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之益州崛起录》 第一章 叔侄 五月的长安烈日炎炎,伴随着烈日的是城中各处浓烟滚滚,这座巍峨耸立几百年的古城,此刻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战火。 “咣当!”靠近皇城边上一所不起眼的院子,少年骂骂咧咧踢开院门,对悠闲躺在藤椅上摇着蒲扇的中年男子埋怨道:“老头,我真服了你,还有心情躲在家里逍遥。你知不知道外面死了多少人?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的,摸摸自己的良心,会不会痛?” 中年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少年:“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叔侄两能活命嘛,若不是我出了这个主意,咱们说不定早就死在中牟了,咱们贾氏也就断了香火。” “切,你就造,婶婶和小穆、小访都在姑臧好好待着,咱们贾氏香火旺着呢。我知道,你就是胆小怕死。” “行行,我胆小怕死行不行?阿成,你也不至于见到我就骂骂咧咧连叔父都不叫了。” “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知不知道就你这句话,长安城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少年贾成越说越气,上前拉起中年人,一脚踢开藤椅,“我做的藤椅不是给你这种专出坏主意的毒士享受的。” “嗨,我说你这孩子,骂人骂的起劲了是不是,还给你家叔父起外号了?”中年人有些着恼,不过这人脾气不错,倒也没太计较侄儿对他过份的举动。 “这可不是我给你起的外号,”贾成撇撇嘴,“将来史书上会给你记载一笔,贾诩贾文和,毒士也。” “还史书记载,说的这么煞有介事,我看这世道短时间是好不了了,咱们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贾诩有些悲观的说道。 我可知道你这老狐狸不但现在活下去没问题,将来还会接着张绣这个跳板投靠曹老板,成为曹魏四大谋士之一,并且押宝极准,每次都站在胜利方,让贾氏家族平安无事的延续下去。魂穿少年贾成心中腹诽。 他原身是贾诩兄长贾彩之子,母亲染上时疫去世后就一直跟在叔父贾诩身边。叔侄二人为了谋个出身,便投入凉州刺史、河东太守、前将军董卓麾下,随大军来到洛阳,响应时任大将军何进的号召诛杀宦官。 后来董卓趁机崛起,利用汉末战乱和朝廷势弱占据京城,废立挟持汉献帝,东汉政权从此名存实亡。他生性凶残,犯下诸多罪行,引致全国其它割据军阀发动董卓讨伐战,董卓本人则被朝内大臣司徒王允联合其部下吕布设计诛杀。 当时董卓之婿中郎将牛辅屯兵于陕,贾诩便在牛辅军中辅军。初平三年(192年),董卓被杀,牛辅亦已死去,王允清算董卓余党。 当时李傕、郭汜等人心怀不安,都打算各自逃亡,贾诩出面阻止了他们,说:“听闻长安城中正在商议着打算把凉州人斩尽杀绝,而诸位阁下抛弃属众独行,一个亭长就能把你们抓住。不如带领部队向西,沿途收敛士兵,再进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如果能够幸运地成功,尊奉国家征服天下,如果不能成功,再逃走也不迟。”此计为众人采纳。 就是这条计策,李傕、郭汜与樊稠、李蒙等攻进长安城,而现代人贾晨也在攻城战当中魂穿到了三国人贾成身上,成为了老狐狸贾诩的侄儿。因为李傕等纵兵掳掠,吏民死者万余人,尸积满道。作为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贾成对叔父贾诩非常不满,一直耿耿于怀,抱怨贾诩出了馊主意导致长安无辜百姓伤亡惨重。 “老头,你也别悲观了,趁李傕他们还听你的话,劝劝他们少做点孽。整个长安都在手里了,少杀点人,大家开开心心不好吗?” “哎,我说阿成,”贾诩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自家侄儿,“我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当初你跟着我从军时一门心思杀敌立功,在陈留、颍川劫掠关东也没见你手软,进了长安城反而变了这么多,关心起百姓来了?” “我我不是在太学找了几本书看嘛,”贾成心虚的骨碌着眼睛,随即对叔父贾诩转移话题深恶痛绝,“不是,我说老头你别打岔,去不去劝李傕、郭汜啊?” “去太学看了几本书?”贾诩狐疑的看着贾成,打量了半天确定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自家侄儿,摇头解释道:“阿成,你以为我愿意看到百姓被屠戮吗?那几个兵头当初跟着董太师进京,却一直没有得到封官加赏,朝中士大夫对他们也是不屑一顾,动辄辱骂。与关东诸侯打了这么久,太师一死,他们差点被朝中士大夫清算,心里憋着气呢。你要我去劝他们罢手,他们如何肯听。” “那他们找那些士大夫出气啊,杀老百姓算哪门子英雄。” “我教你的兵书白学了?”贾诩手指点点贾成,恨铁不成钢,“自古两军交战,破城之后照例大掠,否则如何笼络手下将士?李稚然(李傕)带兵多年,怎么可能不顾军心阻止将士劫掠?再说了,咱们在关东作战,你也不照样这么跟着做的?我看你在太学看了几本酸儒书籍,把脑子看傻了。” “行行,我不跟你争论。”贾成知道这老狐狸不肯当出头鸟,不过心里总归不忍心看着无辜百姓被屠戮,便问道:“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总不至于躲在这小院子里混吃等死?”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行不行?”贾诩抱怨道,“说实话,李稚然也好,郭阿多(郭汜)也罢,这些人都成不了大气,跟着他们迟早死路一条。咱们还得找找别的出路。” 呵,老狐狸确实眼光毒辣,知道这伙人不成气候,吃枣药丸,估计心里早有打算。 若是找出路的本事,贾诩排名绝对数一数二,贾成根本不担心。可是长安城百姓因他二人位了保命而遭了战火,不做点什么心里怎么过得去? 眼珠一转:“你不想劝也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也不理贾诩,转身进了厨房。 “这小子,怪话越来越多了。”贾诩笑着摇摇头,扶起摇椅,掸掸椅子上的灰尘,依然舒服的躺在上面摇着蒲扇,“小聪明不少,做的摇椅也真是舒服,就是看不清形势,这些小民说救就能救得吗?” 第二章 卫氏 贾诩做人向来低调,就算如今官居讨虏校尉,而且为李傕、郭汜进攻长安拥有定策之功,他也没有居功自傲,与西凉军其他将领那样占据华屋大宅,收拢僮仆肆意享受。反而在皇城边上找了个僻静小院,与侄儿贾成一起过起了隐居生活,除了李傕他们找他商议公务,很少与军中将领以及朝中大臣们接触。 贾成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会,端出两个碟子和一大碗麦饭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顿时浓烈的饭菜香味弥漫在院子里。 “什么菜肴如此香味诱人?”贾诩坐不住了,从摇椅上起身踱了过来。 “小意思,一叠红烧猪肉,一叠手捏菽菜,”贾成得意的笑笑,“不过不好意思,没你的份。” “岂有此理,”贾诩吹胡子瞪眼,“你用老夫官俸买的肉米,我如何不能食用?” “老头,你官俸有几个钱?也不打听打听现在城中粮价,如今都斛米万钱了,靠你那点官俸,咱们两个都得饿死。” “那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小爷我聪明绝顶,打听到先前朝廷从郿坞抄来的米粮物资都放在户曹粮仓里,顺手取了些来。” “你倒是机灵。”贾诩神色一动,伸手去拿桌上筷子。 贾成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筷子,“糟老头子坏得很,麦饭罐子里有,自己去盛,菜就没你的份了。” 贾诩生气了:“不当人子,为何不与老夫用菜肴?你学的孝道都到哪里去了?” 贾成振振有词道:“老头,说话要讲良心好不好,我也没饿着你啊,厨房里留着麦饭呢。只是谁让你不肯想办法就那些无辜百姓,小爷没心情伺候。” “你这浑小子,简直不可理喻,”贾诩一甩袖子,“不吃就不吃,一顿饭饿不着老夫。”说完自顾进了里屋。 贾成嘿嘿一笑:“不给出主意就只能吃白饭,看你能忍到啥时候。” 端起碗来正要吃饭,突听外面传来阵阵喧哗,隐隐还夹杂着喊杀声,贾成眉头一皱,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咣当”,虚掩的院门又一次被重重推开,进来三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人刘海齐眉,虽然长发散乱,但也看出梳着妇人发髻。另外两个女子身着粗布衣衫,头上梳着双丫髻,应该是那妇人身边侍女。 “小郎,我们主仆三人被乱兵追杀,还请小郎行行好,让我们躲避一下。”妇人虽然神色惶急,却还是蹲身行礼,请求道。 贾成不假思索,赶紧打开自己房门道:“进去,先躲躲再说。” 