又推回去:“你已经给我很多了,这东西我不要。” “我还能给你更多。”容琢文直勾勾盯着楚瓷,突然吐出这句话来。 要不是容氏那些人不会允许,也怕给楚瓷招来祸事,容琢文甚至可以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和财产都给她。 楚瓷被他那话震了一下,猝不及防愣住。 转念缓过神来,逃避似的偏开视线:“别在我这里发神经。” 都谈女朋友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还在她这里说这些话。 呵,男人。 楚瓷心里冷哼一声,把那个文件袋再往他那边推过去一点:“总之,你给我那么多东西,离婚补偿费早就够了,这个我是绝对不会要,也不能要的,再说了你都谈女朋友了,应该再过不久就要结婚了,你这么做人女方和女方家里能同意?” 她说话的时候,容琢文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险些入了迷。 可冷不丁听到她最后几句话,又猛地清醒过来:“什么女朋友?” “你不是都相亲,跟女方在处朋友,谈婚论嫁了?”楚瓷坐得离他远远的,双手交叠搭在腿上,要跟他保持距离的样子。 容琢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作为当事人为什么不知道? 虽然这一周以来,容老夫人总是逼迫他去见那个叶锦茵,可容琢文除了上周没注意,被骗去见了一面,此外绝对没有再见过叶锦茵了!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处男女朋友,还谈婚论嫁的? 容琢文的脸色越来越沉,一言不发的。 楚瓷眉心微蹙,不理解他怎么了? 不过他的沉默,好似变相地承认了楚瓷的猜测。 他确实相亲了,也确实跟人在处男女朋友,甚至在谈婚论嫁。 而他此刻还到她这里来。 楚瓷不免觉得他这样有些朝三暮四,摇摆不定,想到以前容琢文在她和阮蓝之间也是这样,并且明显偏向阮蓝那边,她心里就不舒服。 自然,她也不愿意当一个阮蓝那样的人。 破坏别人的关系,还膈应人女方。 于是,楚瓷淡声开口:“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你可以摇摆不定,我却不能当个可恶的第三者。” 容琢文瞠大了眼睛看向她,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急忙解释:“我没有女朋友,没有跟谁谈婚论嫁,更没有摇摆不定!” “楚瓷,我的心和立场一直很明确,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 楚瓷蓦然抬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说什么? “你”楚瓷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琢文忍无可忍,直接起身坐到楚瓷身边,跟她挨得紧紧的。 “我说,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跟谁谈婚论嫁,如果非要说有,那只有等你愿意跟我重新在一起,我才算有女朋友,才能跟你谈婚论嫁,能明白吗?” “”信息量太大,楚瓷整个人都懵住了,头脑一片空白,一时做不出应答。 容琢文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等着她给回复。 好久,楚瓷终于缓过来,却是慌乱地把容琢文的手推开。 她垂下眼,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些自嘲:“别闹了,我们都是过去式了,人都应该往前走才对。” 容琢文好无奈,想说好多话,可又感觉楚瓷听不进去。 他只能抬手扣住楚瓷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声明:“就算你能过去,可我过不去啊楚瓷,谁想往前走谁走去,我不想,我只想往你身边走!” 从高中开始,从楚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那一天开始,容琢文这个人的视线就注定追随着她。 十年了,他眼里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只有楚瓷。 第175章 对他满意 楚瓷木然看着他。 静默许久,才轻轻拂开他的手,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会这样讲,但以前阮蓝还在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很多事明显偏向阮蓝那边,因而多次伤了她的心。 楚瓷永远都记得。 “当时是因为”容琢文正要解释,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看了一眼,是容老夫人打来的电话。 容琢文本来不想接,楚瓷却顺势推开他,走到别处去坐着。 言下之意就是给他接电话的空间。 容琢文没办法,只能接起。 容老夫人强忍着火气,发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哪里?” “在外面。”容琢文不假思索地说。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外面是哪里,容老夫人一下就能猜到。 “你马上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容老夫人声音很沉,极其不悦。 容琢文下意识想拒绝,但看了眼不远处的楚瓷,他沉吟一瞬,说:“知道了,正好我也有事跟您说。” 电话挂掉,容琢文面色深沉,起身跟楚瓷说:“我要先回老宅一趟,刚才说的事情,我找个时间再跟你好好解释一遍,连同那什么相亲对象,男朋友女朋友的一起解释。” 楚瓷摇摇头,语气淡然:“不用麻烦了,我也不想听,你有事就快去。” 容琢文眼底闪过丝丝幽怨,到底选择给楚瓷留点空间缓缓,不想把她逼那么急。 而且有些事情他得处理好了再来跟她说,那样才有底气,有说服力。 他转身去了。 楚瓷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微抿着唇,眸色很是复杂。 另一边,老宅。 容琢文赶到,直接上楼去了容老夫人房间。 容老夫人近来一段时间身体都不太好,一直卧床休息着。 容少宜照顾在侧。 偶尔容二老婆和容三老婆也会来看看,照顾一天半天的。 不过她们总是带了些别的心思来,容老夫人不太喜欢她们照顾,便不让她们常来。 而容少宜自打回国后,就没有再离开过了。 因为她看容老夫人状态不是很好,所以不敢走。 这会,容老夫人刚吃过药,容少宜正陪她听戏曲。 见容琢文来了,容少宜看了容老夫人一眼,主动去见大屏电视关了。 然后,她出去外面。 容琢文走过来,在容少宜刚才坐的位置坐下。 想要拿湿毛巾给容老夫人擦手的时候,被她躲开了。 容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不打电话叫你,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 容琢文垂着眼,唇角淡淡扬起:“最近忙,本来就打算周末回来看您,没想到您先打电话过来。” 容老夫人不动声色,须臾才问:“真的那么忙?连跟叶锦茵见一面也没时间?” “也不是,主要还是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何必浪费时间?” 容琢文知道,他要是说真那么忙,容老夫人保准拿他刚才去见楚瓷的事来堵他。 干脆,实话实说得了。 本身他回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 除了上周被骗去跟叶锦茵见了一面,这一周来不管容老夫人再怎么安排,容琢文是一个当也不上,所以跟叶锦茵也没再见过。 容老夫人因此在家很生气,可容琢文已经一周没回来了,她有气也没地方发。 尽管容琢文此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平和又善意。 可听他这么说,容老夫人微眯了眯双眼:“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再说你都没怎么接触,联系方式也不肯加,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你?” “哦?”容琢文双眸微抬,眼底似有深意:“她跟您讲了,她喜欢我?” 容老夫人轻笑着,从容点头:“是啊,所以你不要觉得人家女孩子对你不满意,人家对你很满意,叶家对你也很满意,我的意思是,你再跟她接触接触,时间一长感情就培养起来了。” “喜欢我?您确定么?我怎么听说,叶家小姐有男朋友了,我可只被您骗去跟她见了一面,从未跟她约过会,更没有确定关系,那么她的男朋友是谁?” 容琢文目光锐利,连连逼问:“奶奶,您是不是被叶家骗了?” 容老夫人怔了一下后,想也不想地否定道:“这不可能,我问过,也打听过,叶锦茵没有男朋友,否则叶家老太太也不会让她跟你相亲。” 叶家老太太是容老夫人从前就认识的,容老夫人感觉,她应该不会骗人。 再说了,容城就这么大,要是敢骗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还有脸? 容琢文冷哼一声:“那您要不再打听打听。” “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当然会上心,多打听打听,不过你也别想就这样糊弄我,叶锦茵该见你还是得去见。” 容老夫人说着,自作主张敲定下来:“也不要什么以后,改天了,就明天,你们约着出去见个面,吃个饭,如何?” “不好。”容琢文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然后,站起来要走:“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空我再回来看您。” “你给我站住!”容老夫人几乎是勃然变色,怒喝道:“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容琢文脚步停下,却迟迟没有回头。 容老夫人坐直了身体,作势要起来。 “你哪里是忙?我瞧着你还有闲心去陪楚瓷,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都老大不小了,我现在又是这个状态,说不准哪天两眼一闭人就没了,你就不能少跟那个楚瓷来往,多听听我的话,找个好姑娘结婚,早点给我生个曾孙,让我百年了好瞑目?” 容琢文终于回过头来,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您应该知道的,我的心一直系在楚瓷身上,对我来说这就是正事,别的什么都不重要,那个叶锦茵更不重要。” “还有,您心心念念要的孙子就在楚瓷肚子里,我知道您不想认,但不管您认不认,那个孩子我认,那就是我容琢文的孩子!” “你”容老夫人气得面红耳赤,却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脑袋里“嗡”地一下便晕了过去。 容琢文瞳孔一缩,腾地一下冲过去:“奶奶!” 容少宜在外面听到动静,冲进来看见这一幕,也吓坏了。 容家老宅,一时乱作一团。 第176章 约见楚瓷 容琢文从南园小区离开后,就又没了消息。 楚瓷自然不会去找他。 而且这种事情遇到的以前也不少,她心态早就变得佛系了。 周日,楚瓷也不出门。 吃过早饭就在家琢磨项目上的问题,针对问题,跟几个老师线上在开会。 一直忙到十一点左右,楚瓷才从房间出来,想去找陈琦商量看看中午做点什么吃。 她自从孕吐期过后,胃口就变得很好,食量也比以前大了。 这会才十一点,她已经开始感觉饿了。 陈琦一直在外面呢,见她出来,抬头笑问:“忙好啦?” “嗯。”楚瓷点点头,跟着笑:“我们中午吃点什么好呢?” 陈琦眼珠子转溜转溜,刚要问楚瓷想吃点什么,就听见手机来电的声音。 是从楚瓷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的电话。 楚瓷回头瞥了眼,无奈笑道:“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啊。” 她还以为是刚才会议里有什么东西没说清,老师们打电话回来问。 谁知道走近去看,却发现是容少宜打来的。 楚瓷站在书桌前,迟疑了下,才接起来:“喂,姑姑。” 她如今也不跟着容琢文那样叫容少宜了,不过按照两家的情分和辈分,就算见了面楚瓷也该管容少宜叫一声姑姑的。 那边听见这一声,好像顿了一下,随即才传过来一句依旧和善温柔的小瓷。 中午十二点,南园小区附近的商场餐厅里。 容少宜说想约楚瓷见一面,楚瓷便将她约在这里。 楚瓷去的时候,经过陈萍生前去过的那家咖啡厅,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又回过神,继续往前走。 她到了,容少宜还没到。 服务员招呼楚瓷,楚瓷先点了两杯果汁,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陈琦。 其他的等容少宜来了再点。 陈琦没有跟楚瓷坐在一块,自己在不远处找了一个位置坐。 没多久,容少宜就来了。 她在楚瓷对面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感觉今天的她好像不如以往光鲜亮丽了。 容少宜情绪似乎有点低落,眉眼间也有浅浅的疲态。 楚瓷关心地问:“姑姑最近很忙吗?” 容少宜抿抿唇,苦笑一声:“嗯,最近家里事情有点多,比较累。” 楚瓷其实心里有猜测,大概是容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容少宜照顾她蛮累的。 她抬手叫来服务员:“先看看点点什么吃的喝的。” 容少宜点头,跟楚瓷一起看着,点了杯喝的和一些吃的。 等餐的时候,容少宜盯着楚瓷的脸和她的肚子看了又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看起来气色不错,现在情况好些了吗?还会不会不舒服?我听说怀孕很辛苦的。” 楚瓷有点哭笑不得。 “现在情况是挺好的,也没什么不舒服了,谢谢姑姑关心。” 不知道是容少宜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总感觉现在的楚瓷跟她也好像疏远了不少。 转念想想,到底还是她们容家对不住楚瓷和楚家。 她妈又那个样子,再不肯接受楚瓷,让楚瓷和容琢文好好地在一块。 容少宜一看见楚瓷,想到她肚子里容琢文的孩子以后都没办法认回来,想到楚瓷还要一个人带孩子,她就忍不住想叹气。 想着,容少宜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来,递到楚瓷面前。 她说:“这张卡你拿着,密码写在背面,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喝的,补补身体,再给孩子买两身衣服,算是我这个老姑给你和孩子的一点心意。” 楚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要把银行卡推回去。 像是早就料到了,容少宜眼疾手快摁住她:“听话,拿着,就当让我安心好吗?” 楚瓷迟疑了。 最终,还是没拗过容少宜。 “好,那我替孩子谢谢你。” 她只能把卡收下,心里却想着以后找个机会还回去。 很快,餐就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容少宜琢磨着楚瓷的神情,说到了容老夫人的事。 听到容老夫人昏倒住院的消息,楚瓷只是眼皮子动了动。 虽然吃惊,但心里也没有多少波澜。 她抬起眼:“怎么回事呢?现在情况稳定了吗?” 容少宜嗯了一声:“稳定了,阿文也一直在医院守着,我妈最近虽然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总体情况也不差,医生说了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是阿文昨天回家后,两人聊得不是很愉快,老人家一激动就撅过去了。” 她说着,拍了拍心口:“当时给我和阿文都吓坏了。” 楚瓷眉心微蹙,敏锐地问:“容琢文跟老夫人吵架?” 在她印象里,容琢文不是那种会跟老人家吵架的人。 即便容老夫人怒不可遏,他也永远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样子。 楚瓷有时觉得,他这样反而更气人。 容少宜垂下眼,叹了口气才说:“是,因为我妈让他去跟叶家小姐见面吃饭,他不肯去,两人一时说话大声了点,我妈就被气到了。” 楚瓷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叶家小姐 应该就是容琢文那个相亲对象了。 “他不肯去吗?”楚瓷随口似的问。 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些,也不想去在意,但容少宜挑起话头,她也不好不接茬。 殊不知,容少宜就是故意挑起来的话头,等着楚瓷接茬,她才好为容琢文说话。 容少宜看着她,点头说:“是啊,阿文一直不肯去,我听说就是上周被我妈骗着去见了那位叶家小姐一面,这一周来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去了,所以我妈才生气的。” “而且你知道吗,我听说他每天都去南园小区看你!” “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阿文跟那个叶家小姐的事,跟你说这些话就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要是知道了,可千万别生阿文的气。” 楚瓷是知道容琢文和那个叶家小姐的事没错,但压根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些事情。 容少宜又劝了她好些话。 她一时有点愣住,好半晌说不出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太 楚瓷想了好久,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而她心里对容琢文的感觉,也更复杂了。 第177章 陪她检查 和容少宜见过面后,当晚楚瓷就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一会就叹一口气。 夜半。 楚瓷起来,拿着陈萍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妈希望她离开容城,她没有离开。 妈希望她跟容家再也不要来往,她也总是和容家的人牵扯不清。 楚瓷好希望妈能入梦,她好问问妈,她这样是对还是错? 如果不对,那她应该怎么做?怎么走? 或许是因为过于思念,楚瓷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果然就梦到了陈萍。 周一早上。 楚瓷起来,收拾之后就准备让陈琦送她去医院。 早上她请了假,等做完了检查再去上班。 今天要去做唐筛检查。 两人出门下楼,楚瓷先往小区门口走去,等陈琦开车出来。 然而刚走出门,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楚瓷身形微顿一下,明明认出来那是谁的车,却又装作不认识,没看见那样,缓缓移开了视线。 她好似以为可以这样蒙混过去。 却不料,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打开了车门,下车朝她这边走来。 楚瓷余光瞥见,下意识想要拔腿离开。 可迟疑的片刻,容琢文已然走到面前来了。 盛夏的天很热,不过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使得今天早晨不似往常燥热,微凉的风里弥漫着点点雨后青草的沁香,闻起来很舒服。 楚瓷不由自主地偏头看过去。 只见,星点的阳光落在容琢文漆黑深邃的眉眼上,仿佛也染出了几分柔和来。 而他身上,穿着那天楚瓷给他买的衬衫。 很帅气,很适合。 楚瓷有点挪不开眼。 不过,那张脸上之前眼底的乌青非但没有消散,还有加深的迹象。 楚瓷又忍不住皱起眉。 容琢文已经开了声,声音略哑:“要去做检查?” 他怎么 楚瓷下意识这么想,转念又想到昨天和容少宜临分开的时候说到了检查的事。 或许,是容少宜告诉他的。 想着,她点了点头:“嗯,你这么早来这边,办事吗?” 其实昨天见过容少宜之后,对于容琢文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心里一下就有答案了,但嘴上还是这么问。 有那么一丝想印证的意思。 容琢文立时摇头,眼神很暗:“没有,专门过来的。” 楚瓷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僵了一下,没应话。 容琢文却自顾自说:“你去做检查,我送你。” 楚瓷是想拒绝的,不过容琢文又补了一句:“怀孕这么久了,我好像还没有陪你做过检查,就让我尽一尽当爸爸的义务。” 爸爸这两个字从容琢文嘴巴里出来,楚瓷莫名感觉很神奇。 以前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但到底只是幻想,不切实际的。 现在真实听到,心头难免有触动。 她可以拒绝容琢文,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也是他的,当爸爸的要尽义务,她也不好拒绝。 然而没等她开口,容琢文便扶住她,带着她往前走:“走,车都在这里了,你给陈琦发个消息说一声就行。” 楚瓷一脸懵地被塞上副驾,系上安全带。 看着容琢文主动贴心,又稍显殷勤的样子,她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陈琦发了消息,叫她不用出来了。 容琢文开车很稳很慢,比陈琦还小心翼翼。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楚瓷心里略感哭笑不得,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容琢文时不时地看一眼楚瓷,好似窥探到了她的内心,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忍不住问:“你在笑什么?” “”她笑了吗? 没有? 楚瓷自认为掩饰得挺好,脸不红气不喘地否认了:“我没有笑,我只是觉得有点神奇。” “神奇?你指哪方面?”容琢文稍显不解。 楚瓷偏眸,再度与他的视线交汇,神情已然平淡下来:“就是神奇呗,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哎,绿灯了,你别问了。” 她不想多说的样子,容琢文也不好多问,怕惹她反感。 车一路平稳开到医院停下,是江苒之前给楚瓷安排产检的医院。 楚瓷想着,容氏她是不想去的,产检医院也不好老是换来换去,便还是来了这里。 容琢文却有点意见:“这里的资源到底不如容氏私人医院,要不我还是给你安排,以后转到那边去做检查?” 楚瓷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就在这边挺好的,总换来换去,以后生产不方便。” 她意愿如此,容琢文纵然有再多的话,也不好强迫她。 两人先去挂了号,然后容琢文陪着楚瓷去开了检查单,再一起去了检验科抽血。 楚瓷不晕血,也不怕扎针,只是在针扎进去的一瞬不敢看,偏开了头。 下一秒,楚瓷便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腔间。 她想抬眼,却又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眼睛。 楚瓷:“?” 过了一会,只听护士轻咳一声,提醒说:“好了,棉签摁紧。” 那双手还覆在楚瓷眼睛上,楚瓷翻了个白眼,眼睫扫过男人掌心,酥酥痒痒的。 没等容琢文收回手,楚瓷便抬起另一只手拨开他的手,无语地抬头扫了他一眼后,自己伸手摁住棉签。 跟护士说了声谢谢,便就起身离开。 容琢文在后面快步跟上,疑惑地问:“抽血你不怕吗?” 她刚才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怪他? 为什么怪他? 楚瓷停下脚步,又白了他一眼:“我不怕啊,为什么要怕?以前独自在外上学,一个人吊针一个人住院的情况都有过。”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容琢文脱口而出的话,又因为意识到什么,在瞬间止住。 是了,楚瓷在外上学五年,六十个月。 他每个月才悄悄过去看她一次。 一个月又那么长,能发生好多好多事情了。 楚瓷没听清楚他的话,同样不解地问:“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容琢文摇头,眉宇间那抹忧色好似随着窗外微风飞掠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幽深。 楚瓷睁了睁眼,也不再说什么。 抽完血,又去做了个b超检查,最后才拿着报告单回到医生诊室。 第178章 公然挑衅 唐筛结果还要一周左右才能拿到。 医生看了看b超报告单,笑着点头说:“不错,各方面没有什么问题,都挺好的,不过你这个体重太轻了,可以适当多吃点,接下来也要注意适度控糖了,甜食吃多了可不好。” 楚瓷松了口气,轻笑着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又看了眼容琢文,因为以前没见过,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位是你先生么?” 楚瓷犹豫了下说:“是孩子的爸爸。” 这个回答听在医生耳朵里,跟承认这男人是她先生没什么区别。 但是,在容琢文听来差别就大了!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能怎么样? 这当口医生已经看向他,叮嘱道:“现在孕妇起夜的次数应该已经增多了,家属要多关照点。” 起夜? 容琢文愣了一下。 医生却以为他连这意思都听不懂,眉头顿时皱起来:“就是平时上厕所的次数增加了,以后肚子更大,孕妇一个人不方便,家属要多照顾着,能听明白了吗?” 楚瓷有点发窘,没看容琢文。 只听他反应过来后应声:“明白了。” 医生点点头,又对楚瓷说:“我给你开点补铁和补钙的,你平时注意吃,之后如果情况允许,还可以适当做一点孕期瑜伽,对以后生产有好处。” 楚瓷一一应下。 从医院出来后,刚回到车上,就有人给容琢文送来一个餐盒。 打开一看,都是吃的。 楚瓷愕然的时候,听容琢文一本正色地问:“刚才医生不是说了,让你多吃点?” “那也不是这个吃法。”楚瓷无奈说。 容琢文嗯了一声:“那你看着哪些想吃的就吃点,不想吃不喜欢吃的就放着。” 他说着,又给楚瓷开了瓶水。 “谢谢。”楚瓷接过来,喝了一口。 她其实不太想吃东西,但容琢文非盯着她,让她吃一些才送她回公司。 楚瓷很无奈,只能吃点。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深沉凛冽,强悍又霸道的容琢文,在此刻给她一种憨憨的错觉。 准备走之前,容琢文又试探性地问:“你每天在程氏吃的什么?以后自己带餐?我叫张姨每餐给你做好了,让陈琦来拿了给你送过去,你觉得呢?” 楚瓷嘴巴里的东西嚼一半,顿时有点咽不下去。 吞下去后,她正色看向容琢文,直接拒绝了:“不用,程氏有食堂,我在程氏吃得挺习惯的,你不要费心,也不要麻烦张姨和陈琦了。” “不费心,这是我身为孩子爸爸该做的” “你做过了,容琢文。”楚瓷不得不无情打断他的话,提醒他注意分寸。 四目相对。 容琢文静默一瞬后,故作淡定地笑了一声:“好,依你,我不说了。” 之后,楚瓷垂下眼,不说话了。 车子驶出医院停车场。 车内的气氛略微让人感到窒息,楚瓷伸手摁下车窗。 风拂了进来,好似吹散了许多不快。 然而这一幕,却叫医院外边刚下车的叶家姐妹看见了。 叶锦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她隐隐感觉对楚瓷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等她细想,就听见身边的妹妹叶锦蓉冷哼一声,压着声问:“姐,车上那女人该不会就是容琢文那个前妻?” 叶锦茵偏头,见那副跟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的眉眼有些冷,下边腮帮子也微微鼓起,凶巴巴的。 她顿时失笑:“是就是,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都跟奶奶说了,我对容琢文没什么感觉,不想跟他发展什么。” “可是姐,我觉得容琢文不错诶,你真的不要吗?”叶锦蓉睁着大眼睛,看着叶锦茵问。 两人是同卵双胞胎,相貌很相似,有时候看着彼此,会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不过叶锦茵的性子相对温和冷静,而叶锦蓉就要跳脱一些,性子激烈一些了。 面对叶锦蓉的问题,叶锦茵果断地摇头:“我不要。” “好。”叶锦蓉撇撇嘴,不再说什么了。 她看着那辆黑色车子消失的方向,心底暗暗打起了主意。 而一旁的叶锦茵并没有发现。 与此同时,容琢文的车开到了程氏楼下。 这会已经是午后,大家差不多吃过了饭,都回公司午休去了。 所以,程氏门口没有很多人。 但楚瓷下车的时候,程宸却正好从里边走出来。 他迎面走到楚瓷和容琢文面前,好像目标就是两人。 容琢文也察觉了,眉眼顿时微压下来,不悦又戒备地看向程宸。 程宸只是朝他淡淡点了下头,便就看向楚瓷:“做好检查了?” “嗯,做好了。”楚瓷点头,和程宸说话的语气明显和对容琢文的时候不一样。 至少,容琢文是这么觉得的, 他心里愈发地不舒服。 程宸嗯了一声,温声又说:“下次有需要可以叫我的,我随时有空。” 楚瓷抿唇微笑,好像是应承下来了。 容琢文已然沉下脸,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寒意,夹带着一丝薄怒。 似乎是因为他周身的气息变化过于明显,楚瓷才又看向他,语气又变回冷淡的样子。 “今天谢谢你了,你就先回去,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不用来了。” 程宸勾了勾唇,眼里亢露出一丝喜意,跟着看向容琢文说:“今天谢谢容总照顾小瓷了,以后就不麻烦了。” “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都是我该做的,算什么麻烦?”容琢文不肯落下风,冷笑了声又道:“倒是程总,横空跳出来又是想做什么?” 程宸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但你们毕竟是离婚了,我有追求小瓷的权利,小瓷也有接受别的异性追求的权利,不是吗?” 好嚣张,好光明正大的挑衅。 可程宸没等容琢文回答,便不再搭理容琢文,喊上楚瓷一块走。 楚瓷也没有要跟容琢文再说什么的样子,无情地转身走了。 原地,容琢文攥紧了拳头,眼里厉色一闪,迸射出强烈的杀机。 然而那样的眼神却只是打在程宸身上,没舍得往楚瓷身上招呼。 第179章 伤他的心 而走进程氏大楼内的两人进入电梯后,程宸低眸,很有深意地看了楚瓷一眼。 “你真的不怕伤了他的心?” 楚瓷眼睫动了动,半晌吐出一句:“他是个很强大的人。” 言下之意,不会轻易被人伤到。 而且,本来容琢文的心也不在她这里,她哪能随随便便伤到他? 程宸弯唇,无声轻笑:“所以你已经决定,不会再跟他复合了是么?” 有什么东西在楚瓷喉咙里上下浮动,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地嗯一声。 如果她此刻抬起眼,看见电梯内壁上自己的倒影,就能看见自己眼底的不舍与难过有多浓郁。 其实近来容琢文口中的那些话真的很令人心动,但两个人要在一起,又不是单单心动就够的。 容家水那么深,每个人都不接受她,容老夫人又是那样的态度。 如果容老夫人只是对她这个人有意见,那还好说。 可容老夫人那么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想要曾孙的人,甚至愿意和她击掌为证,发誓不会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这口气,楚瓷也不能自降身价,主动赖着容家,更不可能同意复婚。 否则不知道容老夫人会拿这事怎么羞辱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准连她妈都得被说两句。 楚瓷现在听不得那些。 还有,昨晚陈萍给她托梦了。 陈萍还是那些话,叫她远离容家。 不管楚瓷说什么,问什么,陈萍口中始终只有这句话。 所以楚瓷想好了,还是不能心软。 两个人要在一起,并非两情相悦就能解决所有。 不被所有人祝福的婚姻,是很难幸福的。 过去两年楚瓷很有体会和感悟,她不太想再去经历那些了。 作为局外人和旁观者的程宸,把楚瓷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并没有主动开口点拨她。 因为他等这个机会,等了蛮久了。 上次的事情之后,程宸就以为楚瓷大概会和容琢文复合,没想到并没有。 原也以为自己山重水复疑无路,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程宸是由心敬佩容琢文没错,可也没有大度到帮忙把楚瓷推到容琢文怀里的地步。 非要说,那他只能承认他是小人。 为了所爱,做一做小人又何妨? 从电梯出来,往工位走的时候,程宸提议让楚瓷晚上跟他一起回去吃饭。 说是程希会回家吃饭,宋龄让阿姨安排了很多好吃的。 楚瓷本想拒绝,毕竟这算是人家的家宴。 可转念想想,又担心万一下班的时候,容琢文还来。 楚瓷便答应了。 程宸抬了抬眼镜,镜片底下的眸子流过喜色。 楚瓷到工位刚坐下,手机里就要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某慈善机构院给她发来的感谢短信。 陈萍账号里那四千万,楚瓷已经分别捐给几个福利院和慈善机构。 其中有个福利院想给她送锦旗来的,楚瓷拒绝了。 这钱本来就不是她的,当然也算不上陈萍的,算是借花献佛,没道理受那些虚衔。 关掉手机,楚瓷便不想那些事情,打开电脑开始琢磨画图的事。 最近项目进展得很顺利,也很快。 施工方那边已经进场了,开始动工。 程氏这边也在抓紧出图。 像这种大项目,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慢慢画设计图和施工图,一般都是一边出图,工地那边一边施工,碰到了什么问题再实时沟通解决。 楚瓷手上正好分到了住宿区域的出图任务,她自己做粗略的和能做的,其他的宋龄带着她。 周建树时不时也会指点一些。 搞得唐思思忍不住“吃醋”,说周建树偏心楚瓷。 楚瓷哭笑不得,但也知道那是唐思思说笑的。 因为唐思思也没少在工作上帮她。 尽管楚瓷在建筑方面很有天分,但随着跟同事共事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越发觉得学历高的人在很多方面还是要胜过她的。 这更加让楚瓷觉得,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应该找个机会去进修。 其实当年家里要没有发生那些事,爸爸没有出事,楚瓷是有打算出国读研的。 可惜后来 往事不能多想,越想越伤怀。 楚瓷叹了口气。 六点半的时候,办公室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宋龄忙完出来,看见楚瓷还在,便招呼她:“小瓷,一起走?” 楚瓷已经做收尾工作了,闻言点头:“好,马上来。” 程宸下来接宋龄的时候,楚瓷刚收拾好,关掉电脑。 三人结伴下班,让一些同事看见了,忍不住面面相觑,眼中不约而同有八卦因子在闪动。 下楼,程宸去停车场开车,楚瓷和宋龄一起走到门口等他。 果然,一出程氏大门,楚瓷就看见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似乎是因为看见楚瓷出来,车上的人降下车窗。 楚瓷看见了,当做没看见。 宋龄也发现了,故意和楚瓷聊起天来。 没说两句,程宸就开车回来了。 还没到两人面前,程宸就已经看见了马路对面熟悉的车和人。 程宸瞳孔微深。 车一停下,他就马上打开车门,让楚瓷和宋龄上车。 两人一道上的后座,方便说话聊天。 看着楚瓷和宋龄系上安全带,程宸才驱车离开。 而离开前,他侧目扫了马路对面的男人一眼。 容琢文好似有感应一样,脸色十分冷沉。 他本来是不害怕,也不担心楚瓷会被抢走的。 因为楚瓷之前的态度已经明显有松动了,他以为他有机会的。 可现在楚瓷的态度没来由地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他确实是慌了。 容琢文想了一个下午没想明白。 现在想找楚瓷问问清楚,可她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容琢文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到车上,跟上程宸的车。 直到,那辆车进了程宸和宋龄在容城落脚的小区。 宋龄和程宸来容城这么久,楚瓷还是头一回登门拜访。 庆幸,她下午就上外卖软件买了一些水果什么的,放在了程宸车上,一路带过来了。 宋龄因此还嗔怪地说她瞎客气。 楚瓷笑而不语。 第180章 耐心耗尽 一进家门,宋龄让楚瓷随便坐,然后就去厨房看阿姨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楚瓷走到客厅阳台看了一眼,冷不丁却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小区外面。 程宸走过来,看了一眼问:“需要我去找他吗?” 楚瓷摇摇头:“不用,随便他。” 容琢文这人执着,肯听别人的才怪了。 估计等什么时候耐心耗尽了,也就彻底结束了。 程宸挑挑眉,没说什么。 楚瓷也不再看。 两人回到客厅坐下,说话的时候,聊到了程希。 楚瓷最近太忙了,没怎么跟胡子怡线上交流。 还好工作室那边也很稳定,接到的项目刚好够做,胡子怡不至于忙不过来。 楚瓷想着,到时候应该请她吃个饭,买个什么好点的礼物送她才是。 本来那是她的担子,现在全压在胡子怡肩上了。 宋龄从厨房走出来听见两人在说程希,也加入其中。 程宸却借口回房换身衣服。 楚瓷没感觉不对,只是觉得宋龄似乎因为程希要回来吃饭而十分高兴。 她一直不知道,也没有冒昧问过程希的事情。 现在聊到了,问起来,宋龄看程宸没在,才叹了口气说:“其实程希这孩子小时候也很听话乖巧的,但因为后来对我跟他爸爸有些意见,所以坚持要出国读高中。” “当时我想,出国也好,就当做历练历练了,谁知道这孩子真的跟我们置气,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过,任凭我跟他爸怎么找,他都不愿意回来,所以之前根本没想过他会来容城,知道他在你那边工作我还挺意外,但也能放心了。” 楚瓷恍然,只是,她很不理解。 “程希为什么跟您和程董置气?虽然我只跟他相处过短短一段时间,但还是能感觉出来,他是个很善良好说话的人。” 宋龄看了眼程宸紧关着的房门,稍稍压低了声音说:“因为程宸,当年让程宸回程家,程希心里很大意见。” 原来如此。 楚瓷心里理解还是大过意外的。 尽管她和程宸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小时候她就听老家的人说程宸他妈是怀孕被人抛弃,才回到老家生孩子的。 但其实私底下程宸他妈和楚瓷的奶奶聊过,楚瓷偷听到了。 程宸他妈和程宸他爸是和平分手后,发现怀了孩子,她又不舍得打掉,才想着生下来。 谁能想到后来程宸他妈会那么早过世,程宸的存在也被程家知道。 怎么说呢,这事放在当年也没办法评判谁对谁错,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就更没办法评判了。 不过楚瓷还是很佩服宋龄的大度。 楚瓷跟着轻叹口气,拍拍宋龄的手说:“程希是个大人了,相信他能懂您和叔叔并不是不爱他,也相信他能理解您。” 说到这个,宋龄脸上才有笑容。 她找程希说了好多次,总算他愿意回来吃顿饭了。 两人的话音落下不久,厨房的饭菜已经开始往外飘散了。 很快,门外也响起门铃声。 宋龄兴高采烈地走去开门。 果然,是程希回来了。 他手上提了点东西,看见宋龄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毕竟之前一年也见不了两面。 宋龄察觉,有些伤感,但还是笑着招呼他进门:“来,孩子,快进来。” “嗯。”程希进门。 宋龄把门带上,回头瞧见他要换鞋,急忙说:“不用换。” 程希只能跟着她走进客厅。 在看见客厅的楚瓷时,他显然更惊诧:“楚瓷姐。” 楚瓷笑吟吟点头:“今天老师说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叫我也来,看样子只能把老师给你准备的东西分我一口了。” 程希愣了片刻后,讪讪点头:“欢迎。”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被楚瓷显怀的肚子吸引了去,一双眼睛里骤然布满了震惊! 宋龄好笑地解释:“你楚瓷姐怀孕了。” 怀孕 这两个字放在以前,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人往楚瓷身上套。 这才一段时间没见,没想到 程希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愣了好久,他才艰难回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 楚瓷说:“有五个月了。” 算一算,也就是工作室开始之前就有了。 程希更震惊了,也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段时间楚瓷一直不舒服。 楚瓷也知道很让人吃惊,所以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程宸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厨房里阿姨正好把饭菜准备好。 宋龄忙招呼几人去吃饭。 而程希只是淡淡看了程宸一眼,脸上神情没多少变化。 程希本来不想来的,可宋龄来容城之后生过几次病,当时正好他手头上的项目忙,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干脆拿工作忙当借口。 这几天刚好手上项目忙完,宋龄又一直找他,他才心软同意过来吃顿饭。 没想到楚瓷也在。 虽然各有心思,但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和谐。 吃过饭,楚瓷看宋龄很想跟程希说话的样子,便借口要回去了,让程宸送她。 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程希就忍不住问宋龄:“妈,楚瓷姐的孩子是谁的?” “是她前夫的。”宋龄脱口而出回答,说完她和程希都愣了。 因为,程希刚才管她叫妈了! 要知道,从出国后,程希就很少这么称呼宋龄。 宋龄一下子就热泪盈眶了。 程希不自然地偏开头。 彼时楼下。 楚瓷和程宸出小区,果然看见容琢文还在外面。 两人一路往南园小区开,没多久身后的车又跟了上来。 抵达南园小区门口,程宸不放心地问楚瓷:“要不我还是去找他说说,或者我今晚留在你这边,你把沙发给我睡就行。” “不用,不会有事的。” 楚瓷知道,容琢文不会伤害她。 现在就是要等容琢文的耐心耗尽,既然如此,那就耗着。 看着楚瓷下车,往小区里走,驾驶座上的程宸紧拧着眉头,眉眼间满是不放心。 可是,他又不好做得太过。 难得楚瓷愿意找他帮忙,尽管只是做戏给容琢文看,他也愿意。 而且宋龄知道楚瓷和容琢文离婚后,也一改之前劝他和楚瓷保持距离的态度,反过来安慰他,喜欢就去追。 所以程宸相信,只要两个人能有接触,他总会有走进楚瓷心房的那天。 第181章 为爱做三 深夜。 雨哐一下地突然往下倒,伴着电闪雷鸣,轰隆隆,哗啦啦的。 楚瓷本来已经躺下,闭着眼想让自己尽快睡过去,突然被这动静又给惊得睁开了眼。 她往窗外看了几眼,心里想到了什么,当即起身走到窗边。 雨下得太大了,可见度不高。 楚瓷站在窗边往楼下看了好一会,才隐约看见小区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容琢文还在。 楚瓷一颗心提了起来,开始无端的焦躁。 她转身回去拿手机,划开屏幕想要打电话,却又顿了顿。 犹豫好久,才点开那个号码拨出去。 铃声响了一会,很快被人接起,先传来的不是男人的声音,而是瀑布般的雨声。 楚瓷抿唇:“你在哪?” 电话那边,容琢文似乎低低地闷笑了声:“你怎么还没睡?” 他语气听起来有些愉悦,跟今天楚瓷看见他时那满脸的沉黑全然不符。 楚瓷感觉很莫名,皱着眉说:“是我先问你的。” 电话那边的男人嗯了一声,含糊地回答她:“我没在哪,很晚了,熬夜对身体不好,快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晚安。”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楚瓷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瞳孔因为诧异而微微瞠大。 这人 不对,楚瓷皱紧了眉,回想刚才电话那边容琢文的声音好像有点空,仔细听雨声也没有很大。 如果他在车上,声音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像是猜到了什么,楚瓷找了件衣服披上,然后拿着手机出了房门。 陈琦已经睡了,楚瓷静悄悄地开门出去。 楼道里空荡荡的,她走到安全门那里,站在门口迟疑了会才打开。 吱呀一声。 只见原本漆黑吓人的楼梯间里,感应灯突然亮起来。 而原本坐在楼梯上层的男人显然没料到,几乎是在瞬间绷直了身体,猛地回过头,眼神凌厉可怕。 楚瓷被吓了一跳,脸一白,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容琢文没想到是楚瓷,怔了那么一两秒,便立即掐灭手机,站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 楚瓷舒了一口气,皱眉看着他:“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容琢文走过来,伸手给她撑着安全门,低眸看着她,苦笑说:“回家也睡不着,溜达溜达而已,你别管了,回去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尽管他有很多话想问楚瓷,想跟楚瓷说,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下雨天又凉,他很担心楚瓷受凉。 所以,宁愿明天再说。 但,楚瓷现在回去一定也是睡不好的。 不如就趁现在,把话说清楚了。 容琢文要将楚瓷推回去的时候,楚瓷反手推开了他,然后仰头盯着他:“不用等明天了,现在说。” 她知道,容琢文从下午开始就想找她聊聊了。 只是她一直避而不见。 楚瓷扶着肚子,深吸口气说:“我知道,今天的事你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对?” 容琢文眸底情绪深重浓郁,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微拧起眉头,须臾松口:“对。” 楚瓷点头:“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一段时间来我想了很多,我感觉我还是更喜欢阿宸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是你比不上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毕竟你也有过一个青梅竹马。”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一贯地轻柔,实则充满了冷漠无情。 纵然是以前两人闹得最凶的时候,楚瓷也不曾这样直白地承认她喜欢程宸。 此刻这样说出来,容琢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无数话语都哽在了嘶哑的喉咙间。 他今天很想找她问清楚的,但此刻,他却不想听她说了。 好久,他才开口,语气里难掩低沉与失望:“我对阮蓝从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感情,也不可能对她有感情,我的心和情意在谁身上,我以为你应该能明白。” 没想到,她根本不明白。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会明白。 他可怜又委屈的样子,楚瓷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当下逃避地移开了视线。 “我不明白。”她冷漠地说,“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那你就回去,再也不要来打扰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他还要继续纠缠,那楚瓷也没有办法了。 她要转身回去,容琢文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扯,楚瓷便走进了安全门内。 安全门啪嗒一下关上了。 感应灯亮了一下,又熄灭。 楼梯间顿时漆黑一片,楚瓷倒吸了口气,仰头望进那双漆黑,泛着幽幽光泽的眸子里。 容琢文正低眸盯着她,嗓音极尽的低沉:“我最后问你一边,你真的觉得我是在打扰你吗?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周围分明昏暗无比,楚瓷却感觉自己的所有好似都被容琢文尽收在眼里。 她强装镇定,无情地说:“对。” “我不相信。”容琢文再无法维持冷静,咬牙吐出四个字。 楚瓷:“”那你问什么? 楚瓷从未这样无语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不相信就不相信,反正我已经接受了阿宸哥的追求,我们现在正在交往。” 容琢文眼睫微垂,并不理会她,愤愤不平说:“他有权追求你,我也有,你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但你现在的行为,跟一个第三者有什么区别?”楚瓷皱着眉反问。 “第三者就第三者。”容琢文理直气壮说。 楚瓷瞪大了眼,已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转瞬,气得咬牙切齿,狠狠推开了容琢文,转身离开。 早该知道的,和容琢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得清楚! 楚瓷后悔死了,觉得出来这一趟完全没必要! 幸好,楚瓷走后,容少宜打了个电话来,把容琢文叫回去了。 得知容琢文为爱做三,容少宜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忍不住抬手给容琢文鼓掌,顺道嘲笑两句:“你说你,要是早几年这样,楚瓷早对你死心塌地了,还能有别的男人什么事?” 容琢文敛了眸,垂目不语,心里打着别的主意。 第182章 程父造访 接下来两天,楚瓷并没有再看见容琢文。 她下意识以为,是那天晚上她的话起了作用。 容琢文虽然当时嘴上逞能,不过回去后想想,也许会觉得他堂堂容家七少,凭什么为爱做三?凭什么这么卑微? 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再出现纠缠她了。 楚瓷松了好长的一口气。 这天早上刚上班没多久,宋龄和周建树就召集几个设计师和实习生开会。 楚瓷去了才知道,是工地那边有块地方出了点问题,原先定好的方案和图纸可能需要改动。 不过一群人讨论了好久,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敲定还是,需要去现场看一下。 因为上一次去出了事,也因为楚瓷大着肚子,这回宋龄和周建树就不太想让楚瓷再去。 可是,出问题的不只是周建树和唐思思负责的区域,还有宋龄和楚瓷负责的区域。 宋龄那么大年纪都去,楚瓷觉得自己不去的话,在团队内可能站不住脚。 果不其然,刚开完会,上个洗手间的功夫,楚瓷就听到有人私底下议论。 “我就说,那个楚瓷很有背景,说她跟程总没一腿,我绝对不相信。” “确实,本来还以为她和程总真的没什么,可这两天又有好多人看见她跟程总走得近,所以我估计啊,之前就是小情侣吵架闹矛盾了,现在又和好了。” “是呗,要不然程总这样的成功人士,怎么可能跟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在一起,要我说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大差不差也是咱们程总的,要不是程总的,宋老师能那么关照楚瓷?” “有道理,唉,会找男人就是好啊,比楚瓷学历高的人进来项目也是当个实习生,累死累活,什么杂活都要干,可你看楚瓷呢,宋老师和周老师争着教她,琐碎活都不用她干。” 两人说着,啧啧起来。 楚瓷刚上完洗手间,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更多的,是有一种自己所有的努力轻而易举就被人全盘否定的不爽。 楚瓷思来想去,还是主动去找了宋龄,说要一起去。 宋龄有点迟疑:“可是一路奔波,那边在施工也不是那么安全,没关系的,你不用勉强自己。” 楚瓷摇摇头,还是很坚持:“就一天而已,没什么,而且我是来学习的,现场有问题我不去看,以后怎么会有经验?再说了我现在情况特别稳定,胎象也好,医生还说了,叫我要多多运动,有助于以后生产。” “老师,您就放心。” 宋龄还要说什么来劝她。 程宸正好下来,听见两人的对话,推门进来说:“阿姨,小瓷要去就让她去,没事,明天我送你们过去,有我在,也能放心点。” 听见程宸也一起去,宋龄这才松口答应。 楚瓷朝程宸投去感激的眼神。 晚上下班回家,楚瓷就跟陈琦说起明天要去洲山工地现场的事。 陈琦有点担心,试探地问:“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楚瓷想了想,摇头:“不用,我跟团队里的人一起去,阿宸哥也一起,他会照顾好我的,放心。” 楚瓷现在这情况,陈琦怎么可能放心? 要知道她现在表面上是楚瓷的人,实际还是容琢文的,容琢文也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楚瓷。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就去一天,明晚就回来了。”楚瓷说完,伸手拍拍陈琦的肩头,示意她安心。 陈琦欲言又止。 她说服不了楚瓷,只能去找容琢文。 谁知道容琢文收到消息,只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随她去。” 陈琦彻底无话可说。 翌日早上送楚瓷到公司,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楚瓷一定要注意安全。 楚瓷哭笑不得:“我这么大人了,当然知道要注意安全,你放心回去。” 她转身进了程氏。 上楼后,一群人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楚瓷收好东西去找宋龄,没看见程宸,她疑惑问:“阿宸哥呢?” “应该快下来了。”宋龄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宋龄的话音刚落,程宸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不过没等他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程宸看了眼,脸色微变,随即温声跟楚瓷和宋龄说:“我接个电话。” “去。” 目送程宸转身去接电话,楚瓷就回头去跟宋龄说话了。 没说几句,程宸就接完了电话回来。 楚瓷一眼看见他跟刚才截然不同的脸色,不由问:“怎么了?” 宋龄闻言也看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宸嗯了一声,语气凝重:“突然有点事,可能没办法陪你们过去了。” 他抱歉地看了楚瓷一眼:“我叫司机送你们过去。” 原来是这个原因。 楚瓷笑笑,平静地说:“没事,你的事重要。” 程宸点头,脸色却始终好不起来。 宋龄发现了,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因为楚瓷在,她没有多问。 程宸送她们下楼,上了车,目送着车子离开。 然后,才抬头往自己办公室的楼层看了眼,眉头紧拧,心情不太愉快的样子。 他回到楼上,秘书正好从他办公室出来。 “人在里边?” 秘书点头:“是的,程总,程董在您办公室里等您。” 程宸摆摆手,便往办公室里走。 推门进去,有一个人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着门口,只看见他梳得板正的发型。 程宸走过去,脚步在办公桌前停下,轻咳一声,喊了声:“爸。” 听见这一声,坐在办公椅上的中年男人终于转过身来,却是冷笑一声,讥讽反问:“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 中年男人正是程宸的父亲,程氏地产的大老板,程光盛。 纵使已经人到中年,程光盛那张脸上依然干净利落,五官上虽然留下了一点岁月的痕迹,但并不影响什么,反而更添风范,一身君临天下的气势,十分贵气。 而他眉头拧起,嘴唇轻抿的时候,看着有点唬人。 程宸微垂着眸,没应声。 因为,他心里大概猜到程光盛为什么会突然造访。 第183章 在追你吗 沉默了会,程光盛也没有再次先开口的意思。 程宸不得已,轻声开口问:“您怎么突然想起到容城来呢?也没提前说一声,我跟阿姨好腾出时间接您,这会阿姨都去洲山度假村那边看现场了。” “你阿姨那边不用担心,晚上就能见到了。”程光盛凝眸看着他:“我听说程希现在也在容城?” 程宸点头:“嗯,我跟阿姨到容城之后才发现的,之前不知道。” 程光盛冷哼一声:“他的事之后我会找他算账,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要问问你,听说你回容城之后跟一个女人走得很近,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 程宸深吸了口气,心头冒出两个字,果然。 程光盛突然来容城,并不是因为宋龄和程希,应该是有人把他和楚瓷的事透露给了程光盛。 程宸沉吟一会,才说:“她是我高中之前的朋友,这次回来碰上了才知道,她还是阿姨以前的学生,阿姨觉得她蛮有天赋和能力,所以邀请她进项目。” 言下之意,楚瓷进项目并不是他的意思,更不是他给开的后门。 但程光盛好像并不关心这个。 他只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情侣?” “我们正在交往。”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 程宸没想到,程光盛连这个都知道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是个相对封建保守的人,为了不让程光盛对楚瓷的印象和看法太差,程宸只能隐瞒孩子的生父是谁,承认下来。 “嗯,是我的。” 程宸以为程光盛大概会生气。 没想到他只是拧眉盯着他看了一会,便就淡淡道:“既然这样,那这两天找个时间见一面。” 程宸心下很是诧异:“您” 他还以为,程光盛这一趟是来教育他,顺便让他离楚瓷远点的。 “我怎么?你的婚姻大事,我关心关心不应该吗?”程光盛平静地问。 “没有。”程宸说着,提起来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想,或许是因为程光盛早年和他妈的事,所以听到他和楚瓷这样的事,大概也是能理解的。 程宸想到刚才揣度程光盛的小心思,不由感到抱歉。 而面前,程光盛从身上摸出烟盒,取出一根点燃。 深深一口吸进,再缓缓将白雾吐出,周围顿时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而后再度燃起的白雾隔绝了程光盛的眼神。 程宸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深意。 楚瓷一行人抵达洲山度假村的施工工地时,已经十一点了,但还是先进去现场看了一圈,和施工方聊了聊大概问题。 一一拍照,测量,记录下来后,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好几个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 宋龄当即带人回到第一次来时入住的酒店去。 一行人开了个大套间,打算吃过午饭后,下午讨论一下解决方法。 然而一行人刚回到酒店,就在酒店门口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其他人都只是见过,感觉熟悉,而楚瓷是真的熟悉! 因为那是容琢文的车! 想法刚落下,就见容琢文和另外的两个人从另一侧正往酒店里走。 楚瓷只看见他的背影,就下意识想躲。 而下一秒,容琢文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就回头看了过来,正对上楚瓷的视线。 楚瓷浑身一顿,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其他人看见了容琢文,也是愣了一下。 随即知情人的目光便往楚瓷这边投来。 楚瓷轻咳一声,佯装无事发生。 宋龄也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大家都饿了,先去吃饭。” 说完,她便伸手去拉楚瓷:“咱俩一块走,刚才工地上的问题我还想叮嘱你一下。” 楚瓷微微一愣后,愉快地点头:“好。” 一行人便就往酒店餐厅走去。 那边的容琢文却一直似有若无地盯着这边看,眉心微动时,隐约可见一抹无奈。 知道楚瓷和容琢文关系的人,自然也偷偷看过他几眼。 楚瓷却像躲避瘟神一样,一眼都不敢看过去。 而不知容琢文是不是故意的,楚瓷等人刚到餐厅,坐下点完餐没多久,他跟随行那两个人也一起出现在餐厅。 楚瓷不经意瞥了一眼,眉心顿时皱了起来,好似感到郁闷。 但见容琢文只是淡淡往这边扫了一眼,便和随行两人去了另一边,她紧皱起来的眉心才又舒展开。 吃过饭,楚瓷和唐思思一块去洗手间的时候,唐思思八卦起容琢文。 “你前夫是在追你吗?” 楚瓷脚步刹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唐思思凭直觉说:“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虽然程氏地产的项目众多,度假村项目很大,但也没有到需要容氏老板亲自过来的地步?所以如果不是为了你,这很难解释。” “”楚瓷无话可说,也不想多说,只道:“快去快回,大家可能都在等我们呢。” “行。” 见楚瓷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唐思思也没有揪着不放。 她们跟宋龄等人说好了,楼上套间见。 上完洗手间,便直接往电梯那边走。 等电梯下来的空隙,楚瓷看了眼手机。 不久之前程宸给她打来消息,说他爸来了。 楚瓷很吃惊,随即明白过来,难怪程宸早上突然来不了。 程宸还说,这两天有空叫她一起去跟他爸吃顿饭,他爸也想见见她。 这个,楚瓷有点犹豫。 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 唐思思拉着楚瓷往里走,正要按楼层,外边突然又有人走进来。 两人下意识往后退。 唐思思睁大了眼睛,拿手肘碰了碰楚瓷。 楚瓷光顾着看手机,等反应过来抬起头,外面三个人已经走进来了。 好巧不巧,就是容琢文他们。 而好巧不巧,楚瓷刚好又站在容琢文的背后。 之后又有几个人走进来,容琢文不得不往后站,顿时跟楚瓷距离更近了。 他只要稍稍一动,脚后跟就能踩到她的脚尖。 楚瓷收起手机,给了唐思思几个眼神,示意她过去点,让点位置。 楚瓷准备离容琢文远点。 然而眼神还没收回,面前的男人就回过头来。 楚瓷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愣了。 唐思思则是挑起了眉头,一副看戏的样子。 第184章 这夫妻俩 就在楚瓷讪讪收回眼神,整个人往唐思思那边挤的时候,因为有点挤,脚尖不小心往唐思思脚背上踩了一下。 “嘶”唐思思下意识轻轻吸了口气。 楚瓷吓了一跳,猛地收回,可又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容琢文。 容琢文正跟身边那两人说着话,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身后的人身上,闻言又找到机会回过头来。 “抱歉”楚瓷赶紧低下头,脚指头快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容琢文没说话,察觉她站不稳时顺势扶了一把,嘴上叮嘱说:“站稳了。” 楚瓷只能装作不在意,淡淡嗯了一声,然后默默远离一点。 唐思思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想笑。 而跟在容琢文身边的那两人,察觉容琢文和楚瓷之间的古怪,视线直往楚瓷身上打。 楚瓷假装没看见。 电梯一直往上,中间停了几次,也不见容琢文三人出去。 楚瓷心里直觉不妙。 不过幸好,在她们那层停下时,没见容琢文三人出去。 楚瓷急忙拉着唐思思走了。 其他人早在套间里等着了,看见两人回来,收拾收拾就开始讨论工地上的问题。 这一讨论,就是两个小时。 讨论过程中虽然也有比较激烈的时候,但好在大家都比较理智客观,最后也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进入这个项目之后,楚瓷就无比庆幸自己来了。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宋龄就说过,一定要开始学会论述,否则最后就会成为一个只会画图的机器,如果不论述,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未来拱手相让给别人。 作为一个设计人员,开始论述,陈述自己观点,即使幼稚,也要逐渐开始。 而周建树虽然为人比较固执古板,但在工作方面却不曾这样,这跟宋龄有些不谋而合。 难怪两人能是朋友,也难怪周建树在很多事情上都比较给宋龄面子。 这次的问题讨论到最后,该改动的都做出了改动,确保后续施工能够进行。 随后,由宋龄和周建树等设计师去跟施工方沟通,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唐思思还小声和楚瓷在说呢,今天比较顺利,回到市区应该不会太晚。 不料这话刚落下,施工方那边又打来电话,说又有数据不对,叫人再过去看一眼。 宋龄和周建树,还有另外的设计师在跟施工方语音聊的时候,唐思思小声嘟囔了一句。 “幸好我们还在这边,这要是等走了再发现,改明儿又要重新过来一趟。” 楚瓷听得真切,伸手碰了碰唐思思,让她认真听,别走神。 等宋龄等人跟施工方聊完,便叫几个实习生过去,重新看看那边的数据。 今天来的实习生一共三个,除了楚瓷,就是唐思思和另一个。 三个都是女孩子。 三个人干起活来,一点也不比男生差,反而都像在争口气似的,不肯输人。 宋龄是想打算叫唐思思和另外那个去的,但楚瓷感觉这样不好,便要求一起去。 “事关工程,可大可小,我还是一起去看看。” 宋龄和周建树犹豫一会,也就同意了。 反正只是看看数据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三人走之前,他们还在叮嘱:“注意安全,看完数据就回来,可别乱跑了。” 应该是上次的事给他们留下阴影了,楚瓷有点抱歉。 三人下楼的时候,看见酒店门口那辆熟悉的车子已经不在了。 楚瓷下意识张望一圈,没看见那辆车在别处。 意识到什么,她看向唐思思,果然后者正盯着她。 楚瓷轻咳,讪讪收回眼神。 她们过去工地还是程宸的司机送过去。 可是到了现场一看,却发现那所谓的数据出错并没有多少误差,是在正常范围内的! 三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着。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实地量一量,确保无误。 三个人三处地方,虽然距离不算特别远,但稍微一转身,被还没拆除的建筑物一挡,还是看不见彼此。 唐思思本来不放心楚瓷一个人,想跟她一块的。 谁知道刚要走,工头又叫人来把她叫过去,说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楚瓷努了努下巴:“你去,我就在这里,你那边弄好过来找我,或者我这边弄好过去找你。” 唐思思迟疑一下,看了眼天色,感觉非要留下的话会耽误很多时间,这样不仅影响了自己,也影响了其他人。 工作上最忌讳这样。 她只能点头:“行。” 她过去找工头,楚瓷原地琢磨起来。 几人来的时候没看见,现下唐思思过去找工头,远远的才看见容琢文的身影竟然也出现在了工地。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在,唐思思就放心了很多。 她去工头那边不知道要多久,于是调转脚步过去,想找容琢文照看一下楚瓷。 “嘿。”唐思思不知道怎么称呼容琢文好,脑子一抽就嘿了一声。 容琢文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唐思思也跟着反应过来,尴尬得不行。 不过容琢文面上却没多少起伏,只淡淡问:“有事?”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下意识往周围扫。 跟刚才楚瓷出酒店的反应,还真是如出一辙。 这夫妻俩 唐思思暗笑,嘴上应道:“嗯,容总是,我们几个实习生过来看数据,我现在要过去工头那边,楚瓷一个人在那块,你方便帮忙照看她一下吗?” 她说着,抬手指了不远处。 那块地方本来的老建筑还没拆完,已经没看见楚瓷的身影了,估计是被挡住了。 容琢文眉心微微压下,不假思索地应下:“嗯,知道了。” 嘶,还真是寡言。 唐思思腹诽一句,嘴上客气道:“那谢谢啦。” 容琢文又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这回连话都不说了。 好,谁让她只是他前妻的一个普通同事呢! 唐思思有自知之明,当即往工头那边去。 快走到工头那边的临时办公室的时候,唐思思脚步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容琢文已经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第185章 假山洞穴 楚瓷在那一块区域刚走没两步,就看见几步之外的一间村舍好像有点古怪。 村舍是栋残破的两层小楼,小楼旁边有个小铁门,门开着,但很小,不像是正常人能进出的。 这种小村子,家里一般会养狗,很有可能这里就是以前这家人养狗的地方。 楚瓷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有经过这里,当时这里到处都是藤蔓交织,现下却没有,应该是施工处理掉一些了。 她本来没想去细看,可是要走的时候却瞥见里头若隐若现的一座假山石立在角落。 养狗的地方怎么会有假山? 想到之前发现的瀑布温泉眼,楚瓷忍不住猜测,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隐藏的神奇地方? 想着,她便调转脚步,小心翼翼往里边走去。 好在楚瓷身量不高,稍微弯下身体便能从那个铁门进入。 果然,走进来一看,楚瓷就能确定这里以前是养狗的地方,因为角落还有废弃的狗链子。 再走到里面那座假山旁边,仔细看了看,楚瓷得出结论。 虽然不知道废弃了多久,但能看出来以前一定是村舍的主人专门打造了放在这里的。 只是,这样普通的村舍,为什么要专门打造一座假山放在这里? 后来又为什么会废弃? 楚瓷正要围着假山拍两张照片,琢磨琢磨,冷不丁就看到假山后的另一番景象! 假山后竟然有个洞穴! 那洞穴不大,半大孩童很容易能钻进去,成年人估计很勉强。 里面是什么谁都不知道,楚瓷也不敢擅自进去。 她想了想,打算拍了几张照片,回去请施工队的人来看看,或者之后留意一下。 正当她凑到假山后那个洞穴口,试图把手机探进去拍下里边的景象来看看时,背后有股力量猛一下袭来! 像是走在路上猝不及防地踩空,楚瓷瞬间失去平衡,被硬生生往洞穴里塞进去,扑通一下就栽了下去! 栽倒的瞬间,楚瓷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惊叫。 容琢文走过来时,这条路上已经没有楚瓷的身影了。 他左右望了望,直觉不对,下意识拧起眉。 走过来时,容琢文也一眼发现了这个小铁门。 铁门敞开着。 好似感觉到什么一样,他直接弯身走进去,走到那座废弃假山旁边。 没等观察,容琢文便一眼看见地上几个明显的脚印。 他对楚瓷那双脚的大小太熟悉了! 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楚瓷的脚印! 容琢文顺着脚印看到了洞穴口,看着幽暗无比,仿佛深不见底的洞穴,瞳孔蓦然变色。 容琢文几乎没有迟疑地要跳进去,然而身形过大,试了好几次,不顾衣服和皮肤都磨破了,才生生挤了进去! 本以为下去大概会直接摔下,翻滚到底,没想到跳下去一看,洞穴里头竟是一条甬道。 看得出来是专门打造的,但大概年代久远,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墙体也往下掉了不少渣。 容琢文锐利的眸子微眯,看见地上和墙面上有东西摩擦过的痕迹。 如果楚瓷确实下来了,这应该是她经过的痕迹。 容琢文心头一紧,立即循着痕迹往前走。 这条甬道竟然还挺长,容琢文脚步又大又快,走了十来秒钟,才在甬道拐角看见了一个身影。 “楚瓷!” 那身影正慢慢往后退,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和响起的话音吓了一跳,蓦地回过头来! 甬道里没有灯火,透过不远处星星点点的光线,容琢文看清楚瓷煞白的一张脸。 他正欲快步上前,楚瓷却急忙抬手,制止了他,随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仿佛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容琢文微微压下眉头,谨慎又小心地走到楚瓷身边。 没等容琢文仔细去看甬道拐角那边的景象,楚瓷便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在他身前说:“有蛇,快走。” 庆幸洞穴口和连接这条甬道的地方是有坡度的,楚瓷下来的时候才不至于摔倒,但她的手机却没拿稳,顺着有坡度的甬道滚了下来。 她为了拿回手机走到这里来,谁知刚拿到,就发现甬道拐角异常阴森冰冷,再一细看,里头竟然盘着一条巨蟒! 不知道以前这里是干嘛的,但现在这里俨然变成了一个蛇窝! 容琢文看见里头盘踞的巨蟒,脸色骤变,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快走。” 楚瓷浑身紧绷,头皮发麻着,被容琢文推着走到自己身前。 察觉容琢文把自己护在前面,楚瓷下意识捏紧他的手。 此刻无暇顾及其他,逃命要紧。 里头的巨蟒少说有好几米,蛇身宽度至少有一个成年男性的头颅那么大,谁知道有没有毒? 再者就算没有毒,被蟒蛇缠上估计得很难搞。 两人屏息凝气走出十几步远,才敢加快脚步往洞穴口跑。 然而走到洞穴口却发现,刚才还偏在一边的假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移了过来,正正堵住了洞口! 容琢文眸底一沉,立刻就察觉这事恐怕不简单。 楚瓷找到这里更不可能是意外! 楚瓷本来还知道不能慌乱,一直强迫自己冷静,现下看见这一幕,脑子一下就空白了。 “容琢文,这,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能感觉出来她在极力控制情绪了。 容琢文回头看了两眼,没发现后面有什么动静。 他们刚才动静不大,应该是没有惊动那条巨蟒才对。 想着,容琢文让楚瓷站到安全的地方。 然后看着楚瓷手上的手机问:“手机还能用吗?” 楚瓷白着脸,摇摇头:“摔坏了。” 容琢文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压着声说:“密码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你打电话找人过来,通讯录前几个号码都能打,我去想办法找路出去。” 说完,他便走到洞穴口,去摸索着找路,甚至试图推开那座假山石。 然而无用,假山石太重了,非人力可以推开。 楚瓷听见容琢文的话,懵了一下后,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输入密码打开手机。 容琢文通讯录都有备注,她很容易找到号码打出去。 却在这时,地面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不止地面震动,连甬道都震了一下。 第186章 是个蛇窝 这动静可不小。 楚瓷和容琢文后背同时一僵。 两人对视一眼的间隙,打出去的电话就接通了。 楚瓷立刻开口求救:“喂,这是容琢文的手机,我们被困在” 楚瓷凭着记忆,报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这个洞穴里有蟒蛇,麻烦立刻打119!” 话音落下,甬道中传来阵阵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挪动着。 楚瓷一张脸几乎失去了血色,脑海里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难道今天她们一家三口要在这里喂蛇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楚瓷忽然感觉腹部传来阵阵细微的抽搐感。 她赶紧放缓呼吸,怕引起体内更激动的反应。 电话那边听见这话,哪敢耽搁,立刻应下。 楚瓷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祈祷着快点有人来救救她们! 容琢文已经从地上摸了根较大较粗的树枝,开始往假山旁边的泥土墙捅,试图凿开。 很快泥土开始唰唰往下掉。 那毕竟不比水泥之类的东西坚硬,而且年代久远松动了,倒是很容易能凿穿。 只是没等容琢文凿出个洞来,甬道上方突然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嘶嘶声。 楚瓷刚松出去的那口气,顿时吸了回来。 容琢文动作也是一滞,随即回过头来,看了楚瓷一眼。 两人动作缓慢而又僵硬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条通体黑红相间,前半身又粗又肥,到后面尾部却又很细,好似泛着冷冷幽光的大蛇! 可是这条并不是刚才盘踞在洞穴深处的那条! 这个洞穴还真是个蛇窝啊! “楚瓷,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容琢文几乎没有掀开唇,声音很低很低。 楚瓷哪敢动,她只感觉浑身都软了,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 这会就算有逃生之路,叫她跑她估计也跑不了! 两人一动不敢动,直勾勾地和头顶的那条大蛇对视着。 这种情况下,往外跑不出去,往里要也是死路一条,只能这样僵持着,就看谁先败下阵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瓷和容琢文两个人,额头后背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 啪嗒—— 冷汗顺着面部轮廓滴落。 就在这时,甬道深处突然传来另一条巨蟒嘶嘶吐信子的声音,缓慢而又可怖。 头顶的大蛇顿时转移了注意力,调转方向就要往里去。 好巧不巧,救援的人刚好到了洞穴外的假山旁,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吸引了本该往里去的黑红大蛇。 那大蛇突然又回过头来,似乎是察觉外面有人试图进来,突然开始狂吐信子! 那三角形的蛇头缓缓埋于体下,摇动尾巴好像在警告。 容琢文眼色一变,正好开声叫外面的人先别动,堵住洞口的假山石忽然就移动了下。 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奋力想要推开这座假山。 时间好似静止了几秒,容琢文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再次抬眼,那黑红大蛇全身已然弯成了一个可怖的s型,下一秒纵身一扑,凶猛的架势往楚瓷身上扑去! “啊——!!” 极度惊恐之下,全身血液仿佛凝滞了,楚瓷本能地后退,双手抱住头部,不停地尖叫。 她丝毫不怀疑,那大蛇几口就能把她吞下去。 可是尖叫声停下,她并没有感觉到被咬的痛感,只是听见面前有人发出一记痛苦的闷哼。 楚瓷突然定住,下一秒惊恐失措地抬起头。 看见那大蛇张开嘴巴咬在容琢文肩膀上的时候,楚瓷眼睛瞪大,瞳孔不断地放大再放大! 蛇头就在容琢文脑袋后面,如果蛇此刻松开他,一口就能咬住他的脑袋。 那样凶猛冷血的动物近在咫尺,楚瓷整个人都吓傻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容琢文脸色发白,衬得一双眼睛更加漆黑。 只见他深深看了楚瓷一眼,随即整个人往后一压,那蛇被他弄得瞬间松开了嘴。 不知道什么时候容琢文脱下了外套,见蛇松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蒙住了整个蛇头,转了几圈,拿两边袖子打了个结,死死扯住。 他整个人依旧死死把蛇往地上压,见蛇开始甩动,分神回头喊了一句:“楚瓷!躲开!” 蛇尾疯狂甩动的时候,外面的人终于合力把上千斤重的假山石推开。 一个又一个的人跳了进来,夕阳的光辉也一丝一缕地渗透进来,直到完全照亮洞穴里这一幕。 众人看见洞穴里,容琢文半个身子都被那条黑红大蛇缠住,不约而同瞪大了眼,吓惨了。 随即众人扑了上去,有控制蛇头的,有控制蛇身和蛇尾的。 很艰难才把容琢文解救出来。 他身上已是不能看,都是血,得救的第一时间却是看向楚瓷。 楚瓷俨然吓坏了,甚至忘了自己肚子传来的痛感,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去打120。 然而没等电话拨出去,不远处的容琢文就两眼一闭,嘭地一声倒下,昏死过去了。 楚瓷心里,脑袋里也跟着轰隆一声。 跟随容琢文来的两人,还有工地上的人立刻把容琢文送往医院。 楚瓷哪还管得了什么,一路扶着肚子跟着去。 唐思思和另一个实习生听说这件事赶过来的时候,容琢文和楚瓷已经离开了工地,被送往医院。 没过多久,119也抵达现场,把那条黑红大蛇带走了。 经过摸查得出结论,这个洞穴以前应该是村舍主人家的地窖,只是后来村子荒废,主人也过世,便被野外的蛇给占领了。 而且119还把甬道深处那条巨蟒也给抓走了,不过他们发现那条里面那条巨蟒怀着孕,即将产卵。 懂行的人猜测,这个洞穴本来是被那条黑红大蛇占领来当自己的窝的,但因为巨蟒怀孕即将产卵,所以打跑了黑红大蛇,把这个洞穴占为己有,想用来产卵。 楚瓷和容琢文无意闯进来的时候,那天黑红大蛇应该是刚好来找巨蟒,试图报复。 庆幸,黑红大蛇和巨蟒都不是剧毒类,否则按容琢文被咬的那口,估计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但毕竟是蛇,再怎么样也带着毒性。 容琢文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嘴唇也变了颜色,立刻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第187章 纠结矛盾 急救室门口,楚瓷目送容琢文被推床推进去。 门嘭地一声关上,她悬在心头的大石放下来,双腿立刻也站不稳。 有护士经过扶住了她,察觉楚瓷脸色不对劲,立刻叫人来把楚瓷扶去检查。 医生给楚瓷做了一些检查后,温声说:“呼吸放慢,别太紧张激动。” 楚瓷躺在平板床上,闻言很担心,忍不住问:“医生,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事?” 刚才确实没什么察觉,现在肚子里的不适感渐渐加剧,她更慌了。 医生看她一眼,声音依然温和:“不会,别想多,情绪冷静下来就好。” 可能因为对方是专业医生,所以听到这话,楚瓷感觉心安下来了。 医生又给她用了一点东西。 再加上楚瓷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没过多久,楚瓷就感觉腹部那种不适感在慢慢消退。 医生看了看,才告诉她:“平时注意情绪不要太紧张太激动,情绪波动太大,母体血液循环不畅,缺氧,或是过快,都容易引起胎儿胎动次数增加或减少,还会导致子宫的收缩,严重可能会先兆流产或早产。” 回想今天的经历,楚瓷后背发毛发冷,一阵后怕。 她深舒了口气,应下:“好的。” 医生嗯了一声,话锋一转夸赞道:“不过你肚子里的这个感觉生命力很顽强,和你很有缘分的样子,以后可要注意点。” 虽然还没生下孩子,但做妈妈的总是喜欢听人夸自己的孩子,楚瓷也不例外。 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谢谢医生。” 楚瓷休息了会,心里一直记挂着容琢文,想过去看他。 可是,她现在这情况要自己过去不太可能。 楚瓷只能麻烦医院的护工给她拿来一把轮椅,坐在轮椅上,让护工推着她去看容琢文。 容琢文那边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人还没醒,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急救医生说,幸好有懂行的在路上已经帮容琢文把伤口里的脏血挤出来,又拿酒精简单清创过伤口,否则就算蛇本身没毒,被咬了那么大一口也够呛的。 因为蛇进食的东西大部分也是毒物,类似于癞蛤蟆,蜘蛛,老鼠之类的东西,所以蛇的口中,牙齿上都可能有那些东西残留的毒素,对人体也有影响。 楚瓷知道后,手脚都是软的。 她无比庆幸,那个洞穴不是被毒蛇占领的,要不然她们一家三口现在已经变成毒蛇的食物了。 容琢文病房里,今天跟他一块去工地的那两个人也在。 他们已经联系了容家的人,现在在这守着,等那边来人才敢走开。 见楚瓷进来,两人只是互看一眼,没有很吃惊。 因为,他们已经想起来楚瓷是谁了。 护工把楚瓷推到容琢文病床前,楚瓷看了那两人一眼,温声说:“我就是看看他,很快就走,不打扰你们的工作。” 她下意识把那两人当成容琢文的保镖了,但实际那两人也是容氏建筑管理层的人。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楚瓷的误会,只道:“容总没什么事,伤口已经处理消毒包扎,破伤风也打了。” “容家那边也已经通知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人。” 楚瓷点点头,视线微偏。 折腾了几个小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天边只剩橙红色的晚霞,张牙舞爪。 映入楚瓷眼帘的,是病床上男人半明半暗的侧脸轮廓。 容琢文的侧脸轮廓刚毅有型,特别好看,即使双眸紧闭,安安静静的样子也足够令人为之失神。 楚瓷盯着他看了一会,不由自主地伸手搭上他的手臂。 她也就只敢碰碰他的手臂了。 看见宽大的病号服下那裸露出来的纱布,楚瓷只觉得触目惊心。 在村舍洞穴里的那一幕幕,她甚至不敢去回想。 太可怕,太吓人了。 可是容琢文出现,推着她逃跑,到最后替她挨了大蛇那一口,却像影片一样,不断在楚瓷脑海里重复播放。 原本坚定又坚硬的心,好像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逐渐松动,出现裂缝,最后难以避免地垮塌。 楚瓷垂下眼,眼神有些黯然。 她知道,她内心深处对容琢文还是喜欢的,只是那份喜欢被很多东西压制住了。 现下那份喜欢挣扎欲出,导致她好像又陷入了一种自我纠结,自我矛盾的状态之中。 站在一旁那两位容氏建筑的管理层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就在他们准备出去避避时,楚瓷已经抬起头,眼神恢复平静。 楚瓷拜托他们:“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他,直到容家的人来为止。” 说完,楚瓷便叫护工推着她离开了。 因为楚瓷知道,要是听说容琢文受伤,容老夫人一定会亲自赶过来。 楚瓷暂时不想和她碰面。 如她所料,不出半个小时,容老夫人就在容少宜的陪伴下,抵达这间医院。 容氏建筑那两个人并没有把容琢文送到容氏私人医院,距离太远了,来不及。 容老夫人进门的时候,容琢文恰好醒过来。 一直守在病房的那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气势汹汹的容老夫人,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而看见容琢文受伤这么严重,容老夫人惊吓万分,差点当场晕过去! 幸亏被容少宜扶住,来之前还吃过速效救心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容琢文还有点懵,而且第一眼没看见楚瓷在,他的视线立刻开始寻找楚瓷,以至于没有及时回应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凌厉的目光望向容氏建筑那两位管理层人物:“你们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阿文怎么会被蛇咬?” 在来的路上她就听说了,容琢文是因为去视察容氏建筑旗下项目才出事的。 可是好端端,容琢文为什么突然去视察容氏建筑的项目了? 察觉容老夫人脸色不对,那两人根本不敢乱说话,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容琢文。 容老夫人老眼一眯,立即察觉事情不简单,正要再问什么。 病床上的容琢文已经缓过神来,抬眼喊了一声:“奶奶。” 容老夫人立刻上前,伸出褶皱的手,小心翼翼握住容琢文的手臂。 第188章 看不上他 容琢文一双眸子深邃无比,语气却轻飘飘的,虚弱极了:“不怪别人,荒废的村落里有蛇很正常,怪我自己不小心,幸好蛇没毒。” 容老夫人皱着眉,脸色肃然,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但看容琢文的状态,到底没有揪着不放。 只是一转头,容老夫人就让人找来今天给容琢文开车的司机,追问今天的来龙去脉。 果不其然,从司机口中得知了楚瓷也在这次事件中! 而且和容老夫人猜测的没错,容琢文就是为了救楚瓷才会被蛇咬! 那可是蛇! 这万幸是没毒,可要是有毒呢? 容琢文这会岂不是已经命丧九泉了? 容老夫人心头狠狠一震,后背忍不住发凉,一阵后怕! 得知楚瓷也在这家医院,容老夫人立刻想去质问质问她,顺便警告她离容琢文远一点。 巧的是,容老夫人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正被人扶着往外走的楚瓷! 楚瓷已经知道容老夫人来了,她既不想和容家的人碰面,更不想因此生出什么事端。 刚好程宸听说了这件事打电话给她,她便让程宸过来接她回去。 眼下刚要走出医院,容老夫人便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面前。 “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为什么还总是要往阿文跟前凑,总是给他带来危险?!” 她现在对楚瓷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 楚瓷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被程宸往身后一拉,才缓过神。 但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今天的事确实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容琢文不会被蛇咬,不会受伤。 她知道,她是应该说句抱歉,但那句抱歉是说给容琢文听的,不是说给容老夫人。 对容老夫人,她不需要有多好的态度。 楚瓷微蹙了下眉心,冷淡地说:“我没忘记,我也没往容琢文面前凑,之前我就说了,我管不了他,如果您能管,麻烦您把他管好,别动不动就来质问我。” 容老夫人被她堵住了,一张老脸片刻就涨得又紫又红。 视线落在程宸护着楚瓷的动作上,容老夫人又是一声冷哼,讥讽道:“以前竟然没发现你的狐媚功夫这么厉害,阿文以前多听话的一个人,你把他迷得五迷三道,三不五时还在外面迷惑别人,可真行!” 她更加认定了,楚瓷肚子里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种! 楚瓷一听这话,紧握成拳的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手里。 