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夜,她被王爷吓到腿软》 第一章 前尘旧梦 “姨娘,你终于醒了?” 陆江璃的头很疼,不止头,好像浑身都疼。 也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疼才怪呢。 她气息微弱,未曾听清小丫头的话,刚想开口问人什么时辰了。 入眼的小丫头是一副生面孔,陆江璃生生止住了问话。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居所,刚想起身,就被小丫头一把按住,“姨娘别动,大夫说了,您头上的伤需得躺着,不能动。” 陆江璃摸了摸自己的头,头上缠着纱布,随即她又摸了摸胸口,那里反倒不疼,也没有包扎。 不对。 她分明被人一剑洞穿了身体,然后扔在了乱葬岗。 陆江璃“腾”地坐了起来,直接扯开自己胸口的衣衫。 一旁的小丫头吓的惊叫起来,“姨娘,您这是干什么?” 这撞了一下,不会是把人给撞傻了? 陆江璃看着陌生的小丫头,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姨娘,您是不是糊涂了?这是端王府啊。” 端王府的姨娘? 一开始,陆江璃以为是她头脑昏聩错把“姑娘”听成了“姨娘”。 现下可真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丫头叫的是“姨娘”并非“姑娘”。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可是长公主与陆国公之女,大魏国的昭仁郡主,皇帝陛下是她的舅舅。 小丫头瞧见四下里无人,轻声道,“主子,莫怕,我是琳琅啊,王爷没说要责罚您呢?” 琳琅以为姨娘怕被王爷责罚,赶出府去,佯装失忆呢。 “琳琅?我是谁?在什么地方?” 琳琅看着她这样茫然,几乎快要哭出来,“主子,您别吓琳琅啊,您是王爷的侧室,这里是云苑您的卧房啊。” 端王爷的侧室,倒是真有一位。 名唤姜慈,这位可是平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当然,这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 陆江璃心存疑惑,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奔至一旁的梳妆台。 只一眼。 吓的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镜中的这张脸哪里还是陆江璃,分明就是 端亲王那位善妒的小妾姜慈。 琳琅连忙上前来扶她,以为她是在意容貌,接着宽慰道,“主子别慌,琳琅一定找最好的大夫,保准您额头上不留疤。” 陆江璃一把抓住琳琅的胳膊,“今天是什么日子?” “主子,您不要吓唬琳琅啊,您昏迷了两天,今日是冬月十一。” 冬月十一。 那距离她大婚,已经过去三日。 她顾不得细究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赶紧开口询问永安侯府的情况。 “永安侯府,如何了?” 琳琅觉得自家小姐的头可能真的撞坏了,醒来不先关心一下,王爷是否生气,居然先八卦永安侯府。 陆江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快说啊,到底怎么样?” “主子,永安侯府被人一把火烧了,全府上下一个活口都没留。” “贼人抓到了吗?” “没有,听说昭仁郡主下落不明,已经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 “她为何畏罪潜逃?” “我听说,这昭仁郡主成亲是假,借机去毁灭陆国公通敌叛国的证据是真,可能被人抓了个正着,她一怒之下就下了杀手,可怜了永安侯府上下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琳琅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可陆江璃听在耳中,为何字字句句都没有听懂?她是杀人凶手?父亲成了通敌叛国的主谋?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陆府现下如何?” “陆国公全府都下了大狱,那杀人的女魔头也被通缉了呢。” 陆江璃听着听着,仰起脖颈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陆江璃是杀人的女魔头?? 那夜是谁奋起抵抗,跟那些黑衣人殊死搏斗,最后力竭被人一剑贯穿当胸后扔在了乱葬岗。 她当时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有人路过救她一命,却只能眼睁睁任由野狗啃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陆江璃冷笑道,“以她一人之力,难不成还能杀光整个侯府不成?” “小姐,你忘了?这昭仁郡主算是半个江湖人呢,定是她召集的杀手所为。” 陆江璃不死心,“陛下呢?陛下什么态度?” 别人如何说,如何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信不信? 她的皇帝舅舅最是疼她了。 定不会相信这样的欲加之罪! 不行,她现在就要进宫,将事情讲个清楚。 正当陆江璃准备起身穿衣收拾之时,外面响起一道冷肃的声音: “无知妇人胆敢置喙陛下决议?” 第二章 讳莫如深 琳琅本是蹲在一旁扶着陆江璃,一听此声,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卫季衡进门就看到这主仆二人,纷纷坐在地上的画面。 有碍观瞻。 明灭的烛光下,一张峻峭凛然,如匠人精心雕琢般的俊脸,映入眼帘。 这人眼尾一扫,都透着骨子戾气横生的冷然。 这可不就是被她称呼为皇叔的卫季衡吗? 陆江璃一见到他就下意识的紧张,“皇,”不对,她现在是姜慈,“王爷。” 卫季衡满面霜雪,眼神儿也冷寂的吓人,“今日本王便新账旧账一起同你清算。” 陆江璃完全没有意识到姜慈的危机,满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沉冤昭雪,洗刷冤屈,如何将陆家人从大牢里救出来。 她现在如果跟卫季衡坦白身份,卫季衡会不会信她? 可这借体重生,明就是太过荒谬,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旁人又怎会信她? 对了,那乱葬岗还有她的尸身,可为证据。 她佯装胆怯的问道,“妾身何罪之有?” 陆江璃此刻盼望着卫季衡,赶紧走。 她好赶去乱葬岗将尸身收回来,届时去刑部喊冤。 “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来人!” 陆江璃飞身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卫季衡的大腿。 这一下意识的反应,让她愣了几秒,也让卫季衡愣了几秒,俊逸的脸上满是错愕。 以前,有人冲他耍赖,便动不动就抱他的大腿。 他的眼神一禀,刚想发作。 陆江璃此刻扬起头,堆起满脸笑来,“王爷莫怪,妾身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在乎您啊。” 这种时候,示弱总是没错。 “荒唐,放手!” 陆江璃不肯松手。 这么多年,卫季衡身边的女人除了姜慈,没有别人。 虽说平京城上上下下都盛传,是姜慈死皮赖脸的赖在卫季衡身边。 陆江璃还是了解一点她这位皇叔的,有名的克妻专业户,这么多年,姜慈没死,肯定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况且他若瞧不顺眼,会留在身边这么久? 如果能求他出手,或许这一切的事情还有个转机。 “王爷,妾有话要同您讲。” 陆江璃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回头跟琳琅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 琳琅还有些发愣,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道了句奴婢先退下了,就出了门。 卧房中,就只剩下陆江璃跟卫季衡二人。 卫季衡突然抬腿,顺势踢了陆江璃一脚,震了震衣袍,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冷寂若寒霜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姜慈,你找死吗?” 陆江璃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卫季衡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装傻问道,“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自她在屋中问琳琅陆国公府的事,卫季衡就已经到门外了。 她居然还大胆问起了陛下的态度? 不是找死是什么? 陛下正是雷霆震怒的时候,全平京上下任何人都在避讳提及陆国公府。 这个女人偏偏不知死活还问起来了? 况且他为何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时候跟陆国公府有什么牵连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问陆国公府的事做什么?” 陆江璃心下一惊,蓦然又有些酸涩,“怎么?陆国公府的事,现在是提也不能提吗?妾记得,王爷同陆国公没有仇怨,反倒还有几分交情,王爷也觉得这是陆国公” 卫季衡睨了她一眼,眼神中冷意更盛,“姜慈,你慎言。” 陆江璃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季衡打断了。 “你一闺阁妇人还敢妄议朝堂之事?我看你是脑子撞傻了,我看也不用等明日了,今天就滚去农庄里思过去。” 陆江璃的脑子转的飞快,她记得卫季衡娶新王妃的日期,比她大婚晚了那么一天。 她赶紧膝行两步,到了卫季衡身边,抬起头满目“深情”地望着卫季衡,“王爷这是只看新人笑,不怜旧人哭吗?” 卫季衡站起身来,他想错了,姜慈一个只知道拈酸吃醋的妇人,怎么会跟陆国公府有什么关联? “也不好好瞧瞧自己,怎么有脸哭的?” 卫季衡说完,就准备离开。 “王爷也觉得妾的脑子撞坏了吗?可脑子再坏,妾也能分辨是非忠奸,看王爷避讳不及的态度,难不成也信了坊间传闻?信那陆国公是那奸佞通敌的罪臣,信昭仁郡主” 陆江璃话还没说完,卫季衡已经蹲下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直接把人掼到了地上。 他目露凶光狠色,掐紧她的脖子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第三章 夜寻尸骨 陆江璃被他狠狠一摔,脑子又开始犯晕,眼前也是朦朦胧胧一片。 利箭透心,野狗啃噬,都没能让她消失,难不成好容易活过来,还要被卫季衡掐死不成? 卫季衡统领北境军,刚刚结束了成义关一战,就连娶妃这么大的事,都是家人给他张罗好,让他回来走过场。 有人诬陷父亲通敌,她未曾瞧过那些子虚乌有的通敌书信,可这敌到底是不是卫季衡正在打的乌桓?? 那他跟这件事有没有牵扯? 本来想要脱口而出自己身份的陆江璃,从迷糊中,寻得了一丝清明。 她挣扎着双手攥住卫季衡冰冷的腕子,“王爷饶命是妾错了,是妾不知深浅。” 卫季衡看她一张惨白的脸由白转红,眸中的怒火稍稍熄了一些,慢慢一根一根松开自己的手指。 陆江璃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呛咳起来,复又翻身跪起身来。 “妾再也不敢了。” “明日一早,你便去乡下庄子里,没我的命令,不许再回平京城来。” “王爷!” 卫季衡转身就走。 陆江璃连人家一片衣服都没有碰到。 琳琅进门来的时候,陆江璃还呆呆坐在那里,好似痴傻了一般。 自从姨娘醒来,脑子好像不太清醒了,原来虽说也顶撞过王爷,但她心里是爱极了王爷的,这次醒来居然关心的不是准王妃夏婧荷过门,而关心一个毫不相干的昭仁郡主? “姨娘,你怎么样?要不要琳琅给您喊大夫?” 喊什么大夫,她现在需要的是大夫吗? 陆江璃回过神来,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坐在这里发怔。 她需得先找回自己的尸身,那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直接证据了。 就是不知道几天下来,会不会被啃噬的渣都不剩。 “不用叫大夫,琳琅,你先出去,我头有些晕,要先歇下了。” “小姐,你不会还想不开,那夏婧荷被您在喜堂上吓那一跳,估计就算进了王府的门,也不会找您麻烦。” 夏婧荷是刑部主司夏明启的嫡女,父亲的案子极有可能会交到夏明启的手上。 陆江璃借琳琅的力,从地上爬起来,“我知道了,你且去歇着,我不会再胡闹了。” “小姐,小姐” 陆江璃推着琳琅出门,然后关上了门。 她翻箱倒柜找了件深色衣衫换上,这事避免夜长梦多,都已经过了三天,还能否捡回一两件尸骨? 若去的晚了,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琳琅还在外面絮絮叨叨,让她不要寻短见。 陆江璃索性熄灭了烛火。 过了没多久,待琳琅的脚步声走远。 陆江璃这才悄无声息出了王府,直奔京郊的那片乱葬岗。 越是靠近那个地方,陆江璃胸口就越是疼痛,一股子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将她整个人席卷。 她的双腿瞬间就好似灌了铅一般。 那些杀手当时步步紧逼,她的凤天剑也不知何时丢失,双拳难敌四手,杀至此处,好像有某种昭示。 她白日里还十里红妆好不风光,如今就要在这坟冢凄凄之处命断于此。 最为致命的一剑便是此时透穿她的胸口。 死前她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为首的那人再次用力插了插手上的长剑,恶狠狠道:“要你命的人。” 直至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她还觉得兴许是她先前闯荡江湖,结下的仇家。 未曾想到,是冲着她父亲来的。 陆江璃按了按胸口,压下翻涌上来复杂的情绪。 当时也是深夜,她真的有点记不准是倒在哪个地方了? 正当她准备点燃火折子仔细瞧瞧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点点声响,自不远处传来。 陆江璃的整颗心立马就悬了起来,她虽说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在这阴森森的地方,真的有点脊背发凉。 她映着月光仔细瞧去,好像有道黑影坐在众多坟冢之间。 陆江璃原来不信鬼神之说,但自从重生之后,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不会是鬼? 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吗?她怕自己才刚刚醒来,就在这里,再被带走。 但是想到她的尸骨,她的家人都还在刑部的大狱里,不由的再次壮起了胆子。 她循着记忆慢慢往乱葬岗的中间走去,方才她看到黑影的地方,此时定睛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鬼影也没看到半个? 陆江璃此时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开始仔细的寻找每一处线索。 乱葬岗阴风阵阵,陆江璃感觉自己此刻正在冒汗,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似的。 脚下突然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她以为是尸骨,低头拿火折子一照。 居然是一个酒瓶子。 里面有酒洒了出来,若是普通的酒,她肯定觉得是祭祀用的酒。 可这酒是她最爱的梨花白,这一壶梨花白价值不菲,怎么会出现在这乱葬岗中? 一阵阴风拂过,她觉得脊背发凉,慢慢的转过头来,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阴森森的望着她 第四章 谁的故人 陆江璃努力的佯装镇定,才没有惊惧的叫出来。 那声音阴恻恻的道:“洒了我的酒,怎么赔偿?” 本来陆江璃就害怕紧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手都开始抖起来,可她转念一想,世上本来就没什么鬼?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什,什么人,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陆江璃迅速举起火折子。 火光映照下,陆江璃瞧清楚身后那“鬼”的真面目。 她接连倒退两步,再次踩到那枚酒壶,脚下一滑,就往后跌去。 她想要伸手抓住那人,可人家长身玉立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拉她一把的意思。 陆江璃狠狠跌坐在地上,将火折子举过头顶,再次将那人的脸瞧的真真的。 瞧清楚这人的脸,真的让陆江璃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时候,她宁愿见到一个青面獠牙的鬼。 而不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卫季衡。 这大半夜在乱葬岗这种地方喝酒的人,居然会是卫季衡? 如果不是地上倒着的梨花白,她真的要怀疑,卫季衡是跟在她后面来的。 不过,眼下看来,她倒更像那个跟踪的人。 陆江璃立马换上一副惊恐的面庞,惊道:“王,王爷,您怎么在这?” 卫季衡这人分明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让人每每瞧着,都要打寒颤,惧的她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卫季衡开口问询:“你在这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王爷,大半夜的在乱葬岗扮鬼吓唬人?吓死我了。” 陆江璃拍拍自己的胸口,在看到卫季衡那张脸的时候,胸膛里的这颗心已经快要紧张的跳出来了。 “本王去哪里,还要同你报备?姜慈,回答本王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江璃佯装听不懂卫季衡的话,举着火折子四下照了一圈,顾左右而言他,“这酒该不是王爷的?实在抱歉。” 她怯怯的再次环顾四周,“王爷这是在这里祭奠故人吗?那妾,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了。” 陆江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溜之大吉。 很显然,卫季衡不吃这一套,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那身形,犹如鬼魅,让人心慌惊惧。 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盯着她,此时此地,平白又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你来此做什么?回答,本王耐心有限,别让本王再问一遍。” 陆江璃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是来寻尸骨,卫季衡大半夜的来乱葬岗喝酒? 当夜她被那些贼人逼到此处,长剑透胸,力竭身亡,不该有人知道才是。 可如果卫季衡跟那些贼人是一伙的呢? 知道她死在这里,又有什么难的?杀了她,又假惺惺的过来祭奠? 只不过,放眼整个平京城,也不是只她一人爱喝梨花白。 陆江璃垂着眸子,掩盖自己复杂的情绪。 她抬头换上一副无知的神情,“妾如果也是过来祭奠故人,王爷可会信?” “堂堂户部主司之女,还会有葬在这种地方的故人?姜慈,你觉得本王这么好糊弄吗?” “王爷都有这样的故人,妾为何不能有?” 这女人平时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爱意泛滥,脑子不甚清醒的模样,这次怎么醒来之后,好像性情大变,这一晚上时间,都顶撞他数次了? 卫季衡压下心里疑惑,挑眉再次问道,“你跟踪我吗?” 陆江璃此刻脑子很乱,既不能让卫季衡看出她的慌张,又得妥善将今晚这事圆过去,想到姜慈本人善妒之名。 陆江璃随口应承道,“王爷既然戳穿,那妾就不装了,妾也未曾想到王爷会来这里?妾只是想要看看,王爷是不是又有了新欢?” 卫季衡冷哼,蠢货。 这女人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给抛一个台阶,没想到她还真敢顺着下。 他是自她小院离开后,就直奔这里而来。 可这女人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而且她的院中有人看守,她自不可能正大光明从院里出来,直接跟上他。 显然让她开口说出实情,不太可能了。 卫季衡一步步走近她,“新欢?这漫山遍野,你可有瞧清楚,哪位是本王新欢?” 这话被卫季衡说的毛骨悚然,陆江璃不由的后退一步。 正当她屏住呼吸还想要再退一步的同时,卫季衡的那张冰雕似的脸,不阴不晴的凑了上来。 眼瞅着就要凑近她,陆江璃手上的火折子没拿稳突然就掉到了地上。 火遇到地上撒落的酒立马燃了起来。 此时虽是寒冬,但地上的杂草都已经干枯,正是最好燃烧的时候。 她立马想要去踩灭那火苗,可风一吹。 那火苗迅速就蔓延了一大片。 这里杂草丛生,若是燃上一夜,那定是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 陆江璃哪里还顾得上卫季衡,脱掉身上的外衫,就急着开始扑灭那火势。 卫季衡一把攥着她的腕子,往旁边撤了两步,那危险的眸子映着火光,红的像地狱里来的阎罗,“这般生气吗?烧个一干二净,岂不就没有新欢了?还扑了做甚?” 第五章 晕就对了 陆江璃拼命的挣扎,奈何卫季衡抓她的力道,像是要捏断她的腕子。 “放手,你放开,火势一旦蔓延,引起山火,遭殃的还是普通老百姓,王爷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阿慈平日里都跟本王谈情说爱,什么时候,关心起这天下大事,黎民百姓了?” 凛冽的寒风扑过,火势渐起,陆江璃看着真的要哭了。 见鬼的谈情说爱,谁有这闲工夫跟他谈情说爱? 他但凡有这个谈情说爱的本领,也不至于他“克妻”的流言,传的满城风雨。 她说百姓是真,想最后寻找那点证明她身份的证据也是真。 如果真的被一把火烧掉,她陆江璃是不是就真的消失在这世间了? 她急道,“妾是王爷的人,自然要考虑王爷这个身份地位要考虑的事,所以,王爷可以放手了吗?” 卫季衡好像是打算跟她“无赖”到底了。 “本王若是不放,你该当如何?” 陆江璃挥着自己的衣服,先从身边的火势扑起,一边受制于卫季衡,急的想要骂人,“卫季衡,你放手!快点放手呀。” 她一着急,免不了带出些以前的说话习惯。 她自小被陆国公府被宫里宠着长大,因为年纪小,又得皇帝宠爱,幼时无论是夫子那里温书不会,还是骑射学不会,她总会央着兄长们带带她。 一撒娇,尾音就会不受控制的往上挑。 卫季衡听着真的有一瞬间的恍惚。 也是这一瞬,就被陆江璃挣脱开来。 她不管不顾的迎着那火势扑去,寒风吹起她的长发,打着卷被火焰燎掉。 卫季衡一把提住陆江璃后心的衣服,把人从火里提了出来。 “你找死吗?” “王爷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怎么……” 陆江璃话音还未落,暗处冲上来十几个人,每个人训练有素的挥舞着手里的树条,在火势继续蔓延之前,将火扑灭了。 这下轮到陆江璃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尴尬了。 尴尬着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卫季衡身边有亲兵,有暗卫,姜慈一弱质女流,别说跟踪了,就是顶级的江湖高手也会被发现。 那刚才这人分明就是试探她。 腹黑! 真的是太腹黑了,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钻进了他设的局中。 跟卫季衡这种狼子野心的人打交道,真是太危险了。 现在,估计她说什么卫季衡都不会相信,而且尸骨有可能是寻不回来了。 此时,一排亲卫单膝跪地,有几分声势地喊道:“王爷,火已扑灭。” 这个阵仗,若有人路过,肯定会觉得是阴兵过阵 陆江璃不敢去看卫季衡的脸,思来想去,这个时候为了躲避盘问,是不是应该 于是。 陆江璃华丽丽的晕了。 这个时候,卫季衡没有再拉住她。 而是任由她整个人跌倒在的地上。 随后陆江璃听他冷淡的下令道:“抬马车上去,回。” 马车一路颠簸回了王府。 晚上的事情琳琅越想越不对劲,后来就又返回了陆江璃的卧房。 发现人没了。 又不敢声张,躲在黑暗的卧房中,大气不敢出。 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声响。 有人打着灯笼进来,卫季衡看着站在黑暗中害怕到发抖的琳琅。 冷冷笑道:“你们主仆倒是都喜欢大半夜扮鬼啊。” 随后侍卫就抬进来一个黑炭一样的人。 琳琅慌里慌张的去点着了灯,这才看清楚陆江璃的脸。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侍卫们退下去之后,卫季衡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袍衫,有些嫌恶。 “打些水来,本王要沐浴更衣。” 躺在床上装死的陆江璃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怎么回事? 卫季衡今晚要留宿在这里吗? 明天可是他大婚之日。 可好像卫季衡跟姜慈,并没有像平京城里传的那样 她晚上找夜行衣的时候,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一件男子衣衫。 这是不是还是试探她? 比陆江璃更为震惊的实际上是琳琅。 姜慈进王府两年,王爷经常领军打仗常年不归,见不到几面,这还是第一次说要在这里沐浴更衣。 那可不是要同房了。 琳琅兴高采烈之情,溢于言表,“好嘞,奴婢这就去准备。” 琳琅刚刚跑出去,陆江璃觉得自己不能再装死了。 她装模作样的呻吟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她看到卫季衡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王爷,”她一手捂着头,“妾头上的伤还没有好,是不是今晚给王爷闯祸了?明天可是王爷迎娶新王妃的日子,还是回去好好歇息。” 卫季衡看了她一眼,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你这是要赶本王出去?” “妾哪里敢,只不过是心疼王爷日理万机,妾有伤在身,肯定伺候不好王爷。” 卫季衡睨她一眼,“王妃还没过门,你不伺候本王,谁伺候?” 第六章 宽衣解带 陆江璃简直是要抓狂,她知道卫季衡俨然已经对她的一系列举动起疑了,这么做,多半也是为了试探。 她若是再拒绝,卫季衡肯定会猜疑她的身份。 可现如今,她骑虎难下,而且她跟姜慈并不相熟,也不过就是有过几面之缘,想要模仿真的是很难。 她捂着头疼的脑袋,陷入了沉思,有些恹恹的回应道,“妾自从伤了脑袋,宛若新生,王爷还是不要同妾一般见识才好。” 陆江璃捂着脑袋踌躇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可卫季衡还是看不穿她的动机。 一个人脑子受伤,真的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又或是她是什么人假扮的? 当时在乱葬岗卫季衡拉住她,骂她想死的时候,那个时候,脑子里恍然出现的是另外一张面孔。 甚至有了一个大胆荒谬的猜想。 陆江璃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来卫季衡接她的话,她悄悄抬眸望去,正好与卫季衡的深瞳撞在一起。 她赶紧慌乱的往床榻上一躺,“王爷,妾头疼的厉害,大概是伺候不了您了。” 说着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多脏乱,整个人裹进被子里,把自己埋了起来。 卫季衡嘲笑自己的可笑,这姜慈枉为世家女,粗鄙脏污,那上好的云锦缎面被她团的一团脏。 他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念头,觉得姜慈是另外一个人? 一定是今夜的梨花白太上头了。 姜慈在乱葬岗的时候,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到底是寻找什么呢? 这女人醒来就在关心陆国公府的事,连夜又跑到了乱葬岗。 是不是,陆江璃大婚那日,姜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爷,水来了。” 琳琅此时带着几个婢女走了进来。 这会儿的琳琅,多少有点趾高气扬的。 原本她还以为,姜慈撞柱子,血溅当场那事,惹怒了王爷,主子如果被发配到乡下庄子里,新王妃进门,那可就永远别想回来了。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家姨娘终于熬出头了。 如果运气好,给王爷生个小世子,那个新王妃都要高看她,那可就再也不用看这王府上下的冷遇白眼了。 想到这里,琳琅觉得自己今晚做梦都会笑出声。 咦? 可这一进门,才发现不太对劲。 自家主子,怎么还蒙着被子,先睡了呢? 琳琅指挥其他人往屏风后的浴桶里,加洗澡水。 然后她来到陆江璃床边,“姨娘,王爷还在这呢,您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也该洗洗才能睡啊,您看看云锦被面都脏了。” 琳琅说着去拖拽陆江璃的被子。 陆江璃用力裹着里面的被角,跟琳琅对峙着。 “姨娘,王爷等着您呢?” 自家主子这是关键时刻害羞了? 于是悄悄凑近陆江璃的耳边小声说道:“姨娘,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把握住今晚的机会啊,否则王妃过门之后,姨娘的日子总不会好过的。” “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王爷盼回来了,可不能错失良机啊。” 琳琅说完,跟一众婢女一同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陆江璃跟卫季衡。 陆江璃知道,琳琅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若是真被卫季衡趁机送回乡下的庄子里,还怎么为父兄伸冤? 她的亲人,现如今还都在刑部的大狱里关着呢。 更何况姜慈本就是卫季衡的小妾。 她就算再过不去心里那关,又能如何? 陆家上下的身家性命此时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如若听之任之,不管不顾,难不成眼睁睁看着陆家上下被砍头? 陆江璃慢吞吞从床上坐了起来。 赤着脚下床,走到卫季衡身边。 她装作不太好意思去瞧卫季衡的脸。 “王爷,您稍后,妾先去净个手,再来为您宽衣。” 卫季衡看着低眉顺眼的她,没有作声。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明明刚才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抗拒,琳琅那几句话真的威力就那么大? 还是她存了别的心思? 两年来,这还是卫季衡头一次正眼瞧这女人。 姜慈爱慕他平京城无人不知,他未曾出兵乌桓之前,这女人便三天一作妖,两天一大闹。 不是上赶着来王府,就是路上制造偶遇。 反正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不该干的事,这姜慈全都干了一遍。 所以,才在这平京城里声名赫赫。 其父姜执也是没有办法了,好好的一个闺阁女子,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 再想要嫁与别人,更是天大的不可能了。 他只能厚着脸皮,用几辈祖上的功德,求得陛下开恩,就算是不给名分,好歹给姜慈赐了婚。 当时哪里有什么婚礼,一顶软轿,就将姜慈从端王府的侧门,抬了进去。 所以卫季衡见姜慈的面也是屈指可数。 对她的了解还停留在她十分荒唐的印象之中。 最好不是他养虎为患就行。 陆江璃洗净了手,先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换掉。 这才走上前来。 鸳鸯戏莲的屏风之后,水汽氤氲。 她有些手生的不知道是该先去解卫季衡的腰封,还是解他的衣扣。 慌里慌张的表现,尽收卫季衡眼底。 “你好像很怕本王?” “王爷军功卓着,自带威仪,妾心仪已久,失态了。” 其实是她压根就没有帮助男子宽衣解带过。 陆江璃在心里再次告诫自己,要镇定。 此刻,卫季衡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陆江璃下意识的往回缩,紧张到连忙后退一步。 卫季衡不给她退缩的机会,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腰间。 “先解腰封,玉带。” 陆江璃紧张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了,被卫季衡攥过的手,滚烫起来。 她蓦的抽出自己的手,打着磕巴道:“王,王爷,妾实在有些做不来,恐王爷嫌妾蠢笨,要不,妾唤琳琅进来?” “一会儿,本王是要唤琳琅进来的,冬月初八那晚你在何处?如若你答的跟琳琅答的对不上,”卫季衡话音微顿,邪肆冷笑,“那本王届时就摘了你的脑袋。” 第七章 互相飙戏 卫季衡的可怕在于他分明是漫不经心,但却步步为营,绵里藏针,将陆江璃困在这没办法解释的谎言陷阱之中。 陆江璃想躲又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忐忑的立在那里。 但是脑子里已经飞快的过了一遍,卫季衡问的那个问题。 甚至连他想要发难的退路都想好了。 “冬月初八那天是王爷大婚前一日,王府上下都在忙碌。” “本王问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陆江璃隐隐带出点忧凄来,“妾做了什么王爷何曾这么感兴趣了?王爷若要因为妾毁了王爷的良辰吉日,想治妾的罪,大可不必绕这么一大圈子。” 卫季衡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托辞,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不见棺材不落泪。 正当卫季衡走近陆江璃一步,陆江璃站在原地,硬生生从胸腔中涌上来一股委屈之意。 登时,眸子里就蓄起了泪水,“王爷在外征战,常年见不到妾,归来之日便是娶新王妃进门,王爷觉得,那夜妾的心情如何?又能在做什么?” 说完这话,陆江璃的眼泪便滑出眼眶。 “那夜妾就在这小院中,剪了一夜的囍字,恭贺王爷娶妃,”随后,她走到衣橱那里,拉开橱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笸箩,丢在桌子上。 “妾寻死觅活之前,还曾彻夜为王爷做寝衣,护具,这些一点都不怕王爷来查,王爷既然质疑妾,那便查到底,最好是也详细查查,妾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陆江璃的这一番话,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 她晚上找夜行衣的时候就将这屋子里的东西,翻了一遍。 而且她的记性很好,有些事情举一反三,也是大致能推论出来的。 姜慈一宅门妇人,最爱的男人大婚在即,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出门去? 况且,她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一个名分,说是个侍妾,看琳琅的反应,有可能还未曾侍过? 陆江璃在心里暗暗的骂了卫季衡八百个回合,真真就是渣男。 就算姜慈没什么名分,可好歹还是御赐的婚事。 怎就把人逼到自戕呢? 陆江璃完全占据了姜慈的身体,那恐怕真正的姜慈,早已经死在了卫季衡大婚当日。 想想也是可悲。 现在陆江璃占据了她的身体,就绝对不会白回来这一遭。 一是替姜慈有尊严的好好活着,二是替陆家翻案,替谢家满门复仇。 卫季衡眯起眼睛细细瞧着眼前的女人,方才不过就是吓她一吓,他若要问个答案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她是姜慈也好,不是姜慈也罢。 若真跟陆国公的案子有关,那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相信接下来,她就会自己露出马脚。 “如此说来,是本王薄待你了?” 陆江璃还沉浸在方才的“苦情戏”中,无法自拔。 还没反应过来的,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揽着腰,拉至近前。 她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想要逃。 双手推在卫季衡的胸口上,脑子嗡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就闪过,姜慈在喜堂之上说过的话。 “我姜慈可以不在意名分,不在意清誉,可她夏婧菏又算什么东西?就她也配嫁入王府,成为这女主人?” 下一秒,姜慈便穿着一身烈红如火的喜袍,一头撞在了一人粗的廊柱上。 陆江璃在卫季衡的怀里,抖了一下,推着他想用力的力道,缓缓卸了劲。 嫁给谢成玉本也不是她自愿,算起来也算是皇帝舅舅赐婚。 若是没有这一场浩劫,她会不会跟姜慈一样,一年又一年的,成为这深宅中的怨妇。 其实那个晚上,她是预备要逃婚的。 想到这里,陆江璃再也忍不住,揪着卫季衡的衣服,哭了起来。 由一开始的小声啜泣,渐渐演变成眼泪横流。 这下轮到卫季衡愣住了。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是演着演着入戏太深了? “姜慈!” 卫季衡厉声吼了她的名字。 陆江璃不管不顾的开始哭,反正卫季衡定也是对不起死去的姜慈的。 索性就趁这个机会哭个够。 卫季衡原本是嫌弃的,想揪着她的衣领,把人扯离开他怀里。 可突然胸口窜起一阵剧痛,他着实没有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哭的正起劲的陆江璃没有注意到。 直到卫季衡踉跄着退了一步,他推开陆江璃的肩膀,伸手按在胸口上,再退一步。 陆江璃这一晚上情绪起伏实在是太大了,不知道是入戏太深,还是没有来得及反应。 在卫季衡再次踉跄一步的时候,她连忙从一旁拖住了他的手臂,稳稳的扶住了他。 “王爷这是怎么了?王爷!” 第八章 将功赎罪 “王爷!”陆江璃扶着卫季衡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眼看着他还是捂着胸口,十分痛苦的样子。 陆江璃知道,他的侍卫就在门外,转头朝着门口喊道,“快来人,王爷身子不适。” 卫季衡腾出一只手,一把攥紧了她的腕子,“别喊” 说的太晚,已经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是孟章。 卫季衡这四大近卫里面,除了青龙她一直都没有见过,另外三个陆江璃都见过。 “孟章快来看看王爷,突然就胸口疼的厉害。” 卫季衡按着胸口垂着眸子,慢慢的喘息着,这女人冲口就喊出了孟章的名字。 看起来,这平京城的水已经越来越浑了。 “王爷,可要请军医来看看?” 陆江璃这才想到,卫季衡此次成亲,是从战场上赶回来的,于是问道,“王爷可是受伤了?” 孟章瞥了她一眼,陆江璃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 “药留下,你出去。” 孟章虽然觉得交给陆江璃甚是不妥。 但王爷的决议,肯定是有王爷的道理。 孟章将伤药自怀里拿出来,交到陆江璃手里。 然后就退了出去。 陆江璃看看手里瓷白的小瓶子,看了看卫季衡。 什么意思? 这真是受伤了?不会要让她来上药? 不过,上药好过盘问她。 都有伤在身,大晚上还出门折腾。 她原来知道卫季衡是个狠人,没想到对自己也这么狠。 陆江璃小心翼翼解开他的衣衫,一层层剥开,里面的白色里衣都已经被血给染红了。 “王爷伤的这般重,怎么还日夜兼程赶回来?”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娶那位新王妃? 这夏婧荷论家世才学倒也跟卫季衡相配。 但卫季衡可是连皇帝的公主都瞧不上的人,怎么会突然选中夏婧荷成亲?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身受重伤,脸色此时也跟这瓷瓶一样白,可陆江璃知道,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人锁在眼中。 稍有行差踏错,招来怀疑还不算,恐怕小命也要交待在这人的手里。 陆江璃打起十二分精神,伸手轻轻揭开他的里衣,露出他缠满了白色布条的胸口。 他这药不知道多久没有换了,渗出来的血水已经跟布条粘在了一起。 瞧着都疼,这人却还能面不改色。 “王爷,可能有点疼,忍着些。” 陆江璃一点点把那块染血的布条,剥离开他的伤口,她靠的很近,鼻息间全是卫季衡身上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布条揭开,陆江璃瞧清楚了那道伤口,大约两寸长,并没有愈合,四周红肿的不成样子。 “王爷,你这伤得稍稍清洗消毒一下。” 方才还跟她剑拔弩张的卫季衡,好像突然胸口疼了那么几下,整个人身上倦意浓重快要睡着了一样。 由着陆江璃给他伤口清洗消毒,等给他上完药,又仔细的包扎好。 “我之前倒没有发现,你会的还挺多的。” 陆江璃帮他拉衣襟的手,僵了一下,“妾满脑子想的都是王爷,那即使如此,王爷能不让妾去乡下庄子上了吗?” “那明日王妃过门的一应事务,就由你来搭打理。” “王王妃过门?妾这样,恐怕” 陆江璃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势。 “这是你唯一将功赎罪的机会,做不做由你。” 卫季衡拢衣站了起来,不做停留的离开。 陆江璃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她真是借谁的身体不行?偏偏是姜慈。 卫季衡这人上兵伐谋,及善算计,又兵权在握,在他面前,需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可方才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单单字面意思就可以拆解成两层含义。 一是让她好好操办这场喜事,顺利把新王妃迎娶进门。 但她一旦这么做,卫季衡势必会对她再起疑心,毕竟姜慈声名在外。 端王府有名的善妒小妾姜氏,一改常态,将功赎罪迎新王妃进门? 第一次进门,她还血溅当场,再次进门,就这么大的变化? 恐怕又要同第一次一般,传遍整个平京城。 陆江璃冥思苦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但眼下,我就算冒着被卫季衡怀疑的风险,也得让夏婧菏进门。 毕竟她父亲是刑部的主司。 眼下她毫无头绪,得想办法见父亲一面,把事情问清楚才行。 陆江璃还没睡到一个时辰,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敲醒了。 门外的琳琅拍门拍的很是喜悦。 陆江璃以为是让她主理婚仪之事被知道了。 琳琅小跑着过来还有些喘,笑着跟她说,“主子,夏家推迟了成亲时间。” 第九章 负荆请罪 “为什么突然推迟时间?” “主子这事不归我们管,那个新王妃永远都不进门才好。” 陆江璃看琳琅这个问题回答的有些闪烁其词,这丫头定是知道缘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推迟?” 琳琅越是这样,陆江璃心里的不安就越大。 琳琅凑近她小声道,“我听说还是因为那逆贼之事。” 陆江璃愣了一下试探性问道,“逆贼?哪个逆贼?” 琳琅四下里看了看,又很谨慎的回头去把门给关了。 “主子,昨晚的教训您忘了嘛?怎么还敢过问陆家的事。” 陆江璃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问道,“陆家怎么了?王爷将今日成亲的事都交于我准备,赶紧告诉我。” “什么?” 陆江璃情急之下攥紧了琳琅的手腕。 琳琅吃痛,“主子,我的手。” 陆江璃松开了手,“快说。” “今日是陆家抄家的日子。” 抄家? 要知道,一般抄家是已经被判定了有罪才会进行抄家的。 不过仅仅三天而已,这样通敌的大罪,就定下来了? 刑部到底认真查了没有? 父亲身居高位,这种“通敌”的罪状,该是陛下亲审,或者是三司会审。 为什么刑部直接就给定了罪? 陆江璃此刻坐立难安,她必须立马探听一下其中的内情。 可是她现在敏感尴尬的身份,又该如何去探听? 卫季衡现在又盯上了她。 如果定了罪,抄了家,那么接下来就是判刑。 有可能是死罪,或许还要诛九族。 陆江璃此刻手脚冰凉,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的不表露出落人口实的表情。 她要去一趟夏家,无论如何也要打听点东西出来。 夏婧荷第二次过门,又被推迟,她作为一开始的始作俑者,上门负荆请罪,也在情理之中。 陆江璃立马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琳琅拉住她,“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去夏家!负荆请罪!” “主子,请什么罪?” “自然是向新王妃请罪,是我耽搁她与王爷的良辰吉日,王爷说让我将功赎罪,眼下新王妃又进不了门,还是我当日荒唐所为。” 说话的间隙,陆江璃已经换上了一套单薄的裙衫。 这个时候,也找不到什么荆条。 随手拿了一根撑窗户的叉竿。 琳琅简直被她这个架势,给吓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拦住,要出门的陆江璃。 “主子,不可,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夏府。” “主子,您不能去,这次新王妃进门推迟时间,可怨不得您呀。” 陆江璃瞪了她一眼,“别在说下去了,琳琅,我若还想在这王府里待下去,必须要获取新王妃的原谅,王爷便是这个意思,我不可违背王爷的意思,你若要跟我同去,就乖乖跟着不要作声,如果不去,那就待在这里。” 说完,陆江璃就提着那根叉竿出了门。 琳琅看她那架势,哪里像是去负荆请罪,简直就是要去找麻烦。 她慌的环顾四周,想着外面那么冷,还是抱了一件披风就急匆匆追了上去。 这可真是把琳琅给愁坏了,主子自从碰了脑袋,好像醒来,都不像原来那个人了。 肯定是撞坏脑子了。 “主子,您等等琳琅。” 琳琅一路小跑,终于在院门那里追上了陆江璃。 “姜姨娘,您正在禁足,王爷可没解除您的禁足令。” ? “王爷昨夜在我院中,还没有传遍整个王府吗?怎么?主子的事,还要事事同你们汇报?滚开!” 陆江璃发火还真有姜慈撒泼的那个功力在。 护卫看她这架势也不敢硬拦,只能闪开让她出去。 她本来想要骑马去的,奈何姜慈这闺阁女流,定也是不会骑马的。 只能乘马车前去夏府。 一路上,琳琅一直叮嘱她万万不能冲动。 似乎是不相信她真的是去讲和的。 说是去讲和一点都不为过,最重要的是,她要侧面打听一下父亲的案子。 以讲和为借口出门,再正常不过了。 到了夏府门口,小厮一听她是姜慈,立马一脸的戒备,把在门口,大门都不敢开大一点。 “姜慈诚心来向夏小姐请罪,请给妾这个机会,烦请禀报一下。” “你,你定是来寻衅滋事的,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夏小姐马上就要嫁入王府,姜慈前来为之前的事情致歉,却被你们说做寻衅滋事?耽误正事,你们能担待的起?” 陆江璃不卑不亢,把人给镇住了。 小厮顺道关了门,随后进去禀报。 到底是正二品官员,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不一会儿工夫,陆江璃就在夏府的正厅见到了夏明启与其夫人。 第十章 各怀鬼胎 陆江璃冲他们二人行了礼。 夏明启神态倒是自若,其夫人的脸色却好不哪里去。 谁家出阁的女子,两次成婚都被耽搁破坏,若不是碍于卫季衡的威名。 这夏夫人真是说什么都要悔婚的。 现如今,她其实早已经悔青了肠子,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 女儿嫁过去虽说是正室夫人,端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 但这卫季衡可是京里有名的天煞孤星,也不知道克丢了多少门婚事。 所以这几年也消停了,除了眼前这个小妾,再无其他。 老王妃过来帮着求这门亲事,虽时间匆忙,想着那卫季衡常年领兵打仗,女儿过去管家,也是不错。 谁知道,这人好好的被八抬大轿抬走。 怎么抬走的就怎么给送回来的! 当天,这夏夫人就要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可眼下事情都宣扬出去了,女儿再想许好人家就难了。 所以,夏夫人看到这罪魁祸首姜慈,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开口就带着怨气,“你来做什么?还嫌害我女儿害的不够吗?” “夫人,妾这次就是前来登门谢罪的,先前是我行事鲁莽,太过荒唐了,搅了王爷与王妃的亲事,今日这亲事又推迟,妾想着,定是大人和夫人还是有王妃,对妾还有怨气,所以,又将这婚事推迟,所以,特意前来请罪。” 陆江璃说话客客气气,丝毫没有之前京城里宣扬的那样飞扬跋扈。 夏明启好歹跟姜慈的父亲姜执同朝为官,自是不好意思明着为难她。 “请罪担不起,你若诚心致歉,日后便与小女一同,好好服侍王爷,莫要再生事才好。” 陆江璃见夏明启说话有所转变,赶紧又福了福身,“夏大人与我父亲同朝为官,我本应唤一声伯父的,但当日我实在荒唐,亦觉得如今也开不了这个口。” “受到了教训,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之后,我也看开了,日后定与夏姐姐好好相处,绝不会再做什么傻事了。” 说着她伸手去接琳琅手里的那根叉竿。 那夏夫人立马紧张的指着陆江璃吼道,“你,你要做什么?又想胡来是?” “夫人莫慌,我前来负荆请罪,您若是不解气,完全可以用这棍子,打我几下出出气。” 陆江璃双手捧着那根叉竿,躬身举过了头顶。 那夏夫人又想着破口大骂。 夏明启冲她使了个眼色。 这姜慈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若不是姜执的授意,就是端王爷卫季衡的授意。 眼下朝局动荡,陆国公案一出。 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都不愿再生事端,触陛下的天威。 这姜慈明着是来讲和,暗地里还不知道那背后之人,又暗藏着什么心思呢。 夏明启起身走上前来,接过陆江璃手里的那根叉竿,交到身边的婢女手里。 “你既是诚心前来致歉,伯父哪有不原谅的道理,你们女儿家家有些小脾气是应当的,说开了,日后好好相处就好。” “谢伯父教诲。” “老爷!” 那夏夫人明显妇人之见,没有想到更深层的道理,觉得夏明启原谅这姜慈,原谅的也太轻易了。 就算不将她再打一顿,那也好好杀杀她这股子桀骜不驯的威风。 否则,她在府里说的好好的,回去之后,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家女儿,又该怎么办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可不会相信这姜慈,这么轻易就转了性。 反正,她是怎么看这女人都觉得不顺眼。 夏夫人听跟过去的丫鬟回来禀报,说喜堂之上血流成河。 大喜的日子那么决绝的行为,又见了血,多不吉利。 所以这哪里是负荆请罪?简直就是上门挑衅。 “此事就这么罢了,我们再挑吉日,让婧荷与王爷尽快完婚。” “伯父,我还应该去跟婧荷姐姐致歉,希望您成全我这份心意,否则我真的过意不去。” 夏明启见陆江璃站在那里,衣衫单薄,冻的人都在发抖。 “小兰,你带姜姨娘去大小姐那里换身衣裳。” 陆江璃行了礼,跟着那个名叫小兰的婢女离开。 琳琅真的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 直到离开了正厅,才敢将手里的披风,裹在陆江璃身上。 陆江璃趁机跟琳琅耳语几句。 琳琅肚子疼要先去茅厕,小兰给她指了个方向,就带着陆江璃继续往后院走去。 姜慈爱出风头,陆江璃见过她几面。 这个夏婧荷则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陆江璃好像真的不曾见过她。 小兰领着她进了一处精致的院落,院里有一颗红梅树。 一名女子就立在菱格窗框后面看着她。 那眼神瞧着说不出的幽怨黯然,让陆江璃心里生出几分不自然的同情。 于是心里想着,这夏婧荷一会儿无论如何打骂,她都可以替已故的姜慈挨着,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这门刚刚推开,一个青花瓷瓶,从不远处飞过来,落在陆江璃脚下。 碎了一地。 第十一章 夏府遇刺 陆江璃不再近前,而是冲着珠帘后的那道倩影福了福身,恭敬的喊了声:“王妃。” 帘后的夏婧荷轻声道,“当不起。” “当的起,之前的事都是妾的不是,此次前来就是跟王妃负荆请罪的。” 夏婧荷自陆江璃走进夏府的大门起,就已经知道了陆江璃的来意。 既然父亲母亲同意了她进她这小院,那自然也是过了父母那一关。 但夏婧荷心里却是欲壑难平。 她们二人虽同是二品大员的嫡出女儿,但她温柔谦逊,京中一众贵女之中,颇有才名。 这姜慈有什么?她甚至都不屑与之交流。 本来,她是正室王妃,压了姜慈又何止一头。 可姜慈她居然在喜堂上血溅当场,那种场面,夏婧荷现如今想起来还是不免有些心悸。 所以,这个女人的负荆请罪,她确实是当不起的。 “姜慈,收起你的假惺惺,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管你怎么巧言令色说动我父母,我同意你进这个小院,可不是因为我怕你。” 陆江璃迈步跨过那份“见面礼”,走进了小厅里。 里面夏婧荷身边的婢女高声道:“你就站在那里,别往里面走了。” 陆江璃在原地站定,“王妃误会了,妾此次真的是专门来讲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可是很在意王妃的,见不得王妃受委屈,此次无论是什么事,耽搁了今日的亲事,王爷都将账算在了妾的头上,妾不敢不来。” 夏婧荷既然不吃这一套,那就将卫季衡搬出来。 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夫婿在意自己呢? 虽然卫季衡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就是瞧王爷的面子才来道歉的?” “王妃知道妾有这个诚意就行,妾也不敢同王妃争抢。” 陆江璃的这一番操作,说的虽是谦逊。 夏婧荷此时,一点都不想维护自己淑女形象,想戳穿她,甚至再把人赶出门去。 但修养不允许她这样做。 陆江璃见夏婧荷油盐不进,准备再拖延一段时间,就离开。 正在此时,她突然听到琳琅的声音。 “主子,小姐!” 琳琅呼哧带喘的跑进夏婧荷的小院。 陆江璃连忙迎出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有刺客。” “什么?” 夏婧荷也闻讯从屋子里出来,她甫一走出门来。 陆江璃就感觉到一股子剑气迎面而来,她咬了咬牙,不管不顾的挡在了夏婧荷前面。 长剑刺中了她的肩膀,正待对准身后的夏婧荷再刺一剑。 一大堆的府卫,追赶上来。 那人,飞身上了院墙,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身后的夏婧荷突然尖叫一声。 陆江璃捂着伤处回头,就见夏婧荷主仆二人吓的跌坐在地上,夏婧荷的手好巧不巧的就落在先前给陆江璃准备的“见面礼”瓷片上。 “王妃!” 陆江璃手捂着肩膀,上前两步。 一身血的陆江璃走过来,夏婧荷实在看不得这个场面,“你,你别过来。” 琳琅跑上前来查看陆江璃的伤势,“是我家主子救了你,你怕什么呢?” 夏婧荷身边的小婢女扶着夏婧荷起身,伶牙俐齿的朝琳琅吼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引过来的刺客?” 琳琅还待说些什么,被陆江璃捏了捏手臂,让她噤了声。 紧接着夏明启赶了过来,先查看了夏婧荷的伤势,又回头看了陆江璃一眼。 “怎么回事?” 琳琅看不得夏婧荷那个态度,抢先开口,“我家主子,挡在夏小姐前面,给夏小姐挡了一剑。” 陆江璃瞪了琳琅一眼,“琳琅。” 夏明启看着陆江璃胳膊上的伤,先招呼人去请大夫。 把陆江璃也一同叫进了屋。 不一会儿,夏夫人赶过来,除了关心女儿的伤势,句句话中有话,矛头直指陆江璃。 夏明启盯着陆江璃看了一会儿,这事太蹊跷,而且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虽没有真的下杀手。 但这一番操作,更像是警告。 夏明启装模作样的关心了陆江璃两句,大夫进门,他便走了出去。 夏婧荷应该也是吓坏了。 夏夫人夹枪带棒说着些什么,她始终都没有吭声。 陆江璃的伤口并不深,很明显这一剑,那刺客也没有想要人性命。 这人该是从前厅那边刺杀夏明启和夏夫人未遂,被府卫围攻,被逼着逃到了夏婧荷的小院。 夏婧荷基本都是足不出户,这人一进院,就直指夏婧荷,显然是熟识夏婧荷的人。 到底是谁会搞这么一出? 是为了什么? 不害命?难道只是为了警告? 夏明启身居刑部主司一职,手里经手的案子不胜其数。 有些找上门复仇的也可以理解 只是这般作为,为的能是什么? 陆江璃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又想到了父亲的案子上。 正在出神的间隙,就听外面夏明启的声音响起。 “下官参见王爷。” 是卫季衡来了? 第十二章 妒妇本性 卫季衡进门来,眼神都没有扫到陆江璃这边,先开口询问了夏婧荷的伤势。 夏婧荷此时已经躲到了珠帘后面,两个人毕竟还没有成亲,成亲之前还是避免见面的好。 “多谢王爷关怀,不过是皮外伤。” “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我今日前来其实就是与令尊重新商定一个良辰吉日,再迎娶夏小姐过府。” 夏婧荷声音完全不似刚才同陆江璃那般剑拔弩张,柔柔弱弱的,听着就有想让人保护的冲动。 “王爷费心了。” 说完,卫季衡这才转头看向陆江璃这边。 “你来此处作甚?” 陆江璃应道,“向王妃赔礼道歉。” 琳琅心疼自家主子,轻声抱怨道,“王爷,受伤严重的人是姨娘呀。” 陆江璃斥道,“琳琅别胡说,王爷关心王妃理所应当,我这点伤不打紧。” 卫季衡冷道:“又顶嘴?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 陆江璃站在那里没敢再吱声。 夏明启客气道:“王爷请前厅休息。” “夏大人可知是什么人所为?青天白日有人入府行凶,这还是刑部主司的府上,简直无法无天了,可要本王帮你出面,治京司衙门的罪?” “下官在这个位置上,多多少少会招些不平者愤恨,就不劳王爷出面了。” “这平京城里,刑部主司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寻常百姓家,这京司衙门秦平正的乌纱帽且看他保不保得住了。” 夏明启陪着笑脸寒暄几句,送卫季衡出门。 走至门口,卫季衡顿住脚步,转头看陆江璃一眼,“你还不走,留在那里做什么?要本王抱你不成?” 琳琅赶紧扶着陆江璃跟了上来。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夏婧荷怔怔的望着那被风吹动的珠帘,有些出神。 “婧荷?王爷人都走了,你还在傻愣着做什么?” “母亲,我怎地觉得,王爷对这个姜慈,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夏夫人目前已经认定了陆江璃就是一个扫把星,走到那里,就把灾祸带到哪里。 于是没好气道,“王爷进门都没正眼瞧她,怎么会对这样的女人有情?我看王爷对你,倒是有这份心思,待你日后嫁进王府,也拿出当家王妃的姿态来,寻个由头就把这女人打发了。” 她们这厢在闺房中讨论王爷是否“冷酷无情”的问题? 前厅那边,卫季衡连坐也没坐,就直接带着人走了。 陆江璃的伤虽然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的血,她本来头上的上,就让她气血两亏了,这再来一剑,这副身子,真的有点遭不住了。 出了府门,陆江璃下台阶时,险些跌下去,琳琅飞快拉住她手臂的同时。 走在前面的卫季衡,不知道何时回头转身,直接把人给捞在了怀里。 下一秒,陆江璃双脚腾空。 卫季衡竟然真的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随后放到了马车上。 这一幕可真的惊呆了一众吃瓜群众,还有身后出来相送的夏明启。 他越发的觉得,姜慈上门来负荆请罪,是卫季衡的意思了。 怎么突然觉得,夏婧荷跟卫季衡的这门亲事,多少有点悬呢? 说好的要商定婚期? 怎么还没商定就走了? 马车上的陆江璃,也被卫季衡刚才那个举动吓到了。 坐进马车之中,大气不敢出。 却听着外面围观的老百姓道,“看到没,这个妒妇,在端王爷第二次婚期打上门来,就这样被带走了。” “这种女人真是可怕,这端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娶上新王妃?” 众人七嘴八舌,丝毫不理会真相是什么? 原本,陆江璃是想着“负荆请罪”的戏码,如今坊间可能要流传成,她暴露妒妇本性,亲自打上门,给卫季衡退婚。 她是真想,掀开帘子解释一番,可这些人很明显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根本不会理会,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就像父亲的这桩案子似的。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谢家被屠满门,没人关注,陆家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若真是灭口,那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为何给自己招祸上身呢? 思来想去。 陆江璃回头看向卫季衡,“王爷这次真的是跟踪。” 要不然,怎么会卡着点的出现? 不是在她来王府之后,也不是她离开王府的时候。 正好就在她跟夏婧荷道歉,刺客上门之后? 陆江璃不相信什么巧合?那些商定婚期的鬼话。 卫季衡面无表情,合着眼睛闭目养神。 “不会这次的刺杀,也是王爷安排的?” 第十三章 主动求娶 “无凭无据就敢冤枉本王,姜慈,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妾胆子大,王爷是故意为之?” 从她走出端王府的大门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卫季衡的陷阱之中。 她说的好听是上门负荆请罪,说的不好听,就是上门炫耀。 炫耀夏婧荷如今还是进不了端王府的大门,而她还是卫季衡唯一的内眷? 只是刺杀这一环节,陆江璃还未想明白。 “本王让你将功赎罪,你便是如此做的?” “王爷不信就罢了,若我今日不去,这一剑恐怕已经刺在王妃身上了,也该是赎罪了?” 卫季衡冷哼一声,“你这罪赎的倒是凑巧,你觉得夏婧荷适合坐上端王妃的位置?” 卫季衡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睁开眼,任由陆江璃如何看,也没法从这样一张冰雕似的脸上,找出他任何话的破绽。 可这话她若是接了,卫季衡更要趁机怀疑她,她嫉妒夏婧荷嫉妒的发狂,怎么会希望她坐上端王妃的位置。 只不过卫季衡的话里到处都是坑,陆江璃偏不往里面跳。 “妾不敢揣度王爷的想法,”陆江璃本就失血过多,这会儿脑子真的有点晕,她小心的抱着自己胳膊问道,“妾不会失血过多死掉。” 卫季衡蓦的睁开眼睛,“这么想死?” 陆江璃被他那一个犀利的眼神吓到,“不不不,妾不想死。” 她刚刚重生,哪能那么轻易就死。 她又生怕自己的变化引来卫季衡的怀疑,随口敷衍道,“妾死过一次,已经没有那么注重身份地位了,一切以王爷为主,王爷若是喜欢夏小姐,妾没什么话说,更不会再行阻拦了,而且王爷王妃天造地设的一对,男才女貌,般配的很,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空气凝滞了一下。 就听卫季衡冷笑出声,“这平京城里,上一段天赐良缘,是昭仁郡主与谢小侯爷。” 陆江璃呼吸一窒。 不知道为什么卫季衡突然要把话题扯到自己的身上? 她与谢成玉?怎么跟他们做对比? 她怕又是卫季衡故意套话,于是也合上了眼睛,不接他的话。 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回到了王府,卫季衡径自下车,未曾再管陆江璃的伤势。 这让陆江璃更加认定,这个人方才在夏府那一出,纯粹就是做戏。 回到了小院,陆江璃屏退了众人,只留下琳琅,为自己更衣换药。 “可有听到什么?” 卫季衡的暗卫无处不在,她压低了声音问琳琅。 琳琅之前推说不舒服,要去茅厕,实则是陆江璃安排她折返回去偷听夏明启夫妇二人谈话。 琳琅直接绕到了正厅侧面的池塘附近,躲在了窗下偷听,那边是一片池塘,她硬是攀着沿壁,猫在不被发现的窗子附近。 夏夫人在陆江璃走后,埋怨夏明启为何原谅姜慈。 姜慈妒妇名声在外,她破坏拜堂成亲,夏婧荷嫁过去就算是正妃难免也要受欺负。 但夏明启显然考虑的面更广一些,老王妃求娶的时候,他也是想着卫家军功显赫,夏婧荷过去就是端王府的当家人,他在姜慈的父亲姜执面前,岂不更是挺直了腰杆。 只是没想到,陛下这个时候亲自下旨抄家。 卫季衡娶妃也算是这平京城里的大事。 女儿出嫁也尤为重要,可天大的事,大不过圣旨。 夏明启自然不敢这个时候触陛下逆鳞,这事已是板上钉钉要推迟,夏夫人再多的牢骚怨气也无济于事,提了几句陆国公案子的事,就被夏明启斥责。 刺客就是这个时候,破门而入的,幸好夏明启行伍出身,会些拳脚功夫,再加上侍卫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 琳琅听到这里,怕陆江璃有什么闪失,打听着赶到夏婧荷的院落。 结果陆江璃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琳琅看着陆江璃肩膀上的伤,又看看她额头上的伤,“主子,您怎么近来这么多的血光之灾,等您过几日好些,我们去城东的庙里求个平安符。” 陆江璃压根没有听到琳琅最后叨叨的这几句,满脑子都是她复述的那几句,夏明启夫妇的对话。 她说,是卫季衡主动书信求娶夏婧荷?让老王妃亲自上门提亲。 卫季衡主动求娶,娶上门了,又后悔了吗?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陆家抄家是当今圣上亲批。 她的皇帝舅舅,也信了父亲通敌叛国的罪证,刑部除了在谢家搜出来的书信,还有别的证据不成? 别的证据到底是什么?短短的时间内就给陆家冠上了通敌的死罪? 陆江璃此刻心如刀绞,生怕自己即使活了,如今也救不回陆家全家老小的命。 那母亲呢? 母亲现在是被囚在宫中,还是压根不管陆家上下的死活了? 陆江璃现在十分想要进宫见一见母亲,看看这件事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她现在顶着姜慈的一张脸,就算是硬闯宫闱,恐怕还没等见到陛下,就被乱棍打死在宫门外了。 陆江璃压下了心头的焦虑。 “主子?主子,你想什么呢?” 第十四章 目无长辈 琳琅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陆江璃努力,把自己繁杂的愁绪拉了回来。 “我在想,这件事好像搞的越来越复杂了。” “主子,琳琅却觉得应该是转机,我看王爷对您的态度好像有很大的转变,就算夏小姐进门,您当不成王妃,王爷也该升一下您的位份了。” 给她面子,称呼她一声“姨娘”。 但这府里的人,定然都觉得她只是个侍妾。 即便不是侧妃,那也名正言顺改成姨娘才是。 主仆二人的话还未说完,老王妃身边的嬷嬷就来传话了,说是让陆江璃过老王妃院里一趟。 陆江璃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今天这事,估计已经传到了老王妃耳朵里。 老王妃亲自上门帮着卫季衡求的亲,她却阻拦了好几次,不仅仅是阻拦了夏婧荷进门,还驳了老王妃的脸面。 卫季衡这一招是真的狠,让她得罪了一圈的人。 王府里的事,让她尚且自顾不暇。 更何况再去管别的事情。 陆江璃跟在冯嬷嬷的身后,将老王妃待会要问的问题,在心里事先预想了好几遍。 又默默记住了从小院到老王妃院中,所经过的一众院子。 她既然跟卫季衡互相都有了猜疑,就不得不多长个心眼,到时候一定找机会去趟卫季衡的书房。 她与卫季衡的婚礼就相差一天。 不知道,卫季衡是不是故意这样定的? 谢家的灭门惨案就发生在卫季衡大败乌桓的成义关一战之后。 这不得不让陆江璃,将这两桩事联系在一起,况且他当晚出现在乱葬岗。 陆江璃虽说不记得自己的尸身在什么地方遇害,尤其是晚上,根本就看不清楚,但卫季衡却端坐在那里大半夜的喝酒? 又或许她的尸身根本就没有被野狗啃噬完毕,而是在卫季衡手里? 一想到这里,陆江璃就觉得后背发凉。 兴许,卫季衡回京娶亲是假,有什么旁的谋划是真。 “愣着做什么?见到老王妃,还不行礼?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陆江璃回过神来,已经进了老王妃的院里。 她抬头看着上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这老王妃在她小时候好像还抱过她。 宫里原来的贵太妃,是她外祖母,也是老王妃闺中密友。 没想到,现如今角色互换,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她重生后这副身体的祖母。 陆江璃的胳膊窜起一股剧痛,她咬了咬牙,一手扶着胳膊,给老王妃行了个不太规矩的礼。 “给祖母请安。” “姜氏,你可知罪?” “孙媳何罪之有?” “你是觉得我老太婆老眼昏花了是吗?你做下的那点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江璃现在脑子很乱,头疼,胳膊也疼。 老王妃叫她来无非就是教训她目无长辈尊卑,打骂几句罢了。 她也没这个力气,再去解释什么。 “孙媳不知道,祖母是什么意思?” “呵呵,孙媳?”老王妃冷眉一挑,“你倒是会给自己抬位份,新王妃没有过门,就把自己当做端王府的女主人了?” 这老人家真是难缠,陆江璃失血过多,现在只想在床上躺平,想想下一步的对策。 “妾身不敢。” 不让用这个“自称”她就不用。 乖巧一点总是没错。 可这老王妃显然就是找她晦气的,没有这么轻易打算放过她。 身边的嬷嬷看着无精打采,不专心回话的陆江璃,气道,“大胆姜氏,你这是同老王妃讲话的态度?还不跪下听训。” 跪下? 她以前连跪当今圣上的次数都少之又少,岂会这么轻易就跪一个年迈的老王妃? “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老王妃发火,”陆江璃虽然狂,但这会儿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忍着痛又标准的行了一个礼,“妾在这里给老王妃赔礼道歉,去夏主司府上,是王爷允准的,妾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闲言碎语。” 卫季衡可以算计她,她还不能甩个锅了? 再说了,这也不完全就是锅。 卫季衡昨晚的那个意思,“将功赎罪”,在她的理解里,就是去负荆请罪。 “老王妃您看,这姜氏不但不知悔改,还将错处推到王爷身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陆江璃抬眸,眼神如刀似的打在冯嬷嬷的脸上。 “嬷嬷是昨夜听妾与王爷的对话了吗?” 冯嬷嬷被陆江璃一句话气的老脸通红,“胡言乱语。” “既然知道自己胡言乱语,就别在老王妃面前胡说。” 陆江璃的忍耐已经快到达极限了,她忍老王妃是因为她是个长辈,还与自己的外祖母交好,给她几分薄面。 可不代表,她还要忍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奴。 “我说的是你,胡言乱语。” “既然不是嬷嬷胡言乱语,那就是在我与王爷屋外偷听了?” 那嬷嬷一时被陆江璃怼的想不出话来反驳。 “你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简直不知廉耻,老王妃,老奴这就替您好好教教她。” 冯嬷嬷说着扬起手臂,抡圆了就要掌掴陆江璃的脸。 第十五章 入宫机会 陆江璃站在那里没有动,就在冯嬷嬷的手就要打上来的时候,陆江璃伸手一格挡,捏住她的手腕,立马将她手臂反绞过来。 冯嬷嬷老胳膊老腿,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立马疼的叫了起来。 老王妃怒目大喝一声,“大胆,在我面前也敢动手!” 陆江璃用力一推,将那碍事的冯嬷嬷推的踉跄几步,揉着胳膊退回到老王妃旁边,再也不敢造次了。 老王妃瞧着她好像同以前那个姜慈不太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还说不上来。 也有可能以前的姜慈善于伪装,没有暴露出来。 总之,还是一样的讨厌。 “伶牙俐齿,季衡定是允准你去登门致歉,不可能让你去夏府上惹祸,既然你这么不知道悔改,滚去祠堂跪着去,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起来。” 陆江璃觉得此时能避免跟老太太浪费口舌,别说去跪祠堂,打她一顿,她也愿意受着。 琳琅等在院外,看着陆江璃被两个嬷嬷带出来,上前去想要接她。 “姜氏口不择言顶撞老王妃,去祠堂里跪着反省,任何人不得靠近。” “主子。” 琳琅被冯嬷嬷一把推开。 她本就看陆江璃不顺眼,方才又跟她动了手。 这会儿得了势,看陆江璃被罚,又趾高气扬起来。 陆江璃还没等被赶进祠堂,卫季衡身边的小厮着急跑进来,大声叫着。 “回禀老王妃,圣旨到了,陛下今晚备了宴席,犒赏王爷打了胜仗,允王爷携内宅家眷进宫赴宴。” 陆江璃本来疼的昏昏沉沉,但一听到要进宫,立马就来了精神。 这不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下她就不用被宫门口的侍卫,用乱棍打死了。 可眼下她得先有这个资格,当卫季衡的“内眷”。 她冲琳琅使了个眼色,用口型给她说了“王爷”两个字。 也不知道琳琅看明白了没有,随后她便被冯嬷嬷毫不客气的,推进了祠堂里。 陆江璃跪在那里心急如焚,也不知道琳琅有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陆江璃在蒲团上坐了许久,眼看着时间飞逝,都不见卫季衡过来。 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必须要跟着卫季衡进宫。 她起身走到门口,往外面看了看,没有人看守,该怎样顺理成章的走出去呢? 胳膊上的伤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不就是“顺理成章”? 陆江璃咬紧牙关,用手狠狠的挤压着伤口,不一会儿那血就渗了出来。 待血越渗越多,陆江璃一手捂着伤口处,踉踉跄跄走到门口。 打定了主意,一开门,她假装跌出去,然后喊来人。 只是跟她想的不太一样,这一下没有跌疼,却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嗓子眼里的那俩字,“来人”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陆江璃忍不住呛咳起来。 她撞上来的同时,因为跌进人家怀里,听到这人短促的闷哼一声。 坏了。 撞他伤口上了。 琳琅见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在一旁抿着嘴偷笑。 “季衡,你怎地过来了?” 陆江璃赶紧从卫季衡的怀里直起身子,起身的时候,还在卫季衡耳边说了一句话。 卫季衡瞪了她一眼,陆江璃赶紧虚弱的晃了两下,琳琅从一旁搀住了她。 “祖母,陛下让携眷入宫谢恩,夏氏还未过府,我们内宅的事,现如今已经传的京城里,无人不知了,为今之计,话题中心在这姜氏,不若就让她陪孙儿入宫,陛下面前,亲自将此事解释清楚。” “这姜氏顽劣粗俗,登不了大雅之堂。” 陆江璃赶紧虚弱的应声,“我父亲应该也听说了此事,如若不在夏伯父与父亲之间,解释清楚,恐给王爷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姜慈以前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低了,她堂堂一个正二品嫡长女,与人为妾,还处处受人欺负。 姜慈这嚣张跋扈的风言风语到底是哪里来的? 老王妃自然是不愿意让姜慈出去抛头露面。 “她这带伤面圣就不怕冲撞了陛下?” 琳琅这会儿朝老王妃行礼回道,“回老王妃的话,主子头上的伤,奴婢可以想法子遮住,定不会冲撞陛下。” 陆江璃在心里默默给玲珑点了个赞。 老王妃身边的嬷嬷正待开口教训琳琅。 陆江璃抢先一步,身子往卫季衡那边一倾。 卫季衡顺势接住她,眼睛瞥了眼她胳膊上渗出来的血,“伤还未好,就过来惹祖母不高兴了?还不赶紧向祖母赔礼道歉?” 卫季衡不着痕迹的推开她,陆江璃只得尴尬的朝老王妃行礼道,“是妾的不是,祖母莫要跟我一般见识。” 第十六章 终于进宫 卫季衡睨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他也想看看,她这么迫切,连掩饰都不掩饰,进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祖母,这事传归传,圣上面前若是提及,还是要说清楚的,便让她跟去。” 卫季衡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这老王妃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原本卫季衡不是很厌恶这姜慈吗?怎么这次回来好像有点变味了? 她自己想着应该是朝堂之事,让他不得不应付姜家,因此才给她好脸。 况且卫季衡如今手握兵权,又先后娶了户部,刑部,两位主司的嫡女。 有些事情着实要权衡个轻重利弊。 她虽是妇道人家,这点事她还是有数的。 “罢了罢了,姜氏,入了宫,一切听季衡安排,不可擅作主张,丢了卫家的脸。” 陆江璃福了福身,“妾记下了。” 出了老王妃的小院儿,卫季衡躲她就跟躲瘟疫一样,迅速弹开。 陆江璃皮笑肉不笑,“多谢王爷为妾解围。” “姜慈,你记住,敢威胁本王就得付出代价。” 眼下只要不是生死的代价,她都可以承受。 她乖巧应道,“妾记下了。” “酉时三刻,过期不候。” “是。” 卫季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江璃经过这一番折腾,只觉得头重脚轻,难受的狠,要不是琳琅扶着,真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这种时候,不可再破相,她抓紧了琳琅的手。 “主子,您这是何必呢?以前您虽说闷闷不乐,常年不见欢颜,但也不至如此,自打王爷回来,都出了多少事了?” “少说两句,先回去。” 陆江璃头晕目眩,实在不想再听说教。 “我看呀,前两年街上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算的很准,您跟王爷,没有夫妻缘分,王爷的八字多硬啊,真的克妻,有血光之灾。” 算命先生? 经此一遭,陆江璃虽云里雾里,可对此类话语,已经不能再当随意的话听听算了。 “你说的对,时间太久远了,我都给忘了,得抽时间再去算上一算,最近确实挺倒霉的,两年前的什么时间,你还记得吗?” 琳琅想了想,“具体什么时间,我真的记不得了,不对,我记起来了,那日,楼外楼上新菜式,主子说无聊,想去试试。” 琳琅扶着陆江璃往小院走,“是四月初八,踏春节主子允了我两日回家祭祖,我回来的第二日我们出的门。” 两年前的四月初八…… 陆江璃游历归来,迟了祭祖,正快马加鞭往家里赶。 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在裕坊街打马经过,姜慈恰好也在那附近算了一卦? 陆江璃暂将此事记下,眼下最重要的是今晚入宫。 卫季衡同意自己进宫,绝不是因为解释什么荒唐的野闻。 这人等着揪她的破绽呢! 晚上势必会派人盯着她,只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要想办法见母亲一面,就算不能相认,也得探听点消息,她现在身份处处受到掣肘,必须得问点关键性的线索才行。 否则,真到了陆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她连这小小的一方小院都出不去,又怎么救家人? 卫季衡换好了朝服,等在端王府的正门口。 心里想着,若她耽搁时间,那便不必等她。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动静。 他一回头与陆江璃的眼神正好对上。 姜慈入府三年,他不曾正眼瞧过一次。 她这次选的是一件苍灰色的云霞纹大袖衫,简易的梅花顶簪,两只白玉发钗,略施粉黛,不出挑张扬,却又显得分外端庄。 卫季衡淡淡收回视线,“走。”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卫季衡是闭目养神,陆江璃的心却很乱。 离皇宫越近,她的心跳越快,待快要看到元正门的时候,陆江璃紧张的两只手暗暗揉搓在一起。 不多时,侍卫在外面道,“王爷,到了。” 卫季衡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江璃压下心中的慌乱,对上卫季衡冷淡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丝笑,信誓旦旦道,“妾绝不给王爷闯祸。” 这句话说完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陆江璃恐怕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女眷在开席之前,有单独休息的地方。 陆江璃刚被宫女带进门来,说完让她自己进去,又出去接别人了。 陆江璃自己迈进大殿,结果刚走进来,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一把捂住嘴巴,矮身拖到了暗处。 她胳膊肘刚抬起来准备反击。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是我。” 第十七章 近乡情怯 那人说着就松开了陆江璃,陆江璃回头一看。 是姜夫人。 要不是她及时出声,陆江璃可就误伤了姜慈的母亲。 她心有余悸问道:“母亲,怎么是你?” 姜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江璃的装扮,皱眉道,“怎么穿这么素净?” “母亲,今日宴会是为王爷庆贺凯旋,这段时间端王府的事够多了,您是嫌女儿在端王府的日子太顺遂了吗?” 姜慈做的事情已经很出格了,再在陛下面前出格,那可就离死不远了。 她现在恨不得躲在人群中不被看到才好,所以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再说了,姜慈衣橱中那些艳丽的衣衫,她实在是穿不出门去。 她今日不能跟姜夫人多纠缠,陆家的事情一出,长公主多半不会参加这种宴会。 她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接着这点单独的时间去见一面母亲。 好在她进宫之前,从琳琅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姜家的事,以及这位姜夫人的喜好。 姜执虽然官至户部主司,却是个惧内的主儿。 据悉,这姜夫人的祖父救过姜执父辈的命。 这门亲事,虽不般配,但姜执也还是依命娶了姜夫人。 这姜慈的性格多半也是随了她的母亲。 姜夫人瞧她说的认真,想着她兴许是上次伤到之后,也有所收敛了,不出风头也好。 她看着陆江璃的额头问道,“头上的伤可曾好了?” “已经无碍了,母亲不必挂念。” “那便好,你爹特意让我嘱咐你,晚宴开始,你就待在王爷的身边不要四处去,对夏家更不可再出言得罪,不要再陛下面前失了分寸。” 陆江璃知道,她去夏家“负荆请罪”的事,又被添油加醋的在平京城里传开了,她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好名声在外? 难怪她一进内殿就被姜夫人拦下说话。 “母亲,我是去夏府致歉的,不是找茬!不过爹爹说的我记下了,您来多久了?” “也就半柱香时间,走。” 姜夫人嘱咐完陆江璃正事,准备拉着她往内殿去。 正好就拉上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母亲,母亲,疼……” 陆江璃疼得呲牙咧嘴。 “又伤着了?” “一点小伤,母亲,这内殿里皇家接待的是哪位贵人?” 陆江璃参加这样的宴会太多,知道宫里的规矩。 虽然她知道肯定不会是她的母亲,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 “是明慧郡主。” “什么?” “明慧郡主。” 姜夫人以为自己女儿震惊,是没见过什么大人物。 “莫要如此大惊小怪,旁人行礼,你也跟着行礼就是了。” 她不知道的是陆江璃震惊,不是因为明慧身份。 而是明慧是她生前挚友。 她现如今虽然换了个身份,却也惧怕见到熟悉之人。 因为她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与明慧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 她不知道,明慧是怎么看待陆国公通敌的事情,还有信不信她是个“杀人女魔头”?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陆江璃思索的功夫,已经被姜夫人拉到了内殿。 一瞧见她进来,原来还在说话的夫人小姐,全都将目光聚集了上来。 陆江璃没在人群中看到明慧。 暗中松了一口气,便被姜夫人引着一一同长辈打招呼了。 她是卫季衡带来的,这个身份地位自然是非比寻常,众人就算是再瞧不上她。 也都是隐藏在眼神中,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除了怕得罪端王爷卫季衡,自然也怕得罪姜家。 姜夫人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性子又直。 这母女二人站在一起,哪里还有人敢直接找茬? 这皇宫内院,下不来台是小,犯了忌讳可就收不了场了。 陆江璃随姜夫人应酬完,就借口内急,离开了内殿。 这皇宫里的每个宫殿还真没有她不熟的。 她得抓紧时间去见母亲一面。 否则宴会开始,她届时与卫季衡形影不离,再想离开,可没这么容易了。 陆江璃从偏殿的小门溜出去,朝着母亲时常居住的紫竹苑,加快脚步走去,这一路上她还得躲避宫人和护龙卫巡逻。 心里正忐忑的紧。 这小公园的路她也很熟,儿时常与明慧在此玩耍。 陆江璃正想着,迎面信步走来的人,不是明慧,又是谁呢? 她吓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姜慈。 正当她六神无主的时候,一只手及时出现,将她往后一拉。 陆江璃被人直接拉到假山后面,那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 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 突然想到,自己为何要躲? 而且这人为何又配合她躲? 难道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直到明慧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身后那人,才放开手。 陆江璃转头定睛一看,好想看到鬼一般,吓的各退一步,“王王爷?” 第十八章 相见不识 卫季衡眼神中的危险一触即发。 他上前一步,“私闯皇宫内院,死罪。” 陆江璃下意识各退一步,她刚想开口解释。 卫季衡森冷的眼神盯着她再进一步。 “意欲图谋不轨,死罪。” 陆江璃哪里有图谋不轨?卫季衡这是欲加之罪。 威压感十足的眼神继续盯着她。 让陆江璃不由的又退一步。 假山中间的地方本来就小,这下退无可退了。 卫季衡又冰冷的吐出四个字,“杀人,死罪。” 照他这样说,她现在是非死不可了。 “王爷,就算是让我死,也死个明白,我未曾私闯皇宫内院,只不过是第一次进宫,走错了地方,怎么?这个地方是何禁地吗?” “图谋不轨?那妾更是听不懂了?王爷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最后是杀人,王爷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怎么?作为您的家人,也该有这项技能吗?” 陆江璃的三个反问,暂时让卫季衡站在那里,没有再前进一步。 他虽神色如常,但陆江璃靠他这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深沉底下暗藏的杀机。 “姜慈,你在陆国公一案中扮演什么角色?从实招来。” 她能扮演什么角色?难道要说,她就是陆江璃?是个已经死了的人回魂了? “臣妾不懂王爷的意思。” “不懂?那本王再提醒你一句。” 卫季衡此刻俯身下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就在耳边,陆江璃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陆江璃她死的时候身上中了多少刀?” 他知道! 原来那天去乱葬岗,卫季衡拿着梨花白要祭奠的就是她吗?? 那她的尸骨呢? 是被卫季衡拿走了?还是真被野狗啃食了个干净?? 她在姜慈身体里已经醒来几日,就算被野狗啃食了几日,那身上的一些物件,还有些坚硬的骨头是啃不碎的。 是卫季衡吗? 他又为何知道那些人的抛尸地点? 他如此逼问她,还是不信她之前的说辞。 “王爷怎知她死了?莫非王爷跟那案子有关?” 陆江璃试探着问出自己的疑问。 卫季衡像是听不见她的问题,冰冷的指尖如长剑一般,点在她胸口。 陆江璃突然又想到了那一夜,那窒息的一剑。 她原本没有觉得死亡其实离她那么近的?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如同被人扼住喉咙…… 铺天盖地的疼,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好像又回到了濒临死亡的那一夜。 卫季衡当时就在现场吗? 为何会精准的点到她中剑的位置? 卫季衡看她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才会抖的如此厉害? 手指扣住她的咽喉两侧,“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卫季衡这是怕有人看到行凶,要再次杀人灭口吗? 不行,这次她决不能就这样死了。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皇叔?你们在做什么?” 是明慧。 她自己已经深陷地狱了,绝对不能把明慧也拉进来。 她挣扎着喃喃道,“走,快走,滟滟……” 陆江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濒死的时候,喊出了明慧的乳名。 “阿璃!” 明慧突然冲上前来,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推开了卫季衡。 将陆江璃护在了身后。 “皇叔,你想做什么?这可是皇宫大内?你胆敢在此放肆,就不怕我禀明陛下治你的罪!” “郡主可知自己方才喊了什么?” 明慧着急跑进来,还以为陆江璃受到了什么侵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陆江璃现在是朝廷通缉的杀人犯。 她愣在当地,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指着卫季衡,呵斥道,“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了得到阿璃,做下这等丧心病狂之事,阿璃冒死进宫,你还追来,要杀了她?” 身后的陆江璃此刻是彻底醒了,她在身后小心的戳了戳明慧示意她别说了。 “阿璃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郡主,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陆江璃。” 明慧乍听到陌生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她急忙忙冲进来,就看到卫季衡意图不轨,又听到自己的乳名,那个乳名是祖母给她取的。 可自从祖母过世后,这个世上除了陆江璃没人会叫了。 她看了看卫季衡,转过头来,看到了身后的人。 当即后退一步,“你,你是谁?” 可突然又想到,陆江璃就算进宫面圣,肯定要瞒过众人乔装打扮。 眼下肯定是易容伪装的。 自己得配合她。 “我……”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明慧便打断了她,“进宫的女眷少了一个,我还在找呢?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走。” 卫季衡脚步轻移拦在假山洞的入口那里。 “郡主不解释一下,为何将本王侍妾?认做杀人犯吗?” 第十九章 连升两级 “侍……侍妾?” 明慧之前跟陆江璃一起确实是见过姜慈两面的,陆江璃都只是大致记得姜慈样貌。 明慧也不用说,她这人除了熟人,基本记不住样貌。 可这不可能。 明慧觉得她不会听错的,方才她喊的一定是“滟滟”。 她这个乳名是以前祖母教她背诗的时候,随口取的,她的父母都没叫过。 这种隐秘的私事只有身为挚友的陆江璃知道。 不会错的。 “皇叔,是明慧错了,看错了,这才口出狂言,请皇叔见谅。” 不等卫季衡说话,明慧拉起陆江璃,“抱歉皇叔,我今日是女眷那边接待,既然是皇叔的家眷走失了,那也理应是我带回去,那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她拉着陆江璃,推开卫季衡就走了出去。 直到消失在小道尽头,卫季衡才好像是回过魂来。 他看着自己刚才掐姜慈脖颈的那只手,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起初遇上明慧的时候想要躲藏,并不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而是怕遇到熟人吗? 难不成是他错了? 他压下心头的万种情绪,走出那个假山,淡淡吩咐孟章,“跟上去看看。” 明慧拉着陆江璃直接一路小跑回到内眷所在的那个殿里,俩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厢房里面。 陆江璃率先打破僵局,“多谢郡主为我解围。” “阿璃,这里没有别人,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江璃稍稍喘了口气,“郡主,您真的认错人了,我真不是陆江璃。” “我不信,你一定是易容了。” 陆江璃主动凑上脸去,先指了指额头上被琳琅贴住的伤口。 “不瞒郡主,为了进宫面圣不失礼,只将额头的伤遮住了,想必郡主也知道,我家王爷成亲当日的事。” 卫季衡那个侍妾姜慈,以死相逼的事也算是传遍整个平京城了。 明慧不信,当真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直到确认她真的不是易容,才失望的踉跄一步。 “那你为何会知道我的乳名?你方才喊的难道不是,快走滟滟?” “郡主,实在抱歉,我同王爷玩笑呢?郡主兴许听错了。” 明慧还是不信,拉着陆江璃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 姜慈确实跟陆江璃相比人更匀称一些,比陆江璃矮一点。 明慧一脸失望。 “你真不是她?” 陆江璃只能残忍的摇摇头。 明慧呆坐在椅子上,真的是她太想念陆江璃才会认错了吗? 陆江璃回到内殿之后就一直跟在姜夫人身边。 她能感觉的到,一直有双眼睛一直都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晚宴开始之后,她跟在卫季衡的身边一同进了大殿。 “陛下驾到。” 总管太监高全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身边的卫季衡撩袍跪下身去,陆江璃也赶紧学着其他臣妇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跪在卫季衡身旁。 “陛下万岁金安。” 呼啸的声音仿佛在大殿中绕了一圈,此刻还震的陆江璃耳朵嗡鸣作响。 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陆江璃险些没有忍住,落下泪来。 但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平静的站了起来。 耳边好像又响起琳琅复述的那句话,“是陛下亲自下旨抄家”。 她垂着头,咬紧了后槽牙。 “我朝此次与乌桓交战,大获全胜,季衡领兵有方,重重有赏。” 卫季衡拱手,“仰赖陛下天威,季衡不敢领受,但替北境军上下浴血将士求一个赏。” “好,朕允了。” “谢陛下恩典。” “此次宴会为庆功宴,众爱卿不必拘礼,都入座。” “谢陛下。” 众臣携眷纷纷入座,乾英帝却叫住了卫季衡。 “朕听闻季衡娶妃,身旁这位可是端王妃?” 准备入座的卫季衡顿住脚步,“并非王妃夏氏,这是臣的侧妃姜氏。” 陆江璃愣了一下,琳琅常在她耳边说升位份的事,在陛下面前,她以为,卫季衡为表尊重,可能会给她升个姨娘坐坐,没想到直接升了两级,是侧妃了。 侧妃本人,陆江璃也惊呆了。 这一下,尴尬的不仅仅是陆江璃,还有刚刚入座的刑部主司夏明启。 那个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姜氏?” 乾英帝的语调登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看来这姜慈的名声,不仅仅在外面广为流传,就连这宫里,都已经知道了。 “朕若是没有记错,今日应是夏小姐入府的日子。” 夏明启怕卫季衡说出什么误会重重的话来,赶紧起身接过话去。 “回陛下的话,小女身体不适,下官已与王爷商议,另则吉日迎娶,劳陛下费心,臣之罪过。” 乾英帝看了一眼夏明启,又瞧了一眼,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姜执。 突然就对这姜慈,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侧妃姜氏,抬起头来。” 参加了这么多次宴会,陆江璃还是头一次这么紧张。 她站在卫季衡身边,似乎都能感觉到这大殿内,暗潮汹涌,非比寻常。 她依照乾英帝的话,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乾英帝坐在首位,一左一右坐着的是皇后赵氏和贵妃王氏。 “模样倒是还算周正标致,”可接下来的话,又迅速把陆江璃推进漩涡风暴,“朕听闻,是你阻止了季衡与夏家小姐成婚?” 第二十章 御前直言 “臣妇不敢。” 陆江璃规矩的重新跪在地上。 “当日王爷成亲,臣妇只是一时糊涂。” 乾英帝这几日,本来心情不佳,但瞧着卫季衡这个小妾还是个有意思的人,于是便有兴致多问了一句。 “一时糊涂?恐怕没这么简单。” “是没这么简单,那臣妇说两句实话,望陛下不要怪罪。” “季衡,你瞧瞧你这个侧妃,话没几句,就会先跟朕讨恩赦了。” “是臣教导无方,陛下见笑。” “无妨,朕说了,今日宫宴无需拘礼,姜侧妃,你且说说看看。” 下面的姜执,瞪了自家夫人一眼。 这下可坏了,姜慈若要说错了话,陛下盛怒,他们为人父母的,难辞其咎。 这姜夫人摊了摊手,小声道,“老爷,该带的话我都带到了。” 姜执心下里已经开始忐忑,感觉今天赴的还真是鸿门宴。 眼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陆江璃今天虽不欲出这个风头,但以后她若是以姜慈的身份的活着,免不了还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为避免日后麻烦,倒不如这次在御前,直接了当一点。 把姜慈这大魏国第一妒妇的名头,给坐实了。 “谢陛下恩典,那请听臣妇一言。” 陆江璃跪在那里,眼尾就能扫到卫季衡的衣袍。 这人既然不阻拦,她可要自由发挥了。 “陛下陛下贵为天子,后宫佳丽三千,子嗣众多乃国之根本,但臣妇觉得,王爷于臣妇而言就是普通人。 王爷他不需要三妻四妾,臣妇是小女子,满脑子只想与自己相关之事,想不了其他,那日的闹剧,不过是情急之下,向王爷剖白真心罢了。” 陆江璃此番话一出,底下已经有些王公大臣忍不住在笑话她了。 什么叫王爷不需要三妻四妾? 卫季衡好歹也是王孙贵胄,大魏国第一位异姓王,难道他就不需要开枝散叶吗? 众人纷纷都在心里笑话姜慈妇人之仁,还十分愚蠢,真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丝毫不顾忌自己是否御前失仪。 若是姜慈今天站在这里,哄乾英帝开心是十分没有把握的事。 但现在跪在那里的人是陆江璃,她生前可是十分了解乾英帝的喜好,也知道该怎么讨乾英帝开心。 果然,乾英帝闻言哈哈一笑,“好一个剖白真心,你之真心便是以死明志?” 陆江璃讪讪的一笑,“臣妇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想着王爷看到臣妇如此,定能心软拉臣妇一把,没想到,臣妇撞的太快了,王爷没有拉住。” 姜执夫妇两个已经坐立不安了,腿都在案几底下,哆嗦个不停。 可乾英帝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着道,“季衡啊,姜侧妃说的是这么个意思吗?” “臣的家务事,让陛下费心了,是季衡的不是。” 陆江璃见乾英帝正在兴头上,而且卫季衡的婚事,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娶个王妃那么简单。 姜慈是户部主司的嫡出的千金,即将进门的夏婧荷,还是刑部主司的千金。 卫季衡如今手握兵权,又娶了两位二品大员的千金。 乾英帝这明着是庆功宴,在陆江璃看来,试探更多,否则这宴会之上,他绝不可能多看一眼这小小的侍妾。 陆江璃弓身又跪下去,装作害怕的样子。 “陛下,不要责怪王爷,都是臣妇的错?臣妇如今已经醒悟了,既然大难不死,这容人的度量还是要有的。” “这是又愿意季衡取妃了?” “不愿意,但不愿让王爷为难。” 反正现如今她说愿意也没人信。 乾英帝望着底下跪着的姜慈。 这个女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驾,怎么瞧她说话,并不像十分惧怕他的样子? 瞧着是怕他,但实际上说话条理分明,不卑不亢。 整个宴会上随便挑一个小姐夫人上来,都不敢这样讲话。 这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也不怕他,有时候自己的规矩道理讲起来,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有理,讲不过了,还要撒娇,非得让旁人认同了她才行。 可现如今,那个人应该是已经回不来了。 皇后见陛下陷入沉思,不动声色提醒道,“陛下,是不是要开席了?” “是,皇后所言甚是。” 随后他对底下的卫季衡道:“季衡,你的家务事朕不多问,但你在前方打仗,后院可不能起火,得自己有取舍,好好的稳定夫人们的心才是。” “谢陛下关爱。” “好了,姜侧妃也起来,入座,开宴。” 陆江璃跪了这么半天,腿都跪麻了,更何况她胳膊有伤。 一起身眼前还有点黑,她胡乱一抓,堪堪抓住了卫季衡的衣袍。 心道完了完了。 乾英帝兴头上说几句话就罢了。 这要是摔下去,破坏了宴会,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此时她紧抓着袍袖的人凑近了点。 拿起她的手,挽住他的胳膊。 “嗯?路都不会走了?” 陆江璃重新合了合眼,再睁开已经好了很多,她尴尬一笑,“有劳王爷。” 第二十一章 又生一计 这二人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 座下的姜执夫妇脸色也稍稍放松,总算是有惊无险。 可旁边的夏明启夫妇,脸色就没有这般好看了。 今晚,卫季衡带姜慈过来参加宫宴就已经是打了他的脸了。 先前上门的时候,姜慈还是个小妾,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侧妃。 日后,还不得越发的放肆? 他怎么觉得这门亲事现如今阻碍重重的不是那个姜慈。 而是姜慈旁边坐着的那人呢? 陆江璃坐下之后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今天晚上看来是见不到母亲了。 她有点不甘心,这次机会错失,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进宫了。 而且方才她出了风头,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时不时就要往他们这边瞟上两眼。 她是无所谓的。 但在风暴中的端王爷,好像也并没有很吃惊。 好像对她的表现,也没有表现出满意,也没有表现出不满意。 陆江璃泄愤似的戳碎了面前的一块桂花糕,什么东西,她最讨厌吃桂花糕了。 她转头看向卫季衡,“王爷,妾方才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太蠢了?怎么那么多人都在看我?” 卫季衡存心揶揄她,“侧妃何出此言?” 这人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陆江璃维持表面微笑,“没有给王爷惹麻烦就行。” “陛下都没说这是麻烦,侧妃不必过谦。” 陆江璃小心翼翼的看着卫季衡,“王爷这般说话,就是恼了我了,妾反正说什么都是错的,不过放才在陛下面前说出点心里话罢了。” 卫季衡举止矜贵优雅,夹着宫婢刚刚布到他小碟中的菜食。 “你的这个心里话就是帮本王拒婚吗?” 陆江璃听卫季衡这样说,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可没这个意思,王爷又要给妾扣帽子了?” “你没这个意思,夏大人有没有这么想,本王就不知道了。” 陆江璃心道,坏了。 她悄悄的往夏明启夫妇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跟夏夫人的眼神对上。 如果眼神可以凝结成刀,她估计又死了好几个回合了。 夏夫人的那个眼神,真的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不过说来也是,她不愿卫季衡娶亲,无论是明里暗里,都是这么一个意思。 顺其自然,就算她现在说自己对端王妃之位没有觊觎之心。 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若是没有办法跟夏明启讲和,那也是卫季衡的关系。 陆江璃夹了一块桂花糕十分“体贴”的放到卫季衡的小碟中,“王爷多吃点,战场回来得好好补补才是。” 收到卫季衡刀她的眼神,陆江璃假装看不到。 还一直不停的往卫季衡的碟子中夹菜,夹完了菜还不算,还要给他盛汤。 卫季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放下手中的筷子。 “姜慈,你有完没完?” 陆江璃充耳不闻,“王爷,妾觉得这个汤还蛮好喝的,你尝尝看。” 总归都被人给盯上了,就让他们一次性看个够。 陆江璃这套衣衫袖口实在是太过宽大,端汤的时候,她刚想伸手去稍稍扯一下袍袖,卫季衡伸手推拒。 一不小心直接将她手里端着的汤碗,全部都撒在了陆江璃的身上。 滚烫的热汤,差点烫的陆江璃尖叫出声。 但想着是在宫宴上硬是忍了下来,好在众人都被上场的歌舞吸引,也没有看向陆江璃这边。 身旁伺候的宫婢,连忙上前帮着陆江璃擦拭。 陆江璃心想,机会这不就来了。 她蹙着眉问道,“这位姐姐,可有替换的衣衫给我换一下,这寒冬腊月的,一会儿凉透了可要冷死我。” “侧妃随婢子来。” “王爷,妾衣服弄脏了,去去就来。” 卫季衡压根就没有正眼瞧她,看着面前堆满小山似的食物,胃口全无,她的那点小把戏,他也懒得戳穿。 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去哪里?见什么人? 淡淡吩咐道,“这次莫要迷路。” “妾记下了。” 陆江璃悄悄跟着宫婢离开了宴席。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人给叫住了。 “侧妃请留步。” 又是个熟人,还是那位刻板的赵皇后身边人。 “姑姑有事吗?” “侧妃这是要去哪?皇后娘娘想跟侧妃说说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只是臣妇衣衫脏了,怕冲撞了皇后凤驾。” “您这?” “刚刚不小心洒了汤。” 文姑姑冲小宫婢招了招手,“那你们速去速回。” “是。” 小宫婢带着陆江璃到了原来内眷休息的殿中。 找了件同色系外袍给陆江璃。 陆江璃支走了小宫婢。 心里盘算着,现在就算是跑着去跑着回,定也来不及了,而且皇后等会点名见她,也不好去晚了。 正在这时,她抬头瞧见窗外天空上飘着的一盏孔明灯。 瞬间有了主意。 第二十二章 学习规矩 陆江璃一走出偏殿的大门,就看到文姑姑等在那里。 “劳烦您带路。” 她以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地位与诸皇子公主无异。 现如今身份转变,一个宫里的嬷嬷都能坦然受她的礼了。 赵皇后此人端庄矜贵,最是守规矩,所以她不能让这文姑姑捉了短儿去。 叫她过去,无非是因为她在宴会上说的那一番话。 一会儿定要给她扣上什么“不守三从四德”的帽子,借此教育一番。 陆江璃跟在文姑姑身后,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孔明灯。 这个时候,她便希望母亲可以抬头看看天空,会想起她。 或许就能想个办法见见她。 但如果看不到,她就要另寻出路了,眼下再想跟夏家搞好关系,探听父亲在大狱里的事,已是不可能了。 她方才偷偷溜出去,将一包花瓣给了放孔明灯的人,并告诉人家,绑在孔明灯上,随着孔明灯的升空,花瓣飘落,更能实现愿望。 实现愿望自然是她胡乱编造的。 这个法子是她幼时,吵嚷着想看下雨,母亲哄她时想出来的。 恐怕除了她和母亲,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了。 陆江璃猜的没错,赵皇后确实是因为她在宴会上的不当言论,好好的教育了她一番。 这赵皇后教训的越狠,陆江璃心里越是高兴。 她虚心接受的同时,很虔诚的跪下去,“皇后娘娘若是不嫌臣妇愚钝,臣妇愿每日进宫,跟着训练宫婢的教习姑姑,好好学学规矩。” “方才同你讲的话,你都没有记在心里是?你是王爷侧妃,怎可这么轻易抛头露面?” 那文姑姑也瞧着陆江璃一身的反骨,恨不能亲自手把手教导她规矩。 于是,在一旁帮腔道,“皇后娘娘,鸾玉宫新来的婢子,近前服侍之前,还需得宫里的老人亲自传授一遍规矩,人少,又在咱自己宫里,或许,侧妃可以来学上一学,这为王爷解忧,亦是为陛下分忧。” 赵皇后本是不愿让陆江璃进宫的,但文姑姑如此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就应允了陆江璃的提议。 陆江璃从暖阁里出来,走在寒风中,才突然发觉,自己一后背的冷汗。 暖阁里地龙烧的很暖,但陆江璃根本就不是热的。 而是小心应对人心累的。 从前,总是父母与兄长,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现在终于轮到她做那个挡风雨的人了。 她心事重重,穿过长廊,并未曾发现长廊拐角处有人。 陆江璃被人一把拉到了拐角处,后背狠狠的撞在廊柱上。 卫季衡紧盯着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靠的这么近,陆江璃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王爷喝多了?” “本王怎么会喝多?问你话呢?为何去了这么久?” “皇后娘娘叫我过去训话了,之后会让我进宫,跟着学规矩。” 陆江璃怕卫季衡不信,又要疑她? 从袖袋里拿出一块腰牌,“看,皇后娘娘给的进宫腰牌。” 卫季衡眯眼瞧着陆江璃,这个女人怎么突然陌生的他有点认不得了? 在这皇宫里行走,如同走过很多遍,见了皇后娘娘一面,就轻松的获得了进出宫门的机会? 他好像从答应带她进宫开始,就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要进宫? 这个女人的秘密,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还有明慧喊陆江璃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他早早的躲在假山后面,将这女人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真的只是因为听到这么名字“惧怕”吗? 卫季衡眼睛微微眯着,在暗影中,陆江璃瞧不清晰他眼神中的意思,见他发怔,便开口问道,“王爷?宴会结束了吗?我们可以回去了?” 卫季衡一手撑着廊柱,喷洒出的气息都带着酒气。 没等陆江璃反应过来,卫季衡就突然倒了过来。 陆江璃只来得及揽住他的腰,忽然倒过来的身体,让陆江璃猝不及防。 “王爷,王爷” 她不过才离开了片刻,这人怎么就喝了这么多的酒? 以前,她怎么记的这人还挺能喝的呢? 陆江璃胳膊上有伤,根本就扶不住他,大声喊了几遍来人。 喊过来几个小太监,让人帮忙抬了他,准备送到宫外的马车上。 走了两步,陆江璃突然意识到,宫宴是不是真的结束了? 万一贸然离开,陛下怪罪下来应当如何? 陆江璃赶紧喊住小太监,让人直接抬着卫季衡去宫宴。 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姜执夫妇。 “父亲母亲,宫宴结束了吗?” “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江璃看了眼人事不省的卫季衡,“王爷醉了。” 姜执看看卫季衡又看看陆江璃,这两个人到底搞什么鬼? 一晚上都不按照套路出牌? “陛下已经离开,宫宴算是结束了,你过来一下,为父有话跟你说。” 第二十三章 王爷醉酒 “你们若是要教训女儿,要不然换个时间?” 陆江璃今晚上被人教训了一个晚上,实在是身心俱疲,着实是半句话都听不得了。 姜夫人上前扯了一把陆江璃的衣袖,“怎么同你爹爹说话呢?说你几句还不耐烦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一点跟我们传个消息来?” “今日王爷升了我的位份,这也是在我意料之外。” 姜执看了眼陆江璃,“事出反常,你自己也多加小心,这么多年来,这件事虽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但凡是都是一柄双刃剑,还是多加小心的好,夏家嫁女一事,你少过问,凡是还是多听王爷的。” “女儿记下了。” “还有一事,你要留心。” 姜执自觉的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陆江璃凑近了一些。 只听姜执道,“你知陛下为何提早离席吗?” 陆江璃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她又不在场,她怎么会知道? 这位姜大人同自己女儿讲话,还如此卖关子,真不愧是掌管天下钱财的人。 以前乾英帝对这人的评价,就是心思细腻,办事情谨小慎微。 眼下,陆江璃也不得不小心应付着,生怕这人瞧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女儿不知。” “陛下单独叫了王爷私下谈话,同时叫过去的还有刑部主司夏明启,定是因着陆国公一案,这件事情牵连甚多,你与那夏家小姐,就此闹开,已经人尽皆知,莫要日后同她多多牵扯,懂了吗?” “女儿懂了。” 姜夫人好容易见女儿一面,又拉着多叮嘱了两句,才肯放陆江璃一行人离开。 陛下居然在宫宴开始之后单独见了卫季衡和夏明启。 这面上看着肯定是询问端王府与夏家结亲的事,实际上姜执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陛下关注的从来都不是卫季衡的婚事。 而是,卫季衡这个节骨眼与夏家结亲,陆家的事,卫季衡又掌握多少呢? 卫季衡统领北境军,又在成义关打了胜仗,偏偏京里这个时候,闹出密信和通敌叛国的事来。 生性多疑的乾英帝自然会怀疑卫季衡这桩婚事。 乾英帝到底跟卫季衡说了什么? 这人就将自己给灌醉了? 回到宫外的马车上。 随着马车的一路颠簸,陆江璃刚刚给他摆正身子,这个人又摇摇晃晃靠了过来。 她索性正襟危坐,一手抱着受伤的胳膊,由他靠着没受伤的这边,懒得再纠正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陆江璃被一声极轻的笑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琳琅正掀着帘子抿着嘴笑。 陆江璃半边肩膀都被卫季衡给枕麻了,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先来几个人把王爷抬进去。” 众人把卫季衡抬走之后,琳琅这才扶着陆江璃下马车。 小丫头欢愉之情溢于言表,“主子,消息已经早早的传回来了,王爷给主子升了位份,您这三年总算是没有白熬,苦尽甘来了。” 陆江璃现在就尝到苦了,一点甘都没有尝到。 陆家的事,现在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别说接了,现在人人自危,提都不敢提了。 回到小院,陆江璃看到孟章守在门口,不由的紧张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侧妃,王爷醉了,是不是得由您照顾一下?” 陆江璃把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堆起一个“识大体”的微笑来。 “我知道了,你不必在这守着了,有琳琅伺候就行了。” “属下遵命。” 连升两级,连卫季衡的侍卫都对她言听计从了。 “主子,您要先沐浴,还是伺候王爷沐浴?” 进了门,陆江璃看了眼床上躺着不动的卫季衡一眼,“你看看你们家王爷,还有沐浴的必要吗?” “您帮王爷擦洗一番也是好的。” “你们家主子现在还是个病人,你怕是忘了?” 琳琅先帮陆江璃把额头上盖伤口的软泥给卸了下来,随后又重新包扎了伤口。 随后,陆江璃就把琳琅也赶了出去。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泡个澡。 至于床上的那个瘟神,就躺在那。 水汽氤氲下,陆江璃原本惨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正常,热水缓解了陆江璃这一天的疲惫。 正当她放下戒备,享受这一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 她蓦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卫季衡站在浴桶边缘。 “啊!!!” 陆江璃毫无防备,失声尖叫起来。 她双手抱在胸前,戒备的看着卫季衡。 “你要做什么?” 此时的卫季衡醉眼朦胧,眯起眼睛盯着陆江璃道:“陆江璃,怎么是你?” 第二十四章 认错了人 陆江璃险些从木桶中跳起来。 她如果刚才没有聋,卫季衡说的不是姜慈,是陆江璃? 是今晚明慧脱口而出喊出的那句“陆江璃”刺激他了?还是乾英帝同他说了什么? 陆江璃坐在浴桶里,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王爷,你说什么?”陆江璃试探性的问道。 卫季衡又凑近了一些,紧盯着陆江璃,“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就是我的房间,王爷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是你。 “王爷,您真的醉了?自己喝闷酒,还是被大臣们敬酒了?” 陆江璃看着整整齐齐叠放在旁边的衣服,不敢放下手去旁边拿,只能先小心翼翼试探一下这个卫季衡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本王怎么会喝醉?还是本王侧妃给本王长脸,所有人都在恭贺,本王娶了个好侧妃。” 陆江璃嘴角抽了抽,原来她离席不在的这段时间,卫季衡被人拿她取笑围观了? 难怪,他会独自出来寻她。 “王爷,妾知道,您说这话就是在骂妾呢。” “为什么?本王为何要骂你?” 卫季衡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陆江璃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陆江璃做好了准备,这个人如果敢做出什么醉酒不轨的举动来,她就把人拽过来,按进浴桶里好好的醒醒酒。 可卫季衡就这么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明明一点都不像。” 陆江璃顺着他的话接道,“像什么?王爷是觉得妾长的像什么人吗?” 卫季衡呵呵冷笑两声,“本王是觉得你试探手段不高级,且很愚蠢。” 说完,直接松开了手。 直起身来,往外走去。 陆江璃没有看到,卫季衡起身的那一刻,眼神立马回复清明,眼角甚至还滑落下一滴泪来。 在陆江璃匪夷所思的眼神中,卫季衡跨出门去。 他在门口站定,抬头仰望着今夜的月亮。 清冷的月辉给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灰色,他默默抬手拂去脸上那浅浅的痕迹。 不做停留的离开陆江璃的院子。 陆江璃在卫季衡离开之后,愣了一会儿,随后忍不住破口大骂卫季衡是个魔鬼。 幸好,她就知道,以卫季衡的酒量,鲜少喝醉,怎么就会醉到不省人事。 原来又是为了试探她。 方才居然还特意喊了她的名字,再来试探一次。 她上过一次当,再上一次,就真的是蠢了。 这人肯定是看她对他多有防备,索性就装不下去了。 这样的人卧榻之下,真保不齐会不会在她睡梦中,偷偷套她的话。 走了最好。 陆江璃再也没有了泡澡的兴致。 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才沉沉睡下。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明明葬身火海的人,是谢家满门。 在她的梦里,火海中的人却是陆家人。 那倒在血泊中的人是她的父兄,母亲,还有各族亲人。 陆江璃想要去救她们,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缚住了手脚,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陆家人全部葬身火海。 她连半点办法都没有。 陆江璃其实在梦里是有意识的,她反复的告诫自己,这是个梦,一定不能相信。 陆江璃,你快点醒过来。 快醒过来。 陆江璃醒来时,却还是已经泪流满面。 那个画面的冲击感对她来说太强了。 强的不是她知道那梦里的情景都是假的。 而是明明她就在那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无力感,就像深陷深潭中,要溺亡了一样。 陆江璃披了件大氅起身,推开窗子,发现外面下雪了。 她不再纠缠那一副尸骨是否还保留着,亦或是早已被野狗啃噬干净。 就当过去的陆江璃,留在了那处乱葬岗,如今白雪覆盖,也算是洁净的来,洁净的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琳琅过来叫陆江璃起床。 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早早的穿戴整齐,沏了一壶热茶,坐在窗边赏雪景了。 “主子,不对,奴婢是不是要改称呼了?” 琳琅冲她福了一礼,“琳琅给侧妃请安。” “你这么早,该不会是我也要去请安?” “侧妃真是聪明,照例,您刚升了位份,今日该去向老王妃跟各位姨娘请安敬茶,随后还能同大家一起用早膳了。” 陆江璃心道,姜慈活这一辈子没有完成的心愿。 她才来了两天,就在卫季衡的推波助澜下完成了。 至死还要当卫季衡的棋子,也当真是可怜人了。 “主子,您想什么呢?” 陆江璃站起身来,“走。” 第二十五章 演戏上瘾 老王妃思想守旧,十分传统,若不是因为姜执当初求了陛下赐婚。 她是定不会让姜慈进端王府大门的。 一大清早,陆江璃去敬了茶,也算是将这端王府的众位姨娘,小姐公子都认了一个遍。 老王妃当着卫季衡的面,直接问道,“季衡,你同夏家小姐的婚期,商定好了吗?” 这个夏婧荷嫁了两次,这第三次要是还嫁不进门来,可是不太吉利了。 “夏大人公务繁忙,暂且还未曾商定。” “祖母帮你找人算过了,五日后,还是个好日子,宜嫁娶,你找时间跟夏家商量一下,你是不是成了亲就该回军中去了?” 陆江璃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在想一会儿进宫的事。 但一听到,老王妃说卫季衡要回军中去了,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这卫季衡是她查案路上的绊脚石,她真的是希望他赶紧与夏家小姐成亲。 成完亲,赶紧离开平京城。 陆江璃经过这两日与卫季衡接触,总感觉自己做什么事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捉襟见肘,实在是麻烦。 卫季衡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热茶,余光就瞧见姜慈见他要回军中,脸色立马都变的不一样了。 他搁下茶盏。 “乌桓呈上了停战协议,预备议和,恐怕,孙儿还要在京中,多待些时日。” 陆江璃一听这话,简直心如死灰。 老王妃跟她的反应截然相反,“如此甚好,你呀,平日里就是太忙了,忙到一年到头见不上两面,现如今娶了王妃,也该给祖母添几个小重孙了。” 陆江璃心道,昨天晚宴上乾英帝有意试探,这卫季衡跟夏家小姐的亲事,能不能成现在都两说了,更别说添重孙了。 添重孙,大抵端王也还得再另寻一门亲事。 “姜慈!” 陆江璃走了神,压根没有意识到是叫她,身后的琳琅,悄悄用手指捅了一下她。 “妾身在。” 陆江璃站起身来。 “方才老身说的话你可有听清?” “听清了,妾也希望王爷早日跟夏家小姐完婚。” 老王妃被陆江璃这一句话,气得端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你的脑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现如今也是有名有份的人了,你身为季衡的侧妃,为卫家开枝散叶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吗?” “有,有,妾记下了。” “都升为侧妃了,还一口一个妾,是同老身置气?” 这老王妃一大清早,就这么气不顺。 陆江璃也懒得触她霉头,“孙媳记下了,祖母,昨夜皇后娘娘恩典,允孙媳进宫学习礼仪规矩,孙媳先行退下回去准备一下了。” “皇后娘娘让你进宫?” 姜慈总归都是已婚内宅妇人,出入宫闱,须得跟着卫季衡才是。 “你昨夜宴会上不会又闯祸了?” “就是学学规矩,祖母也希望孙媳日后,好好侍候王爷,协助王妃打理府中事务不是。” “罢了罢了,既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你且去,进宫多学多看,少惹是生非。” 老王妃对陆江璃真的是十万个不放心。 “孙媳退下了。” “孙儿去送她,就不在祖母这里用膳了。” 随后,卫季衡起身离开,陆江璃在一众王府家眷的注视下,跟她那个突然对她“上心”了的夫君,一同离开。 这人是做戏做上瘾了吗? 在王府里,也没有人盯着他,何必呢? “王爷,臣妾可以自己进宫的,有皇后娘娘给的腰牌。” “你以为本王是为送你?恰巧同行罢了,本王也要入宫。” 乾英帝昨天不是私下里跟卫季衡见了面? 他今天怎么还要进宫? 直觉告诉陆江璃,卫季衡这次进宫,应该还是为父亲的事。 陆江璃试探着问道,“陛下该不会要治你昨天早早离席的罪?” “不是你嘱咐人将本王抬出宫去的?” 陆江璃咬牙,那还不是因为你装醉? 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雪,虽然小路上的雪被清扫干净了,地上还是有些湿滑的。 上台阶的时候,陆江璃险些滑倒。 被琳琅一把扶住,“主子当心些。” 卫季衡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看陆江璃进了长廊,要往另外一边走,就叫住了她。 “你去哪?” “回云苑用膳。” “本王要写份奏本,缺个研磨的,你来一下。” 陆江璃觉得卫季衡就是故意的。 偌大的端王府,找不到个研磨的丫鬟? 非得让她空着肚子去给他研磨? 若是搁以前的陆江璃,定要拒绝的。 可她现在是姜慈。 再说了,她一直苦于进不了卫季衡的书房。 这不,机会来了。 第二十六章 传递信息 陆江璃没进这院子之前,还以为他的书房重地,得有侍卫把守。 可她都走近院内了,还没见到个侍卫,连半个丫鬟都没见到。 陆江璃嘴角抽了抽,“王爷,倒也不必如此节俭,也该派几个奴仆过来伺候着的。” 卫季衡一句“本王不喜人多”,堵住了陆江璃的嘴。 陆江璃进门就先打量了一下四周,将卫季衡书房的布局,默默记在了心里。 琳琅接过卫季衡跟陆江璃的披风,挂起来之后,就退了出去。 陆江璃自觉的走到案桌旁边,开始为卫季衡研磨。 “王爷的书房里好多书啊,肯定有很多藏品,臣妾可以有空过来翻翻书吗?” 卫季衡展开一份空白的折子,随口问道,“平日里爱看些什么书?” 陆江璃替自己捏了把汗,幸好,她有提早找琳琅了解,姜慈平日里的日常和喜好。 这个姜慈,这一点跟陆江璃还是蛮相似的。 她平时除了舞刀弄剑,修习武功心法,再就是看各类的杂谈志异,还有一些话本子。 “臣妾爱看的那些话本子,王爷这里恐怕没有,但臣妾既然从今天开始学习规矩,也该多看些书的,不如,王爷给臣妾推荐两本浅显易懂的?” “一会儿研完了磨,你自己去挑。” 陆江璃心想还有这等好事? 但她看着卫季衡说话的间隙,展开的那张空白折子,一个字还未曾写上。 看来,她打算偷看折子内容的计划,落空了。 陆江璃研完了磨,十分识趣的走向卫季衡的书架。 给人家腾出时间写奏折。 陆江璃东看看西看看,把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暗暗在心里做了一个标记。 有时间,她得找机会过来搜查一番。 陆江璃随便找了本书,坐在床边的短榻那边,支着下巴,忍受着饥饿,假装用功。 就在她肚子咕咕叫的两遍之后,陆江璃无奈的冲卫季衡喊道,“王爷,臣妾一早上也没做错什么事?能不能先下去吃早饭?” “本王没说不让你吃饭。” “那就多谢王爷了。” 陆江璃拉开门,吩咐琳琅直接让小厨房把早饭,送到卫季衡书房里来。 没有机会就自己制造机会,陆江璃趁着给卫季衡端粥的功夫,凑近了看了一眼卫季衡正在写的奏折。 打眼望去,全是军队管理与布防的一些话,半个陆字都没有。 卯时三刻。 陆江璃跟卫季衡一起到达了宫门口。 进了宫门,卫季衡将陆江璃送至后宫入口。 她自己跟着接她的小宫女往赵皇后所在的鸾玉宫走去。 眼下走的这条路,会路过母亲常住的紫竹苑。 陆江璃瞧着越来越近的紫竹苑,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人都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却不能像从前一样,飞奔进这道门。 陆江璃还未来得及压下心里的惆怅。 突然,紫竹苑的门内跑出来一个小宫女,一下就把陆江璃撞翻在地。 陆江璃认识这个小宫女。 小宫女名叫红玉,是母亲身边近身伺候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红玉边哭边把陆江璃给从地上拉了起来。 “抱歉这位贵人,是奴婢莽撞了。” “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带陆江璃去鸾玉宫的小宫女皱眉询问。 “没事没事,公主遣奴婢去御膳房拿点心去,太匆忙了。” “那你哭什么?” “好姐姐,你莫要问了,三盘点心,还要送去长月宫,一会儿我赶不及回来,还要挨罚的。” 红玉与陆江璃再三道了歉,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陆江璃装作不懂的看了眼紫竹苑那三个字,“这里是哪位娘娘居住的地方?” 小宫女拉着陆江璃离开这边十几米远的距离,才小声道,“这里不是哪位娘娘的居所,是长公主的住处。” “长公主?”陆江璃装作震惊的捂住嘴巴。 “现在宫里忌讳提紫竹苑,提前朝的事,一会到了鸾玉宫,你一定不要说刚刚遇到紫竹苑的人呀。” “记住了,谢谢姐姐提醒。” 陆江璃凑近了小声询问,“不过,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看长公主那里也没有侍卫站岗,想必陛下不会真的怪罪到长公主身上。” “那谁知道呢?不过陛下对他这位长姐纵容的狠,还活生生纵容出一个女魔头来。” 这女魔头说的不会就是她? “这女魔头?是?昭仁郡主吗?” “可不是嘛,宫里都传遍了,好了好了,这些事本来不应该跟侧妃提的。” 陆江璃做了个捂住嘴巴的动作,“放心好了,我还想要这颗脑袋,不会乱说的。” 陆江璃感觉自己心现在跳的很快。 因为红玉刚才将她撞翻在地,是为了向她通传消息的。 也就是说,昨晚她的法子奏效了。 母亲看懂了她的讯号。 第二十七章 杏林相见 红玉刚才特意强调了三盘点心,还有要将点心送去长月宫。 长月宫是她外祖母贵太妃居住的地方。 在长月宫不远处有一片杏林,那边比较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往那边去,因为再往里面去就是冷宫了。 也就是说,母亲让红玉透漏给了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她学完规矩大概是辰时一刻。 趁着出宫的那点空档,去那边见个面。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母亲。 陆江璃真的开心极了。 虽然不能与母亲相认,但是至少可以知道一些关于父亲的消息。 届时就算母亲不来,得知她的消息,应该也会稍稍宽心。 小宫女带着陆江璃进了鸾玉宫。 先去向赵皇后请了安,随后就被文姑姑带去了教习姑姑那里。 这宫里的规矩,陆江璃虽然学的不多,但姑姑教的那些,她从小二耳濡目染,学起来也格外快。 所以,还不到时间,她就提早的学会了。 赵皇后去向太后请安,陆江璃也不必去问安,文姑姑便让来时接她的小宫女,送她出宫去。 陆江璃偷偷将挂在耳朵上珍珠坠子取下来。 这珍珠坠子,是她昨天晚上亲自做的,中间挖空了,放了一些粉松花粉。 她用指甲偷偷取了一点,弹在前面走的小宫女身上。 路才走到一半,小宫女就浑身痒起来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 “突然浑身痒的厉害。” “是不是早餐吃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小宫女一边抓挠一边回道,“没有啊,晨起我同大家一起用的早饭,其他人都没有这种症状呀。” 陆江璃突然凑近了闻了闻。 “我闻着姐姐身上有股子花香,这寒冬腊月的,有些养在温室里的花,花粉可能会致人藓症,姐姐不会是不小心沾染了什么珍奇花粉?”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内务府前些日子给皇后娘娘送来一盆南疆来的什么奇花。” “那姐姐不必送我了,我记得出宫的路,没几步就到宫门口了,姐姐得去找太医看看,早点服药,要不然抓挠起来,留疤就不好了。” 小宫女心急如焚,她现在脖子也开始痒了。 “你自己可以吗?” “我可以的,肯定不会乱走。” “你从这里在直走两个宫门,从小角门出去,顺着小路再走一会,过了玉清门就到了那边的宫门口了。” “我记住了,多谢姐姐,快去。” 小宫女不敢在使劲的挠抓,又叮嘱陆江璃几句,小跑着往太医署奔去。 陆江璃也不做过多的停留,看着四下里无人。 赶紧往长月宫杏林方向奔去。 她次此走的路全是宫里面人比较少走的路,她现在这一身装扮,既不是宫女的衣服,也不是宫里贵人的装扮,走到哪里都十分的惹眼。 所以能避就尽量避着点。 这次会面的机会来之不易,就算见不到母亲,也该将她的近况告知来人。 免得母亲为她忧心。 虽然,这辈子有可能她的“江江”再也回不来了。 陆江璃掐算着时间,赶到了杏林。 远远望去,杏林深处那个破败不堪的小亭子那里,站着一个穿灰色斗篷的人。 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但看身形…… 不对。 好像不太对劲。 陆江璃赶紧顿住脚步,找了处假山躲了起来。 这人身形高大,不太像女子的背影,她不记得母亲的宫里,有这么个身形魁梧的人。 而且她进宫的时候,分明瞧得仔细,母亲宫门口,也没有守卫。 陆江璃这会儿拿不定主意,一时间猫在假山后面,不敢再往前走了,生怕这里面有诈。 以她姜慈的身份,出现在宫里任何一处地方,都是不妥,谁见了都要起疑。 她此时开始怀疑,是不是她会错了意,红玉真的只是单纯的不小心撞到她。 她理解的所谓的“三盘”“长月宫”说的都不是要见面的消息。 想到这里,陆江璃本来要见母亲的那颗雀跃的心,一下就凉了一半。 陆江璃心下着急,她不能在此处逗留太长时间。 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已经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前来见面了。 陆江璃不敢近前,准备悄声离开。 突然,她听到有人说道,“来了?” 那人果真是个男子。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不会这么倒霉,被发现了? 她偷偷从假山缝隙,往外看去。 有一女子走进了那处废亭。 “我不是跟你说白天不要见面吗?被人发现你不要命了?” 陆江璃听着这两道声音,都耳熟的狠。 蓦地。 陆江璃瞪大了眼睛。 那男子是当今的六皇子,魏元均。 那女子分明是兰妃。 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皇帝的妃子? 这不是……乱、伦吗? 第二十八章 偷听墙角 陆江璃怔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知道了这种事,怕是不用走出这杏林,她就该没命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听的一定不能再听下去了。 不知道是蹲麻了脚,还是被这场面吓的。 陆江璃一时之间竟然站不起来了。 “你一整天都守着老头子,多看我一会儿就不行了?” 魏元均一把揽住兰妃的杨柳细腰,往自己身前一带。 “想我了吗?” “你别太放肆了。” “左右他最近因为陆家的事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去后宫厮混。” “你不要命了?合宫上下哪里还有人敢讨论陆家,连紫竹苑,现在大家都躲着走。” “所以我选了在这里,这边平时也没几个人,陆家出事之后,老太妃这里更是无人问津,你怕什么?” 兰妃在魏元均怀里嘤咛一声,捶了下他的胸口。 “我不是怕,我在宫里这么多年,受宠的,失宠的,见得多了,可这长公主就只有一个,陛下虽说把她囚在宫里,可就算陆国公随意攀咬长公主,陛下也不会杀了长公主的。” “小东西,你这话什么意思?姑母是父皇的长姐,父皇顾及皇家颜面,也不会动姑母的。” 魏元均搂着她,有些心猿意乱。 只听那兰妃柔媚的一笑,“你呀,现在满脑子都是些这种事,陆国公倒了,你有什么可开心的?” “不能为我所用者,弃之不惜。” 陆江璃悄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若是搁她以前的身份,听到这种话,真的是要跳出来,撕烂这对狗男女的嘴。 兰妃自己行为不检点,说那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令她想不到的是魏元均,这个魏元均在她生前还曾跟她交好。 以前她还觉得这个人是个十分不错的人,现在看来,接近她除了因为她郡主的身份,还有就是要拉拢自己的父亲魏国公。 乾英帝生性多疑,魏元均这人洒脱不拘小节,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在朝中人缘还是蛮不错的。 原来这些好性格什么的,都是假的,这人的目的,暗中就是为的结党营私。 方才他说的那句,“不能为我所用者,弃之不惜。” 这个“弃”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的事情,她现在想来,很多细节都越来越可疑。 无形中,好像有一张很大的网,把他们所有人网在其中。 陆江璃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卫季衡那个大魔头,估计如今已经在宫门外等着她了。 陆江璃扶着膝盖,慢慢的猫着腰,小心翼翼后退了一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耐着性子再退一步,心里想着从这边退到那片杂草丛附近,她就可以借着草丛的掩护,赶紧离开这里。 可谁知,就在此时,她踩到了一节枯枝,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就听魏元均喊道,“什么人在那里?” 若是以前的陆江璃,可以借着轻功快速逃离,可现在拖着姜慈这副伤躯,她真是想跑也跑不远。 陆江璃撒腿就往那草丛之中跑。 这边的林子年久,又无人照管,荒草丛生。 陆江璃此时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心里还在想着,如果被魏元均追上该怎么办? 她得提前想好说辞,她现如今是卫季衡的侧妃,在这平京城里,又不是无名之辈。 该是,不会立马要了她性命。 正这样想着陆江璃被草丛里突然冒出来的人,拉着隐入草丛深处,这厚草覆盖的地方,居然掀开来一块石板,那人迅速拉着陆江璃钻进去,随后将草丛复原。 陆江璃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貌,就被拉了进来。 这应该是一条密道。 密道很黑,那人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火折子。 湿冷黑暗的密道,立马有了火光。 陆江璃这才瞧清楚了来人的脸。 她看到这张脸,突然忍不住鼻头一酸。 但她忍下来了,没有开口喊那熟悉的称呼。 刘嬷嬷是她外祖母身边的老人,算是从小看她长大的人。 这几天,她一直以姜慈的身份活着,根本就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副模样。 每天扮演着姜慈,唤陌生的人父亲母亲。 今日终于见到亲人,一时间有点不能自已。 “这位小娘子可是姜侧妃?” “嬷嬷认识我?多谢嬷嬷搭救。” “姜侧妃请随我来。” 陆江璃忍不住问道,“可是长公主要见我?” “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陆江璃随着刘嬷嬷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石门那里,旁边有一个石狮子,就在刘嬷嬷伸手要去按那石狮子头的时候。 突然一柄匕首,就抵在了陆江璃的脖子上。 “你见长公主所为何事?” 第二十九章 情难自已 “嬷嬷这是要做什么?” “回答老身的问题。” “受人之托。” “何人?” 陆江璃离她很近,可以看得出她那双浑浊的眸子中,眼神的变化,拿匕首的手,也有细微的发颤。 “具体我不知道是谁,是收到一封匿名书信。” “信可有带来?” 陆江璃摇摇头,“我进宫学规矩,要经过两道门禁搜查,什么都带不进来。” “信中内容是什么?” “那人就让我按照信上要求的去做。” “你仅凭一封信,就甘愿进宫来送信?” “说实话,那人说有把握,助我成为端王府的女主人,让那个夏婧荷进不了门。” 姜慈的出名,可能就这点好。 这种事信手拈来,也没人不相信。 刘嬷嬷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将匕首隐于袍袖之中,随后她按下了石狮子的头。 石门缓缓的打开。 又拐进一所密室,密室门再次开启,里面有几级台阶。 台阶后面那道门打开,就是长月宫的祠堂。 祠堂里的蒲团上跪着一位老夫人。 陆江璃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才能克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 那人正是贵太妃,长公主的生母,陆江璃的亲外祖母。 刘嬷嬷上线,“太妃,人带来了。” “是个什么样的丫头啊?” 陆江璃走至近前,在贵太妃面前跪了下来,“臣妾给太妃请安。” “回太妃的话,是卫季衡的侧室,户部主司姜执之女。” 贵太妃上了年纪,这些年眼神也越发的不济。 只见她微微眯起眼睛,捻着十八子的手,伸向陆江璃。 陆江璃一把就握住了贵太妃的手。 贵太妃突然身子微颤,攥紧陆江璃的手喊道,“是我的江江?” 陆江璃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她垂着脑袋,努力隐忍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太妃,是姜慈,不是江江,您一定是太过思念小郡主了。” 贵太妃眯着眼睛拉着陆江璃,往自己这边凑了凑,“孩子你抬起头,凑近点。” 陆江璃抬起头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老太妃伸手摸了摸陆江璃的脸,摸到了一手的眼泪,略有些失望的语气道,“不是江江啊,那你就是受江江所托,可以知道那丫头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你怎么哭了?” “看到太妃,忍不住想起我先去的祖母,让太妃见笑了。” “无妨,你且说说,江江让你带了什么话?” 刘嬷嬷看着陆江璃,上手把贵太妃从蒲团上扶了起来。 陆江璃此刻一手心的汗,直到贵太妃坐下之后,她发现,贵太妃还一直牵着她的手。 她这会儿觉得,还能牵到外祖母的手,是她重生后,最开心的时刻了。 “信上说若我能见到长公主,就让我问问,谢府那晚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知道什么,要据悉相告。” “既然选中了,将你拉近这泥沼中来,定是觉得你是可信任的人。” 刘嬷嬷可是知道这姜慈的风评,她觉得,这事还需仔细斟酌,不能太过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太妃,长公主只让问清楚来意,接下来的事情,要不要回了长公主再行定夺?况且这小娘子,不能在宫里久留。” 陆江璃眼看着到手的消息,就又要错过了,连忙开口道,“此次进宫危险重重,还是将臣妾送到了太妃面前,下一次不知道就什么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相信你的诚意?” 陆江璃越是着急,刘嬷嬷觉得这事并不能操之过急。 陆江璃苦笑了一下,“嬷嬷觉得,眼下除了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小丫头,老身在这深宫之中活了几十年,谁说真话谁说谎话,我瞧的一清二楚,所以奉劝你不要太嚣张了。” “海棠,我相信她,你这若要论资排辈,我不是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太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眼下青禾那里是个困局,或许这个小丫头就是打开那困局一角的其中一把钥匙呢?” “臣妾觉得太妃说的是,若我什么都不是,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一炷香之后,刘嬷嬷把陆江璃打扮成小宫女的模样,送到了距离宫门口不远的地方,在无人处让她换回自己的衣衫,目送着陆江璃出了宫门。 就她? 真的能解开眼下的这个困局吗? 不会整天想着跟卫季衡的那点事,坏了大事? 陆江璃脚步匆匆的出了皇宫,卫季衡果然已经在马上等她许久。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又去哪里闯祸了?” 第三十章 检查规矩 陆江璃本就心虚,被卫季衡这一问,险些绷不住。 但这几天,她已经被卫季衡训练的处变不惊了。 在一旁坐下来之后,淡定回到,“在宫里闯祸可是要掉脑袋的,妾身刚刚当上侧妃,不会这么想不开的。” 卫季衡淡淡指出,“你哭过,衣服上有扯坏的痕迹,背着本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陆江璃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裙摆,愣了一下,那里什么时候撕破的她都不知道。 肯定是之前在杏林听魏元均跟兰妃墙角,逃跑的时候被树枝刮裂了。 眼看着那裙摆裂口有点大,她不知道有没有撕扯掉一块留在现场那里,不过,她的这个衣裙不是什么名贵的锦缎,普通宫女贵人,这样的裙衫多的是。 可如果是刮在密道入口那里,岂不是会给外祖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事任由谁听了去,魏元均肯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 “臣妾若说不小心摔的,王爷定是不信的。” “直接摔哭了?不是迷路了又给本王闯祸就好。” 陆江璃心想,不能被卫季衡诈出任何消息来。 这个人的敏锐度,当个王爷领兵打仗真是屈才了。 这人该去大理寺,该去刑部任职才是。 那所有的大案要案,经他的手,就能翻转乾坤。 陆江璃盯着卫季衡手。 他的这双手骨节栉比,修长,是双拿得了笔,又握的了剑的手,这双手的主人会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陆江璃突然想到临走之前外祖母对她的叮嘱。 她说陆江璃会选上她,目的实际上不在她,而在卫季衡。 她当时着急离开,并没有多问。 现在回想起来,是外祖母比较信任卫季衡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借体重生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信,没有什么嘱托。 外祖母为何就认定她会选择相信卫季衡呢? 她只是借体重生,并没有失忆,对卫季衡的这份信任从何而来呢? “王爷说笑了,臣妾一想到要让王爷久等,就跑的着急了些,所以才会摔倒划破衣衫。” “衣衫没什么要紧,别弄丢了小命儿就行。” 陆江璃在面上扯出来一个微笑,明明就很想骂人,却还得笑着回:“多谢王爷提点。” 反正具体提点了个什么东西,她也不是很清楚。 一路上,卫季衡跟她再无话可说。 也让陆江璃,仔细的想了想,贵太妃同她讲的话。 谢府当时火灾之时,最先赶到现场的不是京司衙门的人,而是巡城卫。 救火的同时,巡城卫就将谢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紧接着,第二日刑部就上门拿下了陆国公府上下。 真的是只凭一封书信,还未曾审问,就先将人全部下了狱。 虽不合理,但着急给父亲定罪的人,恐怕就是谋划这次灭门案的元凶。 六皇子魏元均统领巡城卫,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了魏元均今日说的那句话。 让人细思极恐。 魏元均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这般大了吗? 陆江璃一路上都在想这些事情,到了王府下马车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撕扯开的衣裙再次被她踩到,她冲着前面的卫季衡后背,就直接扑了上去。 卫季衡毫无防备,踉跄了两步,站稳了,回头看陆江璃。 陆江璃捂着被撞疼的额头,眼冒金星,本来就有伤,这下更是伤上加伤了。 结果卫季衡还问了一句,让她想要吐血的话。 “你在这宫中学规矩,就学会了这些小把戏?” 陆江璃真的想揪着这人衣领吼上两嗓子,她去的是皇宫,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那里。 去的不是青楼。 怎么说的好像她是专门去学习什么御夫之道似的? 端地不正经。 “臣妾学的可多了,日后王爷慢慢看。” “那何必等日后,今日便看看,你在宫里学礼仪的成效。” 说着就拉起陆江璃的衣袖,拖着她人往内院走去。 琳琅小跑着跟在后面。 怎么回事? 她怎么觉得主子这“祸”好像变成“喜”了,王爷好像跟主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这大白天的就要学习,还要检查? 要不要这般甜蜜呀? 若那夏婧荷不嫁进王府来,主子还有可能坐上王妃之位呢? 琳琅的算盘打的太响了,响到陆江璃被人拖着往前走,回头叫她,她都没有听到。 陆江璃眼看着指望不上琳琅,也就不再挣扎,由着卫季衡拉进了他日常居住的听竹轩。 陆江璃被人甩进门去,眼看着那门被卫季衡合上。 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紧张的瞪大眼睛望着卫季衡。 “王爷,臣妾好像还没有学会,在学几天再检查可以吗?” 卫季衡冷眸一凝,“你说呢?” 第三十一章 协同审案 “将书案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搁置到那边的书架上。” 陆江璃有些纳闷,卫季衡最近是对她太过设防了?还是故意试探她? 怎么次次都让她在一边伺候? 她可不信,这么大的王府,卫季衡想要找一个丫鬟近身伺候会这么难? “王爷,全部吗?” 卫季衡嗯了一声,拿了一卷书在一旁的一圈椅里坐了,老神在在的看起书来。 “王爷是要腾这张书案做什么吗?” 卫季衡头也没抬,淡淡应道,“协理刑部办案。” 陆江璃手上的一卷书险些掉到地上,她眼疾手快立马捞在手里。 “王爷不是还要回军营中吗?” “对朝堂上的事情感兴趣?” 陆江璃赶紧矢口否认,“王爷说的哪里话,臣妾哪里懂这些,王爷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臣妾自然要打听明白,为王爷打点好一切,当然这些事,等新王妃进门之后,就是新王妃的事了,再让臣妾管,臣妾可能也管不着了。” “书案腾出来,一会儿刑部就会送些卷宗来。” 陆江璃不知道交到卫季衡手里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案? 还要推迟卫季衡回军营的时间,她估计这个案子不会小。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父亲的案子。 她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表现的太过好奇,反正到时候送过来,她再找机会探听。 书案上的东西,陆江璃只是按照分类,给他整理到了书架上。 这人方才那句话,应该就是点她多嘴问的太多了。 刑部的卷宗到了。 陆江璃这次很识趣,赶紧福了福身,“王爷,您翻阅卷宗,臣妾就先下去了。” “你下去,谁为本王研墨?” 陆江璃虽好奇那案子到底是什么?但卫季衡的这个态度,无端的就是让她觉的不爽。 那没有她的时候,这人还不写字了吗? 一卷卷用火漆密封好的卷宗,搬到了卫季衡的书案上。 卫季衡坐在那里,却还没有起身查看的意思。 “王爷墨研好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江璃话音刚落,孟章就在外求见。 “王爷,宫里有消息。” 孟章说话的同时,看了眼陆江璃。 陆江璃这次不等卫季衡吩咐,就准备就往外走。 却听卫季衡淡淡吩咐,“继续说。” 陆江璃刚下意识挪了一步,什么意思?那就是她可以听的意思呗? “宫里的兰妃娘娘死了。” 陆江璃这下不仅顿住了脚步,整个人脑子都嗡了一下。 她这才从宫里回来,没一会儿工夫,兰妃就死了? 这也太快了?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兰妃还是个在她面前跟魏元均调情的大活人。 如果不是陆江璃刚刚见过她。 可能还会相信是意外? 但眼下,估计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此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 陆江璃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又有点尴尬。 卫季衡不发话,她索性又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只听卫季衡问道:“宫里怎么定性的?” “此事本来定性为意外,但此后兰妃娘娘身边的小宫女说兰妃是被人杀害的,皇后娘娘已经禀告了陛下,陛下下令彻查,已经宣了夏明启大人带了仵作进宫。” 如果是他杀,这件事就要交给刑部处理。 这个案子涉及后宫,兰妃又是陛下的妃子。 虽说这家丑不可外扬,但有人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乾英帝就是想要息事宁人也不可能了,况且这兰妃的祖父,三朝元老,出了名的老古板,定不能善罢甘休。 夏明启如今这个刑部主司,一手的烫手山芋,哪个案子都不好查。 陆江璃看着桌子上火漆封好的卷宗,兰妃的案子,事关后宫安危,夏明启肯定要先调查这件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那父亲的案子,估计也是刻不容缓,会交到卫季衡手里吗? “想什么呢?” 卫季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陆江璃身边。 “没想什么。” 此话一出,陆江璃自己都尴尬住了,因为她低头一看,砚台里的墨都磨的溢出来一点,都怪她刚才走神走的太专注了。 陆江璃赶紧去找抹布,回来的时候,卫季衡已经坐在了书案前,陆江璃将书案上的墨清理干净。 卫季衡这次却主动让陆江璃离开。 直觉告诉陆江璃,那书案上刑部送来的卷宗,十有八九就是父亲的那个案子。 原本这个案子,夏明启就说过牵连甚广,实在棘手的狠。 眼看着,乾英帝有意试探卫季衡,老狐狸夏明启还不赶紧将这个案子甩给别人? 尤其是这个让他下不来台的未来女婿。 第三十二章 试图灌醉 陆江璃回到云苑,实在是坐立难安,眼下她没有心情关注宫里的案子。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父亲那个案子的相关细节,还有就是夏明启查到的所有重要线索。 好像现如今摆在卫季衡书案上的那堆卷宗,成了她寻找突破口的唯一出路。 下午的时候,据说夏明启上门跟卫季衡商讨婚期的事,两个人在书房里聊了很久。 陆江璃派了琳琅去盯梢,不一会儿,琳琅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主子,夏大人已经走了。” 陆江璃迈开步子就往外走,琳琅刚进门来,又重新跟了出去。 “主子,您要亲自去请王爷吗?” “你不必跟着了,去小厨房盯着他们做菜去。” “是。” 琳琅答应的很是响亮。 原来卫季衡不在府里的时候,姜慈并不被府里的一众姨娘以及老王妃喜欢。 她做事情我行我素,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王爷就算回来一次两次,两个人经常也是见不了几面。 这次,不仅仅王爷突然对主子,转变了态度,就连这主子,也突然开窍了。 不再那般固执,那般油盐不进的老做些王爷厌恶的事情。 现在都会投其所好了。 琳琅美滋滋的直奔小厨房。 陆江璃就没有琳琅这么乐观了,尤其是在见到卫季衡之后。 “王爷。” “你怎么来了?” “王爷忙了一整个下午,累了,晚上臣妾在院里备了些酒菜,王爷要不要去尝尝?” 卫季衡知道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却也没有明面上戳穿她,左右这女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他到要看看,她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确实有所长进。” “王爷何意?” “不过才进了一趟宫,就懂点规矩了。” “那臣妾回去,恭候王爷大驾。” “嗯。” 陆江璃突然又响起一件事来,“王爷,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臣妾明日还要进宫吗?” “你说呢?只要皇后娘娘没着人来通知,就要去。” “臣妾知道了。” 陆江璃通知完了卫季衡,回到小院里等着。 今晚的菜式全是卫季衡喜欢的吃的,最为重要的一点,她还备了点酒,就是那日卫季衡喝的梨花白。 傍晚,卫季衡如约而至。 卫季衡回来的这段时间,除了喜堂那日,姜慈也是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衫。 今天也算是穿的比较亮眼的一次了,桃粉色的裙衫,配上灵动的步摇。 恐怕是要施展美人计。 陆江璃见卫季衡的眼睛打量了她几眼,她貌似害羞的抚了抚云鬓,“王爷这么瞧着臣妾做什么?” 卫季衡没回她那句矫揉造作的话,看着酒壶问道,“梨花白?” “王爷莫非是不喜欢这酒?那臣妾让人换别的。” “无妨。” 陆江璃为卫季衡斟了酒,也给自己满上。 她端起酒杯,十分诚恳的说道,“有些话说来,王爷恐怕不会信,臣妾去鬼门关走了这一遭,如梦初醒,这些年给王爷添麻烦了,臣妾敬王爷一杯。” 卫季衡算是默认她这一套说辞,饮尽了杯中酒。 “王爷,这第二杯酒,臣妾就希望您与王妃的亲事,能顺利。” “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觉得可信吗?” 卫季衡无情的戳穿陆江璃。 “既是你邀请本王来喝酒,也没有必要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说什么,那本王这个酒还尚能多饮几杯。” “王爷还要让臣妾说什么实话?说不让王爷娶妃,说让王爷只属于臣妾一人吗?” 陆江璃拖着下巴认真的看着卫季衡,笑吟吟的问道,“可能吗?” “王爷这些年娶亲失败,除了臣妾死皮赖脸的赖上来,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王爷就不曾动过真心,不曾有什么在意之人吗?” 真心? 在意之人? 卫季衡端起酒杯,饮尽这杯梨花白。 他回来的太晚了,好像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江璃旨在多灌卫季衡喝点,还不等她兴致勃勃让这第三杯酒,卫季衡已经拿起一旁的酒壶,继续为自己添了酒。 她一瞧这架势,不由的乐了。 什么情况? 刚才是那句话戳中了这位冰山王爷的心事了? 卫季衡的心里竟真有这么个人吗? 还被她,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对了? 眼看着几杯酒下肚,陆江璃开始絮絮叨叨讲述这些年她在王府里过的日子。 卫季衡不知道有没有听,不一会儿,他面前的酒壶就空了。 但这人的酒量,陆江璃还是有数的。 这梨花白的度数虽然说不上很高,但此酒绵柔,后劲极大。 陆江璃觉得,要不是后来她的那两壶酒,添了些水,如今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人就是她了。 她虽然对卫季衡的酒量没有什么数,但是少量的蒙汗药,还是十分有效的。 