三女正要进去,就听见脚步声起,五六个西凉军兵卒追了进来,为首一人狞笑道:“小娘们,跑的倒挺快,不过进了这院子,耶耶看你往哪里跑?” “放肆!”贾成喝道,“你们是哪位将军部下?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乱闯?” “哟哟,你这厮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耶耶自打进了这长安城,皇宫侯府都走过几遭,还怕你这小小院子?”那为首小校嗤笑一声,面色一沉道:“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这厮勾连乱党,给我拿下!” 贾成浑身血气上涌,抽出房门口挂着的环首刀,大喝道:“光天化日劫掠民女,我看你们想尝尝小爷的刀利不利!” 正在两方一触即发之际,东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贾诩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几位军爷,你们是张济将军部下,都是自家人,何必刀兵相见。” “你是何人?”那小校见出来这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狐疑的问道。 “老夫贾诩贾文和。” 小校一惊,赶紧挥手让手下人收起兵刃,躬身施礼道:“原来是文和先生,卑下等冒犯了。不过这三名女子形迹可疑,卑下要将他们带走,还请文和先生不要阻拦。” 贾诩淡淡一笑道:“不敢不敢。”又指着贾成斥道:“你如此冲动作甚?这几位军爷开口便知是武威同乡,张济将军素来与老夫相熟,大家好言一叙便知,何必弄的如此场面。” 贾成会意,故作委屈道:“这姐姐原是去年咱们在长安城居住时的邻居,家世清白的很,侄儿一时冲动,才与他们起了冲突。” “原来如此,”贾诩点点头,“这样,几位军爷,这三个女子就先留在老夫这里,张济将军那里老夫自会前去说明。” “既然文和先生这样说了,那卑下告退。”说完带着手下退了出去。 就听见院外有人问道:“头儿,这贾先生什么来头,这么水嫩的几个小娘子咱们说放手就放手?” “嘘,小点声,我听小将军说过,全靠文和先生指点,咱们才能攻进长安城吃香喝辣,别说几个小娘们了,就算他要皇宫里的嫔妃,几位将军也肯定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西凉兵走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贾成放下刀,摸着头对贾诩讪笑道:“老头,幸亏你出面,要不然就打起来了。” “哼,做事不过脑子,就会用蛮力,还不给我盛饭去。”贾诩眼角一撇,施施然坐在石桌前。 “哎,得嘞,我给您盛饭。”贾成知道自己理亏,狗腿的进屋给老狐狸盛饭。 那妇人整整衣衫,对贾诩侧身行礼道:“未亡人卫氏谢过恩公搭救。” “嗯,既然已经无事,那你们走。”贾诩淡淡地说道。 “诺,恩公告辞。”年轻妇人起身向院外走去。 “小姐,咱们家都给乱兵占了,我们走到哪里去?”圆脸侍女急道,用眼偷偷瞟着贾诩。可是老狐狸老神在在的坐在桌边,盯着碟子里的红烧肉,连头都不抬一下,似乎根本没听到圆脸侍女的话。 妇人黯然一叹道:“小兰,走,天下之大总有咱们主仆容身之地。” “唉,老头,你这就过份了啊。”贾成端着碗出来,重重的放在石桌上,差点把碗打碎,“城里这么乱,你说她们三个弱女子能走到哪里去?要这样的话,刚才还不如不救。” “老夫刚才是在救你。”贾诩瞪了一眼侄儿,“若不是你乱出头,老夫怎会出来惹麻烦。” 妇人凄然一笑,面露坚毅之色道:“多谢小郎仗义相救,未亡人给二位添麻烦了,若有来生,贤叔侄恩情,妾定当结草衔环相报。小兰,我们走。” 贾成闻言,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妇人面容。不由得心中一动,露出惊艳之色。 这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余岁,或许是丧夫的缘故,并没有像这时代汉朝女子那样脸上敷着厚厚白色粉底妆容,也没有涂着黑齿,干净的脸上清艳如芙蓉,简直就一副温柔坚强的邻家姐姐样子。 说实话,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贾成看到的女人,要不就是黑不溜秋歪瓜烂枣一样的底层百姓,要不就是高门大姓家脸上抹的煞白,涂着黑齿,像东洋艺伎吓得死鬼的样子,根本就没见过一个正常点符合自己审美的异性。搞得自己只能找五姑娘探讨演技。 咋一看到这自称未亡人的年轻妇人卫氏,顿时让他身心得到极大安慰,终于不用怀疑人生了。贾成心中感叹,开口道:“长安城兵荒马乱,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就暂时只我家住几天。放心,我家老头说话难听点,不过他心不坏,是不是啊,老头?” “哼,”贾诩运筷如飞,“家里就这几间房,你让她们住进来,你睡客厅?” “这倒也是,”贾成眼珠一转,“卫家姐姐,委屈一下,你们主仆三人就住我房间。老头,客厅啥也没有,我跟你挤挤得了。” “打住,我可不跟你挤一个榻,你睡姿太差,回头踹老夫一脚,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 贾成脸一红:“我也没说跟你挤一个床榻,我睡你床下脚踏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贾诩趴着饭说道。 卫氏见贾成三言两语就决定收留自己,感激的道:“多谢小郎收留,妾三人无以为报,只能做些洒扫浆洗以谢贤叔侄。”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贾成心中接口,突然跺脚叫道:“我说你这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红烧肉都快给你吃完了,小爷一块都没吃过呢。卫家姐姐,你们赶紧盛饭去,再晚都给老头吃光了。” “哦,”卫氏忍笑低声应道,与两个侍女向厨房走去,走了几步,红着脸回身道:“小郎,妾夫家姓卫,本家姓蔡。” 第三章 麻烦 夜色深沉,东厢房一灯如豆,照在叔侄二人阴晴不定的脸上。 “老头,我不就是救了个小寡妇嘛,你至于这样看着我?”贾成实在受不了老狐狸叔叔意味深长的目光,开口打破沉默。 “阿成,你惹麻烦了知不知道?”贾诩幽幽的说道。 “惹啥麻烦?”贾成虽然穿越过来没多少时间,但多少也知道一点这时代的规矩,“几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士族男人,谁会找麻烦?” “这几个女人比一般士族还要麻烦,你知道那卫氏是什么身份吗?” 贾成翻翻白眼:“她夫家姓卫,娘家姓蔡,其他啥也没说,我咋知道什么身份。不过看她穿着不是什么高档货色,应该家里不是啥豪门高第。” “你啊,”贾诩恨铁不成钢,“再这么粗心大意,迟早要吃大亏。” 见自家叔父这副样子,贾成知道老狐狸肯定有所发现,便心虚的问道:“老头,那你说说这蔡娘子是什么来路?” 贾诩伸手一捋短须,缓缓说道:“蔡娘子自打进这院里,不管是多么危急,依然紧守礼仪,言谈举止颇有大家之风,显然出身并不低。而且张士度(张济)如今官居羽林中郎将,其部管辖范围就在内城。内城当中姓蔡的高门士族,其姻亲门第必然相当。再加上蔡娘子夫婿已死,而张士度部下竟然占据了蔡氏或者卫氏宅邸,还纵兵捉拿蔡娘子。这种种条件加起来,阿成,你难道还猜不出她的身份?” “我又不是电脑系统,关键字检索就能找出正确答案。”贾成心中腹诽。不过其原身终究不是草包,贾氏虽然在西北边郡,门第不高,但至少也算是士族,当世名门阀阅自然是熟读于心,背诵门第阀阅乃是士族必背学问之一。 稍一思索,贾成便惊异的说道:“老头,我想到了,这蔡娘子难道就是蔡邕蔡伯喈之女?” “嗯,脑子还没生锈,这下你知道麻烦了。”贾诩点点头道。 “这倒真是有点麻烦。”贾成恍然大悟。 蔡邕蔡伯喈是当世儒学大家,汉末顶尖名士,门生弟子遍及天下。当初董卓在世时对其极为推崇,官位一升再升,甚至最高峰时对其一日三升。可见蔡邕不但在士人当中受到尊崇,就连武人也不敢慢待他,把他当做圣人、偶像看待。他的家人照道理无论哪一方当政都不会受到迫害。 可惜董卓被王允设计诛杀以后,这权倾朝野的司徒王允是个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的人。就因为蔡邕听到董卓被暴尸街头时,在王允面前叹了口气,便被王允当即下令免官入狱,随即处死,连朝廷一直允许的花钱减罪都不同意。 蔡邕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后世名气极大的蔡文姬。蔡邕被杀,蔡氏自然落得个抄家灭门的下场。好在蔡文姬已经嫁入卫氏,逃过了被牵连的命运。如果只是蔡邕的关系,李傕、郭汜他们攻入长安,肯定不会为难他的家人,甚至因为蔡邕因同情老上司董卓而死,给他平反也说不定。 可错就错在蔡邕姻亲是卫氏,蔡文姬嫁给了卫氏嫡子卫仲道。卫氏在汉末也是顶级门阀,河东卫氏名士辈出,原本也是董卓拉拢对象。但是卫氏却一直看不起武人出身的董卓,一直积极联络各方反董。 