她还没说话,程宸便已经气不过,冷笑着替她开口:“小瓷容貌好,性格好,能力还好,魅力是不小,否则你那个孙子也不能厚着脸皮,要死要活地追求她,不过你放心好了,就他那样的,我们家小瓷压根看不上他,谁让” 说到这里,程宸忽然停顿了下,吃笑了声才继续说后半句:“谁让他有个搅屎棍一样的奶奶,就凭家里有个这样的老人,小瓷就永远不可能跟他在一块。” 容老夫人气结,面红耳赤的,抬手指着对方说不出来一句话,张嘴便是:“你!” 楚瓷怕程宸把人气出个好歹来,等下惹上麻烦,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程宸也不想再和容老夫人说什么,径直带着楚瓷离开了。 原地,留下容老夫人气得跳脚。 容琢文病房里。 容氏建筑那两位管理层已经跟容琢文说了,楚瓷刚才来看过他。 而容少宜刚从容琢文口中得知今天这事的原本。 对她,容琢文没多少隐瞒。 当然,有关今天这件事的古怪之处,比如楚瓷为什么会进入洞穴,假山一开始是移开的,后面为什么又被移回来堵住了洞口诸如此类的细节,容琢文是没说的。 容少宜也觉得后怕,深舒了口气。 见容琢文打算起来去找楚瓷,她拦住他说:“你这样也不好走动,我替你去看看楚瓷。” 容琢文心里很惦记楚瓷,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他担心楚瓷吓坏了。 而且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不知道楚瓷有没有哪里受伤?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这些他通通都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更想亲眼看到她好好的。 容琢文摇了摇头,艰难地说:“不,我亲自去,你找个轮椅给我。” 这 容少宜知道容琢文对楚瓷的感情,也知道容琢文性子执拗,一般情况下说不听的,于是只能妥协。 谁知容老夫人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去什么去!不许去!” 容少宜愕然回头。 容琢文也抬起了眸。 容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脸色极其难看地走进来,语气也十分尖刻。 “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去看她?能不能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条命可以嚯嚯?” “奶奶。”容琢文拧起眉,声音有些干涩,“楚瓷也受伤了” 话没说完,容老夫人便冷笑一声,无情打断了他:“是吗?可我刚才在楼下分明瞧见她好好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损伤,你在这里担心人家,可你知不知道,眼下她已经被那姓程的接走了!” “而且瞧见了我,那两人还口出狂言,一字一句都是对你的贬低!” 容少宜有点不相信,插嘴道:“妈,楚瓷不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什么?”容老夫人咬着重音,像是在强调给谁听一样,“楚瓷说了,她容貌好,性格好,还有能力,喜欢她的男人多了去,她看不上你,叫你以后别往她跟前凑!” “你说说,她不尊重我这个长辈也就算了,在别人和我面前说那么多贬低你的话,置你于何地?” 容琢文已然怔在那里,容老夫人却更来气:“我要不是看她大着肚子,就凭她把你害成这样,今天我跟她绝对没完!” 容少宜看不下去,急忙阻止,顺带着替楚瓷也解释一下:“妈,我刚才都听说了,今天这事真不怪楚瓷” “你住嘴。”容老夫人冷冷打断她,随即安排道:“什么都别再说了,阿文这个情况不能留在这里,我现在就让人安排,送他回私人医院去治疗休养。” 第189章 谁要害她 另一边,被程宸送回南园小区的路上,楚瓷越想还是越不放心,便找平时的产检医生预约明天去做个检查。 好在最近一直忙的都是画图问题,明天也没什么大事要忙,可以申请线上办公,在家画图。 楚瓷找宋龄申请的时候,宋龄一下就应允了。 因为从唐思思口中得知工地发生的事时,宋龄和周建树都吓坏了。 现下工地那边的事已经办完,一行人在回来的路上了。 楚瓷舒了好长一口气,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耽误工作。 不过回想今天的事,她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主动进入那个洞穴的,她是被人推进去的! 后来容琢文也出现在里面,两人准备出来的时候,洞穴却被堵上了。 这桩桩件件都有迹可循! 楚瓷果断给唐思思发消息,询问第二次去工地的数据问题。 唐思思也很快给她回了消息,说后面的数据没问题,是施工队搞错了。 楚瓷眸子一冷,果然! 手机上唐思思还在说,一边说还好她去找工头的时候跟容琢文知会了一声,叫他照看楚瓷,否则楚瓷一个人真就出事了,一边又骂施工队做事不仔细,害她们白跑一趟也就算了,还害得楚瓷差点出事。 楚瓷很吃惊,同时心里有了数。 但她不知道的是,是谁在背后害人?要害的是容琢文,还是她? 她下意识感觉,不太可能是容琢文,毕竟一开始被推进那个洞穴里的人是她,容琢文很可能是受了唐思思的嘱托照看她,后面误闯进来的。 而且他那么大本事的人,别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伤害到他? 可若不是容琢文,难道要害的是她? 楚瓷又想到了阮蓝,但是阮蓝已经不在了。 所以会是阮蓝的朋友,亦或是家人想替她报复回来吗? 据楚瓷所知,丁敏敏还在看守所里,阮家父母也已经回国外去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想不出到底是谁要害她。 这种未知的感觉,才更加令人恐慌。 楚瓷兀自沉思着。 程宸时不时侧目,看她神情万变,一直没开口。 等到了南园小区,他默默跟着楚瓷一起下车进去。 楚瓷察觉他跟上来,不解地问:“怎么?” “聊聊?”程宸不答反问。 楚瓷默然片刻,点头。 两人一块进去,上楼。 门一打开,陈琦就快步上来,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楚瓷。 她已经听说了今天工地发生的事,在家紧张得不行,这会看楚瓷好好的,悬在心上的大石才嘭地放下来。 楚瓷让程宸进来,然后关上门,才对陈琦说:“我没什么事,别紧张。” “还说呢,吓死人了。”陈琦咕哝一声。 楚瓷哭笑不得,看一旁的程宸欲言又止,她便打发陈琦去买菜。 陈琦前脚刚走,程宸就忍不住问:“今天的事不是意外,对不对?” 楚瓷叹了一声说:“先坐下再说。” 说着,她边往里走,边去倒了水,然后才到沙发坐下。 程宸坐下后一直看着她,等着她说个所以然出来。 楚瓷喝了口水,才点头:“对,你猜得没错,今天的事不是意外。” 她才刚说一句,程宸立刻就坐不住了。 “小瓷,不是我说,早前我就让你别再跟容琢文来往过密,容家水太深了,你继续跟他牵扯,我真的担心你被他连累,你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全,但你不能不顾孩子?” 中间,楚瓷几度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程宸没给她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程宸停下来,楚瓷当即开口:“阿宸哥,我没有跟他来往过密,而且今天的事我感觉不是冲着容琢文,相反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容琢文,估计我跟孩子现在已经变成蟒蛇的盘中餐了。” 闻言,程宸倏然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你从哪方面判断的?” 楚瓷抿了抿唇:“因为我不是自己主动走进那个洞穴的,我是被人推进去的。” “什么?!”程宸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 楚瓷一五一十把事情说给他听。 程宸听完,只觉得难以置信和可怕:“看样子是施工队的人搞的鬼,可是施工队是容氏建筑的,你怎么能确定这事和容琢文没关系?万一就是有人想利用你去害容琢文呢?” 楚瓷一时讷讷:“我确实不能百分百确定对方要害的到底是容琢文还是我,只是感觉和容琢文应该没关系,不过阿宸哥,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事是有人想利用我去害容琢文?” 虽然离婚之后,容琢文对她的态度有大转变。 尤其阮蓝死了之后,容琢文更是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但楚瓷并不确定,她在容琢文那里有那么重要。 重要到,可以让别人拿她当利器去害容琢文。 程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脸色变了变,半晌沉下声说:“我也就是猜测,不确定,担心你被容琢文连累而已,毕竟你在容城跟人无冤无仇的,谁会无缘无故害你?” 话这么说,惹得楚瓷再度陷入沉思。 她莫名的,有些担心容琢文的处境。 今天她们去工地和容琢文他们去工地这两件事,事先相互应该都不知道,所以今天这事到底是针对容琢文,还是针对楚瓷。 如果是针对容琢文,楚瓷感觉自己应该也是误闯进那里的,是无辜顺带。 如果是针对她,那容琢文就是明知道她在里面,还义无反顾追进去的 楚瓷心中一震,犹如翻腾起滔天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程宸见状,只道:“不过你也先不用担心,等会我就回去找人查查,一定要把这事查清楚,把那个人揪出来!” 楚瓷心里想着别的事,有点复杂,只轻轻嗯了声。 程宸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度假村是个大项目,事关程氏和容氏,万一被一些有心人混进去,保不齐以后会再生什么事端,那可不得了。 而楚瓷担心容琢文的同时,也很担心自己和孩子。 她只盼着,程宸早点查出来是谁,查出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才能让人安心。 第190章 突发高烧 吃过晚饭,楚瓷犹豫着想给容琢文发个消息,问一下他怎么样了。 但是想想,又怕万一他还没醒,被容老夫人知道她主动找容琢文,又有话来说她了。 想着,楚瓷退出和容琢文的聊天页面,转头给容少宜发了消息,询问容琢文醒了没有? 容少宜几乎是秒回的:醒了,而且已经转到容氏私人医院治疗休养。 看到容琢文已经醒来的消息,楚瓷略略心安。 而对容少宜后半句话,楚瓷也并不感到意外。 当时只是时间来不及送到容氏私人医院,担心容琢文会出什么事,才就近找了个医院送进去急救。 按容老夫人的性子,不管容琢文醒了还是没醒,都会被强制送回私人医院进行后续治疗的。 顿了一会,楚瓷回复:醒了就好,姑姑也早点休息。 然后,她便关了手机。 她不知道,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容琢文正捧着手机想给她发消息。 可是编辑了好几次,到底没发出去,都删掉了。 容琢文潜意识里并不相信容老夫人说的话。 他想找楚瓷说话,又怕楚瓷真的说出容老夫人说的那种话。 而且他也觉得,文字是冰冷的,有些字打出来不知不觉就有点变了味。 他还是想亲自去找楚瓷,有什么话当面说。 可他现在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又走不出医院,看来得想个办法。 容琢文躺在病床上兀自想着。 不远处,留下来照顾他的容少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她刚回完楚瓷的消息,抬眼看容琢文情绪低落的样子,犹豫了下,起身走过去。 “欸,给你看个东西要不要?” 容琢文瞥见她意味深长的笑脸,眉头下意识皱起。 他的不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容少宜补了一句:“是楚瓷的消息。” 果然,容琢文立刻就变了一种神情,嘴上却还有些端着:“看看。” 看看? 还挺高冷哈。 容少宜摆了摆手机,又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一个手指头:“一条消息这个数。” 容琢文的眸子微深,语气低沉幽暗起来:“可以。” “口说无凭,一共两条消息,先付后用。”容少宜把资本家那套玩得透透的。 容琢文也不说她什么,打开手机爽快给她转了钱。 不多时,容少宜就看见了到账消息。 她哈哈一笑,随即将手机屏幕调转过去给容琢文看。 容琢文在看清楚瓷两条消息都说了什么时,眸色咚地一下骤沉,冷冷扫向容少宜。 容少宜早已收了手机,跑回沙发那边,嘴上说着:“诶,我可没有强买强卖,你自愿的。” 说的没错,确实是容琢文自愿的。 容琢文无话可说。 见他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气的还是无奈的,容少宜忍不住又笑,打趣道:“诶呀,我的好侄子,你以前多冷静,多能忍的一个人,怎么每次碰上楚瓷的事就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说到这里,容少宜脸上的笑意又逐渐消失:“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但是已经晚了,不是吗? 他面对楚瓷的事,从来都没办法做到完全冷静。 即使表面无动于衷,心里也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在咬一样。 而且,早在很久以前,久到连容琢文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和楚瓷无论如何都分不清了。 更别说,楚瓷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远不是一纸离婚证说结束就能彻底结束的。 容琢文越想,越觉得等不及想见到楚瓷。 他思忖了下,看向容少宜:“姑姑,你帮我个忙。” 第二天早上,楚瓷很早就醒了。 因为记挂着孩子,这一夜睡得并不是很好。 八点钟她就让陈琦送她出门去医院。 到了医院,简单做了检查之后,楚瓷才从医生口中听到确定的结果。 孩子确实没有问题,状态很好,也很健康。 不过,产检医生叮嘱楚瓷的话,跟昨天那个医生叮嘱的一模一样。 楚瓷讪讪应下,跟陈琦一起离开医院。 回到家,楚瓷就放心地去忙了。 就算是申请居家办公,楚瓷也不敢耽误工作。 她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只在中途出来上过几次厕所。 十二点整,陈琦准时做好午餐,去敲楚瓷的门,叫她出来吃饭。 “小瓷,可以吃饭了。” “哦,好,来了。” 房间里传出楚瓷的柔软疲倦的声音,不多时她就开门出来了。 早上的检查结果让她很放心,间接让她心情也变好起来,现下看到陈琦做的饭菜,胃口大开。 就在楚瓷准备坐下吃个两碗饭的时候,容少宜突然给她打来语音电话。 楚瓷出来吃饭,手机是放在房间里的,语音电话一响,她吃饭的动作便就顿住。 无奈,楚瓷只能放下碗筷,起身去房间接电话。 进去看到是容少宜的电话,她有点意外,但还是接了起来。 接通的那一秒,容少宜紧张不安,又带着哭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小瓷,你现在有空吗?” “姑姑,出什么事了吗?”楚瓷原本平静的心跳,有瞬间的波动。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听到容少宜那样的声音,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是,是阿文,他今早突然发高烧,到现在没退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伤口感染了,他现在烧得意识不清,嘴里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你,但阿文情况真的不太好,所以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果然是容琢文出了事。 容少宜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楚瓷心里。 楚瓷喉咙发紧,没立即应声。 容少宜又说:“好,如果你确实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 楚瓷打断她,声音里也染上一丝紧张:“姑姑,你告诉我容琢文在哪个病房,我现在过来。” 容少宜气一松,急忙道:“你过来到住院楼这边,我让人下去带你。” 楚瓷不多说什么,也顾不上吃饭了,立即拿着手机出去,让陈琦送她去容氏私人医院。 第191章 徐徐图之 路上,楚瓷看着容少宜发过来容琢文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安静却又死气沉沉的照片,心头莫名滞痛。 陈琦从后视镜看见楚瓷担心着急的样子,默默加快了点速度。 到医院,已经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陈琦停了车,陪楚瓷走到住院楼下。 容少宜已经让保镖在楼下等着了,见楚瓷来了,保镖带着她们上去。 楼上病房里,容琢文已经“醒”过来了。 楚瓷进门的时候,容少宜正拿着棉签沾水,往他干到起皮的嘴唇上抹。 听见声音,两人同时看过来。 容琢文目光微闪了下,“虚弱”的脸上好像很惊喜。 容少宜眼底也是亮了亮,即刻站起来:“小瓷。” 楚瓷走上前,看了眼容少宜后,看向病床上的容琢文。 他好像真的很虚弱。 可是,容少宜不是说他高烧不退,意识不清吗? 现在看着仅仅只是有点虚弱而已,完全谈不上意识不清? 楚瓷皱眉疑惑的样子被容琢文和容少宜看在眼里。 容少宜暗道一声不妙,面上佯装担心的模样,叹了口气说:“你来得正好,才刚醒,打过退热针,烧退了点。” 楚瓷杏眸里的狐疑这才消散。 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位置坐会,容少宜便将手上的水杯和棉签塞到楚瓷手里来:“刚才医生叫我过去一趟,小瓷,阿文才刚醒,你帮我给他喂点水,我去去就回啊。” 楚瓷下意识接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拒绝,容少宜就已经脚底抹油跑走了。 见状,陈琦也主动提出:“小瓷,我去门口等你。” 病房里一下只剩楚瓷和容琢文,没有了别人的声音,安静得能听到外头的风声和鸟叫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楚瓷低眸看了眼手上的水杯,心底暗叹一声,抬头,对上了病床上男人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那双眼睛布着红血丝,微微有些发红,更让人觉得他目光灼热,柔情暗蕴。 楚瓷思忖一瞬,还是走了过去。 放下手里的水杯,重新拿了个杯子,把热水和冷水兑成温水,然后递给容琢文:“喝吗?” “喝,但是”容琢文苦笑地低眸看了眼自己的两只手,声音像是在沙漠里行走许久不喝水的旅人,沙哑疲惫得厉害。 他一边肩膀受伤了,另一只手又在打点滴,根本没办法自己喝水。 如果不是清楚容琢文是真的受伤,楚瓷或许会觉得,他在坑骗她。 虽然,容少宜的行为看起来也挺刻意的。 对视片刻,楚瓷无奈,只能从柜子里翻找出吸管来,把吸管放进杯子里。 她现在肚子大了,没办法久站,于是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身子微微前倾着,抬手把水杯递到容琢文唇边。 “喝。”楚瓷说。 她的目光好像不太敢和容琢文的眼睛相对,眼皮微垂着,只盯着水杯和容琢文的嘴唇。 仅仅如此,也不可避免地心猿意马了。 因为容琢文含住吸管,轻轻吮吸的样子,无端让楚瓷想到了以前 容琢文虽是喝着水,眸子却一直盯着楚瓷,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肯挪动。 楚瓷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皮肤不被炙烤着,脑子里逐渐有点乱,面颊也开始微微发烫。 因而她忘了把水杯收回来,直到杯子见底。 楚瓷听到吸管吸进空气的声音,顿时回神,面色发窘:“抱歉。” 她小心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看见容琢文嘴边有水渍,迟疑了下才拿纸巾帮他擦拭。 容琢文一直盯着她,直到楚瓷收回手,重新坐下,他才开口:“谢谢你来看我。” 原本沙哑疲惫的声音像是被甘露滋润过,似乎恢复了些质感。 楚瓷抬起眼,直直撞进容琢文的眼睛里。 他的眼瞳很黑,纯粹的黑,见不着底,带着极端的吸引力。 纵使这么多年过去,楚瓷依然会因此感到心动。 或许正是因为心动,才不敢过于细看,怕陷得太深就出不来了。 楚瓷微微侧开头,声音温柔又疏离:“不用谢,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要谢也该是我谢谢你。” 容琢文已经习惯了,楚瓷说出多么疏离的话他都不意外。 他嗓音微哑着说:“你愿意在这里陪陪我,就算是谢我了。” 容琢文承认自己趁人之危,但就是不想把楚瓷往别处推。 算他小人。 楚瓷已然微怔在那。 嘴唇翕动了几下,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容琢文身上有伤,动不了,目光却直往楚瓷身上打量:“你怎么样?身上有没有磕碰到?有没有哪里受伤?” 楚瓷心头微动,见他打量来打量去,视线就是没往肚子上打量,忍不住问:“我没事,但你就不关心孩子有没有事?” “你比较重要,我更关心你。”容琢文笑着,尾音微微上挑。 楚瓷好似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慌忙想收回视线的时候,又不甘落下风。 于是,佯装镇定地盯着他,故意问:“那这孩子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我就” “谁说我不要?”容琢文不答反问,脸色不着痕迹地变了变,“就算我不要,你就怎么?想带孩子去干什么?” ? 楚瓷微微皱眉:“你语气这么冲做什么?” 她只是想说如果容琢文想开了,不要这个孩子,那她就把孩子带走,以后自己抚养,大家谁也不要打扰谁。 可楚瓷不知道,容琢文想问的却是,如果他不要,是不是她就要给孩子去找后爹? 容琢文心里是相信楚瓷没错,但现在也逐渐又忌惮起了程宸。 没有程宸,还会有程希,有阿猫,有阿狗。 在不确定楚瓷完全心悦他之前,容琢文只觉得自己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没有安全感。 他私心里想把楚瓷占为己有,想让她和孩子都呆在自己身边,但又不敢做得太过,逼得太紧太急。 容琢文只能徐徐图之。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放软下来:“对不起,是我太激动。” “你肚子里是我儿子,我肯定关心,也肯定相信他很坚强,不会那么容易有事。” 儿子? 楚瓷冷笑,故意跟他唱反调:“你说是儿子就是儿子,就不能是女儿?我偏偏要生女儿,想要儿子你找别人生去!” 容琢文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能,你说生什么就生什么,生女儿更好,像你一样漂亮。” 楚瓷好久没在他面前这样发过脾气了,他一下高兴得昏了头,当然楚瓷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让楚瓷很是无语,憋了半天那个白眼还是没憋住。 第192章 可真亲密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昨天的事。 因为楚瓷觉得如果昨天的事不是意外,对方很可能是冲着她来,是谁还不知道。 不过程宸已经去查了,就不好说给容琢文听,他要动手就有点大张旗鼓了。 而容琢文心里清楚昨天的事一定不是意外,相同的是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现下已经交给周正去查。 在背后阴他也就算了,阴他的同时还敢利用楚瓷,伤害楚瓷,那人最好祈祷不要被他抓到,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自顾自暗想着。 在容琢文这里呆了一会,楚瓷就打算回去了。 她为了赶过来,就没来得及吃上饭,还好在车上吃了些零食点心垫肚子,要不然这会低血糖该犯了。 可是,容琢文好像并不打算让她走。 容琢文没受伤的那只手在挂水,见楚瓷好像要走的样子,急忙抬起肩膀受伤那边的手拉住她。 楚瓷这才发现,他的手确实很烫。 容少宜说退烧了,但看着没退多少。 楚瓷心头微紧,反握住他的手摁回去:“受伤了就别乱动。” 容琢文疼得脸都白了,嘴角却还扯开一抹笑。 他心想,这一下值了,楚瓷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楚瓷不知道他这是闹哪样,还以为他烧傻了,正要伸手探探他额头的温度呢,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按说,容少宜回来不该这么见外的。 楚瓷和容琢文同时往门口看过去。 外头敲门的人已经推门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楚瓷本来还温柔关怀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容老夫人给容琢文安排的那个相亲对象! 叶锦茵提着东西走进来,第一眼看见楚瓷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走上前,贝齿微露,神情间带着些许娇俏:“琢文,我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琢文,可真亲密。 楚瓷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一言不发。 容琢文光顾着注意楚瓷的脸色变化,一时忘了阻止叶锦茵继续说下去,等他从楚瓷的神色变化中缓过神来,叶锦茵已经又叭叭说了几句。 说的无非也就是担心容琢文,关心容琢文的话。 这些话可能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楚瓷彻底冷下脸,把手从容琢文手里抽回来。 一直把楚瓷当透明人的叶锦茵,好似才刚刚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存在一样,睁着眼睛,不解地问容琢文:“琢文,这位女士是谁呀?” 容琢文还没开口,被楚瓷抢了先:“没谁,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什么人。” 匆匆扫了叶锦茵一眼,楚瓷又看向容琢文,脸上虽然在笑,但也仅仅只是嘴角勉强牵出一丝弧度的表情而已。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好好休息,再见。” 话落,楚瓷冷着脸,挺着腰杆转身就走,看起来无情得很。 容琢文一急,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当即挣扎着要爬起来,追出去。 站在一旁叶锦茵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容琢文,嘴上着急道:“琢文,你还受着伤呢,别起来呀,等下更严重了可怎么办?” 容琢文本来刚才就扯到伤口了,被叶锦茵这么一按,更加扯疼。 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 楚瓷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容琢文气急,咬了咬后槽牙,抬眼看向叶锦茵,目光冷厉深幽:“不是说好了,相亲只是老人家折腾出来的一场闹剧,一切都不作数,你还来做什么?” “我”叶锦茵噎了噎,转瞬,无奈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奶奶跟我奶奶透露你受伤的消息,我奶奶叫我来看看你,我哪敢违抗她老人家的意思?” 见容琢文冷着脸,不说话了,叶锦茵垂下眉眼又说:“我给你方便,你也得帮帮我不是?” “”容琢文收回了眼神,懒得多看她一眼。 叶锦茵暗戳戳撩起眼皮,瞄了几眼容琢文的反应。 见他不再说什么,才把自己拿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去。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带了点,你别嫌弃。” 容琢文闻言瞥了眼,都是价格不菲的东西,水果也是进口水果。 这看起来一点都不随便。 容琢文冷淡地道了声谢,便开口赶人:“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不好意思,你带的东西都不是我爱吃的,拿回去,没什么事我想休息了。” 他面无表情,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本来跟楚瓷聊得好好的,眼瞅着她快愿意留下来陪着他,现在又全被叶锦茵破坏了。 容琢文越想越气。 叶锦茵仿佛没察觉一样,追过来问:“那你爱吃什么?我下回” 说到这里,她话音滞了一下,改口说:“实不相瞒,我不懂看望病人应该送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也是我奶奶让人准备的,你爱吃什么可以告诉我,下回她们再让我来,我给你送些你爱吃的。” “不用了,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不用你费心了。” 容琢文拒绝得十分决绝,没有一丝情感上的波动。 他唯一特别的喜好就是楚瓷了,可偏偏被面前这个人搅和没了。 容琢文现在只觉得心里很、不、爽! 容少宜感觉留给容琢文和楚瓷单独相处的时间差不多了才回来的,谁知道一进门看见的却是叶锦茵,她一时错愕。 而叶锦茵一看见她,立刻就笑着迎了上来:“少宜姑姑。” “” 辈分摆在那里,叶家姐妹俩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但容少宜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么叫像是古装剧里谁在叫太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容少宜轻咳一声,扯唇问:“嗯,你怎么来了?” 叶锦茵眼珠微转,笑说:“我奶奶叫我来看看琢文。” 容少宜哦了一声,刚要问楚瓷。 容琢文便又开口请人离开。 叶锦茵眼神受伤地看了眼容琢文,又看向容少宜,似乎是想等容少宜开口帮她说话。 然而,并没有。 没办法,叶锦茵只能离开。 容少宜一直目送着叶锦茵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眉头却始终皱着。 容琢文看她一眼:“怎么了?” 容少宜回过神来,挠挠头说:“我怎么感觉叶锦茵性子好像变了?难道是和她妹妹呆久了,潜移默化被影响了?” 她记得,叶家姐妹俩一动一静,性格鲜明,很好认的,但现在瞧着有点模糊了。 “不清楚。” 容琢文心里惦记着楚瓷,没心思去琢磨别的,更没心思去注意谁的性格变没变。 第193章 还挺会装 彼时楼下。 楚瓷没走,因为午饭还没吃。 陈琦怕她饿出好歹来,便提议在医院附近吃点东西垫垫再回去。 刚说完这话,楚瓷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好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发出抗议。 “走。” 两人找了一家店进去坐下。 楚瓷的脸色一直不太好,闷闷的,憋着一股气似的。 因而陈琦也不太好主动向她问什么,只能默默吃饭。 不知道是因为肚子大了,慢慢感觉胃部有点顶,还是因为刚才看见容琢文和叶锦茵,楚瓷感觉没什么胃口,但她可以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不吃。 她白着脸,勉强扒拉了点东西吃下去。 两人吃饭的店面就在医院大门正对面,吃完离开的时候,正好叶锦茵也臭着脸从医院里走出来。 不过,楚瓷没有看见,反倒是叶锦茵先看见了她。 陈琦刚打开车门,要让楚瓷先上车,叶锦茵的身影就挤进两人余光中。 两人同时察觉,侧目看去。 楚瓷的眉心几乎在那瞬间极快速地蹙了一下。 陈琦也皱了眉头,对出现在这里的叶锦茵感到不喜。 叶锦茵没有察觉两人的小表情,眼神一转,勾起唇角走过来。 “你就是楚瓷?”她问。 “你是?”楚瓷盯着她看了一会,不答反问。 这是学对方的。 刚才在楼上,这人故意在容琢文面前询问她的身份,但现在上来却能够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可想而知刚才在楼上是装的。 这人早就知道楚瓷,说不准私底下还调查过了。 叶锦茵眉眼微动了下,似乎没想到楚瓷会这样反问回来。 不过,她也不介意,她的身份跟楚瓷不一样,没什么不好说的。 于是叶锦茵勾了勾唇:“我姓叶,我奶奶跟容奶奶是很多年的老姐妹,我们两家挺熟的,我跟琢文也挺熟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楚瓷想也不想,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你。”叶锦茵眼底骤然掠过一丝阴霾,稍纵即逝。 她长着一张明艳小脸,皮肤白皙,带点娇俏,看着就是从小到大娇养出来的姑娘。 然而并未让人感觉她有多可爱,因为她脸上身上带的那种攻击性太明显了,只让人想敬而远之。 她刚才在楼上,在容琢文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姑娘,还挺会装。 楚瓷和陈琦心里不约而同在想。 “还有事吗?没有就麻烦让让。”楚瓷不想再和她废话了,外头天热,晒久了让人不舒服,肚子也不舒服。 叶锦茵不想这么轻易就让道,因为她还有话没说完! “行,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是琢文的相亲对象,嗯或者说是未婚妻也可以,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订婚,然后结婚。” “我大概能猜出来,你就是那个楚瓷,琢文的前妻对吗?”她说着,视线落到楚瓷撑起的肚皮上,“你怀孕了,按照容家这样的家庭,容奶奶不可能把自己的曾孙放在外面,尽管孩子的妈妈出身并不好” “你是谁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你可以闭嘴了。”楚瓷听得有些来气,冷冷打断了她。 说她可以,说孩子不行。 “你让我闭嘴我就得闭嘴?你以为你是谁?”叶锦茵姣好的面容上透出些许刻薄,继而又冷哼:“别以为我有功夫跟你扯,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别想勾引琢文跟你复婚,你们门不当户不对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跟他很快就会结婚了,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别给自己找难堪。” 门不当户不对,这已经是第几个人这么提醒她了? 楚瓷数不清,听在耳朵里也并不觉得难过,只是想笑。 所有人都拿门当户对来压她,大抵是因为只有这个可以羞辱她了。 这么想着,她轻嘲地笑了笑,然后抬眼看叶锦茵:“那祝你成功。” 说完,她便上了车。 陈琦剐了叶锦茵一眼,也跟着上车。 她看叶锦茵还没让开,迅速按了下喇叭。 哔——地一声,吓了叶锦茵好大一跳,差点拐了脚! 眼看着陈琦就这样驱车离去,叶锦茵忍无可忍,咬牙怒骂一句:“真是神经病!” 骂完,她还是觉得气不过,正想着要怎么讨回这口气,手机便响了。 一接起,那边传来一道平和中夹着丝丝紧张的声音:“锦蓉,你那边怎么样?办好回家了吗?” “办好了,现在就回去,放心,没人发现。”叶锦蓉心情不畅地说着。 是的,没错,这一趟到医院来看容琢文的,根本不是叶锦茵,而是她叶锦蓉。 叶锦茵今天有个约会,可叶老夫人非要叫她来看容琢文,叶锦蓉便借机提出,伪装叶锦茵,替她到医院来看容琢文。 反正她们姐妹俩容貌身型都差不多,有意伪装的话,别说外人看不出来,可能连自家人都未必能识破。 叶锦茵本来还有点没底,在叶锦蓉的鼓动下还是同意了。 电话那边,叶锦茵松了口气:“那就好,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咱们姐妹客气什么,好了,先不说,我先回家。” 挂了电话,叶锦蓉冷哼一声,她才没有那么好心,更没有那个闲心帮叶锦茵跟心上人去约会。 叶锦蓉有私心的,因为她还挺喜欢容琢文。 可偏偏家里奶奶一开始就说叶锦茵性子温和冷静,她跟容琢文比较合适,而容家那边中意的也是叶锦茵,没有人把叶锦蓉和容琢文联系到一起。 叶锦蓉也曾试探性地跟家里开过口,最终得来的只是一顿训斥。 她很不服气。 容琢文是英俊多金,矜贵卓然,成熟稳健,但她自认为自己也很好,没比叶锦茵差到哪里去,凭什么她就不可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车上。 楚瓷冷静了好一会,情绪平定下来后,瞥了眼前面开车的陈琦,叮嘱道:“今天的事别跟别人说。” 陈琦打方向盘的手稍顿了下,本来她还在想要不要把这事透露给容琢文,不过现在楚瓷叮嘱了,显然是不能说了。 “明白的。” 楚瓷嗯了声,闭上眼,抬手揉着发胀的眉心。 不多时,车子驶进南园小区停车场。 这边两人刚回到家,那边容琢文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第194章 有妇之夫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个电话了。 楚瓷看了一眼,还是没接。 刚才没吃多少,陈琦回到家就去厨房热饭菜了。 楚瓷往房间走的时候,电话又响。 还是容琢文打来的。 楚瓷盯着来电页面,眸光微闪。 沉吟一会,她吸了口气,接起:“还有什么事?” 冷漠的语气似乎让那边的人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幽怨地控诉:“你怎么走那么快?我还很不舒服。” “不舒服就找医生,我又不是医生,我也没办法。” “可我就想你在这陪陪我,你说我救了你,你要感谢我的” “”楚瓷皱着眉头,一边伸手揉太阳穴,一边语气沉重地说:“我是要感谢你,但我没说要在那陪你,是你自己说的,我没答应。” “小瓷。”容琢文一直称呼楚瓷都是全名,很少会这么叫小瓷,突然来这么一句,两边都静了下来。 他只是觉得,连陈琦都能管楚瓷叫小瓷,凭什么他不能? 他就要这么叫,以后都这么叫。 好久,楚瓷无奈开口:“容琢文,你总说你要跟我复婚,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追我?” “是。”容琢文不假思索,话音里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喜悦。 他在想,楚瓷是不是愿意松口,愿意跟他复婚了? 谁知,楚瓷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冷漠:“既然如此,那你转头又有了一个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呢?你能不能也尊重尊重我?你在这种情况下追我,求我跟你复婚,你想至我于何种境地?” “什么未婚妻?”容琢文好似很困惑。 楚瓷垂着眼,面无波澜:“今天有人跟我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很快就会结婚。” 容琢文倒吸一口气,急切解释:“不可能,我没有!” “你有没有我不清楚,反正你要是有未婚妻了,要结婚了,就麻烦你别再来跟我说那些话,我不跟有妇之夫在一起,更不会和有妇之夫复婚。” 说完,楚瓷就把电话挂了,没给容琢文再开口的机会。 彼时容琢文看着电话被挂断的页面,表情空茫茫的,继而变得极为难看。 当然,不是针对楚瓷。 而是针对叶锦茵! 楚瓷的话让他首先联想到的就是叶锦茵。 除了她,没别人了。 容琢文没看出来,叶锦茵这人竟然还有两幅面孔,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容琢文正打算打电话,忽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楚瓷刚才说什么? 不跟有妇之夫在一起,更不会和有妇之夫复婚。 那意思是不是在他单身的前提下,她是有可能答应复婚的?! 意识到这层意思,容琢文眉宇间透着无尽的喜悦,脸上就写着八个大字: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林助理进来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己走错病房了,脚步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容琢文看见了他,脸上表情收敛了起来。 林助理暗暗点头,这才对。 他走上前,毕恭毕敬开口:“容总,工地的事大概排查清楚了,跟施工队没关系,人是混进去的,另外有两个工人被买通,在数据上动了手脚,又借机挑毛病,把楚小姐等人骗过去,不过目的应该不是楚小姐,而是” 后面的话林助理不好说出来,但容琢文心里已经有数。 林助理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楚瓷不是目的,她只是被人当成诱饵,引诱他去的。 就算当时那个实习生没有来拜托容琢文照看楚瓷,他也一定自己找过去。 只要他过去了,楚瓷的作用就起来了。 容琢文微垂着眼,深邃黑沉的眼底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手上的手机被他缓缓捏紧。 林助理感觉到容琢文身上渐渐阴沉的气息,咽了咽唾沫又说:“事发之后,混进工地的人就跑了,被买通的工人也第一时间解雇,容总,您看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给我找,把整个容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容琢文幽幽道,嗓音低沉阴冷。 “好的。”林助理点头应下,随即又说:“赵少和江少刚才也来了,现在在外面等着,要让他们进来吗?” 容琢文点了头。 林助理转身出去后,赵正帆和江肃很快进来了。 而跟在后面的,还有出去打电话刚回来的容少宜。 看见容琢文伤这么重的样子,赵正帆和江肃都很惊诧。 赵正帆睁大眼睛,咂巴咂巴着嘴:“不是,七哥,你伤这么重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听别人说,我俩还不知道呢。” 容琢文面色微松,半带轻笑地回:“就被蛇咬了一口,轻伤,不碍事。” 闻言,赵正帆和江肃对视一眼,心下暗暗摇头。 看这架势,纱布都快包到脖子了,可不像是轻伤的样子。 他们听说是为了楚瓷,看样子果真不假。 这想法刚落下,容少宜就在一边拆台:“是,轻伤,不碍事,也不知道是谁奄奄一息,非要” “姑姑,你的事解决完了吗?”容琢文打断她的话,脸上一阵不自然。 容少宜双手环胸,在椅子上坐下来:“解决了啊,怎么,不想让我拆你的台?” 容琢文不说话了。 赵正帆忙替他应:“姑姑说笑了,七哥多厉害,就是一条蛇而已,只要没毒,能把他怎么着?要知道以前我们去国佛州打猎的时候,就在野外碰上过一条超级巨蟒,数十米长,成年男性那么宽的身体,特别吓人,不过抓巨蟒的时候七哥出了大力,可厉害了。” 容少宜挑起眉:“哟,还去佛州打过猎,没听说呢。” 这事,容琢文确实没跟家里人说起过,也没几个人知道的。 赵正帆摸着鼻子,寻思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漏什么了? 几人的视线都在容琢文身上。 只见他轻咳了声,说:“当时怕奶奶担心,所以没说。” 容少宜哧了声,没再说什么。 随后,赵正帆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去和容琢文聊起天来。 容少宜也自顾自摆弄起手机。 她好像碰上了什么烦心事,眉心皱得紧紧的。 没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江肃一直望着容少宜。 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暗藏星光的眼底逐渐变得暗淡下来,一抹难掩的情愫从他眼底迅速掠过。 第195章 请她吃饭 关于工地遇险的事,程宸查到的和容琢文那边不相上下。 只是,程宸不知道这件事跟楚瓷和容琢文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他只知道,确实是有人混进了工地,安排设计了这次事件,并且人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已经逃走。 他把这个结果告知楚瓷,但没有告诉楚瓷,容琢文也在查这个事,导致楚瓷更提心吊胆,坐立难安。 对此,程宸宽慰她:“没事,我再查查,争取给你查清楚。” 楚瓷抿抿唇,婉拒了:“算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一定能给你查到,还是不费力气了,以后我小心点,不过工地那边你该注意还是得注意,毕竟是程氏的项目,可不能出事。” 其实她也是觉得,总麻烦程宸不太好。 楚瓷心想着,看来以后不能随便乱去了。 现在已经五个月出头,往后还有几个月肚子会越来越大,得更小心仔细才好。 她看着桌面上陈萍的照片,心中默道:希望妈能保佑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程宸本来还有别的话想说,最后也没说出口,想等楚瓷上班当面说。 第二天,楚瓷感觉没什么不舒服,便就让陈琦送她出门上班了。 她现在不太敢一个人了,没有陈琦在她不能放心。 到公司,楚瓷明显能感觉到别人看她的眼神怪异,她都当做没看到。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程宸约了楚瓷一块。 楚瓷本想拒绝,但程宸又说有事找她。 两人约在距离程氏不远的一个中餐厅。 见面聊了几句,楚瓷便问:“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程宸哦了一声,轻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只是想请你晚上一起去天勤居吃饭。” 去天勤居? 楚瓷诧异一下,好笑问:“这么大型?有什么喜事吗?” 程宸想摇头来着,想到什么,又点了头:“算是,我爸来了,会在这边呆几天,所以想见见你。” 程宸的父亲 那是个人物,干建筑这行的无人不知。 楚瓷当然知道程宸的父亲不会无缘无故想见她,其中多半是因为程宸。 她想拒绝来着,程宸抢在前面又补了一句:“不是家宴,不用拘谨,我爸也是听说你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再加上阿姨在我爸面前对你夸赞有加,所以我爸对你很好奇,想见见,他特意叮嘱让你不要见外,一定要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瓷怎么好拒绝? “好。” 程宸目光温和,轻轻一笑。 下午临下班,楚瓷收到程宸的消息,让她跟宋龄一起提前下班。 楚瓷回了个好,便就收拾东西,跟宋龄在电梯口碰了面。 宋龄的视线落在楚瓷愈发撑起的肚子上,温温一笑,抬手抚了抚:“肚子越来越大,以后可要小心点了,像之前那样的事千万不要再逞强,肚子里孩子好好的最重要。” 之前的事,非但没让人觉得楚瓷工作认真负责,反倒私底下闲话不少,说她逞能。 这些被宋龄听到了,她怕楚瓷知道影响心态,早早告诫底下的人不许再说。 总是让人为她担心,楚瓷很不好意思。 这时电梯门打开,两人下楼。 程宸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们上了程宸的车,便往天勤居去。 路上,楚瓷才想起来问:“程希也去吗?” 说到这个,宋龄一双眸子有些黯然:“他不去。” 楚瓷心下吃惊,那意思是除了她和程宸之外,就只有宋龄夫妻俩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答应来吃饭了 然而后悔也晚了,程宸的车已经在天勤居门口停下来。 停好车,三人一起从车上下来。 宋龄问程宸:“你爸到了吗?” 程宸看了眼手机说:“还没有,爸下午去见了朋友,这会正往这边过来,应该也快了。” “行,那我们先进去等他。” 宋龄说着,挽着楚瓷的手往里走。 侍应生带着三人往包间走去。 快走到包间门口时,楚瓷脚步微顿了下,拉住宋龄:“老师,我先去个洗手间,很快回来。” 宋龄松开她,会心一笑说:“去。” 楚瓷刚才下班忘了上个洗手间再出来,为了避免等下吃饭的时候中途跑出来,只能趁程宸父亲还没到之前先去。 程宸也没说什么,跟宋龄先进了包间。 没多久,楚瓷就从洗手间回来。 走到包间门口时,有个中年男人也正迎面走来。 楚瓷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以为也是这里的客人。 谁知道,她走到她们包间门口,那中年男人也跟着停下来,看了一眼包间号码。 楚瓷愕然,看向那中年男人的一瞬,脑海里闪过些什么。 那中年男人也正看向她,那张脸虽有岁月的痕迹,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必是风采卓然。 只不过,此刻眉眼间微微有些冷肃。 楚瓷脸色柔和,主动开口:“您是程叔叔?” “你是?”程光盛的视线扫过她的肚子,眉头微拧起来。 楚瓷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人就是程宸的父亲没错了。 她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轻扯开唇角说:“我叫楚瓷。” “原来是你。”这几个字鼻音稍重,听起来给人一种不是那么善意的感觉。 楚瓷有点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程宸好像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走过来打开门。 看见楚瓷和程光盛一起站在门口,诧异从眼底一闪而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爸,小瓷,快进来。” 他忙招呼程光盛和楚瓷进去。 程光盛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径直往里走,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在他身后,楚瓷和程宸对上视线,两人心里不约而同都有些打鼓。 进去坐下后,点了菜,侍应生便出去,空间留给四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包间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尴尬和窒息。 程光盛的脸色也让楚瓷不敢主动开口说什么,还让她心底隐隐有一丝不舒服。 她不太理解,程光盛既然让程宸转告她一定要来,为什么又是这样一副脸色和态度? 第196章 给下马威 楚瓷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说起程希的问题。 今天程希没来,程光盛对此很不满,冷哼了一声说:“他愿意在外面就让他去,有本事以后也别再回家!” 宋龄皱着眉劝他:“你别这样,他还小,我们好好劝劝,假以时日他会体谅我们,理解我们的。” 似乎是因为宋龄开口了,程光盛再是不悦,也没有继续说。 终于,程宸找到机会,正式和程光盛介绍了楚瓷,也向楚瓷介绍了程光盛。 楚瓷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微笑着点了点头:“久仰叔叔大名。” 程光盛深看了楚瓷一眼,嗯了一声:“我听阿宸和宋龄都说起过你,楚瓷。” 楚瓷微笑着,看了眼程宸和宋龄。 程光盛在这时又说:“巧得很,记得很多年前在容城,有个老朋友也姓楚,挺有名的,不知道楚小姐会不会认识?” 闻言,楚瓷微愣了下:“是么,不知道叔叔那位老朋友叫什么?” “楚远东,在这行内,有心打听是能打听到他的,不过可能他名声不太好。”程光盛看着楚瓷,话里似有深意。 此话一出,不止楚瓷,程宸和宋龄也跟着变了脸色。 程宸坐直了身体,眉心紧拧起来:“爸。” 他想阻止程光盛再说下去,楚瓷却在这时回过神。 似乎是因为提到了楚远东,她的情绪有了一些起伏:“楚远东是我爸。” 程光盛冷扫了程宸一眼后,看向楚瓷,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原来你是楚远东的女儿。” “是,没想到叔叔也认识我爸。”这点确实让楚瓷感到特别意外。 程光盛闻言满不在意地笑了:“算不上认识,只是从前见过几面,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女儿,我听阿宸和宋龄说,你现在在程氏工作,就在度假村那个项目?” 他说起楚远东时,语气是有一些轻蔑的。 楚瓷察觉到了,心下更不舒服,表面却不得不维持礼貌:“是的,我很谢谢阿宸哥和老师的看重。” 程光盛又是一笑,随即话锋一转,有些刻薄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你爸爸走错了路,做了一些错事,既然你现在在程氏,我希望你能脚踏实地地工作,千万不要步你爸爸的后尘。” 楚瓷再也维持不住仅存的那点礼貌,眉毛皱紧,略略倒竖起来,下唇也被咬出了一道牙痕。 但她还没开口,程宸就先坐不住,蹭地一下站起来:“爸!您胡乱说这些做什么?” 程光盛冷眸一扫:“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没道理吗?倒是你,在指责我之前要不要先反思下你自己,这是你对自己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程宸一噎,一张脸逐渐涨成了紫红色。 宋龄慌忙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出来吃饭,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都别说了。” 话音落下,外头很巧有侍应生敲门,随即有人端着菜送进来。 “菜齐了,请慢用。”侍应生说罢,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包间内,气氛静得诡异。 楚瓷盯着程光盛,杏眸里已然夹杂着冷意,如果对方不是程宸的父亲,大概这时候她已经甩手走人了。 宋龄注意到,讪笑着替程光盛解释:“小瓷,你别介意,你叔叔没有别的意思” “老师,我明白的。”楚瓷打断了宋龄的话,桌下的手用力掐着手心,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不需要多解释,大家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没有,解释得再多也是枉然。” “我既然能到程氏工作,阿宸哥和老师就是信得过我的人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好说的,叔叔觉得呢?” 牙尖嘴利! 程光盛冷哧一声,没再和她辩驳。 反正,他给楚瓷下马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宋龄再次打圆场:“我跟阿宸当然是信得过小瓷人品的,好了好了,就别再说这些了,高高兴兴吃饭。” “来,都动筷。” 宋龄给楚瓷夹了一块烤乳鸽肉。 楚瓷心里对程光盛意见再大,也不好打宋龄和程宸的脸,只能扯开唇角应下:“谢谢老师。” 宋龄又分别给程光盛和程宸都夹了东西。 话题眼瞅着已经揭过,程宸也不好揪着不放。 他抱歉地看了眼楚瓷,欲言又止。 还以为程光盛怎么那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程宸很后悔安排了今天这个饭局,让楚瓷平白受侮辱和委屈。 他心想着,等会回去一定要跟楚瓷好好道个歉。 接下来,程宸便一刻都没离开包间,好像怕他一走,程光盛又会对楚瓷发难一样。 庆幸,并没有。 只不过刚才那一遭过后,大家都是维持着表面和气而已,私底下估计是谁都看不上谁。 楚瓷给宋龄和程宸面子,没有提前走人,但已经没有了胃口,一顿饭下来就动了几筷子而已。 差不多的时候,程光盛又起身提出要先走,一点面子都不给楚瓷的样子。 宋龄看了楚瓷一眼,忙说:“我看都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就到这。” 楚瓷没说话。 程宸早就坐不下去了,顺势点头:“嗯,小瓷一个人不方便,我送她回去。” “好。”宋龄拿着包站起来。 程光盛拧起眉要说什么的样子,被宋龄拦住,随即拉着往外走。 包间内剩下楚瓷和程宸两人。 楚瓷本来憋着一股气,但单独面对程宸的时候,脸色并没有难看下来。 因为她知道,跟程宸没有关系。 她是针对程光盛。 程宸看着她欲言又止片刻,到底什么都没说,起身去结账,然后带着楚瓷往外走。 他送楚瓷回南园小区。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沉默。 等到南园小区门口,车停下来,程宸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话音里满含歉疚:“小瓷,今天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我爸他” “不怪你和老师。”楚瓷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苦笑了声继续说:“其实站在你爸的角度,说那些话也无可厚非,毕竟当年确实发生了那样的事。”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但是,我相信我爸爸。” 程宸点头:“我也相信。” 楚瓷笑了笑,那种笑怎么说呢,挺复杂的。 第197章 我喜欢他 程宸一直目送着楚瓷下车,走进小区,才驱车离开。 而楚瓷回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宋龄的电话。 她是来道歉的。 对于程光盛今晚的所作所为,宋龄对楚瓷也感到很抱歉。 楚瓷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龄很汗颜,不好意思再跟楚瓷说什么,匆匆挂掉了电话。 两天后,还是第一次见面那个茶舍,容琢文约见叶锦茵。 因为是临时约的,再加上容琢文说有重要的事,叶锦茵只能匆匆赶来。 在容琢文面前坐下时,叶锦茵的声音还微微带喘:“容总,你这么急找我来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锦茵莫名感觉此刻容琢文看她的目光幽深如潭,叫人心里打鼓。 容琢文定定地看着她:“叶小姐心里难道没什么想法吗?或者,没有什么话想说?” 面前的女人端庄优雅,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自然慵懒地垂散下来,一双微微吊起的眼梢看似柔弱,实则也是坚韧。 容琢文想起第一次见面之后,她就站在茶舍外面,跟他说其实她也不满意这次相亲,更不喜欢他,他们两个人应付应付家里长辈就得了,不用放在心上。 不可否认,当时容琢文对她虽然没有好感,但一丝感谢总归是有的。 谁又承想,这样的一个女人竟是个双面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还跑到楚瓷面前去胡言乱语说那些话。 容琢文觉得有必要跟她谈谈了。 可,叶锦茵闻言却皱起了眉头,十分不理解:“我不明白容总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容琢文的眉眼微微冷肃,似乎也是觉得没必要拐弯抹角,于是淡漠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明说了。” “叶小姐,我跟你一开始都是被双方老人强迫来见面的,我对你完全没有男女之情,以后也不会有,我想你应该也是,而且我这个人最讨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所以就劳烦叶小姐背地里不要搞小动作,不管怎么样,我和你都不会有任何可能,希望叶小姐能明白这点。” “容总” 叶锦茵听得云里雾里,反应过来要打断容琢文,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又被容琢文给打断。 “你放心,两方长辈那边我会去解释,我们之间的乌龙就到此为止,以后也不需要再有联系了。” 容琢文说完,叶锦茵睁大了眼睛,随即快速反驳道:“容总,抱歉,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容琢文感觉她是在装傻,有些不耐地拧起眉,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叶小姐到我前妻面前说那些子虚乌有的话,还说你是我的未婚妻,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这时候又何必佯装不懂?” 什么? 容琢文的前妻? 叶锦茵完全没有见过,又怎么会 她下意识想反驳,忽然脑子里一闪,想到了什么,猛然怔住了。 难道是 叶锦茵抿着嘴角,眼底的神色一变再变,忽然站了起来,对容琢文说:“容总可能是误会了,不过这件事你容我回去想想,到时候我尽可能给容总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落,她也不管容琢文什么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叶锦茵到这来总共也没一会,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容琢文脸色不善。 不过为时已晚,叶锦茵早没影了。 罢了,总之他的立场已经很明确,叶锦茵要是个聪明人,以后就不该继续纠缠。 至于两家老人那边,容琢文也该想想办法,把这事彻底解决。 早点解决,好过夜长梦多。 楚瓷那边还需要他下功夫呢。 容琢文想着,保镖走来提醒道:“容总,该回医院了,离开太长时间老夫人会发现的。” “嗯,走。” 容琢文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医生说了,最少要休养半个月,以至于容老夫人过分紧张。 他想出院,容老夫人也不肯。 为了让容老夫人宽心,容琢文只能暂时在医院住着。 不过他后来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也好。 在医院住得久一点,越证明伤势重。 楚瓷要是知道,以她的脾性,难免愧疚心软。 彼时叶锦茵一路飞奔,回到叶家,在她房间里找到了叶锦蓉。 她们姐妹俩各有自己的房间,但最近一段时间,叶锦蓉莫名其妙变得黏人,总爱跑到叶锦茵房间跟她呆在一块,还总是动不动就盯着她看。 原本叶锦茵还以为妹妹怎么突然小孩子心性了,现在看起来,她应该是有目的的! 叶锦蓉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更方便模仿她! 虽说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有关对方事无巨细都知道,但估摸着叶锦蓉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想让人察觉,所以特意跑来观察叶锦茵。 叶锦茵心里说不生气是假的,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叶锦茵推门而入的时候,吓了叶锦蓉一跳,当对上她的目光和脸色,叶锦蓉直接变了脸色。 “姐,谁惹你了?你怎么这副脸色?” 叶锦蓉本来趴在床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势当即坐了起来,讪笑着问。 叶锦茵忍着火气,关上门,大步走到叶锦蓉跟前,直截了当地质问:“你上次替我去看容琢文的时候,是不是还伪装我在他前妻面前乱说话了?” 叶锦蓉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那一瞬间头脑发白,盯着叶锦茵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妹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她这个反应,叶锦茵几乎能确认确有此事! 叶锦茵此刻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情绪,她简直快气哭了:“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容琢文,可全家人还是希望我嫁给容琢文,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人,是除了爸妈奶奶之外,我最亲最亲的人,为什们你也要这样做?难道你也希望我嫁给容琢文?!” 叶锦蓉目光闪烁,犹豫了半天,才爬下床,站在叶锦茵面前解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跟容琢文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为什么去他前妻面前说我是他未婚妻?” “因为”叶锦蓉垂下头。 面对叶锦茵压迫性地逼问,她不敢直视叶锦茵的眼眸,两手无处安放,一会攥紧拳头,一会咬紧嘴唇,整个状态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像是犹豫纠结了很久,才重重跺了下脚,破罐子破摔喊道:“因为我喜欢他呀!” 第198章 绵绵情意 轰隆一下,惊雷炸开。 这话太荒谬了,叶锦茵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闪电劈中,雷得她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向来端庄冷静的她,此时此刻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叶锦蓉,不死心地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容琢文,我想嫁给他!”叶锦蓉已经豁出去了,脸红脖子粗地喊,全然不是一个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 叶锦茵完全愣住了。 她讷讷盯着叶锦蓉,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喜欢容琢文可以跟家里说,为什么要冒充我?” “我没有说过吗?可是家里谁听我的了?家里每一个人都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嫁给容琢文!” 叶锦蓉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心虚,转变为破罐子破摔,再变成现在的撒泼打滚,呜咽哭泣。 也不知是演技上来了还是怎么,她眼泪狂飙,上气不接下气:“姐,我是真的挺喜欢容琢文的,家里没人肯帮我,我只能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叶锦茵滞了滞,一时无言以对。 叶锦蓉又拉起她的手,抽抽噎噎说:“姐,你不是想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吗?你帮帮我,我也帮你,好不好?” 叶锦茵本来很生气,可是看到妹妹哭成这样,她忍不住就心软,气消了大半。 再听见妹妹的话,她似乎有点被说动,原本皱紧的眉头挑了起来:“怎么帮?” 叶锦蓉见她态度有松动,假模假样地抹掉眼泪,哭腔浓重地说:“很简单,姐,爸妈和奶奶都不同意你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他们不同意,你和他最终只有分手这一条路走,而且你和容琢文的事是两家长辈在商量的,容家是容奶奶做主,咱家是奶奶和爸做主,我们都明白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大事很难自己做主,但凡两家长辈强硬定下来,你跟容琢文都跑不了。” “不如这样,你就假装答应跟容琢文在一起,要是以后你俩真的不可避免要结婚,我就假装成你,替你嫁过去,你就用我的身份,去找你喜欢的那个人,走得远远的。” “咱俩长这么像,再加上我有心伪装,一定不会那么快被发现,就算真的被发现,估计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也早就走了,两边为了不丢人,一定会瞒下这件事,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你说呢?” 叶锦茵被她的回答惊到了,眼皮抽了抽,一颗心咚咚咚地加剧跳动起来。 房间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进来,叶锦茵猛然感觉脊背一凉。 她咽了咽唾沫,慌忙走去桌子那边倒了杯冷水喝下去,才压下心底的害怕和恐慌。 不得不说,叶锦蓉盘算得很完美,很诱人,但同时也很让人胆战心惊。 因为事情一旦被发现,就不是轻而易举能带过去的了。 到时候两家人撕破脸皮,气坏家中长辈都有可能。 叶锦茵活这么多年,循规蹈矩,没做过这样的事。 叶锦蓉知道她心动了,也不急着要她点头,只在一旁煽动:“姐,你是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还是要嫁给容琢文,一辈子像咱妈那样,这事关一辈子的事,你可想好了。” 叶锦茵一张脸快要皱成一团,她心中难以平静,充满了矛盾 楚瓷上班上到一半,突然接到容琢文的电话,说是想见见她。 她下意识想拒绝的,但容琢文又说,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讲。 楚瓷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 因为想到好几天没去看容琢文,不知道他伤势怎么样了? 那毕竟是为了她才受的伤,不闻不问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下了班,楚瓷便往容氏私人医院过去。 在医院附近,楚瓷让陈琦在路边停下来一会,去买了点水果和营养品。 本来想煲点汤什么的,但楚瓷又不确定容琢文那种情况到底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最后就决定,干脆买点水果营养品得了。 也不能怪她图省事,主要是万一弄了什么他不能吃的东西,到时候反而影响了身体和伤口的恢复,楚瓷更该抱歉了。 陈琦帮着楚瓷把东西提进了容琢文病房,放下后,她很有眼力见地先出去了。 病房明明空间很大,但在门被带上的那一瞬,忽然变得狭小无比。 “不过来坐下吗?”容琢文忽然开声,嗓音一贯的低沉,夹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床前摆着一把椅子,意思就是要楚瓷坐那。 楚瓷站在那,双手微微扶着肚子,迟迟没有走上前。 她有几天没看见容琢文了,平静下来的心总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无法平静。 本来想着来看看,谁知来了之后,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迟疑良久,楚瓷才僵硬地迈出步子,到那边坐下。 容琢文用一双含笑的眼睛凝望着她,温和而柔软的目光里有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若不是怕惹楚瓷反感,恐怕更加大胆热烈。 尽管已经有意压制,楚瓷还是有所察觉,这令她感到莫名的拘束,心跳也莫名起伏得更厉害。 楚瓷抿了抿唇,抬眼,打破安静中的尴尬:“你好点了吗?伤口恢复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容琢文怔了一下,失笑道:“我挺好的,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关心我?” ? “为什么?”楚瓷一瞬间没理解他的意思,他叫她过来不就是希望她来看看他,关心关心他吗? 容琢文快速看了楚瓷一眼,然后垂下了眸子。 只见他喉结滚动一下,才缓缓启唇:“你一关心我,我总忍不住多想,想你是不是心里有我,对我还有情分,所以我宁愿你不关心我,也别给我太多希望。” “” 容琢文以前不管受了多重的伤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么委屈巴巴的样子? 楚瓷相当不理解。 不过他的话确实是让她心里头忍不住泛起涟漪,不可否认,她心中是有悸动。 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目前好像无解。 楚瓷抿了抿唇,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找我有很重要的事说吗?是什么?” 第199章 一大阻碍 容琢文也嗯了一声,说:“我去找过叶锦茵了。” 叶锦茵? 楚瓷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容老夫人给他安排的那个相亲对象。 她眉头一皱,语气更淡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你别生气。”容琢文急忙解释,“我是想说我已经找她谈过,明确告诉她我们不会有任何可能,等我伤好出院,奶奶和叶家那边我也会一起去说,总之我想告诉你,我的立场很明确。” 那就是她。 不过这四个字,容琢文没有在这时候说出口。 若是楚瓷真的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想应该找一个好时机跟楚瓷表明心意,那时再说这种话会正式一点,有仪式感一点。 楚瓷没注意到容琢文眼底闪烁的激动和雀跃,因为容琢文刚才的话惊到她了,她没能立刻做出反应。 好久,楚瓷垂下眼,动了动唇,满不在意说:“我还是那句话,这和我没关系,你不用特意跟我说。” 容琢文明显察觉到,她说这话的语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冷硬无情了,心下不由暗喜。 “没事,你觉得和你没关系就没关系,是我单方面愿意跟你说的。” “”楚瓷不禁怀疑,那蛇确实无毒吗? 她本打算要走了,容琢文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关切询问道:“最近身体都好吗?到这个月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容琢文记得,以前蒋怡君怀孩子的时候听说吃不下喝不下。 他也偶然见过几面,原本面色红润的人,怀了孕脸色惨白,动不动就吐,后来好像因为反应太大,引起身体不适,最后落到要去医院保胎的地步,吓人得很。 楚瓷还保持着准备站起的姿势,见状不由一僵,坐回去也不是,起来也不是。 容琢文身体微微前倾,摁着她坐下:“孕妇不能这样半蹲,先坐下。” 楚瓷心头略有触动,想着他也是孩子的爸爸,有些事分享一下也没什么。 “我挺好的,之前吐得比较厉害,现在很少了,胃口也挺好的,就是宝宝越来越大了,有时会感觉胃部有点顶,那种情况下会有点影响,其他的没什么。” “可能也是月份还没有特别大,所以目前还都能接受,后期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楚瓷温声说着,低眸看着肚子,脸上的笑容柔软而又美好。 容琢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征询她:“我能摸摸吗?” 楚瓷抬头看他一眼,眼底有些惊诧。 迟疑一会,她缓缓点了下头,然后站起来,更靠近他一点。 容琢文看着那撑起的腹部,却忽然有点退缩,似乎不太敢去触碰。 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见他僵硬地伸出手,不知道隔了多久才终于缓缓碰上楚瓷的腹部。 碰上的一瞬间,有一种温热的东西顺着手心一路蔓延到心底深处,烫得他整个人一阵慌乱。 容琢文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感觉好神奇。 有点软,又有点硬。 而在楚瓷肚子里的,是他和她的结晶。 在此之前他也曾设想过,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哪怕现在,他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此时此刻的感觉。 但他觉得,这感觉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容琢文的动作,不自觉地放得很轻柔,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制不下。 楚瓷看着他的样子,同样觉得很神奇。 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因为他的反应。 也许这就是骨肉情深,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 此时此刻的场景,给楚瓷一种他们并没有离婚,而且一家三口很幸福的幻象。 但她其实还不敢想太多,比如跟容琢文的关系更近一步。 因为容老夫人。 那是一大阻碍。 如果不能完美解决这个难题和阻碍,她不会愿意再和容琢文在一起。 这一晚,楚瓷睡得还挺好。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楚瓷在程氏楼下碰到了程宸。 他半张脸都带着点青紫,而且还换了一副新眼镜。 楚瓷乍一看,吓了一跳:“你脸怎么了?” 程宸的眼神晦涩难辨,似乎不太敢直视楚瓷的眼睛,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半夜起来上厕所撞门了。” 虽说这原因也不算很离谱,但发生在程宸身上,楚瓷就觉得有点离谱了。 没等楚瓷再问,程宸就匆匆走了。 这让人觉得更怪异。 后面楚瓷去找宋龄说图纸问题的时候,说到了程宸的事。 宋龄叹了口气说:“他们父子俩昨晚吵了几句” 后头的话宋龄没有说出来,但楚瓷猜到了。 程宸和程光盛吵起来,程光盛动手打了程宸! 楚瓷倒吸了口气,没想到程光盛对宋龄挺好,但对待孩子这么几乎可以说是专制了。 楚瓷没好意思问宋龄,他们父子吵起来是不是因为她? 从宋龄办公室出去,楚瓷便给程宸发消息,想约他中午一起吃个饭。 谁知程宸却回说,他出去了,有些工地上的问题需要去现场跟人开个会。 楚瓷越发觉得古怪,因为工地上什么问题需要开会,她这边什么都没听说。 十一点左右,楚瓷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看见那个来电页面,她心里头莫名打起了鼓。 犹豫一会,楚瓷接起来:“哪位?” “楚小姐,我想见见你,就我们两个人,在程氏路口那个咖啡厅。” 打电话来的人是程光盛。 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好像根本不想和楚瓷拐弯抹角,多费口舌。 而楚瓷也明白过来,程宸为什么会突然去工地开会了。 当楚瓷出现在路口咖啡厅的时候,程光盛已经在那。 远远的,楚瓷只看到他端坐在位子上,双腿交叠着,神情有些傲慢。 看见楚瓷出现的一瞬,程光盛冷然的眉宇间隐隐泛起一丝疏离淡漠之色。 楚瓷走过去,在对面坐下来。 程光盛假惺惺问:“咖啡还是?” 服务员在这时出现,楚瓷淡淡看了程光盛一眼,礼貌地对服务员笑笑:“白开水就好。” “好的。” 服务员转身去了。 程光盛的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些。 第200章 无父无母 很快,服务员给楚瓷倒了杯水过来。 似乎是因为看楚瓷大着肚子,还特意倒的温水。 楚瓷又跟她说了声谢谢。 程光盛一直没开口,楚瓷也不急,慢条斯理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喉。 等会,恐怕会有很多话要说。 果然见她放下水杯,程光盛就坐不住,开口了。 不过,他是明知故问:“楚小姐难道就不问问,我找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吗?” “不就是因为阿宸哥吗?”楚瓷哼笑了声。 那天晚上程光盛的态度已经消耗掉了她所有的礼貌,现在哪怕他是程宸的父亲,楚瓷也不想给到他一丝一毫的笑脸。 程光盛抬了抬下颌,嘴角扬起一抹略显轻蔑的笑:“还算你聪明。” “”楚瓷已经在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了。 若不是因为他是程宸的父亲,她连见都不会来见。 之所以过来,只是因为有些事需要让他知道,别回去总是为难程宸。 程光盛的视线落到楚瓷的肚子上,很是不屑地问:“楚小姐这个肚子应该已经有五六个月了?” 楚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但还是回答:“五个月出头了,怎么?” 程光盛一听这个月份,就知道这不可能是程宸的。 他冷笑:“五个多月,当时程宸还没有到容城来?那这孩子一定不会是程宸的,我不知道是程宸想替你隐瞒,还是你说了什么说服了程宸,总之我想告诉你,你要和程宸在一起,我是不会同意的,这个孩子我们程家也一定不会认。” “程家到底还轮不到程宸来做主,楚小姐最好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别赖不上容家了,就想赖我们程家。” 他这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却格外有杀伤力。 让楚瓷格外惊骇的,是他最后那句话! 原来程光盛竟然知道她和容家的关系 转念想想,也是,当年陈萍闹的那一出,在当时还是引起了一些小小轰动的,但凡一查就能查到。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并没有感觉屈辱,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她摇了摇头,真的忍不住笑了。 程光盛不悦地拧起眉:“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什么,只是同情阿宸哥罢了,您从小没养阿宸哥一天,仅仅只是在他长大后把他接回去,送他出国上学而已,就企图控制他往后几十年人生,我想要是阿宸哥早知道这样,当年宁愿饿死,也不会愿意回去。” 楚瓷的目光笃定,微微还泛着冷意。 要知道就算程宸当年没有回去,凭他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如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还以为程宸在程家应该会过得很好,没想到程光盛是这样的父亲。 程光盛好像有点被激怒的样子,双目骤然变得冰冷,嘴角冷漠地抿起来:“楚小姐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我们家的事就不劳楚小姐关心了!” “我也不想关心。”楚瓷冷声反驳。 “那你就离程宸远点,不要妄想和他在一起!”程光盛的语气变得刻薄起来,与他的形象有些不符。 楚瓷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体内翻涌的火气,尽可能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孩子跟阿宸哥的关系,但我不得不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跟阿宸哥没有关系,我跟阿宸哥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朋友也是家人,仅此而已。” “朋友也就罢了,家人大可不必,程宸有家人,不需要你来当他的家人。”程光盛冷漠地说。 楚瓷发现跟这样的人实在说不下去话。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和阿宸哥绝对没有可能,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话落,她便打算起身走人了。 楚瓷真担心再跟程光盛说下去,会气到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然而,程光盛却又冷声叫住了她。 楚瓷微顿,皱眉看他。 程光盛眯了眯眼,眉间肃然,语气中隐有一些命令意味:“你从度假村项目离开。” ? 楚瓷在那瞬间是怔愣的,因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良久她回神,脸色微变:“程董,因为你是阿宸哥的父亲,我对你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尊敬,但你说这种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程光盛冷笑反问,再次说出来的话,让楚瓷无法反驳,“首先作为楚远东的女儿,你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就够你在行业内被唾弃封杀的,不过因为当年容氏把事情平息得很好,你幸免于难而已。” “程宸相信你是他的事,但我作为程氏的老板,我得为了自家招牌着想,要是没出事还好,万一出事,被人扒出来你是楚远东的女儿,我找谁说理去?我们程氏旗下那么多房产还要不要卖了?” “再一个,你现在大着肚子,我听说之前就经常出事,三天两头请假不上班,你自己出去看看,哪个公司会招这样的人?以后你月份更大,那么多活都干不了,对别人也不公平?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只要你愿意离开,程氏会给到你相应的赔偿,如果你肯配合我,我个人也会给到你一些补偿,你说呢楚小姐?” 楚瓷的情绪一直都挺平静的,直到程光盛提到了楚远东,提到了当年,她才终于忍不住,眼圈微微发红。 但她忍得很好,没有失态。 楚瓷看着程光盛,唇角定格一抹冷笑:“其实说来说去,你只是为了不让我留在程氏,怕我以后跟阿宸哥再有牵扯,对?” “对。”程光盛欣然承认,“我实话实说,就算你父母还在,你家跟程家也不算门当户对,而你现在非但无父无母,再结婚还是二婚身份,程宸的妻子绝对不该是你这样的人。” 楚瓷怔了片刻,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划拉出一道口子来,鲜血直往外渗。 不是因为程光盛,而是因为他那句她现在无父无母。 别的什么都伤不了她,唯独这句让楚瓷无法接受,牙关咬得很紧。 她一双眸子很冷,声线却从未有过的坚定:“放心好了,我和阿宸哥以前没可能,以后也不会有可能!” 说完这话,她便拿起自己的东西,后背挺直地走了。 但关于程光盛让她离开程氏的荒谬要求,楚瓷没有给出确切答复。 第201章 曲线救国 回到程氏,楚瓷心里越想越委屈,越气愤。 每个人都拿学历背景,家世父母来压她,偏偏事实如此,她无言反驳。 楚瓷心里再没有一个时刻比此刻更想强大起来,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一切,让那些人都无话可说! 也许是情绪一下子起伏太大,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楚瓷连忙深吸了好几口气,伸手抚着肚子,心中默念:宝宝乖乖的,等你出来了,妈妈一定不会让你也像妈妈这样,妈妈会努力的,你一定要在妈妈肚子里好好的哦。 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楚瓷缓了一会,肚子里那种不适感就消失了。 楚瓷想到之前医生说孩子跟她有缘,现在看来以后应该也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她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心中因为程光盛而引起的不快因此平复。 下午程宸就回来了。 楚瓷偶然抬头,看见他远远走过来,过程中视线一直定在她这边。 看见楚瓷好好地坐在这,程宸好似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楚瓷和他对看一眼后,又低下了头。 她大概知道程宸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因为去工地开会是程光盛的调虎离山之计。 凭程宸的智商,察觉不对就会反应过来了。 这念头刚落下,没想到程宸就直接走到楚瓷的位置这里来。 “小瓷,我爸有没有找你?” 声音落下,楚瓷愕然抬头。 周围已然有人嗅到八卦的味道,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看过来,但耳朵已经都竖起了。 楚瓷抿抿唇,果断摇头:“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程宸又松了口气:“哦,没事,我就问问,你先忙。” 说完他就走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楚瓷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程宸又去了哪里,楚瓷也没再看见他。 但心情平复之后,程光盛的话再次在楚瓷脑海中响起。 尽管楚瓷很想留在程氏工作学习,但程光盛说的确实没错,她这个情况很麻烦,接下来肚子越来越大,很多事势必就做不了。 如果她不做,对别人就不公平,公司里也会有人说闲话。 如果她做,要是因此出什么事,她自己会担惊受怕,大家也会觉得很有负担。 怎么样这都是个棘手的问题。 楚瓷仔细思考了一个下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临下班前,她想去找宋龄聊点工地的问题。 谁知走到宋龄办公室门口,却听见里头传出周建树的声音。 楚瓷脚步一滞。 办公室里,周建树正在找宋龄聊楚瓷的问题,他还是觉得楚瓷这个情况不太方便继续留在项目里。 而宋龄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也越来越有点被说动了。 不只是周建树,程光盛私底下也跟她谈过了。 宋龄本来还挺为楚瓷说话的,也挺喜欢楚瓷,心里觉得如果楚瓷以后有缘跟程宸在一起也不错。 可惜程光盛不喜欢楚瓷,觉得她跟程宸不合适。 程宸毕竟不是宋龄的孩子,宋龄也没办法完全做他的主,自然而然也就没话说了。 她很犹豫,很纠结。 一方面觉得让楚瓷离开项目,对楚瓷也不公平,而且一开始还是她亲自邀请楚瓷参加项目的。 一方面,因为楚瓷的问题,让程光盛和程宸父子俩闹成那样,确实有点没必要,而且楚瓷的月份不小了,以后要是在工作过程中再出什么问题,她一个人也担不起责任。 宋龄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挺满意楚瓷的,一开始也是我邀请她来的,现在又要让人家走,不知道怎么说。” 周建树凝重地嗯了一声:“我承认,我们这么做是有点不地道,但也是为了她好不是么?谁也不想看到她在这个项目里出事情。” “再一个我得说,你已经很帮着她了,像程氏这样大型的项目,我们的要求都是硕士以上,她虽然能力不错,但毕竟只是本科,也没几年工作经验,这要是去了别的地方,都不够面试的资格。” 周建树说的是实话。 让楚瓷来,大家主要还都是看宋龄和程宸的面子。 尽管后面,楚瓷确实说服了一些人,但事实就摆在那里,抹不掉。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楚瓷自己的问题。 学历不够,没有一个能让人非得把她留下的理由,还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怀了孕。 楚瓷耷拉着脑袋,心口似有千斤重,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次,她没有选择进去为自己辩驳,而是转身离开。 下了班楚瓷就回家了,一路上她都很沉默,捧着手机也不玩,就木讷地看着。 陈琦从后视镜看见,眼里满是担心。 临到家的时候,她喊了好几声,楚瓷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陈琦轻咳:“我问你今晚想吃什么?” 