她推了推卫季衡的肩膀,“王爷?王爷,您醉了吗?” 第三十三章 夜探书房 陆江璃怎么晃卫季衡,都没晃醒。 应该是被蒙汗药,彻底的给放倒了。 她这次学乖了,就怕卫季衡喝不醉装醉,这才给他下了点药,但药量并不大,所以她要速去速回。 陆江璃从他身上翻出一块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她提着一盏灯笼,悄悄的从后门出了云苑,直奔卫季衡的听竹轩。 她今天故意把卫季衡灌醉,就是为了进他书房去看看卷宗。 父亲案子的事,她已经一刻都等不得了。 陆江璃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守卫,再加上她手里有卫季衡的令牌,侍卫见了她也不会为难她。 于是她很顺利的到了听竹轩。 房间里此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森冷的感觉,无端端让陆江璃感觉得后背发凉。 但她此时顾不得那么多,推开门,挑着灯笼走近卫季衡的那张书案。 书案上摆着一些卫季衡拆开火漆印,拿出来的卷宗。 陆江璃果然在那卷轴的封条上看到了一行字:陆国公通敌案。 她猜的没错,夏明启那个老狐狸,已经将父亲的案子交到卫季衡的手里。 陆江璃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翻开这卷卷宗。 正当她准备打开,查看内容的时候。 房间里一道冷肃的声音,此刻正好响起。 “谁在那里?” 陆江璃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房间里还有人? 而且这个声音是? 卫季衡! 陆江璃此时已经有些慌乱。 他不是已经被她迷晕了吗?而且酒是她看着卫季衡喝下去的? 这不可能。 此时,书房里的灯全部都被点燃。 卫季衡带着孟章从那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冷漠极了,完全不像喝酒时那般颓废。 假象。 都是假象。 从宫里回府的时候,卫季衡恐怕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就是为了抓她个现行,让她辩无可辩。 孟章上前将她拿下,确认她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凶器。 这才推着她来到卫季衡的面前。 “姜侧妃,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来王爷身边想要探听何事?你最好老实交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江璃抽了下嘴角,“王爷的酒量可真好啊。” “这次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陆江璃疑惑的看着卫季衡,“王爷何出此言?臣妾怎么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卫季衡看着陆江璃这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神情,心中一阵厌烦,实在是懒得同她再说废话。 “孟章。” 陆江璃身后的孟章上前一步,吓的陆江璃连忙躲了一下。 “臣妾不知道王爷为何对臣妾疑心至此,从王爷回京开始,就对臣妾百般挑剔,百般追踪,臣妾这几年虽然没有侍奉王爷在侧,王爷也不该” “姜慈。” 卫季衡蹙着眉打断陆江璃的话。 “你是觉得本王有这个闲工夫陪着你玩吗?本王对你说过,再有一次,要的就是你的小命。” 说完,卫季衡闪身来到陆江璃面前,一把就掐住了陆江璃的脖子。 他的手稍稍用了几分力气,“说不说?” “王爷,王爷息怒,臣妾说,说。” 卫季衡见她紧紧的扒着他的腕子,一副十分怕死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天在喜堂之上以头撞柱子的那个姜慈。 “臣妾上午出宫的时候,在路上偶然遇到过兰妃娘娘,因为皇宫太大了,我是走错了路,我怕王爷怪罪下来,急匆匆往宫门赶过去,就划破了衣衫。 先前孟章说兰妃娘娘遇害的时候,臣妾就有些害怕,生怕自己遗漏什么东西,若是陛下问罪,臣妾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下午夏大人来的时候,臣妾心里就乱了。 但这事臣妾发誓,就是借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杀人啊,请王爷明鉴。” “你以为你这套说辞,能骗的过本王?” 陆江璃故意没有在卫季衡面前说出魏元均的名字,心里也是有别的打算。 毕竟兰妃的死是否跟魏元均有关,还尚不清晰。 还有就是,父亲的事情,魏元均尚有可疑,她要先将这事捏在手里。 万一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这样魏元均有把柄捏在她的手里,或许可以以此为交换,探听点她以后想要知道的消息。 就是眼下卫季衡不好骗,这故事还须得再好好编编才行。 陆江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汪汪的望着卫季衡。 “臣妾说的话真的句句属实,不怕王爷去核实。” “时间,地点,可有旁人为你作证?” 第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 听完陆江璃离开鸾玉宫之后的描述,卫季衡淡声问道:“你见兰妃之时,身旁并没有别人对吗?” “王爷这是认定了臣妾就是凶手吗?臣妾那不叫见兰妃,而是走错了路恰好看到。” “匆匆一见,你怎就断定那人是兰妃?” 陆江璃皮笑肉不笑的冷冷哼了一声,“王爷只会遇到事情斥责逼问臣妾,对臣妾的事情知之甚少。” 这种人大概没有什么七情六欲,难怪克妻又没人爱。 唯一爱他真正的姜慈,还一头撞死在他成亲的喜堂之上。 “你嘟哝什么呢?” “臣妾说王爷薄情罢了,兰妃娘娘的母家是与姜家交好,我与兰妃娘娘最小的妹妹同岁,又是好友,兰妃娘娘未进宫之前,臣妾就识的。” 这些都是陆江璃推算出来的。 她也不过在宴会上见过姜慈一两面,总见她跟兰家四小姐走的近,此时便拿出来反问卫季衡。 这主动权不能次次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坦坦荡荡,也不怕卫季衡调查。 “那你看她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陆江璃说在半路上遇到兰妃,不过就是不想把事情的牵涉面扩大。 所以,早在她得知兰妃死讯的时候,她已经暗中的算好了,鸾玉宫到宫门的路线,可能与兰妃去长月宫的路线有哪些可能重合的地方。 又不能让卫季衡看出来她对皇宫过于熟悉。 “当时臣妾看到人之后,躲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假装自己在假山那个位置,比划着兰妃可能去的方向指了一下,“兰妃娘娘去的方向应该是西北边。” 她又不知道兰妃死在哪里? 随便指个方向,谁又知道兰妃最后会去哪里? 只要让卫季衡打消她跟陆国公案有关就行。 虽然关关难过,但关关都得过。 眼下母亲已经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想办法,与她里应外合,帮助父亲洗脱罪名,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陆江璃见卫季衡沉默不语,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发毛的。 “姜慈,本王给过你一次机会,这是本王给你的第二次机会,兰妃的事你若是牵涉其中,闹出什么岔子来,本王亦救不了你。” 陆江璃听卫季衡这语气,该是相信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了。 第一次? 陆江璃想起来了,出宫的时候,卫季衡就曾问过她到底有没有迷路? 感情是早就料到了她一定会闯祸,这个人可真是可怕。 “多谢王爷,臣妾记下了。” 卫季衡看她一副心不在焉,哪里有点认真反省记下的样子。 “记下了,下次再犯是吗?”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回去将内宅家训,抄写十遍,明日本王检查,下去。” 陆江璃不知道内宅家训是个什么东西,以为就只有几条规矩的她。 还是太单纯了。 孟章看着陆江璃提着灯笼离开。 直至听她脚步,已经到了小院门口,才开口道,“王爷,可是相信侧妃所说?” “漏洞百出。” “那王爷还放她离开。” “不放她离开又如何,问她跟陆国公府什么关系?让你们查了这么久,查出什么端倪了吗?” “小郡主大婚那日,她确实没有出府。” “她能走一步,算十步,已经不枉本王今夜这一出请君入瓮了。” 卫季衡的目光,遥遥望向书案上的那一沓卷宗。 他不知道怎么了,有那么一刻,就很想认定了姜慈如此关注陆国公一案,绝对是受人指点。 这个人他也希望就是他想的那个人。 但,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告诫自己。 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王爷,那接下来怎么办?属下总觉得,这位侧妃并不简单,兰妃娘娘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也牵涉其中,属下觉得她应该知道的更多,但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明日我将进宫探查,带上她一起。” 陆江璃回到了云苑,得知那个端王府的内宅家训,是一本厚厚的小册子时。 那张脸已经绝望的不能再绝望了,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卫季衡几百遍。 这个人今夜又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布好了陷阱就等着她往里面跳。 幸好她机智,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今夜,她虽然没有看到卷宗里的内容,但好歹也知道了,这个案子,现在卫季衡也参与进来了。 以后还会有机会得知内情和线索。 陆江璃骂骂咧咧的抄了一个晚上,不过才抄了两遍。 一开始,她抄了两页纸,后来全部又让她撕碎了重写。 依着卫季衡的算计,应该不单单是要罚她抄写。 或许还想看看她的字体,到底是不是姜慈的? 于是,陆江璃又给自己加了工作量,模仿姜慈的笔迹,模仿了半晚上。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早饭还没吃,就被孟章带走了。 第三十五章 跟随探查 孟章带她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陆江璃还以为,卫季衡要秋后算账。 昨天晚上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过了一夜之后,想明白了又要审问她。 没想到的是,孟章直接领她到了大门口,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她推进了马车里。 卫季衡不待她坐稳,就开口吩咐马夫出发。 陆江璃赶紧在一旁坐下来,“王爷这一大清早的是要去哪?” “你觉得会去哪?” “不会是要进宫?” 卫季衡今天没有穿官服,但是穿的也十分正式,定是出去公干。 出去公干还叫上她,那目的地只能是皇宫。 “可臣妾还没有到进宫的时辰。” “你今天的规矩恐怕是学不成了。” “为何?” “春桃死了。” 陆江璃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像是装出来的。 “春桃?” 这个叫春桃的就是接她进鸾玉宫的那个小宫女。 她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就算是因为花粉,藓症严重了,也不至于死了。 昨天晚上,她才刚刚逃过了一劫,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嫌疑又再次找上了门。 “王爷,春桃的死也有蹊跷吗?” 卫季衡真的不想回答这样的蠢问题。 如果春桃的死没有任何蹊跷,刑部的人会天不亮就来王府报信? “一会儿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那这事跟兰妃的死会有关系吗?” “你好像对这案子很感兴趣。” “这就像臣妾看的那些话本子一样,寻找真凶,抽丝剥茧,不是十分有趣吗?” 陆江璃此前游历江湖的时候,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她还曾协助一些州县断过一些案子。 “一会儿跟在我身旁,少说多看,问到你了在答话。” “是。” 既然是例行问询,陆江璃便在路上思索了一番,该要怎么回答。 卫季衡应该不会将她见到兰妃的事说出来,毕竟她怎么说都是端王府的人。 她若是牵扯进来,陛下对卫季衡的信任也将大打折扣。 卫季衡肯定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陆江璃虽然是想明白了,但她也不能太明白了。 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王爷,那兰妃娘娘的事,一会儿若有人问起,臣妾该怎么回?” “问到就回,问不到就少惹麻烦。” 懂了。 跟她想的一样,卫季衡也不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 反正当时并没有人看到她,如果她昨天晚上不是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她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卫季衡。 只能拿这事当一下挡箭牌。 否则以卫季衡多疑的性子,是不会放过,她衣衫划破,跟兰妃之死有所关联的。 不过就是顺道洗脱嫌疑罢了。 虽然这个人心里,大抵还是不会相信她。 陆江璃也不奢求卫季衡会信任她,只求这个人不找她麻烦就行。 进了宫,卫季衡出示了进宫的宫牌。 掌司监的太监,已经在宫门口恭候多时了。 因为刚刚出了兰妃的事,一大清早有宫人打水发现春桃的尸体,就先找了掌司监。 掌司监先将这事禀告了皇后,皇后又找人通知了刑部的人。 在现场的是刑部的副司韩秋生。 “下官参见王爷。” “免礼。” “什么情况?” “回王爷的话,经仵作初步查验,脖子上面有勒痕,是死后才被丢进这水井之中的,具体的时间,还得让仵作带回去细细查看,才能出结论。” “四周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未曾,御花园这边天天都有人天不亮就打扫,就算是有,估计也都被清扫干净了,下官已经派人再仔细的探查一番。” 卫季衡点了点头。 陆江璃眼瞅着仵作正在那边验尸,她时不时的往那边看,半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你不若过去凑近了看看。” 韩秋生望着卫季衡身边的陆江璃,也拱手行礼,“想必这位就是姜侧妃,下官有礼了。” “大人好。” 陆江璃回了一礼。 这还没等韩秋生问到她,卫季衡率先替她开了口,“我家侧妃昨日见过这死者,所以就一并带来了,韩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姜侧妃见过死者?什么时候呢?” 陆江璃不由得暗骂卫季衡是个猪队友,人家都没有查到她这里,就让她主动坦白。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嫌疑人,要将她大义灭亲般的送到韩秋生面前呢。 陆江璃尴尬的抽了下嘴角,“昨日我进宫学规矩,是这位姐姐引我进宫和送我出宫的,仅此而已。” 第三十六章 蛛丝马迹 “还请姜侧妃细细说一下所有经过。” 陆江璃接受盘问的时间,卫季衡去看了尸体,然后又在四周查看了一番。 等他什么都做完了,这边陆江璃也被盘查完了。 陆江璃看他还站在尸体的旁边,就走上前去。 宫里人员众多,她也不是谁都记得住的。 所以,昨天还真是她第一次见春桃,没想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丫头还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免让人觉得惋惜。 陆江璃看仵作还在仔细查看春桃身上的证据,她的两侧手臂上还有些轻微的抓痕,这些应该是昨天花粉的原因导致的。 春桃的脖颈上有一道极深的勒痕。 她到底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者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就在陆江璃思索的间隙。 赵皇后身边的文姑姑来了。 “王爷,皇后娘娘有请。” 陆江璃跟着进宫没有不去请安的道理,就跟着卫季衡一同去了鸾玉宫。 这御花园距离鸾玉宫并不近,鸾玉宫那边也有个小花园,四周刚才探查的既然不是凶案现场,那现场到底在哪里呢? 才会让凶手冒着风险,将人投至御花园的水井之中? 宫里接连出了两起这么大的命案,若是单纯的死个宫女太监,估计也找不到刑部的身上。 谁让这一开始死的是兰妃呢? 所以春桃的事一出,不得不让人起疑,会不会是有人杀人灭口。 春桃又是鸾玉宫的人,赵皇后的嫌疑自然不小。 这种时候,她想洗清自己的嫌疑,肯定不能将此事,草草的就压下,所以,才会将刑部的人找来。 “端王爷,此事处理的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韩大人还在查找案发现场,确认了案发现场,应该还能有些线索。” 赵皇后沉思片刻,“兰妃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就又出了这档子事,你现如今协理刑部查案,一定要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宫里人多嘴杂,莫要让好事之人,将这些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搞的后宫不得安宁,这是本宫最不想看到的。” “季衡自当竭尽全力。” 赵皇后的这句“好事之人”指的不单单是悠悠众口。 还有她在宫里的死对头,皇贵妃王氏。 春桃一死,让人不免怀疑兰妃的死,是否与这鸾玉宫有所关联。 最想看赵皇后笑话的人,虽说除了这王氏,还有不少的人。 但能威胁她后位的,可不就这一位嘛。 赵皇后暗示完了卫季衡,眼神这才落到了陆江璃的身上。 “近日宫中杂事众多,姜氏的规矩,就晚些日子再学。” 赵皇后看着陆江璃,突然想起来,“昨日可是春桃接姜侧妃进的宫门?”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这位春桃。” “昨日,你可曾发现什么她不寻常的地方?” “臣妾昨日是第一次见春桃,并未发现不妥。” “那便如此,本宫乏了,你们跪安。” “皇后娘娘,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端王爷请讲。” “臣方便看一下春桃姑娘生前的居所,以及常去的地方吗?” 赵皇后挥了挥手,“让墨心带你们去。” 这墨心跟文姑姑一样,都是这鸾玉宫管事的。 不过这文姑姑负责的是赵皇后近身伺候的事,墨心姑姑负责的是吃穿用度和一切宫婢活计安排。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墨心姑姑领着卫季衡和陆江璃来到了宫婢们临时居住的后院。 卫季衡带人进去查看了一番,让人取走了一些春桃的生活用品。 陆江璃跟在卫季衡身边也没有闲着,记住了盘问宫女时,每个宫女的表情,还有房间内的一应物品摆设。 不过好像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里人多眼杂,肯定不会是凶案现场。 如果,想要确定这两起案子有没有什么联系,还得再查一下兰妃。 走出鸾玉宫的时候,陆江璃还在想春桃的事。 又没看路,一下撞在了卫季衡的后背上。 “哎呦。” 她捂着脑袋,忍不住哎呦一声。 她额头上的这个伤,每次进宫,琳琅都要帮她遮挡一番,那易容的药膏并不透气,每次回去揭开,伤口又会被再次撕开。 陆江璃真怕会在额头上留下一个疤。 这又撞了一下,疼的她登时有些眼冒金星。 忍不住埋怨道,“王爷怎么说停下就停下了?” “本王停下脚步,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她捂着脑袋惨兮兮道,“那至少您回个头说个话啊。” “可有看出什么?” 问了。 卫季衡终于问她了。 那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提了。 “王爷,臣妾想去看看兰妃娘娘遇害的地点。” 第三十七章 机缘巧合 “你觉得这两起案子真的有关联?” 赵皇后把丑话说在前头,是将自己的嫌疑先摘出去。 而且也没有直接证据就能把这两起案子联系起来。 “臣妾也不知道,就是想看一看,有没有关联不得看证据吗?” 卫季衡先是带她去看了现场。 看完之后,陆江璃不由得觉得脊背发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她之前告诉卫季衡她隐约的记忆。 兰妃遇害的地点就距离她说的那个地方不远。 按照时间来推算。 从卯时三刻到她在长月宫待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后来出宫。 这期间宫里也算是风平浪静。 而且谁会大白天在皇宫内院里杀人? 怎么她从宫里回到王府,没多久时间,就传来兰妃遇害的消息。 若是正常人,在被人撞破奸,情之后,除了找到偷听的人,再就是赶紧离开,兰妃是在回自己宫里的路上,走到这里,然后遇害。 如果这件事是魏元均干的,在没有找到那个偷听的人解决麻烦之前,他将兰妃杀死,到时候就算是他们的事情被捅了出来,也来一个死无对证。 但以魏元均的那个脑子,人没有找到之前他就动手,如果把事情告到了陛下那里,兰妃一死,他的目标不是更清晰了? 他会蠢到给自己扣上两顶帽子吗? 而且这人的野心恐怕远不止于与此。 那如果不是魏元均干的,又会是谁呢? 陆江璃站在这处小花园中,这里位置倒是十分隐秘,她慢慢的在四周看了看,挪步到了她编瞎话说看到兰妃的那个假山后面。 这个位置距兰妃死的那个地方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她真是编故事也能把自己编成嫌疑人,陆江璃也真是对自己十分的服气。 眼下四周肯定没有什么有用的证据了,昨天刑部的人都已经来过了。 她从假山这边一抬头,就跟卫季衡的眼神撞上。 陆江璃越过卫季衡的肩膀,却瞧见了正往这边走过来的乾英帝。 卫季衡看到陆江璃的眼神,下意识的回头。 陆江璃赶紧小跑着跑到卫季衡的身边,一同走将过去,向乾英帝行了礼。 “陛下金安。” “起来。” 宫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事,很明显的感觉到就连陛下的身边的侍卫,也比平时多了一倍。 “你这最近,倒是走到哪里都要将这侧妃带在身边。”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厚爱,她来宫里学两天规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理应进宫跟娘娘请安说明一下。” 乾英帝看着低垂着脑袋的陆江璃,问道,“昨日你也进宫了?” 陆江璃规矩的福了一礼,“回陛下的话,臣妾昨日随王爷一同入的宫,学完规矩是辰时三刻,就出了宫。” 乾英帝瞥了她一眼,转问向卫季衡,“可有眉目?” “臣尚在调查之中。” “夏明启也太会躲懒了,朕让你协理他查案,他偏偏找了你进宫来?” “臣与夏大人都是为陛下分忧,不分这么清楚,都是臣应该做的。” 乾英帝目光暗沉的望着那处发现兰妃尸体的地方,“兰妃死的蹊跷,这事既然交到刑部的手上,你们一定要不遗余力的调查出真相,以慰兰妃亡灵。” “臣遵旨。” 随后,乾英帝就离开了园子,御驾浩浩荡荡的往东北边去了。 他这是要去哪里? 那个方向最近的有舒贵人的春华宫,紧挨着春华宫的就是母亲的紫竹苑。 陆江璃不由的又想起来,兰妃生前在废亭那里说过的话了。 乾英帝此去不会正是要去母亲的紫竹苑? 毕竟舒贵人上个月御前失仪,刚刚被禁了足。 陆江璃目送着陛下的仪仗走远,还在出神。 真是帝王无情,就算是这个兰妃再不堪,方才乾英帝表现出来的也绝不是心痛。 陆江璃此时,倒真有点心疼那个已逝的女人。 唉,这偌大的皇宫里,哪个女人不可怜? 卫季衡就淡淡瞧着她也不催促,直到陆江璃回神,她没敢直接去看卫季衡,只问道,“王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仔细瞧清楚了?衣衫是在这里划破的?” “说实话,昨日上马车之前,若不是王爷瞧见,臣妾自己都没有发觉呢?实在不知道在哪里不小心划了一下了,兴许那件裙衫早在臣妾穿之前就已经破了。” 陆江璃一点都不怕卫季衡诈她,因为她昨天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怎么可能将一块碎布条留在这里? 第三十八章 乱中转机 陆江璃其实还想要去兰妃的宫里悄悄有什么线索? 但她若是提出来,又要被卫季衡当做把柄捏在手里用来怀疑她。 所以,她干脆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反正,她身上的这个嫌疑一时半会也洗不掉。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这两件事上都有可疑,但她不是凶手。 毕竟自从她来到姜慈的这副身体里,做的却还是陆江璃要去做的事。 她要是卫季衡,她也会怀疑自己就是凶手。 就算不是,那也是帮凶,怎么她去到哪里,哪里就有事情发生? 这大魏国第一妒妇的名头,可能要再改上一改,是大魏国第一天煞孤星了。 回到马车上,卫季衡也不吩咐马夫赶车。 马车就停在原地,陆江璃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还要等人吗?” 卫季衡开始惜字如金,就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人一大清早,把她拽到宫里来又看死人,又看现场,结果这一趟下来,又什么都不说。 还是,他已经把他自己想要的答案都在这一个时辰的奔波中,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陆江璃自知应该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反正,卫季衡不说话,她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宫女春桃这个案子,她觉得刑部就算是接了,最后极有可能也是不了了之。 有人可能要借着这次宫里出事,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宫里死个宫女太监,是最寻常的事了,况且春桃并不是赵皇后的亲信,不过是个外院负责洒扫的小宫女。 刑部的人问询跟她一个房间的其他宫人的时候,陆江璃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春桃平日里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为人本分,跟其他宫女的关系,也都不错,而且柜子里的东西也都规规矩矩,没有可疑的地方。 但唯一让陆江璃逃不脱嫌疑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春桃送陆江璃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鸾玉宫。 所以这鸾玉宫里,自然是查不出什么异样。 她浑身发痒,又听了陆江璃的话,下一个地方肯定直奔太医署。 只是在这路上是不是出了意外那就不得而知了。 陆江璃也看开了,卫季衡若还是不信她,大不了就等着一会儿刑部的人出来,让他们直接把她带走。 说不定进了刑部,还能在牢狱中见到父亲和亲人。 一想到,父亲如今还在刑部的大牢里受罪。 陆江璃坐在马车里,都感觉如坐针毡。 过了一会儿,刑部的人送了一个信封出来。 收到这个信封,卫季衡才下令回府。 马车上,他打开了那个信封,看完了内容,突然就将纸张交到了陆江璃的手上。 陆江璃接过来一看,是春桃案,勘验现场和仵作给的初步的尸检报告。 她在遗物中看到了止痒的药膏,那就是从太医署出来的时候出的事。 从太医署到事发地点,距离可是很远,而且春桃有可能走许多条路经过那里。 第一凶案现场现在还没有找到,接下来估计要对这太医署到事发地点,开始搜索排查。 只是,这里可是皇宫,如果春桃牵连兰妃的证据不足,那极有可能凶案现场不必找,也就要被人遮掩过去了。 陆江璃隐有担忧,于是开口问道,“王爷,宫里的搜查令刑部能得到吗?” “那这就看韩秋生的本事了,若真两案并为一个,那便好查,如若不行,那可进行不下去。” “可这两个案子,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指向性的线索?一个是陛下的兰妃娘娘,一个是普通的小宫女,两个人均在白天没有人证的情况的殒命,如何联系到一起呢?” “你方才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 陆江璃忍不住问道,“什么答案?” “最后一句。” 两个人均在白天没有人证的情况下? 对了。 两个人都是在白天的时候被人杀害,宫里天天人来人往,就算目前没有第三目击者在场,杀个人难道还能悄无声息,真不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陆江璃觉得怎么好像还真是要有大事要发生? 一时之间,平京城里,恐怕没有什么太平日子了。 说不定,宫里出事,父亲的案子还会从这个乱中,有什么转机呢? 卫季衡现在到底是彻底不疑心她了,还是又要引她入局? 陆江璃也不敢主动问。 在回府的路上,遇上了陆江璃心里另外的一个嫌疑人。 魏元均。 这人还大摇大摆的带着巡城卫,在城中巡视。 遇见卫季衡的马车,就拦下打了个招呼。 卫季衡只掀了一边帘子,“六皇子。” “皇叔。” 卫季衡的年龄虽然长不了魏元均几岁,但人家军功和辈分摆在那里。 “您从那个方向过来,可是进宫了?” 第三十九章 哪里好看 “六皇子怎么还亲自带兵巡视?” “小侄统领巡城卫,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便辛苦六皇子了。” 卫季衡并不买账六皇子的这番客套。 寒暄了两句,他便径直将帘子放了下来,主动结束了这次谈话。 魏元均显然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听闻皇叔,奉皇命协查陆国公一案,若有用得到巡城卫的时候,您直接吩咐。” “那是自然,若用的到殿下,刑部自会叫人前来问话。” “我还以为,皇叔会说借用巡城卫搜捕陆江璃呢。” 卫季衡不想再同魏元均说废话,直接吩咐马夫赶车离开。 除了那天在宫宴开始前,听到明慧喊她的名字,这几天下来,也就这魏元均还是位“勇士”,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呼陆江璃的名字。 “杀人的女魔头”别人是人人得而诛之。 魏元均这墙头草倒的这么快,为的又是什么? 是觉得父亲下狱,陆家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了? 陆家虽被抄了家,但最后还没有真正的定案。 他怎么就断定了,陆家就此倒了呢? 看来,魏元均身上,有她想知道的很多秘密。 后面的那半程路,陆江璃直觉上卫季衡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他虽一直合着眼睛没有出声,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这股子难以名状的低气压,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于是陆江璃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坐在那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惹了这位魔王不快,直接拿她开刀。 应该是那个讨人厌的六皇子魏元均,惹他不快了。 但魏元均说了那么多句,到底是哪一句惹到卫季衡了? 是因为他多管闲事,还是因为 因为魏元均那最后一句? 不会是因为她? 陆江璃不由的联想到了那日在乱葬岗上,卫季衡坐在众多坟头中间喝梨花白悼念故人。 这悼念的故人会是她吗? 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死在那里的呢? 陆江璃到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望着卫季衡那张冰山似的脸有些出神。 卫季衡到底是敌是友? “看什么看?” 冰山突然开口说话,吓了陆江璃一跳。 她没有说话他,看他也不行吗? 坐了半天马车,陆江璃身上都快坐僵了,她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口应付道,“看王爷好看。” 本以为卫季衡不会搭理她突然的抽风。 没想到,这人突然开口问道,“哪里好看?” 陆江璃被这句没什么感情的话给噎到了,“哪?哪?哪里?都,都好看,王爷风神玉树,气质绝尘,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后面的话她已经自己尴尬的编不下去了,自觉的住了嘴。 这个卫季衡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恋了? 她可真是半点都夸不下去了。 但她转念又一想,她现在可不是陆江璃呀。 她是姜慈。 是爱慕卫季衡,恨不得占为己有,不想与旁人分享的那个妒妇姜慈。 “王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若” 陆江璃此刻再感叹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臣妾伤势未愈,又没有用早膳,所以脑子反应有点迟缓,王爷莫怪。” 卫季衡淡淡看了她一眼,“早膳?昨日罚你抄的内宅家训可有抄完?” “还,还没。” “那早膳恐怕是与你无缘了。” “王爷,臣妾还有伤在身,可不能不吃东西啊,要不然怎么有力气伺候王爷。” “什么时候抄完了,再来伺候本王。” 卫季衡这人真是油盐不进。 姜慈啊姜慈。 你怎么就喜爱这样一个人呢? 回到王府,陆江璃以为回到云苑,就可以让琳琅先给她弄点吃的了。 可谁知道,卫季衡直接派了侍卫过来监察监督,在她院里的小厨房站岗。 不让人给陆江璃送饭。 陆江璃心想,这招惹他的人分明是那个魏元均。 卫季衡的火气发不出来,怎么全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呢? 当他的小妾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陆江璃饿着肚子,抄那个什么家训,一直从上午抄到了下午太阳落山。 终于抄写完了,陆江璃饿的眼冒金星。 趴在桌子上喊,“琳琅,快给本小姐,拿点吃的来。” “主子稍等,我这就去小厨房端。” 陆江璃趴在那里左等右等,都没等琳琅端来饭食。 这丫头悻悻然的就回来了。 不用看,陆江璃也知道,是从侍卫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陆江璃抄起自己抄写的那几卷什么内宅家训,气势汹汹的到了卫季衡的听竹轩。 他的小院里,没有人,就平日里守在身边的孟章也不在。 陆江璃听着好像有人交谈的声音,还以为孟章在书房里同卫季衡谈话。 但当她敲了两下门,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书房里,只有卫季衡一个人。 那方才是谁再跟卫季衡说话? 还是她出现幻听了? 要么,就是,卫季衡的书房里有密室。 第四十章 身影重叠 卫季衡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来,清清冷冷的眸光扫过来,陆江璃不知怎的,心突然还乱了那么一下。 以前陆江璃其实挺怕这个九皇叔,那个时候卫季衡少年将军,征战沙场,立过不少的战功。 但想一想,这满门的荣耀,是拿多少鲜血换来的。 卫季衡之所以能当上这异姓王,排在了陛下的众多兄弟末位。 皆是因为当年,卫老将军领兵出征,卫家一众男儿浴血杀敌,扶风谷一战卫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一夜之间,卫家就只剩下了老弱妇孺。 当时的先皇为表彰卫家衷勇,封卫季衡为端王,将他视如己出,那时的陛下还只是三皇子。 卫季衡那会儿,与众多皇子,年龄相差悬殊。 所以,入宫的时候,时常跟他们这些小辈儿在一起玩耍。 那个时候,陆江璃就觉得他实际上是少年老成。 并不十分愿意同他们这些小孩在一起玩。 可私下里,谁又知道,卫季衡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血汗。 陆江璃幼时经常喜欢跑去军营里玩,那时卫季衡就时常在军营中摸爬滚打。 以前,她贪玩闯祸,卫季衡还救过她的命。 现在,物是人非。 “你来做什么?” 陆江璃连忙回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卫季衡一个淡淡的眼神,竟然让她回忆起了幼时。 “王爷,臣妾的家训已经抄完了,为何还不让臣妾吃饭呀?” 卫季衡又将视线收回去,“本王一直都忙到未曾用膳。” 陆江璃真的想要破口大骂,你不吃饭,也不让别人吃吗?这端王府里还有这等规矩? “王爷,臣妾对那家训已经倒背如流,不曾发现一条,王爷不用膳,臣妾就要陪着的道理。” 更何况,他不用膳,瞧着是忙于公务,但实际上谁知道房间里藏了什么人呢? 方才她明明听到还有一个人声,她虽然现在内力全无,但这耳朵还是很灵的。 一进来人就凭空消失了? “兰妃娘娘的卷宗也送过来了,怎么为自己洗刷嫌疑,就看你自己了。” 陆江璃险些眼前一黑晕将过去。 她现在到底有几层身份啊?一会儿是端王爷的侧妃,须得陪着端王爷四处应酬,一会儿又得是他的丫鬟,负责端茶研墨,一会儿还得充当他的下属,帮着一起看卷宗? 可惜她身兼数职,还是吃不上饭。 陆江璃将卫季衡指给她看的几份卷宗拿到了窗边的那张短榻上。 她将鞋子脱掉,盘腿坐在短榻上,翻开了一卷。 这一卷,是兰妃娘娘的尸检报告。 陆江璃仔细的看了半天,致命的伤口,在后心正中心脏。 说明凶手是从后面袭击了兰妃。 极有可能是,陆江璃撞破魏元均与兰妃私会之后,两个人分头离开,兰妃急匆匆走至那个花园里,那时候,凶手就埋伏在假山后面。 凶手冲上来一刀,稳准狠的就结束了兰妃的命。 是在后面跟着兰妃,还是早就埋伏在那里? 如果是跟着兰妃,那极有可能是魏元均,当然那天是不是除了她在那里,还有旁人? 陆江璃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春桃从太医署出来的路线,她身上奇痒无比,肯定要先回到住处上药。 宫女们住的地方实际上就距离长月宫不远,春桃难道也是路过的时候,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才会被灭了口? 陆江璃只能这样关联,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一切都是她的猜测罢了。 而且宫里的事盘根错节,一招走错,就有可能要了人性命。 那种地方,其实死个人兴许不会引起注意,但偏偏凶手为何采取了如此极端的法子? 她还要再想法子看一眼兰妃娘娘的尸身,否则她还是不太放心。 陆江璃一忙起来,就忘记饿的事了,哪里还像方才进门的时候,那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也自然没有留意到,有人正在看着她,看着她的动作表情,有些出神。 卫季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将面前这个女人跟另外一个人重叠在一起。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晚姜慈也去了乱葬岗? 他虽不了解姜慈,却看着此刻她做出的一些小动作,看看看着就让他有些恍惚了。 “啊,我知道了。” 卫季衡正偷偷望着她走神。 陆江璃突然从短榻上蹦起来。 “王爷,臣妾知道了。” “知道什么?” “兰妃娘娘跟春桃案的关联。” “说说看。” 陆江璃拿着她刚才写写画画的那张纸,直接从短榻上跳下来,顾不得穿鞋子,就来到了卫季衡的身边。 第四十一章 有点脑子 “王爷,我们根据附在卷宗中的这张宫里的地图推算,兰妃娘娘,跟春桃相关联的暂时有路线上的相似,从太医署出来之后,春桃跟兰妃娘娘共同走过了这一条路。”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重点排查,当时的时间地点上,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出现过,有哪些人当值,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缩小范围之后,就能推算出她们要去哪里?” 卫季衡看着她画的那张歪歪扭扭的图,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这个女人,有点脑子,但是不多。 又或许,她是故意引导搜查方向。 兰妃的案子,眼下不是应该推算她要去哪里,见什么人? 她不带任何宫女,一个人外出,不可能只是她宫里人说简简单单的散散心而已。 她极有可能是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姜慈却没有说,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知道兰妃去见的是什么人,她在刻意隐瞒什么内情。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两个案子,都还不仅仅只是表面上跟姜慈有联系而已。 “那你觉得她们会去哪里?” 卫季衡这么问,还真的是难住陆江璃了,她要知道去哪,还会这么纠结? 兰妃的大概路线她是知道的,但为了不牵连到长月宫,她肯定不能说出来兰妃去的地方是那偏僻的杏林。 说出来不止她自己遭殃,就连母亲和外祖母,也要深受其害。 而且,当日魏元均并没有追上她,那么大的杏林,他们估计也没有功夫去找,旁边就是冷宫,谁知道那草丛深处还有一处密道呢? “臣妾若是知道,就不用还在纠结这张地图了,王爷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了吗?” 陆江璃不会再傻了,不可能再让卫季衡给诈出什么来。 “任何推算都得建立在有证据,或是有人证的基础之上。” “咦?”陆江璃连忙翻了翻刚才看过的那几卷卷宗,喜出望外,“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暗中阻碍我们查案。” 卫季衡垂着眸子,没有吭声。 这案子交到刑部审查的缘由,除了给兰家一个交代,还有就是堵住后宫的悠悠众口。 但深层次的东西,有些人是绝对不会让刑部深挖下去的。 毕竟是后宫内院,传出点什么闲言碎语,有损的是皇家的颜面。 所以,当下刑部的压力,不仅仅在陛下,还在整个后宫牵连下的前朝。 夏明启为何通知了卫季衡,那是因为他早就瞧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自己不愿去趟这趟浑水。 “王爷,这事要彻查,得处处遭到掣肘,有一个法子,可以缓解当前的困局。” 卫季衡不相信她能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办法。 “办法就是,王爷现在就酌定婚期,娶那夏小姐进门,王爷成了夏大人的乘龙快婿,无论是从刑部那里,那是从陛下那里,都能把这局面扳回一城。” 这就是她想的好法子,那就是让他娶了夏婧荷? 有时候,卫季衡真的是搞不明白这姜慈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一面摆出一副痴情的面孔,让人觉得这端王妃的位子,是她志在必得。 一面又在想方设法的将夏婧荷送到他的身边,让夏婧荷坐上王妃之位。 若是他此时问她为什么? 定又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王爷着想”“为王爷排忧解难”。 卫季衡仰起头,看向只会出馊主意的姜慈。 垂眸望了眼她踩在冰凉地面上的脚,伸手一揽,就把人给抱到了腿上。 “王爷,你做什么?” “你这个主意倒是个好主意,眼下又愿意二女共侍一夫了?姜慈” 卫季衡的脸凑近了些,眼神直直的盯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江璃心想,她要什么? 她要他手里的陆国公的案卷,她要进刑部的大牢里去看一眼父亲兄长,她还想要一家团圆,想要不在姜慈的这副身体了,想要回到成亲之前 这些都可能吗? 她一下子想了这么多,眼下唯一有可能实现的就只有找出父亲的卷宗看上一看。 既然都是些说不出来的东西,还不如要点实际的。 陆江璃突然伸出双手,揽住了卫季衡的脖颈。 露出十分欢喜的一张脸,凑近卫季衡,“王爷既然问了,那臣妾就要明言了。” 难不成,只有他会用这一招? 她好歹也是个女人,卫季衡喜不喜欢姜慈,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自己用的什么美男计? 难道姜慈就不能用? 陆江璃如愿看到卫季衡的脸,稍稍往后挪了一下。 她嘻嘻笑了起来,“王爷,臣妾现在想要吃饭,可以吗?” 第四十二章 合府用膳 他们从早上忙到晚上,也该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 正在这时,陆江璃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她赶紧从卫季衡的怀里爬起来,连忙来到短榻那边将自己的鞋子穿好。 老王妃身边的丫鬟,过来请卫季衡过去用晚膳。 陆江璃从来都没有像此时这么迫切的想要去聆听老王妃的训斥。 人家就算再看她不顺眼,再训斥她,并没有不让她吃饭。 最狠的人还是端王爷,惹不起,那可以躲。 不等卫季衡答话,陆江璃赶紧答应下来,“我与王爷等等就来。” 陆江璃像是怕卫季衡再反悔一般,说完了就先打发那个丫鬟去回老王妃话了。 有老王妃在那边镇着,卫季衡这边就是再想苛责她,都得在挑个时间。 两个人顺利的坐在了厅里。 这还是陆江璃在端王府,第一次同这么多人一起用晚膳。 她见过的没有见过的卫家人,都已经到齐了。 这幸好,卫季衡让她抄了内宅家训,让她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不至于举止不端,被赶下桌去。 虽说,在这样的场合下吃饭,没有那般自由,但好歹是能吃到东西了。 陆江璃饿了一天,这脑子都快不转了。 繁琐的一通礼仪下来,陆江璃终于落了坐。 她现如今升了侧妃的位子,座位就在卫季衡的旁边。 另外一边,坐着老王妃。 老王妃与卫季衡动筷之后,其他人也开始了。 席间,无人说话,这正和陆江璃的意。 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些可口的饭菜,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眼瞅着其他的目光,悄悄的看过来。 陆江璃全都装作看不见,动作优雅的慢慢用起餐来。 自己吃的时候,还不忘给卫季衡夹菜,秀上一把恩爱。 吃过了晚膳,漱了口,终于一大家子人移步偏厅,可以稍稍坐着聊会儿天了。 老王妃问了两句宫里的命案。 三姨娘钱氏目露忧色,“这皇宫内院,本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竟还出这种事情。” 她还准备,等自家的两个女儿到了年纪,就选秀入宫呢。 眼下的这个如意算盘还需要重新再打一打了。 “季衡,你虽奉旨协理查案,但有些事情,该查什么,还是得问过皇后娘娘的意思,莫要在后宫中失了礼仪分寸。” 老王妃的眼见就是比其他人要远一些。 “孙儿明白。” 老王妃瞧着卫季衡,一脸的欣慰,但眼神落到陆江璃的身上,立马就变了脸色。 “姜氏,你虽入宫学了一天规矩,但且不可太过张狂,王爷朝堂上的事情,你少过问,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明白吗?” “孙媳谨记祖母教训。” “我也不是要教训你什么,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凡是多为王爷思量。” 陆江璃心里清楚,老王妃这是点她呢? 这个意思就是赶紧的让她把卫季衡跟夏婧荷的婚事促成了。 好像这两个人成不了亲,都是她的原因。 “祖母教训的是,我下午还同王爷说,要与夏家重新商定婚期,王爷也已经同意了。” 卫季衡的这个美男计,可不能只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况且夏婧荷进府,于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不是姜慈那“好名声”在外,她真的除了夏婧荷,还想着再给卫季衡娶上几个。 每天忙的他没有空,来管她的闲事才好。 老王妃见陆江璃如此说,面上稍霁。 那三姨娘也随着说,“这宫里的规矩就是不一般,侧妃也懂为王爷分忧了。” “这是自然,王妃入府,可以接管王府的大小事宜,臣妾什么都不懂,从没有帮上三姨娘什么忙?王妃入府,以后,三姨娘可就轻松多了。” 陆江璃听琳琅说过,就是这个三姨娘钱氏,撺掇姜慈破坏卫季衡的亲事的。 姜慈的性子虽然跋扈,但这件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顶多就是夏婧荷进府,给她找找不痛快罢了。 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这三姨娘如今掌管着整个王府的事宜,她是除了姜慈之外,最不愿意新王妃进府的人。 把姜慈当做挡箭牌,这样的人,陆江璃最是瞧不上了。 所以,这话三姨娘既然说出来,陆江璃听了,也就绝不会让她心里好过。 第四十三章 稍作警告 钱氏嘴上说着,“那是自然。” 心里确是大大的不服气,同时她也敏锐的察觉到,姜慈好似变了一个人,从前不管不顾,一点就着,现如今升了侧妃,人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尤其是,当初她可以死都不想让夏婧荷进府,现在机会不是就近在眼前吗? 哪家好好的千金小姐,会嫁三次都嫁不成? 钱氏想着,若是再来一次,夏婧荷进府的事,就彻底没戏了。 这事断不能让姜慈成为那个最大的变故。 陆江璃吃饱喝足又与卫季衡半路上分道扬镳。 这次卫季衡没有让她跟着回听竹轩伺候笔墨。 陆江璃想着,这人恐怕是急着回去瞧一眼,还在密室里的人。 那人会是谁呢? 不会是端王爷金屋藏娇。 虽然现在很想过去瞧上一眼,看看这能锁住端王爷心的是哪位美娇娘,但陆江璃还想要命,还是不过去送死了。 如果卫季衡的书房里,真的他所喜爱之人。 为何卫季衡不将她收为正妃?偏偏还绕了这么大一圈,娶个不喜欢的夏婧荷?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名女子身份特殊,不能被公之于众。 若只是这样,卫季衡大可以将人带在身边,藏在北境军营之中。 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迎娶那夏婧荷了。 那急着迎娶夏婧荷,又是为了什么? “侧妃走这么快做什么?” 陆江璃正在想事情,很显然没有留意到有不速之客靠近。 卫佩瑶故意将手里的灯笼高高举过头顶,凑近了陆江璃。 陆江璃后退一步,“走慢些等着三小姐亲自送我吗?” “姜慈,你莫要太嚣张了,不过就是升个侧妃罢了。” 卫佩瑶身边的三姨娘钱氏拉了她的衣袖一下,“瑶儿怎么说话呢?这是你的嫂嫂,休要口出狂言。” “姨娘拦住我是有话要说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方才见你在席上,多有忧色,老王妃确实是逼的太紧了,王爷近来公务繁忙,你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方便的事情,可以尽管来告知我。” 陆江璃心想,她在席上的忧色一半是饿的,还有一半是不愿瞧见不想见的罢了。 可偏偏那些不想见的人,还要自己送上门来自讨没趣。 总归夏婧荷进不成王府大门,这个锅她也不想一个人背,多一个垫背的也是好的。 “姨娘说的是,王爷的事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不过这夏家小姐,能不能进王府的门,什么时候又轮到我们做主了?姨娘不会是不愿意,新王妃进门?” 钱氏保持微笑不变,“哪里?我巴不得新王妃进府,多多帮我打理这府中事宜呢。” 陆江璃假装叹息一声,“王府里的事,我自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还希望姨娘莫要怪罪。” “你这说的哪里话?王爷近来对你青睐有加,如今你又升了侧妃,也该学着管理王府里的大小事务了,你何时来我院中,我手把手的将这府里的事务,慢慢交些在你手上。” 钱氏这话说的漂亮,提醒了陆江璃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不同往日。 还有将王府里的事情,交给她一部分,人一旦有了权利,就更会变得利欲熏心。 更何况,姜慈原本就不想夏婧荷进府。 不仅觊觎她的男人,现在大权也交给她一部分。 可不是逼的姜慈,又要兵行险着了吗? 陆江璃看破不说破,但钱氏这句话倒是也提醒了她。 身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办什么事。 卫季衡现如今协查刑部查案,她正好阴差阳错卷进宫里的这桩案子里。 为何不趁着现在,获取卫季衡的信任,若帮他成功破了这两桩案子,那父亲的案子,这人定也不会再避着她了? 想到这里,陆江璃眼睛亮了一下,她十分客气的福了下身子,“多谢姨娘提点,我这就去同王爷商量一下。” 陆江璃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撩起裙摆,就往卫季衡的听竹轩跑去。 卫佩瑶嫌弃的看着陆江璃的背影跑远,“母亲,您是不是多虑了,我看姜慈还是同以前一样的蠢。” 钱氏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姜慈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真的变聪明了呢? 没想到一点小小的权利吸引,就将她引的原形毕露。 “走,我们回去,有她在府里,有时候,还真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这边陆江璃,跑的飞快,完全忘记自己这副身体还有伤,跑到听竹轩的门口,已经累的她扶着膝盖,在门口喘粗气。 孟章拦下陆江璃,“侧妃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王爷歇下了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王爷讲。” 第四十四章 夜探皇宫 孟章对陆江璃时刻保持警惕,“何事?” “天大的事,我不耽误王爷好事,说完就走。” 孟章虽不知是什么事,却也不能不进去禀报。 没一会儿出来,就放陆江璃进了院。 卫季衡瞧着陆江璃这个眼神,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预感着这个女人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果不其然。 陆江璃满脸笑意的站在卫季衡面前,狗胆包天的问道:“王爷,今夜你可敢夜探皇宫?” “这便是你所谓天大的事?” 陆江璃心想,不愧是卫季衡,这对他来说都不是天大的事吗? “既然对王爷来说不是天大的事,那我们就走。” 陆江璃跃跃欲试。 卫季衡蹙起眉心,这女人是真的没懂,还是假装没懂,“你进宫做什么?” “王爷别误会,臣妾方才说的事夜探,不是夜袭,臣妾没这个胆子,我们这样做,完全都是为了调查案子。” 陆江璃见卫季衡不说话。 “王爷莫非是已经打算,牺牲色相重新跟夏小姐议亲了?” 卫季衡简直要被眼前这个女人气死?他会是这个意思吗? 皇宫内院,可是她想进去就进去的? “你可知私自闯宫,是个什么罪责?”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可是在宫里长大的。 但眼下,别无他法,想要突破眼下的困境,就得自己去查,刑部的人畏手畏脚,后宫里又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那里,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端倪呢? 所以,现在进宫正是时机,或许可以听到白天问不到的实话,还能查到刑部的人不敢深究的真相。 “臣妾不知,总不会就是死罪?但臣妾真的只想帮着王爷早日破案,也早日为自己洗脱嫌疑。” 卫季衡看着姜慈,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慢慢踱步到一旁,看着窗外,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 陆江璃以为卫季衡是在思考,但卫季衡却在冷静。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近期屡屡在姜慈的身上,瞧见那人的身影? 陆江璃等了一阵,还未等来卫季衡的应允。 她走上前去,小心翼翼问道,“王爷?若是为难,您就当臣妾胡言乱语。” 卫季衡冷冷盯着姜慈,不知道有没有那种重塑根骨的邪术,若是有,他不介意逆天为那人改命。 可那种事情好像只出现在神仙话本中。 陆江璃无端打了个冷战,怎么看着卫季衡的那个眼神,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她战战兢兢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王爷,臣妾说笑的,臣妾退下了,请王爷忘记臣妾方才说的这个不成熟的馊主意。” 她转身预备离开。 却听身后的卫季衡冷道,“若查不到什么线索?” 陆江璃一听这话是有转机,连忙转身道,“查不到线索,臣妾任由王爷处置。” 这么大胆的想法,恐怕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命都豁出去了,还能一无所获? 宫里那种地方,她太了解了,深夜里每一个角落里,都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江璃还以为卫季衡找孟章带她进皇宫,让她找找线索就算了。 没想到,居然是卫季衡亲自跟着她进宫。 陆江璃心想,这下更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了。 眼下都已经宵禁了,孟章自己也没有想到,姜侧妃这个胆大包天的,那所谓“大事”,就是带着自家王爷去夜探皇宫。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就不应该放这个女人进去的。 可这么荒唐的想法,王爷为何还答应了? 而且还要亲自前去。 这女人不会给王爷下了什么蛊? 一路上,孟章都忍不住在想这件事,转眼间就到了宫墙外面。 “你留在这,在宫里的目标越小越好,我带她进去。” “王爷,属下还是跟着进去,宫里守卫众多,属下担心王爷安慰。” 况且还拖着一个拖油瓶,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要看这位会不会出意外? “不必。” 卫季衡说完,便一手提着陆江璃的后心衣领,一个起落就飞上了高高的宫墙。 若是以前,陆江璃肯定就只会觉得刺激。 但现在她没有内力,一被提起来,脚下一空,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怕不小心出点什么动静。 卫季衡两个起落,便带着陆江璃落了地。 “王爷我们先去哪?” “凤先殿。” 这凤先殿是宫里后妃病故,停灵的地方。 卫季衡决定先去这里,是不是心里也早已经盘算好了,那仵作的尸检报告有什么问题? 陆江璃觉得,今晚如果她不提议进宫,卫季衡会不会也要派人进宫自己查? 第四十五章 灵前扮鬼 卫季衡选的这个宫墙位置,距离凤先殿比较近,他们很好的躲避开两拨巡逻的侍卫,成功的来到了凤先殿的门外。 殿里烛火很亮,兰妃还未曾有子嗣,只有几个她生前宫里伺候的小宫女在那里烧些纸钱。 棺椁的正中间,贴着一张符咒,陆江璃未曾见过那是什么符咒,想来应该是宝华殿的僧人来做过法事了。 宫里的规矩是,这灵前不能断了香火,纸钱,这些小宫女,要换班守在这里。 也就是说,他们想要靠近兰妃的棺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王爷,臣妾有个法子。” 卫季衡瞥她一眼,心想什么馊主意,赶紧说。 凛冽的寒风,将这灵堂里吹的更是寒气鄙人。 小宫女刚刚将灵前的白烛,重新换上了新的,一转头的功夫,烛火突然熄灭了。 一开始她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寻常,但就在她点燃了第二次的时候,火苗跳动了两下燃起来之后,她转身又要回蒲团上跪着,谁承想,那蜡烛又灭了。 小宫女退后两步,退到另外一个小宫女身边。 “刚刚,那烛火又灭了,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事,再点上就是了。” 另外一个小宫女心里也是怕的,却比点火那个要稍微胆大一点。 她起身走上前去,又将烛火点了一遍。 还不等转身,那烛火再次熄灭。 两个小宫女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莫怪,娘娘莫怪,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呀,您在天有灵,就去找那杀害您的凶手,莫要吓唬奴婢啊。” 两个小宫女已经吓的有些恍惚,眼神四处乱看,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现。 “姐姐,我听说,这人若是枉死的,死后灵魂会不得安宁” “法师不是已经过来做过法了吗?” “这谁知道啊,兴许咱们娘娘怨气太大,这镇灵的符咒也压不住了呢?” 正说着,棺椁中间的那道符咒突然掀开了一脚。 这场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不住了似的。 两个小宫女立马从蒲团上跳起来,“有鬼啊!!!” 两个人尖叫着跑出凤先殿。 卫季衡跟陆江璃待两人跑远,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我这个法子怎么样?” 卫季衡感觉自己就没有这么无语过,自己的内力,有一天竟然会被人拿来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可时间宝贵,也顾不得跟陆江璃计较这些。 卫季衡上前,将那棺盖推开。 他们两个只身前来,根本就没有带仵作。 卫季衡只是单纯的好奇,就想看看这个姜慈到底是怎么个“为自己洗刷嫌疑”的。 只见她利落的挽了下衣衫袖口,“王爷帮个忙,我们还要将兰妃娘娘挪出来。” 卫季衡闻言,上前与陆江璃一起,将兰妃抬到了殿后的一张空桌之上。 为了避免这两个小宫女去而复返,卫季衡便又将棺椁的盖子重新盖上。 等他做完这些回到后殿的时候。 陆江璃已经,将殿内的烛火全都移到了那张桌子上。 她的手上包裹着两块白色的帕子,正小心翼翼的掀开兰妃的衣服,开始细细的检查起来。 此时是寒冬,尸体刚刚放了一日,还是完好的。 陆江璃细细的检查了尸体身上的每一处,一处都没有遗漏。 卫季衡此时瞧的不是陆江璃检查尸体的守法,而是她的神情。 白天的时候,她在御花园里检查春桃的尸体也是一样的,神情专注沉着,好像对着仵作验尸的手法,都了如指掌一般。 看着她好像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鬼神,不过都是人心浮沉。 陆江璃仔细的看完了尸体,一句话都没有说,迅速的帮兰妃重新将入殓的宫妃服饰穿好,重新抬入棺椁中。 他们刚刚完成这一切,就有众多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他们两个赶紧躲了起来。 两个小宫女被吓跑之后,在半道上遇到刚从太后宫里出来的王贵妃。 这浩浩荡荡进来的人就是王贵妃。 她一走进凤先殿,就哼了一声,“妖言惑众,该当何罪,你们可仔细瞧瞧清楚,哪里有什么诈尸,哪里闹鬼了?” “你们一惊一乍的扰了兰妃妹妹清静,若不是瞧你们是兰妃妹妹宫里的人,今日定要杖责!” 两个小宫女拼命的跪在地上磕头。 “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可方才那烛火” 小宫女突然指着棺椁前面的烛火尖叫一声,其中一个小宫女,竟然生生吓晕了过去。 “娘娘,真,真的有鬼那烛火方才分明是灭了的” 第四十六章 异曲同工 小宫女指着棺椁前面的那两根白烛,手都是抖的,“我们方才如何点,那烛火都一下灭掉,我们不过出去片刻,那烛火自己就亮,亮起来了” 小宫女受惊吓的声音,分外的尖锐。 她的声音一出,殿内其他人顿时觉得寒意逼人,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王贵妃刚要开口呵斥小宫女,那明晃晃燃着的蜡烛,再次熄灭。 此刻躲在暗处的陆江璃,紧紧盯着外面的人,不肯放过众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不知怎的,她瞧见那王贵妃经此一吓,已经不复刚进来时的嚣张跋扈。 王贵妃身边扶着她的那个嬷嬷也踉跄了半步,她小声道:“娘娘千金贵体,不要在这种地方给冲撞了,我们还是走。” “本宫才不信这种邪祟之说,今夜寒风凛冽,被风吹灭了也犹未可知,今夜的事情,谁都不能透漏出半个字,若是透露出去,本宫定要治你们扰乱后宫的罪。” 众人纷纷跪了一地,“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王贵妃捏了捏扶着她嬷嬷的手臂,“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中也似有惧色,却佯装稳重端方,匆匆离开了凤先殿。 陆江璃转头想要跟卫季衡说,来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 转头就见卫季衡像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 陆江璃这才发现,方才听到脚步声,两个人紧急躲到殿后的这处幔帐后面,身体都贴在一处。 方才不觉得什么,现在陆江璃一转头,仰起下巴,呼吸几乎要喷薄到卫季衡的脖子里。 陆江璃赶紧后退半步。 两个人从凤先殿离开之后,又去了春桃那里。 春桃那边就简陋的多了,尸体停放在一个四处透风的厢房里。 因为是交到刑部的案子,门口象征性的留了一个守卫,那守卫搓着手站在寒风中。 陆江璃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将人给赶走。 这次可不能再用什么扮鬼的法子了,方才让王爷略施小计,吓唬宫女,那人的眼神已经是要吃人了。 而且若要再用一次,这宫里今晚必将不得安宁。 陆江璃正想着办法,这时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宫女,提着一个小篮子走了过来。 她压着嗓子像是受了风寒,咳嗽了两声才道,“这么晚了,辛苦了。” 随后,她亮了一块腰牌,言道,“这宫女也是个苦命人,娘娘仁慈,让我来烧些纸钱,你且下去吃些东西。” 说完,将那小篮子递给守卫。 “那就多谢娘娘,也谢过姑姑了。” 那守卫正愁找不到了理由离开,一看有人送吃的,立马就应承下来。 “姑姑有事尽管吩咐,我就在那边亮灯的屋里。” 说着给那宫女指了个方向。 陆江璃跟卫季衡站的这个位置离的远,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也不知道她说的“娘娘”指的是哪宫的娘娘。 守卫提着一篮子酒肉离开之后,那身穿斗篷的宫女进去待了没有多久,立马就出来了。 陆江璃心想,绝对不能放过这么明显的线索,“王爷,是不是得瞧瞧她是哪个宫里的?” 瞧什么哪个宫里的,就是要他去跟踪呗? 这个女人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卫季衡跟着那宫女离开之后,陆江璃就悄声进了停放春桃尸体的那个房间里。 春桃这边就寒酸多了,连副棺材都没有,只盖了一层简陋的白布。 面前的火盆里,还有方才那宫女烧的未曾燃尽的纸钱。 陆江璃瞥了一眼,便蹲下身来,这哪里是纸钱,好像是用朱砂画的什么符,这符眼看着马上就要燃尽。 陆江璃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拿手将那火苗拍灭,只留下了符号的一角。 她小心翼翼用手帕将这一角包起来,塞进怀里。 随后,才认真开始验看春桃的尸体。 她其实不是专业的仵作,也不懂什么验尸,但闯荡江湖多年,多少也学了写皮毛在身上。 反正这个时候就是赶鸭子上架。 她之所以要在检查一下春桃的尸身,那是因为她在兰妃的身上瞧出了中毒的迹象。 有些人中了慢性的毒药,有可能死后短时间内不会立马浮现出来。 但尸体停放在那里静置的时间久了,皮肤上口唇,以及指甲上就会有不同程度的中毒迹象显现出来。 “春桃姐姐,我们也算有缘一场,我一定帮你找出杀害你的凶手,望你保佑。” 陆江璃双手合十,向春桃的尸体鞠了一躬。 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来,因为这个房间里的煤油灯实在是太暗了。 陆江璃检查的仔细,又将春桃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这一查虽然没有查出她目前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却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春桃双手交叠放在胸口,那胸口的衣服底下居然压着一个香囊。 这个味道她是熟悉的,应该是防止尸体腐烂的香料。 可她一捏那香囊,却发现了里面的不寻常。 陆江璃打开一看,里面也放着一张清晰的符咒。 第四十七章 春桃事发 接下来陆江璃又在春桃的身上发现了另外三处香囊。 两只绑在她的脚踝上,一只塞在她的头下面。 陆江璃看着那符,想到了刚才她从火盆中捡出来的那块没有燃烧尽的一角。 看着基本上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是今晚的那位姑姑送进来的。 这是不是跟兰妃那里的是同一种符咒? 陆江璃刚刚检查完,卫季衡便悄无声息的推门进来了。 两人的眼神一交流,卫季衡沉下声道,“看完了吗?” 陆江璃点点头。 “那先走。” 陆江璃也知道,宫里此时不能久留。 她将覆盖的那块白布,重新盖好,又重新双手合十,作了一辑。 这才跟卫季衡按原路折返。 回去之后。 陆江璃瞧着卫季衡开口道,“王爷,兰妃娘娘需要剖验。” “你可知道,剖验尸体,意味着什么?” 陆江璃自然知道,尤其是兰妃身份特殊,这种身份别说剖验尸体了,估计那仵作验尸,都有宫里的人守在一旁协助的。 所以,不知道是否查仔细了。 而且她现在也无法断定,兰妃中的那个毒,是否要命?她身后的那一刀,是不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们今晚进宫就是为了寻求真相,决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王爷,臣妾知道剖验兰妃娘娘尸体,就是陛下那一关也过不了,但兹事体大,我们既然查了,就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陆江璃说的言辞恳切,毫不退让。 她到嘴边还有很多的大道理,等着卫季衡说不同意她好继续游说。 谁知道,端王爷掀了掀眼皮,淡声道:“照你说的办。” 陆江璃: 经过她这几日的了解,这卫季衡好像也没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 只不过,要想重新剖验兰妃的尸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兰妃的尸身已经经仵作查验,装棺入殓,待停灵三日,就要葬入妃陵。 再想开棺验尸,绝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行的。 而且他们这个所谓的证据,“夜探皇宫”“检验兰妃尸身”这种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这件事有意思的一点,还在于,这件事已经将皇后娘娘牵涉其中了,卫季衡是亲眼瞧着那位送镇灵符的姑姑进的鸾玉宫。 到底是多心虚的人,深夜在春桃的尸身上绑上了那么多的镇灵符。 只是兰妃的尸身还未曾开棺重新剖验,就有人在荷花池里打捞上了一包东西。 卫季衡第二天接到旨意,就立马进了宫。 包裹用油布包的密密匝匝,里面除了有一堆金银首饰,还有用绢帕包裹住的一把匕首。 仵作初步检验,那把匕首的厚度尺寸,全部都跟兰妃娘娘后背的那个伤口尺寸相当。 那包着匕首的绢帕,上面绣着两个红丝线小字,春桃。 原来春桃才是杀害兰妃娘娘的凶手,是有人买凶杀人。 春桃是鸾玉宫的人,陛下震怒,在鸾玉宫中发了好大的脾气,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原本,陆江璃是不用跟着进宫的,皇后娘娘已经免了她近期进宫学规矩。 可事情一出,春桃的事情还牵涉到了陆江璃。 陆江璃下午也被宣进了宫。 “臣妇姜氏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今天的人,到的可倒是整齐,除了皇后,王贵妃也在场。 赵皇后看到陆江璃,仿佛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她压下内心的情绪,开口询问陆江璃,“姜氏,本宫接下来问你的话,你照实回答。” “是。” “你进宫那日可是春桃送你出宫?”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春桃姑娘送我出宫的,但是走到半路上,春桃姑娘浑身奇痒难忍,臣妇便让她去太医署瞧一瞧拿些药膏,恐她身上留疤。” “春桃是从哪里与你分离的?” “就还是来时的那条宫道,走到还不到一半,应该是过了春熙宫,随后臣妇出宫,春桃姑娘就往太医署去了。” 那王贵妃在一旁道,“陛下,此事当真是可疑,春桃送姜侧妃出宫,事发突然折返回来,谁知道她这其中做了什么事呢?” “王贵妃此言何意?认定了是本宫指使春桃杀人了?” “皇后娘娘,嫔妾绝不是这个意思。” 赵皇后淡淡瞥了一眼王贵妃,“太医署那日当值的太医传进来。” 陆江璃赶紧往旁边站了一下。 太医进来之后,赵皇后直接询问道,“春桃是几时到达太医署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大约是巳时三刻左右。” 赵皇后闻言,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第四十八章 搜鸾玉宫 太医此话一出,春桃说的什么不适的话,都好像变成了要去刺杀兰妃腾出时间的借口。 这个时间线,别人恐怕算不准这个时间,但陆江璃却清晰的知道,她去到杏林的时候差不多辰时三刻。 她在长月宫耽搁的那会,估计兰妃发现事情败露,先行赶回自己的寝宫。 兰妃应该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害的。 可是,兰妃此次出门幽会,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自己宫里的人尚且不知道的事情,春桃又从何处得知? 难不成就是路上遇见,就上手杀了她? 乾英帝看了一眼赵皇后,“皇后还有什么要说的?” “陛下,就算是春桃有这个时间杀掉兰妃,那为何自己也死在距离兰妃尸身不远的地方?难不成还是臣妾为了杀人灭口不成?臣妾若真要杀人,会大张旗鼓的将人杀掉扔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等着旁人来怀疑臣妾吗?” “皇后娘娘为后宫表率,谁敢来怀疑皇后娘娘呢?陛下,嫔妾觉得这春桃杀了人之后,将凶器与金银首饰一并藏了起来,肯定觉得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有人不愿意她活着,免得留下什么话柄,所以才会杀人灭口,宫里出现这种事情,嫔妾这心也惊惶不已呢?” 陆江璃看着王贵妃攀咬皇后的劲儿,还真是不遗余力。 还又将人大白天就行凶再次拿出来说,好似就是觉得白天行凶,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是她才对。 若是,昨夜他们没有遇见那个放镇灵符的宫女,可能也会觉得是王贵妃恶意栽赃陷害。 眼下,就看乾英帝对皇后的信任有多少了。 “春桃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未曾有直接证据指向,可为还皇后清白,”乾英帝顿了一下,转眸看向下首坐着的卫季衡,“季衡,让人搜宫。” 赵皇后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她堂堂一个中宫娘娘,被陛下指派搜宫,是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就算日后还她清白。 她与陛下如此夫妻不同心,她不被陛下信任,届时,又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传遍这后宫。 “陛下,当真不顾及臣妾的颜面吗?” “皇后勿要多心,朕也是为了你的清白。” 此风波动静颇大,乾英帝也想早日平息。 皇后虽贵为中宫之首,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如此偏颇。 乾英帝递给卫季衡一个眼神。 卫季衡起身躬了躬身,就带人去搜查了。 果不其然,在鸾玉宫的掌事宫女墨心那里,搜出来一些写着春桃生辰八字的符纸。 “这些什么东西?” 墨心跪在那里一脸的茫然,“回陛下的话,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怎么跑到奴婢那里的?” “不知道?你若是没有做下亏心事,会弄下这么多的符纸?” 不知怎的? 陆江璃总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了。 而且,昨晚她听到声音的人真的是墨心吗? 陆江璃迟疑着转头看向卫季衡,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陛下,这肯定是有人冤枉奴婢,故意要栽赃陷害啊,还请陛下明察。” “来人,着人去看看春桃的尸身,是否有这些鬼东西?” 此时的皇后跪坐在地上,再无半句狡辩,好似乾英帝的那句搜宫,已经彻底冷到了她的心。 陆江璃虽然对这赵皇后喜欢不起来,却也没有那般讨厌她。 但眼下卫季衡不说什么,也自然轮不到她来说。 不一会儿,昨夜的守卫就被人带到了御前,同时带来的,还有春桃身上的那四个香囊。 香囊中的符纸被拿出来,盛到陛下眼前看了一下。 跟从墨心那里搜查出来的一模一样。 “你且说说,昨夜值守都发生了何事?” “回,回禀陛下,昨夜奴才值守,鸾玉宫的墨心姑姑来了,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给春桃送些纸钱,但这些东西,奴才是真的不知道何时放在那里的。” “胡说八道!昨夜我根本就没有出过鸾玉宫,怎么可能放这些东西?” 王贵妃在一旁冷斥道,“这人证物证皆在,墨心,你还想狡辩不成?” “奴婢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何叫做狡辩?陛下,昨夜奴婢不值夜,早早的就睡下了,根本不曾出宫门一步。” “可有什么人作证?” 墨心昨晚吃过了饭,头就晕晕乎乎的,她以为自己下午贪凉受了风寒就早早的睡下了。 她现如今作为掌事,一个人住一个屋,根本就无人给她作证。 王贵妃见她沉默不语,再也说不出第二个人来。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四十九章 假扮墨心 此时,跪在一旁心灰意冷的皇后开口道,“墨心就算有人证,陛下还会相信鸾玉宫的人吗?” “朕自是信任皇后的,可你宫里的人,有没有人生出些跟你不同心的歪心思,就不可得知了。” 一旁的陆江璃旁观者清,看的很清楚,这乾英帝又何曾相信过任何人? 可这昨夜的事情,陆江璃都瞧的分明,觉得昨晚去送这符咒的人另有其人,卫季衡不会看不出。 而且昨晚是他亲自去跟踪的人,不会昨晚他离开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墨心转头看向一旁跪着守卫,“你昨夜瞧的真真切切可是我的这张脸?” 眼下虽然认证物证具在,容不得她反驳,可墨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从来没有那么早歇下过,偏偏昨日早早的就累了,歇下了。 “姑姑带着斗篷,瞧不真切脸,但手里的腰牌是确确实实是鸾玉宫的腰牌。” 那守卫仔细看着墨心的脸,突然指着墨心下巴上的一颗黑痣道,“对,就是墨心姑姑,夜里虽然黑,瞧不真切人,但姑姑的这颗黑痣,灯笼一照,奴才记得清清楚楚。” “仅凭一颗痣就能判定是奴婢吗?你该不会为自己玩忽职守,找借口?” 这个墨心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人,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 眼下,态势胶着,陆江璃突然上前一步。 给乾英帝行李过后,抬头道,“陛下,臣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宫内院之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侧妃就置喙的?” 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要成为定局,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陆江璃。 王贵妃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开口。 可赵皇后转头看着这姜慈,没来由的相信,她的有话讲,有可能会成为事情的转机。 “姜氏是本案重要证人,有何说不得?妹妹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乾英帝的眼神在陆江璃开口之时,瞟向的是卫季衡。 就是不知道,这姜氏突然变得这么能言善辩,是不是有人所教? 如若外臣与内宫有所利益勾连,那今日这事就要另当别论了。 “讲。” “臣妇日前陪王爷进宫,曾见过仵作验尸,春桃姑娘的手臂上确有红疹,不是作假,臣妾听闻,这个藓症若不及时止痒,涂抹药膏,抓挠破皮之后,可是会留下疤痕的,所以春桃才会急匆匆离去。 春桃送臣妾离开鸾玉宫大约是辰时,去太医署拿药的时间是巳时,若真是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去取药,恐怕全身都已经起了红疹。” “季衡,刑部仵作的验尸报告,你可曾看了?” “手臂皆有红疹抓挠的痕迹,但身上并无痕迹,若是急性的藓症,一个时辰之内不及时涂抹药膏,定会是红遍全身的。” 真的是奇痒难耐的人,还能去埋伏兰妃身边将人直接杀掉吗? “今日发现的包裹油纸,各宫领取皆是定量,且细细查看各宫使用记录,自能查明,看油纸水渍洇湿程度,这包东西进水不过四五个时辰,春桃的尸体虽泡入井中一夜时间,但仵作验得,春桃的遇害时间与兰妃娘娘前后相差无几。 这包东西,若非春桃自行藏匿其中,那便是还有同党。” 卫季衡半句都未曾提及鸾玉宫众人,说的事春桃的死亡时间,和发现的证物时间。 活人有可能还会说谎,但死人不会。 乾英帝此时脸色阴沉,突然扬手狠狠的将手边的一盏热茶,直接掼到地上。 “大胆奴才,还不速速招来,你昨夜见到的人可真的是墨心?” 那守卫立马就慌了神,拼命的磕头,“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啊,当夜墨心姑姑手里提着的灯笼不是很明亮,奴才,奴才真的只看到了那一颗痣。” “声音呢?也是这个声音吗?” 那守卫磕磕绊绊,“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玩忽职守的蠢奴才,来人,给朕拉下去砍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才真的没有看清” 那看守的侍卫被带下去之后,墨心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陛下,奴婢想起来了,昨夜奴婢等人用饭的时候,奴婢比其他人多了一晚蛋羹,想必是那蛋羹的缘故,才会让墨心那么早就歇下了,让那宵小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已经过了一夜,就算是那碗蛋羹中有东西,现在也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了无痕迹了。 这边还在因那符咒之事,调查整个鸾玉宫。 突然,看守凤先殿的宫人来报,兰妃的棺椁中渗出了大量的血水。 第五十章 尸斑浮现 陆江璃本来还在等着,卫季衡安排什么时间可以剖验尸体,再不安排,明天可就下葬,入妃陵了。 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卡的这样好。 这个时候,陆江璃才发现,方才卫季衡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可能正是在等一个契机。 等的就是兰妃那边的消息。 春桃的这件事情已经逐渐的明朗,有人要趁机拖整个鸾玉宫下水的心迹也已十分的明确,卫季衡之所以不言语,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也看看事情会进展到什么地步。 前来禀报的宫人,想必是还心有余悸,不敢擅作主张,肯定是昨晚凤先殿闹鬼的事,已经传扬出去了。 现在棺椁中,流出血水,又被视作了不祥之兆。 卫季衡此时拱了拱手,“陛下,为避免兰妃娘娘尸身有所损毁,还是由臣带仵作过去协助宫人处理。”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乾英帝此刻正头疼的紧,他摆了摆手,“你且去。” 卫季衡带着人离开之后,乾英帝看了仍跪在地上的皇后一眼,冲她旁边的宫女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皇后扶起来。” 赵皇后人虽迂腐古板,人却还是正直本分的。 只瞧她跪的笔直,同乾英帝道,“事情未曾查清之前,臣妾不配起身。” “皇后这是要同朕置气吗?不是已经让人去查了,如若你宫里人没动这手脚,那也是还了鸾玉宫上下一个清白。” “陛下,老奴的清白,与皇后娘娘清誉比一文不值。” 事情有了转机,墨心此时也在为赵皇后叫屈。 方才她也算是擦着鬼门关的边走了一趟了。 乾英帝伸出手扶住了赵皇后的手臂,“你是后宫之主,这点容人的气量还是有的,起来。” 文姑姑在一旁也赶紧躬身,扶着赵皇后的手臂,将人给托了起来。 没过多久,卫季衡遣人来报,兰妃的尸身发现了异常。 陆江璃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从昨晚到现在,这个王贵妃表现的都太操之过急。 卫季衡应该早就察觉了,却什么都不说,任由这个女人推动着往前走。 恐怕这也是卫季衡的可怕之处。 赵皇后受的委屈,乾英帝不一定会真心在意,但被人这样戏耍于股掌之中,若真是王贵妃的手笔,那这事乾英帝定不能轻饶。 陆江璃跟着乾英帝一行赶去了凤先殿。 因怕冲撞乾英帝龙体,就将人安排在了偏殿。 刑部的仵作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回陛下的话,兰妃娘娘尸体有异,背部出现了黑色的斑点,是,是” “支支吾吾做什么?说!” “是中毒所致。” “中毒?先前不是验过尸了吗?当时为何没有发现中毒?” “启禀陛下,兰妃娘娘中的是慢性毒药,有些时候一开始尸身并不会发生变化,但是随着尸体停放时间增长,慢性的毒药才会在尸身上反应出来。” “那兰妃的死因是?到底是中毒还是他杀?” “陛下,这慢性毒药应是还未曾发作,具体是什么毒,还需要剖验尸体。” 乾英帝勃然大怒,“混账!兰妃人已经走了,你居然还要破坏她的尸身?” “回陛下的话,如若不剖验尸体无法判定娘娘中的是什么毒?” “既已断定死因为凶杀,不是慢性毒药,为何还要剖验?” 卫季衡此时拱手道,“陛下,此毒有可能是解开兰妃娘娘死因的关键。” 乾英帝见卫季衡这样说,还是拒绝,“你也说只是可能,若剖验了兰妃,查不到这个关键呢?兰妃便让你们白白开膛破肚了?” 此时有掌事太监过来禀报,“陛下,老兰大人求见。” 乾英帝瞥了卫季衡一眼,冷哼一声,“他倒是来的及时。” “回陛下的话,昨日老兰大人就上了折子,要进宫拜祭兰妃娘娘,陛下已是应允了。” “哦,确有此事,叫他进来,他也算是兰妃的亲人,这件事情也问问他的意思。” 不一会儿,老兰大人便被人搀着走了进了,这一踏进这凤先殿,便已经老泪纵横。 “老臣,给陛下请安。” 乾英帝烦躁的摆摆手,“免了,爱卿来的正好,眼下正有一件事要问过你的意见。” “可是那杀害兰妃娘娘的凶手找到了?” 乾英帝指着那验尸的仵作冷道,“你来说。” “老兰大人,兰妃娘娘尸身出现毒斑,想是中毒所致,但是何种毒药,需要剖尸验查。” 那老兰大人,抑制不住悲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什,什么?剖验尸身?” 第五十一章 剖验尸身 “这” 老兰大人突然撩开官袍跪下身去,“兰妃娘娘进了宫,就是陛下的人,全凭陛下做主,老臣相信,陛下定然不会让兰妃娘娘枉死。” 老兰大人虽老迈,但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明摆着就是同意剖验。 乾英帝以为这件事交由老兰大人处置,这人年纪大了,最注重传统礼教,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又将事情推回到他这边。 “既然爱卿如是说,那朕允你们剖验。” “陛下,兰妃妹妹已经这般凄惨了,还要再剖验她的尸身,这让兰妃妹妹泉下都不得安宁啊。” 王贵妃此刻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劝解乾英帝。 “贵妃妹妹此言差矣,查不到真凶,才是真正让兰妃妹妹不得安宁。” 赵皇后也据理力争。 方才在鸾玉宫受的委屈更多了,这宫里藏污纳垢的事情那般多,说不定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悄无声息死于这阴诡算计之中。 这件事,一定要严查到底,也给后宫众人敲一个警钟。 “陛下”王贵妃还待说些什么。 被乾英帝打断,“朕意已决,开棺剖验。” 老兰大人颤巍巍的恳求陛下,“陛下可否允老臣先行祭拜。” 乾英帝点了点头,“去。” 那老兰大人悲恸的声音,自凤先殿正殿传来,王贵妃立在一旁,好似那边每哭上一声,这边好似有钉子钉在她的心口。 老兰大人祭拜完了之后,卫季衡亲自监看仵作验尸。 此事牵连甚广,刑部此时又有卫季衡坐镇。 众人大约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仵作那边就有了结论。 “陛下,兰妃娘娘确实是身中慢性剧毒,此毒的主要成分为莲淞雾,莲淞雾是珍惜的西域奇花,本身具有观赏性,并无毒性,但若以牵机草为引便是剧毒。” 仵作的话一出,再次让身旁的王贵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此毒可否是致命的毒?” “回陛下,此毒剂量下的很小,中毒者一开始并无什么症状,慢慢的毒会深入五脏六腑,兰妃娘娘便会出现浑身酸软,疲乏等症状,到了最后,会腹痛难忍,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乾英帝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西域进贡的那两盆莲淞雾,他赏给了谁? 谁又有这个胆子,敢在宫里给人下毒。 “将伺候兰妃的宫女传来。” 据伺候兰妃的宫女说,兰妃娘娘上个月已经出现了浑身酸软等症状,还以为身子虚,只吃了些太医署开的补药,这个月开始偶有腹痛,却也不重,只当是一时吃的不合时宜,都没有当做一回事。 那根据仵作的查验,出现腹痛的症状,过不了多久,就会腹痛难忍,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是不是没有那日那一刀,兰妃也是命不久矣。 “莲淞雾?很好!王贵妃,朕记得你宫里有棵莲淞雾?” “陛下那莲淞雾,可不仅仅只赏给了嫔妾一人啊。” “兰妃中毒是否有些时日了?”赵皇后在一旁开口询问道。 “按照兰妃娘娘中毒症状,以及尸斑推算,此毒应该已经中了三个月往上了。” “陛下,臣妾记得蕙妃宫里的那棵莲淞雾两个月前,就被宫人侍候死了,时值蕙妃妹妹的生辰,蕙妃妹妹发了好大的脾气,杖责了那宫人,陛下还劝其莫要伤心,再寻好的奇花赏与蕙妃。” 王贵妃噗通一声,跪在乾英帝的脚边,“陛下,嫔妾宫里每日人来人往的,嫔妾也不知道啊,再说了,莲淞雾蕙妃那里不也养过一段时间,怎么就能断定是嫔妾宫里的?” 乾英帝甩开王贵妃的手,“将兰妃宫里的人,通通拉去监刑司审问,找不出那下毒之人,给朕提头来见。” 之前在王贵妃口中,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彼时,成了她自己。 “陛下,既然贵妃妹妹手底下的人做事也不干净,何不也拖下去审审,看看那莲淞雾的毒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王贵妃突然抬起头指着赵皇后,“皇后娘娘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一定是你栽赃陷害我,你谋杀兰妃在前,还想借此事栽赃到我身上来,你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的人是你?先前就攀咬本宫是凶手,现如今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要再拉上一个垫背的是吗?王贵妃,陛下还在这里,你此举将陛下置于何地?” “陛下,嫔妾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乾英帝突然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王贵妃的脸上。 第五十二章 班门弄斧 “毒妇,事到如今,还说自己是无辜的?你无辜在哪里?” “陛下,陛下,您听嫔妾说啊,就算是嫔妾宫里,哪个糊涂的东西,不长眼,办了什么错事?给兰妃下了毒,但兰妃身死也不知中毒而亡,陛下不是要找杀害兰妃的凶手吗?” 卫季衡此时上前一步,“贵妃娘娘,陛下已经言明,您究竟无辜在哪里?” 王贵妃杏眸圆瞪,“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凶手就是本宫?那你可有证据?” “春桃因突犯藓症,赶往太医署求药,却不曾想,无意中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慌乱逃走之时,就被人抓住,而彼时贵妃娘娘恰好在园中遇到了回宫的兰妃娘娘,听闻那些事之后,便起了杀心。 你先是找人赶上兰妃娘娘将其杀害,随后又勒死了春桃,将尸体弃于井中,故意错开了尸体发现的时间,让这两起案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关联。 但是仔细查验之后,又设计将线索引导至鸾玉宫。 若非贵妃娘娘自导自演的这么一出戏,我们可能还没有办法将这两桩案子并为一桩。” “血口喷人,你这样说可有证据?” “贵妃娘娘是要你宫中油纸损耗的证据,还是你着人假扮鸾玉宫宫人去殓尸房的证据?” 卫季衡寒眸一冷,“又或是为娘娘制符的道人?” 王贵妃若非急着攀咬皇后娘娘,恐怕还不会暴露的这么快。 春桃事发之后,她其实可以杀了春桃了事,反正宫里每天丢几个宫人,是很正常的事。 但兰妃遇到她,挑衅她在先,本身她便已经对兰妃动了杀心。 那慢性的剧毒,已经马上就会要了兰妃的命。 她其实大可以慢慢的等,等兰妃毒发。 但万一此事追究起来,终会牵连到她。 一想到春桃是鸾玉宫的人,她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此事闹大,直接来个杀人嫁祸。 一石二鸟。 既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了眼中钉,又借此事打压了皇后。 “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眼前,王贵妃还待为自己辩解。 乾英帝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来人,褫夺王氏封号,贬为末等婢妾,先打入冷宫,听候发落,其他涉案人等,内宫之人交由监刑司,太医署交由刑部。” 王贵妃的手里,应该除了这两条人命,还有些别的命案,但皇帝未曾直接将其死罪,也是因着王贵妃,为陛下生了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王贵妃被人带走之后,陆江璃看着眼前的帝王,眼神中除了沉痛,还有一丝冷寂。 这是陆江璃原本做昭仁郡主的时候,不曾看到的一面。 原来的乾英帝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九五之尊,还是宠爱她的皇帝舅舅。 现如今,她站在别的角度看待这一切。 才真的体会到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转头再看卫季衡,他应该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两起案子根本就是关联在一起的。 就算昨夜她没有找卫季衡一同进宫,卫季衡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比她还要多的内情。 但今日,他却没有直接把这一切证据都堆到乾英帝的面前。 而是用这种方式,既不让自己太显山露水,又表现的不多插手后宫事务。 当时,夏明启将交给刑部的这两个案子转交给卫季衡的时候就猜到了。 这两个案子办不好,不仅仅乌纱帽保不住,还极有可能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任何人插手后宫的事务,惹上的都是麻烦事。 只是让陆江璃感觉到难受的是,春桃的死。 怎么说也都是牵涉进来一条无辜的人命。 如果当时不是她向春桃的身上撒了致痒的粉末,春桃便不会去太医署。 那么,死的可能就不是春桃了。 虽然这不是陆江璃的本意,春桃终究还是因她而亡的。 案子破了,陆江璃表现的也没有多开心。 坐在马车上反倒还有点闷闷不乐。 卫季衡现在觉得还真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了。 遂合上了眼睛。 自责了一阵之后,陆江璃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传言中的卫季衡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如今亲眼瞧了,只能说过之而无不及。 “瞧了一路了,瞧够了吗?” “臣妾觉得臣妾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让王爷见笑了。” 卫季衡也不拿正眼瞧她,“你知道就好。” “那王爷,臣妾是不是洗脱嫌疑通过考验了?” “考验?你自己觉得呢?” “凶手已经落网了,这两起案子已经结了,臣妾的嫌疑自当解除了。” “那你自当说一下,兰妃娘娘出宫散心,见的是何人?” 第五十三章 探销金窟 “王爷还是不信我,这些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不过,就算是兰妃娘娘当时是去见了什么人?臣妾相信,以王爷的手段,也定能查到那人,这肯定就不归臣妾操心了。” 经过此案,陆江璃不仅仅害怕了卫季衡,还有那个平时吊儿郎当的魏元均,她也当真刮目相看。 先不说卫季衡是否查到什么线索。 就单单搜宫和兰妃宫里的人一圈审问下来,都没有咬出魏元均半个字来。 就凭这个,陆江璃也决定暂时帮着魏元均保守这个秘密。 因为她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入了夜。 琳琅剪了一次烛心之后,“主子,您在想什么呢?” “想人。” “不会是想王爷?您若是想王爷想的睡不着觉,要不我们去看看?” “王爷还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在我这小院附近守着呢,生怕我一不小心出去给他闯祸。” “主子是想去见王爷,又不是闯祸。” 陆江璃突然眼睛一亮,“琳琅,要不然我偷偷的去,给王爷一个惊喜?” 琳琅笑盈盈的一脸了然,“主子对王爷可真是用心。” “怎么给惊喜?” 陆江璃换上了琳琅的衣服,将灯笼里的烛火也调暗了些,卫季衡若是知道,她从宫里的案子里学了些这个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当然,一会儿还有更让他生气的。 因为陆江璃深夜出来,压根就不是来见卫季衡的。 她来到琳琅的房里,点上灯之后,从琳琅这里巴拉了一件深色的衣服,扎了个男士的发髻,翻窗出去。 随后,在院里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出偏僻的小院。 她三下两下,就将那生锈的门锁给撬开了。 这几天白天有时候她也没有闲着,在府里逛了几天也算是将府里的所有布局都摸清楚了。 这个地方没有人住,却有个小侧门,在门楼处堆放了一些杂草,将这里堵的严严实实的。 要不是她观察的仔细,还发现不了这里有个门。 现在她没有内力出个门都费劲。 跳不了墙,只能走门。 陆江璃小心翼翼关上门,贴墙站了一会儿,观察到四周没有什么动静。 才急匆匆的从小道拐了出去。 此时,街上还未宵禁,陆江璃直奔魏元均常去的那处销金窟的后门。 这个地方此时还是熙熙攘攘的热闹,陆江璃知道这里的规矩,不是老用户,一般是不会让人进去的。 陆江璃堵在了后门,压低嗓子跟守门的大哥道,“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府里有点急事,我来见魏六爷有点事。” 陆江璃递上了一块碎银子,这个魏元均在这边的名号就是魏六爷。 来人一见陆江璃出手阔绰,又识的魏六爷。 “你是六爷家里人?” “元宝哥有事,还未回来。” 陆江璃跟魏元均最后一次出来喝酒,跟着魏元均的那个元宝,就因为老家的母亲过世,回家奔丧去了,魏元均多给他放了几天假。 那日街上巡视,陆江璃就没有见到元宝。 猜想着他应该是还未回来。 果然,陆江璃一报出元宝的名字。 那人不再拦她,“知道六爷在哪一间是?一定不要走错了。” “知道知道,多谢大哥了。” 陆江璃顺利的从后门混了进来。 混进来之后,她也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后院的丫鬟房中,顺了一件丫鬟的衣衫。 挑了条面巾,端了份酒菜就敲开了魏元均的房门。 魏元均在这儿的相好,叫樱桃。 此刻小美人正倚靠在魏元均的怀里。 魏元均正美滋滋的吃着小美人喂给他的一粒葡萄。 “怎么酒菜又送一遍?樱桃美人,这不会是新的那位小美人?怎么还覆着面纱?太丑了没法见人吗?” 陆江璃咳嗽几声,粗压着嗓子道,“六爷,小女子昨夜练曲,受了点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六爷,就覆了面纱,请爷见谅。” 陆江璃先前也是位玩儿主,这种地方她也跟着来过几次,小美人儿们的伎俩她也会。 她媚眼如丝的冲魏元均抛了个眉眼。 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瞧见,里面还摆着一个座位,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魏元均要在此宴请什么客人。 这里是魏元均较为私密的地方,但凡是约在这里见的人,一定是大人物。 “小美人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碧玉。” “小家碧玉,甚是巧妙,应该也识几个字?” “捡点没用的书来读读罢了。” 陆江璃面上回着魏元均,实际上在心里早就骂了这人无数遍。 兰妃的死,虽跟魏元均没有直接关系。 但人家好歹也跟了他一场,他居然这么快就在外面逍遥快活起来。 男人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第五十四章 千山暮雪 原本陆江璃来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魏元均统领一方巡城卫,单打独斗,现在的姜慈,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进来之后,一定要一最快的速度擒住他,然后逼着他说出那夜永安侯府的所见所闻。 如果这人不说实话,那陆江璃便会以宫中密事相要挟,虽然兰妃已经死了。 但胡编乱造几个依据她还是能做到的。 她眼下没有太多的时间跟魏元均绕这个弯子,哪怕是让他瞧见姜慈的身份去。 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她现如今的身份,魏元均也动不了她。 这按照辈分,这人还得称呼她一声皇婶呢。 可现在魏元均要在这里见什么大人物,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她现在悔就悔在,出门之前没让琳琅帮她易个容。 一旦这层面纱揭开来,可就避无可避了。 陆江璃将那份吃食,摆在了空着的那个桌上。 人也坐的离魏元均远远的,反正躲的越远越好,谨防这厮动手动脚,到时候她再忍不住想要剁了这人的手。 “小爷在叮嘱你们几句,一会儿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不听,嘴可不要没个把门的,小心日后唱不了小曲哦,来的这位爷可不太会像我这般怜香惜玉。” 陆江璃点头,“碧玉记住了。” 还不等魏元均再开口说别的。 他等的人来了。 陆江璃头也不敢抬,低垂着头坐在那里。 魏元均立马站起来迎了上去,“九,九叔,您来了,快请进。” 陆江璃坐在那里好不容易平复好的心情,再次跌入了谷底。 九叔? 九皇叔? 这来的人不会是卫季衡。 陆江璃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为什么今天出门没有看看黄历呢? 不仅事情没有办好,还遇到煞星了。 这要想在卫季衡面前,做伪装,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这可要怎么办? 这人在陆江璃的身边坐了下来,陆江璃虽然未曾抬头看,但用眼睛的余捎瞧见了那双手。 那双权势滔天,杀人如麻的手。 可不是卫季衡又是谁? 紧随在卫季衡身后进来的,是一位身形曼妙的小娘子。 “奴家红尘见过两位爷。” 樱桃一开始在陆江璃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管事的给她派错人了,有魏元均在,又看着女孩也比较会来事,就没有吭声。 这下,又来一个,那坐在那里的碧玉,又是谁? “咦,你又是哪位?” “是樱桃姐姐让人叫我过来的呀?” 陆江璃麻利的站起身来,这个时候不溜等着什么时候溜? “不好意思各位爷,小女子是新来了,我要去的是天字四号,该不会是走错房间了?” 魏元均看这架势,眉心都蹙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于是,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边带着面纱的陆江璃,瞬间就起了疑心。 陆江璃一步还没挪开,就被卫季衡拉着手腕,再次拉了下来。 “不必麻烦,就她了。” 魏元均一看卫季衡都发话了,赶紧朝红尘摆摆手,“好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退下。” “我也没有想到,九叔会这么赏脸,是小侄的荣幸,小侄托人特寻了一壶烈酒千山,一直藏在这里,没有机会拿出来,今日终于等来这酒真正的主人。” 陆江璃心想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定是打听到了卫季衡喜爱这酒,来投其所好了。 樱桃从旁侧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那壶千山。 递给陆江璃。 陆江璃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眼睛都有点直了。 据闻这烈酒千山,酿造极其不易,一年也就出几坛,没了就没了。 平京城的达官贵族据说有很多都是提前一年至两年,就开始预订这酒。 有时候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呢。 这一壶酒应该是价抵千金了。 陆江璃可不得好好的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摔到地上,她可是赔不起。 这盖子还没有打开,陆江璃已经闻到了隐隐的酒香。 说实话,这个千山,她就喝过一次,但好不夸张的是,那酒她喝了一小杯就真的醉的不省人事。 依她平时的酒量,不该那么浅的。 她喜爱的梨花白是口感绵长清冽,这千山却是浓烈香郁。 梨花白也极其讲究时气季节,它的这个酿造时间正好跟千山相反。 所以,坊间也有人说“梨花白尽,千山暮雪”。 就是梨花落时开始酿造梨花白,山上厚压积雪的时候,酿造千山。 陆江璃打开酒壶的塞子,刚要给卫季衡倒上一杯。 却被卫季衡挡住。 “酒不急饮,讲清楚来意。” 第五十五章 酒太烈了 “九叔当真是直爽,那小侄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三哥适逢变故,这羽林卫首领一职暂时空缺,小侄不才,还希望九叔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 魏元均现下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野心。 王贵妃刚刚被打入了冷宫。 其子三皇子,统领皇宫羽林卫的职位肯定要被换下来。 只是陛下还未曾宣布这一旨意,魏元均就已经开始为这个职位奔走了。 放眼现在众多皇子中。 有这个能力争夺皇位的,除了太子,就是这位三皇子了。 实际上太子并非赵皇后嫡出,赵皇后嫡出的大皇子早夭,赵皇后为陛下又添两位公主,后来未曾在添一位皇子。 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生母是赵皇后表妹,生二皇子的时候难产去世。 这二皇子就过继到了赵皇后膝下,所以贵为太子。 之前还能与之相较量的,也就比较受宠的王贵妃所出的三皇子。 现在王贵妃倒台,身为其子,也必将遭陛下厌弃。 四皇子先天不足是个病秧子,五皇子生母身份低位。 魏元均身后那几个弟弟,年纪都要小他一轮了。 所以现下除了三皇子,他的劲敌,便又少了一个。 这厮的算盘珠子打的可真是响,路又早早的走在了陛下前面。 朝局动荡,后宫又出了这种事情,要说朝堂上谁还能在陛下面前说上两句话。 那恐怕就只有卫季衡了。 陆江璃觉得,若是卫季衡真能帮魏元均说上两句话。 那魏元均这一壶价抵千金的千山就没有白送。 可他似乎是找错人了,从方才结束的后宫那两起案子看来,卫季衡之所以能得乾英帝青睐。 除了有军功,统领二十万北境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卫季衡常年在外征战,根本就没有时间被朝臣皇子所拉拢。 唯一自己求娶的夏家小姐夏婧荷,眼瞅着也要因为陛下的忌惮,就要将人家拒之门外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帮魏元均开这个口。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卫季衡此话一出,再次差点惊掉陆江璃的下巴。 怎么回事? 宫里那两起案子,卫季衡小心再小心,感觉如果不是为了断案,真的是能有多远,就想离多远。 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能让卫季衡向陛下开出这个口。 “九叔说说看,但凡小侄能做到的,就一定帮忙。” “冬月初八,八处城门,所有进出城的人员名单。” 卫季衡说完,不仅魏元均,陆江璃也愣了。 冬月初八那天是她大婚的日子,恐怕也是她这辈子的噩梦。 卫季衡要这份名单做什么?是为了接下来处理父亲的案子,寻找证据吗? 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陆江璃跪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九叔要这个做什么?若是为那个谁出逃,查什么线索,我劝九叔还是不用查了,没有。” 魏元均以为卫季衡要从那么多的出入名单中,查找她的线索? 都到现在了,这些人都还以为她是畏罪潜逃了。 是啊,谁又能想到,她堂堂大魏国的昭仁郡主,已经沦落成人人喊打的杀人魔头。 可就是这个被他们魔化的“杀人女魔头”,孤军奋战,流尽最后一滴血。 陆江璃的手,拢在烟罗纱袖中,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卫季衡的眼神扫到魏元均的脸上,“那夜你在现场?看她屠戮了?” “没有没有,我要在现场,那还不” 接下来的话,魏元均没有说完,就销声在卫季衡那个寒沁的眼神中。 “好,明日我让人送至府上。” “不必,我自会派人去取。” 卫季衡放开了挡在酒杯前的手。 陆江璃赶紧将他的酒杯斟满,不小心洒到指尖的一滴酒,滚烫,滚烫。 不知道是因为酒太烈了,还是因为卫季衡说的那句话。 他是不是没有相信,那夜是她带人屠杀了永安侯全家? 魏元均见事情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当下也没有卫季衡刚进门时的紧张了。 “九叔,这小娘子叫碧玉,您若是喜欢,小侄就在此处为您开一处上房,您抽空来把玩上一下可好?” 魏元均从卫季衡留下陆江璃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卫季衡肯定是被那个姜慈压抑太长时间了,就爱这种有些风情又有神秘感的小娘子。 “九叔放心,我一定不会透露出半句,毕竟您家那位母老虎,闻名全京城。” 卫季衡闻了闻杯中的酒香,“那你既知道,就不怕她将你这地方给你拆了?” “那肯定不会让她知道,小侄此地甚是隐秘,藏在这烟花柳巷的深处,别人还以为只是间酒肆琴坊呢,重要的客人都自那后门来,而且不是熟人不会放进来的。” 那黑陶的酒杯在卫季衡的手上转了一圈。 他只欣赏,酒却未入喉,淡淡问了两字:是吗? 第五十六章 掀翻酒坊 陆江璃严重怀疑,卫季衡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是她,否则说的那俩字怎么那么吓人呢? 酒杯在他手里再转一圈,随后转到了陆江璃的面前。 陆江璃愣了一下,压根不敢去抬头看他。 连忙压着嗓子道,“公子,奴家受了风寒,引不得酒,要不奴家以水代酒可好?” 陆江璃感觉自己已经快装不下去了,卫季衡好像就是故意的想要看她出丑。 她正在想着,要不像他们两个刚才讨论的那样,站起身来把魏元均的这个销金窟给他掀了。 其实她以前就想这么做了,那会儿碍于两个人还是至交好友,就没有做。 魏元均看不下去了,他的这位九叔好不容易对一个小女子感兴趣,这小女人居然还不知道好歹? “樱桃你过去陪我九叔喝上一杯,给碧玉小娘子打个样。” “奴家实在是受了风寒,身体不适,还望公子见谅。” 樱桃风情万种的挪过来,卫季衡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只好又悻悻的坐回去。 魏元均财大气粗的掏出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拍在桌子上。 “这些钱够你日后治疗风寒了?你不给我九叔面子,日后还想留在这里吗?别不识好歹!” 魏元均难得说动卫季衡站在他的阵营里,今日卫季衡就是说让他上天去摘一颗星星,魏元均肯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做。 更何况是卫季衡想要的一个女人。 陆江璃端起那壶普通的酒,“公子这烈酒着实不太适合奴家,承蒙公子厚爱,那奴家就用这酒敬公子一杯。” 无奈卫季衡还是不买账,陆江璃都想立马站起来掀桌了。 一旁的樱桃早就在怀疑陆江璃的身份了,“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我们酒坊的人?” 新进来的小娘子,酒坊都会培训该怎么伺候客人。 从她进门开始,樱桃就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无论是从斟酒动作,还是说话上,都不像是个刚培训完就上手伺候的新人。 樱桃如此说,魏元均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看卫季衡对这小女人还有点意思,他早就叫人进来把她拿下了。 陆江璃实在是懒得再装下去了,将脸上的面纱一扯。 “公子玩的可是真花啊。” 魏元均一见陆江璃露出来的脸,立马僵在那里。 他不仅仅早就听闻姜慈的大名,还有幸在宫宴上见过,那跟陛下说话,也都是不卑不亢的,还说什么,王爷只能有她一个人这样的话。 之后说的那些什么为王爷着想之类的话。 魏元均压根一句都不相信,甚至还觉得是姜慈咬牙切齿说的。 眼下,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他方才骂的“母老虎”吗? 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还比皇叔进来的早? “那个姜,不对,侧,”魏元均空有一肚子的好话,见到姜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脑子里全都是,怎么办啊,这个母老虎不会真把他这酒坊给掀了? “九,九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就叫九叔过来喝喝酒而已。” 陆江璃此次出门,不仅什么都没有问道,还被卫季衡当场这样戏耍,一腔的怒火全都撒在了魏元均的身上。 不仅上手将他面前的桌子掀了,顺带着将出门一路上遇到的东西都给砸了。 陆江璃也真是豁出去了,反正她的这个名声已经在外了,她厉害不厉害的也就这样了。 她觉得她今天就是柔情似水的将那酒喝了,毕恭毕敬的对卫季衡说话。 日后传出去也会是什么姜慈善妒,追端王爷追到这种地方来了。 那既然如此。 她还不如现在就给他砸个痛快。 魏元均真的被陆江璃发火的样子吓呆了,也不敢拦着。 最后,卫季衡临走,还要甩上一句,“这就是你的诚意?” 怎么回事啊? 明明不是答应了吗? 卫季衡不会是要反悔? 他这张嘴,什么时候,居然成了坏事的了? 这下不止他跟卫季衡的事完了,万一传扬出去,被宫里知道。 他可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樱桃估计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六爷,这,这位是您九婶吗?这般厉害吗?” “你是怎么看的?这母老虎,全京城闻名,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个,九爷回家,不会有什么事吗?” 魏元均瞪了她一眼,“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这里还能不能开下去?” 魏元均冲到门口问门口的守卫,“怎么回事,那人到底是谁放进来的?” 第五十七章 帮他出手 魏元均听守卫说完,觉得不光是卫季衡被母老虎盯上了。 连带着他也被这个妒妇盯上了,连他府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事,都探听的一清二楚。 这就导致,魏元均不仅仅进宫被陛下臭骂了一顿。 之后,但凡他再登端王府的门,连被通报的资格都没有,就被赶了出来。 这边陆江璃杀气冲冲的从酒坊里出来,众人的指指点点,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 瞧见孟章站在那里,她率先走过去,钻进了马车里。 也有点好处就是不用自己走路回去了。 孟章一开始听到这院子里闹哄哄的,还以为是院子里的某种节目。 知道看着陆江璃从里面出来,他心里明白了,原来刚才院子里的动静,是自家端王府侧妃的节目。 看热闹看到自己主子身上,真的有种违和感。 反观卫季衡,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 跟在陆江璃身后上了马车。 卫季衡一钻进车里,就闻到了浓浓的酒香味。 这女人放才打砸东西,倒是没有忘了,将这壶好酒揣在怀里。 陆江璃一见卫季衡钻进来,立马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王爷,臣妾方才表现如何?” 卫季衡白了她一眼,“差强人意。” 陆江璃将手里的千山,在卫季衡面前晃了晃,“王爷,出都出来了,要不找个地方把酒喝了?” 卫季衡这人应该是也知道,就算是问,估计也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实话来。 再说了,刚才是陆江璃为他解了围。 卫季衡一想肯定就明白了。 暂且抛开陆江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卫季衡来赴魏元均的约,不算低调,这事一旦让那位陛下知道了。 定是要怀疑,卫季衡开始站队了。 但是,陆江璃这样一闹呢? 就算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也只能是卫季衡出来喝花酒,被妒妇姜慈,直接堵了个正着。 卫季衡恼羞成怒,与这个魏元均断了往来。 就算是日后的酒肉朋友,恐怕都再也不能来往。。 陆江璃在卫季衡说出要帮魏元均的那一刻,她就在思考了。 思考卫季衡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向陛下提。 等着他提,可不就是明摆着告诉陛下,卫季衡参与夺嫡,参与结党营私? 所以明着肯定是不行,暗着的话,依着乾英帝多疑的性子,也一定会认定了二人勾结。 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陆江璃这样一闹,卫季衡若是跟魏元均结下了仇。 乾英帝自然会要想法子,牵制卫季衡,羽林卫保护整座皇城的安危,更这事的风头过了。 陛下无人可派,说不定还是会将羽林卫首领一职交到六皇子魏元均的手里。 魏元均不是个笨蛋,等首领职务一到手。 估计也就反应过来了。 陆江璃笑盈盈的看着卫季衡,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原来王爷不爱梨花白,爱这千山啊。” “那又如何?” “梨花白与千山就像是两个极端,或者说是两个季节,一个是阳春,一个是九冬。” 卫季衡的眸似寒潭幽深,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臣妾觉得此酒甚好。” “好在哪里?” 陆江璃突然瞪大眼睛,凑近了卫季衡。 “王爷。” “嗯。”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卫季衡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什么?” “我发现,你对正常逻辑的问题,没这么大的好奇心,偏偏对这些没什么逻辑的东西,倒是很有好奇心。” 陆江璃推回到作为上,被自己这个结论逗的哈哈大笑。 车外赶车的孟章,听到里面的笑声。 有些疑惑不解。 他还以为,王爷上车之后,会严惩这个惹是生非的女人。 没想到,王爷反倒与人在里面谈笑风生起来了? 他们家王爷什么时候,变的也会谈风月了? 孟章抬头望了望天空,今日是十五,月亮倒还真的挺圆的。 王爷终于可以不是跟他们这群大老爷们一起在军营赏月了。 可是 也不用非得在这荒郊野外啊。 那位姜侧妃说,就去城东的那个破庙,那里离城门比较近,去去就回,回来应该还能赶上东城门下钥。 孟章想说,有他们家王爷,就算下钥了,也能开门。 但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城东的这座破庙,其实几十年前还是一座香火很旺的庙宇。 后来,走水过一次之后,这里才荒败了,渐渐的连人都没了。 庙前有个极大的空地,有一处以前祭祀用的高台。 此时,卫季衡就跟陆江璃站在那上面,饮千山。 陆江璃知道自己扛不住这千山的诱惑。 想喝又喝不了太多,只能举着那只小黑陶杯子,小口小口的饮着入喉如烈火般的千山。 卫季衡站在那里,饮了一口酒,望着无垠月色。 猎猎的寒风,将他黑色的云纹袍袖吹的上下翻飞。 陆江璃又吞下一小口酒,“王爷,你知道吗?这个场景我好像见到过。” 第五十八章 醉酒扔回 “在哪里?” 陆江璃被风吹了摇摇晃晃,此时看卫季衡都有点重影了。 她怕浪费了那剩下的小半杯千山,十分沉醉的闻了闻,将那小半杯,又吞下肚去。 见效就是这般快。 她傻呵呵的冲着卫季衡笑,“王爷,你别乱动啊,别乱动。” 分明是她自己在动。 “王爷,你知道什么?哦,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陆江璃晃晃悠悠的,一阵风袭来,她突然就朝着那看台边沿倒退,眼看着就要跌下去。 卫季衡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慢慢的落到地上。 陆江璃揪紧他胸口的一小块衣服,往他胸口贴了贴。 “在梦里,在梦里见过。” 随后这人就不省人事。 孟章还以为至少,得吹风赏月大半个晚上,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卫季衡也没有料到,不想回答他问题的姜慈,会以这种方式躲避提问。 他微微勾了下唇,实在是有点蠢。 卫季衡抱着陆江璃,跨进马车里。 车外的孟章搓了搓眼睛,见鬼了? 刚刚王爷那是笑了一下? 随着马车的颠簸,陆江璃迷迷糊糊的又睁开眼睛,她傻呵呵的冲着卫季衡笑,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知道谁是卫季衡吗?他呀,怎么跟个活阎王似的?我觉得,死人活人都得怕他。” 陆江璃一手撑着车顶,认真看着卫季衡。 “咦,你怎么长的有点像他呢?” “真的是呀?” 陆江璃突然蹦起来,也就说了个是字。 撞到车顶,又把自己给撞晕了。 原本卫季衡还将她扶靠在身边,刚才听完她说的那几句醉话,直接将人扔到了地上。 琳琅在陆江璃的床上等的就快要睡着了。 陆江璃临走前还嘱咐她,一定要多等一会儿,再吹灭蜡烛。 如今,她已经在黑暗中又等了一个时辰了。 主子再不回来,肯定就在王爷的院里歇下了。 琳琅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但想到陆江璃临走前的叮嘱,让她一定要等她回来。 不一会儿,就在琳琅又昏昏欲睡的时候。 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不会,有人来了吗? 琳琅蒙着被子开始装睡,紧紧的把被子裹在身上。 紧接着有人敲门。 她谨记主子的吩咐,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应。 只要不是主子就继续装睡。 “怎么关着门,还没人?王爷放在说什么?” “好像是把她扔回到她的院里?” “那要不就扔这?” “走。” 琳琅在里面听的一头雾水,到底是扔什么? 琳琅等着那道声音走远了,这才悄悄的下床来,要一看究竟。 谁知道门一大打开,就倒进来一个人。 琳琅吓了一跳,映着月光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她赶紧进屋点了灯。 这才拍着陆江璃,试图把人给拍醒。 “主子,主子?”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琳琅实在是扛不动喝醉了的陆江璃。 实在是没有办法,端来一杯茶水就泼在了陆江璃的脸上。 陆江璃稍稍清醒了一些。 琳琅赶紧把人从地上,连拉带拖的扶起来,拖拽回了房间。 “你是谁?” “主子,你跟谁喝的酒啊?怎么喝了这么多啊?我是琳琅啊。” 琳琅把陆江璃推到床榻上。 “琳琅?琳琅是谁?” 琳琅再次推开拉着她手臂的陆江璃,拿了块毛巾来给陆江璃擦拭脸上的茶水。 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这身衣服。 这是换了一件什么衣服啊? 跟王爷喝酒,这是喝兴奋了吗?怎么还换了套衣服? 可,好像也不对啊。 这酒喝尽兴了不是应该,做点喝尽兴了的事? 怎么王爷还让把人给扔回来? “琳琅,你说卫季衡他是不是有病?什么九皇叔,才大几岁啊!” 琳琅感觉她真的是喝醉了,怎么还叫卫季衡叫九皇叔了? “主子,我们睡,睡。” 琳琅帮陆江璃重新擦拭了脸就直接把人给推到了床上去,用被子一裹。 陆江璃躺在被子里还在大放厥词,“要不是我失去了内力,你可是打不过我。” 琳琅,“是是是,主子说什么都对。” “我是认真的,你打不过我,琳琅,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主子,你赶紧睡,我知道你会武功行了。” “我跟你说,我其实” 琳琅大喝一声,“哎呦”,刚刚把她裹住,腿又探了出来。 琳琅忙这帮陆江璃盖被子,没有听清楚她的低喃。 “我是陆江璃是陆江璃江璃。” 琳琅将她的手臂再次塞回被子里,“我知道了,是姜慈。” 第五十九章 上门议亲 陆江璃感觉这是她来到端王府之后,睡的第一个好觉了。 这个晚上她很难得的,没有做噩梦,睡的十分踏实。 她在床上伸了伸懒腰,然后慢吞吞坐了起来。 看了眼四周,是在自己的床上。 她突然之间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后来她好像跟着卫季衡出城了,出了城之后,两个人都喝了酒。 陆江璃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对,她好像是喝了一杯千山。 然后呢? 喝醉了吗? 陆江璃哪里还顾得上睡懒觉,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还是从酒坊里穿出来那件。 还好还好。 可昨晚她喝醉了,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啊? 一想到这里,她瞬间就清醒了。 “琳琅,琳琅!” 她大声喊着琳琅的名字,先从衣柜了找了件衣服出来换。 等她换完了衣服,又洗完了脸,琳琅才端着一份早餐,从外面进来。 “我的主子大小姐,你可终于醒了。” “琳琅,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是被王爷扔进来的。” “啊?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有没有乱说话啊?” “主子,你真的不记得吗?是王爷找人把你送回来的,你昏睡不醒。” 陆江璃一听自己昏睡了,吓的拍了拍胸口。 “还好,还好,我昏睡了。” “主子,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江璃一听自己没有出什么问题,稍稍放松了一下,“能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喝酒了?没有直接留在王爷那里?” 琳琅提起那件比较暴露的衣裙,在陆江璃面前晃晃,“看看,看看,还穿了这种衣裙,可为什么你没有被王爷留在院里,还被王爷勒令扔回来?” 陆江璃刚舀到嘴里的一勺粥,险些烫死自己。 “哎呦。” “你说什么?王爷让人把我丢回来的,丢哪里?” “就丢在院门口。” 完了。 那肯定是她说了什么话? 这可怎么办? 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出格的话啊? 卫季衡不会是知道了? 不能不能。 肯定不会知道的。 如果知道,就不是把她丢回院里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陆江璃又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主子,你跟王爷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快,把醒酒茶喝了。” 陆江璃摆摆手,“没事,不用喝醒酒茶,多好的酒啊,不用喝醒酒茶也不会头疼。” 那可是一壶千金的千山啊。 喝到就是赚到。 不过,以后就算是倒给她钱,她也不会再喝了。 真的喝酒误事。 昨晚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干,还帮着卫季衡处理了一桩麻烦事。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越是像姜慈,还像到给他当什么贤内助了? 陆江璃想想昨天晚上的事,真的是很头疼。 其实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完成的事情,陆江璃到时候能不能去找卫季衡要上一份名单? 不过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还没等陆江璃吃过早饭,老王妃院里的嬷嬷就来叫陆江璃去前厅议事。 这大早上的议什么事? 等陆江璃赶到,才知道是夏明启主动上门来议亲来了。 陆江璃还以为那次宫宴之后,夏明启这算是明着跟卫季衡撕破脸皮了,定不能拉下那张老脸再来求卫季衡娶亲了。 这才过了几天? 怎么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此时的前厅里。 主位上坐着老王妃跟卫季衡,左边的首位是三姨娘钱氏。 右边是夏明启。 陆江璃进来之后,夏明启一改常态,站起身来,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拱手礼,“姜侧妃。” 陆江璃震惊的同时,福了福身,“夏大人。” “既然人到齐了,也该一起商量一下婚期了。” 夏明启主动上门来,老王妃肯定很开心。 相比姜慈,她自然是更喜欢知书达理的夏婧荷。 所以巴不得卫季衡赶紧将夏婧荷娶进门。 陆江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看到卫季衡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然。 昨天她可是在烟花柳巷里表演悍妇追夫。 这一大清早,估计消息还没有传到王府里来。 难不成是夏明启已经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所以才会这一大早就上门来议亲? 陆江璃有些想不通,经过昨晚那一番大闹,夏明启不是应该赶紧给自己女儿另外谋一份好的亲事吗? 为什么还上赶着又来端王府? “王爷,姜侧妃现在也过来了,您与小女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商定一下日子了,前几次,事出有因,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陆江璃怎么听这话,还好像是卫季衡让等她一起来商议的呢? 就是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章 缺女主人 卫季衡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他越是这样,陆江璃越是觉得昨晚她喝醉了肯定是乱说话了。 她坐在那里稍稍调整了一下心绪,就瞧见一旁的三姨娘冲她点了一下头。 什么意思? 对了。 不愿意夏婧荷进门的,还有这一位,她怎么忘了呢。 “不瞒夏大人说,您来之前老身就已经算好了几个日子,正准备让王爷去府上协商,没想到您就先过来了,应该是我们过府商量的,近来季衡他公务繁忙,就稍耽搁了些。” 陆江璃想问问夏明启,卫季衡这个公务繁忙到底是谁造成的? 还不是他自己,眼下看卫季衡将宫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又想着来议亲了? 她要是卫季衡,就再次拒绝。 当然,还没有等来卫季衡拒绝,卫季衡主动将话语权交到了陆江璃的手上。 “本王昨夜公务在身,饮了些酒,有些头晕,祖母定的日子,你来瞧瞧,选什么日子好呢?” 老王妃本以为卫季衡说叫陆江璃来,只不过就是装装样子,毕竟是才刚刚升了她的位份。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让她参与选日子,这么大的事。 陆江璃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上前去。 从老王妃手里,接过那张红纸。 纸上总共写了三个日期。 一个就是三天后的冬月十九。 第二个就是过了正旦的第六天。 第三个就要到下个月月底了。 “其实这个月的好日子颇多,无奈遇上这么多的事,其实也是好事多磨嘛。” 老王妃看陆江璃看的十分认真,开始说话提点于她。 那意思就是,这个月如果不选,就选下个月初六。 相差也没有多少天了,正好过完这个月。 实际上也是不太吉利的。 兰妃今日下葬,虽跟端王府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好歹卫季衡是异姓王,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有白事冲撞总归是不太好。 还是兰妃你那种有怨气的白事。 陆江璃看卫季衡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揉着额角。 装的真的还挺像的,昨晚他们喝的可是千山。 肯定不会上头的,这人就是故意让她来得罪人。 陆江璃拿起那张红纸,“王爷既然头晕,要不然臣妾就念给王爷听,这个月十九还是好日子,第二个好日子是过了正旦之后的初六,再就是月底的二十九,王爷看看选哪一天合适?” “你昨晚不是还说九跟你犯克不是什么好日子?” 陆江璃面上保持微笑,心里骂开了花,她昨晚还说这样的话了,那至少也应该是跟他犯克才是。 陆江璃抬头冲着夏明启那边尴尬的笑笑,“王爷就爱说笑,夏大人不要在意。” 夏明启心里道,你看看我敢笑吗? 本来夏明启将宫里的案子,都推给卫季衡,是想着他一个打仗的王爷,陛下让他协理查案,虽说查的是陆国公案。 但这查案子,不是你说查就查的? 夏明启就打着考验卫季衡的旗号,将宫里的案子推到了他手里,随便派了个副手去协助他。 没想到这人,竟真的将案子给破了。 这事虽没有大范围的传扬开来,但眼下谁不知道,卫季衡在陛下面前的分量。 这再要破上几个奇案,夏明启觉得,他这个刑部主司的位子,也直接交给卫季衡来做好了。 后来想来想去,还是得将女儿嫁进端王府。 那个姜慈,近来跟着卫季衡出了多少风头。 眼瞅着,这风头快要盖过正妃了。 夏婧荷要是再不嫁进端王府,恐怕也嫁不得别人了。 他就只能舍下这张老脸,亲自求上门来了。 那卫季衡传言克妻,估计都是说辞。 他怎么看这个姜慈,还活的好好的。 卫季衡直接道,“那便定在下个月初六。” 这个日子虽然是最好的日子。 但让夏明启听来,颇有种就是因为姜侧妃不喜欢九这个数字,才定的初六。 “这个日子极好,过去这两日,我们就重新拟定婚书。” 夏明启客气道,“老王妃,不必这么麻烦,婧荷虽说还没有嫁进来,实际上已经是端王府的人了。” “这怎么叫麻烦呢?我们端王府啊,早就缺一个能主事的女主人了。” 这送走了夏明启,老王妃是喜出望外。 终于将卫季衡的亲事重新给定下来了。 这老是拖,拖来拖去拖的她心慌的狠。 这下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季衡,昨夜是不是真的喝太多酒了?瞧你脸色还真是不好。” 陆江璃还没等说话。 老王妃看着她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王爷回去休息?” 第六十一章 我的上签 陆江璃觉得就冲这天天伺候王爷的事这么多,就应该赶紧迎娶新王妃进门。 老王妃肯定不会对她这样对待夏婧荷。 陆江璃转念一想,以前老王妃也是很喜欢她的,她隐约记得,还曾经说过让她给卫季衡当夫人的话呢。 只如今,她不是她。 老人还是以前的老人。 陆江璃脑子一抽,上前去挽着老王妃的手臂,“王爷就是喝多了罢了,孙媳应该先将祖母送进去。” 陆江璃突然冲上去抱住老王妃的胳膊,扶着人就往内庭走。 卫季衡微微蹙着眉,这个女人又在抽什么风? 就连刚刚骂完她的老王妃也愣了一下,突然那一下,真的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姜慈啊,好像自打撞到脑袋那一次,真的懂事多了。 “你若是日后都这般懂事就行了。” 陆江璃对答如流,“都听祖母的。” 她如今的身份没有办法,在外祖母身边尽孝。 老王妃是外祖母的闺中好友,那便就将对外祖母的好都转给老王妃。 日后愿意打两下就打两下,愿意骂就随便骂好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陆江璃心里对这老王妃就没有之前那般别扭了。 送完老王妃进院,陆江璃就跟着卫季衡先走了出来。 孟章等在那里,似是有事情要禀报。 “王爷,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对了,王爷,府中喜事将近,臣妾可以出府置办点东西吗?” 卫季衡松了她两个字,“随便。” “多谢王爷。” 看着陆江璃的身影走远,孟章问道,“王爷,是否还要派人跟着侧妃?” “远远跟着就好,做什么不要管,只要别惹出什么事来就好。” “是,王爷,乌桓要正式派使臣来了。” “知道了。” “那王爷知道,派的是何人吗?” 卫季衡瞥了孟章一眼,“你现在怎么也那么多话了?” “有可能回京这段时间,天天看着侧妃,太操心了。” 卫季衡进院的脚步顿了一下,“是司徒?” “是。” “我知道了。” 陆江璃回小院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带着琳琅出了府。 她已经被憋在那个小院里太多天了,但凡出门,就是有卫季衡跟着。 实在是又无趣,又烦人。 她虽然知道这人会一直派人偷偷跟着她。 但出了这王府的大门,侍卫还能跟多久? 加上今日是兰妃起棺入妃陵的日子。 街上瞧着就比平时人多,陆江璃小心翼翼扯着琳琅的手,在人群中跟她道,“若是一会儿走散了,就去前面望江茶楼等着。” 琳琅怀疑她的主子,是故意先说这句话的。 因为,这句话说完没有多久,主子就真的被挤丢了。 陆江璃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再说了这事她全程参与了,也没必要去凑这份热闹。 她今日出门,实际上就是冲着街上人多才出来的。 这会儿,她应该是不仅把琳琅甩丢了,侍卫也被她甩丢了。 陆江璃从主街上撤出来,随意找了个小吃摊,吃了一碗酒酿圆子。 她再三确定四周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饶了条近路,去了城中的仙女庙。 这仙女庙逢三逢九是上香祈福的大日子。 陆江璃实在是懒得深究昨夜喝醉酒,到底说了些什么? 看卫季衡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对她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应该都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她不爱九的这数字,其实也算是真的。 因为以前逢九母亲会约着明慧的母亲,一起来这仙女庙进香。 每次来呢,还必须得手抄一卷佛经。 搞得她和明慧对逢九,对仙女庙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到了后来,她和明慧就开始作弊,提前让人提前帮她们抄了佛经。 进了经堂之后,待母亲离开,她们两个就偷偷溜出去玩。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也会让母亲逮到。 逮到之后,这个法子就再也行不通了。 今儿不逢三也不逢九,仙女庙的人不是很多。 陆江璃从大殿进来,虔诚的进了香。 入殿后,右拐进去是内殿。 在拐角那边有抽签解签的。 陆江璃本来不想抽,但后来想了想就走过去抽了一卦。 还未解签,就被人从身后揪着衣服,揪到了旁边。 明慧警惕的看着她,“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你呢?” “郡主,我也想说这句话。” “姜慈,你该不会是来这里等我?说,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陆江璃险些被好友的过度警惕给逗笑。 她来这里确实有私心,但没有想到会遇到明慧。 “郡主,我要是知道会遇到你,我就会躲着点了,真是偶遇。” “最好是。”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走进内殿。 刚才拐角,解签的那个师傅突然追上来。 “女施主,你还未曾解签。” 陆江璃看了眼明慧,笑着道:“不必解了,无论是上签还是下签,心中所想达成,便是我的上上签了。” 那师傅双手合十,“女施主通透,不过贫尼还是多嘴说上一句,女施主的姻缘乃天注定,不可违。” 第六十二章 不敢相认 陆江璃觉得今天能在这里遇到明慧,就是她的上上签了。 其他并不重要。 陆江璃跟明慧从里面转出来,并肩走在内殿的小道上。 方才那师傅的话,明慧也听到了,“你都是有夫之妇了,还求什么姻缘签,你的姻缘不是应该早就跟九,不对,跟那个人绑定了吗?” 这在外面直接称呼始终是不太好。 陆江璃心想,那是姜慈跟卫季衡绑定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日后一直都是这样,她虽做不回陆江璃,但也不会一直都做姜慈。 “郡主今日来庙里做什么,我如果没记错,这个庙的上香日不是这个日子?” “你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吗?在这里别叫郡主,直接叫明慧就行。” “我来过几次。” “我母亲在里面礼佛,我自己闲来无聊就出来溜达一下。” 陆江璃听了,差点落下泪来。 她方才刚刚就想到明慧,没想到就真的在这里遇见她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宫宴上那次。 “其实今日不是娘娘的入妃陵,夫人不会是为此而来?” “我们以前大多数是逢九过来,但自从出了一些变故之后,母亲便不会逢九来了。” 明慧说的这个变故,大概就是陆家出事。 她刚刚得知自己重生的时候,又发现自己被所有人遗弃,遭世人的唾骂。 她当时觉得,这恐怕就是死后也不得超生。 后来,她在宫里遇见明慧,才知道,原来还有人信任她,没有放弃她。 才让她觉得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你怎么了?” 陆江璃摇摇头,“没事,可能在这种地方会觉得特别庄严。” 明慧先前在宫里的时候,遇到她还是一副十分戒备的形象。 今天在这里,好像整个人都平和了很多。 陆江璃觉得可能跟在这个地方有关系。 “姜慈,你其实跟我朋友一点都不像,但我那天还是认错了你,今天其实我又认错了。” “你可能太想她了。” “是呀,我很想她,但是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不肯回来?” “有可能不是不肯,而是不能,郡主还是莫要忧虑,我觉得在这种地方心诚则灵。” 明慧撇了撇嘴,“我原来都是不信的,但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就信了,或许,你好像跟传闻中,真的不太一样。” “至少不会跟我在这里闲逛。” “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准备要战斗,总不能一瞧见我就是在为了争抢男人而大打出手。” “我又没有看上你男人,所以应该打不起来。” 陆江璃好像跟明慧又回到了之前,两个人突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她果然就是抽了个上上签。 跟明慧逛了一圈之后,陆江璃准备离开仙女庙。 却在人群中看到有个分外熟悉的身影闪过,陆江璃跟着那个身影转了一圈又回到刚刚跟明慧分别的那里。 那人身边有一些看面相就很凶的人,应该是侍卫。 陆江璃站定了脚步,没有再跟上去。 她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影是红玉。 就是先前在紫竹苑外面,跟她撞在一起的那个宫女。 这么说来,母亲是不是也在里面? 母亲是能出宫了吗? 陆江璃越是这样想,越站在原地,好像是动不了了。 身体内的血液都不流淌了。 红玉的身影被她一个分神就追丢了。 陆江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努力的保持镇定。 她眼下见到母亲,能说什么呢? 好像除了满足自己的思亲之情,再无其他了。 现在她还不能与母亲相认,如果一旦相认,就有可能给母亲带来危险。 母亲与何夫人常在哪里礼佛她是知道的,但陆江璃就单单躲在人群中看了几眼,却不敢再靠近了。 不但那门口全是守卫,就连这庙里四周也都是守卫。 陆江璃此刻冷静下来,才察觉到。 她再也不做任何停留的离开了仙女庙,回到了望江酒楼。 琳琅果然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小姐,你去哪里啦?” 琳琅凑上来拉住她。 突然小丫头仔细嗅了嗅,“小姐,你去庙里吗?” “这么明显吗?” “对,身上一股子香火的味道,小姐,你去庙里,为什么不带我啊?” “去给你求个姻缘签,早点将你嫁出去。” 琳琅笑了,“小姐,你又乱开我玩笑,我们现在去哪里?” “买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她身上的这股香烛的味道一时半会儿散不掉,所以进胭脂水粉店逛一逛,把这股子味道赶紧遮盖掉。 逛完了胭脂水粉,陆江璃又去逛了一圈点心铺子。 两个人逛完提了两大包东西,后来东西实在是拿不了,陆江璃干脆招呼那两个跟踪她的侍卫,让人直接过来帮忙拿。 随后,就带人守在六皇子魏元均的府邸门口。 等着魏元均回来。 卫季衡既然已经知道她昨天出门就是为了见魏元均,遮遮掩掩的反而弄的他更加的好奇。 索性直接一点。 他愿意派人跟着,就派人跟着好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陆江璃约莫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猜测,魏元均带领的巡城卫,顶多将兰妃的陵寝送到城门口。 定不会跟着去妃陵。 果不其然,陆江璃坐在那里吃了半份糖水的功夫,魏元均就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写保证书 魏元均到家门口下马,刚准备进门,就瞧见陆江璃迎面走了过来。 眼下想要躲恐怕也来不及了,要不然还是跳上马走。 他现在突然又想去将兰妃的灵柩送去妃陵了。 这种时候。 他宁愿面对死人,也不愿意面对这九皇叔家的侧妃。 但现在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这人就是故意在他府门口等着,让他无所遁形。 魏元均硬着头皮打招呼讪笑了一下,“皇婶,好久不见。” 可见昨晚姜慈的妒妇形象深入人心。 魏元均都知道害怕了。 陆江璃面带微笑,“六皇子,不要来这一套,我们昨天刚刚见过了。” 魏元均真的宁愿昨天没有见过。 “我已经没有再约皇叔出门了,皇婶看的这么紧,我也没有这个胆子。” 陆江璃虽然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个,但这悍妇的面子上总得过的去。 “你没这个胆子?我怎么听说六皇子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你这样说口说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魏元均以前觉得身边有个陆江璃和明慧,这两个女人已经很难缠了。 但至少是能讲点道理的,但现如今遇得到的这个姜慈,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这女人敢在御前胡说八道,就知道她真的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还让他怎么样啊?他堂堂一个皇子,被一介女流堵在自己家门口,有家不能回,传出去成何体统? 可这姜慈,最近风头正盛,他还真的不敢招惹。 只能陪着笑道,“那皇婶想让我怎么做?”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好,好,就听皇婶的,请进。” 魏元均先把人请进来。 这个谦恭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这非但不能把人给撵走,还得好好的将人给请进门来。 不仅这位惹不起,她背后的卫季衡他更是惹不起。 魏元均真是以后一点都再也不想去喝花酒了,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酒坊,还不等到第二天就关门了。 当真是亏的血本无归。 魏元均把陆江璃直接请去了书房。 陆江璃对魏元均的这个府邸也很是熟悉,以前经常会过来玩。 皇帝陛下的那几位皇子中,太子殿下只会苦读书,五皇子和四皇子又是些身体娇弱的。 陆江璃跟那个王贵妃的三皇子也不是很对付。 所以,就只剩下这魏元均。 魏元均也愿意跟他们一起。 那日在宫里,撞见他跟兰妃私会,真是吓到她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魏元均会干出这种事来。 “皇婶请坐。” “你也坐,不必拘礼。” 陆江璃看他那个客气的样子,她真的是不仅死前克他。 这死后重生依旧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魏元均恐怕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看姜慈的姿态,让他不由想到,这到底是在谁家呢? 怎么她倒是好像反客为主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姜侧妃看茶。” 陆江璃摆摆手,“看茶就不必了,我有话同六皇子讲,其他人退下。” 魏元均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道,“皇婶这不好?” “你既然不怕你这个保证书搞得人尽皆知,那你就让人都在这里守着。” 魏元均赶紧摆摆手,“都退下,退下。” 他是不是还得反过来感谢她呢? 魏元均屏退了众人,书房里就只剩下他和陆江璃两个人。 陆江璃在他的书房里左看看又看看。 魏元均好奇她到底在看什么。 “我看看你有没有进屋藏娇。” 魏元均呵呵一笑,“皇婶说笑了。” “皇婶想写什么,请随便。” “不是我想写什么,是你要写什么。” “皇婶不是要写个保证吗?” “那不是你保证吗?你让我写?” 魏元均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东西他没有写过,实在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写。 “要不皇婶念着,我来写?” 魏元均乖乖在书案前坐了下来,先研了墨。 随后认真的铺开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了保证书三个字。 边写,魏元均觉得越是憋屈,他凭什么要在自己的府里写这个东西啊。 当然他这绝对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魏元均本来也没有打算当回事的,直到陆江璃的口述越来越跑偏。 “保证书,我,魏元均保证,以下所要讲的说有话,都是真实的,如有半个字是假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得善终,所想要得到的东西顷刻化为乌有” 陆江璃这话,越说越狠,他只写了一个魏元均,耳朵听了后面的,手就再也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 “皇婶,你这样就有点太狠了?” “不狠点,你怎么长记性啊?” “皇婶,要不然咱换一个方式。” 陆江璃不准备跟他嬉皮笑脸,指着他面前的纸吼道, “就这个!写!” 陆江璃站在一旁监督,魏元均一个字不差的全都写上。 她没有让他写上,如果说一个假字,永远登不上至尊宝座,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魏元均按照陆江璃说的,把前面那一段话写完。 他倒要看看,前面的内容已经这么荒唐离谱了,后面的话还能离谱到哪里去? “接下来呢?” “冬月初八当晚,巡城卫来到永安侯后门外” 陆江璃只念了一个冬月初八,魏元均脸色一变,就写不下去了。 “皇婶,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四章 受到威胁 “这便是保证书的内容。” “皇婶一定是在开我玩笑,皇叔,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小侄什么都不要,你们能不能放过吗?” 陆江璃冷笑,“你还什么都没写,放过你什么?” “这个东西你让我写了等着被砍头吗?” “你说什么呢?六皇子,只不过是让你叙述一下当时的经过,你以为写什么?怎么?难道被王爷猜对了?你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陆江璃屠杀永安侯府上下吗?” “皇婶慎言,有些话你在小侄这里说说就可以了,可不能在外面说,我知道皇叔现在奉命调查陆国公一案,但该配合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在多一点也是没有了。” 陆江璃连他交代的那些都还没有看到呢? 眼下都已经狐假虎威了,当然要再继续装到底了。 “那你就把你交代的再交代一遍,我替王爷好好审查一番,别第一遍跟第二遍,交代的不一样。” 魏元均真的想给这个姜慈拍手鼓掌,这个人跟他那个不近人情的九皇叔,真的是天生一对。 这俩人可能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于是,魏元均又将自己那日,赶到永安侯府的经过大致的跟陆江璃又说了一遍。 魏元均说那日他们赶到永安侯府的时候,火势已经起来了。 偌大的侯府,又在一街主路之上,那么大的宅子为何烧了那么久,才是巡城卫路过呢? 附近的居民救火的时候,没有让人通知州府吗? 火势起来的话,那估计那场火已经烧了起来很久了。 这是等着大火把什么付之一炬,烧个干净吗? 偏偏那密室之中,什么都没有烧到,还留下了一封父亲通敌叛国的罪证。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还是这个魏元均,还是有什么话都没有老实交代。 “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都是真话。” 陆江璃突然冷森森的眼神瞧着魏元均,“你所说的真话,是否有假,那就要看看你三天前,是是否在宫里了。” 魏元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皇婶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在宫里?” “我说什么你应该都明白,何必让我再说出来。” 魏元均那天跟兰妃私会被人发现之后,两个人话都没有再多说第二遍立马就离开了。 当时,躲在暗处偷听的人,魏元均去追了,但是没有追上。 他当然也不敢在宫里久留,就连忙离了宫。 当他知道兰妃身死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他总觉得是有人要设计陷害他。 卫季衡接手调查的时候,那三天他几乎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兰妃。 梦到最后那天相见的情景,有时候还会梦到兰妃变成厉鬼来索命。 好在是最后终于查清楚了真相。 魏元均这才觉得稍稍缓了一点。 昨天晚上,他急着约卫季衡出来,实际上除了为了羽林卫首领的职务,也想再探听点刑部那边知道的底细。 他跟兰妃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被认发现。 兰妃死了虽然死无对证。 但是父皇生性多疑,一旦怀疑了他,永远都不会再信任他了。 他的母妃又不是多么受宠的妃嫔。 他到时候想要东山再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的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曝光出去。 魏元均此刻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姜慈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还是卫季衡也知道? 她现在是不是就能代表卫季衡了?“皇婶,这样的玩笑最好是不要开。” “六皇子,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那皇婶到底想到说什么?不妨一次性说个清楚,也不用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 魏元均冷笑这将面前的所有纸张,都尽数撕了个粉碎。 什么保证书? 什么妒妇? 恐怕都是用来威胁他的借口。 卫季衡他们两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国公一案,牵连甚广。 姜慈若是不知道,卫季衡应该知道。 陛下正在盛怒之时,谁敢劝,又有谁敢真正的去查? 所以说,陆江璃是否叛逃,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重要的还不是,君让臣死吗? “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人一定要谢家满门的命呢?死了,还要被焚尸?博一个忠烈之名又如何?还不是满门被屠!” 陆江璃的声音很冰冷,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可魏元均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因为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姜慈说的根本没错。 而且这样的话,除了一个人还会说,还敢说之外,应该没有别人再敢了。 但现如今,那个人也不在。 生死未卜。 第六十五章 早有预谋 魏元均定睛看着陆江璃,感觉自己昨天看到的女人,跟今天这个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好像还在姜慈的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魏元均感觉自己简直就是疯了。 她们两个有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 他一直以为,九皇叔卫季衡将姜慈留在身边,一切皆因为这是一桩陛下赐婚。 现在看来,这样的女人也还是挺有意思的。 “皇婶,有一句话说出来,可能你不会认同,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陆江璃一时间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情绪,魏元均难得这么认真,她便借着他这句话压了压心绪。 “什么话?” “所有人对权利趋之若鹜,那是因为,站在那顶峰的人,可以轻松决定人的生死。” “所以就能将一条条生命视作蝼蚁吗?” 魏元均突然拍起手来,哈哈大笑。 “你不视作蝼蚁,又能如何?你是可以决定那些人的命运吗?远的不说,那便说一下近的,宫里新发的这两起案子,同样死去的都是女人,兰妃与春桃,下场一样,但结局呢?一样吗? 兰妃风光大葬,死后入妃陵,供奉祭祀,载入宫妃册中无人敢忘。 春桃呢?不过一张薄席胡乱卷了,再草草埋了。 不用说过个几年几十年,恐怕这才过了两天,宫里便已经无人再回提及春桃是谁了。 皇婶说,是也不是?” “所以,这也是你要去争那个位子的理由吗?” “小侄不过一介俗人罢了,那日我巡城卫确实是路过永安侯府救了火,皆因火势太大附近百姓无法施救,不过你现在说起来,我倒是记起有个事情很是可疑。 永安侯府的婚宴当时散的早,我在宴席上遇到的几个宾客,那日在火场,我好像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了相似的面孔,但当时太晚了,我没有瞧仔细。” 照理说,谢小侯爷大婚来的应该都是达官贵人,或是皇亲国戚,魏元均该都认识才是。 他若是瞧着面生的人,宴席之后又出现在火场。 也就是说,那些人是又预谋的。 “不过这也不一定,咱们的昭仁郡主,就是半个江湖人,来些面生的江湖人很正常,不知道那会儿,陆江璃有没有隐没在那人群里。” “我记得六皇子殿下,好像跟昭仁郡主是好友,别人都道昭仁郡主是杀人魔头,你也这般认为是吗?” “这件事虽说上上下下都透着蹊跷,但具体蹊跷在哪里,就不好说了,所以我现在就想抓到陆江璃,自己问清楚,听旁人说有什么意思?” 陆江璃听魏元均这样说,心里多多少少没有那么堵的慌了。 她以为自己瞎了眼,儿时的玩伴真的就是狼心狗肺,眼里只有权势的小人。 “皇婶,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了?” “王爷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完了吗?我今日给王爷带回去。” 魏元均心想,这两个人日后若是和离了,他都不同意。 怎么都是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他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昨夜姜慈那么一闹,卫季衡怎么还敢在御前提羽林卫的事? 眼下,他不仅职位没有到手,还得给人家提供线索。 “我正准备回来,派人送往府上呢。” “不必麻烦了。” 陆江璃拿着那封人员名单出了府。 她人刚离开,魏元均赶紧吩咐门房,“日后这姑奶奶再来就说我不在,不对,端王府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进来,卫家的人,咱惹不起就躲着。” 陆江璃终于知道,卫季衡为什么要查各个宫门进出的人员名单了。 都说是她勾结江湖人,屠杀了谢家满门。 当日的宾客中,也确实有些江湖人。 她确定自己没有请什么江湖上的朋友,若不是她,那便是谢小侯爷谢成玉?又或是旁人? 她当时在新房中等着谢成玉,宾客散了之后,这个谢成玉都没有进她房门掀盖头。 陆江璃自己将那盖头掀了,百无聊赖靠在罗汉床上,吃了些东西,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现在想来,那酒菜之中想必是放了迷药之类的东西,所以她才会昏昏欲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听到动静,外面的人已经大开杀戒。 所以,这一切应该都是早就预谋好的。 那些人在谢府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要她的命,所以将她直接引出谢家,随后围堵她,她战至力竭,被人杀害,抛尸乱葬岗。 所以,谢家上下被屠杀满门,众多的尸身中,就偏偏没有她的。 一场早就预谋好了的栽赃、屠杀、灭门 第六十六章 焦头烂额 回到王府,陆江璃遣琳琅把信给卫季衡送去,自己并没有出面。 她发现了一个规律,她大婚之前几日之间,已经有许多的外地人士,进驻到了平京城。 这么多人,调查起来肯定也极有难度,而且他们的身份信息,也有可能造假。 想要查这些人真正的身份可能还要费些时间,她目前肯定是做不到。 但有人能做到。 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组织,专门收集情报。 叫做暗月楼。 她与那暗月楼的楼主晏重楼打过几次交道,不知道可不可行? 但只要银子花到位,恐怕一一查清那些人的底细不过是时间问题。 陆江璃将誊写下来的那份名单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将首饰盒里姜慈的金银首饰,归置了一下。 就这点东西,就想从暗月楼里买消息,恐怕连一个人的都不够。 就当陆江璃坐在那里对着一堆首饰发愁的时候。 “主子,主子。” 琳琅又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陆江璃已经逐渐习惯了琳琅的这个一惊一乍的性格,她盖上那个有点寒酸的首饰盒,慢声问道,“又怎么了?” “主子,您看这是什么?” 陆江璃看了眼琳琅手上的东西,“请帖?谁给的请帖?” “程将军家的三小姐举办的诗会,请各府的夫人小姐前去围炉烹茶。” “不去。” 陆江璃才没有那么无聊,她以前就是因为不爱参加这种文绉绉的诗会,所以总爱往外跑。 这样无趣的诗会,哪里有外面的世界精彩。 所以这样的诗会,不去也罢。 “不能不去。” “为什么?” “因为您的这份帖子,是夏家的咱那位准王妃,亲自着人送过来的,跟咱府里小姐们的帖子还是不同的。” 陆江璃一听,感觉脑子已经开始晕了。 夏婧荷这是想要做什么?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叫她去了下不来台吗? 总归是她这个名声,近来在京里越传越“邪乎”。 让夏婧荷也不得不搞出这样的把戏,来设计提防她了。 姜慈啊姜慈,自她撞了次头,一命呜呼之后,还是留着这么一堆烂摊子给她。 她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现在还得以姜慈的身份秉性活着,应酬那些她从前就瞧不上的夫人小姐。 当真是无趣的很。 “主子,我怎么觉得,这是准王妃,给您下战帖呢?” “你以为的很准,恐怕就是鸿门宴,琳琅,这些年,我除了这些首饰,还有没有攒下的银钱?” 琳琅疑惑的看着陆江璃,“主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那个,我有用,想拿点钱来花花。” “主子,您还真是什么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陆江璃赶紧去堵她的嘴,“你给我小点声,不知道隔墙有耳啊。” “主子,我们上午出去已经将银钱花的差不多了。” “什么?就那点了?” “对,那些还是先前,夫人着人来府上看望主子的时候,悄悄让人带进来的,不过,主子现在升了位份,月钱比之前肯定多了很多,主子想买什么都行了。” 陆江璃想说,那点月钱,她要攒到猴年马月去。 “你将信交给谁了?” “按您的吩咐,亲手交到王爷手上了。” “王爷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交完我就回来了,然后在半道上遇到夏家小姐的那个送信丫头,那小丫头可是凶的很。” 陆江璃心道,人家就是再凶,琳琅看着也不像吃亏的样子。 眼下,她得想办法弄点钱来。 陆江璃托着下巴,想着怎么搞钱的时候,突然想到三姨娘钱氏。 虽说,这女人没打什么好主意,但掌管着偌大的王府,一应支出都是她来管理。 经手的银钱想必是不少。 要不,她怎么就不愿意夏婧荷进府呢? 比她这个大魏国第一妒妇,还不愿意新王妃进门。 进了门,就预示着她手上的权利也要一并消失了。 “琳琅,早上我们总共花了多少钱?这个钱是不是应该找人报销啊,不应该花我们的私房钱。” “主子,这些吃食,不都是你爱吃的吗?” “我们这是为了王爷的事操劳,怎么能用自己的钱?咱们王府肯定不缺这个钱。” 陆江璃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 “去哪啊主子。” “要钱去。” 第六十七章 伸手要钱 陆江璃还是第一次来钱氏的这个菡萏阁。 不由的在心里啧啧出声,这掌握着王府大权的人就是不一般,这自己的小院,修葺的都比别处要气派的多。 这里伺候的下人,比老王妃那里人还多。 钱氏见到陆江璃进门来,脸上虽挂着笑,但那笑并未达眼底。 她定是还为早上陆江璃没有直接拒婚,在生气呢。 原本她还以为,这姜慈为了从她这里弄点小小的权利,已经心动了。 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套,在王爷面前又是一套,这女人还学会了讨老王妃的欢喜了。 “侧妃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小院坐了?” 陆江璃总归是小辈,又有求于人,福了福身,“姨娘,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坐,说来听听。” 陆江璃懒得同她拐弯抹角,就直说道,“姨娘,王爷不是元月初六要迎夏家小姐吗?让臣妾置办点大婚的东西。” 钱氏笑了笑,将手里的账本,合上来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王爷的大婚,都筹备了两遍了,府上该是什么都不缺的,侧妃还要准备什么?” “王爷让置办的,我说了也不算呀,所以要从你这里支取一些钱银,用作购置王爷大婚的东西。” 钱氏心想,轻易不来她这小院,来就是伸手要钱。 明明说好了,跟她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怎么变的这么快?不仅不跟她一起了,还想着从她这要钱? 那里有这么好的事? “侧妃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府里需要开支的花销实在是太大了,你看看这些个账本,这个月才过了不到二十天,就已经堆积了这么多账目了,而且王爷大婚的东西,我们都是按照最高的礼制准备的。 一些物件到还好说,囤积的那些酒席吃食,好些都置办多了,虽是寒冬腊月,都也吃不完,还不是全浪费了,这就是好大的一笔开销了” 钱氏管了这么多年的账,跟陆江璃算这些账还不是信手拈来。 就是欺负她一个外行不懂,可这她要了钱也不是给自己花的,卫季衡的面子也不值钱吗? 在她看来。 钱氏还是恶意报复她。 报复她没有帮着一起,想法子让那个夏婧荷进不了门。 “这府里的银钱也都是王爷用军功换来的,王爷自己想花钱,是不是还要亲自来找姨娘要?我以为姨娘是跟我一条船上的人,没想到啊,见识也是这般浅薄。” 陆江璃说着,从凳子上站起来,“既然姨娘这里忙,臣妾就不打扰了,先告退了。” “等一下。” 钱氏果然还是不死心,“我们两个不过闲聊罢了,怎么还搬出王爷来压我?我可不是不想给王爷花钱,你气个什么劲?” 钱氏笑盈盈的指了指座位,让陆江璃坐下。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都跟你讲的够多了,还有过不了几天,新王妃可就上门了,我这不是也替你着急吗?” “姨娘,早上的事情,我真是逼不得已,不知道近来京里是不是又在传我善妒成性了,夏大人肯定也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不得已上门来议亲,我若当时不给王爷面子,岂不是坐实了那些言论,给王爷脸上抹黑。” 以她的身份,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卫季衡。 而且一上午过去,昨晚她大闹酒坊的事情,应该已经在平京城里传遍了。 她不信钱氏消息这般灵通会不知道。 “我的名声是彻底的坏了,所以才会招至夏府这般着急,佩瑶妹妹也该收到诗会请帖了,姨娘瞧出来没?臣妾做的这些委曲求全,还不全是为了最终的目的吗? 您以为我愿意帮着王爷置办东西,来娶新王妃呀?” 陆江璃说着,还边假装委屈的吸了下鼻子,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来。 “那倒还是我曲解你的意思了?” 钱氏现在也当真分不清这姜慈,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既是如此,不若你开个清单,我让人照着采办就是。” 陆江璃心道,你若是照着采办,那钱还能到我的手里吗? 现在问她要点钱,钱氏都不给。 她反正是不指望这人会真的将王府的大权,交给她或者是交给夏婧荷。 “王爷有时都是想起一件交代一件,臣妾也不好列这个清单,姨娘若是为难就算了,这钱呀,妾问王爷要就是了。” 第六十八章 清风白露 陆江璃其实来之前就想好了,从钱氏这里估计也捞不到多少钱。 距离她能向暗月楼买消息,但靠从钱氏那里得点钱,肯定是不行的。 她今日过来不过就是先来探探深浅。 “你瞧你呀,真的是升了位份了,动不动就去告知王爷,姨娘还能短了你的银钱吗?” “姨娘莫要误会我,王爷催我催的急,我就只能过来麻烦姨娘了。” 这王府内院这种事,还能有探案查案难吗? 她从小基本上就在宫里长大,这种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事情见得多了。 “等我看完这些账目,就给你领银钱,你且回去,我届时,找人给你送过去。” 陆江璃起身福了福身子,“那姨娘,我就先回去了,姨娘辛苦。” “你得好生准备一下过几日的诗会,莫让人看了笑话去。” 钱氏面上笑的温婉,实际上内心也不指望陆江璃能好到哪里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江璃离开之后,钱氏面前的账本也看不下去了。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真倚靠这个姜慈。 最后,万一这俩人连了手,以后在这府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还得为孩子们考虑呢。 “母亲。” 卫佩瑶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方才看到那姜慈了,她来做什么?” “要钱。” “她要钱干什么?母亲给她了吗?” “自然还没有,瑶儿,过几日的诗会,你去帮母亲盯着点她们两个人。” “还有谁?” “自然是那位,要进门的王妃了,决不能让她们沆瀣一气了,等想一个万全之策来应对才行。” 平京城今年的冬天冷的特别早。 还未曾过春节,就已经下过了一场雪。 天冷的不寻常,就像是知道有些人的这个冬天也将不寻常一样。 回去的路上,琳琅在她耳边絮絮叨叨,陆江璃时不时的给她应个声,证明自己有在听。 实际上却是左耳朵进又耳朵出。 钱氏就算送,也送不来几个钱,不会是要等她伸手朝姜家要? 原本她在陆国公府里倒是有些金银,而且还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是陛下以及外祖母赏赐给她的。 现如今应该也全部都被刑部给抄家抄走了。 要不,先去管明慧借一点? 不行,这种时候,不能给明慧添麻烦。 这京中像魏元均那样不惜代价,要找她的人不在少数。 明慧又是她生前,关系最好的人,身边定也有不少人盯着。 今日,虽不确定母亲是否去了仙女庙,但能肯定的是,明慧与何夫人身边,也有许多人盯的紧着呢? 所以,她还是小心为妙。 不远处的小凉亭里好像是有人,远远地,陆江璃便闻到了一股暖暖的茶香。 她带着琳琅循着茶香走过去。 又是位她未曾见过面的小娘子。 琳琅悄悄在后面提醒她,“主子,这是二房的三小姐。” 这端王府里,为什么钱氏一手独揽大权? 卫季衡的父亲卫骁,大魏国的护国大将军,总共娶了三房夫人。 正妻便是卫季衡的母亲,育有三子一女,大女儿远嫁外地,长子与次子,也战死在关外那场战役之中,三子便是卫季衡。 这二房二姨娘方氏,育有一子一女,据说其子八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眼下,凉亭里的这位,便是二姨娘的女儿,卫家小姐们排行第三。 陆江璃还从未跟二房的人打过交道,这二房一直以来都被三房压制着。 平日里,到了合府家宴的时候,也总是推脱身子不适,见不到人。 陆江璃也未曾听琳琅提前过,应该是姜慈生前,也未曾跟她们打过多少交道。 不过也是仰人鼻息过日子罢了。 陆江璃走近了,这三小姐卫佩兰连忙慌乱的起身,冲陆江璃行了礼,“侧妃。” “三小姐,不用这般客气,不要怨我不请自来才好。” 卫佩兰温婉的笑笑,“怎么会呢?” 这卫佩兰容姿姣好,眉目清远,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恬静如水颇有诗情画意的姑娘。 不过大冷天里,在这凉亭里面烹茶。 若不是故意在这里等她,那便真是有这个闲情雅致了。 陆江璃不是很懂茶,坐下来之后便问道,“这是煮的什么茶?” “这茶名唤清风白露,是竹叶茶的一种,侧妃尝尝看。” 卫佩兰给陆江璃倒了一杯茶。 陆江璃接过茶,闻了闻香,真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竹叶香味。 难怪在这冬日里闻起来是股子清香又暖厚的味道。 “我不懂什么茶,就是被这味道吸引了而已,这茶喝起来是有什么讲究吗?” 这边风口的位置挡了两处挡风帘,围着这暖炉倒也不是很冷。 “哪有什么讲究,不过是我懒怠,就取了些竹叶上的积雪来煮茶,这里坐着现煮现取,比我住的地方,稍稍近些罢了。” 那边有挡风帘挡着,陆江璃确实没有瞧见那边的竹林。 现在一想,好像真的那边是竹林。 第六十九章 点心铺子 “那三小姐也当真雅致。” “侧妃这是去哪里了?怎地走到这边来了?我以为这边较为偏僻,不会有人过来。” 卫佩兰又为陆江璃添了茶,将小碟中的点心往陆江璃面前推了推。 “有点事,去了趟三姨娘的院子,这不,往回走,远远地闻到茶香,就寻了过来。” 陆江璃实际上往这边走,不是大老远闻到茶香,而是她想着躲着卫季衡的那个小院走。 她近来,打着卫季衡的旗号干了好些事了,卫季衡虽然不说,但也不代表他不知道。 万一哪天心情不好了,追究起来,可要如何是好。 所以,陆江璃有自知之明,躲着点比较好。 加上,那天晚上喝了千山,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卫季衡看她好像不是很顺眼。 她这会儿不躲着点,什么时候躲? 卫佩兰推过来的点心,色泽诱人,造型又奇特,陆江璃拿起来一块,也当真不客气,就吃了一口。 眼睛立马就弯了弯,“咦?” “怎么了?可是不合口味?” 卫佩兰紧张的连忙询问。 “没有,是太好吃了,这是京城哪家点心铺子的手艺?我怎么不知道京城里,开了这样好吃的点心铺子?” 她一直觉得,她上午带琳琅去的兴云斋已经很好吃了。 没想到,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侧妃谬赞了,这不过是我自己随便做的罢了。” “你做的?” 卫佩兰这人还真是个妙人。 不仅人长的好看,烹的一手好茶,就连点心做的也是一绝。 陆江璃连着将其他碟子中的点心也都尝了一遍。 当真好吃。 “三小姐,你有这样的手艺,不去开家点心铺子,真是屈才了。” 陆江璃看琳琅眼巴巴的样子,递了一块给她。 琳琅尝过之后,也连连点头,称赞好吃。 “我这手艺,也是承蒙侧妃不嫌弃,登不了大雅之堂。”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 陆江璃尝着卫佩兰的点心,脑子里立马萌生出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伸手问人要钱,实在是太难受了,要不要的到,还两说呢。 倒不如自己做生意来的快些。 陆江璃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三小姐,有没有想过开铺子啊。” 卫佩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三小姐开铺子啊,我吃过平京城里这么多的点心,你的手艺真的没的说,我还未曾吃过这样别致又好吃的呢?” 她绝对不是恭维。 她不仅仅吃过全平京城的点心铺子,全国各地的很多点心,她也都尝过,况且宫里御厨做的点心,她也吃过。 陆江璃的这张嘴可是很刁的。 一般的吃食入她的嘴,很难听到什么很高的评价。 “这” 卫佩兰也没有想到,自己做的点心,能得到这位姜侧妃的认可,还要鼓励她开点心铺子。 这可是她绝对绝对没有想到过的。 “让我做点心可以,但是开铺子,这我真的不行,况且,哪里有女子抛头露面的,侧妃就不要寻我的玩笑了。” “我不是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要不然这样,你做点心,我负责找铺子将这店开起来怎么样?” 琳琅在陆江璃身后怼了怼她,咬着牙小声道,“我的大小姐啊,我们哪里有钱啊。” 刚刚从三姨娘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到三小姐这里来摆什么阔啊,她还能拿出几钱银子来? 这可不是买点心,买点首饰的问题。 这可是一家店,要租铺子,雇伙计,一大笔开销,从哪里去搞钱啊。 她们家主子,脑子撞坏了,大白天的就开始异想天开了。 “钱嘛,你不去想办法,它可不会自己来你的口袋里。” 陆江璃拍拍琳琅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琳琅苦着一张脸,这也不是放宽心就能有钱的。 同样苦着脸的还有卫佩兰,她没想到陆江璃是认真的,还以为她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侧妃,您,是认真的吗?” “当然认真,我们合作,五五分账如何,你的手艺可不能这样被埋没了。” 卫佩兰还在犹豫迟疑。 “不需要你去抛头露面,你若是放心,可以将方子告知厨子,我们请人来做,到时候你等着吃红利就行。” “可,这会有人来买吗?” 第七十章 诗会邀请 陆江璃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敢跟你打包票,生意肯定好,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就等我先将铺子和伙计的事情解决好了,到时候邀请你去看过了,你再下决定好吗?” 卫佩兰赶紧摆摆手,笑着道,“我不是不信任侧妃,我是不太信任自己。” “那你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你是没有被别人认可过,所以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有多好吃。” 卫佩兰被陆江璃夸的脸颊微微泛红,不自然道,“也没有侧妃说的那般好。” “这样,你等回去再做一些,我帮你分出去,让人尝一尝,如果都说好吃呢?咱就一起干怎么样?” 卫佩兰以前跟姜慈接触的比较少。 而且姜慈跟三房走的比较近,也从来就没有将二房的人放在眼里过,很少有打交道的机会。 现在看来,她为人还是挺和善的。 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 卫佩兰的心,也确实有一些动摇。 三房那边有时候就是欺人太甚,偏偏祖母信任,钱氏更是越发嚣张。 月钱经常给的不足,母亲又整日礼佛,对这些事情从不关注。 所以她们的日子过的也很是清苦,其实能多赚些钱财傍身也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这个人,居然还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虽然这个人她是姜慈。 是那个名声不怎么好的姜慈。 一开始姜慈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有点紧张畏惧的,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开罪于她。 没想到,几番交谈下来,这位姜侧妃,好像还是位很好相处的人。 可见,百闻不如一见。 卫佩兰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脸上也露出点羞涩的笑来,“我不知道自己成不成?” 陆江璃此时却很有信心,“我说你成就成,对了,过两天的诗会,你会不会去?” 到时候做一些点心带过去,那些夫人小姐,可都是潜在客户,早一点将知名度打出去,日后早点进账。 陆江璃打定了主意,便更加的信心满满。 她虽说名义上是姜慈,她可以伸手问姜家要钱。 但姜慈总归是也出嫁了,不太好老问娘家要钱。 卫佩兰摇摇头,“我不去的。” “为什么不去?” 她虽然不知道这人的学问深浅,但从她谈吐上也能看的出不凡,总归比那个卫佩瑶要好的多。 “那种诗会也不是谁都能去,我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陆江璃明白了,她应该是没有收到请帖。 这些人就连送帖子,也是见人下菜碟。 “你这句话说的对。” 卫佩兰有些尴尬的笑笑,还以为姜慈也是瞧不上她。 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倒真逗的她笑出声来。 “一般正常的好人家,谁闲着没事会去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 “侧妃说话当真有意思的很。” “我说的是实话而已,不过,这次的诗会,我是必须去的,如果今天我没有遇见你,你可能也不用进去受其荼毒。” 陆江璃顿了顿,看着桌上的点心盘子。 “但既然今天遇上了,我觉得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你到时候做一些点心,与我同去。” “侧妃,我觉得……” 卫佩兰还是有些犹豫。 “你那日可有别的安排?” 卫佩兰乖乖的摇了摇头,“不曾。” “那不就得了。” 不等卫佩兰再次拒绝,陆江璃上手直接握住的她的手腕,捏了一下,“你就当是应我的约,我们两个一见如故,权当陪我去的,这个面子,妹妹不给我吗?” 卫佩兰这才点头应了。 回到云苑,琳琅还是垮着一张脸。 怎么出去一趟,不仅钱没有要来,反倒是无形中,还有很大的一个窟窿,又等着花钱呢? “主子,您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的?” 陆江璃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又将纸张团起来,丢到一边。 “你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那您说钱从哪里来啊,不会是要回去问老爷夫人要?” “这是一个好买卖,总会有人识货的,我写一封信,你等会替我送出去。” 陆江璃已经想好了最佳人选。 那就是六皇子。 魏元均。 这人不是抱怨,把他的酒坊生意搞没了吗?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钱。 开点心铺子呢?虽然赚的没有他那个买卖赚的多。 但好在不张扬,还是正经买卖。 此刻,在府里的魏元均,无端打了个喷嚏。 第七十一章 丢人现眼 陆江璃的信送出去一封,但是等到傍晚,也钱氏那边的银钱没见到影子,也不见魏元均回信。 不仅信没有,连句口信也没捎来。 她还信誓旦旦的跟卫佩兰拍了胸脯,一定会把铺子开起来。 这走出去的第一步就碰了软钉子。 不仅如此,孟章还找上门来,说王爷有请。 “孟侍卫,你可知道,王爷找我有何事吗?” “侧妃去了,就知道了。” 陆江璃心想,就不应该多嘴问这一句。 但她又不死心,又多嘴问了一句,“孟侍卫,那日我醉酒,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惹王爷不高兴?” “侧妃觉得什么样的话算大逆不道?” 陆江璃故意垮着一张脸道,“王爷都要找我算账了,肯定是我说错话了。” 孟章看她懊恼害怕的样子,不由的心里多出点幸灾乐祸,昨天晚上去大闹酒坊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害怕啊? 现在知道怕了?恐怕晚了。 “侧妃的错又何止那区区一件” 孟章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怎么回事? 差一点就中了陆江璃的圈套,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套他的话。 幸好他及时打住。 随后,他便冷下一张脸,不再搭理陆江璃了。 陆江璃撇了撇嘴角,很明显不是昨晚的事。 既然不是昨晚的事,那便是那封入城名单?出了什么纰漏? 魏元均给她的时候,口都没有封,就直接交给了她。 她让人送去的时候,卫季衡没有立马找她,现在找到有什么用? 再说了,名单她虽说看了,但还是原封不动的又给放了进去。 她和魏元均的交谈她虽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可当时书房中没有第三个人在。 众人都以为她跟魏元均在写什么保证书呢? 那能是什么事? 这人整天阴晴不定,一会儿她真要当心一点,否则小命就呜呼了。 进了卫季衡的小院,很难得的,这人未曾坐在书案前看卷宗,而是歪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臣妾给王爷请安。” 卫季衡以手支额没有作声。 这人肯定没有睡着,就是故意冷着她。 陆江璃抬高音量,又喊了一遍,“臣妾给王爷请安。” “要银钱做什么?” 陆江璃想了一路,没想到卫季衡就问出了个这? 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 这钱氏不愧是这王府掌权的,心眼是真多,为了那么点钱,居然还真的跑到卫季衡这里来核实? “王爷,是您之前说让臣妾负责王妃入府的事宜,虽说,您大婚,这次的东西都已经置办的很齐全了,但是妾还想给王妃添置点更为有心意的物件,所以,才会去找三姨娘支了点银钱。” 听到这里,卫季衡睁开了眼,凝神冷冷扫了过来,“你居然还跑去三姨娘处要银子?” 嗯? 不是钱氏告状? 那是谁说的? 不会是魏元均? 这个人也真是的,不想合作就不合作呗? “那个妾确实是不够花,看好的东西,都太贵了,买不起,妾每个月的月钱才多少啊,况且这可是给王妃置办东西,不能太寒酸了,太寒酸丢王爷的脸面。” “那你便想着拐带府里的小姐,出去跟你抛头露面?” 卫季衡真是一睁眼,这一整天就一脑门的官司。 而且全都是这姜慈惹的事。 她怎么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呢? “什么叫拐带府里小姐?王爷指的是三小姐吗?” 这叫什么事? 看来这王府里的没有什么事,能逃过卫季衡的耳目。 “怎么?除了三小姐,你还想拐带别人?” “王爷此话差矣,我是偶然撞见三小姐的,就尝了一下她做的点心,我觉得甚是合口味,就想到,三小姐这样的手艺,埋没了实在可惜,就有了这个想法。” “我端王府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你们出门去做生意了?” 陆江璃双手一摊,“那王爷就多给臣妾点银子?臣妾手头紧了。” “日后,你处事还需谨慎,老实待在自己的院里,别四处招惹是非。” 卫季衡的那个二姨娘,自他回京成亲以来,就没有在府上见过其人影。 今天却难得来到他这小院。 当然是来算账的。 进门来就质问他,羞辱卫佩兰是不是他指使姜慈干的?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指使?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撺掇卫佩兰,跟她一起在外经商。 一个是王爷侧妃,一个是王爷的妹妹。 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他端王府已经穷到要让女人出门赚钱了吗? 姜慈自己出去丢人现眼也就罢了,还要在带着他最老实本分的妹妹? “臣妾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第七十二章 赚王爷钱 “臣妾何错之有?这怎么叫惹是生非?况且臣妾也没有打算让三小姐抛头露面,不过是传授一下点心的配置秘方罢了,王爷真是曲解臣妾的一片好心了。” 她能有什么好心?以为他看不明白吗? “好心?那本王劝你收起你的好心,别惹麻烦,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管大婚之事了,我会交代别人去做。” 陆江璃瞪大眼睛,“什么?” 这到手的肥差就这么没了? 而且这个还是她要出去做生意的挡箭牌呢? 不让她来承办,她日后用什么借口出去赚钱? 而且,说了这么多,她都主动伸手要了,也不见这个铁公鸡给他一文钱。 但她这会儿又不能表现的自己太迫切。 只能以退为进,“王爷说不用,那臣妾乐得清闲,如若没有别的事,那臣妾就退下了,还请王爷转告一下王妃,过几日的诗会,臣妾就不去了,王爷觉得臣妾没有必要同王妃修复关系,那诗会,臣妾不感兴趣,便不去了。” “你在威胁本王?” “臣妾不敢,王爷想要娶谁就娶谁,臣妾都不过问。” 反正好日子都已经选好了,夏婧荷忌惮她才会让她去参加诗会,预备给她个下马威。 到时候,她心情好了,或许还不跟她一般见识。 若惹她惹的紧了,可能又得闹翻了。 届时,京城里又要谣言四起。 端王爷的家务事,又要成为街头巷尾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谈了。 卫季衡冷冷瞧着在他面前耍这几分小聪明的姜慈。 她是认定了他不会娶那夏婧荷,而这唯一的挡箭牌就是她。 就连夏明启上门来议亲,都开始礼让她三分了。 所以,她便觉得没有她,夏婧荷就会顺顺利利的嫁进这端王府里来? 愚蠢至极。 不过眼下,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弄清楚姜慈跟陆家的关系,这一件事尤为重要。 “女人的事本王不过问,三小姐的主意你不要打。” 卫季衡从荷包里拿出一沓银票。 “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不必再说,你若再如此寒酸,出门莫要说自己是本王的女人。” 陆江璃现在看到钱,眼睛里的光都是亮的。 卫季衡虽然戳破了她的蹩脚理由,倒也不小气。 她伸手就要去接那一沓银票。 卫季衡却收回了手,“想要钱可以,但需你每日自己来本王这里赚。” 陆江璃眼看着到手的钱,又这么飞了。 她可以直接说,这份钱她不赚吗? 但她又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眼瞅着做生意的这件事,阻碍重重。 她还是得认清楚形式。 “怎么赚法?” “本王日日这么繁忙,你看不到吗?届时,自己找活干。” “也就是说,臣妾日后要陪着王爷一起处理公务是吗?” “嗯。” 这难道又是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面对卫季衡这种腹黑的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陆江璃装出一副财迷的样子,“王爷肯给多少钱?有没有臣妾做生意赚的多?” 就算不让她拖着卫佩兰开点心铺子,那也还能想别的赚钱法子。 她日后,需要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卫季衡将手里的银票往桌上一放,“那便要看能否合本王心意了,做的好有赏,做不好就要扣钱。” 陆江璃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卫季衡将人留在身边,还有个私心,那便是将这女人留在眼皮子底下,避免她出去招惹是非。 陆江璃拿着从卫季衡那里好容易搞到手的十两银子。 就算一天给她十两,一个月才赚三百两,什么时候能赚够这个钱? 所以呀,卫季衡说他的,她这做生意的想法还是不能搁下。 陆江璃出了小院,就鬼鬼祟祟的问琳琅,卫佩兰所在的小院在什么地方? “主子,您不会还要跟三小姐做生意?” “王爷不同意三小姐抛头露面,这门手艺我可以同三小姐学啊,先做给王爷吃吃看,吃人家的嘴软,看到时候王爷,还怎么拒绝?” 陆江璃打定了主意,带着琳琅直奔二姨娘的小院。 一进院门,便听到有女子小声的啜泣声。 第七十三章 打骂晚辈 那日,在凉亭中见到的卫佩兰身边的小丫鬟,正在门口来回的踱步。 抬头见是陆江璃来了,那眼神好像恨不得要吃了她。 那哭声便是小丫鬟身后那屋里传来的。 小丫鬟赶紧故意大声道,“奴婢给侧妃请安。” 里面的声音立马就没了,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年长的嬷嬷。 “还真是姜侧妃,”那嬷嬷冲陆江璃行了一礼。 “侧妃怎地过来了,可有何事?请这边屋里稍后。” 陆江璃知道,卫佩兰就在那身后的屋子里,刚才的啜泣声,应该就是卫佩兰。 “我就是过来找三小姐的,说两句话就走。” “三小姐身子不适,此时不方便见客,侧妃要不改日再来。” “身子不适,也不妨碍我说两句话,怎么?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陆江璃一想到卫佩兰可能因为要跟她做生意的事,遭到被人欺负,就不由得怒火中烧。 “侧妃不可。” 眼瞅着陆江璃要往里面闯,那嬷嬷赶紧挡在陆江璃身前。 陆江璃哪里肯退让,卫佩兰好歹也是主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让旁人欺负了去? 再说了,此事还是因她而起,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陆江璃一把推开那嬷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里面上首坐着一名女子,卫佩兰就跪在她的面前,看那女人衣着虽朴素,也不像是个下人。 况且,能让卫佩兰下跪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这该不会是二姨娘方氏? 尴尬了。 陆江璃闯进来,就愣在了那里。 她还以为是钱氏听说了之后,找人来找卫佩兰的事呢? 没想到惩罚卫佩兰的是她的母亲。 陆江璃赶紧福了福身子,“姜氏给二姨娘请安。” 以前来过端王府两次,陆江璃也未曾见过这方氏的面。 只知道这人诚心礼佛,甚少出这小院。 未曾想,这方氏居然还是个美人坯子,虽是上了年纪,但眉眼韵脚依旧遮掩不住的惊艳绝伦。 卫佩兰美则美,但是完全没有继承这方氏的美貌。 美人清清冷冷的坐在那里,就是一副上好的画作。 “不知,姜侧妃来此,所为何事?” “三小姐犯了什么过错,二姨娘要罚她?” “这恐怕跟侧妃没有关系。” “如果是因为我,那便就有关系。” 就连卫季衡都说她拐带卫佩兰抛头露面,这二姨娘定也是这般想的。 此时肯定就是因为这事,在惩罚卫佩兰。 她不来就罢了,来了,被她撞见,就要说道说道。 “跟侧妃有什么关系,在这王府里,我便是连教训自己女儿的权利都没有是吗?” 卫佩兰赶紧弯折下腰,头都磕在了蒲团之上,“母亲折煞女儿了。” “我无意多管闲事,在这府里,您是长辈,莫说打骂自己女儿,您就是打骂我,晚辈也觉无二话,但这得是我们犯了错事的基础之上,您可以打骂管教,三小姐做错了什么?您要责罚呢?” 陆江璃已经看到了那放在案几上的戒尺。 这已经不是骂几句的问题了,居然还上手打了。 “我可不敢管教侧妃,也希望侧妃不要插手这小院的任何事。” 这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 陆江璃上前几步,将卫佩兰从那蒲团上用力扯了起来。 “侧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第七十四章 挨打理由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那方氏紧紧盯着陆江璃,生怕这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她虽长年累月不出这小院,但这府里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陆江璃将卫佩兰拉起来之后,自己在那蒲团上跪了下来,手心向上递给方氏。 那方氏也愣住了,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要知道,姜慈现在的身份是侧妃,不是一般侍妾。 跪下来这样的大礼,府里恐怕只有老王妃可以受的起。 “侧妃这是做什么?我可受不起。” 陆江璃瞥了眼身后的其他人,“其他人都出去,都有眼看本侧妃主动领罚吗?” 说着她向琳琅递了个眼色,琳琅会意。 她主动朝陆江璃和方氏福了福身,转身就走了出去。 众人见琳琅出去,其他人也不敢在这偏厅里逗留,全都退到了屋外。 “人都出去了,侧妃就起来。” 方氏以为陆江璃不过是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门一关上,她便开口让陆江璃起身。 卫佩兰也赶紧去扶她。 陆江璃冲她笑了一下,推开她的手。 手心依旧向上摊开,“姨娘实则罚我,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是我思虑不周,提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未曾考虑三小姐的闺中清誉,我提出此等建议之后,三小姐是在三拒绝我的,是我硬要拉着三小姐尝试一下,况这想法本身就还未曾付诸于行动,三小姐又何错之有?” 二姨娘未曾想过,自己会从这个“声名狼藉”的姜慈嘴里,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字字句句都在为卫佩兰说话,丝毫也不避讳自己的过错,有理有据,甚至,还有情义。 “我知道姨娘是如何想的,我从来不曾跟月苑走动,您以为我接近三小姐,提出这样的荒唐想法,有悖家规祖训,我这人是荒唐惯了的,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定会迁怒月苑的人,您这样做是在保护三小姐。” 其实从卫季衡的听竹轩出来的时候,陆江璃就想到这一点了。 但凡,是严重到日理万机的卫季衡找她谈话,刻意让她莫要多管闲事。 那应该是来自长辈的嘱托,否则,卫季衡应该也不会插手内院的事。 所以,陆江璃才会直奔月苑,还真让她给撞了正着。 “可您有没有想过,您的这个方法,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人,伤害的只三小姐一人。” 陆江璃再次将手递上去,“所以,您应该打的还是我。” 方氏听完陆江璃说的话,虽些微动容。 但唇角的讥笑,又苦涩又嘲弄,“侧妃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那就请回,您身子金贵,我打不起。” “姨娘不必急着赶我走,我但凡说出这句话,便就让您有打我的理由,我不仅不会因此疏远三小姐,过几日的程家诗会,我还会邀请三小姐一起前往。” 那方氏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江璃,“我们可有得罪过侧妃?” “不曾。” “那侧妃为什么会一定要缠着我们不放呢?” 陆江璃扫视了一眼这偏厅的摆设,最后目光又落在卫佩兰的身上。 “您若一定要问个理由,那便当我是拉拢同盟。” “那您这个同盟拉拢错了,我二房在这个王府里,一向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就算将月苑所有人命一同搭上,恐怕也也激不起什么水花。” “二姨娘愿意永远将自己囚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之中,可曾为三小姐以后考虑。” 如果二姨娘真的为自己女儿考虑,卫佩兰上午恐怕就不会出现在她回去的路上。 所以,陆江璃此时也算是卖一个人情给卫佩兰。 她自己不能说这样的话忤逆自己的母亲,那就由姜慈来说。 “她的以后便是嫁作人妻,其他的也由不得她来选择。” “那有机会将选择牢牢拽在手里呢?姨娘也不愿为三小姐争取一下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陆江璃不相信,二姨娘会这么狠,不为自己的女儿以后考虑。 “那以后便都是她的造化,也怨不得旁人。”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二姨娘还打不打?” 方氏的眼神绕过陆江璃,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卫佩兰看到母亲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或许真的是她痴心妄想。 卫佩兰走到方氏面前,径直跪了下去。 她轻轻拉了一下方氏的衣裙,“母亲,是女儿错了。” 方氏踉跄着后退半步,颓然的坐回椅子上。 原本的清冷孤傲,此时看着好像瞬间老了很多。 “母亲年迈,整日浸于佛堂之中,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想去就去。” 第七十五章 真实反应 卫佩兰膝行两步,双手抱住方氏的双膝,“母亲,女儿知错了,日后陪在母亲身边,青灯古佛,此生不嫁。” 方氏惨然一笑,“你不必说这样的气话,眼下我既已说出口,你要想做什么就去做。” “母亲。” 方氏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撑着椅子扶手就想站起来。 陆江璃没有想到方氏抵触的情绪这么强烈,她已经将利害关系,跟她讲的很清楚了。 完全没有半句隐瞒,她在这个府里本来就人单力薄,她需要卫佩兰,一是看好了她的手艺,二是于人困境中拉一把,也好像是拯救到了困境中的自己。 可能这其中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内情,总归是她有点着急了。 她想要快点赚到钱,查清楚真相的这个迫切,就像卫佩兰想要再深水中抓一块浮木一样。 陆江璃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姨娘,莫急着离开,我说的,姨娘都听懂了,姨娘的意思,我也已经明白,您想要护着三小姐的心,是做母亲的担忧,决不能因为我今天几句话,就将三小姐放心的交给我。” 说到底,二姨娘还是不信任她,既然苦肉计这人不吃。 那就只有只有一招了。 她是谁啊?她脑子是陆江璃,脸皮还是姜慈。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她没有见过? 她就偏要将这卫佩兰拉到自己的阵营中,那又如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唉,怪就怪我这平日里的名声,不被人信任,很正常,眼下,三小姐就是想要退也已经来不及了,您觉得若是三姨娘那边知道,我同三小姐走的近了,会怎么样呢?” 总归都是要知道的,钱氏如果知道,她拉拢二房,不仅仅跟她撕破脸皮,连带这二房也要受牵连。 陆江璃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反正要沉沦就要一起沉沦。 此时的方氏,也有些分不清,陆江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一进来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所有的目的都暴露在她的面前,毫不避讳。 其实,她一开始完全就可以像现在这样的,但她没有。 却默默的又选了一种,将她们伤害降到最低的方法。 如若日后传出去,钱氏那边追究起来,大不了便是陆江璃强迫于卫佩兰。 方氏推开卫佩兰的手,站起来,“你既说到这个地步,那我不便多言。” “母亲。” 方氏不再多说,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琳琅跟卫佩兰的丫鬟赶紧走了进去。 小丫头扶起地上跪着的卫佩兰,看向陆江璃的眼神,还是十分的戒备。 陆江璃叹了一口气,“三小姐,我想要做的事情,就必须要做成,或许你会将我当做一个疯子,跟疯子是永远讲不通道理的。” 陆江璃拍了拍手,站起来准备走。 突然想起来,“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三小姐,可否借院里的小厨房一用啊,当然还要借一下三小姐。” 陆江璃不由分说的上前去拉着卫佩兰的腕子,就往外走。 “厨房在哪里,烦请带路。” 陆江璃心想,自己现在这副土匪架势,有没有点强买强卖的样子了? 那小丫鬟絮絮叨叨跟在后面,“你放开我家小姐,小姐手上有伤,你莫要弄疼了小姐。” 宽大的袍袖似乎是遮挡了小丫头的视线,但卫佩兰自己知道,陆江璃并没有拉她的手,而是捏住了她的手腕。 从上午在凉亭见了她之后,卫佩兰便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无论刚才她两幅面孔,哪一副是真正的她? 卫佩兰认为,姜慈都不会伤害她。 陆江璃恶狠狠的冲那喋喋不休的小丫头吼道,“你有说话的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找点好的药膏过来,否则,你家小姐的手,真要疼死了。” 小丫头本来不想离了卫佩兰身边的,她真的是怕自己主子,被这个坏女人给欺负了去。 卫佩兰回头看她一眼,柔声道,“你去,我没事。” 小丫头离开之后,陆江璃这才松开了卫佩兰的手。 “抱歉。” “知夏她很单纯,侧妃莫要怪她。” 陆江璃耸耸肩,“没关系,要的就是她这最真实的反应。” “侧妃,要进厨房做什么?” 第七十六章 学做点心 “自然是做糕点,我呀,一会儿恐怕从你这离开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到我自己的云苑。” 卫佩兰愣了一下,“这是为何?” 陆江璃摆摆手,“你就不要问为什么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是怕走出这个院,孟章就要来拿她。 卫季衡分明是让她回自己院去反省,不要再来招惹二房的人。 她不仅没听,还来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顿,把人给得罪了。 端王爷在外肯定治军严明,陆江璃这个身份,若是搁在军营,有十个脑袋可能也不够她砍的。 所以,她现在要赶紧学着做一点东西,把自己搞的越狼狈,越诚心越好。 以前,她记得父亲每次惹母亲不高兴了,都会亲自下厨做一桌的好吃的。 有时候,虽然做的很难吃,但母亲大抵这个时候,气也就消了。 陆江璃虽说不一定可以将这精髓学到,但是总归还是要付出点实际行动的。 就看咱端王爷会不会吃她这一套了。 陆江璃就学了一样最为简单的,桃花酥。 但是做点心这个东西,实际上是看着简单,实际上做起来十分的难。 卫佩兰的手上有伤,知夏拿了药膏来,涂抹完之后,就不能亲自上手教陆江璃了。 陆江璃手忙脚乱,还在琳琅的协助之下做出了一盘,品相有点差强人意的点心来。 她可是完全严格按照卫佩兰教的方法来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她从下午一直做到傍晚,最后终于满意的提着还算成功的作品,离开了月苑。 陆江璃在月苑待了一下午,二姨娘方氏,都没有再露过面。 佛堂中,二姨娘跪在菩萨那里,合着眼睛,低声念着佛经。 一旁的嬷嬷道,“主子,那姜侧妃在小厨房里待了一个下午,几乎要把小厨房给炸了,方才,提着一个食盒离开了。” “我知道了。” “那三小姐那里?” “别管她,近几日我不想见她,就免了她晨昏定省过来请安。” “老奴知道,主子其实就是心疼小姐,为小姐好。” 方氏叹了口气,这条路是她自己要选的,根本就拦不住。 或许那个姜慈说的没错,她这辈子将自己囚禁在只能看到四四方方一片天的地方,还不够吗? 还要将女儿的一生也毁在自己手里吗? 罢了,就由她去。 陆江璃离开月苑,连自己的院子都来不及回,就直奔卫季衡的听竹轩。 怎么说,这都是她的一点点心意。 卫季衡应该不会直接杀了她。 陆江璃一路上都十分的忐忑,琳琅提着食盒,一路小跑才能跟上陆江璃的步伐。 “主子,你慢点走啊。” “琳琅,你说,王爷会喜欢我准备的这份点心吗?不会到时候直接给我丢出来?” “肯定是不会的,主子,最重要的就是您的这份心意,王爷一定是会喜欢的。” 陆江璃怎么觉得卫季衡不会呢? 在她看来,卫季衡那样极善算计的人,怎么会看的上她这点小小的礼物? 陆江璃将点心摆在案几上,卫季衡拿着书卷的手未曾移开视线,淡声问道,“做什么?” “侧妃该不会在这点心中下毒了?” 孟章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琳琅不由得撇了撇嘴角,这些大男人都怎么回事? “王爷有所不知,这都是主子亲手做的?您看看主子的手,烤制点心的时候还烫伤了。” 这种事情陆江璃实在是没有琳琅反应的快,这丫头边说着,已经将她的手拿起来,凑到卫季衡眼前去了。 卫季衡也只是淡淡的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有求于我?” 第七十七章 驭人之术 陆江璃装作十分委屈道,“王爷就这么想臣妾的吗?” 卫季衡给了她一个“难道不是”的眼神? “臣妾只不过是想弥补一下王爷,所以才会亲自做了点心,王爷放心好了,肯定没有毒的。” 陆江璃将那小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任由陆江璃好话说尽,人家非但不领情,还淡声道,“本王不爱食甜。” “这个不怎么甜的,虽然卖相看着不怎么好,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王爷能不能不要生臣妾的气了,先前都是臣妾的不对。” 陆江璃眼巴巴盯着卫季衡的样子,终是让卫季衡动了恻隐之心。 他为的不是别的,只这样的画面太过熟悉罢了。 他拿起一块点心,浅浅的尝了一口,评价道,“还不错。” “是,我就说还可以的,味道是没的说,就是形状上臣妾再下下功夫就好了。” 卫季衡就浅尝了那一小口,就将剩下的放回碟子里,并扔下一句话,视线再次挪回到他手上的书卷上。 “就算不错,你距离开店还差的远。” 陆江璃心想,她早就已经去卫佩兰那里疏通好,并劝动二姨娘了,显然那院里的消息还未曾传到卫季衡的面前来。 “王爷说的对,距离开店,自然差的远,既然王爷不许,臣妾就再缓缓,但这点心,我是诚心去找三小姐学的,王爷都说不错,果然三小姐就是有天赋,臣妾就先退下了。” 陆江璃说那话的同时,就已经上前端起了那碟子点心。 说完退下,不待卫季衡骂她。 她转身就疾步往外走去。 琳琅也识时务的赶紧追上去。 紧接着后面传来,卫季衡低沉又愤怒的低吼: “姜慈!” 这个女人居然把他说的话,当做耳旁风。 还敢去二姨娘处,招惹卫佩兰。 简直就是作死。 卫季衡头疼地将书卷扔在案几上,“孟章,月苑那边没什么事吗?” “没听说有什么事呀?侧妃是不是就是去找三小姐学做点心?” 卫季衡冷冷一笑,“你觉得不让她做什么,她会乖乖听话吗?” 如果是别人,孟章肯定还要想想在回答,但那个姜慈,他不用想,就直言道,“不会。” 卫季衡的目光瞥向那边书案上的卷宗,她捎回来的那封信,没有封口,不用想她那边肯定也留存了备份。 怎么? 需要那么多钱,想找人调查吗? 毕竟这江湖上买消息,可不是简简单单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 如若真是打探消息,那她的目的也是为了调查陆国公案。 她到底为什么突然对陆国公案这么上心了? 孟章已经将这几年她在府里,以及没有进府之前有关姜慈的消息,都打探了一遍。 都未曾发现,这个姜慈与陆家人,有过什么牵扯? 跟陆江璃不过匆匆几面之缘,并无深交。 到底是哪里是他还没有想到的呢? “王爷,可要设法阻止侧妃?” 他越是阻止她,定然还是要偷偷的瞒着他私底下想办法做。 “由着她。” 王府里的事情,目前她已经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卫季衡也想瞧瞧,姜慈是有多大的本事,能顺利从过几天的“鸿门宴”上全身而退。 陆江璃回到云苑之后,没多久三姨娘就让人送来了一包银子。 这远远比陆江璃想象中的要多的多,那小丫鬟还十分客气道,“姨娘让奴婢转告侧妃,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尽管提,姨娘肯定会将侧妃的需求放在前面的。” 陆江璃也客气的回道,“那便多谢姨娘了。” 小丫鬟走后,琳琅捧着这沉甸甸的一荷包银子,“主子,这至少得一二百两?这个三姨娘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大方了?” 陆江璃瞅着那一大包银子,“这恐怕不是她突然大方,而是在权衡拉拢罢了。” 简简单单的驭人之术,以为这点钱就将她给收买了? 看来,她去月苑“闹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三姨娘的院里了。 多一个没什么用的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 更何况,三姨娘虽然不将二房看在眼里,但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江璃跟二房走的太近。 若这夏婧荷顺利进府,岂不是形成了所有人都要与她对着干的局面? 所以,三姨娘眼下还不能明着跟陆江璃闹翻。 再怎么说,卫季衡已经升了她的位份,日后也算是这端王府半个女主人了。 总归是要给她几分薄面。 “主子,这么一大笔钱我们要怎么花啊?” “这钱,我自有用处。” 在她手里的钱绝对没有花不出去的道理。 第七十八章 外出探听 陆江璃第二日起床之后,用过了早饭,直奔听竹轩。 却正好碰上要出门的卫季衡。 “王爷要去出门吗?” “嗯。”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陆江璃正愁天天在卫季衡眼皮子底下,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下好了,卫季衡出门,她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可是刚刚转身准备往回走,她突然想到。 方才孟章手里面抱着的是一堆卷宗。 卫季衡这是要出去公干,眼下交到他手里的案子,宫里的案子,已经告破,那便只剩下 陆国公案。 卫季衡这是要去刑部? 回到云苑之后,陆江璃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如果卫季衡是去刑部,那便是从那一堆卷宗中找到了什么线索,要去提审父亲吗? 又一瞬间,陆江璃是想着返回去跟着卫季衡的。 但本身她关注陆国公案已经引起了卫季衡的注意,若再这般明显的要跟去刑部,岂不是更让他生疑。 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然。 陆江璃也不会这般老实的待在府里。 她跟琳琅稍稍装扮了一下,一人换了一身男装。 琳琅实在是没有穿过男装,瞧着哪里都别扭的狠。 “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死定了?再说了,王爷不是允许您出王府了吗?我们为何不从正门大大方方出去?” 陆江璃搬开那一堆杂草,开了那小门,随后用锁,将那门从外面锁了。 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府,“你是不是还嫌你家主子出门闯的祸还不够多?这张脸,已经快被整个平京城的人认识了?” “说的也是,还是得低调一点。” 也确实没有哪家的夫人,整日在外面街上行走的。 琳琅见陆江璃出门,带了钱,“主子,我们出来是不是又要买吃的?” “今天不买,只看。” 陆江璃带着琳琅,逛了许多的点心铺子。 到最后,琳琅实在是逛不动了,拖着陆江璃的胳膊讨饶道,“主子,我们歇一会儿,我脚都走疼了,您到底是要看什么呀?” “让你出来不是看热闹的,刚才不是同你讲了,将你看的这些店铺,做一个对比,我们日后可是要取长补短。” 两个人已经逛了一上午了,陆江璃看她也是半步都挪不动了,才道,“好,好,先吃点东西。” 随后,俩人进了一家小店。 陆江璃点完了吃的,叫住了跑堂的店小二,“这位小哥,我问一下,你们这附近还有什么好吃的点心铺子吗?” “东街的那个和记,公子可曾去了?” “已经去过了,还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吗?” 小二打量着陆江璃,“听公子的口音,就是平京本地人呀,打听这点心铺子做什么?” 陆江璃打着哈哈,“送人送人。” 小二了然的笑笑,“公子这般用心肯定是送给心上人?” “你这听口音就能听出是不是本地人吗?还有这本事?” “我们跑堂的练就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公子慢坐,小的招呼其他客人了。” 陆江璃从怀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上。 “我这人特别喜欢听这外面的事。” 店小二收起那块银子,满面笑容的问道,“公子想听什么?小人知道的都讲与您听啊。” “这口音你听的多,近来可有外地来的,都有些什么口音,比较特别吗?” “你要说这特别的口音,前几天倒是来了不少江湖人住店,听起来好像是岭南口音,他们说话有个特点” 江湖人,岭南口音,那边的门派有炎雷宗和泾阳派。 炎雷宗善暗器,长枪,泾阳派练的是刀法。 但那日围攻她的众人中,使的都是长剑,用的也都是剑招,听口音也不像小二说的岭南口音。 就这样,陆江璃带着琳琅逛点心铺子的同时,逛一会儿歇一会儿。 她也算是将前段时间这附近的旅店都打听了一遍。 回去的时候还抱了一堆漂亮的字画回去。 第七十九章 闹鬼传闻 回到云苑,琳琅正在整理抱回来的那一堆字画,“主子,那点心铺子,您要开在定河街附近吗?” 陆江璃问道,“怎么?有何不可吗?” “倒也没什么不妥,但那边不是距离永安侯府比较近吗?那座宅子现在可是凶宅,我听说好像还闹鬼了呢?你今天没有发现,附近的好多店铺都搬走了吗?” “别传些怪力乱神的瞎话。” “主子,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我都没好意思说,我听说,那边到了晚上,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深夜还能听到永安侯府里面传出凄厉的哭声,还有人说看到过鬼火。” 陆江璃是不太相信什么闹鬼一说的,就像她和卫季衡上次进宫,还亲自扮鬼吓人呢? 如果是真的,那便是有人在假扮的。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永安侯府上下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一座废弃的宅子,还有什么是可以用来利用的呢? 陆江璃今天确实逛的都是永安侯府附近的街道,她就是想要打听一下。 她大婚的前后几日,到底有多少外地人涌入平京城,住在了永安侯府的附近。 “你莫要听那些人胡说,永安侯府高门大院,那围墙那般高,外人是如何瞧得见鬼火的?难不成就在大门口吗?” 围墙高? 陆江璃忽然之间想到,若是想要看到里面的情况就得站的高一些。 那附近可是有什么建筑是比较高的吗? 香邵楼。 就在永安侯府不远的街首,那座酒楼高四层,上面最高的一层,可以俯瞰附近那几条街的街景。 定也能将不远处的侯府瞧个大概。 “琳琅,晚上” 琳琅一听陆江璃说话,立马哀嚎道,“主子,晚上您不会还要出去逛?奴婢怎么越是说了,那地方不详,您越是感兴趣呢?咱们换一条街,怎么非得开在那附近啊,咱王府附近的街道也很是繁华啊。” 陆江璃敲了一下琳琅的脑门,“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不知道王爷回来了没有,晚上需不需要我伺候笔墨。” 琳琅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出门去就行。 “主子,您能不能别只伺候笔墨,也适当的伺候点别的?” 陆江璃推着琳琅往外走,“饿了饿了,你下去让人准备些吃的。” “要不要准备王爷那份啊。” “说的好像你家王爷无人管饭一样” 陆江璃话音刚落,就听孟章的声音响起,“侧妃猜的没错,王爷确实无人管饭,外出忙了一天,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吃上。” 陆江璃看着站在门口悄无声息,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孟章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个声?” 那方才讨论的永安侯府闹鬼的事,他是不是也听到了? 看来以后就是说话,也要关闭院门,关闭房门才行。 “你来所为何事?” “王爷回府了,侧妃不是应该过去伺候吗?” 陆江璃对卫季衡简直是没话可说,都这么晚了,还要伺候笔墨,一天就是给她一百两银子,她 如果是一百两的话,她真的会考虑一下。 否则就那十两银子,真的好用来做什么? 虽然这些钱,在普通人手里,够花很久。 可一想到那暗月楼收费贵的离谱,陆江璃就觉得这钱赚的实在是少。 陆江璃实际上根本不饿,让琳琅出去准备吃的,也是为了堵她的嘴。 眼下,孟章如此说,那便只能继续让琳琅准备吃的。 孟章在前面提着灯笼,陆江璃跟在后面提着食盒。 反正他们的谈话都已经被听了去了,陆江璃索性就打听道,“孟侍卫,永安侯府闹鬼是真的假的?” 第八十章 中了暗算 “侧妃怎么对这鬼神之说这么感兴趣?” 陆江璃听出来了,这是讽刺她上次在乱葬岗遇到她呢? 她装作听不出孟章的言外之意,“这鬼神之说,虽没人见过,但世人无一不敬畏,所以我也就是好奇罢了。” “侧妃好奇的事情还挺多的。” 什么人啊! 跟他家主子一个德行,就是会这样阴阳怪气的讽刺人。 陆江璃十分大度容忍,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那就当本侧妃没问。” 卫季衡这次居然不是在书房,孟章将她带到卧室门口就退了出去。 陆江璃有些疑惑,今日为何不是在书房? 这大晚上的不会是要 陆江璃心情忐忑的将门推开,提着食盒走了进去,“王爷。”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陆江璃刚进门,都没有看到卫季衡。 就听到里面的人声响起,“进来把门关上。” 陆江璃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依言将门关上。 她看屏风那边影影绰绰的似是有人影,朝着那边走去,她先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王爷,晚饭给您放在这里了。” 陆江璃隐约觉得不太妙,放下食盒准备离开。 他在那屏风后面,应该是洗澡? 不会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卫季衡没那么讨厌她了,今天晚上就让她侍寝? 陆江璃想到这里,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难怪孟章亲自过去叫她,又把她送到门口就转身离开。 “那个,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过来。” 卫季衡的声音从屏风里面再次传出。 陆江璃是想立马转身离开的,但又不太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她现在可是姜慈,与卫季衡可是有夫妻之名。 陆江璃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当她绕过屏风走进去的时候,下意识的瞥开眼神。 生怕这人是真的正在洗澡。 “站那么远做什么?害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王爷说笑了。” 陆江璃进来的时候未曾感觉到里面的热气,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这才转头看向卫季衡。 卫季衡穿的板板正正的坐在那里,身上穿的还是上午出门的那件靛蓝色的常服。 “王爷,晚饭臣妾已经摆在外面的桌上了,可要再挪到里面来?” 没有正在洗澡就行,陆江璃的稍稍放松了一些。 卫季衡抬手往那边橱柜方向一指,“那边柜中最底下有个黑木盒子拿出来。” 陆江璃虽然不知道卫季衡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走上前去,将柜子打开,取出一个分量沉甸甸的木盒子。 “王爷,这个要做什么?” “打开。” 陆江璃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些瓶瓶罐罐的药品。 这才转念想明白,立马惊道,“王爷可是受伤了?” “小点声,一点小伤。” 卫季衡所谓的“小伤”险些将陆江璃给吓死。 他左边胸口上的伤还未曾好全。 右边胸口又受了伤,确切的说不是伤,而是毒针。 那伤口极小,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那处周围已经有些青紫,卫季衡应该是封住了自己的经脉,防止那毒在体内扩散。 “王爷这是?” “可曾学过处理这毒针?” “是谁伤了王爷?” 陆江璃白天出门的时候,刚刚调查出先前进平京城的外地人中,有善使暗器的炎雷宗的人,晚上卫季衡就中了暗算。 会是炎雷宗的人吗? 可店小二说,那些人就在客栈里住了两日。 永安侯府灭门之后,这些人就退房离开了,再也没有见过。 如若这些江湖人就是永安侯府灭门的凶手,那朝廷追捕搜查的这般严格,他们应该是立马出城离去才是。 那为何卫季衡还会中了毒针。 难不成还有人未曾离开? “这个该要怎么处理?王爷,臣妾只处理过外伤,包扎伤口,您这个伤,臣妾都未见过。” “那便按照我说的来,跟处理伤口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 如果没有解药,毒针取出之后,是否要刮骨疗毒? 这个人还真是信任她。 第八十一章 刮骨疗毒 陆江璃表现的有些惧怕,希望卫季衡最好还是不要太相信她,怎么这种事不让孟章来做? 是他不信任孟章?还是孟章有其他的任务要做? 可眼下,卫季衡好像也没有找别人或是找大夫的意思。 只能让陆江璃厚着脸皮来了。 “王爷,您这个伤,臣妾怕弄不好。” “你只按照本王说的来做就行。” 在这平京城里,还有人能伤到卫季衡,那还真得是顶尖的高手。 这些人是否跟永安侯府灭门案有什么联系?是不是同一拨人? 如果是同一批人,杀了那么多人,还敢躲藏在这京城里。 到底还想做什么? 为什么又会暗算卫季衡? 陆江璃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按照他的吩咐,先给他喂了一粒解毒丹。 随后从里面翻找出来一块磁石,放在卫季衡的胸口。 单单这样看着,陆江璃就已经在皱眉了。 卫季衡居然面不改色的继续指挥陆江璃操作。 毒针吸出来之后,陆江璃先给他撒了解毒的药粉,用一块布巾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王爷,这针都变了颜色了,肯定是有毒,王爷服的药能解吗?” 卫季衡淡声道,“不能。” “什么?王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您这样,一定是要请大夫来的,我让孟章去找大夫来。” 卫季衡伸手抓住陆江璃的手腕,“担心本王?” “那是自然,臣妾就算是再给王爷闯祸,对王爷的这颗真心是不会变的。” 陆江璃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卫季衡不但没有怜香惜玉。 反倒是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塞到了陆江璃的手上,“既然不会变,那本王这条性命交到你的手上了。” 陆江璃心里虽是不怕,但她并不能表现出对这种伤,处理的太游刃有余。 “王爷,先前臣妾给您是处理伤口,可这次不同,是要,是要臣妾下不去手。” “你难道要让本王亲自动手?” 不知道是不是那毒已经发作了,卫季衡握着陆江璃的手有些微的发抖,却拉着陆江璃的手,锋利的匕首尖已经触到了他的皮肉。 陆江璃不受控制的蹙起眉峰。 “王爷,那您忍着些,臣妾,臣妾试试可以吗?” “嗯。” 陆江璃将那匕首用酒精消了毒,又跟先前一样在火上烤了一下,在他胸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才敢上手操作。 这个过程,除了陆江璃“害怕”到轻轻发抖,不住的呼气之外,自始至终卫季衡都未曾发出一声。 卫季衡此时已经疼到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青白的。 陆江璃瞧着他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她以前行走江湖,处理过这类伤口归处理过,但是未曾碰触到这样有剧毒的伤。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其他,只能小心再小心,生怕自己下错一刀,这人的命就交代在她的手里。 眼下,卫季衡他还不能死。 陆江璃直到处理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卫季衡,“王爷,这毒,可算是去除干净了吗?” 卫季衡合了合眼睛,“六七成。” 什么毒,这么厉害? 陆江璃先给卫季衡包扎好伤处,一低头,地上全是血和染血的布条。 她吓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还未曾全部解毒吗?孟侍卫可是去给王爷寻解药切了?” 卫季衡此刻头晕的很,没有回答陆江璃的提问。 陆江璃先将卫季衡的衣服给披在身上。 “王爷稍等片刻。” 卫季衡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朦胧,他隐约听到,姜慈说让他等着,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瞧着姜慈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离开。 心里想着,这女人平时那般怕他,总是心口不一。 眼下恐怕是觉得他最好是死了才好。 可他眼下失血过多,根本就挪动不了半步。 只能僵硬的坐在这里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江璃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她是终于知道卫季衡这个小院里,为什么不留下人了? 他总是这样浑身是伤,又浑身是血的出现,一旦有旁人知道。 这大晚上的,王府上下灯火通明,就连老王妃也得被请到这小院里来。 更是没有安生的休息时间了。 “王爷。” 卫季衡虽失血过多,但还是敏锐的,听到动静便厉声问道,“谁?” 第八十二章 救他一命 “还能是谁?是臣妾姜氏。” 是苦命的姜慈。 大晚上的胆战心惊的在这里又当大夫,又当丫鬟。 陆江璃先将卫季衡身上染血的袍子换下来,有沾了水,给他将身上的血全都擦拭干净。 找了套新中衣给他换上。 “王爷,臣妾扶您去那边床上躺着。” 卫季衡此时迷迷糊糊,陆江璃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反正她扶他的时候,这人便借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陆江璃一手揽抱着他的腰,一手拽着他的胳膊,明明这么短的距离,她却好像走了很久。 卫季衡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孱弱的肩膀上,而且好像就架在她手臂的伤口上。 旁人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 她怎么觉得她和卫季衡就真的是多灾多难呢? 上次去仙女庙,怎么就没有找人卜上一卦呢? 到底是卫季衡克她,还是她克卫季衡啊。 两人轮番见血。 陆江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架到了床上。 卫季衡走这短短的几步路,好似也将全部的力气都耗尽了,一沾到床,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下去。 陆江璃几乎是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接他的上本身。 可她现如今这点力气哪里接的住卫季衡。 只来得及双手环住他垫在他的身下,多少减少些他摔下去的力道。 整个人也差点摔到他身上,如果不是她及时用手撑住枕头,就真的整个人压到卫季衡身上了。 陆江璃吓的魂险些都没了。 心惊胆战的趴在哪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就趴在卫季衡的胸口处,整张脸已经贴近他的胸口。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心跳有些加快。 她赶紧将垫在他身下的手抽出来,紧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才将卫季衡的鞋子脱掉,将他的腿搬到床上。 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口虽然渗出一点血,却没有崩开大量出血。 陆江璃拉过被子,盖在卫季衡的身上。 看他脸色确实还是不好。 陆江璃小声呼唤着卫季衡,“王爷,王爷?” 卫季衡应该是彻底的陷入昏迷之中了。 陆江璃这才放心的拉出他的一只手,手指搭在卫季衡的脉上。 他脉象虚浮,是失血过多之兆,还有他所中之毒,虽然没有办法立刻要了他的命,但应该都只是暂时被他封住了穴道。 刮骨疗毒不过就是饮鸩止渴,效用不大。 陆江璃虽说学医并不是很精,但也知道卫季衡此刻很是凶险。 万一这毒扩散,就会立马要了他的命。 如若卫季衡死了,那她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是孟章亲自将她带来的这听竹轩,卫季衡死了,她估计也活不了。 但如若这又是卫季衡的圈套呢? 是卫季衡故意用苦肉计,让她露出马脚? 所以,他身中剧毒,孟章却不在。 等她取出银针,扎在他身上的时候,孟章突然进来,也未可知。 只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上次外祖母说了,这卫季衡眼下还是能信的。 不能让他这般轻易就死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父亲。 暂时赌上这一把。 反正,自她来到姜慈的身体内,就已经是个命悬一线的赌徒了。 这一路走来,她赌的又何止这一步? 陆江璃将那个黑木盒子抱到了卫季衡的床边。 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灸包,将针灸包一字摊开。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将盖在卫季衡身上的被子掀开。 陆江璃为保险起见,又探了一次他的脉。 这才起针为他针灸起来。 她此时行的针灸之术,虽然没办法彻底解了他的毒,但至少可以先将那毒永久封在他的两脉之中,只要他不妄动内里,短时间就不会扩散,不会要他的命。 她这样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也算是偿还以前作为陆江璃,被这人救过的命了。 清晨,卫季衡醒来,他试探着动了动,那毒终究是暂时没有要他的命。 他一转头就看到趴在他床边熟睡的姜慈。 床边放着两盆水,盆边搭着布巾。 这个女人昨天不但没有走,还照顾了他一个晚上吗? 第八十三章 医术师承 卫季衡稍稍一动,陆江璃就醒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打着哈欠抬起头来,正巧对上卫季衡的深眸。 她不自然的哈哈一笑,“王爷您醒了?” 卫季衡想要坐起来,陆江璃赶紧上手按住他,“王爷别动。” 说着,她伸手去探了探卫季衡的额头,好像已经不热了。 昨夜,陆江璃真的是忙了一个晚上,这人高热不退,先前又吩咐她不能叫人。 她一晚上来来回回小厨房,烧水,用温热的布巾给他擦拭额头,手臂和胸口。 反正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陆江璃也便不再扭捏,更何况这人昏睡不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卫季衡的高热才退下来。 天将放明的时候,陆江璃才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你照顾本王一夜?” 陆江璃堆起笑容,顺杆往上爬,“王爷叫臣妾过来就是因为相信臣妾,况且照料王爷是臣妾之本分” 卫季衡冷着脸打断了陆江璃接下来的话,不知怎的,她这样一副狡黠善变的样子,卫季衡如今都看不得了,只得无情打断,“姜慈,你好好说话。” 陆江璃: 狗男人,怎么醒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可就别怪她也翻脸不认人了。 “臣妾是在好好说呀,王爷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将臣妾的工钱多多提高一点。” “既是你的本分,怎么好收钱?” 陆江璃心想,怎么别的话不见他记得那么清楚?跟她明算账的话,记得倒是清楚的很。 她一个微笑还未曾扯出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想是孟章过来了。 见卫季衡朝她伸手,陆江璃任命的将人给扶了起来,靠坐在她堆叠起来的枕头上。 这才端起面前的水盆,“臣妾先下去了。” 孟章进门来,陆江璃打着呵欠端着盆子离开。 孟章都进门来了,还忍不住回头去看陆江璃离开的背影。 “王爷,侧妃她在这照顾了您一晚?” 卫季衡没应他的话,“人可曾抓到?” “他们当时跟着去追,没有抓到,晚上我又带人追踪,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王爷,能伤到您的高手,江湖上叫得上名字的没有几个,属下已经飞鸽传书,让朱雀去查了。” “让追踪的人回来,既然在京里未曾离开,那便是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没完成就还会出现,况且,这样好的机会,他们应该也不会放过,放出饵去,别弄死了,本王要抓活的。” “是,王爷是属下无能,您的伤势要紧吗?” 伤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那毒。 可他方才试着运行了一下真气,才发现那毒被封在了两脉之中,暂时是无碍的。 孟章昨夜带着暗卫去搜捕刺客,小院中暂无人看守。 姜慈为他刮骨疗毒之后,还有什么人来过吗? 这封脉的手法出自北辰宗,陆江璃的医术就师承北辰宗。 她是不是真的没有死? 又或是,姜慈跟北辰宗有什么渊源? 所以她才会如此关注陆国公一案。 陆江璃回到云苑。 琳琅那欣喜若狂的样子,简直让她不忍直视。 “主子,你昨夜终于留在王爷那边过夜了!!” 陆江璃捂了捂耳朵,“琳琅,你小点声,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主子,琳琅这是替您开心嘛,看您累成这个样子,想必是昨夜同王爷,夫妻生活” 陆江璃赶紧先坐下喝了一口茶水,“打住,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来。” 还夫妻生活,她昨晚晚上都快被累死了,基本上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 卫季衡这人居然还一毛不拔。 这种人,真是多余救他。 陆江璃吃过了早饭,便往床上一趟,准备补个觉。 可还没等她睡着,就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三姨娘来了。 第八十四章 送人相助 陆江璃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在前厅里见了三姨娘。 三姨娘瞧见陆江璃从内室走出来,抿着嘴笑了起来。 “瞧侧妃这个气色,定是昨晚十分劳累。” “三姨娘。” 陆江璃福了福身。 三姨娘身边还站着一个卫佩瑶,那卫佩瑶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还主动给陆江璃行了礼。 这三姨娘主动上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肯定没什么好事。 “侧妃没有忘记,明日便是程府举行诗会的日子?” 原来是为了明天诗会来的。 陆江璃笑笑,“未曾忘记,三姨娘还有什么话要叮嘱一下我吗?” “叮嘱不敢当,明日瑶儿也会去,我们都是自家人,瑶儿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感情好,我参加这种诗会甚少,还在想明日该要如何应对,有了四妹妹的相助,肯定会十分顺利的。” 陆江璃心想,那肯定是十分顺利的跟夏婧荷闹翻。 这三姨娘,在她的面前,真是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这份野心啊。 难怪卫佩瑶会是这样的脸色,这小丫头平日里就看姜慈不顺眼,如果不是母亲特意叮嘱,肯定不会帮助她的,不帮着别人欺负她,她就已经烧高香了。 “侧妃客气了,无论明日诗会如何,我们都是跟侧妃站在一处的,况且王爷如今跟侧妃的关系,已是不分彼此,那也只能是让旁人羡煞的份儿了。” 三姨娘说的这个旁人指的就是夏婧荷。 同时有提醒了她,如果夏婧荷进门,她才刚刚得到的这一切,就要拱手让人。 陆江璃十分心累的跟三姨娘又“战”了几个回合。 这才,让三姨娘心满意足的以为自己洗脑成功,放心的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琳琅哼了一声,“三姨娘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昨天才刚刚给了我们银子,今日便恨不得当人立马肝脑涂地,来报答她的大恩大德,这若是二姨娘管家,定不是她份德行。” “二姨娘以前管过家吗?” “主子,我听说以前这二姨娘是十分得大将军恩宠的,王爷的母亲去世之后,大将军每两年便娶了二姨娘,这二姨娘更是将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如果不是大将军偶然间醉酒与那钱氏发生关系,才不会娶这样的女人进门呢?” 卫季衡父亲的事情,陆江璃是略有耳闻的,但是对这两个人却不是很了解。 今日听琳琅这么一说,也确实,二姨娘虽现在吃斋念佛,感觉上就是比钱氏眼界宽广。 “那你知道,二姨娘为何不管家了?” “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二房的小少爷夭折之后,二姨娘失去爱子,好像从此一蹶不振,就开始吃斋念佛了。” 看钱氏厌恶二房的这个态度上,也知道钱氏之所以如此,定是也忌惮那二姨娘。 毕竟二姨娘一开始并不是那软柿子,是突发变故之后,才会任她拿捏。 所以,那天她去了月苑之后,三姨娘立马就将银子给她送了过来。 不仅如此,方才还来,让卫佩瑶暗中助她。 这桩桩件件都在表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三姨娘想要牢牢的抓紧她这个同盟,不给二房任何机会,让其有机可乘,东山再起。 这样说来,她是歪打正着,遇上强有力的帮手了? “琳琅,那些盒子,你粘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按照主子的吩咐弄好了。” “你晚些时候,将这些盒子,送去月苑交给三小姐,注意,晚一点再去,莫让其他人看见。” “知道了,主子,您要用这些盒子,让三小姐装点心吗?” 陆江璃一笑,“那是自然,这样人才济济的聚会,定十分有趣,有高雅,所以我们的东西,不仅仅要好吃,还得好看。” 这个生意虽然还没有做起来,但客户可以先发展着。 她可不能真的去那里为个简单的“鸿门宴”,不造福自己,那便不应该了。 “六殿下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主子,我们好像派去送信的人,连六殿下的府门都没进去。” 这个魏元均,还真是被她之前吓破胆了。 第八十五章 寻冤大头 魏元均不敢再接触端王府的人,就证明这人真的被乾英帝给敲打过了。 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 眼下,陆江璃也不敢出府去见他。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若是她再去见魏元均,势必将之前的所有铺垫,都给取消了,还能引起乾英帝的怀疑。 陆江璃也只能这个时候,再另外找别的人。 她原以为,卫季衡中了毒之后,会好好的卧床静养。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就陆江璃就被招到了听竹轩,给他当使唤丫头了。 她真的很想给卫季衡另外再寻一个丫鬟,跟在他身边可太让人提心吊胆了。 还不等晚膳时间到,陆江璃就已经饿了。 而且肚子还饿的咕咕叫。 卫季衡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主动开口问道,“饿了?” 陆江璃赶紧点点头,为了避免这人晚上还要叫她加班,陆江璃赶紧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并十分体恤的说道,“王爷重伤未愈,还是要多多的休息的,不能太劳累了。” 她正说着,卫季衡站了起来。 说了句,“走。” 陆江璃愣了愣,“去哪?” “吃饭。” 陆江璃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她原本以为是让小厨房准备饭食。 但没有想到,这人领着她就往外走去。 陆江璃心想,这下好了,要是一起跟着去老王妃那里用晚饭,估计又是一堆规矩下来,这顿饭,也不用好好吃了。 可谁知,陆江璃跟着他出了听竹轩,却是往大门口的放下走去。 “王爷,您这是要带臣妾出去吃饭?” “话多。” 陆江璃心中窃喜,只要不去老王妃那里吃,她去哪里都一样。 可让陆江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卫季衡要带她来吃饭的地方竟然是香邵楼。 这个地方,她昨天刚刚想到,是观察永安侯府最好的一个位置。 本来自己还想着,抽空要溜出来去那香邵楼一趟,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陆江璃难掩心中兴奋,卫季衡一转头就瞧见,她笑的十分的开心。 便蹙眉问道,“出来吃饭这么开心?” “重要的不是去哪里吃饭,而是王爷的心意,臣妾已经感觉到了。” 她实际上感觉到的是卫季衡带她来这里另有目的,但游刃有余说出来的确是这样一番无脑发言。 陆江璃现在也是十分的佩服自己,这样的谎话,已经熟练到可以信手拈来了。 但很显然,她虽这样说,卫季衡也没当真。 位置都不用陆江璃来选,卫季衡早已经定了最好的位置。 陆江璃真的怀疑,卫季衡此次前来应该也是跟她一个目的? 从查到那份名单开始,再到调查那些人。 陆江璃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卫季衡有钱,找人调查那个名单上的人,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调查清楚,她是不是就可以坐享其成。 不过,这也仅限于陆江璃想上一想。 因为,她根本从卫季衡那里探听不到任何的消息。 这人不给她下套,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就像昨晚,她用针灸的方法,将他体内的毒,暂时控制住,不让其扩散。 这人便试探了她一下午,目的就是为了打听,他昏迷之后,除了她在,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陆江璃差点说漏嘴,才意识到这人是在套她的话。 在那之后,陆江璃都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救了她的命,却还要被盘问。 反正,他怀疑她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也不信她的说辞,她觉得自己说与不说,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差别。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店小二的声音打断了陆江璃的出神。 她来香邵楼吃过饭,但姜慈来不来她就不知道了。 于是,她将点餐的机会赠送给了卫季衡。 索性,卫季衡点的几样,有几样还是她十分爱吃的。 可再爱吃也没有用,她这个晚上吃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自己平日里不太会吃的东西。 入了夜。 寒风习习。 四周都是灯火通明,只有永安侯府的方向,是漆黑一片。 如若没有那场屠杀,陆江璃想,那里肯定也跟别处一样,都是其乐融融的一副好景观。 现在看来,那边黑漆漆的,倒真的有几分凄凉与阴森。 陆江璃吃了个饱饭。 正当她端起茶盏喝茶水的时候,突然看到那边火光一闪。 陆江璃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指着永安侯府的方向,颤巍巍小声跟卫季衡道,“王,王爷,那边我看到火光了,刚才还是漆黑一片的,那,那里该不会是永安侯的位置?” 第八十六章 侯府查看 卫季衡淡淡瞥了一眼,“吃好了?” “吃好了,王爷那边” 陆江璃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得去那边看一看,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而且正好卫季衡在这里,他现在也算是陆国公案的主审之一,永安侯府,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 卫季衡没有再多说什么,率先起身,走在前面下楼去了。 出了香邵楼,卫季衡没有进停在门口的马车里,而是在街上闲庭信步的逛起来。 陆江璃赶紧跟上去,眼睛还是时不时的一会儿看看卫季衡,一会儿往永安侯府的方向看去。 他们本来过来的就不是很早,吃完饭之后,已经近酉时的下四刻了。 街上的商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摊子,陆江璃紧紧跟着卫季衡的脚步,她发现,出了香邵楼之后,就连孟章都没有跟来。 虽然不知道卫季衡要做什么?但陆江璃隐隐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 街上逛了一会儿,卫季衡带她绕了一个大圈,陆江璃眼瞅着他带着她已经快到永安侯府所在的定河街了。 这边的商铺不是搬家走了,就是早早的关了门。 跟香邵楼所在的那条街,不过就差了一个街口,但是差别还真是大。 这边夜晚还真是有些阴森可怖,陆江璃一直跟在卫季衡身侧,琢磨不准这人要做什么? 但应该是要来调查永安侯府“闹鬼”的事,否则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就请她吃饭。 不过,这人先前不是还一直防着她,不让她探听父亲案子的事吗? 今日,为何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卫季衡的脚步一直都是不疾不徐,完全不像是过来查案,倒好像是带着陆江璃出来遛弯? 一想到这里,陆江璃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真是她想多了,这人虽跟姜慈有夫妻之名,但据琳琅那张嘴透漏的消息,好像是还未曾有过夫妻之实。 这肯定不是那种老夫老妻的简单散步。 更何况凶宅就近在眼前,谁大晚上的来这凶宅附近散步? 说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永安侯府门口了,陆江璃这才拽住了卫季衡的袍袖,小声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卫季衡也不明言,“你要是累了,便回去,孟章的马车就停在下一个街口。” “王爷要去哪里啊?臣妾一个人不敢走。” 映着月光,卫季衡眼神灼灼的盯着陆江璃,这话她也好意思说出来。 一个敢大半夜从王府里到乱葬岗“祭奠”故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 陆江璃知道这人肯定是想到那晚乱葬岗的事了。 她装作不知道,“王爷,臣妾不走,臣妾陪着您。” 边说边装作很小胆的样子,小心翼翼揪紧了卫季衡的袍袖,卫季衡只淡淡看了一眼她的这个举动,没有作声。 两个人一点点走近永安侯府,陆江璃虽说是不相信什么闹鬼的事,但大半夜的来到这里,心里还真是有些发毛。 原本只是装一下害怕,现在她越是靠近,越是攥紧了卫季衡的衣服。 “王爷,您今天是不是过来查案子的?” 卫季衡看了眼永安侯府的大门,轻声问道,“你不是喜欢查案,敢进去吗?” 这可是正和陆江璃的意,她点点头,“有王爷在,臣妾不怕。” 卫季衡带着陆江璃,来到了永安侯府的侧门。 因为正门此时贴着刑部的封条,进不去。 旁边的小侧门,只是上了锁。 陆江璃看卫季衡伸出手捏住了那把锁,想着他估计是要用内力,将锁链震开。 这虽然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但陆江璃知道,如果他擅动用内力,那估计就离毒扩散全身不远了。 眼下这个时候,她可不想救人了。 陆江璃拍拍卫季衡的手臂,“王爷,我来,我来。” “你还会开锁?” “王爷当真是太小瞧臣妾了,先前臣妾犯了错事,总是被禁足云苑,这不得已,肯定要学一点,出门的法子,王爷莫怪。” 陆江璃从头上拔了根银簪子,试了几下,也没有将那锁打开。 想必是大火起的时候,将这锁给烧坏了。 卫季衡摊开手,“给我。” 陆江璃没想到会直接这么尴尬,还是把手里的银簪子,交到了卫季衡的手上。 卫季衡没两下,就把那锁给打开了。 簪子重新回到陆江璃的手上。 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陆江璃手里的银簪没有再往头上簪,而是紧紧的握在手里。 第八十七章 诱敌深入 原本外面,还有些商铺的灯笼可以照明,此时进了侯府,当真除了映着点月光,四周是漆黑一片。 一进到这里面来,陆江璃便想到了那天,陆家人惨死在这院中的情形。 恍如隔世。 实际上,不过才过去很短的时间罢了。 这里面全是烧焦的痕迹,黑漆漆的,四周也全是烧焦的味道。 陆江璃闻着这个味道,就心惊胆战。 她知道,父亲若是被冤枉的,那永安侯府一家老小,便是为将父亲拖下水而死的工具。 她虽然不知道,永安侯府在这里面到底是不是淡出的就只是工具,但谢家人与她而言,虽还未曾当成家人,她好歹也是嫁进侯府了。 想到她入府行了大婚礼之后,谢夫人还往她手腕上戴了一只祖传的翡翠镯子。 说是愿他们恩爱不疑,白首不弃。 转眼间,她便成了那屠府的凶手。 这些都不被外人道的秘密,如今陆江璃又走在这永安侯的院中,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陆江璃突然瞧见后院那边,有火光一闪而过。 卫季衡比她发现的早,不等陆江璃开口,卫季衡已经快走跟了上去。 陆江璃赶紧跟在卫季衡身后,也追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人在永安侯府里装神弄鬼,坊间还传闻,是谢家死不瞑目,想要为自己伸冤呢? 伸的哪门子冤?这是避着圣上,逼着刑部处决陆家人吗? 陆江璃想到这里,赶紧加快脚步,一路就跟了上去。 可是两个人追到后院,也未曾再见到火光。 四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尤其是着侯府里遭遇过火灾,此时还是焦黑一片,什么到瞧不见。 陆江璃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到底是什么人? 是不是故意要引他们过来? 陆江璃的这个猜测还未曾说出口,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剑风黑暗中直逼面门而来。 她身旁的卫季衡赶紧将拖着她的手腕急退,陆江璃虽说生死很重要,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她就只来得及喊道,“王爷不可动用内力。” 卫季衡没有打理她,将她甩到一边之后,躲避了这个剑客两招。 就在陆江璃稍稍庆幸就来了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又从天而降两个人。 三个人同时夹击卫季衡,陆江璃想着孟章就在一条街以外的位置,她大声喊的话,应该能听到。 陆江璃还没等开口喊,忽然四周便围上了一群人,不知道谁吹亮了火折子。 为首的人正是孟章。 卫季衡后退两步,就站在陆江璃的身前,淡声开口,“留活口。” 这一突然变故,更让陆江璃觉得,今晚卫季衡就是带着目的带她出来的。 甚至看着,怎么那么像诱饵? 像箭靶子。 亏她还着急的想要护着他,这人居然拉着她来当鱼饵。 要不是此时大敌当前,陆江璃真想将面前站着的这人臭骂一顿。 可面前这个高大的背影,此时瞧着,确是莫名的心安。 陆江璃偷偷从一旁看着卫季衡的暗卫,跟那三个刺客缠斗。 有两个人看事不好,就要开溜。 被孟章一剑死死的咬住,根本就脱不了身。 陆江璃看他们这身手,饶是她经常闯荡江湖,也丝毫看不出师承何派。 又或许,这些人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 所以才会处处受制。 没一刻钟时间,有一个人当场被斩杀,另外两个很快便被直接抓住了。 孟章的剑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说,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陆江璃赶紧从后面探出脑袋来,“快,检查他们的舌下,看看有没有藏毒。” 孟章只来得及,捏住了身边这个此刻的下巴。 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便将那人下巴给卸了。 而另外一个,并没有来得及,已经咬破毒药,自尽了。 第八十八章 夜审刺客 孟章将手里这人嘴里藏着的毒药,一拳打了人家满嘴的血,弄了出来,他怕这人身上还会藏毒,赶紧将他全身上下都搜查了一遍。 没有找到什么毒药,这才放心下来。 “王爷。” “把人带去刑部,本王今夜,要亲自审。” 闯鬼屋,遭刺客,说实话陆江璃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得特别害怕,但是卫季衡的这一句,要去刑部夜审,她真的心跳都乱了节奏。 若是如此,是不是便能探听点父亲的消息,说不定还能见到父亲。 出了永安侯府的大门,卫季衡看了陆江璃一眼,“我让人送你回府。” “王爷,这当鱼饵的事情,臣妾都做了,还有什么是臣妾不敢的呢?” “你要跟着去?” “臣妾害怕自己回去在遇到刺客,还是留在王爷身边的好,再说了,王爷的余毒未清,臣妾不放心王爷一个人前往。” 陆江璃绞尽脑汁的又想了其他的说辞,谁知道,卫季衡并未再为难她。 还是带着她一起去了。 想来肯定也是想到,她也算跟着卫季衡成功的解决了宫里的两起案子。 所以眼下,就算是带着她也不会成为累赘的。 他们一行人在去刑部的路上,就遇到了魏元均带领巡城卫巡视,上来一问才知道是遇到了贼人。 以前陆江璃也没见魏元均这么勤快的出来巡视。 今天居然是他亲自带队,看来三皇子倒台之后,魏元均对那羽林卫首领的位置是势在必得。 “皇叔,这么巧?” “是挺巧的。” “皇叔这是怎么回事?若是妨碍城中治安的,该交给小侄,带回巡城司。” 陆江璃心想,你怎么不交给京司衙门? “这些人是为本王而来,就不劳烦六殿下了。” “皇叔说的哪里话,皇叔虽贵为王爷,也是这平京城里的百姓,小侄该当一视同仁,这样的贼人,就应该交到小侄的手里,皇叔该不会不信任小侄?” 卫季衡眉宇间无一丝波动,眼神望向魏元均也是淡淡的。 但这大晚上被卫季衡这样瞧上一眼,魏元均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犯嘀咕。 “这事涉及本王,定是也涉及本王正在调查的要案,六殿下该不会也要插一手?” 一想到,他现在负责的要案,就是陆国公通敌一案。 魏元均想着离这件事越远越好的,但一想到,这些贼人如果是跟陆国公一案有关,就有可能会是陆江璃的同伙。 若真是如此,这么大的功劳砸下来,不必他去宫里陛下面前多晃晃来的要大吗? “那既是如此,我便同皇叔一道去刑部,因为这也是我巡城司分内之事,再说了,皇叔就带了这几个侍卫,万一这些刺客有同伙呢?就让小侄护送皇叔去刑部。” 卫季衡不想跟他站在这里讨论刺客的身份。 也未曾拒绝,就将车上的帘子放了下来。 陆江璃都看出魏元均的那点小算盘了,卫季衡不可能看不出来。 一路上,卫季衡都在闭目养神。 陆江璃凑近了小声问道,“王爷,您还好吗?” 卫季衡应了声,“嗯”,便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外面的骑马跟着的魏元均此时耳朵好的狠,方才卫季衡掀帘子说话,他并未看到陆江璃。 此时听到动静,也吓了一跳。 “原来,皇婶也在车上。” 陆江璃一想到这人躲着她,就比较火大。 只是这个时候,又不便跟他相争,也没再作声。 陆江璃顺利的跟着卫季衡一起去了刑部。 卫季衡亲自带着人来,夏明启这个刑部主司肯定也得到场。 原本夏明启在看到卫季衡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行礼,叫了一声王爷。 但就在他看到卫季衡身边的陆江璃的时候,那脸上迅速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霜。 第八十九章 刺客活着 这种时候,看到陆江璃的夏明启,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 完全不像当时去王府里议亲的时候,对陆江璃那般客气。 只是现在碍于卫季衡,还有六殿下在现场,夏明启说的还算客气,“王爷此次是公事?怎么会携带女眷出现在刑部。” 陆江璃生怕一会儿卫季衡,会直接找人送她回去,连忙开口道,“今夜王爷遭刺客行刺,我就在现场,也算是人证,夏大人不会还要让人证也回避?” 卫季衡既然带着她参与全过程,恐怕也是没有打算瞒着她,她今日便主动揣测上一回卫季衡的想法。 今日她还就不端着了,就要这么硬气一回。 夏明启还想说些什么,看了看一旁没有作声的卫季衡。 魏元均在一旁,好在也没有看热闹,“夏主司,又还不是对簿公堂,不过就是审个刺杀王爷的小贼,有什么不能听的?今日这审,本王也要听。” 夏明启拱了拱手,“是。” 刑部的仵作将那两具尸体,抬去一旁的房间验尸。 卫季衡与夏明启坐在上首,陆江璃跟魏元均,坐在一侧旁听。 孟章把人的下巴托了上去,但为防止他咬舌自尽,依旧是在身旁瞧的十分严格。 夏明启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从今晚的刺杀来看,这三个人训练有素,而且就是朝卫季衡来的。 若是杀手,那这个活着的人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倒不如那两个死人来的有价值。 底下跪着的那名刺客,啐出一口血水,打定了主意,一句话都不说。 “进来了刑部,难道还有撬不开的嘴?来人,用点刑。” 陆江璃以前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但她一想到,父亲跟家人就被关在这刑部的大牢之中,是不是也被这些人用过刑了? “慢着。” 魏元均此时开了口。 “六殿下有话说吗?” “虽说本王只是旁听,但这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夏大人,我看刑部的那十八般武艺都不一定会有效,而且这是唯一的活口,一不小心给折腾死了,可要从哪里找线索?” “那六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人弄死可就不好玩了,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陆江璃忍不住瞥了魏元均一眼,这人可真是心眼真多。 他也定是揣摩到了卫季衡的想法,不过是想要借花献佛罢了。 照理说,如果是单纯的刺杀,卫季衡完全可以将人直接处理了,或者带回王府再慢慢审问。 但他却大张旗鼓的押着人来到了刑部,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幕后之人,敲个警钟。 人已经抓住了,供出幕后主使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留下这个活口,就不怕从这人嘴里撬不出点什么。 那背后之人一定就会先慌了神,要不就是夜闯刑部大牢来救人,要不就是想方设法的杀人。 无论,他们走哪一条路,都会给他们提供追查下去的线索。 所以,只要这个刺客活着,无论他开不开口,卫季衡并不觉得重要。 因为,卫季衡还想要循着这条线挖的更深。 陆江璃也不过是刚刚进刑部大门的时候才想清楚的。 今日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有夏明启循规蹈矩,想着通过审问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魏元均这么一说,夏明启也醍醐灌顶,他悄悄的望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卫季衡。 这端王爷可真是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狠的。 想明白这一点,夏明启抬抬手,“既是如此,把人带下去严加看守,给他堵住口舌,莫让他寻了短见。” 那刺客被带下去之后,仵作那边也有了结果。 这两具尸体年龄均在四十岁左右,身上除了跟侍卫交手之后留下的伤,致命的就是口中藏着的剧毒。 而且这两人身上有些陈年旧伤,这些伤倒像是刀剑砍出来的,时间比较久远了,身上有这种伤的,一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 仵作话音刚落,夏明启皱着眉,思索了一下才道,“若是老兵,那应该会登记在册,但有些人,时间久远一些的恐怕不会那么齐全了,王爷,下官记得陆国公就曾上过战场,这些人会不会是陆国公旧部?” 这人倒真是会联想,陆江璃听仵作说了尸体上的一些特征,还说了身上携带的物品。 好像都没有火折子,桐油之类的东西? 难不成这些人将他们引到永安侯府,就将那些东西藏匿起来了? 这有点不太对劲,当时他们立马就离开了永安侯府,若“鬼火”真是这些人搞出来的,那东西不在他们身上,就肯定还在永安侯府。 卫季衡这般心思缜密,肯定不会放过这一个细节。 但他并没有指出来,难道来的路上,孟章已经将这些人身上的东西搜走了? 陆江璃这一点,还未曾想清楚。 “王爷,可曾记得,那日大白天有人来下官府上行刺,那些人恐怕跟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定是得知王爷也是陆国公案的主审。” 第九十章 质疑医术 陆江璃没有作声,这个夏明启口口声声将这两起刺杀的事件,都往父亲这桩案子上引,生怕掌握不到足够的证据,让父亲认下这个罪? 但陆江璃能肯定的就是,今晚的这些刺客,恐怕跟那天行刺卫季衡的人不是同一拨人。 因为仵作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搜出什么暗器,也没有这方面的细节。 既然不是同一拨人,那为什么都要刺杀卫季衡呢? 一拨是江湖人,一拨是疑似兵士? “那便辛苦夏主司再审了,不过那人需单独关押,外人不得指令,不得提审,然后再将我们正在审的风放出去。” “就依王爷的意思。” “那今夜便到此。” 夏明启赶紧起身,“王爷遭此行刺,可曾受伤,要不要去下官府上,找大夫来看看,下官的府邸,就距离刑部不远。” “不必了。” 陆江璃眼尖,瞧见卫季衡起身的时候,身子稍微有些凝滞,想着他定是伤口崩裂,或是方才激的他动用了内力? 往外走的时候,陆江璃的手悄无声息的挽上了卫季衡的手臂。 夏明启在身后瞧着,倒觉得陆江璃此举就是做给他看的。 分明就是挑衅。 这个姜慈,嘴上说的好好的,又给找了个好日子,心里头肯定还是不愿让夏婧荷这般轻松就进门的,当真是心思歹毒。 如若不是这桩婚事已经闻名平京城,夏婧荷是骑虎难下,他定也不同意女儿嫁去端王府。 “夏大人留步。” “王爷,六殿下慢走。” 虽说没有问出点什么来,但魏元均也算是掌握了第一手的消息。 出了刑部的大门,他笑吟吟的看着陆江璃挽着卫季衡,“皇叔跟皇婶,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小侄面前秀恩爱啊。” “那还不是托六殿下的福,妾身若不时时跟着瞧着,万一王爷再被殿下骗去那种地方喝酒,可要怎么办?” 得,他就不该提这茬。 魏元均连忙上了马,“皇叔皇婶,小侄还有巡视任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带着巡城卫走了。 陆江璃望着魏元均的背影,她还真不信,治不了这人嘴贱? 况且,她也记仇,将她送出去的信,直接就给挡在了门外。 也别想让她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陆江璃先踩着木头马凳,上了马车,随后转头将手伸向跟在后面的卫季衡。 卫季衡愣了一下,淡声道,“不必。” “什么不必?王爷的伤口若是恶化,或者崩开,等会回去受累的还不是臣妾吗?” 她的手固执的擎在那里。 卫季衡垂下眼眸,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递给了陆江璃。 陆江璃小心翼翼的把卫季衡扶上了马车。 “王爷方才没有乱动用内力?这些人显然跟上次下毒的人,不是同一拨人,王爷这毒若是解不了怎么办?” “你学过医术?” “只不过闲来无事看些医书罢了,王爷也不要真的将臣妾看做大夫,那晚那样严重的伤,王爷若再有一次,还是叫大夫。” “你不是只爱看话本子?” 陆江璃心想,你受着伤,闲着没事,记性那么好做什么? “王爷若还是不信任臣妾,尽可以去详细的查,臣妾自是不怕王爷查的。” 姜慈看了什么书学了什么艺?去姜府一查就知道了。 但那仅限于姜慈未成亲之前,成亲后的这两年,她所处的云苑在王府的偏院角落里,平日里也不受待见,估计这段时间,看什么书,学什么医术,想要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两年里,她有没有偷偷摸摸的跟陆江璃有所牵扯呢? 目前,他疑的不就是这个吗? 第九十一章 参加诗会 回到了王府,陆江璃很自觉的跟着卫季衡去了听竹轩。 她决口未提自己对于“鬼火”的质疑。 卫季衡却主动问了起来。 “你对今晚之事,可有想法?” 陆江璃这会儿给卫季衡处理伤口,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而变的游刃有余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解开卫季衡的衣扣,小心的露出他的伤处,“臣妾不过就是被王爷拉去垫背当诱饵的,能有什么想法?” “人证,那你证的是什么?” “臣妾是目睹了晚上的整个过程,但当时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王爷也未让臣妾去验尸和审问呀。” “仵作验尸,医术,经商本王竟不知,自己的侧妃,会是这般奇女子。” 陆江璃揭开卫季衡伤口上的纱布,“王爷对臣妾还是知之甚少啊,没事,臣妾给王爷时间来充分的了解臣妾。” 那纱布上渗出来的血都已经凝固结痂,陆江璃此时要做的就是还要将这纱布一点点撕开。 她都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人居然还有心情来研究她? 看来还是不够疼。 陆江璃下手不再温柔,省着自己太温柔了,这人不够疼,一会儿又想着从她这里问出点什么来。 卫季衡看着动作不再轻柔,而是故意泄愤似的用了几份力气。 不由的唇角弯了弯。 这般记仇,倒是也与那人相似。 陆江璃虽手重了一点,但撕扯这个结痂的伤口,她越是慢,恐怕卫季衡的疼痛时间,便会拉长。 她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医者,却还是有那么点同情心的。 毕竟晚上刺客行刺的时候,卫季衡当时是救了她,并且挡在她面前的。 陆江璃给他包扎完伤口,便回了自己小院。 卧房里,琳琅正在打着瞌睡,听到动静,立马睁开眼睛。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要是困就先去去睡。” “主子,那您早些歇着,琳琅先退下了。” 陆江璃双手扶着琳琅的肩膀,“你就在这睡,我就回来拿两套衣服。” 琳琅一听,立马精神了,主子不是昨晚才刚刚侍寝了,今晚王爷还让主子侍寝。 这万一在夏婧荷入府之前,怀上小世子,那夏婧荷就算贵为王妃。 但主子,母凭子贵,定也要压压她的风头。 “主子,我还是回我那里,您要拿什么东西?琳琅帮你找。” 陆江璃推着琳琅的肩膀,把她推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你就在这里,明日就是诗会了,我怕三姨娘偷着派人过来盯梢,还是得装的像一点,这个时候温点书什么的,要让她知道了,日后短我们的银钱怎么办?” 琳琅仔细一想,主子说的也对。 如果明天的诗会被那夏婧荷捉了什么短儿去,日后还不得让三姨娘将这错处时时捏在手里。 到时候不仅额外的银钱没有,就连月钱估计也要克扣她们的。 那样的日子,又不是没有过。 “琳琅明白了,主子去,琳琅肯定会跟上次一样,晚一些时候再熄灯睡下。” 陆江璃随意找了两件衣服,然后跟上次一样,去了琳琅的卧房,换了一套夜行衣。 行车熟路的从那小门再次出了王府。 她之所以没有主动提那“鬼火”之事,就是想着自己过去看看。 有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 卫季衡设的这个局,真的单单就为了这么几个小喽啰吗? 端王府距离永安侯府,距离并不是很近,一路上,陆江璃还要躲避打更的和巡城卫,自己大晚上的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她绝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来不及做。 如果当时不是她去的晚了,说不定还能捡回几块自己的尸骨。 可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她原本也是可以等着明日诗会之后找机会再去的。 但她怕事情有变,等不及了明天再去了。 这会儿的整个平京城,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安安静静的定河街,更是走在路上,就让陆江璃无端多了几份凉意。 她悄悄从之前的侧门,重新进了府。 点起了火折子。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在香邵楼上往这边望一眼,肯定也能以为她是鬼。 第九十二章 再探侯府 陆江璃小心翼翼的在空寂阴森的侯府中走着,脑子里将晚上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的回想了一遍。 若是先假设,卫季衡上次遇刺中毒,跟今晚的人是同一拨人,那么,这些人便是故意将卫季衡引来永安侯府,再行行刺,既然如此,理应派一些相对更高手一点的人过来,胜算还会更大一点。 再说了,他们刺杀的人是卫季衡。 当今大魏国天下,除了乾英帝,恐怕就要数的上这手握兵权的卫季衡了。 一次不成,在卫季衡已经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安排二次行刺,怎么会这么草率? 陆江璃终于来到了后院,她准备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进行搜索。 无论如何,今夜,她便先将这后院的房间,查看清楚,也为自己解惑。 陆江璃看向北面的房间,一开始的那个刺客便是从那里出来的,那就先从那个房间找起。 那个房间,是正房,好像原来是永安侯与夫人的居所,她的凤天剑便是在那里将永安侯钉在那廊柱之上。 陆江璃举着火折子,一步步慢慢走近那个房间。 平京城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大雪消融之后,地面上还是有些湿,陆江璃把火折子往低处放了放,看看这地上有没有什么脚印? 确实被她瞧见了一组脚印,那应该便是对上了,那三个刺客,其中有一个人就藏在这个房间之中,还有另外两个,藏在房顶之上,呈夹击状态。 陆江璃绕过那组脚印,尽量的小心不要踩到那组脚印。 永安侯府大火之后,这地上屋内,全都是大火过后,黑黑的污渍,所以脚印还是比较清晰的。 她边走,边在手上裹了一块帕子,轻轻推开了房门。 那黑漆漆的房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吱嘎声。 陆江璃沿着那组脚印,走到了尽头,那是靠近门口的一处位置,这里可以瞧清楚院内的情况。 如果只有一组脚印,说明只有一个人来过这里,应该就是三个刺客其中之一。 可陆江璃搜遍了这个正房的前厅,都未曾找到引火的工具。 她不死心,又在厅里其他地方寻找了一遍,终于,让她在侧面的窗子那里,又发现了一组脚印。 陆江璃后背发凉,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房间,还有人来过。 若是那些人提前来踩点,不可能是一个从正门进,一个跳窗进来。 所以,这就预示着,今夜过来永安侯府的有两拨人。 陆江璃沿着那个脚印方向,走到了正厅旁的一个柱子那里。 当时的那人就直直的停在了这里,好像正在看这个地方。 陆江璃想起来了,永安侯是不是就是死在这个位置? 那人究竟是凶手,还是旁的什么人? 跟永安侯府有关的人。 陆江璃还站在那里迟疑的功夫。 突然,手上的火折子火苗跳动了几下。 陆江璃立即警觉起来,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肩膀上已经架上了一柄剑。 她离开王府的时候穿的是夜行衣,又是男子装扮,此刻她粗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身后的那人没有作声。 陆江璃便大着胆子想要转头看一眼,那人的长剑,便直接贴上了她的脖子,陆江璃吃痛,不敢再动。 “你又是谁?” 陆江璃自然不敢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无论是陆江璃,还是姜慈。 “我有必要告诉阁下吗?” “那你问问我的剑是否同意?” 那人又将剑往她伤口上凑了凑,陆江璃僵着脖子尽量躲着那锋利的剑锋。 “这么大半夜的我前来永安侯府,自然是为查案。” “查的什么案?你是官差?” “这个定是不能告诉你的。” “不说那就带着你的任务,下地狱。” 那人阴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回荡起来。 “等一下。” 这种时候,无论如何得先想着脱身才行。 “我是刑部的人,今晚前来,乃是探查夜间时候,端王爷在此遭遇刺客之事。” 陆江璃这样说也并不完全都是假的。 “刑部的人大半夜穿夜行衣执行任务吗?” 第九十三章 被人挟持 那人毫不犹豫的戳穿她。 “都是为了方便行事,此事牵涉甚广,又发生在永安侯府,所以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陆国公案,须得谨慎再谨慎。” 陆江璃说到这里,感觉脖子上的剑又往她脖子深处逼近了一点。 她僵着脖子再次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一点。 那人在她身后冷笑道,“陆国公案?陆国公案又如何?是不是卫季衡坏事做尽,想帮陆国公洗刷罪责?” “你因何判定是陆国公的罪责?” “难不成谢家的人都白死了?” 那人反问。 “谢家的人会不会白死,也不是一人便能说了算的,探案讲求的是” 陆江璃话还未说完,就被那人冷冷打断。 “为公平起见,这么多条人命就该同样的人命数量来还,因为,陆国公他,该死!” 陆江璃瞧瞧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此时决不能受这人情绪影响,这人既然说这样的话,这就说明,他与谢家关系匪浅。 就算不是谢家亲近之人,也该是与谢家交好的旧人。 “永安侯府这几日闹鬼,是你所为?” “莫要问我任何问题,我就问你一句,你既是刑部的人,那你便告诉我,陆国公何时死?别跟我说些找证据之类的废话,我要听结果。” “陆国公案尚未定案,我也只是听命办事的人,又怎会知道这样的结果?” 父亲的案子如何定性,陆江璃也很想知道。 “我说过,我不听废话。” 那人说完,手上的剑就要割向陆江璃的脖子。 陆江璃手脚僵硬,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道劲力隔空袭来,瞬间将那人手上的剑打偏了半寸。 陆江璃瞅准了时间,矮身的同时,连忙往地上滚去。 那人的长剑袭来,堪堪贴着她的脸颊划过。 她的脸上立刻升腾起一股疼痛。 可好歹命是暂时保住了。 嘭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长剑直指那人的面门。 那人却不回挡,而是飞身将地上还来得及滚远的陆江璃,一把提溜起来,挡在了身前。 长剑再次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陆江璃刚才情急之下火折子掉到地上,已经熄灭了。 此时房间内黑漆漆的,根本就看不清楚破门而入救她那个人的脸。 身后这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就想拿她来当人质。 看来是将他们都看做同伙了。 黑暗中,陆江璃听到一声明媚的女声,“将人放开。” 陆江璃心惊,这人真的是来救她的? 听声音还有点熟悉,她何时认识武功这般高强的女子? 方才那道内力,打过来的时候,陆江璃都能感觉到那剑身一震。 偷袭挟持她的这个小人,如果不是觉得自己跟这女人武功相差悬殊,估计不会躲也不躲,就先把她拉起来当挡箭牌。 原来就是笃定了,她们是一伙的。 “我若不放,又如何?” “这么大年纪的人,不听人劝可是没有好果子吃哦?” 女人往前走了两步。 那人便扯着陆江璃往后退了两步,现在她便是那人的靶子,也是他可以谈条件的人质。 “等一下,等一下,有话好商量。” 此时拖着陆江璃后退两步的那人,突然小声惊道,“你是女的?” 陆江璃这次感觉到那人掐着她脖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于是陆江璃,便也不再粗声粗气的伪装了,直接露出本声,“若是女的,你可以怜香惜玉吗?” 身后那人没有答,救她的那女人却笑道,“怜香惜玉恐怕不会,但应该也不至于脑袋搬家。” “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我来没有别的目的,真的只为找线索查案。” 那人推着陆江璃往前走了一步,“后退,往后退。” “倒也没什么误会,我是觉得,这位小哥,你要杀就杀,能不能不要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你就是携着她从这里退出去,我保证,你也走不出这座宅子,不信你就试试,还不如束手就擒来的痛快。” “少来这一套,你方才出手救她,就说明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你若再向前一步,我便真动手杀了她。” “我不过就是顺手罢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女人话音刚落,陆江璃突然想起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了? 她是朱雀。 卫季衡的四大暗卫之一。 第九十四章 朱雀来了 朱雀都已经到了,那卫季衡肯定就在外面。 所以朱雀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陆江璃不知怎的一想到卫季衡,突然就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若是说她认识朱雀,可能死的更早。 幸好,她刚才没有喊出朱雀的名字。 “这位女侠,不管你是路过,还是真的仗义援手,救过一次了,就再救一下,别放弃啊。” 朱雀哈哈一笑,“你倒是有趣的狠,可我为什么要救你呢?” “因为”陆江璃想了一下,“因为我是个好人,好人就不该死。” 身后的男声冷笑道,“好人不该死?这话说的好,可你不觉得在永安侯说出来,就讽刺的狠吗?永安侯府上下又做错了什么?就要惨遭灭门?” “你这样说是自己的凭空臆测,还是有什么线索提供,或者,你当日瞧见了有人屠杀永安侯府众人?如果知道真相,就应该到刑部去一一陈述,这件事,既然刑部接了,就会一查到底,你既是知道,好人不该死,为何不相信刑部可以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呢?” “刑部若是能调查明白,还能将陆国公留到现在?” 陆江璃大胆猜测,这人跟永安侯府不仅仅是旧人的关系,应当还有很深的感情在。 否则不会在屡次提到永安侯府灭门的事情上,如此失控。 陆江璃此时就希望朱雀可以找准机会下手,擒住这人,说不定他还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所以,这个人是以为卫季衡接手此案,已经影响了及早为陆国公定案吗? 那上次刺杀卫季衡的人会是他吗? 正当陆江璃愣神的时候,朱雀已经在瞬间飘至身侧,一把就捏住了那人的腕子。 陆江璃便趁着那个空隙,连忙从那人的桎梏中钻了出来。 趁着两人交手,连忙往门外跑去。 刚慌慌张张跑到门口,就与一人撞了个正着。 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好似要将她吃掉似的。 这好像更尴尬了。 她从卫季衡处离开之时,叮嘱王爷早些歇息,她自己说也要回去歇息了。 没想到两个歇息的人,没过多久,竟又在这永安侯府相遇了。 卫季衡是不是就算准了她不死心,要来这里再探查一遍啊? 陆江璃瞬间就垮了脸,这人不会还是利用她来将躲在暗处的那人给引出来。 陆江璃后退一步,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卫季衡。 再陆江璃冲出来的那一刻,院中突然就亮起了火把,瞬间将阴森森的后院,照的亮如白昼。 随后,朱雀押着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这种身手根本就用不着属下出手?” 陆江璃转头看向身后,然后愣在那里。 方才 方才挟持她的那个人,居然是谢成玉。 明亮的火光照着他白惨惨的一张脸,倒真的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人。 携着满腹冤屈和仇恨。 从地狱回来复仇来了。 陆江璃手脚冰凉,真真切切的愣在那里。 不是说永安侯府上下一个都没有逃脱吗? 尤其是谢成玉? 收敛尸身的时候,不是一个都不少吗? 这究竟是为何?难不成谢成玉,也跟她一样涅盘重生了? 谢成玉恶狠狠的看着卫季衡,“卫季衡,是你。” “谢小侯爷别来无恙。” “既然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王为何要杀你?” “你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 陆江璃从看到谢成玉的那一刻起,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开始不流通的,像个木头桩子似的,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两人的对话,听在她耳中,也仿佛是没有听仔细一般。 “本王是何时得罪了谢小侯爷?” “卫季衡你少在我面前装了,你难道从边关赶回来,不是为了陆江璃那个女魔头?” “小侯爷此话怎讲?” “既然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那就放了我,端王爷为了我一个人,如此兴师动众,这么多人,我还能跑了不成?” 卫季衡的眼神淡淡的掠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姜慈,朝朱雀递了个眼色。 “本王倒不是怕小侯爷跑了,而是,小侯爷本就是个死人,不该如此活着。” 他话音刚落,朱雀的手,直接劈向谢成玉的后颈。 “不要。” 朱雀手刀劈向谢成玉的同时,陆江璃突然回神,喊出了两个字。 第九十五章 以为重生 卫季衡黑眸涌动,眼神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此时凝眸注视着陆江璃,带着些冰冷的寒意。 陆江璃那两个字冲口而出,才知道自己僭越了,连忙就垂下了脑袋。 方才她还在暗讽谢成玉冲动,没想到她自己也跟谢成玉没什么两样。 谢成玉是此案的关键人证,就算是他当时不在现场,也算是谢家的遗孤。 卫季衡应该不会真的要他的命。 但当时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卫季衡真的能杀了谢成玉。 陆江璃亦步亦趋的跟在卫季衡身后,从众多拿着火把的侍卫中走过。 火光将他的背影拉的一会儿短,一会儿长,随后,将她整个人罩住。 他停了下来。 陆江璃也停了下来。 “姜氏,你若还要用哄骗谢成玉那样的鬼话,来哄骗本王,那本王不介意立马送你去地狱。” 卫季衡说完,转过身来。 一把掐住陆江璃的脖子。 他周身的戾气横生,内力在他体内流转开来,直接就将陆江璃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不是卫季衡第一次掐陆江璃的脖子,确是陆江璃第一次再次感受到死亡。 她如此的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次次都可以躲过卫季衡的追踪,实际上不过就是在疯狂碰触卫季衡的底限罢了。 陆江璃此刻濒临死亡,她才觉得自己错了。 她错就错在就算是她扮演的姜慈,也不该打着姜慈的幌子去试探卫季衡。 她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王爷” 不能死。 她还不能死。 若是她死了,父母亲怎么办?陆家那么多条命又要怎么办? 难不成就跟谢家一样,悄无声息的就被人屠了满门。 她难道还要走谢成玉的这条路,偌大的陆家,就剩她一人? 可卫季衡再也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视线越来越模糊,逐渐的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间简陋的卧房之内。 有个陌生的小丫鬟正在她床边,帮她整理衣物。 睁开眼睛看到这样的场景,陆江璃以为自己好容易重生,随后又死了。 这次再睁开眼,又是别人了吗? 老天爷,真的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吗?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半个音? 原来是姜慈的时候,醒来是头昏脑涨,现如今醒来之后又不会说话了。 该不会是因为她说了太多的谎话,再次重生就要这样惩罚她? 那小丫头也不说话,看到陆江璃睁开眼睛,就起身出去到外面去请了大夫进来。 大夫进来之后,号了下脉,紧接着也是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陆江璃见此时房里没有什么人,撑着床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却晕的险些又跌回去。 她趴在那里又发了两个单音,喉咙巨疼。 她便放弃了,她趴在那里缓了一会,四周看了一圈,看到梳妆台上有个落灰的铜镜,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准备去瞧瞧自己现在到底是副什么鬼模样? 小丫头送大夫回来,见陆江璃站了起来,走过去,有些不情不愿的虚虚扶了她一把,“干什么?起来干什么?” 陆江璃不管她,推开她的扶持,跌跌撞撞像第一次醒来那样,走到了铜镜跟前。 却还是看到了姜慈的脸。 不是别人。 还是姜慈。 那这是什么地方? 她没有死是吗? 脖子上脸颊上的伤,跟那天晚上在永安侯府受的伤一模一样。 是姜慈。 陆江璃转头看向那个小丫鬟,指了指屋子,又摊了摊手。 意思是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醒了就好好在这里待着,没有将你打发到柴房里去,已经是王爷大发慈悲了。” 这么说,她还是在端王府,没有在别的地方,琳琅呢? 卫季衡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琳琅不会是受她连累了? 陆江璃比划了一下琳琅的外形,那人看不懂,越发的显得不耐烦起来。 “比划什么呢?赶紧回床上去躺着,侧妃,别让奴婢难做。” 陆江璃四处看了看,这房间应该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住人了。 破旧不说,周遭还都是灰扑扑的。 陆江璃伸手在铺了厚厚一层灰的桌面上写下了“琳琅”两个字。 那小丫头冷哼一声。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主子犯了错事,做下人的估计也没几个能有命活下去了。” 第九十六章 去救琳琅 陆江璃一听,立马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她已经是害了许多人了,难道连琳琅也要保不住吗? 她跌跌撞撞走出两步去,就被那小丫头拉了一把。 十分狼狈的跌在脏兮兮全是尘土的地板上。 “你要去哪里?王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你走不出这个屋子,叫你一声侧妃算是抬举你了,你就留在这里。” 小丫头说完,径直走出了房间,出去的时候还不忘从外面将门上了锁。 陆江璃又试着去开了两个窗子,发现窗子从外面都被板子订住了。 卫季衡这是彻底的阻碍了她任何想要逃跑的路。 他这算是什么? 跟宫里犯了错的妃子一样,打入冷宫了吗? 不行,她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于是她上前去疯狂拍着门,拍了很久,才听到方才那个小丫头问道,“敲什么敲?你想见王爷?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王爷是不会见你的,你也不瞧瞧自己犯了多少错?这次可是什么人都救不了你了。” 陆江璃不死心,继续拍门。 门口哼了一声,没再回话,脚步声就走远了。 陆江璃颓然的后退了两步,她现在连门都出不去,又怎么去救琳琅? 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陆江璃四周端详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个瞧着摇摇晃晃的老旧圆凳上。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床上,仰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她尽量的让自己什么都不想,满脑子都是这个时候,她要如何先走出这道门去。 卫季衡没有杀她,绝不是什么顾念旧情,肯定是在她这里,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罢了。 所以,她还没有死。 但卫季衡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定是不会放过她身边的人。 她现在就是比较担心琳琅,遭到她的连累。 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江璃也不知道自己躺在那里等了多久,直到等到那扇门,再次从外面被打开。 那小丫头从外面端着一份简陋的饭食,还有一碗药走了进来。 “起来喝药。” 搁下托盘,那小丫头转身离开。 这样的差事怎么就轮到了她的头上,这样的下堂妇谁愿意过来照料? 左右不过就是等着被王爷休了的份儿,况且这个女人嫁来王府,也不受待见,虽然在王爷的大婚上出尽了风头,后来还不是被王爷所厌弃? 小丫头完全没有料到,陆江璃会从后面偷袭她。 就这样被陆江璃华丽丽的用一根凳子腿给敲晕了。 陆江璃立马跟小丫头互换了衣服,又用散落下来的头发,稍稍将自己脸上的伤给遮了一下。 将那药和碗里的饭食都倒了出来,端着个空盘子就出了门。 她重新锁好门之后,看了一眼,这个一眼就望到头的小院。 院子里荒草丛生,那小木门的外面,她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有守卫在外面守着。 陆江璃端着托盘,托盘底下的手里,她藏了一根银簪子。 今天这个门,她必须要出去。 就算是见不到卫季衡,也要去探听一下琳琅的消息。 陆江璃从里面打开门,低垂着头走了出来。 门口的两个侍卫果然看了过来,陆江璃赶紧假装脚下不稳,险些跌倒,整个人就朝台阶下面跌下去,托盘上的碗碎了一地。 她手忙脚乱的赶紧从地上捡碎片。 那两个侍卫,回身将小院的门锁上,陆江璃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托盘快步离开了。 等她走出这个地方去,才知道,此处距离云苑不远。 陆江璃端着手里的托盘,径直朝云苑走去。 刚要走到云苑门口的时候,她看到门口有两个守卫站在那里,吓的她赶紧后退一步,躲到了墙根下。 她人都没有关在这里,为什么还会有守卫? 难不成是琳琅被关在这里? 她的时间有限,那个小宫女醒来之后发现她不在了,肯定全王府的人都会出动找她。 见到卫季衡又能如何?这人恐怕已经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了。 不管怎么样? 她这次冒险跑出来,就是为了救琳琅的。 不能冲动。 于是,她将那托盘放在墙根之下,朝着老王妃的小院奔去。 第九十七章 借力打力 靠陆江璃已经没有办法轻易改变卫季衡的想法了。 眼下这府里,卫季衡还能听进去的,估计就只有老王妃的话了。 陆江璃要去的地方就是老王妃的小院。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府卫和过往的丫鬟仆役,生怕被人发现她的身份。 终于,她来到了老王妃的小院。 众人肯定都没有想到陆江璃会从那小院中,再次逃出来。 直到陆江璃,闯进去噗通一声跪在老王妃的跟前。 老王妃这才看出面前穿着丫鬟衣服的人,是姜慈。 她当即就冷下一张脸。 身旁的嬷嬷大声道,“大胆姜氏,竟然敢私自逃出来?” 陆江璃着急的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跟老王妃比比划划。 老王妃看着她这个样子,始终还是于心不忍,卫季衡再如何生气,都没有休了姜慈,一是为了这是陛下赐婚,二是这女人还有个官居二品的父亲。 她看了眼身边的嬷嬷道,“给她拿纸笔来。” “老王妃,莫要听这姜氏,强词夺理,这些日子,她都给王爷闯了多少祸了,还让王府蒙羞丢脸,见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跪在这里同您说话。” “去拿,老身倒要看看她想说些什么。” 那嬷嬷去给陆江璃拿来了纸笔。 陆江璃在纸上写到:老王妃容禀,求老王妃开恩,让妾将功折罪,去面见王爷,求得王爷的原谅。 “那你为何不直接去季衡那里?来老身这里做什么?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陆江璃继续写道:妾不敢奢求王爷的原谅,但妾天地良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那你便是要拿老身来当挡箭牌吗?姜氏,你好大的胆子,主意已经打到老身头上来了,你不要太猖獗,你父虽是朝中重臣,但你嫁与王爷为妾,便是我端王府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老身要怎么做?” 陆江璃看老王妃生气的这个样子,知道她定是还不知晓卫季衡受伤的事。 原来她是答应卫季衡,要为他保守秘密。 但眼下为了转移老王妃的注意力,并且借老王妃见到卫季衡。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人对她不仁,也不要怪她不义。 陆江璃迅速在纸上写道:王爷生妾的气,是有缘故的,王爷不让臣妾告知祖母,妾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写完了,便迟疑着抬头看了看老王妃。 老王妃看着嬷嬷们那过来的那张纸。 “你什么意思?姜氏,你莫要耍什么花招,若是如此,老身定不饶你。” 陆江璃摇了摇头,看了看老王妃身边的嬷嬷丫鬟。 那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让无关人赶紧退出去。 那嬷嬷无论左瞧右瞧,都瞧着陆江璃不顺眼,肯定也不会相信陆江璃的花言巧语。 生怕这个女人说些话来哄骗老王妃。 老王妃心软就听信了去。 只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老王妃就递给她们一个眼神,“都退下。” 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陆江璃跟老王妃两个人。 “说,你要同老身说什么?” 老王妃也是纳闷,为何前几天刚刚升了姜慈的位份,突然之间就把人给关了起来。 问卫季衡什么,这小子,又什么都不说。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个老太婆。 陆江璃刚在那纸上写了两个字。 便听到外面突然响起卫季衡的怒吼声,“姜慈!” 陆江璃握着毛笔的手抖了抖,字都给写花了。 卫季衡走进来,就看到陆江璃笔直的跪在老王妃面前。 他赶紧上前来护在老王妃身前,“给我拿下。” 陆江璃纸上的字都还有写完就被两个侍卫,反扭了胳膊。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卫季衡,就算是发现她逃走了也不该这么防备她。 难不成,她还想对老王妃不利? 卫季衡的眼神划过地上陆江璃写过的那几张纸。 “季衡,怎么了?” 卫季衡眼神冰冷的看着陆江璃,一字一顿道,“祖母,姜氏杀了人。” 第九十八章 误会杀人 杀人? 她杀了谁? 陆江璃一脸的疑惑。 卫季衡不会要趁着她现在说不了话,给她扣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先前她还信了外祖母的话,信他算是个好人,还救了他两次。 现在想起来当真是后悔了。 陆江璃想要甩开身后侍卫的桎梏,那俩人却抓的她死死的。 老王妃开口问出了她的疑问,“杀人了,杀了什么人?” “芷兰。” 老王妃显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因为芷兰是她院儿里的丫鬟。 “什么?怎么会是芷兰?”老王妃一手拍在圈椅扶手上,从圈椅上站了起来。 她看向陆江璃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惧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祖母莫要慌,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卫季衡回身扶老王妃重新坐下去,眼神看都不看陆江璃一眼,冷声道:“把人带下去。” 陆江璃试着想要开口说话,却还是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啊”声。 之后,陆江璃就被押着出了老王妃的院儿。 听老王妃的那个意思,这个芷兰是她熟悉的人,难不成就是老王妃院中的使唤丫头? 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临走的时候,陆江璃还将院中站着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看了一遍。 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进老王妃的小院儿一步,今天来的时候,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如何杀人? 眼下,她是个阶下囚,卫季衡便要什么罪名都要往她头上推吗? 陆江璃被直接拉去了王府的地牢。 她还从不知道,这偌大的王府中还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先前给她送饭的那个小丫鬟说的对,卫季衡将她放在偏僻的院落,已经对她大发慈悲了。 现如今,这个阴森湿冷的地牢,还不如先前那个小院。 陆江璃被人直接扔了进去。 生锈的锁具,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原来,今日的“鸿门宴”她连去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到底会是谁在诬陷她,陆江璃实在是想不通。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季衡都没有过来提审她,陆江璃饿的饥肠辘辘,实在是有些昏了头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脚步声走进来。 她警觉的睁开眼睛,隔着大牢的木头栏杆,她先是看到了来人的脚。 好像不是卫季衡,是个女人。 陆江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仰起头望过去。 这种时候,能来看她的人除了琳琅应该不会有别人。 她以为会是琳琅,但不是,居然是二房的卫佩兰。 “侧妃,你还好吗?” 卫佩兰声音很轻,她蹲下身子,完全不顾裙摆会沾到地上的灰渍,放下食篮,打开端出里面的饭菜。 陆江璃双手撑着地,往那边挪了几步。 她疑惑的看着卫佩兰,好像在问卫佩兰:怎么是你? “侧妃,你赶紧吃,从早上到现在肯定什么都没有吃?” 陆江璃没有先吃饭,而是从地上捡了一块枯枝,在地上写道:发生什么? 卫佩兰看着陆江璃,“你不知道发生何事吗?” 若是问她昨晚的事,她可能还要犹豫一下,想想该怎么回答卫佩兰。 但若是现在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难道卫季衡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但陆江璃还是摇摇头。 “我就知道,定不是你做下的事,我相信你。” 陆江璃又写下两个字:为何? 卫佩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不是她们传的那样丧心病狂。” 这时,外面的大门被推开,侍卫不耐烦的催促道,“快一点,三小姐,若是让王爷知道,定不会饶了我们。” “马上很快,请稍等一下。” 陆江璃知道时间有限,赶紧在地上写道:死的是谁?前因后果细说。 “你不知道?就是一直在废小院中看管你的奴婢。” 陆江璃感觉自己的信息终于对上了。 是她打晕的那个小丫鬟,原来她叫芷兰。 可陆江璃记得很清楚,她根本就没有将人打死。 而且,那里的所有家具都是年久失修的旧家具,她虽然是踩断了一个凳子腿,将芷兰打晕。 只是,那凳子腿木头已经十分破旧,她抓在手里的时候,还簌簌往下掉木屑。 能将就把人打晕就不错了。 况且那木棍虽是把人打晕了,还折成了两半。 换衣服的时候,芷兰还有呼吸,根本就不可能死。 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失手把人杀死? 陆江璃摇了摇头,又迅速在地上写道:琳琅? “你放心好了,琳琅没有死,只是被囚禁在云苑里,具体的情况,我出去在帮你打听一下。” 卫佩兰蹙着眉,看着陆江璃,“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九十九章 陈述过程 眼下只能先查清楚芷兰的死因。 卫季衡就连宫里盘根错节的那种案子,都能查清,更何况她这种案子。 陆江璃在地上写道:可有死因? 卫佩兰摇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如果真的不是你,我可以试着去帮你跟三哥解释一下。” 陆江璃摇摇头,别说卫季衡不会相信她,这样做,还会连累二房,恐怕会给卫佩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已经不想任何人再因她而亡了。 陆江璃想了想再次写道:仵作验尸,查清真相。 卫佩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去打听消息的,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先走了。” 陆江璃看着卫佩兰急匆匆提着食篮,离开的背影,默默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端起地上的饭菜,赶紧吃了下去,她现在妖保存体力,决不能在真相还未大白之前就饿死在这地牢里。 况且她也不能死。 卫佩兰从地牢里出来之后,又给了守卫一点银钱,在三道了谢。 这些钱实际上也是陆江璃着琳琅送去的。 当时,她让琳琅去月苑,送点心盒子的时候,就让琳琅将三姨娘给的银子,给卫佩兰带过去一些。 卫佩兰定是不会要的。 但她托琳琅带话说是找她帮忙,就算是制作点心,也该是她来花钱,毕竟是她要用来收买人心的。 卫佩兰知道,是她故意让琳琅这样说的。 心里还是十分感激姜慈的。 这人总是贬低自己,来顾全她的颜面。 卫佩兰出了地牢,准备先回去,再找人去打听一下,卫季衡听竹轩那边的情况。 却不成想在半道上,就遇见了卫季衡。 卫佩兰其实还是很怕她这个三哥的,当即福了福身,“兄长。” “去哪里了?” 卫佩兰这会儿想要藏手里的食篮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硬着头皮反问道,“兄长是要去哪里?” 卫季衡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篮,“你这么做?二姨娘知道吗?” 卫佩兰见被卫季衡看穿,当即也没有想着要隐瞒。 “兄长,我觉得凶手不会是姜侧妃。” “为何?” “就是感觉不会是她,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人是谁?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三妹,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你又了解姜慈多少?” “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我相信她的为人,兄长觉得小妹可笑也罢,荒谬也罢,小妹都认了,希望兄长可以严查此事,还侧妃一个清白。” 卫佩兰再次福了福身,“兄长,小妹先告辞了。” 卫佩兰走出去两步,又再次顿住。 “上次侧妃为兄长准备点心的时候,小妹在一旁看在眼里,侧妃是真的很在意兄长,她说惹了兄长不高兴,要自己亲手做些点心给兄长吃,还说自己父亲以前不会做饭,便是如此哄母亲原谅的。 兄长为国为民操劳,是国之栋梁,可曾想过,侧妃这些年一直在王府,都在等着兄长回来。” 卫佩兰离开之后,卫季衡的脑海里,还在回响着她说的那句话。 这里,有人在等着她回来。 可姜慈究竟是真等还是假等,等的真是他吗? 别的不见得她会多少,这收买人心倒是用的得心应手。 卫季衡没有来过这王府的地牢,姜慈就窝在一堆干草之上,好像还睡着了?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睡的着? 这是笃定了他不会杀了她吗? 卫季衡站在那里,侍卫刚想上前开口去叫,被他拦了下来。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地牢。 “一会儿将人带来听竹轩,莫要让任何人再接触她。” 卫季衡一个眼神扫过来,那侍卫赶紧吓的,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 “王爷饶命。” 卫季衡递给孟章一个眼神,便离开了。 大概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陆江璃就被带到了听竹轩来。 侍卫也未怜香惜玉,直接押着她将她丢在卫季衡的面前。 陆江璃跪坐在那里,目光坚毅,丝毫都不畏惧。 “给她拿纸笔来。” 孟章将纸笔拿过来,递给陆江璃。 “将前因后果,一字一句,不要有遗漏的写下来。” 陆江璃便把自己如何将芷兰打晕,如何离开那废旧小院,怎么到老王妃那边的? 写了个详细。 卫季衡既然让她写,那就是要给她机会,让她自证清白。 无论如何,她都得抓住这个机会。 她毫不在意的直接趴在地上写完了全部的过程。 孟章将纸张递给卫季衡。 卫季衡也就大概的翻看了一遍,就将那几张纸扔在了地上。 “人是你失手打死的,这不是承认了吗?” 第一百章 自证清白 陆江璃继续在纸上写道:王爷何以证实就是臣妾失手打死的? “就那一处伤,你说呢?况且,你说自己没有用力,怎会知道她有没有可能内出血而亡?” 卫季衡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陆江璃觉得那一棍,根本打的就不可能那么重。 也不会致死。 致死的原因有可能还有别的,只是目前尚未查到而已。 陆江璃想了想,写道:王爷,妾可以再去现场看看吗?另外妾希望可以由仵作来验尸。 “你希望验尸?如若真是你动手打死的,刑部可会直接将你人带走,你想清楚了吗?” 没有闹到刑部之前,还是家事,到了刑部,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家事了。 陆江璃诚恳的点点头,在纸上郑重其事的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字:验! 真是她失手打死的她没有怨言,如果不是,那便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冤枉她了。 卫季衡摆摆手,示意孟章带她离开。 陆江璃从地上爬起来,脚下虚浮的跟着孟章走出卫季衡的书房。 卫季衡看她离开的背影,脊背都挺的笔直。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她写过字的纸上。 不说话好像当真少了几分虚假的客气,骨头也倒是硬的狠。 就且看她有没有这能力查出真凶了。 孟章带着陆江璃往那废小院那边走。 以前这人总是会向他来套话,眼下被王爷的真气所伤,暂时说不了话,孟章倒真有点不太适应了。 他斜眼瞧瞧看了旁边那女人一眼。 她脸色苍白,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却依旧努力走的笔直,不让自己显露出一点颓废之意。 惹了事还能这么淡定,他也真要相信三小姐卫佩兰说的话了。 这个女人可能真的没有杀人。 王爷给她这个机会,兴许也是要她来自证清白。 到了小院,陆江璃进了门,就开始查看这地上有没有多余的脚印? 可这院中的所有脚印,都已经全乱了,定是又许多人在这里进进出出过了。 陆江璃进去之后先查看了一下芷兰的尸体。 确实是只有那一处外伤,可这伤已经见了血,肯定不是她打的,而且地上的碎木断上也沾了血迹。 她已经几乎就能断定,是有人在她离开之后,又来给芷兰补了一下。 那致命的一击,就是她离开之后,有人来补的。 陆江璃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孟章,又仔细的将门窗检查了一遍。 窗子并没有破坏的痕迹。 那说明凶手就是从门口这里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她方才进院的时候,也未曾瞧见靠墙的那里有什么脚印。 这里不比经常住人的院落,有一点脚印或者剐蹭的痕迹,便十分的明显。 即使如此,这个凶手乃是从大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这样一来,直接问问侍卫不就知道了吗? 只是她能想到的事情,卫季衡会想不到吗? 那便是没有从侍卫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陆江璃此时如果再直接说芷兰的死有蹊跷,不仅不会有人相信,还会惊到那个凶手。 万一再做出点别的毁灭证据的事情,那再追踪起来就有些难度了。 所以这个案子,卫季衡根本就不是看不出,而是他不想自己查。 凶手是王府里的人吗? 第一百零一章 不动声色 陆江璃在小院中又转了一圈。 孟章不确定的又问一遍,“侧妃,确定要找仵作来验尸吗?若真是验了尸,可就不好收场了。” 陆江璃佯装惧怕,摇了摇头。 在地上捡了跟树枝写道:那下场会是如何?我会被王爷赶出王府吗?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您确定要找刑部插手吗?” 她颓然的摇摇头,略显焦急的继续写道:你带我去见王爷,我有话同王爷讲,人真不是我杀的,求王爷网开一面。 孟章不知道陆江璃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来的时候还十分有信心,转了一圈之后,可能发现,这里的情况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毕竟,芷兰就是被她敲了一棍。 具体有没有补第二下,当时有没有死,谁都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既然不需要叫刑部,王爷的意思是,您不必见他了,去地牢里等候发落。” 陆江璃突然飞扑上来,一把抓住了孟章的衣袍,用力的拽了一下,迅速在地上写道:我要见王爷。 孟章地垂下眼睛,看着陆江璃抓着他衣袍的手,不动声色道,“侧妃不必多言,走。” 说着,直接扯着陆江璃,推了她一把,带她离开了小院。 此刻四下无人,孟章轻声问道,“侧妃到底要做什么?” 陆江璃一改在院中的畏惧,直接在地上写道:王爷是想查出真凶呢?还是不想查出真凶? “侧妃这话什么意思?” 陆江璃继续写:字面意思。 因为若是论查案,卫季衡心思缜密,她岂不是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侧妃莫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 陆江璃摇摇头,将之前写下去的字全部拂掉,又写道:我要见见琳琅。 “侧妃还是先顾着自己,查到真凶再说。” 陆江璃又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字,随后迅速起身,用脚抹掉地上的字迹,拍了拍手,指了指地牢的方向,示意孟章带她过去。 她再次回到地牢之中,守卫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的恶劣。 这些人都是见人下菜碟的,看陆江璃被带回来,肯定是觉得案子估计已经成定局了。 刚刚上位的姜侧妃,估计也难逃被扫地出门的命运。 陆江璃无视这些人的眼神,径直走回到牢中,在一堆稻草中坐了下来。 她抚着自己的脖子,卫季衡下手是真狠,眼下她都还说不了话。 在她本来就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更是雪上加霜。 陆江璃再次想起了昨晚在永安侯府的事了,是因为卫季衡突然不想忍她了?还是因为谢成玉? 当时,卫季衡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难怪无论是官场还是战场,人人都惧怕他。 父兄死后,他年少便统领卫家军,当时军中自然有人多有不服,说他不过就是个承袭父兄爵位的绣花枕头。 直到他战场之上,杀伐果断,军纪严明,在一次战役之后,有一城遭兵士洗劫。 卫季衡查清之后,三军之前,军法处置近百人。 严肃了军纪,也树立了威望。 这样以为铁腕王爷,自然不会将原来他就不看在眼里的姜慈这种小把戏放在眼里。 那他在意的是什么? 昨晚谢成玉说卫季衡是因为她? 是因为陆江璃才回来的,这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谢成玉,不会因为那些传言,觉得杀人的女魔头跟卫季衡那个阎王都是一伙的? 所以才会这样污蔑于她? 恐怕谢成玉自己都不会相信,他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杀人的女魔头,险些被他自己拿剑割断脖子。 后来,又险些被卫季衡捏断脖子。 有她这样的“杀人女魔头”? 真是但凡有人敢传就有人敢信。 陆江璃着实是有点无语。 只是谢成玉为何没有死?