关东诸侯起兵反董,河东卫氏家主卫兹倾家资助曹操起兵,评价曹操“平天下者,必此人也”。他对于曹操反董助力颇多,甚至亲自带兵作战,在荥阳与董卓部下徐荣交战中身亡。 当时李傕、郭汜等人都在徐荣部下,与卫氏算是正面作战的敌对方。他们攻进长安,怎么会放过仇人,自然是狠命报复了。 卫仲道是卫兹堂弟,李傕他们暂时找不到河东卫氏,当然要拿长安卫氏族人出气,一进长安城便便下手抄家,捉拿卫氏族人。蔡文姬再次面临破家灭门的悲惨命运。 好在她嫁给卫仲道时,丈夫已经病重,为了冲喜娶进门的。但是大婚之后没过几天,卫仲道便一命呜呼,卫氏族人觉得蔡文姬不详,并没有让她居住在主宅,而是安排在偏宅,让她有了逃亡的时机。 可是几个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出门没多久便被西凉兵发现,一路追杀,行李物品丢了一干二净,阴错阳差逃到了贾成叔侄的小院子里。 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之后,贾成担心道:“卫氏是我西凉军大仇人,今日就算救下蔡娘子,那几个士卒一旦上报,明日张济一定会派兵再度过来捉拿。老头,你得想想办法。” “你啊,与我那死去的兄长一样,就是做事冲动。当年要不是他用命救了我,我都懒得管你作死。” “叔啊,咱可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知道您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贾成舔着脸笑道,“要不我给您按按肩?” “呵,有事情求着老夫就不叫老头叫叔了?”贾诩摇头笑骂道。 “这咋说的,您在侄儿心里永远是最亲爱的叔叔。” “肉麻,还不给老夫打水洗脚,明日一早还要出门。” “出门干啥?” “你说干啥?给你消除后患去,说不定还能救一下长安百姓,省得你一天到晚说老夫毒士。” “得嘞,侄儿这就给您端水去。” 第四章 救将军一命 长安内城西部,有一处破败军营,先汉时曾是皇室亲军羽林军驻扎的上林苑营地。不过光武中兴以后,光武帝刘秀将都城迁到了洛阳,羽林军也跟着前往东都,这里慢慢破败下来。 三年前董卓进京把持朝政,为了避开关东诸侯兵锋,又迁都回了长安。 但此时的羽林军因为汉灵帝削弱当时大将军何进兵权,设立西园八校尉,后来董卓又吞并京城兵马,打散其余各军编制,已经名存实亡。 董卓死后,李傕、郭汜等人在谋士贾诩建议下联合西凉军各部反攻长安,长安城又落入西凉军手里。 只是如今的西凉军,没有了带头大哥,根本没有人能压制住各部骄兵悍将。尤其进了长安城后,各部之间积压的矛盾开始慢慢出现了苗头。 要说董卓这个人,年轻时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小说主角,按照说烂了的模板,完完全全的气运之子。 他出生于殷富的地方豪强家庭,不仅体魄健壮,力气过人,还通晓武艺,骑上骏马,能带着两只弓箭,左右驰射。他性格豪爽,又仗义疏财,西北地区汉羌两族人们都愿意与他交往,听他号令。 董卓还注意保持自己在当地豪强中的地位和影响,凭着他非凡的才干,拉拢、兼并其他势力,不断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力量。他经常扮演游侠豪杰的角色,在当地享有“健侠”的美名。同时,董卓还收罗大批失意、落魄的无赖之徒,他们为董卓的义气所感动,后来都一直死心塌地地跟随他。 其中郭汜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他本是张掖马贼,武艺超人,带着一伙人纵横西北无人能敌。董卓当时不甘边远豪强的名分,认为自己需要更加广阔的政治空间,于是向官府请命征讨郭汜。 几个月后,董卓率领手下汉羌部曲私兵终于在金城一带撵上郭汜率领的马贼,两军三次交锋,郭汜三次惨败被擒。甚至最后一次郭汜提出与董卓单挑,依然被董卓单骑挑落马下。三擒三纵之下,郭汜终于死心塌地发誓归顺董卓,成为董卓手下悍将。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没错,罗老先生笔下诸葛亮七擒孟获就是取材于此。 前半生的董卓,凭着他个人魅力和赫赫战功取得了辉煌成就。可是进入洛阳,他武人的身份终究不被主流士大夫所接受,手下又缺乏熟悉朝堂的谋士,被一帮玩了一辈子权谋的老银币弄得身败名裂,最后落得暴尸街头的悲惨命运。 董卓是一了百了了,他手下这帮悍将们反攻长安,进了都城,就与他当年不一样了。 当年董卓还有政治抱负,会采取一些稳定朝局的措施。可是李傕、郭汜他们就算当年随董卓进京,也被老大压的死死的,官不过校尉,兵不过数千,还一直在外平息叛乱,从来没享受过两京花花世界。 一旦他们翻身做了主人,长期被压制的欲望和对高门士族的仇恨统统爆发出来。劫掠、屠杀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李傕、郭汜还有樊稠三人在进攻长安途中收拢的士兵最多,进城之后自然占据了最富庶的地段。李傕还迫使皇帝刘协拜他为扬武将军,拜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得了右中郎将,张济相对忠厚一些,手下兵马最少,只好被他们挤到内城北部驻扎,委委屈屈就任羽林中郎将之职。 羽林军早就形同虚设,张济担任羽林中郎将,到头来还是原班人马。实力没增加多少,说是内城地盘归他防卫,但是皇宫归了李傕,大部分公卿士大夫郭汜派兵看守,坊市那边樊稠又占了去,给他的只有一些边边角角地盘。 所以这几日张济心中不爽,便让侄儿张绣带着手下在他所在地盘里四处搜刮,蚊子虽小也是肉啊。 这天早上,张济起床,正要吩咐手下取来籍册,看看还有哪些人家可以刮点油水,手下士卒来报,说贾诩贾文和先生来访,便急忙起身出去迎接。 “文和先生怎么有空来见某家?”见到贾诩,张济非常高兴。 他和贾诩是武威同乡,虽然不是同县,但两家距离不远,贾诩早年被察孝廉为郎,正儿八经的朝廷文官,不是张济这种地方豪强能够随便结交的。 他在武威当地以智谋闻名,原先名望地位就比张济高。在董卓手下大家又同是带兵校尉,大伙又是听了他的计策才反攻进了长安,听说李傕等人有意推举他为百官之长的尚书仆射。虽说贾诩推迟不就,连讨虏校尉之职都不干了,一直躲在自家小院里不问朝政。可他在整个西凉军中的地位也不是张济能够比的。 “呵呵,诩今日静极思动,特来拜访士度将军,将军莫要嫌在下叨扰。”贾诩手捋短须,一副名士高人的样子。 “哪里话来,”张济连连摇手,“文和先生能来鄙处,济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先生,先生快快请进。” 张济拉着贾诩进了内堂,吩咐手下端来酪浆,双手奉上,然后道:“某早就想去拜访先生,先生也知道,某膝下无子,唯有一侄儿张绣,孝顺伶俐,武艺也算过得去。不过我张氏粗鄙,不通文墨,某想让这小子拜入先生门下,不知先生可愿拨冗教导?” 张济是有长远盘算的,他们这些人现在虽然看上去位高权重,其实真正算起来只能被看做粗鄙武夫,不管啥时候都上不了台面。而贾诩就不一样了,他就算不是高门大族,但父祖曾经做过地方官员,属于官宦世家。本人更是举过孝廉,比张济地位高的不知一点半点,甚至与他们不是一个阶级。 不管是李傕郭汜还是樊稠和自己,手上一旦没有兵权,分分钟都可能被朝廷处死。就像先前贾诩说的,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一个亭长就能对付他们。 贾诩就完全不同,他是士族阶级,就算敌对阵营也不能随意处置。而且自要他想,随时都能投入某个地方势力麾下,即便不受重用,保住性命还是很轻松的。 只要侄儿拜入贾诩门下,成为他的弟子,自然也就脱去了武夫身份,成为半个文人阶级,为张氏将来留下一条退路。 当然了,这必须是贾诩亲自承认的亲传弟子,普通的师生关系还是不够的。 贾诩闻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佑维勇猛善战,待人至诚,在下还是知道的。不过拜师之事不急一时,在下今日过来乃是救将军一命。” 第五章 屯兵弘农 张济闻言惊道:“先生何处此言?” 贾诩目视左右,并不做声。 张济会意,对左右道:“你们下去,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等堂上伺候的人出去,贾诩才说道:“士度将军,你对目前京中形势如何看待?” 张济苦笑道:“先生就不要卖关子了,某是一个武夫,如何知道京中形势。” 贾诩端起酪浆喝了一口润润喉咙道:“将军可曾发现,咱们这次进长安与当初太师率军进入洛阳有何不同?” 张济沉思片刻道:“先生不提及某家倒没有想过。当初太师带我们进洛阳,虽然朝中形势一日三变,一切都由太师应付,咱们兄弟只管带兵就好。就算出关作战,那些土鸡瓦狗也是不堪一击,兄弟们苦是苦了些,日子过的还算快活。眼下咱们进了长安,部队扩了好几倍,照道理应该过的更舒畅才对。可是你看看,李稚然和郭阿多被人撺掇着变着法子要加官,听说李稚然要当大将军,郭阿多不服,多年的兄弟竟然吵了好几架。还有樊稠也去凑热闹,嚷嚷着要当车骑将军。某也不得不争,要不然以后见到他们部下都得道左下拜。上面的人争官位,顾不上下面弟兄们军需给养,大家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抢,一堆烂糟事。” “这是朝中主公二桃杀三士之计啊。”