楚瓷眸子闪烁几下,语气疲惫地说:“都行,最近没什么胃口,你随便做点就行。” 陈琦心里更担心了,她既不好多问,又怕楚瓷有什么事情闷在心里会闷坏自己。 无奈之下,她只能趁楚瓷回房休息,在厨房里给容琢文打了个电话,把这事说了。 陈琦一说,容琢文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电话那边,他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你照看好楚瓷,别让她一个人待着,也别让她一个人出门。” “好,我明白。” 挂了电话,陈琦跑去楚瓷房间门口,听见里头有些动静传出来,她才火速地去做了两菜一汤。 楚瓷被她叫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吃惊:“这么快?” “怕你饿坏了,快吃。”陈琦打着哈哈,拿来碗筷,和楚瓷一块坐下吃饭。 楚瓷一直觉得,陈琦是个神人,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一样。 之前楚瓷也这么问过,陈琦只说当了妈妈就什么都会了。 话虽如此,但楚瓷觉得自己以后未必能做到陈琦这样。 两人简单吃完饭,陈琦就去洗碗了。 楚瓷想回房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她疑惑地过去看了眼,没料到门口会是容琢文! 楚瓷很吃惊,手上动作却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已经把门打开了。 容琢文就站在门口,他换了身比较休闲的衣服,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慵懒高级。 不过身形较之从前没有那么挺直了,或许是因为肩膀受了伤的缘故。 楚瓷抬起头,对上他漾着笑意的眸子,同时瞥见他领口处若隐若现肩膀伤口上缠着的纱布。 她眉头一皱:“你不是该在医院吗?” 容琢文嗯了一声,语速不急不缓,温柔极了:“但我忽然想看看你,鬼使神差就来了,我也没有办法。” 这话说的,好像有谁强硬架着他过来一样。 楚瓷忍不住白他一眼,随后让他进门来。 陈琦不知道容琢文会过来,还是在这个时候,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看见,冷不丁愣了一下。 “容总?” 容琢文点点头。 楚瓷探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两圈,本来她还怀疑是不是陈琦跟容琢文说了什么,但现在看陈琦的反应,她又打消了那个猜测。 是她小人之心了。 楚瓷对陈琦有点不好意思:“你忙好就去休息,今天也很累了。” 陈琦笑了笑,点头去了。 其实她自己倒是觉得,跟着楚瓷比以前跟着容琢文来得有意思多了,不再像以前的工作内容一样枯燥乏味,还没个说话聊天的人。 客厅里,楚瓷让容琢文坐下,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才问:“你伤口怎么样?这样出来没问题吗?” 她眉头紧皱的样子,看起来很担心容琢文。 容琢文深邃的眸子里,染上些许似笑非笑:“没事,就算有事也没事。” “”这人,怎么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 楚瓷无奈地劝:“都快奔三的人了,能不能不要满嘴跑火车?”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也是一顿。 原来一眨眼,容琢文都这个年纪了,她和他也差不了多少,都快奔三了。 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和他不过也才十几岁。 日子过得真快,事情也发生了好多,楚瓷心下感慨,唇角却无意识地微微上扬。 容琢文看见了,却故意问:“你脸色怎么比我这个伤患还难看?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楚瓷回过神,摇摇头:“没有,我挺好的,孩子也好。” 察觉她越来越愿意和自己分享孩子的问题,容琢文心头一阵喜意。 他点点头,又问:“那是心情不好?” 楚瓷抿着唇,没说话了。 确实是心情不太好,不过不知道怎么对容琢文说,事关程宸,或许都不该和他说起。 “怎么回事?方便和我说说么?或许我能安慰到你。”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线像是喃喃的低吻,苏得楚瓷心头一紧。 她心里打起了鼓。 须臾,才轻轻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工作上有点困扰,碰到了一些需要选择的事,不知道该怎么选,有点迷茫。” 容琢文高兴她肯说出口,了然地弯了弯唇角:“只能二选一吗?” 楚瓷没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反应,叹了口气说:“也不是,就是坚持了一段时间的事,突然要放弃,好像说不过去,也不能甘心,但不放弃,在某些方面我又算不上合格,以后很多事也可能力不从心,挺矛盾,挺纠结的。” 容琢文认真听着,想了一下,给出一个建议:“或许,有没有一种曲线救国的可能?” “曲线救国?” 楚瓷抬眼看他,这才发现容琢文眸色乌黑,像极了外头漫长无垠的夜,却又好像比夜色还要悠长深暗。 容琢文仿佛没有察觉她一瞬间的愣神,点了下头说:“是,比如你想达到一个目的,但你无法直达,这时候是不是可以选择拐个弯,走另一条路去往终点?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停一停找找路再走也无妨。” 楚瓷眨着眼睛,一双瞳仁忽而幽深如潭,忽而又像闪着湛湛星光。 见她不说话,容琢文试探性地问:“你说的选择,跟程氏有关么?” 楚瓷知道容琢文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瞒着也没意思,干脆就承认了。 “你是打算离开程氏?” “有这个想法,因为我的月份越来越大了,留在那边很多事干不来,不太好。”楚瓷没把程光盛找她的事告诉容琢文。 可她不知,这事容琢文早就知道了。 非但知道,程光盛还就是他找回来的。 容琢文对程光盛的为人太熟悉了,知道他不可能接受楚瓷和程宸在一起。 只要程光盛在,就算程宸和楚瓷之间真的郎有情妾有意,也很难真的在一起。 容琢文勾了勾唇,说:“不如我给你指条路?” “你说。”楚瓷承认在某些方面,容琢文比她强太多了,有时候问问他的意见也不是不行。 容琢文沉吟一会,忽然起身,到楚瓷身边坐下,看着她说:“其实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容氏建筑。” 楚瓷眼皮一颤,微怔住了。 容琢文继续说:“不过你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如果从程氏离职,你看看要不要考虑等生完,坐好月子再去?这期间就当做在家养胎,而且你不是还有一个工作室,有空的时候可以跑跑工作室,打发打发时间也行。” 这确实有点让人心动。 不过楚瓷有点不确定:“容氏我可以吗?” 这段时间在程氏,她的信心有被打击到。 容琢文笑了笑,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可以是可以,不过有要求的,一般大公司对学历和能力都有要求,缺一不可,虽然有我,你进容氏基本没问题,但我想,你可能不愿意选择这种方式,所以或许你可以先考虑去进修,这个专业读研的话,国外大学一般是两三年这样。” “等读完回来,顺利入职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楚瓷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容琢文。 她没告诉过容琢文,可容琢文说出来的话却是她之前设想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楚瓷没想过去容氏。 第202章 突然离职 楚瓷承认,她有被说动,但很多事都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比如眼下,她就有个顾虑。 楚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容琢文见状,提议道:“可以等你生完孩子再去,也可以去国外生,一切看你,你怎么说我怎么安排。” 楚瓷更加犹豫了。 她当然是不愿意去国外生的,人生地不熟,她有点害怕。 可是生完再去,孩子怎么办? 楚瓷垂着眼,杏眸里一闪而过的探究。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脑海里闪现一个可怕的想法。 不怪她小人之心,而是她实在没有安全感。 当初决定和容琢文离婚,就做好了单独抚养孩子的准备,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可能把孩子割舍给别人。 哪怕那个人是孩子的爸爸。 楚瓷佯装思考了一会,才轻声说:“我考虑考虑。” 她说考虑,就真的花了整整一个晚上考虑好了。 但楚瓷考虑的不是容琢文的提议,她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去考虑。 毕竟她现在不缺钱。 程氏的工资虽然不多,但跟外面比起来也不少了,这两个月的工资打到账上她都没花。 工作室那边现在每个月也有稳定的盈利。 再加上以前赚的一些小钱,还有陈萍留给她的钱,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不少了。 就算没有之前离婚容琢文给的补偿,自己的钱也够用。 所以现在楚瓷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靠容琢文。 想好了辞职,楚瓷花了两天时间整理好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 在周五一早上班的时候,她向宋龄提出离职。 宋龄冷不防听到这话,很吃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楚瓷唇角始终挂着一抹从容淡然的弧度:“就我自己考虑了一段时间,觉得我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工作,也不想给任何人带来困扰和麻烦,所以还是离职,很谢谢老师当时邀请我来,这段时间跟着老师们学了不少,很受用,也真心感谢,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能带更高处相会。” 听她这么说,宋龄下意识以为她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她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问:“小瓷,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还是听谁说了什么?” 楚瓷摇摇头,笑说:“没有,老师别多想。” “那就好。” “那老师,我今天跟您交接完就走?” 本来楚瓷也不是单独负责某个小项目,某块区域的重要角色,她一直是跟着宋龄的,所做的工作宋龄都清楚,所以根本不需要多长的交接时间。 宋龄想了想,也就点了头:“好。” 对于楚瓷提出的离职,她也没有做出挽留。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事心里都懂,不需要说得那么清楚。 中午,楚瓷请相熟的几个人一起出去吃了个午饭。 得知楚瓷要走,周建树有点惊讶。 最难以置信的人是唐思思,不过宋龄和周建树都在场,有些话她不好说出口,问出口。 “总之,这段时间谢谢老师们的照顾和倾囊相授,也谢谢小伙伴的帮助。”楚瓷说着,举着果汁站起来,“我不能喝酒,用这个替代,都在这杯里了。” 说完,她一口干了。 其他人互看一眼,也跟着拿起面前的饮料。 吃完饭回去,楚瓷和唐思思走在一块,说着悄悄话。 唐思思问她:“怎么回事?这么突然离职?我到现在都没敢相信,感觉像在做梦。” 楚瓷抿唇笑笑,还是对宋龄的那套说辞。 唐思思明显不相信。 不过这毕竟是楚瓷的私事,楚瓷不愿意说,她也不好追问到底。 唐思思只道:“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楚瓷舒了一口浅长的气,悠悠说:“想再往上深造学习一下。” 唐思思看她一眼,倒也不是很意外:“嗯,都说能力比学历重要,但放眼望去学历都是敲门砖,是最直接能让人看到的东西,支持你,好好去学,希望以后能在更大更好的项目里碰见你!” 楚瓷莞尔一笑:“很期待。” 下午六点前,楚瓷就已经和宋龄把工作上的事情都交接好了。 宋龄的意思是,如果楚瓷不想等,可以不等到下班打卡。 楚瓷点点头,跟宋龄说了再见。 然而准备走的时候,宋龄又叫住了她:“这件事你跟程宸说过了吗?” 楚瓷抿唇:“没有,感觉没有那个必要,不过等我走了,我会找他说一声。” 宋龄明白过来,楚瓷应该是怕程宸提前知道,会阻止她走。 今天程宸一天都在外面,不知道忙什么。 大家都以为程宸还不知道,可没料到这个时候楚瓷离职要走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那里,他正往程氏赶过来。 公司里,快到下班的点,好多人都蔫蔫的。 楚瓷离职的消息并没有很多人知道,有好多人都是在她把桌面收拾干净的时候才发现的。 楚瓷没多少东西,装进帆布包里带着就走了,不注意看都不会发现不对劲。 原本蔫蔫的人顿时坐直起来,面面相觑。 只有唐思思,把楚瓷送到了电梯口。 “再见。”两人异口同声。 楚瓷笑了笑,按下电梯门开关。 她下楼,走到程氏门口的时候,却碰上了程光盛。 程光盛一副傲慢的样子,抬手看了眼手表,嗤笑:“没记错的话,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这就是楚小姐在我程氏上班的态度吗?” 楚瓷压根不想和他说话,绕开他就要走。 谁知,程光盛不依不饶,声音略带怒意地又说:“别以为有程宸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程氏到底是我做主,你对老板这个态度,我随时可以开了你!” “”楚瓷以前真的还挺尊重程光盛这号人物的,但现在真的忍不了了。 她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来,冷笑看着程光盛:“你可能没有开除我的机会了,因为我把你开了,所以麻烦收起你那副傲慢的姿态,你是程氏的老板,但现在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是,你也不值得我的尊重!” 程光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离职了?” “对,满意了吗?” 楚瓷目光很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她一定要往上爬,爬到一定高的地位,到时不止程光盛,包括容家,叶家,谁都无法低看她! 程光盛收起怒意,姿态和语气却依然有些傲慢:“算你识相。” 程氏门口,一辆熟悉的车停了下来。 楚瓷以为是陈琦,谁知后座车门一开,竟是容琢文从车上下来。 他换了身西装,得体又矜贵,一下车便是气场全开。 楚瓷脚步微顿的时候,他已然走上前来,轻轻拉起楚瓷的手:“都弄好了?” 离职的事,楚瓷并没有和他说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 楚瓷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走,我们回去。” 从始至终,容琢文连看都没看一眼程光盛。 程光盛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看着容琢文把楚瓷接走,两人很是亲密的样子。 而容琢文也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 程光盛的脸色变了又变,略显难看,最终重重哼了一声。 他正欲转身走进去,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 偏头一看,站在不远处的人不是程宸又是谁?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程光盛心头突然咯噔一下,但也仅仅只是那一下,双手便又抄着兜,理直气壮的样子。 程宸那双清冽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波澜,唯有冷色,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攥了起来。 他很生气,可是很无奈,面前的人是他的父亲,他又不能冲上来揍对方一顿。 僵持了好久,程宸的面部表情才有了松动。 他眼底薄薄的悲凉逐渐浮现出来,唇角也自嘲地勾起:“您满意了?” 程光盛眸光缩了缩,没有接话。 另一边,在回南园小区的路上。 没等楚瓷问容琢文怎么会知道她今天离职的事,容琢文就主动交代了。 是他从陈琦口中打听出来的。 楚瓷哦了一声,目光从陈琦身上很快掠过。 容琢文也没为陈琦说话。 幸好是没说,否则楚瓷就真的该起疑了。 转瞬,他又问:“怎么没有提前跟我提起,这么突然就办好离职了?” “很突然吗?”楚瓷不答反问,“我突然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而已,再说你还在养伤,我怎么好事事打扰你?” “我不怕你打扰。”容琢文嘴比脑子快,说完才感觉这么说不对,又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事对我来说不算打扰,我巴不得你天天有事情找我,只怕你宁可自己憋着,也不肯告诉我,最后憋坏了自己,所以我才不放心地找陈琦,希望她能看在昔日的份上,告诉我一些你的近况,好让我放心。” 楚瓷心头微动,垂下眼,嗯了一声。 这话题没再继续,容琢文跟着她回到了南园小区。 不过对于容琢文的情况,楚瓷有点担心:“你这样在外面可以吗?要不还是先回医院去?” 容琢文却很淡定,摆摆手道:“不用,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结痂,没什么问题,放宽心。” 楚瓷没话说了,已经这个点,也不好赶他走,只能象征性地问问他:“那你吃过饭了吗?” “没呢。”容琢文扬了扬唇,坐在沙发上像乖巧宝宝的样子。 楚瓷几乎没见过他这样,愣了一下有点想笑,但又不好真的笑出来,只能强压下嘴角弧度。 “那你先坐会,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东西。” 厨房里,陈琦已经开始忙活做饭了。 见楚瓷走进来,她脸色稍显不自然。 片刻,抱歉地开口说:“小瓷,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容总知道你离职的事,所以他开口问,我才说的,我不知道你没跟他说” 说着说着,陈琦懊恼地低下头。 不过这事,楚瓷确实没放在心上,就算不说,容琢文早晚也会知道。 她看着陈琦,扯开唇角说:“嗯,算了,这事也不打紧,说就说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不打紧的事可以说,要紧的事不能说。 陈琦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点点头应下了。 其实楚瓷还是挺相信她的,有些事叮嘱一下,她也不会主动去跟容琢文说。 楚瓷看了一遍,今晚因为有容琢文在,让陈琦多做了个菜。 三菜一汤。 楚瓷怀着孕,口味多变,有时候会让陈琦稍微做重口一点,但容琢文还受着伤,所以多加了个清淡的菜。 吃饭的时候,容琢文倒是对楚瓷面前那碟酸辣里脊挺感兴趣。 楚瓷也大方,往他那边挪了挪,嘴上好心提醒:“这个我让陈琦加酸加辣了,不过你伤没好全,我不太建议你尝试。” 四目相对,容琢文略略思忖一下,夹了一筷子到碗里。 他也知道自己不太能吃,但还是想多了解了解楚瓷的口味,想知道她怀孕的时候都有哪里不舒服?身体有什么变化?具体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口味又是怎么样的?爱吃什么想吃什么? 容琢文通通都想知道。 不过,他将那筷子酸辣里脊送进嘴里时,脸色却很是多变。 没有一个具体的形容词能形容他此刻的反应,若非要找一个,那应该是忍俊不禁。 让人忍俊不禁。 容琢文咀嚼几下后,吞咽下去,才忍不住轻咳两声。 楚瓷适时把自己面前的半杯水递给他:“我没喝过的。” 容琢文深看她一眼,接过来:“喝过也无妨。” “”楚瓷不说话了。 一旁的陈琦内心想,或许她不该在这里。 容琢文喝水的时候,仍旁若无人地盯着楚瓷,随后忍不住问:“你吃这么重口的东西,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还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而且都是陈琦做的,她都拿捏着量呢。” 再一个,容琢文反应这么大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他以前就不吃重口的。 有钱人家的孩子,金贵得很。 陈琦也说:“容总放心好了,吃点也无碍,小瓷心情能好最重要,拦着这不让吃那不让吃,反而影响孕妇心情。” 容琢文似懂非懂地点头,心中更坚定了回去要好好学学这方面知识的想法。 吃过饭,楚瓷便让容琢文去客厅坐会。 她不是给容琢文机会留下来,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有事情想跟他谈谈。 第203章 想复婚吗 楚瓷去倒了两杯水回来后,叫上容琢文一起进去房间。 在这个房子里,容琢文好像还是第一回进楚瓷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一种好像谈恋爱的时候跟女朋友回家,好奇地参观女朋友房间的感觉,很奇妙。 楚瓷的房间很干净素雅,乍一看令人耳目一新。 浅木色的地板,米白色的墙壁天花板,书桌衣柜,还有床都是原木色的,床上是米黄和裸粉相间的四件套,两个枕头之间还摆着一个棕色小熊。 如果不是看见楚瓷大着肚子,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个青春期女孩的房间。 或许是因为色调实在柔和,容琢文漆黑深邃的眼底都不由柔软许多。 只是,在看见楚瓷床头那只棕色小熊时,他眸色微顿,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这只小熊他记得,当年楚瓷被父母从乡下接到容城来,他见她的第一面,就看见她手上抱着。 到现在,哪怕这只小熊已经洗得有点掉色了,她依然留着,并且摆在床上,足以见得她的爱不释手。 容琢文知道这并不是楚瓷父母买给她的,具体是谁她也没说。 不过容琢文心里猜到了,十之八九是程宸。 容琢文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楚瓷在盯着他,注意到他看那只小熊的眼神。 他不由问:“你很喜欢小熊?” 楚瓷一愣:“也还好。” “好像这只小熊跟你挺久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看你抱着它。”容琢文状似无意地说起。 楚瓷也没多想,嗯了一声:“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什么特殊的意义? 容琢文觉得,不需要多问。 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毫不自恋地说,他在很多方面都略胜程宸一筹,但只有一样,他赢不了。 那就是程宸比他更早十几年出现在楚瓷身边。 他们两个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 容琢文总是安慰自己,但每每细想,心里总是嫉妒得要发疯。 见容琢文脸色怪怪的,楚瓷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多问,只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我们聊聊。” 容琢文心头微紧,坐下看着她:“聊什么?” 楚瓷在床沿坐下,抿着唇,像是在斟酌。 片刻,才抬眼看着容琢文问:“我就直接问了,你想跟我复婚,是吗?” 她好像觉得这么问不太妥当,脸上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容琢文猝不及防地怔了下,随后,忽然失笑。 “你笑什么?”楚瓷睁着眼睛,不明所以。 容琢文无奈地说:“我以为我的意思很明显,你应该能懂,看来是我表现得不够直接明白,我的错。” 楚瓷张了张嘴,啊了一声,却没说出什么来。 随后容琢文的话,印证了她的疑问。 “你说的没错,我想和你复婚,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有所图谋,可以说但凡当时有选择,我都不会同意离婚。” 但是当时楚瓷的态度那么坚决,情绪也那么崩溃,容琢文没办法。 楚瓷沉默着。 其实她不是不懂,毕竟容琢文不止一次提过复婚,以及对她的情感,只是她都没敢往心里去。 现在之所以这样当面说出来,是因为她觉得必须要解决一下。 她不想拖着容琢文。 沉默良久,楚瓷才又开口:“过去的就不说了,只说现在,如果你确实有想复婚的想法,我想说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 纵然一直知道楚瓷的想法,可冷不丁听她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容琢文确实有点震惊。 他的眸光微微缩了一下:“为什么?” 楚瓷摇摇头:“没有为什么,现在就是不想复婚。” 她总不好直接跟容琢文说,是因为容老夫人,也因为学历和身份。 如果现在跟容琢文复婚,那跟三年前嫁给容琢文的楚瓷有什么区别? 楚瓷不想这样,她还有很多事没做。 职场上的受限,容老夫人和程宸父亲,还有叶锦茵她们每个人都拿门当户对来压她,她根本无法反驳。 楚瓷决心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变得更好,届时如果容琢文还想跟她复婚,她可以挺直腰杆,心甘情愿,心安理得地和他复婚。 如果不想,那么没办法,她坦然接受和祝福容琢文的选择。 毕竟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男人也不是只能二选一。 更何况,不要男人也行。 容琢文不知道楚瓷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看着她,凛冽深沉的眸子里翻涌着浓郁的情绪,被他极力压制着。 那样浓郁的眼色让楚瓷垂下了眼睑,不太敢直视他。 她以为容琢文或许会质问,又或者会纠缠。 却不想,隔了一会,容琢文抬手扯了下领口,声线低沉地说:“好,那我等你。” 有些话问得太清楚,说得太清楚,反而就被说死了一样,没再有机会。 容琢文这样的商人,凶狠时凶狠,有时也最懂得以退为进这一套了。 就算楚瓷暂时不想复婚是因为程宸,那又怎么样? 有程光盛在一天,两人就不会有可能。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容琢文走时,又看了眼楚瓷床上的棕色小熊一眼,心中暗暗冒出一个念头。 他走后,楚瓷发了好一会呆,才想起来去拿手机。 打开手机,她就看到了程宸发来的消息。 他跟她说对不起。 楚瓷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忍不住叹了长长一口气。 她知道,这件事不怪程宸。 一如在容家的时候,她怪不了容家的任何一个人一样。 是她自己不如人,才让人有机会说道。 但凡今天她自身强大,又有谁敢说她? 楚瓷斟酌了会,编辑了消息回过去。 她跟程宸说没事,也不怪任何人,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也有打算要走的,因为以后月份大了,真的是不方便做事,再加上之前工地有人暗害她的事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她一直挺担心的,现在辞职在家,间接地也可以避免一些危险。 楚瓷之前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和担心,不过那不足以让她选择离职,只是说给程宸听的借口罢了。 不管他信不信,只希望可以让他不要那么自责。 过了好久,程宸才又回了消息过来:嗯,你和孩子的安全最重要,之前的事我没查到,也怪我,不过我意外得知容琢文也在查,他本事大,或许能查出点什么来,你到时可以问问他。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行字眼,楚瓷心中蓦然一紧,有些难以置信。 容琢文竟然在查? 可是他为什么从未和她透露过只言片语? 楚瓷自然而然觉得,他是不是又瞒着她在做什么事?亦或是这件事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 她越想,捏着手机的手越收紧。 时间一晃一个月。 时值九月份,是容城夏天的尾巴,大概再过不久就会下秋天的第一场雨,而后一夜入秋了。 楚瓷很喜欢秋天,秋天给她一种特别又舒服的感觉,也因为冬天她就要生了,所以她格外期待今天的秋天。 秋天一到,冬天也快了。 楚瓷站在工作室门口,看着不远处树上的叶子有泛黄的趋势,迎面拂来的风很是舒爽。 她六个多月的肚子,比以前大了很多,走路都要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肚子,小心翼翼的。 这一个月她回来,刚好工作室又接了两个新项目,人手一时有点紧张,胡子怡便去专注项目的事,把工作室管理的担子交回楚瓷手里。 当时刚知道楚瓷离开程氏,胡子怡还挺自责的,因为一开始也是她极力推荐楚瓷去,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后来那样。 她对楚瓷感觉挺抱歉的。 对此,楚瓷只是笑笑,淡然道:“没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非要说的话,也是我一开始太不自量力了,怪不了任何人。” 胡子怡便没再说什么了,后来又请楚瓷吃了顿饭。 楚瓷心中不由感慨,自己遇到的好人还真是不少。 正想着,刚忙完一阵的胡子怡突然出现在身后:“看什么呢?” 楚瓷回过头,笑吟吟的:“看外面,秋天要来了。” 胡子怡扬唇轻笑,一边伸懒腰一边说:“是啊,你预产期是冬天?” “嗯,医生说是十二月。” “那可快了,会不会紧张?”胡子怡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肚子,笑问。 楚瓷低着眸,摇摇头:“倒不会,反而挺期待的。” 还有一点她没说,随着月份上来,肚子更大,很多事都开始力不从心,更让人小心谨慎,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 要是这时候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单单是孩子的问题了。 所以楚瓷更加希望,日子过得快一点,孩子早一点生出来,早一点安心。 两人正说着,楚瓷的手机便响起。 是陈琦打来的电话。 她说,容琢文让她今晚不用接楚瓷,他要亲自来接。 其实这一个月没少发生这样的事,容琢文自打出院后,几乎天天跑来接楚瓷下班。 陈琦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也就是想看看楚瓷的意思。 楚瓷哦了一声,反应一如之前,淡淡的。 挂掉电话,她就看见胡子怡八卦的眼神。 “你俩要复婚了?” “没有。”楚瓷毫不留情地说。 胡子怡讶异地睁大眼睛:“那他这大半个月天天接你下班,鞍前马后的?” “那也没有呀,他要这样我也没办法拦着,更何况我肚子里揣着他的娃,他鞍前马后也不单是为了我。” 楚瓷说着,扶了扶肚子。 “你就装。”胡子怡切了一声,她早看出来了,楚瓷哪里没心眼没手段,她把容琢文拿捏得死死的呢。 两人没再说下去,转身进了工作室。 彼时另一边,容琢文百忙之中被容老夫人叫回老宅去,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这一个月来,容琢文因为和叶锦茵的事,没少和容老夫人争执冷战。 出院之后他就明确表示,他不会和叶锦茵在一起,更不会娶叶锦茵。 容老夫人气得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不过容琢文早有准备,叫了医生随时候着,容老夫人这边一有要晕的架势,他立刻抬手示意医生上前。 就这么一来一回,容老夫人也没出什么事。 后来容琢文还去了趟叶家,同样的说辞说给了叶家人听,又把叶家人气了一通。 但不知道容老夫人跟叶家那位老夫人两个人谋划着什么,叶家竟也不介意容琢文的嚣张放肆,表示还愿意让两个孩子接触。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那边叶锦蓉则伪装叶锦茵,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容琢文面前。 叶锦蓉甚至说出和当初阮蓝一样的说辞。 她告诉容琢文,要是想要认回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会介意,如果容琢文和她在一起,以后她也会把孩子当亲生的来看待。 容琢文当时气得面色铁青,质问她为什么出尔反尔? 叶锦蓉还是那样的说辞,父母奶奶的命令她没办法不听。 并且反问容琢文:“像我们这种家庭不都这样,哪有婚姻自由的?” “”容琢文觉得她真是有够神经的。 再后来,他就开始有意躲着叶家的人了。 一直到今天,又因为这件事,被容老夫人叫回去训斥一顿。 容老夫人近来身体恢复得不错,看她没什么事,容少宜如今已经回国外忙去了,再没人帮着容琢文说说话。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容老夫人和容琢文自然还是谁也没能说服谁。 容琢文沉黑着一张脸从老宅走出来,一身冷岑。 上了车,他吩咐:“老地方。” 司机会意:“好的。” 路上,林助理打来电话,说之前容琢文和楚瓷工地遇险那件事,到现在也没能追查到那些人,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容琢文神色淡淡的,正思忖着,忽然瞥见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神往后瞟了一下。 他眸光微晃,须臾,冷声说:“算了,就这样,先不查了。” 林助理应了声好,便将电话挂了。 这边,抵达楚瓷工作室之前,容琢文又给陈琦发了消息,叫她到工作室接他和楚瓷。 陈琦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 容琢文抵达工作室的时候,陈琦也堪堪抵达。 容琢文下了车,叫司机先回去。 司机还有点诧异,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应了声是便走了。 楚瓷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看见陈琦在,脸上表情更意外。 “不是说不让陈琦来接吗?” 容琢文伸手扶她,一边解释:“我的司机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只能让陈琦来接咱俩了。” 楚瓷皱着眉,哦了一声,没多问。 第204章 楚瓷生日 天勤居,包间里。 容三请容琢华吃饭。 尽管之前因为儿子的事,容三心里对容琢华很有意见,但这次工地上弄的事情,确实多亏了容琢华帮他处理解决,否则早就被容琢文抓住把柄了。 所以,有些表面功夫还得做一做。 容三让人给容琢华倒了杯酒:“这次的事被容琢文盯了这么久,多亏了大侄子,否则我也得玩完。” 容琢华双眸清冷,微微点头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三叔,以后想做什么还是小心谨慎点好,至少也要筹谋得万无一失点,若是再失手,被容琢文抓住,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可不得了。” 容三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不甘心。 “难道我们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和我大哥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他对我们动手,霸占整个容家?” “他不敢的。”容琢华轻笑一声,含了几分森森的寒意,“至少只要老太太在的一天,他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对我们动手,老太太绝对不会允许。” 当然了,老太太也不会允许他们对容琢文下手。 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但凡谁敢真的大动干戈,老太太饶不了。 这也是容琢华一直有所顾忌,没有真的对容琢文痛下杀手的原因。 不过,他没有把这其中利害分析给容三听。 毕竟有些时候,有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需要他们去做。 听容琢华这么说,容三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安心了些。 转而,他又说:“那那个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弄?那确实是容琢文的种,可不能留啊,当年我们就是斩草未除根,如今春风吹又生,想尽办法都除不掉,可不能一误再误了!” 容琢华微微垂下眼,眼睫底下满是讥诮。 须臾,他勾起唇,淡淡说:“稍安勿躁,好戏在后头。” 容三没有他这么淡定,拧紧了眉头追问:“是什么好戏?不如你透点给三叔知道,好让三叔安心。” “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三叔且看着,只一点,别再擅自动手了,我不能保证每回出事都能妥善解决。” 叮嘱完,容琢华端起面前的酒杯,遥敬容三。 楚瓷和容琢文上车之后,楚瓷问了一嘴容琢文从哪过来的? 容琢文温声吐出两个字:“老宅。” 或许是因为曾经那么那么地喜欢着容琢文,喜欢到会仔细认真地琢磨他的言行举止,所以哪怕他言语温和,楚瓷也一下子从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楚瓷歪着脑袋,打量着容琢文的侧脸,看出来他脸色有些不明显的阴沉。 不了解他的人,大概只以为他寻常的脸色就是这样的。 容琢文自然知道楚瓷在看着他,但是当他偏过头时,她便立刻收回了视线。 楚瓷知道容琢文从容家老宅过来的,那一定是和容老夫人发生了什么争执。 因为之前容少宜再次出国的时候,又找过楚瓷一回,跟她说容琢文为了她和容老夫人,和叶家闹得不可开交的事。 当时楚瓷没有说什么,也不想多加过问。 现在亦是如此。 她想着,不经意抬头看见陌生的街景从车窗掠过,不由脱口而出问:“怎么不是回南园小区的路?” 驾驶座的陈琦轻咳一声:“容总说带你出去吃饭。” 楚瓷微怔,看向身边的男人。 容琢文低叹一声,抬手摸了摸楚瓷的头发:“你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楚瓷眨了眨眼睛,好像很吃惊,但马上又镇定下来,苦笑了声说:“还真是忘了。” 她有好几年都不过生日了。 好像自从家里出事,爸爸过世,妈妈植物人昏迷,她嫁给了容琢文,打那之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过生日。 记得家里还没出事,妈还没昏迷之前,每一年她生日前几天就会提醒她了。 没想到短短几年,父母就都已经不在了。 不过每年生日,容琢文倒是雷打不动地给她准备了礼物。 都不便宜。 楚瓷自然而然地认为,那只是她作为容家少夫人才有的礼物。 并非“容琢文”真心送给“楚瓷”的。 所以她把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至今还放在星河湾,她的衣帽间里。 想到过往,总是忍不住感慨叹气。 楚瓷及时制止了自己,回神看着容琢文说:“其实也不用这么正式,在家做顿好吃的,随便庆祝一下就好了。” “每天都能在家吃饭,但生日只有一天,很早之前我就订好了餐厅,你就当赏个脸?” 容琢文模样生得好看,一双剑眉下生了双深邃的黑眸,眸底暗藏星辰,弯唇一笑时,很容易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楚瓷冷不丁对上,确实是愣神了那么瞬间,心跳也跟着小小漏了一拍。 随后,她轻轻嗯了一声。 容琢文定的是容城有名的天顶花园西餐厅。 陈琦把两人放下,自然不会不识趣地跟着。 目送两人进去,她就自己去吃饭了。 天顶花园西餐厅在三十三层,有专人带领客人进观光电梯。 容琢文扶着楚瓷走进去。 里头没几个人,但他还是伸出手,环着楚瓷,生怕她磕着碰着似的。 楚瓷低眸瞥了一眼虚揽着她腰身的手,抿抿唇没说话。 感觉她并不抗拒,容琢文心情大好。 两人上到三十三层。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晕,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在各处,如有一股无形的烟雾在蔓延着。 三三两两的客人不时小声说笑,宁静而美好。 容琢文定的位置在窗边,往下看的时候既能看到远处江道上繁华的场景,五光十色的灯牌,闪烁的霓虹灯,隐约还能听见遥远的汽笛声。 考虑到楚瓷的身体,坐在这里又不至于吹到冷风。 意识到这点,楚瓷心头暖暖的,看容琢文的眼神不自觉软了许多。 坐下后,容琢文点餐。 他本想让楚瓷点,但楚瓷推说自己对这里不了解,让他点就好。 确实,这么久了,是楚瓷第一次和容琢文出来这种地方吃饭。 容琢文没有勉强她,对于楚瓷的喜好和忌口,他也清楚,于是很快点好。 等餐的时候,楚瓷为了躲避和容琢文对视,一直望着窗外看夜景。 容琢文冷不丁问:“要拍照吗?” 楚瓷回过头,一脸莫名:“啊?”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拍照片?”容琢文脱口而出,说完又像是怕楚瓷误会似的,急忙补了句:“我是听阿林说的。” 楚瓷忍俊不禁:“也还好,我没有很喜欢拍照。” 小时候就不太喜欢,长大了也没有怎么变化,尤其现在,一个月都不见得会拍一张。 容琢文却说:“今天生日,要不拍一张?” 楚瓷想拒绝来着,看他已经拿出手机,拒绝的话便没好意思说出口。 怀孕以来,楚瓷大部分时候都是素颜的,平时只用水乳和眼霜,但她生得靓,仅仅这样都很美了。 更何况,她随便怎么拍都上相。 容琢文拿着相机对着她,见她只是木木地坐着,便让她摆个动作。 楚瓷觉得好笑,摇摇头,随便拿手肘抵在桌面,下巴轻轻抵在手背,看着镜头。 容琢文看着镜头里她的眼神,有种她的眼神同样透过镜头在看着他一样,心头微微悸动。 咔嚓—— 容琢文拍了一张,递给楚瓷看。 拍得很不错。 楚瓷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这个,一时有点意外,还有点惊喜。 容琢文顺势起身,到楚瓷身边的位置坐下:“我们好像没怎么合照,趁今天有机会,拍一张?” 说着,他从楚瓷手上把手机拿过来,按了前置镜头,便对着他和楚瓷咔嚓一下。 这下不止动作,楚瓷连表情都没来得及摆好。 容琢文却很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合照。 照片上他微微在笑,楚瓷一双杏眸睁大,亮晶晶的,有点懵,但是干净又柔和。 最重要两人男俊女靓,很登对。 容琢文视若珍宝地保存好图片,收起手机,回到对面位置。 “晚点我也把照片发你。” 楚瓷不置可否。 对于容琢文的行为,她也没有阻止,甚至有点随他去的意思。 仔细想想,他们除了结婚的时候拍结婚照,还有后面拍婚纱照,就再也没有过一张合照了。 不多时,餐食上来。 容琢文很照顾到楚瓷的口味,期间在各方面细节上也很贴心,楚瓷这一顿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相反还很享受。 吃完饭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临走之前,楚瓷说想上个洗手间,容琢文立即起身,扶着她去。 这里没有陈琦,楚瓷也顾不得尴尬。 她进洗手间的时候,容琢文在外头等着。 忽然,容琢文看见一个人从对面男洗手间里走出来。 他和那人迎面对上一眼,彼此都很惊讶。 “周队?”最惊讶的,还要属容琢文。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周识卿不是一个会来这种场所的人。 而周识卿的惊讶则来源于,他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碰上容琢文。 愣了一下,他失笑:“容总。” 容琢文点点头:“你来这儿?” 周识卿嗯了一声,苦笑道:“和女朋友。” 女朋友? 容琢文挑起了眉头,毕竟他从没听说过周识卿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只道:“那祝你们用餐愉快。” 周识卿略微点头,便就走了。 从容琢文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容琢文的视线从他的领带上扫过。 容琢文眸色不由深了深。 因为周识卿领带的牌子,恰好他也有。 就是楚瓷买给他那两件衬衫的牌子。 这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牌子,可是据他所知,就算是小牌子,周识卿也从不穿。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公职人员,穿这些容易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可是今天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容琢文回过头,却看见另一个熟悉的人从女洗手间里走出来。 他眉头微微拧起:“叶锦茵。” 被叫出名字的叶锦茵脚步一顿,神色微怔,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容琢文,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笑了一声:“容总,这么巧。” 容琢文对她的态度一向很冷淡:“确实很巧。” 还不是一般的巧。 前脚才刚碰见周识卿,后脚就碰上了叶锦茵,若不是知道这两人不大可能认识,容琢文或许会以为这两人是一起来的。 叶锦茵目光闪了闪,明明容琢文没问,她却像是心虚一样说:“是啊,我跟朋友来吃饭,就不打扰容总了,再见。” 话落,她径直离开了,好像很害怕容琢文一样。 楚瓷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容琢文盯着叶锦茵远去的背影。 楚瓷当然认出来那是谁了。 “你还有约吗?”她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点不爽地问容琢文。 容琢文回过头,察觉了什么,连忙解释一句:“没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事先并不知情。” “”楚瓷脸色微缓,扯唇笑笑说:“没事,知道也没关系,我又不会怪你。” 这话说的有点吓人,也叫人察觉她语气里的别扭,暗暗高兴。 容琢文一时无暇去多想刚才那两人的事,带着楚瓷便立刻离开,生怕万一碰上叶锦茵,再闹出点什么来。 彼时,和容琢文他们这边位置遥遥相隔的另一块区域,天台外。 过两天是周识卿的生日,但因为他接下来两天都要值班,走不开,所以叶锦茵只能提前约他吃饭,给他庆祝。 是的,没错,周识卿就是真叶锦茵喜欢的那个人。 原本周识卿是不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但叶锦茵一片好心。 他虽感不适,却不好拒绝叶锦茵的好心好意。 见叶锦茵回来,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周识卿不由问:“怎么了?” “没事,碰到一个熟人了。”叶锦茵含糊地说。 周识卿稍显诧异:“是吗,我刚才也碰到一个老朋友了,他应该是和他太太来的,这会估计走了,要不然还能带你们见一面。” “那没办法了,只能下次。” 周识卿点点头。 第205章 情不自禁 容琢文送楚瓷到家楼下,又要跟着上楼的架势。 楚瓷仰头看他一眼:“你不忙吗?”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天天往她跟前凑。 楚瓷一开始也假装赶他,不过容琢文脸皮厚,赶也赶不走,后来楚瓷干脆懒得搭理他了。 但这样好似纵容一样,反倒叫他得寸进尺。 楚瓷懊恼也来不及了。 容琢文垂下眸,乌黑深邃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 对上楚瓷的目光,他只淡笑:“不忙。” 楚瓷本来想赶他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没等再说什么,电梯门便开了。 一行人进去,容琢文也跟着。 有陌生人在,楚瓷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家门口,容琢文还不打算走。 楚瓷终于忍不住问:“已经送到家门口了,你不打算回去吗?” “我想进去坐坐。” 不是可以进去坐坐吗,而是我想进去坐坐。 容琢文过于开门见山,楚瓷一下都不知道怎么拒绝好了。 没办法,她只能把话吞咽回去。 楚瓷开门的时候,没注意到容琢文看了陈琦一眼。 陈琦忽然察觉了什么似的,哎呀一声说:“我手机落车上忘拿了。” 楚瓷皱了皱眉,怎么感觉今晚事故这么多? 但她到底没说什么,只道:“你去拿。” 陈琦说好,转身就走了。 楚瓷开了门,让容琢文一起进去。 绕过玄关,楚瓷看家里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原本她还担心,容琢文会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 现下看来,应该是她多虑了。 回到家,楚瓷又有点想上厕所,便对容琢文说:“你坐,我去趟洗手间。” 容琢文嗯了一声,自己走到客厅坐下。 不过,楚瓷刚关上洗手间的门,他便又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洗手间里,楚瓷刚坐上马桶没一会,隐约看见外头灯灭了。 她诧异,扬声问:“容琢文,灯怎么暗了?” “客厅的灯泡好像烧了,我看看。”容琢文淡定从容的声音传来。 楚瓷哦了一声,很快开门出去。 客厅里有微弱的昏黄光线,她以为是容琢文开了手机手电筒。 谁知走过去,却见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车厘子蛋糕。 楚瓷一下就愣住了:“你” 本来都以为他不会折腾什么了,没想到还是折腾了 容琢文点了一下手机,生日快乐歌的调调飘扬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容琢文眸光灼灼地盯着楚瓷看,手机里的背景音乐有点吵,他的声线格外低沉,带了点磁性,混在其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楚瓷懵在那。 怎么说呢,当时心里突然一下子涌起一股浓浓的复杂情愫,猝不及防,无法抵挡。 也许深夜的心房总是容易被打开,楚瓷不得不承认,心里头很有触动。 这么多年了,这是容琢文第一次这样给她过生日。 记得认识后,高中三年每年她都会收到容琢文的生日礼物。 当时的礼物并没有婚后送的那样昂贵,但在楚瓷看来却都珍贵万分,她一直珍藏着。 直到高考之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意识到和容琢文没有可能。 当时年轻气盛,一气之下把那三年容琢文送的礼物都扔掉了。 后来出去上学五年,也没再收到他的礼物。 再就是婚后三年,他送的那些她都收在星河湾。 生日快乐歌唱完,容琢文抬手招呼她过去:“愣着做什么?过来许个愿。” 楚瓷吸了口气,依言走过去。 容琢文顺手扶她坐下。 楚瓷看着面前的蛋糕,橙红色的烛光在眼底摇曳闪烁。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 然后睁开眼,吹了蜡烛。 容琢文适时打开手电筒,走去开了灯。 楚瓷一边打开刀叉袋子,本来以为切了蛋糕就完事,谁知道抬眼就看见容琢文抱着一只超超大号的棕熊玩偶走过来。 “?”楚瓷猝不及防又愣住了。 “生日礼物,一个月前就从国外订的货,总算在你生日前到了。”容琢文说着,把玩偶放在楚瓷身边。 楚瓷目测这只熊有两米高,因为容琢文一米八几,这只熊比他还要高一点。 她的表情呆呆的,好久才缓过神来:“这也太” 楚瓷忽然感到词穷,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好。 容琢文看着她,眼神像是一束光,穿透她的心扉一样:“你不喜欢吗?我见你很珍视你那只小熊,便想着也送你一只,我查过,孕妇睡觉需要孕枕,正好你可以抱着它睡。” “我”楚瓷嘴唇嗫嗫了下,“我还行,但也没有那么喜欢玩偶,那只小熊是因为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比较爱惜,你送这个我也很谢谢你,可是孕妇睡觉有专门的孕妇枕,我已经买了,这个我就摆在房间里放着。” 容琢文顿了一下,没想到楚瓷会这样说。 尽管每次都安慰自己没事,但每次听楚瓷说那只小熊对她有特别的意义,他心里就忍不住酸涩。 “那你能不能把它也一起放在你床上?”容琢文忽然说。 楚瓷微怔,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露出错愕的表情:“哈?” 容琢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动了动唇,隐隐有点哀怨:“不可以吗?怎么别人送你的小熊你就那么珍视爱惜,我送你的你就这么不在意。” 楚瓷今晚已经数不清自己总共懵了多少次了。 好久,她才彻底意识到,原来容琢文误会了! 楚瓷吐了口气,无奈抚了抚额,解释道:“你误会了,那个小熊不是别人送的,是我中考之后,我爷爷奶奶送我的!” 容琢文的脸色和眼神在那一瞬间变了又变,好不精彩。 继而,尴尬地偏开了视线,不敢再看楚瓷。 楚瓷忍不住笑了,她真的不知道容琢文这一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愉快。 “切蛋糕。”她说。 容琢文尴尬地嗯了一声。 楚瓷切了两块蛋糕,分给容琢文一块。 两人都不是很爱甜食,而且楚瓷现在到了孕中期,已经开始控糖了。 浅尝蛋糕的时候,客厅里莫名安静了下来。 楚瓷觉得容琢文可能是出于尴尬,所以不说话了。 而她则是盯着客厅那边的窗台,想到了陈萍。 如果当时陈萍没有出事,这会应该跟她们在一起吃蛋糕,庆祝她的生日。 都说孩子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楚瓷想到陈萍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每每想到,就像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匣子一样,扑面而来的回忆差点将她淹没。 楚瓷忍不住红了眼眶,幸好吃进嘴里的是奶油,轻轻一抿就化了,要不然真是吞不下去。 容琢文发现她异样的脸色和情绪,一下子不知道她怎么了,有些被吓到。 但看楚瓷看着窗台那边,他又明白过来了。 容琢文心头微紧,坐了过来,情不自禁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别难过,生日应该高兴,我想妈此刻一定也在天上看着你。” 楚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埋在容琢文胸前抽泣几下,才含糊嗯了一声。 等缓过劲,她意识到自己此刻和容琢文的姿势有多亲密,立刻就想抽离。 可是,容琢文却收紧了力道,没叫她走开。 楚瓷一脸莫名地仰起头。 容琢文微垂下眸,对上她的目光,继而视线下移。 那红润的唇瓣上还沾着点点奶油,叫人挪不开眼。 近在咫尺。 他心之所动,情不自禁就低头吻上那红润的唇瓣,柔软而甜腻的滋味,令人上瘾,令人痴醉。 楚瓷整个人都愣住了,脑袋里轰隆炸开,心怦怦直跳。 她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容琢文仿佛只是试探,察觉楚瓷没有抗拒,他又继续深入。 但,也仅仅只是浅尝辄止,带着安抚性地亲吻。 因而并没有令楚瓷感到不适,亦或是被冒犯。 她渐渐地有些接受。 约莫一两分钟,容琢文便停了下来,离开之前,他的唇恋恋不舍,有如羽毛轻拂一般地吻了一下楚瓷的嘴角。 楚瓷睁开眼,木然看着他。 容琢文轻咳了声,嗓音暗哑得厉害:“抱歉,情不自禁。” 楚瓷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眼神一下子好像看哪里都不对,只能装作低头,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我叫陈琦回来吃蛋糕,别让她在楼下呆着了。”憋了一会,楚瓷嘴巴动了动,冒出这样一句。 容琢文嗯了声,视线却始终盯在楚瓷身上,不肯收回来。 陈琦上来后,不知为何感觉气氛怪怪的,空气好像有些许凝滞。 她看了看楚瓷,又看了看容琢文,直觉刚才她不在,这两人一定发生了什么。 按照她对这两人的了解,发生的一定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她便也不多想。 为了躲避容琢文,楚瓷抱着那只超大玩偶熊进房间。 本来想放在角落,但想了想,还是放到了床上。 后面容琢文跟进来,看见这一幕,唇角忍不住上扬。 楚瓷没管他,洗澡去了。 等她回来,容琢文还在,她忍不住又问:“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容琢文正拿了本建筑学的书,坐在地上翻看,闻言抬眸:“今晚可以不走吗?” 楚瓷脸色微变。 不等她开口,容琢文便又补了句:“你别想多,我没别的意思,我睡沙发就好。” 楚瓷没说话。 潜意识里是不想留他在这里的。 容琢文轻叹口气:“明天要出趟门,事情可能挺麻烦的,估计要两天才能回来,想多陪陪你。” “去哪里?”楚瓷下意识问。 “洲山,度假村工地。”容琢文合上手头的书,放回楚瓷的桌子上,回头顺手扶了扶她。 楚瓷今晚没洗头,不过洗澡还是弄湿了一些。 容琢文抽了两张纸巾,替她擦干。 两人的动作和反应都很自然,好像他们根本没离婚一样。 楚瓷的注意力都被他的回答吸引过去了,没反应过来,只顾着问:“为什么说麻烦?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容琢文嗯了一声,却没细说。 然而楚瓷的好奇心已经被引起,眼睛睁得大大的,下意识拉住容琢文的手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容琢文抬眸,公事公办地说:“这是项目机密,你现在已经不在那个项目了,我也不好告诉你不是?” “”楚瓷感觉他就是故意的,哼了一声收回手:“那你现在回去,我准备睡觉了。” 容琢文哭笑不得。 这人真是,他都说了那么多软话了,她却一句不肯说。 他反拉住楚瓷的手,妥协道:“好好好,告诉你。” “你也太没底线了。”楚瓷忍不住吐槽。 容琢文笑眯眯看着她:“要底线还是要偏爱?你自己选。” 楚瓷扑闪着双眼,脸色渐渐不自在起来,最后也没回答容琢文的问题。 只道:“你不是要告诉我吗?说。” 容琢文眸色微深,摇头失笑,片刻才说:“工地出事了,挖地基的时候挖出古墓了。” 什么!? 楚瓷蹭地一下站起来,眼睛里布满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一开始勘测工作怎么做的??” 工地挖出古墓,这种事可大可小。 要是有价值的大墓,整个度假村项目都要停下,之后要么更改项目,要么干脆停工不建了,那样的话损失不可估量。 若是寻常小墓,也是要停工一段时间的。 楚瓷倒宁愿是后者,损失归损失,好歹比前者小。 相比起来,容琢文已经淡定下来了。 他伸手拉着楚瓷坐下:“别慌,事情发生第一时间就上报有关部门了,明天容氏建筑和程氏那边的负责人都很会过去,到时候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再开会讨论下怎么办。” 楚瓷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项目毕竟是她参加过的,本来还很期待将来建成。 她兀自沉思着。 忽然,容琢文转移话题问:“上次给你买的妊娠油怎么样?好用吗?” 楚瓷慢半拍回过神:“挺好的。” 他送过来的都是好东西,怎么会不好用。 容琢文点头:“那你拿来,我帮你涂。” “?”楚瓷双目睁圆,窘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你什么我没见过?再说你怀孕以来,我还没有跟我女儿说过话呢。”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楚瓷耳朵里,令她眼眸微闪。 而眸底闪动的,不知是期待,还是慌乱。 第206章 心思各异 楚瓷鬼使神差从化妆桌上拿起妊娠油的时候,猛然惊醒过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呀? 然而现下惊醒,为时已晚。 容琢文见她又发怔,伸手将妊娠油接过去,随即拉着她躺下。 楚瓷躺下的时候,浑身都僵硬了。 就在她忍不住想开口说不的时候,容琢文已经轻轻撩起她的衣服,却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衣服撩起,露出肚子,他便停下手,打开妊娠油瓶盖,取适量的妊娠油在手掌心里,双手对着搓几下。 直至它带有一定的温度,才将搓热的双手轻轻放在肚皮左右两侧,轻轻打圈涂抹。 他的手法轻柔均匀,楚瓷渐渐也觉得舒缓下来。 同时,忍不住好奇:“你好像很熟练?” 容琢文眉眼抬起,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泛着柔和:“这些日子学了学,你怀孕辛苦,我也不能闲着不是。” 她就说,这是第一次让他给她涂这个,怎么会这么熟练,原来是学过了。 看来就是专门学过,才执意要在自己面前显摆一下。 楚瓷心头柔软,不由觉得当时从未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尽管妈已经不在,这个孩子却承载了她另一种寄托。 涂好了,以往自己涂的时候不觉得,今夜容琢文涂,肚皮上的灼热感久未褪去。 许是他手抚摸过的原因。 陈琦后来得知容琢文要留宿的时候,稍显意外。 楚瓷也考虑到,陈琦早上相对早起,要是让容琢文睡在客厅沙发,明早陈琦起来恐怕不便。 没办法,最后只能让容琢文在自己房间里打了地铺。 几个月没有同居,这一夜两人心思各异,睡得都不是特别好。 第二天早上,在楚瓷这里吃了早餐,容琢文便就走了。 据说直接往洲山新区去了。 楚瓷吃完早饭也去了工作室。 路上的时候,楚瓷翻看手机才看见,昨天很晚的时候程宸给她发了生日快乐,说是最近很忙,礼物已经准备了,等忙完这阵再送来给她。 楚瓷想了想,回了一句谢谢,没多说。 一到工作室,胡子怡便来找她说事情。 楚瓷办公室。 她扶着肚子坐下来,胡子怡坐在她对面,一脸兴奋。 楚瓷忍不住跟着笑:“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大喜事啊!”胡子怡抚掌,眼里亮晶晶的,“我们工作室刚开的时候接的第一个民宿项目你还记得吗?” 楚瓷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胡子怡继续说:“洲山新区现在大开发,估计有很多村子的地要被征收,所以那边还要准备建一个养老中心,项目负责人和民宿老板有点交情,听说了我们,所以想见见,谈谈。” “当然,也不是一定就成,总归人家有这个意思,想见见,咱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楚瓷听罢,怔了一下后跟着高兴起来:“那感情好。” 胡子怡点头:“但就是,我手头上的项目还没忙完,恐怕分身不暇,所以想交给程希去做,他手上刚好空闲。” “我觉得可以。”楚瓷很赞同。 在她回来之后看过这几个月工作室所有的工作内容,程希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假以时日不会比胡子怡差。 胡子怡有点犹豫。 楚瓷发现了,挑眉问:“怎么?还有别的事?” 胡子怡嗯了一声,说:“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希望你能带着程希去见项目负责人,程希他怎么说呢,我觉得跟人交际往来还差点意思,有些话恐怕说不妥当,还是你跟着去,我能放心点。” 原来是这个。 楚瓷没多想,答应了下来。 跟项目负责人约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地点在洲山和容城区交界处。 于是翌日下午一点半左右,楚瓷就跟程希一起出门了。 安全起见,陈琦开车。 路上,楚瓷跟程希聊了几句。 楚瓷回来的这段时间,程希对她的态度一直怪怪的。 一开始楚瓷还有些费解,不过后面大概就猜到了,他应该是从程宸和宋龄口中听说了程光盛的所作所为,因而对自己感到抱歉。 这么久了,他还这样,楚瓷有心开解他。 楚瓷想了想,说:“对了,下个月给你涨薪。” 程希有点诧异:“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看你最近对我的态度怪怪的,再不给你涨薪,怕你心里对我有意见,我可立志做体恤下属的好老板,不想做周扒皮。”楚瓷笑着说,一双眼睛弯弯的,晶莹美丽。 程希尴尬笑了一声:“哪有?” “没有吗?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甜,现在见了我就避开,不是心里对我有意见,是什么?” “我” 程希语噎片刻,才叹气说:“楚瓷姐,我对你真没有意见,我是我爸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听我妈说了。” 楚瓷嗯了一声,又疑惑反问:“是,但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作为朋友,何至于因此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不知道,总之心里就是感觉抱歉。”程希垂眼说。 楚瓷弯唇,抬手拍拍程希的肩膀,安慰说:“不用感到抱歉,那跟你没有关系,而且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之所以选择离开,一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二是因为我的学历,在那里确实也挺尴尬。” 程希愕然一瞬。 楚瓷也不再继续说那个话题,转移话题像程希询问起他的学校来。 程希更意外了:“楚瓷姐,你打算去留学?” 楚瓷点头:“在考虑,不过目前还没确定到底去哪里,有几个学校都在参考之内,其中就有你毕业的院校,所以向你咨询一下。” 似乎是说到了这个,程希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一路上,他们都在说这个话题。 两点二十分,他们抵达和项目负责人约好见面的咖啡厅。 楚瓷和程希进去,陈琦在外面等。 项目负责人还没到,楚瓷和程希也没先点东西。 两点三十分,那个所谓的项目负责人才堪堪到来。 程希当时的眉头已经微皱。 楚瓷却还很淡定地起身,与那项目负责人握了握手。 那项目负责人姓张,楚瓷便称呼他张总。 “张总,喝点什么?” 张总若有所思地盯着楚瓷看了一会,直到程希看不下去,喊了他一声。 “噢噢,热拿铁,谢谢。” 楚瓷弯唇,点头,给自己和程希分别也点了东西。 点完东西,服务员走开。 那张总看着楚瓷,啧啧称奇道:“没想到你们工作室的老板竟然这么年轻,还是个女老板。” 楚瓷淡然道:“只要能出好的作品和工程,没有男女之分。” 张总点点头:“民宿我看过了,很不错,风格独特,楚老板年轻有为。” 楚瓷很从容,一点没有骄傲的模样。 不过不知为何,张总忽然又问:“楚老板如此年轻便这样有本事,家里应该也是从事这个行业的?” 楚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总,最后还是选择承认:“是,我父母都曾从事过相关行业。” “那还真是巧了。”张总说,“你长得倒和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有点像,那人曾经也是个设计师,不过后来也没在行业内听说过她了,大概是结婚后退圈了。” 这话引起了楚瓷的好奇心:“哦?可以问问叫什么名字吗?说不准还真听过。” 张总笑笑:“叫陈萍,你应该是没听过的。” 陈萍?! 多么巧合! 楚瓷当即道:“她是我妈妈!” “嚯?!”张总仿佛也惊呆了,好久才缓过来,“这未免太巧了!” 楚瓷也没想到,这位张总竟然还是妈的旧友! 心情激动的同时,也忍不住暗喜,看来拿下这个项目更加有望了! 接下来,他们聊了半个多小时项目的问题。 半个多小时后,张总要走了,楚瓷站起来送他。 张总摆摆手:“别送了别送了,再见啊。” 他走后,楚瓷坐下来,心情还挺好。 反观在此次聊天中只说了几句话的程希,脸色却不怎么好。 楚瓷发现了,问他:“你怎么了?刚才我就见你脸色怪怪的。” “我感觉他有点古怪,这项目真能成吗?”程希望着张总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 不是他泼楚瓷的冷水,而是那张总话里话外一点也没有要把项目给他们做的意思。 他看楚瓷的眼神,一直都像蒙了层雾,雾后面是什么,程希也看不出来。 楚瓷自然也发现了,她虽也看不出来为什么,但还是盼着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愿。”她说。 时间差不多了,她们又休息了会,便就打算返程回去。 不过刚一上车,楚瓷又迟疑了。 她略一思忖,便吩咐陈琦:“先不回容城区了,去洲山新区,程氏的度假村工地。” 陈琦一听立马回头:“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看看容琢文。” 其实楚瓷的本意是想去看看工地现在什么情况,不过怕陈琦不让她去,便扯出容琢文当借口。 但…也不完全是借口,容琢文从昨天去到现在,消息也不怎么回,楚瓷心里才更犯嘀咕。 确实陈琦是不想她去的,因为她大着肚子,怕会碰上什么危险。 不过楚瓷又说她想去看容琢文,这种增进感情的事情,陈琦怎么好阻止? “那好。”陈琦说着,启动车子,调转方向往度假村工地去。 车上还有个面露诧色的程希,楚瓷看向他:“我听子怡说你最近手头也不忙,来都来了,就一起去看看。” 程希没回答,但也没拒绝,算是默应了。 楚瓷此番既是为了去看看工地什么情况,也是为了让程希见见宋龄。 她从程氏离开后,宋龄也曾找过她道歉,后来又说到了程希。 听说自从程光盛来,程希就不肯回去见宋龄了,直到程光盛离开容城的前一天晚上,宋龄借口让他回去。 果然回去后,数十年不见的父子立刻吵起来。 又因为知道了楚瓷的事,程希对程光盛更没有好脸色,好态度。 程光盛气得差点打他。 最后就是闹得不欢而散,连带着宋龄都被程希记恨了,这一个月来程希没再回去见过宋龄。 楚瓷知道工地出事,宋龄一定也会在,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了。 路上,楚瓷停下来买了点果切。 到那的时候,却被人拦了。 楚瓷说是来找容琢文的,那人不信,说要去问问。 没办法,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等。 里头这会,容琢文从昨天早上来就听人开会开到了现在,浑身坐得都僵硬了。 一听楚瓷来,眼底一亮,立刻站起来就往外去。 工地出事,这个项目是程宸负责,他也在。 刚才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此刻看着容琢文着急又雀跃的背影,难免心头苦涩。 楚瓷坐在车上,直到看见容琢文的身影从远处一个简易样板房中走出来。 他身形颀长挺拔,气质出众,不管隔了多远,总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楚瓷立刻下了车。 容琢文上前来,脸上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下午出来谈个项目,刚好距离不远,顺道就过来了。”楚瓷说着。 身后,程希也开门下来。 容琢文本来很高兴,却在看见程希时,眉眼微沉下来。 楚瓷倒没发现他隐隐的不悦,只淡淡解释:“他跟我一起出来见项目负责人,顺道也一起来了。” 程希朝容琢文点了点头,叫了他一声:“容总。” 容琢文迅速收敛了神色,嗯了一声。 随后像是故意似的,当着他的面拉起楚瓷的手就往里走。 “走,来都来了,进去坐坐。” 楚瓷正有此意,当即回头示意程希也跟上。 容琢文带着楚瓷去了一间空的,好像权当临时会议室的简易样板房,然后让楚瓷坐下休息会。 程希到了门口,十分识趣地没跟进去。 “喏,这个给你,天气干燥,吃点水果。” 样板房里,楚瓷把手上的果切盒递给容琢文,旋即无意似的问他:“工地的事怎么样了?” 容琢文挑了挑眉,他就知道楚瓷压根不是来看他的。 不过没办法,她来了,他无论如何还是开心的。 当即,便接过果切盒,大致把事情都说给她听了。 第207章 他嫉妒他 度假村工地底下确实挖出了古墓,施工队也在第一时间上报了有关部门。 这两天文物保护部门和考古局都来了人,具体究竟是什么情况,还要等他们评估后才有确切答案。 容琢文说,问过一嘴,很大可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墓。 不过不管什么结果,暂时停工都是免不了的。 楚瓷哦了一声,内心里暗暗松了口大气。 容琢文的声音不大,但门口的程希却也都听了一耳朵。 无人知晓,他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里头,容琢文问楚瓷:“你知道吗,那次我们误入的那个洞穴,竟然是古墓的入口之一。” 楚瓷闻言,眼底闪过诧色:“这么巧?” “还有更巧的。”容琢文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古墓正门入口也是你发现的。” 嗯? 楚瓷一下没听懂他的意思。 容琢文才说:“古墓的正门入口,就在那方瀑布后面。” 楚瓷眼睛都睁圆了,她真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还就偏偏让她碰上了。 她顿了一会,忽然想到第一回来这里的时候和唐思思出了点事故,后来回去跟容琢文说起,他当时还感叹了句程氏会挑地方。 结合此时的情况,楚瓷莫名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容琢文那时候就知道这地方不简单了? 不过不应该啊,项目虽然是程氏的,但施工方还是容氏建筑。 他要是早知道,不应该早提出来重新勘测才对,否则真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损失的也不止程氏。 思来想去,楚瓷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所以便没有问出口。 那边,宋龄刚好也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听说楚瓷和程希来,赶紧就找过来了。 程宸也借口跟过来。 远远的,两人就看见了程希站在门口。 程希余光扫见,立刻就要走。 谁知里头的楚瓷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楚瓷走出来的时候,宋龄和程宸已经走到面前了。 乍然碰上面,几人都有些尴尬。 顿了顿,才相互打了招呼。 宋龄扯开唇角:“小瓷,你来了。” 楚瓷微微点头:“老师,阿宸哥,好久不见。” 程宸眸色深深,本想说点什么,忽而看见出现在楚瓷身后的容琢文,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宋龄当然也发现了,不过她目的在程希,不想管那么多了。 楚瓷善解人意说:“老师很久没见程希了,刚好来了,你们可以好好说会话,里头有买过来的水果,老师辛苦一天,吃点。” 宋龄点头,感激地看他一眼。 随即,她看向程希:“陪妈妈吃点水果可以吗?” 程希脸色很不自然,别扭了一会,到底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楚瓷和宋龄的脸。 程宸没跟着进去,站在门口,看看楚瓷,又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就因为之前那件事,两人时间好像隔了点什么似的。 容琢文见状,脸色沉了沉。 忽然,上前揽住楚瓷腰身,低头温柔说:“你有段时间没来这里了,我带你看看。” “”施工现场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泥土灰尘。 楚瓷不经意瞥见他看程宸那略带挑衅的眼神,心中就明白了。 等走远了,楚瓷抬眼,眸光从容琢文脸上掠过:“你对阿宸哥的敌意别那么大,容氏和程氏毕竟还是合作伙伴。” 容琢文微顿一下,语气很是没有波动:“我对他哪来的敌意?” 睁眼说瞎话。 楚瓷暗骂。 缓了缓,又决定解释一下,免得害程宸总是遭容琢文白眼,过于冤枉了。 “你别误会阿宸哥了,其实之前我跟你说,他在追求我,我答应了他的追求,是因为” “我知道。” 楚瓷的话没说完,就被容琢文打断了。 楚瓷愕然看着他。 “我早就知道,是因为奶奶。”容琢文声音柔和地宛如一声叹息。 楚瓷嘴唇微微翕动,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搞了半天,原来容琢文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你还对他那么大敌意干什么,应该是我对你们家敌意比较大。” “我知道,但没办法,我就是嫉妒他。”容琢文冷不丁说出这话。 楚瓷一脸莫名:“刚才还说没敌意,现在怎么又嫉妒上了?” “谁让他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容琢文说这话的架势,理不直气也壮。 楚瓷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一时竟愣住,随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真是有病。 她又暗骂他。 不过楚瓷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此刻压也压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容琢文却看见了,但只微调了下眉头,什么都没说。 他心中暗暗觉得舒爽,原来把真心话说出来,心里会这么舒服。 两人随便在周围走了走,容琢文便借口工地不干净,灰尘泥土多,要带楚瓷回去了。 楚瓷:“” 现在知道灰尘泥土多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非要带着她逛逛。 回去后,宋龄和程希好像也已经说开了,气氛不像刚才那么尴尬僵持。 楚瓷本想这就回去了,但容琢文说:“我这边也快忙完了,你等我会,我送你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陈琦开车来的,我正好送程希回工作室。” “那就让陈琦和他先一步走,我现在去拿一下东西,回来我们就能走了。” 说完,没等楚瓷说什么,容琢文已经往一开始出来的那个简易样板房走去。 楚瓷:“” 一旁宋龄和程希看她的眼神里,意味深长。 楚瓷也没多解释,毕竟是自己的私事。 最后,还是让陈琦送程希先走一步。 容琢文很快也回来,楚瓷和宋龄说了声再见后,便跟着容琢文离开了。 路上,容琢文问到今天谈项目的事。 说到这个,楚瓷语气明显就愉快起来了。 容琢文嘴角也跟着扬起,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你现在这情况,凡事也不用太亲力亲为,等孩子生下来有的是时间。” 楚瓷眸色微闪,含糊应了一声。 关于之前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楚瓷什么时候打算出国去学习,去哪里学习,这些早该谈的问题,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 但,也都各有心思。 容琢文送楚瓷回到南园小区附近时,看时间挺晚了,便带着她去吃了饭,才送她回到南园小区门口。 他已经去了洲山两天,容氏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忙,他着急赶回去。 陈琦这会也在小区门口等着楚瓷回到,才跟她一块上楼。 路上的时候,楚瓷就跟胡子怡说过今天谈项目的过程了。 胡子怡一听项目负责人和楚瓷妈妈认识,也觉得之后拿下项目有望。 楚瓷心里挺高兴的。 洗漱过后,楚瓷便呆在房间里,看雅思词汇相关书籍。 是的,楚瓷心里早有留学深造相关学校的方向了。 她的方向是欧洲国家。 不过有一回兴起试探过容琢文,容琢文的建议是去北美那边。 楚瓷本意不想,但当时也没表现出来,后来就开始自己琢磨学习巩固英语知识,为之后留学深造考雅思做准备。 楚瓷大学时英语还是蛮好的,不过这么多年没怎么用,到底生疏不少,所以最近有在考虑要不要报个班。 或许,报一个会稳妥点。 趁还没生学完,到时候生完,出月子就能考试了。 这么想着,楚瓷打开手机,上网查了查报班的事宜。 当晚,楚瓷躺在床上,心里藏着事怎么都睡不着。 很多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件事让她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就是孩子的问题。 到时候生下孩子,她该怎么出去留学深造? 是带着孩子,还是把孩子留在这边? 带着孩子,陈琦势必也要一起,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孩子在那边能不能习惯?她们两个带着一个孩子,她又要上学,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如果不带呢,留在这边怎么办? 楚瓷觉得自己恐怕没办法就这样放心出去,对她和孩子来说都是折磨。 这事越想,心里就越堵,楚瓷渐渐地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兴致缺缺去了工作室。 刚坐下没多久,楚瓷的手机便连着响了几下。 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楚瓷看了眼,是昨天见过面的那个张总。 她一颗心提起来,立刻拿起手机。 胡子怡正好在这当口敲门。 楚瓷抬头看了眼,边点进去跟张总的聊天页面,便笑着摆手让胡子怡进来。 “这是怎么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胡子怡坐下问。 楚瓷正打算看完告诉她呢,谁知视线触及聊天页面上,张总发来的消息内容时,冷不丁就怔住了! 那瞬间,楚瓷嘴角的弧度还僵在那,脸色却变了又变。 胡子怡疑惑皱起眉:“怎么了?” 楚瓷没回答,她便起身走过来。 看见页面上的内容,胡子怡同样也是一愣。 “这” 那个张总,拒绝和她们工作室合作! 理由是因为楚瓷是楚远东的女儿。 楚远东当年的事,行业里老一辈的人几乎都知道。 张总说,回去和上头提了一嘴,上头领导说不行,有其父难保没有其女,所以不相信楚瓷。 也不知道张总是本来就不想跟她们合作的,还是真的回去跟上头商量了,才给了这么个答复。 但楚瓷确确实实被“有其父难保没有其女”这句话刺到了。 哪怕张总直接说不合适,拒绝了她们,都不至于让楚瓷心里难受。 胡子怡心里暗骂了那张总几句,然后伸手拍拍楚瓷肩膀,安慰道:“一个项目而已,不做就不做,他们估计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来拒绝,或许是故意的也说不定,你别放在心上。” 楚瓷吸了口气,嗯了一声。 胡子怡又再拍拍她肩膀,便就空间留给她,出去了。 楚瓷一直没退出那个页面,看着那些字眼,往事又仿佛历历在目。 程光盛拿这个说事,现在张总也拿这个来说事。 楚瓷自己无所谓,可总是听见别人这样说她爸爸,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当年的事,当然有相信楚远东清白的人。 可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就是那样,楚远东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过世了。 就算他是清白无辜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楚瓷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兀自沉思着,楚瓷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名字。 邵荣。 记得当年爸爸身边有个助理就叫邵荣,出事后,他也被抓起来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对那些事供认不讳。 因为各种单子上都有邵荣和楚远东的签字,邵荣供认不讳,楚远东自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楚远东就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才急病发作过世的。 在之后陈萍,还有从北城赶回来的楚瓷都想过去找邵荣问清楚,但邵荣却一直不肯见她们。 前两年楚瓷也不是没有再去找过邵荣,结果还是一样碰壁。 这会想起来,楚瓷又想再去尝试看看,他是否愿意见自己? 如果当年的事有隐情,邵荣无疑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这样想,楚瓷立刻起身出了门,又叫来陈琦送她去容城看守所。 当年那件事之后,邵荣被判了几年,算算日子好像今年就能出来了。 陈琦得知楚瓷要去看守所,一时感到吃惊:“怎么突然要去那种地方?” “你别问了,快送我过去。” 楚瓷说着,打开车门上去。 陈琦没办法,只能送她去。 路上,楚瓷不忘叮嘱陈琦,别把这事告诉容琢文。 陈琦说好。 楚瓷又打开手机,给那个张总回了消息。 她只简单回了个好,言简意赅。 容城看守所在北边郊区,陈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抵达看守所,楚瓷本想自己进去,但陈琦哪敢放她一个人,执意要陪着进去。 楚瓷没办法,只能带她一起进去,心里想着大不了等下她和邵荣说话的时候,让陈琦在外边就好了。 然而,这次的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 楚瓷在探视窗口等了很久,只等来狱警告诉她,邵荣不想见她。 楚瓷心里难免失落。 但转瞬,狱警又说:“不过犯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现在还无颜见你,有什么事等他刑满释放出去,他会亲自找你。” 楚瓷双眸睁圆,急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十一月底。” 第208章 死灰复燃 时间转瞬又是两月过去,十一月的容城已经完全进入冬季。 今天太阳很浅淡,冷风却很刺骨。 临近中午十二点,陈琦陪着楚瓷从雅思培训机构出来。 楚瓷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出头了,医生说胎儿发育良好,营养也足,所以肚子稍微有点显大。 今天天冷,楚瓷穿着高领的中长款毛衣裙,外套一件长风衣,脚底搭配低跟靴子。 楚瓷身量蛮高的,这么穿也不显矮,反而还挺时尚。 走出大门时一阵风扫过来,她下意识把毛衣裙的领子拉起来,包住自己小半张脸。 上车后,她又拉下来,然后像小时候冬天故意往外呵热气一样,呵了口白雾出来。 陈琦看见了,忍不住笑话她。 楚瓷跟着抿唇笑笑。 她们先是去了一趟工作室,然后才往家里去。 楚瓷现在的身体已经没办法频繁奔波了,除了每天上雅思课,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家里。 工作室一周也才去两三回。 回到家,家里阿姨已经做好饭了。 这个阿姨是容琢文请来的,只过来做早中晚三顿饭,不住家。 因为容琢文觉得,每次陈琦接楚瓷回来再去做饭,通常要等一会,他怕楚瓷饿到,所以跟楚瓷商量着请了个做饭阿姨。 楚瓷想想也是,请个做饭阿姨,每次回到家立刻就能有热饭吃,也挺好。 而且这样的话,陈琦也能轻松点。 这会已经一点钟。 阿姨做好饭就走了。 楚瓷和陈琦坐下来吃饭。 没吃两口,容琢文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楚瓷接起:“怎么了?” “你吃饭了吗?”视频那边,容琢文紧盯着视频问。 楚瓷无奈,翻了个白眼,然后调转镜头给他看:“在吃。” 这两个月来容琢文总是这样,天天盯着她吃饭睡觉什么的,简直比她这个孕妇还操心。 楚瓷没看镜头,不过听声音,容琢文好似笑了:“那你把镜头转回去,我看看你。” “胖胖的有什么好看?”饶是这么说,楚瓷还是把镜头调转过来。 镜头里,顿时出现楚瓷略显圆润的脸。 这个孕期截止到目前,楚瓷已经胖了四十斤,医生已经让她控制饮食了。 要知道她本来也才九十斤。 不过控制饮食倒也不是怕胖,而是怕体重增加太多,会出现妊娠期疾病,更怕以后孩子太大不好生。 容琢文请的这个阿姨就是专门做营养餐的,还蛮合楚瓷的口味。 “哪里胖了?刚刚好,不胖,还是那么明媚漂亮。”容琢文看着镜头里楚瓷的脸,眼底满是温柔的爱意。 从前刻意压制,如今毫不掩饰。 或许是因为他眼睛深处的东西太浓郁了,楚瓷倒是有点不敢和他对视,拿了个支架把手机架起来,便自顾自吃饭。 见楚瓷没回答,容琢文也不介意,又叮嘱她:“等会饭后维生素片和钙片记得吃。” “知道了,说完了吗?说完我就挂了,继续吃饭了哦。”楚瓷嘴巴里咀嚼着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含糊不清的,语调略软,让人觉得她像是在撒娇。 容琢文失笑,叮嘱陈琦等会吃完饭看着她吃维生素和钙片,才把电话挂了。 楚瓷看着被挂断的视频电话,无奈摇头。 连陈琦都忍不住取笑:“容总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你绑在一起。” “太烦人了。”楚瓷吐槽。 吃过饭,陈琦果然盯着楚瓷把维生素和钙片都吃了,才放她回房睡觉。 楚瓷孕中期的时候还好,但到现在晚期了,每天都很容易犯困,比早期更甚。 进房间里,楚瓷坐在床沿,看着对面的折叠小床略略发呆。 早在一个半月前,容琢文就搬过来了。 美其名曰,孕晚期了,不放心她。 楚瓷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怀孕把脑子怀傻了还是怎么回事,没耐得住他磨,竟然就答应了。 这一个多月他住在这里,楚瓷渐渐地也习惯了。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复婚的事。 但楚瓷看得出来,容琢文一直默默在为此做努力。 他所做的很多事情,她不是没有看到,但也确实没办法答应他复婚。 有一天晚上,容琢文应酬喝了点酒回来的。 回来后他就躺在这张小床上,醉眼朦胧,嘴角上扬着温柔笑意问她:“暂时不能复婚也没有关系,那算我在追求你,你能答应我的追求吗?” 当时楚瓷觉得他大概是喝醉了,说胡话,也没应他,只叫他睡觉,睡醒再说。 她以为睡醒容琢文应该忘了,没想到他记得很清楚,睡醒又那样问她。 楚瓷当时没想好,所以没答应,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其实事后她想了好几天,感觉也不是不能答应。 毕竟她只答应了容老夫人,绝对不会带着孩子赖上容家,更不会让他们把孩子认回去。 除此之外,她可没答应以后和容琢文再不往来,一辈子不在一起这种话。 容老夫人没办法管住容琢文,叫他不要再来找她,那也不能怪她了。 楚瓷当时心里有个不孝的想法。 容琢文想和她复婚,要么容老夫人得公开道歉,承认以前是她不对,是她误会,对不起楚瓷和孩子。 要么,就只能等容老夫人百年之后,她才有可能和容琢文复婚。 如果这两者都没有,复婚绝对不可能。 不过这也只是她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有说给容琢文知道。 也是不想他为难。 但那次之后,不知为何容琢文也没再问起那个问题,楚瓷干脆也就当做忘了。 想着想着,困意袭上来,楚瓷也就没工夫继续想,躺下睡觉了。 她太能睡了,这一睡再睁眼,太阳已经西沉了。 等醒来,容琢文已经提前回来了。 他在房间里,坐在他的折叠床上看东西。 楚瓷一发出动静,他立刻放下笔记本过来。 “醒了。” 楚瓷嗯了声,又嘟囔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琢文一边扶她坐起,一边回答:“有一个多小时了,你在睡觉就没吵你。”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不忙吗?” “还好。” 容琢文以前刚上位的时候,底下人还不服他,那时候有段时间还多亏了容老夫人支持他。 后面他虽雷霆手段,但御下有方,做的很多事情确实给容氏带来了利益,也能让人心服口服。 此后容氏在他手上,几乎每一年都在进步,底下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没话说了。 纵然,容氏不乏还存在有二心的人,但大部分还是很支持容琢文的,所以只要不出大事情,他也能空出时间来。 尤其最近一个月,楚瓷月份上来了,他每天都把事情尽早处理完,然后赶回来陪楚瓷。 楚瓷渐渐清醒过来,哦了一声:“我去上个洗手间。” 容琢文扶她起来。 楚瓷出去的时候,没注意到陈琦脸色怪怪的。 等她上完洗手间出来,容琢文也跟着进去。 她去客厅坐下,才看见陈琦脸色不太对。 楚瓷狐疑地皱了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陈琦摇摇头。 但楚瓷对她已经很熟悉了,一下看出来她有点欲盖弥彰。 她招招手,把陈琦叫过来:“怎么回事?说说。” 陈琦下意识看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楚瓷说:“你别看他,看我。” 她有点要生气的样子,没办法,陈琦只能坦白:“下午容老夫人来过了,你在睡觉,我只能打电话给容总,后来容总回来,把容老夫人劝走了。” 楚瓷眉头更皱了。 这时候,容琢文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客厅这一幕,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他过来,陈琦就识趣走开了。 楚瓷瞥了容琢文一眼,神色淡淡的,说不上不高兴。 “奶奶下午来过了,陈琦把我叫回来的,知道你不想见,我让她回去了。”容琢文坐下后,主动坦白。 楚瓷知道,容老夫人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不会说什么好话。 她也不想自找不痛快,便只淡淡嗯了一声,没多问。 过了会,阿姨就来做饭了。 楚瓷吃过晚饭,就打算去洗澡了。 容琢文一直跟在身边,给她搬了把椅子进去。 楚瓷肚子大了,身上骨头也痛,行动不便,容琢文怕她洗澡摔倒,现在都让她坐着洗。 而且,楚瓷洗澡的期间,他也没离开洗手间门口,生怕楚瓷万一发生点什么。 楚瓷在洗手间里,看着门口的挺拔的身影,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自从阮蓝那件事后,容琢文有特别特别多的改变,她如死灰般的心也在一日一日间,慢慢复燃。 楚瓷想,和他谈恋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之前就没谈过恋爱,直接结了婚。 她深受暗恋的苦,却从未感受过恋爱是什么感觉,如今也想感受感受了。 楚瓷决定,如果容琢文再跟她提起谈恋爱的事,她就答应他。 洗澡出去,容琢文扶着楚瓷回房,照例给她涂妊娠油,涂完才自己去洗澡。 他去洗澡的时候,楚瓷坐在桌子前复习雅思相关课题。 容琢文刚知道时,其实挺不解的,不过楚瓷也没有多加解释。 因为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别说容琢文的前夫身份没资格干涉,就算是现任老公,楚瓷想做的事也由不得他干涉。 所幸,容琢文只是表示一点不理解,并列举了北美国家那边学校的好,试图说服楚瓷。 最后见说服不了,也就随了楚瓷。 这段时间他也没去送楚瓷去上过培训班,因为大多时候时间对不上,楚瓷要出门的时候他早就去上班了。 本来楚瓷是有考虑,直接去国外生,生完坐了月子就直接在那边申请入学了。 但因为邵荣的事,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得等邵荣出来,那个时候她也生完孩子了,再看看怎么办。 想着想着,楚瓷碰到了一点难题。 愁眉不展之下,只能发消息询问她雅思培训班的老师。 楚瓷的雅思老师挺帅的,斯斯文文,还很绅士。 这段时间也帮助了她不少,她还挺感谢对方,打算等学成考完,给他送一面锦旗。 楚瓷把问题发过去,没一会,老师问了她一句现在方便吗? :方便,老师您说。 这消息刚发出去,对方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楚瓷一怔,没想好呢就下意识点了接听。 “楚瓷?” 楚瓷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老师晚上好,麻烦你了。” 那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随即开口给楚瓷讲她不明白的问题。 老师的声线清润,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如山泉柔柔地在流动,只让人觉得很舒服。 楚瓷上他第一节课的时候,还因此失神过那么片刻。 楚瓷听着他讲题,一点也不觉得费劲,他说着停下来,她就轻轻嗯一声,表示理解。 那边的人又笑:“不知道我说的能不能让你理解?” 楚瓷客气地说:“当然能,老师讲得很棒。” 她说这话的时候,门恰好被人打开,容琢文走了进来。 听见这句,脚步微顿一下。 楚瓷察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没等她跟老师说再见,容琢文便走了上来:“跟谁打电话呢?” 楚瓷瞪了他一眼,心里暗暗不爽:“跟老师。” 容琢文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温柔地说:“那打。” 说完,他便在一旁坐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楚瓷心里更不爽,然而电话还没挂,不好说什么。 她又剜了容琢文一眼,才重新拿起手机,轻声说:“老师,不好意思,刚才麻烦你,我已经明白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电话那边的人好似怔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再见。” 挂了电话,楚瓷便不悦地看向容琢文:“你故意的。”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容琢文也看向她,挑起眉:“什么?” “别装,你就是故意的,我不就是问老师点问题,你吃哪门子醋?”楚瓷冷哼,直接拆穿他。 容琢文眉头又挑动了下,随后合上电脑,起身过来把楚瓷抱起,让她坐在桌面上。 自己再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然后让她面向自己,双手扶在她的腰身上。 容琢文微微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说我吃哪门子醋?” 第209章 我男朋友 他的气息席卷而来,楚瓷避无可避,被迫和他对视着。 时间仿佛就此凝滞,心跳声如雷贯耳。 良久,楚瓷微抿唇,语气缓慢道:“那就是我上课的雅思老师,我有问题找他怎么了?” “现在已经下课了,再说你有问题,家里又不是没男人,还需要专门打电话去问。” 容琢文说着说着,稍显哀怨。 楚瓷一双眸子睁圆:“你别无理取闹好吗,这事找你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容琢文不服气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我好歹也是牛津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别人会的我也会,怎么就不能找我?” ? “你什么时候去y国读研究生了?”楚瓷一双眼睛睁得更圆了。 她确实没听说容琢文什么时候去过y国上学! 容琢文闻言,脸色顿时拉下,盯着楚瓷一字一句道:“你真的,真的非常不关心我!” “我”楚瓷想辩解两句来着,但突然之间,嘴边确实无话可说。 因为高考之后发生的那件事,让她下定决心把容琢文这三个字从自己的世界里剔除,从此以后不要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所以去北城上大学后,她几乎不怎么回容城,也逃避地不想听到有关于容琢文的任何消息。 那五年间,她的世界里好似没有容琢文这个人。 仔细想想,容琢文大学毕业应该是她大四大五的时候,那两年刚好她特别忙,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专门去打听容琢文的消息。 他应该是那时候去的。 楚瓷咳了两声,勉强为自己辩解两句:“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应该刚好是我最忙的时候,那时候忙到回家都没空,没时间关注这些。” “小心明天起来变成匹诺曹。”容琢文意有所指。 楚瓷一下领会他的意思,反驳道:“我哪有说谎?” “没有吗?那你说你忙到没空回家,没时间关注我的消息,怎么当时还今天去参加这个同学的生日趴体,明天去职工宿舍跟老师一起包饺子?” 说这些的时候,容琢文有点别扭,他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忍不住。 他好想指责楚瓷为什么这么心狠,一走就是五年,不曾回来看一眼,也不曾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每次都是他巴巴地跑过去,藏在人群里看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像个见不得人的小偷。 但话到嘴边,终究是不舍得指责她。 楚瓷这会已经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容琢文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皱紧了眉头,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楚瓷心里惊疑不定,莫名地冒出来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没,以前听江苒说的。”容琢文看她的样子,故意不想告诉她。 是不想楚瓷知道了对他感到同情愧疚,也是不想把自己那么见不得人的一面剖露出来。 楚瓷怔了会,哦了一声,心中略感失望。 她上学那几年,除了父母,来往最多的确实是江苒,很多事也会说给她听。 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容琢文会去跟江苒打听她。 不过江苒为什么从没跟她提起? 楚瓷不得而知。 容琢文故作不悦地哼了一声:“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肯挤,总会有的,你就是吝啬得一点时间都不肯分给我,不要辩解了。” 楚瓷几时见过他这样,一时哭笑不得:“你差不多行了,我那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又没谈恋爱,还不允许我有点消遣,难道真要我像陀螺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嘶——” 话没说完,肚子里的小东西突然踢了一脚,楚瓷痛得吸了口气。 容琢文顿时紧张地扶住她:“踢你了?” 楚瓷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容琢文拧了拧眉,摸了摸楚瓷的肚子,佯装凶狠地对着肚子说:“再踢痛你妈,等出来打你了。” 楚瓷失笑,故意问:“要是宝贝女儿,你也打么?” 容琢文抬眼看着楚瓷:“男孩女孩一视同仁,踢痛了你,都得揍。” 楚瓷被他的眼神灼了一下,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抿着唇没说话。 但,容琢文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缓缓站起,双手一直扶着楚瓷的腰身,托着她的后背,随后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挑起楚瓷的下巴。 慢慢的,容琢文俯下身,吻了吻她的眉眼。 楚瓷没有抵触,只是仰着头,木然地看着他。 容琢文唇角扬了扬,又浅浅吻上她的唇。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便想收手。 谁知,楚瓷却在这时顺从地闭上了眼,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容琢文不是个君子,到底没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开始深入探索。 在暮色深深,冷风刺骨的冬季夜晚,屋内却是火热无比。 直到,楚瓷被抱到床上躺下,两人才猛然惊醒。 楚瓷双眼迷离,唇上泛着丝丝水光。 容琢文摸了摸她的肚子,叹了口气:“八个多月了。” 楚瓷嗯了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容琢文替她盖上被子,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睡。” “嗯。” “等等。” 楚瓷刚闭上眼,却又突然被叫住,被迫又睁开眼:“怎么了?” 容琢文拉着她的手:“你刚才,是答应我的意思么?”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人说出来呢? 楚瓷无奈,别扭着不太肯回答。 “小瓷,到底是不是?”容琢文嘴角的弧度,是压也压不住了。 “是是是,我困了,别再问了好吗!” 楚瓷破罐子破摔地说完,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容琢文痴眷地低下头,低笑出声。 这一夜,无心睡眠的不止一人。 第二天早上,容琢文难得没有比楚瓷早出门。 楚瓷从房间出来,见他还在餐桌旁,稍显诧异。 容琢文看她一眼,仿佛知晓她的心思,主动解答:“等会我送你去上课。” “”楚瓷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但又很无奈,只能随了他去。 吃过饭,容琢文和楚瓷坐上同一辆车,陈琦先送楚瓷去上课,再送容琢文去容氏。 抵达培训班楼下的时候,楚瓷的老师周瑾弋恰好买完咖啡往里走。 周瑾弋远远看见熟悉的车子停下,一双眼睛微亮,便往这边走来。 车上的楚瓷:“” 来这里上课这么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为什么偏偏容琢文今天送她来就碰上了?? 容琢文勾了勾唇,瞥了楚瓷一眼。 楚瓷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到了,我先去上课,陈琦,你快点送他去公司,别迟到了。” “急什么,我陪你下车,看着你进去。” 容琢文温声说着,先一步打开车门,大长腿迈了下去。 周瑾弋恰好走到几步开外,见状脚步顿时滞住。 容琢文仿佛没有看见他,将手伸向车内。 楚瓷没办法,只能被他扶着下车。 一下车,便正对上几步之外,周瑾弋微微睁大,盛满诧异的眼睛。 楚瓷嘴角扯开稍显僵硬的弧度:“周老师。” 容琢文仿佛才察觉那边有个人一样,看了过去。 周瑾弋脸上的神色略略不自然,对上容琢文的目光时,他莫名有点心虚,也有点不敢再往前走近。 不过男人的好胜心都比较强,再怎么样也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丢脸。 尤其是在有好感的女人面前。 周瑾弋定了定神,还是走上前去。 对楚瓷点点头后,他看向容琢文:“楚瓷同学,这位是?” 楚瓷看了眼容琢文,介绍道:“我男朋友,姓容,包容的容。” 周瑾弋顿了顿,点头:“原来是容先生,抱歉,以前没从楚瓷同学口中听说过,所以不认识,别见怪。” 容琢文眉头略微挑动了下:“没关系,小瓷不爱在外面跟外人说起私事。” 周瑾弋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楚瓷看不下去了,拉着容琢文让他上车:“好了,我去上课了,你快去上班。” “中午我来接你。”容琢文回握住她的手,温声说。 不过,楚瓷拒绝了:“不用,前两天苒苒就跟我约好了今天中午吃饭。” 容琢文略微迟疑了下,又不放心地叮嘱:“那一定让陈琦跟着,在外面小心仔细点,有什么事裂开给我打电话。” “好了,我知道了。”楚瓷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眼看着容琢文上车,楚瓷才对周瑾弋点了点头,然后扶着肚子往里走去。 周瑾弋往那辆车看了一眼。 虽然隔着车窗,但他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也在看着他。 周瑾弋知道楚瓷怀孕了,离婚了,但却不知道她又有了男朋友的事。 回想昨天晚上打电话时,这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那个时候那么晚了,周瑾弋当然不会认为楚瓷和他在外面约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住在一起。 那么这个人,也是楚瓷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吗? 周瑾弋收回思绪,转身跟着楚瓷往里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车上的容琢文才吩咐陈琦:“走。” 陈琦摸摸鼻子,驱车离开了。 而里头,大楼电梯里。 周瑾弋到底没忍住问楚瓷:“楚瓷,那位容先生是孩子的父亲吗?” “嗯。”楚瓷弯了弯唇,点头承认了。 “那你们这是复合了吗?”周瑾弋又问。 楚瓷想了想:“算是。” 周瑾弋眼睛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因为楚瓷的回答而熄灭了,却又不得不佯装镇定。 他扯开唇角:“哦,那恭喜啊。” “谢谢。” 陈琦把容琢文送到容氏就回来,上楼在教室门口等着楚瓷上完课。 中午,按照约定时间,楚瓷来到和江苒约好的餐厅。 容琢文恰好又打了电话过来,楚瓷一边走过去,一边接。 走到江苒面前的时候,刚好把电话挂了。 她脸上带着一抹哭笑不得。 江苒见她古怪,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看到手机页面上容琢文的名字,她一下瞪大了眼。 “小瓷,你该不会真的要和他复婚了?你忘记容琢文那个巫婆奶奶怎么说你的了吗?!” 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楚瓷忍不住扶额。 她坐下,才安抚江苒:“没有,我没有要和他复婚,我也没有忘记容老夫人对我和孩子的态度。” 江苒有点不相信:“可是你怎么和他聊的那么好?他还赖在你家不肯走呢?真无语!” “”楚瓷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怎么把昨晚的事告诉江苒,干脆选择沉默。 不过江苒是谁? 她敏锐察觉到楚瓷今天反应不对,立刻坐到楚瓷身边,盯着她问:“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哪有?” “就是有,别骗我。” “”楚瓷拿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才说:“我答应他的追求了。” “什么?!” 江苒一听立马站了起来,这一声把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楚瓷又羞又恼,急忙伸手拉她坐下:“那么大声做什么?” “你说呢!”江苒气恼攻心地训斥道:“你以前还没吃过苦头呐?还敢答应跟他在一起?” 楚瓷叹了口气解释:“我只是答应暂时跟他谈恋爱,又没有答应跟他复婚,我随时可以踹了他,你别担心。” 江苒皱着眉想了一会:“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别再重蹈覆辙了。” 楚瓷笑笑,转而想起来什么事,哼了声质问道:“还说我,你不想我和他牵扯太多,还把我大学时候的生活轨迹告诉他?” 江苒一脸愕然:“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把你大学的生活轨迹告诉他?” 楚瓷神色顿时一怔:“你真没告诉?一句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以前我哪敢主动跟他说话?就算真碰上什么事,我也不至于卖友求荣。”江苒似乎察觉楚瓷的正色,立马又反问:“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没。”楚瓷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免江苒继续追问,转移了话题,“你跟赵正帆最近怎么样?” 提到了赵正帆,江苒的注意力立刻被带跑,变得一脸不自在,且不耐烦:“我跟他能有什么?” “真没什么?” “没有,你别问了!” 楚瓷似笑非笑,显然不相信。 也是一个月前,楚瓷才知道原来早在几个月前,江家和赵家就有意结亲,所以安排了两个孩子见面。 大家都是这个圈子的,也都早就认识,但相亲嘛,还是要走个过场。 不过江苒和赵正帆显然属于冤家那一挂的,两个人的不配合,导致一切都不是很顺利。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瓷这个旁观者感觉,这俩有戏。 第210章 她的变化 吃完饭,江苒就回去了。 楚瓷想着,宝宝出生后要用的东西还没买多少,正好有空,就顺便让陈琦开去商场。 陈琦熟门熟路的往商场开去。 停车后,扶着楚瓷下车。 这家商场里有一家母婴店楚瓷还蛮喜欢的,和店里老板娘也聊得来,所以大部分东西都是来这里买。 老板娘看见她来,笑盈盈地打招呼:“呀,来了。” “是啊,来逛逛,给宝宝置办些用品。” 楚瓷笑说着,扶着肚子走近。 老板娘看了眼她的肚子:“又大了点。” 楚瓷点头,眼里满含期待:“下个月就生了。” “提前恭喜你啊。”老板娘拍拍楚瓷的手,下巴往不远处努了努说:“你自己先看看需要什么,那边有个客人等着我去给她拿东西。” “没关系,你忙。” 老板娘笑呵呵去了,楚瓷便自顾自在婴儿服装区域逛起来。 其实跟容琢文说是要女儿,但楚瓷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买比较中性的颜色。 没有非要粉色,也没有非要蓝色。 到这个月份,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但肚子里是男是女,这点楚瓷和容琢文都很默契地不去猜测。 两人想的都是听天由命,是男是女生出来就知道了,不必强求。 想着,楚瓷看到一套淡紫色的小衣服,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 “这套不错,怪好看的。”陈琦赞道。 楚瓷忍不住笑:“我也挺喜欢,这个质地摸着也不错,小宝宝穿起来应该蛮舒服的。” “那这套一起买了,我送给宝宝。”陈琦说着,便接过楚瓷手里的衣服,去找店员拿一套新的。 楚瓷没来得及阻止她,索性随她去。 这套衣服她很喜欢,买就买了,但陈琦的好意她心领,不可能让她付这个钱。 楚瓷又要走到另一边去看看。 哪知绕过了柜子,冷不丁却看见了后面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一个熟人! 那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回头对上了楚瓷的目光,稍显诧异:“楚瓷?” 楚瓷唇角轻抿了下:“怡君姐。” 蒋怡君起身走来,听见这句也是顿了顿,转瞬又轻笑:“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说着,她的视线落到楚瓷的大肚子上:“呀,这快生了?” 楚瓷回以一笑,把刚才对老板娘的说辞又说给蒋怡君听。 蒋怡君啊了一声,忍不住感慨:“时间真快啊,半年前你还在容家,现在却嗐。” 楚瓷眸色微淡,嗯了一声:“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怡君姐是来给孩子买东西的吗?” “嗯,是。”说到这个,蒋怡君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楚瓷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视线同样落到蒋怡君肚子上。 片刻,她愕然问:“怡君姐,你怀孕了?” 蒋怡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也是惊了一下。 转瞬,才无奈笑笑,承认下来:“被你看出来了,月份不大,还没告诉家里人,你替我保密哦。” 楚瓷眉梢微挑,应了下来。 很快,陈琦就和老板娘一起回来了。 陈琦以前在给容琢文做事的时候就见过蒋怡君,此刻看见她也在,不免吃惊:“二少夫人。” 蒋怡君点点头:“楚瓷,那我就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母婴店老板娘诧异她们竟然认识的时候,蒋怡君便已经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过去结账了。 后面楚瓷选了几套衣服和婴儿用品,也跟着结账离开。 陈琦本来要买单的,楚瓷没让。 两人提着东西走进观光电梯。 电梯下降的时候,楚瓷恰好抬起眼,这一抬眼又隐约看见了另一张熟悉面孔。 只不过电梯下降得有点快,只是匆匆扫了那一眼,楚瓷没有完全看清楚。 观光电梯抵达一楼,两人走出来,楚瓷下意识还抬起头。 “怎么了呢?”陈琦不解地问。 楚瓷眉心微蹙了下,很快说:“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应该不会是叶锦茵。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楚瓷大致也看到了,那个人面前还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并不像是容琢文。 想着,两人离开了商场,往南园小区回去。 南园小区门口,陈琦缓缓停下来过道闸杆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后座车窗。 楚瓷当时在看母婴店买的东西,闻声偏头一看,猛然瞪大了眼。 因为,刚才隐约在商场看见的叶锦茵,此刻竟然出现在南园小区门口。 而且楚瓷记得,在商场看见的“叶锦茵”也是穿的此刻这身衣服! 这让楚瓷一下子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她自然不知道,此刻出现在面前的人是叶锦蓉。 就在怔神的当口,外面的人又敲了敲车窗,稍显不耐烦。 楚瓷回过神,才把车窗降下来。 她没有主动和叶锦茵说话,倒是叶锦蓉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两眼,说:“楚瓷,我们谈谈呗?” “我不想和你谈,你有什么事去找容琢文说,找我没用,别白费功夫了。”楚瓷拒绝得很果决。 叶锦蓉眉头快速地皱了一下,又松开,强扯出笑意说:“你不要这么抗拒我嘛,说不准以后你的孩子还得管我叫妈,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非得弄得这么僵,以后叫孩子怎么啊!” 她的话没说完,楚瓷脸上便骤然变色,顾不得叫陈琦,她突然推开车门要下车。 就是这一推车门,差点撞上叶锦蓉。 叶锦蓉吓得惊呼一声,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楚瓷下车后,陈琦也跟着下来。 “小瓷,冷静点。” 楚瓷按住陈琦的手,强忍着火气说:“你先把车开进去,别在这里挡到别人。” “可是” 陈琦不放心,楚瓷却说:“没事,这里还有保安,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陈琦拗不过她,而且后面确实已经来了好几辆车,都等着她们呢。 陈琦没办法,上车前拜托保安帮忙看一下楚瓷。 在保安的注视下,楚瓷走到一旁,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浮着薄怒。 叶锦蓉站在她面前,下巴微抬,稍显盛气凌人。 楚瓷冷声道:“叶小姐,我劝你,想要孩子自己去生,想要男人就去找,别整天惦记着别人的男人和孩子。” “是我不想找吗?有本事你别霸占着啊!”说到这个叶锦蓉就来气。 要不是因为楚瓷,两家怎么会闹成那样? 要不是因为楚瓷,她和容琢文的事早就该定下来了! 听这话,楚瓷连连冷笑:“什么叫霸占?你喜欢容琢文,你想要他那你就去争取,你不去他面前转悠,到我面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容琢文又不是我遥控的!” “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这个男人你有本事拿走你就拿,要没本事,找我也没用!” 还有一句话,本来都到楚瓷嘴边了,但想想又觉得不该和她说,说了也没用。 叶锦蓉已然愣在那里。 陈琦大步从里边跑出来,见这场面,紧张地扶着楚瓷问:“没事?” “没事,我们走。”楚瓷摇了摇头,拉着陈琦便往里走。 两人过了保安亭,身后的叶锦蓉才缓过神来,一张脸顿时涨得紫红。 不服,又难堪。 要是那么容易搞定容琢文,她还来找楚瓷做什么?! 没想到楚瓷这女人也这么难搞! 难怪姓阮的没本事挤掉她。 叶锦蓉在心里轻哧。 有阮蓝这个前车之鉴,叶锦蓉觉得,温水煮青蛙这套并不适用于容琢文。 叶锦蓉也等不了那么久了,速战速决才能避免夜长梦多。 楚瓷回到家,便沉着一张脸进了房间。 这一进就一直到了傍晚,容琢文下班回来。 他下午给楚瓷发了消息,楚瓷没回,还以为她在睡觉。 谁知走到房门口却发现门从里面上了锁,打不开。 陈琦在厨房和阿姨忙碌晚饭,听见动静走出来。 容琢文看见她,略微拧眉问:“楚瓷在里面?” 陈琦点了点头:“在。” “房门怎么上锁了?”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容琢文立即觉察到不对劲。 陈琦轻咳了两声,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容琢文看了眼房门,没有打开的迹象。 他眉心越发拧紧,走到陈琦面前沉声问:“下午发生什么事了?楚瓷下课后去哪里了?原原本本告诉我。” 陈琦迟疑了。 虽然楚瓷没有专门叮嘱过,但现在只要不是什么重大的事,陈琦基本都没有主动和容琢文说起。 但这会,容琢文站在面前,她确实是顶不住压力了。 “就小瓷下课后跟江小姐吃了个午饭,之后我们去了商场,想给小瓷肚子里的宝宝置办东西,在那里碰到了二少夫人,当时我去问店员拿东西,不知道她和小瓷说了什么,我回来后她就走了,再然后买完东西我们就回来” 话说到这里,房门忽然打开,楚瓷出现在门口。 容琢文偏头看了一眼,便顾不得听陈琦再说下去,急忙走到楚瓷面前:“你怎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我我睡着了。”楚瓷眼神看起来有点惺忪,眼底深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与防备。 容琢文没注意到,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吓我一跳,下午给你发消息也没回,回来又看见房门上锁,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啊,哪有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下午都睡得天昏地暗。” 楚瓷眉眼微凝,好像才渐渐清醒过来一样,又问:“我刚才迷迷糊糊听你在和陈琦说话,你们说什么?” 容琢文眸色微深,哦了一声说:“没什么,我担心你下午发生什么事了,问问她。” “都说了没什么事,有什么好问的。”楚瓷脸色拉下来,有点不高兴。 容琢文便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没什么事,不问了。” 陈琦见状,识趣地返回厨房和做饭阿姨一起准备晚饭。 容琢文则陪着楚瓷在客厅坐着。 两人什么都没说,但之间的氛围就是感觉有点变了。 陈琦说,她们下午碰到了蒋怡君,之后就回来了。 那楚瓷此刻的变化,显然和她有关系 容琢文不确定蒋怡君到底跟楚瓷说了什么,也不确定蒋怡君会不会是受容琢华的指使,跑到楚瓷面前搬弄是非。 这一晚,楚瓷虽然没有明显有排斥抵触的行为,但容琢文完全能够感觉到她的变化。 容琢文心里很没有底,也不由记恨了容琢华。 他知道,蒋怡君大概不会主动和楚瓷说什么,如果背后有容琢华指使就不一定了。 而且他们是夫妻,不管蒋怡君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容琢文通通都会记到容琢华头上! 第二天,是周六,楚瓷不用去上课。 容琢文也不用上班,但他还是借口有事,去了一趟容氏。 楚瓷一直看着容琢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好久都没收回眼神。 一旁的陈琦忍不住打趣:“容总贵人事忙,不过在他心里你是最重要的,等他忙完了马上就会回来陪你的。” 楚瓷苦笑一声,没说什么。 另一边,容琢文到了容氏。 林助理已经在等着他,见他来,微微低下头说:“容总,昨晚给您开车的司机酒驾被抓了。” 容琢文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嗯了声:“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是,打过招呼了,不必看您的面子留情。” 容琢文微微颔首,忽然问:“对了,上次是不是有人拍到容琢华在外面应酬,和女人搂抱的照片?” 林助理不知道容琢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直觉跟今天突然叫他过来有关系,便点了头。 “是,我还留着呢。” 容琢文沉吟一会:“把照片洗出来,匿名寄到君华公馆给蒋怡君。” 林助理诧异了会,才应下:“好的。” 容琢文又留下来处理了一些事情,临近中午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赶。 而林助理的动作很快,容琢文早上才吩咐,中午照片就已经送到了君华公馆,蒋怡君手上。 今天是周六,但容琢华一向很忙,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又打电话说中午不回来吃午饭。 蒋怡君拿到信封的时候,差不多准备吃午饭。 她有餐前喝水的习惯,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摸了摸信封:“是什么东西啊?” 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蒋怡君皱皱眉,摸着感觉像是照片一类的东西,她便打开。 谁知手一滑,里边的东西便啪嗒掉到地上,背过面去了。 蒋怡君哎呀一声,水杯没来得及放到桌上,便伸手去拿。 她一摸,果然是照片。 正疑惑谁给她寄来的,照片一翻过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容琢华搂着一个陌生女人! 第211章 风雨欲来 容琢华接到君华公馆的电话,匆匆赶回来时,面对的却是蒋怡君劈头盖脸的质问。 客厅里一个佣人都没有,气压低得可怕。 君华公馆的佣人怕容琢华,但更怕蒋怡君。 别看家里表面是容琢华做主,但实际他大部分事都听蒋怡君的。 蒋怡君平时不生气,平易近人的,可但凡生气,却要比容琢华生气严重多了。 这会没人敢自讨没趣,在客厅里呆着。 容琢华站在那,蒋怡君啪地一下,把照片全扔在他脚边。 蒋怡君盯着他不说话,那稍显丰润的脸庞上满是怒色。 容琢华脸上骤然变色。 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坐到蒋怡君身边:“老婆,怎么会有这个?” 蒋怡君讥讽笑了声,反问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容琢华对着她的眼,一改平时的模样,正色地解释:“知道,但我可以解释,这是上回跟一个合作伙伴见面谈事情,对方的场子,我不好说什么,谈完事情我就走了,保证什么都没做。” “有没有做什么谁又知道呢?又没有人亲眼看着。”蒋怡君说话的语气很平,但似有若无地带着点不痛快。 她看着容琢华,眼圈渐红:“我只问你,我们婚前你怎么答应我的?我答应你不会过问你背地里那些事,我做到了,而你对我保证,身边只会有我一个,但现在你已经开始玩起了逢场作戏那一套是吗?!” 最后一句话,蒋怡君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似乎仅仅这样还不够解气,她又抓起面前的水杯摔了出去,啪地一下,瓷片像水花一样溅起,碎了一地。 整个君华公馆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容琢华停顿着,静静看着蒋怡君。 良久,才轻叹一声,作势要抱抱蒋怡君:“我没忘记,也绝对不会忘记,那次真的是意外,我保证,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好不好?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说,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只要你别动气。” 蒋怡君也不想生气,可是看见那些照片,她真的忍不住。 她被容琢华揽在怀里,越想越生气,干脆一拳狠狠往容琢华心口锤。 容琢华闷哼一声,却浑然不痛一样,认真地说:“来,多打几拳出出气。” 蒋怡君没搭理他,沉默了下来,埋在容琢华胸前的脸微微有些变化。 见她久久不出声,容琢华感觉不太对,急忙拉开她,这才看见她脸色较之刚才苍白了不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蒋怡君白着脸,吐字艰难:“肚子有点不舒服” 容琢华眸光骤然缩了一下,立刻打横抱起蒋怡君:“你等等,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司机还等在外面,见容琢华抱着蒋怡君出来,急忙给两人开门。 “去医院!”容琢华厉声吩咐。 “好的二少!” 司机迅速驱车往容氏私人医院去。 一路上,蒋怡君头脑越来越晕眩,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流出去。 纵然司机已经开得很快,可抵达医院的时候,还是为时已晚。 蒋怡君的孩子没保住。 容琢华得知这事的时候,整个人像被雷劈了,僵了好一会。 蒋怡君才知道自己怀孕没多久,所以不止容家人不知道,就连容琢华这个丈夫,在今天之前也完全不知道! 这对容琢华来说,是个猝不及防的打击。 蒋怡君从急救室送到病房之后,容琢华颓丧地坐在病床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手轻脚进来,把容琢华叫出去。 病房门口,容琢华听着手下人说:“二少,底下的人查了查,照片应该是七少那边送来的。” 容琢华胸腔间的起伏慢慢加重,镜片后面那双眸子如寒冰般散发出阴冷的光芒。 容、琢、文! 蒋怡君怀孕的事,容琢文事先也完全不知情。 后来听说蒋怡君没了孩子的事,容琢文还曾感到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抱歉。 怎么说呢,他跟容琢华斗了多年,但对蒋怡君的印象却蛮不错的。 本来容琢文还在想要不要让人给蒋怡君送点什么东西过去? 但听容老夫人说,蒋怡君这胎没了是因为本身就有问题,又没坐稳。 容琢文便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慢慢的,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过了半个月。 楚瓷雅思培训班的课程终于结束,这天拿了培训班给的培训结业证明,便就准备回家了。 走到楼下,她远远看见马路对面那栋大楼里,有个熟悉的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那人也抬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程宸脚步微顿一下。 好像老天有意让他和楚瓷见面说话一样,连此刻的斑马线人行道都恰好变成绿灯。 程宸下意识走了过来。 等到楚瓷面前,他才恍然反应过来,想要转身走回去的时候,楚瓷已经开口叫住他。 “阿宸哥。” 程宸脚步停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须臾才转过身来。 楚瓷叫陈琦先到车上去等,她自己走到程宸面前,仿佛以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微笑着又喊了一声:“阿宸哥。” 程宸一看见她,眼神就忍不住柔软,但因为之前发生的事,他如今都不太敢直视楚瓷的眼睛。 他对楚瓷仍旧满心满腹的歉疚。 归根究底还是他不够强大,没办法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 程宸心中颓败地叹了口气,面上牵强笑了笑说:“小瓷,这么巧。” 楚瓷点了点头:“是挺巧的,我这段时间都在这边上课,今天刚结束,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你来这边是?” “哦,度假村项目的事,我来见个合作方。”程宸说着,指了指对面那栋办公楼。 楚瓷恍然。 度假村的事她一直都从容琢文那边有听说。 之前挖到古墓短暂停工了一段时间,幸好经过专业部门的评估鉴定,那个古墓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大墓,只是某朝代一个富商的墓穴而已,里边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考古价值。 所以在有关部门处理之后,度假村也在不久之前恢复动工。 这个事情发生之后,容城电视台便有报道过,有不少人都在关注,如今也算是给程氏的度假村项目打了一波广告。 有那么一瞬间没人开口说什么,程宸的目光往楚瓷的肚子上打了一眼,没话找话似的问:“快生了?” “嗯,差不多九个月了,预产期下个月。” 怎么说呢,程宸心里五味杂陈,很是复杂。 曾经他有机会把楚瓷留在身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把楚瓷留在身边。 尽管她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没有关系,他也可以陪在她身边,看着孩子出生。 说不准未来有一天,这个孩子会管他叫爸爸。 但现在,没有这个可能了。 他看楚瓷面色红润的样子,想必这段时间容琢文把她照顾得很好。 应该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听到他们复婚的消息了。 程宸不是小气的人,他知道自己应该大方地祝福,但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口。 他只能真心实意地祝她生产顺利。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楚瓷扶着肚子,眼里柔软:“谢谢,到时候要是给宝宝办满月酒,你一定来。” 程宸应下了:“到时候一定给孩子准备一份大礼。” “那我先替宝宝谢谢你这个做舅舅的。” 楚瓷有心开解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跟亲哥也没什么差别,这份情谊自然是不想丢,也不希望他陷在那件事里,每每看见她总是怀着歉疚。 程宸愣了一瞬,压下心头苦涩,牵强笑笑。 两人道别后,楚瓷就回家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容城看守所。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天公不作美。 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刮着冷风,零星的树叶瑟瑟作响,好似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息。 忽然,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稍显沧桑的中年男人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从里边走出来。 身后有人叮嘱他一句:“出去了好好做人。” 中年男人木然点点头。 很快,大门又关上。 中年男人转过身,站在看守所门口,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好久没反应过来。 明明只在里面呆了三年,如今出来却恍若隔世。 他正思考着要去哪里的时候,便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车子。 似乎是看见他投去视线,车内的人降下车窗,朝他招招手。 那个人对中年男人来说很熟悉。 他几乎没有犹豫,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便过去,上了车离开。 晚上,容琢文回到南园小区的家里。 随着楚瓷预产期越来越接近,容琢文不管再忙,每天都尽量早早处理完事情回来。 回到家,看到楚瓷,他才能安心。 庆幸半个月前那天之后,楚瓷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急转直下,容琢文便也没有一直揪着不放。 他只能多多地对楚瓷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真心。 这天晚上睡下,两个人都有点睡不着。 因为他们都知道,明天是邵荣出狱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件事,楚瓷心里头就烦闷无比,很不畅快。 自然而然的,她失眠了。 在半个月前的那段时间,容琢文在这里让楚瓷莫名感觉很有安全感,很少有失眠的情况出现。 但这半个月以来,她三天两头失眠。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略微浮肿的脚又抽了筋,惊得她顿时清醒过来,又慌又怕,下意识喊出容琢文的名字。 容琢文本来也没睡着,一听楚瓷喊他,立刻起身过来。 “又抽筋了?” 楚瓷嗯了一声。 下一瞬,容琢文已经熟练地给楚瓷拿一个枕头撑着腰,叫她靠着床头坐着,然后将她的腿脚摆直,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柔柔地给她按摩起来。 一系列行为行云流水,熟门熟路。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窗帘没拉,冬季夜里的月色十分清冷浅淡,投射进来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脸。 楚瓷盯着容琢文,目光浅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自己不知道,容琢文也不知道。 他一边按摩,一边回视着楚瓷:“我脸上有花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楚瓷眉心微凝了下,很快垂下眼:“没。” 她说完,容琢文也没急着说什么,按摩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手上动作才缓缓停下。 他把楚瓷的腿放进被窝,替她盖好被子,掖紧。 就在楚瓷以为,他要回去睡觉的时候,不料他又做出令她惊怔的行为来。 容琢文身体微微前倾了些距离,楚瓷抬起头时,两人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只有短短几厘米。 楚瓷心尖猝不及防颤了一下。 没等她开口,容琢文便笃定地说:“你有心事。” “”楚瓷眼神微闪,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嘴上否定道:“没有。” 容琢文显然不信。 不过楚瓷没给他机会多问,便伸手推他回去:“好了,我的腿没有不舒服了,谢谢你,快回去睡觉。” “好好好,我回去睡觉,你也快躺下。” 楚瓷迅速扫他一眼,依言躺下了。 容琢文替她盖好了被子,也回去躺下。 今夜,两人之间莫名有种怪异感,好像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这感觉让楚瓷心里烦闷,也让容琢文心里很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容琢文像往常一样出了门,却并不是去容氏的方向。 而是北郊外的容城看守所。 容琢文不知道,在他出门后没多久,楚瓷同样出了门,和他一样的方向。 容城看守所门口。 容琢文和周识卿约好了今天一起来等邵荣。 可两人碰了面,等了好一会,都不见里头有人出来。 容琢文皱了皱眉头:“他确定是今天出来?” “是今天,没错。”周识卿肯定地点头,随后又说:“我去问问。” 他走过去。 容琢文在车上看着他给看守所的人出示证明,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很快就见周识卿变了脸色,沉着脸转身回来。 第212章 宝宝名字 “看守所的人说,邵荣昨天就出去了。”周识卿上车,面色冷沉地说。 顷刻间,容琢文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 周识卿又说:“有人看见他出来后上了一辆黑车,你放心,我等会回去查查,一定尽快找到他。” 容琢文沉沉嗯了一声:“我也让人去找他。” 周识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邵荣这个人对他们有多重要,毋庸置疑。 谁都没有料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出问题。 当年因为那件事,容琢文的父亲和楚瓷的父亲接连出事,后来负责调查楚瓷父亲那件事的周警官,也就是周识卿的爸爸也在出警过程中意外受伤,到现在都还瘫在病床上。 容琢文和周识卿大概都能猜到这诸多事件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可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将对方绳之于法。 邵荣是当年那件事仅存的唯一知情人,他入狱后,容琢文不是没有找过他。 但当时的容琢文还没有掀起容家的血雨腥风,还没有把容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所以即使知道内情,邵荣为了保命,也不敢透露只言片语。 当时邵荣说,只要容琢文有本事保他平安坐牢三年出来,他就把一切实情都告诉容琢文。 如今还不到三年,邵荣便因为服罪态度良好,表现好而获得减刑,提前了半年出来。 周识卿倒宁愿他是自己害怕跑去躲起来了,总好过落到有心人手上好! 两人心思各异,正要分道离开。 忽然,周识卿瞥见迎面开来一辆车子。 那辆车他还挺熟悉的,印象中见楚瓷开过。 “那是楚小姐的车?”周识卿问一旁的容琢文。 容琢文看过去的时候,楚瓷恰好从车上下来,大着肚子很惹眼。 容琢文眸色微变,眉心微微蹙起,心中隐隐冒出一个猜测。 那边的楚瓷一时没有发现马路对面正停着容琢文的车,注意力都在看守所门口。 楚瓷等了一会,没等到有人出来,心中不免疑惑。 她想了想,上前去问值班室的值班人员。 值班人员皱着眉:“你说的这个人,昨天已经出去了啊!” “已经出去了??”楚瓷睁圆了眼睛,心中诧异万分。 明明她记得邵荣应该是今天出狱,怎么昨天就已经出去了? 值班人员还奇怪,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来问这个人,正要吐槽两句,楚瓷就已经转身走了。 临走,还跟值班人员说了声谢谢。 见她想找的人没找到,陈琦不由问:“小瓷,那现在怎么办?” 楚瓷一张脸十分幽深,思忖了会说:“我大概知道邵叔叔以前的地址在哪里,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去,我们先回去,找个时间” 话说到一半,楚瓷忽然看见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那是容琢文的车。 陈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诧道:“那不是容总的车吗?容总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楚瓷也想问,容琢文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觉察她们已经发现,容琢文从车上下来,跟在他后头的,还有一个周识卿。 楚瓷眉心紧锁,直到容琢文迎面走到面前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柔声问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楚瓷抬起眼,眼底意味不明:“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 容琢文眼色微微深了一下:“给我开车的司机前段时间酒驾进去了,来看看,你呢?” 这个说辞,楚瓷心里其实不太相信。 她直视着容琢文的眼睛,故意说:“我爸爸以前身边有个助理,我叫邵叔叔的,他今天出来,我来看看。” 容琢文眉峰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须臾问:“那看到了吗?” “没有,看守所的人说他昨天就出去了。” 容琢文哦了声:“可能是家里人接走了,你肚子这么大了,这种偏僻的地方还是少来,要是想见那个邵叔叔,等你生完,坐完月子我陪你去找。” “不。”楚瓷不容商量地开口,“我想在生之前见见他,你帮我找找?” 容琢文明白了,她这是在试探。 四目相对片刻,容琢文眉眼微缓,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让陈琦送你回去,好好在家呆着,可以吗?” “可以。” 楚瓷几乎没有片刻犹豫,说完就拂开容琢文的手,直接上了车。 容琢文给了陈琦一个眼神。 陈琦便急忙跟上车。 目送着车子离开,容琢文才又走回对面。 周识卿看了眼楚瓷那辆车离开的方向,像是料到了什么一样问:“楚小姐也是来找邵荣的么?” 容琢文嗯了一声,目光沉沉。 见状,周识卿若有所思:“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你要防着点,我们也得尽快找到邵荣,不管如何不能让他落到有心人手里。” “知道。” 另一边,从看守所门口离开的楚瓷上车后就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陈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试探地问:“小瓷,你怎么了?” 楚瓷回神,摇摇头。 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陈琦也不好追着问。 路上,楚瓷一直在想容琢文出现在看守所外的事。 他说他是为了司机酒驾去的,但什么样的司机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这么巧? 楚瓷真的没办法相信这套敷衍的说辞。 唯一的解释就是,容琢文和她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邵荣去的。 可是容琢文找邵荣做什么? 楚瓷怀疑跟当年那件事有关。 只是不知道,容琢文究竟站在哪个立场? 楚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她不能把主动权交到容琢文手上。 于是,临到南园小区,她突然又吩咐陈琦改道去另一个地方。 那地方不是很偏,距离南园小区大概四十分钟车程。 不过陈琦还是有点犹豫:“小瓷,容总不是叫我们回家吗?要不等明天”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楚瓷没等陈琦说完,便打断了她,语调和眼神都很凉淡。 陈琦对上她的眼神,没话说了。 楚瓷给的那个地址,是邵荣以前还在楚远东身边做事时的住址。 邵荣和楚远东认识很多年了,当年邵荣买那房子的时候,楚远东还借钱给他了。 不过后来出事,好像钱也没还完。 但这些都不重要,楚瓷只想从邵荣口中要一句实话。 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的爸爸真的是冤的,那楚瓷就该想办法查清楚当年的事,替她爸爸伸冤! 他们抵达邵荣以前居住的地方。 如今这里已经是个老小区,年久失修,只住着一些本地老年人。 楚瓷在陈琦的陪同下上楼,找到邵荣家,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都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开门。 尽管在意料之中,楚瓷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她不死心,又敲了敲。 这时有人走上楼,好像是楼上的邻居, 看见楚瓷敲门,那人好心说:“别敲了,这家没人,都好几年没回来了。” 这话印证了楚瓷心里的猜想,看来邵荣从看守所出来后并没有回这里。 他的老家楚瓷并不知道在哪里,只依稀记得当年听父母说过,邵荣父母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 到如今这个年纪,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 那他会去哪? 跟楼上邻居道了谢之后,楚瓷和陈琦下楼,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们刚到楼下,楚瓷就接到了容琢文的电话。 她有点犹豫不想接。 电话响了一会,自动挂掉了。 楚瓷刚要松口气,陈琦的手机紧接着也响起来。 陈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愕然看向楚瓷。 是容琢文的电话。 陈琦的眼神带着询问意味。 楚瓷没办法,只能伸手示意她把手机给自己。 陈琦几乎不带犹豫地把烫手山芋递给她了。 楚瓷把电话接起来,那边传来容琢文一贯公事公办,还夹带着点淡漠的声音:“陈琦,小瓷没接电话,你们到家了吗?” “是我。”楚瓷淡淡开口。 容琢文顿了一下,正要问,又听楚瓷继续说:“我们还没有到家,上次逛商场我在一个店里订了一副宝宝手镯,刚才店家跟我说到货了,我过来拿。” 容琢文恍然,又忍不住说:“你行动不方便,怎么还自己跑过去,早知道刚才我就送你去了,或者你告诉我是哪家店,我下班回家顺便去拿也好。” “我都已经在这边了,也没什么事,医生不是说了现在要多走走,有助于生产。” “好,那你们尽快回家。” “知道了,挂了。” 挂了电话,回去的时候,楚瓷真就顺路去了一个商场。 因为她真的在那里订了一副银质的平安手镯,打算等宝宝出生后给戴的。 店员昨天就打电话叫她去拿了。 拿东西不花多少时间,一个小时后,她们就回到家了。 楚瓷捧着那副宝宝手镯爱不释手,眼里满是柔软和喜爱。 陈琦也夸赞道:“这对手镯真好看,孩子以后有福气了,你审美这么好,要是生个女儿,按照你和容总的基因,一定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公主,要是儿子,那估计可招小姑娘喜欢。” 当妈的都愿意听人夸自己的孩子。 楚瓷也不例外,听了忍不住弯眸,眉梢眼角的笑意关都关不住。 “借你吉言。” 陈琦诶了一声,仔细看了两眼楚瓷手上的镯子,见镯子内圈好像刻着字:“那是刻的什么?” 楚瓷神秘地笑了笑,才反过来给陈琦看。 “依,依?”陈琦念了出来,诧异问:“这是孩子的名字吗?” 楚瓷点了点头:“是。” 陈琦又忍不住打趣:“这是女孩的名字啊,都还没生出来,你怎么知道是男是女呢?这要是生个男孩出来,这副手镯不是白买了?” “不瞒你说,我有预感,会是个女儿。”楚瓷煞有其事地说,转而又叹道,“不过也不能保证预感会不会出错,反正镯子我是按女孩定的,依依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如果生出来是男孩就再说。” 陈琦点点头:“容依依,这个名字也不错。” 楚瓷闻言皱眉,抬眼纠正道:“不,是楚依依。” 容琢文傍晚下班回来的时候,楚瓷在房间里做雅思考试的练习题。 她报名了考试,过几天就要考了。 容琢文开门进来时,楚瓷偏头看了一眼,眼神淡淡的。 见他手上提着个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楚瓷也不大感兴趣,很快又将注意力挪回题目上。 后者走过来,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忽然说:“几号考试?” 楚瓷头也不抬地回答:“一号。” 容琢文轻轻嗯了一声:“那到时候我送你去。” 楚瓷做题的笔尖顿了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容琢文似乎也没等着她回答,随即拉了把椅子在她身后坐下,顺口似的问起:“你给宝宝订的镯子呢?拿回来了吗?” “拿了,要干什么?” 楚瓷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了。 容琢文无奈苦笑一声:“你别误会,我没有审问你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给宝宝买的镯子是什么样的?我也给宝宝订了平安锁。” 原来刚才他手上的袋子里装的是平安锁 楚瓷眼底微闪了下,放下手上的笔,伸手打开柜子,拿出来一个首饰盒。 她递给容琢文。 容琢文接过,打开看了看,很快注意到手镯内圈刻了小字。 很小,不仔细看几乎不会发现。 “依依?”容琢文仔细看了眼,念出来这两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特别好听,有种特别的感觉。 楚瓷心头微动,对他的态度也柔和了两分:“嗯,我给宝宝取的名字。” 容琢文拿指腹轻轻摸索了两圈,轻嗯了声:“楚依依,这个名字很好。” 楚瓷有点意外,下意识想问他为什么不是容依依,但到底没问出来。 容琢文看着她的眼睛,好似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不点明,只是又说:“不过孩子还没出生,是男是女也还不知道,光取女孩名,要生出来是男孩,也不太公平,这样,既然你取了女孩名,那我就取个男孩名?” 话这么说,也有道理。 楚瓷便同意了:“你取,我听听看怎么样。” 容琢文低眸想了一会,抬眼说:“楚轶,一个车一个失的那个轶,有超越,超过的意思,也寓意超凡脱俗,卓尔不群,你觉得呢?” 楚瓷歪了歪头,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 片刻,才缓缓点头:“可以,很不错。” 容琢文扬眉笑了,打开手提袋,拿出一个首饰盒来:“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平安锁,幸亏你准备的是平安手镯,要不我们就买重了。” 楚瓷低眼一看,赫然是一个拿红绳串起来的平安锁,金灿灿的。 第213章 像个笑话 很快到了一号。 这天天气不是那么好,乌蒙蒙的,丝丝缕缕的阳光很是艰难才从积云中挣扎出来。 容琢文一早就送楚瓷到雅思考场。 那时候还没下雪。 可等中午十二点,楚瓷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落起稀薄的小雪花。 “小瓷!” 陈琦在考场外朝楚瓷招了招手。 楚瓷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容琢文竟然还在。 他好像一个早上都没走,把车内当做办公室,一直在车上办公。 似是感觉时间差不多,他才收起东西下车。 楚瓷这时刚好走到车前,看见容琢文开门下来,微微怔住了。 容琢文伸手过来拉她,轻笑道:“这么吃惊做什么?” 楚瓷压下眼中的木然,张了张嘴:“你不是应该去公司了吗?”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哪能不在这等你?”容琢文轻笑着反问。 楚瓷没有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后,她便被容琢文塞上车。 车往南园小区开。 楚瓷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容琢文越来越奇怪了,好像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她呆在一起一样。 虽说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女人的第六感很敏锐,楚瓷分明察觉出来,这次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次更像是时刻盯着她,防着她跟谁见面一样。 跟谁呢? 楚瓷心中一下就有了答案。 看样子,容琢文确实是在找邵荣,而且目前还没有找到。 楚瓷不知道邵荣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那个能力找到他,就目前来看,他应该是在躲着什么人。 楚瓷只能等他主动出现,跟自己见面。 路上,容琢文询问考试的事。 楚瓷说:“明天早上还有口试。” 闻言,容琢文挑眉:“那明天我还送你?” “不用。”楚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盯着容琢文,正色道:“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虽然大着肚子,但我再怎么样也是个正常人,不至于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这样让我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很难受,你能明白吗?” 话音落下,他们四目相对着,静默了许久。 容琢文仿佛做出妥协:“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跟你说对不起。” 楚瓷皱着眉:“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好,那我以后不这样跟着你了,让陈琦照顾你就好。” 楚瓷没再说什么,不过脸色逐渐有些缓和。 这天晚上睡觉,楚瓷莫名梦到了陈萍和楚远东。 但梦境中很奇怪,不管她说什么,陈萍和楚远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到最后,楚瓷有点着急了,迫切地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跟她说? 但两人却突然消失了! 楚瓷一急,惊呼出声,同时睁开了眼。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个梦。 陈琦听见声音推门进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楚瓷深深喘息着,没看见容琢文,下意识问:“他呢?” 陈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才道:“容总已经去上班了,刚走,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把他叫回来?” “不用。”楚瓷轻吐了口气,起床。 没多久,她和陈琦也出门去考场。 现场。 口试是一对一的,过程很短,所以很快就叫到了楚瓷的名字。 她站起来,深吸了口气才进去。 楚瓷在培训班的时候,她的老师周瑾弋就点评过,说她基础很好。 而今天她的状态也非常不错,和考官的互动十分从容,应答如流。 不多时,楚瓷就从考场出来了。 陈琦一样在外面等着,和楚瓷一块上车后,听楚瓷说感觉考得不错,她高兴地像自己女儿考了个好成绩一样。 回去的路上,楚瓷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本不想接,但鬼使神差还是点了接听。 没等她说话,那边就传来一道熟悉又不是很讨喜的声音:“楚小姐,是我,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但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事关当年你爸爸还有容家,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见个面。” 楚瓷眉心蹙了一下,觉得叶锦茵很莫名其妙。 但是,她又提到了楚远东和容家 楚瓷最近对这件事的紧张和敏感程度,胜过了对其他的一切。 思忖了下,楚瓷开口:“好,地点我定。” “行。” 楚瓷没有回家,让陈琦顺路去了一个咖啡店。 她说要见个朋友,不仅没让陈琦跟着,临走还叮嘱她,要是容琢文打电话来,不准告诉他。 陈琦有点担心,但还是应下了。 咖啡店里,楚瓷先到的。 过了会,叶锦蓉就来了。 她戴着帽子和墨镜,刚才从店外陈琦的车旁经过,陈琦都没认出她来。 楚瓷为了避免陈琦看见,没让她把车停在咖啡店门口。 进店后,她又找了个陈琦那个角度看不见的位置。 叶锦蓉进来扫了好几圈,才看见楚瓷在哪。 她走过去坐下,随即摘下帽子和墨镜。 楚瓷拿吸管慢慢喝了口果汁,不咸不淡说:“不知道你要喝什么。” 叶锦蓉哼笑一声,也不介意:“不用了,我说完就走。” 楚瓷冷眼看着她:“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好心,专门跑来跟我说这些。” “当然,我有我的目的。” “这个目的是得到容琢文?” “是。”叶锦蓉尾音微微上挑,坦然承认,“本来我也可以不告诉你,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你跟仇人的儿子结婚,跟仇人的儿子生下孩子,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笑话。” “但是谁让我喜欢上了容琢文,为了让你离开他,我只能告诉你实情。” 叶锦蓉说话都咬着重音,像是在强调给谁听一样。 果然她的话让楚瓷一瞬间愣住了。 楚瓷确实很猝不及防,感觉自己仿佛在睡梦中被人扯醒一样,神魂一下子不在自己的身体里,只剩下心脏在不断加速,突突跳动,好像要从身体里窜出来一样。 她盯着叶锦蓉,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叶锦蓉又是一声哼笑,耸耸肩:“很意外对吗?我知道的时候也挺意外的,同时我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离开容琢文最好的机会,我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选择告诉你。” “当年那件事,你爸确实是冤枉的,他是被陷害的,而害他的人就是容家,至于容家为什么要害你爸爸,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和公司有关,所以你爸死后,远东建筑变成了容氏建筑。” “再者,容家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在这件事之中,我也不知道,不过容琢文应该是知道这事内情的,但他却一直没有告诉你,所以我猜他是不敢告诉你,他不敢,那就代表他父亲很有可能也在其中。” 叶锦蓉越说,声音越是急促,说到激动的地方,隐隐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她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彻底分开楚瓷和容琢文的理由! 然而她的话却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楚瓷的喉咙里! 楚瓷睁大了眼,感觉自己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好久,她才艰难反应过来,嘴唇哆嗦着,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所以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叶锦蓉并不有意隐瞒。 相反她这样的态度,让这件事更添几分可信度。 看见楚瓷露出那样的反应,叶锦蓉已经满意了,她觉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也不想和楚瓷继续说下去。 叶锦蓉站起来:“我言尽于此,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信不信都好。” 但是,怎么可能不信呢? 就算不信,这样的话,也足够让楚瓷和容琢文之间相互猜疑了。 叶锦蓉戴上墨镜和帽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楚瓷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周遭的声音都听不见,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好像是因为情绪一下子过于激动,楚瓷蓦地感觉肚子里传开丝丝痛意,很快蔓延到全身。 痛意和恐慌的感觉同时袭上来,占据了楚瓷全身上下。 她赶紧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试图压下那种令人感到害怕的疼痛感觉。 不行,她还不能倒下。 至少目前不可以。 老天好像是垂怜她的,没过一会,肚子里蔓延出来的疼痛感在渐渐消失。 楚瓷放缓了呼吸,才觉全身已经虚软。 而她身边,电话已不知响了多少遍。 楚瓷看着页面上“容琢文”三个字,手就停不住地哆嗦。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容琢文真的是她仇人的儿子,她要怎么办? 如果容琢文真的是她仇人的儿子,那她现在肚子里怀的是仇家的孩子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如叶锦茵所说,她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陈琦接到容琢文第三个电话的时候,急得没办法了,只能跑进来找楚瓷。 谁知却看见楚瓷跌坐在位子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眼泪不受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好像魔怔了一样。 陈琦吓坏了,快步跑过去问:“小瓷,你怎么了??” 楚瓷抬起头,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惨白着脸,紧咬着下唇,半天才颤抖着说出一句:“我没事,我,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啊?哪里不舒服?是肚子吗?”陈琦连问了几句,楚瓷都只是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陈琦不敢耽搁,急忙叫她起来,要带她去医院。 楚瓷却摇头说不。 正这时候,容琢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陈琦不确定地看了楚瓷一眼。 楚瓷深吸好几口气:“你接,随便找个借口,反正不要叫我说话。” 陈琦点头,接起,按了免提:“喂,容总。” 容琢文沉厚又紧张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穿透过来:“楚瓷呢?怎么打她电话一直不接?她在哪?” “小瓷我们在逛街,她说有点待产用的东西还没买,刚才考完试顺道过来买,她的手机应该是早上考试的时候开了静音,放包里没注意,容总放心,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那边沉默了下,随后松了口气:“哦,那好,你照顾好她,注意安全。” “明白的。” 陈琦挂了电话,看向楚瓷:“我们回去?” 楚瓷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须臾摇头:“先不回,去容氏。” 陈琦错愕。 楚瓷已经起身往外走。 上了车,陈琦拗不过楚瓷,只能开车送她去到容氏。 还是老样子,容氏的人认识楚瓷,但并不知道楚瓷和容琢文已经离婚了,看见她仍旧称她一声少夫人,便就放了她上去。 彼时楼上,总裁办。 林助理刚刚得到了邵荣的消息,快步走进办公室,跟容琢文汇报。 说完,他征询容琢文的意思:“容总,现在怎么办?要立刻把人抓住带回来吗?” 容琢文眉心微拧,眉眼间一片冰凉。 略微思忖了下,他冷冷说:“不用,叫人把他盯好了,我亲自过去堵他!” 说着,容琢文站起来,抓起一旁的风衣便大步往外走。 楚瓷听着大肚子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容琢文最后那句话,隔着门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冷厉之意。 楚瓷大脑唰一下又是一片空白。 在容琢文重重的脚步声传来时,她来不及多想,拉着陈琦就躲到了总裁办门口不远的死角。 下一秒,门被人重重推开,一股凌厉的风立时扫过。 容琢文和林助理前后脚出来,走进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缓缓下降。 楚瓷和陈琦才从死角里走出来。 盯着电梯的方向,楚瓷脸上眼底有惊慌,有失措,还有浓浓的悲凉。 秘书室的人端着果汁过来时,看见楚瓷站在总裁办门口出神,不由诧异问:“少夫人,您怎么不进去?” “你们容总有事出去了,我就不打扰了。” 楚瓷说完,立刻又拉着陈琦离开了。 陈琦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楚瓷要做什么,只是担心地拉着楚瓷劝道:“小瓷,你走慢点,不要走太快,不安全。” 然而此刻,楚瓷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了。 楚瓷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第214章 得到印证 两人到楼下的时候,容琢文等人已经开车离开了。 楚瓷本不打算让陈琦开车去追,因为容琢文对这辆车很熟悉,一定很快会被发现。 就在楚瓷抬手招停出租车时,她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楚瓷看了一眼,接起,没说话。 那边的人似乎也没打算听她说什么,直接开口:“楚小姐,我是邵荣,我在南园小区外面的公园,如果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现在下楼来跟我见面。” 楚瓷呼吸猛地一滞,捏紧了手机。 邵荣在南园小区,那容琢文要去堵的人是谁? 楚瓷顾不得思考:“我现在不在南园小区,你等我会,我马上到。”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楚瓷正要叫上陈琦一起回家,被她招停下来的司机不乐意了:“女士,你到底坐不坐车?” “抱歉,不坐了。” 楚瓷关上车门,拉着陈琦走。 身后,那司机不知道恼火地斥了一句什么,没听清。 楚瓷和陈琦上了车。 陈琦见楚瓷终于肯回家,哪还有耽搁的道理? 不到半个小时,黑色的传祺8就到了南园小区门口。 “陈琦,不要开进去,路边找个地方停一下。”楚瓷突然开口叫停。 陈琦面露一丝错愕:“不回家吗?” 楚瓷面色凝重,摇头说:“先不,你陪我去那边公园见个人。” 陈琦忽然觉得,楚瓷这几天状态怪不对劲的,她是不是该把楚瓷的行踪和异常告诉容琢文? 不过眼下,显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楚瓷盯着。 陈琦没办法,只能按她说的,路边找个位置把车停下,随后跟她一起下车,往附近的小公园去。 楚瓷对邵荣更多的印象大概停留在八年前,她还没有出去上大学的时候,之后出去上大学,几乎不回来,只在和爸爸楚远东视频的时候隐约看过邵荣几面。 她走进小公园,睁圆了眼睛,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公园里这会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流浪汉和老大爷躺在石椅上,亦或是到处走动。 楚瓷找了一会,才在公园凉亭里看见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背对着这边,楚瓷看不见他的脸,依稀能看出来那是个中年男人。 在陈琦的搀扶下,楚瓷慢慢往凉亭走去。 陈琦不认识邵荣,还很疑惑难道楚瓷要见的就是这个人? 看背影,陈琦觉得不是什么好人,第一时间竖起满身的戒备。 直到楚瓷走上去,脱口而出一声:“邵叔叔?” 陈琦忽然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面前那个背影。 听到楚瓷的声音,那紧绷绷,看起来十分冷硬的背影才有了些松动。 随即,转过身,抬起头来。 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略微有一点点肉,穿着黑t黑裤运动鞋,戴着一样黑色的杂牌鸭舌帽,在这样全副黑色武装的衬托下,显得他的皮肤更白,不过并不是自然的白,而是久不见天日,没有什么血色的那种白。 而那张脸,确确实实就是楚瓷印象中,那张熟悉的脸,没有错! “邵叔叔!”楚瓷咬着牙,声音微微哽咽。 “楚瓷,好多年不见了,难为你还认得我。”邵荣开了口,声音里隐隐含着笑意。 他看起来还蛮和善慈祥的。 此情此景,楚瓷一下子红了眼。 但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邵叔叔,我那天去看守所门口等你,里面的人说你提前一天出来了,为什么呢?你去了哪里?” “因为我有我的一些事情要去解决一下,之前你去看守所要见我的时候,我已经托人告诉过你,等我出来我会主动找你的,我这不是就来了?” 楚瓷默然片刻:“那邵叔叔,你现在可以跟我讲,我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可以。”邵荣欣然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看向陈琦:“但是她不能在这里,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楚瓷微睁杏眸,视线在陈琦和邵荣之间来回打转。 似是迟疑了会,她才指着不远处的绿化树,对陈琦说:“你到那里去等我一下。” “可是小瓷”陈琦实在是不放心,怕楚瓷出事。 邵荣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轻笑一声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去,陈琦,你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那个地方,陈琦完全可以清楚地看着楚瓷,又不至于听到他们的对话。 拗不过楚瓷,陈琦只能走过去,随后真就直勾勾地盯着凉亭,恨不得把两人的反应都尽收眼里,只要有点不对劲,她就冲上来的架势。 凉亭里,邵荣在石椅坐下,然后让楚瓷也坐。 楚瓷犹豫一瞬,在他对面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邵叔叔,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样回事?我不相信我爸爸是那样的人,我也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但是为什么你要认罪??” 邵荣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深深吸了口气:“因为我不敢说实话!” 楚瓷愣住,什么叫不敢说实话? 在她木然的注视下,邵荣苦笑了声说:“我也不想认罪,但是没有办法呀,那些单子上都有我和你爸爸的签名,我们找不到证据证明,也没有人可以替我们证明,那些罪名可以说是钉死在我们身上!” “我也曾绝望至极,但我也知道,我和你爸爸都不能死,如果我们打死不认罪,可能很快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去,想要我们死的人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我不敢赌!”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爸爸太宁死不屈了,我听说他因为我的认罪而情绪激动,突发脑溢血死亡,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我真的难以接受,可是没办法,楚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爸爸的” 说到伤心愧疚之处,邵荣眼圈都发红了。 他摇着头,一直在说愧疚的话,一直在跟楚瓷道歉。 可是楚瓷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 她冷声打断了邵荣:“邵叔叔,为什么你说如果不认罪,你和我爸爸可能都会莫名其妙地死去?你觉得是谁想要你们死?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又或者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那件事幕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邵荣哽咽了下,沉默了下来。 楚瓷见状蹙紧眉心,追问:“是谁?!” “是容家。” 纵使早有猜测,可当这个猜测得到印证的时候,楚瓷浑身还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后背止不住地发凉。 一瞬间,楚瓷感觉有点头晕目眩,两只手扶着石桌边缘,使劲攥紧,不让自己有机会倒下去。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看着邵荣问:“邵叔叔,你说是容家,具体是容家的谁?有证据吗?” 她心中存了点希冀,容家那么多人,容二和容三那么坏,和容琢文那么不对付,会不会是他们? 可当邵荣说出那句“是容琢文他父亲”时,楚瓷像是被雷击中,顿时整个世界都分崩离析了! 渐渐的,楚瓷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整个人好像烧着了一样,迟迟做不出反应来。 见状,邵荣咬牙切齿继续说:“我有证据,当年你爸爸出事前,容琢文的父亲代表容家,想来分远东建筑一杯羹,但是你爸爸觉得大家理念不同,所以拒绝了,两个人因此大吵一架。” “当时容城跨江大桥项目已经开始,我跟你爸爸长时间在一块忙碌,他们吵架的时候说话有点吓人,我留了个心眼,录了音,那段录音我一直保存到现在,这次从看守所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去拿录音,一方面也是怕被有心人抓住。” 邵荣口中的有心人是谁,楚瓷当然能明白。 她此刻眼底满是惊慌失措。 因为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她整个人突然陷入一种极度无助的困境之中。 “录音在哪里?能不能给我听一下?”楚瓷半张开嘴,嗓音已然哑了。 “能。” 话音落下,邵荣从兜里掏出一只很老旧的手机,一番操作之后,两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两道声音楚瓷依然熟悉万分。 这确实是楚远东和容琢文的父亲,容政的声音没错! 他们在说合作的事,可是说着说着,有意见不合之处就吵了起来。 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吵到最后容政厉声斥了一句:“你不听我的劝,哪天出了事情,死在外面别怪我!” 楚瓷的心咚地一下,沉到了底! 邵荣把录音关掉,把手机手机来:“我知道,仅仅凭这段录音确实没办法钉死容政的罪,但我还会去找别的证据的。” “至于这段录音,我暂时还不能给你,我知道你之前嫁给容琢文了,这么多年了你对他应该也有点感情,但我只能说老天作弄人,你们偏偏是仇人!不过老天可能也是长眼的,这个录音之后没多久,容政就出事死了,后来你爸爸还是照样出了事,所以我能肯定,容家是你楚家的仇人,他容政即使死了,也绝对不清白!” “我给你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我们商量个办法,跟容家重算当年的旧账!” 楚瓷脸色苍白,双手不停地颤抖,显然是深受了打击。 她没有给出回应,邵荣却打算走了。 然而就在此时,公园入口处却突然涌进来一群黑衣保镖! 楚瓷和邵荣蹭地一下,同时看过去。 只见为首,容琢文正大步而来,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他瞬身散发出来的无边杀气。 邵荣脸色一变,眼底掠过一抹鹰隼般的幽光,透着难以察觉的狠戾之色。 看这架势,邵荣当然不会以为这是楚瓷早就和容琢文串通好了的,但他还是故意看向了楚瓷。 楚瓷察觉,跟他四目相对。 想解释什么的时候,邵荣已经拔腿跑了。 楚瓷心头一紧,下意识站起来,肚子却因此不小心磕到了石桌边缘。 嘶—— 楚瓷倒吸了口气,一张苍白的脸顿时紧皱起来。 容琢文大步上来,见状顾不得其他,急忙把楚瓷搂过来:“弄到哪了?哪里不舒服??” 楚瓷仰起头,见他眉梢眼角,乃至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对她的担心和紧张。 可就是这样一个如此紧张担心她,口口声声说爱她,要跟她复婚的人,竟然是她仇人的儿子? 楚瓷不是没有想过替他开脱,不是没有设想过,万一陷害她爸爸的人是容家的其他人呢? 万一容琢文他父亲没有参与在这件事里呢? 万一容琢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呢? 这所有的设想,在邵叔叔拿出那个录音只有,全都破碎,全都立不住脚! 这一刻楚瓷看着容琢文,感觉他像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老天真是造化弄人。 楚瓷想着,头脑越来越晕眩。 “楚瓷?!你怎么了!?说话!” 容琢文察觉楚瓷脸色白得像张纸,整个人都在战栗,额头也已经沁出豆大的冷汗。 他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把人打横抱起就往公园外跑。 陈琦见状奔过来,只听容琢文厉声喝道:“去医院!快点!” “马上!” 车就停在公园门口,上车后,陈琦几乎是以飙车的速度抵达容氏私人医院。 路上容琢文已经打过电话,医院里早就安排了人手在门口。 他们一到医院门口,楚瓷就被送进了产科。 因为在路上的时候,容琢文就发现楚瓷羊水破了! 一路失去意识的楚瓷,在送进产科之后逐渐醒了过来,她感觉肚子很痛,好像有很多辆卡车在她身上碾来碾去。 每一根神经,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撕裂破碎般的痛。 楚瓷差点又昏过去。 此刻产房门口,容琢文完全无法平静,脑子里翻转昏眩,像是被设定了某种模式一样,来来回回地踱步。 陈琦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安慰:“容总,别担心,小瓷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容琢文这会哪听得进去这些? 听着里面传出来楚瓷痛苦的喊声,容琢文心脏一瞬间跳动得更厉害,内心惶惶不安,指尖微微颤抖着。 他自己告诉自己。 楚瓷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 第215章 如她所愿 好在,楚瓷只是孕初期有点虚弱,后面各项指标一直很正常,孩子在她肚子里也特别健康。 