这一点也是她所疑惑的,不知道谢成玉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 不过,昨晚谢成玉既然在现场,那肯定是早那些人一步到达永安侯府。 难不成,他们所看到的“鬼火”是谢成玉? 可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呢? 陆江璃正思索着昨晚的事,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那人还没有来到牢门口,声音就先到了,“你看着点,给我提着点裙摆,这可是上好的绣云坊的料子” 三姨娘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趁机拉拢 陆江璃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乍看起来倒真的挺像阶下囚的。 三姨娘来至近前,看到陆江璃的这副模样,也险些都没有认出来。 这才升了位份,还没有好好风光几天,就跌到了谷底,这种时候,还不是随便扔根绳子,这女人就得赶紧来接? “怎么都没有给铺点被褥什么的?你们就这样怠慢侧妃吗?当真是大胆!” 三姨娘还没有跟陆江璃打一声招呼,倒先训诫起那些守卫来了。 她可是王府里掌管财政大权的人,这些侍卫不给别人面子,也要给三姨娘面子。 “姨娘有所不知,是王爷不许的,属下听差办事罢了。” “王爷还未曾休妻呢?一会儿把这牢中铺点软和的被褥,侧妃身上有伤,王爷若是之后同侧妃和好,你们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属下明白了,谢姨娘提点,马上去准备。” 三姨娘冷哼一声,“明白就好,还不赶紧下去准备。” 两个守卫抬着一张椅子,放在牢门口那里,三姨娘身边的丫鬟又用帕子仔仔细细的把那椅子擦了一遍。 三姨娘才别别扭扭的坐了下来。 “侧妃还好吗?” 陆江璃点了点头。 “侧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王爷闹成这样?” 看来昨晚,卫季衡把她带回来,就直接丢在那废弃的小院里了。 直到她今天早上失踪之后,全府搜查,这三姨娘才听说。 所以,昨晚得知消息,直到她被关在小院里的,出了卫季衡那边,就是老王妃那边。 因为芷兰就是老王妃院里的使唤丫头。 “侧妃有什么需要同我讲,不要跟我客气。” 陆江璃清了清嗓子,艰难的发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单音。 三姨娘当真是吓了一跳,这个反应是绝对伪装不起来的。 她几乎是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 走到牢笼那边,探头往里面看去,她以为陆江璃被人割了舌头。 这种事能是什么人做的?肯定是卫季衡呗? 一想到她放在还说了卫季衡,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侧妃你” 陆江璃拨开地上的杂草,熟练的在地上写道:风寒,嗓子暂时不能说话。 三姨娘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才让身后的丫鬟,将那椅子伴的近了一些,好瞧清楚陆江璃在地上写了什么。 凑得近了,钱氏才看清楚,陆江璃身上的衣服也是下人的衣服,脸上脖子上,手上都由不同程度的伤。 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陆江璃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而且不仅是阶下囚,还摇身一变,成了杀人凶手? 虽然死者是个丫鬟,但人好歹是老太太院儿里的。 这是也必得有个说法,她身为王府里的掌事之人,总得过问一下。 “这究竟是怎么了?昨夜你与王爷是发生什么争执了吗?” 看她身上脸上的伤势,好像还不单单是争执这么简单的事。 “你若是有何冤屈,尽可以告知于我,我自然会在王爷面前如实禀告。” 陆江璃将地上的那行字划掉,简练的写了个:无。 “你可不能失了斗志啊,那我问你,人真是你杀的吗?” 陆江璃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吗?这事啊,怎么看都透着蹊跷?你想啊,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诬陷你,你若背上官司,定是要被王爷休弃的,谁是最后的赢家?” 陆江璃只在地上顺着三姨娘的猜测,写了一个:夏。 “只是我竟不知,这手居然伸到我们端王府来了。” 钱氏分析的不无道理,可今日便是程家诗会举办的时间。 夏婧荷肯定早就算准了,要让姜慈在诗会上出丑! 又何必要多此一举,用这种方式让她参加不了诗会? 而且,那凶手肯定是躲在暗处,看到她逃出来之后,才进门去杀掉芷兰的。 这绝对是属于临时起意,不可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所以有可能不是夏婧荷,但是不是夏家人,这就说不准了。 “这事,我定要让人仔细查一查,还你一个清白,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第一百零三章 手起针落 陆江璃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却还是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多谢。 这个时候,钱氏虽然存的也是私心,可她能来也算是给陆江璃机会,将她从怀疑名单上给排除了。 所以,这真正的凶手,也越来越清晰了。 “你不必这么客气,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我是与你站在同一立场就行,今日我都让瑶儿准备好,要去助你一臂之力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觉得这事,我得去告知姜大人,怎么说他都是王爷的岳丈,看在他的面子上,王爷应该先将你放出来才好。” 不等陆江璃说话。 那钱氏就站起身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好了,那你稍后,我自有主张。” 钱氏觉得自己此时可能真如救世主一般,姜慈一定会死死的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 三姨娘离开之后,果不其然,没多久,侍卫就真的给她送来了被褥。 钱氏这样一掺和,肯定有人就更要坐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就坐实她的罪名。 果不其然,没多久老王妃院里就来人提审了陆江璃。 卫季衡不在,应该就是私自提审,想让她快速认罪画押。 “姜氏,枉老身还相信你真的有所改变,坐上这侧妃之位,会更好的协助季衡,成为季衡的贤内助,是老身看错了人。” “老王妃还同这样的人说这些做什么?王爷顾念旧情,不舍得动手,我们可得狠下心来,毕竟这姜氏可是王爷的枕边之人,如此的心狠手辣,怎么还能容她留在王爷身边?” 那冯嬷嬷率先给姜慈定下了罪责。 陆江璃抬起手,冲老王妃比划了一个想要写字的手势。 可冯嬷嬷根本就不给她机会,继续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好了,答完了之后,在这罪状之上签字画押,有你写字的时候。” 陆江璃猜的果然没错,就连她的罪状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要屈打成招了。 冯嬷嬷狠狠问道,“姜氏,芷兰是不是你杀的?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陆江璃看着冯嬷嬷,一脸的不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不点头也不摇头是什么意思?” 陆江璃继续盯着她。 那个眼神有嘲弄和不屑在里面,冯嬷嬷看的十分火大。 “老王妃,您看清楚了吗?这姜氏真是冥顽不灵,看来不用点手段是不行了,您看呢?这种人留在王爷身边,迟早都是祸害,我听闻昨夜王爷遭遇刺客,这女人第二天就被囚禁,谁知道,是不是她刺杀王爷?” 这老王妃的软肋正是卫季衡。 一旦涉及卫季衡的安全,自然没什么话好说,就同意了冯嬷嬷用刑。 冯嬷嬷示意两个丫鬟,一人一边,抓住了陆江璃的手,将那后宅内院上不了台面的一些手段,都拿了上来。 那长长的银针,此刻正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王爷昨夜遇刺,跟你有没有关系?” 陆江璃没有任何表情动作,眼睛淡淡的瞥向冯嬷嬷手里拿着的那根银针上。 那银针还有一寸距离就要扎进她的指甲缝中。 陆江璃沉住气,十分平静的看着冯嬷嬷。 眼瞅着冯嬷嬷手里的针就要扎进陆江璃的手指甲缝中。 陆江璃突然在丫鬟的桎梏中,用力的往后抽了一下手,手腕一翻,一把就夺过了冯嬷嬷手上的那根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冯嬷嬷喊出那声,“快来人”的时候,陆江璃迅速的将银针扎在自己食指末节的穴位之上。 手起针落,当真是震惊了所有人。 众人看她这样,哪里还有人上前来拿她,就连冯嬷嬷手里的那个银针包,都掉落在了地上。 人也推后了好几步,陆江璃正好捡起那个银针包。 又取了两枚针扎在手臂上。 陆江璃的这个举动确实是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侍卫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冯嬷嬷还不死心,“快,快,把人看住,让她赶紧画押。” 第一百零四章 杀人嫁祸 “嬷嬷,急什么?” 粗哑暗沉的声音,自陆江璃口中传出。 众人又是一惊,那侍卫要捉拿陆江璃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冯嬷嬷此时佯装挡在老王妃的前面,冲侍卫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拿下,这样的杀人凶手,伤着老王妃,唯你们是问!” 陆江璃回头看了侍卫一眼,哑着嗓子道:“都别动。” 说着拿出一块腰牌展示于众人眼前,“王爷腰牌在此,谁敢动本侧妃一下?” 陆江璃刚才就是故意激怒那个冯嬷嬷,让她这么迫不及待就露出马脚,拿出来的银针,倒也省去了她不少事。 她方才给自己扎的都是刺激嗓子开口说话的穴位。 她已经让这老妇说的够多的了,这人分明就是趁着她无法开口,就急着将罪名安在他的身上。 陆江璃的喉咙还是疼,她手上的针还未拔出来,指着冯嬷嬷道,“先把她拿下。” 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侍卫也赶紧上前去将冯嬷嬷拿下。 “你这个毒妇,你要做什么?在老王妃面前你还要如此放肆撒野吗?放开我。” 陆江璃先将身上的针起了下来,随后冲老王妃行了礼,摆摆手让老王妃身边的丫鬟嬷嬷闪开,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祖母。” 陆江璃指着冯嬷嬷慢声道,“这便是凶手。” 老王妃此时的震惊,不亚于看到陆江璃往自己身上扎针,“你以为你有季衡的令牌就能胡乱攀扯吗?谁知道你那令牌是不是从季衡那里偷来的。” 老王妃老眼昏花,陆江璃不跟她一般见识。 “祖母,您可遣人请王爷前来。” 这令牌虽不是卫季衡给她的,但也确实是卫季衡的令牌。 是她问孟章要的。 为的就是关键时刻,怕她狗急了跳墙,再伤了旁人,先把人给拿下。 “老王妃,您不要听着毒妇胡说八道啊,老奴尽心尽责的在您身边伺候了四十载,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与王爷,您万万不能被这女人给蒙蔽了啊,王爷现在就被这女人蛊惑了,老王妃,您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这老妇说的自己好像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一般,为了这个好为了那个好,说到底还是拿这席话让老王妃心软罢了。 “你说,冯嬷嬷是凶手,可有证据?” “祖母,我猜凶器肯定还在她的屋内,祖母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搜,那物件十分的趁手,不是很长,便于携带。” 陆江璃看冯嬷嬷那瞬间慌乱的脸,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猜的没错。 这人就是凶手,而且还是个十分自信的凶手。 她当时在暗处看到陆江璃离开之后,就悄悄进了小院,将芷兰杀害,准备嫁祸陆江璃。 而且东西她不可能留在案发现场,只能杀了人之后,匆匆离开。 说不定还能发现染血的衣物之类的。 毕竟,现在东西扔在哪里,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只要她不被人怀疑,就不会有人敢搜查到老王妃这里来。 真的是百密一疏,陆江璃就是借卫季衡的手制造这个气氛,让那凶手以为自己得逞,本来她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个人可以自投罗网。 直到三姨娘突然出现。 她怕事情到时候有所转机,就想着提前动手,将这案子定死了,让人无法再翻。 最好是陆江璃情急之下,又闯祸,她借口保护老王妃,趁机让侍卫弄死她,也是轻而易举的。 没想到,陆江璃等的就是这一刻。 “冯嬷嬷也不要急着否认,就算是你房间里搜不出什么,也有办法让你认罪,仵作这会儿应该已经验尸完毕,最新的验尸报告就在王爷那里,人到底是不是我杀的,验尸报告也会还我青白。” 冯嬷嬷还想着要挣扎,去撕陆江璃的嘴,可她此时被侍卫死死的压制住。 “姜慈,你污蔑我,就是因为我戳穿了你的阴谋,你以为王爷会信你吗?” 冯嬷嬷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卫季衡的声音,“本王只相信证据。” 卫季衡信步走了进来,他冲老王妃拱了拱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孟章将一件带血的血衣,和一柄小玉如意带了进来。 那冯嬷嬷看到这两样东西,脸色瞬间就惨白起来。 噗通一声。 冯嬷嬷突然就跪下身去,“王爷,老王妃明察,都是这个女人,是她,肯定是她把东西提前放在老奴房间内的。” “明察?你当本王是瞎的吗?这柄如意是祖母什么时候赏你的,你且说说看?” “早上。” “赏你的时候身边可有旁人?那个时候,姜慈还被关在小院之中,如何栽赃陷害你?” “王爷定是被这女人迷了心智,老王妃,你救救奴婢,真不是奴婢做的。” 虽然卫季衡这样说,但老王妃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因为她想不出,冯嬷嬷为何要杀人,嫁祸姜慈? 第一百零五章 必死之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季衡来了,陆江璃暂时就没有什么事了,她刚才用针灸的法子,强行刺激自己的喉咙发声,此时浑身正发热滚烫,她不过是强撑着坐在那里。 嗓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发出半个字。 老王妃指着冯嬷嬷,“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吗?” “冯嬷嬷如果不肯自己说,那便让人来替你说。” 孟章看了那嘴硬的老妇一眼,冲外面喊道,“把人带进来。” 侍卫带进来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作下人装扮,看着冯嬷嬷突然开口喊道,“娘。” 冯嬷嬷一看到那青年,立马就慌了神。 当即也不敢再嘴硬攀咬,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王爷饶命,老王妃饶命,是老奴见钱眼开,老奴虽是死不足惜,但求王爷网开一面,饶小儿一命。” 随后,冯嬷嬷便说了夏家如何用银钱收买她,让她帮着促成卫季衡跟夏婧荷的婚事。 陆江璃看着那老妇泪流满面,开始悔不当初。 心里也清楚的很,她这会儿的忏悔,根本就不是真的忏悔。 不过就是想在最后,让老王妃看在她辛劳多年的份上,饶过她的儿子。 她一开始就劝着老王妃,赶紧将卫季衡跟夏婧荷的婚事给定下来,还提前收买了老神仙,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给算了三个成亲的日子。 与夏明启里应外合,率先定下了婚期。 但冯嬷嬷观察这些日子姜慈的所作所为,王爷瞧在眼里,都未曾对她的行为举止加以约束。 她觉得想必是被姜慈给迷了心智。 于是,她就自作主张的想要在夏婧荷进府之前,拔除这个绊脚石。 所以,杀害芷兰也是她当时头脑一热,临时起意。 “王爷,老奴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请王爷看在老奴初衷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份上,饶了小儿,他是无辜的。” 陆江璃听完却是冷冷一笑,“无辜?冯嬷嬷当真好算计,那为何不问问这两个侍卫,到底是为了什么玩忽职守呢?” 冯嬷嬷脸色一变。 她方才将所有的罪责一并承担下来,就是为了不想让这件事持续发酵。 没想到还是被陆江璃给说了出来。 “姜慈,就是我陷害的你,就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王爷侧室,老奴根本不悔,老奴这就是要救王爷的命。” 陆江璃呵呵冷笑,“看,我还未曾说什么呢?冯嬷嬷又忍不住了,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就在王府的膳房中打杂,你让他借着送饭之名,将看守的两个侍卫引开,方便你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还有一事,冯嬷嬷到底是怎样断定,是我想要杀王爷,对王爷不利的呢?” 这件事情,她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认了下来,既没有连累到她的儿子,也没有连累到夏明启。 只承认自己收了钱财。 可收了钱财,就能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情?用为卫季衡好的方式来混淆视听。 她混淆的事情到底是为儿子,还什么旁的事情? “老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冯嬷嬷,你也该知道我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你若是还不肯说实话,那便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不仅是你,还有他。” 陆江璃手指一伸,指向那个唯唯诺诺的青年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冯嬷嬷突然跳起身来,拔下头上的银簪子,就冲老王妃刺去。 陆江璃站起身来的同时,又喊了一声不要。 但她还是没有阻止的了眼前的一幕。 冯嬷嬷身后的侍卫,以为她要行刺,紧跟着从后面一刀。 第一百零六章 还有后招 陆江璃一开始以为她也是要孤注一掷的,但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冯嬷嬷这是存了必死之志。 她明明距离陆江璃最近,如果要刺杀的话,应该也是杀陆江璃更顺手,而不是更远两步的老王妃。 因为她心里清楚,陆江璃在众人心目中的分量不及老王妃。 如果她是冲着老王妃去的,恐怕根本就没有命靠近。 侍卫也会不管不顾的直接斩杀她。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空气凝结了一会儿。 那青年人突然就大哭起来,要不是有侍卫押着,他就爬到冯嬷嬷那里去了。 陆江璃低头试了试冯嬷嬷的脉搏,人已经不行了。 她冲卫季衡摇了摇头。 卫季衡却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转头冲老王妃说道,“让祖母受惊了,孙儿让人先护送祖母回房间去。”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在我身边多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该,不该啊。” 老人家虽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眼下的这个情况,真的是让她难以接受。 老王妃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指了指下面跪着痛哭流涕的青年人,“你看着处理,如果没有太大的罪过,赶出府去也就罢了。” 老王妃终究是不忍心,还给冯嬷嬷留了个帮她收尸的人。 “孙儿明白。” 陆江璃还想说什么,但看卫季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她后退几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身上此时感觉越来越重,头晕眼花,几乎要目不能视。 经历了这一些变故,陆江璃知道,姜慈的这副身体,已经撑到了极致。 再也撑不下去了。 可眼下这个青年人,还尚有可疑之处,但她现在脑子没办法转弯。 老王妃离开之后,陆江璃把着扶手重新站了起来。 她晃晃犹豫走向卫季衡,张了张嘴,“王爷,不可” 后面的话还未曾说出口,陆江璃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卫季衡看着冲自己扑过来的女人,愣了几秒钟,还是伸手接住了她。 只有孟章知道他身上的伤,赶紧上前来想要接过陆江璃。 卫季衡蹙起眉峰,“先把这些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王爷,侧妃要不还是交给属下。” 卫季衡淡淡的扫了跪在地上的几人一眼,“不必,先把人带下去。” “王爷。” “先去找大夫来。” 孟章不再多说什么,就先将人带了下去。 卫季衡将陆江璃从怀里捞出来,这女人身上软绵绵的十分滚烫。 高热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有力气咄咄逼人。 陆江璃再次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恍恍惚惚的。 随后,她听到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叫她。 是琳琅。 原本,她总觉得琳琅这样絮絮叨叨的很是烦人。 现在竟然觉得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琳琅,好像也还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 “听到了,不要吵了。” 听到陆江璃说话,琳琅的眼泪忍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陆江璃再次睁眼,眼前已经恢复了一点清明,她看着熟悉的房间,知道自己是回到云苑来了。 “你有没有事?可有受伤?” “奴婢没事,主子您没事就好,以后您能不能不要在哄骗奴婢了,与其留下奴婢在屋里担惊受怕,还不如跟着主子一起呢。” 那天晚上,卫季衡回来之后,就让人提审了琳琅。 琳琅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说,被掌事的嬷嬷教训了几下。 随后就关在云苑的柴房里。 关在里面,她才想清楚,王爷为何突然变脸? 主子这出门去定不是去见王爷的。 琳琅这才想清楚这里面的意思。 肯定是陆江璃瞒着她去做别的事了,但为了不连累她,却告诉她是去见王爷。 琳琅联想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哭着抓住了陆江璃的手,小声啜泣道:“主子,琳琅不管您是失去记忆也好,还是谁也好,这辈子都跟定您了。” 第一百零七章 新账旧账 陆江璃回到云苑之后,就紧闭大门,对外一律称要养伤思过,谁都不见。 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这王府的人恐怕又要开始躲着她了。 第二天的一个午后,姜夫人来了。 这可就不能不见了。 这姜夫人虽脾气暴躁,到底是疼惜女儿。 看到容颜憔悴浑身是伤的姜慈,眼泪都流下来了。 “不过几日不见,怎就瘦了这么多?你如今都是侧妃了,这王府里还敢有人苛责你吗?伤是怎么回事?” “母亲,女儿没事。” 陆江璃几副药下去,嗓子的症状已经轻了很多,至少能说出话来了。 “还说没事?在娘亲面前不必如此端着,阿慈,要不你就跟娘回去住几天,好好的养养,我看你在这王府里也养不好身子。” 看着姜夫人慈祥心疼的面庞,陆江璃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其实母亲从小到大,对她与兄长都十分的的严格,他们家经常都是母亲责罚,父亲会在一旁帮着说些好话。 母亲是个要求完美的人,所以做事情有时候也十分的挑剔。 但母亲又十分的护短,也是个果决飒爽之人。 她记得小的时候,十二姨母家的长姐嫁去外郡,因一直无所出,而受婆家难为。 十二姨母跟母亲哭诉过几次,母亲便直接遣人将长姐接了回来,还狠狠的教训了其婆家之人。 母亲说过,一个人一旦有了儿女,便有了软肋。 再坚强严肃的母亲,如果得到她的死讯,估计也会崩溃绝望。 “阿慈?怎么不说话?” “母亲。” 陆江璃想到长公主,眼眶有些泛湿,便握着姜夫人的手道,“母亲,莫要担心,女儿还能在这王府吃了亏去吗?这伤啊,都是不小心,遇到贼人划伤的。” “你莫要骗我,你在这王府内院还能遇到贼人吗?是不是又偷着出去闯了祸,才被王爷责罚呀?” 姜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已嫁做人妇,父母亲虽心疼你,但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该指望的还是你的夫君,日后性子绵软些,你这性子就是太像母亲了,容易吃亏。” “那王爷怎么就不能像父亲一样,只有一夫人呢?” “这偌大的平京城,哪个人家不是三妻四妾,想你父亲这般老实的,全平京城还能找出第二位吗?”姜夫人这话说完,顿了一下。 她估计是真的想到了一位,但是那位眼下可是说也说不得。 陆江璃见她沉默,也大概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 赶紧就岔开了话题,“父亲可一切安好?” “倒是一切安好,不过昨日刚刚有人参了你父亲一本。” “什么缘由?” “覃江水患,朝廷拨银子赈灾,你父亲正苦于筹措粮款,底下的人确觉得你父亲中饱私囊,好像是故意压着钱银不放似的。” “是覃江县令还是郡守?” “那个郡守叫什么甫。” 杨同甫。 陆江璃在游历的时候还真曾跟他打过交道。 这人胆小怕事,碌碌无为,这升任郡守五年,只能做到个无功无过。 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能上折子参二品大员? 这其中必有古怪。 是父亲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吗? 陆江璃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夏明启? 这人的手既然能伸到端王府里来,难道还不能伸出平京城? 这段时间因为她,已经将身边的人几乎都连累了一遍了。 她也知道,私底下已经有人在传她这个侧妃不详了。 只有陆江璃自己知道,自从她进入到姜慈的这副身体里来。 这副身体所要承担的就不仅仅只是王府里这点事。 而且,她眼下已经显眼到了卫季衡要杀了她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才会闭门思过。 实际上也是无法面对卫季衡。 姜夫人不能在此处多待,大概又待了一炷香的时间,给陆江璃留下了一点钱,就离开了。 陆江璃让琳琅出去打听了一下,这程府诗会的事。 那日事发突然,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事,更何况外人。 所以这诗会还是如期举行了,只是少了她这位“主角”而已。 夏家的人真的当她这般好欺负是?那便到时候新账旧账都一起好好清算清算。 陆江璃重新写了一封信给夏婧荷,先就未能赴约的事情道了歉,态度十分的诚恳,还礼貌问询了下次举办诗会的时间。 她猜测,夏婧荷应该会趁热打铁,第二次的诗会,隔不了多久,就会举办。 毕竟夏家人内外夹击,就是要在夏婧荷与卫季衡成亲之前,让姜慈彻底名誉扫地。 琳琅刚刚出去不久,就有不速之客到了小院。 朱雀。 第一百零八章 有趣之人 “朱雀参见侧妃。” 朱雀一改柔媚,今日穿了件朱红色的男式长衫,高束发,显得整个人都英姿飒爽。 陆江璃来不及追忆自己以前是否也跟她一起飒爽,一看是朱雀亲自来了,心里顿时就忐忑起来,定是卫季衡让人过来请她过去算账了。 “无需多礼,我还未曾谢过你那日的救命之恩呢。” “侧妃折煞属下了,当时确实不知侧妃身份,多有得罪,今日是特意前来请求侧妃的原谅。” 陆江璃听着这话,怎么都像是打她的脸。 她夜探鬼宅,却遭遇刺客不说,倒霉的是还差点被人挟持了,坏了卫季衡的计划。 卫季衡没有把她杀了,已经够网开一面了。 所以,芷兰死了之后,卫季衡就算是看出了其中的破绽,也没有说出来。 偏偏就让她不自量力的去调查。 实际上,这人做的那些调查,比她更为详细更为早一点。 “是王爷有什么事吗?让你过来叫我?” 朱雀干完了正事,开始打量着陆江璃的这个住处。 “王爷这些年,在边塞打仗,确实是冷落了侧妃。” 姜慈的这个地方,确实是整个端王府里最平实无华的地方,可这也轮不到一个侍卫在她这里评头论足?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属下。 卫季衡的这四大侍卫中,一个比一个奇怪。 “朱雀侍卫,到底想说什么?” “哦。” 朱雀看了一圈,好像才想起来有正事,赶紧冲陆江璃拱了拱手。 “王爷毒发,请侧妃过去瞧瞧。” 陆江璃简直是对朱雀无话可说。 不过,看她这样,应该是不严重,要不然还不早就拖着她去听竹轩了? 卫季衡该不会是就想试探她的针灸之术? 这又让陆江璃突然想起来上次施针救了他了,结果转头那人就要杀了她。 “我也不是大夫,恐怕帮不了这个忙,还是赶紧找大夫,大夫救治不了就找御医,王爷想要什么名医没有?我就不必过去丢人现眼了。” “侧妃何必妄自菲薄,王爷上一次的伤,不就是侧妃处理的?” 上次陆江璃同卫季衡说,是她赶鸭子上架,在卫季衡迷糊的时候,自己问出了几个穴位,然后照着那匣子里的医书扎的。 况且,眼下他若是毒发,她再去针灸估计也没有什么办法。 陆江璃想说让他回去等死,毒发估计也是因为那晚催动真气要杀她导致的。 “你也看到了,我身上还有伤,同王爷一样,也是个病人,你们另请高明。” 朱雀似笑非笑瞧着陆江璃,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侧妃,你我虽都同为女子,可我这人好像手重,也并不会怜香惜玉,要我带您过去吗?” 这话便不是商量的口吻了。 陆江璃顺手取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能屈能伸道,“不用了,走。” 落在身后的朱雀娇媚笑道,“没想到,侧妃竟是个如此有趣之人,有趣到,我几乎要将您当做另外一个人了。” 陆江璃脚步匆匆,真的怕直接被朱雀拎起来,飞檐走壁去听竹轩。 她径自在前面走着,没有回朱雀的话。 朱雀莲步轻移迅速来到陆江璃的身侧,“侧妃就不好奇是哪位有趣之人吗?” “不好奇,有好奇心就要付出代价,我前几日已经领略到了。” “侧妃瞧着也不像怕王爷的样子啊,何必压抑自己?” 陆江璃但凡有点内力功夫在身上,她就绝不受这份委屈。 朱雀见陆江璃并不想搭理她,径直凑近了小声笑道,“侧妃可信这鬼神之说?听过借尸还魂一事吗?” 陆江璃心里虽然咯噔了一下,但面上不动声色,“大白天的朱雀侍卫就跟本侧妃开这样的玩笑,当真是有趣。” “那如若真有,岂不是更有趣?侧妃想要看看吗?” 陆江璃摇摇头。 “不想。” 卫季衡不会是就因为她会针灸之术,就才是猜测她的真实身份? 就连最荒谬的鬼神之说,都用来猜测上了? 一会儿见了卫季衡可要怎么办? 不对。 朱雀说的这个有趣之人,该不会就是她自己? 第一百零九章 救是不救 这一路上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陆江璃还没等进卫季衡的听竹轩,就已经开始手脚冰凉。 她裹紧身上的披风,平京的冬天可真是难熬啊。 尤其是她用姜慈的身份活的这个冬天。 这几天陆江璃闭门思过,连云苑的门都没有出,自然也没有来过听竹轩。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卫季衡病重,就连听竹轩都添了很多守卫。 以前可是除了孟章,一个人都不见的。 朱雀直接领着陆江璃来到了卫季衡的卧房。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药草味。 陆江璃没有见到卫季衡的人,却见到了坐在中厅的老王妃。 陆江璃终于知道这听竹轩里,这么多的侍卫是哪里来的了。 “给祖母请安。” “那些虚礼就且免了,你会医术?” 这和颜悦色的倒让陆江璃有些不太习惯了,原来是有求于她。 卫季衡是不是算准了今天交叫她前来,她势必就是会推诿,说自己医术不行绝不会再给他行针,所以才把老王妃给请了过来。 真是让她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妾哪里懂什么医术?” “那日你在我院中给自己扎了几针,便能开口讲话了,众人都看到了,我竟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如今王爷病重,你还想推脱吗?” 老王妃郑重其事的看着陆江璃,似乎在说,本王妃话已至此,你还敢推脱? 陆江璃却直接跪了下去,“祖母,不是孙媳不救王爷,而是孙媳真的学艺不精,万一救治过程中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对得起王爷,对得起祖母的信任。” 陆江璃顿了顿,诚恳回道,“祖母也知道我母亲的身份,不是什么城里面的大户人家小姐,早些年有个母亲相熟的游方郎中,来至京城,母亲便让我跟着学了点皮毛,祖母确定要用我这浅显的医术,来救治王爷吗?” 老王妃确实是犹豫了。 这种时候,她就想直接请一道折子,求陛下开恩,让宫里的御医来给卫季衡诊治。 但卫季衡却不同意,不让将此事闹大。 毕竟这些日子,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陛下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侧妃先不要忙着拒绝,先进去瞧瞧王爷再说。” 老王妃在场,朱雀当然也不能直接说卫季衡中毒的事。 说完那句话,她便上前拉起还跪在地上的陆江璃,直接扯进了那一道屏风后面,卫季衡的床榻边缘。 卫季衡此刻正脸色青白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单单看这脸色真的像病入膏肓,中毒已深的样子,难怪要在这中间挡一个屏风了。 恐怕是不想有个万一,直接吓到老王妃。 陆江璃坐在床边,先给卫季衡号了个脉。 这个脉象她越试,越是心惊。 就这样的脉象,朱雀这个女人居然还能跟她在云苑里折腾了那么久? 她终于知道之前给卫季衡号脉时,感觉到的一点不寻常了。 她轻声问守在一旁的朱雀,“那日冯嬷嬷的儿子,现在何处?” “他可有不妥?” 陆江璃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直接说出口。 她那天就想要跟卫季衡说,要先把人关起来,不能先把人放了。 但当时她的身体难以支撑,就昏了过去,实在是不知道卫季衡如何处理那个人了? “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妥。” 陆江璃看了眼屏风后面的老王妃一眼。 朱雀也不做犹豫,径直走了出去。 三句两句就将老王妃打发走了,老王妃临走之前还再三向陆江璃确认,一定要好好救治王爷。 听到陆江璃说王爷没事,这才半信半疑的离开。 老王妃离开之后。 朱雀看着她问道,“现在能说了吗?你刚才问的那人,现在就关在王府的地牢中。” “王爷身边有擅长解毒的医者吗?我怀疑,王爷体内,不仅仅是受伤刺客的那种毒,还有一种慢性毒药。” 陆江璃上次给卫季衡针灸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寻常,但具体哪里不寻常,她一时没能察觉出来。 毕竟,她除了针灸之术,其他的学到的确是只是皮毛,还真不是她端架子故意不给卫季衡诊治。 “你是说,王爷的膳食中,有人下了毒?” 第一百一十章 你回来了 陆江璃点了点头。 “王爷是什么时候,出现毒难压制的情况?” “今日清晨。” 那便应该说的通了,原本卫季衡那日动用内力就应该毒发,结果体内两种毒相互作用,压制了一些。 但这几日,那人被关在地牢之中。 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毒,所以才导致卫季衡今日就毒发了。 卫季衡的院中应该是没有什么人来过,所以他毒发的消息还未曾泄露出去。 但老王妃身边,就没有人泄露,陆江璃就不好说了。 “我现在就去提审他。” “不行,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当务之急,要先解开王爷所中之毒。” “那到底要先解哪一个?我若不提审他,怎么知道王爷中的慢性毒是什么?如何获得解药?” 陆江璃起身,想去找卫季衡屋里的那个药匣子。 朱雀问道,“你要去哪?”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擅长解毒的大夫,我的针灸之法,只能暂缓毒性蔓延。” “可王爷陷入昏迷之前,叮嘱过一定不能将消息泄露出去,孟章已经带人去找解药了。” “那到底是王爷命令重要还是王爷的命重要?” 这人要是命没了,所谓的命令便也是死的。 说话的间隙,陆江璃已经找到那个药匣子,捧着来到了卫季衡的床边。 “无论你和孟章谁先回来,做两手打算。” 陆江璃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朱雀哪里还敢耽搁,“那王爷就交给你了。” 朱雀离开之后,房间内就只剩下陆江璃跟卫季衡两个人。 要说,卫季衡也真是命大,身中两种剧毒,居然都还没有毒死他。 陆江璃掀开覆在他身上的锦被,上手解开他的亵衣,原来中毒针的那个地方,渗出来的血液果然已经转为暗红色。 此时,卫季衡身上的毒素已经扩散,两种毒素现在混合在一起,陆江璃眼下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量护住卫季衡的心脉,减缓毒素的扩散。 她现在没有内力,施针的效用减半。 想要救卫季衡的命,恐怕要用师父教的“拂穴破金手”。 这“拂穴破金手”讲求的就是一个“快”字。 陆江璃必须全神贯注,人针合一。 她再三确认了一下屋里屋外有没有藏人,毕竟卫季衡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她这个时候用北辰宗宗主独门针法,肯定会再次引起这人的怀疑。 到时候真的有嘴都说不清,内外检查完毕之后,陆江璃才从里面,将门插上。 陆江璃虽不是医者,但师父当时传她这套针法的时候,秉持的也是,让她有一颗悲悯之人,救死扶伤。 哪怕,这张床榻之上,此时躺着的是卫季衡。 陆江璃怕搬搬抬抬,加速毒性扩散,直接用剪刀,将卫季衡的衣衫,全都剪开。 她打开针灸包,在床边一字排开,一只手上取了三枚银针。 她深吸一口气,眼前的卫季衡此时在她看来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她练习用过的泥塑人。 陆江璃首先取穴膻中、天枢和梁门,下针的同时,另外一只手也先后下针。 她手上的速度飞快,几乎没有间隙,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 卫季衡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但陆江璃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待陆江璃扎完他脚上最后一针,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汗,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深黯然的眼睛。 当即便举着胳膊愣在那里。 对于陆江璃来说,此时卫季衡的眼神有些陌生。 陌生的她有些窒息。 这人的眼神好似她散发着寒芒的针尖,带着点悲楚一针又一针刺进她的心头。 陆江璃是想开口说些什么的,但嗓子好像又被卫季衡给扼住了。 上次是手,这次是眼神。 她放下手臂,稳了稳心神结结巴巴的道:“王王爷,你醒了,一定不要动。” 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呢?多说多错。 “拂穴破金手。” 这人很轻易就看穿了她的这套针法。 陆江璃不慌不忙应道:“什么针法臣妾不知,反正师父就是这样教的,让王爷见笑了,王爷以前在哪里见过这套针法吗?朱雀侍卫叫了臣妾过来,臣妾这是赶鸭子上架,实在逼得没有办法了,就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王爷就真的醒了,您有没有什么感觉?这针还要一盏茶时间,才能取下来。” 卫季衡好似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眨了眼睛,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了一般。 “陆江璃,你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辰宗主 “王爷,您说什么呢?”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西沉,屋内光线开始变暗,变暗的何止光线,还有卫季衡眸底的温度。 “屋里太暗了,臣妾” 陆江璃刚转身准备去点蜡烛,半步都没有挪开,便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手腕。 那人好像就是认定了她是陆江璃,眼神愈发幽冷坚毅,“陆江璃,你哪都去不了。” 陆江璃转头瞪着他,“卫季衡,你赶紧躺下,不要命了吗?” 一旦加速毒素流转,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这会儿欠起上半身,身上的针都在迅速的抖动。 她用力的想要掰开他的手指,但感觉这人所有的力气好像此刻都聚集在这只手上,掰都掰不动。 陆江璃暗中跟他的手指较着劲,趁卫季衡盯着她发愣的功夫,陆江璃从针灸包里迅速抽了一根针。 扎在了他的前顶穴上。 随后,陆江璃伸手托住他的脑袋,慢慢把人放回了枕头上。 再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小心放回到床上。 陆江璃不知道卫季衡这个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察觉到她的身份,觉得她是陆国公案的重要证人,不放她离开?还是别的意思? 她都无从得知。 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那天谢成玉说的那句话“你难道从边关赶回来,不是为了陆江璃那个女魔头?” 卫季衡从边关赶回来,不是为了成婚吗? 谢成玉到底又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陆江璃突然之间想到了卫季衡的书房。 眼下整个院子里,出了小院门口的守卫之外,里面都没有任何人。 谢成玉会不会被卫季衡关在那个书房里的密室之中? 因为他身份特殊,卫季衡把人带回来,不可能关在地牢里。 肯定要将人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只是,现在她便是去了,谢成玉不但不会信任她,万一那里面有侍卫守着,她可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现在细细想来,卫季衡今天此举,又好像是请君入瓮。 当真是她大意了,就应该先把人弄晕,晕的透透的,再给他施针。 要不也不至于,施针过程中这人醒了,抓她个正着。 恐怕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时间一过,陆江璃给卫季衡起了针。 刚刚起完针,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是孟章,他回来的速度竟然朱雀这个出去找大夫的要快的多。 可陆江璃看到孟章身后的那人,彻底的不能再淡定了。 孟章不是出去寻解药了吗? 怎么带了个人回来? 来人着青灰色长衫,银冠素面,温文尔雅,肩上背着一个朱红色的药箱。 陆江璃此刻真的是无所遁形。 因为孟章带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北辰宗的宗主,她的师父念北辰。 念北辰径直走过陆江璃,来到了屏风后面。 里面的针灸包陆江璃已经收了起来,可念北辰坐在旁边一把脉,便忍不住手指跳了跳。 他目光如炬看向一旁站着的陆江璃。 “阁下是?” 孟章介绍道,“王爷侧妃姜氏。” 念北辰先看了陆江璃一眼,然后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瓶,拿出一颗解毒丹,喂卫季衡吃下。 陆江璃站在那里面不改色,努力保持镇定。 念北辰让孟章将卫季衡扶起来,并坐在他的对面,用内力辅助他的银针过穴之法,将毒逼出来。 孟章与念北辰一前一后坐好,陆江璃眼看着没有自己什么事,转身就要离开。 念北辰却叫住了她。 “侧妃留步,一会儿我二人辅以内力针灸,将王爷的毒逼出体外,侧妃等会割开王爷的手指,将毒血放出即可。” 陆江璃先前“拂穴破金手”都用了,还差割卫季衡手指吗? 她先是点燃了蜡烛,看了眼念北辰那朱色药箱中的小刀一眼,伸手就要去拿。 因为她心里清楚,念北辰也已经有所怀疑。 若是念北辰熟悉之人,定然知道,他的药箱从不离身,也决不允许旁人碰触。 果然,就在陆江璃的手就要碰到那柄小刀的时候,念北辰开了口。 “侧妃莫动,另寻一柄来。” 陆江璃虽表现的十分疑惑,但也没有问为什么,从先前的药匣子中拿出一柄利刃,有些紧张的在床榻之前站好。 念北辰边针灸,边询问陆江璃。 “刚才这里,除了侧妃,再也没有旁人了吗?” “那便只有王爷了,”她随后主动问道,“这位大夫,你莫不是也要问我这针灸的医术从哪里学来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哄骗师父 念北辰见被人戳破,当即也不做隐瞒,“那请问侧妃,是何人所授?” 陆江璃盯着念北辰施针的手,“怎么?你认识?你究竟是谁?” “在下,北辰宗,念北辰。” 陆江璃将目光从念北辰的手上转移到了卫季衡的脸上,“殷勤”的用手上的布巾给卫季衡擦了擦汗,很随意的回道,“抱歉,不认识。” “那传授侧妃针灸之术的医者,侧妃可愿相告?实不相瞒,侧妃刚刚使的封穴之法,便是我北辰宗的秘术。” “那我师父就是你们北辰宗的人了?” 念北辰手上的针未曾停下,“有这个可能。” “我的师父嘛,是一个游方郎中,几年前至我们府上称是母亲旧识,一开始我们以为也是慕名而来的,母亲在乡下时的穷街坊,是来我们府上白吃白喝的,但师父没有,他教了我这针灸之术,来抵饭钱,只是我资质愚钝,就学到了师父一成,让您见笑了。” 姜夫人以前的穷街坊来平京城里投奔她这事,陆江璃还是之前听琳琅说的。 再说了那么多人,谁又能记得有没有这号人? 而且,陆江璃知道,她的师父念北辰还有一个兄长,兄弟俩一同行走江湖,行医济世,后拜师医圣吴忧。 但离师门之后,他的兄长便失踪了。 那之后,念北辰便创立了北辰宗。 也希望江湖上博的一些名气,日后兄长可以前来与他相见。 陆江璃没有见过这位师伯,还是听师兄说起的。 “那人什么样貌,侧妃可还记得?” “浓眉,虬髯,身量大约七尺左右,当时进府的时候穿的邋里邋遢,像乞丐一般,其他的记不太清了,实际上他不愿我称他为师父,对旁人也不让我提起,但今日,你们既然是同宗,那便是熟识他的人。” 念北辰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道,“中指,便是现在。” 陆江璃脑子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念北辰说的是,让她现在割卫季衡的手指。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卫季衡的手,蹙着眉,尽量的不跟之前自己同样的习惯,同样的动作。 割破卫季衡的手之后,她小心举着,一滴滴的血落入床榻边的铜盆之中。 渐渐的那血由紫黑色变成了暗红色,之后才慢慢变成红色。 卫季衡的脸上,那股子暗沉才渐渐褪去。 随着念北辰的一声,“收手。” 孟章便收了手,念北辰也取出了最后一根针。 念北辰收拾自己药箱的时候,陆江璃就旁若无人的处理起了卫季衡的伤口。 “这位大夫,王爷这就没事了吗?毒素彻底清除了?” 念北辰点点头。 见陆江璃一双眼睛都盯着卫季衡,到嘴边的话,念北辰又咽了下去。 朱雀就是这个时候带着大夫进门的。 孟章跟朱雀在外面说话。 念北辰收拾完药箱,背上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转身问道,“侧妃,可知那人后来又去了何方吗?” 陆江璃虽然知道,她不敢编这样的谎话哄骗她的师父。 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跟师父道了个歉,等真的到了她可以与师父相认的时候,她再向师父道歉。 “不知,我只知道他是个游历的郎中,应该是四海为家?先生跟那位师父认识吗?是熟人?” “听侧妃描述,倒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位熟人,我还险些将侧妃认做别人。” 陆江璃淡声开口,“陆江璃对吗?” 念北辰震惊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王爷方才已经说过了。” 陆江璃有些粗暴的将手里的布巾,扔到那染血的铜盆里面去。 “男人都是这般薄情寡义,哼。” 陆江璃此时将姜慈的善妒,发挥的淋漓尽致。 “原来如此。” 念北辰背着药箱走了出去。 陆江璃望着熟睡中的卫季衡,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后背的汗。 卫季衡会相信她的这套说辞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躲不过去 卫季衡解了毒之后,陆江璃便借口回去吃饭,就离开了听竹轩。 远远的就看到琳琅,站在云苑门口,焦急的往她这边张望。 看到陆江璃,赶紧的小跑着过来接她。 “主子,你去哪里了?” 好像经历了上次的事件之后,琳琅就变成了惊弓之鸟。 她可能觉得以前的姜慈就算是再不靠谱,也不会如此惊险的跟人命官司,数次扯上联系。 “去了王爷那边一趟。” 琳琅开始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有这么倒霉吗?每次出去都要带一身伤回来。” “这可说不准,主子啊,你能不能稍稍爱惜点自己的命。” 陆江璃摆摆手,“知道了,有什么吃的吗?” “已经备好了你喜欢吃的。”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顶着,陆江璃先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卫季衡就算追究起来,还有念北辰在前面顶着。 她觉得念北辰应该对她说的话信了七七八八。 这人既然把念北辰请来,肯定也是要让念北辰通过她的针灸手法,认一下她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陆江璃不知道,卫季衡是怎么将念北辰请来的。 当时,她大婚,陆江璃有邀请过念北辰来京。 但念北辰并没有来。 卫季衡这次到底是怎样说服念北辰进京的呢? 她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吃过了晚饭,她便撵了琳琅去休息,自己等到了子时。 也不见孟章或者朱雀前来传她。 不知道是卫季衡还没有醒,还是醒来之后信了念北辰的话。 反正陆江璃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 夏府的帖子就到了。 陆江璃已经看得出来夏婧荷要让她出丑的迫切了,时间就定在明天,地点是夏府,邀大家去赏花。 这个季节赏花什么的都是借口罢了。 陆江璃便带着琳琅出了门,直奔月苑。 命案解决了,卫佩兰由衷的为陆江璃感到高兴。 一听陆江璃明日还要出府,不由的蹙起眉心。 她是觉得陆江璃好容易从鬼门关里溜达了一圈回来。 这还没过几天呢,怎么又要往外跑? “你出去三哥知道吗?” 陆江璃心想,眼下卫季衡应该没什么心情管她的事,再说了,她这不是为了给他办事情吗?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王爷估计没空管我的事。” “这件事情你虽全身而退,但现在阖府上下,都盯着你,你还是稍稍收敛点的好,我听说是祖母院里的人,你现下出去没事吗?” 她昨天也算是救了王爷一命,老王妃那里也应该说不出什么别的。 “没事,你跟我一起出府,但我们这次不做点心了。” “那做什么?” 陆江璃神秘的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卫佩兰冲她甜甜的一笑,“我相信你。” 通知完了卫佩兰,陆江璃又绕远去了一趟钱氏的菡萏阁。 这次的事情,钱氏虽说是并未真的帮上什么忙,但好歹也是有点作用的。 她进门上之后也没有多说,就告诉钱氏,到时候都以她的命令行事。 钱氏一看她这个架势,这是要闹事的节奏。 当即欣然应允。 只有她知道,陆江璃闹的越大,夏家就越不好收场,这场婚事,恐怕就不是一拖再拖的事了。 陆江璃这一路出来,基本上都是绕着听竹轩走的。 终于看到云苑的大门,陆江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终于又躲过去了一天。 可谁知,一进门就看到朱雀正在她的院子里,不知道跟一棵树较什么劲。 一看到听她在,陆江璃心里不由的哀嚎一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直接连进门都没有进去,招呼朱雀,“走,我随你去。” 朱雀不解的看着她,“去哪里?” “不是王爷让你过来叫我的?自然是随你去听竹轩啊。” 朱雀笑着指指里面,“不必那么麻烦,王爷亲自过来了。” 如果不是琳琅不动声色的在一旁扶住她,陆江璃简直就要给朱雀跪了。 卫季衡就在里面?? 这是不信念北辰的话,又来这里逼问她来了? 陆江璃忐忑的一步一挪的走近前厅。 卫季衡果然就正襟危坐的坐在正厅的首座之上。 瞧这架势,就等她进门,好细细的审问她了。 陆江璃上前来,给卫季衡行了礼。 “王爷,大病初愈,怎么不多多休息一下呢?” 卫季衡眼神透着一丝丝冷寂,开口就问了句,让陆江璃哑口无言的话。 “是你扎晕我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躲一次 “王爷,”陆江璃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笑呢?还是该哭。 没有直接说她是陆江璃,这她应该要笑,但好像把卫季衡扎晕,也不是什么该笑的事。 “王爷,妾是不得已的,只是怕您乱动,毒素扩散的更快。” “回答个是与不是,让你这般为难?” “臣妾都说了不是,王爷为何就是不信呢?” 陆江璃主动凑到前面去,侧着脸让卫季衡看她的脸颊。 “臣妾并未戴什么人皮面具,王爷可以好好看看,臣妾真的不是王爷以为的那个人,可王爷为何会觉得臣妾会是她呢?” 既然现在所有人都谈“陆江璃”变色,她作为“姜慈”自然也不能免俗。 她也未曾称呼自己的名字。 反正现在不仅仅是卫季衡对她的身份好奇,她现在也对,卫季衡为何会这么快就认出她,而好奇? “是从王爷在乱葬岗遇到臣妾开始吗?那王爷去那里祭奠的又是谁?” 陆江璃的接连反问,卫季衡始终不作一声。 看,根本不止她一个人有秘密? 卫季衡的事情,她更好奇啊。 “不会就是她?” 陆江璃见他不说话,就大着胆子猜测。 “不该属于你知道的事情,不要乱问。” 陆江璃哼了一声,“什么是臣妾该知道的?难不成王爷昏迷之中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我也应该当做没有听到?王爷抱歉,姜慈做不到。” 对,就是姜慈做不到。 “做不到?也没有见你少出去惹是生非。” 看来明天要去夏府参加赏花宴的事情,已经被卫季衡知道了。 新事旧事都放在一起,陆江璃便更方便发挥,“臣妾在乎的不过也就那一点事,王爷到时候,可莫要怪臣妾做不好就行。” “你在乎的何止一个夏婧荷,你与谢成玉什么时候关系那般好了?” “王爷难道不好奇吗?永安侯府明明丧生于火海之中的小侯爷,突然出现,王爷难道就不好奇,这案子目前是王爷主审,臣妾才不希望,王爷把人给杀了,天地良心,臣妾绝没有别的心思。” 陆江璃转念一想,卫季衡什么意思?该不会吃谢成玉的醋? 说着不在乎姜慈,实际上都是什么“欲擒故纵”? 陆江璃好奇心作祟,往前迈了一步,凑近了卫季衡的脸,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王爷是吃醋了吗?觉得臣妾看上那小侯爷了?” 卫季衡在陆江璃凑近的时候,心脏着实跳的不规律了些,他白着一张脸,伸手将陆江璃推远了点,冷着脸道,“自作多情。” “王爷那般在意臣妾跟小侯爷的关系,总是会让臣妾有所误会的。” 陆江璃见卫季衡起身欲走。 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终于被她又躲过一次。 看着卫季衡离开的背影,陆江璃冲他背影喊道,“王爷放心,明天的事情,肯定办的妥妥的。” 这下她报备过了,就算是明天有别的突发事件,有卫季衡给她兜底呢。 第二天一大早,陆江璃略施粉黛,脸上的伤都没有让琳琅给她遮。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她都已经这般惨了。 面对喜怒无常的端王爷,夏婧荷还敢把自己往王府的火坑里推吗? 陆江璃跟卫佩瑶一同乘马车去往夏府。 这人一上车就开始对她的穿戴品头论足。 “你怎么穿的这么素净?我母亲不是给了你银钱置办衣裳吗?你就穿的这么寒酸,我们端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还有什么可比性?” “大小姐,你以为去赏花,真的要赏你这朵花吗?你倒是穿的娇艳,你不丢脸就行,我无所谓。” 卫佩瑶显然是不认同陆江璃的想法。 “早知如此,我便不答应母亲,出门帮你的忙了。” 陆江璃心想,这到底是谁帮谁?她昨天还去特意叮嘱了一番,让她不要穿的太招摇。 结果这人,还是穿的花枝招展的,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穿戴了这些金银,是家里多有钱吗? “这可不行,我诗文不通,届时还得指望四小姐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赏花大会 陆江璃这般说,卫佩瑶的脸色这才算缓和下来。 本来陆江璃也没有指望卫佩瑶会帮忙。 昨天过去只会一声,不过就是出于礼貌罢了。 等到了夏府的大门口,已经有许多的豪华马车,停在了夏府的大门口。 看来为了她,夏府也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京城所有达官贵人的小姐夫人,都给请到这里来了? 正好。 都不用陆江璃再另外给她们造声势。 这场面越大越好。 看来夏婧荷已经胸有成竹的,要在这赏花会上羞辱她了。 一掀开马车的帘子,卫佩瑶看到其他的千金小姐,穿的都十分华贵,有开始嫌弃陆江璃的穿搭。 “无妨,四小姐光鲜亮丽就好。” 卫佩瑶还未曾想明白,今天陆江璃就算是素衣荆钗,这宴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会聚焦她的身上。 看她这般装扮,岂不是更加轻敌? 夏婧荷远远的就看到陆江璃从端王府的马车上下来了。 穿的还是那般寒酸,不仔细瞧,还以为是卫佩瑶的丫鬟呢? 夏婧荷身边站的就是程将军家的千金,见陆江璃走近。 高傲的看着卫佩瑶不屑一顾的讽刺道,“卫佩瑶,你家那位侧妃呢?不会又不敢来了?” 夏婧荷装模作样的扯了一下程小姐,“阿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姜侧妃。” 那程小姐,表情夸张,捂住嘴巴惊讶道,“啊,这位就是姜侧妃啊,我还以为是端王府的丫鬟呢?婧荷啊,你什么时候嫁进王府啊,这端王府的水准,也该你进去之后,好好的改改了。” “程小姐此话差矣,这话你可敢当着我家王爷的面说一遍?” 果然一提到卫季衡就是好使,方才还很嚣张的人,此时脸上也不免有惧色。 “我说的是内宅,自然不是说王爷。” “内宅也是程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议论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道理,不知道谁以后有幸娶到程小姐,若得知程小姐如此多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好了好了,怎就在这府门外吵起来了?成何体统,都先进门。” 夏婧荷连忙出来打圆场。 姜慈的这张嘴,她先前也是见识过的。 怎地还未进门,就在门口就起了争执,传出去还不得遭旁人嗤笑。 那程思语虽生气,但也不能在大门口就跟陆江璃打起来。 当下只能先暂且忍下,到了里面,可就由不得她了。 程思语倒也要瞧瞧,这人现在逞口舌之快,一会儿还能不能逞的起来? 卫佩瑶跟在后面,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但陆江璃刚才说的那几话,怼的还是正和她心意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脑子转的还算快。 “姜慈,一会儿进去,恐怕就不会这般简单了,这些人瞧着就没安好心,你可要机灵点。” 陆江璃笑笑,“有四小姐在,我还是很放心的。” 她就算是再机灵,也不可能躲得过这些人的陷阱。 所以,今日的主场,不在这夏府。 陆江璃跟着夏婧荷走进夏府。 为了她,这夏府用了一天的时间,居然还真的把府里装扮的像个赏花会现场。 就这样的排场,竟还有人质疑姜执是不是中饱私囊? 姜执是户部的主司,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夏明启一个刑部的主司,女儿的一个小姐妹聚会,弄的这般隆重。 那朝廷的钱都去哪里了? 是不是都流进了朝廷大员的后花园里? 夏婧荷带着众人在花园里赏了会儿花,眼看着大家的目光也都不在赏花上,几乎全部都看着陆江璃。 她身上的伤,也没有仔细遮掩,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端王府里到底有多出格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屏山雨雾 夏婧荷瞧着表面功夫做的差不多了,就邀请大家去花厅里饮茶。 “大家请坐,请喝第一道茶。” 入座后,夏婧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大家品茶。 程思语也在一旁笑着接话,“这可是夏伯父让人刚刚送过来的好茶,在座的可有人能品的出这是什么茶吗?” 她们这些千金小姐的诗会,陆江璃之前虽然没有怎么参加过。 但大概流程她还是知晓的。 品完了茶之后,便是要以茶名作诗。 全平京城无人不知姜慈的品行和学识,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婧荷就是要看她出丑。 众人细细的品了品这茶。 “可是蒙安雅露?” 夏婧荷笑着摇摇头。 猜了几轮下来,都没有人能猜出这茶的名字。 程思语便将眼光投向陆江璃,“姜侧妃跟随王爷身边,定是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什么茶?” 这也难住了一旁的卫佩瑶,她再仔细的品了一品杯中的茶,都没有品出这是什么? 这怎么才第一道,就双双卡在这里,当真是丢人。 正当她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 陆江璃淡淡的放下茶盏,“程四小姐可知这茶在制作过程中,有多少道工序?可知这茶的香气实际上是经过茶农反复揉搓,揉搓完后发酵一夜,最后是焙制” 程思语没有耐性的打断陆江璃的陈述,“说这么多,你到底知不知道?” 陆江璃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这茶一开始便不是煎冲,而需在滚水中激发它的香气,夏小姐府中这烹茶的茶师好像也不懂茶,白白浪费了这一两千金的好茶。” 陆江璃说完,底下就有人在窃窃私语 “什么?这茶,一两千金?” “这夏家当真是家底殷实。” “听到没,这侧妃称呼夏婧荷为夏小姐,这不就是嘲讽,她嫁了两次,还没嫁进王府大门吗?” 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夏婧荷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想着一开始就让姜慈下不来台,没想到丢脸的人成了她? 程四小姐不依不饶的继续问,“说的好像你很懂茶一般,到底你还是未将这茶的名字说出来,说的不过都是很多寻常书上就能看到的内容,姜侧妃恐怕是不知道名字,说这些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是呀,姜侧妃说了这么多,说一说名字啊。” “屏山雨雾。” 程思语将目光投向在茶台那边的茶师身上。 那茶师,将压在茶叶罐底下的一张红色字条拿出来展开。 上面赫然写了四个大字:屏山雨雾。 卫佩瑶登时就乐了,“我家侧妃懂得可真多,不愧是跟在王爷身边多年的人,见多识广。” 原本那程思语说这话,是贬义,恶意的嘲弄陆江璃。 眼下被卫佩瑶学来,好似反手就狠狠的回了程思语一个巴掌。 那脸色当真是难看极了。 陆江璃站起身来,走到茶台那边,每种茶都打开闻了一下,并精确的说出了每种茶的名字。 有些茶还是进供茶,就算是达官贵人家中也少见。 不一会儿,那茶台上的字条就展开了一堆。 这有些茶叶,陆江璃全程从采茶开始,一道道工序完全走下来过。 难道,她这些年在外面闯荡江湖,是完全出去游山玩水的吗? 看程思语震惊的模样显然是不信,姜慈可以这般厉害,将这里所有的茶,闻一闻就能猜出名字。 她纤纤玉手朝那茶师一指,“是不是你?将这题底泄露给了旁人?” 那茶师赶紧站起身来,拱手应道,“小的冤枉。” “冤枉?你定是收了有些人的钱财了?才会将这些题透露出去,这里可是刑部主司的府邸,容不得你们藏污纳垢!” “有些人该不会是眼红了?”卫佩瑶反讽道。 “卫佩瑶,你一个庶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这里是夏府,就有你说话的份儿了?” 夏婧荷此时柔柔的站起身来,“好了,大家都不要争了,那个屏山雨雾,是父亲着人刚送来的,我们都在场,姜氏怎会偷偷得知题目呢?不如我们” 夏婧荷出来为表大度,要打这个圆场,她定是不会让一个小小的插曲,破坏她苦心安排的这场赏花会。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饮茶?” 陆江璃将话题轻松接了过去。 夏婧荷后续的安排,估计是一关比一关难,若让她一直这样带着节奏走,那势必会让她得偿所愿。 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要在这后宅内院中拈酸吃醋,看她们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在春荣街有一家王爷很喜欢去的茶楼,二楼有间王爷固定的包间,各位可要去那坐坐?” 第一百一十七章 路遇难民 此刻正在家中与念北辰品茶的卫季衡,眼皮莫名的跳了跳。 “王爷叫在下前来,应该不是单为解毒?” 卫季衡给念北辰斟了一杯茶,茶盏推至他的面前。 “若非如此,怎么能请的动宗主下山呢?” “王爷想听在下说什么?你是有什么她的消息吗?可就算再有消息,怎会怀疑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内力也无的人身上?” 卫季衡眸底暗沉,“你是医圣的弟子,可曾听说过什么改头换面之法?” “别说没有那种逆天的法子,就是有,改变筋骨,改头换面,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在下仔细瞧过侧妃,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迹象,况且我与兄长师出同门,那拂穴破金手,也有可能是他所授。” “那便是只能找到令兄,才能知晓了。” 念北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下四处寻访多年,王爷若能找到兄长,那自是好的,只是,兄长恐怕现如今已经隐姓埋名,不愿被我找到。” “事在人为。” “这茶是屏山雨雾,香味浓郁,醇香,用的是山泉水?” “确实。” 卫季衡同念北辰品茶之际,那边陆江璃已经忽悠了众人跟她一起出了府。 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了春荣街。 就在距离东来茶楼百余米的地方,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夏婧荷掀开帘子询问一下外面的丫鬟,“发生何事?” “前面好像被堵住了,看装扮都是些难民,听说这几日,有很多覃江涌过来的难民。” 程四小姐不耐烦的问道,“堵的厉害不,还能过去吗?离那些人远一些,太晦气了。” 那小丫鬟回头看了一眼,“小姐,后面的姜侧妃从马车上下来了。” “你快去问问,你要干什么?” 不一会儿,小丫鬟从后面小跑着过来。 “小姐,那姜侧妃说,东来茶楼在那边还有条小巷能过去,但马车太宽,没法进巷子,姜侧妃她们下车要走路过去。” 程四小姐蹙起眉头,“婧荷,我怎么感觉那个姜氏没安什么好心,要不我们还是回去?” “不可,现在回去岂不是让她给看轻了,错失了这次机会,我们可就没机会了,她日后有所防备,可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况且大庭广众之下,她能做什么?还不是也要丢脸的人尽皆知,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夏婧荷提起裙摆准备下马车。 程思语也只能跟在后面。 有些夫人小姐不愿抛头露面,所以跟过来的也没有几个人。 但是六七个主子,加上丫鬟婆子,也是一大群人。 就陆江璃跟卫佩瑶俩人走在最后。 “你到底要做什么?都已经出来了,还不将你的计划告知我?” “一会儿你只要跟紧了我就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觉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夏婧荷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于我。” 卫佩瑶哼了一声,“你以为出来之后,她就会放过你?你瞧见了没,前面那一个个的架势,全是夏婧荷找来让你丢脸的,你别觉得猜出几个茶名就行了,一会儿出诗作你可有准备?” 陆江璃摇摇头,“不曾。” 卫佩瑶刚要恨铁不成钢的骂陆江璃。 突然,从对面的小巷中涌过来一批难民。 “听说了吗,前面正在施粥,快一点,赶紧去,去晚了就没我们的份儿了。” 前面众多千金小姐,虽被丫鬟婆子护着,还是没多久就被冲散了,甚至各自被人流裹挟着就直奔那施粥的地方。 陆江璃趁乱将卫佩瑶头上戴的金银首饰,偷着拔下来扔在地上。 然后攥紧卫佩瑶的手,拉着她贴着惊险的贴着墙边,往那边挪去。 “你怎么还哪里乱,往那边走,快,快,我们现在逆着方向走。” 陆江璃直接拉着披头散发的卫佩瑶,进了旁边的一家绸缎铺子。 穿过后院,来到了另外一条小巷里,巷子口处就是那施粥的粥棚。 陆江璃从怀里拿出两块面纱,递给卫佩瑶,“戴上。” “姜慈,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难民闹事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快走。” 陆江璃一路拉着披头散发的卫佩瑶,来到那临时搭建的粥铺那里。 粥铺那边忙的团团转,陆江璃一过去,就连忙去帮着烧火了。 留下卫佩瑶还站在那里发愣,一时间还没有反映过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陆江璃冲她吼道,“你没有手啊,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忙。” 一旁带着帷帽正在分粥的女子冲卫佩瑶道,“四妹,可以来这边分发馒头。” 卫佩瑶一听,居然是卫佩兰。 “你怎么在这里?我又为什么要做这些?” 站在一旁的琳琅,直接拉了卫佩瑶一把,“四小姐,既来之则安之。” “卫佩瑶,姨娘怎么吩咐的,不是让你听我的安排,都已经出来了,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干。” 陆江璃冲她吼了一声,卫佩瑶不情不愿的接手了琳琅的活儿。 那些夹杂在难民中间的富家千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身上的衣服也脏了,首饰也被挤掉了,隐约都能听到程四小姐骂人的声音。 “你们这群贱民,快让开,我的水云纱,别给我弄乱了。” 夏婧荷此时也是自顾不暇,被挤在难民中间,狼狈极了。 她在人群中间隔着那缝隙往前面粥棚的位置看了一眼,那穿着素衣,正在施粥的人,虽然带着帷帽,怎么瞧那身寒酸的衣裳,特别像姜慈呢? 这该不会是姜慈的阴谋? 不行,她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夏婧荷刚想离开的时候,突然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程思语到底是大将军之女,竟然挤过人群来到了夏婧荷身边。 不等夏婧荷说话,程思语也看到了前面施粥的人。 看装扮不就是不见踪影的姜慈和卫佩瑶吗? 这到底是什么事?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由分说的拉着夏婧荷硬是挤到了前面。 冲那戴帷帽的人吼了一声,“姜慈,你是故意的是?你知道本小姐这身衣衫有多贵吗?” 卫佩瑶刚想骂回去,被卫佩兰给拦住了。 身后的难民冲程思语叫到,“小姐衣衫这么贵重,该不会还要跟我们抢吃食?” “臭乞丐,你说谁跟你抢吃食呢?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此时在一旁的夏婧荷,隐约感觉到一股不寻常,她拉了程思语一把。 但程思语此时被那难民的一句话,给激了起来。 “思语,我们走,不要在这里跟她们逞口舌之快。” “你真是狗眼看人低,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管你是谁?你们大户人家在这平京城里享清福,就不管我们覃江受难百姓的死活了是吗?” “就是,凭什么?” 身边的难民全都围了上来,开始推扯她们二人。 这两位闺阁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程将军之女,这位是刑部主司夏主司之女,也是你们这种贱民,随意撕扯的。” 程思语越想越生气,肯定是那个姜氏搞的鬼,她们被围在中间,都是拜姜慈所赐。 她伸手扒拉开两个难民,伸手想要去扯“姜慈”的帷帽。 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推了她一把,程思语整个人都朝着那盛粥的木桶扑了过来。 她慌忙按住木桶边缘,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 可谁知道,这木桶是放在架子上的,根本没有固定住,一木桶的粥,朝着里面的卫佩兰就倒了过去。 卫佩瑶当时就站在一旁,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卫佩兰的手臂,用力将人扯着后退了两步。 双双跌倒在地上。 卫佩兰头上戴的帷帽掉到了地上。 那还剩下的半桶粥,立时就被洒在了地上。 程思语稳住身子一看,那倒地的人并不是什么姜慈。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京城里大官的子女穿金戴银,瞧不起我们难民不说,居然还当街将好心人施粥的粥桶给打翻了。” “浪费粮食!” “太过分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说理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处理纠纷 程思语的叫嚣声,很快就被难民们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众人将夏婧菏与程思语围在中间,程思语的那些话,已经引起民愤了,场面一时到了难以控制的混乱程度。 人声鼎沸的喧闹声,好像与陆江璃无关,她继续在后面跟家丁们忙活着。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高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京司衙门的人还没到,魏元均带领的巡城卫先到了。 魏元均骑在马上高呵一声,人群中瞬间安静了一半。 “京师重地,谁人敢在此聚众闹事?” “谁闹事了?我们的死活,是不是无人管了?” “就是!” 这么多人齐声高喊,差点震破魏元均的耳朵。 “安静,有管事的吗?” 魏元均伸手一指,就指到了站在粥摊前面的卫佩瑶。 “你来说,究竟发生何事?” “我们在这里救济灾民,有人闹事,不仅砸了我们这施粥的摊子,还要打人?” “你胡说。” 这时候,人群中程思语的声音弱弱的传了出来。 人群散开,露出颤巍巍站起来的夏婧荷和程思语。 原本有多光鲜亮丽,此刻就有多狼狈。 魏元均见闹事的是两位小娘子,看这衣着打扮,还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 “二位是?” “我乃车骑将军程澜之女,”程思语刚才险些被这些暴民给撕碎了,转头四处看了看,想找姜慈的身影,却未曾看到。 夏婧荷拉住程思语的手,小声道,“思语,不要再说了,再说,这事就要闹大了。” 程思语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才不管什么大局,让她不舒服了她就要说出来。 “闹大怎么了?肯定是那个姜氏煽动这些暴民来攻击我们,这就是姜氏的圈套。” 姜氏? 魏元均现在听到姜氏这俩字,也有点发怵。 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姜氏?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证据,哪里有什么证据? 但程思语掀翻粥桶,又要打卫佩兰,可是所有人都看见的。 程思语指着卫佩瑶,“姜慈呢?别以为躲在暗处,我就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将我们从赏花会上骗出来,让我们当众出丑。” 程思语怒气上涌,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夏婧荷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此事的不寻常,她跟程思语稍稍拉开了一定距离。 准备瞧瞧的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魏元均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她,“这位小姐瞧着面熟的很,被急着走啊,聚众闹事的可也有你的份儿?” 夏婧荷冲魏元均福了福身子,“六殿下,我们都不是要聚众闹事的,真的事不小心乱入其中。” 魏元均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可不就是他九皇叔,还未过门的准王妃吗? 有那位姜侧妃在的地方,肯定少不了这种不敢细细想来的热闹。 有一文质彬彬的书生叹道,“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钱人家的小姐还在举办什么一茶千金的赏花会,而这些难民,却还在为了那一碗薄粥,抢破头。 程思语一开始没有认出来那人是谁,夏婧荷说出来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六皇子。 坏了,这事有皇族的人插手,会不会给父亲惹上什么麻烦? 可显然是,她现在这样想,已经来不及了。 “既是无人伤亡,那就等京司衙门来处理。” “这事必须给我们个说法,凭什么说我们是暴民?我们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千里迢迢来这平京城讨口吃的?” 那书生再次喊道,“同是天子脚下,境遇确是大不相同。” 魏元均知道,这事若是再闹下去,就真的要发生暴乱了。 这个地方属于京城中的闹市区,若是真闹起来,立马就会传到宫里,父王的耳朵中。 他这个巡城卫,放进来这么多的难民,也难辞其咎。 “来人,先把闹事者拿下,本王亲自送去京司衙门。” 侍卫将程思语跟夏婧荷押了起来,“六殿下,我们是冤枉的,真的没有闹事,六殿下。” 程思语也开始慌了。 “方才围观的人,也一并带去京司衙门,做个见证,哪位陪我们走一趟?” 魏元均看着卫佩兰和卫佩瑶。 “我去。” 这时正在后面烧火的陆江璃站了起来,走到前面来。 拍了拍卫佩兰的肩膀,“你们继续。” 卫佩兰的帷帽被打掉,秀丽的容颜此时有些紧张到泛红,却也不慌不忙的说道,“大家也都不要拥挤,我们今天一定会让所有人有食物果腹。” “这位小姐真是大善人啊,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 “哪个府上不重要,我们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魏元均瞧着说话的卫佩兰,她虽然说话略带了些颤音,却还是极力的保持镇定,那明眸像小鹿一样,带着怯意,举手投足依旧落落大方。 端王府的人都挺有意思的。 “把这些人带走,另外你们留下一队人,帮着维持秩序。” 第一百二十章 京司府尹 离开施粥现场之后,魏元均就从马上下来了。 跟陆江璃一道走在最后。 “有皇婶的地方,就少不了热闹。” 陆江璃不想理会魏元均的揶揄,却道,“前面那位,才是你正经的皇婶。” “这事若是闹大了,陛下怪罪下来,恐怕皇叔的这门亲事,又要有变故,这不正是皇婶想要的?” 陆江璃知道魏元均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六殿下说笑了,王爷的婚事,岂是我能左右的?” 原本,陆江璃是想着夏婧荷嫁过来,她与夏家搞好关系,可以第一时间得知父亲在案子的情况。 但现在看来,夏明启是指望不上了,这人不暗中捣乱,给父亲坐实罪名,她就已经烧高香了。 就他的这些个德行,真是德不配位,不配做在这刑部主司的位置上。 这小小的一件事,虽然不能让夏明启真的倒台,可至少也要震慑他一下。 同样是二品官员,都是一部主司,同袍之义莫要太过了。 “这事,真不是皇婶设下的局吗?我肯定是要向着皇婶的,皇婶现在同我讲一下,我一会儿好在京司府尹面前,替皇婶说几句好话。” “六殿下恐怕是忘记了,我可不是那闹事之人,这好话不必你来多说。” “既然皇婶这么不想合作,那我便不多言了,不过小侄多嘴提醒一句,京司府尹郭槐曾是夏主司的门生,这件事到了他那里,恐怕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就算是有那么多人证物证,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魏元均肯定是早就看出程思语跟夏婧荷的身份了,将人交给京司衙门,他既不担责任,又不得罪程将军和夏明启。 “是吗?程小姐口出狂言,若想平息民愤,可就要来一点实际的,就算是为覃江来的这些难民,谋一天的粮食也是好的。” 魏元均朝陆江璃拱了拱手,“是小侄浅薄了,没想到皇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六殿下倒也不必这般,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不是来了?” 建粥棚的钱,是她这段时间好容易攒下的钱,全部都投了进去。 她虽是不悔,但也不能让魏元均白白捡了便宜去,好人怎么都让他做了? “这都是小事。” “那我便替难民们多谢六殿下了。” 本来魏元均放这么多难民进城,就生怕陛下怪罪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正好就是个机会,不显山露水的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说不定办好了,还能给他记上一功。 到了京司府衙。 府尹郭槐,一看进来的众人,个顶个的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额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不停的抚着自己的八字须缓解心慌。 听魏元均将这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之后。 郭槐询问台下的程思语,“此事可是当真?” 路上的时候,程思语已经跟夏婧荷说悄悄话,基本上统一口径了。 “现场人太多了,小女子真的事不小心碰到那粥桶的,所以才撞撒了粥桶,虽不是有意,但那桶粥,小女子愿意十倍赔偿,请大人明察。” 魏元均也早就料到来京司衙门,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流程。 但他很好奇,这位姜侧妃跟着来,到底想怎么样把这事平息了? “那粥铺的主人可曾到场?” 陆江璃站出来,“程四小姐愿意赔偿,自然是好的,可为何不问问在场的这几位百姓,有人恶语伤人,又该怎么算呢?” 郭槐自然也是知道姜慈的。 现如今平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显然现在是行成了两个对立方。 一边是端王府,一边是夏主司与程将军。 他可是一边都得罪不起。 况且,端王府施粥是好事,这件事就算是传到陛下的耳朵中,这事也是端王府占理。 但他又不能不顾及夏明启的面子。 当真是难办的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事化了 “姜慈,你莫要太嚣张了。” 进了这京司衙门的大门,程思语稍稍没有那么慌张了。 姜慈明摆着就是给她们挖的一个坑,但这会儿,却她们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又不能说起这件事,否则被好事者,一本奏折上奏到陛下那里,她们的父亲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女人真是阴狠。 “怎么叫我嚣张呢?在现场嚣张的是程四小姐才是,而且当时,可不仅仅只有这几位在现场。” 带过来的几位难民代表,也连连点头。 “破坏施粥现场不说,还打翻粥桶,骂我们都是暴民,朝廷也不曾给我们定义为暴民,这位小姐就轻易下了判断?” 夏婧荷冲郭槐福了福身,抢在程思语发飙之前说道,“郭大人,我们在现场跟家人走失,别卷在其中,场面比较混乱,程小姐,自然是没有瞧清楚四周都是什么人,所说的不合时宜的话,也不过是慌乱中的口不择言罢了。” “是的,我当时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什么人,就已经被围在了中间。” 这些普通百姓自然没有,夏婧荷心思这般缜密。 但陆江璃也着实听的十分仔细,“程小姐着实不知是何人?只不过是叫了几声贱民,乞丐罢了。” 程思语怒视陆江璃,“本小姐” “姜侧妃听的当真仔细,程四小姐在粥铺前面喊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却还能听的这般仔细,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你此举的用意,是不是别有用心?反正姜侧妃这种事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眼下利用受难百姓做出此番举动,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夏婧荷直接将矛头直指陆江璃。 陆江璃淡淡一笑,看来一路走过来已经回过味儿来了。 现在就要来个不承认,不仅不承认,还要将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大层面的事情,转变成了姜慈的吃醋日常。 反正,姜慈的这个妒妇名声,人尽皆知。 “即是如此,那可要再往前追踪一下,本次夏府举办的这个赏花会了。” “赏花会不是姜侧妃主张让办的吗?我那里还有姜侧妃手书一封。” 这二人一来一往,根本都不将那府尹郭槐放在眼里。 郭槐也着实没有听明白,这二人讲的到底是什么事? 陆江璃知道,夏明启得知消息之后,最先不是来京司衙门,而是处理家里留下的那个烂摊子。 估计什么赏花会的痕迹都没有了。 但陆江璃实际上目的都已经达到,正所谓人言可畏,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将人给淹没了。 “夏小姐,怎地还把话题又扯回了手书上,一开始可是夏小姐下的帖子,我那手书上可曾写的详细?日后都是要称呼姐姐妹妹的人,何必在这里对簿公堂?我不过是觉得程四小姐,欠了这些百姓一句道歉,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你休想!” 陆江璃再次把夏婧荷扯远的话题,重新给拉了回来。 只要程思语承认自己错了,这波舆论他们就无法占据主导。 “六殿下当时也赶来了现场,可知现场有多少的百姓?” 除了中心位置里三圈外三圈的难民,连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都围了好几圈。 程思语的那番话,作证的又何止覃江的难民,平京城的百姓尚能作证,她是如何都洗刷不了的。 “这事确实程四小姐说话有欠稳妥,是公开平息民愤,还是由其父代劳啊?” 魏元均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养不教父之过。 如果程思语不道歉,那便就让程将军亲自来。 反正无论是哪一条,她丢脸这个事,都已经是既定事实。 程思语这会儿若不是在公堂之上,真的想上去撕烂陆江璃的嘴。 她在就应该听夏婧荷的话,眼下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该怎么收场。 但夏婧荷说,这个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绝不能跟陆江璃起正面冲突。 她忍下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冲陆江璃道,“这事是我的错,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事有反转 “怎么个了法?” “我可以补偿给在场的几位一些银钱。” 哦,这就是程四小姐的小事化了,说到底还是要拿钱来平事。 而且,她针对的只是跟来作证的几个难民。 对那么多的难民来说,她这一点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她的意思就是只要今天在场的人,都说不出半个不字,那这件事就算是完美解决了。 陆江璃若是一直揪着程思语不放,会显得她骗她们出来,就是不怀好意。 她看向站在那里的几个难民,“程四小姐都如此说了,几位大哥意下如何?” “我补偿各位的,可比各位去街边领那点救助多的多了。” 旁边的一个年长一些的大哥,刚要开口,一直站在末尾没有说话的年轻人,突然开口,“这位小姐,真当我等是乞丐了。” 陆江璃一听,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是不是当时在现场的时候,就仗义执言过? 没想到他也被带了过来。 这人一听,就是个有学识的,有些文人气节在身上。 “那你想要什么?” “要个公平二字。” 那人从末尾走到前面来,脊背挺的笔直,身上衣衫虽是破旧,依旧不掩其风骨,他脸颊瘦削,眼睛却很有神。 程思语指着那人就要问是不是陆江璃安插进来的,却被夏婧荷拉住。 夏婧荷平静问道,“如何公平?请言明。” “按大魏律,当街聚众闹事者,轻着赔偿,重者下狱三日。” “所以,我提出赔偿有何不妥?” 程思语不服气。 “小姐口出恶言,辱骂一方受难百姓,当街推翻粥桶浪费粮食,现如今银钱,在覃江受难百姓的心里又有多少分量?” 陆江璃真的生怕这个年轻人,开口接下来就要说出什么是来京告御状的。 若是如此,她可得及时打断他的话。 现在这话根本就说不得,如果说了,他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个个都会试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陆江璃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进来。 “那你的意思是将我下狱了?” “依大魏律法,理应如此。” “你” 这时有个衙役走进来,来到郭槐旁边,悄悄跟他耳语了好久。 郭槐好似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拍了一下案上的惊堂木,“不要吵了,肃静。” 他正色道:“此事本官已经听明白了,但是衙门口又来几个现场过来的难民,既然此事大家各有说法,那我们不妨再听听旁人怎么说,把人证带上来。” 不知怎的,陆江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几个人进门来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们有何事要说?” “回大人的话,是有人给了我们钱,让我们鼓动大家闹事,将那两位小娘子围在中间,故意激怒她们的。” 陆江璃猜的没错,夏婧荷的救兵来了。 从施粥现场走到京司衙门,也足够夏明启,想个法子来巧妙的脱身,来救自己女儿了。 “是何人指使?那人可在此处?” 说话的人四下里看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在陆江璃的身上,指着她道,“就是她。” 郭槐看着陆江璃,“姜侧妃,这是怎么回事?” “姜慈,你这个毒妇,果然是你,你为了不让端王爷娶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居然大庭广众之前鼓动难民闹事,当街要羞辱婧荷,真是好恶毒的心啊。” 程思语立马就跳出来骂陆江璃。 她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哦?”陆江璃只是笑笑,看着跪在地上说话的那个人反问道,“我是如何给你们钱,鼓动你们闹事的,说来听听?” “就是,就是让我们趁乱把人围在中间,然后估计激怒她们。” “你们要说什么话激怒她们?现在说来听听。”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人声鼎沸,而且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在程思语口出恶言的时候,才反击的,如若不是,他们又有什么话用来激怒她们? 一边的魏元均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到了现在居然还会有反转。 “我当时只是在辱骂你,耍这种卑劣的手段,姜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从你选择东来茶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们必走的是哪条路,然后让人堵住了道路,逼我们下车,后来,就别一路带到了你早就准备好的施粥现场,没想到啊,你就是伪善而已。” “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是这位夫人收买的你们?” 魏元均在一旁多嘴问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该当何罪 “当时就是她跟前面分发馒头的女子,一起给的我们银钱,头一天就给好了,让我们配合她们演戏。” 随后便从身上拿出一个钱袋来,那钱袋子右下角果然绣了一个端字。 “姜侧妃,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场那么多人,他们居然还能仔细看是谁在那里分发馒头。 这说的自然就是琳琅。 可后来,她跟卫佩瑶赶到之后,是卫佩瑶接手了琳琅手头上的工作。 “分发馒头的那女子可有什么特征?你们怎么就记得是跟在我身边的人?” “那日她口口声声叫你主子,定是你的贴身婢女。” “我想再问一句,事发的时候你们在什么位置?” “自然是把这两位小姐,围在中间,我们在一旁。” “施粥开始之前你们在哪里?” 那些人显然都不知道陆江璃这样问的意思,还是老实的答道,“在那边的小巷口等着,一旦有小姐们下车,我们便带人拥着她们,往施粥现场那边走。” “所以自始至终,你都不曾离这两位左右了?” 夏婧荷生怕,陆江璃再问多了就不好收场。 “姜氏,你” 陆江璃打断夏婧荷的话,“夏小姐,郭大人让我自证清白,你先不用急着给我扣罪名。” 她转头看着那人继续道,“回答我的问题。” “是。” “那我倒要问问了,你们从施粥一开始就不在粥棚那里,又怎会看到前面分发馒头的是谁呢?” “我们自然,自然是到了现场才看到的?” 陆江璃冷笑,“到了现场才看到的?现场那么多人,就粥摊前面就围了几层人,场面混乱,你们还要在两位小姐面前激怒她们,又是怎么看到的呢?” “那,那我们也有在前面的,自然是看到了。” 那人说话已经开始有些紧张到口吃了。 陆江璃挑眉怒视着那人,“胡说八道,你们到达现场之后,在前面分发馒头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的贴身婢女。” “那,那肯定是人太多了,我看晃眼了,记错了。” “满嘴谎话,说,是什么人让你们进来作伪证,污蔑我的?” 郭槐的脸色此时也有些不好看。 不等他说话,看热闹的魏元均就说话了,“我看清楚了,在那粥铺前面负责施粥的,并未见到姜侧妃的婢女琳琅。” “那就是我看错了。” “姜侧妃,”夏婧荷不屑的看陆江璃一眼,“你问这些,只能证明什么?证明他们看错了你的婢女?还是能证明,你没有收买她们?你想要作证,我亦有很多人证。” 夏婧荷此时冲那个先前说话的年轻人福了福身子,“这位先生,按照大魏律法,鼓动百姓闹事,恶意制造争端,有伤她人发肤的,又该当何罪?” 说着,拉过程思语的手腕,露出她胳膊上的撞出来的淤伤。 “就是,她姜慈,又是什么罪?你若是说不出来,那就是跟姜慈一伙的,我看,该进大牢里好好反思一下的,是你们才是。” 程思语心里暗暗得意,这下她倒要看看陆江璃还要怎么翻身? “姜侧妃,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 事到如今,她的退路已经被夏婧荷还有外面的夏明启,给堵的死死的。 她其实,没有收买任何人,设立粥棚是真,只不过,她算准了时间,西城那边的难民得知消息,赶来施粥现场正好走的就是那条小巷。 夏婧荷跟那些富家小姐就被人裹挟在其中,来到了施粥现场。 她的本意是通过夏婧荷,拉夏明启下水,这个势要是造起来了,陛下势必会怀疑,有关姜执那份奏本的真实性。 会将此事归结道党争之上。 现在,夏婧荷就是算准了,她肯定不会将自己的算计,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此时郭槐急于将这事了解,接着道,“既然侧妃此刻无话可说,那按照大魏律法,收买鼓动” “是谁要定本王侧妃的罪?” 正在一筹莫展的陆江璃一回头,就对上了卫季衡的一双寒潭般的深瞳。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来救场 卫季衡靛蓝色华服加身,那令人胆寒的气势,让公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京司府尹郭槐,见过端王爷。” 那郭槐一见卫季衡来了,立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赶紧行礼。 这在场的人,就连六皇子都得称呼卫季衡一声皇叔,谁又敢造次。 卫季衡走过魏元均的时候,他小声问道,“见过皇叔,皇叔这是来为皇婶讨公道的?” 卫季衡径直走过了他,来到了陆江璃的身边。 “便是这点能耐?”那语气虽然是责备冷漠。 但旁人听来,倒向是夫妻间的那点别扭的小,情,趣。 在一旁的夏婧荷听到,脸都绿了。 陆江璃着实没有想到,前来给她救场的人会是卫季衡? 她还以为,就算有人前来救场,大抵也是姜慈的父亲姜执。 她实在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卫季衡。 “王爷。” 不过,卫季衡能来,倒也正常,他这是明摆着跟自己的准王妃对簿公堂了? 日后,夏婧荷到底还有什么脸,嫁进端王府? 一想到这里,陆江璃心里方才一瞬间涌上来的感动之情,荡然无存。 她怎么能指望卫季衡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是为了她,才来搭救的呢? 郭槐让出位置来,卫季衡也不推脱,就直接坐了过去。 “本王只是过来看看,京司府衙如何断案的,郭大人请继续,接下来要如何了?给我家侧妃定罪了是?请继续。” “王爷恐怕是误会了,这事还尚在审理过程中,怎么能轻易就给侧妃定罪呢?” 魏元均在一遍火上浇油,“方才郭大人说到按大魏律法,应该怎样给姜侧妃定罪呢?” 卫季衡一来,就连能说善道的夏婧荷,此时也沉默不作声了。 程思语可管不了那么多,不能这种时候前功尽弃,“王爷,该不会是要公然袒护这姜慈?” 卫季衡冷眸微凝,声线冷意迫人,“本王不袒护她,难道袒护你?” 魏元均直接没有崩住,笑出了声。 “再说了,姜慈是你该叫的?” 程思语的脸色变了变,“王爷莫要忘了,你未来的王妃是婧荷。” “公堂之上,不是尔等置喙本王私事的地方,郭大人,继续,本王只是旁听。” “回王爷的话,本官觉得,这事还有待查证,不如,今天先到这里,本官再多方查证一下,再给诸位一个交待。” 郭槐本来刚才也没想着要真的定陆江璃的罪,他就像从轻发落,让双方都赔偿点银钱就算了。 也算是,各退一步,各有各的把柄捏在对方手里,至于这些刁民,他总有法子应对。 但是,现在,卫季衡来了,事情的性质,保不齐就要走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 郭槐能做的,就是先暂时拖延一下,日后在商量对策。 谁知,卫季衡并不领情,指了指下面站着的陆江璃道,“你来说,是该当何罪?” “臣妾也不知道自己罪在何处,所以才让郭大人为难了?” “侧妃说笑了,是下官愚钝。” “郭大人可一点都不愚钝,还有夏小姐这里,还有很多的人证,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从头到尾的好好梳理一番。” 夏婧荷冲着卫季衡福了福身子,“王爷确定要管这种内宅争斗的事吗?” “夏小姐还未嫁入王府,本王内宅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王爷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姜氏屡次破坏你我的亲事,王爷不怪罪她,倒反过来要怪罪于我是吗?” 夏婧荷楚楚可怜的看着卫季衡,眼眶迅速就红了起来。 陆江璃觉得,夏婧荷这人高明就高明在,变脸变得比她快多了。 她若是有人家一半的水平,也就不至于,让卫季衡厌弃了。 她笑着替卫季衡回道,“夏小姐此言差矣,郭大人都未断下的事情,你又怎会断定就是本侧妃为了争风吃醋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作伪证的 夏婧荷本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跟卫季衡闹翻。 但是,她不知怎的,就是看不惯卫季衡宠姜慈的样子。 那个姜慈何德何能?搅合了她的亲事不说,现在摇身一变,居然还快要跟她平齐平坐了,从区区侍妾,成为侧妃。 她心有不甘。 一旁的程思语看夏婧荷脸色不霁,自然是要帮好友出头的,“是不是姜侧妃故意的,姜侧妃自己心里有数,”随后她转向郭槐,“郭大人,姜侧妃买通难民闹事,这件事情,你是要因为王爷的到来,就要从轻处理吗?方才说谁的要一个公平,公平又在哪里呢?” 程思语将矛头指向刚才说话的那个青年人,“这位小哥,你若不是这姜侧妃买通的,怎地现在不说话了?” 事已至此,程思语也学乖了。 一看那个青年人就是个榆木脑袋,愣头青,首当其冲的在这里讲什么大魏律法,她倒要看看,轮到姜慈,他怎么说这大魏律法? 陆江璃生怕这青年人一时不察,跳进程思语跟夏婧荷挖的坑了,最后白白送了性命。 刚想着开口。 这青年人却开了口,“草民恳请大人用刑。” 一语说完,全场震惊。 郭槐看了那青年人问道,“你此话怎讲?” 只有卫季衡向那青年人投去一丝欣赏的目光。 “台下说话的是何人?” “草民覃江县,林敬,要用刑的自然是那边的几位,”林敬说着,伸手指向那几个来指认陆江璃的人。 “此次我覃江县受灾人口虽多,可我等不是乞丐,也不是贱民,进这平京城之前,各个地方的人,同组同宗的为一组,还设有临时的族长,他们是不是覃江人,大人审一审不就清楚了,我们绝不会私下收受旁人银钱。” 这个林敬说话铿锵有力,此时的程思语,肯定是后悔将这个话语权交到林敬的手里了。 那几个人一听,要被用刑,脸色都变了。 卫季衡瞥了眼郭槐,“郭大人,还在等什么呢?是不是这公堂之上,你真的需要一个百姓来为你断案?” “不是不是,来人呐,给本官将这几个人拖下去,先各打三十大板。” 那几个人一看,这是要来真的了,竟开始磕起头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这个时候,夏婧荷自然也不敢再出声说话,谁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给自己招揽嫌疑? “你们到底是不是覃江县人?” “不是,小的们都是阜城前来走亲访友的,就是方才,有人在路上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说是要我们帮个忙,来这里指认个人,小的们见钱眼开,便同意了,刚才那些话,也是那个人教我们的,大人饶命,不关我们的事啊。” 此时的程思语跟夏婧荷,均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这件事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好像大势已去,已经无力回天了。 “是什么人?你们可还记得样貌?” “他带着一个黑色的旧帽子,帽檐压的很低,脸瞧的不是很清楚。” 另一个人也赶紧补充道。“对了,那人满脸络腮胡子。” 听这说法,这人定是也不想被人给认出来,说不定也是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既然如此,肯定就要乔装打扮,不会被别人认出来。 “你们好大的的胆子,不知道作伪证什么罪责吗?” “我们真的不知道,大人饶命,我们刚刚才来到平京城,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告诉我们说,只管照着他说的话来说,就是走个过场,走完了就没事了,还能再拿一笔钱。” 他们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自然就动了心。 “来人呐,把人带下去,各打三十板子。” “大人饶命啊,饶命,那个,小的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左手腕子内侧,还有道大约一寸长的伤疤,大人,该交待的我们都交待了。” “郭大人,那人是本案的重点,何不找画师先照着他们说的,描绘下基本的容貌特征,寻一下此人?” 陆江璃知道那些人只不过就是被人临时拉来的,就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 这些人虽然穿着都是难民的衣服,但脸上却不是难民的那个面黄肌瘦的脸色。 她着实也没有想到,那个林敬倒也不是个只会读死书的青年人。 郭槐此时也不能说什么,“就依侧妃所言,那么” 他话还没说完。 程思语突然大叫一声,“婧荷,你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假装晕倒 夏婧荷晕了。 程思语慌慌张张的扶住夏婧荷,眼看着两个人都要跌倒在地上。 陆江璃眼疾手快,走过去,在一旁架住夏婧荷。 “快搬把椅子来。” “姜慈,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都是因为你,婧荷才会收到惊吓,晕过去了。” 陆江璃懒得搭理那个程思语。 郭槐已经让人搬了椅子过来,程思语冲他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大夫来,婧荷要是有个什么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江璃已经在程思语说话的时候,摸上了夏婧荷的手腕。 这人脉象丝毫不乱,根本不像是受惊晕倒的脉象。 反倒是像逃避罪责的假装晕倒。 陆江璃抬头看了卫季衡一眼。 程思语转头一看陆江璃居然抓住了夏婧荷的手,连忙冲上来,伸手就推了陆江璃一把。 “姜慈,拿开你的脏手,谁许你动婧荷的,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得逞,我告诉你,这事我们没完。” 陆江璃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堪堪后退两步,才站稳身子。 “郭大人,此事可清晰了?” 郭槐此刻急的六神无主,一边有卫季衡那位大人物镇在那里,一边又是刑部主司的千金小姐。 哪边他都开罪不起。 “回王爷的话,清晰了,程,程四小姐,请向在场覃江百姓表达歉意。” “什么?郭槐,你是不是疯了?让我道歉?那些人有问题,不代表这个姜慈说的话就是真的,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姑娘是谁?” 啪。 突然,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站在卫季衡身边,女扮男装的朱雀。 突然身形一闪,用轻功移步到了程思语的身边。 狠狠的就甩了她一巴掌。 “你你你,你是谁?居然敢打我?” 程思语都没有看清楚的,这人就已经到了她的近前,应该是卫季衡身边的侍卫。 “口出狂言,郭大人已经看清楚你是谁了,可姑娘,你有没有看清楚你面前站着的这位是谁?她是我端王府的侧妃,你公堂之上出言羞辱,打你便是轻的。” 这一巴掌,朱雀不打,陆江璃也是要打的。 事到如今,夏婧荷都已经装晕,想把自己摘出事外了,这位程四小姐,还没有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被人当,枪,使了。 还在那里冲锋陷阵,给自己招揽罪责上身。 在场的所有人大概都看出来了,就这女人还蒙在鼓里。 陆江璃欣赏这程思语脸上的五指山,朱雀这一巴掌打的倒是挺狠,程思语这脸,非得肿个十天半个月。 如果是她动手,没有内力,恐怕还打不了这么重。 “程四小姐,你若不道歉,也可以,那到时候就是程将军亲自来道歉。” 程思语捂着自己被打的火辣辣的脸,想要开口骂姜慈的,但是有惧怕她身边站着的朱雀,不敢再口出狂言。 “你们,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我父亲,定会给我讨回来的。” “那本王恭候,程大将军。” 郭槐生怕这位不开窍的程四小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连累了夏明启不说,还要连累自己乌纱不保。 赶紧开口道,“来人呐,先把聚众闹事的程思语押入牢中。” 衙役们冲上来两个人,一边一个,制住了程思语的胳膊。 程思语吓的大声尖叫,“郭槐,你敢!” 这位大小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死不悔改。 陆江璃好言相劝道,“程四小姐,为了你的挚友下大牢,这份胆魄和义气是让人钦佩的,就是不知道你这样做,你的父亲,程大将军会不会夸赞你英勇呀?” 这种时候,程思语就算是再转不过来弯来,一想到要连累父亲,连累整个程家,还是害怕起来了。 “别别别,我道歉,我道歉,放开,撒手。” 程思语甩开那两个衙役的手,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腕。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夏婧荷都已经晕了,根本就没办法再管她了,眼下的罪责都是她一个人的。 今天她即使是低了头,受了这份屈辱,改天,她一定加倍的让姜慈还回来。 她是不会放过姜慈这个恶毒的女人的。 姜慈算什么东西,居然真的欺负到了她的头上。 程思语走到那几位难民身边,冲着他们拱了拱手,“抱歉诸位,是思语有错在先,说错话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正道歉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突然道歉,除了林敬的其他几个人,均被这气势吓的有点不知所措。 “没,没有。” 老实的百姓谦让的说着没有。 而程思语已经转头看向了陆江璃。 “姜侧妃,我是不是也该跟你道歉啊,毕竟砸的是你家的粥铺,我日后一定十倍百倍的赔你那一桶粥。” 陆江璃哪里看不出程思语话里话外的挑衅。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便将事情闹大。 若是这样,岂不是更要给姜执在朝中树敌,这次便先是个教训。 “程四小姐哪里的话,十倍百倍也是要赔给那些难民的,我可是一分都不敢领受。” 郭槐见程思语道了歉,就装模作样的出来当和事佬,准备将这事情给压下来,程思语那边也就从轻处理了。 从京司府衙出来。 魏元均冲卫季衡拱了拱手,“皇叔,小侄先告辞了,”随后,他还冲着陆江璃挤了挤眼睛,凑近了小声道,“果然,有皇婶的地方,就有好戏看,真的是特别精彩,皇婶,打个商量呗,下次再有此等好事记得叫上小侄。” 陆江璃咬牙道,“滚。” 魏元均走后,卫季衡就上了京司衙门门口的一匹马上。 陆江璃不知道他们是骑马来的,未曾乘坐马车。 这卫季衡一匹马,朱雀一匹,她下意识的看向朱雀。 还不等朱雀说话。 “姜侧妃,请留步。” 身后突然传来林敬的声音。 “林公子还有事?” “方才之事,还未曾道一声谢。” 陆江璃有些汗颜,他们的这声谢陆江璃着实有点不太好意思领受,她虽然没有真的雇人找夏婧荷她们的麻烦,却也真的是利用了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声谢不敢当。” “草民的这声谢,谢的是姜侧妃维护了覃江人的尊严,谢的还有你施粥之善举,其他就没了。” 陆江璃听了林敬的话,简直要笑出声来,看来这个林敬,也看出来了,今天事情的不同寻常。 道谢的两个点,都是所谓她做的“对”的事,她自己的那些错事,或者是故意为之,人家可是分的很清楚。 陆江璃冲他们福了福身子,“依旧不敢领受。” 陆江璃冲林敬展颜一笑,两个人的眼神都传达着对此事的了然,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 此时,陆江璃的腰上突然被人卷上了一道长鞭,她转头看过去。 卫季衡已经卷着她腾空升起,直接飞到了他的马背上。 陆江璃堪堪坐稳,卫季衡已经打马前行。 她吓的一把搂住了卫季衡的腰。 朱雀在身后了然的笑笑,也上了马。 陆江璃真的不知道,卫季衡居然会跟她同行,“王爷,我可以自己走的,我还要回到粥铺那里去。” 她带出来的人,卫佩瑶和卫佩兰都还在那边忙着呢? “怎么?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吗?” “王爷不是嫌我闯的祸大,是嫌我在京司衙门顶撞了您的准王妃。” “侧妃,属下都看明白了,王爷是在乎您,才伤势未愈就赶过来护着您,您这样说可伤王爷的心。” 朱雀在一旁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卫季衡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多嘴。” 陆江璃抿唇笑了笑,揽着他的腰继续道,“王爷,您还是放下我,我真的要过去那边看看,这事是我想出来的,今天粥铺那边,其他人都还在忙着,您总要让我有始有终。” 卫季衡转头看了朱雀一眼。 朱雀一踩脚蹬,飞身起来,揪住陆江璃的后心衣领,将人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陆江璃心里可真是懊恼,没有内力,没有武功,她只有天天被人拎的份儿。 卫季衡要打马离开的时候,陆江璃突然开口叫住他。 “王爷,臣妾这次算不算将功折罪啊,您的那位准王妃,是进不了咱王府大门了?” 咱? 卫季衡鼻尖轻蔑的哼了一声,挥手抽了一下马。 绝尘而去。 朱雀冲陆江璃竖了个大拇指,“侧妃厉害!” 然后便跟着卫季衡离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举三得 陆江璃回到了施粥现场,现场的氛围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到,不过,施粥已经快进行到尾声了。 卫佩瑶此时坐在后面那里躲懒,看到陆江璃回来,也不起身,今天她明明是出来给陆江璃动动嘴,帮帮忙的,没想到不仅动嘴,还要动手,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 陆江璃帮着一起收拾了一下,最后的东西让家丁收拾好。 疲累不堪的卫佩瑶却拉住陆江璃直奔主题,“姜慈,事情解决了吗?” 陆江璃就简单的将公堂上的事,跟她和卫佩兰讲了一遍。 卫佩瑶一听,气的当场就开骂,“程思语真是疯狗,四处咬人,姜慈你也是,怎么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了?让她赔钱道歉真是便宜她了。”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京司衙门内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卫佩瑶实在是气不过,坐在那里又将程思语跟夏婧荷一起骂了一遍。 以前她还总爱跟这些人一起出去,参加一些赏花吟诗的聚会,最是瞧不上,姜慈这种粗鄙之人。 可今天这个粗鄙之人,办的确是人人称赞的好事。 就连她今天站在那里,被难民门频频称颂为活菩萨。 虽然累,但好像确实比那些聚会有意思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暂时在同一条船上了,卫佩瑶也没有那么讨厌这个脸皮厚的姜慈了。 卫佩瑶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卫佩兰,“你什么时候跟姜慈走这么近了?” “你什么?那是你三姐。” 陆江璃实在看不惯卫佩瑶对卫佩兰这个态度。 “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不知道还手,真是丢我们端王府的脸。” 卫佩兰笑笑不语。 陆江璃通过这件事,倒也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卫佩瑶了,回怼道,“怎么?大庭广众的,疯狗咬了你,你还要当面再咬回去吗?” 不过,她的目的也算完美达成。 夏婧荷经过了这件事,恐怕也没有什么脸嫁进端王府了。 这事不仅挫了夏家的威风,还完成了卫季衡和钱氏的心愿。 一举三得。 陆江璃心情好,冲大家道,“走,请你们再去喝个茶,好好歇歇。” 正要钻进马车里的卫佩瑶突然顿住,“姜慈,本小姐可不是你随意支使的人,别以为今天帮了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我要回去了,你知道这一身衣服多贵吗?”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里。 陆江璃就知道卫佩瑶不可能跟着去,所以就她和卫佩兰两个人,带了琳琅和知夏一起去了东来茶楼。 喝茶吃点心的同时,还让琳琅找人暗中给说书人提供了消息。 恐怕接下来的几天,夏大人就要头疼了。 之后,陆江璃带着卫佩兰进了楼上卫季衡的包间。 陆江璃来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省钱。 她好容易讨来的那点钱,已经全部都用来建粥棚,买粮食了,现在又变成了穷光蛋。 既然是卫季衡的私人包间,那就记在端王爷的账上。 她这也算是帮助卫季衡,婉拒了这门亲事。 吃他一点,应该不过分。 她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尝尝这边的点心味道如何? 果然,吃完了,有一种两种还算可口,剩下的都很一般。 她现在还有一个想法,如果她这个铺子暂时开不起来,是不是可以适当的跟茶楼合作,让他们代卖一下。 两人正在房间里,商量对策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琳琅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明慧。 “我就看到九皇叔的这个包间内有人,还上了一堆点心,猜到应该不是他本人,才敢过来敲门,没想到是你们。” 陆江璃跟卫佩兰起身给明慧行礼。 “参见郡主。” “在外不用这么拘礼,不介意我进来一起?” “当然不介意,郡主请进。” 明慧坐下之后,陆江璃也跟着坐了下来。 卫佩兰却站在那里没敢坐下。 “坐下坐下不必拘礼。” 其实照理来说,明慧称呼卫季衡一声九皇叔,就应该按照卫季衡的辈分,向她们行礼。 但总归明慧是沾点皇亲,所以卫佩兰不敢坐下来,也是情有可原。 陆江璃也在一旁拉了她一把,“这里没有外人,坐。” “你们今天的事情,我可听说了。” “什么消息传的这么快?” “端王爷的正妃侧妃,当街大打出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财神爷到 陆江璃心想,早知道有关她的消息,传的这般快,刚才就不用让琳琅去雇人给说书人传消息了。 “传的这么离谱?” “难道不是真的?我还听说,你去跟夏婧荷对簿公堂了,怎么样?胜了没?” 陆江璃知道了,明慧为什么明知道是卫季衡的包间,还“冒险”来敲门。 实际上就是想要来八卦一下而已。 “郡主对端王爷的内宅之事这般好奇?” “你是不是不知道坊间对你们两个争王妃之位,都有人设了赌注了。” 明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带着笑的,很明显这事她肯定也参与了。 早知道,大家对端王爷的准王妃之位这么关注,钱这么容易赚,那她还辛辛苦苦的做什么生意呀? “还有这等事?那郡主押的谁?” “你倒是对本郡主很了解嘛,你怎么知道我也下注了?” 她与明慧自小相识,这个人的一颦一笑能传递什么信息,她一看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郡主这个兴奋的样子,肯定也是参与了的,所以郡主是押了我?” “我就说,跟你有一点点一见如故,又猜对了,怎么样?所以你胜了没?” “对簿公堂算是胜了,这准王妃嘛,就算没有夏婧荷,也不一定会是我。” 明慧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听陆江璃说完,噗呲一声,嘴里的点心碎屑险些喷出来,“姜侧妃,你如今在京城里的名头,比我这个郡主还要大,有你在端王府门口一站,我保证没有人敢再嫁进端王府的大门的。” “郡主谬赞了,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这是众人都要开始将她妖魔化了吗? 大魏国第一妒妇,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就是个当街闹事的小事,传出去之后,便也成了她们两个人大打出手,看来众人这是都希望她和夏婧荷打起来。 “东来茶楼换了新厨子吗?这个点心做的不错。” 陆江璃沉思的功夫,明慧已经拿起了第二块点心,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郡主真会挑,就你面前的这一小盒,是我家三小姐做的。” “什么?三小姐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开个点心铺子,肯定红火。” 卫佩兰莞尔一笑。 陆江璃心想,明慧不愧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想法两个人都如出一辙。 “我有点相信,之前郡主说的一见如故是什么意思了,侧妃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明慧笑着笑着,笑容突然就僵在了脸上。 陆江璃知道,明慧肯定是想到了自己。 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陆江璃不敢跟任何人相认。 她连忙岔开话题,“郡主方才赢了多少,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点心铺子的合作人啊?” “你们还真要开点心铺子啊?当然可以,怎么个合作法?” 陆江璃跟卫佩兰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看向明慧。 “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是什么眼神?” 这眼神怎么看的她心里有点犯嘀咕呢。 “我们这是看财神爷的眼神,郡主如果真的有诚意要跟我们合作,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 原来,陆江璃就已经打过明慧的主意了。 但当时不好主动开口,心里又怕明慧跟她牵连太多,日后会有麻烦。 可既然今天撞到一起来了,那就是缘分。 她也没有将财神爷往外推的道理。 日后,就算是先不开门店,单单往茶楼点心铺子供应,就单凭她们几个,每天就是累死,估计也做不过来。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需要多少银钱?” “郡主稍安勿躁,这件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你可以先将铺面给定下来,回头我让人给你划分一片街区,你找人去好好考察一下,不过,这件事情,郡主还是要对任何人保密。” 之前答应二姨娘的事情,她不想失信于人,所以届时她定也会隐于幕后,否则到时候以她在外的名声,到时候牵连到卫佩兰,估计也会坏了卫佩兰的名声。 “懂,本郡主懂。” 点心铺子的财神爷从天而降,今天又解决了一件大事。 陆江璃心情很好。 可回了王府,就得知,卫季衡被乾英帝宣进宫了。 第一百三十章 观棋观心 陆江璃的直觉告诉她,卫季衡此次进宫为的应该父亲的案子。 乾英帝如果疑心了夏明启,父亲的这个案子,势必不会交到他的手里。 但他这个时候,也定不会查夏明启。 因为,乌桓国的使臣很快就要抵达平京了。 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朝局动荡,就算是要动夏明启,也得等乌桓使臣走了之后。 只是,父亲的案子,至今还未曾有什么进展。 她怕等乌桓使臣进京,可能一切都会来不及了。 眼下她的银钱不凑手,如果不找暗月楼打探消息,倒是还有一个获得消息的来源。 那就是武林盟。 但如果从武林盟那里获知消息,她的身份势必会暴露。 她还有一个好人选,那就是谢成玉。 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谢成玉被卫季衡关在什么地方? 趁着卫季衡现在不在听竹轩,按理说陆江璃应该要过去探查一番,听竹轩现在守卫众多,想要进去,可能也不是太容易。 想起来了。 念北辰。 她还没有听说念北辰离府,应该是还住在府里,若不住在听竹轩,应该也离听竹轩不远。 陆江璃打定了主意,就带着琳琅出了云苑。 直奔卫季衡的听竹轩,可守卫看到陆江璃,竟然也没有拦她。 进了院门,陆江璃终于知道为什么不拦了? 因为朱雀在。 朱雀正在卫季衡的书房中,陪着念北辰下棋。 念北辰看到陆江璃进来,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朱雀没工夫抬头,她的棋路已经快被念北辰全堵死了,眼看着这一局已经要定下输赢了。 “好容易来人了,侧妃会下棋吗?”朱雀眼下急于脱身,无论是谁,她看到了都像看到救命稻草。 “会一点。” “那下一局,你来陪着念宗主下。” 朱雀真的快被念北辰杀疯了。 还以为王爷留她在府里招待贵客,是要跟这位江湖朋友切磋一下武功,最不济也讨论一下医术,毒术,或者江湖轶闻。 可谁知,自她进了这个书房的门,念北辰就一直在跟她下棋。 她简直快要被这个人给逼疯了。 她倒真的很想领教一下北辰宗宗主的功夫,可惜,人家对比武没有什么兴趣。 一局终了,朱雀忙不迭的从椅子上蹦起来,“侧妃保重。” 说完,一溜烟就跑没了踪影。 念北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侧妃可愿跟在下来上一局?” 说实话,如果是要对弈,陆江璃心想她早知道,也就不进来了。 可现在确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又被架在那里了。 “我的水平实在是不足以跟宗主对弈。” “侧妃不必妄自菲薄。” 陆江璃看着棋局,坦诚道,“我恐怕连朱雀姑娘的棋力都不如。” 观棋观心,陆江璃实在是怕念北辰看出点什么来? “试试便知,可需在下让子?” 既然躲不过,陆江璃也就只能任命的坐了下来。 “不必,念宗主,让多少子,我都是难逃败局。” 先将上一局的棋子收回到棋篓里。 陆江璃执黑先行。 两个人边下边说话,陆江璃知道,念北辰不可能因为她的几句说辞,就打消对她的怀疑。 今天她送上门来,对弈一局,也方便打消一下他的疑心。 陆江璃的棋路跟自己之前完全不同,几乎就是乱下一通,她之前在卫季衡的书架上,从那上面随意找了本书,在那上面翻到的,闲来无聊,她就多看了几眼。 那盘棋,她记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立马就用到了根念北辰的对弈中。 “侧妃跟着你那位师父学针灸学了多久?”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找到密室 “大约三个月,我不会习武,又没有内力,师父就传授了我这一套针法,说是只要肯努力练,生死关头,就能救人一命,也是我这个人比较懒惰,没有学到师父的精髓,所以,我从来都敢对外人称自己会医术。” “几个月能练到如此,说明侧妃算是有天赋的,侧妃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医术啊?” 陆江璃落子的手顿了一下,“宗主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天赋不能被埋没了,跟我去北辰宗如何?” “我是王爷侧妃,嫁做人妇,出不了这座王府,恐怕要辜负宗主一番好意了。” 陆江璃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跟他去。 “只要侧妃愿意,这里难道还能成为囚住侧妃的牢笼?况且,我自会助你。” 陆江璃不知道念北辰为什么突然会跟她说这个? 拿起来的黑子,又扔回了棋篓里。 “我输了。” “侧妃心不在棋盘,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今日便到这。” 念北辰将棋子收进了棋篓里,站起身来。 “在下回去看会医书。” “我等王爷回来,宗主请便。” 陆江璃下棋的本事本就不怎么样?怎么可能赢的了念北辰?所以乱下一通很快就输了,她故意表现的心不在焉,念北辰也不强求。 看着他离开之后,陆江璃将门半掩上,让琳琅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情况。 陆江璃敲了敲书架后面的墙壁,从东边敲到了西边,没有一面墙听起来里面是空心的。 不可能啊。 他这个房间中怎么会没有密室? 陆江璃暂时放弃找是哪个墙壁,开始研究书架上的书和摆件。 她闯荡江湖那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自是不会遗漏细节,可在他书房里翻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到打开密室的机关。 难道是她估计错了? 陆江璃直起身子。 啪嗒一声。 头不小心碰到了一本书,头上插着的一枚银簪不小心掉了出来。 滚落到了书架的底下。 陆江璃蹲下身子,伸手去底下摸那根银簪。 却在银簪的旁边,摸到了一块微微不是很平的地砖。 陆江璃紧张的不敢大口呼吸,但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犹豫。 她伸手按了下去。 东墙边的那个架子,缓缓推到了前面,露出一个一人过的通道。 后面缓缓露出一个通往底下的楼梯。 陆江璃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她仔细叮嘱了琳琅一声,就脱掉鞋子,端着烛台,从那楼梯走了下去。 走过转角的楼梯,前面就有些光亮了。 里面是一座石室,依旧是放着跟上面一样的书架,书架上摆着一些盒子和书籍。 这次不用找机关,石室的左边,还有一条长长的小道,小道的墙上有几盏照亮的油灯。 陆江璃端着烛台慢慢的往里面走,小道的尽头,还有一扇小门。 那门上有一把锁。 陆江璃心想,谢成玉该不会就被关在这道门后面? 小门上有一个小窗,陆江璃小心翼翼从小窗看进去,并没有看到人,她怕谢成玉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就试探着喊了一声,谢成玉的名字。 没有动静。 “谢成玉,你在吗?谢成玉?” 难不成又猜错了? 谢成玉没有关在这里面?那这道门为什么要上锁。 陆江璃不能在底下待太长时间,转身准备离开。 “你是谁?” 陆江璃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三个字。 她虽是吓了一跳,但却还是慢慢转过身来,小窗口那里看到了谢成玉的脸。 谢成玉映着烛光仔细看她,“是你。” 那晚女扮男装出现在永安侯府的女人。 “你到底是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找到永安侯府上下遇害的真相,你先别急着反驳我说的话,此事有蹊跷,还需细细调查,我只能告诉你,谢家人不是陆江璃杀的,你如果想知道真相,我们可以联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十二岁落水,是她救的你,凭你那点江湖经验是她传授的,还凭你长姐过世,是她赔你在城外喝了一夜的酒。” 谢成玉满目震惊,“你究竟是谁?陆江璃她在哪里?” “眼下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我知道你不相信卫季衡,你肯定也不会向他吐露半句你知道的真相,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将你囚禁在此,你要信我,我会救你出去,你那晚不在侯府里?所以才会逃过一劫。” “你知道陆江璃的下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起合作 “合作吗?” “你要怎么救我出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等我,我会尽快,你看过那日所有宾客名单吗?” 谢成玉还是不太相信她,“你救我出去再说。” “你真看过还是假看过?谢成玉这很重要,你莫要玩笑。” 陆江璃的眼神突然开始严肃,那神情,让谢成玉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我看过,父亲头一日让我确认过宾客名单,因为那名单之上有我一些朋友。” 那便是了。 陆江璃现在就怕,那些人会是谢成玉亲自请来的。 这日后要让他怎么活下去?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我知道了,你等着,我会尽快救你出去。” 陆江璃转身就走。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姜慈。” “你是卫季衡的侧妃?你居然会背叛卫季衡?这该不会是卫季衡为了试探我,想才派你来的?” 陆江璃简直对他无语,“闲着没事就想想名单,别想些有的没的,你若是怀疑,可以告诉卫季衡。” 说完就颠着脚,向外走去。 谢成玉看着陆江璃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走到一旁的石头床上,靠墙坐下。 这个女人那天晚上,女扮男装说是去查案,被他挟持之后,她跟卫季衡的侍卫没有表现出相识来,难不成,那晚是她自己偷着去调查的? 关于卫季衡的这位侧妃,他并不熟悉,只不过是知道些她的传闻罢了。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怎么会对这样的案子感兴趣? 而且,她说的那三件事,都是只有他和陆江璃知道。 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那肯定是陆江璃告诉她的? 谢成玉心想,管她是真心假意? 他现在就想知道陆江璃在哪里?想亲口问问陆江璃,为什么要那么做? 若不是她?那谢府上下,怎么会遭人屠杀满门? 一想到这里,谢成玉就握紧了拳头。 陆江璃从密室中快速的撤了出来,仔细的确认没有将脚印和痕迹留下,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密室。 把一切恢复好之后,陆江璃这才感觉一颗心才完整的落回到胸膛里。 出来一看,在门口放哨的琳琅,也紧张到出了一脑门的汗。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主子,刚才吓死我了。” “我也是。” “我们现在去哪里?” “朱雀一直没有回来是?那我们就回去。” 陆江璃带着琳琅回到了云苑。 之后,她就一直在盘算,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谢成玉出去。 她倒也不是非得要救谢成玉出去,卫季衡不将谢成玉交到刑部,肯定是有他的考量。 这个陆江璃暂时猜不准他的想法。 但谢成玉出来之后呢? 就可以成为她在府外办事的人,他们两个到时候里应外合调查,就会得心应手很多。 陆江璃现在是姜慈的身份,比较敏感,又比较特殊,现在更是全平京城闻名。 她感觉自己去哪里,都好像有千万双眼睛盯着。 根本就不方面展开调查,就像之前王府探查的事情,到时候就可以指派谢成玉去。 这样一来,也可以打消卫季衡这段时间对她积攒的怀疑。 可到底要怎么才能救出谢成玉呢? 自从得知卫季衡受伤以来,听竹轩的守卫就增多了,而且卫季衡的近侍,除了孟章,又来一个朱雀。 四大近卫两个都在身边,别说走近他的书房里把人救出来了。 就是走进他的院子,这俩人也都知道了。 得找一个卫季衡不在,这两个侍卫也都不在府上的时候。 她才能展开自己的营救计划。 可这事,既要洗脱她的嫌疑,又需要她去执行。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救人机会 陆江璃没有想到的是,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入夜之后,她先是听到了嘈杂声音,彼时她正跟琳琅在屋里说话。 “外面怎么那么多人的声音?” “会不会是有刺客?” 一想到这个,琳琅赶紧先去关闭门窗,因为她想到了当初大白天的在夏明启的府上遭遇刺杀的事了。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心有余悸。 陆江璃拉住要关门的琳琅,“你在屋里不要出去,我看一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不要去,我们还是老实的待在房里?” “你在这里好好的待着,我出去看看,马上回来。” 琳琅还想再拉住陆江璃,但她已经脚步飞快的走了出去。 陆江璃急匆匆的从侧门出了云苑的大门,猫着腰走暗处往那有光亮的地方去。 这些侍卫脚步匆匆,应该是要出府去的? 陆江璃赶紧绕了近路,来到了去往王府的一处树丛中躲着。 眼看着,卫季衡带着孟章和朱雀一起出了门。 陆江璃这才小跑着往云苑里跑。 她回去边换衣服,边急匆匆的嘱咐琳琅一定不要出屋,就像之前一样。 陆江璃这次是爬墙出去的,她猜的没错,但凡是调动了这么多的侍卫,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这小院的两个门口,在加上各小院门口,都会有守卫把守。 陆江璃出了云苑之后,直奔听竹轩。 果然,这听竹轩的门口,守卫已经全部都撤走了。 陆江璃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这才悄悄跑了进去。 进到卫季衡的书房之后,陆江璃没敢点蜡烛,在他书房里,小心的摸索着来到那个书架那里,小心翼翼蹲下身子,按了那开门的机关一下。 她从怀里掏出一双男人不合脚的靴子在脚上,下到台阶那里之后,这才点亮了火折子。 陆江璃小心翼翼来到关押谢成玉的那扇小门那里,“谢成玉。” “来的还挺快。” 陆江璃拿出准备好的刀,摆好架势,准备一刀将这锁劈开。 之所以要这样,因为之前卫季衡看过她撬锁,如果一发现锁是被撬开的,那首当其冲的就是先怀疑她。 所以,这次她做戏就要先提前做明白,不能再被卫季衡抓住把柄。 而且这锁她必须要一刀就劈开,陆江璃现在没有内力,只能铆足了所有力气。 狠狠的一刀劈了下去。 震的她虎口生疼,拿刀的手都在发颤。 好在,真的让她一刀给劈开了。 陆江璃抖着手,将谢成玉从里面放出来。 砍掉他身上的锁链之后,陆江璃拉着他转身就走。 谢成玉看着这个女人的果敢的侧脸,她一点武功没有,就不怕他出来之后,翻脸不认人吗? 陆江璃好像又猜到了谢成玉再想些什么,及时奉劝道,“你最好别想些有的没的,赶紧走,否则一会儿可就走不成了。” 边说着两个人一道出了密室,陆江璃小心翼翼的将密室重新关上之后。 回头就看到,谢成玉拿着她刚才递给他的那柄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陆江璃在哪里?”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赶紧走。” “我就问你,陆江璃在哪里?” 陆江璃真的想一刀将这个谢成玉给敲晕,扔出去。 但她目前又没这个能力做,只能忍着怒气道,“你若再耽搁一会,把守卫等回来,可就别想离开了。” “这次我再劫持你,还会有人救你吗?” “谢成玉,我既然能救你,就是想要诚心要跟你合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这种时候,你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女人?” “你只需要将陆江璃的下落告诉我,我立马就走,绝不耽搁。” “那我也告诉你,你的名单不到我手上,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明天下午我会出府,到时候,你见机行事,我们再见一面,你最好别刚出去,就被卫季衡带回来。” 陆江璃小心的挪开身子,见那刀没有再跟上来,就知道他应该是听进去她说的话了。 随后,脱下她穿的那双那人鞋子,塞进谢成玉怀里。 小小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夜色里。 谢成玉看着夜色中消失的身影,一个起落就飞身上了听竹轩的房顶,往府外掠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存心试探 陆江璃将谢成玉救出来之后,难得睡了个好觉。 可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到消息。 昨晚有人劫了刑部大牢。 试图将陆国公一家从牢里救出来,但最后幸好,卫季衡赶到的及时。 才没有酿成大错,将人给拦了下来。 难怪,卫季衡昨晚直接带了端王府的侍卫全部出动,原来是去驰援刑部大牢。 可陆江璃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救走父亲? 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是没有成功将人救出来,否则父亲的案子还不是立马就坐实了? 这些去救人的,到底存的是好意还是故意陷害? 陆江璃突然之间想到了昨天念北辰跟她说的话。 是她编造的故事哪里出现漏洞,让念北辰起了疑心吗? 可是她并没有描述太多念北辰兄长的事情,而且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她故意将容貌也讲的很模糊。 若是有漏洞,大抵也出在她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师伯身上。 因为念北辰,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位师伯,所以她自己只能猜测。 念北辰昨天说,若是她想要逃离这里,他会助她一臂之力。 这个一臂之力,说的该不会就是要去牢里救她的家人? 陆江璃不敢持续这个猜想了,她觉得太危险了。 如果是他,卫季衡还能放他离开吗? 她也不能自己吓自己,如果不是念北辰呢? 那些江湖人如今还滞留在京城,不知道藏在哪里? 但结果就是,无论是哪一方势力去救父亲,都将被定为永安侯府的灭门案就是她纠集江湖人士所为。 那岂不是更加坐实了父亲的“通敌叛国”之罪。 卫季衡昨夜拿下了一些此刻,连夜审问,还未曾问出主谋是谁? 一大早就先进了宫。 出来宫门之后,就见孟章面有愧色的等在宫门口。 “怎么了?” “回王爷,谢成玉被人救走了。” 卫季衡眸色冷了冷,“什么时候的事?” “应是昨夜,我回王府,一大清早就去给谢成玉送饭,那锁碎成两截,断在地上,谢成玉不见了,是属下的错,离开时之时未曾安排人守住听竹轩。” 卫季衡翻身上马,“先回去。” “王爷,昨夜有人闯刑部大牢,跟谢成玉被劫走有没有关联?这是不是声东击西?”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谢成玉先前也爱结交些江湖人士,此次抓的这些人又跟上次刺杀他的不是一路人。 看来,这京城的水越来越浑了,各方势力,都想着要大显神通了。 “姜慈在做什么?” 打马之前,卫季衡突然顿住询问孟章。 “侧妃一直都待在自己的院中,未曾出来过,这次云苑的两个门,我都派了人看守。” 卫季衡轻描淡写的应了声,“是吗?” “王爷,您怀疑侧妃吗?” 卫季衡什么都没有说,打马离开。 回到了王府,他先去祖母院中请了安,才回到自己院中。 随后仔细的从密道入口,到关押谢成玉的那个小房间,随后捡起了地上被砍断的锁链。 他若是真想锁住谢成玉,就该换一条刀砍不坏的锁链了。 “派人暗中去找,别走漏风声。” “是,王爷现在用早膳吗?” “去云苑。” 陆江璃还在忐忑纠结的,卫季衡就从大门走了进来。 “王爷。” “用过早饭了?” “是。” 陆江璃老实应答。 “本王还不曾。” “琳琅,让小厨房给王爷准备早饭。” 卫季衡坐下之后,陆江璃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随后将茶盏,放到卫季衡面前。 不知怎的? 卫季衡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若是之前,陆江璃肯定条件反射,立马就抽将出来。 可现如今,卫季衡做这样的亲密举动,她多多少少也有心里准备了,便老老实实的由他握着。 “王爷怎么了?” “昨日不是在粥棚劈柴烧火了?可有伤到?” 这人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她了?恐怕不是关心她的手,是知道了谢成玉被人救走,前来看看她的手。 陆江璃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柄锋利的刀,也是之前借口出去考察店铺的时候,从外面买的。 她现在没有任何内力,如果用力将那锁砍开,当时震的她手发麻,都是轻的。 那是因为她戴了厚厚的手套,否则她虎口早就震破了。 卫季衡这看了那锁链一眼,就首先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她这次可不能再那么蠢了。 反正这次也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线索,再说了,她也不知道谢成玉被关在哪里? “多谢王爷关心,不曾受伤,王爷,昨夜可是出了什么事?” 动静闹得的那么大,陆江璃自然也不能不问上一句。 卫季衡松开陆江璃的手,抬头看着她,“有人劫狱,想救陆国公。”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暂时瞒住 “什么?劫狱?那人可曾被劫走?” “本王到的及时,未曾被劫走。” “可曾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卫季衡从陆江璃脸上收回目光,“还未曾招认。” “那会不会是之前要行刺王爷的那些人?实际上他们想要去救自己的同伴?” “目前还不确定。” 陆江璃知道,就算是确定了,卫季衡也不会告诉她。 她应该问的事情也都差不多问了,“王爷伤势未愈,没有再受伤?” “关心本王?” “自然。” “昨日我听说你去了听竹轩,是找本王有事?” “没事,就是想过去跟王爷说一说,白天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王爷也都自己看到了,夏家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吗?” “这么着急,是想主动去退婚?” 卫季衡这次倒是毫不掩饰,想要利用姜慈的心思。 利用她“善妒”这一条,便轻松将夏明启这个局给拿捏的死死的。 之后琳琅端上了早饭,卫季衡胃口泛泛的,简单吃了几口。 这中间没有再跟陆江璃交流,吃过了早饭,就起身离开了。 就连门口的侍卫也全都撤走了。 “主子,您瞧出来了吗?王爷可真是越来越离不开您了,一大清早回来,就去了老王妃那里,然后就来这里找你一起吃早饭了,可不是心里有你嘛。” 陆江璃心下跟明镜似的,卫季衡这哪里是心里有她,分明就是来试探她来了。 这样的“离不开”,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要。 现在应该是暂时瞒过去了? 下午出去的时候,陆江璃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未曾发现有人跟踪,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但如果是朱雀或者孟章,估计也不会让她发现。 “侧妃,看什么呢?”卫佩兰看她掀着帘子小心往外张望。 “这几日不太平,还是小心些好,你出来二姨娘没有说什么?” 卫佩兰摇摇头,“母亲应当是彻底的不想管我了,不过无妨,昨天在街上施粥,是我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 这个卫佩兰好像也比先前开朗了许多,不再是畏畏缩缩,什么都止步不前,不敢尝试的样子。 “这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看,再出来,可就从容多了,就是昨天应该累坏了。” “此举是善事,自然不累,今日我们还要去吗?” “今天不去了,约了郡主。” 昨天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街上的巡城卫今日都多了一倍,而且这施粥的也该是京司衙门,或者程四小姐。 “说实话,侧妃是真的要开一家铺子吗?” “出门在外,你就不要侧妃侧妃的叫了,就叫名字。” “这不太好?” “那要不叫江江。” 陆江璃自然指的是这个江江,但在卫佩兰听来,可能是“姜姜”。 卫佩兰觉得也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称呼三嫂。” 陆江璃知道,卫佩兰这谨小慎微的性子,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就由她去。 陆江璃去的还是东来茶楼。 反正是选择哪里,都无法逃脱卫季衡调查她,猜疑她。 索性就选了这里,反正也不用她花钱。 再说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选这里,除了这两点,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比较隐秘,也算是对得住当时跟二姨娘的承诺了。 陆江璃她们到的时候,明慧早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看她们几个空手而来,明慧便开口责问道,“怎地没有带点心过来?” “日后有郡主吃的机会。” 明慧撇了撇嘴,从怀里那处叠的方方正正的两张纸,递给陆江璃。 “时间仓促,一上午时间,就让人整理了这几个,你且看看,哪一处合适?” 陆江璃简单看了一下,眼睛看着纸上的内容,脑子里却在想谢成玉的事,这人到底有没有在暗中跟上来。 一会儿,她得找机会出去一趟,碰一碰运气,看看这个谢成玉是不是还是那般蠢不可及。 陆江璃看完,将那两张纸又递给卫佩兰。 “你也看看。” “我就不看了。” “我们是合伙人,自然是都要拿主意,看一眼,觉得哪里合适?” “三嫂定就行。” “三嫂?”明慧倒真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姜慈,还是卫季衡的侧妃。 “你出来做生意,我那九皇叔知道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秘小二 “知道,难不成我就不做了?” “姜慈,我看,我这位九皇叔,对你可真是上心的狠,只有你嫁进王府这么久,没被克死或者克走,所以你升位份,十分正常。” 陆江璃苦笑一下,“郡主就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这哪里是开玩笑,卫季衡铁树开花,这样的名场面可不多见,我以前还以为他” 明慧后面的话突然就不说了,眼神也迅速暗淡下去。 “以为他什么?” 陆江璃有点好奇明慧到底知道卫季衡什么八卦? 怎么话到一半就不说了呢? “没什么。” “郡主怎么说话说一半,吊别人胃口呢?我这正好奇着呢!你就不说了。” “以为他喜欢别人。” 陆江璃眼睛立马圆瞪起来,这可是端王爷的大八卦,她就说,这个男人有自己心中的白月光。 原来,她还猜测过他书房里有密室,会金屋藏娇,那天进去,她虽然没有仔细翻看,但按照他听竹轩的面积来算,卫季衡那个密道估计还有更深层的,不可能那么小。 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是金屋藏娇? “谁?郡主可知道?” 明慧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陆江璃实在是太了解明慧了,看她那个样子,还是有所隐瞒的。 只不过她现在立场不同,既然明慧不想说,她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再多问些什么? “王爷还真是真人不露相,”陆江璃喝了一口茶,茶水还未曾咽下,就有人敲门。 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从外面托着一盒点心送了进来。 “谁点的?” 陆江璃瞧着对方这个身高比例,虽然易了容貌,但她还是认出了他。 谢成玉。 “应该是王爷包间里就会上的,昨天我们点了,今天就又上了。” 卫佩兰指着一个地址询问明慧是在什么地方? 陆江璃就见谢成玉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往门口的位置瞟了一眼。 她便稍稍点了下头。 谢成玉退出去之后,陆江璃跟他们讨论一下那几个铺子的位置,又喝了一杯茶。 喝完便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茶水喝的有点多。” “三嫂要我陪你吗?” “不必,你跟郡主再看看那两个地方,我觉得都还不错,再综合考虑一下。” 陆江璃起身就往外走去。 打开门,却迎面又遇上一个刚要端着点心进来的人。 一看到陆江璃出来,明显是愣了一下。 陆江璃知道,这专属的包间,一般都是由那种手脚麻利的店小二负责。 这人也不是昨天那一个。 她便开口问道,“不是送过点心了?” “这是掌柜的给贵客送的点心。” “不必了,帮我谢一下掌柜的好意,太多了我们也吃不完,端下去。” “这个,不太好,掌柜的让送的。” “怎么?贵客说的,你家掌柜的还硬要送不成?”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那不打扰贵客了,小的端下去就是了。” 陆江璃看着这店小二走远,这才从一侧下了楼梯,悄悄的来到后院。 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人也蹑手蹑脚跟在她后面。 陆江璃在心里大概骂了谢成玉这个蠢货八百遍。 他怎么能这么明显就跟上来了呢? 陆江璃还没等走到后门那里,就想要回头看一眼,这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跟的哪里是谢成玉? 而是刚才给她送东西的那个店小二。 “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客人要找什么地方?需要我给您引路吗?” 陆江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想着离他远一点。 “不必,你去忙。” “再忙也得招呼贵客啊。” 这店小二的眼神,就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 陆江璃眼看着他还是步步紧逼,不由的开口道,“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现在就喊,我怕等会你就喊不出来了。” 陆江璃往后退着,身后没几步的地方就是后门,他从这边堵着,又不怕她往这边跑,那就说明后门那里肯定还藏着一个人。 他们这是故意的。 谢成玉这个蠢货,关键时刻跑哪里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做个交换 陆江璃此时退无可退,距离那道后门,就只差一步之遥。 “等一下!你可知道我是谁?可曾见我身边带侍卫和婢女?你知道暗卫这种都是躲在暗处的?我奉劝你,不要上前来找死!” “小娘子误会了,我不过就是见小娘子生的好看,多跟小娘子说几句话罢了。” 那人的话,说的越来越猥琐。 陆江璃听了简直都想吐了。 这平京城里还有不知道她是卫季衡的人吗? 那猥琐的“店小二”说着便上前一步。 陆江璃只能盘算着用些以前的招式,内力不在,收拾个地痞流氓应该还是可以的? 但她又怕自己这破绽暴露的太多,惹来更多的麻烦。 那小二伸手就要抓陆江璃的手,陆江璃快速矮身躲了过去,紧接着后退了两步,脊背一下撞到了身后的木门上。 “这下看你怎么跑?” 陆江璃伸手握住了那个门插,准备一会直接抽出来,给这人一下。 身后的门插还没等抽出来,她便瞧瞧将手收回了。 因为谢成玉出现在了那人后面。 “呦怎么回事?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贼人回头看了眼谢成玉,也是店小二打扮,便也就没有将他当回事。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小兄弟,行个方便。” 谢成玉伸手接过那个银锭子,在手里抛了两下,“出手这么阔绰?好说好说。” 谢成玉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就是不出手,正当这人伸手准备绑陆江璃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小娘子,你要不要也有点诚意?” 陆江璃心里清楚,谢成玉这是在用眼前这个贼人威胁她。 想现在就要到她的下落,实际上她早就已经将下落告诉谢成玉了。 因为她本人就站在谢成玉的面前。 陆江璃心想,现在还不如直接喊人过来,一起将这俩人都带走算了。 那贼人好像也看出,谢成玉没有走的意思,“怎么回事?小兄弟,你确定要跟兄弟抢了是吗?”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掉匕首鞘,对准了谢成玉,“赶紧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别要钱不要” 后面的“命”字还没有说完,就被陆江璃顺手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敲晕了。 陆江璃丢掉棍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跟谢成玉四目相对。 谢成玉将那银锭子揣进怀里,“我要的东西呢?” “我要的东西呢?” 陆江璃看他刚才那副趁火打劫的样子,应该今天也是要不到什么名单了,她是不是就应该相信谢成玉?真是,救他出来做什么?她懒得再应付他,随口就复述了一遍谢成玉的话。 眼睛四下里寻找着什么,然后走到后门角落那边,从竹筐里翻出两根麻绳来。 谢成玉也早就看出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了,“你也没有打算告诉我?就想来骗我的名单?你要那份名单做什么?” 陆江璃扽了扽那绳子,还算结实,蹲下身将地上被她打晕的那贼人先捆了起来。 “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请便。” 陆江璃生怕再像之前芷兰那次一样,先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好的喘着气。 她不想再跟谢成玉废话了,就当她脑子抽了,竟然会想要跟谢成玉这样的蠢货合作? 陆江璃开口想要喊人过来帮忙。 “等一下。” 说着谢成玉从怀里拿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来。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你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陆江璃心想,她的诚意才是最大的好,本人就站在他面前。 “我怎么能确定,你那张纸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你为何对这个案子这么好奇?” 从端王府里离开之后,谢成玉就先将这个姜侧妃的背景打听了一遍。 无论是从哪里开始算,姜慈都跟谢家或者是陆家,牵扯不到一点关系。 坊间传言,她如何爱那个卫季衡?如何在意他? 爱他,在意他,会背叛他吗? 谢成玉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到底是谁?对她,怎么可能有半句实话? “受人之托,我既然想要拿那人的下落跟你做交换,这个立场还不明确吗?小侯爷,这个时候,你不急着找个盟友,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陆江璃那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谢成玉看了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眼前这个女人,该不会是那陆江璃假扮的? 