贾诩轻声说道。 “什么二桃杀三士之计?”张济不懂典故,不解的问道。 “这不重要,”贾诩摇摇头道,“官位什么的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咱们西凉军在长安城没有出路,迟早要亡。而士度将军你若是不早做打算,最先亡的必是将军你。” 张济更是惊道:“先生何出此言?当初是先生教我们进攻长安,说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生路。眼下咱们都打进了长安,就连天子和百官都在咱们手里,怎么会败亡呢?还有,先生如何判断某家会先亡,还请先生教我。” “当初事态紧急,你们都说要离开部众逃回凉州,在下才出言劝阻,叫你们率部打回长安,以长安坚城为基,控制天子和百官。关东诸侯自然投鼠忌器,不敢进犯我们。” 顿了顿,贾诩继续说道:“可是进长安仅仅是暂时无忧。长安城人口近三十万,连年征战之下田地早已荒芜。若大军驻扎城里,咱们拿什么来养兵?将军仁厚,手下士卒却不足五千,若城中缺粮,你能争得过李、郭、樊三位将军吗?若是因缺粮而起了争斗,将军岂不陷入险地?” 贾诩一顿分析,让张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久在军中,自然知道缺粮的严重后果。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不要说是军中同僚,就连亲生兄弟为了一口吃的也会拔刀相向。李傕他们各个手下拥兵数万,自己根本对付不了,到时候争夺起来最先死的真的有可能像贾诩说的那样,就是自己。 他连忙起身行礼道:“文和先生,咱们可是一郡同乡,某向来敬重先生,还请先生莫要见死不救。” “士度将军不用担心,”贾诩双手相扶道,“在下不忍看乡人就死,特来献策的。” “先生请说。” “士度将军所部困在长安乃是死路,唯有出城觅地就粮方有活路。” “出城就粮?”张济一怔道:“先生觉得我部应该去何处就粮?” “去弘农,只有去弘农才有活路。”贾诩斩钉截铁道。 “弘农?可是先生,弘农毗邻洛阳,乃是与关东诸侯作战前线,某家所部才区区五千兵马,如何能抵挡关东大军?” 贾诩微微一笑道:“士度将军有所不知,如今关东诸侯拥兵自重互相攻伐,早已不是当初联兵讨伐太师之时,绝不可能西顾长安。将军只要遣一将率兵千余驻守谷阳关,便可无忧。且北有黄河,南有群山隔绝,郡中十一县良田无数,更有渑池铁官,可自铸军械。将军,如此宝地,不取悔之晚矣。” 张济眼睛一亮:“不错,先生所言极是,弘农郡确实是宝地。那某家即刻去找李稚然他们,要求率军前往弘农。” “将军且慢。”贾诩伸手阻止张济。 张济不解的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将军切不可直言要求,”贾诩摇头道,“弘农久经战火,如今已是人口凋零,就算去了也征不到多少粮食。难道你这五千部下去那里种粮不成?何况铁官炼铁所需劳力更多,没有人你如何立足?” “那先生说怎么办?” 贾诩从怀里拿出一片竹简道:“你把这份军报拿过去,告诉李稚然他们,关东似有异动,你要求率部前去弘农御敌,李稚然定然应允。然后你就说为了减少长安城军需负担,可以将城中百姓迁往弘农屯田。只要不动城中富户,李稚然也好,郭阿多也好,都不会有异议,甚至还会拨一部分粮草给你。” “先生,为何不能动城中富户?没有钱如何笼络手下士卒?” “将军差矣,眼下世道,只有掌握人口粮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再多钱财又有何用?岂不闻如今长安城斛粮万钱?若是再这样下去,手持金玉饿死街头的事情也不会少见。” “如此,某家谢过先生指点。”张济心悦诚服的躬身施礼。 “将军不用多礼,”贾诩叹道,“在下也是为了给城中百姓找条活路罢了。”说完拱拱手告辞离去。 看着贾诩离去的背影,张济喃喃道:“不管怎么说,某家总归要感谢先生给我指了条活路。” 他正在感叹,却瞥见手下亲卫小校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便没好气的问道:“何事这么鬼鬼祟祟的?” 小校被他一喝,缩缩脑袋禀告道:“将军,昨日我等去抄卫氏宅邸,走脱了三个女眷。等卑下追上去,那三个女犯逃入文和先生府里,文和先生说他自会与将军分说,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跟您说起?” 张济闻言一瞪眼:“几个女子而已,文和先生要了就要了,有甚好说。本将军还有大事要办,你去将佑维叫来,就说本将军有要事相商。” “诺!”小校赶紧退了出去,飞奔着去找小将军张绣。心道:“坏了,小将军听说那几个女子被文和先生侄儿扣下,一早就找上门去了,不知道现在追不追的回来。” 第六章 张绣 老狐狸终于不窝在家里,一早出门给侄儿擦屁股去了。贾成一点都不担心老狐狸的办事效率,西凉军这帮土包子要是还搞不定,那他西凉智囊的名号就白叫了。 此刻他正惬意的在院子里坐在摇椅上,享受地主老财的待遇。 要说贾成也算悲催,姑臧贾氏说起来在当地名头很大,还是官宦世家。可自从他出生以来,贾家早已在凉州历次叛乱中没落,就没过过啥好日子。 他老爹贾彩不是读书的料,早早在县寺谋了个小差事,勉强养活一大家子。叔父贾诩倒是打小聪慧,但是因为性格孤僻,并不出名。只有当时名士阎忠认为他与众不同,说他有张良、陈平那样的智慧。还帮着贾诩极力运作,察孝廉为郎。 可是时运这玩意就是那么操蛋,贾家刚觉得老二当了官,能改善家里生活条件。没想到贾诩才到京城,就因为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染了重病,差点一命归西。 没奈何,当时跟着郡里送上计的贾彩只好护送兄弟辞官回了家乡。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汧地遇见叛乱的氐人,和同行的数十人一起被氐人抓获。贾彩为了救兄弟,假称贾诩是太尉段炯的外孙。当时太尉段颎,因为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所以假称是段颎的外孙来吓唬氐人,叛氐果然不敢害他,还与他盟誓后送他回去。 可是贾彩身上被搜出县寺路引,与其余同行众人被氐人杀害。 这样一来,贾氏又陷入穷困的境地,兜兜转转几年以后,贾诩在乡人推荐下,带着十五岁的侄儿贾成投入董卓军中四处征战,平定当地汉羌叛乱。又过了几年,大将军何进命各地将领带兵入京对付宦官,贾诩叔侄也就随着大军进了洛阳。 贾诩为人低调,安于自守,从不多拿多占,官俸勉强够叔侄两人度日。所以说贾成虽然顶着个士人子弟的名头,做的却是勤务兵的活计,洗衣做饭都是他一人包干,生活清苦的很。 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有了蔡文姬三个小娘子,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尝到地主家傻儿子的待遇。 一大早,叔侄二人储藏多日的换洗衣服就被两个俏侍女浆洗干净,晾晒在院子里。不但如此,里里外外打扫的焕然一新,早上起来,蔡文姬便端来富有汉朝特色的清粥酱菜,简直让他爽的不要不要的。 “我说蔡娘子,想不到你不但精于音律,还能做一手好饭食,难得难得。”贾成撮着牙花,一副痞懒样子。 蔡文姬眼波一转:“原来贾小郎已经猜出妾身来历。” “这有什么,看你们主仆行止当出身高门,蔡娘子卫氏新寡,又在内城居住,几样一对照,蔡娘子来历不难得知。” “既然已知妾身来历,贤叔侄又是西凉军属吏,收留妾身主仆难道不怕张济将军震怒,加罪贤叔侄?” 贾成翻翻白眼:“蔡娘子,你这样说就不地道了,想打听我们叔侄身份就明说,不用拐弯抹角还用上激将法。” 蔡文姬脸一红:“小郎恕罪,妾身主仆乃破家弱女,夫家又与西凉军有大仇,心中忐忑,怕牵连到贤叔侄。” 贾成摇摇头道:“蔡娘子尽管放心,我家老头精的很,他没反对就说明有把握留下你们。唉,我听说蔡娘子极擅音律,不知道能不能奏一曲胡笳十八拍?” 蔡文姬闻言心中稍定,不过转而疑惑道:“胡笳十八拍?妾身从未听过这曲名,是用胡人乐器奏的吗?妾身只擅琴瑟箫笛,黄钟大吕略有涉及,胡笳却从未见过。” “哦,是我记错了。”贾成点点头,想起这苦命的女人是被匈奴人掳走,过了好些年,好像还给匈奴人生了两个儿子。这之后才被曹操遣人接回来,创作出草原风格的着名乐曲胡笳十八拍。 他正要再说,虚掩的院门“咣当”一声再度被踢开。可怜的破木板门终于决定不想承受被踹的命运,哗啦啦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贾成,你胆子不小,竟敢截了本将军的犯人!”随着一声怒喝,进来一员年轻武将。 只见他身着铁甲,手持八尺铁枪,一尺长枪刃发出森森寒光。此人身高八尺,剑眉星目鼻直口方,颔下一抹短须,生的异常英武。按后世标准就是一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的肌肉型男。 不过这位型男哥此刻怒目圆睁,一副要吃了贾成的模样。 “哟,型男哥张佑维,你今天是吃了螃蟹,横起来了?”贾成一看来人,笑呵呵的说道。 来人他认识,正是羽林中郎将张济侄儿,张绣张佑维。