再加上后期有做一些辅助生产的运动,所以生产过程不算特别艰难。 楚瓷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其实宫口就已经慢慢在打开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在一种极尽的疼痛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排了出去。 紧跟着,耳边响起婴儿哇哇啼哭的声音。 护士做完一系列操作,把孩子抱到楚瓷身边:“恭喜,是个女宝宝,五斤八两,嘴巴跟你很像哦。” 楚瓷这时候已经累到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好想睡觉,好想闭眼,就这样沉沉地睡过去。 但,听到护士的话和婴儿的哭声,楚瓷还是强撑着睁开一条缝,匆匆看了一眼。 孩子皱皱巴巴的,有点丑。 这是楚瓷完全昏迷过去之前,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楚瓷再睁开眼,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她醒的时候,容琢文和陈琦守在病房里。 楚瓷渐渐清醒后,第一时间抓住容琢文的手,气息奄奄问:“宝宝呢?” 容琢文倾身过来,一只手回握住她的手,一只手轻柔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又低又哑,极尽温柔:“你现在很虚弱,别激动,宝宝很好,放心,而且如你所愿,是个女儿。” 陈琦也在后边跟着说:“孩子虽然很健康,但毕竟是早产,要在保温箱住一段时间,要是没什么问题很快就能接出来了。” 楚瓷这才松了口气,全身松懈下来。 她感觉自己很没力气,灵魂离开了躯体那种虚浮。 “那我怎么了?”她讷讷地问容琢文。 “你还说呢,我快被你吓死了。”容琢文嗓音忽然低沉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楚瓷,黑眸里多了几分幽怨和认真,“你生完孩子出血严重,昏迷休克了,我当时真的” 话说到这里好像哽住了一样,容琢文深深吸了口气,凑上来亲了亲楚瓷的额头。 楚瓷怔在那,像是忘了做出反应。 陈琦在后面感叹:“容总当时脸唰一下白了,孩子都没顾上去看一眼,等你出来又一路跟着来病房。” 楚瓷动作迟缓地看向容琢文:“你还没去看过宝宝吗?” “看过了,今早去的。”容琢文温声说。 “长什么样?” 楚瓷记得昏迷前护士抱着孩子给她看了一眼,不过昏迷这么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就知道你醒来会问,早上我去看的时候顺便拍了张照片。”容琢文轻笑着,拿手点了点楚瓷鼻尖,然后拿过手机打开,找到照片递给楚瓷看。 楚瓷迫不及待接过,目光紧紧盯着手机里的照片。 昨天匆忙一瞥,她隐约记得那是个皱皱巴巴的小东西,今天再一看,皮肤好像已经微微舒展开,不那么皱了。 看着红彤彤的一个小肉团子,紧闭着眼,好像是在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初为人母,楚瓷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而且她发现,宝宝鼻尖有个小小的痣。 她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挂着满心的喜悦:“这是我女儿,她鼻尖有点小小的痣诶,还挺别致的。” “嗯,是我们的女儿。”容琢文轻声应着,附和她:“听说鼻尖痣又叫魅力痣,以后一定很漂亮,跟她妈妈一样。” 楚瓷嘴角和眼底的笑意微僵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拿着手机爱不释手。 容琢文却在这时把手机收回去,叮嘱她说:“生产耗费的精气太多了,你现在没有完全恢复,需要休息,这个照片我会发到你手机上,等你什么时候恢复好点了,什么时候我把手机给你,让你看够。” “容琢文!”楚瓷仰着脸,有点急了。 容琢文安抚她:“好好休息,你不能见宝宝的这段时间,我每天给你拍一张照片过来。” 楚瓷心里生气了,但又怕万一容琢文想做什么,惹急了他,他会偷偷把孩子带走。 楚瓷咬了咬后槽牙,红着眼,眼底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好,我答应你。” 容琢文宠溺一笑,替楚瓷盖好被子。 稍后,容琢文有事出去一趟。 楚瓷没有睡着,把陈琦叫过来问:“宝宝真的在保温箱吗?” 陈琦一脸不解:“当然在呀,你放心,容总对你和孩子比什么都上心,我回家拿待产包的时候,容总还叫我把你们给孩子准备的手镯和平安锁都带过来了,不过孩子这会在保温箱里,还戴不了这东西,就先收在这里了。” “容总的意思是,等孩子从保温箱出来,你亲自给孩子戴上。” 楚瓷心头的大石,总算是彻底落地了。 至于邵荣找她说的那件事,她现在还没有精力去想,去思考应该怎么做。 一切等她和孩子出了院,坐完月子再说。 心安了,楚瓷很快也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是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她才醒过来。 是被江苒的声音吵醒的。 她从她哥江肃那听说楚瓷已经生了的事,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不仅哭了鼻子,还大着胆子在病房门口责怪容琢文没有第一时间把楚瓷早产的事告诉她! 楚瓷听了一耳朵,哭笑不得。 陈琦出去说楚瓷醒了。 下一秒,江苒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趴在楚瓷床前嗷嗷哭:“你怎么样啊楚瓷?我听说你出血过多休克了,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听别人说女人生孩子都很痛,你痛不痛啊?” “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楚瓷脸上笑着,眼睛弯弯的,如微风般和煦柔软。 看她满不在意的样子,江苒生气地说她:“你还笑!这是多严重的事,我听我哥说的时候走路都差点摔了,你还笑得出来!” 楚瓷脸上笑意更甚了。 她抿着嘴,伸手去握住江苒的手:“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对了,我生了个女儿哦,你当干妈了。” “是是是,我当干妈了,高兴!”江苒笑得比哭还难看,眼睛真就微微发红了。 见状,容琢文和陈琦悄悄出去,把空间留给闺蜜两个。 江苒喋喋不休地给楚瓷说了好多话,说她给孩子买了多少多少东西,早都送到家里了,本来要等孩子快生了再给楚瓷送过来。 现在好了,要提前送过来了。 “我替宝宝谢谢干妈。” 两人一边笑说着,一边拉着手,亲热无比的样子。 忽然,江苒回头瞥了眼门外,没见有容琢文的身影,她才小声问楚瓷:“那你之后坐月子怎么打算?” 楚瓷沉默了会,垂下眼,压下眼底那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之前就和容琢文说好了,一直给我做饭的阿姨负责我月子期间的饮食,另外再请两个月嫂,照顾宝宝。” 江苒听完疑惑了:“那样子,南园小区的房子够住吗?还是说你要回星河湾?” “我不回。”楚瓷毫不犹豫地说,“先前容琢文把我家对门那房子买下来了,两户之间有堵墙,打通就能合二为一,我听他的意思是打算这么做,到时候月嫂和营养师都能住家。” 江苒嘶了一声,眉头渐渐皱紧,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吐出一句:“他还挺上心,算他有良心。” 这个,楚瓷不点评。 没多久,江苒去看了眼宝宝,回来兴高采烈地跟楚瓷描述,让楚瓷也笑逐颜开。 随后,江苒就离开了。 她走后,容琢文很快就回来。 他要拿小宝宝的照片给楚瓷看。 尽管刚才已经从江苒那里看到了宝宝的照片,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嫌看够的? 楚瓷接过手机,脸上就浮起浅浅的笑意。 她看了几眼,随即叮嘱容琢文:“你记得把照片发给我。” 容琢文嗯了一声。 没一会,手机又被他收了回去。 楚瓷这回不急也不恼,乖乖躺下,闭上眼睡觉了。 多的话,她好像一句都不想跟容琢文说。 有关那天和邵荣的事,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仿佛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 楚瓷是不想说。 她从容琢文的反应来看,那天邵荣应该是逃掉了。 既然这样,那就等她出院再说。 而容琢文是觉得,楚瓷现在身体还虚弱,不想说这些事让她情绪激动,免得影响身体恢复。 但私底下,容琢文已经盘问过陈琦,把这段时间来楚瓷的行踪去向都问得清清楚楚。 楚瓷去过哪里,他都知道了。 楚瓷见过什么人,他也都知道了。 唯一不知道的,是陈琦口中那天楚瓷考完试,去见过一个老朋友后,情绪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 按后来的情况看,当时楚瓷见的人一定不是邵荣。 那会是谁? 容琢文已经让人去查了。 第三天早上,楚瓷各方面的状态已经恢复很多,能下床能走路。 而且已经开始分泌乳汁,但就是宝宝目前还在保温箱,吃不了。 楚瓷听医生说,再过几天她就能出院回家,不过宝宝要多住一个星期再观察观察。 一个星期后没什么问题,就能把宝宝接回家去。 楚瓷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她在心底默默祈求神明保佑,保佑宝宝一定要好好的。 正想着,容琢文又回来了。 他刚才照例去看宝宝,这会又给楚瓷拍了照片过来。 不管看过多少遍,楚瓷仍是爱不释手的样子。 容琢文在旁忍不住打趣她:“就这么喜欢?” 楚瓷嗯了一声,眼神都没挪开一下。 须臾,她又说:“怀孕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果然生出来是个女儿,不知道会不会是我妈妈转世投胎,来当我的女儿了。” 容琢文轻轻点头:“有可能,不过我觉得,妈会更想要在天上保佑着你。” 楚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病房里正安静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病房里的两人同时看去,看见外头的人一脸惊慌失措。 容琢文顿时拧起眉头,把手机收回去,边站起来边对楚瓷说:“我出去看看,你先休息,陈琦回去拿东西了,等会就回来陪你。” 楚瓷没来得及说什么,容琢文的脚步便已经往外走去,留给楚瓷的只有一个背影。 楚瓷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确实,她预感对了。 十五分钟前,有人潜进医院恒温监护室,偷偷抱走了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就是容琢文和楚瓷的女儿! 当时正好是换班的时间,潜进医院的人正是钻了这个空子,伪装成医院医生,把孩子偷偷抱走了! 医院的人第一时间发现就已经联系安保,然后过来告诉容琢文。 被派过来的人硬着头皮,在容琢文冰刀般的目光下,磕磕绊绊把这事说了。 容琢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但他没空跟面前的人置气。 他一边大步往恒温监护室去,一边打电话,几乎是低吼着命令:“立刻让人封锁医院各个通道,包括下水道和狗洞在内,但凡人能出去的,全都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恒温监护室里,其他新生儿都好好地躺在保温箱里,唯独容琢文和楚瓷的女儿楚依依那里,空空如也。 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这孩子来的。 哦不,应该说对方是冲着容琢文,亦或是楚瓷来的。 容琢文站在监护室门口,一双黑眸冷得可怕,种种情绪在里头翻滚着,周身仿佛都布满了杀意。 “对不起容总” 负责这块区域的医院工作人员吓都要吓死了,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垂到地里面去。 但这显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 容琢文这会没空和他们算账,冷冷剐了一眼,又往监控室去。 不出十分钟时间,容琢文的保镖和医院的安保已经把各通道出口都封锁了,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容琢文站在偌大的监控屏幕前,黑眸阴鸷狠厉。 保镖正在逐个角落,逐帧地找。 突然,有个保镖站了起来,扬声喊道:“容总,您来看这里!” 容琢文头一抬,脚步之快,几乎是闪身过去的。 保镖指着某一块监控页面的角落:“这里!” 潜进医院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从恒温监控室抱走孩子后,躲过了好几个监控,突然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保镖从监控中再次发现他的地方,是医院食堂附近! 第216章 孩子丢了 为什么是他? 因为从监控中看,抱走孩子的人身型并不像女人。 从这个身型,容琢文猜测这个人是邵荣! 然而,即使容琢文已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医院各通道出口,也第一时间封锁医院食堂及其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最终也并没有找到邵荣和孩子。 容琢文亲自追到医院食堂,只在食堂厨房里发现了一个通往外面的小门。 彼时那个门是开着的,也就是说潜进医院的邵荣很大可能已经抱着孩子离开了医院。 容琢文让人查了外面的道路监控,证实了这个猜测。 砰——地一声巨响。 椅子直接让容琢文踢飞了。 医院的人自知失职,大气都不敢出。 容琢文盯着监控里重复播放,孩子被抱走的那一幕,眉间的锋利感加了倍,眸色深沉近墨,里头隐隐燃着火苗。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林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马上加派人手找邵荣,一天只能我要见到他这个人!” 林助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容琢文的声音就明白事情很严重,立刻应下:“好的容总!” 挂掉电话,容琢文又打给周识卿。 之前不急可以自己派人慢慢找,但这种时候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 如果此刻有人敢抬头,一定可以看见容琢文在拨电话时略微发颤的指尖。 那是他和楚瓷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不担心? 而且那孩子还是个早产儿,虽说状态一直都还行,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被抱走,不知道会被放到哪里去。 容琢文简直不敢想象孩子会遭遇什么,更不敢想象楚瓷要是知道了,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电话接通后,容琢文三言两语简短地和周识卿说明了情况。 周识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应下:“我现在安排人找!” “拜托了!” 容琢文走后,楚瓷躺着,却一直没有睡觉。 她在等陈琦来。 好不容易等到陈琦回来,楚瓷一眼看出她脸上眼底的不自然。 因为几乎是在推门进来,对上楚瓷眸子的第一时间,陈琦就下意识躲开了她的视线。 楚瓷仿佛没有发现一样,缓缓坐起来。 陈琦见状,急忙过来扶她:“起来做什么呀?” “躺累了,想起来坐会,对了陈琦,刚才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容琢文急匆匆地出去了,外面怎么了你知道吗?”楚瓷顺势拉住她的手,直勾勾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对方的心思。 陈琦和她对上眼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露馅:“不太清楚,我也刚回来,容总要有急事,那应该不是容氏有事着急要他处理,就是老宅有事要他回去?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 楚瓷微蹙了下眉心,对这番说辞半信半疑。 须臾,她才哦了一声。 见她没有要追问的意思,陈琦暗暗吐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小瓷,容总这么强大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才没有担心他。”楚瓷小声地说了一句。 她只是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怕容琢文瞒着她做什么事,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容琢文有意瞒着她。 不过想想,哪来那么多事呢,应该是她孕期以来就太敏感了。 楚瓷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 “好好好,没有担心。”陈琦轻笑,附和着楚瓷的话。 只是楚瓷没有注意到,她一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眉头紧锁,眼底透着浓浓的担忧紧张和焦虑不安。 后面陈琦又安抚着楚瓷躺下。 楚瓷心中虽然不安,但为了身体快点恢复,可以自己去看孩子和尽快出院,也依言照做了。 她这一睡,又睡到了好晚。 之所以醒来,是因为做了一个噩梦,被吓醒过来了。 病房里,楚瓷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昏暗。 冬日里昼短夜长,这会已经天黑了,而房间里也没有开灯。 “陈琦?”楚瓷试探性开口,声音又哑又涩。 声音落下,不远处突然响起细微的声音。 随后啪嗒一下,有人开了灯。 楚瓷这才看见,那是容琢文。 原来他在。 这一开灯,容琢文也才看见楚瓷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滴落下来,眼眸中也透露着疲惫和无力。 容琢文款步上前,拿纸巾帮楚瓷擦额头的汗:“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有点怪异,好像极力在掩饰自己的什么情绪。 楚瓷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便也没有多问,只嗯了一声,紧张不安地拉住他的手:“我梦见孩子一直在哭,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她,容琢文,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安,你让我看看孩子好不好?就看一眼,我就回来休息,行吗?” 容琢文一双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后沉声说:“这个点看不了了,是医院的规定,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要担心,养好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等好了你天天抱着孩子我也不管。” “容琢文”楚瓷快哭了,这里是容家的私人医院,有什么规定能束缚住他? 可容琢文的态度就是不容商量:“医生说了你生产的时候出血严重,要小心仔细地养着,不能乱走动,更不能出去吹风,而且你现在这个状态,我怎么敢带你出去?要是你再出什么意外,你叫我怎么办?” “楚瓷我知道你在意孩子,可你能不能也在意在意我?也在意一下我那么在意的你自己?” 他的话语无端变得沉重起来,让楚瓷有那么一瞬间懵住了。 “我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从孩子出生到现在我只在意识不清的时候看了一眼,我一直看不见她,我心里不安,而且我刚才做了个梦” 楚瓷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情绪。 容琢文倾身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沉声安抚道:“你自己也说了,是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要紧张,现在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睡觉,明早我给你录宝宝的视频看好不好?” “好。” 楚瓷没办法,她现在这个情况也出不去,除了答应没有别的路走。 刚才家里做饭阿姨做了饭,陈琦送过来了。 容琢文盯着她吃了一些,才让她睡下。 楚瓷闭上眼后,容琢文眼底逐渐黯淡,藏着极尽复杂的情绪。 这一晚上,楚瓷睡得并不是很安宁,相反半梦半醒,睡得很难受,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不止。 这会容琢文不在,是陈琦在这里守着。 楚瓷一看时间不早了,便问陈琦:“容琢文这会是不是去看宝宝了?” “好像是的。”陈琦眼神躲躲闪闪的,假借忙活别的事情,不敢直视楚瓷。 要是让楚瓷知道,孩子被抱走到现在已经接近一天了还没有找到,楚瓷恐怕不发疯,也要当场晕死过去。 容琢文特意叮嘱了,在孩子找回来之前,谁都不准透露只言片语给楚瓷知道,否则要人好看! 而他一大早就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忙忙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有孩子的下落了。 容琢文把一切都算好,叮嘱好了,可他独独漏了一个叶锦蓉。 叶锦蓉知道楚瓷已经生下一个女儿,她并不在意。 只是容琢文天天在这边守着,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所以今天,叶锦蓉随便带了点东西,假借过来看楚瓷和孩子的名头,其实只是为了过来找容琢文罢了。 但叶锦蓉觉得自己今天是踩了狗屎运了,进医院在等电梯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俩护士在窃窃私语,说什么孩子丢了,被传言中的容七少吓死了之类的话。 那俩护士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后边有人,等察觉过来,急忙住了嘴。 叶锦蓉却嗅到了一丝不简单。 楼上病房里,楚瓷一直在等容琢文给她拍孩子的视频过来,但却一直没有等到。 她不由有些烦躁,想要起来走一走的时候,叶锦蓉来了。 她提着东西,面带笑意地走进来:“楚小姐,你好啊。” 陈琦看见她,表情立刻变了。 楚瓷也忍不住皱起眉:“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呀。”叶锦蓉把东西放在那边桌子上,然后慢悠悠走到楚瓷面前,打量着她说:“听说你好像是早产?这脸色看着是有点不太好,得养养啊,别那么伤神。” 楚瓷神色狐疑,知道这个人不可能会这么好心来关心她。 但这会,她也没有闲心和这个人辩驳什么。 “谢谢叶小姐的好意,我现在确实需要休养,这不,正准备休息,叶小姐既然是来看我的,看也看过了,不然就?” 这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叶锦蓉却仿佛听不出来一样,点头笑说:“那就好,自己想得开,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 想得开? 什么意思? 楚瓷不太懂,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是来找容琢文的,不好意思,他这会不在这里,你别白费功夫。” 陈琦也感觉这人怪怪的,不安好心的样子,于是过来,作势请她离开:“叶小姐,小瓷需要休息,不好意思了,请你改日再来。” 叶锦蓉见状竖起眉毛,环起双手不太高兴了:“不是,楚瓷,我体谅你孩子丢了,好心来看看你,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叶小姐你胡说八道什么!” 几乎是在叶锦蓉话音落下的瞬间,陈琦就急忙反驳,怒斥她。 然而为时已晚,楚瓷早都听到,并且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叶锦蓉的话像风暴,像霹雳,像闪电一样,楚瓷一下子被炸懵,隔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只觉得魂不附体! 楚瓷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人:“你说什么?” 叶锦蓉还没开口,陈琦便回过头来说:“小瓷,你别听她胡说!” 说完,陈琦便要将人往外赶。 叶锦蓉一边抵挡着她,一边扬声说:“这不是事实吗?你是谁啊凭什么说我胡说?!诶!你别推我!” “陈琦!”楚瓷冷喝一声,见两人停下来动作,她死死咬了咬后槽牙:“放开她,让她说!” 陈琦动作一僵,便被叶锦蓉挣脱出去。 叶锦蓉整理着被陈琦弄乱的衣服和头发,不爽地瞪了她一眼,冷哼。 面前,楚瓷死死盯着她:“叶锦茵,你刚才说什么?” 叶锦蓉郁闷地说:“我说你孩子丢了啊,不是吗?亏我还好心来看你,看看你们给我弄的!” 楚瓷仰着头,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全身麻木,不能动弹。 陈琦看她这样吓都要吓死了,慌忙跑过来说:“小瓷,你冷静一点,你别激动,容总已经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回来,你别” “不是?你真的不知道?天呐,你们竟然瞒着她?”叶锦蓉好像真的很震惊一样,连环发问。 陈琦忍无可忍,怒斥一声:“你能不能别再说了!滚出去!” “你!”叶锦蓉恶狠狠瞪她一眼,又看楚瓷的反应,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果断转身。 “走就走!不用你赶!” 叶锦蓉走了,楚瓷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她慌了神,紧紧拽住陈琦的衣角:“什么时候的事?宝宝怎么丢的??” 她极力控制着身上的颤抖,效果微乎其微,豆大的泪珠子也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掉。 饶是陈琦,也忍不住红了眼,哽着声说:“好像说是昨天早上的事,容总看过孩子回来后,不知怎么,就有人潜进医院来,把孩子给抱走了” 楚瓷坐着,半截身子也摇摇欲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转瞬,她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样,挣扎着要下床。 “小瓷!你冷静一点!容总已经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你身体还没恢复千万不能出去!” 可是,楚瓷这时候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力气也空前地大,陈琦摁也摁不住。 “我的女儿都不见了!你要我怎么冷静?!陈琦,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楚瓷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随即推开僵住的陈琦,去柜子里翻出自己的手机。 她给容琢文打电话,可没有打通。 就在这时,楚瓷突然发现半个小时前有人往她手机里发了短信! 她头脑已经是一片空白的状态,颤抖着手打开短信。 短信内容映入眼帘时,楚瓷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被急速地冷却,冻结住了,心脏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窒息得厉害。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倒下了。 第217章 世界崩塌 容城区边上。 一栋烂尾楼上。 容琢文的人先一步找到了邵荣,将他死死摁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因为剧烈的挣扎,邵荣的脸在地面摩擦,划出道道鲜血痕迹。 容琢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手底下的人捆了吊起来。 中年男人微胖的躯体悬挂在半空,身后是二十多米的高空,地面有打了一半的地基,钢筋裸露在外面,常年风吹雨淋,已然锈迹斑斑。 邵荣因为反抗,被容琢文手底下的人打过一顿了,此刻鼻青脸肿,粗喘着回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然瞠大。 这时,一阵稳健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在昏暗空旷的楼内回响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身后哒哒哒地好像跟着无数人。 这声音一直持续,直到为首那人走到邵荣面前,才缓缓停下来。 邵荣低着头,鼻青脸肿,苟延残喘的模样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轻轻抬起眼皮,映入眼帘是一双冰冷铮亮的皮鞋,顺着黑色的裤管一直往上看,一直到看见那张脸,对上那双阴鸷狠厉的黑眸。 蓦地,他笑了。 容琢文脸部线条绷得很紧,看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面前的人。 但是不行。 容琢文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下扣住邵荣半张脸:“孩子在哪?” “你猜。”邵荣又笑了一声,带了点猖狂嚣张的意味。 “找死!” 容琢文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凶光,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邵荣的下颌骨生生被他拧错位了! 邵荣瞪大了眼,脸色骤变,却连叫都叫不出声! 然而容琢文的动作并没有这样停下来,他一百八十度把邵荣推过去,让他面向外面的高空。 像这样的烂尾楼都是没有防护的,往边上一站,不小心掉下去了,十天半个月都未必会有人发现。 邵荣额角有冷汗滴落下来。 容琢文强迫他往下看,冷笑一声,语气幽凉森冷:“把孩子交出来,你骗我三年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离开,你要出国要去哪里,我不管,否则,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邵荣一双瞳孔又放大了些,冷汗涔涔。 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痛! 容琢文的手正捧着他错位的半张脸,反复碾压,力道之大,指尖都微微泛白了。 在这样的禁锢下,邵荣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久,容琢文才有放松的痕迹。 随即,只听咔嚓一声,容琢文又迅速将他错位的下颌骨接上。 邵荣痛得直抽气。 有保镖搬了把椅子过来,容琢文就在邵荣面前坐下,撩起眼皮看着他,等着他说。 邵荣回视着他,强忍疼痛:“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三年?” “还需要问吗?从你出狱后消失开始,我就意识到了,或许你真有他的把柄,但你从未想过要给我,你只是怕你进看守所后,会被他弄死在里面,所以这三年我只是你保命的工具人而已,对不对?” “你” 邵荣说不出话来了,面前这个人果然聪明机警。 难怪那个人要 容琢文继续说:“骗我三年,带走孩子,这两件单拿一件拎出来,都不够你死的!”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忍耐到了什么地步,但我既然承诺了你既往不咎,只要你识相把孩子交出来,我立刻放你走。” “我怎么知道要是把孩子给你,你会不会马上把我弄死在这里?” “那你的意思就是想等那个人来救你了?”容琢文摇摇头,发出来的笑声堪比魔鬼,下一秒就要索命。 “事已至此,他恐怕巴不得你死在我手上,你竟然还天真地以为他会来救你?” 邵荣惊恐地瞪大了眼,好像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 是啊,从看守所出来后他一直躲得好好的,容琢文一直都找不到他,怎么今天突然就被找到了? 一种被背叛,被出卖的感觉汹涌袭了上来,滔天愤怒中夹杂着浓浓的恐惧。 邵荣粗喘着气,看见容琢文眼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时,猛然惊醒。 “我骗了你,你应该更恨我,我还带走了你的女儿,你应该更想弄死我才对?让我猜猜,你现在对我好声好气,只是为了让我把你的女儿交出来,但如果我就这么把你的女儿交给你,下一秒我就会死在这里,对不对?” “你看,不管怎么样都是死。”他自问自答一般,看着容琢文又露出一抹极具挑衅的笑来:“不如我带个人陪我走,就你的女儿?” “嘭”地一声。 容琢文直接站起来,狠狠踹了邵荣一脚。 他直接腾空甩了出去,又被捆着他的绳子扯了回来。 楚瓷和陈琦刚到楼下,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吓得楚瓷瞳孔地震,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楼下还有容琢文的保镖守着,其中有人认识楚瓷,就要去给容琢文汇报。 “站住!” 楚瓷强撑着,冷声叫住了保镖,随即走上来:“容琢文在上面?” 保镖硬着头皮点头:“在。” “那你让开!” 保镖哪敢违抗楚瓷的命令,而且看楚瓷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也根本不敢挡她的路! 楚瓷很容易就过去,强撑着一步一步往楼上走的时候,眼圈渐渐泛红,眼前也逐渐有些模糊。 不只是因为女儿的事,还因为这栋烂尾楼是当年远东建筑留下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容氏接管远东建筑后收拾了大部分烂摊子,却没有管过这里。 楚瓷感觉心都在滴血,脚步有点虚。 陈琦一直抓着她呢。 这种废弃烂尾楼,楼梯也完全没有防护,一不小心摔下去就完了。 彼时楼上。 邵荣晃荡回来后稳住身体,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疯狂了。 他豁出去似的哈哈大笑:“来啊,弄死我,弄死我你就永远找不到你的女儿了!” 容琢文走上前,抬手拽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你把我女儿给他了?” 孩子不在这里,邵荣显然有恃无恐的样子,容琢文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邵荣的眼神忽闪了下,正要说什么,忽然对上容琢文身后一个保镖的眼神。 他蓦然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不说?”容琢文眉峰挑起,吩咐身边的人,“给我把他推下去!” 邵荣顿时目露惊慌,疯了一样叫喊起来:“容琢文!你以为灭了我的口,楚远东的女儿就不会知道你容家跟她楚家有仇,你是她仇人的儿子这个事实么!” “容琢文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和你的那个爸!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你想找你的女儿,做梦!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了!已经被我弄死了!是你这个当爹的造孽,害死了她!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还那么小,就被你这个当爹的殃及!” 安静到诡异的烂尾楼上,响彻着邵荣的话音。 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紧跟着是陈琦的惊呼:“小瓷!” 听到这两个字,容琢文的后背瞬间紧绷。 他回过头,看见楚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刻已然摔倒在水泥地面,满脸惨白,浑身好像都在抽搐,整个人的状态可以说近乎神志不清。 “楚瓷!” 容琢文拔腿跑过去的同时,身后邵荣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咬着牙踢开身边两个保镖便要跑。 保镖们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 这时刚才和邵荣对了一眼的保镖跑在最前,他抓住邵荣的肩膀,伸腿一扫,邵荣下意识往旁边躲。 不料旁边没有地方下脚,邵荣失足栽倒的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保镖:“你!!” 周围没有防护,邵荣甚至都来不及惊呼,便顺着滚了出去,摔下二十几层楼高的地方。 只听底下传来一声巨响,以及钢筋穿透肉体的扑哧声。 保镖们涌过去,看见背朝下,被几根钢筋同时穿透身体的邵荣已经一动不动了。 “容总!不好了!他摔下去了!” 有人惊喊。 然而此刻,楚瓷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容琢文抱着她下楼,闻言脚步一滞,却分身不暇。 楚瓷再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天是黑的,她的世界也是黑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又像上次被伤了眼睛那样,失去光明了。 可是缓了一会,她便又能够看见。 她看见容琢文在她病床前,他面色深深,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懵了一会,楚瓷猛地坐起来,慌乱地抓住容琢文伸来的手:“女儿呢?容琢文,我的女儿呢?她在保温箱是不是?你带我去看看她!” 楚瓷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了很不好的事情,她希望现在梦醒了,容琢文肯定地告诉她,女儿还住在保温箱,他带着她去看女儿! 可是没有。 容琢文没有这么做,也没有这么说。 他只是用力地摁住楚瓷,不让她乱动,剩下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且他目光中的情绪浓郁又复杂,让人看不透。 楚瓷一双眼圈边缘都是红的,她的情绪明明很躁动,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地看着容琢文:“你为什么不说话?容琢文,你说话!” 容琢文微微垂下头,闭了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睁开眼,抬头看着楚瓷。 尽管很不愿意,也很不舍得,他也只能如实告诉楚瓷。 “你昏迷了一天,我们的女儿确实是失踪了,她被邵荣从医院里偷抱出去,我找到邵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女儿,后来他找到机会要逃跑,过程中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当场死亡” 容琢文的语句有些不连贯,似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这都不是楚瓷要听的。 楚瓷打断了他,声嘶力竭地喊:“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我的女儿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又是无尽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楚瓷脸色煞白,心慌,全身都在隐隐颤抖。 不知道隔了多久,久到楚瓷打算从床上下来,自己去找女儿的时候,容琢文才终于开口。 “昨天晚上,有人从容城跨江大桥底下打捞到一具女婴,当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周识卿接到报案电话叫我过去,说确认那就是我们的女儿。” 话音落下,病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楚瓷好像变成了一句雕塑,一动不动。 慢慢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尽数褪去,变得像白纸一样。 容琢文怕她这样撅过去了,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叫喊着她的名字。 可是楚瓷什么都听不见,耳边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声,她眼前一时模糊一时清楚,感觉世界崩塌了一样,找不到出路和归途。 楚瓷张着嘴,呢喃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忽然,感到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嗓子眼里涌出来,从嘴角淌落,楚瓷木然抬手接住,惊愕地发现满手血污。 “楚瓷!”容琢文吓坏了,眼底满是慌乱和惊恐。 他一边伸手拍着楚瓷的脸,试图让她清醒着,一边狂按呼叫铃! “我的女儿!!” 一直死死卡在心口的东西好像一下子通了一样,楚瓷终于控制不住嘶吼出来! 蓄满泪水的眼眶里,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翻滚坠落,病房里响彻着楚瓷绝望痛哭的声音。 容琢文紧紧把楚瓷摁在怀里,下颌抵在楚瓷头顶上,呼吸都在颤抖。 没有人知道,他快把牙关咬碎了。 医生赶来之前,楚瓷噗地一下又呕出来大口鲜血,洁白的被子上一片触目惊心! 这件事情对楚瓷的打击太大了,再次抢救之后,她迟迟没有醒来。 连医生都告诉容琢文,病人已经没什么生存欲望了,叫他做好心里准备。 陈琦听言,守在楚瓷病床前,止不住地抹眼泪。 虽然容琢文没有怪她,但她还是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责怪自己,不断后悔当时态度应该强硬一点,不该带楚瓷过去的。 而容琢文的怒火,在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的楚瓷时,才逐渐燃烧起来。 第218章 李代桃僵 当天,容氏医院上下都遭到了容琢文的整顿。 尤其是孩子丢了当天负责那块区域的医生护士,以及医院的安保,全都被容琢文下令清扫掉。 一时之间,医院上下人人自危。 林助理到医院的时候,容琢文刚处理完那些事情。 “容总,您让我查楚小姐出事当天早上和谁见的面,我这边查到了,是叶小姐。” 叶小姐? 容琢文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叶锦茵?” 林助理低了低头:“是的。”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啪—— 容琢文将手上把玩的钢笔扔下,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好像一头准备猎杀猎物的雄狮,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叶家。 容琢文独自驱车而来,在门口停下。 就是那么恰好,真的叶锦茵从家里出来,被容琢文堵了个正着。 叶锦茵看见他时,脚步一滞,温婉而精致的脸上有细微的变化。 她不知道为什么容琢文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走上去和他打了声招呼。 “容总,你啊!” 她才刚走近,话都没说完,就被容琢文扯过去,哐当一下狠狠摁在车前。 力道之大,没有一点风度可言。 叶锦茵痛得惊呼,抬手想要阻止容琢文,却被他抓住手腕,毫不留情地扣押起来。 继而,脖颈一凉,被容琢文掐住了脖子。 她顿时面露惊恐,不断倒吸凉气,一张脸都快拧成一团了:“容总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叶锦茵,我原以为你是个善解人意,好说话的人,没想到你手段这么卑鄙拙劣!” “我警告过你很多遍了,我太太大着肚子,不准你惹她,然而你却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刺激她,是不是真以为我不能怎么你?” 容琢文紧紧捏着叶锦茵的手,极力在忍着,才没有立刻拧断她的脖子! 然而,手上力道却在不断收紧。 一眨眼的功夫,叶锦茵便感觉喘不上来气,一副要呕的样子:“容琢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敢做不敢当?”容琢文无情冷笑,“晚了。” 叶锦茵几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可是容琢文的力气太大,她确实是挣脱不开。 正这时,叶家大门打开。 有人从里面出来。 容琢文冷厉的目光登时扫射过去。 叶锦茵只能拿余光去瞥。 从里面出来的人,不是叶锦蓉又是谁? 叶锦茵心中燃起的希冀顿时扑灭,脑海里冒出来四个字:真的完了。 从容琢文刚才的话,她已经猜到八成是叶锦蓉背着她做了什么。 她深知自己叶家千金的身份一定能保她的命,只要有人能发现,她就一定不会有事,所以绝对不能把叶锦蓉供出来! 谁知道,叶锦蓉会在这时候出现! 而且两人还穿的一样的衣服! 自从叶锦茵同意叶锦蓉伪装她去跟容琢文接触之后,姐妹俩就约好每次出门都穿一样的衣服,避免被人认出来,穿帮了。 叶锦蓉看见这一幕显然也怔住了。 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喊出一句:“姐” 那瞬间容琢文的手好像松了一下,叶锦茵找到机会,嘶吼着喊:“快回去找爸妈和奶奶啊!” 容琢文猛地收回眼神,死死盯着叶锦茵:“你不是叶锦茵?!”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了。 容老夫人知道容氏医院发生的事情,又听说容琢文直接找到叶家,对叶锦茵动了手,当下急得打来电话,命令容琢文即刻回老宅! 容琢文回到家,迎面就是容老夫人一棍子砸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接跑到叶家门口去闹事!你是不是以为这整个容城都是你做主,都要以你马首是瞻了?!” 容老夫人这一棍子的力道之大,甚至棍子直接甩了出去,掉在地上,哐当哐当翻了几个跟头。 容琢文也因此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却坚挺着,一动不动。 容老夫人气死了,双手紧攥成拳,恨不得拿拳头去招呼他。 “好啊!如今我的话你是一个字都不肯听了是?!是不是我真的把你惯坏了!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你要这样,我干脆去找你的父母好了!我去找他们,跟他们说我教养不了你,让他们亲自托梦来教养你!” 容老夫人的拳头到底舍不得落在容琢文身上,说着说着,便落在自己的心口上,捶胸顿足。 容琢文眼疾手快,上前阻止:“奶奶,别这样。” “你别叫我,我如今也不敢做你的奶奶了!” 容琢文呼吸凝滞,喉结滚了几滚,似是忍了又忍:“奶奶,我去叶家找人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楚瓷?早多久我就不准你跟她来往了,你是真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容老夫人边骂,手掌便捶打茶桌,桌上的茶具都跟着震了几震。 容琢文垂着眼,面色发沉,一言不发。 容老夫人继续骂:“你今天在医院的大动作,也都是为了她?看看,只要她在的一天,我们容家没有一天安宁的!” “阿文,你要是真的还想认我这个奶奶,你现在就和楚瓷断了,彻彻底底地断了!然后回来乖乖和叶锦茵结婚,否则今天你从这里走出去,咱们祖孙的情分就到这里了!” “奶奶!”容琢文倏然抬眸,脸上的肌肉都隐隐地抽动了下,“我绝对不可能跟叶锦茵结婚!” 容老夫人气急,便听容琢文又说:“您恐怕还不知道叶家姐妹俩李代桃僵那一套,将你我当成傻子蒙骗!” 什么? 容老夫人蓦然睁大一双老眼:“你说什么?” “您想让我跟叶锦茵在一起,可您知不知道,一直和我接触的人根本不是叶锦茵,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叶锦蓉!” “叶家姐妹意欲骗我,叶家也骗了您,像这样的家庭,您还想与其结两姓之好?还觉得适合我么?” 容琢文一字一句的质问,平静无比,也冰冷至极。 容老夫人已然陷入一种极度的难以置信之中,表情渐渐地僵硬。 她根本不知道,这中间有这样的隐情,有这么多的事情。 反应过来之后,她只觉得叶家姐妹真是好大的胆子! 容老夫人也不敢相信,叶老夫人身为她曾经的好姐妹,竟然也会这样来欺骗她! 可事实上,不仅是叶老夫人,包括叶家父母在内的叶家长辈通通都不知情。 如果不是今天被容琢文碰上,识破,叶家姐妹李代桃僵这一套不知要玩到什么时候? 叶老夫人和叶家父母此刻无疑也是震怒的。 叶家客厅里,叶老夫人坐在正中央,叶家父母坐在右边。 前者满脸幽深冷沉,相当可怖。 后者满脸怒色。 尤其是叶父,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想到刚才容琢文怒气冲冲,甩手离开的场面,他恨不得离开拿棍子抽死这两个胆大包天的逆女! 叶父实在气极,站起来,背着手,在两人面前来来回回踱步。 忍无可忍,他伸手指着叶锦蓉就开骂:“容家是什么家庭?就你这样不长脑子的,过去了分分钟被人吞了!你真是胆肥了,竟然敢联合锦茵做出这种事情!” 叶锦蓉不服气,哭着质问:“可是为什么姐姐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姐比你有脑子!” “爸,你别怪锦蓉” “你还敢说话了?!” 叶锦茵刚一开口,就被炮火瞄准。 叶父手指的方向转移到叶锦茵这边,指尖隐隐发颤:“家里早就叫你跟那个警察分手了,你竟然还背着我们偷偷跟他在一起?是不是要哪天你大着肚子回来,我们才知道这件事啊??!” “爸!”叶锦茵红了眼,声音哽咽,“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难听?” 叶父冷笑道:“你都敢做出这么让人难堪的事了,还怕我说话难听吗?” 叶锦茵已是声噎气堵,说不出话来。 叶父压着满腔怒火,下最后通牒:“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和那个警察来往,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什么时候你结婚了,或者他结婚了,你才能踏出这个大门!”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他不行?” “你随便喜欢哪个人都行,就是唯独这个警察不行!他这个人,他的家庭,我通通不喜欢!” 叶锦茵平素温和,跟人说话几乎没有过脸红脖子粗的情况出现,但今天她是真的被气到面色紫红,几度失语! “爸,你太过分了,我是人,我不是你随意操控的东西,任凭你想给谁就给谁!” “这句话你早八百年不说?你自己想想,你生在叶家,长在叶家,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吃穿不愁,长大了父母为你物色对象,让你嫁人,你就这个态度?容琢文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他哪里不好?你就非要一个穷警察?” “周识卿不穷,他是个好男人,更是一个好警察。” “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关系,但跟我们叶家,跟容家对比起来,他就是穷!” 眼看父女俩吵得脸红脖子粗,叶老夫人终于开口,冷斥一声:“好了!都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吗?!” 一旁的叶母也给叶锦茵眼神,示意她别再说话了。 叶锦蓉也伸手扯了扯叶锦茵,带着哭腔,小声道:“姐,别说了” 叶父重重冷哼一声,沉着脸坐下,不说话了。 叶老夫人一双冷眸盯着叶锦茵和叶锦蓉。 须臾,她幽幽开口:“我们叶家虽然近年来低调,可非要论起来,也不输容家多少,锦茵,你爸说得没错,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最是讲究门当户对,那个警察家里跟我们太不对等了,现在是满腔真情,热血上涌,可五年后,十年后呢?你们还能这样吗?我看未可知。” “我只有你们这两个孙女,你们的父母也只有你们这两个女儿,我们是不会害你们的,我跟容老夫人又是多年的姐妹,她喜欢你,容琢文那个孩子我见过很多次,是个很不错的人,年轻,却很有本事,长得也好,容城找不出几个像他这样的了。” “虽说,容家的水确实有点深,可你姓叶,你有叶家给你撑腰,嫁过去不会差的。” “至于锦蓉,心性还是稚嫩了点,不合适。” “奶奶”叶锦茵和叶锦蓉异口同声。 “好了,不要再说了,就按你爸说的那样,跟那个警察断了,在此之前你不要再出门了。”叶老夫人说出无情地说,“容家那边,我会去说。” 姐妹俩瞳孔一震。 叶父叶母也下意识互看一眼。 “可是容琢文有太太,他心里只有他那个太太啊”叶锦茵还不死心。 叶老夫人眉头一竖:“婚都离了,算哪门子太太?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不是从别人手里抢男人!” 叶锦茵彻底噎住! 容城区内的一处私人豪宅门口。 容琢华脸色阴沉地从车上下来,往里走去。 他一身冷酷气势令人害怕,没人敢拦他。 脚步一直到楼上书房门口,才停下。 容琢华敲门,进去。 书房里,一个中老年男人正站在小阳台边,逗弄着笼中的紫蓝金刚鹦鹉。 听见脚步声,他连头都没回一下:“来了。” 容琢华走到距离中老年男人几步之外时停下,沉沉地嗯了一声。 中老年男人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是,容琢华确实不高兴,很不高兴! 他深吸了口气:“是有点。” 中老年男人又笑了:“是因为邵荣的事。” “是,爸,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我的计划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的计划是怎么样的,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快刀斩乱麻,斩草要除根,这是早几年我就意识到的,我以为你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记不住教训。” 容二说罢,冷冷扫了容琢华一眼,将手里的鸟食扔下,转身走进书房里。 原地,容琢华闭上眼睛,掌心也跟着渐渐收紧。 好一会,才睁开眼,松开手,跟着转身进去。 第219章 确定答案 “那那个孩子呢?”容琢华问容二。 容二坐下,端起茶杯,轻嗅一口茶香,慢悠悠地啜饮一口。 茶水顺着喉道入胃,似是觉得滋味美妙,他才微微露出一丝笑:“这个你更不用管,我已经处理好了。” 容琢华的瞳孔难以置信地放大:“爸你” “我怎么?我做的这些不对吗?”容二抬起一双略显浑浊,而又幽深冷厉的眸子,“你拿着你温水煮青蛙那套对付容琢文,没等你把他煮熟,他反倒先把你端了!” “我看你是跟蒋怡君在一起久了,被她带成这妇人之仁的样子!” 要不是蒋家的家世地位摆在那里,容二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被情情爱爱牵绊住! 容琢华不知道自己父亲心中所想,下意识想替妻子辩驳,转念想到什么,话又停在嘴边。 看他的样子,容二肃穆地拧起眉,声音发冷发沉:“怎么?你对我的话有什么意见?” 容琢华一滞,忍了又忍,才道:“您误会了,我没有意见。” 一声冷哼从容二鼻腔间溢出:“既然没有意见,就把你那不服气的样子收好,这件事我已经插手处理,你就别再掺和了,带着你老婆女儿回蒋家去玩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等我通知你。” 容琢华不解:“爸,您还要做什么?” “除了斩草除根,我还能做什么?当年侥幸被容琢文逃掉,留下这么个祸害,不定时炸弹,现如今是没那么容易处理掉他了,但那个楚瓷是绝对不能留的。” 容琢华听明白了,他父亲这是要把楚瓷也一起处理了。 他无话可说,好在楚瓷这个人于他而言也无所谓。 不过有一点他比较担心:“可是,要是被容琢文知道”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奶奶还在,容家的亲戚都还在,他难道敢大逆不道来杀我?他若真是那样倒更好,我好借机把容家大权夺过来。” 说到这里,容二眼中透露出的精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看了眼容琢华,又道:“你是我的儿子,以后整个容家早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多学着点,做人做事别那么妇人之仁。” 容琢华是容二的儿子,狠这一点和容二不相上下,但却不如容二手快。 容二讲究的是快狠,而他相对更享受后者,享受折磨人,看着对方痛苦的那个过程。 但本质上,面对的敌人都是一样的。 容琢华微微垂下眸子:“知道了。” 容老夫人得知叶家姐妹做的事情之后,一时气极,之后便没再提起要容琢文和叶锦茵结婚的事。 容琢文得以松口气。 不过看见他依然每天往医院跑,往楚瓷面前跑,容老夫人心里很不得劲,但又不好说。 因为叶家的事,她在自己孙子面前一时没有了话语权。 还是要从楚瓷身上着手才好,容老夫人心想着。 而她口中的楚瓷,吐血昏迷之后,足足躺了小一个星期才醒过来。 这几天江苒,还有工作室那边的人都来看过她。 容琢文对外只说孩子因为早产,最终也没保住。 得知这件事,每个人都心痛无比。 江苒更是趴在楚瓷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就是死活不愿意走。 还是容琢文叫了她哥江肃过来,才把她拉回去的。 后来程宸也来了。 因为程希和胡子怡来过之后,程希又去了宋龄家,顺道把这事说了。 楚瓷早产属于意外,这一段时间她和宋龄程宸等人也不怎么联系,要不是程希,程宸还蒙在鼓里。 他赶过来的时候楚瓷还没醒,简单看了几眼,他便拖拽着容琢文一起出去。 一出病房,程宸直接把容琢文摁在墙上:“容琢文!你跟我保证你会照顾好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程宸一脸怒容,两只眼睛冒着火,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凶恶,双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 他极力在忍着了,然而,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狠狠砸在容琢文右脸上。 力道之大,发出了很大的碰撞声。 容琢文根本没有躲闪,头失控地偏向一侧。 程宸好像没有失去了理智一样,死死瞪着他。 须臾,容琢文回头看向他,同样发狠回了一拳。 程宸也没有躲闪。 两人好像在发泄什么,打完,又甩开了彼此,冷漠地看着对方。 程宸连着吸了好几口气,低声叱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照顾不了她,保护不了她就别把她捆在身边!” “我不把她捆在身边,难道把她让给你么?你连你父亲都反抗不了,你拿什么保护她?” 容琢文毫不客气地戳了程宸的肺管子。 果然一听这话,程宸立刻又怒火中烧起来,脸上笼罩着一层乌云:“那也比留在你身边今天出这个事,明天出那个事,总是不得安宁好!” 容琢文心口猝不及防一痛,眼底有什么东西变得黯淡了。 就在两人再次剑拔弩张,好像随时又要打起来的时候,病房里的陈琦突然开门出来,脸上眼底充满不可遏制的兴奋。 她喊道:“容总,小瓷醒了!” 容琢文脸色骤变,几乎瞬间就冲进了病房。 速度之快,在原地带起了一阵风。 程宸和陈琦跟在后面跑进去。 里头病床上,楚瓷微微睁开眼睛,往日明亮干净的眸子,此刻异常的空洞。 孕期养出来的圆润脸庞,也在短短几天里消耗殆尽,此刻十分消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奄奄一息,随时会撒手的气息。 这让病房中的几人不约而同心头发紧。 楚瓷看着面前的容琢文,眼神空洞无光,失神了很久才抬起手,作势要抓住什么。 容琢文立刻在床沿坐下,伸出自己的手给她抓着。 “楚瓷。”他喊她。 楚瓷抬起眼,窗户纸一样煞白的脸上充满了困惑:“孩子呢?” 听到这话,容琢文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神色很复杂。 “孩子呢?”楚瓷机械地又问了一遍。 容琢文反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艰涩地说:“你昏迷了快一个星期了,孩子的后事我已经处理好,就在郊外墓园,让她跟爸妈呆在一块,不会太孤单。” 得到了答案,楚瓷不由呆愣在那。 而后,她抽回了自己的手:“那是我爸妈,不是你爸妈,不准你再这么叫他们!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楚瓷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容琢文,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爸爸因容家而死,妈妈也因此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两三年,最后呢,还是一样离她而去! 她的女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就连这唯一的亲人,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也因为容琢文而无辜被害死! 楚瓷眼眶一下子酸涩无比,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让他出去! 容琢文一动不动,全身却在隐隐地颤抖。 他是不想出去的,可楚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陈琦早就用呼叫器叫医生过来了,这会医生来了,见状也不得不让容琢文先出去。 容琢文没办法,只能出去,但并没有走远。 他就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楚瓷。 她还在哭,她几欲崩溃。 容琢文感觉喉咙中被什么东西堵塞住,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连带着心脏也泛着被利刃刺穿一般的痛。 他深深舒出一口气,气音隐隐发颤。 随后转身,背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满眼的痛苦。 里边,医生给楚瓷做了简单的检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告诉她情绪不要太激动,否则不止影响恢复,可能还会再次加重病情。 楚瓷无声地流着眼泪,没有回答。 陈琦在一旁说:“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们会好好劝她的。” 医生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陈琦和程宸都相当沉默,只有楚瓷低低的啜泣声。 陈琦看楚瓷这样,忍不住又想跟着哭,而且看程宸要跟楚瓷说话的样子,她便抹着泪出去了。 程宸走上去,在床前坐下来。 他伸手,抚摸着楚瓷的侧脸,镜片之下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声音已然哑得不成样子。 “小瓷,别哭。” 楚瓷看见程宸脸上带着伤,想到刚才容琢文脸上也有,她知道两人一定是动手了,但她现在无暇去管。 她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从小和程宸一块长大,他也像楚瓷的家人一样。 看着他,楚瓷此刻情绪更加崩溃,眼泪哗哗往外流。 程宸心痛得不行,当下忍不住站起身,弯下身子将躺在床上的楚瓷虚抱住,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头发和肩膀。 无声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瓷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一点了。 纵然不舍,程宸还是松开了她。 程宸低眸看着她,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傻小瓷,别哭了,你还有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你从小到大的哥哥,以后我保护你,只要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就算是他爸程光盛,也不能。 程宸心底暗下了一个决定,周身气势沉了下去。 楚瓷抽泣着,哽着声没回答。 程宸以为她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其实不然,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又过了一会,楚瓷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 程宸才问她:“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你跟容琢文怎么办?你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了。”楚瓷几乎没有犹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却又万分冷漠,“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我们之间有绝对走不到一起的理由。” 程宸听这话,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他惊诧地看着楚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楚瓷倏然抬眸:“阿宸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程宸说。 楚瓷一颗心下意识加速跳动起来,她感觉程宸那里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事,抑或有可以为她解答的答案。 她情绪紧张地点了头。 程宸眼底微深,又问:“你知道什么了?” 楚瓷却不肯那么容易说出来,她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程宸眼神里略过一丝复杂,事已至此,他感觉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犹豫半晌,他终于开了口:“跟你爸爸和容家有关的,所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果然! 楚瓷心口一震:“是,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还记得,你妈妈出事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我这件事么?其实当时她叫我带你离开容城,不要让你再和容家的人有所牵扯,我就猜到了,我当时问了她,她的态度模棱两可,但我基本确定了答案。” 答案就是,当年楚家的事,乃至楚瓷爸爸的死,都和容家有关。 甚至有可能还和容琢文的爸爸,乃至容琢文本人有关系。 或许他就是知道了那些,又不想让楚瓷知道,所以费尽心思瞒着楚瓷。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如今楚瓷还是知道了。 楚瓷从未这样恨过容家,恨容琢文。 哪怕她妈出事之后,证据指向容老夫人,她都没有这样恨过,悲愤过! 楚瓷真的不理解,他们两家有仇,为什么容琢文还要娶她? 想到嫁给容琢文的那两年,想到容家对她妈妈的尽心尽力,原来这并不是出自真情实意,最多算是坏事做多之后的一种弥补。 又或者,连弥补都算不上,她们只是容家耍着玩的东西! 三天后,楚瓷不顾容琢文的阻拦,执意出院。 她不肯让容琢文帮忙接送。 最后在陈琦的坚持下,勉强同意让陈琦帮忙收拾,送她回南园小区。 陈琦拿着毛呢大衣,毛线帽子和围巾,还有棉袜棉鞋,里三层外三层把楚瓷裹得像个大粽子。 严格意义上来讲,楚瓷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受风,不能受累。 最后,陈琦还问护士要来了轮椅,让楚瓷坐在轮椅上,推着她去了停车场。 两人前后上车,不多时,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 与此同时,停车场里另一辆黑色车子也启动起来,远远跟在后面开出去。 第220章 产后抑郁 一路上,楚瓷都没有发现。 陈琦倒是发现了,没跟楚瓷说。 等她们那辆传祺8开进南园小区,远远跟着的那辆黑色车子才在小区门口的马路对面停下。 人并没有降下车窗,窗内的人却一直盯着小区门口。 彼时里边,楚瓷和陈琦上了楼。 这会快到午饭的点了,煮饭阿姨也过来给楚瓷做月子餐。 虽说孩子没有了,但月子还是要坐,身体还是要养的。 楚瓷一路走进房间,陈琦帮她提着东西走在后面。 一进房间,看到之前容琢文睡的那张折叠床还摆在地上,楚瓷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作势要走过去,被陈琦眼疾手快拦住了:“小瓷,你要做什么?” 楚瓷脸上眼底浮现明显的怒色,还有一丝完全不属于她的阴郁。 她看了陈琦一眼,转身走到衣柜前,然后打开衣柜,把里边属于容琢文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至于摆在衣柜旁边的大型玩偶熊,楚瓷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去动,因为她暂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那个东西。 楚瓷把容琢文的东西都放到折叠床上,随后命令陈琦:“把这些都拿出去处理掉,扔垃圾桶也行,废物利用捐了也行,总之拿出去,我不想再在家里看见这些东西!”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说着说着眼圈又红,声音又哽咽了。 陈琦赶忙放下手头的东西,安抚她:“好好好,我都收拾出去,你别激动。” 楚瓷捂着脸,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陈琦不敢耽搁,三下五除二把折叠床收起来,包着容琢文的衣物,乃至一些生活用品,一起收了出去。 她当然也不敢偷藏起来,而且楚瓷房门还开着,看得见,她不好做什么。 没办法,陈琦只能抱着那些东西出了门。 可是站在门口,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那些东西。 无奈之下,陈琦打电话给容琢文,委婉把这件事说了,并且询问他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容琢文听完,沉默良久:“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都听她的。” 陈琦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好的容总,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琦把那些东西拿到楼下废物利用处放进去。 楼上,楚瓷正从包里拿出两个首饰盒。 是她之前给孩子准备的平安手镯,和容琢文给孩子准备的平安锁。 楚瓷把容琢文那个盒子放在一边,转而打开了她给孩子买的手镯。 一看到那个手镯,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陈琦回来时,楚瓷的房门已经关上。 她站在房门口,听里边传出细微的啼哭声,应该是楚瓷在看孩子的视频。 陈琦心里也难受,没有敲门去打扰。 整个家里充斥满了消沉难过的气息,让人觉得压抑。 半个小时后,煮饭阿姨做好了楚瓷的月子餐。 陈琦端着餐盘,过去敲门。 过了好一会,里边才传出来一声:“进。” 开门进去,陈琦看见楚瓷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 能听得出她鼻音和哭腔都很重,想来刚才哭了很久。 陈琦心里忍不住叹息,把餐放在桌子上后,她过去扶楚瓷起来吃饭。 楚瓷其实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但陈琦劝她:“身体重要,身体垮了才是什么都没了,小瓷,听话,多少吃点好吗?” 她的话说到了点上,楚瓷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垮下,她还有事要做。 可是楚瓷在桌前坐下,没吃几口饭几口菜,就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忍不住作呕,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那点子东西都吐了出来。 “呕——” 她干呕了几下,吓了陈琦一跳。 陈琦急忙替她顺背:“唉这是怎么回事呢?小瓷,要不回医院看看?” 楚瓷白着脸,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心里难受,胃里顶得慌。” 陈琦寻思着,要找容琢文把这个情况反映一下。 后面楚瓷又喝点汤,才让陈琦把餐收拾收拾,端出去。 楚瓷又躺回床上去了。 大概是哭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陈琦放好东西回来看见,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才出去,给容琢文打电话。 听完楚瓷的情况,容琢文又是一阵沉默。 陈琦其实知道,容琢文心里应该也很痛苦,很难受。 不止是因为和楚瓷的问题,也有孩子的。 那毕竟也是容琢文的女儿。 孩子没了,容琢文这个当爸爸的,心里的难受不会比楚瓷少多少。 可她也知道,楚瓷和容琢文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没等容琢文开口,陈琦便又说:“容总,你别怪我多嘴,我感觉小瓷这像是有点产后抑郁了。” 产后抑郁这个词,在此之前容琢文没听过。 他快速查完相关资料后,心头一紧。 “你照看好她,不要给她单独呆着的机会,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好。” 可是下午,楚瓷一睡醒就找陈琦谈话了。 她想让陈琦离开。 “小瓷,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陈琦立刻紧张起来。 自打生产后,又经历了那些情绪上的跌宕起伏,楚瓷的气色一直就没有好过。 她看着陈琦,在苍白脸色的衬托下,更显得眼圈发红。 “其实我隐约能猜到,你现在虽然受雇于我,但你毕竟在容琢文身边工作多年,你和他还是有联系的?大概你会把我的一些事告诉他,我心里一直有数,不过因为之前我大着肚子,确实是需要人照顾,别人我又信不过,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你。” “但是现在,孩子生下来,又没了,也许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说到这里,楚瓷眉眼间满是黯淡与悲凉,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区区一条小命也没什么值得保护的,明天我会把钱全都结给你,你看看以后是要回去找你的老东家,还是打算去哪里,都好。” 陈琦倒吸了口气,下意识拉住楚瓷的手:“小瓷,我不走,你现在还没出月子,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这样,如果你非要我走,至少让我照顾你到出了月子,也算有始有终,你说呢?” 楚瓷是想拒绝的,但看陈琦的样子,话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 “那好,就到元旦,到时我也刚好出月子。” 陈琦点点头。 从楚瓷房间出去,她没敢耽搁,立刻又给容琢文打过去电话。 容琢文知道后,还是一样沉默。 彼时他正在江家公司外面,江苒从公司里出来时,他刚挂了陈琦的电话。 “哟,还真是容总,容总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么?” 江苒一上来就阴阳怪气,满脸写着不善两个字。 容琢文面上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头皱了皱而已。 他没有把江苒的话听进去,只沉声说:“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江苒一听这话却笑了:“我没听错?容总说有事情拜托我?” “是,你没听错。”容琢文的声音闷哑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关于楚瓷的事。” 果然,提到了楚瓷,江苒才收起自己的阴阳怪气和不善,正色起来:“小瓷怎么了?” “她可能有点产后抑郁,但她现在不愿意见到我,恐怕我想带她去看医生,她也不会愿意,所以能不能麻烦你” “唉闭嘴你,我跟小瓷的关系,她发生这种事,还用得着你” 江苒也是忍无可忍之下,脱口而出。 很快察觉容琢文紧绷的脸,又不情不愿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撇撇嘴,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这个事能怎么处理。” 容琢文面容紧绷,声音也沉到了极点:“嗯,谢谢。” 谢谢? 江苒压根没想这辈子还能听容琢文这个修罗煞神跟她说一声谢谢,乍然一听,下意识只觉得,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她没再跟容琢文说什么,转身回公司去交代了点事情,随后背着包就往南园小区去。 楚瓷正在家发呆,也不睡觉,就看着她给孩子准备的平安手镯,一边摩挲着手镯内圈的名字,一边看着容琢文之前给她录的几个视频。 如此反复,时不时地掉些眼泪,像是被设定了某种模式的机器。 陈琦看得焦心的时候,江苒和煮饭阿姨一道来了。 两人是在门口碰上的。 陈琦打开门看见江苒,有如看见救星一样:“江小姐来了,小瓷正在里面,你快去看看。” 江苒嗯了一声,面色凝重地往里走。 看见里头那一幕时,眼睛忍不住就酸涩起来了。 她放下包,走进去,紧紧抱住楚瓷。 楚瓷身体微微触动一下。 随后,江苒轻轻把她的头挪动过来,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再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房间里的氛围很沉静压抑,两个人都在无声地掉着眼泪。 外面陈琦也是。 当晚吃过饭,江苒留宿下来。 她陪楚瓷躺在床上,楚瓷已经不哭了,甚至看着孩子的照片,跟江苒聊着孩子的事。 这才更让人觉得反常。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想了想,我的依依可能是怕外公外婆孤单,所以代替她妈妈,去陪外公外婆了。” “嗯,我干女儿还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说起来,反倒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从她出生,我就只是短暂地看过她一眼,甚至都没来得及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江苒听不下去,轻轻摁住她的手,温声说:“好了,她不会怪你的,我们不聊她了,好吗?” 庆幸,楚瓷肯听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她依然不肯把手机收起来,一定要捧着手机,看着孩子的照片睡觉,就好像抱着孩子一样。 其实江苒有预感,孩子出事并不是早产没保住那么简单,毕竟当时她去医院看过,孩子还好好的。 很难想象才过了一天,孩子就没了。 她感觉这事多半和容琢文,或者容家有关系,不然凭楚瓷和容琢文之前那么好,楚瓷对他的态度不会这样急转直下。 但楚瓷现在这样,她又不敢多问,怕问多了惹她伤心。 就这样,江苒一直在南园小区陪着楚瓷,可以说一步都不敢离开。 因为她也发现了,楚瓷可能真的有点产后抑郁,再加上想念孩子,情绪一度很低下。 可江苒试探地提起想带楚瓷看看医生,又被楚瓷激动地拒绝了。 江苒没办法,只能暂缓这个想法。 楚瓷坐月子的这段时间,胡子怡和程希等人时不时也来看她。 楚瓷深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精力回去处理事情,便暂时把工作室全权委托给胡子怡管理。 这中间程宸也来看过楚瓷,而且发现楚瓷情况不对之后,他来得更频繁了。 每次来,他都能在南园小区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程宸当然知道那是谁。 他问过楚瓷,想怎么处理和容家的事? 楚瓷当时只是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我当然想跟他们清算,可是阿宸哥,我还没有那个能力,我不能什么都靠你,或者是靠朋友,再说这种事谁都帮不上我,我该成长起来,到我足够和他们清算,抗衡的那个时候。” 程宸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嗯了一声。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全国人民都沉浸在欢庆元旦的喜悦之中时,楚瓷也正好出月子。 这一个月来她没有去看医生,但幸好有江苒等人的陪伴疏导,情绪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两天江苒刚好有事回家去了,主要是陈琦在陪着她。 本来楚瓷想等陈琦走后,自己去郊外墓园看看父母和孩子。 但是陈琦又说:“我送你去,就让我再给你开最后一次车。” 楚瓷答应了。 她洗了个澡,洗了个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让陈琦去买一些新鲜的瓜果糕点,最后带着之前给孩子置办,想等孩子出生后用的衣服和玩具一起出了门。 新年伊始,街上热热闹闹的,楚瓷却很沉默,望着窗外的那双眼睛依旧有些空洞无神。 车子穿过一片喜悦的闹市区,慢慢往偏僻的郊外开去。 第221章 不测风云 刚出市区,楚瓷的手机便响起。 是容琢文打来的电话。 自从那次被楚瓷约谈过后,无论大小事,陈琦都不敢再告诉容琢文, 所以今天楚瓷出门去郊外墓园看父母和孩子的事,容琢文事先并不知道。 楚瓷看着那来电,并没有去接,直到它自动挂断。 她今天坐的是副驾,陈琦当然也看见了容琢文的来电,但又不好说什么。 楚瓷面色很冷淡,仿佛没有这回事一样。 没过一会,她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聊天软件的消息提示音。 楚瓷极其浅淡地皱了下眉心,似乎是觉得烦了,才打开手机去看。 果不其然,又是容琢文发来的消息。 他说想找楚瓷好好聊聊,让楚瓷给他一点时间,就算是几分钟也行。 楚瓷心里忍不住冷笑,须臾收起手机,还是没回。 从市区到墓园之间,还需要上一段盘山公路,下了公路再开一小段就到了墓园。 她们刚上盘山公路,容琢文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楚瓷这次倒是接了。 一接起来,那边便传来容琢文迫不及待的话语:“楚瓷,我们谈谈,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聊聊,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几分钟也行。” 这边,楚瓷的语气却充满了不耐烦:“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和你说,别再打过来了。” “楚瓷”容琢文下意识要说什么,不过一下又察觉到楚瓷这边声音不太对,他急问:“你在哪里?你出门了吗?” “不用你管。” 楚瓷嘴巴里吐出无情的四个字,随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么会,她们已经快下盘山公路了。 快到墓园的时候,楚瓷又接到了程宸的电话。 程宸本来有话想跟楚瓷说的,但电话一接通,他也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小瓷,你在外面吗?” 楚瓷轻轻嗯了一声:“我正在去墓园的路上。” 程宸恍然:“那正好,我早上到郊外工地处理问题来了,这会刚弄好准备回去,本来想约你晚点见面的,你应该没那么快,等会我经过的时候,顺道等你一起回市区。” “行。”楚瓷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她本想问程宸什么事的,不过车子已经在墓园外停了下来,她便没有在这时候多问。 只道:“那晚点见。” “晚点见。” 很快,陈琦把车停好,两人一起下车,又一块把后备箱的东西都拿出来,提着进了墓园。 楚瓷有好几个月没来看父母了,然而本该蒙尘的墓碑却干干净净的, 而两人的墓碑旁边,有一个无名墓碑,墓碑前摆着一束还算新鲜的小雏菊。 楚瓷知道那应该就是容琢文给孩子弄的。 从家里出来到现在,她的脸色一直绷得很紧,此刻亦然,丝毫不肯松懈下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根弦一旦松下来,她的情绪将会再度不受控地崩溃。 陈琦有注意到楚瓷的眼角已经微微发红,当然不敢说什么引她伤怀。 帮忙把东西都摆好后,陈琦便对楚瓷说:“小瓷,那我过去那边等你。” “好,麻烦你了。” 陈琦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走到不远处去了。 一走过去,陈琦就摸出了手机。 其实刚才在路上她的手机就一直响,但因为开了静音,所以楚瓷并不知道。 陈琦早猜到会是容琢文打来的,打开一看果然。 这时候当然不好给容琢文回电话,陈琦只能给他回了消息,告诉容琢文说她陪楚瓷来了郊外墓园,而且她们很快就回去了,叫他不用担心。 容琢文的消息立刻回过来:去墓园?怎么没有提前说? 陈琦:我也是临出门前才知道的,可能小瓷也是一时兴起,总之容总不用担心,我们应该一会就回去了,程氏的程总待会也会跟我们一起。 陈琦说最后一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想让容琢文放心。 确实,容琢文只是在看见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心里刺痛了下,随后便稍稍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容琢文必须承认,楚瓷和程宸在一块确实比和他在一块要来得安全。 :什么时候回到家,给我个消息。 容琢文给陈琦发来这句后,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陈琦很快也给他回了个好。 那边,楚瓷在那个无名墓碑前坐了好一会,全程都很沉默,那张脸上写满了悲伤和沉重。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决堤,只能强忍着不开口。 大概坐了一会,她伸手摸了摸碑面,动作轻柔的程度,像是在抚摸一个婴孩。 楚瓷又到楚远东和陈萍的墓碑前坐了一会,跟他们说了一些话。 最后,不忘拜托她们,帮她照顾一下宝宝。 半个小时后,楚瓷和陈琦从墓园里出来。 然而,程宸却还没到。 楚瓷等了一会,等来程宸的电话:“小瓷,你好了吗?” 楚瓷嗯了一声:“好了,现在在墓园外面等你。” 说这话的时候,楚瓷抬眼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灰蒙蒙的,不知道等会是要下雨还是下雪。 程宸显然也看到天气不太对,抱歉地说:“我这边高速路口有点塞车,可能还要一会,要不你和陈琦先开,我等会过了塞车路段尽量追上你们。” “没事,那我们就先往回开,你也不要急,这个天气我看不太对,你还是慢点开车,有什么要跟我说的,等会到家里来说。” “好。” 挂了电话,楚瓷就跟陈琦说:“阿宸哥那边塞车了,我们先往回开,天气看着不太好,路上注意点。” 陈琦点点头,立刻驱车往回开。 刚开不到十分钟,果然雨夹着雪就开始下,风也挺大。 陈琦赶紧把雨刮打开,嘴里念叨了一句:“哎哟这天,怎么说坏就坏的。” 楚瓷弯了弯唇:“天有不测风云嘛。”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陈琦笑了笑,附和道:“也是。” 说话的当口,车便驶上了盘山公路。 外面雨夹着雪,天色又逐渐阴沉发黑下来,陈琦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开得加倍小心。 眼瞅着再过两个弯道就要下公路了,陈琦心头那根弦逐渐要松懈下来的时候,突然弯道那边迎面有辆车疾驰而来。 前方因为雨夹雪,灰蒙蒙的,那辆车又是灰色的,一下子让人没有及时注意到它。 陈琦刚拐过弯道,那辆车就突然加速冲了上来。 楚瓷骤然瞪大了眼,瞳孔里都是那辆车撞上来的倒影。 她尖声提醒:“陈琦!躲开,往里边!” 陈琦已经下意识就打了方向盘要往里边,谁知那辆车也同时转向里边,这样的话只要陈琦的车冲上去,极有可能会被撞飞,亦或是撞翻。 电光火石之间,陈琦决定碰碰运气,等那辆灰色的车子往里边之后,从它屁股后面冲过去。 然而当她抓住机会提速,想要从灰车车屁股后面窜过去时,灰车却又在瞬间加速往后一倒,狠狠撞上楚瓷和陈琦。 陈琦已然知道情况不对,拼了命想要踩下油门,想要让车子有机会往前冲去。 因为盘山公路的另一侧是悬空的,如果车子被撞飞,翻下悬空的山崖,很难会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那辆灰车下足了力道,陈琦刚一踩下油门,车身便感觉到因为撞击而带来的剧烈冲击力和摇晃感。 “小瓷!” 陈琦和楚瓷瞳孔同时收缩,只觉车子疯狂弹射了出去,随后一阵天旋地转。 车子直接撞开了盘山公路的栏杆,翻滚下了外侧悬空的山崖。 这时候这段路没什么车,灰车上的人倒好了下,降下车窗看了一眼。 山崖底下很快燃起了浓烟。 确定达到目的后,灰车上的人急速驱车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瓷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她想睁开眼看看,可是没有力气。 楚瓷觉得浑身无力发软,头部眩晕,眼前一片昏黑,还很想呕。 沉重的身体逐渐变得轻飘飘,好像很快就要失去知觉了一样。 就在她要放纵自己沉沉睡过去的时候,猛地又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和陈琦出车祸了,车子翻下山崖,她们快死了 不行,不能睡 楚瓷死死咬住了后槽牙,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周围不知道什么原因起了火,火势正往这边蔓延,已经烧到了她们的车子。 