她是不是易容了? 想到这里谢成玉将手里的纸往前递了递,“我说到就会做到,这名单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你要这名单有什么用?但你上次说,好人不该白死,就为这句话,这名单也给你。” 陆江璃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拿谢成玉手里的名单。 却被谢成玉眼疾手快的,一拉,一绞,他反绞着陆江璃的一条手臂,掐着她的脖子,直接把人推到身后的墙上。 “谢成玉,你要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与人私通 谢成玉不理会陆江璃的挣扎,伸手在她发缝那边仔细查看起来,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戴什么人皮面具,就连这脸,好像也是真的。 陆江璃简直要被谢成玉气死,都这个节骨眼了,这个人居然还要检查一下她是不是带着人皮面具? 他在怀疑,她就是陆江璃本人吗? 陆江璃小声冷笑道,“谢成玉,你在这里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若真的有本事,就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而不是道听途说,要不然你就直接告到御前,跪求陛下为你谢家满门,杀了陆国公,杀了陆家人,到时候,还怕那人不出来吗?” 谢成玉也自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手来未来得及收回,就有人紧接着闯了进来。 “哎呦,这光天化日的,居然有人在此,行那污秽不堪之事?” 一个身着蓝衫,大腹便便的男子带了几个人,从通往这小院的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谢成玉立马松开了陆江璃,好像突然之间反应过来什么。 刚才那个被她打晕的贼人,该不会是跟现在进来这群人一伙的? 目的是什么呢? 肯定不能是他。 那便是为了这个女人,这是想要毁掉这个女人的清白吗? 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随后,那个男人看到了地上被五花大绑不省人事的人,更是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陆江璃心想,这个时候她不走,要什么时候走? 紧接着她一把拉过还在愣神的谢成玉,捡起地上的棍子,趁那些人没有反应过来,从后门奔了出去。 转身将那棍子直接横插在了门栓之上。 这叫什么事? 陆江璃扯着谢成玉一路小跑来到巷口的房间底下,“这个房间有没有人?”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店小二吗?算了,不管了,先带我上去。” “姜侧妃,你还真当我是你的侍卫了是吗?” “这件事就赖你,你别说你看不出来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刚才如果不是有那么重的好奇心,现在,该是我理直气壮的告诉那些人,是那个人袭击我未遂,被你打晕了,我要将他们送到衙门,现在呢?” 陆江璃恨的直咬牙,“现在是他们看到我在跟你举止暧昧!” 眼看着那门就要被从里面撞开。 谢成玉提起陆江璃一个飞身,直上那边的窗子,就在他们两个打开窗子,钻进那个包间的时候,那群人也撞断了那根棍子,从后门追了出来。 “人呢?” 楼上刚好钻进那个房间的陆江璃,迅速的关好了窗子。 索性,这个房间里没有人。 “一会儿他们走了,你再从这里下去。” 说完,陆江璃打开门瞧瞧看了眼外面。 没有看到外面的走廊上有人,这才打开门,小心翼翼关上门,直奔她们所在的那个包间。 紧张的她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现在都不用想,就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搞这样的小动作? 她进了门,先把脸擦干净,又手忙脚乱的跟明慧换了外衫。 那些人直接闯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妥当,坐在卫佩兰和明慧中间,跟她们两个谈笑风生。 进来为首的那人,指着坐在中间的陆江璃,“就是她,在后院与人私通,我看着怎么那么面熟,原来是端王爷侧妃。” 这人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引来了二楼其他房间的人围观。 明慧凤眸一挑,“哪里来的狗,在这里乱吠?” “端王爷的侧妃,方才在后院与人私通,还伤了人,我们都是目击者,现下就送她去见官。”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这里坐着的都是谁?也不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在这里乱吠!” 明慧身边的婢女连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还有没有王法了?私通伤人的人,还有理了?” 陆江璃起身,“口说无凭,私通何人了?你们可有看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哑口无言 那些人果然指着明慧道,“她方才与那奸夫一道从后院跑了,那人肯定早就藏了起来,你又回到这个房间里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 明慧配合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然后笑了起来。 “就是你。” 看热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大约明天,楼下那个说书人又有素材说故事了。 “睁开你们狗眼,看看仔细,这是明慧郡主!你们人都认不清楚,还来攀咬人?我看呀,该去衙门的人是你们,一人给你们三十板子,看看究竟是何人指使?来污蔑姜侧妃。” 陆江璃当时被谢成玉按在墙上,鬓边的头发都落了下来,她听到有人进院,根本就没有抬头,拉着谢成玉就从后门跑了。 她就笃定这些人定是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可能从后面看,识的她那一身衣衫。 为首的那人果然开始慌了,看了看明慧身上的衣服,“你们肯定是换了衣衫,这衣衫上还蹭了些灰渍,就是与那人在后院墙边私通的证据。” “姜侧妃根本就不曾离开这个房间半步,我家郡主的衣裙是下午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你们连谁是谁都分辨不清楚,还想信口雌黄?” 根本就不用陆江璃开口说话,连翘已经将这群人怼的哑口无言。 明慧冷冷的盯着门口的人,“掌柜的呢?” 楼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掌柜的早就上来了,但他没敢进来,这楼上的贵客,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小的在,小的在。” “让你的伙计们把这前门后门都给本郡主堵好了,这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本郡主亲自送去京司衙门审问,届时,从再问不出什么实话来,那便是京司府尹郭槐无能。” 那些人一看明慧发火,很显然的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后院里还有个伙计,躺在那里不省人事,他定是也亲眼看到了。” “连姜侧妃和本郡主,都分不清楚,还想着往我们身上栽赃,还不如摸摸你们头上有几颗脑袋,到底够不够端王爷砍的!” 明慧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掼到了地上。 此时外面围观的风向已将转了,纷纷都在指责那几个人污人清白。 陆江璃适时的拉了拉明慧,示意她不要演的太过了,“从昨日便是我们三人在这里坐着,不曾有外人进出,如果有人想趁着这个时候,往本侧妃身上泼脏水,那本侧妃也奉陪到底,我与郡主在此议事,得王爷应允,若是有人想着借此大做文章,定是有所图谋,此人其心恶毒,我若知道是谁幕后指使,定不会饶了她。” 陆江璃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有人在故意栽赃。 那些人见状不好,就推开人群,往楼下跑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在你们东来茶楼出的事,我看你这茶楼是不想开下去了。” 那掌柜的反应过来,“快快快,给我把人给拦住了。” 说着转身追了上去。 连翘走到门口,冲四周的人吼道,“热闹都看够了吗?是不是也都想跟着那些卑鄙小人一起污蔑郡主和侧妃?” “不敢不敢。” “这闲话若是传出去,各位也都是那些人的帮凶。” 那些人连忙说着不敢,赶紧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连翘也顺势关上门。 陆江璃看着明慧,又看了看在一旁吓的半句话都没说的卫佩兰。 明慧噗嗤一声,率先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陆江璃和卫佩兰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她们也都没人敢笑太大声。 等她们都笑够了,明慧才开口问陆江璃,“谁干的,你可知道?” 第一百四十章 对比名单 现在再来猜测是谁干的,没有任何意义。 那茶楼的掌柜的就算是抓到那些人,送到了京司府衙,郭槐也不会问出什么幕后主使。 明慧一看陆江璃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到了。 “不会是那个夏婧荷?不敢明着与你较量,偏用些这种下三滥的法子,这种女人卫季衡不娶她,还真是对了。” “嫂嫂刚才没有受伤?” 陆江璃摇摇头,“没有。” 她也不愿意深究的原因,除了没有证据查到幕后主使之外,还有其中一个原因,那就是谢成玉。 谢成玉如果见官,就算京司府衙查不出什么,那也过不了卫季衡这关。 卫季衡一旦插手,那可不就知道,谢成玉是她放出去的? 她才好容易回到这人间,不想小命过早的交待到卫季衡的手里。 三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东来茶楼那个掌柜的敲门走了进来。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几位贵客身份,惊了贵客了。” 明慧睨他一眼,“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他们几个都有些功夫在身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没有抓到,”掌柜的看了陆江璃一眼,“侧妃,您看,还需要报官吗?” “自然是要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孙掌柜,你们这个茶楼招人手也该仔细看看清楚,别什么人都往里面引,出了事,你们担待不起。” “是是是,郡主教训的是,小的日后一定多加留意,再次给各位贵客赔个不是。” “好了,你且下去,下不为例。” 孙掌柜离开之后,明慧突然想到,“这些人既然是一伙的,那他们说你带着一个人跑出去,那个人是谁?” 陆江璃在心里捏了把汗,这个明慧,反应实在也太慢了。 这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在那后院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就是个路见不平的人罢了,如果被他们那群人抓到,一番言行逼供之下,屈打成招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那个情况下,我只能带着他一起离开,后来我们分头走,我趁那些人出去追,就上了楼。” “那能确保那个人不被找到吗?我总觉得这件事,她们一计不成,还会想别的法子,你最近出门还是带几个护卫。” “好。” 谢成玉若是连这么几个人都躲不过,那她也没有跟他合作的必要了。 回到王府之后,陆江璃支开琳琅,从怀里拿出谢成玉给她的宾客名单。 当时他们两个逃到楼上的包间内,陆江璃离开之前,谢成玉叫住她,将那张名单递给了她。 并言道,他虽落魄,但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陆江璃也只能告诉他,让他明日午时,仙女庙香火最旺的时候,去到那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再给他线索。 她其实早就给谢成玉准备好了一封信。 那封信,她在今日跟明慧换衣服的时候,留在那件外衫里面。 临分别的时候,才告诉她,让她明日找人帮着送个信。 陆江璃打开那张纸。 明明纸张很薄,陆江璃掂在手里,却觉得有千斤重。 纸上开头的一些记的是谢侯爷官场上的一些至交好友,后面就是些亲朋,最后的名字,才是谢成玉在江湖上交的一些朋友。 陆江璃将这纸上的人,与魏元均给的那个名单做了比对。 这一对比,才发现,这两张纸上,名字重叠的只有三人。 可那晚屠杀谢府的却有十几个人,个个都是蒙面的高手。 谢成玉认识的那些人,如果是江湖上绝顶的高手,他名字不可能记错。 那便就只有一个解释,有名字的这三个人,虽名不见经传,但跟那些杀手有可能就是一伙的。 这些人,先借着参加侯府喜宴,混进侯府。 然后暗中潜藏在侯府,晚上在府中的菜食中下了药。 这恐怕就是为何整个谢府,一个人都没有逃出去的原因。 她当时一直待在婚房之中,端进来的餐食她也没动。 不过,就算是她动了那些食物,估计也是落得个被带走杀死的命运。 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是布局好了的,要让她来顶罪,只要让她不死在侯府之中,都是死无对证。 看来想要知道这三个人的来历,还是得问谢成玉。 正当,陆江璃犯愁接下来该如何办的时候,就听到琳琅的声音。 “朱侍卫,您怎么来了?” “我不姓朱,你在外面做什么?侧妃可是在屋里有什么事?” 琳琅赶紧道,“主子下午出门,受了惊,回来便早早睡下了,不让人打扰。” “京司衙门的人来了,要见侧妃。” 第一百四十一章 挑拨离间 陆江璃赶紧披着见外衫,打开房门。 倦意浓重的冲外面喊道,“琳琅,让朱雀进来。” “侧妃。” “何事?” “京司衙门的人来了。” “稍后,我随你去。” 陆江璃换了件衣服,这才随朱雀来到了花厅。 卫季衡坐在主位,眸色如常。 经历了前几天的事情,郭槐虽被赐了座,但坐在那里瞧着也是如坐针毡。 看到陆江璃进门来。 赶紧站起来行礼,“下官给侧妃请安。” 陆江璃冲卫季衡福了福身,转头冲郭槐道:“郭大人来的好早,可是抓到贼人了?” “下官惭愧,就是前来跟王爷侧妃,汇报此事。” 陆江璃并未坐卫季衡旁边的位置,而是坐在了郭槐位置的对面。 “下官抓到了那东来茶楼闹事之人,可据他们交待,他们事先并不知道侧妃的身份,说是见侧妃从二楼的上房出来,便跟着去了后院,意图敲诈勒索一笔银钱,后来,又来一店小二装扮的人,经东来茶楼的孙掌柜证实,那人是一早来茶楼跑腿的,用的都是化名,人现在也找不到了。” 郭槐装模作样的看了眼上位上坐着的卫季衡,继续道,“侧妃之后带走了那人,下官斗胆问上一句,侧妃可识得那人是谁?” “我怎么瞧着郭大人倒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呢?口口声声都要往本侧妃头上泼脏水?我自进了二楼的包间,就没有出去过,这一点我家中三妹,还有明慧郡主可以作证,又何来被敲诈勒索一说?” “下官不敢,人是下官亲自审的,他们交待的便是这些。” 陆江璃冷哼一声,“那郭大人可曾问上一问,为何这些人连本侧妃都认不出来,就敢进门来随意攀咬?” 郭槐郭槐这袒护的意图,还能再明显点吗? 而且很明显他的这些话就是说给卫季衡听的,目的就是要让卫季衡听一听,是她姜慈不守妇道,在外与人私会,被人撞见了还死不承认,伙同明慧郡主,作假证,来帮助她掩饰。 可从陆江璃进门,郭槐开始讲这件事的始末,卫季衡端坐在那里,始终没有做声。 此时郭槐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过来。 卫季衡这才冷冷的抬眸,“郭府尹说完了?” “是。” “如若真有那么一个人,你便是掘地三尺也给本王找出来,如果没有,这凭空出现的一条命,就从郭大人身上找来,陛下让本王协理三司与刑部,主理一切大小案件,二品以下所有官员,本王皆可先斩后奏,不知,郭大人官至几品?” 郭槐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下官不敢,下官没有半句虚言,请王爷明察。” “你无半句虚言,意思是侧妃说谎了?” 卫季衡看向陆江璃,问道,“你怎么看?” 陆江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臣妾虽在京中有这善妒之名,可从未做过有失妇德,败坏自己清白这种事,这种事若是能扣在臣妾的头上,王爷定要将臣妾休弃,臣妾为何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我倒想再问问郭大人,您来这之前,除了审问那几个闹事之人,可曾问过东来茶楼的伙计小二,可曾一一问过二楼所有上房里的客人,有哪一个说见到本侧妃下楼了?你说我带人逃走,他们上楼的时候,我人就在房内,本侧妃是往哪里逃的?” 卫季衡选的那个房间,正对着街,就算是不走正门,飞檐走壁,也势必会让街上的行人看到。 任何人都没有看到陆江璃? 到底是谁说谎,不是显而易见了? 陆江璃之所以选在那里,也是因为卫季衡对那里的布局了如指掌。 “郭大人府衙里的手段看来是不足以让人说真话,不如试试王府里的?” 朱雀说着便将长剑架在了郭槐的脖子上。 郭槐都是坐在那里审问别人的,哪里见过被人拿剑指着审问的,当即跪在那里的腿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下官,下官” “郭大人可要想好了再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敲山震虎 “求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恕罪?郭大人何罪之有?”卫季衡冷冷反问。 “是,是下官未曾调查核证仔细,下官这就回去,再细细调查,下官愧对王爷,侧妃,一定还侧妃一个清白。” 陆江璃站在那里,也隐隐的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看卫季衡这个架势,郭槐应该是要倒霉了。 “本王有幸见过两次,郭大人断案,对待本王身边的人,你尚且如此,更何况对待下面的普通百姓,郭槐你愧对的何止本王,你先看看你愧对的百姓有多少。” 孟章此时拿了一沓簿子走进来,统统甩到郭槐的面前。 “本来还想捡一点给郭大人念念的,但这也太多了,根本就念不完,郭大人自己看看。” 郭槐方才在这里刚刚用过的八百个心眼子,突然之间就都不好使了。 看着地上堆着的账簿,郭槐面如死灰。 京司府尹的官职虽然不大,但好歹也在天子脚下,也是平京城里的父母官,他在这个位置上数年,不曾往上升一升,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或者无法往上走动。 恰恰就是因为平京城在天子脚下,一方父母官,可是十分重要的职务。 但凡有点大事小情,自会牵涉甚多。 这平京城的水太深了,关系网又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渐渐的也就养熟了郭槐这种,见人下菜碟,又不作为的蛀虫。 卫季衡此番正想找个突破口,好好整治一番这官场上行下效的不正之风。 郭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动了郭槐,也算是敲山震虎,让那些背后有小动作的人,收敛一下。 郭槐不过就是翻了最上面的一本,已经抖若筛糠,方才还说话中气十足的人,此时细若蚊蝇,“王王爷,下官知错了,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此时的郭槐,心里还存了侥幸的心理,以为卫季衡就是单纯的为了护着这位姜侧妃,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赶紧开口自证清白,“王爷,此事是下官糊涂,是下官糊涂,下官忽略了上次程家四小姐与侧妃不睦一事,未曾细细进行调查,求王爷再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肯定秉公执法,将背后之人绳之以法,一定还侧妃的清白。” “本王侧妃的清白用不着你来还,本王信她,便由不得别人来诋毁,带下去。” “王爷,王爷饶命啊。” 紧接着进来两个侍卫,将郭槐带了下去,他讨饶的声音渐渐远了。 陆江璃这才开口道,“王爷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郭槐的?” 一旁的朱雀却笑道,“侧妃好像是说错了话,难道说的不应该是多谢王爷的信任吗?” 卫季衡一记眼神扫过来,朱雀自觉噤了声,顺道朝孟章递了个眼色,俩人一道退了出去。 花厅里便只剩下卫季衡跟陆江璃两个人。 这是卫季衡第二次这样当面维护姜慈。 上次卫季衡明明知道陆江璃主动设局,让夏婧荷入局,开口亦是偏袒于她。 这一次呢? 是他也早早看穿了她的谎言,还是这人真的属意姜慈,心里有她,才会这般信任维护? 卫季衡这是真的对姜慈有情吗? 陆江璃实在不敢再深想下去,若是如此,姜慈恐怕死的也不算冤了。 但卫季衡到底喜欢的是原来的姜慈,还是她来之后的姜慈? 陆江璃有些紧张掀了掀眼帘,朝卫季衡看过去。 发现卫季衡也在看着她,她赶紧冲卫季衡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臣妾多谢王爷的信任。” 坏了。 怎么办? 好像更尴尬了。 陆江璃怎么感觉这句话听起来这么耳熟。 原来是她直接照搬了刚才朱雀的原话。 她赶紧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试探着问道,“王爷是在上次之前,就开始调查这郭槐了?” “何以见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漫步夕阳 陆江璃真的想现在就敲晕自己,她问这话干嘛? 为了缓解尴尬也不能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她是说,上次卫季衡去京司衙门就是有所图,根本就不是要去救她,不知道卫季衡会怎么想? 只是,她当然不能那么说,“臣妾斗胆揣测圣意,陛下让王爷协理刑部办案,自然为的不单单是陆国公那一个案子,应该是想让王爷借着这件事来整肃官场。” 卫季衡看着她,“既然知道,就自己收敛一点。” “那臣妾便也不瞒王爷,前几日母亲过府来看妾,说起了父亲在朝堂上遭人弹劾一事,朝廷的库房里没有银钱拨款赈灾,该父亲何事,父亲老实本分,母亲说未曾跟人结仇怨,臣妾想了半天,终究是我这个性子,连累了爹娘,所以才” 卫季衡虽然没有明着问陆江璃,去大街上施粥一事,但那事明眼人都瞧的出来,陆江璃就是故意为之。 旁人可能以为不过是女人之间拈酸吃醋,反正这端王府侧妃与那未过门的王妃不睦,全平京城都是知道。 但未必能瞒得了卫季衡。 今天,卫季衡当场处置了郭槐。 陆江璃就更加断定了,上次卫季衡去京司衙门,为的也是要收集郭槐证据? “上次的事情是臣妾的不是,希望王爷莫要怪罪。” “所以,利用百姓报复夏婧荷也是真?” 卫季衡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悠悠的往花厅外走去,陆江璃赶紧赶了上去,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边走边解释道,“自然不是,臣妾设那粥铺为的是让难民们有口饭吃” 陆江璃见卫季衡睨了她一眼,她心虚应道,“当然,顺道也挫一下准王妃的威风,毕竟臣妾身上银钱太少,根本就不够继续施粥的,只能寄希望于她们了。” 程思语不是已经答应多几倍的赔偿了?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更何况,这事一出,也给京里的那些官宦人家敲个警钟,别太奢靡了,还有那么多百姓都吃不上饭。 陆江璃愤愤然,“夏府举办赏花会,所用茶屏山雨雾,那茶价值千金,也太奢靡了,凭什么这贫富差距就要这么大呢?就当这钱是臣妾为百姓求的,王爷应该不会怪罪臣妾了?这是不是算将功抵罪?” 卫季衡脚下一顿,他那日也与人共饮了屏山雨雾,幸好没有被这女人撞见,说不定还会讹他更多的钱。 她这仇富的心里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大的怨念? 二人出了花厅,走在王府小花园的青石小道上,此时已是日暮黄昏。 夕阳将他二人影子拉的很长,因为小路有的地方太窄,二人影子时不时就要重叠在一起。 “这点功恐怕还抵不了你犯下的错。” 陆江璃听卫季衡这样一说,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她还有什么错? 于是她小心翼翼询问道:“臣妾还有哪里做的不对?请王爷明示,臣妾到时候一定会改。” 陆江璃稍稍提了一下披风的边,出来的匆忙,随手拿的这件披风有点长了,走路还有些不太方便。 她只顾着跟卫季衡的脚步,又未曾发现卫季衡突然停下来。 为了避免自己不撞上卫季衡,陆江璃这次学乖了,及时刹住,主动后退了一步。 可谁知,正好就踩到了那披风的后摆,整个人狼狈的往后跌去。 夕阳的光斜洒在他的脸上,那人的手就在眼前,陆江璃不假思索的一把握住了卫季衡的手。 他的手很宽厚,却凉的像这寒冷的天一样。 他唇抿的很薄,好似十分不满,陆江璃这样数次莽撞跌倒。 这人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陆江璃可真是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赶紧站稳了身子,抽回自己的手。 “多,多谢王爷,臣妾真不是故意的。” “那便是有意。” 这人说的斩钉截铁,好似方才就是她故意要故技重施,来勾,搭他似的。 这种事情,陆江璃解释得,可身为姜慈的她,却真是解释不得。 “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再说了,就是有意的又如何?” 陆江璃突然上前一步,径直挽上了卫季衡的胳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魔高一丈 挽上的那一瞬间,陆江璃也愣住了。 怎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方才是她脑子里的“姜慈”作祟了吗? 怎么就这么自然的挽上了卫季衡的手臂? 陆江璃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慌,她是卫季衡的侧妃,挽他的手臂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且就姜慈对卫季衡痴迷的这个程度,她不挽好像也不太对。 现在她就指望卫季衡可以生人勿进般的将她推开。 可这人竟然,就那么自然的往前继续走了。 陆江璃彻底的惊住了,卫季衡该不会真的对姜慈有什么日久生情了? 照明慧和谢成玉的意思,这人心里有心仪之人呀? 对,肯定是要利用姜慈的身份,帮他挡住外面的桃花。 “给,给王爷侧妃请安。” 此时的陆江璃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她这样挽着卫季衡走路,还被人撞上了呢? “王爷和侧妃真是恩爱呀。” “就是就是,王爷这是终被侧妃的诚心打动了吗?” 但凡走过的人,都要在背后嘀咕上两句。 她们小声说就小声说,可那小声的音量,真的是生怕她听不到似的。 反正都被人看到了,卫季衡恐怕就是故意的,爱怎么传就怎么传? “王爷,臣妾腿有点疼。” 陆江璃倒要看看卫季衡能装多久? 卫季衡冷声回道,“怎么?还要本王抱你?” 说着,便伸出了一条手臂。 陆江璃不等他真的伸手过来,赶紧的提着那碍事的长披风,一溜烟就跑了。 样子灰溜溜的十分狼狈。 卫季衡却站在原地,望着陆江璃离开的背影,站在那里很久。 是不是,只要心里有那么一点希冀,有些事情就能变成真的? 陆江璃跑出去很远,才稍稍停下来喘口气。 这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端王爷收拾她,还不是一收拾一个准? 陆江璃拍着还在狂跳的心脏,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剧烈奔跑,还是因为卫季衡那伸过来的手臂。 如果不跑? 卫季衡还真能将她给抱起来不成? 陆江璃使劲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陆江璃,你清醒一点,你可不是真的姜慈啊。 陆江璃回到了云苑,脸上的红霞竟还没有褪去,就连琳琅也来打趣她,“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去了?” “你不是知道嘛?去花厅那里” 陆江璃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因为她看得出,琳琅那看热闹的眼神就是很不对劲。 那些在花园里的闲话不会传的这么快?这么快就传到了云苑? 陆江璃解下这碍事的披风扔给琳琅,“这件披风赶紧拿去改短一些。” 姜夫人是长时间不见女儿,不知道自己女儿的身高了? 这披风便是姜夫人上次送来的。 琳琅没有收进柜子里,今天就被她随手拿了去。 没想到一下又成了府里饭后茶余的谈资。 这话题越传越离谱,甚至还传到了第二天。 一大清早,陆江璃就听琳琅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跟她讲,府里的下人是如何如何讲述他们两个琴瑟和鸣的? 哪里就琴瑟和鸣了? 前几天她还差点被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给掐死呢? 失策了,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挽上去了呢? 陆江璃今天中午要去仙女庙。 本来她想通知明慧,直接将那封信给毁掉的,她直接去找谢成玉问明白,说清楚。 但又怕人多眼杂,万一说不清楚,又得闹出什么误会来。 她现在可是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就差京司衙门派两个官差跟随着她,让众人都不许靠近她了。 所以,她到时候还是先见机行事。 这次她学乖了,先去老王妃那边请了示下,说自己要去仙女庙烧香祈福。 老王妃自从上次冯嬷嬷的事情,再加上她也算是救了卫季衡,对她的态度稍稍转好了一点。 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她也不想管,就只叮嘱了她,莫要惹事,多带几个侍卫前往。 陆江璃应了。 可谁知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老王妃指的多带几个人? 来的竟是卫季衡和朱雀? 第一百四十五章 那一起吧 “王爷,您也要出门吗?” “你要去哪?” “臣妾是要去仙女庙祈福,代祖母前去上一炷香。” 搬出老王妃来,卫季衡应该就不会拦着她了? “那一起。” “王爷是顺路吗?” 陆江璃小心翼翼的询问。 卫季衡率先走下台阶,上了马车,回头冲陆江璃的方向伸出手,“还愣着做什么?你不去吗?” “王爷公务繁忙,应该是没空跟臣妾同行?王爷先行,臣妾再让下人准备一辆马车就是了。” 朱雀此时从后面推了陆江璃一把,“侧妃别让王爷等久了呀,王爷陪你同去,有人保护你,你难不成还要拒绝?” 这哪里是保护,这是想要跟着一起去监视她? 陆江璃转头看着朱雀,“要不朱雀侍卫陪我走着一趟,以你的身手,我看就不用麻烦王爷了,”她笑眯眯的转身看着卫季衡,“王爷您说呢?” 卫季衡收回自己的手,掀开马车的帘子,丢下俩字,“上来”就自己先坐了进去。 陆江璃见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讪讪的跟在后面上了马车。 这可要如何是好,已经兴师动众的出了门,眼下要是不去,肯定也会引起卫季衡的怀疑。 但是如果去了,无论是明慧手里的信,还是谢成玉? 都像是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哪一个都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陆江璃觉得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好容易重生一次,还偏偏让她重生在姜慈的身上。 为什么她是卫季衡的人? 坐进马车里之后,她不说话,卫季衡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陆江璃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卫季衡恐怕是不想搭理她。 她一路上都在想该要怎么办? 心里默念着一定要顺利,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不知道老天爷听没听到她的祈祷,反正卫季衡已经看出她的不同寻常了。 “不过就是去祈福而已,你紧张到念了一路的经?” 陆江璃嘴角抽了抽,“王爷真会说笑,自然是要虔诚一点,您应该也知道,臣妾最近频频有血光之灾,就是要虔诚一些,才能显示自己的诚心,菩萨看到,兴许就真的会保佑臣妾了。” “天底下这么多人,都说自己虔诚,可那庙宇中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可曾有人,真的得成所愿?” “王爷既是不信,那为何还要来这一遭,要不,王爷还是在仙女庙门口放下臣妾,自己就去忙。” “莫非你要去见的并非菩萨,而是另有其人?” 陆江璃就知道,这人没有那么好骗。 算了,还是到时候见招拆招。 届时,无论是明慧还是谢成玉,她都装作看不见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菩萨嫌她的诚心不够,她刚刚下马车,就听到明慧那个大嗓门的声音响起。 “姜慈!” 这下好了,她本来想一会儿就进去上个香,然后立马就走的计划,还没进庙门,就落败了。 “你怎么也来了?” 明慧见陆江璃脸色不太好,刚想问问她怎么了? 就看清楚了后面跟着下来的人。 不是那黑脸的九皇叔又是谁? 明慧此时也尬在那里,扯了下陆江璃的衣袖,咬牙切齿小声道,“你带他来做什么?” 陆江璃心想,这是她自己想带的吗? 明慧走上前去,标准的行了一个礼,“九,九叔。” “你也在?你们约好的?” 明慧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真的是偶遇,我是陪着家母来的。” 两个人正说着,明慧后面的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明慧的母亲。 陆江璃不知道明慧的母亲也会过来,她只想着让明慧送信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该不会她的母亲,长公主也会一同来? 怎么回事? 越不想什么事情发生,就越要发生什么是? 明夫人站在那里同卫季衡讲话。 明慧跟陆江璃两个人跟在后面,互相眼神交流,那眼神,大概也就是互相指责对方。 卫季衡回头看了她们二人一眼。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见过明国公夫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主殿上香 陆江璃依言上前去行礼道:“夫人。” 明夫人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虚虚回了一礼,“侧妃不必多礼,没想到会在此遇上王爷同侧妃。” 卫季衡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请。” 陆江璃跟在卫季衡身侧,跟着明夫人一道进了仙女庙。 她不知道谢成玉在不在附近,能不能看到她们进来。 反正她这个时候,眼观鼻口观心,头一次十分专注的跟在卫季衡身边。 生怕自己一个眼神被卫季衡给捕捉到,而酿成大祸。 明夫人带他们绕过络绎不绝的大殿,从一侧到了后院的偏殿。 这里的人就稍稍少了一些。 “侧妃若是想要祈福,如果怕人多的话,去后殿那边也是一样的。” “多谢夫人。” “慧儿对这里颇熟,可以带侧妃过去,智修大师刚刚云游归来,我要前去拜访一下,就先失陪了。” “本王与智修大师也是多年未见了,不知与夫人一同前往,可否方便。” “没想到王爷与大师是旧识,我不过就是去听些禅理,请。” 明夫人跟卫季衡一道离开之后,明慧就得意的冲陆江璃挑了挑眉毛。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还好,人走了。 陆江璃就没有明慧这般乐观了。 卫季衡人虽然走了,但留下朱雀在身边,瞧着是保护她,实际上就是监视。 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他突然离开,恐怕也是想要让她放松警惕。 说白了,这个人不可能相信她是真的过来祈福的。 但路上的时候,陆江璃已经想好了。 如果到时候,卫季衡一直在她身边不肯离开,那她就让明慧暂时不要把信给送出去。 但信不送出去,谢成玉今天会不会闹事,或者趁机再过来找她? 这人真的过来找她的话,那不正好就落入卫季衡的圈套里了? 这件事情还是得要从长计议。 “郡主,要不我们还是去主殿那里,那边虽然人多,但我听说特别灵验,我最近可真的是太晦气了,就应该在香火多的地方,好好的拜一拜。” 人多的地方,说起话来也是方便。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谢成玉这厮给打发走了。 “我觉得也是,我母亲可能觉得我们都像她那般,怕吵呢?要知道菩萨每天接受那么多的供奉,最不怕的就是人多,走,那边解签也特别的灵验,据说,求子也很灵验,侧妃跟王爷成亲多年,王爷是不是也急着有个子嗣?” 陆江璃默默冲明慧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怎么说的她好像,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卫季衡生孩子似的? 她虽是“姜慈”,可这实际上两人差着辈分呢? 两个人一道往主殿那边走去。 朱雀不知道是不信神佛,还是觉得自己杀伐太重,就抱着胳膊站在了大殿的门口,没有跟着进门来。 琳琅跟连翘走到那边去取香,陆江璃跟明慧排队等着去上香磕头。 陆江璃赶紧小声跟明慧说道,“那信呢?你还带在身上?” “带着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卫季衡不会是因为这事才来跟着你的?” 一想到那日在东来茶楼偷溜掉的那个人,明慧心里还真的在偷偷打鼓。 这个姜慈,不会是来这仙女庙,让她给什么情郎送信? 所以,卫季衡才会这么紧的跟着她。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你今日约了人在此相见?那人来了吗?” “你别四处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吗?那信你先留在手里。” 陆江璃不敢确定她的身边是不是只有朱雀一个人跟着。 万一有暗卫,看到她跟明慧在一起,今日的明慧肯定也是他们的重点监视对象。 所以,明慧的一举一动,也都会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说不定,明慧刚刚将那信,放在指定的位置上,信就被卫季衡的人给劫走了。 这可要如何是好。 正当陆江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 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人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玩我呢 那人就在她的身后,这边排队的人太多,就连站在她旁边的明慧都没有听到。 陆江璃的身体几乎僵在那里。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到底是不是谢成玉,又或者是谢成玉派过来的人? 但是她现在不敢确认,万一是卫季衡为了试探她,特意找了人呢?那么信不就又到了卫季衡的手上。 不行,如果不是谢成玉亲自来,这封信不能就这么交给别人。 陆江璃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 朱雀虽然没有进殿,但是人肯定就在殿门口,估计也正盯着她的方向。 所以,她此时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 等很快就要排到她的时候,陆江璃接过琳琅递过来的香。 跪在那蒲团之上,她祈求的是,今日之事一定不要出什么岔子。 之后,上完了香,明慧跟连翘走在前面,她准备陪着陆江璃去求个签,可走到求签的大师那里,明慧一回头就没有看到陆江璃的人,却看到琳琅旁边,有个陌生的女人,“琳琅,你主子呢?” 琳琅也愣了一下,刚才起身之后,人太多了,琳琅只来得及抓住身边的陆江璃。 没想到还将人给抓错了。 她一下就慌了神,“怎么办?郡主,主子刚刚还在我身边的。” 此时,还是明慧稍稍镇定。 连忙拉住的琳琅的手,“好了,你别四处看,你主子没事的,淡定一点,就当她还在旁边,我相信,不等我们走出这个大殿,她自己就出来了。” 琳琅听明慧这样说,心里也一下镇定下来。 主子此次出来,肯定有她的目的,既然郡主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没事。 陆江璃刚才趁着人多,就故意走开,偏离了琳琅的身边。 果然,她的身边一没了外人。 就有人迅速拉着她矮身往旁边的帷帐后面走去,主殿的旁边有那种小偏房,道暗门,里面是专门盛放香烛纸钱的。 谢成玉显然是早就打探好了布局,直接拉着陆江璃躲到了那暗间之中。 “你什么意思?带卫季衡过来抓我吗?姜慈,你是不是玩我呢?”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卫季衡突然跟着出来,我也没有办法,我要是知道,我今天就不会出门了。” “那你什么意思?今天她也不会出现是吗?” “你先离开这里,下次的见面时间,明日我会让人放在后殿佛龛底下,现在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你要知道,卫季衡想要抓的除了你,也还有她。” 谢成玉就知道不该在相信这个女人的。 可他就是这么没有记性,再一次的相信了他。 眼下,他再相信她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姜慈,那你今日别想再回去。” 陆江璃看着他,谨慎的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怕卫季衡在这里,你不好说出她的下落,那我们现在就去一个卫季衡不在的地方。” “谢成玉你是不是疯了?你若是带着我,根本就离不开这里,以你的功夫,你是觉得你能打的过外面的朱雀,还是能打的过卫季衡的暗卫?别还不等带我离开这里,自己就先被擒住了。” “这一次,我会在他动手之前,先杀了你。” “谢成玉,你别冲动。” 谢成玉此时已经悔青了肠子,他就不该相信任何人,“姜慈,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将你怎么样?” 陆江璃真是懒的跟谢成玉在这里周旋。 “谢成玉,你想死的话就想拖个垫背的是?你想死,陆江璃她可不想死,因为她还等着为谢家人复仇,还要为陆家昭雪。” “少来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谢成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见到陆江璃如何?见到她你就想杀了她,根本就不会听她跟你说什么,所以,我现在已经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江璃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这逼仄的小单间。 谢成玉着急之下一把拉住她,“你什么意思?” “谢成玉,我告诉你,你认为的杀害你全家的罪魁祸首,陆江璃,她根本就没有杀人,你说我骗你,那我大可以实话告诉你,确实今天陆江璃是不会来的,但是她不是因为不想来,而是来不了,那一晚她身受重伤,险些死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遭贼惦记 陆江璃说完,不等谢成玉反应过来,迅速的拉开门,跑了出去。 很快她隐入人群,飞快的朝着求签的后殿走去。 不知道明慧见不到她会不会四处寻找她? 陆江璃在人群中转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明慧,就在她准备穿过那条长廊往后面走的时候。 突然听到连翘的声音响起,“抓贼啊,快抓住那个小贼。” 陆江璃心道,坏了。 是不是谢成玉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追出来的时候,遇到明慧。 陆江璃来不及多想别的,赶紧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此刻大殿那边十分的拥挤,僧人们的声音,加上香客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陆江璃在人流中挤了半天,才挤到大殿门口。 就见门口,朱雀将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小贼直接按在了地上。 那身量和衣服怎么那么像刚才的谢成玉。 不会是谢成玉被抓了? 这谢成玉虽然是易了容,但他的那点易容术,在朱雀面前还不是一眼就被识破了? 琳琅看到陆江璃从人群中挤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主子,你没事?” “没事,我一转身就瞧不见你们了。” 陆江璃赶紧来到明慧的身边,“郡主怎么了?” 明慧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陆江璃心下了然,肯定是那封信被贼人给抢走了。 朱雀身边很快就围上来几个侍卫,她俯身低头,从她踩在脚下的贼人手里伸手抠出一个荷包。 用力拽出来的力道没有控制好。 荷包里的东西从那口中掉了出来。 跟几张银票一起掉出来的还有那封信。 陆江璃悄悄拉了明慧一把,制止了她上前去捡信的脚步。 朱雀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刚要交给明慧。 “发生了何事?” 卫季衡的声音此刻突然响起。 朱雀手里还捏着那个荷包,和地上捡起来的银票和信,冲卫季衡拱了拱手。 “王爷,抓到一个小贼,偷了郡主的东西。” “佛门清净之地,不可妄语,把人带过来。” 陆江璃与明慧一道跟在后面,刚才侍卫把地上的人拉起来的时候,陆江璃看清楚了那小贼的脸。 不是谢成玉易容后的那张脸。 但是那东西,现在还在朱雀的手里。 卫季衡已经过来了,明慧若是急着将那信要回来,肯定会让卫季衡对那信更是好奇。 所以,现在要以不变应万变。 僧人领着卫季衡一行人,来到了供香客休息的一处禅房之中。 卫季衡坐下之后,才沉声问道,“发生何事?” 朱雀自然的将手里的东西,呈到卫季衡的面前。 “这小贼偷了郡主的东西,郡主及时发现,追出来的时候,被属下当场拿下。” “九皇叔,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丢了也无妨。” 明慧赶紧走上前去,准备接过卫季衡手里的东西。 但卫季衡将那信笺扣在手里看了几眼,虽没有展开,但那眼神,也看的明慧心焦。 姜慈好容易托她办个事,事还没有办成,还让卫季衡抓个正着。 这可如何是好? 明慧猜测,那信中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内容,定是约了人见面的内容。 “这是你的东西?” 卫季衡看着手里的东西,并没有想要立马归还给明慧的意思。 明慧暂且收回了手,“是我的东西,这荷包里的东西,不值钱,主要是这荷包,是我母亲亲手做的,是我的生辰礼物,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母亲的心意。” “这是何物,不珍贵,郡主会一同放在珍爱之物里面?” 卫季衡眼神余光瞟向站在那边十分沉稳的姜慈身上。 谁知道她今日跟明慧演的是哪出? 姜慈表现的对这个东西,越不好奇,卫季衡就对手里的这封信越是好奇。 “九皇叔,不审问小贼,倒是对我的物件这般感兴趣。” 卫季衡细长的手指捻了捻纸张的一角,“我对郡主的东西不敢兴趣,但郡主好像对我们端王府的东西很感兴趣。” “皇叔此言何意?” “郡主的荷包之中,怎么有我们端王府特有的纸?”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诡诈之人 明慧站在一旁笑了起来,“我先前怎么不知道九皇叔对这种小女子的东西感兴趣?既然这小贼已经抓到了,还请皇叔将明慧的东西还来。” 卫季衡端详着手里这张纸,里面应该是没有写多少内容,笔墨都没有洇出来,实在看不清里面的字。 “你怎样证明这信是你的?” 陆江璃就在一旁看着,她知道卫季衡这是有意试探明慧。 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皇叔又怎样证明,这是你们端王府的纸?” “你过来看一看。” 卫季衡看着陆江璃,招呼她上前。 陆江璃依言上前,“臣妾也不识得。” “你前些天不是一直伺候本王笔墨。” 陆江璃凑近了看了一眼,“恕臣妾愚钝,看不出,在臣妾眼里,所有的纸不都是一个样子的吗?” “皇叔,您要是对明慧这点小女子的东西感兴趣,尽可以打开看看,再说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不仅仅您的侍卫看到了,就连来进香的香客都看到了。” 明慧随后指了指朱雀,“这位侍卫从那小贼手里夺下来,不小心将荷包里的东西洒了出来,您眼下不审这小贼来历,反倒是对我的东西感兴趣,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明慧不明白。” “这纸没有洇墨,纸张较厚,而且是生纸,是岭南道的18纸,搓热了还有一股竹香气。” “岭南道的纸多了去了。” “端王府的纸右下角有鎏金云边,是王府内宅专供。” 陆江璃没有留意过那纸上有没有云边,可她重生之后,并未曾领过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应该还是以前姜慈领来的,岭南道的生纸是去年传到平京城里来的。 因有淡淡的竹香,被很多官宦人家喜爱。 她记得琳琅说过,不常用的日用品,都是王府的管事,配好了各院用度,统一发的。 她们院的纸基本上没有用过,去年直接连送都没有送。 怎么可能会有带云边的纸?这诡诈之人,显然就是为了吓唬明慧,让明慧自己先自乱阵脚。 她现在就能断定,卫季衡这人跟她来仙女庙,就是在怀疑她了? 怀疑她私自偷放走了谢成玉? 他此次前来,还是冲谢成玉来的? 不行,得打消他这个疑虑,否则,她定是认定了是她放走谢成玉,日后出门更会派人监视她,她便更不可能见到谢成玉了。 “王爷该不会是听信了郭槐挑拨,认定了是臣妾与人私通的罪证?那日郡主也在现场,您就算信不过臣妾,也该信任郡主?” “什么?皇叔这是怀疑侧妃与人私通,所以这信件已经查到我这里来了?” 明慧笑了起来,眉宇之间竟有些讽刺。 “皇叔若是不信侧妃,大可以打开看看,我也好奇,想要看看端王府的云纹边是个什么样子的?” 明慧走上前去,“皇叔若是此意,那便由我打开给您看看,到底是不是侧妃与人私通的证据。” 那天,姜慈跟她说的时候,本来就是说的就是放在后殿佛龛底下。 但朱雀今日一直跟着她们,她们从后殿到了正殿,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去放。 姜慈既然这样未曾装一个信封,就直接把信件给她,肯定也是信任她。 所以她就贴身收在了那荷包里。 没想到,竟被小贼惦记上,又被朱雀给抖搂了出来。 眼下只能放手一搏,那就堵姜慈不是那种人,那信中定也坦荡,无风月之事。 明慧拿过了那张纸,展开看了一眼,随后翻过来给卫季衡看了一眼,“皇叔死心了吗?不过是明慧随意画的一张小画罢了,何必拿那些云纹纸来糊弄我。” 陆江璃很清楚,明慧刚才抬起手翻给卫季衡看的时候,用手指按住了一旁的四个小字。 她信中所画内容,是那城郊的破庙。 那四个小字是:来此一叙。 “皇叔还有什么好说吗?其他的就是皇叔的家事,没有别的事,明慧先行告辞,”说着,她走上前去拿回了自己的荷包和银票。 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陆江璃能说什么?只讪讪一笑,“王爷不信任臣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若王爷信了郭槐的话,大可以休了臣妾。” 陆江璃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禅房。 她能感觉到,不远处还没有走远的明慧,正在看着她。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径自回到了庙外,端王府的那架马车上。 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同卫季衡讲,全程不是合着眼睛,就是将脸别到一边。 第一百五十章 师父告别 可一回到王府,就看到侍卫和奴才们脚步匆匆,喊着“走水了” 卫季衡看了那个方位一眼,“朱雀,你送她回去。” “是。” 卫季衡掠去的那个方向,应该是地牢的位置。 该不会是郭槐? 有人要杀人灭口吗? 陆江璃被送回云苑,小院的门口,朱雀也安排了人值守。 傍晚的时候,念北辰突然前来拜访。 “在下是特意前来同侧妃辞行。” “宗主是要回北辰宗去了吗?” 陆江璃倒也希望念北辰离开,眼下这京城里就是一团浑水。 她也不希望师父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 父亲的这个案子,现在扑朔迷离,不仅牵涉朝堂之事,还涉及到了江湖势力。 留在平京城里,保不齐就要被牵涉其中。 “不回北辰宗,我想去趟南疆。” 陆江璃心下疑惑,“南疆?为何要去那里?是师父有什么消息吗?” 她这里说的师父是念北辰的兄长。 “既然出来一趟,就要四下多去看一看,南疆那边是巫医的天下,医圣师父生前,就想着出谷前去拜访切磋一下医术,可惜未能成行。” 陆江璃突然瞥见念北辰不小心露出的手腕,上面裹了一圈白色的布条。 “念宗主,可是受伤了?” “无妨。” 看着念北辰的伤,陆江璃更加的疑惑,师父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上次去劫刑部大牢的人,难道是念北辰? 一想到此,陆江璃便有些情难自已。 师父若是猜出了她的身份,不免就想要带她离开。 所以,才会去劫狱。 眼下,没有办法带她离开,所以才会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南疆的什么巫术?所以要去那里看看? 陆江璃当下差点没有忍住就要跟念北辰相认,但她在广袖中,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不行,不能相认。 不能再把更多的人,拖进来了。 “侧妃要好好保重。” 陆江璃看着念北辰,点了点头,“多谢宗主挂念,那便预祝宗主一路顺利。” 念北辰走了。 陆江璃却坐在那里,从日暮坐到了琳琅进来点灯。 琳琅走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以为陆江璃不在房里,没想到就端坐在那里,眼睛还红红的。 “主子,你在啊,你怎么了?” “手里拿的是什么?” 陆江璃回过神来,就看到琳琅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方才,孟侍卫拿来的。” 琳琅将那食盒放在桌上,点上了蜡烛。 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满满的一盒。 琳琅看看陆江璃,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主子,这是王爷送的?” 下午的时候,她可是也亲眼看到了,王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信任主子,搞的两个人不欢而散。 主子方才躲在屋里,不会是为这事在哭? “我怎么知道?” “看着又精致又可口,侧妃晚饭没有吃,要不要先吃些点心。” “你拿下去跟她们分了,我不吃。” “主子,您还在生王爷的气吗?” “我为何要生气?” “因为王爷相信旁人的谗言,不信任您。” “没有的事,让你去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打听到了,听说是我们出府没多久,有人闯了府里的地牢,地牢里关着的人,现在估计被烧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夏明启就这般沉不住气吗? 这么快就来杀人灭口了? 只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事还有些蹊跷呢? 抓到郭槐,照理说是应该直接送去刑部大牢,但卫季衡却直接把人关在了王府里。 明知道他是个重要犯人,还不多派些人看守吗? 再说了,下午他们出门就只有朱雀跟着,孟章留在府里,还能让人把郭槐给杀了? 卫季衡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就是她 到了第二日,陆江璃还未曾出门找明慧。 明慧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只是这人用了个蹩脚的借口,来府里不是来看她的,而是来看老王妃的。 她给老王妃送了些自家祖母准备的东西,被老王妃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出了老王妃的小院,又去月苑找了卫佩兰。 知夏过来叫陆江璃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 陆江璃本来不想去的,但一想如果她再不去,明慧恐怕要将这王府转上一圈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要去坐上一坐。 陆江璃知道,明慧是认出那封信上她的字体了。 此时明慧估计满脑子都是疑惑,昨日因为卫季衡在,她没有办法向陆江璃求证。 今日就借口听说端王府走水,借祖母的由头进府里来看了老王妃。 实际上,转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要见陆江璃一面。 可是她又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见陆江璃。 这才又去到了卫佩兰那里。 这还是月苑,第二次有外人踏足。 第一次就是陆江璃。 三个人坐在卫佩兰的闺房之中,明慧看着陆江璃欲言又止。 卫佩兰怎么会瞧不出这两人之间有问题? “郡主不是喜欢我做的点心,我做一些给郡主带回去吃。” “好,多谢。” 卫佩兰寻了个理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陆江璃跟明慧两个人。 “你” “你想说什么?” “你” 明慧又只说了个“你”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再次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陆江璃。 “阿璃是你吗?” 陆江璃蹙眉问道,“郡主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旁人,你还想要瞒着我吗?你是不是陆江璃?” “通过这几次的相处,郡主还要把我错认成别人?我是姜慈,不是什么陆江璃?郡主何出此言?” “那日的信纸上有四个小字,那分明就是阿璃的字迹,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可能认不出她的字迹。” “说实话,那信我帮别人转达,我也不知信上内容,所以更不知道是不是陆江璃了。” 明慧流着眼泪仔细瞧着陆江璃,“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没办法跟我相认?阿璃,我知道就是你,一个人的容貌会变,体型会变,但脾气秉性是不会变的,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就觉得你好像越来越跟我投缘。” 明慧伸出手想要抓陆江璃的手。 被陆江璃躲开。 “容貌体型会变?脾气不会?郡主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是陆江璃假扮的?能不能讲讲道理,如若我真是陆江璃,是我易了容貌,面上该有痕迹,或者会有人皮面具,郡主若是不信,就自己上手来看一看,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我的感觉不会出错的,你就是她。” 陆江璃叹了口气,“郡主,我知道你思念好友的心情,但你不能把所有人都当做陆江璃?” “你不想承认也可以,但是昨日卫季衡的话倒也提醒我了,根据纸张的材质,我让人调查了,那十八纸除了端王府,还有一处也是用的这个纸,你想知道,是哪家府上吗?” 十八纸指的是制作纸张的工序有十八道,所以岭南道出的纸张又称十八纸。 “我不想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此事已经不劳郡主费心。” 明慧不管陆江璃是否承认,自顾自说道,“还有陆国公府。”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那也只能证明纸是这两家所领,领了之后会传到哪里,又有谁会知道?郡主还是收收心,别在纠缠这件事了。” 昨日跟念北辰告别的时候,陆江璃就已经想好了。 在父亲还没有沉冤昭雪之前,她不会将自己的身份透漏给任何人。 念北辰因此也险些命丧刑部,难不成她还想再害了明慧吗? 所以,今天不管明慧说什么,她都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陆江璃。 “那既然你说你不是她,那这信是谁让人给你的,她人在何处?”明慧突然顿住,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该不会是卫季衡将阿璃囚禁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想法落空 明慧怎么还越猜越离谱了? “郡主可以不要这么胡乱猜测吗?她的事王爷并不知情,所以,郡主也就假装不知道。” “既然你说你不是她,那她到底在哪?是在画上的那个地方吗?那是哪里?” “郡主应该知道她现在是朝廷钦犯,”陆江璃一脸的严肃。 明慧瞧着她,点了点头。 “所以,无论她在哪里?知道的人越少她才最安全。” “连我也不可以吗?” “郡主觉得呢?” 明慧神色开始变得有些黯然,“刚刚出事的时候,其实父亲去求过陛下,但当时龙颜大怒,陛下斥责了父亲,后来,朝堂之上就不许任何人为陆伯父求情了。” 陆江璃没有说话,如若只是单单的有人想要陷害父亲,可能事情不会闹的这样大。 可谢家那么多条性命摆在那里,也难免陛下会震怒。 “我肯定不相信是阿璃做的,是有人栽赃诬陷,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阿璃没有杀人,也明明没有离开京城,为何要躲?” 所以她才会猜测是不是卫季衡囚禁了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有可能是现在她还不能露面,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听她的一面之词?” “可陛下毕竟是她的舅舅,”明慧说完这句,瞧瞧打量着陆江璃的脸色,“是不是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阿璃她又难言的苦衷?” “这个,郡主等以后有机会见了她亲自问。” 明慧认真看着面前的这个“姜慈”,她以前虽然没有跟这个姜侧妃接触过,但她的事情,却也是听说了一些,为什么有一种直觉,总觉得这个姜侧妃就是陆江璃呢? 虽然面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但脾气秉性,真的很像陆江璃。 难不成,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实际上的姜慈,就是这样的人? 那卫季衡现在对她,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是觉得她有点像陆江璃呀? 想到这里,明慧反倒有点心疼面前这个女人了。 但无论是从之前追溯,还是从现在追溯,她都没有听陆江璃提过这个女人。 为何她不知道的事情,姜慈就知道呢? 明慧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帮她?” “你不觉得帮她也是帮我自己吗?夏婧荷进不了端王府的大门就是我的目的。” “那我能看看你的脖颈吗?” 陆江璃在脖颈肩胛骨那个后面,有一块类似桃花形状的胎记,这块胎记除了她极其亲近的人,应该没有别人知道。 明慧见她点了点头,真的撩开她的衣物,看了眼姜慈的那个地方,那里光洁细腻,根本没有什么胎记。 将姜慈错认成陆江璃的这个想法,就此落空了。 “你真的不是她。” “我都说了很多遍了,郡主偏是不信。” “那你可有见过她,她现在怎么样?安全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信都是旁人转交给我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这封信还需要再去放到佛龛底下吗?” 陆江璃摇了摇头,“应该不用了。” “你在仙女庙的时候,已经见到你想见的人了?该不会就是阿璃?” 一想到陆江璃有可能在仙女庙附近,明慧一下眼睛就亮了起来。 当初陆江璃出事之后,她真的找了她好久,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父亲就猜测,陆江璃定是离开了京城,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明慧躲在房里哭了好几天。 所以,在宫里那次,才将姜慈,又认做了陆江璃。 “不是,那信没什么用了,郡主直接销毁了。” “我虽然问你什么你都不说,但阿璃既然相信你,我也跟阿璃一样,会无条件的相信你,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那多谢郡主了。” 陆江璃送走了疑心打消的明慧,便回了云苑。 傍晚的时候,陆江璃偎在炭盆旁边烤着火,手上拿着一本闲书,琳琅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一些栗子,架了个架子,将栗子一个个摊开来。 房间里,满满的都是栗子的香气。 卫季衡进门来的时候,琳琅正将烤熟的一个栗子,放在陆江璃的手里。 因为太烫了,陆江璃左手掂右手,明亮的双眸映着火光,眉目流转间,竟多出几分潋滟娇媚之色。 卫季衡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脚步。 这人在他面前,时常端着家教理法,甚少见她如此生动的一面。 在卫季衡的印象中,这种画面他好像也是许久都未曾见过了。 琳琅见陆江璃拿在手里的栗子太烫了,便想找块布帕,回头一看,就看到卫季衡站在外面。 不由得一愣。 “王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深夜投湖 陆江璃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却没有动。 她将手里的栗子,放在腿上的衣裙之上。 拿过炉勾,勾了两下炭盆中的细炭。 卫季衡已经来到了身边。 琳琅给卫季衡倒了杯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福了福身就退下了,并走到门口,细心的将门关上。 “怎么?看到本王来,连礼数都免了?” “臣妾腿疼,下次再为王爷补上。” 方才分明跟琳琅在房中,笑的很是明媚开怀。 怎地他一进来,就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 “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陆江璃心想,你自己明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为什么还过来? “姜慈,你就是这般喜欢本王的?” 陆江璃心想,他从一进门,她就没有给他什么好脸?是从哪里看的出喜欢的? 她沉默着没有回应,此时再拿起衣裙上的那枚栗子。 “是因本王误会你,而生气?” 陆江璃愣了一下。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生气了? 反正从仙女庙回来,她就觉得心里憋闷的很。 此时,卫季衡提出来,她才意识到,她这是生气? 气的真是因为卫季衡的误会吗? 陆江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将这边界搞的有些模糊不清了。 “王爷说笑了,臣妾怎会生王爷的气?” 陆江璃用了几分力气,都没有将那栗子的皮剥开,细长的手指探到她的面前,将她手里的那枚栗子,拿了过去。 没几下,栗子壳就被剥了下来,栗子重新回到了陆江璃的手上。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卫季衡,这人突然来她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掌心里还捏着那枚有些烫手的栗子,陆江璃忍不住问道,“王爷来有什么事吗?” “本王没事便不能来此?” “这偌大的王府,都是王爷的,又何况臣妾这一方小小的院落。” “你既知道,那也该明白,这王府之中,没有本王不知道的事情。” 陆江璃垂着脑袋,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可卫季衡说完这句,却不再开口了。 正当陆江璃想要问问到底是知道什么事的时候,朱雀在外面敲门。 “王爷,出事了。” “何事?” “夏府来人禀报,夏婧荷投湖自尽。” 陆江璃腾的站了起来,手一用力,掌心里握着的栗子便被她捏了稀碎。 “人呢?” “情况还不明。” 卫季衡站起身来,“你随本王过府看看。” 陆江璃赶紧擦了手,穿了件斗篷就跟着卫季衡出了门。 到了夏府门口。 夏府的管家在外迎接,“参见王爷。” 陆江璃开口问道,“夏小姐呢?人怎么样了?” 那管家好似未听到陆江璃的话,“王爷请随老奴这边来。” 管家直接带着卫季衡和陆江璃,来到了夏婧荷的院内。 院里人虽然多,但没有听到哭声。 陆江璃猜想,应该是救回来了,没有什么大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进门,非得被夏夫人给赶出来不可。 卫季衡见陆江璃顿住脚步,“怎么不走了?” “王爷,臣妾过来应该是不太方便,要不王爷自己进去,臣妾先回府了。” “你是本王侧妃,随本王过来探望夏小姐,不是应该的吗?这夏婧荷做不成王府的女主人,你这个未来的女主人,不该彰显大度,过来瞧一眼。” 他什么意思? 陆江璃在院子里憋了一天,外面这天就变了? 卫季衡已经跟夏家退婚了吗? 陆江璃见那人走在前面,还是跟了上去。 这个人方才在府里,突然过来找她,说些她听不懂的那些话,该不会意思就是,要告诉她,他已经将婚给退了? 这一退婚,就逼的夏婧荷,投了湖。 陆江璃虽不喜欢这夏婧荷,却也不曾想着要把人逼死。 一进门,就看到端坐在前厅的夏明启。 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卫季衡跟陆江璃一同进门,才慢吞吞的起身。 “下官参见王爷。” 第一百五十四章 需心药医 “免礼。” “此事本是家事,不想叨扰王爷,但小女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医治,非要见王爷一面,请王爷体谅下官的心情。” 那夏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面奔了出来。 可她人一看到陆江璃,就直接冲将上来,伸手就要撕陆江璃。 被卫季衡眼疾手快的将人护在了身后。 “就是她,就是她要害死我的女儿,你居然还有脸来?” 夏明启也连忙上前拦住了夏夫人。 “夏夫人,请注意自己的言辞。” 卫季衡的声音很冷,那夏夫人看了看卫季衡的脸,虽还是满腔怒火,却没有再上前一步。 “王爷到现在还护着她?是吗?便就是因为她,才跟我们家婧荷退婚的是吗?让我夏家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想当初,也是老王妃来我家求娶的婧荷,这才过去多久,便就不认了?” “夏夫人,当心祸从口出。” “我何曾害过夏小姐?” 陆江璃既然决定跟着卫季衡迈进这个小院,也就做好了跟夏家人对峙的准备。 “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吗?” “你们请王爷过来,到底是来指责我,还是要救夏小姐的命?如果夏小姐没事,那我们也没有义务再留在此处,夏小姐,跳湖并不是我拿刀逼着她跳进去的。” 卫季衡接话道,“既然夏小姐无事,本王留在这里才是多有不便。” 夏夫人一看卫季衡要走,赶紧上前一步,“王爷,别走。” “那夏夫人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夏夫人福了福身子,“请王爷救救小女。” “本王不是大夫,没法子救人,我家侧妃学过医术,不如让她进去瞧瞧?” “她?呵呵?王爷还不如直接要了婧荷的命,这个女人心术不正,亲手毁掉了我女儿的婚事,也毁掉了她的声誉。” 陆江璃冷哼一声,“夏夫人说这些,可要讲证据的,害人性命的罪责,可不能虽然往别人身上安。” “姜慈,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上次当街闹事的事,就是你所为,你故意对簿公堂,毁坏我女儿的名声,现在又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如果当时对结果有所质疑,为何不当时就向京司衙门反应?反倒是等那郭槐郭大人死了之后,夏夫人又出来指责我?我倒要问您一句,您这是存的什么心?” 一听到郭槐两个字。 夏明启面上虽然装的若无其事,但抓着夏夫人手臂的手,不由的收进了手指。 卫季衡走到正厅的上位那边,坐了下来。 “夏夫人要在本王面前,提这个案子是吗?” 夏明启赶紧应道,“王爷,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心疼小女,才口不择言的,当日之事,京司衙门已经断完了,只不过此事,终是有损小女的声誉,王爷便是因为此事,才同小女退婚的,不过眼下,我们也不多追究这个事情,不过是恳求王爷,体恤为人父母的心情。” 夏明启放开夏夫人的手,冲着卫季衡拱了拱手,“就求王爷进去看看小女。” “本王与夏小姐已经没有婚约,不便进入小姐闺房,你若觉得可以,就由侧妃代劳,如若不行,本王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夏明启看了陆江璃一眼。 咬了咬后槽牙,还是冲着陆江璃拱了拱手,“那便请侧妃进去瞧瞧。” 夏夫人在一旁赶紧道,“老爷!”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眼下婧荷的命要紧,再说了婧荷这是心病,当需心药医,王爷今夜肯来,那定是还对婧荷又疼惜之心的。” 言外之意,别让夏夫人那最后那点疼惜,也给折腾没了。 陆江璃在夏夫人狠厉眼神的注视下走进了夏婧荷的闺房。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夏婧荷的闺房。 可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毕竟卫季衡本来也没有想要迎娶夏婧荷,拖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形势所迫。 夏家人定是不肯死心,今天请卫季衡过来,肯定是还想等着卫季衡回心转意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单独谈谈 夏明启此刻权衡的是夏家和他自己的利弊。 在未曾出事之前,他可能还会觉得女儿不嫁给卫季衡也好。 但现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已经让他开始自危。 卫季衡一开始奉旨督办刑部查案,看来要查的不仅仅是一个陆国公案。 陛下是不是有意要让他来整顿刑部和三司? 若是陛下的旨意,眼下,就算是卫季衡再退婚。 他们家这个婚也不能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卫季衡作为他的女婿,是不是一切到了最后还有转圜的余地? 夏夫人跟在陆江璃身后进去的时候,夏明启特意拉住夏夫人的衣袖,“客气一点,别失了礼数。” 声音不大,却也是卫季衡可以听得到的。 早在卫季衡来之前这夫妇两个人就商量好了。 可他们没有想到,姜慈也会跟着同来。 打乱了她们的所有计划。 夏夫人看明白了夏明启最后的那个眼神,让她对姜慈客气一点。 卫季衡处处维护姜慈,现在这女人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不可小觑。 现在就算他们家的门第再高,夏婧荷与卫季衡的婚事,也是传的满京城无人不知了。 现在端王府退婚,无疑也是将夏婧荷后面的路,全部给堵死了。 就算未曾嫁进端王府的大门,不是夏婧荷的原因,但三次嫁人都没有嫁出去。 以后,还有谁敢娶夏婧荷? 陆江璃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丫鬟嬷嬷的站了好几个,有个大夫也站在那里。 众人见陆江璃进来,让开位置。 陆江璃这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夏婧荷。 夏婧荷脸色青白,整个人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手里却攥着一个发簪,正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这不仅仅是要寻死那么简单,还要等着卫季衡来,演戏给卫季衡看的。 卫季衡把她给推进来,兴许就看不成什么好戏了。 陆江璃走近了,站在一旁问大夫,“夏小姐怎么样了?可有诊脉开药?” 大夫面露难色,“夏小姐不肯让在下诊脉。” 夏婧荷好似也听到了陆江璃的声音,费力的掀开眼皮,她看着陆江璃,那愤恨又失望的眼神好似在说:怎么是你? 陆江璃四下里看了一圈,“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同你们小姐讲。” 夏夫人走进来紧张的护在夏婧荷的床边,“你要干什么?” “我看夏小姐的病,可能药石无医。” 夏夫人本来还想看在卫季衡的面子上,给陆江璃留几分薄面的。 但听她说了这句话,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你诅咒婧荷是不是?好恶毒的心,方才在王爷面前表现的十分的大度,原来都是假的。” “夏夫人,你若还在这里阻拦,那我与王爷只能先走了,你们这里无论再上演什么样的戏码,可就没有人看了。” 那夏夫人看被人戳穿,脸色登时变的不好了,还不等她开口骂陆江璃。 陆江璃径直拖了把凳子来坐了下来,“夏小姐也是要脸面的人,你确定要当着这这么多人的面,讲些女孩子家的私事?事已至此,你就只能听我的,说不定我与夏小姐好好聊聊之后,会有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呢?” 就在这时,夏婧荷突然伸手扯了扯母亲的衣袖。 “婧荷,这女人绝对没有存什么好心,娘怕这里没了人,她加害于你。” “娘亲,婧荷眼下还需要别人来害吗?您先出去,我今夜就算是死在她的手里,也好过明日被全平京城的人议论。” “婧荷。” 夏婧荷说的很是决绝,夏夫人还是不放心,却又拗不过她。 “如果她要加害于你,你大声呼救,爹爹与娘亲就在外面。” “好。” 夏夫人招呼下人和大夫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陆江璃,“姜慈,这里是刑部主司的府邸,我女儿若是有什么闪失,你别想活着走出夏府。” 不多时。 房间里就只剩下陆江璃跟躺在床上的夏婧荷。 昔日优雅高洁的大家闺秀,如今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夏婧荷放下了手里一直握着的簪子,眼神没有焦距的望着床上方的幔帐。 “姜慈,你说,我不该恨你吗?” “该,也不该,你该恨的是我当初破坏了你与王爷的亲事,不该的也是此事。” “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拿什么争 “你是真正的喜欢王爷吗?得知要嫁给端王爷的时候,最初的内心是拒绝,还是欢喜?” 夏婧荷没有作声。 陆江璃却笑了,“你没作声,就证明你一开始就是拒绝的,只是无法违背父母之命。”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自然有意义,你未曾嫁给他,一切就还有别的选择,我知道你要说,你的名声毁了,现在不嫁给卫季衡,也嫁不了别人,可你想过没有,就就算是嫁入王府,就一定会比在家中要快乐吗?” 夏婧荷冷笑了两声,突然掩着唇呛咳起来,她翻身起来,虚弱的抚着胸口,趴在床边咳嗽了几声,才不紧不慢的抬头看着陆江璃道:“姜慈你说这样的话不是显得自己很虚伪吗?就好像已经得到了,又在这里同我说这无关痛痒的风凉话。” 陆江璃失笑,“你的意思便是胜者为王的意思吗?我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在多讲什么都是取笑你,可夏婧荷,你想过没有,我姜慈,是怎么嫁给王爷的?” 姜慈是户部主司的嫡亲女儿又如何,她脸皮倒是厚的很,全平京城闻名,卫季衡拒绝她一次,她会自己主动两次三次,甚至不惜自愿做小,没有名分,也要嫁给卫季衡。 “你若能做到那些的万一,说不定,还真能坐上端王妃的位子,如果我猜的没错,如若你今晚再次失败,无法嫁给卫季衡,你也就认命了是吗?” 陆江璃看着沉默的夏婧荷,她自知今晚说的话,不一定对夏婧荷有什么作用,但这些话不说,夏婧荷好似还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你做不到我这般,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争的是王妃的位子,我呢?你能像我一样忍辱负重的留在王府里做一个侍妾,一做就是两年?你不能,夏婧荷。 既然不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我看来,是你抢我的夫婿在前,我做这些全部都是为了自己,你又何曾不是? 如若你进了王府,你敢说,你不会想方设法,将我赶出王府?” 纵然没有那么喜欢卫季衡,那王妃的位子坐了又有何用? “你说这些就是想让我放弃他是吗?” “不是,我说这些,不过是帮着你好好认清楚自己。” 陆江璃起身走到梳妆台那里,拿了一面铜镜,放在夏婧荷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或许进了王府,会比现在还要惨,你说我说风凉话,今天这个风凉话我还真要说了,你既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尊严声誉和名声踩在脚下,你拿什么跟我争?” “倒不如日后寻个有情郎,生活幸福美满不是很好吗?” 夏婧荷伸手想要去挥开那面铜镜,被陆江璃先她一步,拿开了。 她趁机在夏婧荷的床边坐下来,伸手捏住了她腕上的脉。 夏婧荷没有想到陆江璃会坐下来,犹豫了几秒,然后才抽回手来。 “你受凉着了风寒,气血有些亏虚,脉象浮涩,没有什么大碍。” 夏婧荷趴在那里,眼神萧索,她突然抓起床上的那根簪子,逼近陆江璃的颈部。 “你说我现在以你来威胁他,他会娶我吗?” 陆江璃面不改色,“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何必要让我说出来?我若是在王爷心里是不得了的存在,还需要用那些手段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可以试,但试过的后果,你能承担的起吗?原本就只是一门亲事,你最后一定要死上几个人,才能彰显这门亲事的重要?” “呵呵。” 夏婧荷冷笑,她明白陆江璃的意思,如果她这一下刺下去,害的就是夏府满门。 就在夏婧荷迟疑的功夫,陆江璃已经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那枚簪子,从她手里抠了出来。 远远的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沉闷的响声,就像是今夜这场闹剧。 以夏婧荷扑在床上痛哭收场。 第一百五十七章 需要什么 夏夫人听到声音,赶紧带人冲了进来。 陆江璃将手里的镜子交到丫鬟的手里,冲那大夫道,“给夏小姐重新把把脉。” “姜慈,你是不是欺负我女儿了?” 陆江璃没有搭理夏夫人,掀开帘子,就走了出来。 来到前厅,夏明启正在同卫季衡说着话,见陆江璃走出来,神色立马变的有些难看。 “夏小姐应该就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傻事了。” “应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侧妃一句轻飘飘的应该就算了吗?” “那该当如何?夏大人,令爱当初嫁进王府的时候,我也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我该怨谁啊?是不是应该怨恨夏小姐?所以这因果报应,大抵就是如此。” 夏明启闻言,腾的站了起来。 这个女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的不对吗?我一次,夏小姐一次,我们彼此之间也扯平了,莫要在做一些伤害体面的事了,我不要可以,夏大人肯定是要的?不要因小失大。” 卫季衡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江璃将这事情简短的收了个尾。 便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轻轻说了两个字,“走。” 随后丢下一句话,“夏大人留步”,牵起陆江璃的手,就走了出去。 陆江璃由他牵着,直到走出了夏婧荷的小院,她才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如若不是刚刚听了方才那一番话,本王还以为侧妃对本王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 “王爷是看着两个女人为您争的不可开交,就心中得意是吗?” “本王不稀罕旁人。” 上了马车之后,陆江璃还在想卫季衡的那句话。 不稀罕旁人是什么意思? 不稀罕的是姜慈,还是夏婧荷? 还是两个都不是? 不知怎的,陆江璃突然之间不敢再多想下去。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偷瞄坐在一旁的卫季衡。 “想看本王就大大方方的看。” 陆江璃瞧着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王爷拒绝夏府的亲事,不是因为臣妾?” “那你觉得本王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自然是怕夏明启出事连累他?他若是娶了夏婧荷,可不得与夏明启荣辱与共了? 那个郭槐的死,显然就是夏明启一党所为。 陛下既然起了疑心,那惩治夏明启都是早晚的事。 现在估计是要看一下,夏明启到底有没有参与党政,现在瞧着,这夏明启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其他哪位皇子的人。 但私底下谁又知道会牵连到哪一位呢? 卫季衡肯定是早就看到了未来的某一步,所以才不会娶夏婧荷。 但他之前分明是说,这人主动要求娶夏家小姐,老王妃才上门求亲的。 没想到,迎娶新王妃的计划,这么快就结束了。 卫季衡回来的目的,恐怕不是成亲,他是想要打着成亲的幌子,做什么事呢? “臣妾不敢揣度王爷的心意,但王爷需要什么可以同臣妾讲,臣妾也说过,经历过生死之后,自是什么都看开了许多,不是夏婧荷,也可以是别人。” “怎么?侧妃这是要给本王娶妃?” 卫季衡脸上的表情难辨。 陆江璃一时也摸不准这人的意思,“王爷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可以同臣妾讲” 卫季衡盯着陆江璃的眼神在黑暗中熠熠发亮,让陆江璃不由得将后面那半句话,又直接给吞了下去。 他需要的是什么? 她好像给不起。 还是不要承揽这种事情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的案子,根本就放不下别的事情。 再来一个夏婧荷,她可真是招架不住了。 “王爷,还是算了,臣妾妒忌之心太强了,还是少给王爷惹些麻烦,我看那个夏大人,也不像是个要善罢甘休的人。” “确实,陛下钦点了你父亲为巡察使,不日就要前往覃江赈灾。” 陆江璃见他话锋一转,突然就转到了姜执的身上。 “什么?” 这件事跟夏明启有什么关系? “王爷的意思是,夏明启举荐父亲去赈灾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冒充计划 姜执一开始被下面的官员弹劾,现如今夏明启又举荐他去覃江。 那不是要让姜执,羊入虎口吗? 灾民现在正是意难平的时候,姜执去了不仅不能服众,很有可能还会有人趁机煽风点火,引发暴乱。 那郭槐死后,夏明启这是觉得卫季衡已经捏不到他的短处了吗? 肆无忌惮的开始报复攻击姜执? 难怪古人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 那个夏明启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这样的小人居然还能坐上那刑部主司的位子。 “王爷,这事圣旨已经下了吗?” “明日。” “王爷,郭槐的那个账簿中,就没有事关夏明启的证据吗?” “除了那些账簿,郭槐应该还有一本私密账簿,只是还未曾找到。” 所以就是,眼下还定不了夏明启的罪?难道真要看着姜执被夏明启推到火坑之中? 陆江璃以前身处郡主之位,真是的见惯了官场百态。 这些人简直就是想要草菅人命,这种危急关头,想的不是老百姓的命,却还是官场争斗。 姜执很有可能就会一脚踩进夏明启早早预备下的陷阱里。 只是,今晚若是夏婧荷成功了? 夏明启会放过姜执吗? 那必定不可能,姜慈的靠山若是倒了,日后在王府里,还不是处处又要被夏婧荷压上一头? 看来上次的教训,夏明启不仅仅没有收手,反倒是还变本加厉。 “王爷,臣妾想要回一趟姜府。” “怎么?你还想让你父亲抗旨不成?” “这也不是不行。” 陆江璃不等卫季衡回话,直接探身向前面赶车的孟章道,“孟侍卫,我们改道去姜府。” 孟章透过掀开的帘子,看了卫季衡一眼,“王爷?” 卫季衡淡淡的道,“听侧妃的。” 陆江璃坐回座位上,才看着卫季衡真诚致谢,“多谢王爷。” “你要让你父亲如何抗旨?” “此事还需王爷帮忙。” “本王该如何帮你?” “我想借朱雀一用。” 卫季衡其实告知她这一消息,就是想要看看陆江璃的反应。 没想到,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借朱雀作何用?” “很快王爷就知道了。” 陆江璃是想让朱雀假扮自己,将这平京城里所有的官员都偷上一遍。 将那些钱银,分给受苦受难的百姓,而且还要故意留下线索,陆江璃带着剩下的钱财,已经直奔覃江。 这样一来,事关陆国公案。 赈灾巡察使这一重任势必会落在夏明启的身上。 此时的陆江璃提到要让朱雀假扮“陆江璃”的时候,朱雀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卫季衡,生怕王爷会直接一把将出馊主意的侧妃,再给掐死。 可王爷端坐在那里,并没有动怒,好像默认了姜慈的计划。 就让她来冒充陆江璃。 朱雀不可置信的听完,钻出马车,隐入夜色之中。 安排完这一切,陆江璃才发现,卫季衡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此时才有些心虚,“王爷,臣妾可曾安排错了?” “本王只是没有想到有如此贤内助。” “王爷这是在取笑臣妾?都是为了父亲才会出此下策,王爷莫怪,也希望昭仁郡主莫怪。” “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提及她,你说未跟她有任何交集,那怎么就能断定,谢府的人不是她杀的?” “臣妾不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臣妾不过是猜测而已,因为此时,想要改变陛下主意的只能牵动这件案子,不知道,眼下案子进展如何?臣妾这样做,不会给王爷惹什么麻烦?” “你还知会给本王惹麻烦?” 陆江璃看着卫季衡那双深瞳,好似要窥探到她心底所有的秘密,“臣妾也怕给王爷惹上麻烦,但王爷刚才既然是默认了臣妾的法子,应该也是因为案子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进展?” 卫季衡也急需一个突破口来掌握陆国公案的主动权。 陆江璃如果此时出现在大众面前。 那便不仅仅是陆国公案有进展。 连带着,那幕后之人,应该也坐不住了。 毕竟只有凶手,才会知道真正的陆江璃已经死了,被野狗啃噬的骨头渣都不剩。 一旦陆江璃重新出现,那些人势必会乱了阵脚,到时候就看看谁会先沉不住气。 是人是鬼,总是能分辨的出来。 姜家的宅邸在西城,距离夏明启的府邸不算近。 又是深夜,门房的下人看到端王爷跟姜慈半夜回来吓了一跳。 他们家小姐自从出嫁后就一年到头,白天都甚少回娘家。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回来了呢? 她人不仅回来,连那端王爷都跟着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临大敌 管家连忙去后院请了姜执夫妇出来。 他们出来的很快,陆江璃猜测,这二位应该是都还没有睡下。 “父亲母亲。” 陆江璃先站起身来,还不等她行礼。 姜执赶紧拉着姜夫人跪下行礼,“下官给王爷,侧妃请安。” 陆江璃赶紧上前去扶,“父亲母亲快起来。” 卫季衡伸手指了一下另外一侧的上位,示意姜执坐下。 “岳丈请坐。” 姜执被这称呼吓了一跳。 他有生之年,还能听到王爷,称呼他“岳丈”,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睡醒?听错了? 又或是,他这个惹事精女儿?又闯了什么祸事? 王爷大半夜的这是上门来退货? 所以叫他一声“岳丈”,讽刺于他? 姜执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王爷深夜到访,有何事?” 陆江璃先扶姜夫人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来,看着姜执叫了一声,“父亲。” 眼神却是看向身边站着的婢女。 姜执会意。 “你们都退下。” 姜母自是也吓的不轻,小声问陆江璃,“你与王爷吵架了?” 陆江璃也发现了,她跟卫季衡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这姜府上下的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到底是有多怕卫季衡啊? “没有吵架,女儿就不能回来探望一下二老吗?” 姜执不听自己女儿说什么,转头看向卫季衡,“王爷,是不是小女又做错了什么事?惹的王爷不快了?” “岳丈何出此言,只不过是有一事相告,好让岳丈早做打算。” 姜执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这桩婚事,是陛下赐婚,王爷不会是要来悔婚? 不是都已经封为侧妃了?怎么还要悔婚? 姜执的脸色不太好,却还是出声询问道,“何事?” “陛下有意让岳丈前去覃江督办赈灾事宜。” 姜执不敢相信,卫季衡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件事?” 陆江璃看姜执一脸的疑惑的样子,也有些不解,遂问道,“父亲是早就知晓了?” 姜执毫不掩饰的拍拍胸口,“王爷只要不是前来退婚的就好。” 此话一出。 陆江璃简直是哭笑不得。 姜执夫妇这害怕的样子,原来是怕卫季衡深夜上门来退婚。 跟退婚比起来,当一下巡察使又如何? 看的出,当时姜慈这个婚事,是多让这二老担惊受怕了。 她现在虽是姜慈的身体,陆江璃的灵魂。 但她一个人,也会替姜慈,好好的护好她的父母。 “父亲,您想到哪里去了,女儿深夜回来,就没有别的事,就一定是闯祸呀,陛下要让您去当巡察使这事,您怎么看?” “圣旨自是不敢违,为陛下分忧,乃是臣之本分,这段时间的赈灾物资都已经筹备完好,理应是我这个户部主司,亲身前往,以显皇恩浩荡。” 姜执到底是没有堪破这其中的奥秘,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父亲,上次弹劾一事,父亲已经遭陛下斥责质疑,前段时间京中谣言又四起,您现在如果作为巡察使赴覃江,若是一路上顺利还好,可若有个万一闪失,您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您?” 说到这个,姜执就瞪了姜夫人一眼。 “无知妇人,你可是先前听你母亲多言,才在前几日又闹上了京司衙门?” 看来姜执不是看不透这其中的文章。 而是看明白了,但又得去做。 大有一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架势。 “父亲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就要早做打算才是。” “这些事,是该你过问的吗?你是王爷的侧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为王爷分忧就可以了,家中之事,不用你来操心。” “谁说不用我操心,您的荣辱就不关王爷的事了吗?” 姜执大喊一声“放肆”,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 冲卫季衡拱了拱手,“王爷赎罪,是臣之过错,教导无方,还累及王爷深夜跟她前来。” 卫季衡却说道,“这事侧妃说的没错。” 第一百六十章 劫富济贫 姜执再次一脸的震惊。 怎么回事? 难不成坊间那些传闻,都变成真的了? 这端王爷真的要为了姜慈,取消跟夏家小姐的婚约? “岳丈的事情,与本王息息相关,这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王爷此言何意?下官是绝不会抗旨不遵的。” “父亲,没有让你抗旨不遵,但这覃江,您不能去。” “为父乃堂堂朝廷二品官员,户部的主司,奉旨前往覃江赈灾,何人敢从中作梗?” “那您没有做的事情,不是也有人推到了您的身上?那些人有什么是不能做的,”陆江璃知道单单劝说一个忠臣抗旨,是不可能的。 但她一脸的无奈冲姜执说道,“但,女儿要告诉您的是,就在刚刚,我跟王爷去去了夏府。” “去夏府做什么?” “把夏府的婚事给退了,本来或许就同您讲的那样,没有人敢从中作梗,但现在别人女儿不知道,那夏明启,肯定是会从中作梗的。” 姜夫人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不由得气愤到眼前一黑。 还真不愧是她的女儿,闯祸的本事也是这般大。 姜慈与夏婧荷为了这件事情,闹的全平京城无人不知,这夏明启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而且那个夏夫人,本就在众夫人面前,有些趾高气扬,瞧不上她。 有时候话里话外的就会说,她女儿嫁入王府就是未来王府的女主人,是端王爷的王妃。 只是没有想到打脸来的这样快。 虽然有些大快人心,但一想到那夏明启是不会放过她们家老爷的。 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而且看端王爷亲自上门的这个架势,事情应该还不简单。 这可如何是好。 她当时生这女儿怎就没有多多遗传她家老爷的城府呢? 姜夫人瞧着女儿的脸,暗暗发愁中。 陆江璃未曾注意到姜夫人的脸色,心里盘算着时间,不知道朱雀什么时候来? 既然这人冥顽不灵,那就只能用别的法子了。 陆江璃生怕姜执看出什么端倪,自己竭尽所能的给姜执出主意抗旨。 什么自己装病?姜夫人装病? 又或是母亲乡下的祖父母有事? 反正能想到的法子,她都想了。 姜执就是不同意。 就在父女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传来府里下人的声音,“快来人啊,抓贼了!!有贼!” 陆江璃假装紧张,“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敲门进来,“回老爷的话,府里进贼了。” 他的话音刚落。 朱雀直接破窗而入,长剑越过姜执直指卫季衡面门而来。 端王爷这是在姜执的府上,他人虽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身子,率先替他的脑子做出了反应。 朱雀的长剑,已经擦着姜执的手臂而去。 卫季衡起身挥掌拍开朱雀的长剑。 “快来人,保护王爷。” 陆江璃牢牢的护这身后的姜夫人。 姜夫人被陆江璃牢牢的护在身后,根本就没有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 只能跟着喊,“快来人。” “你是何人?” 朱雀一身夜行服,跟卫季衡打了几个回合,俩人就到了外面的院子。 朱雀打伤了几个侍卫,见戏演的差不多了,就施展轻功逃了。 卫季衡望着朱雀“逃离”的方向,吩咐孟章去追。 厅里的陆江璃,赶紧冲上前去查看姜执的伤势。 身后的姜夫人,看到面前的场景,又险些吓晕过去。 “老爷。” 陆江璃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姜执的伤势,“快找大夫来,父亲受伤了。” 朱雀其实下手并不重,只是看着流了不少的血。 实际上并不是很严重。 陆江璃先简单给姜执包扎了一下。 等着大夫来又给姜执重新上了药。 卫季衡这才瞧着那个管家问道,“府里可曾丢失了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留下过夜 “是那贼翻东西,小莲听到了动静,他便一路往这边逃来,没想到还是闯进来惊了王爷和老爷。” “你去清点一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让人在府里再好好搜查一下,别躲在什么暗处,等我们放松警惕再出来害人。” 管家领了姜执的令,再次离开。 姜执赶紧看向卫季衡,“王爷可曾伤到?” “不曾,多谢岳丈为我挡下那一剑。” 想起来姜执还有些汗颜,微微擦了擦汗,“是下官冲动了,以王爷的身手,怎会躲不开这一剑?” 此时厅里没有旁人,姜执看着卫季衡又道,“那人冲进来直指王爷,可是与王爷有仇?” 陆江璃心想,若不是直接攻击卫季衡,姜执能自己撞上去吗? 再说了,如果朱雀那一剑直指姜执,后面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毕竟陆江璃跟姜执无冤无仇,直指卫季衡那也算是正好遇上,毕竟卫季衡正在审理陆国公的案子。 “这个怎么知道,那人黑衣蒙面,怎么看的出来是谁?父亲您就不要操心了,王爷不是派人去追了吗?” 姜夫人看着姜执胳膊上的伤,虽包扎好了,仍是心有余悸,“幸好,你与王爷在此,若是真闯进来个贼人,我跟你爹可要如何应对,老命兴许都要交代在这里。” 姜执瞪了姜夫人一眼,呵斥道,“胡说什么呢?还不让人去收拾阿慈之前的房间。” 姜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夜已经这么深了,今夜就留在府里过夜,就当你们这么多年,回门了。” 陆江璃本来想要直接拒绝的,可姜夫人已经喊了丫鬟仆从,临走还有直接拉上陆江璃,“你随娘亲去收拾一下你的房间。” 姜夫人的手劲实在是大,陆江璃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被拖走了。 “你们今晚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陆江璃也没有想到,路上的时候卫季衡会跟她说这件事,回来也是临时起意的。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是怕这是陷阱,急着过来提醒父亲一下。” 姜夫人拉着姜慈的手,一路上都很兴奋激动,“你都不知道,自你兄长参军,你小妹嫁人,这个家里实在是冷冷清清的。” “冷清归冷清,父亲十分爱护母亲,不曾娶妾,也是好的,女儿心里羡慕的很。” “母亲没什么能教你的,看你近来老是遭人议论纷纷,也是心疼你,不过这下好了,既然退了夏家的亲,那王爷有没有要立你为妃的打算?” “母亲,这才刚刚退亲,怎么就会立我为妃,您是嫌父亲还没有被夏明启针对够吗?” “是母亲错了,没有想那么多,可我瞧着王爷对你,没有先前说的那般冷淡啊?” 陆江璃心想,那是你还不了解卫季衡。 他肯定是有他的算计,只是不被她知道罢了。 “你们两个成亲也两年多了,也该要个孩子了,你若是为王爷添上一男半女,那王妃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 陆江璃只能应付着。 姜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 突然拉着陆江璃的手,小声道:“你与王爷该不会是那方面不和谐?” 陆江璃羞红了脸,“母亲,你说什么呢?” “那为何你们两个成亲这么久,你这肚子还没有动静?” “母亲,您再这般说,我可要同王爷回去了。” “好好好,不说了,这些有什么不好跟母亲说的?你这丫头,要是有一半的心放在别的事上,估计早就成为王妃了,先前我跟你父亲,还一直以为,王爷不喜欢你,嫁过去才一直冷待你。” 陆江璃也不知道怎么跟姜夫人说这些事,她当时就是后悔,在花厅的时候,没有拉住姜夫人。 眼下肯定是不能分房睡了,这个夜晚她跟卫季衡该怎么睡才好? 陆江璃心里忐忑极了。 “母亲,要不我们还是回王府去,再说了,那小贼的事情,王爷肯定还要在查一下?” “你与王爷成亲之后,就没有回过门,也没有回来过一次,当时同我赌气了,还说自己选择的路就要自己走,这次回来了,是不是还在跟母亲生气?” “没有没有,我是怕王爷觉得不自在。” “都是卧房,有何不自在的,再说了,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也不脏,能住,你父亲虽然不说,但你们两个今晚能回来,他比任何人都高兴。” “知道了,住住住。” 陆江璃终究是不忍心,让姜执夫妇伤心。 姜慈在王府里一直遭受冷待,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她在乱葬岗遇到卫季衡,从而引来卫季衡的怀疑。 估计直到现在,卫季衡也不会多看姜慈一眼? 甚至可能姜慈接下来的命运,就是要被送到乡下的庄子里。 再也不能回这平京城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创造机会 陆江璃跟着姜夫人来到了厢房,这里果然跟姜夫人说的一样。 她虽出嫁两年多,这里倒真是一尘不染。 看的出来,是真的有每天都在盼着她能回来住一下。 虽然,今晚他们是突然归来,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但惊慌之后,却还是欣慰的。 姜夫人又拉着陆江璃说了会体己话,这才带着下人离开。 出了厢房,姜夫人本来要回他们自己的房间。 却又拉住小莲凑近了叮嘱了两句,“你去为王爷添杯热茶,然后再给小姐屋里一会儿送点牛乳过来。” “是。” 姜夫人都嘱咐完了,这才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江璃忐忑的在房间里等着,不一会儿,下人就连他们的洗澡水都打好了。 陆江璃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先行睡下,快速的给自己擦了一下身子,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结果她刚躺下,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陆江璃以为是卫季衡回来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结果不是卫季衡,是姜夫人身边的那个婢女小莲。 陆江璃轻咳一声,坐了起来。 “进来。” 小莲端着一壶温热的牛乳走了进来,“小姐,夫人特地吩咐,怕您跟王爷换了地方睡,不好入睡,睡前喝一点牛乳,会睡的香甜一些。” “好,你替我谢过母亲。” 小莲将托盘放在陆江璃房间的桌子上,眼尖的发现,陆江璃床榻上的被子是铺开两床的。 她赶紧上前来,“小姐,是不是被子不够暖?您要多盖一床被子,您这房间好久未曾住人了,奴婢将这薄被子,拿下去再给您换一床来。” “不必,不冷。” 小莲不愧是姜慈母亲身边的丫鬟,就是有眼力价。 这种事情不用姜夫人在这边瞧着,就会自己主动做了。 “小姐,不用跟奴婢客气,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着就将陆江璃床上铺好的外面那条被子,直接给抱走了。 陆江璃无语极了。 看着桌上的那壶牛乳,都有些怀疑,这姜夫人是不是在牛乳中动了什么手脚? 那牛乳肯定喝不得。 小莲抱着被子出去,先去告知了姜夫人。 被姜夫人一把拦住,“不用换厚被子,两个人一起比较暖和,冷点无妨。” “夫人说的是。” “既然都已经回到了府里来,那就得按照府里的规矩来,今晚就当是他们第一次回门,你给王爷添的茶,可曾看到他喝了。” “回夫人的话,喝了。” “那就好,你去前厅那边让老爷回来歇着,夜深了,王爷也该回房歇着了。” 姜夫人望着小莲的背影,笑的一脸的得意。 不出陆江璃所料,小莲这个丫头将被子抱走之后,就没有再送新的回来。 陆江璃看着身下这床孤零零的被子,这该要如何是好? 本来她是想直接将壶里的牛乳给直接倒掉,但又生怕姜夫人再让人进来。 看姜夫人这样,应该也是知道姜慈在王府里的待遇。 这是为她们创造机会呢。 今晚就非得让他们干出点什么事来? 这可如何是好? 陆江璃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她睡着了,卫季衡应该不能在强行把她给弄起来? 大晚上的非要搞出点什么动静来? 陆江璃盖着被子,转身向里面,又开始装睡了。 本来她是想着直接睡过去更好,但她睁着眼睛,却是睡不着觉。 又不敢翻身,也不敢叹气。 直到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这才意识到是卫季衡回来了。 就听小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这便是您与小姐的卧房了,小姐已经在里面等着王爷了,王爷有什么吩咐可以叫小莲,桌上的牛乳,是夫人嘱咐我送过来的,希望小姐和王爷,能睡一个好觉。” 卫季衡冷淡的嗯了一声,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王爷,洗澡水也已经给您备好了,您” 卫季衡直接道,“不需要。” 然后随手就关了门。 陆江璃吓的呼吸一窒,但赶紧恢复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之间就被卫季衡给看出什么端倪! 她尽量的保持呼吸平稳。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还是中招 陆江璃听着卫季衡进来之后先去里面洗了澡。 听着里面的水声,陆江璃僵着身子,半天都不敢动一下。 心里想着,如果卫季衡等会要喝那个牛乳怎么办? 陆江璃心想,那里面如果有东西,肯定不能让他喝。 姜夫人估计早就算计好了的。 陆江璃听着里面的水声,悄悄起身,将那壶牛乳直接拿了起来,她四处看了看,实在想不到该将这东西倒到哪里? 只能蹑手蹑脚走到窗前,狠了狠心,将那壶还温热的牛乳,直接倒进了花盆里。 没有办法,她现在保命要紧。 倒完了牛乳,陆江璃又将壶放回了原处,然后悄悄再爬上床去。 这样一来,就算是卫季衡想起来要喝那份牛乳,发现没有了,大概也就只能觉得是她把牛乳都喝了。 没得喝了,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陆江璃努力的保持平稳呼吸,耳朵实际上听着卫季衡那边的动静。 听着里面水声停了,卫季衡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他走到床边之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陆江璃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什么? 这人该不会是要将她叫起来? 可谁知,接下来房间里突然就漆黑一片了。 卫季衡掌风一扫,将那明烛给直接熄灭了。 陆江璃吓的大气不敢出,只能继续将装睡进行到底。 那一边的被子,被掀开,卫季衡真的就躺了进来。 陆江璃在心里默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虔诚又害怕的祷告,卫季衡真的躺进被子里之后,就没有再靠过来。 而是保持君子之风,中间开留了一定的缝隙。 卫季衡的呼吸就在陆江璃的后脑勺那里。 既然都已经保持君子做派了,为什么就不能转过身去? 陆江璃也不是很理解。 只能继续保持原来那个动作,动都不敢动,生怕惹到这阴晴不定的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折腾。 可是过了没多久,卫季衡在那边,突然又侧身,变成了躺平。 又从躺平变成了侧身,呼吸也越来越重。 陆江璃真的是吓了一跳,听这动静,卫季衡这该不会是要干点什么? 陆江璃想到睡前,她已经提前,将一枚银针放在里面的床褥底下。 如果等一会儿,卫季衡跟她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她就一针扎在他昏睡穴上,让他直接睡过去好了。 陆江璃的手,悄悄往里面摸去。 只听到卫季衡在她身后,喘息声越来越大。 这人虽然没有碰到她,陆江璃已经感觉到被子里面的灼热。 不对劲啊。 卫季衡分明没有喝那个牛乳,为什么还会突然这样? 难不成在进门之前,他还喝过别的什么东西? 陆江璃伸手要去摸针的手,停顿了下来。 因为她感觉到,卫季衡突然就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这人也没有碰她,而是起身坐到了床边。 不多时,这人突然起身踉踉跄跄的往里面放浴桶的那里跑去。 不一会儿,陆江璃就听到了水声。 她不知道姜夫人,到底是给卫季衡下的什么药。 这人既然没有打算碰她,是不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外面有了一点亮光。 就听小莲在房门口问道,“小姐,王爷,睡下了吗?可是有什么吩咐?” 陆江璃这个时候,再想装睡,已经不太可能了。 她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不必在值夜,我与王爷没什么吩咐,你退下。” “小姐。” 陆江璃声音变冷,“退下!” 小莲不敢再多说什么,道了声,“是”,就提着灯笼走去了不远处的小偏房。 陆江璃起身,走到里面那道屏风后面,隔着一道屏风小声问道,“王爷,您还好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别样感觉 卫季衡低沉的声音,自里面传来,“进来。” 陆江璃蹑手蹑脚的摸黑走了进去,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是个什么情况? 只能按照之前自己的印象,慢慢接近那个木桶。 想着卫季衡应该是在那木桶旁边,想要给自己降温。 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陆江璃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手,就想要去扎卫季衡的昏睡穴。 却被卫季衡同时捏住了手腕。 他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个火折子,吹了一下,面前登时就亮了起来。 陆江璃手上的那根银针,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面对着卫季衡犀利的眼神,陆江璃只能讪讪的笑笑,“王爷莫要误会,您是不是忘了,我会点针灸之术,正想给您扎一下,您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呢?” “你说本王哪里不舒服?” 陆江璃还以为这人正在洗脸或者洗澡降温,但现在一看,人家身上一点水渍都没有。 “我还以为” 卫季衡松开了她的手,却还是往后踉跄了几步。 陆江璃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感觉他身上还是滚烫的。 趁着火光,看了一眼那木桶,桶里的水稍稍变了点颜色,这人是用妄动内力将那些药逼出来了一点? 陆江璃赶紧扶他来到床边坐下来,伸手就要拿卫季衡手里的火折子,要去点蜡烛。 被卫季衡拦住,“别点蜡烛,你是想这么晚了,还将你父母折腾起来是吗?” 陆江璃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卫季衡,“王爷抱歉,我想是我母亲觉得我们太久没有回来,才会这样,请王爷不要责怪。” 卫季衡面上并无什么表情,“方才不是装睡装的很在行,为什么现在醒了?” “王爷原来都看出来了,臣妾只是暂时不太习惯住在这里。” 火光瞳瞳,陆江璃的眼睛中流淌着淡淡的羞涩,只不过那些羞涩就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便开始指挥卫季衡,“王爷您躺好,我来给您针灸一下,去一下这个火毒。” 陆江璃虽说不是第一次扒卫季衡的衣服,但这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压力还是很大的,前两次她给卫季衡施针,这人都是昏迷状态。 现在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搞的她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陆江璃找到自己搭在架子上的衣服,从里面找出一个荷包来。 微微的亮光,将陆江璃的背影映的很是朦胧。 她只穿了最里面的一层白色亵衣,可能因为太冷,穿的又少,陆江璃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肩膀。 她知道卫季衡正在盯着她看,尽量装作十分镇定,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针包。 卫季衡却在这时动用内力,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件氅衣。 “王爷是嫌体内的” 陆江璃话未说完,那件氅衣夹杂着一丝凉意,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 眼瞅着就要从她肩上滑落下去,陆江璃一手拍在自己肩膀上,将那衣服牢牢的按住。 这人原来是要给她披一件衣服,“多谢王爷。” 陆江璃将那件氅衣披在身上,解开卫季衡的亵衣。 将针包一字排开,卫季衡许是看她看的腻了,终于合上了眼睛。 “要说你二人有什么共通之处,这一点算不算?是冥冥中就有什么安排的吗?” 陆江璃扎针的手一顿。 卫季衡还是觉得她就是陆江璃吗? 她当时人站在陛下面前,站在外祖母面前,都没有人会觉得她是陆江璃。 卫季衡为什么就要揪着这一点不放了呢? 现在已经不怀疑是不是她杀了陆江璃,或者是她知道什么陆江璃身死的内情。 直接就怀疑,她是陆江璃本人了。 想到,上次他中毒的时候,这人无比肯定的就说她是陆江璃。 她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酸涩,卫季衡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她一直都告诫自己,那晚卫季衡在乱葬岗出现,是因为他也是帮凶,或者知道内情。 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卫季衡带着梨花白,去那里祭奠的就是她呢? 说不定,陆江璃的尸骨也是卫季衡带走的。 她一直在寻找的尸骨,难不成就在卫季衡的手里? 陆江璃不敢放任自己再想下去了。 手起针落 针扎完之后,陆江璃刚刚将手里的东西东西,收进荷包里。 火折子此时突然被卫季衡吹灭。 卫季衡直接拉过陆江璃将人拉到了床上。 陆江璃实在是没有防备,发出一声短呼:“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夜好眠 因为陆江璃的半个身子还在床边,卫季衡又刚针灸完,拉她的力道比较轻。 没有将人直接拉到床的里面,反倒是陆江璃倒下来,又砸在了他的身上。 陆江璃的手按在了他胸口的伤处,卫季衡也不由的粗喘了一下,闷哼一声。 幸好卫季衡将火折子熄灭了,不然可就要被卫季衡看到她脸红到耳朵根的样子了。 陆江璃赶紧说了一句抱歉,喘息,急促的从他身上起来,摸索着往床里面挪去。 气氛十分的尴尬。 陆江璃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想要给卫季衡盖上,这人又突然开口道,“起来,别躺下。” “嗯?这是为何?” “晃两下床头的围栏。”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陆江璃不疑有他,还是坐起身来,抓着床头的围栏,晃了一下。 围栏发出吱嘎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黑夜中,特别的刺耳。 陆江璃房间里这个四柱的架子床,可能时间太过久远了,围栏稍稍有些松动。 她终于知道,卫季衡为什么要让她摇晃围栏了? 这人是要假装他中招之后,两个人晚上是在做那种事情。 陆江璃也是怕了姜夫人了。 如果今晚不赶紧搞点动静出来掩人耳目,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防不胜防的招,在等着他们。 姜夫人本来就觉得卫季衡同夏家退亲,就是因为她。 这下好了,还要让她争夺这个王妃的位子。 下一步,便就是想让她给卫季衡怀个孩子。 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陆江璃晃动床榻的声音便更加卖力了。 刚刚又给卫季衡施了针,晃了没多久,人就累得气喘吁吁的。 这人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进入了梦乡。 陆江璃怕小莲又要在外面听墙角,多摇晃了一会儿,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这才累的惨惨的躺回床上。 原本这房里还冷的很,陆江璃运动了这么一会儿,居然都开始出汗了。 躺在那里,她在黑暗中望着卫季衡的方向。 这人明明就可以趁着药劲,就直接要了她的。 为什么宁愿自己伤势加重,也要将那药逼出了,而且也不想要碰她? 是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姜慈吗? 还是心里住着别人,不想那样做? 被子一角掀开,卫季衡将另外半边被子,往陆江璃身上一扔。 陆江璃将那半边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黑暗中,陆江璃思索了一会儿,瞧瞧的侧了个身,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本来还想着,这样保持距离,她的睡相应该也不至于太难看,所以应该会一直这样侧着睡一晚上。 可这一晚上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陆江璃竟然真的睡沉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像一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的搭在卫季衡的身上。 她稍稍动了下手脚。 慢慢的将自己的脸往后挪,什么情况? 她为何整个人都贴在卫季衡的身上,就连脸颊也靠的这样近? 可就算是余下的药效未消,也该是卫季衡失了德行才是。 为何丢脸的人是她? 陆江璃将自己的手先慢慢的离开卫季衡的胸口,然后在慢慢将自己的腿,一点点从他身上抬起来。 就在陆江璃以为自己做的很小心,没有惊醒卫季衡的时候。 卫季衡突然开口道,“醒了。” 陆江璃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拉好自己亵衣的衣领翻身坐了起来。 “那个,王爷早。” 说着,陆江璃赶紧起来,去里面换好了衣服。 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赶紧敲门进来伺候他们两个洗漱。 等她们两个收拾完,赶到用餐的地方。 姜执夫妇已经早早的就坐在那里等着了。 “父亲母亲。” 姜夫人笑的一脸和蔼可亲,“昨夜王爷睡的可还习惯?” “还好。” “我还生怕我们府里简陋,让王爷休息不好,睡的习惯就好。” 陆江璃心想,有这样一位爱操心的姜母在,还能休息不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上门调查 姜执虽昨晚受了伤,但看到卫季衡跟陆江璃同他们一个桌子用早餐。 脸上的笑意,可是藏都藏不住的。 是了。 有哪家的父母,不愿看到自己儿女生活幸福美满的? 即使是从来不让他们省心的姜慈。 四个人正在其乐融融的用早饭。 姜府的管家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巡城卫来了。” “这么一大清早,巡城卫来做什么?” 陆江璃想到,该不会是昨晚朱雀的行动,正好跟巡城卫撞上了? 昨晚,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装睡,如何熬过两个人同床共枕的夜晚。 完全忘记多嘴问卫季衡一句,朱雀怎么样了? 该不会直接被魏元均的人给抓到了? 正想着,魏元均已经带人走了进来。 他显然没有想到,一大清早能在姜府上遇到他这段时间,都怕遇到的人。 没想到还真是,案子到哪,这俩人就跟到哪里? 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有是非有案子的地方,就有他们两个? 魏元均赶紧先给卫季衡行了礼,“参见九皇叔,皇婶,姜大人,夫人。” 姜执见是魏元均亲自前来,也站起身来,拱手道,“六殿下,这么一大清早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皇叔怎会一大清在此处?” “这是我父母的家,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到底何事?” 陆江璃懒得听魏元均这人废话,虽然姜执瞪了她好几眼。 但她实在是知道魏元均是什么德行,不主动问的话,他估计要像查探犯人一样,将她们为什么出现在姜府,给问出来。 “平京城里昨夜发生多起盗窃案,姜大人府上可还好?” “昨夜也是遭遇贼人,我父亲还受了伤。” 姜执见陆江璃又插嘴,不由的训诫道,“王爷还在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卫季衡轻飘飘说了两个字,“无妨。” “姜大人受伤了?可还有旁人受伤?” “劳殿下挂念,皮肉伤,不打紧,幸好王爷昨夜在此,所以不曾有旁人再受伤。” “府上可曾丢失什么贵重之物?” “不曾,就被人发现了。” “姜大人不知方不方便,让我们询问一下见过那贼人的人?” “孙管家,叫昨夜在院中看到黑衣人的人过来问话。” 魏元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巡城卫,“你们两个,跟着孙管家去问。” “六殿下请花厅里坐。” 众人移步到了花厅。 “姜大人既然受了伤,应该也是见到那黑衣贼人了?可有看到什么体貌特征?” “那人身量并不是很高,比较瘦,使的是长剑,其他就没有注意了。” 姜执自然不能说,那刺客一开始就是冲着卫季衡去的。 他也怕给卫季衡招来什么麻烦? “因为昨夜并未丢失什么东西,所以没有报官,六殿下为何一大早就上门来调查?” “是这样的,昨晚朝中各大官员的府上,好几家都招了贼,而且更蹊跷的是,这些钱财,昨夜全部都出现在了安置覃江灾民的落脚之处。” 姜夫人没忍住应道,“这不就是劫富济贫?” 她话音刚落,就被姜执瞪了一眼。 这母女两个怎么都是这副样子,真是不用出门,就可以给他和卫季衡闯祸。 姜执有些同情的看了卫季衡一眼,发现王爷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心里想到,还是王爷心胸更为宽广一些。 “究竟是何人所为,查到了吗?” “据目击者称,是陆江璃。” 魏元均说出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看向的是卫季衡。 可他并未从卫季衡那冰雕似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陆江璃?那可不就是” 后面的那些话姜执没有说出口,他也目光也看向了卫季衡。 如果真的是陆江璃,那是不是就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昨夜,本来是来偷盗的,可是误闯进来,看到卫季衡,就直奔卫季衡来了。 因为,卫季衡现在是陆国公案的主审。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刑部接管 卫季衡冷淡的开口:“是何目击者?” “兵部蔡主司的侍卫首领,打斗的时候,扯掉了陆江璃遮面的面纱。” 陆江璃心想,卫季衡身边能人异士真是不少,能真的将朱雀易容成她的样子。 “即是如此,那让你的人不必再进行问询。” “为何?这在巡城卫的职责范围之内啊,况且京司衙门的府尹郭槐,不是日前命丧皇叔府邸的地牢之中?” “因为涉及陆国公案,就要交由刑部来审。” 卫季衡也不多耽搁时间,站起身来,冲姜执夫妇拱了拱手,“本王公事在身,先行告辞。” 陆江璃也赶紧上前福了福身,“父亲母亲,你们保重身体,那女儿也走了。” 这还真是回来时匆匆,离开时亦匆匆。 姜夫人赶紧跟上去小声叮嘱,“你遇事莫要使性子,跟王爷好好相处,最好赶紧给王爷添上一个小世子,知道了吗?” “好的,母亲,女儿记下了。” “你们也有时间多回来住。” 陆江璃闻言,多少有些心酸,她的父母是从来都不会跟她讲这些的。 以前她出去游历江湖,动辄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父母,现如今她人回到了京城,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是不见,现在是见不到了。 “好,母亲,我记下了。” 天下所有的父母,哪一个不希望儿女子孙绕膝。 “父亲的伤药多多注意。” “知道了,快些走。” 陆江璃再次向姜执夫妇行了礼,转身就去追赶卫季衡去了。 姜夫人望着陆江璃的背影,眼泪突然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姜执看到自家夫人偷着落泪,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老爷,你有没有觉得,女儿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向死而生,或许上次的事情,她也确实是长了教训了,都多大的人,也该有点长进了,这些年在王府里,估计也历练出来了,你呀,就是瞎操心。” 姜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我总觉得阿慈好像对我们也客气疏离了,换了个人一样。” “我看倒是没有,那闯祸的本事,还是一顶一的。” 姜夫人抿嘴笑了一下,“那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陆江璃跟上去,魏元均凑上来跟她搭话,“皇婶,你说怎么有事的地方?就有您呐,您是不是克小侄啊。” “大约是,所以,你赶紧躲远点。” 陆江璃不再理会魏元均,脚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昨晚的事情不简单。 她刚刚得知姜执的事情,就赶紧的出了一个“馊主意”。 卫季衡不但没有拒绝,反倒还同意里。 今天看来,这人不仅仅是同意了,好像还演的过于逼真了。 这是要打着她的旗号翻出什么事来吗? 陆江璃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朱雀穿了件水红色裙衫,风情万种的站在门口,那手里已经没有长剑,那摇曳生姿的模样,哪里像昨天晚上的“女飞贼”? 陆江璃上了马车。 魏元均也在马车外面毕恭毕敬道,“皇叔,那小侄该做点什么?” “巡城卫要做什么事需要本王来指点?” 陆江璃坐在里面,赶紧的捂住嘴巴,险些笑出声来。 就是呀,他巡城卫,不去干正事,反倒是来卫季衡这里自讨没趣。 陆江璃也是服了他了。 “王爷现在要去哪里?” “刑部。” “那臣妾?” “你想跟着去?” “不是,我是怕这件事情会不会闹大了无法收场?” “如何无法收场?” “臣妾只是担心会影响王爷的公事,本来是我私心,不愿父亲去覃江,怕中了夏明启的计,但这件事还事关王爷正在办的案子,我怕给王爷惹麻烦,方才临走父亲又叮嘱我,让我少给王爷惹麻烦。” 卫季衡不知道听没听出陆江璃的言外之意,就只回了她三个字,“习惯了。” 习惯了她惹麻烦吗? 这个卫季衡怎么总是这般不按常理出牌? 卫季衡先到了刑部,他下了马车。 马车再送陆江璃回王府。 她掀开帘子,看着骑在马上的朱雀,招呼道,“朱雀,你进来坐。” “属下可坐不了马车。” 陆江璃开门见山,“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朱雀只得抽出马磴里的脚,把缰绳扔给一旁侍卫的同时,撑了一下马背,掠到前面的车架上,撩开帘子,钻了进来。 “侧妃,有何指教?” “昨夜没出什么意外?”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掉进网里 “侧妃指的是哪方面的意外?” “就是昨晚一切都还顺利吗?我听六殿下说,有人看到了你的脸。” “侧妃放心好了,属下见过郡主,稍稍易了下容貌,虽然没有那般相像,但是黑夜之中,有个五分相似也是够能唬住人了。” 魏元均说是在兵部被看到真容。 兵部那个侍卫首领姓何,好像叫何勇,是个练跤高手,以前她和明慧去校场看过他练跤,还跟那人学过个一招半式,确实是熟悉她的人。 可为何就偏偏是何勇? 不是别人? 因为何勇熟悉陆江璃,见过陆江璃,是别人的话,晚上那么黑,有可能可信度不大。 “五分像都能被认出来?那说明为你易容的人十分的厉害。” “属下头一次为侧妃办事,可不能办砸了。” 朱雀笑意明媚,陆江璃也陪着挤出几丝笑来。 什么叫为她办事? 这一步,很明显是卫季衡早就算计好了的。 卫季衡完全可以不着痕迹的让朱雀去办,却还是引着她说出来。 她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同吗? 先前他从乱葬岗之后,就一直怀疑,姜慈知道什么内情?甚至还怀疑过她是不是凶手? 而被她一次次侥幸过关之后,这人也没有放下对她的怀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好像开始疑她就是陆江璃? 这次陆江璃觉得,好像又掉进他的陷阱了。 毕竟,“陆江璃”现在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不知道下落,不知道死活。 她就能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说,让朱雀假扮“陆江璃”。 这下不是更加的印证了,自己是知道些什么的?至少知道“陆江璃”是活着的,是没有死的。 陆江璃自知,自己重生这件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且就算是她的言行举止与以前再像,难道还会有人真的将她看做陆江璃? 明慧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十分的熟悉,质疑一下,她能理解? 可她与卫季衡明明没有多少的交集的? 这人为何比她的至亲之人还要笃定呢? 陆江璃不得不佩服卫季衡的心思缜密,纵使她再小心,好像也逃不出这人编织好的一张大网。 卫季衡又在父亲的这个案子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难道紧紧就是个半路被乾英帝拉来的主审? 她是不是该找人打探一下,卫季衡为何会回平京城? 肯定不单单是要成亲。 现在看来,成亲不过就是他回京的障眼法罢了。 要知道,就算是他打了胜仗,没有皇帝的圣旨,他也不能贸然回京。 而且跟乌桓的交战本可以乘胜追击的,可这个时候,主帅离营回京成亲。 乌桓不仅没有继续攻打,反而还提出要议和。 父亲如果真的是那个“卖国贼”,身为前线打仗的人,该是最为痛恨这种人的。 可瞧着卫季衡的意思,确好像是站在父亲这边的。 所以她疑他知道什么内情,也不是没有道理。 “侧妃想什么呢?” 朱雀开口打断了陆江璃的思绪。 “嗯?没想什么?这事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 现在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这会儿的目的就是姜执不要离京去覃江。 消息应该已经传进宫里了,那任命姜执为巡察使的圣旨估计还没有发出来。 她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街道,“这里是不是距离明国公府很近了?” 朱雀挑了下眉,“侧妃问这个可是难住我了,我对平京城并不熟悉,如果是孟章,他肯定知道。” 陆江璃探身掀开门帘,跟前面的车夫说道,“改道去明国公府。” “侧妃去明国公府做什么?见明慧郡主吗?” 陆江璃突然好奇的看着朱雀,“你对平京城的路不熟,昨晚可曾去了明国公府?” “属下不熟,可有熟的人,是不是明国公府不重要,反正有钱就行。” 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也“劫富济贫”不了几家,尤其是还在兵部主司的府上,与人交了手,所以魏元均的巡城卫才会接手。 “那倒是也有道理,那我去看一下明慧郡主,也是应当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明国公府 陆江璃到了明国公府,却被两个侍卫拦在了门口。 那两个人态度还十分的强硬,好似根本就不在意面前的人是谁,反正就是无论是谁都要被拦在门口。 她没有想到,自己之前都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明国公府的。 现如今,成为卫季衡的侧妃。 却被直接拦在了门口。 “那能不能烦请你通报明慧郡主一声,就说姜慈有事要见她?” 那两个人连转圜的余地也不给她,还是冷冷的扔给她两个字,“不行。” 这两个人越是说不行,陆江璃就越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上下打量着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她忿忿的上了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朱雀看着她笑道,“进不去?” “嗯?可能我还没跟明慧郡主,交好到可以进明国公府大门的地步。” “这有何难?侧妃想进,我就能带你进去。” “等一下,不急。” 陆江璃吩咐马夫驾车离开,待远离明国公府的大门之后。 又跟朱雀一起偷偷下了马车,两个人找了条窄巷子,穿过去就是明国公府。 朱雀提起陆江璃刚想上墙,被陆江璃一把拉住。 她方才看到,后门那里也有人守着。 这么大的阵仗,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便又拉着朱雀走了。 “为何不进去?明国公府的院墙又不高?这样的小院墙,带你一个无所谓的。” “我知道你轻功了得,但大白天的还是谨慎一些,万一被人发现,又被当做贼人,这可是说不清楚。” “那我们回去?” 陆江璃摇摇头,“不回。” 说完,神秘兮兮的拉着朱雀来到了位于街口的一颗百年古树的底下。 陆江璃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人发现,这才十分虔诚的对着挂满了红色绳带和平安符的古树,双手合十拜了拜。 朱雀不明就里,看她拜的虔诚,不由笑道,“侧妃,拜一拜,可是也不能进去的。” 陆江璃左右看着无人朝这边看,就小声道,“上去,这边应该能看到些明国公府内的情况。” 朱雀会意,施展轻功直接蹿了上去。 陆江璃却还在树下作虔诚状。 心里默念了还没有一句话,朱雀赶紧从上面落了下来。 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侧妃,院里站着的全是弓箭手,方才我们若是从侧面跳上墙去,估计马上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这无形之中,陆江璃又救了朱雀一命。 “你是怎么看出来不对劲的?” 陆江璃自然不能说,自己怎么看出来的? 难不成说她以前总是进出明国公府? “门口的那两个侍卫,不像是寻常府里的侍卫。” “那是” 朱雀跟陆江璃对视一眼。 两个人同时心照不宣的闭了嘴。 平京城里有这个出行阵仗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就是当今圣上。 乾英帝。 “侧妃,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您还要进去吗?” 现在进不进去的已经无所谓了,关键是她在门口自报家门了,乾英帝肯定一会儿也会知道,她来过。 眼下,不是她进不进,而是有没有必要进。 陛下大清早的来明国公府做什么? 那得是多要紧的事,才让他微服出宫。 “回去。” 陆江璃这边跟朱雀打道回府。 那边的侍卫果然不出陆江璃所料,马上就禀报了乾英帝。 乾英帝看着下面乖乖站在那里的明慧,问道,“明慧什么时候跟端王侧妃这般熟了?” “回陛下的话,也不是熟,就是遇到过几次,有些投缘罢了。” 明国公撇了撇有些发白的胡子,这明慧是他老来得女,明日里真是被他夫人骄纵的没有边了,以前跟着陆江璃一起胡闹倒也罢了。 现在居然还跟卫季衡那个满城绯闻的侧妃交好? 明国公赶紧起身拱手请罪,“求陛下恕臣教导无方之罪。” “爱卿何罪之有,”乾英帝抬手示意明国公坐下,却笑着看向明慧,“明慧你说说看,跟端王侧妃,怎么个投缘法?” 第一百七十章 迎接圣驾 明国公瞥了一眼明慧。 明慧看见父亲的那个眼神,心里也多少有点犯嘀咕。 “你看你父亲做什么?跟端王侧妃投缘这事这么让你不好说?” “回陛下的话,不是如此,臣女跟姜侧妃投缘,也不过就是碰巧遇上了那么几次,是臣女嘴馋,喜欢吃他们府上的桃花酥和别的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这般好吃?明国公府上的还有宫里的点心,都合不上你的胃口?” “陛下真的不是臣女嘴馋,是因为那点心实在是好吃,臣女吃过了就还想吃,那应该是臣女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 明慧这样一说,更加吊起了乾英帝的好奇心。 全天下最好的厨子,难道不是宫里的御厨? 还有比宫里御厨做的还好吃的点心? 乾英帝打趣完了明慧,就与明国公去了书房,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明国公府。 明慧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个借口,就闯了祸。 乾英帝从明国公府离开之后,就去了端王府。 此时,卫季衡还未回府。 因为是微服出宫,并未提前通知。 在快到端王府的时候,通传的太监,才提前到了端王府,让端王府的人准备接驾。 老王妃一边让人去请卫季衡回来,一边让人召集府里的人准备接驾。 待她穿好诰命夫人官服的时候,乾英帝的圣驾刚到门口。 老王妃领着众人将乾英帝迎进府来,才跪下来,重新行了大礼。 “陛下万福金安,老身不知陛下圣驾驾临,失了礼数,求陛下降罪。” “不知者不罪,朕是微服出宫,没有这么多的礼数,老王妃请起。” “陛下,可是季衡办差,出了什么岔子?” 陛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端王府,估计是朝上有事,最近卫季衡正在办的案子,老王妃虽不懂,但整个端王府,也是鸡飞狗跳。 皆是因为卫季衡接了陆国公的那个案子。 那个案子,非比寻常。 陆国公的夫人就是大长公主,最得陛下敬重,陆国公如今犯下那样的罪责,想必这个案子也是牵一发就动全身的那种。 “季衡没有出什么岔子,朕就是出宫来瞧瞧,另外有些事要同季衡商议。” “老身已经遣人去刑部叫季衡回来了。” “不急,怎么不见姜侧妃过来请安?” 老王妃福了福身,“府内其他女眷都在外面候着,不得召见,不敢面见天颜。” “给老王妃赐座,叫姜慈进来。” 陆江璃刚刚回到王府没多久,也就换了个衣服的功夫,就有老太太院里的丫鬟过来通传,说是陛下马上就到了。 陆江璃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 她前脚刚刚在明国公府自报了家门,后脚乾英帝就追来了端王府? 她换好衣服直奔王府门口迎驾,黑压压的王府众人,在门口两侧跪了一地。 等老王妃将陛下迎进去之后,她们才跟着一起走进院中。 就站在门外候着。 陆江璃不知道乾英帝是为何而来,站了没多久,就有太监出来。 “宣姜侧妃觐见。” 陆江璃赶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着那公公走了进去。 “臣妇姜慈,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万岁。” 陆江璃行了跪拜大礼。 “平身。” 陆江璃像第一次进宫一样,站起来之后,就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头。 “朕听闻你与明慧郡主甚是投缘。” “臣妇不敢高攀郡主。” “方才朕在明国公府,阻了你与明慧碰面,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明慧讲?” 陆江璃福了福身,“回陛下的话,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琐事,再加上,臣妇听闻京里昨夜闹了贼,恰好路过明国公府,就想着去瞧瞧郡主可有受惊。” “怎么?这事你都听说了?” 乾英帝指的就是闹贼的事。 陆江璃是故意要说的,为的就是看看乾英帝的反应。 看看他相不相信,这些事是陆江璃干的。 “回禀陛下,这事臣妇不仅听说,还亲眼所见。” “什么?你是说你与”乾英帝顿了一下,好像是不知道该要如何称呼陆江璃,“你见到那贼人了?” “昨夜臣妇随王爷回了趟娘家,父亲府上昨夜就招了贼,那贼还伤了父亲,可臣妇并未看到她的脸。” 乾英帝应该只是听说陆江璃出现了。 具体去了哪几家,应该是那几个报官的还有正好被魏元均的巡城卫撞上的。 姜府昨夜并未报官,魏元均都是一大清早来到姜府例行询问的。 奏报的折子还没有递到乾英帝面前。 所以他不知道,姜府也在其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质问伤势 “姜爱卿伤的可严重?” “回陛下的话,只是皮外伤。” “据朕所知,昨夜那贼人只是盗窃了钱财,并未主动伤人,为何会伤了姜爱卿?” 陆江璃便将她跟卫季衡是深夜回家,那个时间他们跟姜执夫妇正在花厅里说话,贼人进来翻东西,被发现,慌不择路的逃到了花厅,误伤姜执一事,原封不动的告知了乾英帝。 乾英帝听完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江璃,“你是说,误闯进去伤了姜爱卿,季衡还同她交了手?” “是。” 乾英帝突然冷笑一声,“季衡没有抓到她,反而还让她给跑了?” 陆江璃知道乾英帝的意思,就她自己那点功夫,根本就不是卫季衡的对手。 卫季衡怎么可能让她给跑了? 他反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开始怀疑卫季衡了,是不是故意放走那人的。 陆江璃此时抬头来,看向乾英帝,“我家王爷受伤的事,陛下也不知?” 她此时一副怨妇的口吻,反倒是将刚才还在疑心卫季衡的乾英帝愣了一下。 “季衡受伤了?” “是,王爷自从协理刑部办案,数次遭遇刺客刺杀,上次都差点没有救回来。” “什么?这事怎么都没有人跟朕汇报?” 乾英帝拍了一下桌子。 老王妃跟陆江璃同时跪了下来。 “陛下息怒。” “老王妃,可真有此事?” “回陛下的话,季衡这事本也是瞒着老身的,老身都是意外得知的,他只想着认真办好陛下交给他的差事,才将自己生命置之事外。” 老王妃这事也是最后才得知的。 如果不是卫季衡突然毒发,昏迷不醒,估计老王妃至今都不知道。 但是眼下,陆江璃也顾不得别的。 如果不说,以乾英帝的多疑,必定会怀疑卫季衡与陆江璃的关系。 乾英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半晌才抬了抬手,“都起来,朕是知道季衡的脾气的,这事也怪不着你们。” 乾英帝话音刚落。 侍卫进来禀报,“陛下,端王爷求见。” “让他进来。” 卫季衡进来之后,刚刚跪下。 乾英帝突然厉声道,“卫季衡,你可知罪?” “臣何罪之有?” 卫季衡反问道。 “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他刚刚进门坐了没有多久,这人就回来了。 肯定是从刑部急匆匆赶回来的。 “是。” “卫季衡,你好大的胆子,受伤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敢瞒着朕?” 卫季衡瞥了陆江璃一眼,“陛下,是这女人在您面前乱说话了?” “她若不说,朕都还不知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命还要不要了?你身上系着卫家满门荣誉,又是国之栋梁,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让朕如何向老王妃交代,如何向死去的卫家忠烈交代?” “请陛下责罚,是臣的疏忽。” “你就是仗着朕不忍责罚于你,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擅作主张,先起来,身上的伤口可有好好请大夫瞧瞧。” 卫季衡站起身来。 “臣已经好了。” “好不好的是大夫说了算,来人,传御医来。” “陛下,臣已无大碍,不用御医来瞧。” “有没有大碍,那得御医说了算,得朕说了算。” 乾英帝表面上虽对卫季衡言辞犀利,不留情面,但陆江璃看的出,乾英帝是重视卫季衡才会如此。 等御医的间隙,乾英帝给卫季衡赐了座。 随口接着方才问陆江璃的话问道,“你与她交手了?” 乾英帝这次对卫季衡用的是“她”而不是“那贼人”。 “交手了,武功路数如何?是她吗?” “陛下何意?” “你莫要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都在传,昨夜行窃的贼人是陆江璃吗?” 卫季衡的面上很平静,“昨夜那贼人的武功路子,没有半点陆江璃的影子,到底是从哪里传出去,贼人是陆江璃的?现在满京城都在通缉陆江璃,她居然还敢深夜在京城的大户人家行窃,陛下觉得这可行吗?” 乾英帝凝视着卫季衡,“有何不可行?那丫头行那些荒唐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抛砖引玉 站在老王妃身旁的陆江璃,听着乾英帝说起她以前的事。 以前,乾英帝是帝王,也是她的舅舅,好像可以包容她的所有胡闹。 现在的她,跟乾英帝,互相站在对方面前,他都认不出她。 却听到他说,以前那些都是荒唐事。 她虽然会闯祸,会做些出格的事情,但违背律法的事情她从来不做。 可即使这样,她做的那些,在乾英帝眼里都是一样的。 现在她在乾英帝眼里是杀人犯,是罪臣之女。 提起来也只有厌恶,并无半点亲情。 自古帝王最是无情。 陆江璃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不过就是乾英帝的外甥女而已,像王贵妃那样的陪伴在乾英帝身边二十多年的女人,还不是说被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 “此事,臣还在调查取证之中,还不敢妄下断言。” “这事你交由夏明启去查。” 卫季衡站起身来,“陛下,此事都是臣在调查的,为何突然交给夏大人?” “等你伤好了再说。” “臣本就是无碍的。” “御医呢?御医来了吗?” 乾英帝话音刚落,掌事太监就领着御医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那御医还不等给乾英帝行礼,就被直接打断,“不用给朕行礼,先看看端王的伤势如何?” 御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先去号了卫季衡的脉搏。 “回陛下的话,端王爷脉象气血失和,血虚发燥” 卫季衡直接打断了御医的长篇大论。 “可曾有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 “陛下,御医都说了臣并无性命之忧,这案子是臣的职责范围。” “什么职责范围?你等伤彻底好了再说。” 卫季衡不卑不亢冲乾英帝拱手道,“臣已经理出些线索来了,陛下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将案子交给夏大人?” “什么线索?” “臣自请去往覃江赈灾,并做进一步详细调查。” 乾英帝正色瞧着卫季衡,“朕有话同端王讲,其他人退下。” 陆江璃也没有想到,卫季衡居然会主动提出要去覃江。 她还以为这件事最后肯定会落到夏明启的身上。 这肯定不是因为,她提出了卫季衡身上有伤,才导致的结果。 从昨晚的事情发生到现在,陆江璃就一直在揣测卫季衡的心思。 一直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到了现在,她有些能摸清楚这个方向了。 卫季衡这是想要出京城。 父亲案子的线索真的在平京城外吗? 与覃江的联系,不过都是她顺嘴胡诌来的。 只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件事,不让姜执离京,还能将烫手的山芋弄到夏明启的身上。 卫季衡却突然接了下来。 乾英帝故意的这一招抛砖引玉,没有引出有关陆江璃的一些证据线索。 反倒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功效。 如果她没有猜错,现在乾英帝应该是已经被卫季衡给说通了。 去往覃江的巡察使就是卫季衡。 过了没多久,陆江璃又被叫了进去。 方才紧张骇人的气氛不复存在,乾英帝看着她问道,“姜氏,朕听闻,你会做点心,做的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 “陛下谬赞了,臣妇哪里会做什么好吃的点心?” 陆江璃一听乾英帝问点心的事,就知道是明慧那个大嘴巴说的。 这事她连卫季衡都不准备告诉,乾英帝若是知道了,还能允她在外开铺子吗? 不会说她不守妇德之类的? “那是你们府里的厨子做的?朕今日的午膳就在你们王府里用了,朕倒要尝尝,你们家的点心,到底怎么比的过宫里的御厨。” 第一百七十三章 留下午膳 陆江璃闻言赶紧跪下来,“陛下,臣妇不会做什么点心?再说了,王府里的厨子怎么能跟宫里的御厨相比,是郡主谬赞了。” “季衡,朕怎么觉得你家这位侧妃,好像不是很欢迎朕在你这里用午膳呢?” 陆江璃跪在那里头也不敢抬,“臣妇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 “陛下,您就不要再吓她了,吓傻了,还是臣担着。” 乾英帝看着卫季衡,抚掌大笑,“季衡都会维护自家夫人了?姜氏,起来。” 陆江璃不知道这两人一来一往的,有哪一点能把乾英帝给逗乐了,她分明是心里特别的忐忑。 倒不是不想留乾英帝在府里用膳。 而是,那点心是卫佩兰做的。 卫佩兰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能这种时候抛头露面? 可眼下,如果不上乾英帝说的点心,肯定是欺君之罪。 这个罪责,谁都担当不起。 “还愣着做什么?下去让人准备午膳。” “是。” 陆江璃起身,退了出去。 她在人群中跟卫佩兰的眼神相交。 老王妃跟钱氏赶紧凑上来,“陛下怎么说?” “陛下要留在府里用午膳,王爷让赶紧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迟疑,乾英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 “侧妃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准备点心去。” 陆江璃回头冲那首领太监福了福身,“臣妇这就去准备。” 钱氏也看着陆江璃问询道,“什么点心?陛下都点名要吃的?” 一旁的卫佩瑶侧脸看了卫佩兰一眼,“该不会是你做的那些劳什子?” 卫佩瑶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卫佩兰的身上。 卫佩兰瞥见一旁母亲的难看的脸,一时便有些慌了神。 此时的陆江璃真是恨不得撕烂卫佩瑶的嘴。 本来她还想着,这件事她自己在卫佩兰的指导下,糊弄过去就行了。 她猜测明慧大概也没有直接说出卫佩兰的名字。 所以乾英帝,也只当那点心都是她做的。 卫佩瑶什么时候知道卫佩兰会做点心了?这下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陆江璃想要自己做已经不可能了。 钱氏的目光投向二姨娘方氏,是审视还有些别的道不清的复杂。 老王妃瞧着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二房的三孙女,没有想到这丫头还有这样的手艺。 “陛下说的点心是你做的?” 卫佩兰看看母亲,又看看陆江璃,却沉默着不敢吭声。 “祖母问你话,你瞧你母亲做什么?是她做吗?” “回祖母的话,是” 卫佩兰话还没说完,一边钱氏赶紧推了一把卫佩蓉,“说句话也说不清楚吗?陛下想吃王府里的点心,佩蓉你不是最会做点心了,你也跟着去,姐妹两个一起,别给王府丢脸,老王妃,臣妾说的对,陛下在咱们府里用膳,可是大事,一定不能将事情给搞砸了。” 老王妃看看卫佩兰,又看看陆江璃。 钱氏说的对,这俩人一个软弱,一个又是个爱闯祸,口没遮拦的,让卫佩蓉同她们一起,也多一重保险。 “都去,好好准备。” 钱氏扶着老王妃离开。 临走还回头看了方氏一眼。 方氏的态度依旧没有因为这一眼,而有所变化,老王妃前脚离开。 她也一句话都没说,带着丫鬟嬷嬷走了。 陆江璃来王府里这么久,也不过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卫佩蓉两面,对她也不是很了解。 但看样貌,已经是难得的大美人了。 跟那亲妹妹卫佩瑶,还真是天壤之别,卫佩蓉肤白莹润,眉目恬静,自有一番幽兰之质,妥妥的大家闺秀气韵。 听说这钱氏培养卫佩蓉,那也是花了心思的,八雅五德皆具备,乃是女子中的典范。 钱氏连这个风头都要抢,这是准备将卫佩蓉送进宫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无形中缓解了陆江璃的压力。 有人既然争着出来出风头,那便让给她就是了。 只不过,陆江璃这家点心铺子,还没开张,桃花酥就已经不能再卖了。 不过,有卫佩兰在,肯定还能研制出更好吃的点心。 卫佩蓉轻声问卫佩兰,“三妹妹会做什么点心?”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要抢风头 “我只不过就做些寻常吃的点心,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 卫佩瑶在一旁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卫佩蓉美目圆瞪,淡淡瞥了卫佩瑶一眼,“瑶儿,那是你三姐,怎么跟姐姐讲话呢?” “二姐,我说的是事实。” 陆江璃走上前来,“想必二妹妹的手艺是很好的,那我们也只能在一旁帮帮忙了,希望二妹妹不要嫌我们笨手笨脚就行。” 卫佩蓉浅笑着冲陆江璃福了福身,“侧妃嫂嫂说的哪里话,陛下既点名要嫂嫂做的,也该是小妹多多学习才是。” “那我们便不站在这里闲聊了,赶紧一同去准备。” 陆江璃准备拉着卫佩兰赶紧回月苑去,这个风头反正是爱谁出谁出。 “我院中的小厨房应有尽有,也比较大,三妹妹跟侧妃嫂嫂一起来。” 卫佩蓉主动邀请,陆江璃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随后,卫佩瑶跟卫佩蓉走在前面,陆江璃慢吞吞的跟卫佩兰走在后面。 琳琅小声道,“主子,你看呀,分明是三小姐要做点心,怎么现在二小姐反倒是成了主角?” 知夏也在一旁跟着道,“咱家小姐都已经习惯了,活都是我们的,好处风头都是她们的。” 卫佩兰沉声唤了一声,“知夏,莫要胡说。” 陆江璃挽着卫佩兰的手臂,低声问道,“那你想出这个风头吗?” 卫佩兰摇摇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陆江璃是相信卫佩瑶的手艺的,这件事毕竟只是她自己想,她还要征求一下卫佩兰的意见。 “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敢想?你如果想要,那我便帮助你,但我看二姨娘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我家小姐如果能得到陛下的赏识,我们在王府里,肯定不用再受三房欺负了。” 知夏紧接着插话。 陆江璃明白卫佩兰是有所顾虑的,心里也是十分的矛盾。 她既不甘心被卫佩蓉抢了这份荣耀,又担心自己抢不过卫佩蓉,况且,无论如何,这王府里,管家的都是三姨娘钱氏。 “佩兰,你要知道,陛下若是觉得好,你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御膳房,一个是后宫。” 知夏和琳琅同时捂住嘴巴。 后宫? 那岂不是平步青云,直接做贵人娘娘了? 原来还有这么好的事,难怪那钱氏将自己女儿推了出来。 卫佩兰看着陆江璃,有些犹豫,“我” “但根据你的家世,进宫的几率更大一些。” 就算卫佩兰是庶出,那也是卫季衡的妹妹。 乾英帝现在十分倚重卫季衡,如果娶了他的妹妹,那卫季衡更能成为乾英帝手里,最趁手的兵器。 陆江璃这样说,卫佩兰终于明白母亲最后看她那个眼神的意思了。 母亲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事情,可能就是嫁给父亲,进了这高门大院,身不由己,失了自由。 如果,她被皇帝选中,进宫自是风光无限,也是她身为庶出女儿最好的去处。 这样一来,母凭女贵,母亲在家里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可是她的日子呢,会不会也像母亲一般,郁郁寡欢后半生,还要终生被囚禁在那皇宫之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也就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了。 想到这里,卫佩兰直接摇摇头,“嫂嫂,你帮帮我,这个风头我不想出,我不想进宫。” 