张绣比贾成大几岁,从小就学得一身武艺,在西凉军内部少有敌手,与董卓帐下猛将郭汜也能交手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他和叔父张济一起在西凉军转战西北,立下不少战功,如今官居骑都尉,很得其叔父张济信任。 “少废话,”张绣打量了一下院子,一直蔡文姬三个道:“识相的让本将军将这三个钦犯带走,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张佑维,咱们讲讲道理行不行?” “讲道理?本将军的话就是道理。” “哎哎,我听说武威张绣张佑维不仅武艺非凡,还义薄云天,一贯以理服人,怎么今天不讲道理了,难道您是冒充的?还是张小将军与传言不符?” “哼,本将军怎会是假冒的。”张绣冷笑一声,“那好,本将军就与你贾家小子论论理。” “唉,这就对了嘛。”贾成殷勤的搬来一把小竹椅,“坐坐,坐下咱们聊聊。” 张绣又哼了一声,把铁枪枪尾一顿,立在身边,战袍一甩,坐在竹椅上傲然道:“本将军就听听你小子有什么歪理。” “型男哥,哦不,佑维将军,”贾成笑呵呵说道:“您说这几个小娘子是朝廷钦犯,那她们犯了什么罪?” 张绣一指蔡文姬:“这女人是卫氏遗孀,卫氏资助曹操起兵谋反攻打京城,其罪当诛三族,她难道不是朝廷钦犯?” 第七章 知道曹操吗?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贾成笑着点点头,“不过佑维将军可知河东卫氏与长安卫氏虽是同族,河东卫氏家主卫兹与卫仲道却已出了五服,这蔡娘子是卫仲道遗孀,按理不在三族之内了。” “哼,长安卫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月前我等进攻长安,卫氏出钱出人帮着王允老匹夫据城死守,其罪甚大。”张绣还是不肯松口,又拿出当初他们反攻长安时,城中各大家族死守城门来说事。 “出钱出人抵抗咱们的世家大族多的是,佑维将军为何死咬着卫氏不放?” “不仅卫氏,其他家族本将军自然会一个个上门缉拿,不会放过一个。” “将军此言差矣,”贾成一副为张绣考虑的样子,“当初朝中公卿大夫哪一个不抗拒咱们,如今还不是与李稚然将军他们握手言欢?佑维将军如此做法,难道不会得罪了李将军他们?” “我只管自己防区就好,非我防区我如何去管?只要在我防区,我就要一一治罪。”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卫氏乃是没落家族,将军迫之甚急,难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传出去说将军欺软怕硬,恐怕有损将军威望。” 张绣怒了,一掌拍在石桌上,差点把青石做成的石桌拍翻,斥道:“本将军行事光明磊落,怎会怕宵小闲言。” 贾成一咧嘴,好家伙,型男哥劲儿真不小,不怕手骨折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贾成朝蔡文姬努努嘴,“将军你可知这小娘子娘家是谁?” “是谁?长安城还有咱们西凉军动不了的人物?”张绣一脸傲娇,鄙夷的说道。 “她父亲可是咱们大汉朝一代大儒蔡邕蔡伯喈,门生弟子遍及天下。你看看,蔡娘子新寡之身,又是花容月貌,将军强要拿她回去,知道的人说你秉公执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将军贪慕美色,强纳人妇。若是传扬出去,大大有碍将军清名啊。” “这个”张绣呲呲牙,不动声色的甩一下手,“军中同僚都知道,本将军从不贪恋女色。” “西凉军中自然都知道佑维将军少年英雄,义薄云天,少有的豪杰人物。可是别人不知道啊,你看,蔡娘子弱女子一个,除了美貌啥也没有,你硬要带走她,不出三日,长安城必定会传出将军荒淫好色的名声。蔡伯喈的门生弟子可都是些舞文弄墨的行家,到时候将军可就百口莫辩了。” “这倒也有几分道理,”张绣少年成名,不怕硬碰硬,就怕名声被传坏了,“不过本将军劳师动众过来捉拿钦犯,怎么能空手回去。” “简单啊。”贾成一拍大腿,“先前董太师与伯喈公很是相得,只要遣人宣扬说将军闻知蔡公遗女落难,今日特来派兵佑护。这样不仅无损将军威望,还能得个扶危济困的美名,岂不两全其美?” 张绣这会完全被贾成带到沟里去了,想来想去觉得贾成说的有道理。是啊,长安卫氏与河东卫氏虽是同族,却是分立的两支,如今把长安卫氏的家都抄了,就剩下一个小寡妇拿了也没啥用。 再说了,这女人来头不小,抓回去杀又杀不得,也榨不出什么油水,难道要带回去供起来?自己可是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大业未成,身边带个漂亮女人算什么。这样的麻烦千万别粘在手上,嗯,就这么办。 “贾成,别废话了,本将军今日心情好,看在蔡公当年与太师交好的面子上,这女人就暂时留在你这里,待日后有司论罪后再计较。” “得嘞,佑维将军就是敞亮,小弟佩服。”贾成一挑大拇指,“这天色快到午时了,不如小弟置办点酒菜请佑维将军喝点?” “不喝了,本将军营中还有诸多军务要办。” 张绣撇了一眼小小院子,嫌弃的摇摇头,伸手拔出铁枪,头也不回的带人走了。 贾成对张绣的嫌弃表情视而不见,依然笑呵呵的送出院门。 一转头,见蔡文姬一脸钦佩的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蔡娘子这下可以放心了,我估计短时间没有人会来捉拿你。” 蔡文姬侧身微微一福道:“妾身谢过贾小郎援手之恩,想不到贾小郎仅凭一番言语就能说的那张将军息怒离去,令妾身出乎意料。” 得到大美女蔡文姬夸赞,贾成骨头都轻了几分,嘿嘿笑道:“小意思,张绣这个人我知道,一心想做个名扬天下的英雄豪杰,要忽悠他不难。” “忽悠?”蔡文姬俏眼一眨,随即明白过来,抿嘴笑道:“贾小郎真真假假一番分析,的确可称忽悠二字。不过先夫仲道其实出身河东卫氏,并非京城人士,那张将军只要一问便知,到时候恐怕贾小郎难以圆过去。” “嗨,这些小细节张绣是不会去问的,很有可能根本没时间去问。”贾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小郎何出此言?”蔡文姬有些不明白,觉得贾成过于想当然了。 “你以为我家老头一早出去干嘛?”贾成对自家老狐狸信心十足,“他肯定去张济那里消除后患去了,只要我能把张绣哄出去,那张家叔侄一定会忙上一段时间。以这两叔侄秉性,过几日自然忘了你这件事。” “呵呵,你对你家叔父倒是很有信心。” “那是当然,咱家老头子一肚子坏水,就西凉军那帮粗胚,对付他们还不是玩儿似的。不过话说回来,也就你运气好,正好在张济叔侄防区。张家这两人粗是粗了点,为人还算不错,要是换了旁人,估计你也逃不到我这里。” 蔡文姬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眼一红,有些哽咽道:“生逢乱世,妾身区区弱女子,过的一日算一日,苟延性命而已。就算躲过眼下,又有哪里是安身之地?” 蔡文姬说的沉重,让贾成也是心中一阵难受,强笑道:“只要咱们活着,总有希望不是。” 突然想起一事,贾成问道:“我听说如今的兖州牧曹操曹孟德曾经在蔡公门下求学,蔡娘子见过此人吗?” 一说起曹操,蔡文姬倒是收起了凄容,面露缅怀之色道:“孟德大兄并非先父学生,不过他当年常来我家走动,妾身也见过几次。” “是吗?”贾成眼睛一亮,“蔡娘子觉得曹孟德为人如何?” “嗯孟德大兄说话很有趣,大家都喜欢听他说话。”蔡文姬隐隐露出一丝笑容,回忆道。“不过先父说他爱发大言,不是治学之才,所以没有收他当学生。” 蔡老头眼光不行啊,曹老板可是文武全才,这时代最顶尖的英雄人物,没有之一。贾成表示蔡邕空有其名,竟然把这么牛掰的人物拒之门外。看来他后面投靠董卓,以至于看不清形势被王允所杀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他现在当了兖州牧,你有没有想过去投奔他?” “去年关东联军起兵讨伐董太师,孟德大兄曾经来信邀请先父前往陈留。先父认为大兄以下犯上,又素喜犯险冒进,怕不能成事,故此不愿前去。如今父亲已故,东去路途兵荒马乱,妾身如何敢孤身前往?” 犹豫了一下,蔡文姬又红着脸道:“孟德大兄家中女眷甚多,妾身也怕” “哦,明白了。”贾成强忍着不笑出猪叫声,“蔡娘子貌美如花,曹孟德免不了有好逑之心。” 曹老大仁妻王者之名可不是白叫的,蔡娘子年轻貌美,去了兖州妥妥的送货上门。看来他这个名号不是功成名就后才有的,应该早在洛阳当派出所所长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爱好了。 蔡文姬见贾成这个表情,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轻啐道:“贾小郎貌似君子,却也是个轻浮之人。”一甩袖子进了里屋,再也不肯出来说话。 第八章 左冯翊功曹史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贾成坐在摇椅上,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院门发呆。 来到这个时代好几个月了,很幸运成了老狐狸贾诩的侄儿,史书上记载贾氏一门在这个乱世中安然无恙的存活到晋朝,说明自己的性命大概率是保得住的。 但是蔡文姬的到来让他有了一丝不安。