楚瓷眼中透出无法遏制的恐惧情绪,立刻回头想要叫陈琦。 可是一回头,就看见驾驶座上的陈琦满头是血,身上大大小小扎了不少碎玻璃,此刻俨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一幕令楚瓷倒抽了口气。 尽管自己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也立刻挣扎着解开安全带,试图拉着陈琦一起下车。 楚瓷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每做一个动作都极其艰难,她感觉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是折了还是碎了。 这时手机突然来了电话,在雨中的车祸现场,显得格外诡异。 楚瓷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艰难摸出来。 见是程宸,颤抖着接了起来。 那边立刻传来程宸紧张担忧的声音:“喂?小瓷,我刚上盘山公路,你们到哪了?这段路上好像有人出车祸了,你们没事?” “是我和陈琦,阿宸哥,我和陈琦在山崖底下” “什么?!” 程宸一声惊喝刚落下,楚瓷这边就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boo地一声响。 随即,电话就中断了。 楚瓷只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旁边炸开了,然后她就又失去了意识。 知道楚瓷去墓园看父母和孩子,容琢文一开始没有多想,后面越想越觉得不放心。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公司,到郊外找楚瓷的时候,公司里突然发生了一些林助理处理不了的事情。 没办法,容琢文只能留下来处理。 一直到忙完,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手机里一直没有收到陈琦发来的消息,容琢文等不及打电话过去询问,谁知电话却显示陈琦手机关机。 容琢文拧起眉,心里头莫名觉得烦躁不安。 他抓起钥匙出去,想直接去南园小区找楚瓷。 刚下楼,手机便接到了周识卿的电话。 “楚瓷出车祸了,在盘山公路,你快过来。” 短短一句话像一条残酷的鞭子,在容琢文心上猛地抽打了下,使他瞬间抽疼得喘不上来气。 容琢文懵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抵达盘山公路的,好像一路上开车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盘山公路出事路段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山崖底下那场火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被有人路过发现,报了警,打了119。 消防赶来喷灭的时候,已经烧了好大一片区域。 那辆翻滚下山的车子也早被烧成了灰烬。 容琢文的车在警戒线前面停下,他下车的时候全身都是虚软的,冷汗已经把后背完全打湿了。 他要往前走,有小刑警把他拦下:“不好意思同志,那边发生了事故,目前这段路段封控了,麻烦绕道。” 周识卿正在山崖边指导工作,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了容琢文,当即大步走来。 “让他进来!” 小刑警愕然了下,只能让开。 容琢文走到周识卿身边,嗓音已经哑得不像他原本的声音:“怎么回事?楚瓷呢?” “有个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纵然不敢说,周识卿也不敢隐瞒他。 容琢文眉眼间积满阴沉,压迫得人心悸。 他没说话,唇线紧绷。 周识卿硬着头皮说:“我看过监控,不过因为几个小时前下雨又下雪,能见度极低,监控并没有拍到什么,估摸着是因为下雨下雪,山道路滑,楚瓷乘坐的车不知道因为打滑还是什么原因,撞开了山道栏杆冲了出去,翻下山崖,随后起了火。” “烧了有一段时间才有过路的车辆发现报警,我们和消防来的时候,车已经烧得只剩一个框架,有一个应该是从车上逃出来的昏倒在不远处,如果再晚一点被人发现,火势会蔓延过去把她一块烧了,刚才她上救护车的时候醒了一下,我才知道楚瓷也在那辆车上” “所以楚瓷人呢?”容琢文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眼底满是沉冷,没什么温度。 他问的问题,正是周识卿接下来要跟他说的。 “我正要跟你说,楚瓷没找到。” 第222章 人间蒸发 时光荏苒,三年时间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这是楚瓷失踪第三年的年末,又快到了元旦。 今年的雪下得比较晚,跨年夜前一天才下。 容琢文刚一下班,就被容老夫人打电话叫到医院去。 原本三年前容老夫人的身体就已经渐渐好转起来了,但是半年前,突然又急转直下,进医院之后确诊了胃癌。 是恶性。 当时已经接近中期了,这半年来也一直在积极治疗,没想到治疗压根没起什么作用,甚至在短短半年之内就发展到了晚期。 容琢文从国内外找来很多的专家,现在都在容家私人医院,为容老夫人制定最佳治疗方案。 不过容老夫人本人对这个倒不是在意,毕竟已经八十多了。 她对容琢文说的是:人各有命,她大概也是快到时候了,叫容琢文不用再为她费心了。 三年前楚瓷失踪后,有长达两年多的时间,容琢文几乎不回容家老宅,也不怎么见容家的人。 要不是容老夫人突然生病,病情还急转直下,容琢文估计这会还不肯回去。 容琢文走出容氏时,一如三年前那样灰色的天空上纷纷扬扬洒下细碎的雪花,交织成一片白色的帘幕,顷刻间便将天地晕染得一片洁白。 陈琦开着车正好在门口停下。 三年前那场车祸中,陈琦受了很重的内伤和外伤,被救之后一直治疗休养了一年才恢复了健康状态。 可是楚瓷失踪这件事不仅成为容琢文心里的痛,也成了她心里的痛。 陈琦一度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难以自拔。 纵然所有人都说,楚瓷很大可能已经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毕竟事后警方确实在车上提取到了楚瓷的一些dna组织。 陈琦却和容琢文一样,不相信楚瓷已经死了。 容琢文问过她,她也常常陷入回想,可当时车子翻下山崖,陈琦在过程中就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昏过去了,她确实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从车里逃出来的,而楚瓷究竟又去了哪里? 陈琦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场车祸绝对不是意外。 回想当时那辆灰车那么明显的针对,好像一定要把她们撞下山崖,置她们于死地一样。 后来容琢文和周识卿追查到那辆灰车,在周识卿实施抓捕之前,那辆灰车的驾驶者就因为酒驾出事,在事故现场当场死亡。 这一连贯的事情,都透着一种诡异。 容琢文和周识卿都有怀疑的对象,可是没有证据,不能奈何。 容琢文也不是没想过来硬的,跟那些人硬刚,就看谁先弄死谁。 但这时候容老夫人又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一样的内斗。 正是因为容老夫人的插手,所以后来容琢文那么长时间不愿意回去。 而对于楚瓷,容琢文一直不死心,一直在找。 然而三年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楚瓷好像真的在那场大火中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样的天气太容易让人回忆起往事了,容琢文好似因此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静静地在门口站了很久,黑色的大衣都快被染白了。 一阵风吹来,带来微寒的凉意,容琢文的发丝微微翻动一下,抖落了一些雪花。 他的表情和目光依旧是悲凉且平静的。 直到陈琦降下车窗,喊了他一声,他才辗转回了神,很快上了车。 车子往容氏私人医院开去,车上的两个人都很沉默,有种近乎压抑得沉默。 陈琦已经习惯了。 不多时,车子抵达容氏医院。 容琢文下车去。 陈琦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后抬起眼,后视镜里的她,两边侧脸上都留下了疤痕。 是那场车祸中留下的。 陈琦不敢想,如果楚瓷没有死,那种情况下生还,她会变成什么样? 医院里,容琢文上到顶层病房。 容老夫人病房外有保镖守着,见他来了,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容总。 容琢文面无表情,推门进去,却见容老夫人病床前正坐着一个女人。 是从三年前就不该和容琢文再有牵扯的叶锦茵。 如今,她却又和容琢文有了牵扯。 三年前得知被叶家欺骗,耍着玩的容老夫人很生气,可后来不知道叶家老太太又和容老夫人说了什么,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 于是乎在那之后,容老夫人又试图让容琢文和叶锦茵在一块。 容琢文一直没有松口。 但显然,今天容老夫人又在这等着他了。 他走进来,叶锦茵只是看了他一眼,脸上标志性的温婉笑容像设定好了模式,没有丝毫变化。 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容老夫人,短短半年仿佛开了倍速一样苍老下来,身体也变得枯瘦如柴。 她看见容琢文,苍老的眉眼立即堆砌起笑意,眉梢眼角的褶子像水波纹一样漾开。 “阿文,你来了。” 叶锦茵给他让开了位置,容琢文坐下后,轻轻握住容老夫人的手,嗯了一声:“奶奶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 容老夫人笑着,声音有气无力地说:“有,你来了我更觉得好很多了。” 显然,这又是应付容琢文的说辞。 容琢文深吸了口气,明明脸上看起来在笑,声音里却没有笑意:“那就好,明天我再来,让您更好一点。” 容老夫人摇摇头,嗔怪道:“明天别来了,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我听少宜说,明天不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什么跨年夜吗?你带锦茵去吃饭,过节。” 容琢文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沉默着没点头,也没应声。 容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怎么样?” 容老夫人浑浊苍老的眼睛里装了太多东西,那些东西压在容琢文心头,莫名让他心口堵得慌,喘不过来气。 须臾,他还是点了头:“依您。” 容老夫人那张枯瘦无光的脸上好像突然焕发了生机,她笑着看向叶锦茵:“那锦茵,明天就跟阿文出去吃个饭?” 叶锦茵顺从地点点头:“好。” 很快,她就告辞了。 容老夫人也没勉强她留下。 叶锦茵走后,容老夫人就跟容琢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说着说着,容老夫人提到了叶家,她观察着容琢文的脸色和态度:“叶家那边的意思倒是和我差不多,希望你和叶锦茵能在春节前订婚,春节后就结婚,对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闻言,容琢文立即敛眉,脸色由晴转阴。 他还没说什么呢,容老夫人立刻质问:“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不想跟叶锦茵结婚。” “我确实不想。”容琢文毫不犹豫说。 容老夫人心口一滞,吸了好长一口气,才苦口婆心劝道:“阿文,你别再傻了,我知道你这几年来一直没放弃找楚瓷,可是你找了这么久,有楚瓷一丁半点的消息吗?没有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楚瓷已经丧生的事实,但也不能这样自欺欺人,连自己的日子都不过了呀!” 容琢文眉宇间划过一丝不悦,语速突然急促起来:“楚瓷没有死,只要我一天见不到她的尸体,我就不会承认她已经死了!” 容老夫人噎了噎:“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楚瓷没有死,她自己都不愿意出现,不愿意来找你,就足以证明她有多想跟你划清界限,就算找到了她,你又能怎么样?她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难道你就一辈子不再结婚,不再生子?” “如果你不姓容,那随你去,可是你姓容,你身上有传宗接代的责任,你不能这样!” 容琢文下意识想要反驳,不料容老夫人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奶奶,您好好说,别激动。” 容老夫人捂着心口,喘着大气,一张苍白的脸因为剧烈咳嗽而逐渐涨红起来。 就这种时候,她仍不忘紧紧抓着容琢文的手说:“你要想让我别激动,你就听听我的话,乖乖,乖乖跟叶锦茵订婚,结婚,成吗?” 容琢文双唇紧抿成线,面色平静又深沉,心却沉坠得像灌满了铅一样。 “咳咳——”容老夫人咳得声都哑了,“阿文,奶奶没多少日子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已经这个年纪,就算能做手术,风险也很大,即使那些医生敢给我动手术,谁又能保证我一定能有那口气从手术台上下来?” “万一,我就是没那个命呢?阿文,奶奶不怕死,奶奶就是放心不下你,希望你往后余生身边能有个人陪着,知冷知热,相敬如宾,再生几个孩子,奶奶死后九泉之下也不至于无颜面对你的父母,你就当为了让奶奶能够瞑目,跟叶锦茵结婚好不好?” 容老夫人说着说着,哽咽着抹起了眼泪。 她已年近九旬,一头短发像罩了一层白霜,此刻病容满面,两鬓内陷,眼睛也深深地陷了进去,全身好像只是由骨头和神经构成,俨然气数已衰的模样。 容琢文相当沉默,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到大最疼爱他的老人,一阵强烈的悲酸拂过心头,而后极尽的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琢文终于开口,艰涩吐出几个字来:“好,我答应您。” “真的?” 容老夫人的眼泪缓缓止住,仿佛和容琢文确认之后,终于露出了喜色。 也只有在高兴的时候,她那么苍白干瘦的脸上才像是有了一丝生机。 第二天,就是阳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再过两天,距离楚瓷失踪满打满算三年。 跨年夜这晚的雪很大,容琢文按容老夫人的吩咐,约了叶锦茵在天顶花园吃饭。 他没有刻意选位置,但是很巧,餐厅给他留的位置刚好是三年多以前,他给楚瓷过生日时坐的位置。 容琢文在那坐下时,头脑里短暂地恍惚了下,好像昨天他才在这里给楚瓷过了生日一样。 对面,叶锦茵看着容琢文陷入沉思的样子,自己不由也想到了那个人,视线不由望向那年,她和那个人坐过的位置。 自从和他断了之后,叶锦茵感觉自己的心也死了。 这三年来她活得像行尸走肉,完全听从了奶奶和父母的安排,想来也是命运捉弄,可笑得很。 叶锦茵忍不住苦笑出声。 这一声笑引得容琢文回了神,他眉头微挑,冷冷淡淡问:“你笑什么?” 叶锦茵收回视线,压下思绪,语气亦是淡淡:“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往事。” 容琢文对叶锦茵口中的往事并不感兴趣,又或者说,他对叶锦茵这个人完全不感兴趣。 想到容老夫人今天的话,他单刀直入地开口:“今天奶奶跟我说,她跟你家里的意思是,让我们春节前订婚,春节后就结婚。” 叶锦茵显然没料到,先是一愣,而后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见呢?” “我同意了。”容琢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个叶锦茵更没有料到。 她怔愣了好久:“可是,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不是一直在找你的前妻?” “是,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容琢文的神情有点颓,像一只做了很多斗争,却依旧斗不过命运的困兽。 他苦笑了声,问叶锦茵:“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心里有人?” 叶锦茵咽了一口唾沫,点头:“是。”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我对你没有那个心思,你对我也没有,我想让我奶奶百年之后能够瞑目,你需要给你家里一个交代,所以我们可以合作,维持表面婚姻,私底下互不干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相互不需要对彼此履行作为丈夫和妻子的义务,你觉得呢?” 叶锦茵再次怔愣,盯着容琢文的眼神很复杂。 良久后,她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我同意。” 容琢文点点头,心里本应松口气的,不知为何却又更加发紧了些。 他好像潜意识里觉得,他做了对不起楚瓷的事。 他抬眼看向叶锦茵:“那就说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不作陪了,你自己吃,吃完了我找个司机过来送你回家。” “不用,你忙,我可以自己回去。” 容琢文起身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也没勉强:“那行。” 他下楼,陈琦在楼下等着了。 上车后,陈琦还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便听容琢文先开口吩咐:“回南园小区。” 三年前他把楚瓷对面那户买下来,这三年几乎就住那里了。 容琢文每天心里都期盼着,有一天打开门就能看见楚瓷回来了。 然而,并没有。 这天依然,只是回到南园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碰到了一点意外。 容琢文抬眼间恍惚看见了一个身影,一个很像楚瓷的身影。 那身影正往南园小区斜对面的小区里走进去。 他立刻喝住陈琦:“停车!” 第223章 认错人了 陈琦被这声吓了一跳,哧的一下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容总??” 容琢文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下意识伸手扒拉着车门,眸光透过窗户紧紧盯着马路斜对面的那道身影。 陈琦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刻也瞪大了眼睛:“容总,那是” 虽然离得有一段距离,但那个身影,那个一闪而过的侧脸,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仿佛是楚瓷! 为什么说是仿佛,因为三年过去了,陈琦一下子也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楚瓷。 如果是,为什么她不是出现在南园小区? 两人正紧盯着那边的人看,突然那个人影就往地上一蹲,好像是手里提着的什么东西掉了。 容琢文手心紧了紧,没再犹豫,推开车门下去,往斜对面小区门口走。 陈琦紧跟在他后面。 南园小区斜对面的小区叫四季小区,容琢文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里头保安亭的保安正好走了出来。 “哟,沈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被称呼为沈小姐的人抬起头,尴尬笑笑:“可能是袋子用太久,坏掉了,刚才没注意。” “这样,我帮你。” 保安说着,走过去帮她把滚开了的土豆拿了回来。 沈依棠把破了的环保袋底下打个结,然后把刚才掉在地上的水果蔬菜装了回去。 她站起来,跟保安道了谢:“谢谢大叔。” 容琢文就站在不远处,没有再往前,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侧影看。 女人的头发向后梳成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皮肤很白,身上穿白色高领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外搭一件棕色的风衣外套,脖子围着一条柔软的白色围巾,脚下搭着一双白鞋,看起来清纯又干净。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盯着,跟保安道了谢就准备往里走的沈依棠忽然侧过头来,正正对上了容琢文幽暗深邃的眸子。 那一刻怎么说呢,两个人好像都愣住了。 就连容琢文身后的陈琦也在看见这一幕时,再次睁大了眼睛。 因为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真的,真的太像楚瓷了! 只见她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上挑着,目光清冷又干净,其中不乏有光的存在,似乎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冻得嘴唇更显嫣红。 一阵冷风吹来,将她如墨的发丝揉乱,她慌张地空出一只手撩拨开头发,垂眼时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媚韵。 这更像楚瓷了。 可不管再像,只是这么一眼,两人也能分辨出来,这个人她只是长得像楚瓷,但她并不是楚瓷。 容琢文直勾勾,略带紧绷的神情忽然松了下来。 他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不远处的沈依棠却皱着眉,走上来两步问:“先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容琢文眉眼微深,语气淡淡说:“没有,认错人了。” 沈依棠啊了一声,好像很诧异:“是这样啊。” 容琢文轻轻点了下头,便就转身走了。 沈依棠睁着一双杏眼,毫不掩饰地盯着容琢文的背影,眼睛深处闪动着一些仰慕与惊艳。 陈琦看见了,但没发现沈依棠眼睛里那层情愫的掩饰之后,还有一层微不可察的冷意。 她只知道以容琢文的颜值和气质,有多么招小姑娘喜欢。 跟着容琢文往回走的时候,陈琦试探性地说:“容总,那个女孩子长得真像小瓷。” 容琢文嗯了一声,语气没什么起伏:“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但终究不是她。” 陈琦放下心来,没再说什么。 斜对面小区门口的沈依棠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过了马路,走到南园小区门口,她才转身往里走。 没有人注意到,沈依棠的下颌微微抬了起来,眉梢眼角,乃至嘴角都微微扬起,浑身上下透露着一抹志在必得。 很快到了元旦。 容琢文本来不想去公司,只想在南园小区呆着。 但突然又有容城商业圈的人给容琢文递来邀请帖,说是第二天有个商业晚会,请他给个面子过去。 容琢文思忖了会,还是同意了。 但这个商业晚会又是需要携伴出席,这个责任自然落到了叶锦茵头上。 于是第二天晚上,容琢文便带着叶锦茵出现在晚会现场。 自从容琢文答应容老夫人和叶锦茵订婚结婚后,容老夫人第二天就光速地联系上了叶家长辈,开始商议订婚事宜。 当时容琢文和叶锦茵都在现场,但根本没有机会插嘴,两家长辈聊得很欢。 容琢文也根本不想表达什么意见,全都随了容老夫人去。 叶锦茵亦是。 两人明明是当事人,却像是工具人一样的存在。 此刻挽着手出现在晚会现场,无疑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的。 容琢文一身黑色西装,清冷淡漠,矜贵无比。 而叶锦茵一身白色晚礼服,与之并肩站在一起,谁看了不说一句相配得很? 请容琢文来的是一位商圈里的长辈,见状也是愣了一瞬,随即满面带笑地走了过来。 “琢文你来了,哎呀,这位不是叶家大小姐叶锦茵吗?” 容琢文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浅淡笑容,闻言轻轻点头:“是,伯父和锦茵的父亲应该也是认识的。” 那人点头,可惜道:“是认识,可惜今晚他有事来不了,没想到他女儿来了。” 叶锦茵笑着朝他点点头,也喊了一声伯伯好。 “诶。”那人高高兴兴地应了,随即,又看了看两人相挽在一起的手:“不过你们这是?有好消息么?” 容琢文眸色微深了下,半晌点头:“我和锦茵过段时间会订婚,到时候也请伯伯赏面。” 那人恍然,脸上笑容顿时加深:“好好好,这感情好。” 周围的人都把两人的对话听得差不多了,得知容家即将和叶家联姻,不约而同都是很吃惊。 不过转念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有人私底下说,容家这位之前是结过婚,还离了婚的。 此话一出,更多的人就想起来了,容琢文不止结过婚,离过婚,而且和他结婚离婚的那位,还是当年容城那件大事里,那个人的女儿。 据说当时那家人是使了些手段,才逼迫得容琢文娶了她,想必容家对那家人应该痛恨无比,容琢文对那个前期也应该是极其不喜才对。 如此说来,容家和叶家才算是门当户对,相互匹配。 有人感慨万分,有人则唏嘘不已。 然而这其中,有个人冷笑连连。 那人就是程宸。 他也是今天白天才来的容城,为了参加这个晚会。 一年多以前,耗时一年半的程氏度假村项目终于完成,并且开始开张营业。 在那之后,程宸并没有在容城停留多久,便申请回了总部。 而除了本来程氏分部的员工,几乎当时为了度假村项目从北城过来的所有人也都回去了,度假村项目好像只是他们来过留下的痕迹。 回总部之后的一年半时间里,程宸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展露出野心来。 而且好像因为楚瓷的消失,程光盛更加放下心来,这一年半时间程宸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相反,他对这个有野心的儿子感到很欣慰,时常发出一个感悟:不愧是他程家的儿子,就是有他老子的风范!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程光盛渐渐产生了退位的心思。 现如今,他几乎是半退的状态,只挂着一个董事长的名头,也很少去公司,放了很大的权力给程宸,只是偶尔过问一些业务和决策而已。 不过程宸一直做得很好,没出过纰漏,做出的任何决策也都是对程氏有利的,渐渐地程光盛更加放心。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缓缓向他靠近。 回到北城的一年多时间里,程宸一直有在关注着容城这边的动静。 之前并没有听谁说过容家和叶家联姻的事,没想到这次回来,竟会看见这样一幕。 容琢文,还真是好得很。 看样子楚瓷的失踪对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也在渐渐地忘记楚瓷。 或许是程宸的目光太过冷锐,那边刚跟人搭过话的容琢文侧目看了过来。 怎么说,容琢文那双眸子骤然间便森冷下去。 尽管之前容氏建筑和程氏地产是合作状态,但在楚瓷失踪之后,容琢文和程宸却一直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不为别的,就因为楚瓷出事之后,容琢文曾找程宸质问过。 当时陈琦还没醒,而他们出事之前,陈琦又在电话里跟容琢文说过,程宸会和她们一起回市区。 容琢文甚至想,楚瓷的失踪是不是和程宸有关系? 但程宸面对容琢文的种种质问,却都否认了。 不仅否认,程宸还气得对容琢文挥拳相向。 两人一言不合又打了一架! 这一架可比之前大型,两人挂彩都蛮严重的。 但不管怎么样,容琢文始终觉得程宸和楚瓷失踪的事一定有点什么干系,在那之后他发了疯找楚瓷的同时,也一直派人盯着程宸。 直到后来,陈琦醒了,告诉容琢文当时程宸因为塞车在高速路口,并没有和她们一起回市区。 再加上楚瓷失踪了一段时间,程宸一直没什么异常,私底下也和他一样在找楚瓷。 渐渐地,容琢文也就没再让人盯着他。 一直到了现在。 两人在此面对面碰上,视线相对间,空气中仿佛有硝烟的味道。 程宸好像是故意的一样,走上去讥讽地嗤笑了声,说:“好久不见啊容总。” 容琢文不笑的时候,气势过于冷峻,以至于身边的人都不敢和他说话。 包括叶锦茵。 她当然也能意识到自己此刻不该说话,于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容琢文冷冰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叶锦茵听说过,是程氏地产家的公子,北城有名的青年才俊。 容琢文一直也没有给程宸回应,可是他却并不尴尬似的,上下打量了两眼容琢文和叶锦茵,眉头微微挑起。 “看样子,容总已经忘了故人,我是不是也该恭喜容总好事将近?” “不需要。” 容琢文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不假思索。 说完,他便收回了视线,一脸冷漠地从程宸面前走开。 叶锦茵的手没挽紧他的胳膊,因此松了开来。 容琢文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样。 叶锦茵下意识皱起眉,看了程宸一眼后,拔腿跟上容琢文的脚步。 身后,程宸看着这一幕,一脸若有所思。 须臾,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 程宸没在这个晚会上待多久,便就离开了。 本来也是只来给人个面子,走个过场而已。 这次之所以过来,是因为程氏分部有点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程宸倒是走得干脆,那边的容琢文却陷入了左右夹击之中。 等他从夹击中撤退出来,去寻找叶锦茵的时候,又碰上了一个他认知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跨年夜那晚,在四季小区门口看见的,那个长得跟楚瓷很像的女人。 容琢文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沈依棠挽着的那位那是首先对容琢文点了点头,伸出手:“容总您好,我叫肖尧,是肖氏集团的,久仰容总大名。” 肖氏集团,容琢文有点印象。 那面前这个应该就是肖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子了。 容琢文淡淡嗯了一声,也许是因为周围人多,他不想下对方面子,便伸出手轻轻跟对方碰了一下。 虽然看着挺友好,但还是能让人看出来他周身都散发着应付的冷淡。 不过肖尧并不在意,见容琢文的视线一直盯着身边的女伴,他讪讪问:“容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容琢文平平地转开了视线,淡淡说:“没有,这位是肖公子的女朋友?” 肖尧正想说什么,便听一旁的沈依棠说:“容总说笑,难道一男一女来参加晚会,就一定是男女朋友?若是这样,容总跟您的女伴,难道也是?” 闻言,肖尧的脸色比容琢文还先有了变化。 他心中吃惊,沈依棠平时沉默内敛的人,怎么敢这么跟容琢文说话? 又见容琢文沉默着,面色幽深的样子,肖尧下意识想帮沈依棠说话。 谁知,却听容琢文声音平淡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不过我们即将订婚。” 沈依棠的眼睛深处极快地闪过一丝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扯唇一笑:“原来如此,那先恭喜容总了。” 容琢文那张淡漠的面容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问沈依棠的名字,就转身走了。 第224章 姓容的么 y国,谢菲尔德大学。 楚瓷手上抱着书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正往宿舍走。 y国的冬天时常下雨,潮湿且黏腻的感觉,今天也一样下起了毛毛细雨。 大部分本土学生和老师都不会撑伞,楚瓷羡慕他们那么潇洒自如,但她做不到,她不喜欢那种潮湿黏腻的感觉。 她撑着伞,走在校内的小路上,如瀑布般的黑色发丝轻轻垂落在她的围巾两侧,忽而又被冷风轻轻拂起,加之日渐从容自信的举止,有种迷人的气质,令人心头怦然一动。 三年过去,很难想象现在的楚瓷已经二十九岁,但她脸上身上却没有一点奔三的痕迹。 此刻身穿鹅黄色内搭毛衣和牛仔裤,外罩一件长风衣,脚踩黑色英伦短靴的样子,不仅像稚嫩的大学生,还像青春洋溢的韩剧女主角。 这会快到晚饭的点,本来楚瓷一直是自己做饭吃的,但最近有点忙,没时间做饭,所以匆匆到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和果汁。 楚瓷到这个国家这个学校已经整整三年了,跟一开始的不太适应相比,如今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刚来的时候为了避免不习惯,她先是读了将近一年的预科,后面才开始正式读谢菲尔德建筑学院的硕士,到这个月满打满算三年,最近她正在忙活毕业的事。 拿着三明治和果汁去结账的时候,楚瓷没注意,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不好意思。”楚瓷下意识说抱歉,随即抬起头,对上对面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顿时目露诧异,“周老师?” 是的,没错,此刻出现在楚瓷面前的人,就是她之前在国内上雅思培训班的老师,周瑾弋。 周瑾弋是两年前来到谢大的,当两人十分巧合地在校内碰上的时候,楚瓷只觉得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很小。 她都在几千公里外的异国他乡了,竟然还能够碰上周瑾弋。 后面坐下来聊天吃了顿饭,楚瓷才知道,原来周瑾弋也是谢大毕业的,不过他跟楚瓷不是一个专业的。 周瑾弋是谢大的教育学博士,毕业后就回国去了。 当时楚瓷之所以在培训班碰上他,也只是因为朋友拜托他过去帮忙一段时间而已。 那时候楚瓷没有多问,但也许是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楚瓷多问了几句,便都打听出来了。 周瑾弋之所以回校,是因为受邀回来参加学校的一个什么会议。 楚瓷当时以为他参加完了应该就会回国,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周瑾弋就告诉她,他受邀回来教学了。 如此过了两年,周瑾弋已经是谢大教育学专业的正级教授。 楚瓷并不知道,周瑾弋选择回来是为了什么? 一如此刻,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最后视线落到她手里的三明治和果汁上。 周瑾弋露出和楚瓷刚才一样的诧异神情:“你就吃这个?” 楚瓷嗯了一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胃口本来就不大,再加上最近太忙了,忙到没什么胃口。 周瑾弋却皱起了眉:“吃这点哪能行,放下放下,我带你出去吃点好的,改善伙食。” “不是,周老师,我不是没钱吃饭,我是因为忙呀,没时间出去吃。”楚瓷有点哭笑不得,小时来时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有种自己所不知的可爱。 “我晚上跟同学还有课题要弄呢,真走不开,等我忙完毕业的事,到时候请老师吃个饭,也算是感谢这两年来老师对我的照顾。” 楚瓷那双杏眼的弧度特别完美,如星辰般明媚漂亮,又隐隐透着温柔的光芒,让人心生欢喜。 但周瑾弋总觉得,她的明媚温柔之下,又好像藏着一丝忧郁,一如她春风拂面一样的笑容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一样。 周瑾弋时常在想,是不是跟她的过去有关系? 但,这毕竟是楚瓷的私事,他又不好过多追问。 周瑾弋无奈叹了口气:“那行,到时候等你。” 楚瓷点点头,朝他笑了笑后,结账离开了。 周瑾弋一直站在便利店里,目送着楚瓷离开,脑海里都是她刚才朝他露出笑容的样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才辗转回了神。 他承认,他对楚瓷很有好感。 天知道两年前回来,偶然碰上楚瓷他心里有多欣喜雀跃,所以之后学校和朋友给他抛橄榄枝,让他回来教学,他只是短短思考了两天就答应了。 但不论国内外,师生恋都是被严令禁止,绝对不允许的。 哪怕他们并不是同一个学院和专业。 所以,周瑾弋一直在等楚瓷毕业。 如今,他终于快要等到了。 楚瓷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纵使撑着伞,衣服和头发还是有点令人不适的潮湿感。 她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才把三明治热了一下,一边吃就一边打开电脑。 两个月前她就开始忙自己毕业论文的事了,到现在差不多快弄完。 想到再有半个月,她就可以毕业,楚瓷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 三年,她来到这个陌生国度三年,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想到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楚瓷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右下颌,那里有当时被玻璃和火弄伤留下来的疤痕。 回想当时,那是楚瓷二十几年人生中离死神最近的时刻。 时至今日,她还心有余悸,时不时会做梦吓醒。 如果不是程宸赶来,豁出命救她和陈琦,她和陈琦当场都会被烧成灰。 后来她拜托程宸帮她,程宸才把她送到临市去治疗,想尽办法隐瞒,使障眼法,让容城的人都没办法找到她。 再之后她身体慢慢恢复,马不停蹄就来了y国。 正想着,楚瓷的手机就响了,她如今什么都换了,知道她这个号的人没几个。 程宸就是其中之一。 打来电话的人,正是程宸。 楚瓷把三明治的最后一口咀嚼吞下,然后才接起:“阿宸哥。” 电话那边的人含笑嗯了一声:“怎么样?毕业的事还顺利吗?” “很顺利,再有半个月,我就能顺利毕业了。”楚瓷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微扬。 程宸听见了,也替她高兴,却又问:“那你现在对毕业后的方向打算了吗?” 楚瓷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思忖,片刻才说:“当然是回去。” 闻言,程宸沉默了好一会:“你已经想好了吗?” “我早就想好了,阿宸哥,我的目标不是等毕业才确定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我的目标。” “好。”程宸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的,只能尽全力给她帮助。 这个话题好像这样短暂地揭了过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近况。 得知程宸现在就在容城,楚瓷有点意外。 “有个大佬递了邀请帖,不能不给面子。”程宸说着,忽然话锋微转,“你猜,我在晚会上碰到谁了?” “姓容的么。”楚瓷的语气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这世界总共就那么点大,她漂洋过海都能在这边碰到周瑾弋,程宸回到容城,碰上姓容的是必然。 程宸讶异于她的坦然,转瞬又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失笑,嗯了声,随即给楚瓷爆了个料:“他要订婚了,订婚对象你应该也听过,是叶家的那个叶锦茵。” 程宸知道,这三年楚瓷几乎和容城的一切都切断了联系,所以容琢文订婚的消息,她一定不知道。 果然,此话一出,她好半晌都没说话。 怎么说呢,这三年楚瓷一直在控制自己不去想容城的一切人事物,她自认为已经放下,可以坦然地去面对了。 可当程宸说出那句话,她心里头确实是滞了一下。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总之挺复杂的。 或许是提到了容琢文,楚瓷又想起了那个她只匆匆瞥过一眼,来到这世上短短几天的女儿,一时心酸难忍。 三年了,那孩子应该已经转世投胎了。 楚瓷希望她能投个好人家,长大成人,幸福一生。 似乎是因为等了太久,没等到楚瓷说话,电话那端的程宸忍不住开口:“小瓷,你还好吗?” 楚瓷回神:“我挺好的,没什么事。” 程宸哦了一声:“那到时候确定回国的时间告诉我一声,我接你。” “没事,你现在那么忙,我自己可以的。” “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别推辞了。” 楚瓷噎了噎,没办法只能应下。 忽然,宿舍阳台外有华人舍友在喊楚瓷的英文名:“cici~” 楚瓷转头看去:“诶?怎么了?” “你方便过来帮我一下吗?” 楚瓷拿着手机,哦了一声,随即耳朵贴回去,和程宸说:“阿宸哥,先不说了,我舍友找我有点事。” “好,你忙,晚上别熬夜,早点休息。” 楚瓷说了声知道了,便就把电话挂了。 很快半个月时间又过去了,楚瓷顺利毕了业。 这半个月里,楚瓷经学院导师介绍,接触到了容氏建筑的人,她们看过她的资料后觉得挺合适的,所以和楚瓷约了面试。 本来毕业证书那些东西还要等月底才能拿到,但这中间还有差不多两周时间,楚瓷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再加上月底就是国内春节,她更不想在这边呆着了。 于是,一切办理妥当后,她就买了过几天的机票回容城。 买完票,楚瓷就跟程宸说了。 不久之后,程宸回:好,到时接你。 宿舍里,楚瓷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慢慢打包起来,不需要用到了,但还好好的,她也没有挂网上去买,而是送给了这几年里一些相熟的同学。 得知楚瓷要走了,大家都还挺舍不得的,毕竟是个人美心善又温柔的女孩子。 楚瓷简单又请大家吃了点东西,之后又约了她的导师吃了顿饭,感谢导师这几年的指教和照顾。 老师是个y国人,他用一口流利地道的y国语言对楚瓷说:“我这辈子交过很多学生,有各种各样的,你是为数不多我喜欢且欣赏的学生之一,你很棒,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机会再见,也希望有机会能在国际上看见你的作品。” 这是楚瓷这个谦逊而又内敛的导师第一次对她讲这种话。 或许因为楚瓷也是一样内敛话少的人,两人在很多方面还算同频,所以这个教授一直以来对楚瓷都挺好的。 之前有什么课题和研究,还有校外的一些项目,他也会带着一些学生一起做,楚瓷就是之一。 在他的带领下,楚瓷还做成一个不小的项目,让很多人都知道建筑学院的某位教授手底下有个很厉害的学生,那个学生叫cici。 楚瓷在他这里确实学到了很多,也更加觉得自己选择出来进修是对的。 现在回去的楚瓷,不再是那个可以让旁人拿学历等等因素攻击的楚瓷。 两人吃过饭后分别,楚瓷走在距离学校不远的街道上。 今天又下了雨和雪,地面湿润滑溜,她走得小心翼翼。 这会倒是没下雨,不过也还是有点冷,楚瓷本能地拢了拢围巾。 好像这么几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放慢脚步,有闲心地好好看看这里的风光。 还记得刚来这里的第一年,她很害怕自己无法适应,也很害怕自己会失败,精神和心理,还有学习各方面都很紧张,还要一直压制着心里对那些人,那些事的仇恨。 而在当时,程宸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并不能过来看她。 楚瓷本身的产后抑郁也没有好全,陌生的环境使得情况有点加重,因而她过得十分艰难,每天都很疲惫,每天都只能咬牙告诉自己,要坚持。 她拼了命地走向重生。 庆幸那些难熬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庆幸后来她很适应这里,也庆幸现在她没有失败。 楚瓷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声音里满是颤意。 刚走到校门口,楚瓷迎面就看见周瑾弋步履匆匆地向她走来,直到在她面前停下。 周瑾弋喘着粗气,好像很着急,又很紧张一样。 他问楚瓷:“我听说你快要回国了?” 楚瓷有点懵,但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下周的机票,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约你明晚吃饭呢,之前说好的。” 周瑾弋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听见这句,又噎住了。 他喉结滚动几下,最终闷闷地说:“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记得发我一下。” 楚瓷点头。 第225章 好久不见 回去后,楚瓷就选了两个地方,发消息询问周瑾弋的意见。 周瑾弋选了其中一个,又说明晚来接楚瓷。 楚瓷婉拒了,跟他约好在校外餐厅碰面。 第二天,楚瓷刚走出校外,便正好跟周瑾弋在校门口碰个正着。 周瑾弋看见她,撑着伞走了过来:“诶,真巧。” 他不知,其实楚瓷看出来他是主动在这里等她的,只不过没有点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确实很巧。”楚瓷淡淡附和。 “那走。”周瑾弋作势替楚瓷撑伞。 楚瓷也没拒绝。 两人一道往餐厅去。 这家餐厅还是很久之前周瑾弋推荐给她的,一家开了很久且味道很不错的中餐厅。 毕竟周瑾弋和她一样是华夏人,胃也是华夏胃,楚瓷想还是吃点华夏菜比较适合。 在周瑾弋的角度看来,这个餐厅却像是他跟楚瓷的秘密基地一样,所以昨晚楚瓷询问他,他才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里。 到店坐下后,楚瓷先让周瑾弋点菜。 周瑾弋甚至都没看菜单,说了两道,都是楚瓷喜欢吃的。 随后他又问:“你呢?吃点什么?” 楚瓷稍稍迟疑了那么两秒钟,似乎更加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拿着菜单看了看,添了一道以前没吃过,也没见周瑾弋吃过的。 周瑾弋眼底有点细微的变化。 等餐的时候,楚瓷一直看着别处,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躲避和周瑾弋的眼神对视。 周瑾弋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嘴角的轻浅弧度还在,却没笑到眼睛里去,眼睛深处略带一点失落。 许久,不知是感觉气氛古怪,还是觉得太过安静,周瑾弋终于先开口打破安静与尴尬。 “所以,真的确定要回去吗?” 楚瓷看他一眼,唇角微弯:“嗯,出来只是为了求学,没有打算久留。” 周瑾弋的目光幽深了几分:“那你这么着急回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你前男友?” 早在一开始,周瑾弋在谢大碰上楚瓷后,就好奇地问过了楚瓷的孩子和她那个男朋友。 楚瓷当时也没细说,只粗略告诉周瑾弋,孩子出了点意外,她和容琢文也分手了。 所以这两年来,周瑾弋对楚瓷才格外上心殷勤,他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了。 不过这两年,周瑾弋大概也能看出来,楚瓷多半对那个男人还念念不忘,此刻才会这么问出口。 他想问楚瓷要一个答案。 楚瓷听见这话,脸色不明显地变了一下。 她本下意识想否认,可是想到什么,又改了口,欣然承认下来:“是。” 周瑾弋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地承认,一时神色微怔。 片刻才不解地问:“可是,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而且你们的” 周瑾弋想说而且他们的孩子也出意外没了,楚瓷不应该还想着他才对呀! 不过,他到底是拦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伤楚瓷的心。 周瑾弋知道那个孩子对楚瓷来说有多重要。 记得以前楚瓷学习很累,累到看书看着看着都睡着了,当时周瑾弋在她身边守着,她梦里都在叫那个孩子的名字。 依依 周瑾弋听她是这么喊的。 喊着喊着,楚瓷便开始啜泣,直到哭着醒来。 周瑾弋不确定那孩子到底是出什么意外没的,但总感觉跟楚瓷的那个前男友脱不开干系。 既然如此,楚瓷心中应该对那个人有隔阂才对,怎么可能还愿意为了他回去? 周瑾弋不理解。 而楚瓷好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扯唇一笑说:“我们确实是已经分手,但谁说分手了,我就不能为了他回去?” 周瑾弋微噎:“不是,楚瓷,老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我承认,那个人长得确实不赖,但世上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好看的人呀。” “比如就比如我,我这长相也不算很差?” 楚瓷僵了僵,故作不明:“你好端端的拿自己跟他比什么?” “当然是想让你转移一下视线,也看看我啊”周瑾弋小声说着,面上有些不自然。 这下,楚瓷是彻底怔住了。 她之所以跟周瑾弋出来吃饭,是有心开解他,想让他意识到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可没想到周瑾弋突然变得这么大胆,竟然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楚瓷一下子倒想不好怎么应对了。 隔了好一会,菜都上上来了,楚瓷才缓过神来说:“你长相确实不赖,人也绅士体贴” “我不是想听你夸我的。”周瑾弋打断了她。 楚瓷拉长尾音嗯了一声:“那我就直说了,你不需要跟谁比,你的长相不输任何人,为人呢,也绅士体贴仗义,我的视线一直有看到你,但只是作为朋友和老师,其他的我们没有可能。” “而且你也知道,我以前怀过孩子,我” “我不介意。”周瑾弋坚定地说。 “可是我介意呀,我也没有喜欢你,没办法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你值得更好的,也值得别人全心全意的喜欢。” 她把话说得很死,周瑾弋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她抹灭,失望的情绪和无名的妒火如洪水决堤般涌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平时自持沉静稳重,此刻却很不淡定。 再多的话,周瑾弋也说不出来了。 毕竟,楚瓷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不是流氓混账,还能不要脸不要皮地纠缠人家。 一顿饭很是艰难地吃完,周瑾弋依然把楚瓷送回到寝室楼下,看着她上楼,他才走的。 很体面就是说。 楚瓷很欣赏他,也很敬佩他。 回到寝室,华人舍友正好在阳台,看见楚瓷进门,立刻八卦地过来问:“cici,我刚才看到教育学院那边的周老师送你回来的,你俩一起出去吃饭了?” 楚瓷嗯了一声,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华人舍友却又追问:“他真的在追你呀?” 楚瓷哭笑不得说:“一男一女出去吃饭就一定是男的在追求女的吗?” 华人舍友吐了下舌头,笑了笑:“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我看周老师以前看见你,眼睛里就有那种毫不掩饰的喜欢,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 楚瓷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说话了。 华人舍友又不死心,凑过来问:“所以,你要回国了,他是不是真的忍不住跟你表白了?” 楚瓷知道这个华人舍友人不坏,就是爱八卦而已。 但她既想打发了舍友,又不想把周瑾弋的隐私暴露出去,以防被有心人传开,影响了周瑾弋的名声和心情。 于是她道:“没有,我们就是简单出去吃了顿饭,告个别而已。” 说完,她就走开了。 身后,华人舍友瞠目结舌,随后眼里隐隐有愠色浮现,一脸不太爽快的样子。 三天后。 也就是一月二十号,距离春节只有十天。 楚瓷一大早就拉着行李箱,从谢大离开,一路辗转坐车,抵达曼城机场。 在中午时分,楚瓷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送别楚瓷,入冬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阴沉沉的天空,今日竟然放了晴,太阳明媚。 这大抵是这个国家给楚瓷最后的温柔。 飞机起飞后,楚瓷就拿出眼罩,蒙住眼睛开始睡觉。 等再睁眼醒来,已是黑夜。 是容城的黑夜。 飞机正在准备降落,广播里乘务在让乘客们都坐好。 随后,轰鸣声加剧,一阵剧烈的失重感袭来。 楚瓷也不知道是因为飞机下降带来的失重感,还是重回故地的感觉,她心里莫名很紧张,心口咚咚咚地跳动着。 这个时候,是国内时间凌晨六点钟。 机场大厅里,程宸一早就来了。 本来楚瓷不打算让他来的,但他坚持要来。 看见楚瓷出来的时候,程宸眼底忽然一亮:“小瓷,这边!” 楚瓷闻声望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实打实的欣喜笑容。 “阿宸哥,好久不见。”楚瓷推着行李走过来。 程宸顺手替她接过,然后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好久不见。” 楚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程宸领着她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想起来问她:“你是想回南园小区,还是先找个地方住?” 楚瓷正想着,却听程宸补了一句:“你离开的这三年,容琢文一直住在南园小区,就在你家对面。” 言下之意,如果楚瓷现在回去,很大概率会碰到他。 但,楚瓷并不想这么快见他。 思忖了下,楚瓷平静地说:“先找个酒店住,南园小区那个房子这么多年没忍住,估计也脏兮兮的还不能住人,正好过几天要过年了,到时候回去收拾收拾再住。” “可以,那我先送你去找个酒店住下,你休息休息再说。” 两人上了车,往市区开。 程宸有小心思,特意选了个距离容氏和南园小区都有点远的酒店。 他帮楚瓷开了房间,办理好入住,又叫酒店给她准备了点早餐,送她到房间后才走的。 临走之前,程宸跟楚瓷约好了中午吃饭。 楚瓷答应了。 程宸走后,她自己站在房间落地窗前,看着偌大的容城,远处熟悉的高楼建筑,心中百感交集。 最后只觉得,久违了。 虽然楚瓷在路上已经睡了一路,暂时没有困到需要倒时差的地步,但可能是因为飞机坐太久了,她整个人都有点难受,偏头痛也开始犯了。 这会酒店正好送餐上来。 楚瓷简单吃了点垫肚子,便就翻出止痛药,拿水吞下去后,换了身家居服就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楚瓷迷迷糊糊拿出手机,发现程宸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问她醒了没有,想吃什么? 楚瓷想了想回:吃榕记。 很奇怪,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倒不是经常想吃,出国这三年,几乎三天两头想吃。 有时候深夜想起来,简直馋得要命。 程宸很快也回:好,那你大概要多久,我看下差不多就过去接你了。 楚瓷:现在起来,收拾收拾就能走,你开车慢点。 程宸:好。 楚瓷这就起来收拾洗漱,换衣服了。 十二点四十几分,程宸抵达酒店楼下。 楚瓷接到消息很快下来。 上了车,两人便往榕记去。 榕记前台,老板还是那个老板。 看着楚瓷走过的身影,老板只觉得好像很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边,楚瓷和程宸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点餐。 程宸其实没来过这里几次,也没太多忌口,便让楚瓷做主点菜了。 楚瓷大致看了眼菜单,嘴巴一张一合,哔哩啦说了一连串的菜名。 都是这里的招牌。 服务员一边记,一边笑道:“美女会吃嗷,这都是我们这里本地人才知道的超级招牌呢,美女也是容城本地人吗?” 楚瓷眼角微微弯了弯,对她笑笑:“算是,就先要这么多了,不够再点。” 服务员点点头:“好嘞。” 楚瓷眼睛和嘴角都还带着笑意,一收回视线便对上程宸的目光。 她微微挑眉:“阿宸哥,怎么了吗?” 程宸移开目光,垂眼一笑说:“感觉你变了很多,又说不上来到底什么变了。” 楚瓷轻轻嗯了一声:“三年了,是个人都会有改变的。” 更别说,三年前和这三年里,楚瓷经历了那么多事。 程宸没说什么,迟疑了会问:“那接下来怎么打算?” “跟容氏建筑的人约了明天下午面试。”楚瓷说。 程宸知道楚瓷去容氏建筑是为了什么,也没想要阻拦。 只是又问:“那面试过后顺利的话,是打算马上入职,还是再熟悉熟悉这边的生活?” 楚瓷耸耸肩:“顺利的话也是年后开工才入职,毕竟再过几天都要放年假了。” “也是。”程宸失笑,“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但是我想再休息休息,准备一下明天的面试,有什么活动过两天呗?”楚瓷简短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语气里仿佛还带着久别再见后的喜悦。 既然如此,程宸也不想勉强她。 “行,都依你。” 正好菜上来,程宸温朗一笑,伸手拿起筷子,给楚瓷夹了一块蜜汁烤排骨。 “谢谢阿宸哥。” 第226章 达成合作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楚瓷如约到了容氏建筑。 踏进门的那瞬间,她有些恍惚。 当年爸爸的公司只占这栋大楼的两层,如今这整栋的办公楼都是容氏建筑的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踩着她爸爸的名声和尸骨得来的。 楚瓷正深呼吸,想调整自己的心情。 不远处,有人探头探脑地看着发愣的楚瓷,几番迟疑,才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是cici吗?” 楚瓷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中年男人,顿了顿诧异道:“我是,您是许总经理?” “是是是,早就听威廉教授提过好多回,没想到cici小姐不仅优秀,样貌更是出众。” 许总经理作势伸手过来,要和楚瓷握手。 楚瓷伸手轻轻搭了一下,面上挂着客气礼貌的笑容:“许总经理谬赞了,是老师和许总经理厚爱。” “那我们上楼去办公室聊?” “好。” 两人上楼。 容氏建筑的许总和楚瓷的硕导是校友,两人这些年一直有交情有来往,早在半年前两人聊天中,威廉教授就跟他提到了楚瓷。 容氏一向惜才,而且就目前来说,容氏也正好缺人。 因为之前容氏总裁不知为何大动肝火,清理了容氏建筑里的一批人,导致了目前部分职位的空缺。 这个许总经理也是这一两年里才到容氏来的,所以,他并不认识楚瓷,更不知道她就是容琢文的前妻。 他刚来,急于给容氏建筑招揽人才。 对于楚瓷这样年轻又有本事,未来不可估量的人才,他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短短一个小时,两人就各方面问题谈了谈,最后达成共识,谈好了福利待遇,确定了年后入职。 楚瓷要离开的时候,那位许总笑呵呵地要送她下楼,被她婉拒了:“许总贵人事忙,就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就好。” 许总顿了顿:“那好,我就不送了,咱们年后再见。” 楚瓷点头,进了电梯,下楼。 到楼下的时候,她忽然想上个洗手间,便调转脚步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容琢文也是在这个时候踏进容氏建筑一楼大门。 彼时沈依棠正好从电梯出来,远远看见容琢文,她有一瞬的惊诧,倒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见他。 但既然碰见了 沈依棠眼底有暗光掠过,迈步走了上去:“容总,好巧,竟然在这里碰见你了。” 容琢文显然更没料到沈依棠会出现在这里,眉头倏然拧了一下:“是你。” 沈依棠微微一笑:“是我,一直也没向容总自我介绍过,现如今补上,我叫沈依棠,久仰容总大名。” 沈依棠 容琢文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问的却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依棠还是微笑:“我来应聘。” 容琢文恍然,没再追问什么便打算走了。 谁知,沈依棠却忽然跟了上来:“容总。” 容琢文脚步微停,似乎有些不耐:“还有事?” 沈依棠讪笑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回晚宴的时候,我对容总说话有点不礼貌,后来晚宴结束,肖尧说过我了,我心里一直也挺过意不去的,所以想问问容总有没有时间?我想请容总吃个饭表示一下歉意。” 像是怕容琢文很快拒绝,她急忙又补了一句:“也不是吃什么大餐,我的经济水平还不太行,如果容总点头,我们就吃榕记怎么样?那家餐厅的东西很好吃,我最喜欢了。” 容琢文听到榕记两个字,双眸微微一沉,随后盯着沈依棠的视线里透着浓浓的探究和审视意味。 他心里很吃惊,但嘴上还是淡淡说道:“不用了,我不觉得被冒犯到,沈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他微微点头,客气却又透着公事公办的淡漠。 沈依棠眼睁睁看着他走进电梯,消失在面前,脸上转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等着,来日方长。 沈依棠转身离开,消失在一楼大厅,之后不久,楚瓷从洗手间出来,离开了容氏建筑。 而上了楼的容琢文已经叫来人事经理,询问沈依棠的资料。 人事经理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让人把沈依棠的资料拿来给容琢文看。 :沈依棠,二十五岁,容城下面一个农村出来的,北城大学建筑工程专业,已毕业两年,前两年在一家小公司做,前段时间小公司破产,她也因此被遣散。 此番她来容氏建筑应聘的是结构师职位。 原来这就是沈依棠来容氏建筑应聘的原因。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和楚瓷长得像也就算了,连从哪里来,去了哪里上大学,专业都大差不差的。 容琢文沉着脸,眉心紧紧拧着,百思不解。 他甚至荒唐地想过,沈依棠会不会和楚瓷有什么关系? 又或者说,楚瓷回来了,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回来了? 但容琢文每每和沈依棠面对面,都会有一个强烈的感觉。 那个感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楚瓷,绝对不可能会是楚瓷。 即使,沈依棠很多东西都和楚瓷相似,容琢文也只是感觉她似乎在刻意模仿,这更让他觉得不喜。 人事经理摸不准容琢文的心思,轻咳了声讪讪问:“容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容琢文回了神,目光深深:“没有,最近公司好像招进来不少新人?” “是不少,不过公司过几天就要开始放年假了,新招进来的基本都是年后开工才入职。”人事经理说着。 容琢文点点头,嗯了一声:“那行,就这样,你先忙。” 人事经理出去后,容琢文盯着沈依棠的照片,又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姑娘这张脸,不单单是像楚瓷那么简单,还有点怪。 说不上来的怪。 楚瓷面试之后,又跟程宸去吃了个午饭。 程宸问她:“下午怎么打算?” “去见个人。”楚瓷说。 程宸有点好奇:“谁?” 楚瓷笑了一声,故作神秘:“一个朋友,约了他见面。” 见状,程宸也不多问了。 其实在来跟才吃饭之前,楚瓷就已经给那个人打了电话,约他见面。 吃过饭,楚瓷回酒店休息了一会。 下午三点钟,容城市局对面咖啡店。 楚瓷前脚刚到,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远远就看见周识卿从市局里边出来,一路小跑过来,进了咖啡店。 看见坐在角落的楚瓷,周识卿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他快步上前,语气极度难以置信:“楚小姐,你真的还活着!” 楚瓷挑眉,抿唇一笑道:“这很奇怪吗?” “这”周识卿一阵哑口。 说实话,这确实不是很奇怪,毕竟三年了,容琢文还是一口咬定楚瓷一定没死,至今不肯为她置办后事。 周识卿也只是一下子看见,青天白日的觉得有点晕眩罢了。 他坐了下来,顿了片刻问:“那楚小姐回来,容总知道了吗?” “他也不是我什么人,我没必要特意让他知道?周队长说呢?” 楚瓷面上虽是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感情,略带冷漠之意。 周识卿又是一噎,他下意识想替容琢文说点什么,告诉楚瓷,她失踪这三年,容琢文有多着急,多不死心地寻找她之类的话,然而还没开口,便被楚瓷抢先一步开了口。 楚瓷淡淡笑了声说:“好了周队长,我今天约你见面是有要事相谈,无关的人或事就没必要多说了。” 周识卿有点无奈,但那还是更好奇楚瓷找他究竟为了什么事? “所以楚小姐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找周队长合作。” “合作?”周识卿万万没想到,会从楚瓷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他十分不理解,“我跟楚小姐之间有什么好合作的?” 楚瓷垂眼片刻,眼底隐有一丝深意。 转瞬,她抬眼看着周识卿,说出了自己想跟他合作的事。 没错,楚瓷找周识卿,正是为了和容家的恩怨。 她深知,自己一个人是很难为楚远东伸冤,再加扳倒容家那些人的。 所以,她必须找一个帮手。 而思来想去,周识卿可以说是最好的帮手。 见周识卿已然怔住,目瞪口呆的样子,楚瓷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当年你周家和容家也有仇,对?当年你爸爸出事,应该也是和容家有关系,所以三年前你才会和容琢文合作,哦不,或者说你们早就开始合作了,你们的目的就是想找到当年那件事的证据,扳倒容家那些人,对么?” 此番话出,周识卿更震惊于楚瓷竟然已经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周识卿想不明白,难道是容琢文?可是容琢文有多不希望楚瓷掺和进这件事里,他是知道的。 既然不可能是容琢文告诉楚瓷的,那会是谁? 周识卿皱紧眉头,狐疑不已。 楚瓷见状轻笑:“周队长也不要想了,我能知道自然有我的方式,再说这世上又没有百分百密不透风的墙。” “我对我爸爸,和你爸爸两个人的事情,也是这个态度,而且周队长作为刑侦人员,更应该明白世上没有百分百完美的作案,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是需要时间去找。” “我承认容琢文本事大,权利也大,但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容琢文还没有完全掌握容家的权利,漏掉一些什么再也找不到也是正常,而且他毕竟是容家的小辈,他头上有长辈压着,更有容老夫人控制着他,我在容家呆过,我知道容老夫人有多不希望家里小辈反目成仇,所以就算容琢文真的想拉他的两个伯伯下马,容老夫人也绝对不会允许。” 说到这里,楚瓷停顿了会,静静看着周识卿。 周识卿同样静静地看着她,只是他的脸色逐渐正色起来,看着楚瓷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半晌,他嗯了一声:“你说的确实没错,我们心里都清楚是谁,也不是没有证据,只是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东西,才迫不得已忍着没动手。” 再加上,容家在上边有人,容琢文的二伯在容城更是德高望重,有权有势,手眼通天的人物。 那样一尊大佛,轻易怎么能拉下来? 但是,周识卿还有一个问题。 “不过我听说三年前邵荣死的时候说了很多话,你听到了,难道你不恨容总?” 楚瓷微顿几秒,垂眼凉笑:“恨啊,我当然恨他,但我恨他是因为我跟他之间的私人事情,跟这件事无关,这三年里我早就想清楚了,邵荣死前为什么说那些话,无非就是想引我去恨容琢文。” “还有,我跟陈琦出车祸那天的事也不简单,虽然我不认为容琢文对我有多少情分,但这件事我不觉得会是他做的。” 再一个也是因为,这三年里拜托程宸查过了。 虽说查不到什么,但也没有查到和容琢文有什么相干。 在这件事情上,程宸并没有瞒着楚瓷什么,因为他觉得光是孩子没了这件事,就足够楚瓷和容琢文心生隔阂。 他们这辈子都未必会有可能了。 周识卿沉默了下来。 他想了很久:“我可以答应你,但你想怎么做,得先跟我说说。” 楚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就达成合作共识的事,两人大致谈了一会,之后不久,就见周识卿从咖啡厅里离开。 没过多久,楚瓷也走出来。 可是她离开的时候,被对面警局里的人看见了。 回到警局的周识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楚瓷回来的消息告诉容琢文? 因为看样子,楚瓷回来没想要瞒着容琢文,却也没有第一时间让他知道的意思。 容琢文这会估计还蒙在鼓里,苦苦思念着呢。 想到三年前自己被分手的痛苦难受,周识卿也挺同情容琢文的。 他并不知道,他被分手的对象,此刻已然是容琢文的未婚妻。 可是,楚瓷又叮嘱过他,不要主动告诉容琢文她回来的事。 出于合作精神,自然是不能这样出卖楚瓷的。 但是 正犹豫纠结着呢,周识卿的电话就响了。 是容琢文打来的。 周识卿的心跳当时就停了一下。 随后还是起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了电话:“喂?” “下班来一趟?” 周识卿吸了口凉气:“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找你谈谈,下班来一趟。” 电话那边容琢文的语气略显沉重,让人心头打鼓。 周识卿迟疑了会,才说出一个好字。 第227章 心心念念 南园小区。 周识卿知道这段时间容琢文一直住在这边,所以下了班就往这边来。 当时容琢文刚好在南园小区对面的商超里买完菜,准备回家做晚饭。 他一直会做饭,不忙的时候也会自己做。 买完东西准备结账时,容琢文见收银台前有点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周识卿好像已经到了,正给他打电话。 容琢文没接,给他发了消息说很快到。 这么一会,收银台前的事还没解决。 容琢文皱了皱眉头,打算去旁边另一个收银台结账,忽而却听有人叫住了他。 “诶?容总!” 容琢文偏头看去,这才看见堵在收银台前的人竟是沈依棠。 容琢文眉心迅速拧了一下,是不喜,也是反感,更是排斥。 沈依棠已经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浓浓的尴尬,支支吾吾对容琢文说:“容总,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又碰上了。” 容琢文脸色上没什么变化:“不算巧,毕竟到饭点了。” 闻言,沈依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随后讪笑。 见状,容琢文也没打算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拉着购物车就要离开。 沈依棠没料到他这么不开窍,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气恼。 这时收银台前的其他人已经开口在催:“不是,这位女士,你的东西到底还要不要?还给不给钱啊?没钱就别来买东西啊,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搞这种套路呢?” “就是就是,搞得大家堵在这里,浪费时间,无语。” 被这么一说,沈依棠一张脸立刻涨红。 没办法,她只能求助容琢文:“容总,不好意思,我知道很不应该,但还是想问下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刚才下楼忘记拿手机了,身上又没有现金,你放心,等会回去我马上把钱拿来还给你。” ? 容琢文其实没有这么好心,随随便便对人伸以援手。 但在场的人都盯着他,沈依棠甚至伸手拉住了容琢文。 这动作一下更让人误会,误会两人是否是情侣,是否吵架了男的不管女的? 容琢文的脸色有点难看下来。 他一张脸阴沉,拿出钱包抽了几张红票票给沈依棠,随即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不想结了账走出商超,沈依棠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 “容总”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相比起容琢文的略显不耐,沈依棠就从容自若许多了。 哪怕刚刚她才和容琢文借过钱,此刻她也是面带微笑:“我只是想感谢容总施以援手,要不然今天我可太尴尬了。” 容琢文没说什么,看起来更像是不想搭理她。 沈依棠看出来了,也不在意:“我不喜欢欠人东西,要是容总现在有时间的话,不如去我家坐坐,喝杯茶,就算是我谢谢你了,顺便我也好把钱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容琢文神色冷淡,随即说:“不用了,总共也没多少钱,不必说得那么严重。” 沈依棠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当然不想就这样放走了容琢文。 可是没等她再说什么,容琢文便已经转身走了。 而且,马路对面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正盯着商超门口的容琢文和沈依棠看。 因为隔得远,沈依棠并没有完全看清那个男人的神情,只依稀觉得他好像很惊诧一样。 沈依棠顿时僵了僵,随后心虚地转身往四季小区走去。 彼时过了马路的容琢文冷眸盯着周识卿,脸色略略有些阴沉地说:“你就站这看戏?” 周识卿回了神,不解地挑起眉:“不然呢?我还能过去干什么?当电灯泡?” “”容琢文想揍他一拳的心都有了。 周识卿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很快脸上又恢复了正色。 他看着那边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斜对面的小区,狐疑地蹙起眉:“那个人是谁?我怎么看着她好像跟楚瓷长得那么像?” 容琢文本来迈步要往里走了,闻言脚步一顿,盯向周识卿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为什么你不觉得她就是楚瓷?” “?”周识卿看容琢文的眼神像看傻子,同时又有点心虚。 他本来还怀疑是不是容琢文知道楚瓷回来,并且找到他,叫他过来算账来了。 但现在看来俨然不是。 所以,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容琢文说,因为今天白天我才见过楚瓷,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前妻,所以我十分确定刚才那个人不是她。 周识卿抬手抵着唇,咳了两声才说:“因为,我又不是没见过楚瓷,她只是长得像而已,我不至于分辨不出来,这些年我视力检测可是一直没问题。” “再说了,那要是楚瓷,你现在有可能站在这里好好跟我说话吗?” 显然,不可能。 容琢文瞥了眼四季小区后,带着周识卿进了南园小区。 回到楼上,周识卿猜得没错,容琢文找他果然是为了聊别的事。 大致聊完后,容琢文留周识卿吃饭。 周识卿见容琢文确实不知道楚瓷已经回来的事,又有点犹豫要不要透露一点风声给他了。 思来想去,周识卿还是没有说。 因为觉得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就不掺和了,免得越搅和这水越浑。 吃饭的时候,周识卿问容琢文:“你这快过年了,不回你家还留在这边,你家老太太能同意?” “不同意,所以我过几天就得回去。”容琢文随意说着,想到什么又说:“哦对了,我订婚了,就在前几天。” 噗—— 周识卿刚喝进嘴里的凉白开,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呛得他连咳好几声:“你说什么?” 容琢文皱着眉,很不情愿地重申了一遍:“我说,我订婚了,就在前些天,十九号。” 原本容叶两家结亲是大喜事,两家连订婚也打算大操大办的。 但两个当事人其实都不太情愿,尤其是容琢文。 于是他便拿容老夫人的病情做借口,说服了两家人,最后只是两家重要的亲戚,还有一些重要的长辈伙伴凑在一起简单地办了办,就算完成订婚仪式了。 这件事至今没多少人知道。 更别提,周识卿和容家说到底也算不上一个阶层的,不知道也是正常。 只是这会知道了,惊得他好久没反应过来。 等缓过神,周识卿脑袋里只冒出来两个字:完了。 他又问容琢文:“那姑娘谁啊?你喜欢她?” 容琢文垂着眼,苦笑了声,语气没有波澜起伏:“家里给安排的。” 哦,这么说,周识卿大概就明白了。 容老夫人得病的事他已经知道,猜测应该是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容琢文才同意的。 回想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不也是因为 周识卿苦笑。 容琢文抬眼,盯着他:“你又笑什么?” “不提也罢。”周识卿耸耸肩,随即起身,作势离开了。 容琢文适时又叫住他,语气微缓道:“帮我个忙,查一下刚才那个女人的来历。” 周识卿点头:“叫什么?” “沈依棠。” 楚瓷在酒店住了几天,直到春节前两三天,得知容琢文回容家老宅去了,她才回了南园小区。 她进小区后,小区里以前还算相熟的邻居隐约看见她,还有点不太敢相信。 后面确定是她了,才敢走上来打招呼:“欸,这不是楚小姐吗?你回来了呀!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过你呢?” 楚瓷笑了笑说:“我出国留学去了。” 小区邻居很诧异:“这么厉害,留学好,留学好呀,不过你孩子呢?” 楚瓷以前在家养胎的时候,每天都会下楼走动,小区里的邻居也都看见了,所以知道她怀孕的事。 提到这个,楚瓷的眼神就有点黯然。 她牵强笑笑,没说什么,扯开了话题:“大姐这是要去买菜呢?” 那邻居讪讪:“是。” “那我不打扰你了,买菜要紧,快去。” 说完,楚瓷礼貌点点头,就走进了单元楼。 抵达所在楼层,从电梯走出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对门那个房子。 那瞬间心里七上八下的,有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能平静。 其实早该放下了,可当再看见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泛起悸动。 楚瓷只能尽量压下那股子悸动,走到自己家门口。 三年了,再次站在这门口,心里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的,复杂极了。 楚瓷深吸了口气,才低头从包里翻找钥匙。 老天似乎故意与她作对,故意让她紧张似的,就是不让她找到钥匙。 楚瓷翻了好一会,才终于在夹缝中摸到钥匙。 门咔嚓一声打开时,像打开了一部老电影的开关一样,往事一幕幕翻涌而来,出神入化,仿佛昨日。 楚瓷推开门,走进去。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格局,熟悉的布置。 玄关处的鞋架,柜子上的摆设,沙发上的沙发布和靠枕,茶几上的茶水杯。 楚瓷三年前离开时什么样,现如今回来还是什么样,没有变过。 怎么说呢,一瞬间楚瓷感觉无法平息自己激荡的情绪,只剩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 她关上门,在家里缓慢地走来走去,好像试图捕捉从前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在沙发坐下,却依然望着家里各个角落出神。 程宸来了,才将她的神智唤回来。 看见家里一尘不染的干净模样,让本来打算替楚瓷找家政的程宸有片刻的怔愣。 想了想,这应该是容琢文的手笔。 他和楚瓷默契地没有提起,只道:“那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明天。”楚瓷说,“明天白天搬过来,明天晚上我跟工作室的朋友有聚会。” 程宸了然:“行,那明天我去和你一起搬东西,明晚再送你去聚会。” 楚瓷没拒绝:“谢谢阿宸哥,麻烦你了,不过你还不回北城去过年吗?” 程宸眼神微闪了下,才说:“后天早上的飞机回。” 楚瓷哦了一声。 第二天午后,楚瓷就在酒店收拾好了东西,等程宸过来,便上楼跟她一起搬行李下楼。 只有两个行李箱,一大一小。 楚瓷本来就没有很多东西,她清楚自己早晚要回来,这三年在国外干什么都是能简单就简单,怕置办多了东西,到头来要走又带不回。 这次回来,只是把一些不需要用到,但又还好好的东西送给同学,需要用到的,她能带就带,带不了的都寄了国际快递,目前还没到。 两人回到南园小区的家里,楚瓷心里忍不住感慨终于有家的感觉了。 酒店质量也不差,但终归不是家里,不够自在舒坦。 她推着行李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柜子旁边立着的超大棕熊玩偶。 其实昨天就看到了,只是没搭理而已。 程宸跟在后面进来,看见这东西,试探性询问道:“要我等下下楼顺手帮你扔了吗?” 楚瓷顿了顿:“太大了不好惹,处理起来也麻烦,先放着。” 程宸心下明白了什么,也没再说。 大致把东西放好,又收拾了下,便已经日落西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过年了,天气反倒是好了起来,没再下雪,白天里太阳也肯出来溜达溜达了。 楚瓷被程宸送到和胡子怡等人的聚会地点后,见程宸没有要走的样子,她不由说:“阿宸哥,谢谢你送我过来,明天你还要赶飞机,要不还是先回去,晚点我们完事了,我打个车回去就好。” 程宸果断摇头:“不瞒你,我在这边也有个朋友要见见,不知道跟你们结束的时间是不是差不多,等会看,要是差不多我就顺路送你回去。” 言下之意,要是差太多,也就算了。 既如此,楚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简单道了个别后,程宸就驱车离开了。 不过,并没有走远,也没有去见什么所谓的朋友。 他那套说辞是骗楚瓷的。 程宸怎么可能放心让楚瓷自己打车回家? 可巧了不是,他停车的地方距离不远,就是天勤居。 看见天勤居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车,程宸的眉头在瞬间拧了起来。 第228章 真的是她 楚瓷她们聚会的地点是一个会所ktv,除了胡子怡和程希,一道来的还有工作室几个还没放假的员工。 老家离容城远的员工几天前就已经先放假回去了,剩下的几个是活还没干完,家又离得近的。 他们上完今天最后一天班就开始正式放假,所以今晚聚会,胡子怡和程希把他们也带上了。 楚瓷并不介意,她也想见见。 这会早已经过了饭点,大家已经简单吃过一点。 还好都已经吃了点垫肚子,这会在包厢里,因为楚瓷的出现,大家根本无心吃东西。 是以胡子怡和程希的反应最大。 哪怕早就知道楚瓷没死,他们也有三年没见过楚瓷了。 当年楚瓷出事后,不只是容琢文,就连工作室的人听说那个消息后,也都以为楚瓷真的出事了。 那段时间整个工作室都陷在一种低落压抑的气氛中。 直到有一天,有个陌生的号码联系上胡子怡。 此后胡子怡才知道,原来楚瓷没事。 而那个陌生号码背后的人,就是楚瓷。 因为外面学业的事,再加上知道自己学成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短时间内估计没办法回到工作室,所以楚瓷已经把工作室一切事务全权委托给胡子怡。 这三年来,工作室全靠胡子怡和程希。 而在三年里,两人已经差不多打响了工作室的名号,现如今说出去都知道她们工作室。 楚瓷很感谢两人。 眼下时隔多年再见,都是热泪盈眶。 楚瓷眼眶微红,嘴上忍不住打趣:“好久不见啊师姐,还有程希,哦不对,现在是胡总监和程总设计师了。” 胡子怡本来张开双手要抱她的,一听这话,顿时化作拳头,气恼地往楚瓷身上招呼:“你还好意思说!” “一走走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再不回来,我和程希就卷款跑了!” 她说着,手上力道也不大,楚瓷接了那一拳,吃笑道:“工作室这三年多亏了你和程希,功劳都是你们的,钱更是和我没什么关系,卷就卷了。” 早在很久之前,工作室的股份就已经分了部分给程希,现如今楚瓷只是拿点分红而已,大头还是胡子怡和程希拿。 胡子怡气恼得直翻白眼。 程希在后头笑看两人:“楚瓷姐,你就别逗子怡姐了,你一走了之的事,她心里可还气恼你呢。” “我后来不是联系你了嘛。”楚瓷讪讪说。 胡子怡哼道:“所以咯,还算你有良心,要不然现在再回来,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了。” 楚瓷佯装害怕地往后躲了躲。 随后一行人坐下,楚瓷才看见多了几张生面孔。 以前她在的时候在的几个员工,这三年间已经走了一两个,剩余的现在都是工作室的主力军。 除此之外,听胡子怡说又招了好几个正职和实习生。 没办法,现在活太多了,不招人根本干不完。 而且胡子怡偷偷和楚瓷咬耳朵,说她走这三年里,容氏的容琢文没少帮衬她们。 尽管不需要靠容琢文他们也能干出名堂来,但有了容琢文,无疑像开了倍速。 胡子怡小声问楚瓷:“容总知道你回来了吗?” 楚瓷喝了口果啤:“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哦,那大概就是不知道咯。 胡子怡耸耸肩,对两人的事也不想多加过问。 但她知道,楚瓷三年前瞒着容琢文离开,总归是有原因的。 “那行,不说那些了,你回来我们高兴,敞开了吃喝,我请!” “老板大气。”楚瓷作势抱拳感谢。 胡子怡拍掉她的手。 那边,程希看着两人打闹,摇头失笑,三年前清俊的眉眼,如今成熟稳重了不少。 另一边的角落里,有人看着这一幕,默了默,眼睛里隐有一股无名的妒色浮现。 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楚瓷没注意到程希的神色变化,但不经意抬眼,却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张陌生面孔。 见楚瓷一直盯着那边看,胡子怡给她做介绍:“那个是之前来的实习生,现在转正了,叫董琳琳。” 楚瓷恍然,见那边的人也在看着,她便轻轻朝那个董琳琳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董琳琳微抿起唇,压下心里头异样的感觉,笑了笑。 见状,胡子怡借着和楚瓷说话的间隙,贴在楚瓷耳边小声说:“她喜欢程希。” 楚瓷瞬间睁大眼睛,匆匆瞥了两人一眼,也不敢多打量,只是心里很吃惊。 转念想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也许是因为楚瓷回来高兴,三人今晚都喝了不少,而工作室员工也自己玩自己的,嗨歌,喝酒,摇骰子,不亦乐乎。 唯有角落里,董琳琳总是在盯着另一边三人。 一分钟要看数十次。 等散场的时候,三人已经喝了不少,都有点小醉。 一行人从会所ktv出来,程宸已经在门口等着。 楚瓷远远看见有些诧异。 随即就见程宸从车上下来,走到楚瓷面前扶住她:“怎么喝这么多?” 脸都红了。 程宸皱着眉,又看向程希,似乎是在责怪他没拦着楚瓷。 程希耸耸肩:“没喝多少。” 这三年,原本不睦的兄弟俩因为之前程光盛对楚瓷的所作所为,莫名统一了战线,虽说没到兄友弟恭的地步,但也不像从前那样憎恶彼此,水火不容了。 程宸没再说什么,扶着楚瓷就往车那边走:“我送你回去。” “欸,等下。”楚瓷拉住程宸,回头看向胡子怡和程希:“师姐开车来的,已经叫了代驾,程希没开车,跟我们一起走。” 胡子怡点头:“我看行,也省得程希去打车。” 程希脑子有点晕乎,也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 眼看着程希和楚瓷都上了程宸的车,胡子怡身后的董琳琳咬了咬唇瓣,不爽地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胡子怡回过头来的时候,董琳琳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胡子怡说:“你们有人需要我送的吗?” 后面几个人都摇头,异口同声说:“怡姐不用,我们几个结伴回去就好了,正好都顺路。” 胡子怡恍然,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叮嘱:“那行,你们路上小心,到家了都说一声,春节快乐。” “怡姐也是,春节快乐!” 程宸把楚瓷送到南园小区,送她到单元楼下就走了。 本来他还想送楚瓷到楼上,却被楚瓷以明天还要赶飞机为由催促回去了。 想到今晚在天勤居附近看着容琢文和叶锦茵一块离开,程宸才放心地走了。 但他不知道,容琢文象征性地把叶锦茵送到叶家门口就走了,之后也没回容家老宅,而是直奔南园小区来。 大抵是今晚喝了酒,容琢文心里越发烦躁,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于是便叫代驾把车往南园小区开。 陈琦已经放假回去过节了,容琢文又喝了酒,只能找代驾。 他坐在后座,头脑胀痛昏沉,抬手揉着眉心。 直到车在南园小区停车场停下来。 代驾收了费用离开,容琢文的脚步往单元楼走去。 一路走进单元楼,容琢文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如果有,他一定能看见楚瓷家亮着的灯火! 容琢文进了电梯,上楼,一路半阖着眼。 从电梯走出来,他一边摸出房子钥匙,一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几年没人住的房子。 也是在这时候,那道门突然咔嚓一声被人从里边打开。 楚瓷第一眼没看见容琢文,开了里头的门,又推开外面的防盗门。 她一只脚都迈出来了,才感觉不对劲似的,僵硬地抬起眼皮子。 当容琢文那张脸映入眼帘的时候,楚瓷的心跳猝不及防漏了一拍,呆愣愣地盯着他,那一瞬间忘了做出反应。 而不远处的容琢文似乎被定住了,一双黑眸里,瞳孔瞠得极大,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这突如其来打开的门和出现的人,恍若隔世一般。 只听啪嗒一声,容琢文手上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也是这一声,把两人的神智唤了回来。 楚瓷当然感受到那道炙热的目光了,但她不敢抬头去跟那个人对视,一下子像个蜗牛一样,便要转身回屋关上门。 然而,容琢文的动作比她还快一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哐地一下一掌打在防盗门上,阻止了楚瓷关门的动作! 楚瓷登时抬头,两人的视线毫不意外地撞上。 容琢文眼底诸多情绪在翻涌,仔细看能发现他两只手都在微颤着,却还是带着点谨慎和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楚瓷的手。 抓住实物的那一刻,容琢文有一种心脏落在实处的感觉。 是真的。 这是真的楚瓷。 真的是她。 不是在做梦。 容琢文蓦地笑出来,脸上眼底有着难以压制的欢喜雀跃:“真的是你,楚瓷,你回来了。” 然而楚瓷凝望着他,脸上和眼底却没有笑意,只有生出了棱角的冷淡。 “是我又怎样?容总,可以松开手了吗?” 她说话了。 