陆江璃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算是从小在宫里长大,见过了太多宫里形形色色的女人,就连她的外祖母也是那些深宫女人之一。 一辈子都被困在那深宫之中。 可能如果没有母亲经常宫里宫外的走动,外祖母的下场定也像那些无子女的妃嫔一样,了无生趣的自缢在那冷宫之中。 她正是因为见的多了,所以才不会希望卫佩兰也走这样一条路。 况且,这事说到底要怪的话,也是怪她。 如果不是,她大张旗鼓的准备开铺子,卫佩兰也就不会抛头露面。 她不抛头露面,明慧也就不会尝到她做的点心。 陆江璃拍拍她的手,“别怕,方才说的那两条,只不过是可能性,当然还有最坏的一种,那便是,陛下对你做的点心不感兴趣。” 但很快,卫佩兰的眉头就紧皱起来,“可我们这算不算欺君?”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伴君伴虎 “这怎么能算欺君呢?你听我的准没有错。” 陆江璃可太知道乾英帝的喜好了。 卫佩兰肯定不能把点心做的不好吃,毕竟如果事后乾英帝知道,那就是欺君杀头的大罪,谁都担待不起。 但卫佩兰可以在好吃的基础上,加上点乾英帝不喜欢的东西。 那相比之下,既能满足卫佩蓉出风头,又能让卫佩兰避锋芒。 而且陆江璃如果猜的没有错的话,乾英帝应该也是故意的。 大魏国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为了听说什么好吃的点心,就来到端王府用什么午膳? 卫佩兰教过陆江璃做桃花酥,便悄声提醒卫佩兰一会儿要将松仁油,直接换成杏仁油。 “为何要换杏仁油?” “你先别多问,如果你不想进宫,就按照我说的做,不过,口感不会相差太多?” “应该不会。” “那就行。” 乾英帝其实也不是不喜欢杏仁,但这杏仁的味道是母亲厌恶的,之后她跟母亲在宫中的时候,席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带有杏仁的点心。 这个就算是一会儿宫人在这里看着,也不会挑出什么错漏。 卫佩蓉院中的小厨房,果真是比较大的,陆江璃瞧着,甚至比云苑和月苑的两个厨房,加起来都大。 钱氏身为王府的管事,有这样的手笔一点都不稀奇。 卫佩蓉听完卫佩兰要求准备的食材,便都只是桃花酥的简易食材,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点心,更是倍感信心。 “你们去将三小姐要用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妥当。” “多谢二姐。” 两个人的东西,都准备完毕,还没等开始制作,乾英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就先派人过来检查食材了。 并且派了一个小太监全程守在这里,瞧着她们制作。 陆江璃让嬷嬷给这小太监准备了茶水。 既然有宫里的人在此坐镇,陆江璃觉得也省下了很多的麻烦。 她原来还怕卫佩瑶会给卫佩兰捣乱。 现在看来,只需要专心制作点心就行了。 卫佩蓉的这道点心,制作过程复杂,烘烤也是甚是考究。 也算是刷新了陆江璃对她的认识。 没过多久,朱雀前来请陆江璃前去陪同用膳。 陆江璃就先离开了小厨房。 进了正厅之后,所有的膳食都已经准备妥当。 陆江璃跪下向乾英帝行了礼,“臣妇给陛下请安。” “起,就当家宴,不必拘礼。” 此时,老王妃跟卫季衡都已经入座。 她看了一眼卫季衡旁边还有一个空座,只得走向卫季衡那边。 “姜氏,点心准备的差不多了吗?” 陆江璃刚想坐下,乾英帝就开口问话,她福了福身,“回陛下的话,臣妇做点心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府上也确实有擅做点心的,陛下一会尝尝就知道了。” “还同朕卖起了关子,季衡啊,你这位侧妃可是不得了。” 卫季衡拱手回道,“全蒙陛下抬举她。” “哈哈哈,坐。” 这一餐饭,陆江璃吃的比那天晚上在宫里吃的那顿饭,还别扭。 当时,她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如何见到母亲。 现在,她心里忐忑的是,事情会不会有所变数? 她悄悄用余光扫了一眼卫季衡,却正好跟卫季衡的眼神对上,那人的眼神淡淡看向她夹在筷子上的菜肴。 陆江璃直接脑子一抽,就将筷子上刚刚夹起来的菜,放到了卫季衡面前的碟子上。 她堆起脸上的笑容,小声且贤惠的说道,“王爷多吃些。” 乾英帝坐在上位,将两个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只微笑不语。 老王妃也看在眼里,眼神中确写满了不妥。 如果没有陛下在此,她可能已经开始训诫陆江璃了。 “看来季衡还真是在意姜氏,才会为了姜氏推掉夏府的亲事。” 这怎么好好的又提起了夏婧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按常理 陆江璃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臣妇惶恐。” 老王妃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乾英帝福了福身道,“这种小事还要劳陛下费心,是老身教导无方,请陛下责罚。” “老王妃请坐,小辈的事情就由着他们去,你只管放宽心就好了,朕说了,都是家宴,都坐。” 陆江璃感觉自己这一餐饭吃的,真是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等着这一餐吃完,丫鬟便端着两碟点心走了进来。 试吃的太监验过之后,就放在了乾英帝的面前。 乾英帝拿起来一块点心,陆江璃瞧着不是卫佩兰做的桃花酥,应该是卫佩蓉做的。 那点心的样子是菱花样,十分的精致小巧,上面有一层如同白雪一样的点缀。 乾英帝咬了一口,仔细的品尝了一下,“这点心入口即化,香而酥软,甜而不腻,模样也甚是精巧。” 乾英帝将那点心放下,看向陆江璃,“这点心可有名字?” 陆江璃起身,“回陛下,这点心是我们府上二小姐所做,名字臣妇也不知。” “没想到王府之中,还有如此精巧的手艺。” 陆江璃还以为乾英帝吃过卫佩蓉做的那个点心,就不会去拿那个不起眼的桃花酥了。 没想到,他又伸手拿起桃花酥,浅浅尝了一口。 陆江璃站在那里,低垂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乾英帝的反应。 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这一个点心,味道不太一样,也是同一人所做吗?” 陆江璃用方才相同的语气应道,“回陛下的话,另一份应该是府上三小姐所制。” “难怪明慧郡主吃了府上的点心,会念念不忘,当真是比宫里御厨的手艺要好。” 乾英帝放下吃了一口的点心,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手。 老王妃却笑了笑自然的接话,“陛下过奖了,不过是小女儿家闺中打发时间的手艺罢了,怎能跟宫里的御厨相比?” “老王妃过谦了,不知两位小姐何在?朕还不知这两种点心的名字?” 一旁的首领太监会意,“老奴这就去传两位小姐觐见。” 没过多久,卫佩蓉与卫佩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陆江璃瞧着卫佩蓉又换了一身衣衫,桃粉色的长褙子,底下是胭脂红色的裙衫,虽不出挑,可衬的她肤色越发的美艳白皙。 卫佩兰身上的颜色更为素净,低垂着头,行完了礼也不敢抬头。 “都平身,这一盘菱花形状的点心,出自哪位之手?” 卫佩蓉温婉的行了礼,“回陛下,是臣女。” “这白如雪花的东西可是松仁?可这松仁还有些微微的甜。” “回陛下的话,确实是松仁屑子,有一定的甜味是因为,臣女在研磨的时候,加了一些蔗糖,制作的糖霜。” “心思倒是精巧,这道点心可有名字?” “臣女取了个名字,不雅,请陛下指正,叫做胭脂白雪。” 乾英帝看着站在下面的美人,笑了笑,“好名字,”随即他看向卫佩兰,“这一道呢?” 卫佩兰也赶紧行礼,“回陛下的话,这一道叫做桃花酥。” “名字倒是好记,这点心甘而不腻,是有些工夫在里面的,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卫佩兰。” 陆江璃听到这里,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乾英帝不是不爱杏仁吗?陆江璃觉得,他不可能尝不出来。 可为何,还问了卫佩兰的名字? 问完了名字,乾英帝又跟卫季衡说了一会儿话。 就准备摆驾回宫。 陆江璃低垂着头恭送乾英帝离开的时候,看到他的腰上挂着一个荷包。 那荷包的图样,陆江璃看着十分的熟悉。 好像是母亲的绣工,那荷花不是普通的粉色或者朱红色的,而是青蓝色的睡莲。 她的父亲就有一个。 为何乾英帝也会有? 是出自母亲之手吗? 陆江璃直接愣在那里,连跪下行礼都忘了,一旁的卫季衡拉了她一把。 她才慌张的跪下身来。 直到乾英帝离开之后,陆江璃整个人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卫季衡是同陛下一前一后离开的,他又回了刑部。 老王妃训诫了众人一番之后,也回了自己小院。 那钱氏看卫佩兰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憎恶,老王妃一走,她便瞧着卫佩兰道,“平日里蔫不作声的,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 卫佩兰没有作声,陆江璃却听不下去了。 “二姨娘,此事因我而起,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说完就直接拉着卫佩兰走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圣旨到了 路上的时候,卫佩兰问陆江璃,“嫂嫂,是不是接下来就没事了。” 陆江璃原本以为乾英帝会问杏仁油的事情,但是他没有问,却还是问了卫佩兰的名字,都没有问卫佩蓉。 这一番操作,在陆江璃看来,确实可能还没有结束。 尤其是看到钱氏那将卫佩兰视如眼中钉的模样。 生怕,卫佩兰就是挡在她女儿面前,妨碍卫佩蓉平步青云的人。 面对卫佩兰的质疑,陆江璃只能回道,“但愿,你先回去,别太担心了。” 卫佩兰跟她的年纪相仿,乾英帝该不会真的有意将她纳入后宫? 陆江璃先将卫佩兰送回月苑,这才跟琳琅一起往云苑走。 “主子?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您还在担心什么?” 陆江璃拢了拢披风问道,“琳琅,你说,女人送男人荷包,这意味着什么?” “女人自然是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送荷包了,这东西怎么可能会随便送?怎么?主子是要给王爷送荷包吗?您的女红还是算了。” 陆江璃慢慢的琢磨着琳琅说的第一句话,“给心爱的男子”? 父亲才刚刚下狱没多久,母亲就为皇帝舅舅做了荷包? 陆江璃又想到,兰妃跟魏元均幽会时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突然,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可就只是一瞬而已。 很快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母亲是不可能那般对父亲的。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陆江璃这段时间日夜都在操劳费心,满心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给父亲洗刷冤屈。 突然,被出现在视线中的那枚荷包,搞得心绪不宁,回去之后晚饭也没有吃就睡下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陆江璃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在陆国公府的时候。 母亲虽然贵为长公主,但她的性子是有些内敛自持的,说话做事,经常都是不显山露水。 要说她跟父亲不是恩爱的,陆江璃不相信。 杏花树之下,父亲为母亲拂去肩头的落花。 冬雪皑皑时,为母亲加一件披风。 父亲总是在默默的爱护着母亲,她都看的见。 这些都不可能是假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陆江璃还在睡梦之中,就被琳琅给摇晃醒了。 “主子,快起来,圣旨到了。” 陆江璃原本以为是要任命卫季衡为巡察使的折子。 可等众人都在厅里跪好之后。 宣旨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端王府卫大将军之女卫氏才德兼备,美德贤淑,深得朕心,着封卫氏佩兰为常在,赐号为馨,择四月初九良辰吉日入宫,望今后入宫之后,修德自持,钦此,谢恩。” 陆江璃的耳边自听到卫佩兰名字的时候,就开始嗡嗡作响。 后面圣旨的内容,她没有听的很清楚。 只知道看着旁边的卫季衡,他做什么,她也机械的跟着做什么。 此时的她根本就不敢看向卫佩兰的方向。 因为她怕自己看到一双幽怨的眼睛。 陆江璃觉得自己那可笑的自信,在乾英帝面前,渺小的犹如一粒沙。 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她当时还自诩,自己了解乾英帝。 可结果呢? 她的了解又是什么? 她的自作主张,亲自断送了卫佩兰的一生。 现在她又能说什么呢? 当初她可是连自己的婚事也都做不得主的,又怎能左右卫佩兰的婚事? 陆江璃之前是不同意嫁给谢成玉的,她以为她去陛下面前闹上一顿,陛下还会像往常一样心疼她,会撤销这桩赐婚。 但是并没有。 乾英帝当初狠狠的批评了她一顿,就将她赶了出去。 那是陆江璃长这么大,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帝王之威。 “恭喜端王爷,恭喜三小姐,不对,现在可要称呼馨常在了,常在就被陛下赐名号的,您可是头一份呢!” 陆江璃看到卫佩兰直愣愣的跪在那里,满眼都写着不可置信。 “馨常在,您这是高兴傻了吗?接旨啊。” 一旁的老王妃轻轻推了卫佩兰一把,“佩兰,愣着做什么?” 卫佩兰愣愣的接过那张沉甸甸的圣旨。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内心自责 陆江璃的脑子,此刻比卫佩兰还要懵还要乱。 她能感觉到一旁卫季衡的眼神正巧落在她的身上。 此时,真的犹如芒刺在背。 卫佩兰接了旨,又好生送走了宣旨的太监。 陆江璃跪在那里,直到被琳琅搀着起身,她感觉自己膝盖发软,险些又跪下身去。 一双手及时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冷冷丢下两个字,“小心。” 陆江璃木然应声,“多谢王爷。” 她只听到卫季衡凑近了些,冲她低语道,“此事不怪你,不过是圣上做出的权衡罢了。” 陆江璃此时听着这句话,也像是卫季衡在安慰她。 她现在真的有点欲哭无泪。 对于老王妃而言,虽然卫佩兰被选入宫,出乎她的预料。 但不管是卫佩兰还是卫佩蓉都是她的孙女,此事也是端王府的荣耀。 “没想到佩兰还有这样的好福气,方氏,此事也算是你教导有方了。” 老王妃看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方氏。 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除了老王妃之外,没有其他人脸上有笑意。 三房钱氏更是脸色难看,就连好修养的卫佩蓉也是变了脸色,看向卫佩兰的目光十分的复杂难辨。 方氏冲老王妃福了福身,“妾身还要礼佛,就先退下了。” “这么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 老王妃看着她面露不悦。 方氏并不言语,冲老王妃行了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连自己女儿的脸都没有多瞧。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钱氏管家,方氏又整日待在院里,闭门不出,要不是有卫佩兰这件事,她都快要忘记还有方氏的存在了。 现在卫佩兰被乾英帝看上,入了宫,也算是让方氏熬出头来了。 老王妃拉着卫佩兰说话的间隙,钱氏就悄悄的离开了。 她跟着方氏的脚步而去。 紧赶慢赶的将人直接堵在了半道上。 “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是真的消停了,没想到偷偷的让自己女儿搞些狐媚子手段,博取圣上欢心。” 方氏不想跟钱氏争执,侧开她就要往前走。 钱氏拦着她的去路不依不饶。 “怎么?你敢做就不敢说吗?装什么装啊?你以为女儿进了宫,你就能凌驾于我之上了?我告诉你,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方氏只冷冷的看着钱氏,不喜不怒,好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 可钱氏看着方氏那副淡定的样子,更是生气,“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老爷在的时候,你就惯会装可怜,结果怎么样?福薄无福消受,儿子还不是死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把身后随即跟着赶来的卫佩兰也吓的愣在当地。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巴掌是母亲打的。 “积点福报,否则日后,你必下地狱。” 方氏说完,一把推开挡住路的她,就要往前走。 钱氏反应过来之后,那里肯吃这个亏。 “你居然敢打我?” 说着就要伸手打回去。 “住手!”卫佩兰这时走上前去。 钱氏捂着脸颊,看是卫佩兰,眼神中的恨意更甚。 “三姨娘,有本事就打一个试试。” “卫佩兰,你还没有进宫呢?在我面前嚣张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卫佩兰从之下手里,双手捧过装有圣旨的锦盒。 “没有进宫,我也是陛下亲封的常在,照理说,你还应该向我行礼呢?三姨娘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你再有不甘,这也是陛下亲选,由不得你不甘。” 卫佩兰的心里是有怨,有恨的。 她就算是再不想进宫,现在也不得不,狐假虎威,教训一下一直将她们母女踩在脚底下的钱氏。 虽然母亲生气的这一巴掌,不是为她打的。 但有这圣旨在侧,钱氏就不敢再嚣张。 卫佩兰终于有一次,是在钱氏面前挺直脊背的了。 她上前去挽着自己的母亲的手,从钱氏面前走过。 在走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时,方氏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她的手。 卫佩兰此刻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母亲。”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冥冥注定 卫佩兰看着自己母亲离去的背影,泪流满面。 陆江璃就在不远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也是又酸楚又心疼。 她快步赶上卫佩兰的步伐,安静的走在她的身边。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佩兰,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卫佩兰没有作声,要说她心里全然没有一点不怨恨陆江璃,那是假的。 可是她又怪的着陆江璃什么呢? 怪陆江璃注意到自己?还是怪她将自己推到人前去? 思来想去,分明就是她自己不甘像母亲一样困在那方小院之中,所以她才会假装偶遇姜慈,一步步走近。 第一次感受到有朋友的关怀和理解,第一次走出王府,见识不同的世界,第一次跟朋友们一起在外喝茶谈心,第一次有人夸赞她,是心地善良的活菩萨,也是第一次,遇到那个人 好多的第一次,都是姜慈赋予她的。 现在又怎么能怨的了姜慈? 一切可能都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是她不配开展新的生活,有明媚的未来。 陆江璃见卫佩兰一直都不说话,她心里清楚,卫佩兰肯定是十分怨恨她的。 “佩兰,这件事情就是我的过错,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难为自己。” 陆江璃怕卫佩兰看着她觉得难受,说完那句话就准备离开。 刚走出去两步路,“嫂嫂。” 就听卫佩兰叫住了她。 陆江璃激动的回头看着卫佩兰,她刚才没有听错? 卫佩兰还肯叫她嫂嫂,虽然愧不敢当。 “这件事不能怨嫂嫂,进宫对我来说,也有可能是重生呢?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我跟母亲在王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的心里就算再排斥进宫,刚才不是也用圣旨,轻易的就把三姨娘吓走了,若是牺牲我一个人,可以让母亲以后的日子过的舒心一些,那也算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一点孝心了。”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进宫的,我又何尝愿意你进宫去?” 卫佩兰握住陆江璃的手,“嫂嫂,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说,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希望你在我离开王府之后,对我母亲多加照拂。”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二姨娘周全的。” 卫佩兰冲陆江璃福了福身,“那便多谢你了。” 说完,卫佩兰便离开了。 陆江璃看着卫佩兰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眼看着,她是平步青云,是一步登高,好像王府上下应该是欢天喜地的气氛。 可每个人好像都是阴雨密布,没有人是开心卫佩兰入宫的。 陆江璃回到了云苑。 她一五一十的想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 一开始她不过就是要用“陆江璃”没有死的消息,换一个人去覃江。 也就是让乾英帝收回派姜执去覃江的圣旨。 眼下看着姜执那边没有收到圣旨,但圣旨以别的方式,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去往覃江的也由夏明启换成了卫季衡。 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无论她如何的小心,事情都不会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那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要赶紧见到谢成玉,哪怕是坦白身份也好,用别的方式也好,一定要在卫季衡出京城之前,把自己心中那个疑惑解开。 傍晚的时候,卫季衡回了王府,陆江璃一改之前的别扭,亲自带了食盒去找了卫季衡一趟。 “王爷,佩兰的这件事情,就是这么板上钉钉了吗?” “君无戏言。” “二房的卫佩蓉是想要进宫的,佩兰她不想,陛下为何就选中了佩兰呢?” 卫季衡的脸上瞧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眼神中也有些陆江璃突然就看不太懂的悲悯。 从卫季衡那里出来。 陆江璃从前院回到了云苑,随后又从后门走了出来。 她现在出王府,已经是轻车熟路。 她之所以这个点去见卫季衡,也是怕卫季衡突然从刑部回来,万一来她的小院,正巧就发现她不在? 为了避免这个尴尬,她主动寻了个由头见了卫季衡一面。 她这才放心的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她预备直奔城东的那处破庙,去碰一下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谢成玉。 可走出后门没多远,她便在王府院墙外面的小巷中,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江璃人都已经走过去了。 突然之间又想起那人是谁? 她回头试探着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林敬?” 第一百八十章 城外破庙 正在王府外面踱步的林敬愣了一下。 也转过头来,怔怔看着面前的小公子。 他怎么不记得在京城里,认识这样陌生的公子? 陆江璃四下看了一圈,“借一步说话。” 她在前面走,林敬在后面跟着,两个人来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 “请问阁下是?” 陆江璃出门之前做男子打扮,黑暗中林敬瞧不真切也是应该的。 “姜慈。” 陆江璃直接报上“姜慈”的名号,两个人一起对簿过公堂,林敬应该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原来是姜侧妃,您大半夜的这身装扮,所为何事?” “有些私事,你为何会出现在王府附近?” 林敬的眼神有些闪烁,“在下说路过,姜侧妃会信吗?” 陆江璃觉得以林敬的才华,不入仕为官是朝廷的损失。 “你可是来见王爷的?” 来平京城一段时间之后,这林敬应该也打听清楚了,卫季衡眼下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卫季衡也算是惜才,来找卫季衡,说不定能给他安排一个好差事。 “不是,侧妃若是有事就先去忙。” 陆江璃怕林敬是为了胸中的那点文人风骨,不愿意求人,既然让她遇上了,那她便主动再多问一句,“林敬,你空有一腔报国之志无用,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替你同王爷说。” “姜侧妃误会了,在下真的不是过来见王爷的,我已经见过端王爷了,现在就在王爷身边做事,我已经预备跟着王爷一起回覃江赈灾,那边的情况我再熟悉不过,所以,过几日,我会随王爷一同去覃江。” 陆江璃愣了一下,原来卫季衡又比她快了好多步。 但此时,陆江璃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临江拖延时间。 “那即使如此,我就不同你多讲了,不过,今晚的事情,还希望你给我保密,不要告知别人,你见过我。” “在下明白。” 陆江璃冲林敬拱了拱手,转身准备离开。 林敬却突然叫住陆江璃,“侧妃,在下有一事不明。” “你说。” “为何突然之间,陛下会下达圣旨呢?” “你是好奇圣旨的内容吗?” 他为何会对圣旨内容好奇呢?不过现如今,卫佩兰被封了馨常在,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了。 “没事了,侧妃先去忙。” 陆江璃看林敬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也来不及细想什么,再次跟他告别。 然后直奔城外而去。 陆江璃日前从明慧那里搞了一张出城的腰牌,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她顺利的出了城门。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出了城门,陆江璃举着火把直奔城东的破庙。 这个地方,自从闹鬼以来,白天尚且都无人敢靠近,更何况晚上了。 陆江璃举着火把,推开了那扇破旧的大门。 一走进这处荒败的庙宇,陆江璃便小声的叫着谢成玉的名字。 希望他听到的话赶紧出来相见。 可她一路都快走到大殿门口了,还没有任何动静。 她便站在庭院中间,高声喊道,“谢成玉,你难道不想见你要见的人了?” 陆江璃心里想着,若是这句话说完,还是没有动静,那就是她猜错了,谢成玉不在此处。 陆江璃喊完,没有得到回应。 她转身准备离开。 “来着是谁,报上名来。” “你救过你命的人。” 幸好,谢成玉真的在,否则,陆江璃接下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谢成玉了。 黑暗中无法辨别容貌,谢成玉直到拿着剑走近了,才看出来这张脸有些面熟。 “姜慈?你还敢来见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谢成玉,我不欠你什么。” 陆江璃举着火把,目光凛然的瞧着谢成玉,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与害怕。 单单就凭大半夜的敢一个人出来,谢成玉就敢断言,这个女人就不是一般人。 还有刚才,她的那个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像一个人呢? 他就在昨天夜里,还做梦梦到她了。 是陆江璃。 陆江璃在他的梦里,依旧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她也说,“谢成玉,我不欠你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信命吗 “你现在说话,是以什么立场?谁的名义说的?”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陆江璃。” “我记得她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怎么这么久了一直都躲着我不敢露面?还说她不是心虚?姜慈,你跟陆江璃才打过几次照面?我可是十分了解陆江璃的。” 谢成玉但凡不了解陆江璃,也不会直接就觉得陆江璃就真是凶手。 因为如果陆江璃没有死,事情不是陆江璃干的,她肯定会直接就站出来的,不可能一直躲着当缩头乌龟。 这不像是陆江璃的作风。 “你了解她什么?了解她当天夜里,遭受蒙面人追杀,被人一剑透胸而死吗?” 陆江璃顶着姜慈的这张面庞,在这阴森森的地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无端的让谢成玉感觉到脊背发凉。 他好像是突然没有听清陆江璃这句话的意思,又问一遍,“你什么意思?” “你听到了,陆江璃她死了。” “这不可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上次还跟我说,陆江璃她身受重伤呢?你这个女人戏耍我上瘾了是不是?你该不会真觉得我不敢杀了你?” “你若是杀了我,那你永远都别想知道侯府被灭门的真相。” 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的骗他,谢成玉对她的信任度早就已经降到了最低。 觉得她所谓的“真相”,不过又是想从他这里骗取什么有用的信息,根本就没有诚意要跟他合作。 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跟卫季衡合作呢? 陆江璃不等谢成玉说话,就直接说道,“你当时也不满陛下的赐婚,晚宴之前就早早的离了府,侯府灭门的时候,你肯定不在侯府,大魏天德元年,士霖湖冬季的寒冷的湖水中,陆江璃救了你一命,你第二日告诉陆江璃,说自己这条命就是她的了。” “你自己都还欠着陆江璃的命,有什么资格杀她?” 这一句话好像把举剑指着陆江璃的谢成玉,给说懵了。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消化着方才姜慈说的那句话。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说,他没有资格杀“她”? 可是他方才分明说,要杀的人是姜慈啊? 这女人为何会说“她”? “你什么意思?” “你就说你有资格杀吗?” “你到底是谁?” 长剑再次直指陆江璃的面门。 陆江璃不卑不亢的看着谢成玉,“我就是你口口声声想要杀了的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成玉仔细的看过了,这个女人不是易容,无论是身高还是体貌,都跟陆江璃相差甚远。 虽然有几次他将姜慈错认成陆江璃,但也只不过是有时候语气有些像罢了。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信命吗?谢成玉。” “姜慈,你的嘴里还有句实话吗?” “你是想让我将你我相识之后发生的事都跟你复述一遍吗?我时间紧迫,没有这个时间!反正这件事情,信不信由你。” 陆江璃不等谢成玉说话,伸手直接弹开指着自己的长剑,“以前你打不过我的,谢成玉,苦学游历一年回来,依旧打不过我,你无法面对这样的我,又无法拒绝陛下赐婚,所以当天晚上,你才会离开。 可,幸好,你那晚不在,那天晚上动手的蒙面人,我虽然没有瞧清楚是谁,但个顶个的都是江湖上的高手。 他们那天晚上,先是在府里所有人的膳食中放了迷药,然后将所有人杀害,又把陆江璃引出侯府,将其杀害,再把这一切顺理成章的栽赃到陆江璃的身上。 你可知道,为何他们会残忍的杀害陆江璃吗? 因为一个死人,是没有办法喊冤的,现如今侯府上下烧焦的多具尸体,至今还停在刑部的殓尸房里,你如果不信,可以让仵作剖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引狼入室 “你是想让他们死了都不得安宁?” “剖验尸身,还亡者公道,怎么会是不得安宁?我们不抓到真凶,才真是不让他们得以安宁。” 谢成玉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长剑,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张陌生又充满熟悉感的面孔。 “你真是陆江璃?” “我之前之所以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是知道,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而且就连是我也解释不清。” “那这究竟是?是什么高级的易容之术吗?才会让你改头换面?” 陆江璃摇摇头,“我醒来之后,睁开眼睛就在端王府,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自己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人,现在想来,可能是上天就要考验我,所以才会让我以这样的身份,周旋在这个未知的漩涡之中。” 谢成玉虽说还是不太相信,一个人怎么会好好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你现在决定不再瞒着我,是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是吗?” “谢成玉,这不是帮我的问题,是帮助我们,我也想找到真相,为谢家人,也为我的家人。”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就算是全府上下被灌了迷药,你说你躲过一劫,为何你不呼救?” 谢成玉的脑子总是能正常一次了。 “我不是没有呼救,而是呼救了没有人来救。” 谢成玉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江璃,“你是说,所有人好像都没有听到一样,就是要让侯府所有人都死是吗?” 他说着,眼眶迅速就红了起来。 “可你说这些不也是你的一面之词吗?” 侯府附近,还有别的住户,当时虽是深夜,但也不可能呼救无人听到。 如果真的如陆江璃所说,呼救无人听到的话,那就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控制了周遭所有的住户,就真的要看着全部谢家人都死。 当然,陆江璃说谎,也有可能。 是她下了药,然后将侯府所有人杀死,然后一走了之。 现在是为了回来救陆国公,才会告诉他人不是她杀的。 “是不是我的一面之词,需要我们一起去查,你能不能就看在我们都要真相的份上,合作一次?” “你想要怎么合作?” “你现在就在暗处,找出京城里藏匿的江湖人士。” “你还是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早有预谋?你找我要的宴会名单,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我比对了进城的人跟你给我的宴会名单,其中有三个人,名字是可以重叠在一起的,”陆江璃报了三个名字,“这三个名字,很明显都是假名字,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认识的,这是他们要里应外合。” 谢成玉这是今晚上第二次震惊,陆江璃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是他引狼入室,让贼人有机可乘,里应外合,杀了整个侯府的人?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也是害死全家老小的凶手? “谢成玉,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自责的时候,你自己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时间找上你的?” “三个月前。” “也就是说三个月前,甚至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些人还在平京城里?” “所以我说这件事情,牵涉甚广,你明明没有死,却没有去刑部,去面圣,说明你也是有所怀疑的,这些人既然能在平京城里藏匿的无影无踪,背后的势力肯定不容小觑。” “你怀疑谁?” “现在暂时还没有头绪,所以我才会让人假扮我,在京城里再出现,看看究竟有什么人,坐不住了?这个时候,只要多多注意,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线索。” 原本谢成玉是不相信陆江璃所说的一切的,尤其是,“姜慈”就是“陆江璃”。 可陆江璃这几句话说完,谢成玉几乎就能断定眼前这个人,就真的是陆江璃了。 恐怕没有哪个人能将陆江璃那个不可一世又自信的神态表现出来。 “那卫季衡呢?” “你要是能玩的过卫季衡,我是不介意你去调查的,他好像知道的,要比我们多的多。” “你这是在夸赞卫季衡吗?哦,我倒忘了,你现在是卫季衡的侧妃。” 谢成玉说着,语气中不免有些醋意。 陆江璃眉宇听出来,只知道这人要是去查卫季衡,可能死的更快一点。 不够她倒是也希望谢成玉去查卫季衡。 因为她也想知道,卫季衡怎么会知道乱葬岗的? 另外,她死后的尸骨,是不是被卫季衡收走的? 只不过眼下这些还不能告诉谢成玉,她怕谢成玉真的会去调查卫季衡。 那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方氏服毒 两个人在深夜的破庙,站在寒风凛冽的破败院中,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导致,陆江璃回去之后,第二天居然起了高热,没有起的来床。 她倒忘了,这副身子的主人,现在是姜慈,不是陆江璃。 吹了一夜的冷风,难免要起高热。 琳琅叫了大夫来,给陆江璃抓了药,她捧着药碗,包裹着厚厚的裘衣,正在屋里捂汗。 “侧妃,侧妃,不好了。” 外面突然有一个小丫头边往里面跑,边喊着陆江璃。 陆江璃赶紧将剩下的半碗药,灌了下去,披着裘衣站了起来,准备查看一下是谁。 琳琅一打开门,知夏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也不没看清楚陆江璃的脸,上前来一把拉住陆江璃就往外跑,“侧妃,快一点走。” “怎么了?知夏?是不是佩兰出了什么事?” “不是小姐,是二姨娘,小姐让我马上过来喊你过去,二姨娘不好了,你快去瞧一瞧。” 陆江璃一听这个,赶紧就撒开腿往外跑,边往外跑,还让琳琅收拾了她的床上枕头旁边的那个小箱子一同带过来。 之后哪里还需要知夏拉她,还没等跑到门口,身上的裘衣就跑掉了。 琳琅拿了小箱子,走到院中就捡到了陆江璃的裘衣,跺了跺脚,赶紧追了上去,“主子,你慢一点。” 自己还是个病人呢?这下好了,刚刚分明是要发发汗,散散寒的。 这下又得寒邪侵体不可。 陆江璃原本还窝在床上,浑身难受,身体高热,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这会儿,直接是把人的潜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远远的把知夏都甩在了身后。 陆江璃以最快的速度跑进月苑,直奔二姨娘的房间而去。 门口那边围着人的肯定就是二姨娘的卧房了。 陆江璃赶紧拨开门口的人,冲了进去。 就看到卫佩兰跪在二姨娘的床榻旁边,正在哭。 床榻上脸色青白的人,正是二姨娘。 陆江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中毒。 她此时披头散发的身上没有一件锐器,伸手顺势拔下卫佩兰头上的银簪,直接掀戳破了二姨娘的手指。 “嫂嫂,求求你,快救救我的母亲,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可大夫迟迟都没有来,你快救救她。” 陆江璃坐到二姨娘的身旁,先伸手捉到了她的脉搏。 果然是中毒,不过好歹是服的不多,中毒并不是很深。 “到底什么情况?” “我很早就醒了过来,睡不着过来想找母亲说说话,正好就撞上母亲要服毒自尽,我紧赶慢赶的冲上来拦截,母亲还是喝下去一点,我立马就找人去请了大夫,可直到现在,大夫都没有过来。” 陆江璃拍拍卫佩兰的肩膀,“你先冷静一下,不要着急,我马上就为二姨娘施针,会没事的,王爷呢?可有去通知王爷?” “兄长不在府里。” 她们两个人正说着话,琳琅就气喘吁吁哦跑了进来。 “主子。” “快把东西拿过来,你现在再去一趟听竹轩,看一看孟章跟朱雀,谁在?无论是谁在,立马给我叫过来,你从侧门离开,去给我找个能擅长解毒的郎中进来。” “是。” 琳琅刚把东西递上去,还没有喘口气,就转身跑了出去。 陆江璃摊开自己手上的银针,转头看了一眼,“除了三小姐,其他人都出去。” 知夏带着人离开二姨娘的卧房,把门从外面合上。 陆江璃先闻了一下拿盛放毒药的小白瓷瓶子,好在这味毒药,药性不是很强,如果是砒霜之类的毒药,那恐怕不用等到她过来,二姨娘已经就不行了。 “你将二姨娘身上的衣服都脱掉,我要为她施针。” “嫂嫂,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你先静下心来听我指挥。” 陆江璃知道,卫佩兰因为之前做点心失败,她被招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对她的信任恐怕已经大不如前。 可眼下不信任她,卫佩兰恐怕也已经无人可信了。 卫佩兰静静的看着陆江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认真看着陆江璃,“嫂嫂,一定要救我母亲。”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中毒原因 陆江璃不敢说百分百能救,但卫季衡那毒药毒性如此之强,她都能控制住,方氏中的这个毒,她也一定能行的。 她这个人不喜欢,事情还未做之前,就先否定自己。 陆江璃下手飞快的扎了二姨娘胸口的几处大穴。 过了没多久,琳琅就带着朱雀在门口敲门。 陆江璃高声喊道,“朱雀进来。” 朱雀进来之后,陆江璃让朱雀辅以内力疏通经络,将方氏吞下去的毒药,给直接逼了出来。 方氏直接呛咳了好几口黑血出来。 一旁的卫佩兰吓的脸呼吸都不敢,直愣愣的看着陆江璃在她面前施救。 她手起针落,配合着朱雀的内力,没多久方氏又吐出一口血来。 此时的血已经是鲜红的了。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陆江璃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才嘱咐朱雀,“把内力撤了。” 朱雀扶住二姨娘,将她重新放在了床上。 陆江璃又搭上她的脉,总算是救回来了。 这时的卫佩兰才小心翼翼开口,“嫂嫂,我母亲怎么样了?” “毒暂时是解了,但还需要服用些汤药,祛除余毒,用不了五天,应该就会好了。” “你是说,母亲没事了是吗?” “别担心,体内的毒算是解了,一会儿等琳琅带着大夫回来,再抓几服药就好了。” “大夫带不进门来的。” 卫佩兰知道请了半天都不见有大夫来,就知道,肯定是二姨娘钱氏得到了消息,不允许任何人来救她的母亲。 现在,她又怎么会轻易放郎中进来。 “放心,琳琅知道从哪里进来,会把人带回来的。” 卫佩兰见她会针术,以为陆江璃还在意先前自己对她的态度之事,“嫂嫂,先前是我不对,你尽管开药好了,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佩兰你误会了,我会针灸之术,但我不通药理,还是得专业的大夫来开药。” 陆江璃想要站起身来,可刚一站起来,立马就往后倒去。 被一旁的朱雀一把拉住。 卫佩兰吓了一跳,“嫂嫂。” “没事,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二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之间想不开?” 卫佩兰看了床上的母亲一眼,垂下眼睑,“母亲肯定是怪我,之前没有听从她的话,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依着陆江璃对二姨娘的了解,那么多事情她都走过来了。 况且一直扎在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就是失去儿子,当时她都没有寻死,怎么可能为了这件事就寻死? 如果不是卫佩兰进来自己看到的,陆江璃甚至都会怀疑,是不是谋杀? “你想多了,我觉得二姨娘肯定不是这么想的,等她醒了我们好好问问。” 如果二姨娘存心求死的话,昨天晚上不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吗? 众人都在睡梦之中,谁都发现不了她,等第二天发现,人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据卫佩兰说,她进门之后正好撞见,跟母亲抢夺的时候,方氏不小心吞下去一点。 陆江璃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二姨娘该不会是故意要闹这样一出的?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在陆江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嚣。 听声音是老王妃到了。 “祖母来了,你照实说就行。” 卫佩兰却在此时冷笑一声,“多少年了,我从未见过祖母踏进我们二房的这座小院,嫂嫂,或许我想要的真的是权势,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卫佩兰说完,不待陆江璃说话,转身重新换上一副面孔,就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狗奴才,也不看看是谁在面前,还敢拦着老王妃?当真是狗仗人势了?” 三姨娘的怒骂声,随着开门声一并从门外传进来。 “三姨娘说的可是我?”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故意投毒 卫佩兰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钱氏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卫佩兰现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就连老王妃,听到消息,也赶紧的赶来月苑。 她自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跟卫佩兰过不去。 “三小姐说的哪里话?我只不过是斥责了两句,这几个没眼力价的奴婢罢了。” 老王妃淡淡的瞥了三姨娘一眼,示意她禁言,钱氏讪讪的闭了嘴。 “你母亲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卫佩兰不想让她们打扰母亲休息,就把老王妃一行人让到了前面的小花厅里。 “母亲是中毒。” 卫佩兰此话一出,老王妃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人现在怎么样了?” “命险些丢了,好在姜侧妃及时赶到。” 老王妃在花厅的圈椅上坐了下来,“为何会中毒?” 她话音刚落,卫佩兰噗通一声跪下身来,对着老王妃就磕了一个头。 老王妃吓了一跳,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虽然还没有进宫,但现在也是有封号的后宫嫔妃了,怎么可对我行这样的大礼?快起来,你们几个婢子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家主子搀起来。” 卫佩兰一改往日的懦弱,跪在那里挥开知夏扶她的手,“请祖母为我母亲做主。” 她一大清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药服毒自尽的母亲,但是她没有将此事传扬出去,对外请郎中也只说是中毒。 这件事除了卫佩兰,就只有她身边的知夏知道。 现在又多了一个姜慈。 老王妃本来想亲自伸手去扶卫佩兰的,听到她的话,却把手收了回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祖母,我母亲中毒不是意外,我一大早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倒在地上,旁边放着她经常吃的丸药,一定是也有人将药给换了,才会导致母亲中毒,这件事情,还请祖母做主。” 老王妃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得知月苑的消息,她就赶了过来,丝毫没有想到会是中毒。 “你先起来,这样跪着不是折煞我了吗?起来。” 老王妃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虚虚一扶,便将卫佩兰扶了起来。 “这件事你怎么看?” 老王妃坐下之后,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三姨娘。 “是不是中毒,谁又知道?说不定是误食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就断定是什么人给她将药换了呢?” “伺候你母亲的丫鬟嬷嬷呢?全都叫进来问话。” “母亲清早起来礼佛,一般是不让人近身伺候的,所以当时没有人在现场。” 钱氏冷哼一声,“三小姐说的那般严重,我还以为是亲手抓到了毒害你母亲的凶手呢?既然没有抓到人,那你凭什么就说是有人故意投毒?” 卫佩兰心知,这件事肯定不能说是母亲自尽。 老王妃尚在,方氏若是自尽,那便会被视为不孝在先。 她现在不仅要瞒下这件事情,而且还要将这件事情归咎于钱氏的身上。 就算是最后被证实了与钱氏无关,那也能好好震慑一下钱氏。 否则,母亲这次是命大被救下来了。 保不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要是进了宫,不在母亲身边,就算是姜慈,也不可能时时守在母亲身边看着。 所以这次,她不能退缩。 “昨日三姨娘与我母亲在花园中起争执,可是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 三姨娘身边的小丫鬟,趾高气扬的开口道,“昨日的事情,三姨娘未曾禀明老王妃,就是给二姨娘面子了,那可是二姨娘出手打人在先。” 小丫头以为是维护自家主子,没想到,卫佩兰等的就是这一句。 “所以,祖母,是不是有人刻意报复,就下毒毒害我母亲呢?” 钱氏先是瞪了身旁那小丫鬟一眼,又转头看着卫佩兰。 “三小姐真是说笑了,昨日那么多人看着不假,可我深知二姨娘现在的地位,有你这么争气的女儿,当场我都没有打还回去,事后又怎么会下毒?让你立马就能怀疑到我头上来?我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我怎会知道,三姨娘是不是反其道而行之,你出言侮辱我母亲的话,现在还是言犹在耳。” 钱氏赶紧冲着老王妃福了福身子,“老王妃,一定要为妾身做主,我昨日是同二姨娘起了争执,不过就是两个人互相说了对方几句罢了,怎么能叫羞辱呢?这件事情,三小姐,今日不让您明察,臣妾也一定要恳求您查到底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震慑钱氏 卫佩兰不相信母亲突然之间服毒自尽,没有这个钱氏的责任。 这人现在却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愧是在王府里管事这么多年。 “那就查到底就是了。” 卫佩兰也不甘示弱。 “此事尚未有定断,你们两个都不要争执了,这王府内宅的事情,老身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老王妃看着卫佩兰,她不是不明白这孩子心里的委屈,可这事,她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是说姜氏救了你的母亲,她既是在这里,怎么不过来呢?人呢?” “母亲还没有脱离危险,侧妃还在照看,祖母,这件事” 老王妃打断卫佩兰的话,接话道,“上次的事情,不就是姜氏断的案,她既是王爷侧妃,也该学着管管王府里的事了,这事不如也交给她断一断。” 钱氏一听老王妃这样说,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一个夏婧荷没有进的了王府的大门,这王府里一个个的倒是纷纷冒出来,让她头疼。 就连姜氏,如今也得了老王妃的青睐,这是已经有意让她来管家了。 但她此时还不能表现出来,瞧不上那个姜氏。 本来姜氏就跟二房走的比较近,这事如果交给姜氏来断,说不定就会站在二房那边。 这可不就是,将所有罪名都甩到了她的身上? “母亲说的是,本来王府里的这一应事务,都是要等着新王妃进府之后,交给她的,只不过王爷同夏家退了亲,也是该试着让姜氏学着管一下家了,臣妾年纪大了,也不想管那么多的事情了,臣妾现在只想有时间,多陪在母亲身边,吃吃斋念念佛。” 老王妃心知钱氏说的是气话,但现在这个僵局,也只能是由姜慈来打破了。 “你去瞧一瞧,二姨娘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已经没事了,就让姜氏过来一趟。” “不必麻烦了,孙媳来了。” 陆江璃脸色难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卫佩兰自作主张想要找钱氏算账,并没有知会陆江璃,她转头看了陆江璃一眼,不知道她会不会将母亲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事情给直接说出来? 陆江璃进来之后先给老王妃和钱氏行了礼。 “二姨娘怎么样了?” “大夫已经写了方子,让人去抓药了,”紧接着不等老王妃开口说别的,她转头冲外面喊道,“把人带进来。” 朱雀将一个小厮直接丢了进来。 这一架势,吓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跳。 那人直接跪在地上,吓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姜氏,你这是做什么?” “祖母不如问问他,为什么拦着月苑的人不让出去找大夫?” 老王妃看着跪在那里的小厮,厉声问道,“可有此事?谁给你的胆子?” 钱氏没有想到,这个姜慈一进门就直接把门口的下人,给直接提了进来。 方才卫佩兰污蔑她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可这眼前的这人肯定会开口攀咬她。 “回老王妃的话,都是三姨娘让奴才干的。” 钱氏这件事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就认了,“胡说八道。” “三姨娘救命啊,就是您院里的彩霞过来传的话,说是让奴才拦着月苑的人出王府大门。” 老王妃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她转头冷冷看了钱氏一眼,斥道,“彩霞呢?” 彩霞便是刚才回怼卫佩兰的那个小丫头,她跪下来,十分淡定的应道,“奴婢一上午都没有出过院门,一大清早起来就伺候主子,未曾离开过。” 陆江璃头疼的紧,脑袋都开始发晕,不想让这小丫头耽误时间。 便直接说道,“朱雀,你教教彩霞,看看能不能早点说说实话。” 朱雀方才把人直接丢进来的那一手,早已经吓到这群人了。 彩霞一看朱雀近前,吓的往钱氏旁边爬了两步。 钱氏看着陆江璃,“怎么?姜氏,你没有证据,现在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方对峙 “这不是屈打成招,三姨娘看清楚了,王爷不在,这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深得王爷的信任,现在王爷协理刑部和三司办案,您说王爷身边的人屈打成招,是个什么意思?” 钱氏暗暗的咬了咬后槽牙,“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我的人都已经说了,我未曾指使过此事,你这样做,难道不就是要将这件事栽赃到我的头上?紧紧就因为我同二姨娘不睦?” “三姨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过是让朱雀亲自问问,彩霞说的是不是实话,再说了,你的人连王爷身边的人都惧怕成这个样子,朱雀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到时候怎么顶的住刑部大牢里的那些逼供手段?” “这是家事,你还要将这事报送到刑部不成?” 钱氏将目光落到老王妃的身上,这事关王府的声誉,肯定不能闹到刑部去。 “三姨娘,看你说的,这件事是差一点就闹到刑部去了,但凡是出了人命官司,就是要交由刑部处理的。” 老王妃气汹汹的拍了一下桌子,“说。” 彩霞抬头看了看钱氏,又看了看站在自己一步开外的朱雀。 朱雀的手就放在腰间的佩剑上,如果她不说,那长剑是不是会直接抽出来,让她脑袋搬家? 但是现在就算是说了,事后三姨娘能放过自己吗? 她跟在三姨娘身边这么多年,三姨娘的性子她可是最了解了。 说了也没有她什么好果子吃。 “此事跟三姨娘无关,都是奴婢心疼主子,才会一时糊涂犯了大错。” 钱氏见彩霞将一切的事情都揽了下来,稍稍在心里松了口气。 当即指着彩霞问道,“彩霞,你也算跟在我身边时间不短了,怎么如此糊涂?” “糊涂?简直是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拦着主子的人不让请大夫的?” 钱氏赶紧接话,“就是,幸好二姨娘没事,才得以还我的清白。” “老王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心疼主子昨日被二姨娘掌掴,想着要给主子出一口气,奴婢一开始以为不过就是头疼脑热的不要紧,才会做下这样的糊涂事,如果知道性命攸关,就算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 陆江璃着实没有想到彩霞会直接将这件事给硬抗下来,她还真是小觑了钱氏在这些下人中的威望。 “你不敢?好一个不敢,那你方才不是说自己待在院中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吗?现在又说是自己所为,你的供词已经没有可信度了,”陆江璃紧接着冲老王妃福了福身,“祖母,臣妾建议,将菡萏阁里的下人分开审问,看看众人的说辞,还有几个是可信的?” 陆江璃这样说,钱氏又慌了神。 一旁的卫佩兰也接话道,“希望祖母可以找出真凶,我母亲的罪不能白白的就受了,一个下人都敢这样凌驾在主子之上发号施令了,我看三姨娘管家也不称职。” “三小姐,不对,馨常在,您这是要凭借着昨日得的封号,今日就要威压我这个长辈吗?我在王府里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一处疏漏,错处,只不过就是同你母亲不睦,我要是真想着害她性命,我早就动手了,为什么还会等到现在?等到馨常在进了宫,成为了宫里的贵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人的生死,我才动手害你母亲性命,我是自己找死吗?” 钱氏眼看着今天卫佩兰跟陆江璃联手,两个人都不会放过她。 她索性另辟蹊径,从别的地方先博取老王妃的同情。 她在这个府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年大将军还在的时候,老王妃就十分不喜欢这个方氏。 否则也不至于,让她这个没有家族背景的人来管家。 她有如今的地位,也都是自己凭本事换来的。 卫佩兰是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但她离开,还能也将方氏带走吗? 还有那个姜慈,她现在就是把手里的权利,都交到姜慈的手上,姜慈能接的住吗? 到时候王府乱成一团糟,老王妃肯定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此事自然是不能依着你们一张张嘴就下定论,等二姨娘醒了,听听她怎么说?”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方氏醒了 老王妃话里话外都在袒护钱氏。 就算是卫佩兰现在是皇帝的人,估计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袒护这个钱氏。 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卫佩兰日后会嫁入宫中,后半辈子估计就无法离开皇宫了,但王府里管家之事,老王妃是不会交给陆江璃的。 但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江璃一把拉住,还想说些什么的卫佩兰。 “还是祖母思虑周全,我们就听祖母的,”陆江璃这样说着,却转头跟朱雀说道,“你把人都带下去,也把三姨娘跟二姨娘院里的所有人带走,分开问询,务必问出一份详细的口供来。” 老王妃不悦的看着陆江璃,“不是要等二姨娘醒了之后,再做定夺吗?” “祖母,若是王爷回来问起来,肯定还是要再问上一遍的,为了不耽误王爷的时间,就让朱雀先问了,然后再让他们各自回去,不耽误手里的活计。” “你把人都带走,还是不相信我,姜慈,今日你定要问出点什么事来?给我头上栽赃上两桩罪名吗?” 钱氏瞪着陆江璃,那眼神,恨不得将陆江璃生吞活剥了。 “既然都是这小丫头的错,三姨娘怕什么?问清楚了,也能还三姨娘的清白。” 陆江璃身上体温过高,跑了一路又受了风寒,又给二姨娘施针,眼前晕乎乎的看人都有点重影。 以卫佩兰的那番说辞,估计不足以直接怪罪到钱氏的头上。 她要再晕过去之前,将她拦着二房请大夫这个事,给她坐实了。 估计耽误了时间,就会生出些不必要的变故来。 “朱雀,还愣着做什么?等着王爷回来亲自审吗?” 朱雀上前来拉地上的彩霞。 彩霞一看这个架势,自己这一劫估计是难逃了,跪着膝行到钱氏的身边,一把抱住了钱氏的大腿。 “姨娘救我,奴婢怕被带下去屈打成招,让她们坏了姨娘的名声。” 彩霞的眼神处处都透露着,让钱氏救她的讯息。 只是钱氏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救得了别人。 正在这时,有小丫头过来禀报道,“老夫人,二姨娘醒过来了。” 老王妃赶紧起身,“走,过去看看二姨娘。” 她带着人往外走,钱氏自然而然的也跟了上去,离开的时候,她偷着拍了拍彩霞的手背。 彩霞明白,这是让她咬死了不能松口。 二姨娘这个时候醒过来,卫佩兰却有些慌了神。 如果她猜的没错,母亲应该是责怪她不听劝阻,出去抛头露面,才会有这么一劫。 而且服毒时候,看她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带着恨意的。 卫佩兰紧张的看向陆江璃。 陆江璃明白她的意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身下踉跄一步,被卫佩兰和琳琅,一左一右牢牢的搀住她。 “嫂嫂,你发高热了,先让琳琅扶你回去休息。” 陆江璃摇摇头,“无妨。” 她递给朱雀一个眼神。 朱雀点头,“交给我。” 随后,卫佩兰跟琳琅扶着她走了出去,陆江璃小声凑到卫佩兰耳边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宽心,我过来之前,二姨娘就醒了,我已经跟她交代过了,别担心。” “可” 母亲真的会帮着她来撒这个谎吗? 陆江璃晕的厉害,由卫佩兰跟琳琅扶着跟在后面进了二姨娘的卧房。 卧房中。 二姨娘被贴身嬷嬷扶着坐起来,那张脸犹如一张白惨惨的纸,我见犹怜。 她想要起身跟给老王妃行礼,老王妃赶紧摆了摆手,“免礼。” 下人搬了张凳子放在二姨娘的床榻旁边。 “可有好一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二姨娘虚弱的摇了摇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白瓷瓶子,递到老王妃的面前。 “这是妾身一直服用的药,实在没有想到,这药会要了妾身的命。” 钱氏在一旁着急问道,“你这药的摆放位置,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是不是你院中的人,不小心给弄错了?” 二姨娘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老王妃这些年也觉得亏欠这母女二人的,方才钱氏的那个语气,就好像是明目张胆的威胁方氏。 所以就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即就直接问道,“方氏,你且说来,若是你所言非虚,我一定为你做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费时间 “妾身没有一句假话,是真的不知是何人所为。” 在一旁扶着方氏的嬷嬷开口道,“回老王妃的话,这药除了姨娘,再就是老奴也知道,姨娘这些年时常觉得心力不挤,大夫就开了这些丸药,让姨娘随身带着,如果有心悸不适的症状出现,就服一丸,不过,这药是算在每个月月苑的开销中的,奴婢每个月都要去府里的管事那里领上一次。” “这药是什么时间领的?” 老王妃听着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个钱氏未免做的也太过分了些。 这个方氏,好歹也是一院之主,就连常备的药,都不能随时领取,还要定额定量,从月例中克扣? “回老王妃的话,是奴婢昨日刚领的。” 老王妃眼神一凛,“去给我把分发的管事给我叫来。” 钱氏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丝慌乱。 方才在花厅的时候,被看门的小厮攀咬,她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 陆江璃心下微动,难不成,这药真是钱氏给换的? 但从她刚才跟二姨娘的对话之中,分明不是这药的问题。 那钱氏为何会如此慌张?是那管事捏着钱氏的什么把柄在手上吗? 卫佩兰进门就站到了方氏的床榻旁边,琳琅在一边扶着陆江璃。 陆江璃想要最后再看一眼方氏脸上的表情,可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后跌去。 正挽着陆江璃胳膊的琳琅吓了一跳,“主子。” 她大喊一声,拽着陆江璃的力道加大。 回头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她抿着唇,连忙松了手。 陆江璃浑身软绵绵的落进卫季衡的怀里。 琳琅方才那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卫季衡打横将昏过去的陆江璃抱起来。 转身准备离开。 老王妃起身叫住他,“季衡,你既然来了,你现在是一家之主,这事该你拿个注意?” “这王府内宅之事,理应由祖母做主。” “祖母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的事了。” “即是如此,那便要根据孙儿的规矩来,那就等朱雀那边审问的结果。” 钱氏现在脸上连个完整的笑脸都挤不出来,“母亲,妾身觉得,这件事情,是我们内宅妇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王爷的好,王爷整日忙于公务,实在是过于疲累了,况且王爷还要南下覃江,妾身觉得这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卫季衡面无表情的回道,“这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说完,径直抱着陆江璃大踏步的迈出了二姨娘的卧房。 老王妃现在显然是不想再蹚这趟浑水。 等卫季衡离开之后,她也起身道,“即是交给王爷处理,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我也乏了。” 二姨娘低头应道,“多谢母亲。” 老王妃看了方氏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钱氏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姐姐真是好手段,以前还真是小瞧姐姐一直以来的隐忍了。” 方氏低垂着头,并没有抬头再看她一眼。 钱氏赶紧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了出去。 现在也就老王妃还能顾念她,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得先去老王妃那里,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要提前先给老王妃报备一下。 让人阻拦二房的人出去找大夫,这一项罪责她可以承认,但其他的她没有做过,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再说了这样只能说明她心胸狭窄,大不了就责罚她一下,她交出手上一部分的权利给姜慈。 毕竟,那个方氏没有死,没有害人性命。 这事应该不至于,太难收场? 想到这里,钱氏跑的飞快,很快就在院中追上了老王妃。 她径直推开在一旁搀扶的嬷嬷,自己上手扶着老王妃。 可怜兮兮道,“母亲,这件事情也真的是怨不得我。” 老王妃想要甩开钱氏的手,可瞧她那副样子,不过就假装抬了抬手,再次又被钱氏扶住了手臂。 “今日若不是闹这么一出,我还真不知道,你私下里就是这样办事的。” “母亲,我错了,您也知道,如果不是她,我觉得夫君当时根本就不会亲上战场,如果不上战场,也不会再也没有回来,臣妾这心里,一直都是怨恨着她的。” 钱氏是知道老王妃心中软肋的。 第一百九十章 隐忍至今 果不其然。 老王妃一听这话,立马就变了脸色。 本来去往前线可能还轮不到她那个儿子的,但是方氏那个在前线领兵的兄长,突染疾病,方氏定是求了她的儿子。 她那儿子,才会自愿请求带兵支援。 结果一去不复还。 不仅钱氏心里记恨方氏,她这些年,这心里也一直都未曾放下过。 这些年才会对方氏母女不管不问,任由三姨娘明里暗里的给她们些苦头吃。 尤其是,老王妃那最为疼爱的小孙子卫季棠,在儿子出事之后不久就夭折了。 卫季棠年纪小,深得她跟卫大将军的宠爱,尤其是脾气长相都最像其父。 所以小孙子的夭折,老王妃也全部都怪到了方氏的身上,当时觉得方氏就是个天煞孤星,天生的克夫克子的命。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现在告诉我,毒药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母亲,您是知道我的,我就敢给那贱人,使使绊子,我如果真的要做,我还会让人怀疑到我自己身上来吗?再说了,如果我真想杀她,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她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死了还想去地下跟夫君团聚?她那简直是做梦。” “既然毒药不是你做的,那就不必害怕,季衡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母亲,我就怕王爷她听了姜氏的话,不问青红皂白的就给我治罪,我看那个姜慈,日后说不定也是下一个方氏。” 老王妃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说着唤了李嬷嬷上前,“你去王爷院中瞧瞧,传我的话去,就说这件事情王爷务必好好权衡,莫要坏了后宅定下的规矩。” “是,老奴这就去。” 钱氏见老王妃都开口了,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有老王妃这句话,卫季衡应该也不会将这事闹的太大。 “臣妾送您回来,再跪于佛前,罚自己抄上一卷佛经。” “你回,有这份心,还不想想接下来如何收场,佩兰怎么说都是陛下亲封的答应,今夕不寻往日,你该收敛一点的。” “臣妾知道了,但臣妾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无论是从品行还是样貌,我们蓉儿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贱人的女人?” “莫要口出狂言,给自己添业障了。” 钱氏假装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臣妾错了。” 卫季衡直接抱着陆江璃去了听竹轩。 她其实就是有些发热刚才眼前稍稍昏了那么一下,其实卫季衡抱着她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揪醒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睁眼,该要说什么? 只能继续由他抱着,在他怀里装睡了。 回到了听竹轩,卫季衡将她放在书房的那张罗汉床上。 找了大夫过来替她诊了脉,开了药琳琅下去煎药。 陆江璃躺在那里,正思考着方才的事情。 虽说姨娘之间为了大将军争风吃醋是常事,但三姨娘显然跟二姨娘之间,不是简单的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一向清冷自持的二姨娘,竟然在众人面前亲手掌掴的三姨娘。 是因为她的一句话,那句话陆江璃当时离的远,虽然没有听清全部的,但是也听到三姨娘提到了“儿子”。 肯定提到的事二姨娘的儿子,卫家那个夭折的小少爷。 提到小少爷,二姨娘才会愤怒动手。 那小少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记得卫佩兰好像是提过,该是病死的。 难不成,没有这般简单?那小少爷的死跟三姨娘钱氏有关系? 那是不是就解释的清了,二姨娘这么多年一直隐忍至今,为的是什么? 刚才她在卧房里,同她说了不要让她将是自己服毒的事情说出去。 她只是低垂下头,点了下头。 那个嬷嬷所说的话,都是陆江璃事先并不知道的。 这个方氏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江璃头还是有些晕,躺在那里天旋地转,脑子也不太转了。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是朱雀。 “进来。” “王爷,果然,是有点收获的。” 卫季衡的视线并没有从书卷上离开,淡淡开口,“这事祖母不是交由侧妃了,同她讲。” 陆江璃尴尬了。 这人原来一直都知道,她后半段在装睡。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辱使命 陆江璃不好意思再继续合着眼睛,讪讪的睁开了眼睛。 以手遮着额头道,“王爷,臣妾还病着,这事恐怕管不了。” “朱雀都跟本王说了,你管的挺好,继续,你是本王侧妃,这点内宅的小事,难不成还要让本王来处理?” 朱雀将手里的一沓口供递给陆江璃。 陆江璃十分不满的看了端坐在那里的卫季衡一眼。 他瞧着分明也没有什么事,却还是将这样事情交给她来做? 这人是不是天生就不会怜香惜玉? 陆江璃看了几张口供,随后又喝了琳琅煎好的药。 口供还没有看完,朱雀就进来禀报,老王妃身边的李嬷嬷来了。 “老奴参见王爷,侧妃。” 李嬷嬷面庞瞧着虽是和蔼,但扫过来的眼神,陆江璃看的出来,也透着几分犀利。 尤其是她看着卫季衡坐在书案之前,而陆江璃,则是半躺在罗汉床上。 这大白天的成什么体统? 但这李嬷嬷显然比先前的冯嬷嬷会为人处世,装作看不见,冲卫季衡又福了福身子。 “王爷,老夫人让奴婢过来传句话。” “讲。” 李嬷嬷看了看,还半躺在那里的陆江璃,那意思是陆江璃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卫季衡却装作不懂李嬷嬷的意思。 “嬷嬷请讲。” 卫季衡的意思便是,陆江璃听了就听了。 李嬷嬷这才开口道,“老夫人让老奴跟王爷说,此事有关内宅妇人声誉,请王爷好好权衡,莫要坏了内宅的规矩。” 陆江璃听在耳中,这哪里是来传句话那么简单。 这不是很明显的要让卫季衡权衡利弊,就算是有什么事,也要看在她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陆江璃的目光落在王府管事高德忠的那张证词上,手指下意识的搓着纸张的一角陷入了沉思。 可接下来卫季衡的一句话,成功又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因为他说,“本王无意管这内宅之事,都已经交由侧妃了,侧妃熟背王府内训,应当是不会坏了规矩,侧妃你说呢?” 陆江璃也就在心里默默骂了卫季衡八百遍。 原来她昏过去之后,老王妃顺道将这烫手的山芋,交到了卫季衡的手里。 可能后来又耐不住钱氏的软磨硬泡,这才让李嬷嬷来传话。 这她们这位端王爷倒好,直接又将这烫手的山芋回传给了她。 怎么? 这挨骂的活儿都让她来接呗? 陆江璃自知自己也躲不过,夏府的婚事都是她一手“搞退婚”的,这一点“小事”,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冲着卫季衡皮笑肉不笑道,“王爷既然相信臣妾,臣妾定当不辱使命。” 把王府掀个底朝天。 李嬷嬷侧眼瞧瞧不靠谱的陆江璃,又转头看向卫季衡,面露难色,“王爷,这” “怎么?李嬷嬷是觉得侧妃无法堪当重任?那李嬷嬷给本王择定一个好人选。” “老奴不敢。” 李嬷嬷能屈能伸,冲着陆江璃福了福身子,“老夫人除了让老奴来传话,还请侧妃,有什么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尽管吩咐。” 陆江璃知道,这就是安排了个人在一旁监视她。 卫季衡肯定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所以这个烫手的山芋才会扔给她。 就她不怕得罪人是吗? 陆江璃这次还就不怕得罪人了,她伸手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这张证词,立马投入角色道,“朱雀,这位高管事,可曾单独关押?” “侧妃是要传他来问话?” “问话倒不必了,你问的很详细了,将配药的药库管事,传来问话,二姨娘中的毒是青萝草,这种药控制药量能治病救人,也能杀人,一般这味药不会用于治疗心痹。” “属下这就去查。” 陆江璃将剩下的那几份证词一并看了。 一旁的李嬷嬷问道,“侧妃,可还有发现什么?” “三姨娘虽说可以洗脱自己投毒的嫌疑,但是这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能证实,三姨娘确实是得到消息之后,让彩霞传话,不让二姨娘院里的人去请大夫。” “唉,三姨娘当真是糊涂,侧妃这件事准备怎么处理?” “等我一并调查清楚了,再去向祖母禀报,好在现在二姨娘已经没事了,但我一定会查出幕后真凶,给她一个交待。” “这府里二姨娘跟三姨娘不睦,是由来已久的,侧妃进府的时间较短,应该不知道。” 陆江璃看着李嬷嬷问道,“那烦请嬷嬷给我讲一讲?” 李嬷嬷福了福身,“主子们的事情奴婢可不好议论。” 第一百九十二章 药库失窃 什么不好议论,就是吊着陆江璃的胃口不愿意告诉她而已。 “李嬷嬷是祖母身边的人,在这府里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若是有关眼下这桩事的,但说无妨,再说了,王爷在这里呢?出了事,自然有王爷为你做主。” 卫季衡脸上虽没有什么变化,唇角确是细微的勾了一下。 这个女人,这是报复他将事情推给他吗? 倒是会利用他来拉拢人心。 “那老奴再多嘴一句,侧妃看什么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不能被表面的现象给蒙蔽了双眼。” 这李嬷嬷说的表面的事情是什么? 说的是二姨娘方氏? 老王妃是站在钱氏那边的,这意思是说不要被方氏的表面蒙蔽了双眼吗? 陆江璃知道,这次方氏中毒,全部都是由她自导自演的,其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拉钱氏下水。 她该是想要利用陆江璃或者卫季衡的手,调查点什么事情? 又不好自己出面,所以就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 “那便多谢李嬷嬷提点了,这府里的事,晚辈自然还有些事情无法周全,尤其这还病了,方才都在祖母面前失礼了,既然这事急不得,那就等我病好了再说。” 陆江璃打了个呵欠,将手里的那一沓证词,丢在一边。 “那侧妃,可有处理结果了吗?一直拘着这么多人,也不是个法子。” “嬷嬷放心,如果没有什么疑问,一炷香时间,我便会让朱雀放人。” “侧妃通透睿智,看来日后接管王府的大小事宜,也是指日可待了。” 陆江璃只笑笑并没有再说别的。 李嬷嬷见陆江璃算是听进去她的建议,就推说要回去向老王妃禀报,就退出了卫季衡的听竹轩。 “王爷,臣妾若是真查出点什么事来,要不要听老王妃的,为了权衡利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本王既然将权利交给你,你便自己看着办,其实你不止心里想了,还那样做了,何必再来问我?” 陆江璃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 “你知道就好。” 卫季衡话音刚落,朱雀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陆江璃一看她着急的样子,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侧妃,药库失窃了,所有的青萝草和朱砂都不见了。” 陆江璃虽不是很通药理,但一些基本的方子,她还是知道的,朱砂是镇定安神,治疗心悸的药。 但方子用量却十分的考究。 那研制这毒药之人肯定也是十分通药理的。 陆江璃掀开被子,从罗汉床上下来。 “侧妃可是要去药库查看一下?” “不去,那里应该也没什么能看的了,月苑的人现在被关在哪里?” “侧妃请随我来。” 朱雀这次直接都不询问卫季衡的意思,直接领着陆江璃出了门。 俨然已经将她当做了第二个主子。 外面的琳琅见她出来,赶紧将手里一直抱着的裘衣披在陆江璃的身上,“主子,你退热了吗?要不然我们等病好了再查?” “是要等病好了,但眼下有点要紧事要去问问,我同李嬷嬷保证了,一炷香时间,就把所有人都放了,现在不问,一会儿等着他们回去改供词吗?” “理是这么个理,奴婢这不是心疼你嘛,你这还生着病呢?” 陆江璃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放心好了,问完了,我马上就回去休息。” “侧妃,您要回哪里休息?” “朱雀侍卫,你们听竹轩的人都有这么重的好奇心吗?” 朱雀笑道,“那倒也不是,我们只对王爷同侧妃的事感兴趣而已。” 琳琅也跟在一旁转了转眼珠,认真瞧着朱雀问道,“朱雀侍卫,王爷是不是很在意我家主子?” “那是自然。” 琳琅不顾自家主子“死活”,调侃道,“我就知道,王爷定是在意我家主子的,主子晕倒,王爷那个紧张的样子,就已经暴露了。” 琳琅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主子,这不升王妃,指日可待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忘恩负义 陆江璃大概也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编排主子们的事情。 表情淡然的走到了关押月苑仆人的地方。 她进去表面上是问了点月苑平日里的日常小事,问了主子们的喜好和习惯。 实际上她已经从这些习惯和喜好上,判断出了那毒药到底是出自谁手。 陆江璃想要帮助卫佩兰是真,却也不愿被人当做棋子。 她从里面出来之后,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叹道,“起风了,朱雀,把所有人都放了。” 随后她凑近朱雀的耳边悄声耳语几句,朱雀点了点头,就去放人去了。 陆江璃则领着琳琅回云苑。 “主子,我们不回听竹轩吗?” “你倒是挺愿意看王爷那张冷脸呀?” 琳琅在一旁扶着她的手臂,“那也是英俊的脸。” “王爷在你们心目中那般英俊吗?王爷是像谁?像大夫人还是像大将军?你可有听府里的人提起过?” “我听人说,王爷应是像大夫人多一些,咱们府里的这些少爷小姐,还真没听说过有谁特别像大将军的,不对,倒还真有一个。” “谁?” 琳琅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凑近了小声道,“好像就是那个二姨娘的幼子,是叫什么卫季棠的小少爷。” “这卫季棠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生了什么急症?治了许久都没有起效,就夭折了,也是自打小少爷夭折,这二姨娘就像是变了个人。” 陆江璃回到了云苑,就让琳琅出去暗中打探一下那位已故小少爷的事。 琳琅出去之后,陆江璃整个人都摊在了床上,累到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她躺在那里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陆江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被一吵人的声音给吵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卫佩瑶正坐在她的床边,喊着她的名字。 “你居然还睡的着?” “我是个病人,你嗓门稍微小点,被你吵的我头更疼了。” 卫佩瑶柳眉一挑,“你还头疼?现在恐怕除了你,全府上下的人都头疼。” 陆江璃揉了揉额角坐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除了我还有谁头疼?你母亲三姨娘吗?” “姜慈,你是故意的是?不仅帮着二房那个女人进了宫,抢了原本属于我二姐的荣宠,现在还帮着二房要诬陷我的母亲?你还真是白眼狼,你可记得你这次能成功退掉夏家的亲,给你解决掉这么大的麻烦,我母亲帮了你多大的忙,忘恩负义。” “同样都是做点心,你们在同一个厨房做的,据我所知,你们当时也没有瞧上,三小姐做的那盘桃花酥?二小姐输给的不是三小姐,而是陛下的眼光,陛下就瞧上了三小姐,这可是你我都无法左右的。” 卫佩瑶冷哼一声,“就算是这件事无法左右,那二房今日中毒的事呢?姜慈,你莫要被人当做棋子了,还不知道,你真觉得二姨娘就是什么整日礼佛不问世事的活菩萨?呸。” 陆江璃有些吃不准,卫佩瑶来她院里,是三姨娘授意的,还是她自己来的。 眼下无数双眼睛都盯在三姨娘的菡萏阁,三姨娘应该不会这个时候,让卫佩瑶上门来说这样一番话? “当做棋子?那你倒说说看,我被谁当做棋子了?” “姜慈,你这么蠢,还能查案?我真是搞不明白,我兄长为何会如此信你。” 陆江璃想说卫季衡这个操作,其实就是找人背黑锅罢了。 可她懒得跟卫佩瑶分辨这个事情,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连卫佩瑶也知道二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呢? “你来乱说一通,又不说缘由,让人怎么信你?” 卫佩瑶站起身来,走到窗子那边往外张望了一下,随后关上了窗子。 然后又踱步到门口,关上了门。 又重新回到陆江璃的床边,她坐下来,极其认真的看着陆江璃。 “你能相信这个方氏,为了争宠自己害死自己的儿子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把她带走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二姨娘害死自己孩子的?有哪个母亲会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 “你别被方氏的外表给迷惑了,你才跟她接触过几次?就了解她的为人吗?” 陆江璃知道卫佩瑶这人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跟她拐弯抹角,今天她来,无论是她自己要来的,还是钱氏让她来的。 无疑就是要向她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二姨娘这人心思深沉,莫要轻信于她。 “你应该也听说过,在父亲生前这个方氏是最受宠的?” 陆江璃还真的没有听过,但她还是点点头。 毕竟姜慈已经在王府里生活了两年,应该是听过的。 当时,卫季衡同两位兄长都是戍边,方氏早早的蛊惑大将军卫之孝,早日里承袭爵位的人选,那之后,前线吃紧,卫之孝带卫家军前往支援。 卫季衡当时驻守在别的地方,幸免于难,那之后,卫之孝连同两个儿子,都死在那场战役之中。 所以当时王府里的人都说,是方氏为了让自己儿子袭爵,才央求卫之孝去战场,结果有去无回。 灵柩送回京城安葬,没多久卫季棠就染了重病,一到晚上就哭。 所以府里都在传,大将军是死不瞑目,魂魄回来找方氏算账了。 之后,卫季棠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没过多久人就不行了。 月苑便频频出现怪事,后来渐渐的就没有人敢同月苑的人来往了。 一开始,卫季棠还是在祠堂里设灵的。 但是设灵期间,怪事频频,甚至有值守的仆人还说瞧见了卫季棠的鬼魂。 找了人来做了两场法事,都无济于事。 方氏便提出将卫季棠的灵位带离祠堂,之后就一直在月苑里设灵位。 但就连月苑的下人都说,每到小少爷卫季棠忌日的时候,方氏便将自己关在小祠堂中,到了深夜,还是会听到小孩儿的啼哭声。 所以渐渐的卫季棠的忌日,再也不被王府里的人提起。 “鬼”故事讲到现在,陆江璃好像也没有听到什么有关方氏害死自己儿子的证据。 一切都是谣言,都是道听途说。 卫佩瑶见陆江璃依旧是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就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若是不信,过几日应该就是小老五的忌日,到时候,你自己亲自去看看。 护国寺的大师说,小老五的魂魄长年不离去,就是因为要一直缠着害死他的人,这么多年了,这方氏还能活着,你说这女人是一般人吗?” “你说这么多,也没有提供一点有关二姨娘中毒的线索?” “有可能就是到时间了,小老五要把这个恶毒女人带走了。” 卫佩瑶来这里,好像是说了很多,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傍晚,陆江璃的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吃过了晚饭,便带着琳琅,闲庭漫步,就走到了月苑门口。 陆江璃站在门口半天,却没有迈进门去。 琳琅小声问她,“主子,您是不是听我说了那些事之后,觉得这个地方不详?” 陆江璃一天听了两次,有关月苑一到了卫季棠忌日就闹鬼的事 琳琅以为她是害怕了。 可陆江璃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闹鬼”一事,才不进这院门的。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猜的到底对不对,如果猜对了,要不要自己配合? 可是配合过后呢? 依着方氏刚直的性子,还会继续留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吗? 陆江璃是可以帮着方氏,查一下害死卫季棠的真凶。 但最后结局呢? 为了一个已经故去的人,难不成还要在搭上活人的性命? 如果卫季棠真的是为人所害,这么多年,方氏应该也差不多已经锁定了凶手。 什么自杀未遂,说不定都只是一个幌子? 那她接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借她的手惩治凶手还是? 陆江璃还没有接着想下去,突然就听到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 琳琅吓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将陆江璃挡在身后,“主子。” 陆江璃心道不好。 赶紧迈开步子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但是走了两步,陆江璃又折返了回来。 “主子,您不能去,那边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呢?” 陆江璃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赶紧的就冲进了月苑。 “咦?” 琳琅有些不解,在这门口刚才站了半天,都没有进去。 出了事,怎么反倒是往这院中走了? 琳琅赶紧的追上去。 月苑里的人,应该也是听到了动静,有人从屋里走出来,见到陆江璃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连忙上前问道,“侧妃,是出了什么事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做菩萨 “二姨娘可好些了,我过来看看姨娘。” “姨娘晚饭没有吃,一直在睡着,还特意叮嘱了,不让人进去打扰。” 陆江璃边说话,边往里面走,“是吗?那我进去看看姨娘?” “侧妃,不可,姨娘身体还十分的虚弱,都已经这么晚了,侧妃要不明日再来?” “你是不是忘了,你家二姨娘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医者仁心,我就是过来为她号号脉,或者看一眼,我就出来。” 陆江璃已经快要走到二姨娘的房门外面了。 琳琅帮忙拦着那个小丫头,陆江璃伸手就要去推二姨娘的房门。 这是,房门突然自行打开,方氏身边的那个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 “侧妃,这是要做什么?” “我过来瞧瞧二姨娘,她偏要横挡竖拦的,到底怎么了?” “你没有禀告侧妃,说姨娘歇下了。” “嬷嬷,奴婢跟侧妃说过了,但侧妃自己硬要往里面闯,奴婢拦不住。” 陆江璃看这嬷嬷还想拦着自己,伸手就准备推开她闯进去。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让她进来。” 是二姨娘方氏。 嬷嬷闻言,闪到一边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侧妃请。” 陆江璃点点头,“叨扰了。” 说着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方氏人确实是躺在床榻之上,那脸色还不是很好,一双好看的眼睛,瞧着都有些无神。 她的声音清冷淡漠,“你来做什么?” 陆江璃却仔细的打量了一圈,方氏的卧房,窗子都是关好的,也没有其他的不妥。 她走到床榻边上,冲方氏福了福身,“路过,过来看看,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妥?” “我一点都不会感激你救了我。” 陆江璃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过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搭上了她的脉,回道,“我知道。” “你真以为自己是菩萨,能普度众人?” “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连自己都渡不了,怎么渡别人?倒是二姨娘您,经常礼佛,该是有悲悯之心才是。” 方氏没有说话,外面就传来了卫佩兰的声音。 陆江璃号完了脉,认真看着方氏。 “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其实想死真的很容易,难的是活着,你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方氏别开脸,看向床榻内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你比任何人都要懂我在说什么?你刚才说的对,我根本就不是菩萨,救不了所有人,日后,她若是有什么难过的坎,心中连一点点念想都没有,想必也会觉得,活着远远比死去要难多了。” 陆江璃说完,站了起来。 走出二姨娘的卧房。 卫佩兰披着一件灰色的长披风,站在门外。 看着她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吃过了晚饭,出来走走,就过来看看二姨娘,脉象已经基本上平稳了,你不要担心。” “多谢你。” “不必跟我客气,你要进去吗?” “不了,让母亲休息,我送你出去。” 卫佩兰作为方氏的女儿,母亲的那道门,她丝毫不敢迈入,这一年,她竟然感觉自己,还比不了陆江璃。 卫佩兰送陆江璃送到院中,朱雀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侧妃。” “嗯,我知道了。” 朱雀有些疑惑的看着陆江璃,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陆江璃知道什么了? 但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卫佩兰,陆江璃不问她,她便也什么都没有说。 卫佩兰本来还想听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呢,但朱雀却不说了。 离开了月苑,不等朱雀说话,陆江璃直奔下人们住的地方。 朱雀惊道,“侧妃,您可是早就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密室凶杀 琳琅有些自豪的道,“我家主子,虽然没有去,但是会掐指算。” “既然没有去,那您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 “高德忠死了。” “嘿,真是神了,侧妃,你怎么知道是他?” 因为无论是现在的二姨娘中毒的事,还是之前卫季棠的死因,前前后后都躲不过高德忠这个关键人物。 陆江璃一早就怀疑,高德忠的那份证词,有些内容根本就没有说实话。 但眼下,陆江璃这些都还不能说,她开口反问朱雀,“说说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这事说来也奇了怪了,我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一直有人轮流守在暗处,虽然没敢靠的太近,但他的居所,前前后后距离不远的地方,都有人把守,那个房间,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过。” “怎么死的?是何人发现?”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怪的事情。” 陆江璃以为如果没有人进出过,结合这两次二姨娘中毒,她猜想当时卫季棠应该也是中毒导致的死亡。 这个高德忠,极有可能,也是中毒死的。 “是我们的人发现的,说是夜幕降临之后,高德忠房中很晚才点亮了烛火,点亮烛火的同时,房间的窗子上就映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拿着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了高德忠的胸口。 侍卫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进去,却发现里面除了死者高德忠,没有再发现第二个人。 屋子里的门窗都是好好的关着的,真的是奇了怪了。” 朱雀边走边跟陆江璃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 从月苑到达四勤院的门口,陆江璃粗粗估算了一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既然是侍卫发现的,刚才她清晰的听到的那一声叫喊,肯定就不是侍卫发出来的。 如果凶手是月苑的人,那这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难道是她猜错了。 不是月苑里的人动的手? 当然,想要这高德忠命的人,除了方氏,还有杀害卫季棠真正的凶手。 有人不想要高德忠继续活下去了,所以才会着急忙慌的为了自保,要了他的命。 此时的四勤院中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陆江璃往里面的走的时候,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小声的讨论。 说什么看着是个小小的影子,而且马上就是卫季棠的忌日了。 该不会是,卫季棠的鬼魂来索命的? 陆江璃停下脚步,眼神犀利的看向人群,“刚才高管家的死,还有谁看到了?” 这时有两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是两个看着年纪比较轻的小厮。 “你们两个可有看到凶手?为何就要说是鬼呢?” 那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小厮,面露惊恐的回道,“回侧妃的话,没有看到人出来,如果不是鬼,那人从哪里逃走的?” “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当时在干什么?” “奴才是在厨房帮厨的。” 另外一个也回道,“奴才是刚刚在门房跟人换了班回来,我们两个在院门口,碰上,就一起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了。” 时间上卡的这么准确? “此事还没有定论,不要传谣言,如果让我知道,是从你们谁口中传出去的,我定不会轻饶了你们,此事王爷交由我全权负责,谁出了问题,本侧妃就定谁的罪。” 众人赶紧行礼,“奴才们记下了。” 陆江璃转身进了里院,高德忠的卧房就最里面靠边的一个房间。 此时门口站了两个侍卫。 朱雀上前问道,“没有人再进来过?” “没有。” “琳琅,你在门口守着,”这样的场面,大晚上的还是不要让琳琅看了,万一这晚上再吓的睡不着觉。 陆江璃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陈设倒是十分的整洁,没有任何被翻乱的迹象。 东边靠墙的位置有个土炕,炕桌上就趴着高德忠,背后靠近心脏的位置,正插着一把短匕首。 凶器都还留在这里。 凶手却不见了。 原来陆江璃还以为,应该不至于会闹出人命来。 因为上次冯嬷嬷的事情,刚刚发生了不久? 但凡要是闹出人命来,肯定要让刑部介入。 却偏偏真的就给闹出人命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何脱身 不仅闹出人命,还来了一出密室杀人。 上次忽悠谢成玉的话,一语成谶。 她说自己是刑部的办案人员,调查陆国公案。 现在她不仅仅要调查父亲的案子,还附带着又跟卫季衡一起处理了皇宫里的两起凶杀案。 还有王府里刚刚发生不久的案子,这才过了几天,又来? 到底是她姜慈的命不好?还是她自己这命不好? 不过就她们两个而言,这命都够不好的。 陆江璃小心的检查了一下高德忠的尸体,除了后背上的那处伤,身体其他部位都没有伤口。 应该是致命伤?但是要想确定还是得找仵作过来验一下。 陆江璃让人小心的移开高德忠的尸体,看了眼他面前的桌子,他的面前放着一沓纸,此时已经被血都给泡红了。 桌上放着一块砚台,砚台上架着一只毛笔,他这是要写些什么? 还是东西写了,不在了? 陆江璃一张一张的翻看了一下纸张,应该是没有字迹的。 他的笔好好的摆在那里,是还没有来得及写就已经被人给杀害了吗? 只是,不可能有人能在这样四周密闭的空间之内,把人给杀掉,再悄无痕迹的离开。 因为,朱雀安排的人,前门有一个,后窗那里还有一个。 要想同时瞒过两个人的眼睛,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窗户上为什么会印出两个人的影子,还真如那些人说的,是卫季棠的鬼魂在杀人? 这些肯定都是人为的,她不相信时间上会这么巧合。 如果是她,想要不被人怀疑,在密室中杀掉一个人的话,该怎么脱身呢? 若是以前的陆江璃,肯定是能做到的,因为她会轻功,头顶上的砖瓦上提前掏出一个洞来,就能直接离开。 等这些人进来查看的时候,她只要不发出声音,把屋顶还原就行了。 因为,一般人发现凶案现场,进来查看,首先要查找凶手,有可能藏匿的地方,这样就直接给她留出来还原屋顶的时间。 朱雀在一旁看着一直盯着房梁看的陆江璃。 “侧妃,可是发现什么端倪了?” “此事可有禀报王爷?” “已经回过王爷了。” 陆江璃懂了,卫季衡这是要彻底的做这个甩手掌柜的,这件事真要交给她来查。 “你拿着火把,从外面上房顶上去看看。” “侧妃,您是怀疑,当时我们的人进来的时候,凶手就藏匿在房顶上?她是在四周乱起来之后,才趁乱离开的?” “你先去看看,有线索没有。” “是。” 朱雀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上面的瓦片,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这应该不是凶手的作案手法。 还有一个地方,不合理。 侍卫说,高德忠早已经回到了房间,但夜幕降临的时候,才点亮蜡烛。 点亮蜡烛之后,就出现了接下来的一幕。 这个凶手是早早的进入高德忠房间里,藏匿起来? 他的这个房间并不大,要是藏一个人,是能藏的,但是出来不被听到,是不合理的。 如果高德忠听到不喊救命,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人就没了,这一点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说。 高德忠很有可能,在那烛火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走门窗房顶,那极有可能这房间之中,有密道。 陆江璃不放心旁人来找,朱雀有江湖经验,她吩咐朱雀再将这屋子,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密道机关之类的东西。 可朱雀搜查完毕,依旧是一无所获。 “先把人抬下去,找刑部的仵作过来验一下。” 陆江璃转身往外走,又顿住脚步,“还有,你问一下,昨天在高管家死之前,有哪些人见过高管家。” “是。” 深夜的王府,此刻安静的让人害怕。 琳琅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紧张害怕到走一步路就四处看一看,生怕突然跳窜出一个什么人来。 “主子,我以前,怎么没有觉得王府里这么吓人啊,现在真的觉得脊背发凉。” “你凉什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万一那个凶手突然之间冒出来怎么办?” 陆江璃笑道,“他如果会是那种突然冒出来就杀人的人,恐怕就不止死那一个人了。” “那这既然没有人看到有人,是不是真的” “我说了不是,那些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那个字琳琅都不敢直接说出来,这大晚上的实在是害怕,之后她便直接噤了声。 直到进了云苑的大门,这小丫头才长舒了一口。 “终于回来了,这一路可吓死我了。” 陆江璃失笑,难怪见这丫头一直闷头往前走,看来还是吓到了。 “主子,那您能猜到是谁了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陌生身影 “你家主子也不是神仙啊。” 琳琅笑道,“我觉得主子就是神仙,什么都知道。” 她要是什么都知道就好了,就不用现在每日都过的提心吊胆,心惊胆战了。 琳琅推开陆江璃的房门,陆江璃感觉到了一阵寒凉的冷意,她转头一看,那边的窗子开着。 陆江璃心惊了一下,继续不动声色说道:“这屋里太冷了,你去找点细炭过来,把火盆点着。” “我这就去,”琳琅先把桌子上的蜡烛点燃,转头一看,“这是谁将窗户打开了?” 说着又去将窗子关上。 “琳琅,你拿细炭的时候,顺道给我找点吃的,晚上吃的少又有些饿了。” “好,奴婢这就去。” 琳琅离开之后,陆江璃悄悄溜达到门口那里,慢吞吞的关着门,声音很轻的说道,“出来。” 她已经随时做好了跑路准备,如果是要取她性命的人,那她打开门之后就往外跑。 这个时候,谢成玉背着手,从里面那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武功尽失,还这么敏锐?” 陆江璃暗中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的将门给直接关上。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要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想办法联系你。” 谢成玉没有回她的话,“你是看到窗子没关才知道屋里有人的?” “谢成玉,你话怎么那么多?你觉得端王府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你等会出不去,可不要连累我。” 谢成玉认真看着陆江璃,突然笑着开口,“对,对,对,”他抚掌连说了三个对字,“就是这样,才像我认识的那个陆江璃。” 这个人,跟以前一样,还是脑子有坑。 “那你既然知道有人进来,就不怕是坏人?” “我这小院中本身就没有多少人,你大可以从门走进来,但是你没有,你故意开了窗子,就是要让我发现,屋里进了人,而且我让琳琅离开之后,你也没有出来,那估计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变成了别人,脑子有没有坏掉,我可不想要一个蠢笨的搭档。” “谢成玉,到底是谁的脑子蠢笨?你若不想被人堵在这个房间里,就赶紧说,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谢成玉收起玩笑的表情,“我打听到那三个人当时入住的客栈了,他们果然自早上婚宴开始,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店小二记得很清楚,说第二天他们房间的包裹都已经消失了,而且桌上放着这几日的房费。” “人都没有出现?入住的就他们三人,还是有其他人?” “就他们三人。” “你可有问问,他们来平京城的那段时间,可有跟什么人接触过?” “有,有一天晚上,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上楼找过他们,就来过一次,也是个生面孔。” 陆江璃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还有别的吗?” “就这么短的时间,我能查到什么?我可不跟你一样,在这深闺之中,还当探案的神仙。” “你怎么知道又有案子的?” 琳琅进院子之后,说的话里根本就没有提到有案子两个字。 这人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因为我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在喊了。” “那你可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陆江璃,你到底是要查我们自己的案子,还是这些王府里的小案子?你能不能对我们自己的事上点心?” “那案子是上心,就能查到的吗?到底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或者看到什么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谢成玉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当时我听到声音的时候,看着许多人,都往一个地方跑,但是那连廊里有个穿着斗篷的人,行色匆匆的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你可有看到他的脸?是男是女?” “看那身量应该是女人,脸在黑影之中,我没有瞧清楚。” 女人,斗篷? 陆江璃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在月苑里,她去找二姨娘的时候,卫佩兰行色匆匆,过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披风,不对,现在想起来,好像是一件斗篷,后面是有帽子的那种。 第一百九十九章 要处死了 “你有没有看清楚那斗篷是什么颜色?” “没有,我就瞥了一眼,怎么?你怀疑那个人就是凶手?这王府里死的到底是谁啊?” “王府的管事。” “那你怀疑是王府里的人,还是王府外的人?你刚才问我的那个人,你不会认识?” 谢成玉实在是太过聒噪,陆江璃蹙了下眉,“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赶紧走好?” “你想不想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想。” “你看,你还是认识这个人的。” 陆江璃叹了口气,冷冷看着谢成玉,“你还能不能走了?” 谢成玉再次看了一眼陆江璃,“走,马上就走。” 陆江璃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就单单只有这一点,简单的小事,谢成玉没有这么想不开,自己冒着送死的风险来找她。 “谢成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我走了,你自己多多注意。” “谢成玉。” 谢成玉赶紧回头,想要伸手去捂陆江璃的嘴巴,“吼什么,小点声。” 被陆江璃躲开了,“说,还有什么事?” “陆江璃,我听说,陛下可能要处死陆国公。” 陆江璃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这从哪里听来的?” “陆江璃,你先不要激动。” “你快说,哪里听来的?” 陆江璃现在顶着的这张脸,虽然不是她自己的脸,但方才脸上流露出来的悲伤震惊神色,那一瞬间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他们可能来不及了。 “我去客栈调查那三个人消息,扮成小二的样子,给人送茶水,那个人好像是刑部的一个小吏,他在跟友人说话的时候,无意中提到,我就听到了。” 陆江璃沉默。 谢成玉赶紧开口,“你先不要紧张,我在去好好打探一下,这说不定,是假的呢?” 他还待说两句安慰一下陆江璃,却听到院里的脚步声。 “来人了,你先别急,我再打听一下,到时候一定及时告诉你结果。” 谢成玉又是走窗离开。 陆江璃起身走到门口那里,那开了里面的门栓。 同时给琳琅打开了门。 “主子,饿坏了?厨房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了,我给你下了一晚素面,将就吃点。” “好。” 琳琅把面还有两碟酱菜,放在桌子上。 紧接着又出去拿了些细炭进来。 边开始点火烧炭,边看着刚才还喊饿了陆江璃。 面前碗里的面,还一点都没有动过。 琳琅试探着问道,“主子,是不是面不太合胃口?要不我在去给你做点别的?” “不用不用,别麻烦了,我刚才不过是再想事情。” “还在想高管事的死吗?” “嗯。”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高管事的命呢?高管事这人平时对人和和气气的,很少同人起争执,凶手杀死高管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琳琅燃起了炭火,转头却发现陆江璃还在那里发呆。 “主子?” “嗯?” 陆江璃回过神来,开始拿着筷子,往嘴里送面。 她忍下胸口澎湃的情绪,一口一口的吃着碗里的面。 “琳琅,你先回去休息,我吃完就睡了,今天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主子辛苦了,那您有事就喊我。” “好。” 琳琅离开之后,陆江璃终于放下筷子,捂住了嘴巴。 难不成真的来不及了? 难怪谢成玉今天晚上这么奇怪,这人就算是再脑子有坑,也不会这样自投罗网。 还说什么,让她多多关注父亲的案子的事,不要多管别的闲事。 原来是,已经要来不及了吗? 卫季衡现在是刑部主审父亲案子的人,去问他,他肯定知道。 陆江璃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第二百章 汇报进程 陆江璃从房间里,走到云苑的门口。 又从云苑门口走回她房间门口,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陆江璃终于冷静了下来。 谢成玉说的有可能要处死,而且还是刑部官员偶尔透漏的,应该是还没有发处死的榜文。 这几天,卫季衡早出晚归,她还以为卫季衡是为了要去覃江,而处理手头上刑部和三司的公务。 没有想到,他这几天忙的还是父亲的案子,而且还这么快就定了案。 她在王府里辛辛苦苦的帮他处理内宅的琐事,现在还出了个凶杀案,卫季衡呢? 他却在外搜罗不知道是不是证据的东西,来给父亲定罪。 陆江璃真的是越想越生气,越气就越睡不着。 她披了件披风提着灯笼出了门。 远远的遇到巡逻的侍卫,冲她大声呵道,“什么人?” 陆江璃出声道,“是我。” 走近了他们看清楚陆江璃的脸,“原来是侧妃,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一个人出来?” 陆江璃怎么能说自己气的睡不着,出来走走? “有事同王爷商议。” “最近府里不太平,属下送您过去。” “不必了,你们继续。” 她也就出来走一走,不一定非要去卫季衡那里,这真要送的,可不是要把她真送去听竹轩。 “侧妃,还是属下送您,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王爷定饶不了属下。” 陆江璃拗不过这位侍卫小哥,就点了点头。 “你们继续巡逻,荣达,你随我送侧妃去王爷那里。” 陆江璃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那个侍卫小哥跟荣达走在后面。 “你们在府里巡逻,一般是多长时间换一次班,路线走的都是一样的吗?” 陆江璃边走边同他们闲聊。 “白天的时间一般分为两个点巡逻,卯时三刻一次,分为两队,一队巡视王府的东侧,一队巡视王府的西侧,巳时三刻,为第二班,还是分两队,下午只有一班,申时一刻,也是两队人,晚上五更之内,每一更都皆有人巡视。” 陆江璃盘算着时间,高德忠死的时候王府里是没有侍卫巡视的状态。 所以无论这个时间,凶手走在哪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一开始怀疑方氏,急忙进到月苑里面。 可她人就在里面,而且如果是她,她不会那么快从四勤院赶回来。 可是,就在她怀疑二姨娘方氏的时候。 晚上谢成玉,却又给了她一个线索。 她着实没有注意卫佩兰,就连忙赶去了凶杀现场。 现在想想,卫佩兰在门口的时候,还有些微喘,当时陆江璃还以为,她是从自己房间急忙赶过来的。 原来,从外面赶回来的那个人是她。 她进来之后,一直拢这自己的斗篷。 难不成是蹭到了什么痕迹?来不及更换衣服,才会一直拿斗篷遮住? 她当时没有注意,现在就算是再回去找寻,估计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不多时,真的就走到了听竹轩的门口。 陆江璃也直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卫季衡书房还是亮的,应该是还没有休息。 她往里面走,想着就算不是问父亲的案子,找一下朱雀还是可以的。 正巧孟章从里面走了出来。 “侧妃?这么晚了过来找王爷有事吗?” “朱雀在吗?” “朱雀不在,王爷在,侧妃可要进去跟王爷汇报一下凶杀案的进程?” 陆江璃勉强笑了笑,“有朱雀在,应该也不用我来汇报。” 陆江璃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进来。” 此时,却听到书房内,传来卫季衡的声音。 院里这会儿,就她和孟章两个人。 孟章是要出去,那叫的肯定是她。 “王爷有请。” 孟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书房里,卫季衡正坐在书案前面写着什么。 陆江璃进门,冲他敷衍的福了一礼。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头绪。” 陆江璃照实说。 “这是朱雀送过来的验尸结果。” 陆江璃走过去,从他书案的一角,拿起那份验尸报告。 更加印证了陆江璃的猜想。 那报告上说,高德忠确实是死于那匕首之下,直接刺破了心脉,但是死亡时间却是一个时辰之前。 而且仵作还从他的胃里,检测到了迷药的成分,那就说明,他先是服药后昏迷了,昏迷之后被凶手杀死。 那暗中守着的侍卫看到的那个投到窗子上的影子,都是假的吗?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分毫不差的点燃屋里的蜡烛,又将那凶杀的一幕让所有人看到呢? 第二百零一章 翻案不易 这样做不过就是,传出凶手是鬼魂的无稽之谈,还有就是,让这个凶手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这样一来,方氏还是有嫌疑,不仅方氏,卫佩兰也有。 陆江璃紧蹙着眉头,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 “王爷,臣妾看完了,就先退下了。” “要查小老五当年病死的事情?” 陆江璃乖乖的点了点头,“是。” 卫季衡又从书案的一摞书卷中,找出一条卷轴,直接递了上来。 陆江璃接过来,知道今晚她出来了,就别想着那么轻易回去。 她来到罗汉床那边,将手里的验尸报告先放在小几上,摊开手里的那封卷轴。 再看卷轴之前,陆江璃抬头看了卫季衡一眼。 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查,偏偏要将这件事交到她的手上?如果是他自己来查,定然能很快的查出真凶,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陆江璃心里突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这个卫季衡有可能就是故意的。 故意拖延她的时间,让她没有精力去做些什么。 原本陆江璃是怕自己的身份被卫季衡看穿,眼下她自己都开始吃不准,这个卫季衡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 知道了,还一直按兵不动? 如果是这样,卫季衡他究竟要做什么? 陆江璃想不明白,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就在她收回视线的同时,卫季衡却抬起了头。 陆江璃坐在罗汉床的一侧,扭着身子趴在那小几上,认真的查看卷轴上的内容。 明明晃晃的蜡烛映的陆江璃的脸,也有些恍惚。 卫季衡就那么看着,仿佛觉得看着看着,那个人或许就会跟他心里的那个人影重叠在一起。 陆江璃,到底是不是你? 这份卷轴上的内容,十分的详细,上面有当年为卫季棠诊治大夫的证词,还有以前伺候卫季棠的一个老嬷嬷的证词。 证词充分的表明,卫季棠他就是中了慢性毒药而死,可府里的诊断记录上可不是这样记录的。 陆江璃越看越心惊,看到结尾之后,她又回过头来再看一遍。 这才忍不住抬起头问道,“王爷,这份证词是什么时候到您手里的?” 卫季衡此时正在认真誊写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的回道,“昨日。” 陆江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也就是说,昨日您就知道五少爷死亡的真相,那为什么不早一点提审高德忠,如果您昨天就提审高德忠,今天那个高德忠也就不会死,在您的眼里,他就算是有错,还称不上是一条人命了?” 由这件事,陆江璃不由的想到了父亲的案子。 通过她调查的种种迹象表明,谢府的灭门案,就是有人早有预谋的,既然灭门案早有预谋,那父亲的通敌案,肯定也是这一环扣一环的预谋之中的。 卫季衡既然这么聪明,难道就看不出这其中的种种破绽? 还是他所为的找证据,不过就是想置父亲于死地。 想到这里,她质问的声音,也高了一些。 卫季衡终于抬起头来,黑漆漆的深眸,凝视着陆江璃。 她的双眸灿若星火,根本就不像以前姜慈的那个眼神。 一个人的容貌不会变,身形不会变。 但习惯动作,那眼睛里的亮度,却会是随着一个人的心性,有所改变的。 “王爷,您到底有没有在听?” 卫季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有些事情,不是你单单看一下证词,就能判定一个人有罪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要想翻旧案,就必须一击命中,否则没那么容易翻过来。” 卫季衡起身后走到门口,“你随我来。” 陆江璃跟着卫季衡走到了院外,才感觉到一阵寒风袭来。 她刚才看那卷轴之前,将披风解下来,放在一旁了。 她还以为这一晚上,都要跟卫季衡忙活这个案子。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走到听竹轩门口的时候,陆江璃便打了个喷嚏。 卫季衡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身上的披风搁在了屋里。 扔下两个字“等着”。 陆江璃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人就掠回了院中。 第二百零二章 凶杀疑云 不多时,她的披风就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陆江璃拢了拢披风,“多谢王爷。” 卫季衡没再接话,大步流星的朝四勤院走去。 陆江璃便也小跑着跟了上去,一开始她要跟还得小跑,但不知不觉的好像就慢了下来。 卫季衡的脚步这是在配合她的步伐吗? 陆江璃跟着卫季衡一起来到了四勤院。 看来这个晚上不仅仅她和卫季衡没有睡下,就连这四勤院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睡下。 刚刚闹出了人命,这院里的人,肯定是人心惶惶,加上朱雀带着侍卫还守在这里,谁能睡的着。 朱雀看到卫季衡跟陆江璃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侧妃。” “怎么样了?” “王爷请。” 朱雀领着他们再次进到了高德忠那个房间。 “我询问了府里的下人,最后一个见到高德忠的人是府库里的一个小厮,他说下午的时候,高德忠让他们盘了一下库房,盘完之后,高德忠叮嘱了几句之后,大约在辰时的时候,离开库房,当时带走了登记簿。” 可这登记簿,他们的人找遍了高德忠的这个房间,都没有找到。 朱雀连带着将四勤院里所有下人的房间都搜了一遍,也是没有收获。 不仅登记簿没有,高德忠死的那个小炕几上,也没有杯子,就连屋里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里,也没有迷药的成分。 这就说明,高德忠在死前还见了什么人? 可朱雀派去跟着他的侍卫说,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高德忠。 现在就连朱雀,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鬼魂杀人一说了。 朱雀说着她刚才发现的事情,她边在那里说,陆江璃却在这屋里四下里观察起来。 东看看西摸摸,看的十分的仔细。 与此同时,卫季衡又去看了一眼尸体。 回来的时候,发现陆江璃正在一个黑色的柜子旁边,拿着蜡烛仔细的看着什么? “看什么呢?有发现?” 陆江璃看向卫季衡,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好像跟对方突然心有灵犀一样,陆江璃也紧接着问道,“王爷可是也有什么发现?” “一起说。” 于是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自杀。” 朱雀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会是自杀呢?他的致命伤是从后面扎下去的,自杀的话,应该是从前面才是。” 陆江璃指着黑色柜体上一个有点凹的小坑道,“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那匕首抵着的地方,很强的一个冲击力,才将这里留下了一个小坑,这个位置跟高德忠的身高和匕首位置,都相符。” “可这上面根本就没有血迹啊?怎么可能是在这里穿透自己的胸膛。” 陆江璃转头看向卫季衡。 卫季衡紧接着道,“他长衫的后摆上全是血迹,虽然已经被血沾染上了,但是还能看的出那血迹是喷溅过的,后来又被鲜血浸染到其他地方。” 陆江璃看着朱雀,“身上有匕首吗?” 朱雀拿出一柄短刃递给陆江璃。 陆江璃拉过朱雀,将她拉到那柜子前面,然后将她裙衫的下摆提起来,就垫在身后的柜子上,将那短刃放在朱雀后背的位置。 这样一来,就算是从后背喷出血迹,也只会沾染到他的袍子上,他只要一直提着这个袍子,走两步到炕几那边坐下来,然后装作是被人从后面插了一刀的样子,趴下来就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倒下来的时候,正好趴在小炕几上,而就在手边的砚台和纸笔,都未曾弄乱。 如果真的是有人趁他不备,从后面下手行凶的话,砚台肯定会被他直接拂到一边,或者直接拂到地下。 朱雀震惊到瞪大眼睛,“那,那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零三章 自投罗网 陆江璃认真瞧着卫季衡,言道,“此事恐有帮凶。” 二姨娘方氏服毒当日,月苑跟菡萏阁的人都有被叫去问话。 这个高德忠也不能例外,有些事情,虽未在高德忠的证词中体现出来。 但有人做贼心虚,肯定接下来要有所行动。 可这但凡能让高德忠这样的人,心甘情愿自杀,定是他有什么重要之人,被留在旁人的手里。 否则,都已经隐瞒了这么久了,怎么会突然就心甘情愿的自杀了? 陆江璃当时故意放虎归山,也是为了查找到更多的线索,引出那幕后之人。 眼下如果高德忠生怕事发牵连自己,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 “朱雀,高德忠身世资料在何处?” 卫季衡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他家中尚有妻小老母,宅院就在裕坊街。” 裕坊街那边的宅子,虽不是平京城最好的地段,但高德忠一个管事,每月的月银怎么会够他在那样的地方,置办宅子。 “那现在就要去瞧瞧他家中人是否还在。” 陆江璃心里虽然知道,大多数是不可能在了。 要不是以他妻儿老母性命相要挟,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就自杀了呢? 至于为何会有影子投到那窗纸之上? 陆江璃觉得还得好好在问一问那些目击之人。 此时暂且推算出了高德忠的死因,陆江璃还有些不太自然。 想到她先前在卫季衡的书房里说的那番话,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冲动了。 可这样的案子,卫季衡不过来了一次现场,就能细致入微的推算出高德忠自杀的过程,那怎么会将父亲的案子,直接定为了通敌叛国呢? 乾英帝既然让卫季衡来做这个主审,他若是不提交相关的证据,乾英帝应该不会直接御批处死的。 此时,孟章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冲卫季衡拱了拱手,“王爷,在听竹轩捉到一个小贼。”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进卫季衡的听竹轩偷东西? 卫季衡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走到门口,见陆江璃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睨了陆江璃一眼,“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还有这影子的事情” “交给朱雀去查。” 朱雀撇了下嘴角,小声嘟哝道:“同为女人,王爷这怜香惜玉的也太过明显了?” 陆江璃只冲朱雀点了下头,多了句,“辛苦你了。” 就急匆匆的跟上了卫季衡的步伐。 本来她是打算回云苑的,但卫季衡此刻却没有开口,要她回去,陆江璃想了想,还是自觉地跟了上去。 此刻,听竹轩的门口,已经有侍卫把守。 尔后,她听到孟章吩咐,“没有王爷的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孟章的这句话,让陆江璃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许忐忑。 她走在卫季衡身后,相差大约一步距离。 隔着他的半边肩膀,望向他书房的位置,心里的不安好像又扩大了一些。 如果人是直奔卫季衡的书房,那便肯定知道这书房之中内有乾坤。 该不会是 卫季衡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陆江璃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答案。 里面被两个暗卫拿刀架在脖子上的人,正是从她这里走了没多久的谢成玉。 这人,此刻已经被五花大绑,嘴也被堵住了。 他看到跟在卫季衡身后的陆江璃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孟章让暗卫退了下去,随后关上了书房的门。 卫季衡就坐在陆江璃先前坐着看卷轴的地方。 陆江璃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 卫季衡将那份卷轴收起来,连同桌上的那份证词一同交给孟章,让他放回那书案之上。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他,你应该也不陌生。” “王爷如果有公事,臣妾还是退下的好。” “永安侯府,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过来坐。” 陆江璃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路过谢成玉的时候,她看到在谢成玉跪着的地方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陆江璃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不是因为谢成玉被俘,而是,那袋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她先前同谢成玉提过的? 所以,谢成玉才会冒险前来查看。 “堵着他嘴做什么?” “谢小侯爷嘴太碎了,不堵他嘴,恐怕要把王府的人都吵醒了。” “拿下来。” 卫季衡吩咐了,孟章只得照做。 “小侯爷,省省力气,你不是在下的对手。” 孟章说完,就将堵着谢成玉的布条抽了出来。 布条一拿下来,谢成玉张口便骂道,“卫季衡你这个王八蛋,到底存的什么歹毒心肠?” 第二百零四章 故意为之 “谢小侯爷来本王府上偷盗,还问本王存的什么心?是何道理?” “有本事你先将我放开。” 谢成玉身上被五花大绑的,无论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本王女眷在此,且不能如此轻信你。” 谢成玉是更想破口大骂了,见鬼的他的女眷! 如果不是此时还不能暴露陆江璃的身份,谢成玉早就将卫季衡骂个狗血喷头了。 将别人的女眷占为己有,还振振有词,恬不知耻的。 “那你就少啰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来此处可有人指使?” 谢成玉垂头看着地上的那个黑袋子,他虽然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就被人发现了。 但他抱着那袋子跟孟章过招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里面应该就是人骨。 他此时才真正的相信,陆江璃先前同他说的话。 可是他现在并不敢抬头看陆江璃,生怕暴露自己的情绪。 他不喜陛下和父母安排的这桩婚事,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陆江璃。 而是他知道,陆江璃并不喜欢他。 所以他才别扭,才在那个晚上跑了出去。 因为他怕,怕进门口,看到婚房之中空空如也。 于是,他才决定先陆江璃一步,逃这个婚。 他其实就是个懦夫。 如果那夜他不逃,兴许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或许,陆江璃她也不会死。 就不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无人指使。” “小侯爷莫不是忘了,先前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的?如果无人相救,小侯爷怎么逃?现在却说无人指使?” 谢成玉抬起头紧盯着卫季衡,“卫季衡,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该本王问你才是。” “收起你这副假惺惺又虚伪的面具,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你这次回京,根本就不是为成亲而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跟我侯府上下被屠杀,有何关系?” 谢成玉顿了顿,看了眼地上的黑布袋,“还有,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侯爷这话问的,你不知道是什么?冒险进来做什么?” 谢成玉没有理会孟章的话,反而哈哈大笑,“卫季衡,你不敢说,那我来替你说,你回京成亲是假,回来谋划大事是真,定是你与那乌桓勾结,陷害陆国公,又屠杀我侯府满门。” 他冷哼一声,顿了一下,“你既然这样的事情都做了,还假惺惺的留着这一堆枯骨做什么?” 谢成玉质问卫季衡的时候,陆江璃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投过去。 她低垂着头,安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这袋子里是什么东西吗?” 这时,不待谢成玉回话,陆江璃突然开口道,“王爷,臣妾毕竟大病未愈,方才又吹了寒风,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告退了,而且这些事,也不是臣妾应该听的,王爷自有决断。” 陆江璃感觉自己不光被今夜的寒风掏空了身体,还被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掏空了身体。 而且她也知道,卫季衡就是故意的,让她在这里听着,看着,看谢成玉发狂,看谢成玉露出更多的破绽给他。 谢成玉为了扭转局面,不顾危险过来找寻她的尸骨,就是为了延缓陆国公案子的判决。 “既是不舒服,那就去隔壁卧房歇着,不必来回折腾。” “多谢王爷,只是云苑那边臣妾住惯了,换地方该休息不好了。” “你是本王侧妃,又不是没有跟本王同塌而眠过,有何住惯住不惯的。” 卫季衡丝毫不给陆江璃机会。 谢成玉被绑在后面的手,攥的青筋暴起。 如果现在手没有被绑着,他的拳头恐怕已经打在了卫季衡的脸上。 但他此刻不能这样做,陆江璃方才主动开口,也是为了要提醒他。 不能这样被卫季衡牵着鼻子走。 “卫季衡,小爷没工夫在这里跟你闲扯,你想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就先放开我。” 第二百零五章 又中计了 谢成玉这一句话,就暂时岔开了陆江璃要回去休息的这个话题。 卫季衡瞥了一眼谢成玉,“枯骨?你怎就能确定这袋子里面是枯骨?谁的枯骨?” “你少揣着明白你装糊涂。” “你今夜来此,既是为枯骨而来,那便说一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卫季衡,那晚的事,你不知道吗?不知道,你怎地急要妄下判决?” “在这之前,你还想着要杀掉陆江璃,想要陆国公一家的性命,被人就出去之后,再回来,就变了想法,谢成玉,与你里应外合之人,就是陆江璃。” 谢成玉被他问的一愣,才彻底的想明白。 恐怕今晚就是卫季衡为他专门设的局? 他今夜实际上是跟着陆江璃出来的。 这王府里事这么多,又出了命案,现在陆江璃武功内力全无。 他本想着暗中留在身边保护她。 他知道王府里高手众多,就没有跟的太近。 远远的看着她进了卫季衡的听竹轩,可没多久,卫季衡就领着人走了出来。 离的很远,他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却看到卫季衡返回去替陆江璃取了披风。 之后俩人离开。 谢成玉没有再跟。 想着孟章刚才离开了,那个朱雀也不在,卫季衡的暗卫绝不会离他左右。 现在听竹轩内正好没有人。 他便直接进了卫季衡的书房,并成功下到密室,从一处暗格中发现了那个黑袋子。 可他刚把袋子搬出来,孟章就闯了进来。 他因为一手抱着那沉甸甸的袋子,才过了几招,就被孟章给拿下了。 现在想来,这一切极有可能就是卫季衡自导自演的一出请君入瓮。 这个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若是陆江璃的尸骨是卫季衡收起来的,那卫季衡定是参与屠杀他们侯府,和诬陷陆国公通敌叛国的幕后主使。 亏他以前还当卫季衡是对陆江璃有意思的? 没想到这个他以为的“有意思”就是要陆江璃的性命。 可他还有一点没有想清楚。 陆江璃说她被杀之后,让人丢在了乱葬岗被野狗分食。 既是如此,卫季衡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的将陆江璃的尸骨从外面带回来,好生妥善的保管呢?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出卫季衡想要干什么了? 还有陆江璃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跟卫季衡有没有关系? “卫季衡,你我若是这样谈,今天一晚上可能都谈不出个结果来。” “那你想如何?” “让闲杂人等退出去,就我们两个,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不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些内幕吗?那全都告诉你。” 孟章瞧着谢成玉那张不是很可信的俊脸,正要开口说话。 卫季衡突然开口,“孟章,你送侧妃回去。” “王爷。” 卫季衡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来。 孟章闭了嘴。 陆江璃此时站起身来,冲卫季衡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说着看着没看谢成玉一眼,就走出了书房。 等她走到小院门口,看到琳琅正提着一盏灯笼,焦急的等在小院的门口。 “主子,可吓死我了,您没事?” 陆江璃摇摇头。 “孟侍卫,琳琅既来了,就不用你送了。” “侧妃,这是王爷给属下的任务。” 陆江璃冷道,“那你便回去同王爷讲,任务你完成了,就算是囚犯也要喘口气呢!” 严肃的语气吓了琳琅一跳。 孟章听出了陆江璃的怒气,便回道,“是,属下遵命。” 陆江璃伸手搭上琳琅的手臂,琳琅感觉陆江璃的手心里都是汗,而且掌心滚烫。 这该不会是退了烧,又烧起来了? 琳琅刚要开口说什么,陆江璃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别回头,先回去。” 第二百零六章 钱氏收买 陆江璃这一晚上情绪跌宕起伏,回云苑之后没多久,果然又起了高热。 琳琅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才好容易让她烧的退了些。 陆江璃高烧的时候,一直重复着“父亲,对不起”。 琳琅一边给她敷着额头降温,一边安抚她,告诉她现在很安全。 可是琳琅,一说话,原本呓语的陆江璃,就抿紧了嘴巴。 好像在睡梦中也克制自持。 琳琅看的十分心疼,以前的姜慈虽也爱惹是生非,可她惹下的基本上都是些自己关注的小事,不是事关王爷就是王府里的一些。 但眼下的这个姜慈,好像自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在忙碌着,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这般棘手,以她的聪慧还没有解决呢? 一大清早,陆江璃被自己的噩梦惊醒,猛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梦到自己一直都在逃跑,身后有两个鬼差要抓她会阎罗殿。 说她本就不属于这人间。 陆江璃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都不听,提着锁魂链就要拘她的魂魄。 所以她就惊醒了。 琳琅该是照顾了她一夜,正趴在床边睡着。 陆江璃一动,琳琅也动了动,迷迷糊糊就坐直了身子,伸手要去触摸陆江璃的额头。 被陆江璃攥住手腕,“照顾了我一个晚上,你再回去睡会。” 琳琅听到陆江璃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主子,你醒了,不烧了吗?” 她伸手贴了贴陆江璃的额头,才放心下来。 “我不困,我去给主子准备点吃的。” 琳琅回来的时候,陆江璃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了。 “主子,您还在忙高管事的案子?” 陆江璃嗯了一声。 伸手扇风扫了扫桌面上的几张纸,加速墨迹变干。 待那墨迹干透了,陆江璃将那几张纸,折叠起来,都收进了信封里。 刚坐到饭桌前,朱雀就来了,说卫季衡要见她。 陆江璃问她吃过早饭没有? 朱雀说没有。 于是她便邀朱雀一起吃了早餐,朱雀也不客气,当真坐下来,跟陆江璃一同吃了个早餐。 吃饭的间隙,两个人简单的聊了一下高管事案件的后续。 果然不出所料,朱雀带人赶到的时候,高德忠家里那边已经没了人。 陆江璃知道,这个凶手最终要做的就是,将参与此案的人,一一都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吃过了早餐,陆江璃就跟朱雀一起,去了听竹轩。 “王爷。” “身子好些了?” 陆江璃不知道卫季衡为什么会突然关心她的身子,却还是老实答道,“好些了。” “那就好,本王这次南下,你陪本王一起。” 陆江璃不可置信的看着淡定的卫季衡,“王爷该不是大清早的开臣妾的玩笑?王爷外出公干,还要带着家眷吗?” “你既知是家眷,跟着去又何妨,本王身边也缺一个照顾起居之人。” 陆江璃不知道卫季衡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从昨晚谢成玉从他这里搜出那个黑袋子开始。 陆江璃就已经感受到了接下来事态发展的不寻常。 她也只得开口问道,“何时动身?” “陆国公案子结束,立马动身。” 陆江璃手指在袍袖里面瑟缩了一下,“陆国公的案子这么快有进展了?那还要恭喜王爷。” “府里的这个案子,你还需多久?” “在此案结束之后,臣妾可向王爷提一个请求吗?” 卫季衡饶有兴趣的睨了她一眼,“什么请求?” “臣妾如果能顺利解决此事,再跟王爷说。” 从听竹轩出来,陆江璃先去了菡萏阁。 钱氏对陆江璃的到来,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她屏退了左右,屋子里面就留下她和陆江璃两个人。 “看来今日,不光我有话要同姨娘讲,姨娘也有话要同我讲。” 钱氏的房间里摆着两个大红木箱子,她径直在陆江璃面前,打开了其中一箱。 里面是一些账簿。 “这是王府这些年,我管家的所有收支账本,老王妃说的对,我这年纪也不小了,自然应该将手上这摊子事,交给你们小辈来做了。” “三姨娘,这个家我可当不起,晚辈也自知没这个能力。” “你现如今在府里,深得王爷宠爱,坐上王妃的位子,想必也是指日可待,我还是比较看好你的。” 钱氏又拍了拍旁边的那个木头箱子,“这个嘛,是接下来你可以调用的府里的一应银钱。” 果然,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钱氏这是怕了,同时用了权势和金钱来收买她。 当真是看的起她。 “三姨娘,在接这些东西之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直说。” “高德全的家人现如今在哪里?” 第二百零七章 敢合作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高德全是我杀的?有什么证据吗?” 陆江璃一提高德全,钱氏的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 “三姨娘,我这次来,是来帮你的,你若是不跟我讲实话,那我对这件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这一次是高德全,下一次是谁可就不好预料了。” 三姨娘眉心一拧,“姜慈,你威胁我?” “不敢,不是威胁,是合作,姨娘敢吗?” 陆江璃此话一出,倒真让钱氏心里犯起了嘀咕,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照理说,这姜慈该是跟二房站在一头才是,怎么现在又要跟她合作? 她现在已经不敢,再小瞧这个姜慈了。 王爷几次三番,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由姜慈来办,明摆着就是要跟她讲,这王府接下来大大小小的事务,最终都是要交到姜慈手里的。 钱氏这点再看不出来,那她可真的白白管家这么多年了。 “姜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你跟二房就是一伙的,今日来此,不过是只为试探,那我再认真的告诉你一次,人不是我杀的,而且,我也不会上你的当,来跟你合作。” “姨娘莫要急着拒绝,若是想要自证清白,那先听我说完,在决定要不要一起合作。” 陆江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钱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好像再考虑陆江璃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但是现在,她好像不跟陆江璃合作,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她心里清楚的狠,方氏是不会放过她的。 当年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根本就无从考证,而且现在高德忠也死了,什么事情都已经死无对证。 陆江璃从菡萏阁出来,径直去了月苑。 月苑的人难得的忙碌,因为明日就是卫季棠的忌日,小佛堂里已经开始准备摆供的东西。 陆江璃见众人都在忙着,就先去了卫佩兰的房间。 卫佩兰正在房里折祭祀要用的金元宝。 “嫂嫂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和二姨娘怎么样?” “我们能怎么样?凶手抓到了吗?” 陆江璃摇摇头,在卫佩兰的旁边坐了下来。 “这个每年都是自己折吗?” “以前每年都是母亲亲自折,从不假手于人,今年因为母亲生病,就交由我来的折了。” 陆江璃手里拿着卫佩兰刚刚折完的一个金元宝反复看了一圈,“看着好像并不容易。” “嫂嫂想学,我来教你,其实还是挺简单的。” “好啊。” 陆江璃边跟着卫佩兰学,边主动说道,“我刚从菡萏阁那边过来。” 卫佩兰手上一顿,“是不是案子有线索了?”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是钱氏动的手脚?” 卫佩兰轻蔑的一笑,“难道不是她?在这个王府里,除了兄长,当真就属她的权利大。” “别的她倒是没说什么?但却主动要求,说是请了道观的法师前来作法,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你说她这是不是做贼心虚?” “无论她是不是做贼心虚,若凶手真的是她,那一定会有迹可循。” 卫佩兰突然就握住陆江璃正在折纸的手,“嫂嫂。” 陆江璃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多谢你。” “怎么又谢我?我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就是帮着折了个元宝嘛。” 卫佩兰摇摇头,“不单单是这些事情,嫂嫂这几日为了我母亲的事,四处奔波,我也是感激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过后,你进了宫,姨娘该如何生活?” 卫佩兰苦笑道,“母亲之所以活下去的动力,根本就不是我,可能我离开之后,母亲可以活的更好。”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我觉得二姨娘她不是不在意你,而是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可能你没有感受到。”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后半辈子,就只能留在宫里,甚至就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二百零八章 王府法事 “二姨娘的事情发生后,我也一直都在忙忙碌碌,没有同你好好聊聊,我知道你做这些的目的,就是想着在你离开王府之后,二姨娘至少可以不被三房欺负。” 卫佩兰低垂着头继续折纸。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开始二姨娘服毒,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看到的,你知道,她在意的一直都是五少爷的事情。” 陆江璃话音刚落,卫佩兰的眼神立马就看了过来,“你是说,母亲是故意的?” “你就不觉得很多事情,都太过巧合了吗?” 卫佩兰眼神黯淡,冷笑一声,又重新垂下头去,“母亲要做的不应该只是要伤害自己啊?该让那些害过我们的人,都付出代价才是。” “那些人是要付出代价,可一定是要通过正当的渠道让他们付出代价。” “坏人就一定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吗?” 陆江璃握了握卫佩兰的手,“一定会的。” 从月苑出来,陆江璃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怅然。 下午的时候,陆江璃远在偏僻的云苑,就听到了做法事的道士们诵经的声音。 夜幕降临之后,陆江璃焦急的在院子里等待着朱雀的消息。 可是等来等去,都没有等来朱雀。 却等琳琅带了个人回来。 还是个她的熟人。 那个覃江的林敬。 林敬就站在云苑的院子里,隔着她的房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陆江璃站在门口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进来同王爷商量事情,路上遇到琳琅姑娘,就想着有些话要同侧妃讲一下,已经夜深了,在下本不该过来打扰侧妃,恐给你侧妃招来不便。” “不妨事的,进来说。” “在下就在这里说。” 陆江璃被这人的迂腐给逗笑了,已经是打扰了,还差这几步吗? “既是有些不得不讲的事情,那更不应该在院子里讲,你是生怕有人不知道你深夜来了这个小院吗?进来,不妨事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陆江璃说完就转身回了屋。 林敬在外面站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来。 上次陆江璃在府外遇到他,就觉得这人有什么心事? 眼下看来,这心事应该是在他心里憋不住了,所以才会深夜也要来找她。 恐怕来见卫季衡是假,找她是真? 陆江璃也没有戳穿他,也不跟他兜圈子,“说,有什么话要讲?” “我知道,侧妃同三小姐不仅是姑嫂,还是好友,可否帮在下一个忙,将此信交到三小姐的手上。” 陆江璃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拐弯抹角的过来找到她,竟然是为了卫佩兰? 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有过交集的,她怎么不知道呢? “你与我家三小姐,到底是何关系?” 林敬照实说道,“我与三小姐不过寥寥几面之缘,比较投缘罢了。” 投缘? 陆江璃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林敬也是问了她卫佩兰是不是接了宫里圣旨的事。 他们两个,只不过见了几面,就有了这么深的感情了? “你是倾慕与我家三小姐吗?” “侧妃还是慎言,昨日在下已经与三小姐说的很明白了,日后不会再与她相见了。” “昨日什么时候?” “大约是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 那不就是发现高德忠尸体前后? 陆江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敬吓了一跳。 “侧妃怎么了?” 陆江璃紧盯着林敬问道,“你们两个说话到什么时间分开的?” “侧妃不要误会,我们” 陆江璃懒得同林敬废话,“说时间。” “大约聊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什么地方?” “府外不远的一个茶楼。” 陆江璃转身就往外跑。 错了,不是卫佩兰。 第二百零九章 猜错致火 卫佩兰被谢成玉看到的那晚,原来是因为去见了林敬。 所以才会向她隐瞒实情。 毕竟她现在就算还没有入宫,也毕竟是皇帝的女人了。 陆江璃觉得自己上午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她是希望卫佩兰可以明白她的意思,就此收手。 这样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陆江璃猜想,卫季衡既然将当年的大夫还有嬷嬷的证词都拿到了手,现在人应该都在他的手上。 现在事关卫季棠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个三姨娘钱氏。 她觉得已经万事俱备了,钱氏那边她也都安排好了。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出了纰漏。 陆江璃刚刚跑到一半就看到冲天的火光,是哪里走水了吗? 紧跟在她身后赶上的来的,是提着灯笼抱着一件披风的琳琅。 “主子,是菡萏阁的方向。” 陆江璃继续往菡萏阁的方向跑,具体来说,不是菡萏阁,而是距离菡萏阁很近的松涛阁。 松涛阁住的是三姨娘钱氏的儿子,卫季澄。 那人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卫季澄,而不是钱氏。 她失去一个儿子,也要让钱氏尝尝这个滋味。 她这几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如果卫季澄死了,这恐怕比直接杀了钱氏,还让她心碎难过。 陆江璃感觉自己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救火。 菡萏阁距离松涛阁比较近,三姨娘早早的就到了。 陆江璃进门来的时候,就听到三姨娘的嚎哭,“我的儿啊,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救澄儿。” 三姨娘钱氏汲汲营营这半生,还不是为自己的儿子挣个好前程。 她为何要一直把持着王府的事情,不肯松手,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江璃在院子里没有看到卫季衡院里的人,朱雀也不在。 她转身准备往外走,却被正在嚎哭的钱氏看到。 “姜慈!” 钱氏冲上来一把揪住陆江璃的衣领,“你想往哪里跑,你上午是怎么跟我说的?这就是你说的合作?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对我澄儿下手?姜慈,你好毒的心思啊!” “三姨娘,你先松开我。” “我不松,你今天救不回我的儿子,我跟你没完,你这个杀人凶手。” 三姨娘揪着陆江璃的衣领越揪越紧,今夜是北风,看了猎猎寒风,将火势越造越大。 琳琅在一边,帮着陆江璃,想要脱离她的控制,钱氏突然跌坐在地上,拉的陆江璃也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膝盖磕在坚硬的石板上。 “澄儿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失去澄儿。” 三姨娘揪着陆江璃的衣领,就往那火海里闯。 今日救不出卫季澄,她就拉着姜慈给她儿子偿命。 她二人被几个丫鬟牢牢的扯住。 琳琅也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陆江璃的腰。 主仆二人,被接近疯癫的钱氏,几乎拖倒在地上。 身后突然传来老王妃的声音,“成什么体统,都给我住手。” 钱氏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死死的揪住陆江璃的衣服,她的衣服都已经被这女人给扯破了,一个嬷嬷此时趁机用力的一根一根手指,掰开了钱氏的手。 这才将陆江璃从钱氏的手里解救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火灾呢?” 琳琅方才手里的披风掉到地上也被人踩的不成样子,可陆江璃前襟被钱氏撕扯的不像样子,也只得将那披风捡起来,牢牢的裹住陆江璃。 钱氏跪着爬到老王妃的跟前,“母亲,求求你救救澄儿,救救澄儿。” 老王妃指着陆江璃,“又是你是不是?姜氏,我告诉你,澄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定不饶你。” “澄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两个嬷嬷死死压住几近疯狂的钱氏。 陆江璃在琳琅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她推了一把琳琅,“你快去请王爷,派人过来。” 钱氏一听,指着琳琅吼道,“想要去通风报信,快给我拦住,今日就是王爷来了,我也定不会饶你,姜慈。” 