要知道史书上记载蔡文姬可是被匈奴掳走的,并且在塞外生活了好些年,还生了两个儿子。 蔡文姬一个弱女子,在这个年代根本不可能走的出长安城。那么很有可能要么她被乱兵带出长安城,并且在路上被匈奴人掳走,要么匈奴人这段时间曾经入侵过长安城。 这个地方实在太凶险了,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实际上就是底层军官出身的兵头,毫无政治眼光可言。 贾成不是个熟读历史的人,但三国历史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到后世随便一个人都能把这段历史说的头头是道。他当然知道过些时日这些人之间就会爆发内战,短短数年时间,樊稠被杀,李傕、郭汜因为一个异常狗血的原因反目成仇,一个控制皇帝,一个掌握百官,两军打的不可开交。 老大和老二打架,老三死了。张济败走南阳,被乱箭射死,最后侄儿张绣在贾诩劝说下投降曹操。 长安城在这场战争中毁于一旦,甚至发生了人相食的惨剧。 贾成不知道叔叔贾诩是怎么投靠的张济,或许因为两家是同乡,也或许贾诩是想脱离长安城这个风暴中心。 当然了,按照历史发展,贾氏叔侄以张济、张绣为跳板投靠曹操是最安全可靠的一条路。但作为后世和平社会的人来说,眼睁睁看着长安城几十万活生生的平民百姓在几年内被战火、饥荒甚至瘟疫消灭的干干净净,他的内心是痛苦和煎熬的。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插科打诨,胡搅蛮缠要求老狐狸想办法以外,自己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论武力,凭着年轻力壮的身体对付一两个小兵还可以,面对张绣他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何况李傕、郭汜等西凉猛将,更不要说将来会陆续出现的张飞、关羽、赵云、孙策等一堆天下名将。 论智谋,糊弄糊弄肌肉男张绣也没问题。这土包子居然看不出蔡文姬背后所能带来的文士集团力量,轻易放弃了这个奇货,还妄想成为名扬天下的英雄。难怪以后被人耍的团团转,曹丕一句话就把他逼的自刎而死。 但是他绝对做不到让西凉诸将放下屠刀,不再屠戮长安百姓。甚至他叔父老狐狸贾诩也做不到,只能随着张济远走南阳,对长安城惨剧视而不见。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贾成黯然长叹:“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小子,读了几本太学书籍,怎地变成如此伤风悲秋了?啧啧,酸,真酸。”随着话音,老狐狸贾诩迈步走了进来。 贾成噌的一声跳了起来,凑上去仔细打量着老狐狸的脸色,却看不出贾诩丝毫神情变化,忍不住问道:“老头,搞定了没有?” 贾诩嫌弃的推开侄儿的脸:“蔡氏麻烦解决了,老夫腹中饥饿,还不与我拿些饭食来。” 贾成撇撇嘴:“老头你出面,蔡娘子自然无事。我是问城中百姓之事。” 贾诩一瞪眼:“自然是解决了一部分,你先别啰嗦,等老夫进了饭食再与你详说。” 贾成嘟囔着正要去厨房取饭食,就见吱呀一声,蔡文姬和两个侍女端着饭菜出来,放在石桌上道:“文和先生辛苦,妾身厨艺不精,请先生莫要嫌弃。” 贾诩老怀大悦,指着贾成道:“瞧瞧,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哪像你这浑小子,想吃口饭都要受你腌臜气。” “嘿,我这小暴脾气,老头,少说废话赶紧吃,不然以后小爷不伺候了。” “一边读你那几本破书去,就会念几句酸诗,一点用都没有。”贾诩表示现在有了蔡文姬,看不上小混蛋了,慢条斯理的吃起了饭。 看着叔侄两个斗嘴,蔡文姬噗嗤一笑,柔声说道:“小郎诗文忧国忧民,隐有大家之风,岂是酸诗可比。” 贾成闻言洋洋得意:“看见没,蔡娘子都说我诗做的好,老头,你也是饱读诗书的,做的出这样诗文吗?” 贾诩不理他,自顾就着菜肴吃饭,吃完后抽出手巾抹抹嘴,对蔡文姬道:“蔡娘子可别让这浑小子骗了,他打小就不爱读书,老夫不信从太学里找了几本书看就能写出这样诗文。指不定太学里找来哪个名家写的片言只语在这里显摆呢。” 嗬,不愧是老狐狸,猜的八九不离十,知道绝非我能写出来的。不过这不是先贤写的,前面几句是几百年后唐朝杜甫写的《兵车行》,后面几句是过几年曹操《蒿里行》的句子。贾成心中暗赞老狐狸判断极准。 不过他也不怕戳穿,杜甫中不可能穿越时空职责自己剽窃。曹操还没反袁,自然也没有做这首诗,原作者不反对就是自己的。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再说了,边上还有一大美女杵着呢,贾成怎么可能认怂。 “老头,小爷我现在开窍了行不行?你说我剽窃名家诗文,那你说说,我剽了谁?窃了谁?蔡娘子,你也是读过很多书的,你给评评理,听过这几句诗吗?” “咦,这倒也是,”贾诩想了半天,见蔡文姬也在摇头,便没好气道:“算你作的好了,看把你能的。” “哎,这才对了嘛,孔夫子也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小爷现在读书乐之,自然能写出好诗句来。” “就你歪理多。”贾诩见自家侄儿振振有词,倒也没有深究,反而莫名感到欣慰,笑骂一句道:“老夫先去见了羽林中郎将张济,说服他带一部分长安百姓前往弘农屯兵。然后又去见了李稚然,原本他想要老夫担任尚书仆射,老夫拒绝了,自请迁左冯翊,也带一部分百姓出城屯田,这样应该可以缓解城中缺粮问题。” “老头,好事啊!”贾成惊喜道,“只要分出去十几万百姓,城里不缺粮了,将来也能少死不少人。” “你先别顾着高兴,”贾诩摇头道,“李稚然不会轻易放老夫出城的,就算去了,也不会待多久,还是要回长安的。他是怕老夫走了,就没人对付的了朝中那些公卿百官。所以老夫向李稚然推荐你担任左冯翊功曹史,秩六百石,你不是想给百姓找条活路吗,那就去左冯翊帮老夫管理农桑事务,好好干别出岔子。” 贾成心一沉,感觉肩头沉甸甸有点害怕:“老,老头,我怕干不好。” “哼,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怪当初老夫为了活命给西凉军定策攻进长安,祸害了长安百姓吗?如今老夫出手给他们找活路,你就怂了,不敢挑担子了?阿成,转过年你十八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别老是躲在老夫身边不干正事。” 贾成咬咬牙:“成,老头,冲你这句话,小爷豁出去了,不就带一帮人种地嘛,谁不会啊!” “那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随老夫进宫面见天子。” “见小皇帝干嘛?” “废话,官员外任,不得向天子陛辞啊。” “哦,知道了,老头。” “都当官了还叫我老头?” “诺,叔父大人。” “这才像样子嘛。” 贾成: 第九章 进宫 汉朝在地方实行郡国并行的制度,郡国同级。郡国的编制:郡守,秩俸二千石,掌一郡大小事。国相,秩俸二千石,掌一国大小事。都尉,比二千石。郡丞,秩俸六百石。长史,秩俸六百石。 功曹史和五官掾、督邮都是辅佐郡守的长史。五官掾负责掌春秋祭祀,若功曹史缺,或其他各曹员缺,则署理或代行其事,无固定职务。为太守的左右手,地位与功曹史相上下,等于太守顾问。 督邮是督邮书掾、督邮曹掾的简称。汉代各郡的重要属吏。代表太守督察县乡,宣达政令兼司法等。每郡分若干部,每部设一督邮。 功曹史职权最大,是汉朝郡县官府所属功曹之长,亦称功曹、主吏。主选署功劳、职掌吏员赏罚任免事宜。由守、相委任,职统诸曹,在诸曹掾史中地位最高,甚至权逾郡丞、长史。当然最主要职责就是协助太守统领诸曹处理政务,劝农课桑。 左冯翊既是三辅地区地方长官,又要参与朝政,因其治所在高陵县,所以地方政务一般由郡丞和长史负责。所以功曹史职权比在一般军国中更大。 说实话,正常情况下贾成要出仕当官,必须先在地方察举孝廉,然后上京进入五官属担任郎官,成为预备官员。熬上几年,各项考核优异才有可能成为朝廷各官署掾吏,或者去地方郡县属吏,运气好可能当个县令、县长之类的四百石官员。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千石以上的官员子弟,可以进入太学学习几年,成绩优异一样可以出仕为官。 当然,有个时期出现了特例,只要有钱,不管你是谁,什么身份,都能去一个叫做西园的购物中心购买心怡的官位。 这个购物中心幕后老板叫刘宏,能量大得很,不但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官位品种特别齐全,除了皇帝和大将军位置不能买,其他的都可以搞定。服务还特别周到,只要交了钱,当天就可以上任。 顺便说一声,这个刘宏就是当时的皇帝--汉灵帝。 不过如今时代不同了,西园卖官已经成了昨日黄花。西凉军进了长安,成了把控朝廷的唯一势力。各个底层军官出身的军头们无视朝廷官员升迁制度,随意给自己加官封爵,小皇帝刘协和公卿大臣们没有一个敢哔哔的。 作为西凉军唯一谋士,战略方针指导者贾诩,他推荐侄儿贾成当左冯翊功曹史,区区六百石官职,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要说贾成是一个正常人了,就算是一条狗,有了贾诩的推荐,也没人敢提反对意见。 