容琢文注意到的只是她说话了,而不是她说了什么。 这更给了容琢文一种真实的感觉,他一下欣喜若狂地把楚瓷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好似使出了浑身的气力。 “楚瓷,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男人刚毅冷硬的下巴抵在楚瓷头顶,惊喜若狂,又小心翼翼的低喃声传入楚瓷耳朵里。 楚瓷愣了一瞬,只觉得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容琢文!你勒到我了!松手!” “我不松,我松手你就会离开,我死都不松” “”真是有病。 楚瓷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了,一方面是被勒得要窒息了,一方面是身体不舒服,不仅没力气挣扎,也没力气说话。 而头顶上,男人喋喋不休的低喃声还在继续:“你好狠的心,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一走了之整整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知道,你过得很好,你还订婚了,所以你现在应该松开我。”楚瓷已经控制住自己一时激荡的心情,语气很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此话一出,容琢文的身体果然僵了一下。 随即,他松开楚瓷,楚瓷得到了解放,大口呼吸着。 容琢文本想解释,可松开了楚瓷才发现,她不仅脸色白得不像话,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你怎么了?!” “被你勒的!”楚瓷捧着肚子,气恼地说。 但容琢文曾经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一下也就明白她是怎么了。 “你来那个了?” 楚瓷抬头瞪了他一眼:“对,所以麻烦你让开,别挡我的路,我要下楼买东西。” 容琢文眉心微拧起来,直接推开门,抱起楚瓷就往里走。 楚瓷吓得惊呼一声,又惊又恼地斥道:“容琢文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肚子痛就别说话了。” 容琢文低眸盯着她,只有自己才知道,此刻心跳有多快。 失而复得的感受,谁也无法感同身受地体会。 楚瓷皱紧了眉头,浑身僵硬地被容琢文放在客厅沙发上。 也是这时,容琢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楚瓷身上有酒味。 他语气微沉:“你身体不舒服还喝酒?” 楚瓷冷哼:“不关你的事,不需要你假好心来关心我。” 假好心? 容琢文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说我假好心?楚瓷,你有没有心?” “你说得对,我没有心,我的心早就死了,现在没有心。” “”容琢文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两下,深吸了好两口气,才压下体内翻涌的火气。 他真的觉得,楚瓷生来就是为了气他的。 偏偏,他宁愿被她气死,也不愿意永远失去她。 楚瓷不知道容琢文那样瞪着她是要干嘛,嘴上冷硬道:“你能不能走啊!看见你就烦!” 容琢文冷笑一声,俯身下来:“那不好意思了,你既然回来,以后每天都得看见我,有得烦了,早点习惯习惯。” 楚瓷气死了,这会肚子又疼得厉害,奈何不了他。 于是气不过,抬脚便踹了过去。 不想容琢文眼疾手快,空手接赤足。 他把楚瓷的脚抓在手心里,才发现她脚上一片冰冷。 容琢文又皱紧了眉头,气恼地瞪了她一眼,扯过一旁的毯子给她盖上。 随即起身,一边问:“要买什么?我去买。” 楚瓷本来想说不用他,转念灵光一闪,语气冷硬道:“姨妈巾。” “红糖什么的呢?家里有没有?” “没有,我不要。” 容琢文想起来,楚瓷喝红糖水好像会拉肚子,于是便应下来,起身出去买了。 第229章 好狠的心 等他再回来,家门已经被楚瓷上了内锁。 就算容琢文有钥匙,也根本打不开。 容琢文发现打不开门,俊脸沉黑地敲门。 他手上还提着买来的一大袋姨妈巾,样子十分诙谐。 很快,里面那道门被人打开,楚瓷那张白兮兮的脸出现在门缝中。 容琢文咬着牙:“什么意思?开门。” 楚瓷淡定地说:“没什么意思,不想开。” “那你至少开门,让我把这东西给你。”容琢文试图和她打商量。 然而楚瓷不为所动,只是迟疑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略显震惊之后,从门缝中伸出手:“给我一包就好,谢谢,钱改天还你。” 容琢文:“你开门我给你。” 楚瓷的脸一下拉下来:“那算了,我不要了。” 话落,她便作势关上里面的门。 容琢文一急,直接伸出手,从防盗门的门缝里顶住门:“等等!” 楚瓷皱着眉,一脸不耐:“又要干嘛?” 容琢文一张脸有够难看的,尽管很不愿意,还是不得不从袋子里摸出两小包姨妈巾,从防盗门的缝隙里塞进去:“给你!” 楚瓷看了他两眼,眼底既有意外,也有得逞。 她接过来:“谢谢,钱等等我再给你。” 容琢文一挑眉头:“行,我等你!” 门轻轻被关上了。 容琢文望着那被无情关上的门,微微一怔。 旋即,一贯平淡冷漠的眸底深处有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来,流露着无尽温柔。 没有人知道容琢文今晚的心情有多跌宕起伏,他觉得自己不但酒醒了,今天晚上应该都无法入睡了。 但是极致的欣喜过后,他又感觉有点不切实际,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容琢文站在楚瓷家门口,心脏在加速跳动着,脸上和眼底一瞬间布满欣喜,一瞬间又满是害怕与紧张。 最后,干脆靠墙站着,不舍得,也不敢离开。 楚瓷回去后倒是睡着了。 因为肚子很痛,她收拾干净后,吃了止痛药就去睡觉了,暂时无暇去管其他的。 她也只以为,容琢文应该已经走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钟。 楚瓷睁开眼,还有点懵。 想到昨晚,她才反应过来,程宸不是说容琢文已经回容家老宅去了,昨晚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昨晚她是不用出门的,但是聚完餐回来突然发现来姨妈了,楚瓷这才第一天回来这边住,家里早八百年没有姨妈巾那些东西了,所以才不得不出门去买。 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 楚瓷倒也没有很意外,因为知道早晚都会碰上,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碰上。 而且容琢文他还 楚瓷心里有点气恼。 家里没有准备什么吃的,起来洗漱之后,楚瓷不得不出门去买早餐。 开门的时候,楚瓷特意在防盗门里面看了看,没看见门口有容琢文的身影才打开门出来的。 楚瓷拉开防盗门,看见门外把手上挂着一袋姨妈巾。 是昨晚容琢文手上提的那袋。 她有点无语,谁买姨妈巾这样买的? 但是没看见容琢文,她只能把姨妈巾放进家里。 顿了顿,她又转身进去,回房翻出了自己的钱包。 楼下,容琢文买完早餐回来,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声音有点熟悉。 被楚瓷回来的欣喜冲昏了所有的容琢文一时没想起来,回头看见出现在身后不远的沈依棠时,眉眼顿时沉下。 沈依棠看见了,装作没看见一样,满脸笑意走上前来:“容总,还真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呢。” 容琢文自认为,对她的态度已经明白在那里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几次三番地往他跟前凑过来。 他还没开口说话,沈依棠便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干净灵动的眸子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正好,那天晚上容总在超市帮我垫付的钱,我一直还没找到机会给,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东西,容总把付款码给我一下,我扫过去。” 容琢文本想说不用,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不要,很有可能会让人误会,也更让姓沈的有机会找到他。 于是,容琢文便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收款码。 滴——地一声,沈依棠三两下操作,便把钱转了过去。 “行了,容总。” 容琢文嗯了一声,也将手机收起来。 转身要走时,沈依棠又叫住他:“容总,这都快过年了,您不回家过吗?” 容琢文脚步微顿,凌厉的目光立时扫向沈依棠,眸底满含戒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楚瓷,很莫名,又找不到由头。 容琢文之前让周识卿帮他查,后来周识卿给他发来消息,证实沈依棠的资料都没问题,和她交给容氏建筑的资料没有出入。 公安系统内都没问题,那就证明她确实是没问题的。 可容琢文的感觉和判断一向不会出错。 沈依棠似乎是被容琢文的眼神吓到了,当下后退一步,咽了咽唾沫,害怕地说:“容总别误会,我那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随口关心一下您而已。”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以后没什么事你也不用再找我,我不希望因此引起旁人的误会。” 说完,容琢文迈开大长腿,直接走进了小区。 沈依棠望着他的背影,眉心皱得紧紧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怎么会? 容琢文不应该在意叶锦茵的感受才对。 沈依棠转身往四季小区走的间隙,心里在想,看来得找个机会去会一会那个叶锦茵了。 两人都没发现,不远处有人拍下了刚才两人面对面说话,还有容琢文拿出手机给沈依棠扫码那一幕。 而容琢文走进小区没多远,便迎面看见楚瓷出现。 看她的脸色和架势,应该早就出现了。 容琢文怔了一下,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 顿了顿,三两步走上去问:“你怎么下来了?” 楚瓷双手环胸,眉眼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昨晚没看真切,这会才看仔细。 三年不见,这个男人似乎变了很多,从前只是深沉,如今又添几分成熟稳重。 那张脸倒是没多少变化,非要说,那可能就是多了点沧桑。 为什么会沧桑? 未婚妻也有了,瞧着外头还有红颜知己,年轻小蜜,不应该过得很滋润吗? 楚瓷不太理解,想着笑了出来,随即淡淡道:“我下来买早餐,怎么,没碍着容总什么?” 容琢文脸色微变,心里明白楚瓷八成是看见刚才沈依棠找他那一幕了。 于是忙不迭地解释:“你误会了,那个人住斜对面小区,前些天我在超市买东西碰上了,说是忘了带钱,拜托我帮忙付款,刚才是还钱来了。” 楚瓷歪了歪头,没来由地问:“你现在不够大方呀,容氏难道是要破产了吗?” “”容琢文听出来她话里的阴阳怪气了,但偏偏,又无从反驳。 要是直接说是怕沈依棠之后又找这个理由来找他,缠着他,那不更让楚瓷误会两人之间有什么? 容琢文吸了口气:“破产倒不至于,只是我也不是对谁都大方的。” 楚瓷眼角荡开一抹凉淡笑意:“那我就不清楚了,也不关我的事。” 说罢,她便要往外走。 容琢文眼疾手快拉住她:“早餐我买了。” “不需要。” 楚瓷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甩开他的手。 和三年前相比,现在的楚瓷是真的变得狠心了。 容琢文无奈轻叹。 他本欲追上去,口袋里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眼看楚瓷快步消失在小区门口,容琢文无奈拿出手机。 见是容老夫人的电话,他接起:“喂?奶奶,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回家?听说你把锦茵送到家门口就走了,叶家父母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岳父岳母,都到家门口了你竟然不进去拜访一下,万一叫人以为我们容家的礼数教养就是如此!” 电话那边,容老夫人说得有点激动,话音落下连声咳嗽起来。 “奶奶,你冷静一点,我”容琢文沉默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原本一直找不到楚瓷,想着奶奶身体每况愈下,为了让她老人家安心,只能答应跟叶锦茵订婚。 可是现在楚瓷回来了,容琢文第一时间只想退婚。 毕竟,叶锦茵也不爱他,两人单纯合作而已,这也算不上他伤害了叶锦茵。 但这一下,他却不知如何跟容老夫人开口了。 正想着,电话那边又传来另一道声音。 “好了妈,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阿文都多大人了,还动不动就训他。” 是容少宜。 之前因为工作和感情问题回了国外的容少宜,今年已经提前回来准备过年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容老夫人的身体,瞧着是比三年前不行了,容少宜回来陪她最后一程。 她这么说,容老夫人态度才平和下来:“行了,我不管你昨晚去哪里,差不多该回来就回来,我今年身子不行,很多事都要你和少宜操持。” 末了,她又强调一句:“快要结婚的人了,不要在外面胡乱鬼混!” “知道了。” 楚瓷回来的时候,容琢文已经走了,但是她家门口却挂着容琢文买的早餐。 楚瓷扫了一眼,本想拿开扔掉,可楼道里没有垃圾桶,扔地上又会招惹老鼠蚊虫。 不得已,她只能拿进家里,扔进家里的垃圾桶。 楚瓷在餐桌前坐下来,一边吃早餐,一边想到刚才在楼下看见的那个女孩。 尽管离得有点远,她还是能一眼看出来,那个女孩跟她长得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楚瓷一方面觉得吃惊,一方面又觉得很神奇。 天底下怎么会有跟她那么相似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跟她一样,也和容琢文有了牵扯。 又想到容琢文和叶锦茵订婚的事,楚瓷莫名觉得,那个女孩难道会是第二个当年的她? 如果当年不是楚瓷,容琢文和阮蓝也应该会订婚结婚,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至于那个女孩 楚瓷想算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何必瞎掺和。 她身体不太舒服,越想越觉得头疼,干脆不想了。 吃过早饭,楚瓷给程宸发了消息,问他到北城没有? 程宸今天的飞机赶早,登机的时候跟楚瓷说了声,这会还没有再发过来消息。 楚瓷琢磨着,也快到了,便叮嘱他到了说一声,随后就把门锁好,回屋睡觉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二点多才醒。 而且,是饿醒的。 楚瓷起来发了会呆,实在饿得不行了,身上又疲惫得很,不想做饭,才打开手机点了个外卖。 等吃过饭,垫了垫肚子,楚瓷犹豫着,又摸出手机,拿出自己以前的手机卡装上。 这三年楚瓷只是不用这个号,但里面的话费却没有断过,为的就是怕号码停机太久被收回。 楚瓷登上微信,翻了翻聊天页面,这些年来很多人给她发消息,她都没有登上来看过。 是不想影响了状态,更怕触景伤情。 现下看到,依然忍不住叹气。 楚瓷在一众未读的消息中,找到了江苒。 天知道,江苒收到消失三年的楚瓷的消息时,有多震惊。 当时她正在家里饭桌上,蹭地一下坐起来的架势,直接把一旁的父母和哥哥都吓了一跳。 江肃不解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江苒木然地看他一眼,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便直接拔腿往外跑。 “江苒!你去哪!” “有事!我吃饱了,你们吃!” 江肃和江苒的喊话,以江苒的身影消失在江家门口告终。 江肃回过头和父母面面相觑。 江母咳了咳说:“可能是正帆那孩子找她,算了,不管她。” 虽然江苒已经和赵正帆定下来了,就等看两人什么时候有意愿结婚,但江肃觉得以两人现在还不太对付的样子,江苒这样子不像是为了赵正帆。 不过这会,窜出去的江苒已经开着车飙了出去,直奔南园小区。 楚瓷家。 江苒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抵达。 她嫌门铃不够快,疯狂敲门后,楚瓷终于来开门。 “江大小姐,再敲这门就要报废了,到时候你赔我吗?” 怎么说呢,时隔多年再见,大家都不似从前模样了,可江苒看见楚瓷的第一时间,还是控制不住红了眼睛。 随后,眼泪哗哗地往下流,直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楚瓷,嘴里哭着骂道:“呜呜!你这个人好狠的心啊!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活得好好的,竟然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一下!楚瓷!你气死我了!” 从十几年前认识,江苒就一直是小瓷小瓷的叫,很少直呼她的名字,这会情绪是真的崩溃,也是真的被气到了! 她一拳一拳落在楚瓷后背上,嘴里还在哭骂着。 但楚瓷能感觉出来,她根本没舍得用力。 楚瓷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别哭了,进来说。” 就这么会,江苒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抽抽噎噎地被楚瓷拉了进去。 放在以前,哭哭啼啼根本不是她的作风。 第230章 醋劲很大 一进门,楚瓷就在江苒的威逼胁迫下,坦白了自己这几年的去向。 得知大概的前因后果,江苒都忍不住惊叹:“你未免太能藏事了!连我都瞒得这么紧!” 楚瓷垂眼笑笑。 其实三年前她原本计划的离开并不是以那样的方式,只是因为当时刚好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又不想离开之后遭受容琢文等人的纠缠。 再一个,发生车祸的第一时间,楚瓷就知道那是有人要杀她,如果她不死,之后等着她的肯定还有更凶恶狠毒的事情。 到那时候,未必有命能安全离开,所以干脆死遁。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江苒 楚瓷了解她,她太真性情了,一旦被她知道,很可能就瞒不住别人。 楚瓷只能抱着她的胳膊说软话:“是我对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别怪我了好不好?” 江苒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哼了一声:“不好,你骗我伤心难过了这么多年,我暂时还不想原谅你,我要看你的表现,等你什么时候表现好了,让我高兴我才考虑原谅你。” 楚瓷哭笑不得,但也自知理亏:“行。” 江苒看她这样,不仅没消气,反而更来气了:“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这么久的友谊了,发生那么多事一点也不找我帮忙,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这个人虽然有点怂,不太敢明面上跟容家刚,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怕死,不愿为好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吗!” “我了解你,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才不敢告诉你,怕你冲动行事呀。” 楚瓷凑上去,轻轻抱住江苒:“别生气啦。” 江苒把头别开,声音怪怪的:“没生气,就是心里难过,你这个人好烦人,从以前到现在,但凡碰上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扛。” 楚瓷喉咙里也莫名有点哽咽,半晌叹了口气。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相拥在一起,享受这份失而复得,别后重逢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松开彼此。 江苒想起来问楚瓷:“你回来的事,容琢文知道了吗?我听说他这两年一直住在这边,就在你家对门,你没碰上他?” 楚瓷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碰上了。” 江苒脸上的表情一顿:“所以?” 楚瓷对上她的目光,那眼神里仿佛充满了警告意味,好像要是她敢说出她又和容琢文有了牵扯之类的话,江苒立刻就会活埋了她的样子。 想着,楚瓷云淡风轻说:“没有所以。” “你最好是。” 虽然现在楚瓷对容琢文并没有抱有什么想法,但她也实在不知道江苒为什么对容琢文的意见那么大? 这是个未解之谜。 楚瓷怕惹江苒生气,便也不问了。 江苒这一来,直接在这里陪着楚瓷呆到大年二十九晚上,江家人才打电话来叫她回去过年。 江苒挂了电话之后,苦口婆心地劝楚瓷跟她一起回去过年,要不然一个人在这边孤零零的,太可怜了。 楚瓷婉拒了。 她知江苒是好意,可大过年的,也不能上门去打扰江家人不是。 江苒没办法,只能退步:“那明天我陪你去郊外扫下墓,看看叔叔阿姨,然后回来我再回家。” 楚瓷抿着唇,一脸迟疑。 其实,要去看父母和孩子,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有点阴影的。 因为三年前那次车祸,给楚瓷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这三年她连车都不敢开。 刚死里逃生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是翻下山崖的那一幕,头皮发麻,惊恐至极。 后来吃了好多药,自己逼着自己调整了好久,才总算好一些。 现在再要去,她自己怕,也怕万一再出什么事,连累了江苒。 但是江苒很坚持。 楚瓷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 后头,趁江苒洗澡,楚瓷又给周识卿打了个电话。 她问周识卿:“周队长,明天忙吗?” 电话那边的人虽有不解,但也如实回答了:“明天大年三十,我休假,没什么要忙的,怎么了?” 楚瓷哦了一声:“我明天打算去郊外墓园,给我父母扫扫墓。” 只这一句,周识卿就明白了。 他说:“这样,那我明天陪你去,正好顺路办点事情。” 楚瓷心头诧异,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过这样也好。 楚瓷笑一笑道:“好,麻烦周队长了。” “客气。” 翌日一早。 楚瓷和江苒起床,洗漱吃饭后,提着准备好的东西从家里出发。 江苒开车,楚瓷坐在副驾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旧事重演一样,让楚瓷莫名有点紧张。 庆幸从南园小区出来后,楚瓷就看见一辆灰色宝骏停在马路对面,车窗半降着,可以看见半张熟悉的脸。 是周识卿。 见她们的车开出来,他也跟着启动车子跟上。 一路,他保驾护航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江苒一路好像都没有发现,楚瓷倒是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 但她绝对没有想到,那辆车上还坐着一个容琢文。 容琢文有心伪装,又穿了身比较寻常的衣服,就算楚瓷看见,也不会认出那个人就是他。 一路到了墓园门口。 灰色宝骏仍旧特意和江苒的车保持了点距离,停在墓园过去一两百米处的一个加油站旁边。 所以楚瓷下车的时候,只是看见了那辆车停在路边,并没有看清楚车上的人。 江苒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那辆车有什么问题?” 楚瓷收回视线,摇摇头:“没有,就随便看看,我们上去。” 江苒点头,和楚瓷一起拿上东西进了墓园。 这次,楚瓷先去看了看父母,才去的孩子那边。 江苒见状,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但又不好上去打扰楚瓷。 而墓园外,周识卿车上,不断有人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容琢文略显不耐,又有点好奇地瞥了一眼:“谁啊?” “上司。”周识卿淡淡说道。 容琢文挑眉:“你们局长找你,你不接?” “今天休假,不想接。” 这话,听起来有那么点臭道理。 但容琢文觉着周识卿反应不对,突然恶趣味起来:“可我听着烦,你接了赶紧打发掉。” “”周识卿瞥了他一眼,那句你故意的还没说出口,电话又响了起来。 已经是第五个了。 容琢文看起来真的挺烦的。 周识卿不得已,深吸了口气,接起。 那边即刻传来暴骂声:“周识卿!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想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逃避!” 周识卿捂了捂耳朵,才凑近说:“李局,真没有,刚才在外面开车。” “你出门了?”那边的人语气好像才有缓和。 周识卿嗯了一声:“出来办点事情,很快就回去了。” “行,那你下午记得去跟思允见面,要是敢放人家鸽子,我一定替你爸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我先挂了。” 没等那边的人回答,周识卿就直接把电话挂了,随即对上一旁容琢文好事的眼神。 “怎么?你们李局给你介绍对象?” 周识卿收起手机,耸耸肩:“你不是都已经听到了,还问什么?” 容琢文笑了:“什么人?” “警校一个老师,比我小一两岁,有段时间因公去我们那帮了点忙,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上司就开始撮合了。” 对此,周识卿似乎也感到挺无奈的。 但没办法,谁让介绍者是他的上司,不给谁的面,也不能不给顶头上司的面。 好不容易今天休假,只能答应下午去见那个女老师。 容琢文点了点头:“警校老师也挺好,见见,说不准合眼缘。” 他知道周识卿三年前受了点情伤,这三年倒是有那么点封心锁爱的趋势了。 要是有缘分能碰上合适的,那当然是好。 周识卿摆摆手:“知道了。” 不多时,楚瓷和江苒便从墓园下来了。 在走出来墓园的途中,有一件事江苒犹豫了好久,想告诉楚瓷来着。 可是刚走出墓园,江苒就眼尖地看见那辆灰色宝骏还停在加油站旁边。 因为几年前楚瓷出过事,江苒现在格外紧张上心。 她一下子把要跟楚瓷说的事给忘了,拉着楚瓷火急火燎地上了车。 “怎么办怎么办?” 楚瓷一脸莫名:“什么怎么办?” 江苒指了指那辆车,神色有点慌张:“就是那个啊,那辆车,我隐约记得在路上瞄到过它,刚才我们到这里它就停在那里了,现在还在,难道是跟踪我们的??” “”该怎么解释呢?楚瓷也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不是,路上我没有发现,没事,你别多想,要是实在害怕,我们就先开过去,看看那辆车有没有跟过来,没有的话你就能放心了,要有我们就找个地方停下来躲躲?” 江苒一脸正色,思考了下,点头道:“行。” 她让楚瓷坐好,随后驱车,准备离开。 这当口,楚瓷拿着手机,悄悄给周识卿发了个消息,让他先别跟着,等会也别跟那么紧。 周识卿很快回了个好。 这边车子已经驶出去,果然那辆灰色宝骏没再跟上来,江苒松了口气。 而那边,容琢文皱着眉,盯着周识卿的目光中有些不爽。 周识卿莫名感觉后背有点凉:“干什么?” “为什么她对你这么热情?这么熟稔?”容琢文恨恨问。 周识卿嘶了一声,出于合作道德,他自然没有把他和楚瓷的事告诉容琢文,但他觉得容琢文这样真是欠打哇! “你不觉得你现在像个怨妇吗?高冷霸道的容总哪里去了?” 容琢文凉凉扫他一眼,没说话。 周识卿也没再说啥,直接启动车子跟上去。 这事仿佛这么过去。 一路进入市区,路上张灯结彩,街边的小孩穿着新衣,相互追逐打闹,极具新年氛围,让人看了忍不住嘴角扬起。 江苒又忍不住劝道:“小瓷,你还是跟我回家,我家也是你家啊,我爸妈你又不是不认识,别瞎客气。” 楚瓷望着窗外,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说:“不用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一个人过过年,都习惯了,你实在担心,就晚上吃完饭跟我打打电话,聊聊天就好了。” 江苒确实是拗不过她了。 回到南园小区门口,没等江苒想起刚才在墓园要跟楚瓷说的事情,江家人又打电话来催江苒回家。 楚瓷赶忙下车:“你快回去,别耽误了。” “好,那你快进去。” 楚瓷点了点头,把车门关上。 江苒掉头离开,开出去一段距离了,才想起来又忘了跟楚瓷说事情! 不过这会也没办法掉头回去了,想想只能下次再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影的事呢。 楚瓷在门口站了一会,见江苒的车子消失不见,随后一会,那辆熟悉的灰色宝骏也出现了。 像是给楚瓷信号一样,那辆车打了打双闪,楚瓷也朝那边摆了摆手。 随后,转身进了南园小区。 楚瓷给周识卿发了消息感谢,顺祝除夕快乐。 周识卿回得很客气,很礼貌。 因为车上另一个人的醋劲已经跟发大水似的,快要把周识卿淹没了。 幸好容家老宅很快也打来电话,催促容琢文尽快回去。 周识卿才得以松口气,转头又被迫去见了顶头上司给撮合的那位警校女老师。 至于楚瓷,回去后就坐在房间梳妆台前,拿出三年前给孩子准备的平安手镯盯着看。 当时容琢文给她拍的孩子的视频,至今还存在手机里,只是已经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没有打开看了。 刚去国外那一年看得多,几乎每天都看,后来不想让自己过多伤心,也就不看了。 楚瓷吐出长长一口气,把镯子收起来。 随后,她去准备晚上要做的饭菜。 好歹刚回来,就算是一个人,也要有点仪式感。 琢磨来琢磨去,楚瓷决定除夕夜打个火锅吃。 又是一年除夕夜,万家灯火,家和兴顺,其乐融融。 而当晚的容家老宅,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光景。 一顿面和心不和,相互阴阳怪气的饭局下来,也是有点绷不住的架势。 容老夫人今年身体不济,没有那个力气管他们了,吃完了一顿团圆饭就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容琢文是第一个走的。 第231章 瓷瓷骂我 自然,他是往南园小区去的。 彼时楚瓷一个人看着综艺,打着火锅,吃得津津有味。 要知道在国外时有多想念这一口。 空闲时还好,能自己去华人超市搜罗食材回来做,不得空的时候那真是叫苦不迭。 吃饭的间隙,楚瓷还在思考一件事,之前陈萍给她陪嫁的那辆车子,那次车祸后被容琢文送去修,后面送回来就一直放在星河湾。 她想,是时候去拿回来了。 可,楚瓷又有点犯愁。 因为三年前车祸的事,她现在好像有点ptsd了。 一开始坐车都不敢,后来强制逼迫自己去适应,中间也看过心理医生,吃了药,才慢慢能适应。 但这三年里,她确实是没敢碰过方向盘。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回来,还是要试试,说不准就行了。 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楚瓷很疑惑,今天是除夕夜,这会又该是吃年夜饭的时间,会是谁? 她过去看了眼,见是容琢文,有点吃惊,却又不是很意外。 但这个门,她是不想开的。 于是假装不在家,走回去继续吃饭,顺手把综艺声音调小了点。 她不知,门口的容琢文却闻到了香味。 他不死心,又敲了敲门,慵懒疲惫的声音跟着响起:“楚瓷~我好难受啊,你开开门好吗?” 屋内,楚瓷刚从锅里夹起来的丸子咕咚一下又滚了回去:“” 三年过去了,容琢文还是一样的烦人! “楚瓷~” “小瓷~” 外头的寒声还在继续,叫魂似的,仿佛只要楚瓷不开门就不罢休。 终于楚瓷忍无可忍,啪嗒一下打开了里头的门,好看的杏眼喷火一样瞪着外头的人:“大过年的,不要逼我骂你。” 容琢文贴墙站着,脸上带着点不正常的绯红,应该是喝酒了。 看见楚瓷出现,他痴汉似的笑了笑:“嗯,瓷瓷,骂我。” “”神经病,楚瓷暗骂,忍着火气指了指对门:“你家在那边,不在这边,你走错路了,快回去。” “没走错。” 楚瓷嘶了一声。 这人真是,你说他喝醉了,他回答这么快,你说他没喝醉,他这一副撒泼样 “小瓷,你开开门”容琢文扒拉着防盗门,小声嘟囔着。 手上还微微摇晃着,好像要把门扯开一样。 楚瓷一阵头大,眼看动静越来越大,这大过年的怕半夜被楼上楼下邻居投诉,只能打开防盗门,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滚进来!” 容琢文似乎是愣了一下,才歪头一笑,拖着站不稳的身体往里走。 从楚瓷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脚下还踉跄了下。 自然,楚瓷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心想果然是喝酒了。 记得以前还在容家的时候,过年团圆饭局上少不了喝酒,容琢文平素不怎么喝,那种场合上却避免不了。 可楚瓷顾着关门,没看见容琢文往里走时微微挑起的唇角,否则她将会意识到什么叫: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等她转身回去,容琢文已经在饭桌上坐下来,眼巴巴看着咕噜咕噜沸腾的火锅,然后缓慢地抬起头看了楚瓷一眼。 楚瓷:“?” “瓷瓷,饿了,能给口饭吃吗?”容琢文看着楚瓷,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此刻洋溢着一些清澈的愚蠢。 楚瓷实在不知道,平日里那高冷霸道,生人勿进的容琢文怎么喝点酒就变成这样? 以前喝了酒也没这么过分,难道这几年脑子坏掉了? 楚瓷觉得有可能,但她只想快点打发了容琢文,所以不情不愿地去厨房给他拿了副碗筷。 回来时跟他说:“快点吃,吃完回去了,这大过年的,你又有未婚妻,在我这待太久,传出去不像话。” 容琢文含糊应了声,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楚瓷也不管他了,直接坐回对面去。 容琢文敲门之前她刚放了饼火锅面,这会刚好能吃,便拿着筷子夹了点放在自己碗里。 准备吃的时候,又瞥见容琢文在盯着她,眉眼间隐隐还带着一丝浅淡笑意。 楚瓷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碗筷:“怎么?要吃面条吗?” 容琢文点了点头。 楚瓷说:“那就自己夹。” 说罢,她又重新拿起碗筷,慢条斯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容琢文险些失笑。 这边两人气氛还算可以,那边容家老宅和叶家却出了大事。 不知道是谁偷拍了容琢文和一个女人的照片,一式两份分别送到容家老宅和叶家去。 可想而知,本该其乐融融的除夕夜,看见这东西一下翻了天。 叶家甚至直接打来电话问容老夫人。 当时容老夫人还没看到照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恰好佣人在旁边,闻言诧异说:“老夫人,刚才是有人送了东西过来,我想着您准备休息了,就没有拿上去,想着等您明早起来再看。” 容老夫人老脸一沉:“在哪?现在拿来。” “好的。” 佣人即刻去了,很快又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容老夫人接过来,急匆匆打开一眼,差点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容少宜听见动静过来,看见这东西,不由也怔住了。 “妈,这是” 容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冷过,情绪更是没有如此激动过:“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不就是楚瓷!” 容少宜骤然瞪大眼:“不可能啊,小瓷不是已经” 是啊,众所周知的事,楚瓷已经在三年前出车祸死了。 哪怕容琢文一直不相信,私底下一直在找,可找了三年也没找到楚瓷的一根头发,间接地证明给旁人看,楚瓷确实是死了。 可如今,照片上这个和楚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怎么解释? “少宜,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阿文,叫他不,这时候叫他,他不一定肯来,我们去找他!” 容老夫人把照片狠狠掷在桌上,作势就要起身。 反应过来的容少宜急忙拦住她,紧张道:“妈,现在很晚了,外面又冷,你的身体没办法奔波,我去,你在家等着,我保证把阿文带回来。” 容老夫人迟疑了下,便已经被容少宜轻轻摁了回去。 容少宜叮嘱佣人照顾好容老夫人,便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出门去了。 南园小区。 楚瓷家。 容琢文今晚喝了不少,但他酒量还行的,所以不至于醉倒,更不至于失去意识。 但是在楚瓷这里吃了点热汤热菜,大抵就把酒劲激发起来了,他忽然头晕得厉害,站都站不住,只能坐在餐桌旁。 他低着头昏昏欲睡,一只手肘撑在餐桌上,张开的手遮住了半张脸,大拇指和食指撑在太阳穴两侧,轻轻揉着,好似很难受。 楚瓷本想催他回去了,见状直呼麻烦,不得不转身进去厨房,给他煮碗解酒汤喝。 没一会,她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解酒汤出来,放在容琢文面前。 “把它喝了。” 容琢文手指动了动,慢半拍地抬头,幽邃的瞳孔里俨然有了一些迷离之意。 楚瓷皱了皱眉,无奈将声音放轻一些:“喝了这个,听见了吗?” 容琢文重重点头,嗓音暗哑黏腻:“听见了。” “那就喝。” 楚瓷把汤匙递到他手里。 指尖相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容琢文身上很烫。 楚瓷莫名觉得尴尬,干咽了下,偏开头。 容琢文倒是听话,小口小口把解酒汤都喝了。 楚瓷听见汤匙放下的声音,才回过头。 大抵是醉酒的缘故,容琢文此刻像变了个人,乖得有些过分。 楚瓷心里头有些复杂,心想要是从一开始他就这样该多好? 见他慢慢有些恢复过来,楚瓷伸手扶起他:“走,我送你过去那边。” 容琢文也没挣扎,被她拉着站起来了。 但就在楚瓷转身要带着他出去的时候,他却忽然伸手,把楚瓷拉住,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酒味夹杂着容琢文身上风一样清洌的味道,还有刚才解酒汤,火锅种种气味,全都一股脑窜进楚瓷的鼻腔里。 她一下怔住。 酒后的容琢文像是解开了封印,抱着楚瓷的力道一点都不含糊。 楚瓷能感觉到他在不断的用力,以及他心跳的加速,气息的加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到容琢文好像动了一下。 “楚瓷啊真的好想你”他幽幽吐出一口气,伴随着沙哑的话音,像个失落的小孩,无助而无奈。 “要是你没有出事该多好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的” 楚瓷浑身僵硬着,就那样被容琢文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她听出来了,大概容琢文真的意识不清,在做梦呢。 过了好久,他渐渐没了声音。 楚瓷才深深吸了口气,毫不费力地扒开他的圈禁,小声叫醒他:“容琢文,醒醒,我送你回去。” 容琢文半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扶着他出门的过程,倒是有点难为楚瓷。 但没办法,总不能留他在这边过夜。 楚瓷扶着他跌跌撞撞走出去,到对面门口,正从他口袋里摸钥匙呢,突然电梯门叮的一声就打开了。 是容少宜。 她见这场景,脸色骤变,气恼地冲了上来,直接把容琢文拉开,然后指着女人的身影就要开骂。 楚瓷没料到会突然来人,容少宜把容琢文拉开的时候,力气还挺大的,不小心碰了下楚瓷的肩膀,她整个人都往旁边歪了一下。 见状楚瓷皱紧眉头,莫名地看了过去。 这一眼,和容少宜四目相对。 容少宜一双眼睛陡然睁大,瞳孔好似震了震,随即惊呼一声:“小瓷?!竟然真的是你!” “我”楚瓷张了张嘴,好半晌只讪讪挤出来一句:“姑姑,好久不见,这些年还好吗?” 容少宜又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当年不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阿文一直在找你?” 她一连说了好多,问了好多个问题,把楚瓷都给问懵了,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才好。 容少宜似乎也意识不妥,看了眼倚墙而站的容琢文一眼,才问楚瓷:“那你和阿文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个楚瓷反应倒挺快,摆着手解释:“我跟他没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今晚喝了酒跑来这里纠缠,刚才给他喝了点酒,就把他送过来的,不过既然姑姑来了,那正好,照顾照顾他。” “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楚瓷把从容琢文口袋里找到的钥匙塞到容少宜手里,溜之大吉。 楚瓷家的门嘭地两声关上了。 容琢文和容少宜却还站在楼道里。 容少宜的目光盯着楚瓷家看了好一会,才转移到容琢文脸上。 她不耐地蹙了蹙眉,咬牙斥道:“别装了!” 果然,下一秒就见容琢文缓慢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是有醉意,却不多。 容少宜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容琢文怕楚瓷在家里猫眼看着外面,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低眸看着容少宜,哑着声问:“姑姑,帮开下门。” “别开了,跟我回去。”容少宜冷哼了声说。 容琢文不解:“奶奶出什么事了?” 容少宜看着容琢文,忽然就笑了,那笑意吓人得很。 “不是你奶奶出事,是你出事了,自求多福!” 说罢,她便抓起容琢文的手,拽着他走进电梯。 容琢文好像才意识到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容少宜眼神微冷,一五一十把家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容琢文。 说完又忍不住骂道:“你说说你,见到楚瓷就像狗见了包子,那叫一个不管不顾地往上扑啊!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这样子置楚瓷于何地?就不怕她被容家和叶家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吗?!” 容琢文若有所思一会,不答反问:“什么样的照片?” 容少宜本想骂他牛头不对马嘴,可是见容琢文脸色却是不对,还是大致给他描述了一下。 容琢文听了,笃定地说:“那不是楚瓷。” 哈? 这下换容少宜一脸莫名了:“什么叫不是楚瓷?难道世界上还能有另一个和楚瓷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容琢文冷笑一声:“还真有。” 第232章 他想退婚 二人回到容家老宅。 容老夫人早知道了两人在回来路上,一直没睡等着呢。 可想而知,容琢文一回来就得到容老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叱骂。 容老夫人把那几张照片扔在容琢文面前,瘦得皮包骨的指头直哆嗦。 容琢文面色凝重,没来得及开口。 容少宜在容老夫人面前半蹲下来,抢在前面说:“妈,你别激动,这个人不是楚瓷,这是误会。” 容老夫人怒火一滞:“什么?” “妈,这确实不是楚瓷,您再仔细看看。”容少宜把照片拿起来。 容老夫人戴上老花眼镜,仔细又看了几眼,就看出些不同了。 是,照片上这个女人很像楚瓷,但多少还是有点出入的。 容老夫人两边眉毛已经淡得看不见影,依稀只见眉心皱得很紧:“那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阿文,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跟这个女人没有关系。”容琢文的态度理直气壮。 容老夫人看了却来气:“都让人拍到了,是一句没关系就能解决的事吗?人家不单单把照片送到容家来,还送到叶家去了,这大过年的,你知道叶家多生气吗?” “他们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因为一张照片就生气,格局未免太小。” “”容老夫人气血一阵翻涌,差点气晕过去,“你再说一遍!还不都是你闯下的祸!还好意思说?” 容少宜急忙替她顺气,一边小声呵斥容琢文:“好了,阿文,你少说两句。” 容老夫人喘了好几口大气,才又抬头看着容琢文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忘不掉楚瓷,你就是觉得她没死,但是你都找了这么多年没消息了,是不是也可以歇一歇,消停一下,好好准备跟锦茵的婚礼了?” “我不管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家那边看见这个东西很生气,也不管他们信不信,解释还是要给一个的,照例明天大年初一,你得登门拜访,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年礼,明天你送过去,顺道跟你未来岳父,还有锦茵,把这个事解释一下。” “他们也不是不讲理,更不是喜欢揪着不放的人,你给个态度,解释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年后你们的婚礼还是照办。” 听言,容琢文并不说话,只会是一张脸深沉无比,静静地看着容老夫人。 “你杵在那做什么?”容老夫人冷声呵斥,“怎么?难道你还想为了一个跟楚瓷长相相似的女人,跟叶家退婚?” 容琢文唇线微抿,似是有什么话将要脱口而出。 但,被容少宜打断了。 “妈,你怎么会这么想?阿文不是这样的人。”她说着,回头看了眼容琢文,眼神中含着警告,“阿文,快跟你奶奶说啊,你没有这个想法!” 容琢文一双手紧攥成拳,似是忍了又忍。 随即,眼皮子一颤,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嗯了一声。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好歹是个态度。 而这一晚上,容老夫人却始终无法入睡。 明明本该热闹欢喜的除夕夜已经不太愉快了,没想到还出了这样一档事,真真是叫人堵心! 想到那个和楚瓷长得相似的女人,容老夫人更觉心堵。 三年前,她本想找个机会再和楚瓷聊聊,若她识相便该远离容琢文,远离容家,可没想到还没等她找,楚瓷就出事了。 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料到现在又出来一个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容二和容三都来了老宅,因为每年过年都会有很多客人登门拜访。 虽然容二容三才是长辈,但现在容家做主的人除了容老夫人,便是容琢文了,大家都认为容琢文一定是容老夫人的接班人,是未来容家板上钉钉的掌权人。 因而往年容二容三也只是陪着容琢文一起见客而已。 但今年,因为容琢文要登叶家的门拜访,只招待了小部分客人,余下皆是容二容三,亦或是容老夫人亲自招待。 这个时候,容琢文已经带着容老夫人给他准备好的东西,到了叶家门口。 大过年的登门拜年,纵然叶家长辈再生气,也没有不让人进门的道理。 于是,容琢文被请进了叶家。 叶锦茵陪着容琢文在客厅坐了一会,叶家父母才姗姗从楼上下来。 而叶老太太,说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出来见客了。 见叶家父母来了,容琢文神色不变,依旧淡淡。 若是容叶两家没有亲事,放在平时,容琢文几乎不需要对叶父低头。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出于礼数,他还是站了起来,礼貌地对叶父叶母微微颔首,说了一声:“伯父伯母,新年好。” 那边两人刚坐下,听见这话,叶父哼笑了声:“托你的福,我们家好得很。” 容琢文面色不改,看了眼叶锦茵。 叶锦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暗示他什么。 容琢文点了下头,像是给了她回应。 这一幕被叶母看在眼里,她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叶父的衣角,示意他点到为止。 叶父拧眉扫了她一眼。 随后,就听叶母露出笑脸,说:“琢文,这么早就登门拜年,你有心了,都别站着了,坐。” 叶锦茵脸色微松,示意让容琢文坐下。 之后双方交谈与寒暄之中,并没有提到有关于昨晚的事情,容琢文更没有给到叶家一个解释。 叶父的脸色,从一开始被叶母示意之后稍稍转好一些,到后面已是不能看。 似乎是怕叶父万一说出什么,做出什么,在容琢文提出要告辞的时候,叶母欣然同意了。 她让容琢文代问容老夫人好,便让叶锦茵送容琢文出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客厅时,叶父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怒火中烧质问叶母:“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看到容琢文那小子什么态度吗?他这是对未来岳家和未来妻子的态度吗?” 叶母吓一跳,跟着站起来想阻止他的怒火和咆哮:“嗐呀!你别嚷嚷了,人还没走远呢。” “没走远就没走远,我难道怕了他??”叶父瞪了叶母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你啊你啊!人家看着就不想娶你女儿,你还护着他?” 叶母叹了口气,无奈说:“我哪是护着他呀,我是怕你真的气上头,万一和他三言两语吵起来,别管人家到底想不想娶锦茵,现在到底订了婚,没得抵赖,虽说昨晚是他理亏,我们也不要主动挑起事端,落人口舌,万一正中人家下怀,趁此机会提出退婚呢?” “不过,我刚才看两人眉来眼去的,不像是没有情意,过不下去日子的样子,算了,这件事就交给他们两口子私底下去解决好了,我们不要多加干涉,免得让人觉得我们霸道,只要知道一个最后的结果就好了。” 叶父目光森然,一言不发,似是在思考。 “那要是,他真的想退婚呢?” “我感觉不会,我记得以前远远见过一眼容琢文的前妻,照片上的女人只是跟她容貌相似,神韵并不像,或许容琢文真是在外面找了个替身,或许只是瞧见一个长得像他前妻的人,多看了几眼,多说了两句话而已,这都说不好的。” 叶母平静地分析着:“你说过,容琢文是个不错的男人,锦茵跟他结婚,对我们叶家以后也有好处,总好过让两个女儿被外面那些男人哄骗走,以后叶家家产尽数落入别人囊中。” “总之,我们先别插手,再观望观望。” 叶父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并没有反驳,只是脸上双眉还是紧锁。 外面,叶家大院内。 叶锦茵把容琢文送到他车旁边,对刚才的事,她表示抱歉:“不好意思,我爸情绪有点激动,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麻烦你担待。” 容琢文淡淡点头。 他的眼神打在叶锦茵脸上,带了点欲言又止。 叶锦茵察觉到了:“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容琢文沉沉嗯了一声,思忖了下才问:“你从一开始就跟我一样,不是自愿在一起,更不是自愿订婚的,对么?” 叶锦茵感觉心头没来由地被人狠狠敲了一下,脸上都退了一点血色:“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容琢文沉默一瞬。 叶锦茵盯着他,追问:“昨晚那些照片的事,你应该知道了?我确实不是自愿跟你在一起的,但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跟我退婚?” “我承认我想退婚,但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容琢文欣然承认,迎着叶锦茵的视线,十分坦然。 叶锦茵差点没站稳,似是没想到他真的想退婚,感到万分难以置信。 “可是,年后我们两家就要商量结婚事宜了呀,这个时候说要退婚,容奶奶不会同意,我家里更不会同意的。” “这个不要你操心,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想确定你的意愿,既然我们都不是自愿的,那就好办了,退婚的事我来想办法,放心,责任在我,不会让你家里怪到你头上。” 容琢文说完这些,仿佛整个人都松了下来,眉眼也微微舒展开了。 叶锦茵眼底的光却黯淡了下来,露出苦涩的表情:“既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要退婚吗?” 容琢文似乎垂眼苦笑了下,却没说话。 叶锦茵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追问:“是因为你的前妻,楚瓷吗?” “不是,从一开始我们就说好,只是相互合作,表面婚姻,不怕伤害到你,我不爱你,十三年来我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这是事实,幸好你也不爱我,这事说来怪我,不该因为我奶奶打感情牌就松口,也算间接伤害了你。”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落得一个被退婚的名头,届时若是你愿意,我会给你一个理由先提出退婚,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你干净脱身就是了。” 说完,容琢文抱歉地对叶锦茵点了点头,转身上车,离开了。 叶锦茵站在原地,望着容琢文的车消失在叶家大门口。 她心里忽然觉得,真羡慕容琢文那个前妻。 自然,容琢文跟她说的话,叶锦茵也没有告诉父母。 容家和叶家两边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仿佛事情已经过去。 容琢文从叶家离开后,本想回南园小区的,但今天容家老宅事情的确很多,半道他就被容少宜打电话叫回去了。 电话里,容少宜警告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干什么,我警告你,好好看看今天什么日子,收敛一点,要是出了事气坏你奶奶,你吃不了兜着走!” 终究,容琢文还是只能回容家老宅去。 殊不知这会,江苒已经从家里溜出来,正在南园小区,楚瓷家里。 见她来,楚瓷嘴上还说呢:“今天大年初一,你跑来这里,不怕你爸妈打断你的腿啊?” 江苒一边啃着从家里给楚瓷带来的鸡腿,一边吐字不清地说:“放心,家里今天来的客人我都见完了,出去拜访朋友和亲戚的事,就交给我爸和我哥,我妈也不会说我的,因为我跟她讲你回来了,我来陪你。” 楚瓷有些吃惊:“你跟阿姨说了?” 江苒点头:“放心,我叮嘱她先不要声张了。” 楚瓷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江苒走过来沙发这边坐下的时候,楚瓷正好拿着手机,在微信文件传输助手页面记着什么东西。 她瞥了一眼,瞥见那页面背景是三年前楚瓷“已故”女儿的照片。 江苒忽然一下子想起来前两天她要跟楚瓷说的事情,一时有些着急,喉咙口的鸡腿肉都没咽下去,差点被噎到! “唔唔” 楚瓷侧过头看见,惊得赶紧放下手机,去给江苒倒了杯热水过来,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让她喝水。 “你慢点,我又没跟你抢。” 嘴里的鸡肉终于都吞了下去,江苒喘着大气:“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是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有件事要跟你说来着,一直忘记了!” 楚瓷眉心蹙了蹙,一脸不解:“什么事情这么激动?” 江苒忽然拉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郑重地看着她:“我不激动,但是我说出来了,你可千万别激动。” 楚瓷眉头一挑,好奇心被她勾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让江苒这样的人都变得郑重其事起来了? 第233章 大胆猜测 “就是之前有一回,赵正帆带我去聚会,当时容琢文也在,中途他出去接了个电话,我正好经过听了一耳朵,听他说到了什么孩子,他好像在找一个什么孩子?” 江苒一边回想,一边说着:“嗯,没错,是这么说的,后来我仔细琢磨琢磨,想到了当年我干女儿的事,当年孩子的事都是容琢文办的,咱们谁也没看见,不知道其中究竟是怎么样的,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而已,小瓷,你觉得呢?” 江苒的眼神一直紧盯在楚瓷脸上。 然而听了她的话,楚瓷显然怔住了,好半晌表情都没有变化。 过了一会,她辗转缓过神,一下反握住江苒的手:“你说真的?没听错吗?” “我没听错,但就是不知道容琢文到底什么意思,这恐怕只有他才知道了。”江苒抿唇,又说:“小瓷,我是不想你再跟他有牵扯的,但这毕竟事关我干女儿,我知道那个孩子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如果容琢文当年真的对我们隐瞒了什么,那真的是太可恶了!” 之前是因为以为楚瓷真的出事了,所以江苒听过也就听过,并没有去找容琢文质问,现在既然楚瓷回来了,看见她还是那么放不下那个孩子,江苒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她。 当然,她本意并不是想让楚瓷跟容琢文有复合的机会。 若是当年容琢文真的隐瞒了什么,这事绝对没完! 相信楚瓷要是证实了什么,也绝对不会原谅容琢文,届时根本不需要江苒说什么,楚瓷也会巴不得容琢文滚远点。 楚瓷的呼吸已然不稳,眼皮子都在发颤。 对江苒的话,她感到极度的难以置信,有一瞬间心底甚至涌过一丝害怕。 是的,害怕。 害怕得不敢去相信这个事情,害怕欣喜过后,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只会更加的失望和难过。 而且楚瓷一下子也没想明白,如果当年孩子的事确有隐情,容琢文为什么要瞒着她? 容琢文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她的? 容琢文嘴里又到底有多少是实话? 楚瓷在家整整想了一天,才打电话给容琢文。 可是,他并没有接电话。 楚瓷恍惚才想起来,是了,大过年的,这个时候容家老宅应该很忙。 直到大年初三早上,有人敲响楚瓷家的门。 楚瓷赤脚走过去,看见站在门口的容琢文,迟疑着没有开门。 容琢文好像以为她不在家,敲了一会见没人应声,一边摸出手机,一边转身往对门走去。 楚瓷在猫眼里看着他开门进去。 忽然,神智回了笼。 她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都该问清楚的。 楚瓷开门出去,敲了对面房子的门。 容琢文很快过来开门,他手上还拿着手机,似乎是在打电话。 看见楚瓷站在门口,容琢文微顿了下,手机稍稍拿开了些。 楚瓷抬眼,恰好看见手机里拨打电话的一幕。 而屏幕里正显示着她的名字,也就是说容琢文是在打电话给她。 可惜,楚瓷听见敲门声出来的时候,手机放在房间里了。 容琢文把电话掐断,手机收起来,看着楚瓷的那双眸子里有担心,有喜色。 他语气略显迫切地解释:“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在老宅忙,没有看到,后来跟人吃饭喝了点酒,睡过去了,今早醒来看见,就急忙赶过来了。” 楚瓷眼神忽闪了下,凉淡地说:“没事,不用解释。” 容琢文没应这话,反问:“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楚瓷嗯了一声:“有件事想问问你,谈谈吗?” 容琢文眸色似乎有细微的变化,随后柔声说:“好,在我这边还是去你那边?” “你这边。” 楚瓷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了钥匙,顺手把门关上了。 容琢文没说什么,把楚瓷请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到了陌生的地盘,还是因为想到要跟容琢文谈的事情,楚瓷的心跳在隐隐加速,呼之欲出。 她走到客厅,打量着这房子。 其实这房子自从买下来到现在,她几乎没有看过。 因为当时买下来没多久,她就碰上意外早产了。 本来容琢文打算在她住院那段时间尽快打通两边,到时候好给她坐月子,谁知后来孩子又 但这房子好像从买过来到现在,都没有重新装修过。 楚瓷正想着,容琢文便已经给她倒了水过来:“不坐吗?” 楚瓷嗯了一声坐下。 容琢文把水放在她面前,视线定在她脸上问:“你说有事想问我,什么事?” “我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梦到我女儿,容琢文,我一直没问过,当时就是警察找到我女儿时,她是什么样的?她会不会走得很痛苦?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楚瓷捏紧了手心,同样紧盯着容琢文,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容琢文掩饰得很好,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眸色深了深。 须臾,他移开视线,叹息着劝道:“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更不想提起来让你伤心,小瓷,都已经过去了,别问了。” “可是我想知道,我最近总是梦到她,我怕她当时走得很痛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找个寺庙给她做场法事,渡她早日超生,所以容琢文,你告诉我。” 楚瓷的语气越发低下,却又含着坚定,眸中仿佛有团星火在闪烁着,一定要容琢文这里听到些什么一样。 容琢文脸色微变,好像不同意楚瓷这样做似的:“或许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瓷,要不然我们找心理医生看看?” 闻言,楚瓷蹭地一下站起来,眼角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气恼:“容琢文,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那是我的女儿,我有什么听不得的?” 容琢文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握住楚瓷的肩膀:“我是怕你听了心里难过,你何苦呢?” “是你根本不在意女儿?这三年来你去看过她吗?”楚瓷盯着他的眼睛,突然这么问。 容琢文眉心紧紧拧着,语气深沉:“楚瓷,那不只是你的女儿,那也是我的女儿,更是我们的女儿,我心里对她的在意不会少,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去看过她?” “那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有去看她?” 容琢文不知道楚瓷为什么执着于这么问,但为了安抚好她,还是点了头:“是,我一直都有去看她。” “容琢文,你撒谎!”楚瓷再也忍不住,无情地拆穿他,“我已经问过墓园的工作人员了,这三年你根本没去看过女儿!” 容琢文的眸光猛地晃了一下,没有即刻说话。 楚瓷双手都在颤抖,但还是逼着自己稳住心神,冷笑道:“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一直不去看女儿?因为你知道,埋葬在那里的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楚瓷,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再者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容琢文紧紧抓着楚瓷的肩膀,一字一句说:“冷静点,楚瓷!” “你要我怎么冷静?要是我的女儿还在世,我还怎么冷静?!”楚瓷摇着头,歇斯底里中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容琢文,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无法想象,要是她的女儿真的还在世,这三年来到底在哪里?又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一切平安? 楚瓷一颗心揪成了一团,疼得快要窒息了。 她就差跪下来求容琢文了。 楚瓷的情绪太激动了,眼前不由有些眩晕。 容琢文托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忍了又忍,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楚瓷,你想多了,我们的女儿确实已经不在了。” “容琢文,我” 叩叩叩—— 楚瓷摇着头,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容琢文扶着她站好,然后说:“我去看看。” 说罢不等楚瓷反应,便往门口走去,好像在逃避什么一样。 楚瓷红着眼看他走过去,脑子里还是发懵的。 不知道敲门的人是谁,但她听到了开门声。 很快,容琢文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叶锦茵。 楚瓷没料到是她,叶锦茵显然也没想到会再次看见楚瓷,而且还是在容琢文的住处! 叶锦茵懵住了,呆愣而又直勾勾地盯着楚瓷,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楚瓷倒是缓过来了。 而听到容琢文走上前来跟她小声说了一句叶锦茵找他有事时,楚瓷有一种被正主捉奸的羞耻感。 显然,容琢文在委婉地赶她。 纵然还有疑问,楚瓷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厚着脸皮再待下去。 她咬着牙,抬眼看着容琢文:“这件事我们还没有聊完,你还欠我一个交代。” 话落,楚瓷越过他离开。 从叶锦茵身边经过时,楚瓷脚步微顿了下,和她对上一眼,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了。 叶锦茵微微回过头,看着楚瓷打开对面的门进去,眼底似有意外,又有恍然。 容琢文过去把门关上,看向叶锦茵的眼神中又恢复了平淡:“什么事,说。” 叶锦茵神色有点复杂,半晌才说:“我今早听到我奶奶和你奶奶在聊年后婚礼的事,恐怕她们很快就会叫上我们一起商谈,没多少时间了,怎么办?” 听这话,容琢文晦暗的眸色猛地一明,眉头几乎拧成结。 沉吟一会,才听他说:“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想想,到时候再知会你。” 叶锦茵双手交握在一起,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或者,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要不我们就签个协议什么的,然后婚礼照常办,给两边老人一个交代,之后我们再离婚,你私底下要跟谁在一起,我也不管,你觉得呢?” 容琢文倏然看向她,眼底含着探究:“你是这样想的?” 叶锦茵抿唇,嗯了一声:“主要是因为,我感觉两边老人都不是好糊弄的,这事估计很难解决,当然了,还是等你先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个完美的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再考虑我说的。” “我会尽量想出办法解决的。” 容琢文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他并不赞同叶锦茵的提议。 叶锦茵没说什么,她来只是为了跟容琢文说那个事,现下也没有理由留下来。 很快,她便要走。 临走时,容琢文忽然跟她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如果他也在等你,其实你可以去找他,和他在一起,我不是你的良配,也不会是你最后的归宿。” 叶锦茵纤细的身影微顿:“我知道,不过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情,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嗯。” 叶锦茵开门出去的时候,看了眼对门,出神片刻才走的。 叶锦茵知道,除夕夜送到她家的那些照片上,那个女人并不是楚瓷。 但她没有想到,真的楚瓷竟然也已经回来了。 难怪,容琢文这么着急地提出退婚。 叶锦茵一时不知该羡慕,还是该心酸了。 她的命运好像很难由得自己,任家里人推过去,又任容琢文推回来。 不过没等她为自己心酸,走到小区门口便又遇上了一个人。 巧了不是,叶锦茵一眼认出来,那就是除夕夜那些照片上的女主角。 沈依棠自然是认识叶锦茵的,本来她就想找时间会会叶锦茵,没想到老天把机会送上门来了。 此刻,自然没有不去正面交锋的道理。 沈依棠抬了抬下巴,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然后走到叶锦茵面前,高傲地打量着她。 片刻,轻笑开口:“叶小姐?” 这三个字里,没有试探,更没有不确定,倒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因为叶锦茵已经确定,她知道自己是谁。 叶锦茵站在那,端庄淡然,明明没有什么高傲的举动,但看起来就是比沈依棠高贵,高高在上。 她上下打量几眼面前的人,而后淡淡笑了声,不答反问:“你就是沈依棠?” 沈依棠敛起眉,让人感到熟悉的眉眼间划过一丝不悦,旋即又浮现一丝笑:“你竟然知道我。” 看来,是她低估叶锦茵了。 沈依棠心里莫名感到一丝威胁。 第234章 瞒得好苦 但其实,这只是叶母告诉叶锦茵的。 因为早在收到照片之后,叶家就已经第一时间查过。 知道沈依棠没什么背景来历,叶家便松了口气。 正如此刻,沈依棠站在面前,浑身上下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叶锦茵心中也不为所动。 她眼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笑:“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沈小姐。” 沈依棠皱着眉,很快又昂起头颅,冷声说:“那又怎么样?你想对我说什么,做什么?” “你想太多了沈小姐,我不想对你说什么,更不会对你做什么。” 说完,叶锦茵就走了,没再给沈依棠一个眼神。 见状,沈依棠咬了咬后槽牙。 这个叶锦茵竟然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是不是真的以为容琢文就是她的了! 其实并不,叶锦茵只是觉得沈依棠认错了敌人而已。 所以她见沈依棠对自己挑衅的样子,心中只觉得沈依棠傻,看沈依棠的眼神也像看待傻子。 以至于,沈依棠觉得叶锦茵过于自信,目中无人! 叶锦茵走后,沈依棠恨恨往南园小区里走,没想到被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没见过她,不让她进去。 沈依棠本来就生气,这会更是冒火。 但没办法,她不能在这里跟一个保安吵,只能发消息叫容琢文下楼。 沈依棠黑着脸,通过上次扫码转账的页面,给容琢文发去留言。 她不确定容琢文能不能看到,想了想,又找保安商量能不能帮忙转达,说有个叫沈依棠的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十万火急。 保安迟疑了下。 寒冷天气中,沈依棠站在小区门口,不断拢紧外套。 十分钟后,容琢文出现在小区门口。 沈依棠眼底微亮,呼着热气喊了声:“容总。” 容琢文走到面前,保持了些距离:“你说找我什么事?” 沈依棠神色忽然变得紧张害怕了起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差点要和容琢文贴在一起。 多亏容琢文反应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他冷声道:“沈小姐,这是做什么?” “不是,容总,你别误会,我是想给你看个东西。”沈依棠说着,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容琢文,“这是我早上发现有人放在我家门口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找你了。” 容琢文眉头微拧,低眸扫了一眼:“是什么?” 沈依棠抿了抿唇:“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顿了顿,容琢文伸手接过,打开。 果然,如他所料,是送到叶家和容家的那些照片。 但和送到容家跟叶家的那两份不同的是,沈依棠这里多了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要沈依棠给二十万,要不然就把这些照片曝给容家和叶家,还有媒体。 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沈依棠好像很紧张一样:“容总,这可怎么办?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这要是曝出去,我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呀,可要是不想曝出去,我也没有二十万呀!” 容琢文沉着脸。 须臾,把照片装回去,然后还给沈依棠。 “你安心回去,不用担心了,容家和叶家已经知道了,也已经解决了,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若是有人敢曝出去,这个人一定看不见容城第二天的太阳,我说到做到。” 他声音极冷,狠厉的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让人不寒而栗。 沈依棠看见了,却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短短地怔了一瞬。 容琢文察觉到她这个反应,又有一抹暗芒从他瞳孔深处掠过,很快消散不见。 沈依棠自然没看见,她反应过来后,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害怕:“容总”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知道是不是沈依棠的错觉,她总感觉容琢文刚才那话也有说给她听的成分所在。 沈依棠怕自己再说下去,会被容琢文看出什么来,于是咽了咽唾沫说:“没有了,既然容总能够妥善解决,那我就放心了,我不打扰容总了,再见。” 转身走出去几步,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容琢文说:“哦对了,忘了跟容总说声,新年快乐。” 容琢文没给她任何回应。 看着沈依棠过马路,进入四季小区,容琢文才调转脚步往停车场去。 他不敢再回楼上的原因之一是,怕楚瓷再来找他追问关于孩子的事。 但容琢文不知道,就刚才他和叶锦茵在屋里说话那会,楚瓷已经从家里出来,离开了南园小区。 她去找了周识卿。 楚瓷想,一方面当年孩子的事周识卿也在场,问问他或许能从中知道什么。 另一方面,要是孩子真的还在世,凭容琢文和周识卿的关系,再加上周识卿警察的身份,容琢文一定会拜托他帮忙追查。 所以找他准没错。 果然周识卿乍一听到楚瓷这么问,整个都震惊住了。 周识卿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喉咙却像被封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什么? 周识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若是容琢文把什么都告诉了楚瓷,此刻楚瓷就没有必要来找他了。 想必是楚瓷得知了什么,容琢文又没有告诉她,她才找上自己的。 但看现在这架势,周识卿感觉自己是瞒不过楚瓷的。 所以,他一直没说话。 楚瓷心里又气又急,索性也不要他说了。 “好,你不用说,我来问,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反正你一个字都没说,不算你透露给我的,怎么样?” 周识卿眼珠子转了转,半晌,轻轻点了头。 楚瓷牙齿一咬,手心攥紧,她自己感觉心跳声咚咚咚的,不断在加速,好像下一秒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当时打捞起来的婴儿尸体,不是我女儿,对不对?” 周识卿垂下眼,过了会,点头。 楚瓷心头好像被什么击中,又痛,又慌。 “那这三年,容琢文有找到我女儿的下落吗?” 周识卿喉结滚动一下,抬起眼来,摇头。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楚瓷的声音隐隐在颤抖,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不止声音颤抖,可以说浑身都在发颤。 在她的紧盯下,周识卿又点了头。 是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楚瓷整个人受了巨大打击一样颓丧下去。 周识卿心有不忍,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因为当时孩子生下来才两三天,很多证明都还没来得及去做,各项信息都不足,所以导致后续的追查寻找存在很大难度,虽说录入了失踪人口信息系统,但国内这么大的土地,要找一个小孩子太难了,是一条很漫长的征程。”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们其实也不能百分百确定那孩子还在世,我这边不方便,也分不开身亲力亲为去追查,是容琢文不死心,一直在找,但这么多年了,也没个确切消息。” 言下之意,就算当年打捞起来的婴儿不是楚瓷的女儿,她真正的女儿多半也凶多吉少了。 周识卿没告诉她,当年警方让容琢文和那婴儿尸体坐dna检测的时候,确实显示他们是亲生父女关系。 但容琢文不放心,问周识卿要了一份婴儿毛发和指甲,自己拿去送检。 果然和警局给出的结果不一样。 两人当时就明白了,警方这边这份,多半是被人动了手脚。 也明白过来,警方打捞到的婴儿尸体,并不是楚瓷和容琢文的女儿! 他们的女儿很有可能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容琢文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假装孩子真的没了。 因为没找到孩子,容琢文也不敢告诉楚瓷,怕她太激动,也万一楚瓷知道了闹起来,一样打草惊蛇。 可没想到楚瓷后来直接产后抑郁,情况还那么严重。 据周识卿所知,三年前楚瓷出事当天,容琢文打过电话给楚瓷想跟她见面,为的就是想跟她说这件事。 不曾想,天意弄人 如今,楚瓷还是知道了。 但是这样给一颗糖再打一个巴掌,先送她上天再把她狠狠踹下来的方式,实在是折磨人。 楚瓷心里头揪疼揪疼的。 她不敢细想,她的女儿究竟在哪里?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这些年有没有受苦? 女儿失踪的时候还那么小,还奄奄一息需要在保温箱里呆着,楚瓷真的不敢想,她怎么样才能够活下来? 如果可以,如果上天有灵,她真的愿意拿自己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四十年的生命去换女儿平安在世! 楚瓷忍不住趴到桌子上,伤心地落泪。 看那轻颤的肩膀,周识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时候,容琢文却出现了。 他也是来找周识卿的,没想到会看到楚瓷在这里,一时间很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他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容琢文脸色微沉,迈着长腿走上前。 周识卿乍然抬眼看见,吓得哎哟一声,正要说什么,就见容琢文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周识卿本就心虚,见状挑了挑眉头,识趣地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容琢文在他的位置坐下,面色深深地看着楚瓷趴在桌上哭,心里割肉一般地疼痛。 等楚瓷哭完发现不对劲,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周识卿的人影。 面前坐着的人,赫然是容琢文。 楚瓷哭得像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睛还是湿润的,一看见容琢文立刻变得愤怒凶狠起来,好像露出了尖利的牙齿,随时要扑咬他一口一样。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容琢文似是觉得好笑,眉眼间却满是苦涩:“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 楚瓷冷笑:“你敢说,你没有觉得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我的女儿明明还在世,你却骗我她不在了,这三年在国外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要是当时我知道她还在,只是失踪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就算豁出命我也一定要找到她,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容琢文你瞒得我好苦!” 容琢文微微一顿,眉眼间无比凝重。 默了默,才听他沉声说:“我没有,之所以没有及时告诉你,是怕你心情忽上忽下更受刺激,而且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女儿还” 说到这,容琢文深深叹道:“我也是怕再次让你失望,想着等等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消息,再告诉你,可我没想到你后来情况那么严重,在你出事那天,我打电话找你就是想向你坦白这件事来的。” 只是没料到,没有那个机会说出口,楚瓷就此消失三年。 这三年里容琢文不止在找楚瓷,也在找孩子,然而并没有一丁半点的消息。 所以楚瓷回来之后,他也并不敢说。 楚瓷摇了摇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琢文起身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沉声承诺道:“你放心,我还在找,只要有女儿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楚瓷感觉左胸膛深处泛起了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忍不住抬手捂着,咽喉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容琢文,找到女儿,一定要找到女儿,我求你了” 楚瓷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容琢文,可是在容城,除了容琢文她确实没什么人可以相信,也只有容琢文有这个能力了。 “放心,我一定会找。” 容琢文揽着她,侧脸贴在她头发上,一声一声安慰着。 小店外,远处。 叶锦茵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幕,一时竟有些木然,旋即,眼底微微闪现一层黯淡。 离开南园小区后她没有回家,在外面绕了一圈还是绕到这里来。 这里是周识卿家小区楼下,叶锦茵本意是想看有没有机会碰上周识卿,远远看他一眼的。 没想到,又在这里看见容琢文和楚瓷,而且两人还这样堂而皇之地抱在一起。 怎么说呢,叶锦茵既不伤心,也不心痛,就是觉得心里头怪复杂的。 犹豫一会,叶锦茵把车窗升起来,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坐在车上,就算容琢文和楚瓷这会从那店里出来,也不会看到她。 而叶锦茵停车的位置,如果周识卿下楼来,她一眼就能看见。 叶锦茵等了很久,才终于看到周识卿的身影出现在小区楼下。 她眼底的光亮还未来得及燃起,就看见周识卿迈着大步,朝街边走去。 而那里,站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 叶锦茵的呼吸在那一刻凝滞住了。 第235章 祝你幸福 街边,温思允看见周识卿出现,秀丽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意来。 “温小姐。”周识卿走到面前,语气里带了一些不解。 他并不知道温思允为什么会突然到这边来,还突然打电话把他喊下来。 温思允笑笑说:“都说了,不用叫我温小姐,叫思允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的。” 周识卿顿了一下,态度不置可否。 他和温思允也只是那天见了一面而已,对这姑娘的第一印象还行,但也没有产生什么情愫,所以那天之后也就没再联系了。 周识卿以为温思允应该也是那样,没想到她今天会突然找上自己。 在他百思不解的时候,温思允忽然把手头上的保温食盒递给他:“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早在家包了饺子,我想到你一个人在家,怕你一个大男人一日三餐胡乱对付着吃,所以给你送点过来,你别嫌弃。” 周识卿完全没料到,视线落到温思允手里的保温食盒上,片刻又移到温思允脸上,眼神复杂,微微有些躲闪。 “你不用这样的,太有心了。” 温思允满眼笑意,温柔又俏皮,谁看了不心动? “既然这样,就千万不要拒绝我,要不然就白辛苦我跑这么远给你送过来了。” 周识卿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他扯唇笑了笑,讪讪从温思允手上接过:“那谢谢了,要不你在楼下等我一会,我上去把饺子倒出来,食盒洗干净给你带回去?” 温思允愣了一下,有一瞬间觉得哭笑不得。 这个木头,都不懂得叫女孩子上楼坐坐? 转念想想,这样也好,看着不像是随便让女孩子去家里的样子。 温思允心里不由对他更满意了。 “没事,这外面也冷,我就不多留了,下次,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还给我也行,或者等你哪天在家,给我发个消息,我过来拿。” 周识卿显然没发现温思允的小心思,犹豫了下,点了头:“那也行,真的麻烦你了。” 上车离开前,温思允叮嘱他:“这是我和我妈的手艺,一定要尝尝哦。” 周识卿点头:“好。” 随后,他目送着温思允的车离开,消失。 周识卿才收回视线,低眸看了眼手上的保温食盒,沉甸甸的,心里也莫名跟着发暖。 他无意识地扯开唇角,有一点轻笑的弧度。 殊不知他的所有变化,都被不远处车上的人看在眼里。 正要转身往回走时,周识卿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侧头看过去。 这一眼,便正对上车上叶锦茵的眼睛。 周识卿脚步下意识顿住,静静地望着那边。 车上,叶锦茵握紧了方向盘,许久才松开,下车。 她缓步走到周识卿面前,打量他几眼后,目光落到他手里的保温食盒上。 周识卿手指动了动,微微捏紧食盒把手:“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时候,周识卿一直盯着叶锦茵的脸。 分手到现在都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两人见过面的次数不过三两,这期间周识卿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他自己也不能保证,再过些年会不会就把叶锦茵这个人给忘记了。 叶锦茵垂着眼,却笑:“恰好经过这里,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很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周识卿感觉心口发堵,脸上笑容显得十分牵强:“挺好的,你呢?现在怎么样?” 叶锦茵看他不为所动,满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莫名来气,嘴硬地说:“我很好,年前已经订婚了。” 毫无疑问,这句话像个惊雷,在周识卿脑子里炸开。 他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似乎有谁在年前也刚订了婚,只是定定地看着叶锦茵。 见他眼睛里终于有些叫难以置信的东西出现,叶锦茵明明该感觉心里舒服的,却不知为何更加苦涩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识卿找回自己的声音,苦笑了声说:“那很好,恭喜你。” 三年过去了,其实周识卿早就明白,他和叶锦茵要有结果,早就有结果了。 既然这三年里都没有结果,那么往后也不会有结果了。 这下,难以置信的人换成了叶锦茵。 她盯着周识卿时,眼瞳因生气而微微透亮:“就只有这句话?” 周识卿眉头微动:“不然呢?” 叶锦茵无话可说。 须臾又听周识卿幽幽笑了声,继续说:“其实三年过去了,我也想清楚了,我们的分开或许是因为我们真的不合适,不怪任何人,更不怪你家里,现在彼此生活都挺好的,就这样,没必要再打扰彼此了。” 这番话太伤人心了,叶锦茵的身形都忍不住晃了一下,极力压制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你说得对,今天是我打扰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祝你幸福,再见!” 她可以说是带着怒气离开的。 见状,周识卿心头暗叹了口气。 不远处小店里,容琢文和楚瓷出门离开的时候,这边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了那几人的身影。 楚瓷是打车过来的,容琢文这会送她回去。 路上,容少宜给容琢文打来电话,叫他快点回去,说容老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容琢文声音凝重:“我知道了,现在办点事情,很快回去。” 电话那边的容少宜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说:“嗯,开车小心点。” 容琢文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副驾那边,楚瓷唇线微抿:“你有急事就去忙,把我放路边,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好了。” 容琢文怎么可能把她放下? 他的态度不容商量:“没事,我先送你回南园小区。” 楚瓷皱了皱眉,眼神微深。 她刚才好像听到电话那边容少宜说什么?容老夫人不太好? 不过,这和楚瓷也没什么关系,她不想多管闲事,故而没有多问。 车子开到南园小区门口,楚瓷便叫容琢文停下来。 