卫佩瑶站的离陆江璃比较近,赶紧上前拦住了琳琅。 “姜慈,你休想跑,我四哥要是有事,我就杀了你。” 陆江璃简直快要急死了。 “你们是不是傻,我能跑到哪里去,再不放开,你儿子就在里面成烤肉了,王爷那里高手云集,你若还想救人,就要赶紧去叫人来。” 第二百一十章 不顾性命 老王妃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随后,她便吩咐人去找卫季衡来。 琳琅甩开两个丫鬟的手,重新站到陆江璃的身边。 “方才我主子就是要去叫人的,可是三姨娘横挡竖挡的不让,如今可是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陆江璃被钱氏勒的差点背过气去,现在好容易喘上一口气。 “马上去拿几床被子来,火势太大了,必须赶紧将人给带出来。” 看这火势,哪里还有人敢靠近,都生怕被这火海给吞没了。 其实,此刻里面已经悄无声息,大抵是人已经不行了。 但陆江璃既然这样说了,心里就是还有希望。 不多时,众人将被子全部都浇水浇透,可是火势渐大,哪里还有人敢往里面闯。 钱氏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四少爷救出来,我重重有赏,快点去。” 陆江璃此刻也是懒的跟这些人废话,拿水将自己身上也打湿,蒙上沾水的布条。 “主子,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去!不行。” “她凭什么不能去?就应该她去。” 众人赶紧上前来,将碍事的琳琅拉开。 陆江璃在手上也缠满了湿透的布条,头顶着两床被子,就往那火海里奔去。 刚刚靠近那火舌肆虐的地方,陆江璃就感觉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但是,这件事是因为她判断失误才导致的事情,这也是一条生命。 她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只希望卫季衡有点脑子,好好的躲在还没被大火吞噬的地方。 “主子。” 身后传来琳琅撕心裂肺的喊声。 陆江璃还不等冲进去,就被一人一手扯住伸手披着的被子,从后面直接扯了回来。 陆江璃被扯的接连后退了几步,身上被子掉落到地上。 一双大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她转了个圈落回身后众人的位置上。 钱氏一看卫季衡来了,不仅没有进去救人,还把救人的姜慈给扯了出来。 脑子立马就麻了,她现在可不管是谁,谁阻挡她救儿子都不行。 “王爷,你快救救澄儿啊,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不管不顾啊。” 拉住钱氏的两个嬷嬷,又用了几分力气,生怕这个钱氏,自己挣脱了,又跑进那火海之中。 卫季衡垂眸看了陆江璃一看,然后看向钱氏,“火势已大,现如今只能阻断它蔓延到其他的宅邸,人已经是救不回来了。” 本来众人救火的时候,钱氏一直还存了几分希望,现如今卫季衡这样说。 她哪里还撑的住,她想要甩开众人冲进那火海之中,“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的澄儿啊。” 钱氏大声哀嚎一声,身子一软,人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就在众人围着钱氏的时候。 卫季衡低头拧着眉头,看着陆江璃,“你怎么样?” 陆江璃刚才被火焰炙烤的这会儿还没有睁开眼睛,她呼呼的喘着气,先询问道,“王爷,没办法救人了吗?” 卫季衡不为所动。 “火势已起,若再早点,可能还有的救,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却还要不顾性命的进去送死?” 陆江璃这会儿哪里还有平时的伶牙俐齿,她现在脑子钝钝的几乎都不能思考,稍稍一动,膝盖处也传来钻心的疼痛。 陆江璃虽是江湖儿女,又是死里逃生之人,但无论她身上受多重的伤,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如果有人因她而死呢? 前几次,她都已经快要愧疚死了。 这次,还是要看着有人在她面前死吗? “王爷。” 陆江璃的声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哭腔。 卫季衡眼神暗了暗,心也犹如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他温声对陆江璃道,“事情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季衡,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那可是你的兄弟。” 老王妃也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他们卫家好几代人为国捐躯,这才挣得这异姓王的崇高地位,可最后这一辈就还留着这么两根独苗苗。 老王妃觉得卫季澄若是再出个什么事情? 她等百年之后无法面对自己的夫君,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儿子。 “祖母稍安勿躁。” 第二百一十一章 膝盖受伤 卫季衡将陆江璃交给琳琅,孟章又带了一队侍卫进来。 立马都投入到了救火之中。 眼看着母亲晕倒生死未卜,亲弟弟又葬身火海。 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姜慈。 而一家之主,卫季衡一进来也先去查看那个姜慈。 她凭什么? 难道她不该死? 卫佩瑶直接拔下一根插在发髻上的簪子冲着陆江璃就扎了过去。 卫季衡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闪身到卫佩瑶身旁,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将那枚簪子收走了。 “遇事不想着解决,却还要行凶,谁教你的?” “兄长想着解决了吗?为什么不救澄儿?” 卫季衡冷冷的看着她,“你身旁无人阻拦,关键时刻,你可有冲进火海救人?” 卫佩瑶被卫季衡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老王妃也不想孙子没有救回来,再因为杀人,搭进去一个孙女。 “瑶儿不得胡闹,你兄长在此,不可造次。” 陆江璃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又拿手上的湿布在眼睛上贴了一下。 这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琳琅站在火海的一侧,挡住陆江璃的视线。 “主子,好些了吗?” “嗯。” 这时,老王妃叫人预备将钱氏和卫佩瑶姐妹先送回菡萏阁去。 陆江璃一听赶紧喊道,“等一下。” 这件事情还不算完。 “姜氏,你别觉得季衡在此,老身便拿你没有办法。” “老王妃听我一言,这火势起的蹊跷,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我觉得任何人都还不能单独离开,既然菡萏阁就在旁边,我们不如都过去菡萏阁那里。” 卫季衡在一旁瞥了陆江璃一眼,没有说话。 老王妃见卫季衡都没有说话,便知道卫季衡的意思。 “那便所有人,现在都去菡萏阁。” 陆江璃紧跟着补了一句,“是所有人,包括月苑的人。” 事已至此,这件事今晚必须要有个了结。 等着老王妃带着众人先行一步离开。 陆江璃这才扶着琳琅准备往前挪步。 看一迈步,膝盖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卫季衡在她跌倒之前,搀住了她。 “可是受了伤?” 不等陆江璃开口,琳琅赶紧蹲下身来,“主子方才被三姨娘带倒,定是磕了膝盖了。” 陆江璃低头去扯琳琅,倔强的抿了抿唇角,“我没事,我们也过去。” “莫要逞强。” 卫季衡说着便将陆江璃打横抱了起来。 “王爷,我自己可以。” 卫季衡不理会他,将这烂摊子交给孟章,边大步走了出来。 松涛阁距离菡萏阁不远处有一处连廊,卫季衡先将她抱到连廊上放下,动手就要去看陆江璃的膝盖。 却被陆江璃一把按住,“王爷,时间耽误不得。” “我方才说的什么?” 陆江璃觉得今天晚上她的脑子都被火给烤的不会转了,木木的问了一句,“哪一句?” 他方才说了很多的话,她怎么记的是哪一句? 卫季衡懒得同她说废话,向一旁的暗卫说道,“伤药给我。” 琳琅将另外一个侍卫手里的灯笼接了过来。 紧接着全部的侍卫,都背对着这里,围成一个半圆。 将陆江璃他们围在中间。 卫季衡本来十分不好意思将自己的腿给他看的。 但这男人,还偏偏沾着她夫君的名头。 要说这一下磕的不严重,根本就没有人相信。 此刻,琳琅也才发现,陆江璃的裙摆膝盖那里都已经磕破了。 裙摆掀开,陆江璃里面的裤子也都给磕破了。 卫季衡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裤腿挽了上去。 陆江璃干脆将自己的头转开不看。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来,卫季衡问她的那句话。 他指的该不会是,凑到她耳边说的那句。 “王爷,你说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可是这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暗中较劲 卫季衡皱眉看她膝盖上的伤,十分的青紫骇人已经破了皮,渗出血来,估计过不了多久膝盖都要肿胀起来。 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进火海里去救人? 陆江璃见他垂着头不言语,知道定是自己的失策导致大火发生,让他有些不悦了。 这次别说让卫季衡答应她一个请求了,老王妃的那个架势,是定要将她赶出端王府的。 陆江璃本来心急如焚,揣摩着卫季衡的那句话“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抬头就看到,琳琅挑着灯笼,冲着她笑。 这丫头的脑子,估计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男女之情?她和卫季衡之间除了互相利用,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直到现在陆江璃还没有见到朱雀,这是不是也说明,至少朱雀那边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从她知道是卫佩兰那天在那个时间段鬼鬼祟祟出门之后,陆江璃就开始怀疑她了。 毕竟从一开始卫佩兰就是为了自己母亲以后在王府中可以得到善待。 但是,有钱氏在的一天,方氏就不可能得到善待。 卫佩兰日后进了宫,那么远,又出不了宫。 只有将钱氏弄死,才能达到目的。 所以,陆江璃找了钱氏配合她,借着给王府里准备法事。 她们不是想要借着卫季棠忌日,闹鬼这个事,有所行动吗? 届时,陆江璃安排的人埋伏在菡萏阁中,保护钱氏,顺道捉住凶手。 她跟钱氏谈完合作之后,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卫佩兰那么信任她,她实在不忍心卫佩兰走弯路。 之后又去了月苑。 现在想来,自己做那一些,不过就是多此一举。 卫季衡看着正在出神的陆江璃,接过琳琅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将伤药又交到了琳琅的手上。 “能走吗?” 陆江璃回过神来,点点头,“多谢王爷,臣妾没事,王爷我还想去四勤院再看一看。” 琳琅给陆江璃整理好了裙摆,她借着琳琅的手站了起来。 “随你。” 卫季衡脱下身上的黑色大氅,披在陆江璃的身上。 陆江璃刚想客气一句说不必,可瞧了瞧那人凛寒的眸子,就将那俩字又咽了下去。 她冲卫季衡福了福身,扶着琳琅的手离开了长廊。 陆江璃也不知道自己是跟谁较劲,脊背挺的笔直,走路亦是莲步轻移。 直到觉得卫季衡看不见了,这才脚步一顿,轻轻嗤了一声。 琳琅在一旁扶着她,忍不住笑。 “主子,您方才那是演给王爷看呢?” 陆江璃实在没有笑的心情,琳琅是没有瞧见卫季衡的脸色吗? 她要不赶紧走,恐怕这人就要直接指责她了。 事情办砸了,又出了人命,她哪里还有什么喊痛的资本? 眼下没有别人,陆江璃一瘸一拐的扶着琳琅走进了四勤院。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人都聚集在松涛阁救火,就算不救火的,估计也都去菡萏阁那边伺候着了。 院子里面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人的关系,陆江璃跟琳琅走进来的时候,还真是觉得脊背发凉,北风吹的手里的灯笼都在摇晃。 “主子,我们还来四勤院做什么?” 要想给人定罪,还得查出关键的证据才行。 高德忠的死虽然是自杀,但陆江璃总觉得,当时就有人还留在高德忠的屋里。 否则那个蜡烛和影子的事情,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就算是人在房顶上,用了什么法子点灯,事后又恢复了原状。 那也该是高手所为。 这个府里,除了卫季衡的听竹轩,别的地方还有高手吗?估计也做不到想朱雀和孟章那样。 所以,说不定还是因为他们遗漏了什么? 高德忠的房间之内,还有密室之类的,是他们没有找到的。 “琳琅,之前让你去打听小少爷的事情,闹鬼的事情,你有没有探听到是从哪里听说的?” 琳琅小心搀着陆江璃,眼睛却在害怕的四处乱瞟,“主子,应该是府里的老嬷嬷那里听说的。” “府里的老嬷嬷应该只有老王妃院里才有?” “小少爷走的时候才将将六岁,才过去八年而已。” “还有没有更早一些的,端王府我记得原是一位老亲王的宅子,老将军那年获得战功,先帝赏赐的这座宅邸。” “主子,要那么老的吗?除了老夫人身边的冯嬷嬷,倒是还真的有一位。” “是谁?在哪里?” “那嬷嬷好像也姓卫,是以前老将军的远房亲戚,是大将军的乳母,后来大将军战死之后,那卫嬷嬷就跟着二姨娘,好像就是伺候小少爷的。” 陆江璃记起来了。 卫季衡给她看的证词之中,除了那位大夫的证词,确实还有一位卫姓嬷嬷的证词。 第二百一十三章 搜查密室 冯嬷嬷已经死了,这卫嬷嬷好像两年前就不在府里了。 那说不定这卫嬷嬷跟在大将军身边,恰恰就知道这王府里有无密道之事呢? 陆江璃想到这里,更加的坚信,高德忠的房间之中肯定有一处密道。 进了高德忠的房间,琳琅点燃了屋里的两盏蜡烛,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江璃的身边。 陆江璃端着烛台,在房间里四处搜查,就连砌土炕的砖坯,她也蹲在那里一块一块敲。 不知道是不是陆江璃的专注,让琳琅也暂时忘记了害怕,她也跟着陆江璃一起,蹲在地上这里扣扣这里敲敲。 “主子,这里有一个小线头。” 琳琅蹲在桌子那边招呼陆江璃。 陆江璃赶紧走过去,确实在八仙桌的桌腿底下压着一根丝线,琳琅将桌子抬起来,陆江璃一抽,还真抽出来一根长长的丝线。 这是一根金色的丝线,好像是什么东西上的流苏里掉下来的一根。 有一些还夹在那砖缝之中。 陆江璃之前搜查过高德忠房间里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类似的荷包或者穗子。 所以说,这个底下肯定有密室。 陆江璃找了一圈,终于扒开一块稍显松动的砖石,底下有个灰渍斑斑的按钮。 上面还有一枚十分清晰的指印。 也就是说,连高德忠这个府里的管事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密室,多年来不曾发现过。 这里只有一枚指印,也就是说不久前有人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陆江璃拍了拍琳琅的肩膀,“好样的。” “主子,这是发现线索了吗?” “这个底下应该有密道。” 琳琅看着那个按钮,“主子,要不然我们通知王爷过来,下去我怕你有危险。” “好,你现在去通知王爷,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主子肯定就是要支我离开,好自己下去。” 这个样子被支开,琳琅觉得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她觉得这是主子对她的好,但是,她身为奴婢,也应要为主子分忧。 “主子,琳琅陪您一道下去。” 陆江璃也确实会觉得琳琅跟着或许会有什么危险,她现在没有内力,就那点点功夫,遇不上厉害的,也就个自保的能力,若是遇到厉害的,自己都顾不过来。 琳琅肯定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就要去按那个按钮,被陆江璃一把拉住。 “先去拿纸笔过来。” 陆江璃要先将这个指纹的纹路给描绘下来。 朱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主仆二人都趴在地上,不知道聚精会神的在干着什么? 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朱雀开口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陆江璃刚想吹一下墨迹,听到朱雀的声音着实是吓了一跳。 琳琅更是吓到尖叫出声。 “吓死我,朱雀侍卫,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有线索吗?” 琳琅有些自豪的指指桌子下面,“有密道。” “怎么?你发现的啊?” 琳琅笑笑,“我跟主子一起发现的,厉害?” 陆江璃已经将那枚指纹画了下来,然后掏出一块绢帕,小心的避开那个位置,又按了一下。 果不其然,那桌子底下砖石整个下沉,然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朱雀来了,琳琅的胆子也大了很多。 她拿着火折子,先下到了底下。 陆江璃跟琳琅也紧跟其后。 这条密道应该是废弃了很久了,长久没有人走,底下有两排清晰的脚印,那人是沿着密道过来,耳后又沿着密道回去。 看脚印的大小,应该是一名女子。 朱雀在前面开路,陆江璃跟琳琅跟在后面。 这条密道其实还有很多的岔路口,如果不是跟着脚印,恐怕陆江璃找上一晚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脚印走到一处暗室之中,这间暗室里床和桌子一应俱全,看着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居住过,不过应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朱雀根据脚印走到墙边,伸手拉着一下墙上的生铁圆环。 一道石门缓缓上升,露出台阶来。 这台阶之上,应该就是凶手所在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八年前起 台阶的尽头,有一个可容纳一人的洞口,朱雀回头看了陆江璃跟琳琅一眼。 “你们二人后退几步,往下站一下。” 陆江璃不疑有他,跟琳琅一道往下走了几个台阶。 朱雀终于按下手里的那个凸起的石块。 洞口打开,朱雀先行上去,陆江璃跟琳琅等了一下,就听朱雀道,“上来。” 陆江璃上去之后,看到的便是一个庄严肃穆的祠堂。 密道就在供桌之下。 那供桌上除了供着菩萨,还有一块小小的牌位。 其实就在下到密室之后,陆江璃就猜到脚步的尽头,肯定就是月苑。 可自己真的看到,又是别样的感觉。 朱雀看了陆江璃一眼,“这里是月苑的祠堂?” 陆江璃点点头。 此时应该整个月苑都没有人,人全部都被叫到菡萏阁去了。 陆江璃一瘸一拐的跟琳琅走出去,“让人来搜查,我先去菡萏阁。” 菡萏阁的花厅里,老夫人坐在上首的位置,方氏手里面捻着一串佛珠,在下首的位置坐着。 后面的屏风后面,有一处休息区,大夫正在里面检查三姨娘钱氏的情况。 陆江璃进门的时候,花厅里除了方氏,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老夫人此时看她,亦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形容狼狈,简直像大街上脏兮兮的乞丐一般。 见老夫人上下打量自己又皱起了眉。 陆江璃也知道自己现在狼狈极了,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冲老夫人跟方氏,福了福身。 “怎么样?火势小了吗?人救出来了吗?” 陆江璃的一双眼睛虽然略微低垂着,但余光却是一直都盯着方氏的手。 她看到方氏的捻佛珠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王爷还在松涛阁。” “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姜慈,你当真是我们府上的灾星啊,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江璃环顾四周。 “祖母,不若让下人们都下去。” 卫佩瑶在一旁冷哼道,“怎么?姜慈,你难道还要脸面吗?” 陆江璃没有搭理她,只是定定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沉思了几秒,还是开口道,“各屋的主子留下,其他人退下。” 没多时,房间里只剩下她们几个人。 “卖关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此事如果定论,已经不单单是简单的命案。 此事还牵涉到卫佩兰,牵涉到卫佩兰,那就势必会牵涉到皇族。 无论如何现在卫佩兰都是正儿八经的后宫里的主子。 她的母亲,她的家族出事,她的脸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祖母,此事该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为何?” 老夫人一脸的疑惑。 八年前她的儿子孙儿战死沙场,最小的孙儿没过多久也死了。 整个王府一瞬间,好像就只剩下了一群老幼妇孺。 可八年前,姜慈还没有嫁进门来。 “八年前,五少爷的死另有蹊跷。” 老夫人满脸惊色,“你说什么?可有凭据?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为何又突然翻出八年前的旧事?” 陆江璃将目光投向二姨娘方氏,“这个恐怕就要问一问二姨娘了。” 卫佩兰亦是一脸惊色,“这事为何要问母亲?” 她的目光扫向内室里面。 那意思就是告诉陆江璃,就算是要问,也该是问问里面还在昏迷的三姨娘钱氏。 “二姨娘您说呢?” “侧妃让我说什么?我的棠儿病死,明日又是他的忌日了。” “恐怕不是这样,二姨娘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查小少爷的死亡真相吗?况且就在小少爷忌日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小少爷复仇了。” 陆江璃的这句话震惊了在场除了方氏的剩下几个人。 卫佩瑶更是一脸惊恐的看看方氏,又看看陆江璃,“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让你偿命 八年前的事情,陆江璃不好置喙。 但可以说说眼下王府里发生的两起案子。 “高管事的案子我们已经查到了凶手。” 老夫人瞥了一眼方氏,“是谁?” “就在方才,我们在高管事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个密道,因为密道常年都没有人行走,我们一路沿着脚印,找到了月苑的祠堂。” 老夫人跟卫佩瑶这下更加惊恐的看着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方式。 卫佩瑶嘴唇颤了颤,“我就说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吓的往老夫人身后躲了躲。 “方氏,你这是要做什么?人真是你杀的?方才她说你是为棠儿复仇?棠儿不是生病死的吗?” 老夫人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方氏就像老僧入定,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卫佩瑶大声吼道,“方氏,你不说,就是默认了对不对?祖母,快让人将这个杀人凶手送官。” 卫佩兰赶紧上前一步,冲老夫人福了福身子,“祖母,前几日我母亲还遭人毒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她转头看向陆江璃,“嫂嫂,说我母亲是凶手,可有证据?” 陆江璃原来确实是想帮一把卫佩兰的,但是那得是在后续没有死人的情况下。 她也没有想到,方氏会真的搞出人命来。 是她将人性想的太简单了些。 “而且那府里的密道是只有母亲知道吗?难道就不可能是凶手,故意栽赃嫁祸吗?母亲中毒是你亲自救治的,你觉得她能有这个能力去杀了高管事吗?” 老夫人自然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毕竟现在卫佩兰是陛下的人,她的母亲有个什么闪失,那整个卫家说不定也要背上什么罪名? 这可是整个王府,乃至整个家族的事情。 陆国公之前倒是荣耀无限,夫人又是大长公主,可最后呢? 落得个什么下场? 老夫人不敢再想下去,她也认真看着陆江璃,开口问询道,“姜氏,此事事关重大,你妄不可轻言,佩兰说的不无道理,你莫要因着自己的罪责,为免责罚,就开始攀咬她人。” “祖母,你还没有看清楚吗?这个方氏污蔑我的母亲不成,现在又做下如此丧良心的事来,我觉得她就是故意的,说不定我四哥那里的大火就是她放的,您万万不可轻饶杀死我兄长的人。” 老夫人瞪她一眼,“长辈在这里问话,有你说话的份吗?没规矩,站一边去。” “祖母” 卫佩瑶看到老夫人的眼神,只能愤恨的看了方氏和卫佩兰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王爷的侍卫已经找到高管事的家人,说是不仅找到了高管事的家人,还从家里搜走了一本账簿。” 陆江璃话音一落,突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卫佩蓉突然扶着三姨娘钱氏从里面走了出来。 钱氏好像一瞬之间老了许多,她人一出来,连对老夫人的虚礼都没有,就直接死死的盯着方氏。 那眼神好似恨不得将方氏杀之而后快。 她一把推开卫佩蓉,脚下还有些虚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方氏的面前。 卫佩兰还想要要拦,却被钱氏恶狠狠瞪了一眼,“滚开。” “我儿子是你放火害死的?” 方氏捻着手里的珠串,终究还是抬起了头,她看向钱氏的眼神中隐含着一丝痛快的疯狂。 “痛吗?失去儿子的感觉痛吗?” 陆江璃往那边小小的挪了两步,生怕这个钱氏做出什么事来。 钱氏一把拽过方氏手上的佛珠,狠狠的丢在地上,“你这样的贱人也配天天吃斋念佛吗?” 她正说着,突然一把掐住了方氏的脖子,大喊一声,“方锦瑟,你还我儿子命来。” 卫佩兰赶紧上手去扯钱氏的手。 陆江璃也上前去帮忙。 可被逼疯了的钱氏手劲实在是大,她死死的掐着方氏的脖子,将人直接按在了身后的椅背之上。 老夫人也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愣了一瞬赶紧冲卫佩瑶她们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拉人。” 不等卫佩瑶跟卫佩蓉上前,陆江璃手里扣着一枚银针,抬手扎在钱氏的昏穴上。 钱氏的手一僵,陆江璃赶紧伸手接住她。 卫佩瑶大喝一声,“姜慈,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三姨娘此时太不冷静,让她稍稍静一下,否则气血激荡,恐有性命之忧。” “咳咳咳。” 被钱氏松开的方氏,终于吸进一口气,缓了过来。 她方才的那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并且毛骨悚然。 老夫人冷声道,“方氏,你可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只为报仇 方氏整理好被钱氏弄乱的衣襟,冷笑着应道,“这不都是她应得的,她当年下令害死我孩儿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母亲,这不是真的,你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是吗?” 卫佩兰到了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绑架,会杀人。 “我没有你这样懦弱的女儿,位置升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还是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陆江璃虽然知道方氏说这句话,是在保护卫佩兰。 但是,她应该也能理解她那句话的含义。 就她服毒之前,恐怕也是想要看看卫佩兰到了这个地步,可以将事情做到哪个地步? 可卫佩兰不是她,卫佩兰只是想要给钱氏一个教训。 于是,方氏就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靠她自己。 “你的意思是害死棠儿的人是钱氏?此事你可有证据?” “她用钱收买了给棠儿看诊的大夫,只说是普通的风寒,可药喝了一天又一天,丝毫都不见好,没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早就在很早以前就给棠儿下了慢性毒药,老夫人可还记得,棠儿死后没有多久,有个先前伺候棠儿的小丫鬟,投井自尽?” 众人都道她是没有伺候好主子,太愧疚,所以才会投井自尽。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那个丫鬟举家搬迁,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氏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怀疑,卫季棠的死,究竟是不是人为。 她身在高高的王府大院之中,想要调查肯定有一定的难度。 尤其是,当时钱氏还管家。 她跟卫佩兰还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 卫嬷嬷年纪大了,离府去乡下的庄子里养老。 方氏就拜托她开始调查这件事。 整整查了八年,她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了。 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可以接受。 老夫人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此时,钱氏再次悠悠醒转,不慌不忙的看向老夫人,“母亲,这样的毒妇还不赶紧送官吗?她害死了澄儿。” 老夫人好像还不肯死心一般,问道,“棠儿的死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又想将那件事情扣到我的头上吗?从她害死大将军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跟她不共戴天了。” 陆江璃不知道那一刻钱氏的心里是如何想的,可能是觉得事已至此,不若就同归于尽算了。 她早一步看穿钱氏的心思,在她拔下簪子冲向方氏的那一刻,扑上去,拦住了她。 众人皆惊,完全没有料想到钱氏会当场行凶。 卫佩兰护在方氏身前,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 门外的侍卫全都冲了进来。 侍卫进门来之后,目标明确的各自制住了钱氏和方氏。 紧接着卫季衡从门外走了进来。 钱氏还在不服气的挣扎,卫佩瑶也赶紧上前去拉。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杀人凶手是那个毒妇,不是我的母亲。” 卫佩瑶见侍卫全都不听她的,她赶紧转头走到卫季衡的身边,“兄长,方才二姨娘已经亲口承认了,人是她杀的,她还杀了四哥,杀人偿命,应该要偿命的人是她,祖母就在这里,她也是听到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你如果不能站在一旁不说话,就出去。” 卫季衡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卫佩瑶吓的吞了口水,后退了两步,站在了比她镇定的卫佩蓉一旁。 她紧张的瞧着卫佩蓉,希望她能站出来给母亲说两句话。 可卫佩蓉只是看着她,冲她微微摇摇头。 卫季衡参与调查的,估计不是简单的内宅争斗。 他在老王妃身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本王说过,此事交由你来处置,你怎么看?” 第二百一十七章 直接升妃 陆江璃冲老夫人跟卫季衡福了福身,“祖母,王爷,高管事之死,虽跟二姨娘有关,但他却是自杀,至于四少爷的事情,还有待查证。” 卫季衡此时却开口叫了孟章进来。 孟章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个道士,跟在道士身后进来的,还有那“葬身火海”的卫季澄。 原来,卫季衡早就料到方氏会在今晚就行动。 陆江璃本来叫了法事进府,是为了用此掩人耳目。 没想到也正中方氏的下怀,她收买了做法事的道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给松涛阁引起了一场不小的火灾。 她之所以笃定卫季澄逃不出来,早在这之前,就让人给卫季澄下了药。 但卫季衡那个时候,早已经将松涛阁的人都带了出来。 所以,在火场的时候,他才只吩咐众人救火,却没有提到救人的事。 钱氏看到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一瞬间就傻了眼,傻眼过后喜极而泣。 “澄儿,太好了,你还活着,可吓死娘亲了。” 钱氏此刻想要冲上去抱自己的儿子,却被侍卫按住动弹不得。 “既然四少爷没有死,二姨娘算是杀人未遂,而高管事,也算是畏罪自杀,二姨娘虽是绑架了他的家人,可并没有动手伤人,至于三姨娘,当年小少爷一案,有大夫和嬷嬷的证词在,还有高管事的证词在,是她指使人害死了小少爷。” 高德忠之前让人盘库存的时候,带走了一本账本。 那本账本现在就在朱雀那里。 之前朱雀过来找陆江璃的时候,已经将这个账本的事说了。 她不仅将高管事的家人救了出来,还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账簿。 原来,在二姨娘中毒,高德忠被问询之后,他就猜测是不是八年前的事情就要东窗事发了? 他便将这些年帮着钱氏做的那些事,都收录在一本账簿之中。 他自己也知道,做下的那些事情,够被拉到京司衙门,砍好几次头了。 所以,高德忠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家人。 钱氏管家的这些年,没有少往自己兜里昧银子,还有些暗中做下的那些肮脏事,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呈给老夫人看的那个账簿,她翻看了还没有两页,就狠狠的将账簿拍在桌上。 “钱氏,亏老身还如此信任你,你便是如此管家的吗?” 钱氏一看这个架势,知道自己定然是翻不了身了。 “母亲,母亲,都是儿媳一时糊涂啊。” “闭嘴,你这哪里是糊涂,分明就是太过精明了,我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听你说了。” 老夫人伸手按着自己的头,她此刻脑子里一团乱,扶着椅背想要站起来,却险些跌倒,被一旁的卫季衡一把扶住。 “以后这王府内宅的事情,老身都不想再过问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是识人不清。” “祖母,此事姜氏处理的还不错,那日后王府的事宜,都交由她来打理。” 老夫人像是早就猜到了卫季衡会这么说,便点点头,“随你。” “还有一事,孙子要同祖母商议,孙儿决定,将姜氏正式升为王妃。” “不可。” 同时说不可的是两道声音。 一道来自卫季衡身旁的老夫人。 一道来自站在一步开外的陆江璃。 老夫人没有想到陆江璃也会说不可,她看了陆江璃一眼,将目光落在卫季衡的身上,“这不符合规矩,姜氏才被升为侧妃多久?就要直接升妃?王府里的事情,交由她来打理,我没什么好说的,升妃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祖母说的是,臣妾何德何能,能成为王爷的王妃,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臣妾办砸了,臣妾不敢居功。” 陆江璃不仅不敢居功,她甚至还想被卫季衡给休掉。 就连和离书,她都替卫季衡写好了。 她想要给卫季衡提的请求就是,让卫季衡休了她。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主动求休 从菡萏阁出来,卫季衡还揽着陆江璃的肩膀。 直到出了菡萏阁,陆江璃才尴尬的开口,“方才多谢王爷。” 三姨娘被暂时关押了起来,卫佩瑶不服气,以为就是陆江璃故意想要夺权,差点就上来打陆江璃。 卫季衡便下令,将卫佩瑶跟三姨娘钱氏一同关押起来。 随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揽着陆江璃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位置,不是你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吗?” 卫季衡松开了自己的手。 “回王爷的话,这段时间经历的有些多,臣妾也悟出了一个道理,或许王府里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卫季衡走在陆江璃的身旁,淡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祖母的意思我明白,王爷需要的王妃是是这内宅的能管事,能掌家之人,贤良淑德是必备的,而不是臣妾这般,善妒成性,声名狼藉,又好闯祸惹事,实在衬不起王妃这个位置。” 陆江璃知道,卫季衡先前是有多么瞧不上姜慈,现在对她这样,只不过是因为怀疑她跟陆国公案有关罢了。 所以才会明里暗里的试探她。 她那天晚上想了很多,作为姜慈这个侧妃的身份,对于她调查父亲的案子来说,拘束太多。 原来,她还想着留在卫季衡身边,可以打探一下案情进展情况。 可却一步步的好像走近了卫季衡设计的陷阱之中。 陆江璃又要查案,又要应付王府的琐事,和卫季衡的猜忌。 实在是束手束脚,父亲要被砍头那个消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都好像是刺激陆江璃下定决心的导火索,她不想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王爷,一开始嫁入王府就是臣妾痴心妄想,经过了这些年,臣妾也看开了,既然方才王爷说臣妾办这件事,办的还算可以,臣妾不要什么奖励,只求王爷履行承诺,答允臣妾一个请求,求王爷休了臣妾。” 卫季衡闻言,脚步一顿。 “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 “臣妾不敢再累及王爷清誉,所以自请被休弃,臣妾嫁与王爷虽是陛下赐婚,王爷定要顾及陛下的权威,但臣妾所犯下的这些错误,也够王爷休臣妾几次了,现在自请被休弃,就算是陛下怪罪下来,也请陛下降罪于臣妾,定不会牵连王爷。” “本王不怕牵连。” 陆江璃心下焦急,卫季衡这个人到底想要将她圈禁在身边做什么? 若父亲将要行刑,陆家之事也该算了结,届时就算是还怀疑她,留在身边又有何用处? 可对于卫季衡跟姜慈来说,陆江璃这分明是帮助卫季衡解脱。 这个姜慈,他恐怕早就想要休了。 “王爷,该不会是要出尔反尔?答应了臣妾的事情,难不成要反悔?” “本王以为你想要的是” 陆江璃看着卫季衡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有点好奇,他以为的是什么了,便开口问道,“王爷以为的是什么?” “想知道,便随本王来。” 卫季衡带着陆江璃直接来到了听竹轩,但是走到门口,陆江璃又有些后悔了。 “王爷,你要给臣妾看什么东西吗?还是要跟臣妾说什么话?要不然还是明日再说,今日有些晚了。” 卫季衡冷冷的丢下两个字,“不晚”,便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 陆江璃本来想走,但被身后的孟章拦住了去路,“侧妃就进去瞧瞧,定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可陆江璃刚跟着卫季衡走到了院中,还没有进书房。 门外就有侍卫焦急的冲了进来。 “王爷,王爷,有一大批羽林卫冲进了王府。” 这是陆江璃第一次在卫季衡的脸上瞧见一丝慌乱,可真的就只有一丝,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孟章,你送侧妃回云苑。” “是。” 孟章得了卫季衡的令,几乎是扯着陆江璃就往外走。 一路上还带着她用了轻功,“羽林卫为何会冲进王府?发生了何事吗?” “侧妃,有些事情不知道,可能对你才是最好的。” 陆江璃猜测,羽林卫这么晚了过来,定不会是为卫佩兰而来。 极有可能就是冲着卫季衡来的。 若是陛下急诏,不可能是羽林卫冲进来。 难不成卫季衡犯了什么错处? 孟章将陆江璃放在院中,一个起落就不见了踪迹。 琳琅听到动静,赶紧从里面跑出来。 “主子,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随王爷离开了吗?我还以为您今夜不会回来呢?” “你吃什么呢?” 陆江璃瞧见,桌上摆着一个食盒。 食盒里有两个点心碟子,一个碟子里放着一小块枣塔,一个碟子里放着一个八宝寿饼。 陆江璃问道,“今日是你生辰吗?” “不是呀,我也不知道是谁生辰,方才回来路上,在厨房当差的彩儿送给我的,说是王爷下午的时候就让人在准备了,也不知是谁的生辰。” 陆江璃愣在当地。 生辰? 今日是她的生辰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谁的生辰 不是姜慈,是陆江璃。 是陆江璃的生辰。 她都已经忘记这个日子了。 卫季衡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人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了吗?是谢成玉招了什么?还是卫季衡猜出来的? 陆江璃愣在那里,仿佛觉得腿有千斤重。 这段时间两个人发生的一切,好像又从眼前过了一遍。 卫季衡在听竹轩里为她准备了什么东西吗? 又或是 陆江璃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转身就往外跑。 “主子,您要去哪?” 陆江璃跑出去两步,又停在了那里。 她现在赶过去,又有什么用? 又或许是,卫季衡又给她下的套呢? 陆江璃走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主子,您吃。” 陆江璃看着那一块小小的枣塔,应该是做大的剩下来的边角料。 “虽然不知道是谁生辰,但吃一点也算是沾沾喜气。” 陆江璃苦笑着应了声:是。 她捻起一块枣塔,送进嘴里。 红枣的香气和黄糯米的甜香,充斥着整个口腔。 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了,还会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她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受难日。 不知道,母亲现如今在宫里怎么样? 可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卫季衡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江璃跟琳琅,两个人将那两小碟点心,全部都吃完了,有人在云苑外面敲门。 是老夫人院里的丫头。 陆江璃知道,这是出事了。 要不然,老夫人那边不会大晚上的让人来叫她。 陆江璃路上的时候,吩咐琳琅去了听竹轩,查看情况,她自己则很快的赶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方才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冲击,老夫人瞧着十分的憔悴,望着陆江璃开口道,“你如今是王府的掌事的,眼下这事该要怎么办?” “祖母,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只知道羽林卫闯进来的时候,王爷暂且让臣妾回避了。” “季衡他被羽林卫带走了。” “您是说带走?” “嗯,你快拿个主意,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因为今夜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还是季衡公务有什么疏忽?” “祖母先不要着急,兴许只是陛下有急事召见王爷呢?”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羽林卫上门直接带走的,是召见吗?” “祖母莫急,这件事我一定会找人打探清楚,问个明白。” 陆江璃话音刚落,卫佩兰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夫人遣走了下人。 “佩兰,祖母知道你这些年,与你母亲受了委屈,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会严惩钱氏,给你与你母亲,还有死去的棠儿一个公道。” 陆江璃知道,老夫人这是怀疑是卫佩兰跟宫里东风报信了。 所以,陛下才会突然下旨连夜带走了卫季衡。 “祖母严重了。” “既是如此,此事也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祖母什么意思?” 卫佩兰显然还不知道,卫季衡被羽林卫带走的事。 也对,对二姨娘的处理是,暂在月苑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祖母,绝不是因为此事。” 陆江璃说出自己的疑惑。 “不是因为此事,那能是因为什么事?” “我已经让琳琅去听竹轩看看了,看看孟章跟朱雀是否留在那里,或许他们两个能知道什么呢?” “听竹轩的侍卫也都被带走了,所以此事非同小可。” 都被带走了? 那会是因为什么事呢? 难不成还是父亲的案子? 卫佩兰不明所以,“祖母,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兄长被陛下的羽林卫带走了。” 卫佩兰这才明白过来,老夫人刚才同她讲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赶紧开口解释道,“祖母误会了,佩兰还未曾进宫呢?怎么会跟陛下传这样的消息,毕竟是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王府里不很光彩的事情,佩兰不会那么不懂事的。” 老夫人点点头,“是祖母太着急了些。” 第二百二十章 打探消息 卫佩兰现在是彻底的看清楚了,她的这位祖母到底是有多么偏心。 她若是只有嫡庶之分,那也便是了。 可是她分明对三姨娘的子女,都比对待她与母亲好。 有了事情,先是要怀疑到她的头上。 以为是她告了密,陛下才会让人将卫季衡带走问话。 卫佩兰本来是极不愿入宫的,但现如今,她倒是真的想进宫了,不管这日后的路有多难,只要她在宫里地位不倒,那这王府里,已没了钱氏,其他人,包括老夫人在内的人,都不敢再欺辱到月苑的头上。 琳琅速度很快,就带着朱雀走了进来。 朱雀今夜一直都在忙着府里的案子,所以羽林卫冲进听竹轩带人的时候,朱雀不在。 “老夫人,侧妃。” “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朱雀看了陆江璃一眼。 陆江璃被她这一眼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属下也不知道。” 陆江璃冲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既然朱雀还在,祖母请放心,我们这就去找人打探一下王爷的消息,祖母稍安勿躁,肯定会没事的,王爷现在正得陛下信赖,祖母先歇下,一有消息我们定会过来禀告祖母。” 陆江璃以为卫佩兰此时,能留下来陪着老夫人。 但她提出离开的时候,卫佩兰也福了福身,跟着走了出来。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卫佩兰叫住她,“嫂嫂,你不会也怀疑是我同陛下告密了?” “你多虑了,就算你说,这样的家务事,陛下也不会管,陛下带走王爷定是因为公务上的事,你也不要多想,今夜肯定吓坏了,早些回去。” 卫佩兰走上前来,很认真的冲着陆江璃冲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今夜的事还是多谢嫂嫂,维护母亲,还母亲清白。” 陆江璃拍了拍卫佩兰的肩膀,“我知道二姨娘的心结没那么容易打开,你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挂念了,不是她不关心你,而是有很多事情压在她的心头,无法令其开怀。 明日是小少爷的忌日,我觉得你在那之前,应该跟二姨娘好好谈谈,我怕她既有第一次服毒,就会有第二次,你该告诉她知晓的,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意她需要她的。” “我明白。” 送走了卫佩兰,陆江璃跟朱雀并排走着,陆江璃小声问朱雀,“你是知道什么内情吗?” “陛下震怒,王爷应该是办差不利。” “朱雀,你没有讲实话,这件事是跟我有关系吗?” “跟你无关,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你家王爷运筹帷幄,决策千里之外,还需要我做什么?既然跟我无关,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 陆江璃说着,招呼琳琅就要直接回云苑。 被朱雀一把拉住,“王爷就是因为办差不利,被陛下发现了,所以才会将王爷带走问话。” 朱雀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但是陆江璃大概也猜出了一点。 朱雀说完,她就沉默了。 卫季衡该不会为了今夜的生辰,将父亲从刑部大牢里带了出来? 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是想看看她进门看到父亲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这不是给她惊喜! 这是给她惊吓。 陆江璃脚步匆匆的往卫季衡的听竹轩走,“谢成玉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能救王爷出来吗?” “算是,先带我去见他。” 谢成玉恐怕也救不了卫季衡,这事就看卫季衡要怎么说了? 如果乾英帝不相信,那恐怕就会将卫季衡跟父亲视为是同党? 那到时候不仅父亲要被问罪,就连整个端王府可能也要受到牵连。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下密室 朱雀带着陆江璃直奔听竹轩。 陆江璃之前猜的没错,谢成玉大抵还被关在那个密室之中。 只是不知道,这个密室有没有跟王府地底下的密道相连。 许是这些日子看到了陆江璃的能力,进到书房之后,朱雀也没有刻意隐瞒密道的开关。 打开之后,陆江璃跟在朱雀后面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其实对陆江璃来说并不陌生。 她的目光还没等落在长廊尽头的那间小牢房里,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那个小几上,摆满了生辰准备的各类糕点,有摞的高高的枣塔,还有寿饼 甚至还有一碗长寿面。 难怪陆江璃进到书房里的时候,觉得少了点什么? 卫季衡书房里那张短榻上的小几不见了。 定是晚上羽林卫来的突然,卫季衡只能连东西带桌子,让人先行藏到了密室里。 陆江璃压抑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朱雀走到长廊的尽头,打开那扇小门,陆江璃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谢成玉手脚都戴了比上次还要粗一些的镣铐。 见到陆江璃进来,他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既没有开口说话,陆江璃大抵也知道了。 她的身份不是谢成玉透漏出去的。 那卫季衡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是根据先前谢成玉过来盗尸骨的时候猜测的?还是她平日里的言谈举止哪里出了什么纰漏? “你们来干什么?看看小爷死了没?那我可要告诉你们那,卫季衡没有死之前,我也不会死的。” 朱雀看着陆江璃,不知道她要从谢成玉这里问些什么? “小侯爷还能开玩笑,看来是还没有想明白,不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你算老几,滚出去,少在这里碍眼了。” 谢成玉将脸转到了一边,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想陆江璃在冒险救他。 很明显,通过上次的事情,他看卫季衡的态度,好像已经怀疑“姜慈”的这个身份了。 所以,谢成玉生怕这次又是卫季衡设的陷阱,为的就是将陆江璃捉个现行。 在这个危机的关头,他既救不了陆国公,也救不了陆江璃。 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个秘密,暂时保护还身在其外的陆江璃。 陆江璃朝朱雀摆摆手,两个人走了出去。 “你介意我跟他单独聊聊吗?我虽然不知道王爷到底所犯何事,但是左右离不了他正在办的陆国公案,而王爷没有将谢成玉交出去,就说明他还有别的价值,我想先从他这里看看,能不能打探一些消息。” “那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陛下带走的人,你什么都办不了,就先看看能不能从谢小侯爷这里找到突破口。” 朱雀点点头,直接退了出去。 陆江璃重新走进那间小牢房中。 谢成玉生怕自己的神情出卖自己的内心,整个人在陆江璃进来之前,已经面朝里面坐着,听到动静,冷声道,“别白费力气了。” 陆江璃小声道,“我。” 谢成玉连忙回过头来,只有陆江璃自己。 陆江璃没有关那扇门,说明朱雀可能并没有走远。 “滚出去。” “小侯爷别这么激动,我们好好聊聊。” “你进来做什么?赶紧出去,我怀疑都是卫季衡设的圈套。” 陆江璃也压低声音道,“今夜卫季衡被陛下的羽林卫带走了。” 谢成玉震惊到瞪大眼睛,他出声冷笑,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呵呵,报应。” 陆江璃满脸的愁容,“他这次被带走,极有可能因为父亲。” “他是主审官,是不是断错了案,陛下问罪了?” 谢成玉的声音,多多少少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有可能私自放父亲出牢房,被陛下抓个正着。” 谢成玉原本觉得卫季衡被抓了,这是个好机会,有可能拖延审理时间。 那样,他们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来证明陆国公无罪。 卫季衡他是疯了吗?陛下亲盯的案子?他竟然会好心把人放出来?但是眼下,卫季衡把人放出来,虽然免于陆国公被杀头,但是这不更加的坐实了陆国公的罪名? 否则陆国公跑什么? “人放走了吗?这不对啊,卫季衡这是玩欲擒故纵?” 陆江璃苦笑,她如果说,卫季衡带父亲出来,只是为了给她庆生呢? 谢成玉会不会惊惧到叫出声来? “那日,我离开之后,他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陆江璃要确定一下,这件事是否跟她的尸骨有关。 她顿了顿,才鼓起勇气问道,“那个袋子里面,你确定是尸骨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尸骨下落 陆江璃本来想问谢成玉“你确定是我的尸骨吗”,但又怕隔墙有耳。 “我未来得及打开看,但抱着沉甸甸的,应该是骸骨,”谢成玉着实不敢想象,陆江璃这个人已经变成一把骨头这个事实,他将脸别到一边,不敢去看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陆江璃。 “我知道了,他同你说过什么吗?” “你离开之后,他什么都没有问,就让人将我押到了这里来,所以我说,这是他的局,他做的这个局到底是”谢成玉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他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陆江璃。 后知后觉的问道,“他做这一切,不会是为了引出你?” 陆江璃瞥了他一眼,谢成玉还没有笨到家。 以卫季衡缜密的思维,肯定能举一反三,知道谢成玉定是见过了什么人,才会知道骸骨的下落。 而先前在乱葬岗,她被卫季衡逮了个正着。 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谢成玉见陆江璃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我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了?” “你说呢?” 陆江璃白了他一眼。 “是我太莽撞了,我怕这件事情没了转机,如果你父亲真的问斩,我们做这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已经” 谢成玉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不想让重生后的陆江璃,也遭受失去亲人的痛。 他在得知真相之前,是无比痛恨陆江璃的。 他觉得以前的陆江璃,在他面前都是一个不真实的假象。 所以那段时间,他就想要,将陆江璃除之而后快。 可知道真相之后,自己又有很长时间,不想去面对现实。 “我知道了,我这次暂时没有办法救你出去。” “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卫季衡是将陆伯父救出来送出去了吗?” “这些我还不清楚。” “你该不会是要把卫季衡给救出来?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自己见机行事,我还有些事情要求证一下,我先走了。” 谢成玉沉默了一下,才抬头认真盯着她,“你自己多加小心。” 陆江璃点点头,走出了牢房。 然后从外面将牢房的门上了锁。 上去之后。 陆江璃询问朱雀,“你可知道,谢成玉说的尸骨是怎么回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可能就是救王爷的关键。” “我也不太清楚,但孟章应该知道。” 陆江璃上来之前,已经在原来谢成玉发现尸骨的那处机关那里,重新打开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早已经换了地方。 哪里还有什么尸骨的踪影? 她和谢成玉,现在是这个案子两个最为重要的证人。 卫季衡偏偏将谢成玉囚禁起来。 对于她,卫季衡怀疑她了,所以才会将她一直囚禁在这王府之中,甚至还说要将她升为妃。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们都囚禁在身边。 所以,卫季衡究竟是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的?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不能让他们出现,还是他根本就是站在敌对战线,做这一切都有所图? 陆江璃见从朱雀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径直往外走去。 朱雀跟上去。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从谢成玉那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了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打探消息。” “去哪里打探消息?” 要知道,王爷可是陛下的羽林卫带走的。 谁又能陛下跟前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但朱雀看着前面陆江璃的背影,莫名的就觉得,她真的就可以。 原来他们几个,从来都没有将这个侧妃放在眼里的。 但这次回来,好像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朱雀不再多问,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王爷无罪 天光将要放明之时,魏元均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府里。 本应趁着时辰尚早,回卧房休息一下。 但他今夜瞧父皇的意思,是要将羽林卫也交到他的手上了。 所以他不能懈怠,得赶紧整理出今夜发生的事件,整理成折子,否则父皇查问,他不能什么都交不出来。 魏元均让小石头给他直接端点早点过来,自己则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感觉后背好像凉飕飕的。 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开口大喊的时候,一柄银晃晃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谁?” 此时天刚刚才开始放明,那人站在阴影之中根本就瞧不清楚脸。 不待那人说话,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走的近了,魏元均才发现,站在面前的人竟然是姜慈。 这个人也太胆大包天了。 卫季衡才被拘起来,这女人就直接找到他这里来了? 这份胆魄当真是让人有些佩服,也让魏元均颇为羡慕这位九皇叔。 不对。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皇婶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皇婶,第二次拿东西这样架在我的脖子上了,好歹我也是大魏国的皇子,你就不怕本皇子日后同你算账?” “六殿下算账之前,定是要先跟我们合作的。” “呦,合作我现在可是不敢。” 陆江璃冲朱雀摆摆手,示意她将剑收起来。 朱雀收剑入鞘,人一闪,便直接到了魏元均的身后,抱着胳膊,站在了门口。 “为何不敢?展开说说。” 陆江璃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一副准备跟魏元均好好谈谈的架势。 不仅朱雀,就连魏元均也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不寻常。 他一时间,也有点分辨不出来。 这女人在外的那些“诨名”,到底是不是她伪装的? 真实身份实际上真是卫季衡的“贤内助”? 可这又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 魏元均想不明白。 此时的陆江璃,也没给他时间让他想别的事情。 “其实,六殿下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 “是猜到了。” 魏元均觉得自己气势上不能输,走到另外一边,也震袍端坐下来。 “猜到了,但我不能说。” “六殿下是怕被牵连?还是觉得我深夜到来,有失体统,既是如此,那便等天明之后,端王府亲自下一张拜帖再来拜访。” 陆江璃假装起身要走。 魏元均却冷笑一声,“皇婶又要故技重施是?其实,本王最讨厌旁人威胁。” “那还请殿下体恤臣妇的心情,王爷深夜被羽林卫带走,到底所为何事?今日打探不到点内情,臣妇于心不安” “可以了,姜侧妃,倒也不必如此,”魏元均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那段“哭戏”,“皇叔他滥用职权已经被下狱了。” “滥用职权?何为滥用职权?” “私自将囚犯放出去,算不算滥用职权?” “那囚犯可曾寻回?” “囚犯倒是也没有丢失。” 陆江璃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那应该是卫季衡被羽林卫带走的时候,连带着父亲,也给一并带了回去。 “既然囚犯没有丢,那陛下气消了,会将王爷放出来吗?” “皇婶,你若是知道我那胆大包天的皇叔,放的是谁,你可能就不会有这样好的心态了。” 陆江璃明知故问,“是谁?” “皇婶这么聪明,自己猜猜看?” 陆江璃当真大胆的猜测道,“可是王爷正在审理的案件?” 魏元均点点头,“正是。” “那既是王爷正在审的案件,陛下更不应该处罚王爷了。” “皇婶,你说这话是认真的?你可知道,我指的哪个案子?” 卫季衡现如今权势很大,协管三司和刑部。 经手的案子也多,这姜慈,该不会是真不知道是哪一桩案子? 陆江璃认真应道,“可是陆国公案。” “正是,你既知道是陆国公案,那该知道,此案波及面有多广,所以,皇叔,恐怕就不是简单的处罚那么简单了。” “囚犯既然没有丢,王爷就不算滥用职权,或许是王爷想要审问犯人呢?” “审就审,何必带回自己府里审?如若不是陛下提早发现,谁知道,这审着审着会不会将人审不见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陛下态度 现在多说这些已经没用,“陛下是很生气吗?” “那是自然,陛下震怒,已经将皇叔送进刑部的大牢了。” 陆江璃算是了解乾英帝的震怒等级,遂问道,“怎么个震怒法?直接不听王爷解释就关进大牢里吗?” “皇婶,我已经说的够多的了,莫要再多问了,反正这事你一女流之辈管不了,还是回家等着。”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陆江璃说完,准备走。 魏元均愣了一下。 他方才说了什么?她就安心了? “唉,等一下,皇婶?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是误会了哪句话吗?” 陆江璃揣着明白装糊涂,“六殿下方才不是让我回家等着吗?那等什么呀?自然就是等王爷,这样说来,王爷定是马上就能回府了。” 魏元均连连摆手,这个姜慈是故意的? 陛下都没有说卫季衡能马上回府,这话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了,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皇婶,我可没说,我怎么还好心办坏事呢?” “那王爷就是回不来了?” “本王说了,这件事不该你管,你就不要多多过问了,跟你说了这些,已经犯了忌讳了,要不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这些我也是不能透露的。” 陆江璃笑笑看着魏元均,“六殿下当然应该感谢王爷,如果当初不是王爷,殿下,能得到羽林卫首领的职位吗?” 魏元均心里一紧,这事陛下都还没有下旨,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魏元均只得顺着她的话说,就怕这个女人会祸从口出,给他招来什么祸事? 他对卫季衡的这位侧妃,真的是佩服之极。 “虽然羽林卫首领一职,还无定论,但自然应该是感谢皇叔的。” “六殿下想一下,当初若是你私下里见王爷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 那定是陛下怀疑他要结党营私。 “六殿下肯定想到了,所以我故意破坏你们两个会面,又到府上来闹事,这些事情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陛下又会怎么想?” 那就是两个人之间再无合作可能了? “所以,羽林卫首领一职,六殿下水到渠成。” 经陆江璃这么一说,魏元均也突然茅塞顿开。 好像有这么点道理,他的这位父皇,最是生性多疑,如果他被怀疑上了,别说着羽林卫首领一职,就连如今的差事,他也保不住。 他母妃的位份低,陛下能看到他已经是不错了。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六殿下定也知道利弊,那我就先替王爷谢过殿下了。” “哪里哪里,这事我确实无能为力,眼下要想打破僵局,除非陆国公案有重大发现,或者有什么重要的线索,皇婶可前些日子,那昭仁郡主出现了?现如今那人正往覃江去,本来父皇是派皇叔过去的,现在如果能捉到那陆江璃,陛下龙颜大悦,说不定就不会追究皇叔的疏漏了。” 陆江璃淡定的应了一声,“那便多谢六殿下相告了。” 从魏元均的府上出来。 朱雀问道,“侧妃跟六殿下以前相熟吗?” “为何这么问?” “定是相熟之人,才会软硬兼施,能拿捏六殿下的脾气秉性,在他的话里面找出漏洞。” “不过是与人相处之道罢了。” 天天跟在卫季衡身边,揣测卫季衡,现在揣测个魏元均,还不是小事情。 陆江璃听魏元均的话里话外,就是乾英帝实际上是真的生气的,否则以卫季衡现在的地位,估计也就骂上几句,象征性给点出发就算了。 这同样也暗藏着一个对陆江璃来说,很重要的信息。 那便是陛下的态度。 她从醒来的时候,就关注陛下对父亲这个案子的态度。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看清楚了。 乾英帝心里也是不相信父亲的,恐怕事情一出,他已经在心里给父亲判了死刑。 陆江璃不敢再想下去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 朱雀看她沉思,问道,“侧妃,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陆江璃的事情本来就是假的,而且还是我假扮的,我们上哪里去找人?” “走。” “去哪?” “刑部大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刑部探狱 陆江璃跟朱雀在刑部附近的街口,赶早吃了早点。 朱雀看陆江璃是不是的看向刑部大牢的门口。 便问到,“侧”,说了一个字,又赶紧改了称呼,“夫人,你看什么呢?” “看看这个门好不好进。” “有我在,没有不好进的门。” “怎么?你还想大白天的带着我跳墙啊?这可是刑部。” 朱雀凑近了跟陆江璃小声说道,“主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可以将王爷救出来。” 陆江璃直接白了朱雀一眼,终于知道卫季衡的四大近卫之中,为什么将孟章留在身边,而不是朱雀了。 “王爷你是可以救走,那端王府上上下的人呢?等着砍头?” “那我们来刑部做什么?” 陆江璃神秘的冲朱雀眨了下眼,“若是能见到王爷,你自己亲自问他。” 朱雀只当她说的是玩笑话。 陆江璃其实并不是在看如何进去,而是想看一看,乾英帝是否已经回宫了。 她自然是不能撞上乾英帝在的时候进刑部。 陆江璃不知道,卫季衡是如何跟父亲说的,能让他离开刑部大牢,来到他的府上。 她最是了解父亲的性格,他一声坦荡,在事情未曾查清楚之前,他是不会私自离开牢房的。 难不成,卫季衡直接跟父亲说了她还活着? 又或是她已经死了? 反正两种说辞,对父亲来说皆有效。 毕竟她自己的尸骨就在卫季衡的手上。 父亲如果是因为她的生辰,或是想要知道真相才冒险离开牢房? 那乾英帝突然来到刑部,又是为了什么? 是有人发现了卫季衡将父亲带了出来,所以趁机举报了卫季衡? 目前看来现在这个理由是比较靠谱的,毕竟刑部现在还有一位刚刚被卫季衡得罪过的大人物。 刑部主司,夏明启。 陆江璃跟朱雀在小摊位上吃过了早点,又在摊位上坐了一会儿。 这才确定,乾英帝是真的不在刑部里面了。 应该天还没亮,就早早的离开回了宫。 陆江璃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 两个人径直来到了刑部的门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就直接被衙役拦在了门外。 说要有主司大人的手令,才能进。 “王爷如今协理刑部办案,见王爷一面都不行了?” “见谁都得有主司大人的手令。” 陆江璃一把拉住朱雀。 有这样的机会,夏明启还不赶紧的落井下石。 否则怎么能出之前卫季衡退婚的那口恶气呢? 陆江璃直接去了夏府,结果门房通报之后,陆江璃她们连进门见上夏明启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就被人直接拒之门外了。 如今求人办事,自然要做出求人办事的态度来。 陆江璃直接写了一章纸条让人捎给夏明启。 纸上只有一句话:陆国公案相关线索禀告大人。 果然,过了没多久,陆江璃就请了进去。 夏明启在夏府的花厅里见了陆江璃。 他也不过是随意拱了拱手,“姜侧妃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夏大人,您贵为刑部主司,定然是不想手里的权利被人给分走,可眼下陆国公案,也只有王爷能查,您可知为何?” 夏明启抬手抱拳,“那皆是因为陛下的信任,可现如今,端王爷连陛下的信任也也没有了,他还能查案吗?一切的卷宗还不是要交还到下官的手里?” “夏大人之前巴不得将这个案子推出去,现在又想要再接手案子,还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陆江璃讽刺的毫无避讳,她心里清楚,卫季衡已经跟夏明启撕破了脸皮,对他再怎么恭敬,他也不会相信了。 还不如有什么话都照直了说,反正达到目的就行。 “但是夏大人,我猜测,陛下还不曾将这个案子,真的交到你手上?” “姜氏,少说废话,你现在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说说你能提供的线索,如果有点用处,那我便放你进去见他一面,若是毫无用处,那本官可就不奉陪了。” “本案的关键,还有一个人物那就是昭仁郡主陆江璃,夏大人若是能抓住陆江璃,接手这个案子还不是顺理成章,而且本案告破的话,夏大人居功至伟。” 夏明启显然不相信陆江璃的说辞,当即冷笑道,“你知道的事情,难道王爷不知道?陛下盛怒之时,他若说出线索,肯定会免于责罚,还轮得到你来我这里卖这个人情?” “不瞒夏大人,我不想让王爷参与陆国公案,所以才没有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告知王爷。”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主动上门 “为何?” 陆江璃立马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王爷自从接了这个案子,数次遭遇刺杀,险些丢了性命,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朝堂上的大道理,只希望王爷可以少点危险,王爷回来一趟不易,何必将时间浪费在查案上? 更何况查案本就是三司与刑部的事,王爷协理查案,是承蒙陛下厚爱,可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归夏大人调查比较好。” 夏明启暗暗在心里腹诽,妇人之仁。 卫季衡为何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只顾着眼前自身利益,而不顾大局。 “你是从何得知陆江璃下落的?莫不是你跟那女魔头,有什么瓜葛?” “夏大人若是不信,那我就告辞了。” 陆江璃不准备多言,转身就要走。 反正她知道的也不是真的,所有人都叫嚣着要抓陆江璃。 殊不知,本尊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这样的行踪,还不是陆江璃自己说在哪里就在哪里?根本就没有出入。 “等一下。” 夏明启还是叫住了陆江璃。 “你说。” 一旁的朱雀,就看着陆江璃三句两句便将手令骗到了手。 走出夏府的时候,陆江璃先一步钻进马车里。 朱雀也跟着钻了进来。 陆江璃看着她,“你进来做什么?” “不是要去刑部大牢吗?”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方才也听说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你现在做好准备,找人跟着夏明启,看他接下来如何行动?” “你该不会,还要让我给他演一下陆江璃?” “为了王爷,你就好人做到底。” 陆江璃自己带着夏明启的手令,进了刑部大牢。 她不知道,陆家的人跟卫季衡是否关在一起。 站在门口,等侍卫验证手令的时候,陆江璃等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随后,陆江璃就被带着进了牢中。 穿过一条长长的幽暗的通道,通道两边的牢笼中,都关着犯人。 牢里这股子霉腐的气味,真的是让人作呕。 陆江璃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就在这样的地方待了这么久。 耳边是犯人们,痛苦的哀嚎和呻吟声。 不知道父亲跟其他人,有没有受过刑。 一路走进来,还好,陆江璃并未看到陆家的人。 衙役领着陆江璃,又穿过了两个地方,来到里面一处,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 卫季衡和孟章就被关在此处。 这人被关进大牢里,还依旧保持不凡的气度,好像坐的不是牢里的破凳子,而是王府里的黄花梨椅子。 “王爷。” 陆江璃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依旧没有看到家里,但这里还有第三层估计,有可能父亲他们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之中。 “你来做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爷为何会突然被羽林卫带走,祖母她担心你,所以才会让我过来看看。” 卫季衡走过来,就站在陆江璃的对面,两个人隔着牢笼看着对方,“你去见了夏明启?” “王爷怎么知道?” “而且还编了个理由诓骗他?” 又被这人给猜中了,陆江璃小心翼翼试探道,“陆江璃的出现本来就是假的,是朱雀假扮的,就算是去了扑个空,应该也没什么。” 卫季衡漆黑的眸中,映出陆江璃影子,“那你有没有想过,夏明启会将此事告知陛下,届时陛下会亲自派人让你带着去抓陆江璃,到时候,你要怎么收场?又让朱雀如何脱身?” “此事尚无定论,夏明启会将此事告知陛下吗?” 卫季衡冷笑,“夏明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扳倒我的机会。”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急召进宫 “那王爷究竟为何私自将陆国公放出?” “张机设阱罢了。” 陆江璃心道,这样的理由连她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乾英帝? 卫季衡心思缜密,这一次怎么会这么巧就被乾英帝给碰上? 陆江璃虽心有疑惑,但卫季衡入狱,此时也算是她的一个时机。 就看她能不能牢牢把握住了。 陆江璃心里大概有数了,临走之前,还是没有忍住问道,“王爷,昨晚要给臣妾的惊喜是什么?” 卫季衡神色未变,负手站在那里,“过来。” ? 过去哪里? 他们两个人之间就隔着几根木头柱子,离的也不远啊。 卫季衡见她疑惑,便再次开口,“走近些。” 那本来坐在不远处的的孟章,此刻却转过了头去。 陆江璃虽疑惑,但还是双手握住木头柱子,往前凑了凑。 卫季衡伸手穿过木头柱子,飞速往她的发髻上插了个东西。 速度很快,陆江璃都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王爷?” 陆江璃刚想要抬手去摸一下,刚才放她进来的侍卫进来催促,“该走了。” “王爷,接下来要如何做啊?” “顺其自然,你既已在王府管事,大小事务都交由你来决定。” 陆江璃还待问两句,那侍卫已经走到了近前,准备赶人。 陆江璃只能说了句,“王爷保重。” 就转身走了。 直到出了刑部大牢,陆江璃坐进马车里,才抬手摸到那个卫季衡刚才插在她发髻上的东西。 她仔细的端详着手里这个有一定分量的金镶玉发钗。 那钗头是如意花的样子,中间镶嵌着一块赤如鸡冠的红玉。 红玉的表面上有些暗纹,陆江璃也不知道刻的是什么? 这便是卫季衡要给她的惊喜? 就是一枚发钗? 陆江璃不明所以,放在手上也没有地方放,又插回到了发髻之上。 这人不会是随意拿了个物件来搪塞她的? 那天晚上,在书房里的人分明就是她的父亲。 这事已经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这人却在她问出来的时候,拿一枚发钗糊弄她。 不管夏明启会不会将此事禀明陛下,反正她跟朱雀的这出戏,是定要唱下去了。 一方面是为了卫季衡,一方面,她也想要看看若是那幕后凶手知道陆江璃出现,会不会有所行动? 马车停下,到了王府的大门口。 陆江璃还未下马车就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 待她从马车上来,那马也到了端王府的门口。 为首的那人,陆江璃认识,是乾英帝身边伺候的小安子。 这么快圣旨就来了。 卫季衡说的没错,夏明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扳倒他的机会。 她恐怕一离开夏府的大门,夏明启就快马加鞭的进宫去禀告陛下了。 “陛下口谕,宣端王爷侧妃,姜氏入宫觐见。” 陆江璃跪下接旨,“臣妇姜氏,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侧妃请起,这就随咱家入宫。” “请公公稍后,臣妇回府换身正式的衣裳就来。” 进宫面圣,可不能穿的太寒酸了。 小安子不耐烦的应道,“侧妃还是抓紧时间上马车,咱家等你无所谓,莫让陛下等你。” 陆江璃福了福身,道了声,“是”。 然后又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 陛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这般着急见她? 陆江璃在路上大致的合计了一下,进宫之后要如何同乾英帝说起“陆江璃”的事。 实际上的“陆江璃”已经死了,她最是清楚不过。 到了宫门口,陆江璃遇上了同样进宫的魏元均。 看来这次捉拿“陆江璃”,乾英帝是预备让魏元均协同刑部。 魏元均看到陆江璃的那一刻,也是愣了一下。 但有小安子在,魏元均什么都没有说。 跟在小安子身后进宫,只看了她几眼,那眼神亦是充满的警示。 陆江璃只默默冲他点了下头,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魏元均心道,本来他挺放心,还挺开心的。 但在看到陆江璃的那一刻,立马就放心和开心不起来了。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变数。 谁知道今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乾英帝在御书房接见了他们。 夏明启果然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魏元均先上前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陆江璃也规规矩矩的跪下身来,“臣妇姜慈,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姜氏起来回话。” “谢陛下。” 陆江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乾英帝眼神一凛,突然看到了陆江璃头上插着的那枚发钗。 陆江璃根本就不敢抬头,也不知道乾英帝正在端详她头上戴的钗。 “姜氏,朕听闻你几日前,见过昭仁郡主?可当真?”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抓人献计 陆江璃老实回道,“回陛下的话,当真,臣妇虽然没有见过昭仁郡主几面,但是她的那张脸还是能瞧出几分的,不过当时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晃眼就不见了。” “姜氏,你可知欺君是什么下场?” 陆江璃赶紧跪下身去,“陛下圣明,臣妇不敢。” “不敢?你先前不是跟夏卿说的好好的,能帮着夏卿抓到昭仁郡主,眼下又说不敢?” 陆江璃没有那么怕,但此时也得装的害怕一些,身子稍稍抖了两下,颤声道,“陛下,臣妇真的不敢,之前跟夏大人说,也不过是陈述臣妇的所见而已,而且臣妇当时同夏大人说的,那昭仁郡主,定在京城之中,定然是能寻到线索,将人抓住的。” “那你要从何处寻线索?你是说,你的查案能力,要比季衡还要高明许多?” “臣妇愚钝,自然不敢同王爷相较,王爷在此事上也是查案心切,请陛下开恩,臣妇所说的法子,不过是因为臣妇也是女人,略微懂一些女儿家的心思罢了。” 乾英帝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全然没有表情。 魏元均站在那里看的分明,这个样子的陛下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今日姜慈所说不能让陛下信服,恐怕她今天没那么幸运,能活着走出这皇宫。 “你将昭仁郡主看做普通女儿家?” “臣妇与郡主,只有几面之缘,连话都没有说过,所以并不了解她的为人与处事。” 陆江璃这话回的巧妙,既将她自己跟昭仁郡主撇清了关系,另外一层意思,还说了,她不了解昭仁郡主,无法判定她的为人处事。 在这个御书房里,了解昭仁郡主的有龙椅上的陛下,还有她昔日好友六殿下魏元均。 此刻他们的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是不是只觉得陆江璃只是杀人凶手?再无其他了? “那你倒说说看,如何协助刑部将人抓到。” “回陛下,实际上王爷已经做了,但当时因府里有事,所以,才未曾成功。” 乾英帝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你起来说话。” “谢陛下。” “你详细将那晚的事,说与朕听。” “那晚,王爷将陆国公带来府上,只是陷阱罢了,今日臣妇在路上的时候,听到坊间人都在传,陆国公罪名确凿,要被砍头,如果是昭仁郡主得知此消息,会如何? 那定是要前来相救的,刑部的大牢守卫众多,想要劫狱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臣妇猜测,王爷这才将陆国公带出了刑部大牢。 这要说是为何无人前来营救,臣妇觉得,应该是王府里恰巧走水所致。” 陆江璃分析的头头是道。 但在场的三人中,只有魏元均不知道陆江璃刚刚进宫之前见过卫季衡。 在陛下和夏明启看来,陆江璃不过就是照猫画虎,卫季衡怎么说,她便怎么传罢了。 “既是如此,对方想必深知是陷阱,肯定不能再跳第二次。” “王爷既因此事下狱,陛下可以借着此事,将陆国公转到大理寺的狱中。” 陆江璃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可以借此机会,再将昭仁郡主引出来。 这样的法子,不过就是根据卫季衡的法子,举一反三罢了,既不会太出挑,也像是她可以想出来的法子。 否则乾英帝定然还会怀疑于她。 此时此刻,站在这御书房之中的人,不是“陆江璃”。 而是卫季衡的侧妃,姜慈。 姜慈所要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陆国公案,不是什么陆江璃。 她所在意的不过就只一个卫季衡罢了。 所以,她的目的也更加的明确,就是想要单纯的救出卫季衡而已。 以至于,最后能不能抓到“陆江璃”?能不能找寻陆国公案的线索? 都不在姜慈所管辖的范围之内。 乾英帝听完,还未开口说话。 小安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长公主在外求见。”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公主面圣 陆江璃站在那里低垂着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才她站在那里侃侃而谈,什么主意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紧张。 不过小安子短短的几个字,陆江璃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了。 在场的人之中,除了她,其他的人也都是面露惊色。 尤其是乾英帝。 他没有想到,长公主会在这个时候走出紫竹苑,前来御书房面圣。 要知道,自陆国公的事情发生后,她基本上是足不出紫竹苑的大门。 陛下并没有禁她的足,她也好像是将自己囚禁在了一方宫苑之中。 乾英帝保持面上的平静,淡声道,“请长公主进来。” 陆江璃再次听到乾英帝说“长公主”,才真正的意识到。 等会要进来的人真的就是大魏国的长公主。 是她的母亲。 魏青禾。 此刻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那里的陆江璃,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陆江璃的腿都在细微的发抖。 她先前想方设法的要见母亲一面,都没能成功。 现在居然就在这样的场合,让她见到母亲了。 陆江璃只能在袍袖底下,紧紧的攥紧拳头,利用此时的疼痛来逼迫自己清醒一些。 绝对不能流露出半分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魏青禾穿了一件素袍,头上也未戴什么金银首饰,只用一根木头簪子,簪了长发。 她虽容色憔悴,但气韵犹在。 施施然走进来,“给陛下请安。” 长公主魏青禾冲乾英帝福了福身。 乾英帝抬手虚扶,“免礼。” 其他人也纷纷冲魏青禾行了礼。 魏青禾打量了一圈,御书房里的众人,“可有打扰陛下议事?” 乾英帝开口问道,“长公主来此可有要事?” “此间的要事,议的可是陆国公?” 魏青禾问话的同时看的是站在一旁的刑部主司夏明启。 夏明启看了看龙椅上坐着的陛下,不知道该不该应长公主的声。 乾英帝蹙了蹙眉,“你来可是要旁听?” “我未曾休夫,陆正清就还是驸马,陛下可觉得我听不得?” “长公主既关注此事,听听也无妨。” 陆江璃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之后,还未曾等来乾英帝的回复。 魏青禾就来了。 乾英帝见着魏青禾,脑子也略微有些乱,回想了一下魏青禾进来之前,姜慈说的计策,便厉声问道,“姜氏,此计若不行,你该当何罪?” 魏青禾的目光淡淡落在陆江璃的身上。 “姜氏?” 魏青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陆江璃冲她福了福身,默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尽量正常开口道,“长公主。” 魏青禾也瞧见了陆江璃头上带着的发钗,开口便问道,“你是端王卫季衡的侧妃?” “正是。” 一旁的魏元均真的为陆江璃捏了一把汗。 这女人是脑子不好使了吗?方才陛下问话,她不答,倒是一直在答长公主的问话。 好在乾英帝并为因此而生气,他轻咳了一声。 陆江璃好似如梦方醒,“回陛下,臣妇,只能尽力一试。” “六殿下与刑部都到齐了,可是此案有什么转机了?夏大人?” 这魏青禾虽然是罪臣的夫人,但地位不一般。 他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但这话让他怎么回? 她是长公主,同时也是陆国公的夫人,是昭仁郡主陆江璃的母亲。 难不成让他说,他们正在讨论如何缉拿她的女儿? 夏明启拱了拱手,“长公主,此案正在调查之中,我们尽可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魏青禾从进门起,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此刻听了夏明启这话,唇角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凶手指的可是陆江璃?” 第二百三十章 赠钗暗讽 乾英帝此时面上有些复杂,魏青禾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面前的“姜慈”。 “姜侧妃这是代表端王爷在陛下面前,献计献策?” “长公主,臣妇代表不了王爷,只是想为王爷分忧罢了。” “代表不了?你头上戴的可是端王府女主人的信物,你会代表不了卫季衡?他破解不了此案,便将你一介女流,推到人前献计献策?当真是个人物。” 陆江璃心里瞬间咯噔一下,端王府女主人的信物? 指的可是那头上卫季衡给插上的发钗? 难怪这人说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惊喜就惊在这了。 魏青禾话音一落,在场的夏明启,也盯着陆江璃头上的发钗看起来。 “这样的发钗共有四支,是孝慈皇太后赏赐,本宫两支,卫大将军夫人两支,你的这支名叫佛晓,卫家嫡长女手里一支叫做金枝,只不过本宫手里的两支,都还未赠出手。” 魏青禾目光凄怆,幽幽笑道,“本宫要赠与小女那支叫做霜华,本是要在她回门之日再赠与她的,可现在怕是赠与不了了,也幸好本宫将那发钗留在了手里,否则现在岂不是要被付之一炬?” 陆江璃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发钗的事。 但母亲今日前来,定然是有她的原因。 她处处都没有提到陆国公案,和谢府灭门一事,但字字句句,无疑不是为他们深渊鸣不平。 如果不是,她现如今死死抠紧掌心,怕是早就落下泪来。 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戴上母亲所赠的那支霜华。 陆江璃突然觉得,卫季衡给她戴上的这支佛晓,压的她整个头都十分的沉重。 乾英帝脸上晦涩难辨,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 魏青禾却瞧着他道,“陛下可曾记得这四支发钗?” “朕记得。” 已经仙逝的孝慈皇太后,就是乾英帝的亲生母亲。 魏青禾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将那盒子递给陆江璃。 “日后若是有人见到小女,便将此物转交。” 陆江璃在乾英帝面前,哪里敢接。 后退一步,福身道,“臣妇不敢。” 魏青禾不为所动,上前一步,拉过陆江璃的手,就将那檀木盒子,拍在了她的手上。 随后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出了御书房。 连跟乾英帝说句“告退”的话都没有。 陆江璃愣了愣神,赶紧跪下身来,双手举着那只檀木盒子,“陛下,此物不该交由臣妇。” 魏青禾是知道陆江璃再也回不来了? 还是方才在殿外听到了她说的话? 他们今日在这御书房里商量的不就是如何擒拿“陆江璃”吗? 长公主魏青禾的到来,无疑是狠狠的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就连乾英帝的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他冲一旁站着的太监首领高全递了个眼色。 高全会意,走下台阶,将陆江璃手中捧着的檀木盒接过来,呈到了乾英帝的面前。 当时孝慈皇太后赏赐这四支钗的时候,乾英帝当时就在一旁。 那时卫季衡父亲卫大将军,打了胜仗,进宫领赏。 卫夫人刚刚生下嫡长女。 孝慈皇太后便将两支赐与卫夫人,其夫英勇杀敌,为国为民。 陆国公也乃朝之肱骨,也便赐了长公主两支。 魏青禾这是明摆着讽刺他,先帝与孝慈皇太后,就道他们是国之栋梁。 为何如今落得个现在的下场? 一死,一个现如今又在死牢之中。 乾英帝把玩着手里的那枚名为“霜华”的发钗。 脑海里立时就浮现出了陆江璃的那张小脸,儿时常跟在他身后天不怕起不怕的喊他“皇帝舅舅”。 那个时候,乾英帝疼她更甚疼爱自己的公主。 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乾英帝大概看了一下,便将那钗放回到了盒子之中。 未曾在里面发现什么玄机,这盒子也没有暗层。 “元均,此事便交由你与夏卿全权处理,务必要将人捉拿归案。” “儿臣遵旨。” “臣遵旨。” “你二人先下去,姜氏留下。” 魏元均最后再看跪在那里的陆江璃一眼,只能祈祷她自求多福了。 夏明启则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这人要是抓到,有他的功劳在里面,若是抓不到,这献计献策的陆江璃可是得罪了很多人。 看她最后要如何收场。 陆江璃跪在那里,整个膝盖都是麻的,但她却一动都不敢动。 “姜氏,起来。” “谢陛下。” 陆江璃小心翼翼的起身。 “朕知道,你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季衡,他的性子,有时就是太过执拗,现如今你既是他认定之人,有时也该劝着他些,日后莫要逞能冥顽不化。” 陆江璃其实分明就是想要否认的,毕竟她本就不想留在王府里。 乾英帝现在说这番话,又是将她架在了卫季衡准王妃的位置上。 因这沉甸甸的佛晓,将她即将出口的“不”字,又咽了回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免死金牌 “臣妇自会劝说王爷。” “这支发钗,长公主既然交给了你,那就还由你来保管。” 陆江璃闻言抬起了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乾英帝,他已经将那檀木盒子交到了高全的手上。 “陛下,臣妇不敢拿长公主这么贵重的东西,要不还是还给长公主?” 乾英帝摇了摇头,魏青禾最后的那句话,这个姜慈没有听懂,他可是听懂了。 她那意思还不就是,就算是抓到了陆江璃。 陆江璃也已经是戴罪之身,配不起孝慈皇太后赠送的发钗。 但此时又是卫季衡主审,能不能见到陆江璃,交到姜慈的手里,再合适不过了。 高全将那檀木盒子递到陆江璃的面前。 陆江璃见乾英帝迟迟不肯发话,还是将那盒子接了过来。 之后,陆江璃出宫的脚步比之进宫的时候,要匆忙。 因为在她的袖袋里,此时不光有那个沉甸甸的盒子,还有当时压在盒子底下一同递过来的一个东西。 如今也藏在陆江璃的袖管里。 魏青禾肯定是知道,那个盒子,依着乾英帝多疑的性格,定要拿过去看个究竟。 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面,是定要被翻出来的。 所以就在陆江璃后退一步,魏青禾前进一步的时候,各自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将东西传递给了陆江璃。 陆江璃捧着盒子撩起裙摆下跪的同时,已经将刚才递给她的东西,顺势滑进了袖袋里。 出了宫上了马车,陆江璃吩咐马夫回王府。 她坐在马车里,平复了一下心情,从袖袋里将刚才母亲一并给她的东西拿了出来。 小巧的金牌之上,简洁的刻了一个字,是一个赦免的免字。 魏青禾给她的是一块免死金牌。 这是要关键时刻免谁的死? 陆江璃将头上那支“佛晓”拿了下来,跟“霜华”摆在一起。 卫季衡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夏明启会将此事禀告陛下,陛下势必会让她进宫对峙。 所以,才把这枚发钗交到她的手上。 那意思就相当于一枚免死金牌。 无论如何都是孝慈皇太后所赐之物。 就算是抓不到“陆江璃”,乾英帝应该也不会砍她的头了。 这算是用这个东西暂时保住了她的小命吗? 因为卫季衡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抓到“陆江璃”。 这样说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母亲应该也知道这支发钗的作用,但她为何还要拿出“霜华”一并交给她? 陆江璃掂量了一下手上的这枚免死金牌。 发钗的作用? 就是保她的命。 母亲是要告诉她,关键时刻,要拿这块免死金牌,保住父亲的命吗? 想到这里,陆江璃只觉得自己胸口堵的慌。 她刚刚见到了母亲,又好似没有见到。 现在回味起,母亲握着她手的感觉。 不知不觉,惊的自己手心里满是汗。 刚才在大殿之上,母亲面上对她这个端王府侧妃,百般刁难,也是为了不让人起疑。 陆江璃突然之间就响起来,先前让外祖母给她传的那句话。 意思就是可以相信卫季衡。 所以,她才会将手里的这块免罪金牌,交给她。 马车在路上疾驰着,陆江璃仔细的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突然,外面侧车夫一声“吁”,打断了陆江璃的沉思。 “侧妃,府里的侍卫有事禀报。” 陆江璃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是先前在晚上护送她去卫季衡听竹轩的那个人。 “侧妃。” “何事?” 那人稍稍凑近了,跟陆江璃轻声道,“侧妃,王爷的暗卫传出消息,有人劫囚,陆国公被人带走了。” “什么?那王爷呢?” “王爷说,此事让属下们都听侧妃的。” 听她的? 有一瞬间,陆江璃怀疑,卫季衡又在给她挖坑。 第二百三十二章 骑马追踪 陆江璃的那个想法只是一瞬间罢了。 随后就想到了什么。 她手里捏着母亲刚刚给她的这块免死金牌,肯定是揣摩到了陛下的意识,陛下这是要下令杀了父亲吗? 所以,母亲才会冒险将这金牌给她。 让她,或者卫季衡在关键时刻,可以救父亲一命。 但现在父亲又被人给劫走了。 “对方是什么人可知道?” 那人摇了摇头。 “往什么方向去了?还能追到吗?” “能,王爷有暗卫正在追踪。” 卫季衡交给她全权处理的意思,就是结合她刚才进宫,乾英帝的决定来处理这件事。 陆江璃迅速就想明白了这个关键点。 这些人是要打着“陆江璃”的名号,把父亲给带出去。 说不定,就是要杀人灭口了。 陆江璃直接掀开门帘,“马上带人去追。” “是。” “还有多余的马吗?” “侧妃是要跟我们同去?” “对。” “可您会骑马吗?” 陆江璃懒得跟他解释。 那侍卫让其中一个侍卫,将马匹让给了陆江璃。 看陆江璃翻身上马的那个架势,应该是会骑马的。 陆江璃一骑绝尘,根据暗卫留下的线索,直接追出了城去。 陆江璃只盼着能够在被魏元均他们发现之前,将父亲解救出来。 这些人三番五次的想要解救父亲,不过就是要坐实父亲的罪名,让人觉得父亲就是有同党的。 而他的同党,正在想方设法的营救他。 这样一来,乾英帝肯定是要置父亲于死地的。 现在趁着魏元均跟夏明启的注意力都在要设计抓“陆江璃”上。 在他们最后要商量出对策来的时候,一定赶紧将父亲找到,并且带回去。 如今刑部大牢那边,有卫季衡在那,应该还能拖延些时间。 现在陆江璃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赶紧将父亲解救出来。 那个名叫李成的侍卫,看着前面英姿飒爽的陆江璃,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像觉得这人已经不像是之前王府里的那个姜氏了? 在路上陆江璃遇到了正在跟人缠斗的侍卫,也远远的瞧见了前面疾驰的马车。 终于还是赶上了。 陆江璃打马疾驰,眼看着跟前面那辆马车越来越近。 她身后带的这几个侍卫,又迅速跟马车周遭的这些侍卫缠斗在一起。 这下陆江璃就落了单,一个人骑着马追上了那辆马车。 站在前面车辕上赶车的人,蒙着面,手持一柄长剑,见到陆江璃已经骑马追了上来,与马车并驾齐驱。 他的长剑就直直的朝着陆江璃急刺过来,陆江璃一手拽紧了马缰绳,飞快的侧到了马的一侧。 那人见一击不中。 直接就放开了马缰绳,一个垫脚,冲着陆江璃就过来了。 陆江璃知道,这会儿是躲也躲不了了。 但是她左手抓紧手里的马鞭,就在那人刺过来的同时,她松开马镫,冲那人挥鞭的同时,抱着马脖子飞速的从底下绕了一圈,那人飞出去的同时,陆江璃借着骏马疾驰的这个劲,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马车的边缘。 此时的马儿有些受惊,根本就停不下来。 陆江璃攀住边缘,接住马车颠簸的这个力道,迅速的跳回到了马车前面的车辕上。 她惊魂未定,先伸手去拉马的缰绳,“吁”。 她死死的拽紧了缰绳,两只手因为用力,虎口发麻。 马匹受惊,已经偏离了小道,在树林里,拼命的狂奔起来。 陆江璃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 再不跳车,就来不及了。 陆江璃彻底松开了缰绳,掀开帘子扑进来的同时,喊道,“父亲,跳车。” 她方才一直都没有听到父亲在车里说话,想着应该是被绑起来了。 所以她目标明确的冲进来,准备拉着陆正清一起跳车,结果她没有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父亲陆正清。 端坐在里面的人,是本应该在刑部大牢里的卫季衡。 她这一扑,还一个没有收住势,直直的冲着他栽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在就好 卫季衡长臂一伸,接住她的同时,将她卷在身前,抱着她从窗户飞身出去,两个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安全停了下来。 陆江璃惊魂未定,脑子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此刻眼睛瞪的大大的,犹在“嗬嗬”急喘。 “你” 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卫季衡定睛瞧着她,眼神中的缱绻温柔是陆江璃以前都不曾见过的。 “王王爷” 陆江璃想要推开卫季衡手臂的桎梏,从地上爬起来。 可卫季衡收紧揽在陆江璃腰上的手,“你方才可不是这样叫的。” “方才” 陆江璃难道要说方才是她叫错了? 可姜慈的父亲是姜执,侍卫分明说被救走的人是陆国公,也就是说,陆江璃是知道马车里的人是陆国公的。 她却在情急之中,喊了父亲。 此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被卫季衡给算计了。 事到如今,她无论说什么卫季衡也不会相信她了。 而且这个局,也不是今天一日刚刚布下的。 陆江璃不知道这人是从那一刻开始怀疑她,竟这般处心积虑,让她自行暴露出来。 她在卫季衡的怀里,心跳如鼓,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方面觉得这辆马车里,不是父亲,真好。 一方面她才真正的对卫季衡放下了戒备心,很显然,她的母亲也是卫季衡设计的这个局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马蹄声渐进。 陆江璃用力推了卫季衡一把,“你放手。” 卫季衡应声松开了自己的手,陆江璃这才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侍卫们也都匆匆围了上来。 “王爷,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这么大手笔?” 卫季衡没有接她的话,反倒是一伸手直接将陆江璃揽进了怀里。 骏马长嘶,侍卫们纷纷调转马头,背过身去。 “你在就好。” 陆江璃坐回马车里之后,还觉得一切都那般的不真实。 卫季衡说完了那四个字,便放开她,吩咐李成平安送她回去,自己骑上马就走了。 此时,四周安静下来,陆江璃才想到,卫季衡刚才说的那四个字。 “你在就好”。 不是“活着就好”而是“你在”。 他是不是也知道,现如今的她已经回不去了。 但是,在就好。 陆江璃不知怎么,便红了眼眶。 明慧说过,谢成玉说过,说卫季衡是为她回来。 她当时,不让自己往那上面想,可有时候不想便真的能阻挡事情的发展趋势吗? 卫季衡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有那样的心思的? 陆江璃这会儿,脑子实在是乱的很。 回到了王府,陆江璃直接回了云苑。 还没安静多久,老夫人就找上门来。 陆江璃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老夫人,说卫季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随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上的月牙白纱幔。 现在卫季衡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先前谢成玉说,卫季衡回来就是为了她。 竟是真的? 所以,什么成亲?都是卫季衡身为三军主帅,回京的借口? 陆江璃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从床上爬起来,就直奔卫季衡的小院。 此时,他的小院静悄悄的,那被关在密室里的谢成玉,倒真的显得越发可怜起来。 陆江璃脚步匆匆,直接进了卫季衡书房的密室。 她现在手还麻的狠,也没那么力气砍断那大锁。 只隔着小门问谢成玉,“你当时说卫季衡从边关回来是为了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谢成玉嗅到了一丝的不寻常,“你别真的入了戏,出不来,你还真想给他一直当小妾吗?要我说,趁着他被带走,你现在脱离他时机正好。” 看来被瞒在鼓里的,除了她还有谢成玉。 如果谢成玉这句话早些时候说的话,陆江璃还能听他的,既然不信任卫季衡,她就应该脱离卫季衡自己去调查。 可眼下,卫季衡那里有太多她想知道的真相,她还真不能那么轻易就离开了。 谢成玉在里面看不到陆江璃的表情,这会儿没有听到陆江璃回他的话,他便拍了拍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陆江璃回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成玉突然之间谨慎起来,他竖起耳朵,突然道,“有人来了。” “好你个姜慈!居然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简直丢尽了我们卫家的脸。” 第二百三十四章 对他不忠 老夫人的声音自那密道口传来。 不多时,小小的密室里就挤满了人。 老夫人身边站着的人,是刚刚才被解除了禁足的卫佩瑶。 “姜氏,季衡让你管家,还想升你为妃,你便是这样做的吗?竟然将男人养到季衡的书房里来了?里面的那个奸夫究竟是谁?” 这老太天究竟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卫季衡? 她就算在外面养男人,还敢大大方方的将人养在卫季衡的眼皮子底下? “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样。” “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是谁?” 陆江璃挡在了小门前面,她今天这一整日,好像都在被卫季衡牵着鼻子走。 回到云苑之后,脑子里也是乱的,就想着找熟悉她身份的人,说一说话。 这老太太肯定是卫佩瑶领来的,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也怪她,脑子太乱,下来的时候忘记关那密室的门。 让这丫头跟了进来。 这跟进来还不算,还将老夫人请了来。 谢成玉现在的身份不宜曝光,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谢成玉的身份被旁人知道了去。 “姜氏,我说把门打开,你现在还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呢?” “这是王爷的人,钥匙自然在王爷那里。”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跟这人勾连到一起的?” 卫佩瑶也啧啧出声,“没想到,口口声声只爱兄长一人的姜氏,也不过是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荡,妇罢了。” 里面的谢成玉听不下去了,“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那老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奸夫\/淫\/妇简直是挑战她的极限。 “来人,把姜氏给我拿下,然后将门锁给撬下来。” “我看谁敢动。” “姜慈,你莫要太嚣张了,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她还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呢?别怕她。” 卫佩瑶指挥身边的嬷嬷丫鬟,想让她们先把陆江璃给拉开。 说到这个,陆江璃终于想起来,她怎么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 “等一下,我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你是吗?” 说着,陆江璃从袖管里将那个檀木盒子拿了出来。 当时出宫之后,陆江璃便将那“佛晓”和“霜华”都收进了这檀木盒子里。 果然,陆江璃把发钗拿出来,老夫人的脸色一变。 “你怎么会有这支发钗?” “祖母,这是什么?”卫佩瑶是庶出,自然没有见过大夫人的东西。 当时孝慈皇太后赐下两支发钗的时候,老夫人可是知道的。 也知道,卫季衡母亲去世之后,那发钗定是留给了卫季衡。 没有想到,此时会出现在了姜慈的手上。 “自然是王爷给的,祖母,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跟您说起,要不,您还是等王爷回来,请他跟您解释。” 牢房里的谢成玉在里面吼道,“你怎么什么破东西都敢收?” 陆江璃简直快被气死了,现在是关注这个事的时候吗? “你闭嘴。” 老夫人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关系爱不一般。 她若是不将这王府里的风气治一治,日后可不是得让人耻笑。 “那你解释一下,你跟里面那人是何关系?” 卫佩瑶唯恐天下不乱道,“祖母,这还不够明确吗?这人就算是兄长的囚犯,刚才您也听到了,他们两个人分明就是已经暗通款曲,尽在私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卫佩瑶,你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 “怎么,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现在这个家里,哪里还有三房的位置,都是因为这个姜慈,才让母亲落的个被囚禁的下场。 如若不是,当晚兄长被陛下的人带走,说不定今日就要处置了母亲了。 刚被放出来的卫佩瑶,从陆江璃进门之后,就开始让人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她进了听竹轩,她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 跟上来一听,果然十分的让人震惊。 她是不会放过这个将姜慈拖下水的机会的。 “祖母,我看兄长已经被这个女人搞得五迷三道的,什么都听她的,这可是她对兄长不忠在前,您可不能助长这女人的嚣张气焰,否则咱王府的声誉好要不要了?” 老王妃看了眼陆江璃手上的发钗。 那东西是皇室御赐,断不能落在姜慈这样的女人手里。 “还不将人给我拿下。” 顷刻间,陆江璃就被冲上来的几个嬷嬷给制服了。 手上的盒子,也被抢走了。 当盒子传到老夫人手上时,老夫人却看到里面还静静的放着一支发钗。 这个不是另外那支“金枝”。 “这支是什么?你哪里来的?” 陆江璃冷哼一声,“祖母说是哪里来的?那可是陛下亲手交到我手上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府女主人 卫佩瑶不知道那发钗的来历,但老夫人知道。 想着卫季衡如今人还在牢里,这个女人现在还有些用处,老夫人自然也是不方便跟她硬碰硬的撕破脸皮。 卫佩瑶不依不饶的哼了一声,“你既是说跟那人没有瓜葛,为何还要偷着过来相会,方才你们的对话,我跟祖母都听的清清楚楚,还要跟他私奔。” “你要如何解释?” 老夫人心中虽是怒火中烧,但又不好真的跟陆江璃闹翻。 其实,她倒是真的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这姜慈给直接休掉。 因为她看的出来,卫季衡现如今不知道为何,对这个姜慈,很是上心,并且有意将她立为王妃。 他们卫家绝对不可以有这样丢人现眼,闻名全京城的王妃。 “我与他不是祖母想的那样,我言尽于此,再多的话,也不便多说,此时涉及王爷正在调查的案子,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什么无可奉告,分明就是你解释不了。” “四小姐口出狂言是想要再被关进去是吗?” “你还真当自己是王妃了?告诉你,就你这种德行,根本就坐不上王妃的位子,等兄长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 “那也不劳四小姐费心了。” 陆江璃话音刚落,李成跟荣达带着侍卫在外面问道,“谁在里面?” 陆江璃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的喊道,“你们下来。” 李成本就是护卫王府的侍卫,王爷的书房没有王爷的指令不能踏进一步。 但现在陆江璃喊他们,他们也就走了进去。 毕竟王爷说过,在府里,现在一切全凭侧妃做主。 侧妃说能进就能进。 李成带人下了密道之后,就看到老夫人也在密道之中。 “老夫人,侧妃,为何会出现在王爷的书房?” 卫佩瑶一看侍卫们进来,指着陆江璃吼道,“姜慈不知检点,不守妇道,还不赶紧拿下。” 结果卫佩瑶说完,侍卫不但没有动,眼睛还都看向陆江璃那边,似乎正在等着她下命令。 卫佩瑶晃了晃一旁老夫人的手臂,“祖母,您还在犹豫什么?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们王府的脸面,不都被这女人给败坏光了?” “李成,将四小姐带回菡萏阁,好好禁足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李成拱手道,“是。” 说完便让人上前来拉卫佩瑶。 老夫人一看侍卫们也都听陆江璃的,脸色登时就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放肆,老身还在这里呢?岂容你们放肆?” “回老夫人的话,王爷交代过属下,他未回来之前,王府里一切大小,事务都听侧妃安排,还有,王爷的书房一向都是不得令不能入,四小姐已经违背了王爷的命令。” “你” 卫佩瑶指着李成,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怎么陆江璃就可以进来,她就不可以? 眼下这个女人还只是个侧妃,要是真的当了这王府里的女主人,哪里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卫佩瑶挽着老夫人的手泫然欲泣,“祖母,瑶儿知道母亲犯了大错,可母亲这些年为了王府,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始终兢兢业业,管理了这么多年王府事务,从未让祖母操心过,她姜慈算个什么东西?” 陆江璃懒得跟卫佩瑶起这个口舌之快,只简洁明了的冲李成说了三个字,“带下去。” 卫佩瑶直接被两个侍卫拉着从老夫人身边带走,老夫人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姜氏,这件事情我们没完,等季衡回府之后,这笔账再同你好好细算。” 陆江璃冲老人家福了福身。 老夫人看了那里面牢房一眼,最终还是悻悻然带着人离开了。 被她们这样一闹,陆江璃的脑子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原本卫季衡这个密室是相当隐秘的所在,现如今,搞得府里人尽皆知,“密室”再也不隐秘了,这人回来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你老实待着,我先走了。” 说完就要带着侍卫们离开。 里面的谢成玉笑道,“姜侧妃现如今权势滔天,何不解开这锁链将我放出去,小生一定如那什么四小姐所言,好好的行使一下职责,只是谁才是那个” 陆江璃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骂了句,“滚。” 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疯癫,没有一个正常人。 李成生怕老夫人再来为难陆江璃,带人将她送回到了云苑。 陆江璃生无可恋的道声谢,“多谢你。” “都是属下分内的事。” 陆江璃进了门之后,琳琅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主子,你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久之前,连翘来府上找主子,问明慧郡主,有没有过府来?说郡主失踪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明慧失踪 陆江璃哪里还顾得上回屋,转身就往外走去。 琳琅赶紧追上去,这主子,这几天怎么一直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房门都来不及进,又要出去了? “主子,您又要去哪里?” 这件事除了她和卫季衡,再加上那幕后凶手,知道陆江璃是假的之外,明慧不知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明慧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丫头肯定是想去救她了。 陆江璃哪里还做的住,这丫头出现,不会有什么变数? 陆江璃急匆匆的往外跑,不知道眼下魏元均他们的计划是如何进行的,这件事情明慧又是从哪里打探来的呢? 李成刚刚将陆江璃送回云苑,就看到她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跑出来。 “侧妃,您这是要去哪里?” 陆江璃边跑边跟李成道,“备马,备马。” 琳琅怔怔的站在大门口,看着陆江璃一手抓着缰绳,踩着马镫,利落的坐到了马背上,随后打马绝尘而去。 她站在那里,还没有看清楚陆江璃如何操作的,人家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下她更加的断定,她的这个主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以前的姜慈别说骑马,是个就连多走几步都是个嚷嚷着累的人。 陆江璃此次出门只带了李成一个人。 她现在没有武功,她怕到时候打起来,明慧那些花拳绣腿的半吊子招式,会吃亏,所以还是带一个人比较放心。 当然,她要在明慧去现场之前拦住她。 夏明启跟魏元均应该还是沿用她之前的法子,用假装换地方的招式,引那“陆江璃”出面。 保不齐,暗中就会有那幕后凶手的人出现。 所以,此行真的是十分凶险。 陆江璃大概的估算了一下,他们可能要走的路线。 两个人将马匹拴在了如意酒楼的门口,然后进了一个包间,又带着李成乔装打扮从后门溜了出去。 如意酒楼的后门,便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他们但凡想着不要引人注意,肯定会走一条远离闹市区的地方。 只是这事情,极为隐秘,除了皇宫里的那位,再就是魏元均跟夏明启知道。 那便应该是魏元均向明慧透漏的这个消息。 那小子,总归是还没有忘记曾经一起长大的情意。 可殊不知自己这样就是让明慧去送死。 到时候真的打起来,魏元均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再说了,明慧又怎么知道“陆江璃”从哪里来? 又该如何 对了。 信。 上次,她让明慧交给谢成玉的信。 “李成,你现在出东城门,直奔东郊那边的破庙,沿路上要是遇到明慧郡主,就给我拦下来。” “属下要留在这里保护侧妃。” “你要是能先找到明慧郡主,我绝不自己行动,眼下就怕明慧郡主私自入的局来,恐坏了王爷的事情。” “是,那侧妃,你一定不要自己行事,属下去去就回,不过,若是明慧郡主,不听属下的呢?” “直接打晕,不用废话。” “是,属下这就去,侧妃一定要自己当心。” “知道了,去。” 李成离开之后,陆江璃四下里张望了一圈,但愿明慧得知消息,率先是先去城东那边找她。 按照琳琅提供的时间来算,明慧就算是骑马,大约也应该是出了城,此刻正好往回赶呢? 李成说不定能在她进城之前堵住她。 如果明慧没有先去城东破庙。 那肯定是要埋伏在魏元均设定的陷阱附近。 陆江璃绕出这条后巷,进了街口的一家丝绸店。 在店里转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又在附近的几家店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明慧。 难道这丫头不是从魏元均那里得到的消息? 还是她的判断失误?魏元均跟夏明启商量,并未走这条路。 正当陆江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就听街那边有喧嚣声。 “打起来了,杀人了。” 陆江璃赶紧从店里奔出去,拉住一个正在奔跑的小哥,“这位小哥,是哪里打起来了?” “前面的街区,有人在街上打起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第三方势 陆江璃这才知道,不是她判断失误,而是朱雀提早在前面的路段下手了。 她赶紧要往那边跑去,被那小哥一把拉住,“小兄弟,都说了那边打起来了,你往那边跑什么?不要命了?” 陆江璃边拨开那小哥的手,边往那跑。 希望,明慧没有出现。 就在陆江璃就要跑到那条街区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很多人都在交手。 除了魏元均的巡城卫,还有刑部护送囚犯的侍卫,还有另外两批蒙面人正在交手。 在众多交手的人之中,陆江璃看到了男装装扮,带着面巾的朱雀。 正在围攻她的人正是另外一批人。 朱雀带的人不多,她的武功虽然高,但是她此时扮演的是陆江璃,又不能使出自己真实的功夫,自然是处处受制。 陆江璃躲在角落里,看着另外那群蒙面人的身手,个顶个的都是练家子,这些人恐怕就是那批隐藏在京里的武林人士。 可这偌大的京城里,要想藏匿这么多的江湖人士,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之前陆江璃让谢成玉去打听那些人的下落。 他始终都没有打听到,现在想来,这整个京城之中,能藏下这么多人的除了魏元均的巡城卫所,还有就是那些官员的府邸。 但是官员府邸实在还是太过造谣,又人来人往的,很容易暴露。 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军营。 城西的京畿卫戍大营和城北的骁骑营。 这京畿卫戍大营,在兵部的管辖范围之内。 但是北城的骁骑营,是隶属羽林卫首领统辖的,他们的职责一般是配合羽林卫,保护陛下出行的安全。 她现在想到,肯定是晚了,卫季衡应该早就预料到了。 陆江璃走神的功夫,朱雀那边就已经落了下风,眼看着攻击朱雀的那人,剑锋一偏,直擦着朱雀的脸颊而去,朱雀躲避的同时,那锋利的剑尖,终是挑断了朱雀的脸上的面巾。 正当朱雀的脸要暴露在当下的时候,砰的一声,现场突然浓烟滚滚。 十几个人从天而降。 陆江璃不知道这些人是哪一边的人。 浓烟滚滚之中,她看到有人飞檐走壁而去。 看不清楚里面的局势,陆江璃心里想着还好没有看到明慧。 正当她拍了拍胸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回头就看到明慧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陆江璃还想要问她呢? “你怎么在这里?” 明慧神秘兮兮的拉着离开这个地方,“找个说话的地方说。” 陆江璃带她去了如意酒楼的包间。 进了门之后,明慧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这才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是早就决定找这么个地方,好看热闹吗?” “你到底怎么回事?先别急着岔开话题,连翘都找到我们王府里来了,问我能不来吗?” “我还以为你是来看热闹呢?原来是为了来找我。” “你去哪里了?谁跟你说的这个消息?” “你就别管是谁说的了,反正是我赶过来当然是为了救人的。” 陆江璃心下狐疑,“你救谁?” “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看来是魏元均还没有告诉明慧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个丫头若是知道,她就是这次行动提出建议的人,还不得跟她动手? “我自然是为了救我的好友?” 陆江璃蹙着眉问道,“昭仁郡主?” “是。” “你怎么救?”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最后那些出现制造浓烟的人,就是她找的人? “郡主,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不就是不信任昭仁郡主?也觉得她是凶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 重生一事 明慧茫然了一瞬,随后又坚定的回道,“我相信阿璃,她肯定不出现有她不出现的道理,所以尽管她不能过来见我,我也一定要帮她。” “你这事若是让陛下知道,可会连累全族。” “如果事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父母家人的。” 陆江璃心中涌上来融融暖意,却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从哪里找的这些人?瞧着好像都是高手。” “这个嘛,说了你也不认识,”但明慧想了想了,又开口道,“你之后还能见到阿璃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那些都是阿璃的熟人,你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都是她的熟人?她江湖上的朋友吗? 会是谁? 照理说,明慧知道她在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但不知道该怎样联系这些人。 这个丫头该不会是找到了师傅? 如果是师傅的人,那这平京城里,眼下可是更热闹了。 但朱雀她不认识那些人,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陆江璃不能跟再跟明慧废话下来,“你先回去,我们有时间再聚,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也要回去了。” “这么快?是不是你跟阿璃还要见面?” “郡主,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您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明慧无奈,“知道了,都是为我好。” 两个人在如意酒楼分开,陆江璃准备回府,李成正好也赶了回来。 “侧妃,并没有见到郡主。” “我见到了,她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回府。” 回到王府之后,陆江璃焦急的等着朱雀回来。 朱雀没有等回来,却将卫季衡等了回来。 “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陆江璃的错觉,她感觉卫季衡好像在生气。 仔细想来也对,乾英帝这次弄这么一出,有其中一半的原因,恐怕也是为了试探卫季衡。 “王爷,朱雀有消息了吗?” 卫季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直接反问道,“你暗中联系了苏木?” 陆江璃猜的果然没错,明慧就是联系了苏木,最后来救朱雀的那一批人,就是苏木派来的。 “朱雀回来了吗?她人在哪里?” “连苏木都知道你的身份是吗?” 卫季衡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阴翳。 陆江璃以为卫季衡是生气,苏木破坏了今天的这个行动。 于是她赶紧将明慧失踪的事情,大概跟卫季衡说了一下。 听完陆江璃的话,这人脸色稍霁。 “接下来这个案子,你要如何查?” “不疑本王了?” 自从陆江璃来到姜慈的身体里,还未曾这样毫无顾忌的同卫季衡说过话。 她也不是一定就要疑他,只是跟他并未熟悉到能那般信任而已。 “王爷就不觉得,我是陆江璃这件事情,本身更加的可疑吗?” “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卫季衡看陆江璃沉默,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的紧紧握成了拳头。 当时边关战事吃紧,他却在这紧要的关头,得知陛下要为陆江璃赐婚。 权衡再三,他便给祖母修家书一封,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接下来的大战,他就算是打赢了,眼下大魏跟乌桓的关系紧张。 陛下定然也不会贸然招他回京。 所以,他才会初次下策。 只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在陆江璃大婚前回来。 回来之后,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陆江璃本人也下落不明。 原本他心里想的也是,现在没有陆江璃的消息恐怕就是好消息。 孟章却带回了一块,他十分熟悉的羊脂玉凤佩。 这是陆江璃一直贴身佩戴之物。 孟章再三打探,终于找到了将玉佩抵给当铺那个乞丐。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留下零散的衣服碎片和一副骇人的骸骨。 卫季衡当时就觉得,还不如没有消息的好。 一有消息,便是来为她收尸。 “此事当真太过匪夷所思,你真的相信吗?” “尸骨本王都替你收了,又有什么是本王无法承受的?” 卫季衡说着,将怀里的那块凤凰佩,递给了陆江璃。 “这么说,我,尸骨真的在你那里?” 见卫季衡点了点头。 陆江璃这才将成亲那晚的事情,向卫季衡和盘托出。 两个人的时间线,一前一后,终于拼凑出了那几日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 “重生一事真不是怪力乱神?” “据说巫蛊之术有转移人魂魄这门秘术,就是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江璃蹙紧眉峰,“这么说,北辰师傅也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武林盟主 陆江璃因为父亲案子的事情,本来她是不想连累任何人的,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她不想连累,却还有有人因她而入得局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改头换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相熟之人,定是不可能相信她是另外一个人,但是念北辰是她医术是哪个的授业恩师。 她这针灸的手法,都是念北辰教的。 就算她说自己自己医术是师伯教的,但师伯的医术如何,陆江璃也只在师兄那里听到过,并没有见识过。 所以这样的说辞,哪里能骗得过师父。 这样一来,师父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就不是对姜慈说的,而就是对她说的。 两个人正在厅里说着话,琳琅在外面敲敲门。 “王爷,主子,朱雀侍卫来了。” “快让她进来。” 陆江璃内心还在煎熬,有了念北辰这件事,她知道跟她相熟的人,恐怕不会那么好骗。 尤其是苏木。 那不是分分钟戳穿朱雀的伪装。 卫季衡在一旁冷眼看陆江璃站起身来,眼尾一扫,敛下眉来。 朱雀去劫囚的那身衣服已经换了下来,脸上也恢复到了自己的容貌。 她一进来便冲着卫季衡拱了拱手。 “王爷。” “朱雀,可有顺利脱身?” 陆江璃语气颇有些急切。 朱雀以为陆江璃说的是劫囚的事,本来这事,就是要让她点到为止就行,就让旁人知道她还活着就可以了。 她的面巾刚被人挑下来,就另外来了一拨人,而且还将她救走了? “那是自然,跟计划中的一样。” “计划?”陆江璃听到这两个字,不由的看向卫季衡。 明慧也是卫季衡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方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小心翼翼的问朱雀,“你是说最后你被救走的时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朱雀摇摇头,眼神却是看着卫季衡的,好像在权衡自己有些话是不是该说。 她看卫季衡一脸的冷峻,觉得还是收着点说。 “那些人我也不认识。” “那你让他们瞧到你的脸了吗?” “未曾。” 不仅没有瞧到脸,朱雀还跟他们打了一架。 正是因为这些人不该在计划之中,所以朱雀还是很谨慎的。 那些人还说是来救她的,朱雀却没有听他们的,找了个机会就溜走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的陆江璃,既然是来救她的,说不定就是陆江璃的熟人。 所以,易容后的“陆江璃”不适宜见任何人。 她就脚底抹油溜了。 “你可有见到带头的人是谁?” 一旁的卫季衡冷声道,“这么想要见到苏木?” 朱雀瞪大眼睛,“苏木?” 可是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武林盟盟主? “你见到的不是苏木?” 陆江璃看朱雀震惊,便知道应该不是苏木亲自过来的。 心里稍稍放松下来。 朱雀常在江湖上行走,她见过苏木本人,而且不仅见过,还跟苏木交过手。 所以来人是不是苏木,就算是蒙面,她也是能通过武功招数,猜出一二的。 “不是苏木。” 如果不是苏木,那便是苏木派来的人。 苏木这是得知京中的情况了吗? 陆江璃不知道苏木有没有来京,看来此事,还得再问问明慧。 到底是她联系上苏木的,还是苏木找人联系的她? 她先前问的时候,这丫头说的模棱两可,很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好直说。 朱雀汇报完了情况,卫季衡也未在云苑多做停留。 起身带着朱雀离开了。 走出云苑之后,卫季衡才道,“说。” “王爷,虽不是苏木本人,但苏木座下云影山庄的楚云飞来了。” “确定吗?” “确定” 朱雀以前跟楚云飞交过手,很熟悉楚云飞的武功路子。 朱雀当时带了五个人去劫囚车,被楚云飞的人救出去之后,如果不是朱雀一直对他们心存戒备,可能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以为刚刚逃离现场之后,楚云飞伸手就要去扯朱雀脸上重新蒙起来的面巾。 朱雀伸手敏捷的挡开。 此时楚云飞却主动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巾,开口道,“是我。” 朱雀自知陆江璃跟楚云飞很是熟悉,一开口恐怕就要被认出来。 退出来的同时,飞身要走,却被里面一个干瘦的小个子拦住了去路。 这人伸手诡异的很,朱雀既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又要躲避着他,众人离开了小巷,又打了起来。 朱雀此时,只得招呼出卫季衡让她带着的暗卫。 才得以成功脱身。 所以,这些人来的目的,也是冲着“陆江璃”来的。 “王爷,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看出我是假扮的了?” 第二百四十章 府中主事 卫季衡沉思了一下,没有回答朱雀的问题,“你们回来的时候,可有小心?没被人跟踪?” “王爷放心,没有。” 苏木进京这么大的事情,暗月楼不可能不传消息过来。 所以苏木肯定是没有来京。 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苏木作为陆江璃的师父,没有在京城里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木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内情”,他到底知道多少? 这次派了楚云飞来,有可能为的就是打探消息。 而陆江璃不明所以,若是不查清楚来意,恐怕身份一旦曝光。 他这段时间的辛苦经营,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段时间你盯紧侧妃,不可让苏木的人联系她,另外,暂时不许她去见明慧。” “是,王爷。” “去查一查楚云飞等人的落脚点。” 陆江璃本来是想着先去见一见明慧的。 这时,朱雀就带人搬了几箱子账本进来。 说是三姨娘已经被送到乡下的庄子上了,所有的账本都在这里,还有些府内的事情,需要陆江璃来处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内宅的琐事上。 当初,她要是早一点跟卫季衡提让他休妻的事。 或许,也不会被卫季衡看穿。 眼下这人知道她的身份,恐怕更不能那么轻易就放她走了。 想到卫季衡给她的“佛晓”,陆江璃此刻想起来还是有些头大。 陆江璃本来想让朱雀直接抬回去,到时候让老王妃再给卫季衡寻一个正妃,把这些事情直接交代给正妃。 琳琅从外面进来,一脸震惊的看着陆江璃。 陆江璃正在愁堆在厅里的这几箱账本。 “怎么了?” “主子,你要不还是出去看一眼?” 陆江璃心道,这是怎么了?琳琅为何一脸的惊恐。 结果,她打开门一看。 真的轮到她惊恐了。 整个云苑里站满了人,看到陆江璃开门出来。 所有人突然都跪下身来,齐声喊道,“给侧妃请安。” 陆江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琳琅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托住她的手臂。 朱雀在一旁适时的开口,“侧妃,擢升您为王妃之事,王爷会跟老夫人商量个日子,这些之后也要交到您的手上,所以,现在,您就不要推拒了。” 她什么时候同意当什么王妃了? 而且,老夫人肯定也不会同意卫季衡的提议。 这老太太正愁找她的晦气找不到呢?怎么可能让她做这个王妃? 陆江璃尴尬的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站在前面的应该是管事的总管和嬷嬷。 “侧妃,这府里每日的开销报账,以前都是三姨娘管,出事的这些天,已经有几日无人做主了,还请侧妃早些主持府中大小事宜。” 陆江璃这会儿自然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不会当这个王妃。 只让琳琅带了几个云苑的丫鬟,将几个管事的嬷嬷和总管,带到了厢房,将现下需要处理的事情,先汇报一遍。 陆江璃打发走了院子里的人,就回了房间。 看着厅里地上的箱子,又把人给愁住了。 陆江璃抬头看了眼站在那里抿着唇,眸含笑意的朱雀,“你们家主子是不是故意的?” “侧妃此话怎讲?” “他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何必还要装腔作势的做这些?”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兴许王爷是信赖侧妃,觉得侧妃有这个能力管理好王府的内务?” 信赖?卫季衡会信赖她? 不过是借口将她瘤子府里罢了。 昨天,她都没有来得及问一下父亲案子的事情。 这个人分明就是给她安排一堆有的没的,不让她过问现在案情的进展。 “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王爷的信任?王爷,在哪里?我要当面去向王爷致谢。” 陆江璃这话说的是气话,朱雀看她这个架势,恐怕是要去跟王爷理论。 “王爷进宫去了。” “进宫了?” 陆江璃想着那支“霜华”还在自己的手里,她是不是要进宫一趟,跟母亲再见上一面? 可现如今她这个样子,即使见了母亲,会不会也是徒增伤感罢了? 陆江璃借口自己要看账本,将朱雀打发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琳琅就捧着一沓纸张走了进来。 “主子,这是那些嬷嬷管事,列举的待办事项。” 足足有五张纸那么多。 琳琅原本还觉得大权在手,以后她们主仆二人,再也不用受人苛责了。 但现在发现,这个大权也不是那么好掌的。 陆江璃知道,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趴在书案上,看也不看那一堆纸,“你挑几个要紧的跟我说说。” 琳琅眼睛一亮,“主子,今晚便是小少爷的忌日,要不就先把月苑需要的东西让人给准备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要走的路 现如今,做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求那个三姨娘了。 琳琅觉得,自然是关系好的人,事情最为紧要。 陆江璃虽不觉得有这个偏颇,但她倒也真的想去月苑看看。 于是俩人一拍即合,出门就去了月苑。 那天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就忙的没空去见卫佩兰一面,现在趁着卫季棠的忌日,陆江璃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趟云苑的。 因为她总觉得,二姨娘再处理完了钱氏的事情之后,也算是大仇得报。 这些年,支撑着二姨娘方氏走到现在的除了女儿,那就是要为儿子复仇,现如今儿子的仇也报了,卫佩兰也要择日进宫。 陆江璃怕她,结束了今天的忌日,接下来要结束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因为,这人一旦是动了杀心,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要跟三姨娘鱼死网破了。 如果不是她,兴许现在三姨娘钱氏,还有卫季澄,应该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所以,陆江璃觉得,她是存了死志的。 到了月苑。 众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准备晚上卫季棠忌日的事。 陆江璃遣了琳琅也去帮忙,自己则问了二姨娘的所在,向那祠堂走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祠堂紧闭的大门。 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祠堂里光线很暗,只有二姨娘已然,跪在那里,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 她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只冷冷开口道,“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陆江璃愣了一下,方氏是同她讲话吗? 什么答案? 她站在原地没有接话。 方氏没有等到身后的人开口,转头就看到了陆江璃。 她凝眉道,“是你?” 果然,方氏是将她当做别人了。 放眼整个王府,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的人,恐怕只有一人。 陆江璃瞥了一眼那供桌,供桌底下就是她们之前发现的密道,就在密道底下,连接着一处密室。 卫季衡想要打听什么事呢? 而那密室中曾生活过的人,又是谁呢? “二姨娘。” 陆江璃冲方氏福了福身。 “你来做什么?” “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你大可不必说些冠冕堂皇之话。” 方氏一针见血,不想同陆江璃说些虚与委蛇的话。 “我以为,你看到是我,会将我赶出去。” “我不后悔做那些,即使没有做成,我也没有怨怼。” “我倒宁愿你怨我。” 从一开始方氏就已经将她设计在局里了,而且已经扳倒了三姨娘,王府内院中的大权很快就会落到陆江璃的手上。 方氏虽然对卫佩兰从不假以辞色,却还是要为卫佩兰的以后打算。 就算是卫佩兰日后进了宫,娘家有人有所倚仗,对卫佩兰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做这么多,真正要做的只有一件?一件你完成今晚祭奠之后,要做的事情。” 方氏没有接陆江璃的话。 在陆江璃看来,她不说话,就等同于默认了。 “先前你连活着都不怕,现在竟要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吗?你觉得进宫是佩兰的出路,可你有没有想过,卫佩兰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可知,她现在已有心仪之人?” 乾英帝选中卫佩兰之后,陆江璃事后就暗中让琳琅去打探了一下,在卫佩蓉的小厨房里,发生的事情。 才知道,在卫佩兰做点心之前,方氏身边的嬷嬷过来帮忙了。 陆江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方法,不是没用,而是有人换了她的方子。 目的就是为了让卫佩兰选上。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方氏就已经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了。 卫佩兰若为皇妃,就不会受到她的牵连。 “那也是她自己要走的路,与我无关。” “我如果说,有办法把赐婚取消呢?你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日后跟佩兰一起离开王府?” 第二百四十二章 达到平衡 方氏听了陆江璃的话,沉默了一下。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陆江璃。 此刻的陆江璃逆着光,站在门口那里,从木门的缝隙中透过光,被陆江璃遮住,一点都没有撒到她的身上。 她这些年习惯了黑暗,不想重新接受阳光。 “你为什么要帮我?” 方氏问出了她一直以来很想问的一个问题。 她先前不曾跟这个姜慈有所接触,但不代表,她没有听旁人提起过。 但等真的接触之后,又发觉,这个女人跟传言中,相差太大了。 一时间,让她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姜慈。 又或许,一开始的姜慈不过是自我保护罢了,就像这些年,她一直对那钱氏,一直忍辱负重一样。 “在这深宅之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姨娘这是答应了我的提议了吗?” “你知道抗旨的结局是什么?你让我如何信任你?” 说到底,方氏还是不够信任她。 但陆江璃也没有办法,她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只能做到尽量的不说谎言欺骗她们。 “二姨娘若是不信任我,大可以跟我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要是做到,你就告诉我方才你提到的那个答案。” 方氏蹙起眉心,“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陆江璃坦诚道,“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对王爷肯定很重要。” “你想用来跟他谈条件?” “我只不过是想要达成一个平衡罢了,我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属。” 方氏好像在揣摩陆江璃这句话里,真实的成分有多少。 但不管如何,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疑拒绝的理由。 不仅不拒绝,好像还应该谢谢她。 姜慈是又重新给她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方氏因为自己的自私复仇计划,不能再毁了女儿的一声。 她虽然觉得进宫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总归是可以脱离卫家。 但现在不一样了,卫佩兰要是真的不想要进宫,她做母亲,就不该太自私了,为她做决定。 陆江璃从祠堂里出来,站在月苑的门口等着琳琅。 没多久,琳琅抱着一个包袱从里面跑出来。 陆江璃看了看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包袱,问道,“都搜仔细了吗?” “搜仔细了,那嬷嬷一听我的用意,帮着我搜出了这么多的东西,主子,我才发现,这二姨娘平日里闷不吭声的,还真的是深藏不漏。” “那是自然,要不然大将军会喜欢她多过三姨娘吗?” 正是因为如此,才挑起了三姨娘的嫉妒之心,设计毒杀了卫季棠,就是不想要二姨娘的子嗣跟他们争夺这个爵位。 但是就算是争,也不仅仅只有二房的。 再说了,卫季棠是卫家这几兄弟中最小的一个。 三姨娘就是防备,也该是防备卫季衡他们兄弟几个。 大夫人,也就是卫季衡的母亲,给大将军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要论威胁,也该是卫季衡三兄弟是个威胁。 所以,三姨娘才会说二姨娘是害死大将军的凶手? 陆江璃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卫季衡借着她的手,查出来的这一桩陈年旧案,恐怕为的不是什么内宅的安宁。 而是为了从二姨娘那里得知什么线索? 他想要从二姨娘那里得知的线索,会是什么呢?是大将军战死的那场战役吗? 先前藏匿在卫家密室之中的人会是谁呢? “主子?” 琳琅看着陆江璃走着走着,脚步又慢了下来。 “嗯?”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二姨娘房里有药库丢失的药材的?还有先前二姨娘中的毒,真的是她自己制的。” 刚才进月苑大门之前,陆江璃早就已经叮嘱好了她。 等她进了祠堂,就让她去找二姨娘身边的嬷嬷。 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用意,说是这事就是为她主子好。 也是为了救二姨娘的命。 跟在二姨娘身边的嬷嬷,最是了解方氏的性子。 知道今夜小少爷的忌日之后,恐怕,方氏就真的不打算活着了。 但是她身为一个奴婢,又不可过多过问主子的事。 一听到这事侧妃要管,哪里还管得了别的。 直接就带着琳琅,就将二姨娘的卧房翻了一个遍。 搜出来的东西,全部交到了琳琅的手里。 “药材你找机会偷偷还回去,其他的药物,带回云苑藏起来。” 陆江璃回到云苑之后,一直在想,这王府里的密道肯定是四通八达,就是不知道,她所在的这个云苑,有没有密道。 所以她下午仔细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密道。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才偷偷溜进了高德忠原来的那个房间。 从他那边的密道下去。 当时发现了这么一条密道,事后朱雀肯定要带人再里里外外的搜查一遍。 所以里面的脚印这会儿看起来有些纷杂。 陆江璃根据之前下来走过的记忆,很快就来到了位于祠堂底下的那间密室。 此时月苑的祠堂里,正在举行祭奠仪式。 院子里有道士正在做法事,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这里。 当时,她带着朱雀走了一遍,那间密室,她并没有仔细的看清楚。 她倒要认真看看,里面到底之前住的是什么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密道追踪 陆江璃带着火折子走进了那处密室。 可是她并没有见到任何的东西,这里干干净净,好像原来就没有任何东西一般。 陆江璃清晰的记得,先前这里桌子上只有些落了灰的书本纸张的。 她还指望能从那些东西中找到点线索。 谁知道,这里空空如也,应该是已经被卫季衡的人给收拾走了。 她在密室里又四处找了一下,确认里面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准备原路返回。 结果走到一半,就听到密道之中,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陆江璃赶紧的吹灭了自己手里的火折子。 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原本陆江璃以为会是卫季衡的侍卫,可听着声音不太像。 但陆江璃又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但不知道是谁。 这个声音,她应该没有听太多次,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放心好了,这个密道我以前走过好多次了,不会有问题的,这密道是买这座宅子的时候就有的,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知道的老人恐怕也已经都不在了,所以,我们的计划肯定万无一失。”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熟悉的声音又道,“我要让这府里的人,为我的母亲陪葬,尤其是那个姜慈,听说她现在已经开始掌家,我怕她届时会借机报复,所以才会跟你商量要不要提前动手。” 陆江璃心想,这事还有她的事呢? 要给他母亲陪葬? 陆江璃知道她的母亲是谁啊? 是之前姜慈得罪的人,还是她后来得罪的人? 知道这府中的密道,又要复仇? 陆江璃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冯嬷嬷。 这冯嬷嬷确实是因她调查芷兰被杀的案子,才做出不明智的举动,被侍卫杀害。 但那也不是她的问题啊? 当时,陆江璃记得,她提醒过卫季衡,让他小心这个冯嬷嬷的儿子。 怎么现在看起来,卫季衡不仅没有将他赶出府去,反而还一直留在府里。 要知道这人一直都在王府的后厨里帮厨,但凡想要他们的命很是简单。 而且,应该也是他,给卫季衡下过慢性的毒药。 这样的人卫季衡,都能留在身边,那估计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 陆江璃听着这俩人的声音渐渐走近,紧张的她大气不敢出。 这要是被发现了,新账旧账一起算,这个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在这个密道之中杀人,一时半会都不会被发现。 就在那火光渐渐靠近的时候,陆江璃悄悄的往后挪动了半寸,还没等反应过来的,就被人一把拽进了一处密道的岔口之中。 陆江璃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还好是被人捂住嘴巴,这人突然从身后冒出来,还不得吓的她尖叫出声? 但陆江璃被人直接这样箍在怀里,却没有反抗。 直到那两个人走远之后,陆江璃这才拿下那人捂住她嘴巴的手。 “王爷,好像很喜欢这样在人身后神出鬼没。” “这话该是我来问你,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 “无聊,下来看看,王爷又为何在这里?” 陆江璃原本以为卫季衡会直接拆穿她的谎话。 没想到,这人不仅没有拆穿,反而还对她说道,“你想知道就跟着来。” 说着便朝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这人在黑暗中,如履平地,陆江璃现如今可没有这个本事,刚走了没两步,就直接撞到了墙上。 一只略带些凉意的手,先是抓住了她的手臂,后来捏到她的手腕。 领着陆江璃,在黑暗的密室中往前走去。 陆江璃本来想说不用,但这么黑的地方,不能点亮火折子,那肯定是要靠卫季衡牵引。 她也只能厚着脸皮,由卫季衡牵着。 在密道中七拐八拐的跟了上去,陆江璃这才感叹,这一条密道恐怕,不仅仅是只在王府中那么简单,应该还是通向府外的不知道什么地方。 陆江璃着实有些好奇,卫季衡就算是武功再高,能在黑暗中视物。 也不可能距离那两个人那么远,他能这么精准的追踪?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们两个人终于找到了出口。 可是走出密道之后,根本就不见这两个人的行踪。 陆江璃茫然看着四周,“王爷,我们是不是跟丢了?” “已经有人跟上去了。” 陆江璃:? 既然也有人守在外面,那他们还在里面追什么追? 想到这里,陆江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一直被卫季衡牵在手里。 她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尴尬的问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父兄之死 “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随意走走。” 陆江璃: 眼下不是正在追踪吗?卫季衡居然还有这个闲情雅致“走走”? “王爷,如果放心交由别人去追,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今夜不是小少爷的忌日?” “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 陆江璃被卫季衡接的这句话,搞得懵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突然又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要跟她随便“走走”,而是要兴师问罪。 现在是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密道里。 陆江璃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想了想,还是回道,“我只是觉得二姨娘这个案子虽然已经结了,还有一些细节,我没有想明白。”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 “密道中的那人是谁?” 这可是卫季衡让问的,既然这样,陆江璃也不客气,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卫季衡却抿了抿唇,勾起一抹笑来,他还以为陆江璃还会继续用姜慈的口吻,姜慈的想法来同他周旋。 怕自己多疑,而岔开话题。 没有想到,这也丫头就直接问出来了。 那密道中的人实际上是二姨娘方氏的兄长。 关山一战之后,卫季衡的父兄惨遭敌人围堵,当时带出去的人全部遭遇敌人埋伏,殒命关山隘口。 卫季衡当时就有所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内情? 这一切的关键人物就是方氏的兄长方晋。 这个方晋,当年一封书信写到了二姨娘方氏这里来。 方氏自然会直接求卫季衡的父亲,前去营救。 所以,卫大将军卫之孝主动请旨,带兵前往。 卫家的儿郎全都战死沙场。 后来据方晋的副将道,本来方晋跟卫之孝商量是他来拱卫后方大本营的。 