只是老狐狸贾诩苟的很,自从建议李傕他们反攻长安,从来没有主动要官,就连他的讨虏校尉之职,也只是挂了个名头,从不去军营带兵。 进入长安以来,李傕这帮人不停要求小皇帝封官,李傕从校尉到扬武将军,不到一个月又升到大司马、车骑将军、开府、领司隶校尉、假节,封池阳侯。要不是郭汜、樊稠等人反对,他都敢要小皇帝拜自己为大将军。 郭汜先是加号扬烈将军,随即迁后将军,封美阳县侯。樊稠右将军,封万年侯。张济任镇东将军,封平阳侯。 其他诸如杨定、杨奉、董承、段煨等人无不节节高升,各种加号,将军多如狗,校尉遍地走。 唯有贾诩巍然不动,推掉了所有官位,李傕他们为了拉拢老狐狸,谋划着给他封侯,贾诩也找理由推辞不受。 这回要不是侄儿贾成心气不顺,一直对他有意见,他也不会主动要求担任左冯翊,迁城中百姓前往城外安置。 —————————————— 长安城平面呈方形,但并不规整。由于城墙在长乐宫和未央宫建成之后才开始兴建,因此为了迁就二宫和河流的位置,形成南墙曲折如南斗六星,北墙曲折如北斗七星的形状,有“斗城“之称。 城墙四面各开三座城门,南墙中为安门,东西两侧为覆盎门和西安门。北墙中为厨城门,东西两侧为洛城门和横门。东墙中为清明门,南北两侧为霸城门和宣平门。西墙中为直城门,南北两侧为章城门和雍门。 每座城门都有三个门道,合计十二门、三十六门道,与张衡《西京赋》所述“方轨十二”、“三涂洞开”等相吻合。门道一般宽约8米,恰好相当于当时四个车轨的距离。城门上原有木构门楼,西汉末年被焚毁。 光武中兴后,刘秀因长安屡经战火难以修复,便将都城迁到洛阳。一百多年来,人口逐渐减少,宫城荒败,早就难以承担经济、政治中心的地位。 董卓秉政后为避开关东诸侯兵锋,将洛阳数十万军民百姓强行西迁到此,迁都长安,一时之间长安城人口骤然增多,造成了短时间的繁荣。 但是董卓边郡武将出身,虽然用武力控制了朝廷,但他没有成熟的治理国家经验,更加没有搞活经济的手段。再加上士人阶层不支持,暗地里使手段反对他,使得长安城一直处于混乱当中。 其实这本身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即便董卓不懂得治理国家,还一直和朝中百官们明争暗斗也没啥。 只要采取无为而治,不去过度干涉,就算百姓们乱上一阵子,也会在经济规律下慢慢安定下来。 毕竟宗族势力还是蛮强大的,外来户和本地宗族就算发生争斗,也会在各自族长宗老们调和下达到一定的平衡,形成默契和稳定。 错就错在董卓不甘心只是控制长安以及三辅周边地区,他还想平定关东诸侯,甚至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撺掇下觊觎天子之位。 所以他要钱要粮扩充手下军队,没有钱粮就纵兵抢掠,使得原本就因强制迁移过来的百姓更加难以维生。 最要命的是,即便董卓纵兵抢掠百姓,甚至还让吕布偷偷带兵盗挖皇陵,还是不够他扩充部队所需,于是便下令铸造小钱替代大钱。 董卓小钱的发行,严重打击了长安地区的经济,使得两汉沿用数百年五铢钱货币体系全线崩溃。长安城物价飞涨,斛米万钱,百姓生活无以为继,挣扎在饿死边缘。 在这种情况下,长安城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迟早会发生暴乱事件。董卓成了士人和百姓共同敌人,他的死绝非偶然。 当然了,如果没有王允心胸狭隘,非要置董卓残部将领于死地,也没有眼光毒辣的贾诩献计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汉室江山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不少时间,长安地区百姓也不会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十不存一。 残存的数万百姓不得不远离故乡,迁移到益州,被刘焉编成东州军,成了他立足益州的重要军事集团。 面对历经数百年沧桑变化,规模宏大却又斑驳残破,犹如暮年老人的未央宫,贾成强忍住澎湃的心情,跟着叔叔脚步,缓缓进入宫门。 第十章 少年天子刘协 要说纵观历史,最悲催的皇朝不是短命的秦朝,屈辱的东晋以及阉割文化的清朝,而是被诅咒的东汉。 自开国皇帝刘秀以后,几乎没有一个皇帝活过四十岁的,甚至好几任皇帝都没活到成年就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了。 没有一个生理、心理成熟的皇帝,怎么可能领导偌大帝国发展和前进? 面对庞大的士族阶级,不至于皇权旁落,皇族们不得不依靠依附自己的家奴和母族对抗那些士族出身的强大官僚体系,这就是极具东汉特色的宦官和外戚集团。 外戚集团还有可能出身于士族,拥有一定知识传承,也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治国能力。 可是宦官集团却几乎都是底层出身,很少接受过系统教育。他们仅仅依靠对皇帝的忠诚而走上高位,拥有巨大的权力。 他们只需要讨好自家主子皇帝一人就可以了,怎么可能尽心治理国家。 皇帝要是长寿,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和治理国家的责任感,宦官们的危害还可以减少到一定程度,不足以动摇国家根基。 可恰恰在与,东汉皇帝们寿命都不长,本身受教育的程度都不高,如何能管理一个庞大的帝国。 后期桓灵二帝虽然勉强活到三十几岁,可是他们出身藩王,做皇帝之前从没受过正统帝王之术的教育,导致了他们执政时期对整个国家危害更加恶劣。 灵帝西园卖官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使得帝国进一步走向深渊。 当然了,不是说没有一个皇帝是清醒的,献帝刘协绝对是一个例外。 他自幼聪慧,天性慈爱,口齿伶俐,头脑清楚,说话做事往往能切中要害,不但学识过人,还是一个仁厚爱民的仁君。 可惜的是,他是一个傀儡皇帝,一辈子逃脱不了受人摆布的命运。 从开始董卓为了获得拥立之功,废长立幼,把他送上皇位,到后来权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直至最后被曹丕废掉,从没有真正拥有皇帝的权力。 可以说历史上所有末代皇帝中,他是最有能力,还是最受百姓爱戴的,也是最窝囊悲催的,没有之一。 时年十二岁的刘协并没有在未央宫正殿接见贾诩叔侄。说实话,正殿对于这个少年天子来说,满满的都是屈辱记忆。 从前董卓在世时,每次朝会,九岁的刘协在正殿上只能按照吩咐,在太师董卓长篇大论之后说一个个“准”字,屈辱的给董卓所有决定打上皇室背书。 而董卓死后,他在正殿上的遭遇更加难堪。以前至少还会按照礼仪走个流程,如今李傕、郭汜这些军头根本就毫无顾忌,连请求皇帝批准的过程都免了,直接拿起皇帝案几上的玉玺盖章就完事了。 这让正值热血的少年天子如何不视之为奇耻大辱? 可是刘协依然忍住了,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甚至没有一点抗拒的行为,这绝非一个普通少年所能做到的。 偏殿门口,叔侄两人摘下佩剑,脱下鞋履,在内侍带领下趋步入殿,来到丹陛下准备行三跪九叩大礼。 “二位贾卿免礼,偏殿见卿,不必行此大礼。”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丹陛上传来。 贾诩却依然坚持行完大礼,道:“臣惶恐,蒙陛下圣恩,以卑微之身骤得高位,怎敢废礼自傲。” 贾成在这种场合当然不会作妖,他知道叔叔贾诩虽然使计让李傕他们反攻长安,控制了朝廷,形同谋逆。但这是为了保命才出的无奈之举,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士族,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对于天子,贾诩依然在骨子里紧守臣子本分,不会因为对方是傀儡而无礼对待。只是在行礼完毕后偷偷打量了几眼这个传说中的亡国之君。 十二岁的刘协坐在案几后看不出身材大小,不过明显可以看出刚刚开始发育,清秀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童年稚气。 发现贾成在打量自己,他甚至温和的露出一丝笑容,并没有苛责怪罪。 这小皇帝脾气挺好的,贾成心中暗道。 “贾卿,左冯翊这些年饱受匈奴和乱匪侵扰,百姓困苦,二位前往可有治理良策?”刘协问道。 “启禀陛下,左冯翊十三县历经战乱,如今大半荒废,只余高陵、临晋、粟邑、衙县、合阳、夏阳等六县尚有百姓残留。故此臣欲迁长安城部分百姓前往这六县耕种屯田,恢复生产,等这六县安定再逐一拓展其余县境。”贾诩躬身回答道。 刘协点点头道:“贾卿所言乃是老成稳妥之策,不过迁移百姓屯田左冯翊用时良久,贾卿需长住高陵,大司马怎会轻易应允?” 小皇帝刘协一下子点出了其中关键点,西凉军这帮军头打仗没问题,处理朝政对付可就差得远了,需要有个头脑清醒的人帮他们出谋划策。 而且他和百官也怕军头们没有约束,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更需要一个明白人在中间调和斡旋,贾诩毕竟出身士族,知道分寸,是个最佳人选。 