下车前,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容琢文:“你说的,要是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容琢文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会的,放心。” 楚瓷心头微动,很快下了车。 转瞬到了年初七,容氏建筑开工的日子。 楚瓷一大早就收拾好,准备出门上班。 走出门时,她见对门紧闭,也知道容琢文这几天都没有回来。 想来,容老夫人的情况应该不太好。 楚瓷不多想,下楼打了车,往容氏建筑去。 她的入职合同年前就已经签好,今天开始上班之后只需要把一些简单的手续办一办就好了。 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在楼下碰到了公司主管许总。 两人打了招呼,道了声新年好,许总便带着楚瓷上楼。 “今天开工第一天,我挺忙的,先带你去设计部,你自己看一看,晚点咱们还有个大会,作为年后第一个会,全公司上下都会参加。” 楚瓷恍然:“好的。” 楼上,设计部。 许总把楚瓷带进去后,找到设计部总监,指着楚瓷介绍说:“林总监,这位就是先前我挖回来的设计师,cici,之后就是设计部四组组长。” 而后,他又指着设计部林总监给楚瓷介绍:“这位是我们设计部的总监,林珑。” 楚瓷点了点头,友好地朝那位林总监弯唇一笑:“林总监。” 林珑是个精致又干练的女人,第一眼看见楚瓷,只觉得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看着楚瓷,点头淡淡说:“嗯,你好,欢迎入职容氏建筑。” 随后,许总就急匆匆地走了。 林珑随意给楚瓷指了个位置,让她先坐,便也去忙了。 楚瓷并不觉得尴尬,接受着周围人的注视,她也在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说起来她对这里并不算熟悉,相反还很陌生。 如今站在这里,也并没有太多的感受,只有内心一个坚定的想法而已。 哦不,现在是两个了。 查清爸爸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和找到女儿。 楚瓷深深吸了口气,没注意到自己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另一边有个人从工位挡板后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那个人正是沈依棠。 冷不丁听到楚瓷声音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差了,没想到真是她! 楚瓷! 沈依棠对楚瓷的恨永远也不会降低,想要楚瓷死的念头,更是一日都不曾忘记! 如今看见,沈依棠真的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死她得了。 可是不行,她得冷静,得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正咬牙想着,外面有人来喊,叫大家都到楼上大会议室集合开会。 上楼的时候,好巧不巧,沈依棠恰好和楚瓷一个电梯。 里头一起的,还有设计部总监林珑。 林珑看见两张相似的脸,总算知道为什么看见楚瓷会觉得奇怪了,因为一早就有一个叫沈依棠的结构师来报道。 她跟楚瓷就有七八分像! 楚瓷也看见了。 诧异的同时,很快也认出来,这个人不就是之前在南园小区门口,和容琢文有些纠缠的那个女孩子么! 真是 楚瓷一时想不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林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冒出来一句:“你们俩长得可真像,该不是亲姐妹?” 楚瓷还没做出反应,更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沈依棠笑着开口说:“叶总监说笑了,不过我也很意外呢,这世上竟然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她说着,看向楚瓷,友善笑笑:“刚才好像听见许总经理说这位是之后设计部四组的组长?” 楚瓷神情平淡,其实不想和这个人有太多牵扯,但还是礼貌点了头:“嗯,你可以叫我cici。” “cici?”沈依棠咀嚼着这个名字,反问道:“这是英文名,组长的中文名叫什么?” “楚瓷。” 沈依棠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张了张嘴:“啊~真好听,楚组长好,我叫沈依棠,是设计部新来的结构师。” 沈依棠么 楚瓷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有片刻的失神。 很快,回过神来,轻轻点头:“你好。”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一行人先后走出去。 容氏建筑楼上有一个大型会议室,可容纳几百人,平时很少用到,像年后开工大会之类才会用到。 楚瓷跟着林珑找了位置坐下来,静等高层领导们来主持会议。 人渐齐的时候,楚瓷打量着每一张面孔。 但很可惜,容氏建筑内部,几乎没有了当年的熟面孔。 或许远东建筑变成容氏建筑后,内部人员就遭到血洗了。 毕竟容家做了亏心事,怎么会留着把柄给人? 楚瓷深知,要找到证据可能真的很难。 但,再难也要找。 楚瓷不知道,后面的沈依棠在盯着她,同时也在琢磨她心里想什么? 沈依棠觉得,楚瓷到容氏这事来一定有鬼。 哪里有鬼,不必多说。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没多久,容氏建筑的高层领导们就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超级大领导,容琢文。 是许总经理请他来的,说是新年开工大会,叫他一定要来立立威望。 容琢文本意不想来,也不知脑子哪根筋抽了,就同意了。 尽管现场人很多,可容琢文踏进会议室的第一时间,还是注意到了楚瓷。 像是极度难以置信,容琢文怔怔凝视着楚瓷的方向。 半晌,在身边人的提示下,才勉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在一众高层的簇拥下,容琢文走上台。 许总经理做了介绍后,现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因为都没想到超级大领导会来这个所谓的开工大会。 容琢文此行只是走个过场,尤其来了之后发现楚瓷在这里,他更无心说什么。 他说了些鼓励人心的场面话后,便让人给每个员工派发开工红包,因此又迎来一波掌声。 人群中,楚瓷也在鼓掌,感觉到容琢文似有若无地盯着她这里,她故意不去看台上。 开工大会散得很快,大家不约而同有种感觉,超级大领导好像很急着散会一样? 楚瓷没多想,开溜得很快。 但再快,还是被容琢文抓住,拉进了安全通道里。 第236章 深山城堡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低沉的质问劈头盖脸落下,有如绵密的细雨,惊得人一哆嗦,却没什么实质性威力。 楚瓷暗恼没躲开他,凉凉淡淡地撩起眼皮:“容总问的什么废话?能出现在容氏的开工大会,当然是来上班的。” “”容琢文心头一堵,“你来容氏上班?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容琢文,如果不是为了找女儿,咱俩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的事自然也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希望你能认清现实。” 容琢文咬牙,不答反问:“我不认又怎样?” 楚瓷皱起眉,无奈极了,偏生又挣脱不开。 这人总是这么喜欢用蛮力! 楚瓷吸了口气,垂眼看着容琢文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你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确定这样合适?” 容琢文本强势的气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弱了下去。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 听到安全通道外面陆陆续续有脚步声经过,楚瓷有点心虚。 感受到容琢文手上动作有松动的痕迹,楚瓷直接推开他:“既然自己也觉得不合适,那就保持点距离。” 冷声说完,楚瓷直接顺着楼梯往楼下走。 反正也就几层而已。 回到设计部,部门里好像准备开个小会。 林珑看见楚瓷,抬手招呼她:“cici,这边会议室开个小会。” “好,来了。” 一群人就近找了个会议室,设计部几个小组都在。 今年来了不少新面孔,林珑大致讲了一些容氏建筑的情况和规矩,随后才分别介绍了几个新面孔。 原本设计四组的组员得知楚瓷将会是新的组长时,都面面相觑。 也不是不欢迎,但能从她们脸上看出来很意外。 林珑看见了,但没说什么,后面就开始讲工作安排。 分别给其他几组安排了工作后,林珑似有深意地看了眼楚瓷的方向。 “深山城堡的项目去年底投标结果已经出来,是容氏建筑,这个项目是政府工程,不能马虎,就交给四组,我亲自盯着。”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从大家的反应,楚瓷能猜出来这项目非同小可。 果然散会后,她拿到资料看了看,也跟着倒吸了口气。 彼时她正在林珑办公室。 “怎么?被吓到了?”林珑轻笑了声,又伸出手,在桌面轻点了两下:“早点习惯,在容氏没有小项目。” 楚瓷张了张嘴:“倒也不是,只是我才刚来,林总监就交给我这么重要的项目,担心不能服众而已。” 林珑对这倒是没太在意:“我之前听许总说过你,也看过你的作品,还不错,你叫cici?我记得以前去伦敦,在伦敦有一个建筑展馆,看见过里面一副设计图,作者就叫cici,跟我看你其他作品的风格很相似,是你?” 这个说起来,楚瓷还有点不好意思:“是,不过那是我大学时期送去比赛的作品了。” 如果当年楚瓷大学毕业后继续进修深耕,如今在这行的地位不亚于面前这位林总监。 可惜 算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弯弯绕绕最终也还是走回来了。 林珑点了点头:“我看过了,你的风格就是实际中又带了点童话色彩,深山城堡这个项目很适合你,好好干,大胆去做,我随时盯着,有我把控大方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楚瓷也不矫情了,欣然应下来:“好,以后就麻烦林总监了。” “去。” 楚瓷起身准备离开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林珑说:“对了林总监,方便的话我想看看公司近年来的项目,了解一下各方面情况。” 林珑顿了一下,没多想:“可以,不过资料都在档案室,由行政部门保管,你得去找她们。” “好的,多谢林总监。” 楚瓷拿着项目书回到小组工位。 小组里的人都似有若无地盯着她,她眉头微动,欣然站在那,又和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cici,你们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楚瓷,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以后共事愉快。” 小组里的人愣了一下,才伸手鼓了鼓掌,异口同声说:“楚组长好。” 虽说没有明显的不欢迎,但也没有多善意。 楚瓷知道自己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事没办法强求,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让大家先忙自己手头上没忙完的事,等她熟悉下新业务再分配工作任务。 她心里正想着事,一转头就看见沈依棠出现在面前,朝她莞尔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着实被那笑容吓了一跳,心头咚咚咚地快速跳动几下。 “沈依棠?” 沈依棠还是笑着,点点头:“是我,楚组长,林总监把我派过来了,现在我也是你小组的一员。” 既是林珑派过来的人,楚瓷就不好说不了。 再者她只是觉得沈依棠怪怪的,总不能因此就排斥她,说不准人家能力好呢。 楚瓷便叫沈依棠去找个位置,让她先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 楚瓷在工位坐下,琢磨了会深山城堡的项目书后,就起身出去了。 自然,她是往行政部的档案室去的。 与此同时的楼上,容琢文还没有走,容氏总部今天还没有开工,他还很闲。 看着面前楚瓷的入职文件,他眉头都快打结了。 就说怎么楚瓷进公司他会不知道,原来是用的英文名。 cici。 容琢文从来不知道,她有一个这样的英文名。 许鹏不知道容琢文突然把自己叫来,又要了楚瓷的资料做什么? 看他逐渐缓和下来的脸色,以及隐隐上扬的唇角,许鹏心里更犯嘀咕。 终于,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容琢文:“容总,是有什么问题吗?这个设计师是我在谢菲尔德大学任教的老朋友推荐的,我也看过她的作品和资料,没什么问题,还是说容总对这个人不满意?” 许鹏心里很是不安,怕自己好心办坏事。 然而,容琢文缓过来神后,只淡淡说:“没有,没什么问题,挺满意的。” 许鹏暗暗松了口大气:“那就好,那就好!” 容琢文嗯了声,让他出去,随即自己盯着楚瓷的资料陷入沉思。 第237章 小岩山村 楚瓷在档案室呆了两个小时,没找到一丁半点以前的资料。 她拉了个行政小姑娘问。 那小姑娘说:“我也不清楚呢,我是去年才来的,不过之前聊天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咱们公司原本不叫这名,叫什么我也忘记了,据说是收购过来的,以前的资料应该早就销毁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哦这样,那谢谢你啊。” “没事。”行政小姑娘摆摆手走了。 楚瓷现在无比后悔,当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真相,错过了最佳的调查时机。 不过她现在还有一个不明白的点,那就是当时她嫁给容琢文,容琢文不允许她接触接近容氏建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她妈都口口声声让她别管? 哪怕几年前楚瓷告诉她,这件事很可能和容家有关系,她也并没有想要重新调查追究的意思。 楚瓷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陈萍和容琢文做了什么交易? 如果是这样,容琢文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但楚瓷知道,就算她去问,容琢文也不会告诉她。 容琢文一向觉得她像个小鸡仔,不把她放在眼里,恨不得拿个笼子给她装起来。 所以去问容琢文这条路,必不可行。 楚瓷转而发消息给周识卿询问,从某些方面讲,周识卿和容琢文也是合作伙伴,容琢文知道的,他至少也知道一些。 然而周识卿给到楚瓷的回复却是:这些不清楚,没听说过。 楚瓷嘶了一声,苦恼地皱起眉,难道这才刚开始就碰壁了? 正想着,周识卿又发来消息:据我所知你爸当年身边就邵荣一个助理,你爸很信任他,他应该是最清楚一切的人,但很可惜,三年前他死后,他从前的房子莫名发生了火灾,什么都烧光了,我们的线索也彻底断掉。” 如果当年邵荣没死,至少他们能从邵荣口中挖出点什么,抑或从他手里得到什么。 邵荣那几年能在监狱里活着,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手上应该掌握了什么,亦或是捏着那些人什么把柄。 而邵荣手里的东西威胁到了那些人,所以他才会被灭口。 这其中缘由容琢文和周识卿都有猜测,楚瓷自然也能猜到。 退出和周识卿的聊天页面,回到设计部办公位,楚瓷便上网查了查。 邵荣入狱前的住所她曾去过,但原来三年前邵荣摔死后没多久,他的住处就莫名其妙着火,那栋楼上面部分都烧掉了,当时事情发酵蛮大的,上了新闻。 看网上的报道说,后来调查结果显示应该是电路老化起火。 若是别的时候也就罢了,但事情发生在那个时候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楚瓷不得不佩服幕后之人手段高明。 可是她总觉得邵荣没那么简单。 楚瓷不知道邵荣当年为什么那么做,也不知道他筹谋那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但他搞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后路都没留。 这个点到中午休息时间了,大家都去吃饭,这块办公区域只有楚瓷一个人。 她琢磨着,手上闲不住地翻开了项目书。 早上出去之前只是匆匆扫了几眼,现在仔细看看,竟然在内容里扫到了四个字。 小岩山村。 怎么感觉这地有点熟悉呢? 楚瓷坐直了身体,想了几秒钟,脑子里猛地有光一闪。 她记起来了。 小岩山村就是邵荣的老家! 也就是洲山新区一个偏僻村庄。 洲山新区这三年整体大开发,主打旅游业,又号称环保自然原生态,游客远近闻名而来。 程氏地产的度假村做得最好,多亏了程宸那双火眼金睛。 这三年里那边又开发了不少项目,各个业态都有,前景可谓一片明朗。 所以如今,政府也想分一杯羹,搞了这个深山城堡的项目。 小岩山村就在深山城堡范围之内。 楚瓷一下觉得,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来老天都在帮她。 周识卿看容琢文一直在摆弄手机,都摆弄了将近半小时来,终于忍无可忍问:“你手机坏了吗?” 容琢文撩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识卿挑挑眉头:“这么闲,不用回去照顾你家老太太?” “老太太今天很好。”容琢文淡淡说。 周识卿认真点了点头:“好就好。” 要是容家老夫人不好,那容琢文和他家那两个就该开干了。 虽然这三年容琢文没找到确切证据证明当年很多事都是容家那两个做的,但也都有苗头和线索,他大可以直接摊牌,跟容家那两个干起来,就看谁先死。 可是楚瓷说得对,容老夫人还在呀。 容家的人私底下怎么小打小闹,容老夫人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只要她还在,就不可能再允许他们互相残杀。 容琢文是顾忌着容老夫人的面子和身体,要不然以他的脾气估计早就 “今天容氏建筑开工,我在那碰上楚瓷了。” 容琢文忽然说。 这个事情周识卿早就知道了,但在听到的第一时间,还是佯装吃惊:“她去那干什么?” 容琢文打量着周识卿,目光中似有深意:“上班。” 周识卿张了张嘴巴:“她不会是”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容琢文收回视线,缓缓低下眸子。 他说出这个,周识卿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是容琢文,楚瓷那点把戏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周识卿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地问:“你怎么不拦着她呢?” 容琢文笑了声,幽幽叹道:“算了,说也说不听,拦也拦不住,她想折腾就折腾去。” 反正,只要他在,不管楚瓷干什么,闯出什么麻烦和乱子,他都能兜底摆平。 周识卿忍不住笑:“你对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可你这都订婚了,想必以你家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应该很快就会安排你和你那未婚妻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容琢文还没有个确切的办法,这些天倒是想了几个,都不太合适。 不过周识卿说得没错,容老夫人确实已经在安排,催促容琢文和叶锦茵结婚的事了。 第238章 棋局已定 容琢文没怎么说,周识卿也有分寸地没有多问。 没多久,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本来叶锦茵已经被容琢文说服,想要配合他退婚的事。 但没想到发生了一件事,让叶锦茵改变了想法。 叶锦茵出来吃饭,在外面碰上了周识卿和温思允。 当时周识卿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叶锦茵,倒是温思允第一时间看见,并且认出叶锦茵来。 早在和周识卿接触之前,温思允就把他调查了个遍。 自然,没查出什么,只查到他有一个谈了好几年的前女友,就是叶锦茵。 温思允并没有深究,但她能猜到周识卿和叶锦茵为什么会分手,无非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三观不同诸如此类的原因。 为什么不是感情淡了,亦或是不爱了才分手? 因为温思允从一些细节里看出来,周识卿对叶锦茵还是有情意的。 而此刻看见叶锦茵看他们的眼神,温思允也敢肯定,叶锦茵对周识卿还有感情在。 不过那又怎么样? 他们早就分手了,而周识卿现在是她温思允看上的男人。 于是,温思允趁周识卿没看到叶锦茵前,把他打发去帮她买东西。 周识卿虽然奇怪温思允怎么突然让他去买东西,但因为温思允的身份,而且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上司,他便也就去了。 眼看温思允不知道凑在周识卿耳边说了什么,周识卿便乖乖去办的样子,叶锦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和周识卿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主动让他做什么,反而处处体贴他,照顾他男人的尊严。 没想到,他吃别的女人这套。 叶锦茵看不下去想走的时候,温思允已经走到面前来。 叶锦茵皱皱眉头,还没开口,就听面前俏丽的女孩开口跟她打招呼:“你好。” 温思允淡然吐出两个字,其中夹杂着一丝好像登顶胜利后的优越感。 不知道为什么,叶锦茵觉得她应该认识自己。 叶锦茵上下打量一眼,打心底里觉得在这个女孩子很不错,看架势应该不是普通人家。 她身上有一种很正的感觉。 叶锦茵猜测,这可能是周识卿某个上司介绍,或者是哪个上司长官看上了他,意欲招揽他为婿。 她不知道,自己猜对了。 温思允的爸爸正是容城市副市长,温思允就是在一次工作过程中碰见了周识卿,被他吸引。 后来温思允回家说过,她那个副市长爸爸和市局局长认识,稍微打听了一下,了解了周识卿这个人和他的家庭后,觉得这个人不错,也就没有阻止,反而还让周识卿的上司从中撮合。 温思允这个人很有小心思,很会来事,又不至于让周识卿反感,所以几番接触下来,周识卿对她并不抗拒。 也是因此,温思允心里很得意。 对,就是得意,叶锦茵不知道这人的得意从何而来,却是实打实地令她感到反感。 以至于,叶锦茵的态度并不友善:“有事?” 温思允莞尔:“没什么事,我看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男朋友看,你认识他吗?” 男朋友 这三个字让叶锦茵眉心紧蹙了下,她冷冷吐出一句:“不认识。” 温思允好像松了口气,笑说:“哦,真是不好意思,我男朋友长得太帅了,太容易招惹女人喜欢,我有点紧张,抱歉啊。” 这话说的,明面上好像自己是多恋爱脑的人,其实话里话外暗含着阴阳和讽刺。 叶锦茵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百分百确定,面前这个女孩一定知道她是谁。 叶锦茵冷笑一声:“不用抱歉,你男朋友长得帅不帅根本不关我的事,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的,而且,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温思允一点也不羞恼,反而笑道:“原来如此,那就祝你和你未婚夫百年好合咯。” “谢谢!” 叶锦茵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周识卿就回来了,手上捧着一杯奶茶。 见温思允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周识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冷不丁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周识卿一顿。 温思允回过头,仿佛没有发现一样,笑眼弯弯:“你认识那位小姐吗?” 周识卿喉咙微动了下,半晌说:“不认识。” 温思允恍然:“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刚才你一走我就看见那位小姐一直盯着你看,正好离得很近我就问她是不是认识你,她也说不认识。” 听见这句,周识卿眼底好像有些黯淡:“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好问的,多尴尬。” “是啊,我也觉得挺尴尬的,下次不这样了。”温思允说着,“不过那位小姐应该不会怪我,她还跟我说她有未婚夫,快结婚了,我祝她们百年好合了。” 周识卿没再有心思听她说话,把奶茶塞到她手上:“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多问,算了,你先喝奶茶,我送你回家。” “好。” 温思允接过奶茶,看着周识卿的那双眼里亮晶晶的。 夜晚,沈依棠赴了一位老朋友的约。 一见面,两人就聊到了楚瓷。 沈依棠颇为气不顺,脸色也不是很好:“不是说楚瓷三年前就出车祸死了?怎么现在还能出现在容城?!” 虽说容琢华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沈依棠这话却让他想笑。 “你死了都能活,她死而复生又有什么稀奇的?” 话是这么说,沈依棠心里还是不爽。 原以为楚瓷死了,她此番回来定能收服容琢文的心,没想到楚瓷还是这么阴魂不散。 “不行,留她在百利无一害,还是要想个办法除掉她。”沈依棠说这话的时候,目露阴狠冷光。 容琢华阻止道:“你现在动手就暴露了,我的建议是你现在最好不要出面,更不要出手,容琢文心里都是楚瓷,而容家要他跟叶锦茵结婚,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估计有得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不想要前功尽弃就得沉住气。” 沈依棠要说什么,容琢华又补了一句:“以前吃了那么多教训,还不够你长记性吗?” 沈依棠咬住后槽牙:“我知道了!” 缓了缓,容琢华安抚她:“放心,等我们事成,容琢文一定留给你,你要拿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要带他去哪里就去哪里,把他捆起来,藏起来都没人管你,全都是你说了算。” 沈依棠这口气才逐渐顺下来。 容琢华离开后,便去了容二的住处。 容二正自己跟自己对弈,听容琢华说了楚瓷的事,手上所执白子微顿了下,随后啪嗒落在棋盘上的某处,被夹杀的黑子无处逃生,只能被吃。 不过,还没到死局。 容二脸上严峻的神色微缓,转而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真是命大。” 容琢华略显沉默。 容二示意他坐下,陪自己下棋。 容琢华依言坐下,扫视棋局战况之后,执起黑子。 观望了会,容琢华落下第一颗黑子:“那之后打算怎么办?楚瓷现在已经进容氏建筑了,要不要我找个理由把她赶出去?” 容二并不急着回答,等手上白子落下,他才淡淡说:“不急,既然她想进,那就让她进,让她折腾。” 容琢华皱皱眉,手上动作一直停着,想说什么的时候,容二抬眼提醒他:“该你了。” 不得已,容琢华暂时把话咽了回去,执起黑子。 没过多久,只听啪嗒一声。 容二手上黑子再落,又吃掉了容琢华几颗黑子。 容琢华猛然发现,原来刚才容二使了一手障眼法,他一时没有察觉,竟落入圈套。 棋局已定,他无力翻盘。 容二脸上露出更深的笑意,语气里充满运筹帷幄的稳:“你输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容琢华很快明白:“是,我输了。” 容二欣赏着棋盘上的局势,嘴角挂着一抹引以为傲的弧度,眼底深处却有冷光掠过。 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容琢华已经全都明白了。 只是最后,容二叮嘱容琢华:“让她安分点,别搞那么多小动作。” 这个她是谁,容琢华心中自然有数。 “明白。” 但是,沈依棠要是这么听话,她就不是沈依棠了。 沈依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让整个局面更混乱一些。 至少不能让楚瓷这么好过。 现在看来,容家那个死老太太和叶家那些人应该还不知道楚瓷已经回来,并且容琢文再次和她勾搭在一起的事,否则不会这么淡定。 或许,能从这里下手。 第239章 被设计了 容老夫人再次看见容琢文和那神似楚瓷的陌生女人的合照,是有人送了一个牛皮纸袋到容家老宅,扬言要二十万买断这些照片,要不然就要曝光到网上去。 看见那些东西,又看见那些话,容老夫人当时的脸色一变再变,气得差点摔东西。 容少宜这时候并不在。 容老夫人压下火气,稳住心神,叫来身边的老人:“你去查一查这个女人的底细,住址和联系方式也一并查给我。” “好。” 那人应下,便去了。 当查到沈依棠已经入职容氏建筑之后,容老夫人彻底坐不住了。 她拖着病体出门,直接找到四季小区。 容家老宅的保姆车停在四季小区门口,沈依棠终于接到那个老太太的电话。 在电话里,容老夫人挑明了身份,说要见她一面。 她佯装战战兢兢地出来,上了停在路边的灰色保姆车。 车上有容家的司机和佣人,还有那个看着就快要死了的老太太。 沈依棠垂下眼,掩饰眼底的冷意。 还没有开口,对面打量了她一会儿的老太太就先开了口:“沈依棠是,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依棠倏然抬眼,满脸不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 容老夫人冷冷哼笑一声:“这就没意思了,你处心积虑接近阿文,纠缠他,难道不是别有用心?” “容老夫人,说话要讲证据,这样随随便便安一个罪名在我身上,我不接受。”沈依棠咬着牙,一字一句说。 “还需要证据吗?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容老夫人满脸的不屑与鄙夷,随即示意一旁的佣人,把带来的支票给沈依棠,“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你再跟阿文有任何接触,容氏建筑那边,你自己提离职。” 沈依棠瞥了一眼支票,像是收了天大的侮辱一样,难以置信地盯向容老夫人。 “你们太侮辱人了!” 眼含泪水,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句话后,沈依棠直接打开车门下车,离开。 车上,佣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短暂地怔了一下,一张老脸极其幽深,仿佛没有料想到沈依棠会是这个反应。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认定,这个女人果然有野心! 二十万的支票只看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行,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容老夫人心想着,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然而司机将车调转方向的时候,车后座的容老夫人不经意抬眼,就看见了从对面小区里走出来的人。 刹那间,容老夫人坐直了身体,手啪嗒一下扶住车门,冷喝一声:“停车!” 司机吓一跳,赶忙踩下刹车,和佣人一起顺着容老夫人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斜对面小区门口正站着一个女人,纤细曼妙的身姿,娇美熟悉的脸庞,不是楚瓷又是谁? 她毕竟在容家呆过两年,容家的人对她都有印象,一下就认了出来。 司机和佣人相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此刻容老夫人的脸色很是幽深阴冷。 楚瓷自是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从快递员手里拿了快递,便转身往回走。 可她把快递拆出来,里面却是空的。 楚瓷皱着眉,好疑惑。 她明明没有快递,快递员非说她有,结果拿到手打开,快递又是空的? 楚瓷看了眼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号码,拿出手机打过去。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嘶—— 楚瓷觉得怪怪的,莫名有种被人设计了的感觉。 可能是错觉,她想。 回到家,她就把空快递扔一边了。 今天周六,楚瓷在家休息。 本来昨晚容琢文跟着她来了南园小区,但后面不知道有什么事,被人打电话叫走了,到现在也没见回来。 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 楚瓷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准备回房琢磨点工作上的事,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楚瓷皱了皱眉,不解地过去开了门。 透过防盗门,她对上了门口的容老夫人那双浑浊苍老又充满骇人冷意的眼睛。 楚瓷愣了一下。 三年不见,这个老人好像以一种微妙的速度变得苍老了。 门外,容老夫人冷笑一声:“果然是你,楚瓷!” 楚瓷的眼神和脸色几乎没有波动,只欣然一笑:“是我,那又怎样?” “你不是已经死了?还要回来做什么?” 这话说的,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楚瓷忍不住,又吃笑了声:“我在容城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也是我的家乡,难道回来还要跟您报备,征求您的同意吗?” “还是说,容城是你家的?” “你”容老夫人一噎,“三年不见,你这张嘴倒是厉害了许多。” 楚瓷挑眉一笑:“哪里,一直都挺厉害的,只是以前看您年纪大,尊敬您而已,不过想来您并不需要我的尊敬。” 容老夫人微微苍白的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 楚瓷确实是变了,彻彻底底地变了! 看样子,楚瓷也并没有要开门让自己进门坐坐的意思。 容老夫人眉眼间染了些愠怒:“好,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需要跟你客气了,我知道你回来的目的,但现在阿文已经跟别人订婚,并且他们很快就会结婚,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厉声警告完,她便甩手离开了。 楚瓷却再次愣住。 ? 什么东西? 这老太太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楚瓷反应过来,冷冷嗤笑一声,砰地一声关上门。 那边容老夫人站在电梯门前,听到这声音,气性翻涌直上。 容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进了南园小区,又怒气冲冲离开的这一幕,沈依棠坐在四季小区外面的咖啡店里看得真切。 容琢文忙完刚从容氏出来,就接到老宅的电话,说容老夫人的情况不太好,这会已经送到容氏私人医院了,让他赶紧过去。 容琢文心头发紧,面色稍沉:“知道了,马上过来。” 等他赶到医院,容老夫人已经在病房里躺着,奄奄一息,十分虚弱。 “奶奶,怎么样?”容琢文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喘。 容老夫人脸上带着呼吸面罩,艰难地摇了摇头:“没有大碍,放心。” 话这么说,可容琢文怎么会相信? 他面色沉郁,转头去问容老夫人身边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容老夫人身边的人战战兢兢摇头:“七少,我们不知道。” 容老夫人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暗芒,她伸出干瘪皱巴的手,拉住容琢文:“阿文,不用怪她们,我的身体情况时好时坏你也知道,不怪任何人。” 容琢文反握住她的手,在床沿坐下,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脸色亦是十分凝重。 容老夫人叹了口气:“阿文,别担心,生死有命,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临走还是放心不下你。” “现在年也已经过了,奶奶估摸着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你和锦茵的婚事尽快提上日程好不好?” 容琢文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眉心,唇线紧抿,没有接话。 “阿文,你不愿意吗?你之前不是答应了奶奶?”容老夫人的情绪隐约有点要激动起来的迹象。 容琢文急忙握住容老夫人的手:“没有,奶奶,这个事要从长计议,急不来,您放心,我早就请了国内外的专家,他们已经为您做了一套治疗方案,相信您一定会没事。” 容老夫人失望地看着他:“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和锦茵结婚,对吗?你到底在拖什么?非要看着我死不瞑目吗?” “不是的,奶奶,我是相信您一定会没事。”容琢文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敢看容老夫人的眼睛。 容老夫人失望极了。 容琢文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殊不知,她什么都知道了。 容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个宝贝孙子的心里,自己竟然比不过楚瓷那个女人! 她正要再说什么,容少宜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江肃。 他和容琢文相视一眼,点头打了个照面,便走上前和容老夫人问好。 “容奶奶,刚才听说您不舒服,顺道过来看看您,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容老夫人敛起眼底的失望和愠怒,转而露出一抹笑意来:“奶奶很好,小肃有心了。” 江肃点点头:“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很快就能出院了。” 容老夫人虚弱地摆了摆手。 容琢文瞥见江肃时眸底那抹诧异还未消散,见状也趁机脱身,借口要和江肃说事情,拉着他出去了。 容老夫人皱着眉,满是恨铁不成钢。 两道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容少宜走上前:“妈,你吓死我了” 外头,江肃琢磨着容琢文的神色,意味深长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容琢文拧着眉说。 江肃好笑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没事。” 容琢文闻言,眉心舒展开,微微上挑,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肃:“是啊,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江肃不解。 “你为什么会和我姑姑一块到医院来?” 第240章 爱和不爱 江肃猝不及防一顿,而后略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外头正好碰上,听说容奶奶身体不适,就顺道一起过来看看了,怎么?” 容琢文盯着他,须臾哼笑一声,似乎带着某种了然意味。 “没怎么,问问而已。” 江肃轻咳了声,没再接话。 不多时,他就借口先离开了。 容少宜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没见江肃人影,下意识问容琢文:“江肃呢?” “走了。”容琢文淡淡说。 容少宜哦了一声,没太放在心上。 容琢文意有所指地问:“你跟他?” 容少宜快四十岁的人了,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容琢文话里的意思,顿时抄起拳头就往容琢文身上招呼。 “臭小子,敢拿你姑姑开涮了!” 容琢文结结实实挨了两拳:“没有就没有,你紧张什么?” “你还说?!”容少宜瞪着他,“幸好人江肃不在,要是让他听到这些话,以后还怎么见面?” “警告你啊,不准再胡言乱语了!” “知道了知道了。”容琢文哭笑不得,点着头应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差,如果没有,那江肃够呛。 只是没有想到,江肃竟然会 容琢文一时不知该觉得气恼,还是该觉得好笑? 容少宜瞥了他两眼:“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回事?又惹你奶奶生气了?” 容琢文笑意收敛,面色微深:“没有,奶奶想让我和叶锦茵尽快办婚事。” 这个容少宜早料到了,似乎是觉得棘手,皱着眉问他:“那你怎么想?” “我当然是不想。”容琢文说得毫不犹豫。 容少宜啧了一声:“以你奶奶现在这个状况,我估计难搞,还有,听说叶家那边已经和你奶奶达成一致,想要尽快办婚事,叶锦茵也同意。” 什么? 容琢文倏然抬眼:“叶锦茵同意?” “是啊,你不知道吗?”容少宜似是不解。 容琢文一张脸彻底幽深下去,心中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见他脸色不对劲,容少宜追问:“怎么了?” 容琢文轻轻摇了下头:“没事,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容少宜不明所以,哦了一声。 容琢文走后,她下意识回想到容琢文刚才的话 容琢文回到南园小区,却没回自己家,而是敲了楚瓷家的门。 不过,并没有人来开门。 容琢文皱皱眉头,难道楚瓷不在家? 可是今天周末,她能去哪? 按照她的脾性,一般都会在家的。 容琢文心想着,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容琢文莫名觉得心烦意乱。 彼时另一边,看着桌面被楚瓷倒扣过去,依然嗡嗡在响的手机,程宸似笑非笑:“不接吗?” 两人此刻正在吃饭,因为程宸是临时回来的,事先并没有和楚瓷说过。 回到之后直接约了楚瓷见面吃饭,她也没拒绝。 此刻,楚瓷神色平静:“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不需要接。” 程宸眉头微动:“好,不过你和他,已经见过了?” 楚瓷嗯了一声:“见过了。” 程宸没再追问什么,因为看楚瓷大大方方的样子,他就知道她和容琢文之间暂时还没什么。 很快,程宸就岔开了话题。 他知道楚瓷入职容氏后一切都很顺利,向她道了声恭喜。 随即又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楚瓷微顿了会,本想婉拒程宸的。 但程宸看出她的心思,又说:“不要跟我客气,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忘了,小时候你爸还想认我当干儿子呢,虽然这事后来没成,但我们不是亲兄妹,胜似兄妹。” 这话打消了楚瓷心里的顾忌。 她弯起唇角笑了笑:“说的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宸点头:“吃饭,晚点我送你回去。” “好。” 回去路上,楚瓷问到程宸这次要在容城待多久? 程宸略一思忖,说:“看情况,北城那边总公司情况挺稳定的,可能每周回去处理些事情就好,倒是容城这边,洲山开发已具雏形,度假村是程氏在洲山吃的第一份利,我还想多琢磨琢磨其他机会。” 楚瓷恍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因为她知道,程宸是天生的经商奇才,眼光独到,和容琢文一样。 可她却不知,真要细究起来,这理由其实挺站不住脚的。 两人又聊到了政府深山城堡的项目。 程宸一边开车一边应和着楚瓷:“这项目我知道,挺好的,没想到你一进容氏就能做这样的项目,很不错,加油。” 楚瓷笑着应下。 其实之前,程光盛不知道打哪知道了cici的名头,还通过楚瓷的导师想跟楚瓷联系,邀请她毕业后到北城程氏去任职。 但,楚瓷拒绝了。 这事程宸也知道。 不过程光盛却到如今还不知道,cici就是楚瓷。 容氏和程氏的接连邀请,让楚瓷觉得这三年发愤图强的学习非常值得。 她几乎年年都是第一,包括毕业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 回来后楚瓷的导师还给她发过消息,说学校想让她继续攻读博士,等读完想留她在学校任教。 说实话楚瓷一点都没心动,她只是非常高兴而已。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车在南园小区门口停下,程宸不放心,非要把楚瓷送到单元楼下,看着楚瓷进了电梯才肯走。 回到车上,程宸点了根烟。 这三年里,他学会了抽烟。 说来好笑,以前最不喜欢的事,如今却感觉挺享受的。 云雾从口中,鼻腔中吞吐出来的时候,好像所有堵在心里的东西都跟着发泄了出来。 他降着车窗,直到看见楚瓷家的灯光亮起来,才吐出一口白雾。 指缝微松,扔掉没燃烧完的半根烟,随即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 明明没有看着,车轮依然准确地碾过地上的半根烟。 程宸驱车走了,他不知,此刻楼上楚瓷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况。 楚瓷猜到容琢文回到南园小区找她,但心里想着隔了这么久,找不到人他也该走了。 没想到,自己拿出钥匙开门,一只脚刚踏进家里,灯才打开,对面的门就猝不及防地开了。 容琢文从对门大步走出来,直奔楚瓷而来。 楚瓷反应过来想关上门时,已经晚了。 容琢文抬脚抵着门,楚瓷用力地顶着,丝毫不管容琢文的脚卡在门缝里。 反正,他皮糙肉厚,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楚瓷心想着,沉着一张脸问他:“你要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程光盛那么看不上你,你还要和程宸在一起?”容琢文的语气,不爽里夹杂着一丝幽怨。 他看到楚瓷从程宸车上下来,两人肩并肩,有说有笑地走进小区,心里忍不住在想,程光盛那么看不上楚瓷,楚瓷都能顶着那个压力和程宸在一起,而他奶奶看不上楚瓷,楚瓷就死活不愿意? 难道归根究底,还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从楚瓷回来后程宸的反应,容琢文就知道,当年楚瓷离开的事多半也有程宸的暗中帮助,否则她一个人,又受了伤,怎么可能漂洋过海到异国去? 因而导致容琢文心里很不舒服,极度不平衡。 今晚再看见那一幕,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楚瓷一脸茫然地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容琢文的意思,精致的眉眼不由染了些怒气。 她本想质问他胡说八道什么,话到嘴边又顿了顿,改了口:“你就那么见不得我跟阿宸哥好?” “对,我就是见不得!”容琢文一只手嘭地一下撑在门上,咬着牙根。 楚瓷轻呵了声,冷笑道:“那不好意思,你没有那个资格见不得,谁都可以,唯独你,没有资格。” 话音落下,一片沉默。 容琢文眼角微微泛红,无视楚瓷的挣扎,死死顶着门不让关上。 楚瓷心里气死了,忍不住怒斥他:“你到底要怎样?!都要结婚了还非要纠缠我,是不是非得让人给我扣个第三者的名头,你才满意啊?!” 容琢文眸光微动,一瞬间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话不对题地问:“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谁找你了?” “没有!” 楚瓷说完,又用力地摁了一下门:“还不走?” 容琢文已然沉静下来,一双眸子如同幽静的湖水。 即使楚瓷不承认,他也猜到了,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每次发生点什么,她就这个态度,容琢文早摸清了。 担心惹得楚瓷的反应更应激,容琢文只能无奈地把脚撤出来。 楚瓷嘭地一声把门关上,将容琢文隔绝在外。 容琢文心中百转千回,有一股无名火隐隐在燃起。 他回去后查了一下,果然,就知道容老夫人来过了。 再联想到容老夫人今天的行为和反应,容琢文心中明了了。 周日,容琢文想约叶锦茵见面谈谈,遭到了叶锦茵的婉拒。 叶锦茵说她有事,容琢文也不好勉强。 可他不知,叶锦茵只是单纯心虚,不敢见他而已。 第241章 去找楚瓷 楚瓷也一直躲着容琢文。 周一一早就直奔小岩山村去了。 容琢文得知的时候,人都已经出市区了。 容琢文打电话给她,她还是一样没接。 不止如此,楚瓷好像还把容琢文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了。 “”容琢文两边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许鹏也不知道,往年并不怎么来的容琢文为什么今年三天两头地来? 他正站在总裁办里的办公桌前,看容琢文面色铁青,好像遭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一样,想问的话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地垂下了头。 没多久,容琢文便收起手机,起身离开了。 许鹏因此,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中午,容琢文跟几个商场上的前辈有个饭局。 在饭局上,他听人说起政府在洲山新区那个深山城堡的项目。 据说现在初步工作还没完全搞定,因为这项目很大,不止小岩山村一个村落,还有周边大大小小几个村子的地都被政府征收了。 可是,赔偿工作做得不是很好,导致那些村子的村民都很有意见。 容琢文问了一嘴。 有人跟他说:“也只是听说而已,据说现在只有一半的人签了字,拿了钱走人,还有一半不肯签字,也不肯走,扬言敢动的,他们就是死在那,也要拉着人垫背,你说说,这是不是想不开?有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嘛,贪心不足蛇吞象。”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项目是政府工程没错,可一关关一道道流程走下来,恐怕原本该到村民手里的钱,也是一再缩水了。 有的人又感慨:“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那地方几十年没发展起来,要不是一开始开发效果还不错,现在恐怕都没人敢去沾染。” 容琢文没怎么接茬,因为他心里惦记着楚瓷。 要真是像这些人说的那样,那楚瓷这一趟过去恐怕会有危险。 容琢文摸着手机,指尖不断轻敲着手机背面,好像通过这个方式在宣泄心底的烦躁。 饭局一结束,容琢文便马不停蹄地离开酒店。 陈琦早已开车在门口等着。 她是今天才回来的,看见容琢文的样子,还有点在状况外。 容琢文一上车便脱口:“去洲山新区,小岩山村。” 陈琦心里虽疑惑,但也没有追问,急忙应下:“好的。” “开快点。” 直到驱车上路,陈琦才迟疑地问了一句:“容总,怎么突然去那边?” 她记得,容氏在那边好像没什么项目,除了以前和程氏那个度假村项目之后,就没见容琢文因为其他的什么去过那边了。 容琢文把手机攥得很紧:“去找楚瓷。” 恰好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陈琦猛一踩刹车,差点发出哧的一声。 “容总您说什么?!” “楚瓷回来了,她没事。”容琢文心里烦躁,回答得有些敷衍,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能让他烦躁加倍。 陈琦心头震惊不已,没想到自己放了个年假,楚瓷竟然就回来了! 震惊过后,她欣喜万分,迫切地想要再见到楚瓷。 绿灯亮了,陈琦踩下油门,这下不用容琢文说,她也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 可这当口,容琢文担心的事已经发生。 楚瓷一群人组成一个小团队,在项目负责人的带领下,抵达小岩山村周边。 她们打算在附近住下,花几天的时间把这块区域都看一看,各种数据琢磨一下,回去后才好开始出初步方案。 谁知一群人刚抵达小岩山村,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群村民袭击了。 乌泱泱一群村民把人包围住,嘴里喊着不准动他们的地,骂他们没良心之类的话,说得很难听。 甚至有人扬言,谁敢动就弄死谁,大不了一起死。 楚瓷是和林珑一起来的,两人被围在最中间。 她明明吓死了,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林总监,这情况有点不对,我们怎么办?” 林珑也是一副棘手的样子,凑在楚瓷耳边喊:“看负责人和他们怎么说,这事和我们没太多关系,我们出面说什么都不作数,人家也不会听我们的。” 楚瓷也是这么想的。 她正要点头呢,突然余光瞥见后头有人捧着什么东西就砸了过来。 只听闷哼一声,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众人发觉异样,一看,扔过来的竟是一块大红砖头! 混乱之中,有人惊恐地喊道:“出血了!杀人了!” 人群中爆发了骚乱一样,你一言我一语,你尖叫我大喊,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带着容氏建筑一行人过来的负责人见状,拿出了凶狠的势头,厉喝了好几声:“都给我住手!住手!你们这是谋杀!要蹲监狱的!我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到!你们再不让开,到时候钱房两失,一家子去住大街就怪不了任何人了!” 河东狮吼般的话音落下,不知道打哪来的警笛声,吓了村民们一跳。 容琢文到的时候,场面的混乱已经平息下来。 得知有人受伤被送到医院去了,容琢文的心情犹如被千斤重石狠狠压住,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甚至顾不得询问受伤的人是谁,便立刻叫上陈琦,直奔洲山区医院。 彼时医院里,被村民扔来那一砖头砸中的人已经做过了ct排除脑内淤血的情况,最终得出结论,考虑是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两天观察一下。 是的,那人并不是楚瓷。 当时还有组里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站在楚瓷旁边,他发现砖头砸过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帮楚瓷挡着,不想那砖头又弹了过来砸中他的前额,当时就见了血。 项目负责人和政府那边的人,还有容氏跟着一起过来的人都在医院里。 见小伙子没事,大家正商量着留谁下来盯着,容琢文便突然出现,步履匆匆,气势汹汹而来。 容氏建筑这边的负责人,还有政府那边的人看见他,一时还有点惊诧。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便迎了上去:“哎呀,容总,您怎么来了?” 容琢文第一时间并没有回应那些人,一双幽黑深沉的眸子直直盯着某处。 看见楚瓷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容琢文的身形才堪堪稳住,似乎是因为刚才脚速过快,脚步一停,脚下便发出哧的一声。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楚瓷。 第242章 迷你团子 楚瓷心跳无意识漏了一拍,几乎是在瞬间偏开了视线。 容琢文灼灼看了她两眼,似是觉得场合不对,才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见状,在场的人更是面面相觑。 听说容总和叶家小姐已经订了婚,可此刻他们容总看着楚设计师的眼神绝对算不上清白。 难道 容琢文轻咳一声:“我正好在附近,听说这边出了事,过来看看。” 负责人反应过来,忙应道:“原来如此,容总放心,是设计团队里的一个小伙子被村民扔的砖头砸到了,轻伤,住两天院养养看,我会让人照看着,事故现场也已经有政府人员去交涉了,相信很快会处理好。” 容琢文点头,嗯了一声。 他还站着不走。 这期间,楚瓷一直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就是没抬头看他。 负责人心中打鼓,不确定地问:“容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容琢文心中倍感无奈,好在看到楚瓷没事,那口气总算能松下来。 他道:“没有,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这边你处理好。” “诶,好的。” 眼看容琢文的身影消失,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不过,看楚瓷的眼神却都带了一丝怪异。 因为楚瓷以前和容琢文算是隐婚,一直也没什么人知道,当年陈萍带着楚瓷上门逼婚那段新闻,早就被容家使了点手段压下去了,毕竟这样的家族,总不希望成为老百姓口中的饭后谈资。 再后来两人离婚就更没人知道了,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容琢文的前妻到底长什么样? 一旁,林珑看楚瓷的眼神极具深意。 直到楚瓷抬头看她,她才迅速收敛起来。 林珑扯开唇,朝她淡笑了下,随后看向负责人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等政府工作人员和村民沟通好了,我们再过去。” 要是现在再去,不知道又要挨多少砖头,真是吓人。 负责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点点头:“好,我让人送你们过去雅沁园度假村。” 雅沁园? 那不是程氏那个度假村? 楚瓷下意识诧异问出口。 负责人笑着说:“是啊,洲山没有太多像样的酒店,怕你们住得不舒服,到时影响了工作就不好了,所以安排在了雅沁园度假村。” 原来如此。 容氏团队来的人吃惊归吃惊,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出差谁不想有好点的住宿环境? 除了那个受伤的小伙子,一行人便坐上负责人安排的车,前往雅沁园度假村。 小岩村村民闹事,并且致人受伤的事已经上了新闻,程宸早知道楚瓷过来,看见新闻的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询问。 楚瓷哭笑不得地告诉他自己没事,顺便把要去雅沁园度假村的事告诉他。 程宸一听,语气顿时带了点可惜:“我这会正准备登机,北城那边有点事,着急回去处理,要不然还能过去领你玩一圈,度假村落成营业到现在,你还没去过呢。” 楚瓷好笑道:“没事,我自己也能玩,这一趟还有同事,公费游玩呢。” 电话那边,程宸似乎在闷笑:“那我让人给你安排好点的房间。” 他猜测,员工出差,公司估计不会给开多好的房间。 楚瓷却急忙拒绝,阻止道:“不用,都说了公司出钱,住宿都是统一安排的,再说这一趟还有同事一起,我不好搞特殊,等下次休假再来,一定让你安排。” 程宸没办法,只能应下:“那好。” “行,那我先挂了。” 楚瓷挂了电话,转身走进度假村大堂。 林珑几人去办理入住了,这会刚弄好,转身看见楚瓷:“你回来了,那走,先去房间放东西。” “好。” 几人在度假村侍者的带领下,往住宿的房间去。 半道上,林珑似笑非笑看着楚瓷问:“刚才打电话的,是你男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下意识觉得林珑和八卦这两个字不沾边,所以她问出这话的时候,楚瓷内心挺诧异的。 她啊了一声,否认了。 林珑挑挑眉头,也没多问。 但楚瓷内心里对她的印象却有点变了。 容氏建筑到底是大企业,给出差员工开的房间也不差,算中等了。 这趟来的一共六个人,四女两男,两两一间,楚瓷和林珑一间,另外两个女组员一间。 因为受伤的小伙子还在医院,另一个男生就自己一间了。 都住下后,林珑和楚瓷商量着,今天就先让大家休息,等政府工作人员那边处理好了,她们再安排工作。 早上赶路再加上不久之前在村里经历的那一遭,大家都挺累的,便都决定睡会,晚上再出去玩。 度假村里晚上有活动,好玩一点。 楚瓷却睡不着,洗了个澡出来,看另一张床上林珑已经睡着了,她便轻手轻脚换了身衣服出门。 时至今日,楚瓷还没有真正看过这个自己参与过的项目。 远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只看过度假村落成,开始对外试业时的新闻。 怎么说呢,当时还挺有感慨。 现在回来亦是。 这个度假村很大,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是直接把车开到大堂外面,不然光靠步行不知道要走多久。 现下楚瓷也只是顺着木栈道,在周边走了走。 本来打算逛一会就回去了,不料忽然听到花丛后面有小孩的哭声。 楚瓷脚步停顿下来,视线扫过周围,只听到小孩的哭声,却不见有大人在。 难道有小孩走丢了? 楚瓷下意识循着那小孩的哭声走去,伸长了脖子,在花丛后面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特别迷你的嗯,小团子。 嗯? 好小的孩子,是谁家的? 楚瓷心中惊讶,皱起眉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有人。 那小团子好像感觉到什么,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来,那张白皙又粉嫩的脸蛋好像包裹着草莓奶油的雪媚娘,似乎是因为看见陌生人,一双葡萄一样又圆又大的眼睛扑闪着,眼泪汪汪,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透明珠子,无敌惹人怜爱! 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姑娘 楚瓷一对上那双眼睛,心里有种被什么东西击中的感觉,母爱泛滥,肆虐。 她有那么一会完全说不出话来,光顾着呆呆盯着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了。 如果她的女儿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楚瓷被心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惊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 看见那小姑娘独身一人,几步之外就是一个人工金鱼塘,她急忙上前,在粉嫩的小姑娘面前半蹲下来:“小宝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团子嘟嘟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似乎因为抽噎,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看着楚瓷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明显的戒备。 她眨巴眨巴眼睛,憋着嘴,像是感觉到面前的人并没有恶意,她才哽咽着开口:“你是谁?” 看这倔强模样,楚瓷心都要融了。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小团子的手,又怕吓到她,只能作罢。 “我呀,我是这里的客人,我在这里住,你呢?” 小团子皱了皱眉头,哦了一声,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说:“那,我也是这里的客人。” 楚瓷扑哧一声笑了:“嗯,你也是这里的客人,那你是跟你的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他们人呢?” 小团子的脸垮了下去,葡萄一样乌黑水灵的眼睛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些。 “我没有妈妈,我跟我爸爸吵架了,呜呜呜”小团子说着,好像说到了伤心处,透明的珠子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楚瓷心疼坏了,顾不得担心会不会吓到小团子,伸手便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抱着哄道:“不哭不哭,乖宝贝,不哭了嗷” 第243章 攻破防线 楚瓷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只是凭着本能在哄。 一边哄,一边摸到小孩的手冷,看她没穿外套,楚瓷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哄了好一会,小团子的哭声才渐渐停下来。 楚瓷心都软成了一团:“乖宝贝,不哭了哦,告诉阿姨,你爸爸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小团子看样子还在生气,嘴巴一瘪刚想说不好,就听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伴着一个男人担忧紧张的呼喊声:“小宝!你在哪里?!小宝!” 楚瓷和小团子听见这道声音,感觉到小团子身上僵了僵,当即抬头,伸长了脖子。 她循声望去,眼神和着急寻人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男人怔了一下,快步上来,正要问楚瓷有没有看过一个小姑娘,就看见了缩在楚瓷怀里的小团子! 男人脸色一变,眼底担心,着急,紧张,懊悔都有,很是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急出来找孩子,男人连外套都没穿,手上却还提着小孩的外套,也顾不得和孩子置气,伸出手喊道:“小宝,快来爸爸这里,天气冷,爸爸给你把外套穿上。” 小团子眼圈又红了,瘪着嘴看着男人,下嘴唇一颤一颤的,没动,也没说话。 楚瓷见状心里有些不确定,不敢把孩子放回去,于是揽着孩子,看着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这位先生,你是这小姑娘的爸爸?” 男人像是没料到楚瓷会这样,愣了有两秒钟,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探究,定神瞧了她几眼,才伸出手。 “你好,我是,我叫蒋云朔,你怀里的是我女儿,刚才小孩子没注意跑出来了,谢谢你照顾她。” 楚瓷迟疑着,看向怀里的小团子:“乖宝,你告诉阿姨,这个是不是你的爸爸呀?” 蒋云朔的手在半空僵了会,才讪讪收回。 小团子抿着唇,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在旁人看来却十分显眼地瞥了蒋云朔两下,才大发慈悲一样点头,承认了。 蒋云朔都快气笑了。 楚瓷却更觉得,这小姑娘真的太可爱,太讨喜了。 她忍不住抬手,揉揉小团子的头,替她把头发拨好:“既然这样,那就跟你爸爸回去,以后有什么话要好好说,小朋友不能随随便便跑出来的,知道吗?万一遇上坏人被拐走了怎么办?” 小团子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一样,看着楚瓷破涕为笑。 天。 楚瓷简直受不了了。 “乖宝,能听懂阿姨的话吗?” 小团子轻轻点头,奶声奶气道:“能。” “真聪明。”楚瓷扶着她到男人面前,站起来时,脸上笑意微敛:“蒋先生,我多嘴一句,小孩子年纪小要好好教导,一昧地凶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能还会给孩子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 ? 不是,怎么就凶了?怎么就不可磨灭的伤害了? 蒋云朔瞠目结舌,好久才反应过来:“我没凶她啊。” “没有吗?” “真没有!” 楚瓷诧异:“那她说你俩吵架了?” “啊?”蒋云朔张了张嘴,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了,是因为她非要” 话刚出口,蒋云朔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止了话音。 “哎,没什么,小孩子嘛,有时候就是吵着闹着非要干什么,不同意就闹,没办法。” 他说着,颇有点慈父的宠溺与无奈。 楚瓷看在眼里,感觉他不像是演的,心中的担心才慢慢放下来。 蒋云朔笑笑,半蹲下来,把楚瓷给小团子披的外套取下来,然后给她穿上手上捧着的粉色羊绒外套。 穿好,蒋云朔抬手用指腹刮了一下小团子的鼻子。 小团子瘪着嘴,没搭理他,却乖顺地被他抱起来。 楚瓷看了想笑,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子,也会端着态度不理人。 可见,平时在家是很受宠爱的。 “谢谢你的外套。”蒋云朔把外套递给她的时候,看见她眼底喜爱的神色,低下头对小团子说:“小宝,阿姨刚刚照顾你了,你要对阿姨说什么?” 小团子看了眼楚瓷,她好像也很喜欢楚瓷,但又有点羞涩的样子:“谢谢阿姨~” “乖宝。”楚瓷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随即又看向蒋云朔问:“你说她叫小宝?” 蒋云朔托了托小团子,点头:“是,小名叫小宝,大名叫蒋安安。” 安安么 楚瓷眼底顿时黯淡下来,因为,她又想到了她的依依 蒋云朔察觉她的转变,不由多问:“你怎么了?” 楚瓷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既然小宝已经找到,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小宝,以后不可以这样跑出来了噢。” 她伸手,摸了摸蒋安安的小脸蛋,然后转身要走。 蒋云朔忽然想起来:“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 “楚瓷。” 楚瓷 蒋云朔一顿,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楚瓷离开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才在蒋安安的呼唤下回过神来。 “爸爸?爸爸!” “嗯?怎么了?” “你是喜欢那个阿姨吗?” 蒋安安已经不哭了,可是鼻尖和眼圈还是红红的,说这话的时候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逗笑了蒋云朔。 蒋云朔一边抱着她往回走,一边捏了捏她的鼻子:“瞎说什么呢?人小鬼大!” “我才没有瞎说!” “没有吗?那你刚才告诉那个阿姨,爸爸跟你吵架,爸爸还凶你了?” 说到这个,蒋安安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嘟着嘴巴小声地说:“我们就是吵架了,你对我大声说话,就是凶我了,爸爸,电视上都这样的,男孩子不能凶女孩子!” 蒋云朔:“” 人小鬼大,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蒋安安见爸爸没有生气,又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嘴上嘟囔着:“爸爸,你说我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可是我真的好想有个妈妈啊,幼儿园里大家都有妈妈,就我没有,小宝心里难受” 听着这话,蒋云朔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唉。 “小宝乖,有爸爸呢,还有姑姑她们,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可是小宝想要妈妈爸爸,要不然你去追刚才那个阿姨好了?” 蒋安安虽然才四岁,但她已经能明白,大人口中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了。 电视上都有说的,蒋安安记得。 蒋云朔被她说得一阵语噎,只能当她是童言无忌了。 想到刚才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也没见这丫头说喜欢哪个人。 蒋云朔鬼使神差地问:“你很喜欢那个阿姨?” 蒋安安不假思索地点头。 蒋云朔笑了,笑而不语。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那个人叫楚瓷。 而楚瓷和两人分开后,已经没有心情再逛,随便晃荡了下就折返回去了。 谁知在住处附近,她又碰上那个不速之客了。 楚瓷也不知道容琢文怎么一天天好像闲得蛋疼似的,记得她们结婚那两年,容琢文忙得三天两头找不到人,最过的时候能有小半个月不见人影。 而且平时在外对她态度也并不热情,只有私底下在床上的时候才格外热烈一些。 不过楚瓷认为,那是男人斋戒久了之后才有的反应。 而现在,容琢文好像把以前私底下对她的那股劲给摆到明面上来了。 此刻楚瓷看着他站在面前,拦住自己的去路,无语又无奈。 这人真的是,说又说不听,赶也赶不走。 牛皮糖。 容琢文先是上下打量她两眼他,然后不管不顾地拉起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随后又把她整个人都拉到怀里,看看额头,摸摸后脑勺。 楚瓷被吓一跳,下意识要挣扎,反被摁住。 容琢文低沉又压制的话音在耳畔响起:“别动,让我看看,就看一看。” 楚瓷尾椎骨一麻,手脚都僵了一下。 反应过来,她咬牙切齿:“容琢文,我又没受伤,你犯什么病??” “真没有受伤?” 容琢文虚揽着她的肩膀,皱着眉看她,满眼都是不相信。 天知道他听说有人受伤的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好不容易赶到医院,看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可是想近距离看看她到底好不好,却那么的不合时宜。 有那么多人在,容琢文没办法,只能先撤。 后面打听到她们一行人住这边,他也跟了过来,就想亲眼看看她到底好不好? 如今看到了,心里才感觉踏实。 他的大惊小怪和紧张兮兮,让楚瓷不知道该怎么去直面。 想到那天说过的话,楚瓷作势要甩开他的手。 不想容琢文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似的,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也正好摁到她手上的小伤口。 伤口虽小,却也是新鲜的,还没结痂,随便一碰都挺疼的。 楚瓷倒吸了口气。 容琢文察觉,拉起她的手便看见手背上一个鲜红的印子! 刚才没有看见,是因为楚瓷压根没把这点小伤口放在眼里,任凭它被外套袖口掩盖住。 容琢文当时就急了,气恼地质问:“不是说没有受伤吗??” “”这也叫伤? 就只是因为那些村民朝她们扔砖头的时候,楚瓷站得比较近,砖头弹开的时候她下意识拿手去挡,因此被磕了一下,有些破皮红肿而已,估计过两天也就结痂愈合了。 楚瓷对容琢文这反应和架势有点无语:“一点点小擦伤而已,不算什么” 没等她把手抽回来,容琢文就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她们住处的反方向走去。 “容琢文?!你干什么?” 楚瓷奋力要挣开他。 容琢文早料到似的,直接扣住,架着她走。 楚瓷的脚几乎不沾地,见挣脱不开,她气死,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容琢文一眼后,实在气不过,抓起他的手朝着虎口就狠狠咬下去! 泄愤一样。 容琢文吃疼,脚步踉跄了下,但仍旧不肯松开她,一边被她紧紧咬着,一边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容琢文低眸盯着楚瓷。 楚瓷的牙齿锋利,跟她这张嘴一样。 就这么短短一会,她就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那股铁锈一样的味道,让楚瓷忍不住干呕。 她终于肯松开,把头偏到一边去,作势要呕。 然而容琢文却好像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不为所动,连一开始紧拧起来的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舒展开了。 他低眸看着楚瓷的眼神,也不再那样隐忍克制。 好像楚瓷这一口,攻破了他所有的防线。 楚瓷压下体内翻涌上来的恶心感觉,回过头对上容琢文的视线,心头一震。 这种眼神,只有婚内和容琢文在床上时才看过。 有暧昧掺杂进空气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酵,丝丝缕缕向外扩散。 再和容琢文的眼神撞上时,楚瓷心跳一停,嗖地一下想要撤退。 然而,为时已晚。 容琢文不再像婚内时循序渐进地对待她,狂野的吻像冬日里说下就下的雨夹雪,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楚瓷甚至没来得及生气骂人,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却又因为承受不住那样的狂野热烈,不受控地发出了一点暧昧的声音。 这声音像导火索,点燃了所有。 容琢文的身体坚硬,像是无声的笼罩,夹杂着熟悉而令人沉迷的气息,温热到让人不受控地向下陷。 不得不说,他的功夫十年如一日的厉害,强势。 楚瓷本来十分清醒的头脑,三两下便被带得迷离起来。 当深陷在柔软的床榻上时,她猛然惊醒过来,慌乱无措地去推容琢文,然而触碰到的,只是男人滚烫坚硬的胸膛。 根本推不动。 “容琢文别犯浑” 楚瓷的脸都是烧红的,声音不仅不连贯,吐字还不清楚。 容琢文离开她的唇,呼吸沉重,粗喘着,抵着她的额头和鼻尖。 黑沉沉的眸底,浓烈的侵略之色汹涌席卷上来。 犯浑吗? 并不。 早在时隔三年,再看见楚瓷的那一晚,他就想这么做了。 经过一次的失而复得,他再也无法经受第二次失去她。 容琢文深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头往下低了低,菲薄灼热的唇从楚瓷唇角轻轻掠过。 “我好想你,楚瓷,真的好想你” 答非所问。 第244章 搅乱心神 楚瓷也跟着深吸了口气。 她很无奈,但不得不哑着嗓子,再次提醒容琢文:“你是有婚约的人,你现在跟我这样,算什么?” 容琢文覆在她耳边,呼吸微滞了下。 陈琦提着医药箱来敲门的时候,容琢文过来开门。 瞧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陈琦本想探头看看楚瓷的动作也因此顿住,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容总,这是您要的医药箱,我先走了,有事您再叫我。” 陈琦溜得很快,楚瓷出现在容琢文身后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容琢文提着药箱,转过身来,看着楚瓷的眼神莫名发沉。 楚瓷脸色微冷,别开了眼神,细看她的嘴唇有点红肿。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僵。 从楚瓷身边经过时,容琢文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她情不情愿,将她拉到沙发那边,轻摁着她坐下。 随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打开药箱,找了两瓶药水。 容琢文沉默着把她的袖子扒拉上去,给她的手背消毒,上药。 楚瓷上下肢体都很僵硬,不太愿意配合。 容琢文强硬给她涂完,像是故意的,又从医药箱里摸了瓶别的药,盯着楚瓷的嘴唇问:“那里要不要涂点?” 楚瓷心里本就暗气着,闻言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给你自己手涂!” 容琢文气笑了,也没给自己的手涂,直接把药扔回箱子里。 然后,倾身过来,把楚瓷压在沙发角落。 “我会尽快处理好和叶锦茵的事,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他沉声说着,眼底满是浓情。 楚瓷皱了皱眉,不爽地又要踹他,谁知根本动不了。 “用不着,你跟她的事和我没关系,你跟谁在一块更和我没关系。” 嘴硬。 容琢文无奈叹道:“你这张嘴总是最硬。” “”楚瓷觉得他有病,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不说话。 容琢文忍不住笑,一只手撑着上半身,一只手抚着楚瓷香香软软的头发:“真没想和叶锦茵结婚,奶奶生病了,胃癌晚期,时日恐怕不多了,所以想让我和叶锦茵结婚,叶家那边也对叶锦茵施压,我俩说好了,装装样子应付两边而已。” 他说什么? 容老夫人胃癌晚期? 这让楚瓷很是震惊,不过转瞬,她又冷笑:“那你俩真是合拍,怎么不试试假戏真做呢?就像当年”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楚瓷咬了咬唇,没再说下去。 容琢文却来劲了:“像当年什么?” 楚瓷又瞪他一眼:“没什么,起开,我要走了!” 她伸手要把容琢文推开,却被反握住手。 容琢文捏紧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浓厚得像块墨:“说真的,没有跟谁假戏真做,心里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 楚瓷眼皮颤了颤,感觉他的手很烫,烫得让她忍不住奋力抽回,落荒而逃。 容琢文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一问楚瓷,问问她心里是不是有,且从来只有他? 不过在原地愣了一会,他又庆幸楚瓷跑了。 因为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听,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他清楚自己的心,更明白楚瓷的心。 或许后来楚瓷对她他确有那么一丝丝的情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和程宸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们两个曾经那么两小无猜,心意相通。 如果不是当年他说服陈萍,让楚瓷和他结婚,说不定现在楚瓷和程宸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哪里轮得到他? 所以,算了。 有些话不听也罢。 楚瓷跑出房间后,就在外头长廊碰到了陈琦。 陈琦真的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真切地看到楚瓷! 尽管和容琢文一样不相信楚瓷真的已经死了,但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陈琦也快要相信楚瓷真的在那次车祸中丧生。 此刻,她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楚瓷,喜极而泣的眼泪夺眶而出。 陈琦快步上前,紧紧抓住楚瓷的手:“小瓷,你回来了,你好好的,真的是太好了!” 楚瓷哭笑不得地嗯了一声:“我回来了,好久不见,陈琦。” “好久不见,小瓷,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些年都不跟我们联系呢?你你一切都好吗?” 陈琦一时欢喜,有些语无伦次。 关于过去的事,楚瓷其实并不想多说,而且她担心容琢文追出来,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她空出一只手,拍拍陈琦的肩膀说:“我一直在国外进修,一切都挺好的,你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陈琦点着头,又哭又笑的:“是,你好好地回来了,该高兴。” 楚瓷跟着点头:“好了,我这次到这边来是有工作的,还要去忙工作,就先不说了,回见。” 陈琦一愣,本想问楚瓷在哪里工作的,可楚瓷走得快,没给她机会问。 回到房间,楚瓷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幸好,林珑还没醒。 她轻手轻脚进房间,脱了外套躺上床,佯装自己一直在睡觉。 躺下后,楚瓷发现自己心跳得格外快,好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楚瓷捂着心口,不断深呼吸想把心跳控制下来。 可是,容琢文刚才的话不断在她耳边,脑海里回荡着。 不可否认,他又一次搅乱了她的心神。 楚瓷心里恼得很,她真觉得说容琢文神经是夸他了,应该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才对! 临近五点的时候,大家都醒了,在出差小群里招呼着一起去吃饭。 度假村里有各国风味的餐厅,一群人说到最后决定去吃泰餐。 楚瓷也说好。 她刚才眯了会,这会头脑还有点迷糊。 一行人出门后吹了点冷风,楚瓷才清醒过来。 吃饭的时候,同行组员看见楚瓷手背上的伤口,诧异问:“组长,你的手怎么了?” 闻言,其他几人都看了过来。 楚瓷看了眼手上的伤口,本来不明显的,被容琢文涂了下药水,就变得显眼了。 真是 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林珑便问:“是上午在村子里弄到的吗?” 楚瓷尴尬笑笑,嗯了一声:“不要紧,一点擦伤而已。” “还是要涂一下药的。”林珑说着,疑惑又问:“不过你什么时候找工作人员拿了药吗?我怎么没看见房间里有?” “哦,你睡着了,我是去前台要的,也不严重,在那涂了一下就回来了。”楚瓷有点心虚。 林珑挑挑眉,看破不说破的样子:“这样,那你晚上还能泡温泉吗?” 楚瓷还没说话,对面的组员就说:“能的,来都来了,听说这里的温泉不错,不泡一泡可惜了,大不了不把手伸进水里就好。” “嗯,也是。”林珑附和道。 楚瓷不好扫兴,便点了点头。 吃过饭,她们也没回房间,直接往温泉池去。 温泉池距离住处有点距离,还需要坐度假村里的接驳车,五分钟才到地方。 等到地方,换好衣服出来,天色已经黑了。 楚瓷听她们在聊,说温泉池分好多个,最好的要数半山上的半山温泉。 只不过那里被圈在半山别墅区里面,不是随随便便能上去的。 普通人开不起半山别墅的房间,自然也就无缘那个天然的半山温泉池。 她们正找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海盐池,打算下去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了林珑一声。 一行人齐齐回头,看见出现在面前的陈琦。 楚瓷心下微诧,不知道陈琦怎么会认识林珑,这会又为什么突然找她? 林珑也疑惑呢。 她知道这个人是容琢文的司机,但从没和她说过话。 陈琦走上前来,也不多话,只道:“林总监,容总体恤大家出差辛苦,请大家到半山温泉去玩。” 此话一出,众人不仅愣住,心里还暗惊。 什么情况? 林珑飞快地瞟了楚瓷一眼,讪笑着说:“这不好,我们还是不去打扰容总了。” 陈琦说:“容总说了,大家不要客气。” 林珑没话说了。 其他几个人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楚瓷,心里已经不止诧异这么简单。 她暗暗咬着牙,知道容琢文不会无缘无故让她们上去。 还有,他的房间不是在那边吗?怎么又跑到半山别墅去了? 这人真离谱! 陈琦一直在这等着,好像她们不上去,她就不走一样。 林珑没办法,拉着楚瓷小声商量。 楚瓷松口说:“既然容总这么有心,那大家就去,不玩白不玩。” 其实她想说的是,非要塞上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再说只是泡一泡温泉而已,她难道还怕容琢文了? 他能吃了她不成? 他还真能。 靠。 楚瓷八百年不说一句粗话,句句都是因为姓容的。 这温泉池不小,人也不少,其他人都去了另一边,楚瓷一个人在边边泡着。 余光瞥见容琢文出现在身后时,她下意识就想跑,然而为时已晚。 容琢文下来后,直接伸手扣住她的腰身,让她想游也游不走。 楚瓷不敢挣扎,怕弄出太大的动静,引入注意。 她咬牙切齿地回头:“松手。” 容琢文挑挑眉头,唇角似有若无地扬着一抹浅淡弧度:“不松。” 非但不松,他轻轻使力,便将楚瓷拉拽过来。 两个人的姿势算不上亲密,但在外人看来这绝不是两个陌生人该有的相处方式。 楚瓷稍不注意就被他拉了过去,脚下重心不稳还差点摔倒,更是被容琢文虚抱了下。 后背抵上他的胸膛时,楚瓷反射性地弹开,恼怒地瞪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容琢文说着,直勾勾盯着楚瓷,乌黑的瞳仁里翻涌着异常浓烈的情欲,“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而已。” “”有病! 楚瓷气恼极了,水下的那只手想推开他,不料一手伸过去,误打误撞直接摸到他的腹肌上去,顿时又像摸到烧红的烙铁般,弹了回来。 这池子做了专门的处理,水位并不高,堪堪淹过楚瓷的胸部,却只到容琢文的胸膛下方。 容琢文身材又好,由于常年健身,还是个练家子,使得露在水面上的胸肌特别性感好看,令人感到血脉喷张。 楚瓷看了几眼,压根不敢直视。 容琢文脸上笑意更甚,凑过去,环着她的腰低笑道:“又不是没看过没摸过。” 楚瓷顿时气性上涌,因生气而瞪圆的眼瞳十分透亮,如同水洗过的玉石。 看她真是要生气了,容琢文也不敢继续逗她,只得松开手,任她走开。 楚瓷一口气跑到对面去坐下,离容琢文这边远远的。 林珑和组员们都在边缘,看着底下大温泉池正中央舞台上的轰趴乐队。 楚瓷也跟着瞧了几眼,中途回头瞥了几眼,惊讶地发现容琢文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是下午那小团子的爸爸。 叫什么来着? 哦对,蒋云朔。 楚瓷这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姓蒋,难道和容琢文二嫂家有关系? 她兀自想着,注意到那边容琢文和那男人说话间,似有若无朝她瞟来的眼神,当即选择背过身,不去看。 而那边,蒋云朔早就知道楚瓷在这了。 刚才来的时候,他就看着楚瓷从容琢文身边跑走的。 他不知,容琢文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因为下午,容琢文同样看见了楚瓷和蒋云朔说话的那一幕。 他心里吃味。 蒋云朔瞥见容琢文看楚瓷背影的眼神,那眼神中极具侵略和占有。 他不由轻笑,故意问:“你一直在看的那个人是谁?” 容琢文和他对视一眼,又移开眼神,淡淡说:“她叫楚瓷。” “你那个前妻?可你不是和叶家那位订婚了,这么盯着前妻看,不怕未婚妻吃醋?” 这话问的,有那么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容琢文只是眉头动了动,没应他的话。 蒋云朔也不恼,很快换了话题,和他说起别的事来。 虽说蒋家是容琢华的岳家,可容家到底很多事都是容琢文做主,生意人嘛,哪里有利益往哪里凑,蒋家和他也有些交情。 这回蒋云朔到洲山新区来,就是为了和容氏谈点生意上的事。 本来说好的不是和容琢文谈,也不是在这里,但蒋云朔今天忽然就接到容琢文的电话,说他亲自来谈。 蒋云朔还疑惑呢,后来在这边碰到楚瓷,心里就明白了。 容琢文压根不是为了谈事,而是别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