要是他离开京城,失去了这个纽带,很可能会让长安城局势更加难以控制,所以刘协才会点出来。 贾成在一边听的暗暗点头,这小皇帝别看年龄小,看问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是个明白人。 就听贾诩说道:“臣明白,臣将百姓迁移到左冯翊后即刻返回长安,至于屯田事务,臣会交付侄儿左冯翊功曹史贾成负责。” “哦?”刘协诧异的看了一眼贾成,“贾功曹史果然少年英才,敢勇挑重担。” 贾成闻言眉头一皱,这小皇帝话里有话啊,显然不看好自己能完成屯田工作。 其实说实话,就算在和平时期,以十八岁的年龄治理一郡也很少见,即便有,也是大族子弟挂个名镀个金而已,做事情的大多是底下带去的门客、谋士。 贾成孤身一人,还带着几万移民,就算有叔叔贾诩指导,可贾氏门第不高,底蕴不够,任谁都会对他能力产生怀疑。 小皇帝刘协即便是傀儡天子,听到竟然是这个少年郎负责主持几万百姓屯田,也不禁产生一丝不满情绪。他毕竟还只有十二岁,没有养成足够的城府,当即便脱口而出。 贾成没生气,知道这是小皇帝担心自己年轻瞎搞,会祸害百姓。 便上前正色道:“启禀陛下,如今长安城百姓接近三十万,又有十余万将士,俱多聚集城内,粮草供应已有不足。加之三辅农田荒废,若不早做打算,恐年底粮尽军民生乱。朝中诸公囿于城内,故张士度出屯弘农,臣叔侄自请左冯翊。臣虽年幼识浅,却也不忍见来日城中饿殍遍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算能力有限,然做总比不做要好,至少还能给百姓找条生路。以待将来汉室中兴。”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想西凉军中还有人有如此见识。”刘协低声喃喃道。 贾成这番话点出了几点事实,首先,城里聚集了几十万军民百姓,当初董卓当政时搜刮的三辅地区粮草已经不多了,再不出去组织百姓耕种,很快就会因为粮食吃光发生暴乱。 其次,朝中百官被西凉军控制在城里,李傕他们肯定不会允许这些外人掌握三辅地区,给他们造成威胁,只有贾成这个“自己人”才有资格带人出去。 最后,贾成隐晦的表示,他们叔侄是为了大汉天下,为了百姓安危才去左冯翊屯田的,表明自己仍然忠于汉室的态度。 刘协经过几年朝中风云变化,争斗锤炼,哪里听不出贾成话中意思,自然心领神会,欣然道:“如此,朕就拜托贾功曹史了。” 第十一章 我有办法 “阿成,知不知道刚才你这样做很危险,这是在玩火。” 一出未央宫,趁着周围没人,贾诩恼火的说道。 “老头,咱们难道不该忠心汉室,不该忠于天子?”贾成眨巴着眼,故作不知的问道。 “汉室?汉室如今就剩下一张皮了。”贾诩阴沉着脸,“你信不信咱们面见天子说的这番话此刻已经传到李稚然耳朵里了,李稚然是武夫不假,但也不是蠢货,必然会对你我叔侄起了疑心。” “我就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彻底绝了李傕的疑心。” “什么意思?” “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说汉室就剩下一张皮,其实内心还是对汉室天下,对小皇帝还是有感情的,还想保住汉室,是不是?” 贾诩一惊:“臭小子,你为何会这样说?” “你想哈,”贾成板着指头说道,“你要是纯粹想保住咱们爷俩性命,当初献计反攻长安之后,只要控制住一部分部队,驻军弘农以待时机。一旦天下有变,或投袁绍袁本初,或举郡献与曹操曹孟德,甚至可南下荆襄。咱们和那些军头不一样,咱们贾氏可是士族身份,怎么的也能随时找到靠山。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头你不可能想不到。” “想到了又怎么样,阿成你不会不知道咱们可是凉州军,董太师嫡系,天下诸侯眼中的叛逆。不说他们会不会接纳我们,一旦稍有异动,李傕、郭汜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可不会跟咱们讲道理。” 贾诩摇摇头,似乎觉得侄儿贾成过于想当然了。贾诩当初随凉州军进攻长安,事成之后也能凭借功劳要求带兵驻守弘农。 可是李傕他们毕竟都是些中层军官,出身不高,没有丝毫权力斗争经验。进了长安城要么大开屠刀,杀尽朝中百官,要么被长安城那些老奸巨猾的公卿士大夫们用计分化瓦解,重演一次董卓闹剧,最后还要牵连自己。 再说了,李傕、郭汜也知道贾诩出身士族,拐弯抹角还能与关东那帮人扯上关系,总能找到退路。可他们已经毫无退路了,一旦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 身边能够对付朝中百官的也只有贾诩一人,肯定要把他紧紧绑在身边,绝对不能让他脱身而去。 这样的事情其实早有先例,当初西北羌人北宫伯玉、李文侯起兵叛乱,劫持名士边章、韩遂,并且逼迫二人为首领。为何?就是因为边、韩二人是士族,有他们两个人率领叛军,就不叛乱,而是士族内部利益纠纷,即便事败,还有与朝廷谈判的可能。 否则以当时的传统标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只是低贱的蛮夷奴仆,根本没有资格与主人谈判,也没有资格获取任何豪强的帮助,唯一的命运就是被消灭。 就是这个原因,李傕、郭汜他们才会始终要把贾诩绑在一条船上。但是他们政治眼光连北宫伯玉都不如,贪图荣华富贵,不肯把凉州军唯一的退路贾诩拥为首领,以至于始终站在士族的对立面上,最后逃脱不了败亡的结局。 最后说一声,羌人这支叛军在韩遂的率领下一直活跃了三十年,要不是韩遂接连作死,直到灭亡前夕都有被曹魏招降,和平生存的机会。 “老头,你这话说的有失水准,与你老狐狸毒士名号不符啊。”贾成窃笑道。 “哼,你这个不孝子,有你这样说叔父的吗?”一说起毒士两个字,贾诩就气的吹胡子。 “别生气啊老头,听我说嘛。”贾成逗完了老狐狸,接着道:“别跟我说你没办法脱身,那样就没意思了。我感觉你决定随大军进入长安,唯一目的就是天子,你怕那些军头乱来,一不小心把小皇帝咔嚓了,到时候天下人追本溯源,把罪责算到你头上是不是?老头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献这条计策。” 贾诩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道:“浑小子,你道老夫当初愿意出此下策?若不劝李傕反攻长安,如今你我叔侄还有命来?” “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唉,咱们身在乱世,要活命也没有办法。”贾成设身处地想想,要没有老头当机立断,自己确实有可能成为史上最短命的穿越者。 “老头,咱们爷俩不说虚的,你到底怎么想,交个底。” 贾诩点点头:“阿成,你能想到这些,老夫很欣慰,说明你真的成长起来了,老夫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咱们凉州军看似占据长安,控制了朝廷百官和天子,拥兵十几万,实力无人能比,其实不过是无根之木,沙上城堡,存在不了多久,你可知是何原因?” 贾成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因为士族?” “不错,就是因为没有士族支持,所以凉州军再强大,天子、百官再控制在自己手里,也成不了大事。须知这天下并非刘氏一家天下,乃是士族奉天子共有之天下。” 贾诩说的不错,两汉,特别是东汉建立的根基就是遍布全国的士族豪强。当初光武帝刘秀之所以能够只有数千人马的情况下,在数十支割据势力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就是因为他得到了河北士族豪强的支持,在他们资助下才能击败众多势力,成为天下之主。 这也导致了东汉立国基础就是皇权和地方士族豪强两者合一的紧密结构,不仅现在,往后数百年王朝更替莫不如此。 直到宋朝全面实行科举制,延续千年的世家大族统治国家的基础才慢慢被打破,底层百姓和新兴商人阶层才有了上升渠道,参与治理国家。 而在目前这个时候,没有士族支持,再强大的军事集团也没有任何可能存活下去。比如声势浩大的黄巾军,再比如西凉军领军人物董卓,无不昙花一现,很快就退出历史舞台。 贾诩继续道:“咱们贾氏出身士族,以前无论做什么,都是各为其主无可厚非。但若是天子因老夫之策而崩,那贾氏就会自绝于士族,将来永无翻身之日。故此老夫进长安后辞去军职,打消李稚然等人猜忌,伺机为天子周旋一二。” “老头啊,你这是扬汤止沸,权宜之计而已,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哦?看你样子还有更好办法?” “那是当然,我问你,如果我有办法既能救出天子,又保证李傕他们不会对咱们起疑,你做不做?” “那自然最好,你说,怎么做?” “我现在还只有一个思路,具体实施方案还要仔细推敲一下。” “那你把思路与我说说,老夫帮你参考参考。” “嗯,我是这样想的” “啊?这样也行?” “当然了,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复杂,现在咱们当务之急就是去见见李傕,打消他的疑虑,让他帮着出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