但是不知如何,方晋跟卫之孝出兵之前起了争执。 方晋执意也跟着上了战场。 最后是马革裹尸还。 关山之战陆江璃是知道的。 方晋也在那场战争中,没有回来。 但如果在祠堂底下那个密道中的人是方晋,那还真如卫季衡所料。 关山之战,背后有很大的隐情。 卫季衡侥幸活了下来,这些年一直都在调查父兄的死因。 这次不过就是借着她的手,将二姨娘方氏比如绝境罢了。 没有想到还真的有意外的收获。 在废弃已久的密室之中,还能发现线索。 朱雀当时禀报卫季衡之后,卫季衡就猜到了。 方晋当年根本就没有死。 而是从战场上回来,开始的那几年,他一直都被方氏藏在那祠堂底下的密室中。 难怪钱氏无论如何辱骂方氏害死卫大将军,这人就是不反驳也不回应。 原来是真的心虚。 现在想想卫佩瑶先前说方氏这人,深藏不漏。 除了这内院之事,这方氏还在刻意隐瞒更大的秘密。 “那方晋人现在哪里?” 陆江璃觉得二姨娘既然敢将方晋藏匿在王府之中。 肯定是不会告诉卫季衡真相的,所以之前她去找二姨娘的时候,她才会以为来的人卫季衡。 看来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知道的内容告诉卫季衡。 只不过,她现在也算是有了一个砝码,那就是如果,她可以阻止卫佩兰进宫,应该就能从二姨娘那里知道些内幕。 就是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据实相告。 “看那密室中的落灰程度,应该是离开两年左右了。” 两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陆江璃突然顿住脚步,仰起头看向卫季衡。 “你是否怀疑,这两件案子有所牵连?” 虽然,卫之孝战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八年之久,但陆江璃总觉得此事没有那般简单。 她生前本就跟卫季衡无甚关连,卫季衡突然之间从前线赶回来。 先前她以为卫季衡回来,是为跟夏婧荷成亲而来。 后来,这人就算是回来是为了她,恐怕也该是因为他查到了什么? 所以,他接下父亲的案子,后来王府里又出了各种的事情。 这一件件一桩桩,瞧着是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说不定,这里面的关系,真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卫季衡认真瞧着她认真的脸庞,他从一开始大胆怀疑姜慈就是陆江璃的时候。 大抵就是因为这个眼神。 姜慈的眼神他见过,就算是过去了两年,也不该是陆江璃如此澄澈坚毅的眼神。 陆江璃的眼神,他太过熟悉,可还是耽搁了这么久,才将她认出来。 “说没有,但也有相似之处,方晋如果没有什么隐情,为何会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肯露面?如果是他有问题呢?那我父兄之死,就是因为有人出卖。” 确实。 共同点这就显现出来了,都是通敌叛国。 第二百四十五章 罪名栽赃 陆江璃终于解开心中的疑惑了。 这两起案子如果能联系到一起,那卫季衡突然之间从边关赶回来,就是为了自己父兄的案子,定然不会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陆江璃不知怎的,心里突然莫名的轻松。 就连在看这人,也没有先前那般拘谨了。 她在心中暗暗懊悔,她到底在庆幸什么呢? 两个人在街上走了没多久,卫季衡的暗卫突然出现他们面前。 “主子,人已经按下了。” “全部都拿下了?” “是。” 卫季衡看着陆江璃问道,“想去看看吗?若是不想,我让人送你回去。” 两个人互相坦诚之后,这应该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原本陆江璃是怕他怀疑,需要避嫌,现在既然都摊开了,也就没有必要回避了。 暗卫带着他们两个来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民宅之中。 陆江璃也发现,卫季衡这人分明就是欲擒故纵。 口头上是问她要不要来看,实际上已经带着她快走到他们藏匿的窝点了。 这个小院十分的僻静,因为在巷尾,又没有道理,最边上的院子。 平日里这个地方应该也鲜少有人过来,所以也比较好伪装。 陆江璃随着卫季衡走近院中,就看到有十几个人,双手抱头蹲在院子中。 拿着剑指着他们的都是卫季衡的侍卫,四周的高墙之上,还有弓箭手。 看来卫季衡盯这个地方,估计盯了也不是一天了。 厢房的地上此刻跪着一个人,对着孟章不住的磕头。 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看到卫季衡的那一刻,登时腿一软,跪坐了下来。 “王王爷。” “怎么?看到本王这般吃惊?” “你你” 他是想说卫季衡为何还活着吗? 看来他已经决定动手,下午卫季衡吃的最后一餐,肯定是有剧毒的,所以,他才会这么震惊,以为自己看到是鬼。 陆江璃不动声色的看了卫季衡一眼,应当是没事。 他早就防备这个人了。 这个叫李大勇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冯嬷嬷的亲儿子。 而是冯嬷嬷的养子,冯嬷嬷也算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王府里的老人了。 金银珠宝自然是不能打动她的,所以,机缘巧合之下,就认了李大勇做儿子。 然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夏明启当真是好算计,就连陆江璃听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老谋深算。 一直以来,陆江璃都以为是老王妃主动上夏明启家里去提亲的。 没有想到,原来这王府之中,早就已经被他安插上了自己的人。 卫季衡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想着成亲,为何偏偏就选中了夏明启家的夏婧荷。 还不正是因为冯嬷嬷在一旁,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的算计就是,夏婧荷以后掌家,也算是掌了卫家的半边天,卫季衡就算是军功在大,日后也要绑在他那条船上。 结果,卫季衡早就识破了他的阴谋。 不仅没有娶夏婧荷,还让夏婧荷在整个平京城都抬不起头来。 他夏家的脸面也全都丢尽了。 不仅如此,如今就连刑部主司的位子,他恐怕也坐不牢了。 因为他跟魏元均没有抓住陆江璃,反倒是让人戏耍一番给跑了。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怪罪到姜慈的头上,从而连带着卫季衡的罪一起定下来。 没有想到陛下反倒是臭骂了他一顿,让他回家闭门思过,罚俸半年。 治了他一个办差不利的罪名。 而卫季衡还给从牢里给放了出来。 这件事情,他越想越不对,卫季衡被放出来,肯定要重新接手陆国公的案子。 那去到覃江那里赈灾的任务,肯定要落到他的头上。 所以,他直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一步到位算了。 陆江璃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 没有想到这个局里面,她还是最关键的一个。 夏明启利用李大勇做内应,准备毒死卫季衡,然后将这个罪名栽赃到陆江璃的头上。 一是为了自己女儿出气,二是找个替罪羊。 不仅如此,他们还想利用王府地底下这个隐秘的密道,运送进来一些东西东西。 那一堆的赃物,现如今,统统都堆在小院的库房之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有所属 经历了一晚上的“跌宕起伏”。 陆江璃第二天一大早睡到了日上三竿,琳琅也知道她回来的晚,便也没有叫她。 等她起来之后,已经临近吃午饭的点了。 一觉醒来,没有月苑的什么消息传来。 对陆江璃说已经算是好事了,这说明二姨娘方氏,听进去了她说的话。 她也得好好盘算一下,该如何给卫佩兰退这个婚。 而且这是还不能由他们直接提起,还得陛下来提才是。 陆江璃下午兢兢业业的在云苑里看了一下午账簿,大概也理清楚了王府内务的一些脉络。 但是这个家,她日后也是管不得。 便让琳琅傍晚的时候去请了卫佩兰来。 卫佩兰一进门见到陆江璃,就要跪下给她行礼,被陆江璃眼疾手快的一把托住手臂。 “你这是做什么?” “很多事情,都想跟嫂嫂说声感谢。” “我们两个不必如此。” 陆江璃看向琳琅,“月苑那边跟二姨娘说好了吗?” “已经说好了。” “给我们两个准备点茶点,你们也下去歇下,大门上锁,现在就去。” 琳琅和知夏两人下去,不一会就端了一些茶点过来。 陆江璃拉着卫佩兰脱了鞋子,两个人一人围了一张狐裘坐在罗汉床上闲聊。 “是府里,有什么动荡吗?” “府里最近事情太多了,王爷要借着这个事情,清理一下府里的闲杂人等。” “兄长这些年很少在府里待,这府里确实有些乌烟瘴气的。” 陆江璃将手边的账本推到卫佩兰的手边,“这些东西,你看得懂吗?” “以前见母亲管过一二,我未曾试过。” “你且看看,管这王府内务,实在不是我所擅长的。” 卫佩兰突然有些明白,陆江璃为什么大晚上将自己叫过来秉烛夜谈了。 但是她眼神瞬间就暗淡下来,“也不是我所擅长的,日后我进了宫,便是每日晨昏定省,过着那种一板一眼的日子了。” “这个你不擅长可以慢慢学,以后嫁人了,也是要管家的,再说了,二姨娘有这方便的经验,你有不会的可以请教她。” 三姨娘钱氏那种水平还能管家,陆江璃觉得,如果不是当时大将军战死,这管家的重任也落不到钱氏的身上。 卫佩兰以为陆江璃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嫂嫂是否忘了,我过段时间是要进宫的。” 乾英帝之所以会给卫佩兰这段时间,是因为临近春节。 这恐怕也是卫佩兰留在端王府陪着家人过得最后一个新年了。 看在卫季衡的面子上,就特意挑了个节后的日子。 “你与林敬之间,可是认真?” 卫佩兰一听到林敬的名字,脸色立马就变了。 “嫂嫂说什么呢?我不知道嫂嫂再说什么?” “这话是林敬同我说的,你不必害怕,我未曾跟任何人讲起,只是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卫佩兰还是那句话,“圣意不可违。” “佩兰我现在问的是你与林敬可是认真?如果是认真的话,这件事情,事在人为,我与王爷定会帮你。” 陆江璃怕自己在卫佩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度,特意还把卫季衡给搬了出来。 “嫂嫂的意思是,兄长也不愿我进宫?” “你若心有所属,我们定会帮你。” “我” 卫佩兰垂下头,红了面颊。 “我与林公子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你不介意他是一介穷苦书生?” “林公子腹有诗书气自华,绝不会拘于泥沼凡尘中。” 陆江璃看的出,卫佩兰对林敬是欣赏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两人不过几面之缘,就能让她芳心暗许。 “既是如此,那我心里便有数了。” “嫂嫂是想好办法了吗?真的可行吗?只是此事还是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搞不到就要连累家人。 如果能全身而退还好,若是不行,那她也不能那般自私。 为了自己,舍弃家人的性命。 “你既已确定心意,我跟王爷会尽力的。” 陆江璃从卫季衡那里得知,林敬已经秘密带人前往覃江。 毕竟是灾情不能耽误,卫季衡眼下走不开,也不能拿数万灾民的性命开玩笑。 卫佩兰不敢抬头看她,“多谢兄长与嫂嫂。” “不必客气,那现下能研究一下这些账本了吗?” 卫佩兰点点头。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时间陆江璃有些出神,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卫佩兰将账簿中的问题,仔细的誊抄到一旁的纸张上,抬头看向陆江璃。 “嫂嫂可是在担心兄长?”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祸水东引 陆江璃直接拒绝道,“担心他做什么?我只是不知道今晚的事情是否会顺利。” 这个夏明启如果被抓,会不会有新的线索出现?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这道难题,陆江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解起? 但她总觉得,夏明启的事情一出,应该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说不定能拨开云雾见月明。 外面的声音大概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时辰,就一切归于平静。 陆江璃跟卫佩兰研究了半晚上账本,晚上就宿在了云苑。 一大清早,琳琅跟知夏就过来伺候她们洗漱,卫佩兰用过了早餐,陆江璃才送她回了月苑。 可刚刚走到月苑的门口,就有下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侧妃,不好了,夏家小姐正在门口闹事呢?” 夏婧荷? 这人这次该不会又是给自己父母当做挡箭牌了? 她蹙起眉峰问道,“王爷呢?” “回侧妃的话,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去看看。” 卫佩兰不放心陆江璃自己过去,跟在一旁,“我与你同去。” “你先回去,这种时候,你身份敏感,不宜露面。” 卫佩兰确实不宜露面,毕竟她现在是陛下钦点的贵人,总得避嫌。 陆江璃跟着管家来到了门口。 她还以为夏婧荷见到她会冲上来,跟她打起来。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夏婧荷一见到她出来,跑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在了陆江璃的面前。 “姜慈,求求你放过我的父亲,你就算是怨我恨我,也不该迁怒于我的家人。” 陆江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完全没有搞清楚,夏婧荷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她抬头看到王府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大约也明白了夏婧荷的意思。 她当时趁着人多,利用舆论给自己扳回了一成。 眼下夏婧荷不过是照搬了全数送还给她罢了。 陆江璃很显然不能让她如愿。 “我与夏小姐有何仇怨?我家王爷已经同你退了婚,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完全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出戏,不好看,我也不愿意看,请回。” 夏婧荷膝行两步,上前来一把抱住了陆江璃的腿。 “姜侧妃,求求你放过我的父亲,若你能消气,我日后的日子终生不嫁,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夏婧荷还真是看得起她,还以为她真的能影响卫季衡动夏明启的心思吗? 还不是那个夏明启,多行不义必自毙,根本怨不得别人。 “夏小姐青灯古佛,与我何干?你也确实该去祈福,不过是为给你父亲祈福,有没有问题,圣上自会定夺,你却跑到我这里来,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内宅妇人,就能动的了一位朝廷的二品大员?你将朝廷的法度看做什么了?” 陆江璃冲琳琅使了个眼色,让她将夏婧荷的手给掰开,她赶紧的往后退了两步。 “夏小姐,我奉劝你,不要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我端王府的身上,这大魏国,以陛下为尊,任何人都不可藐视法度,你来我端王府行的这个大礼,我受不起。” 说着,陆江璃转身跨回门槛以内。 “关门,她愿意在这里跪就在这里跪,反正与我们无关,夏大人若是真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夏小姐到时候再来祸水东引。” 陆江璃的话说的铿锵有力,外面围观的老百姓听的清清楚楚。 原本胡乱猜测的以权谋私,被陆江璃一番话下来,就成了夏明启让女儿来刻意开脱。 夏婧荷这会儿也是慌了神了,她来端王府门口的本意,就是指责卫季衡假公济私扣了她的父亲。 没有想到被陆江璃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还搬出圣上来堵她的嘴。 “姜慈。” 就在那大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夏婧荷开口叫住了她的名字。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的父亲?” “夏小姐,我劝你此时回去陪伴一下你的母亲,而不是在这端王府的大门口演这样一出戏,你觉得这是突然之间就发生的事情吗?朝堂之事,你我都不能插手,所以,请回。” 陆江璃这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她也不想再跟夏婧荷浪费口舌。 夏婧荷望着端王府紧闭的大门,眼睛里恨意正盛,“姜慈,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正牌女主 夏明启昨晚被连夜带走之后,先是关在了刑部的大牢里,后来一早禀明陛下之后,就直接下了诏狱。 卫季衡头一天晚上出去之后,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从三法司回来。 听了朱雀汇报了今日府里的情况,又听说陆江璃此时正在老夫人的院中听训。 立马顿住脚步,朝着老夫人的小院走去。 老夫人实际上老早就想要找陆江璃的麻烦了,一直忍到了现在。 就想趁着卫季衡不在家的时候,先好好杀杀这个姜慈的威风。 说不定日后,她真的成了端王府的女主人,没有规矩,那肯定要沦为整个平京城的笑话。 从她为卫季衡娶妃到现在,这个姜慈已经闹了多少事了。 这一次,她就要真的好好的树树家风。 但让老夫人震惊的是,陆江璃此次居然没有反驳,老夫人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她皆都认了。 老夫人气愤难当,请了家法,好好的将陆江璃惩戒了一番,随后又让她去跪了祠堂。 卫季衡赶过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在用晚膳。 “季衡回来了,用过晚膳没有?” “祖母,怎么这么晚才用晚膳?” 一旁的李嬷嬷适时开口,“老夫人被姜侧妃气的不思饮食,老奴劝了好久,才坐下用膳。” 卫季衡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来,“我来陪祖母用晚膳。” 老夫人吩咐人给卫季衡拿来碗碟。 卫季衡也没有提陆江璃的事,坐在那里陪着老夫人用完了晚餐。 让人将东西撤下去去之后,他屏退了左右,扶着老夫人来到的小院的前厅。 “祖母,同她置什么气?” “季衡,你跟祖母说实话?是真的动了要立姜氏为王妃的念头,还是各种朝堂的权衡?” 夏家的事她也略有耳闻,现在只剩下个姜执。 就算再厌恶姜慈,也不得不顾及姜执的面子。 如今朝局动荡,老夫人不懂前朝的事,但也知道,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 “祖母,我今日前来,也是要同你说说姜氏。” 听着卫季衡这样的开场白,老夫人还真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氏入府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升她的位份,这个祖母理解,但是侧妃对她来说,已经是无上荣誉了,万万不可,再让她做你正妃,她不合适。” “祖母,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来做我的正妃。” 卫季衡表情严肃,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将这姜慈娶进府里来,两年来不闻不问,祖母以为你是不欢喜这场赐婚的,但正是因为是陛下赐婚,所以才将就到现在,现如今为何又改了心性?” 姜氏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直以来都还是出格的,为何会突然要将她立为正妃,老夫人实在是不能理解卫季衡的想法。 “确实是突然改了心性,其实祖母,我从边关回来,所为之事,所为之人,都是为她,眼下涉及朝堂之事,有些还不能与祖母明言,她与之前皆有不同,这王府内宅之事,祖母还需多多教导她。” “你是铁了心要让她当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祖母,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卫季衡这句话说的极重,大有先前卫之孝被二姨娘方氏所迷惑那时的样子了。 老夫人蹙起眉头,眼角的皱纹中似乎都写满了担忧。 “你想要立她为王妃,我看这个姜氏,眼下并不想要这个位置。” “位子就是她的,坐不坐自是孙儿说了算。” 老夫人深知这卫季衡的行事做派,她这个孙儿,心思极深,比之他的父亲,更是过之而无不及。 她当初连儿子都管不了,更不用说现在的孙辈了。 “此事,我不会再过问,你心里有数就行。” 卫季衡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多谢祖母,那孙儿先退下了。” “人在祠堂,一并带走。” “谢祖母成全。” 卫季衡这一次,算是跟老夫人摊牌了。 无论外界如何说这姜慈,他都是铁了心要将她升为正妃了。 甚至还说了,除了她也不会再有别人。 这不由的让老夫人想到他先前说要迎娶夏家那位嫡女的信了。 她当时还在纳闷,为何会看上夏家那个姑娘。 但今日,卫季衡好像是跟她讲明了。 回来一切都是为了姜氏。 看来,让她去夏家提亲,也不过是卫季衡布局中的一节罢了。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要过问的? 陆江璃被请家法打了手掌,此时整个左手手心又红又肿,钻心的疼。 琳琅虽在一旁一同跪着的,却捧着她的手小心的吹着。 “主子,你这次怎么一句辩驳的话都不为自己说呢?” “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愿我做这个王妃,我自然是没什么好辩驳的。” 陆江璃话音刚落。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冷肃的声音。 “做本王的王妃,你就这么百般不愿?”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这么怕我 琳琅连忙从地上起身,冲卫季衡福了福身,“王爷。” 卫季衡看着陆江璃跪在那里,笔直的脊背,不曾有一丝弯折,好像是在暗中反抗着什么。 恐怕上次让她跪祠堂,她也没有这般听话? 琳琅看了看两人微妙的变化,十分识相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还不起来?” “没有祖母的命令,我不能起。” “上次也没有祖母的命令,你还不是,自己闯了出去。” 陆江璃想到自己上次闯出去,直接扑进卫季衡怀里那次,撇了撇嘴角,“王爷不要说笑了。” 卫季衡走到她的面前。 陆江璃不明所以,仰起头来看他。 怎么?直接不让她跪列祖列宗了,直接跪他? “王爷这是何意?”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该称呼本王什么?” 陆江璃装傻,“不称呼王爷称呼什么?” 卫季衡朝着她伸出双手。 “你说呢?” 陆江璃垂下头来,“我不知道。” “你现在又不自称臣妾,也已经知晓你的身份,这样对祖母言听计从,不过就是自己认下祖母给你定的罪责罢了。” 说到底,还是不想做这个端王妃。 卫季衡垂眸看了一眼她红肿的手,弯腰双手握着她的手臂,把人给直接扶了起来。 陆江璃局促的想要躲,可这人的手却牢牢的钳制住了她的手臂,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然后,拉起她未曾受伤的那只手,直接走出了祠堂。 外面的琳琅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就看着王爷气势凌厉的将陆江璃从里面拉了出来。 这架势,王爷不会是生气了? 琳琅真的有时候,也不太理解,自己家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看着王爷牵着自家主子的手,她的嘴角又扯了一下。 快步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老夫人那边就有嬷嬷禀报。 “老夫人,王爷带着侧妃离开了。” “是吗?” “王爷他” “什么?” 老夫人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了。 “说。” “王爷牵着那女人的手,从祠堂里出来。”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 看来卫季衡是真的喜欢姜慈,否则也不会对她这般。 但先前为何都不肯多看她一眼,自从边关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同时转了性子的,不止卫季衡自己,这姜慈好像也变了。 卫季衡说日后会跟她解释清楚,不过就是用来搪塞她的话罢了。 “你找人去查查,这段时间姜慈到底做了什么事?” 李嬷嬷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又被老夫人叫住。 “等一下。” “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别去查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 “老夫人就不怕王爷会被这女人迷了心智?” “我相信季衡,不必去查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老夫人虽不了解这个姜慈,但卫季衡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先前给他娶进门了那么多人,皆没有个称他心意的。 当时甚至还不惜搞出些名堂来,传出他克妻的名号去。 宁愿毁坏自己的名誉,也不想娶妻。 眼下要真有合他心意的,她也就不阻拦了。 那姜慈既然现在深得卫季衡的心,那便赶紧的为卫季衡添个小世子。 老夫人突然计上心头,叫李嬷嬷凑近了些,说了自己的计划。 这边陆江璃被直接拉着去了听竹轩。 在路上,陆江璃数次说可以自己走,卫季衡都像是听不见。 陆江璃瞧他这样子,好像真的是在生气,可转念一想又不是很懂他到底在气什么? 到了听竹轩。 卫季衡直接拉她进了书房,让人拿了药膏来。 陆江璃将自己被打的红肿的手,藏在身后,“那个,王爷,不用。” “伸出来,别让本王讲第二遍。” 陆江璃瞧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乖乖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卫季衡拉了张凳子坐在陆江璃的面前,宽厚的大手,轻柔的托着她的手。 小心翼翼的在她手上涂抹着药膏。 边涂抹还边细心的给她吹着。 陆江璃面颊泛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这个时候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已经不太可能了。 只能硬着头皮,祈祷卫季衡稍微快一些,再快一些。 就在她紧张的脑子里一团乱的时候,卫季衡突然抬头看着她。 陆江璃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卫季衡勾了勾唇角,“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般怕我?” 随后,他顿了一下。 “陆江璃,呼吸。” 第二百五十章 早生贵子 陆江璃真的是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很像跟卫季衡说,端王爷这样不妥呀。 但是,好像对他的怕意一直都还在幼时被他保护的时候,或者是让他帮着摆平难事的时候? 那个时候,叫他什么呢? 跟魏元均一样,规规矩矩的称呼一声“九皇叔”。 如今被他这样一戏耍不由的脸真的红到了耳朵。 陆江璃抽回自己的手,“王爷不让我称呼王爷,难不成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称呼皇叔吗?” “你如今是本王侧妃,你觉得该称呼什么?” 陆江璃此时有些恼火,这人该不会是想让她称呼她夫君? 那可是万万不可的。 “我有一事想问问王爷。” 卫季衡将手里的药膏放进盒子里,在一旁坐了下来。 “母亲跟父亲都知道我的情况吗?” 陆江璃这里说的母亲自然指的是大长公主和陆国公。 “不知,但是他们知你还活着。” 那就是说,父母知道她活着,但是不知道现在的姜慈实际上就是陆江璃。 “你相信我不是杀人凶手,也相信我父亲没有叛国,可查到什么证据了?” 现在有她的证词,还有谢成玉的证词根本就不够。 还有能让卫季衡如此忌惮的对手,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不过参与屠杀的那些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是不是还有一些人就隐匿在京城?” 陆江璃赶紧的将自己之前怀疑的事情告诉了卫季衡。 卫季衡却只神秘的笑笑,“一步一步来,总会轮到的。” 陆江璃看着卫季衡的态度,总觉得这个人正在摆一局棋。 所有人都是这盘棋局上的棋子。 卫季衡坐在这边,而对弈之人未知。 正当两个人在屋里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一会儿,琳琅敲门走了进来。 “主子,李嬷嬷她” 陆江璃蹙起眉头,老夫人这是没完没了,不打算放过她了? 都追着她追到卫季衡这里了? “什么?” 琳琅跺了跺脚,“主子,您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江璃跟着她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小院,就看到卫季衡这个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人,两个人中间都有一个木头箱子。 那些木头箱子,瞧着有点眼熟。 “嬷嬷这是做什么?” 李嬷嬷冲陆江璃福了福身,十分恭敬的回道,“老夫人让老奴将侧妃云苑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抬到王爷的院中。” “为何如此?” “侧妃莫非是忘了,您与王爷是夫妻,王爷如今既然在京中,您便不能再独居,了,日后还是要侍寝的,夫妻二人,分房睡,成何体统,老夫人还等着抱重孙呢?” “不不不,王爷平日里太过繁忙了,我怕在这里会打扰到王爷。” “怎么会打扰王爷?这院里缺什么,老奴再给您置办,”说完,李嬷嬷也不再听陆江璃说什么? 转头就吩咐众人将陆江璃房里的东西,送进了卫季衡的卧房。 陆江璃想要拦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只能回头看了卫季衡一眼,发现那人已经事不关己的在书房里看起书来了。 这个时候,是看书的时候吗? 陆江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云苑的东西,都被收拾进了卫季衡的卧房。 箱子都抬完了,李嬷嬷又带着众人,在院中冲陆江璃行了礼,并一道喊道,“祝王爷侧妃,早生贵子。” 陆江璃的耳朵快要被这些人震聋了,这是真的要将她当做端王府的女主人了。 就连老夫人也妥协了。 陆江璃回头瞪着正在看书的卫季衡,他到底跟老夫人说了什么? 这个态度真是大转变。 这样一来,她先前做的那些努力都白费了。 李嬷嬷带人离开之后,只留下陆江璃跟琳琅主仆二人还站在那里。 琳琅知道陆江璃到底不是自己家主子,虽平日里也会开她跟王爷的玩笑,但现在真要住在一起,她也不由的为陆江璃担忧,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主子,现在怎么办?” 陆江璃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什么怎么办?你去卧房里瞧着,别让她们给我将东西翻乱了,东西放在原处,等我回来再处理。”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卫季衡的书房。 “这究竟是祖母的意思,还是皇叔的?” 原本陆江璃不好称呼卫季衡为皇叔,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得不叫一声“皇叔”,来提醒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地位悬殊。 第二百五十一章 投石问路 陆江璃转身就进了卧房,可还不等她开口,卫季衡便起身跟她说道,“饿了吗?走,去吃饭。” 看他这个意思,是要带着她出门吃吗? “皇叔,能不能先处理一下眼下的事情?” “不是打听案子进展,不想知道了?” 卫季衡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陆江璃咬了咬后槽牙,还是跟了上去。 琳琅见她出来连忙跟上去,“主子,东西还搬吗?” “先放那里。” “主子要出门吗?” “你留在府里,不必跟着。” 陆江璃跟琳琅多说了几句话,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跟上之后,她也没多嘴问卫季衡要去哪里?反正这人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好的。 她也不想费心知道。 可让陆江璃没有想到的是,卫季衡说是带她出去吃饭,实际上当晚整个望江楼的三楼都被包了下来。 且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卫季衡今晚要在这里见的人居然是楚云飞。 这着实也是陆江璃没有想到的。 先前朱雀扮成她跟楚云飞的人交过手,陆江璃并未见到他,没有想到今日就见到了,而且还这么突然。 陆江璃不动声色的瞧了卫季衡一眼。 只见他抬手招呼了一下,“楚庄主,请坐。” 楚云飞坐下来之后,眼神扫了陆江璃一眼,便淡淡的收了回来。 苏木身边的这些人,楚云飞跟她的关系也算是相熟的,这人的武功实际上只能算上乘,但是他有一项十分了得的功夫。 那便就是敛财,在武林盟中,被称之为“财神爷”。 当时,陆江璃想要得到钱财打探那些杀手信息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楚云飞。 但当时她不想将师父牵扯进来,而且她重生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看来,楚云飞来平京城里打头阵,苏木派下来的任务定然不一般。 否则也轮不到楚云飞出面。 “王爷既知道在下的底细,也该知道我们武林盟的规矩,就是不与朝堂之人有所牵扯。” “即使如此,楚庄主不还是来了。” “王爷如今大权在握,在下自然要给王爷这个面子,毕竟我是个生意人,这平京城里也我云影山庄不少的生意。” 卫季衡眼神轻飘飘的落在陆江璃的脸上,饭菜还没有上齐,他十分自然的给陆江璃添了茶。 一旁看着的楚云飞不由的又多看陆江璃几眼。 若不是坐在卫季衡的身边,陆江璃真的想装作不认识他。 卫季衡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她干巴巴的冲卫季衡一笑,“温婉”道,“多谢王爷。” “楚庄主此次来京可是为了视察店铺?” “正是。” “可据本王所知,楚庄主来京之后未曾去视察店铺。” “来京里了,肯定要先修整几日再去,王爷对楚某的生意这般上心,当真让楚某受宠若惊。” 卫季衡不动声色,“近几日,京城之中来了不少的江湖人,甚至还敢当街劫囚车,这江湖之中,众多的江湖人唯武林盟马首是瞻,本王不过是想在楚庄主这里投石问路罢了。” “那我想王爷是找错人了,这些事情楚某不知,而且我武林盟中人,都是守法之人,又不与朝堂之人有所牵扯,怎么可能知道?王爷若是无事,楚某便告辞了。” 楚云飞起身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正巧店小二端着托盘,将菜品上齐了。 卫季衡一边说着,“楚庄主不着急”,一边将陆江璃爱吃的几道菜,全都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先吃。” 这样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陆江璃觉得卫季衡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没心没肺的端坐在这里吃饭吗? 不过不吃又能怎样? 她现在不是陆江璃,她是卫季衡的侧妃姜慈。 陆江璃纵然心中波涛汹涌,面上依旧乖巧,目下无人的自顾自吃起饭来。 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 楚云飞却望着卫季衡的举动,还有桌上的饭菜,有些出神,竟也当真又坐了下来。 “王爷还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既然楚庄主不知,那也得让本王略尽地主之谊,请。” 楚云飞蹙起眉头,他们跟这个卫季衡,好像并无什么交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让他知道了,他们此行进京的目的? 楚云飞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又或是那些假扮陆江璃的人,就是卫季衡的人也不可知? 一想到这里,楚云飞觉得,今夜这一餐饭。 怎么那么像鸿门宴?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盛情邀约 楚云飞刚刚想到这是卫季衡给他准备的鸿门宴,重新坐下之后,卫季衡果然接着就暴露了自己此次的目的。 “苏盟主近来可好?” 陆江璃夹菜的手也是忍不住一顿,这人今晚到底要做什么? 原本陆江璃以为他只想要从楚云飞这里诈出点什么? 却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苏木。 很显然,楚云飞也没有想到,“王爷跟我们盟主相熟?” “旧识,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旧识? 陆江璃怎么不知道他跟苏木是旧识啊? 这人以前不是在戍守边关,就是带兵打仗,之前就算是回了京城,陆江璃听琳琅说,这人很多时候,也是住在军营之中。 所以,这姜慈嫁与他两年,都没有同卫季衡同房。 他到底是怎么跟苏木相熟的? 来的路上,卫季衡主动提及过苏木,说是他的人进京这事她要怎么看? 陆江璃只实话实说,说武林盟不涉足朝堂事。 卫季衡却说,是明着不涉朝堂事。 陆江璃当即反驳。 这人便说了一句让她无法反驳的话:如何不涉朝堂?你堂堂大魏国长公主之女,昭仁郡主拜武林盟主为师,他是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陆江璃知道,她已经没办法再反驳了。 如果没有父亲的案子,她可能还会说,她在苏木眼里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千金。 但现在,她说不出口。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让她看透了很多。 其实,就是作为她这个人。 首先,她是昭仁郡主。 其次,才是陆江璃。 想要分开,根本就不可能。 这是出生就注定好了的。 所以,苏木这个时候派人进京,应该不是简单的接到明慧的求助信息。 若是如此,为何当时出事之后,他没有派人进京? 反倒是现在假“陆江璃”出现的时候呢? “王爷跟盟主是旧识?这个楚某还真的不知。” “或许他来,我们还能叙叙旧。” “王爷的话,楚某一定转达到,这位便是府上的楚侧妃?” 陆江璃今晚乖巧的充当他们暗中博弈的背景板,只微笑着冲楚云飞点了点头。 “楚庄主,刚来京城,就知道本王的侧妃。” “侧妃在这平京城里,是风云人物,楚某来的时间虽不长,但也听说过侧妃的名号。” “见笑了,本王这侧妃,什么都好,就是善妒,恐怕也只有本王直接升她为妃,她还会踏实的不惹事。” 陆江璃简直想要拂袖而去了。 卫季衡到底想要做什么?升她为妃的事现如今不仅乾英帝知道,府里的老王妃知道,眼下他还要让人直接给传到江湖上去吗? 生怕有人不知道,他要把一直都嫌弃的侍妾,擢升为正妃? 楚云飞客气的冲陆江璃拱拱手,“那要提前恭喜侧妃了,若能赶上这样的喜事,那楚某定备上一份薄礼,还希望王爷侧妃笑纳。” “楚庄主客气了。” 楚云飞瞧着正埋头吃饭的陆江璃,问道,“侧妃可喜欢江源的锦缎?” 终于问到一个陆江璃想答的内容,她现在只盼着赶紧结束这样的恭维和对话。 让她好好的吃顿饭。 “还好。” “侧妃若是喜欢,明日可以来祥裕街的毓罗绸缎铺看看,明日要新上一批江源的锦缎,听说这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喜欢的紧,很多料子都要提早预订呢?但今夜王爷盛情款待,楚某理应回以相应的礼节,还希望侧妃赏脸。” 陆江璃看向卫季衡。 “既然楚庄主盛情,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想去便去。” “那就多谢楚庄主了。” “哪里哪里。” 这一餐饭吃的陆江璃十分的心累,一大桌子菜,不过就她动了几筷子。 其他两个人一筷子都没有动。 楚云飞望着端王府的马车离开的方向。 转头看向一旁的手下,“先前让你打听的这位姜侧妃,打听的怎么样了?” 听完了手下的汇报,楚云飞不由的蹙起眉心。 今晚看着卫季衡倒是挺宠爱这位侧妃,难不成都是假的? 不过那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据明慧的说辞,这位姜侧妃,很有可能就知道陆江璃的下落。 这才是他此次进京的首要任务。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里禀报。 “庄主,不好了,方才有人将闯进来,将巫医劫走了。” “什么?” 楚云飞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这哪里是鸿门宴,分明就是调虎离山。 “庄主,是那卫季衡吗?” “目前我们没有证据,先按下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越是在意巫医,他越是好奇巫医身份,先回去,明日再做打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博弈棋子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 陆江璃跟卫季衡一同回了听竹轩。 卫季衡快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第一次瞧见自己院中,有不一样的烟火气。 他瞥了一眼满面愁容的陆江璃,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来。 就在要回房间的路上,卫季衡先陆江璃一步开口道,“你先回房间,我还有事。” 陆江璃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脚步匆匆的走向卫季衡的卧房。 琳琅在这里等的都快睡着了,终于将陆江璃盼了回来。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陆江璃看了眼屋子里的几箱衣物首饰,依旧还放在木箱子里,并未拿出来。 “收拾几件衣服,我们还是回云苑去。” “主子,真的要回去?” “不回去你还想住在这里吗?” 端王爷如此腹黑,她可不想掉进这人设置好的陷阱里,还不自知。 “主子,我们现在回去,估计马上就要被老夫人的人找上门来,你还想被请家法,跪祠堂吗?” 琳琅说完这话,陆江璃手指下意识的曲了一下,还是疼的。 再说了,她与卫季衡也确实是夫妻。 还一直这样分房睡,估计这姜慈爱慕卫季衡的戏也差不多要唱不下去了。 正当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门口外面,有人敲门。 是朱雀。 “侧妃歇下了吗?” 陆江璃赶紧回道,“不曾。” 说着就示意琳琅去开门。 朱雀进门之后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木箱子,拱手道,“侧妃,西厢房已经收拾好了,王爷怕侧妃新换个环境,不好休息,就让属下把西厢房布置成了云苑卧房的样子。” 算这人还有点良心,这就给她台阶下了。 朱雀赶紧让人将屋子里的木箱子,都抬到了西厢房。 “侧妃,有什么吩咐再告诉我,王爷实际上还是很体贴侧妃的。” 陆江璃勾了下唇角,她可宁愿别让他过来体贴。 朱雀离开之后,琳琅也松了一口气。 赶紧给陆江璃打了洗澡水,伺候陆江璃洗漱完毕之后,就去隔壁的小房间歇下。 陆江璃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虽然被子和布置跟之前别无二致。 但毕竟是在听竹轩,她的心里怎么都不太踏实。 她偷偷起身来到门口,悄悄拉开门的一条缝隙,看向卫季衡书房的方向。 那里还是灯火通明的。 那人还未歇下。 陆江璃重新回到床上,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早膳的时候,连卫季衡的面都没有见到。 去毓罗绸缎坊的时候,是府里的侍卫李成带了两个人陪她同去。 进到绸缎坊的后院,陆江璃还未进到会客厅,就听到了明慧的声音。 他们竟然还把明慧给请了过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楚云飞此举就是想要探听“陆江璃”的下落。 伙计领着她进了会客厅。 明慧一听见她进来,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郡主何出此言?” “我听说那夏明启被下狱,夏家的人都乱作一团,那夏婧荷居然上门找你的麻烦,所以我以为你不会出门。” 陆江璃冲一旁的楚云飞点了点头,“既已答应楚庄主,总不好失约,再说了,有楚庄主在,应该也没有人敢来闹事。” “两位贵客稍等,楚某这就叫人将上好的锦缎送过来,供二位挑选。” 楚云飞说完便退了出去。 明慧也一改先前的轻松,“连翘琳琅,你二人去门外守着,没我的命令,暂时先别让人进来打扰。” “是。” 待两个小丫头也都离开之后。 明慧这才拉着陆江璃坐了下来。 “郡主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知道阿璃人在哪里吗?” 陆江璃瞧着明慧应道,“那日你我都在现场,都看到她不是被人给救走了吗?” “那人是假的,所以我现在怀疑阿璃可能有危险,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请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我跟她是至交好友,不会加害于她。” 楚云飞是堪破了朱雀的伪装? 那昨晚的他与卫季衡相互博弈,为的又是什么? 陆江璃是真的讨厌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 卫季衡这人心思缜密,将她留在身边,不是为了当棋子,还能是别的吗? 陆江璃在心底暗中嘲笑自己。 卫季衡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动情? “假的?这我就不知道了,郡主应该知道,自始至终我便没有见过她人的面,所有的书信都是她想办法送到的手里来,其他的是当真是一概不知。” 明慧双手拉住陆江璃的手,“此事当真不简单,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怕阿璃出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半路遇袭 陆江璃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明慧,也不知道该如何让明慧抽身世外,不做这两方势力的棋子。 楚云飞这次很明显就是利用明慧来向自己传话。 而且陆江璃看都不用看,就连这个房间的四周,肯定都有楚云飞的人。 “郡主,你担心她,我猜她肯定也同样担心你,所以才不会想要跟你相见,其他的我是真的也不清楚了,郡主知道,若不是因为这王妃的位子,我大概也不会跟她上一条船,先前我们并不熟悉。” 陆江璃说这话就是为了提醒明慧,明哲保身。 而且先前姜慈,无论是跟陆江璃,还是跟明慧,都不熟悉。 说姜慈是为了王妃之位,倒是也符合姜慈一直以来的形象。 明慧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的,她总觉得面前的姜慈说话吞吞吐吐,有所遮掩。 她眼睛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有可能姜氏是觉得现在的这个场景不够安全,说了有可能会暴露陆江璃的位置。 陆江璃信任苏木,可不代表这个姜慈会同样信任苏木。 明慧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本事实际上本就与你无关,是我问的多了,现在对我来说,没有消息可能就是好消息,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感激你。”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没有多久,连翘就在外面敲敲门。 “郡主,掌柜的送缎子进来。” 明慧在里面道,“进来。” 陆江璃跟明慧挑了一些缎子,陆江璃挑的都是府里内眷大概会喜欢的颜色,也给自己挑了条中规中矩的缎面。 随后,两个人就一道离开了毓罗绸缎坊。 明慧跟陆江璃两辆马车,一辆往东街去,一辆往西街去。 在路上的明慧想了想还是觉得是否应该跟姜慈,私下里再好好讲一下。 便吩咐马夫调转车头,去追赶陆江璃的马车。 这边陆江璃的马车刚离开绸缎坊没多久,突然就听到外面有疾驰的马蹄的声音。 陆江璃心下突然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随后就听到外面的李成喊了一句,“保护夫人。” 琳琅也立马紧张起来,张开双臂想要护在陆江璃前面。 陆江璃则一把将琳琅拉到身边,推到了马车另外一个角落那边,小声吩咐道,“贴紧后背。” 琳琅坐的那个位置是马车的车窗,如果有刀剑或者暗箭射进来,坐在那里的人会首先受伤。 这小丫头也不过是个小女孩,这段时间跟着她已经受了不少的惊吓了。 她还想着到前面来保护陆江璃,却被陆江璃一个眼神,震慑在了那里不敢动了。 外面的蒙面人总共来了三个,有两个人跟李成带来的侍卫扭打在一起,另外一个一脚踢开马夫。 挑开门帘冲了进来,剑尖直指陆江璃。 琳琅想要上前挡着,却被陆江璃抢了先。 明晃晃的长剑就架在陆江璃的脖子上。 陆江璃刚被胁迫着走出马车,那人突然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后颈,她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陆江璃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 她从黑暗中坐了起来,敢明目张胆在京城中挟持端王爷侧妃的,定也不是一般人。 黑暗中,人的听觉嗅觉都格外敏感,她感觉到四周好像还有一个人。 “你醒了?” 正当她紧张到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的时候,听到了明慧微弱的声音。 “明慧郡主?” “是我。”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陆江璃循着声音摸索着往明慧的方向挪去。 “郡主。” “这里。” 黑暗中明慧说话明显有些吃力,带着微微的喘息声。 就在陆江璃摸到她的那一刻,明慧低声痛呼一声。 “你受伤了?” “嗯。” 明慧觉得自己是真的倒霉。 刚刚追赶上陆江璃的马车,就看到她被人劫持着要跑路。 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哪里还坐的下去。 不过自己这点功夫,即使那人驮着姜慈,还是伤了她。 这救别人没有救出来,反倒是还把自己搭进来。 “哪里受伤了?” “右手手臂。” “什么伤?剑伤?” 明慧“嗯”的一声。 黑暗中陆江璃看不见明慧的伤势,只能撕下自己的一块裙摆,让明慧伸手引导这自己的手,将那块布条暂时裹在她受伤的手臂上。 陆江璃此时没有内力,也没有针在身旁,根本没有办法给她止血。 只能暂时先这样绑一下。 “我们这是在哪里?” “一开始我就被蒙住了双眼,但我听到这几个人是有接应的,按照路程来算,好像是已经出了城,目前什么方位,我就不知道了。” “郡主何必以身犯险?他们的目标是我。” 明慧轻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劫?”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玩火自焚 陆江璃怕吓到明慧,自然不敢明说自己已经猜到了。 黑暗中她苦笑了一下,“要是早就知道,我就应该躲开了,郡主先前说的对,或许今日我就不该出门的。” “你说这些人的目标是你,可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这就说不准了,不知道是王爷得罪的人,还是我得罪的人。” 明慧听陆江璃这个语气,还挺无奈的,心里想着,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二人好像都挺得罪人的。 她先前听父亲偶然提起过,这个夏明启好像是太子的人。 现在卫季衡动了夏明启,很难保下一步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劫持陆江璃用做要挟也很正常? 但这个事情,她不能告诉陆江璃。 否则还会将父亲给牵扯进来。 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那我们来看一下,是王爷先找到这里,还是明国公的人先找到这里。” “你倒是乐观,万一绑匪丧心病狂,把我们杀了呢?” 陆江璃在黑暗中静静望着明慧的方向,“是呀,你当时冲上来的时候就不怕吗?” “怕是怕,但我多多少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功夫,让你见笑了。” 陆江璃失笑。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都为阶下囚,生死还不知道呢?还能有这个心思开玩笑,恐怕是除了她和明慧,也不会有第三个人了。 “我还有个事情没有想清楚,郡主回家的方向与我相反,为何又会出现在那里?” “忘记了,本来是有话想要问你的。” 明慧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黑暗中捏了捏陆江璃的手腕,提醒她来人了。 随后,一阵锁链的声音响过之后,陆江璃右后方的位置,打开了一扇仅供一人进来的小门。 来人提着灯笼。 有这灯笼一照,陆江璃这才瞧清楚四周的轮廓。 四面都是厚实的石壁,本来在上面是留有一个通气的气窗的,但是那里被堵住之后,所以这个牢房之中才会这么暗。 陆江璃跟明慧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建有这样铜墙铁壁的存在,肯定不是一般的地方。 陆江璃见识过刑部的大牢,诏狱的地牢她也进去过。 但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牢房。 透着一股子不正常的神秘。 那人矮身进来之后,外面的门再次从外面合上。 来人虽是一身男装,但瞧着身量,看着不像是男的,而且生怕自己被人认出来一样,还带着一顶黑色的帷帽。 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陆江璃率先开口问道,“阁下是谁?掳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这个人虽然可以的改变了声音,听起来有些粗,但一听就是女人伪装的。 陆江璃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夏小姐,你不觉得自己这是在玩火自焚吗?” 身后的明慧一听陆江璃说这话,几乎脱口而出,“夏婧荷?” 夏婧荷见身份暴露,索性将帷帽摘了下来。 “是我,姜慈,没有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陆江璃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我倒真的不希望在这里看到的人是你。” 夏婧荷不明白,为什么姜慈分明就是阶下囚了,还这样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到底在高傲什么? 炫耀她是卫季衡的侧室?她还听说,卫季衡想要升她为正妃。 这是在嘲讽她的失败吗? “为什么?” “因为一旦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你,那就说明一个问题。” 陆江璃浅浅卖了一个关子,因为她笃定,像夏婧荷这样的深宅内院的千金小姐,是不可能找人把她弄到这样一处所在。 她的背后。 甚至可以说,夏明启的背后,还有人。 夏婧荷如果还问为什么,那就说明,她现在也是被人利用的。 果然不出陆江璃所想。 接下来就听到夏婧荷问道,“什么问题?” “你在这里,证明你父亲夏明启的事情都是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夏婧荷听姜慈说完,才知道,自己有可能掉进姜慈设计的陷阱中了。 这个女人有可能正在诈自己。 “姜慈,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诈我,卫季衡想除掉我的父亲,为他日后的仕途铺路,你功不可没。” 第二百五十六章 动用私刑 “夏小姐,那你现在抓我来这里,又想要做什么呢?想用我来威胁卫季衡放了你的父亲?” 夏婧荷冷笑一声,“你倒是很看得起自己。” “你既然看得清,就不该这样做,你都觉得端亲王不可能用我来换夏大人了,何必还要铤而走险。” “铤而走险又如何?姜慈,就算是救不出我的父亲,我还可以杀了你,你猜,杀了你之后,卫季衡会是什么反应?” 陆江璃知道,这个夏婧荷还是恨当初卫季衡退婚。 因为他的退婚,让夏婧荷一时间沦为了全平京城的笑话。 而这个退婚,“姜慈”在里面又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夏明启一入狱,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来自卫季衡步步为营的算计。 大概从姜慈在喜堂之上以头撞柱子的那一刻,就是断送夏婧荷幸福的开始。 “杀人?你敢吗?” 身后的明慧幽幽回了一句。 “杀了人,你不仅救不了你的家人,有可能还会连累家人,诛九族,你今日大概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我们绑来这里。” 不仅错了,而且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劫持了端王侧妃,还有郡主,罪臣之女,更是罪加一等。 方才陆江璃说的,倒是提醒明慧了。 这个夏婧荷不过就是别人的靶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会是太子吗? 明慧不敢想下去了。 就此事而言,她与姜慈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 所以,事情还是围绕着夏明启跟端王府的恩怨来比较好。 不要牵扯出其他的。 “来到这里你们还不是任人宰割?姜慈,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夏婧荷不想跟她们多说什么,突然伸手抽走了陆江璃头上的一枚珠钗。 然后提着灯笼转身走了出去。 她人一离开,整个牢笼之中又暗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进来了两个人,把陆江璃带了出去。 想到夏婧荷之前的话,明慧怕她对陆江璃用刑折磨,但此时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陆江璃蒙着眼睛被人带到了另外一处石室。 黑布被拿下来的那一刻,陆江璃伸手挡住眼睛,在黑暗中待了许久,有些畏光。 待适应之后,陆江璃才将手慢慢放了下来。 眼睛慢慢睁开,看清楚了四周。 这个石室,就是一个刑讯逼供的地方。 四周的墙上插着几个火把,墙上全是刑具。 陆江璃就被人绑在了中间的木头架上。 为首坐在那里的人,陆江璃没有见过,是个生面孔。 但陆江璃本能的觉得眼前的这些陌生人,都是练家子。 “你是谁?” 那人开始对陆江璃进行审问。 “你们绑了我来,不知道我是谁?若是不能谈,就换个能谈的来。” 站在一旁的人突然拿着手里的鞭子,挑起陆江璃的下巴,“嘴倒是挺硬,问你什么答什么,一定要用这个跟你说吗?” “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拿鞭子的那人显然并不会什么怜香惜玉,“还嘴硬是?” 说着退后两步,鞭子重重的抽在陆江璃的身上。 “你们这是动用私刑。” “这就叫动用私刑了?不说是?” 那人见陆江璃还是不应,扬起鞭子又要打下去。 被为首那人叫停。 坐在长案后面的人,虽是一脸凶相,但眼神中却有着精明的算计,“好了,对待小娘子,更应该温柔一点,打坏了,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小娘子不想回答,我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如果能回答上来,我就放你离开。” 陆江璃皱着眉,方才被抽的那一鞭,身上生疼。 她知道这些人没有那么轻易放她离开,但她也笃定这些人不会真的要她的命。 其实,一开始她想的是,要劫持自己的人会是楚云飞派来的。 所以在看到夏婧荷出现的那一刻,陆江璃心情很是复杂。 楚云飞如果是夏家背后的人,那师父在内武林盟就是朝廷的人。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她的手指瑟缩了一下。 “陆江璃在哪里?” 第二百五十七章 狐狸尾巴 “不知道。” 一旁挥鞭子的那人凑上来,用鞭子缠住陆江璃的脖子。 “不知道是?嘴硬是?” 鞭子两端被那人收紧,陆江璃呼吸一窒,脸迅速被憋的通红。 陆江璃不知道卫季衡什么时候会来? 最好是在她被弄死之前,赶紧找到这里。 其实,在李成今天带人跟她出来的时候,陆江璃就多多少少猜出来了。 明慧都知道,夏明启刚刚被下了狱。 夏婧荷又来王府里闹过,会担心她外出是否会遇到危险。 卫季衡连这点都想不到?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追根究底就是卫季衡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不过就是他抛出来的诱饵罢了。 是生是死,根本就无所谓。 但是她现在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陆江璃喉咙发出窘迫“呃”的声音。 那人显然也没有打算真的要她的命,在陆江璃瞪大眼睛,脸憋到青白的时候,还是松开了鞭子。 “咳咳咳咳” 陆江璃垂着脑袋,费力的呛咳起来,让她也意识到,指望旁人根本就行不通。 她要一步步引诱这些人,自乱阵脚,将狐狸尾巴露出。 “小娘子,可以说了吗?” 陆江璃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了呼吸,再次抬头看向坐在案前的男人,眼神中已经满是惧怕,“我说”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就不用遭这么多的罪了。” 陆江璃心想若是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他们估计也不会相信。 眼下想要活命的求生欲强烈起来,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才能让人相信。 陆江璃便将自己之前在乾英帝面前说的那一番说辞,故意颠三倒四的又说了一遍。 反正在他们眼里,她真正与假“陆江璃”有牵扯,就是朱雀假扮她的那一次。 她也是靠着这些线索,才故意说出那么一个法子。 人没有抓到。 但至少引出了好几方的势力。 而且现在除了卫季衡,知道陆江璃真的已经死了的。 只有那伙凶手。 她若是凶手,肯定要找出假扮陆江璃的人,永绝后患。 但是众人都没有抓到朱雀假扮的陆江璃。 所以,眼下有些人的主意才会打到她的身上来。 夏家背后的人,会是这一切的主谋吗? 陆江璃突然就变的谨慎起来。 那人听完问道,“这么说,你所谓的能捉到陆江璃,也都不过是放出消息去,等她来自投罗网?” 陆江璃赶紧的点点头,“那是自然,王爷被抓,王府里当时群龙无首,我只能试试看,但事实证明,那个人她来了,但最后却被她给跑了。” “你说她蒙着面,怎么断定她就是陆江璃?” “这种时候,还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陆国公的,难道还有别人吗?” “你既跟陆江璃不熟,就那么笃定,在仙女庙见到的人是她?” “我不知道,如果不是王爷突然有事,我是不会说出那天的见闻的。” 陆江璃表现的楚楚可怜,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你若是有半句虚言,我定不饶你。” “我跟她不熟,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况且她是个杀人女魔头,我也不敢跟她有什么联系,我该说的都说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吗?我出去之后,这里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人见陆江璃这样,一定是刚才动刑,吓到了。 “可你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脸,你觉得我们会放了你吗?” “我不仅看到了你们的脸,我还看到了夏婧荷,我知道,是夏婧荷让人绑了我,也知道她是为了夏大人,这事我愿意一试。” “你怎么试?” “要定夏大人的罪,肯定有相关的证据,如果证据没有了,又该如何定夏大人的罪?” “你可知,他现在人被关在诏狱。” “除了我,可能也没有人进的去,因为卫季衡很是信任我。” “别相信她,我看这个女人狡猾的很。” 方才那个冲她挥鞭子的人,在一旁说了一句。 “有办法让她乖乖的听话。” 没多久,陆江璃就被人强行塞进去一粒毒药。 然后蒙着眼睛被人从里面送了出来。 陆江璃虽然被人蒙着眼睛,但走过的所有的路,还有走出密室之后的路,她统统都记住了。 随后,陆江璃就被他们直接扔到了东城门的外面。 她扯下眼睛上的黑布,转头看的时候,那辆马车已经走远。 她不知道那人给她喂下的去的毒药,是什么毒? 反正只给了她两天的时间,让她去把证据毁掉,到时候,才能决定将明慧也给放了。 陆江璃刚进了东城门。 没走多久,卫季衡就出现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信任危机 卫季衡只看了她一眼,就解下自己的披风,罩在了陆江璃的身上,随后揽着她上了马车。 “救明慧。” 卫季衡的眼睛在她脖子上停留了几秒,便问道,“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我说救明慧。” 卫季衡双手紧紧攥着陆江璃的手臂,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那冷厉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冷声又问一遍,“陆江璃,我问你身上还有伤吗?” 这大概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卫季衡第一次,这么正常又真实的喊她的名字,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 陆江璃却一把挣开卫季衡的桎梏,“我身上有没有伤重要吗?现在是将明慧牵扯进来了,我们必须救她。” 卫季衡脸色阴沉的盯着陆江璃,她冲她发火,大概不是因为明慧。 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在布局,而将无辜的人牵扯了进来。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明慧不会有事。” “你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果然是这人亲手将她推进那牢笼之中的,现在又如此装模作样的做什么? 陆江璃见卫季衡不说话,冷笑道,“一直想要知道我身份的人是你,跟我坦白你调查案情的缘由是你,可始终却不肯跟我透漏一点线索,卫季衡,你到底是想要跟我合作,还是只单纯这样拘着我,日后成为你布局中的棋子?” “你自始至终信任过我吗?” 他的瞳仁很深,几乎深不见底。 陆江璃简直想要冷笑出声,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姜慈,是他端王府的侧妃。 可他们这对“夫妻”貌合神离,什么时候有过信任这种东西? “既然我们互相并不信任,那也不必如此捆绑在一起,日后我父亲的案子,我自己来调查,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陆江璃将头别开,赌气的盯着马车的帘子,那帘子被风吹的一掀一掀的,陆江璃瞧着外面街道上的烟火气,不由的悲从中来。 “你怎么查?给苏木写信,让他来协助你吗?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那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随后,两个人好似赌气一般,都没有说话。 卫季衡在半路上下了马车,骑着马扬长而去。 陆江璃想,这人应该是不想跟她在一个地方待着了。 她伸手探上自己的脉搏,手指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这个毒还是很棘手的,她目前根本就没有办法用针给逼出来,所以她得赶在毒发之前将明慧救出来。 陆江璃还真要证明一下自己。 陆江璃还是以前那个陆江璃,没有他卫季衡,陆江璃照样可以独当一面。 刚下了马车,一直都等在门口的琳琅就冲了上来。 “主子,你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陆江璃脖子上的勒痕。 “主子,你受伤了。” “先进去再说。” 琳琅扶着陆江璃的胳膊往王府里面走去,在路上的时候,陆江璃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陆江璃脚步匆匆,本来的方向是直奔云苑去的,可琳琅在一旁小声道,“主子,我们现在住在听竹轩,你这方向是朝云苑去的。” 眼下陆江璃没有时间折腾,又朝听竹轩的方向走去,“你随后就找人,把听竹轩里的东西,都搬回云苑。” “怎么了?您是跟王爷起争执了吗?王爷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马车是王爷带出去的人护送回来的,怎么不见王爷的人影? 琳琅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有什么别样的情绪,不加掩饰的出现在脸上。 “我不在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明国公来过府上一次,随后王爷就吩咐人出去找人了,主子,我还是第一次,瞧见王爷那般着急” “我知道了,”陆江璃用四个字,打断了琳琅接下来的话。 进了听竹轩,她打发了琳琅去厢房收拾东西,自己直奔卫季衡的书房。 这人既然不在,那就不要怪她自作主张了。 她打开了密室的门,径直走进去,将密室里关着的谢成玉放了出来。 谢成玉看到她还是震惊的,“你怎么来了?” “明慧被抓了。” 陆江璃用簪子撬开了谢成玉的手链脚镣。 谢成玉眼尖的瞧见了她脖子上的勒痕,“卫季衡他对你用刑了?” “不是他,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楚,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明慧救出来,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人?” 陆江璃刚刚回王府没多久,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搬回了云苑。 谢成玉也直接换了身侍卫的衣服,稍稍易了点容貌,正大光明的跟在了陆江璃的身边。 俩人直接从后来又被卫季衡封住的侧门,悄悄离开了王府。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城找路 谢成玉悄悄的召集了有十几个人,乔装打扮准备出城。 不知道是不是卫季衡提前安排好的。 陆江璃一行人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被拦在了城内,一打听才知道,这两日没有令牌和官服开的文书,都不许离开平京城。 这个时候若是跟守卫起了争执,恐怕就更离不开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入夜之后,魏元均的府上突然又来了不速之客。 现在能被魏元均称之为“不速之客”的人,也就只有陆江璃了。 见到她,魏元均就知道,绝没有什么好事。 上次,她出的馊主意,没有抓到“陆江璃”不说,还害他跟夏明启遭到了父王的斥责。 结果没几天,夏明启就锒铛入狱。 魏元均这几天正心里忐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惹的乾英帝大发雷霆,将他也一并处置了。 反正这个时候,他这位“皇婶”到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不知皇婶深夜驾临,有何要事?” 陆江璃不想跟魏元均多浪费口舌,她白日里在城里躲着的时候,发现卫季衡的人已经在四处找她了。 依这人手眼通天的本事,肯定能找到她,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陆江璃要在被卫季衡发现之前,先去将明慧给解救出来。 因为她觉得关押他们的那个地方不一般。 怕明慧会有危险。 “你可有法子送我出城?” “皇婶,这是开玩笑?” “我没时间同你开玩笑,我今夜必须要出城。” 魏元均看了眼陆江璃身边的侍卫一眼,怕这人是个练家子,他也不好造次。 “出城的事,现在皇叔说了算,皇婶不去找皇叔,反倒来找我,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我要是能找他还会来找你吗?” 一旁乔装的谢成玉实在是忍不了,长剑出鞘,直指魏元均面门。 “皇婶次次来,都以这种方式,我好歹也是个皇子。” 谢成玉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人口口声声的“皇婶”,听的他心里头不爽。 “你要杀要剐,都等过了今夜再说,明慧有危险,我要去救她。” 陆江璃一想到之前魏元均给明慧送信的事,就觉得这人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果然,陆江璃一搬出明慧来,魏元均就蹙起了眉头。 “我还没有问你,为何你回来了,明慧没有回来,皇叔可知道此事?” 魏元均虽要仰仗这个卫季衡,但对他也并不是完全信任的。 “那你说我为何要来找你?” “他知道,却不去救?卫季衡到底想要做什么?既然是去救明慧,你要寻求帮助的人,不应该是明国公吗?” “你想所有人大张旗鼓的去,搞的人尽皆知,让他们撕票吗?魏元均,明慧救不回来,你也难辞其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劫囚是个怎么回事?” 魏元均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他是真的服了这个“皇婶”了。 他将出城的令牌交到了陆江璃的手上。 “他既然知道你回来了,你想要出城,他肯定也知道,你觉得你拿到令牌就能出去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陆江璃拿到令牌就跟谢成玉离开了魏元均的府邸。 她带着人去了北城门。 谢成玉却悄悄问她,“不是东城门吗?” 陆江璃摇摇头。 城外的路,她其实很熟,这些人虽然蒙着她的眼睛,但陆江璃却感觉到,他们是故意绕到了东城门,才放下她的。 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陆江璃带着人大摇大摆的拿着魏元均的令牌出了北城门。 其实走北城门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今夜值守的人,是魏元均巡城卫的人。 陆江璃离开魏元均府邸的时候,还顺道拿走了几套巡城卫的护甲。 就说奉命出城。 自然就很顺利的出了城。 陆江璃在马车上蒙上了眼睛,让人先找到了北城二里外的一处歇脚的茶寮。 白天经过这里的时候,陆江璃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从这边开始,陆江璃便开始指挥驾车的人往目的地走。 路走到了一半,谢成玉掀开帘子往黑漆漆的外面瞧了一眼。 往北的方向,再穿过这片树林便是军营。 还是隶属皇城羽林卫辖下的骁骑营。 但谢成玉就只是个猜测,他不想打扰此时聚精会神的陆江璃。 只能看着马车,距离那个方向越来越近。 可是有亮光的地方越来越近,最终还是谢成玉喊了停。 马车便停了下来。 陆江璃此刻虽是蒙着眼睛,却开口问道,“是哪?” “前面就是骁骑营。” 第二百六十章 易容进营 这个结果,跟陆江璃预想的一样。 就他们这十几个人,想要闯进骁骑营里救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确定是这里?” 谢成玉不怕死,但他不知道陆江璃蒙着眼睛找到的地方,值不值得冒险。 “确定。” 陆江璃这一次很坚定。 原本在那里面的时候,陆江璃其实就有所猜测。 那些匪徒,将关押她和明慧的地方,全都遮了起来,肯定就是怕她们两个发现什么端倪。 而且之前,谢家灭门之后,那些蒙面的江湖人,还藏在平京城。 不在京城内的府邸中,那就是在军营中。 陆江璃白日里跟那些质询她的人打交道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 但她当时心里不敢确定。 因为原来这骁骑营的所属权,之前是掌握在三皇子魏元琦的手里。 魏元琦因其母妃王贵妃的事情,被连累,收回了他的部分权利,可并没有赶出京城去。 这样一来,夏明启背后的人是魏元琦吗? 可若是,兵营里藏着的那些江湖人,就是屠杀谢府和诬陷父亲的人,那这事的幕后之人,就极有可能是魏元琦。 “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闯这骁骑营,就算我们闯了,没有找到人怎么办?你可知道,擅闯骁骑营的是什么罪责?” 这骁骑营可是除了羽林卫之外,陛下第二亲信的部队。 “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闯吗?我们两个的命现在都不单单是陆江璃和谢成玉,所承载的是两个家族,你要冒这个险?” 此时的谢成玉极其的冷静,因为他知道以他们几个跟骁骑营对比来说,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这份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陆江璃沉思了一下,“我们今夜暂不营救,也不打草惊蛇,我们要先确定明慧是否就在这里。” “你先回去等消息,我带人去探查一番。” 陆江璃一把揪住谢成玉的衣袖,“我必须去。” “你去做什么?如果到时候暴露了,打起来,你如何脱身?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上一点功夫都没有。” “你们去也无疑是羊入虎口,而且,你们去也要靠我来寻找方位,我们没有骁骑营的布防图和地图,进去怎么找?” 陆江璃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就算是进去,也像大海捞针。 谢成玉想再次拒绝,可已经没了拒绝的理由。 陆江璃留了两个人在这边看守马车和马匹,其他人又分成了三组。 谢成玉,陆江璃,还有一人,他们三人一组,按照陆江璃的记忆路线进到骁骑营军营之中找人。 另外一组从侧面进入,躲藏起来,伺机而动,策应谢成玉他们。 最后的一组,在外围等着接应。 无论如何,三人约定好了,无论何时什么情况,若是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就不要去接应,其他人在天亮之前离开。 陆江璃跟谢成玉一行三人,率先避开了守卫,进了骁骑营的大门。 她垂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这个木头门槛。 想到离开之前的那一下颠簸,可能就是门口底下的两根木头。 陆江璃向左边伸手一指,三人猫着腰来到了一处营帐外面。 她不敢正大光明的在主路那边确认方向,只能靠着隐约的记忆,躲避着巡查的守卫,慢慢深入到大营之中。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骁骑营的人。 陆江璃当时所处的地方,肯定是在地底下。 虽然没有普通大牢那样的阴暗潮湿,却也觉不是在上面。 他们虽然没有骁骑营的地图,但小时候,陆江璃跟着兄长来过这里。 虽然跟印象中,有了不少差别。 但大致也可以分辨出大概的方位。 没过多久,三个人就来到了一处有戒备森严的侍卫看守的地方。 陆江璃觉得,那大牢入口,应该就在这大帐之中。 两个人稍稍的易了容貌,陆江璃提着偷来的一个小木头盒子。 跟谢成玉两个人,大摇大摆的朝着那个戒备森严的军帐走去。 在这军营之中,他们两个不是军戎服侍,看着格外的扎眼,果然还没等走近,就有人长矛直指他们面门,“干什么的?” 陆江璃知道里面的情况,淡定开口道,“我们是夏家的人,奉命过来看看那个受伤的,这是我们手里的筹码,可不能死在里面。” 他们两个人现在心里没底的很,如果明慧不是被关在这里。 那接下来他们两个人的下场,就是被团团围住,或是被立即射杀。 连走出这座大营的机会都没有。 陆江璃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谢成玉背在后面的手,也悄悄的捏紧了拳头,腕袖中的短匕首,也随时准备拔刃自保。 那人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 “夏家人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陆江璃胆战心惊的接话道,“大小姐让我们回来看一眼,不可有任何的闪失。” 说着,陆江璃打开了那个提着的小木盒子。 “我是大夫,这是我针灸的针包,这是一切金疮药膏。” 幸好她们进来的时候,带了一些药,陆江璃也带了针灸包。 不过,刚才守卫那样说,就说明她们来对了。 就在这时,大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陆江璃听到有人喊,“端亲王驾到。” 第二百六十一章 救出明慧 没想到这守卫一听到“端亲王”的名号,赶紧将陆江璃和谢成玉两个人直接推进了帐中。 “你们两个赶紧进去,暂时不要出来。” 陆江璃没有想到,卫季衡一来,本来还在接受盘问的两个人,立马就被放行了。 进到大帐之中,里面只是堆放着很多的粮食,但紧接着,有人挪开旁边的粮食,露出一个密道的入口。 陆江璃跟谢成玉十分顺利就下到了密道之中。 下到底下之后,还有一道门。 守卫的还是骁骑营中兵士的打扮,询问他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陆江璃这次可以从善如流的回答了。 原本陆江璃以为,就是几个密室或者囚牢而已,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大。 这道门的后面,有好几条道,估计每条通道里面都不一样。 那些通道的外面都挂着一个符号,有粮食,牢笼,甚至还有金银的样式。 原来这平京城,天子脚下,还有人搞这样的秘密之所。 “看什么看?不该看的别看。” 说着,那兵士打开门,让他们两个进去。 陆江璃跟谢成玉跟在那人身后,来到了牢笼那条通道。 “处理完马上出来。” 这个里面每个房间都是单间,根本就看不到里面都关押了些什么人? 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陆江璃想到之前在里面的时候摸到这厚厚的墙。 不过,里面既然没有更多的人看守,那今晚可以趁卫季衡在此,制造混乱将明慧给救出来。 守卫打开牢门,递给陆江璃一个火把。 两个人走了进去。 大门从外面再次被锁上。 明慧看到她们两个人进来,戒备的盖住眼睛往后缩了缩。 “郡主别怕,我们是奉命过来给你治伤的。” “少假惺惺的来这一套。” 她见谢成玉想要直接上前说话,便拉了他一把,冲他摇摇头。 陆江璃怕这牢房有什么暗房或者机关,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待明慧适应了火光,这才将手放了下来。 陆江璃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蹲下身来。 “郡主也不想,等不来援军,而让自己流血而亡?” 陆江璃说话的时候,在明慧的手臂上按了一下,迅速摊开她的手心,写了一个“姜”字。 明慧眯起眼睛细细瞧着陆江璃的脸。 这才惊道,“你” 陆江璃冲她摇摇头。 时间紧迫,她跟谢成玉并没有过多的易容,就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其他人瞧着他们面生,自然是看不出来。 明慧仔细一看就认了出来。 紧接着也不再拒绝。 一旁的谢成玉给陆江璃举着火把,头转向后面。 明慧先是由着陆江璃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陆江璃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带明慧出去。 那几条通道里面,陆江璃觉得肯定还藏了不少的人。 但今夜不是探查那里面的时候,她要先把明慧救出去再说。 她在明慧的手上简单的写了一下,一会儿的计划。 明慧点了下头。 谢成玉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上的铁环,大门没多久,就从外面打开。 谢成玉举着火把率先走了出去。 由于通道比较窄,陆江璃出来的间隙,他便让到了一边。 仔细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他一记手刀直接劈在那名守卫的后颈。 并立马捂住他的嘴巴,将人直接拖了进去。 不一会儿。 明慧换上了守卫的衣物,三个人从通道中走了出来。 外面依旧没有人,他们从门口的桌子上找到了钥匙。 打开门就立马走了出去。 三个人上去之后,谢成玉跟陆江璃走在前面,明慧走在后面。 密道口打开之后,谢成玉先出去,他看了一下,原本守在大帐外面的守卫居然不在。 谢成玉赶紧招呼陆江璃跟明慧出来。 三个人赶紧按照原路返回,骁骑营的校场之上,此刻聚集了几乎整个骁骑营的人。 这才让陆江璃带着明慧得以逃离。 马车返回城里,陆江璃连夜将明慧送回了明国公府。 她跟谢成玉则回了王府。 等她进到云苑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昏睡中,她听到一个神秘而空寂的声音一直都在喊着她:“陆江璃,陆江璃,循着光亮往这边来” 陆江璃以为自己是要死了,是有鬼差过来抓自己了。 这次恐怕是真的死了。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她焦急的想要后退的时候,却有一双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阿璃,阿璃” 那个声音唤她阿璃。 陆江璃努力的想要听清楚是谁在喊她。 着急之下,蓦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还是云苑的那张床,只是床边坐了一个人。 卫季衡坐在那里,眼神中没有什么温度,就那么瞧着她,冷淡问道,“醒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为她解毒 陆江璃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但睁开眼睛绝对不想看到的人是他。 “王爷有事吗?” “你可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祸?” 陆江璃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只得躺在那里问道,“不知,还请王爷明言。” “你知道那些人不可能害掉明慧的性命,却还一意孤行,你是觉得自己眼下将情意比救你父亲族人的命还重要?” 陆江璃看着他,还没有张嘴。 这人又接着道,“现在还想豁出自己的性命吗?” 陆江璃几乎不敢去看卫季衡的眼睛,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中毒的事了? “你母亲将霜华交到你手上,是想看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 陆江璃悄悄掀了掀眼眸,小声道,“我没有。” “陆江璃,日后你再这样胆大妄为试试!” 说着,这人起身拂袖而去。 陆江璃怔愣的看着卫季衡离开的背影。 琳琅小跑着从外面跑进来,小心翼翼的坐在她的床边,“主子。” 陆江璃看她眼眶红通通的,有些余心不忍。 “主子,你日后能不能不要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你被人那样抱进来的时候,真的把奴婢吓坏了。” 琳琅说话间,还有些哽咽。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嘛。” “现在什么时辰了?” “主子,已经卯时一刻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 琳琅一听这话,又想哭了,“主子你这哪是睡啊,你这是昏死过去啊。” “什么?” 陆江璃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她所中之毒那般厉害吗? “我昏迷的这短时间发生了什么事?送我回来的那个人呢?” “他他跟孟侍卫打了一架,然后被拿下带走了。” 原来,陆江璃进入院中,昏迷之后,谢成玉将她抱回了房间。 一开始是觉得她不过就是太劳累了。 但谁知道,刚将她放在床上没有多久,她便侧身呕出两口血来。 吓的正在给陆江璃擦脸的琳琅大叫起来。 谢成玉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找了大夫。 但是他带着大夫赶回来的时候,卫季衡已经回来了。 谢成玉带着大夫要闯陆江璃的房间,就跟孟章打了起来。 最后,谢成玉就被人带走了。 琳琅绘声绘色给陆江璃讲这些事情的同时,陆江璃摸到了自己的脉搏。 她的脉搏好似十分的奇特,虽然已经感觉不到中毒的迹象,但似乎还是不太对劲。 “王爷回来后,一直守着我到刚才?” “对,王爷回来之后,带来一个大夫,随后就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整整一个时辰,那个大夫才离开,随后王爷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主子。” 那便是卫季衡请的大夫,将她的毒给解了?那是她冤枉他了? 这人出现在骁骑营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特意去为她解围的? 可这人什么都不说,不是就要故意要急死人吗? 她只不过是不想让明慧因为她,有什么闪失罢了。 是她自己要去,就算是真的将命交代在那里,她也毫无怨言,这是她欠明慧的。 明慧能为了她不顾自己生死,冲上来救她,就算她不是陆江璃,这份人情她也是要还的。 她不是卫季衡,有些事情可以筹谋七八年之久。 从他父亲死后开始,他就在调查当年的情况。 一直到现在。 其实她说的也没有什么错啊? 两个人各自按照自己的法子去做,互相不干涉。 “主子,你要不要喝点水?” 陆江璃点了点头,喝完了水,她身上实在是疲软的厉害。 不管怎样,卫季衡这次为她解了毒,也算是救她一命。 就算是还了自己当初救他时的那份人情了。 陆江璃其实从骁骑营出来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卫季衡实际上骂的也对,她确实那一刻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想到父亲族人,还有死去的谢府上下。 她便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去死了。 既然如今毒已经结解了,后续的事情,就没有她什么事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没过多久,陆江璃就又睡了过去。 不过她睡了不知道多久,就被琳琅给叫醒了。 “主子,主子,该起了。” 陆江璃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琳琅却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主子,王爷来了,就在房间外面。” 陆江璃一听这个,立马瞌睡全无,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她从床上立马就爬了起来,“大清早的他来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母女相认 陆江璃收拾齐整,走出门来,冲卫季衡敷衍的福了福身,“王爷。” 卫季衡转身丢下一句话,“跟上来。” 陆江璃心想自己早饭都没有吃,跟上去做什么? 只是端王爷好像并没有理解到陆江璃的心声,直接带着人出了王府,坐上马车的陆江璃,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要去哪里? 这人该不会又要拿她当什么挡箭牌? 夏婧荷一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这一次可就没有绑架那么简单了? 恐怕会直接来刺杀。 卫季衡对她还真是不会心慈手软。 见她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卫季衡掀了掀眼皮,“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以后有这种事,其实王爷可以直接告诉我的,让我至少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我连反抗都不反抗。” 省的到时候还得被人打晕。 “你这是同我置气?” 陆江璃干巴巴回了俩字,“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 “王爷真是抬举我了。” 她不敢的事情多了去了,至少今天早上,她努力从床上爬起来出门给端王爷请了个安,就被人拉着出来当靶子了。 可马车行了一路,都没有遇到刺杀。 马车在一处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 陆江璃掀开帘子一看,是仙女庙。 大清早的来这里做什么? 她虽然质疑,却没有提出来,就跟在卫季衡身后进了庙里。 后殿周围站了不少的侍卫,陆江璃跟着走到里面,里面也有不少的人。 她心里盘算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局的时候。 卫季衡推开禅房的门,陆江璃便看到了母亲坐在里面。 陆江璃在门口怔了一下,才慢吞吞走进去,她冲着母亲福了福身子行礼道,“给长公主请安。” “不用拘礼,过来坐。” 陆江璃不知道卫季衡为什么会突然带着她来见母亲。 但卫季衡说过,母亲眼下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暂时还不能跟母亲相认。 她有些拘谨的走过去,就在要走到近前的时候,长公主魏青禾冲她伸出一只手。 陆江璃越发的感觉不对劲,并没有伸手,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卫季衡。 见卫季衡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才迟疑着将自己的手送到母亲的手里。 “此间是安全的,长公主有什么话,尽可以直言。” 卫季衡冲魏青禾拱了拱手,便离开了禅房。 留下陆江璃怔怔的站在原地,手还被魏青禾牵着,不知所措。 但下一秒,她就看到母亲的眼眶红了。 陆江璃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母亲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由着魏青禾将她拉到身边坐了下来。 魏青禾紧紧抓着陆江璃的手,好似生怕她挣开离去一样。 “长” 称谓只说了一个字,她就被魏青禾搂进了怀里。 “我的儿” 魏青禾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压抑过后的情感,只在凑近陆江璃耳边的时候,带着哭腔说了三个字。 陆江璃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她终于又跟母亲相认了,她终于再一次以陆江璃的身份,跟母亲相认了。 她声音哽咽,默默地流了好久的泪,才小声喊道,“母亲。” 魏青禾其实在得到那个孔明灯的暗示的时候,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想,女儿还活着。 因为除了陆江璃,恐怕也没有人会通过这个方法跟她取得联系。 后来托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传信的人是卫季衡的侍妾。 她便认为,陆江璃已经被卫季衡给救了下来。 直到她看到那位“姜氏”头上戴着佛晓的时候,才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姜氏”很有可能就是陆江璃假扮的。 她自己想了无数种的可能。 就是没有料到,姜氏就是陆江璃。 没有料到,女儿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她面前。 可眼前的人,对她来说究竟是姜慈?还是陆江璃? 一想到这里,魏青禾简直心疼的都要喘息不上来。 魏青禾疼惜的拍拍痛哭流涕的陆江璃,“好了,先莫要哭了,我们时间不长,母亲也不问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此事除了卫季衡,还有谁知道?” 陆江璃哽咽着抬起头看着母亲。 母亲温柔的给她擦拭着眼泪,“还有谢成玉,他没有死。” “你们两个的身份,都不能暴露,眼下要做的事情,唯有先自保知道吗?” “母亲,你也不信父亲是那样的人对吗?可是陛下他” 魏青禾打断陆江璃的询问,“你父亲的事情,有转机才能查,接下来,你凡事都要听卫季衡的,而且你现在是卫季衡的侧妃,日后,也先暂时当好,卫季衡的妃子就行。” “母亲,你这话什么意思?父亲的案子,您不让我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王爷打赌 “有些事,你查不了,要借助别人的手才能查,而且你现在身份特殊。” 那些阴诡之事,也不是陆江璃可以做的。 魏青禾着实不想再失去女儿一次,不管现在她怎么活着?能活着就好。 陆江璃执起母亲的手,紧紧握住,“母亲,你是不是知道屠杀谢府满门,还有陷害父亲的人是谁?” “你查了这么久,查到现在,也该看明白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简单的灭门或者通敌叛国案。” 陆江璃截断母亲的话,“那又如何?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能枉顾他人性命。” 魏青禾眼神一凛,“陆江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魏青禾冷下脸来,捏紧自己的腕子,陆江璃才知道自己方才失言。 “母亲,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魏青禾知道陆江璃死过一次,对眼下的时局虽是了解,但认的不够清晰。 也是因为她这些日子,被卫季衡保护在王府里。 她有时候真的希望,之前陆江璃要嫁的人是卫季衡该有多好。 可以远离现如今风雨飘摇的朝堂风波,哪怕是跟着卫季衡一直戍守边关也好。 “母亲知你想要报仇的心思,只是,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陆家还有什么人可以为他们奔波呢?母亲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在好好活着的同时,想办法将全族人救出来,他们都是无辜的。” 陆江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她总觉得母亲好像是知道幕后真凶是谁? 又或许是卫季衡知道。 他早就跟母亲通过气了,这次带她出来,就是因为她昨晚不听他的,任性妄为,所以,让母亲前来管束她。 陆江璃总共跟魏青禾见面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炷香。 之后,卫季衡留在房间里,又跟母亲说了几句话。 说的什么?陆江璃不知道。 但总归是有关于她的。 回去的路上,陆江璃认真跟卫季衡说道,“其实王爷,想要我听话,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长公主是这样跟你说的?” “要不,王爷是何意?” “你能听点话,也行,但你会听吗?” 陆江璃暗暗的咬了咬后槽牙。 “我们两个既然都互相规劝不了对方,那我可以跟王爷打一个赌吗?” 卫季衡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赌什么?” “就赌谁先捉到屠杀谢府的凶手。” “你真要同我打赌?” “王爷不会不敢了?就算夏府的背后是三皇子或者是太子,王爷就真的不打算查了?” 卫季衡眉目一冷,“你知道就好,这个赌,本王同你打。” 让她束手束脚的偷着去冒险,倒不如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万事他还能及时赶到救下她。 他现如今如此的小心翼翼,就是不想再有之前那次,无法救回她的经历。 他从边关往回赶,无论他紧赶慢赶,还是赶回来晚了。 卫季衡领兵多年,给许多人收过尸,就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陆江璃收尸。 “只不过,你要如何行事本王不管,有个人,你要带在身边,与其我暗中派人跟着你,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朱雀跟在保护你,赌约履行之前,她就是你的人,听候你的所有差遣。” “多谢王爷,那我还想问王爷讨一个人。” 卫季衡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谢成玉不行。” “他为什么不行?谢成玉同样不信任你,你留他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 “你现在是本王侧妃,身边时常跟着男子,成何体统?” 陆江璃觉得用谢成玉,可比用朱雀要顺手的多,尽管朱雀的武功要高过谢成玉太多。 “王爷心里知道,我这个侧妃到底是不是真的。” 卫季衡扫了个冷厉的眼神给她,“怎么?你还想要跟谢成玉再续前缘?” 这都什么跟什么? “王爷莫要说这样的玩笑话,我跟谢成玉” 她跟谢成玉能有什么?“我们两个现在只想抓到凶手,王爷不给我这个帮手,就是怕要输给我?” “你觉得激将对本王有用吗?” 陆江璃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那什么对王爷有用?” “做本王的王妃。”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登门探望 陆江璃回到云苑没多久,朱雀就来报道了。 同时一起来的,还有简单易过容的谢成玉。 谢成玉见面就先打量了她一番,看她没有事,才长舒一口气,“确定没事了?” “没事了。” “你怎么可以隐瞒自己中毒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个什么事?我”说到这,谢成玉停顿了一下,“你让陆家人怎么办?” 陆江璃还没等开口说话。 朱雀睨了谢成玉一眼,“这是在我们端王府,她是王爷的妻子,这位少爷,请您说话注意点分寸。” “那你也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别做这个白日梦了,小爷没有向他讨人,已经做的够可以了,别得寸进尺。” “你凭什么向我们王爷讨人?整个王府,乃至整个平京城,都知道” 陆江璃无奈的叹了口气,打断了朱雀接下来的话。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卫季衡把你派过来是来捣乱的?” 朱雀闭嘴的同时,瞪了谢成玉一眼。 谢成玉洋洋得意,“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我们两个有要事要商量,还不出去。” 陆江璃也还没有到特别信任朱雀的程度,毕竟这人怎么说都是卫季衡的四大侍卫之一。 “朱雀你先出去。” “侧妃有什么吩咐,及时叫属下,属下就在这院中。” “好。” “侧妃,属下告退。” 先前不见朱雀对她如此恭敬,当着谢成玉的面,倒是一口一个“侧妃”叫的十分起劲。 朱雀离开之后,陆江璃就把自己跟卫季衡打赌的事情说了。 谢成玉听完之后,面露惊色,“我没有听错?你跟那个老狐狸打赌?我都怀疑他是否在给你挖坑,上一次,去救明慧,你别说你没有看出来,那老狐狸就是故意的,他分明有能力救出明慧,偏偏让你去犯险。” 陆江璃也搞不明白,但是眼下她也没有办法,母亲现在十分的信任他,她要是不赶紧迈出下一步,说不定所有的事情,都要被这人牵着鼻子走。 “那我们要怎么办?明知道他现在掌握主动权,不去打破,就要跟着他的节奏来。” 谢成玉转念一想,或许陆江璃这样做,能打开一个新的局面。 “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全力配合你。” 谢成玉也巴不得抓住那些屠杀他家人的凶手。 陆江璃详细跟谢成玉说了自己的部署,让他先去查一下现如今骁骑营的首领,顺道盯着那位三皇子。 如果只是为了夺嫡争斗就要陷害忠良,残杀官员,那也一定是父亲那里或者是永安侯那里得到了什么不利于那幕后主使的东西,才会让谢家惨遭灭门。 谢成玉离开没多久,琳琅便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陆江璃不过是让她去月苑那里看一下,问卫佩兰借点东西。 这丫头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拿到了?” “主子,没,没有,老夫人带人往这边来了。” “什么?” “你留在院中,老夫人问起来,就说年关将近,我出去采买了。” 说完就带着朱雀脚底抹油离开了王府。 她从卫季衡的听竹轩搬出来,已经违逆了老夫人的意思了,当时没有找她,因为她之后就失踪了。 眼下人都回来了,卫季衡又再三主张让她做正妃。 老夫人还不得抓紧时间,让他们两个人传宗接代,提上日程? 她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有朱雀在身边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去侧门那里搬那堆挡住后门的杂草堆。 现在想要出去,朱雀都能带她出去。 “侧妃,我们现在去哪?” “陆国公府。” 她得去问个清楚,明慧到底是如何跟师父那边联系上的? 陆江璃总觉得师父的武林盟中人出现的根本就不是巧合。 到了明国公府,明国公正好在家。 陆江璃进门,就先被请进了前厅。 明国公亲自出来迎的她。 她冲陆国公福了福身,“公爷。” “侧妃不必多礼,请坐。” 明国公捋了捋灰白的胡子,温声问道,“不知侧妃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过府探望一下郡主。” “小女已经同老夫说了,是侧妃救了她,这事老夫该跟侧妃道一声谢。” “公爷不必客气,郡主皆是因为我才会受伤被绑架,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 “小女她涉世未深,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有劳侧妃费心了。” 明国公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明慧同她多多接触的意思。 这些日子,明慧老是跟她混在一起,出了太多的事。 端亲王府如今就是个危险的麻烦之地。 明国公怎么会让女儿,这个时候趟这趟浑水? 第二百六十六章 是好消息 “姜姜” 伴随着明慧的声音传来,陆江璃跟明国公的谈话,不约而同的都噤了声。 明慧虽然身上有伤,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经历了被绑架的事情之后,她更是没来由的相信姜慈。 也有可能是一开始她就错将姜慈认做陆江璃的原因。 对现在的“姜慈”有了前所未有的信任感。 看到父亲还在厅里,本来要飞奔陆江璃身侧的明慧,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明国公看女儿对这个姜侧妃,还是语言亲密的样子,板起来脸教训道,“见了侧妃不行礼,成何体统。” 明慧赶紧乖巧的向陆江璃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有明国公在侧,陆江璃也不能表现的太没有规矩,毕竟以“姜慈”的身份,确实是明慧的长辈。 她抬了抬手,“郡主免礼。” 明国公见二人都没在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她们不好开口。 就起身道,“恕老夫失陪,还望侧妃好好说一说小女,日后不可在那么莽撞。” 陆江璃也站起身来,“郡主是大家闺秀,自然不会有失体统,还请公爷放宽心。” “有侧妃教导,老夫自然是放心的,若非如此,老夫大概已经要跟王爷好好探讨一番了。” 陆江璃干巴巴的一笑,怎么都会找卫季衡告状啊? 老公爷这句话,很明显的意思就是,再教坏他的女儿,他就要去找卫季衡好好理论。 明国公离开之后,明慧赶紧上前来拉住陆江璃的手,“你怎么过来了?走,去我院中。” 陆江璃就由明慧拉着去了她的小院。 二人在小院中的亭台楼榭中溜达了一圈,明慧说她是第一次过来,带着她好好看看。 实际上,陆江璃不知道来过明国公府多少回了。 哪里又会陌生。 转了一圈之后,两个人在明慧的房中坐了下来。 连翘将陆江璃身上的披风拿去挂起来之后,就退了出去。 明慧这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有事?” 陆江璃见她还是如此直接,忍不住说道,“你回来都没有挨父母亲说嘛?怎么还敢与我亲近,就不怕一会要被父亲训诫。” “我父亲刚刚同你说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 “肯定说了,但是他不懂,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老狐狸,狡猾的很。” 陆江璃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明国公同自己的父亲一样,身份同样的尊贵,为何明国公能够明哲保身,不仅仅因为他是三朝元老,为人处世也是持重有谋略。 这一点明慧可是一点都没有学到。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肯定不会推辞。” 昨天陆江璃在那地牢中的时候,要问明慧的话,被夏婧荷的出现给打断了。 她还没有问到结果。 “郡主,那天为什么会折返回来找我?” “我觉得你那天有话要跟我说,你是不相信那位楚庄主?所以我就想去找你问问,还有没有别的事,另外阿璃是否有联系过你。” 原来如此。 明慧也看出来那个楚庄主有问题了。 “那楚庄主到底是什么底细?这些能讲与我听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阿璃现在跟你我都是在一条船上的人,阿璃信任你,我觉得根本就不是要帮助你那么简单,你肯定也是相信阿璃是被人陷害的,对吗?” 陆江璃闻言只点了点头。 “那位楚庄主,是阿璃在江湖中师父的手下。” “原来如此,她师父的手下,这是进京要帮助调查陆国公案吗?” “这个我暂时没有问过,她这位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阿璃出事之后的第三天,我便收到了他的传信,询问我阿璃的情况,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跟这位苏先生取得联系的。” 平京城跟江南武林盟总部相距甚远,不过信鸽传信的话,应该也能很快收到京城的消息。 毕竟楚云飞在这平京城中,也有产业。 说是产业,估计也是收集情报之所。 “她很信任这位苏先生吗?” “那自然是信任的,”一提到这明慧大有好好跟她说道说道的趋势,陆江璃赶紧打住,生怕这个丫头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 “为何当时苏先生没有派人来京,而是在这个时候派人来京?” “这我就不清楚了,在那件事发生的前三天,我突然又收到消息,后来我才将事情告知了苏先生,随后楚庄主就来了。” 陆江璃想出劫法场的事情,是在那之前,让朱雀假扮自己。 是假扮自己的消息传到了师父那里吗?他才派人联系了明慧。 其实要说消息灵通,那楚庄主的店铺,应该也能收集更多的消息。 为何会找上明慧呢? 是因为明慧跟她的关系?还是为了要掩人耳目? 她以前酷爱在外游历江湖,见识了很多江湖人江湖事。 没有想到,自己是被江湖人所杀。 这兴许就是她的命。 “你是觉得这个楚先生不可信吗?” 陆江璃摇摇头,“我不了解这其中的关系,自然不敢妄言,也怕坏了她的事。” 明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垮起了脸,“这事,你既然来问我,那肯定就是阿璃一直都没有消息。” 陆江璃安抚的拍拍明慧,“对她来说,可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武器生意 “之后阿璃还有什么安排吗?” 陆江璃一想到明国公的那个难看的脸色,哪里还敢说别的。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想要真的明哲保身,也不太可能,但是明国公肯定也觉察到了这其中的利弊,所以才会想着让明慧抽身,最好是不要沾染才好。 父亲的案子,不正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这让陆江璃不由的又想到了,之前在宫里听到魏元均说的那番话了。 陆江璃冲明慧摇了摇头。 “有安排我会告诉郡主的。” 陆江璃离开之后,明慧突然想起来,忘记跟陆江璃说夏家背后的人是太子了。 不过父亲知道,卫季衡肯定也知道。 估计也不用她来说。 陆江璃跟朱雀小心翼翼的回到王府,朱雀先跳墙进院看看情况。 不一会儿,琳琅就打开门将陆江璃迎了进去。 陆江璃进门之后,先喝了水,转头问琳琅,“老太太没有为难你?” “没有,老夫人见主子不在,没有为难奴婢,但是说让您回来之后去她小院一趟。” 一旁的朱雀,也坐下来喝了杯茶,“侧妃,其实你应了王妃的名号,老太太就不会为难你了,而且王妃的权势更大,想要做什么,有这个身份不是更方便。” “我怕死,我可没有第二条命给王爷克,所以,王爷还是另觅良人。” “侧妃也是妻子,有什么区别?” 这区别可大了,若是卫季衡的王妃,日后可是死也要跟卫季衡葬在一起的,虽是遂了这副身子姜慈的心意,但眼下的她,却不想跟卫季衡有过多的牵绊。 直觉告诉她,王妃这个位子不好做。 夏婧荷之前,也不乏要成为这王府女主人的人,可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陆江璃作为一介游魂,还是得好好珍惜这条命的。 她不想跟朱雀再讨论这些,突然放下杯子笑眯眯的看着朱雀。 “朱雀。” 朱雀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仰,“你别这样看着我,什么事?” “你去老夫人那里帮我说一下?嗯,就说我在王爷那里。” 陆江璃想了想,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拍拍朱雀的肩膀,“交给你了。” 随后,她招呼了一下琳琅,两个字就跑了出去。 “侧妃。” 朱雀这刚跟着她从外面回来,水刚喝一口又要跑腿。 怎么跟着侧妃,反倒是比跟着王爷还要累呢? 陆江璃直接带着琳琅去了月苑。 她来的正巧,卫佩兰正陪着二姨娘在用晚膳。 看到陆江璃进门,卫佩兰站了起来,“嫂嫂,你怎么过来了。” 陆江璃冲二姨娘福了福身子,“姨娘。” 方氏点了点头。 没了三姨娘钱氏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加上卫佩兰现在的身份,所以,她管起家来,也算是十分的顺利。 只是,陆江璃最近忙忙碌碌,卫佩兰都有好几日都未曾见过她了。 眼看着年关将近,过了年之后,卫佩兰可就要进宫了。 这段时间,来自宫里的赏赐已经陆陆续续的入了府。 卫佩兰虽然相信陆江璃,但是圣意难违,她不免还是有些担忧的。 “嫂嫂可曾用过晚膳了?” 陆江璃忙活了一天,此刻也正饿了,连忙摇摇头。 “还没有。” “嫂嫂可要一起吃一些?” 陆江璃看看方氏,“不会打扰你们?” “侧妃来都来了,何来打扰。” 陆江璃听方氏这样说,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知夏赶紧给陆江璃又添了一副碗筷。 席间,陆江璃询问了卫佩兰这段时间看账本管家的情况,没有想到,这钱氏不仅中饱私囊,还在外面偷着置办了不少的产业,其中有的还借着卫季衡的军功,掺和了做军服铠甲和武器的生意。 陆江璃听着点头的同时,突然有了主意。 用过了晚膳,方氏先一步离开。 留在卫佩兰跟陆江璃两个人在园子里溜达。 她小声询问陆江璃,“他可曾有消息?” 陆江璃自然知道卫佩兰问的这个他是谁? 这事她之前向卫季衡打听了一嘴,卫季衡给她看了覃江发过来的密信。 林敬确实是有头脑和才华的,而且他了解覃江的情况,现如今灾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陆江璃觉得,经此一事,林敬过不了多久,就能在朝廷有一席之地了。 卫佩兰听了很是高兴,但这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隐隐的担忧浮上她的眉梢。 “你可是担忧,如何悔婚?” “毕竟是陛下亲下的圣旨,就算日后真的有机会不进宫,我与他,能有什么好结局吗?” 陆江璃自然明白卫佩兰的担忧。 就算是陛下不要的女人,也不能转头就嫁给陛下的臣子。 卫佩兰若是跟林敬真的要走到最后,估计还要经历很多的考验。 “之后的事情,变化莫测,我们先过好当下就好。” 卫佩兰也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太远了,微微红了面颊。 “对了,嫂嫂方才说要问我借个东西,是要借什么东西?” 原本,陆江璃是想让卫佩兰做些点心,她找个机会带进宫去的。 她想要调查一下羽林卫。 但现在,好像不用了。 她想到更好的法子了。 “借几本账簿我看看,就是钱氏在外的那些生意,你明日找个熟知内情的管事给我,我要去下面瞧瞧。”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散布谣言 卫佩兰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拨了人来陪着陆江璃去看生意。 这让陆江璃觉得将王府管家的任务交给卫佩兰,实在是明智之举。 不知道是卫季衡有意躲着她,还是那人也在忙着跟她打赌,反正自从那日说了打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对陆江璃来说,更方便她去做自己的事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朱雀自跟着她以来,直接搬来了云苑。 陆江璃自然是带她出门,自从绑架案之后,陆江璃基本不会带着琳琅出门了,她怕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平京城,背后暗藏着诡谲的波涛汹涌,跟在她身边也是危险。 三个人轻车简从的再次从后门离开。 这被指派来的小厮姓付,之前是跟在管事高德忠身边的,专门负责钱氏外面一些生意的。 高德忠死了之后,钱氏又被赶去乡下的庄子。 王府里算是进行了一次大的换血,这些人能留下来,也算是卫佩兰心软了。 所以小付跟着陆江璃出来,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的跟在一旁,陆江璃问什么答什么。 陆江璃也看出了他的紧张,“你不必慌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三小姐既然已经留下了你,你便好好的干,之前的事情都既往不咎,先前的事情,也不能怪你们,主子让你们做什么?你也不能不去做。” “侧妃说的是,小的一定将功补过,好好为王爷侧妃效力。” 陆江璃一路去了铁匠铺,织布坊,明面上她是去盘查一下这些年的钱氏在那里的投入和分红。 实际上是看一下这些生意中,有没有是直接供货骁骑营的。 还真的让她给找到了,城西有一家布坊是专门供给骁骑营的。 陆江璃将详细的细枝末节都问了一遍,而谢成玉那边也顺利的混进了骁骑营中。 回去的路上,陆江璃跟朱雀早早的下了马车,两个人步行着去了东来茶楼。 有些时候,最好的消息来源都藏在市井茶楼之中。 陆江璃点了一壶碧螺春,跟朱雀在角落坐了下来。 隔着木质屏风就听到,隔壁的人正在讨论夏明启的案子。 小声质问的声音传到陆江璃的耳朵里,“真的假的?是端王爷那位小妾恶意争宠陷害夏大人吗?” “谁说不是,上次覃江难民闹事的时候,就已经在公堂之上直指夏大人了。” “不过我怎么听说,端王爷就是故意的,这府尹大人都是夏大人的门人,端王爷一步步蚕食了夏大人的势力,这京城恐怕是要变天了” 关于夏明启的那些事情,陆江璃心知肚明,夏婧荷先前说了,她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些谣言估计也是夏婧荷让人给传的。 反正是她在这平京城中,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形象。 难怪这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姜慈做这个王妃的位子。 估计,端王府日后便成为平京城街头巷尾的谈资。 陆江璃在此坐了大半天,有了一个发现,她发现这其中有一个穿蓝色长衫的人,四处在这茶楼里面,变换座位。 陆江璃给了店小二一块碎银子,向他打听了这人的身份。 小二却说,这几天这人天天来,生脸孔,以前没有见过。 陆江璃觉得甚是有意思。 傍晚的时候,那蓝衫男子离开了东来茶馆,陆江璃便跟朱雀一路尾随追了上去。 眼看着他拐了几条街,最后进了一个巷子中,陆江璃跟朱雀正待追上去,突然就被迎面走过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这么巧?” 魏元均。 陆江璃冲朱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追。 但朱雀怕是调虎离山,不放心陆江璃一个人在这里。 “你去你的,有六皇子在,我还能有什么事吗?他可是堂堂的巡城卫首领,不对,好像马上就要走马上任羽林卫的统领了。” 朱雀看了魏元均一眼,朝那小巷深处急掠而去。 魏元均看了眼朱雀的背影,又转过头来看向陆江璃。 “什么人,居然劳动皇婶亲自来追?” 陆江璃随即笑笑,“一个偷东西的小贼。” “捉拿小贼是我们巡城卫的事,”魏元均冲后面的侍卫道,“你们两个,跟上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 陆江璃看着皮笑肉不笑的魏元均,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人突然就指了指身后的一家酒楼,“不知道皇婶可否赏脸,楼上一叙。” 第二百六十九章 验证猜测 陆江璃猜的没错。 魏元均找她定是有事,所以今日大街上遇见,并不是什么偶遇。 到了楼上的包间之中,魏元均先是跟她寒暄了几句。 陆江璃却开门见山道:“六殿下有什么话请直说。” “即是如此,小侄就不绕弯子了,皇叔回京之后,将事情搞的这么大,到底所为何事?” “这个六殿下不是应该去问王爷吗?” 魏元均突然勾了下唇角,“皇婶,小侄的脾气是不是很好?” “六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皇婶那夜不仅抢夺了我的令牌,还假借巡城卫的名义出了城。” 说到这个总归是陆江璃理亏,她将袖管里的令牌拿出来推过去,“如若此事东窗事发,六殿下可以说是我胁迫与你,或是我动手抢夺。” “陛下本就不信任我,你觉得若是陛下得知此事会有如何反应?” 乾英帝本就多疑,若是被他知道魏元均的巡城卫出了城,肯定会觉得他动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我听闻陛下已经准备将羽林卫的首领一职交到殿下手里,殿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魏元均眉心紧蹙,“哪里传出来的消息?皇婶也信?” “不管哪里传出来的,是真的就行,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是,六殿下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江璃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魏元均突然在身后道,“你到底是谁?” 陆江璃顿住脚步,“殿下此话何意?” 她话音刚落,突然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掌风袭来,陆江璃没有躲,反倒是施施然的又转过身来。 魏元均的掌风劈至陆江璃的面门,堪堪停住。 “六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魏元均一笑,“跟皇婶开个玩笑罢了。” “殿下该不会是要取我性命?” “怎么会呢?这样的玩笑,皇婶不是跟我开过很多吗?” 陆江璃也不戳破他这个试探的心思,转身继续往外走。 门口的侍卫突然敲了敲门。 陆江璃顺势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去追人的朱雀。 陆江璃瞧她身边没有人,就知道没有追上。 话也没说,就带着朱雀离开了。 出了酒楼,朱雀便小声跟陆江璃说道,“六殿下他是不是故意的?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那里出现拦住我们,否则这样的小贼,我根本就不会跟丢。” 陆江璃起初也有这样的怀疑。 但如果夏家背后的人是魏元均的话,那晚她不可能得到魏元均的令牌出城。 谁会主动将嫌疑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若真的是魏元均,那陆江璃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不成立的,骁骑营地牢里除了囤积的粮食金银之外,没有屠杀谢家的真凶。 回到王府,谢成玉在傍晚的时候现了身。 带回来一个消息,那地牢之中毫无动静,就连骁骑营中也无人讨论地牢中关押人犯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们将明慧救出来之后,就留了人监视骁骑营,但并未看到有人出来。 加上现在谢成玉的人又混进了骁骑营,也是没有什么动静。 是敌人太沉得住气,还是她猜错了? 那些江湖人真的并未藏在那地牢之中? 谢成玉见陆江璃不言语,大胆猜测道:“那地牢之中会不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这个陆江璃也想过。 如果真的有通道,那夏婧荷就不会直接从军营中进出。 毕竟夏家现如今,身份敏感,没有人会正大光明的跟夏季扯上任何关系,尤其是与陛下关系甚密的骁骑营。 “里面都打点好了吗?” “打点好了。” “有没有密道一试便知,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探查清楚,那地牢之中究竟藏的是什么?” 陆江璃隔了两日,便跟着城西布坊的李掌柜乔装易容的进了骁骑营。 接待他们的是骁骑营中一名姓林的校尉。 “还未到营中采买的时候,李掌柜前来有何贵干?” 李掌柜笑容可掬的陪着笑,“小的知道,就不跟林校尉绕弯子了,林校尉有所不知,我们柜上的股东出了变故,现如今手里压着一批存货,质量好价格优质,愿以低于两成的价格出了,不知道林校尉有没有兴趣。” “你该不会是拿什么劣质的材料来糊弄人?” “小的哪里敢啊,”李掌柜瞅了一眼一旁的陆江璃。 陆江璃赶紧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去,送到林校尉的手里。 那林校尉接了过来,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李掌柜这是做什么?” “不瞒校尉,端王府的那位掌家的姨娘,犯了事了,王府现如今换了天,将账上的钱都收了回去,您说,这叫什么事啊?挣钱的时候都拿着分红,现如今,出了事,我一个小小的铺子少了这笔账,哪里还周转的开?” 第二百七十章 意外火灾 那林校尉掂着手里的锦囊,笑道,“端王府近来倒是出风头的狠。” “说的就是,小的也不敢得罪端王府的人,只能低价先售出那批货,回笼一下资金,要不然这铺子真的支撑不下去了,还望林校尉行个方便,就在才买之前先囤一批货,小的带了一些样品过来,校尉可以先验看一下。” “这倒是不必了,不过,你们这铺子,如今跟端王府还有多少联系?” 李掌柜不愧是个商人,那演技也是一流。 只见他手一摊,“哪里还敢有牵连啊,谁都知道那端王府的侧妃,是个好惹事的人,上头的人不怕,小的这点家底还是怕的,不敢再跟她们做生意了。” 林校尉沉思了一下,“提前采买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积压了货物,日后万一价格有所浮动,我不好向上头交待。” 李掌柜面露难色,知道林校尉这是又在趁机压价了。 他思索片刻,赶紧站起身来,“林校尉想什么价格?莫让小的亏的太多就行,日后还要继续仰仗校尉照顾呢?” 那林校尉看李掌柜这么好说话,硬是又给砍下了两成来。 这样的价格,日后就算是再浮动,估计也浮动不了这么低了。 这样的便宜现在不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林校尉答应了合作,第二日就签订了契约。 当晚,所有的布匹货物皆运到了骁骑营中。 陆江璃跟朱雀此刻正在骁骑营外不远的马车上,焦急的等待着谢成玉的消息。 只要谢成玉有机会下到地牢之中,就可以趁乱,去到其他的通道中看上一看。 但这十分的危险,一旦被人发现,谢成玉就会有危险。 这也是他们此次唯一的机会,陆江璃跟谢成玉都已经是孤注一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江璃时不时的掀开帘子看向黑暗中骁骑营的方向。 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原本陆江璃是想跟着运送货物的马车也跟着一起进去,但马车到了骁骑营门口,出了马夫,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陆江璃没有办法,只得退了出来。 又等了很久之后,陆江璃瞧见运送货物的马车,一辆一辆的从里面出来,等马车走近了,她赶紧上前去查看情况。 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随后,陆江璃跟朱雀又在外面了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要不然,我进去看看?” 陆江璃深知谢成玉的计划,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无论成功与否,谢成玉也该给她发送讯号才是。 但是,什么讯号都没有。 陆江璃不免也有些担忧。 眼下除了朱雀,没人有这么高的轻功,也只能如此,陆江璃看着朱雀道了一句,“小心一些。” 朱雀点头,便朝着骁骑营而去。 只是,朱雀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中的骁骑营中。 没过多久,里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快去,你们趁乱进去救人。” 她跟谢成玉达成的协议便是,如果事情败露,就会有人放火,趁着乱逃出来。 如果只有炊烟,没有火光,那便是事情成功。 此时冲天的火光,已经将整个骁骑营照亮了。 陆江璃忐忑的看着火光的位置,心急如焚,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没多久,陆江璃突然听到了爆炸的声音,甚至连带这自己所在的这里地面都震动起来。 她抓起马车上的药箱往骁骑营的方向跑去。 却在快到骁骑营的时候,从里面飞出来一道身影。 走近了陆江璃才瞧清楚,是朱雀和另外两个人。 陆江璃赶紧脱下身上的衣服,将三人身上的火苗扑灭。 “谢成玉呢?” 那两人中没有谢成玉。 陆江璃便蹲下身来打开木头箱子将止血的药粉拿出来。 “其他人呢?” 不等朱雀回话。 那死里逃生的人道,“没有看到小侯爷,我们两个要不是被朱雀侍卫拉了一把,估计也葬身火海了。” 陆江璃给朱雀包扎伤口的手微微一顿,“起火位置是哪里?” “就是那地牢所在的位置。” 陆江璃扶着朱雀上了马车,“回城。” “我们不救小侯爷了吗?” “骁骑营中有六千精骑,以我们之力,要如何施救?” 陆江璃话音刚落,那两个人也哑口无言。 如果不是朱雀,今夜恐怕会全军覆没。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同归于尽 回城之后,陆江璃安顿好了那两个人,带着朱雀回了王府。 等把受伤的朱雀交给琳琅,陆江璃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 琳琅为了掩人耳目,早早的给她的房间熄了烛火。 此刻陆江璃关闭房门,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就那么怔愣的站在那里。 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该不会真的是天煞孤星? 杀害谢家人的凶手没有找到,此刻还将谢成玉给搭了进去。 朱雀救回来的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外围策应的,还有一个是在大营之中负责发送信号的。 这人说一开始还是十分顺利的。 谢成玉跟众多卸货的兵士一起,进了那个大帐。 一开始上来抬了两次货,之后就没有再上来。 上面的货全都卸完之后,李掌柜的马车退散。 照理说这个时候,卸货的兵士,全部都会从那地牢中退出来。 直到人都走了,谢成玉还没有上来。 那人说又等了很久,也不见谢成玉回来。 他便试图走近了想查看一下。 谁知道,里面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打斗的声音传来,定是因为事情败露。 于是,他便直接放了一把火。 伴随着猎猎北风,火势很快就开始不可控制。 朱雀便是在这个时候进去的。 照理说,外面的火势起了,里面的墙壁经过特殊的加工,应该不会立马就烧到,但她闯进去想要救人的时候。 发现地牢的通道中也都是熊熊的大火。 那地牢陆江璃跟谢成玉两个人都下去过,也清楚的知道,那几处通道上标的符号的意思。 其中有一个就是火器。 如果没有什么不得已的情况,谢成玉就算是束手就擒,等待救援,估计也不会点燃里面的火药。 恐怕还是猜对了。 谢成玉找到了人,但双拳难敌四手。 他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将所有人都埋葬在那地牢之中。 所以,当时陆江璃才会决定立马撤离。 既然已经救不回来,为什么还要白白再搭进去其他人的性命。 可是,终究是她害死了谢成玉。 如果一开始的那些人是冲着父亲,冲着她来的,那便是她们一家害死了永安侯府上下。 眼下,又是因为她的决定,害死了幸存的谢成玉。 陆江璃双腿一软,不由的跪坐下去。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琳琅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我给你打了水,你要不要洗把脸。” 陆江璃没有回应,坐在黑暗中冰冷的地面上默默的流泪。 琳琅在外面又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回应,便走开了。 没多久,又回来敲门,“主子,我做了点你爱吃的宵夜,要不要吃一点?” 陆江璃只能擦了擦眼泪,平静的回道,“我睡下了,不必了,你去歇下。” 琳琅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陆江璃以为琳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没想到,过了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敲门声再次响起。 陆江璃没有出声,可那敲门声却一直响个不停。 敲的她心越发的烦躁,忍不住冲外面吼道,“琳琅,让我自己静一下可以吗?”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响起一个声音,“是我,开门。” 是卫季衡。 眼下陆江璃没有任何的心情,跟卫季衡虚与委蛇。 便开口应承道,“王爷请回,我已经睡下了。” “陆江璃,开门。” “我说了,我已经睡下了。” 门外的声音依旧冷肃,“别逼我将这门板拍碎。” 陆江璃坐在那里就是不动,“王爷想拍就拍。” 反正她这个时候不想见人,不想见任何人。 陆江璃抱紧双膝继续蜷缩在地上。 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脆响,门栓应声碎裂。 门外的卫季衡用力的一拍,门便开了。 卫季衡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陆江璃的身后,许久都没有作声。 她不动,卫季衡站在那里也不动。 直到她听见卫季衡在身后咳嗽起来,这人咳嗽了好一阵,才慢慢蹲下身来,伸手捏住了陆江璃的手臂。 无奈叹息一声,“哭够了吗?” 陆江璃不语,继续将脸颊埋进膝盖之间默默哭泣。 “起来。” 卫季衡拉着陆江璃的手臂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陆江璃突然仰起头,“卫季衡,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待着?” “你若再不起来,我可要将你抱起来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如果想要来嘲笑我,那能不能换个时间再来,我承认,你赢了,可以了吗?能让我自己待着了吗?” 卫季衡闻言并未跟陆江璃生气,确将手臂伸进了她的腿弯处,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 陆江璃挣扎着想要下去。 卫季衡突然一个踉跄,陆江璃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领。 陆江璃心慌的间隙,卫季衡已经将她抱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 她没有作声,卫季衡突然就朝着她压了过来。 陆江璃惊到大喊,“卫季衡你要干什么?” 说着手脚并用,想要推开他。 紧接着卫季衡被她推到了一旁。 外面的朱雀跟琳琅听到动静,闻讯赶来。 屋子里立马亮了起来。 朱雀赶紧上前来去查看卫季衡的情况,“王爷。”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绪起伏 陆江璃被琳琅扶起来,才看到被她一脚踢开的卫季衡胸前有些血迹。 她这一脚不会威力这么大?竟然把他直接搞吐血了? 陆江璃惊魂未定。 她还以为,卫季衡趁机要赚她的便宜,所以才会奋力反抗。 但现在看来,这人好像是受了伤什么的? 卫季衡昏迷没多久,朱雀将他扶起来之后,他就慢慢睁开了眼睛,余光落到陆江璃的身上。 “王爷受伤了吗?” 卫季衡坐起来之后,没有理会陆江璃的问话,看了朱雀一眼,问道,“受伤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个眼神过于压迫,朱雀一条腿后撤一步,单膝在卫季衡面前跪了下去。 “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本王既已将你交给侧妃,就该是侧妃主你生死。” 朱雀转向陆江璃这边,“请侧妃降罪。” 陆江璃本来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被卫季衡这一打岔,眼泪都吓的不敢流了。 “降什么罪?” “属下未能将小侯爷带出来。” “这跟你没有关系。” 朱雀跪在那里大气不敢出,陆江璃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卫季衡的脸色。 确实是不太好看,还没有什么血色。 “琳琅,取我药箱来。” 琳琅将陆江璃的药箱取了过来。 陆江璃接了,冲她使了个眼色,“你带朱雀下去好好休息,身上的伤口,不能见水,也不要跟人动武。” 琳琅点点头,连忙去扶朱雀。 朱雀则跪在那里纹丝不动,“请侧妃责罚。” “王爷说你现在是我的人,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让你下去休息。” 朱雀应道,“是。” 卫季衡一只手搭在罗汉床边的栏杆上,好像就那么靠着,也费了不少力气一般,他半垂着眼帘,陆江璃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陆江璃伸手想要去扶他的手臂,却被他伸手捏住腕子,“做什么?” 漆黑的眸子瞧不出半点病痛,陆江璃转了下腕子,就想要去切他的脉,两人的手转了一圈,卫季衡再次精准的捏住她的手腕。 “王爷是不是受伤了?” 这个人真的是很奇怪,来了又不让她切脉,还在这跟她打起了太极? 现在可不是方才逼着她开门的人了。 “王爷既然不是来让我治伤的,那就请便。” 陆江璃抽回了自己的手,把药箱子往桌子上一放。 卫季衡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袍袖往下拉了一下,“这个伤,你治不了。” 陆江璃身形一顿,挑眉看着他,“王爷该不会是又中毒了?” 卫季衡没有应她的话,只小心的收了一下衣袖,将手臂内侧那条隐隐约约的线给隐藏了。 本来他赶过来没有什么事的,一切都是因为方才震断了她门上的门栓,这才气血翻涌,一抱她,胸口一紧,就呕了血。 陆江璃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夜行衣,自然看不出什么血色。 卫季衡不搭理她,她便自行去内室换了套衣服出来。 发现卫季衡拉过一个迎枕来,歪靠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胸口的那一团血迹,此刻瞧着分外的明显。 这人不让她切脉,肯定是又中了毒。 不过上次她中毒的时候,那毒那么霸道都能解了,说明他身边有解毒的高手,根本就不用她来操心。 此时,看着他,才注意到他唇角的那丝血迹。 卫季衡破门而入就是来她这里睡觉的吗?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本来自责内疚的情绪,被卫季衡这一打断,确实好了很多。 一切尘埃落定,陆江璃在距离罗汉床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成玉的事情怪不到别人,眼下骁骑营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城内了,就连宫里的陛下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了。 不知道,真的调查下来,能不能查到那地牢中的“真相”。 现在不知道大火是否已经熄灭,难不成真的指望骁骑营的人会将此事和盘托出? 陆江璃这会儿脑子才稍稍清醒一些,想着自己这会儿不应该在城里,而是应该守在骁骑营的大门口。 绝对不能让谢成玉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陆江璃想到这里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正当此时,门口传来琳琅的敲门声。 “主子,还没有歇下?六殿下来府上找王爷,说是有要事。” 陆江璃看着歪靠在那里的卫季衡。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又晕过去了。 她走到门口跟琳琅说道,“你先去王爷院中取一件王爷的常服过来,然后让人将六殿下带去前厅。”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容易误会 魏元均来的正好。 陆江璃如果猜的没有错的话,魏元均此时赶过来就是为了骁骑营的事。 这件事情,本应该是京都府尹来接这个案子,但是骁骑营是陛下的亲卫军,肯定此事不是要上报刑部就是上报大理寺。 眼下卫季衡暂代刑部主司一职,魏元均定是找上门来请示的。 琳琅几乎是小跑着去小跑着回的,陆江璃在一旁叫醒了卫季衡。 “王爷,六殿下来了。” 卫季衡一脸的不耐烦,好似现在天大的事情都没有他睡觉来的重要,“他来做什么?” “王爷先换身衣衫,”陆江璃招呼琳琅过来帮卫季衡换衣衫。 卫季衡却朝着陆江璃伸出了手,“没有力气,扶我一把。” 若是再平时,陆江璃肯定不会搭理他,但是现在赶到骁骑营那边保护现场最为重要。 她不能让谢成玉白白的死了。 今夜能不能调查清楚骁骑营隐藏的秘密,就看今夜了。 陆江璃伸手扶着他的手臂,将人给扶了起来。 不知道卫季衡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身上疲软,整个人站都有些站不稳。 在一旁拖着卫季衡衣衫的琳琅,乖巧的站在那里,双手举着那件衣衫,充当一个不会说话的衣服架子。 陆江璃伸手一颗一颗解开卫季衡的扣子,有好几次这人都直接向着她倒过来,陆江璃只能一边扶他一边,将他外面这层染了血的外袍给扒了下来。 迅速给他换上衣服之后,这人却得寸进尺的握住了陆江璃的手臂。 陆江璃现在着急让卫季衡发布号令,便在一旁扶住了他。 “王爷,魏元均此次前来,肯定是为骁骑营今夜的大火,无论底下的情况如何,我们应该第一时间保护现场,不能让别人破坏了。” 卫季衡看着恢复淡定的陆江璃,淡声回道,“爆炸加高温,眼下估计没人敢靠近那里。” 这个人果然什么都知道,陆江璃其实此刻很想问卫季衡,他的人当时在不在现场? 只不过,如果就是在现场,难不成用别人的命来换谢成玉的命? 陆江璃将脑子里的那些不好的情绪,赶紧摒弃掉。 扶着卫季衡来到了前厅。 魏元均已经等在那里。 看两人亲密的举动,魏元均心想,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可眼下有件事情,他又不得不来。 他先前刚刚找了这位姜侧妃,就紧接着出事了。 这出事的地方不是别的,还是骁骑营。 他出任羽林卫首领的圣旨还没下来呢? 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小侄虽不该深夜过来打扰皇叔,还请皇叔皇婶见谅。” 魏元均的眼神不太自然的在她和卫季衡身上皴寻片刻,便低下头来。 卫季衡从容问道,“六殿下所为何事?” “就在方才,骁骑营大火。” “骁骑营?哪里来的消息,可准确?” “火势冲天,北城城楼上的巡城卫先看到,前来禀报,小侄先派人去了现场,现在过来问一下皇叔的意见。” “骁骑营的事情,不是应该呈报陛下?” “小侄怕深夜叨扰陛下,想着跟皇叔一同先前往看看情况,再行禀报。” 魏元均不是不上报陛下,而是怕卫季衡也跟这个事情脱不了干系。 所以只能先来端王府。 谁知道,这俩人居然还真是在休息。 陆江璃顺着魏元均的那个眼神看向坐在上位的卫季衡。 仔细一瞧,卫季衡的衣衫,好像有一颗扣子扣错了。 难怪,魏元均是那个眼神。 方才她着急出来见魏元均,就给扣错了,这样可真容易让人误会。 陆江璃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还有点发烫。 就听到卫季衡道,“此事非同小可,应该呈报陛下。” “此事关系重大,皇叔可否一同前往骁骑营坐镇。” 魏元均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卫季衡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上了马车之后,陆江璃想了想还是往卫季衡那边挪了挪。 “那个王爷,有一枚衣扣,扣错了。” 卫季衡淡定了嗯了一声。 陆江璃伸手过去,卫季衡也没有拒绝。 陆江璃便将弄错的衣扣,重新又扣了一遍,马车上颠簸,卫季衡时不时的就要撞过来。 几枚简单的盘扣,陆江璃扣了许久才扣好。 她这扣错的人都没怎么样?端坐在那里的人却好似十分的疲累,陆江璃手臂刚刚收回来,卫季衡整个人就靠了过来。 “王爷。” “让我歇一下。” 卫季衡的声音听上去很疲累,想到这人之前吐的那口血,陆江璃也就只能忍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几个小贼 陆江璃僵直着身子,任由卫季衡靠着。 他的呼吸确实有些紊乱,该是内息调整不畅所致,这人究竟是中了毒还是受了什么内伤? 伴随着马车的颠簸,陆江璃脑子里想的都是谢成玉会不会还有生还的机会? 毕竟那地牢之中,墙壁建的特别厚实,底下有火器的话,需要防潮,发生爆炸的时候,或许谢成玉正在别的地方。 可以侥幸逃过一劫也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陆江璃突然又觉得好像有了希望。 卫季衡靠着靠着额头就碰触到了她的耳朵,陆江璃稍稍歪着脖子想要躲开,垂眸就看到了卫季衡的手,横放在他的腿上。 陆江璃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腕子,谁知道这人好似在手上长了眼睛一般,双手交叉抱住了手臂。 卫季衡越是这样,陆江璃越是好奇。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是不敢让她号脉? 是怕她发现这人根本就没事,吐血什么的都是装的?还是中了什么奇毒,不想让她知道? 陆江璃路上都在思索卫季衡的伤,直到出了城,马车颠簸的更加厉害。 卫季衡似乎还是不舒服的样子,一只手按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骁骑营越来越近,陆江璃此刻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 黑漆漆的夜色笼罩下,已经瞧不见火光了,但远远的还冒着滚滚烟尘的骁骑营,显得越发的诡异。 马车直接进到了骁骑营里面。 停稳之后,就听到外面响起一个声音。 “末将骁骑营首领杨宏柏参加六殿下。” “火势压下去了?可有人员伤亡?” “回殿下的话,来了几个小贼罢了,骁骑营上下无人员伤亡,不过就是引起了大火,一不小心炸了火药库。” 陆江璃在里面听的实在是无语,什么叫来了几个小贼? 只听魏元均又问道,“有留下活口吗?到底是什么人?” 还不等那个杨宏柏答话,魏元均可能突然想到马车上还有一尊大佛没有下车。 他冲着杨宏柏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暂停,然后靠近马车道,“皇叔,已经到了,您可否要下车一看?” 杨宏柏这才注意到后面的这辆,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马车。 一眼就瞧出了马车挂着的东西,是亲王的车驾。 能被六殿下魏元均称呼为皇叔的,如今在这京城当中,恐怕就只有以为。 那便是卫季衡。 杨宏柏赶紧冲着马车拱手行礼,“王爷。” 卫季衡端坐在马车之上,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隔着帘子回道,“既然是普通小贼,那便交由骁骑营自己处理,至于军火库的损毁情况,一定要如实禀明陛下,看看究竟是人故意为之,还是意外?” 卫季衡虽然没有看一眼这个现场,开口说的话,确是说到了关键。 外面的杨宏柏应道,“是,末将一定严查,此处烟太大了,今夜又是北风,很有可能还会死灰复燃,请殿下和王爷来主帐中说话。” 一边的陆江璃显得比卫季衡还要着急,她怕时间拖的越久,越来不及救治压在地牢之中的人。 或许还有活口也不一定呢? 陆江璃伸手扯了扯卫季衡的衣袖,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眼神中的迫切和焦急,一览无余。 卫季衡起身,弓腰掀开帘子。 马车夫将脚蹬摆好,卫季衡先一步走了下来。 杨宏柏赶紧拱手行礼,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魏元均跟卫季衡往主帐的方向去。 谁知道,卫季衡下了马车之后并未迈开脚步,而是停在马车的一旁。 帘子再次掀开,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 杨宏柏原本抬起来的头,再次低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卫季衡深夜来处理“公事”,竟然还随身携带家眷。 而且这个家眷还不一般,正是先前被夏婧荷找人撸过来的姜慈。 杨宏柏这下知道了,卫季衡此次前来,绝对不是简单的为了骁骑营的火灾。 兴许还有别的帐要算。 不过,这女人并没有见过他的人,若是追究起来,他只管将这罪责随意安排到别人身上即可。 杨宏柏打定了主意,况且那人现在恐怕已经被烧成了一捧灰烬了。 他头垂的更低,“末将不知王爷携带家眷前来,这位想必是姜侧妃?” 杨宏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陆江璃掀开帘子,从车上下来,这人不是不想让她切他的脉吗? 这个时候,怎么主动将手臂伸过来,要扶她下马车了? 陆江璃趁机伸手就想要去抓他的手腕。 却被卫季衡直接扶住了她的手臂。 陆江璃靠的近,黑暗中,卫季衡那抹来不及收起来的笑,被她尽收眼底。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多出一人 今夜虽是北风,但骁骑营中各军帐之间有一定的间隔,接连损毁的东西并不多,况且这营中就是人多,这么长时间过去,火已经熄灭了。 只有地牢所在的那个堆满东西的地方,尽是狼藉,许是因为火药爆炸的关系,那个地方整个都塌陷了下去,烟熏火燎,断壁残垣。 在火灾不远处的空地上停放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陆江璃暗中数了一下,总共六具。 当时,混进军营中的人有三个,朱雀救出来一个营中报信的,还有两个人据那人说都在下面,没有上来。 除了谢成玉还有一个人。 但是那尸体的数量还是不对。 朱雀进去之后,起火之后又进去了六个人。 但朱雀带出来了一个,那就是五个。 这多出来的一具尸体,究竟是谁的? 是跟谢成玉一起的那人?还是谢成玉? 卫季衡好像猜到了陆江璃的心思。 只站在那里,朝那停放尸体的地方看着。 魏元均也顿住脚步,转头冲杨宏柏说道,“都是些什么人?” “还不知道,末将一定抓紧调查,殿下,王爷可要看看。” 魏元均见卫季衡没有拒绝,就点了下头。 几个人走到停放尸体的那里。 杨宏柏叫住一个正在清理现场的人,“将白布掀开。” 陆江璃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原本是挽着卫季衡的手臂,当扶着他的,此时她已经紧张的抱紧了卫季衡的手臂。 卫季衡只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这些人偷了营中的衣服,试图蒙混过关,可我们营中制度森严” 杨宏柏的话陆江璃听进去了七七八八,就看到第一块白布被掀开了,那人的脸此刻都是脏污的,但陆江璃看的分明,虽熟悉,但不是谢成玉。 第二块白布掀开,也不是谢成玉。 伴随着杨宏柏的解释,尸体还剩下最后一具。 陆江璃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白布掀开的时候,陆江璃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将脸埋进卫季衡的手臂之中。 杨宏柏赶紧的道歉,“抱歉,吓到侧妃了,这一具尸体是被压进里面的,抢救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人的脸几乎全毁了,身上的衣服也被烧毁,露出焦黑的肉。 样子十分的可怖。 陆江璃毫无防备,当真被吓了一跳。 卫季衡不在多做停留,“前面带路。” 说完就拍了了拍陆江璃的手背,以示安抚。 杨宏柏跟魏元均跟在后面。 魏元均见过杨宏柏几次,也算是旧识,他低声跟魏元均说道,“殿下,这王爷跟侧妃关系当真是好呀。” 魏元均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 这才哪跟哪?更过分的他都看过。 要不是骁骑营出事,就他今晚搅扰卫季衡的“好事”,这位睚眦必报的皇叔,就不会饶了他。 “你自求多福。” “殿下怎么了?末将说的是实话啊。” “本王说的事今夜之事,你自求多福。” 杨宏柏陪着笑脸,“殿下,末将一直都很敬重殿下,听闻殿下很快就要掌管羽林卫,日后就是末将的顶头上司,还望殿下日后,多多提点。” 魏元均淡淡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无论羽林卫还是骁骑营,都是陛下说了算,轮不到本王插手。” 这杨宏柏倒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不知道先前他是不是也这样同三哥说的。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骁骑营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魏元均可不想沾染这样的麻烦。 应付应付得了。 只是他现在想的是,这夫妻二人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到底跟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说没关系,魏元均都不相信。 虽说那几具尸体都是生面孔,也被杨宏柏说成是小贼。 可普普通通的小贼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偷到军营中来。 还是装备精良,战斗力这么强的骁骑营。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杨宏柏这话说出来,可能也就骗骗自己,想要骗面前这个老狐狸卫季衡,那估计还是不行的。 况且卫季衡现在暂管刑部,人民案子,都归他管。 这事就算是不惊动陛下,卫季衡也是可以管的。 杨宏柏莫不是还要等着明日陛下派人来接管? 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卫季衡但凡跟着他来,就是要管这事了。 魏元均此时也只能祈祷,此事无论从哪里算,从哪里查,都不要波及到自己。 所以,无论卫季衡什么目的,他都要主动配合。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诸多疑点 进到议事厅。 陆江璃还是惊魂未定,但在紧张之余,她也断定了那具被毁的尸体,也不是谢成玉。 不管别的,身高体量就不符,那具尸体比谢成玉矮了许多。 不是谢成玉,又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另外一个跟谢成玉一起下去的人? 可那发送消息之人明明说,谢成玉跟另外一个下到了底下。 那这人又是谁? 杨宏柏说骁骑营中没人有致命伤,也就是说死的人也不是骁骑营中的人。 难道是跟谢成玉一起下到底下的人? 可陆江璃方才分明瞧见,那密道出入口还没有清理出来。 现在的陆江璃只能是想,那两人或许已经逃出来了,但是其中一个因为伤势过重,没有逃出去,而谢成玉已经顺利逃走了。 现在说不定已经逃回到王府了。 如果是这样,朱雀定会派人前来报信的。 想到这里,陆江璃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丝宽慰。 杨宏柏让人上了茶之后,就事无巨细的将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还有同党跑了?” 魏元均已经十分控制自己,不去看陆江璃了。 但是一说到同党,他便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扫一下陆江璃。 “你说是普通的小贼,连伤你数人,还是普通小贼?” 杨宏柏从容应道,“敢走进这骁骑营中行窃的,虽说不是普通的小贼,但皆不敌我骁骑营士兵,只不过,这些人有外援,逃了三个。” “怎么不留活口?” 卫季衡轻咳一声,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我们想过要留活口,但这些人誓死不降。” “先确定这些人的身份,接下来清点火灾后的残留,除了炸毁了火药库,还有什么?” 杨宏柏的神情此时显得有些闪烁,却还是回道,“还有一些军中物资。” “具体是些什么东西?” “这个具体的要问,负责军中物资的校尉。” “他人呢?” “他今日家中有事,告了假。” 卫季衡一个眼神扫视过去,“你不是说,军中一人不少?” 杨宏柏暗中擦了擦汗,“除了告假的,都在这里了。” “现在出去点名,告假的也全部召回来。” “王爷,这对这起盗窃案,有何帮助吗?” 卫季衡冷哼一声,“你想教本王查案?” “末将不敢。” 魏元均也在一旁帮腔道,“那你还不赶紧的去查,端王爷,让你查,肯定有他的考量,此事,还有诸多疑点。” “是是是,末将这就去。” 杨宏柏退下之后,魏元均便试探性的问道,“皇叔,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怎么?六殿下已经有眉目了?” “那倒没有。” “没有还不安排人去查?天亮之前,最好将那库房位置,全部清理出来,否则陛下责问起来,你要如何应答?” 卫季衡话音刚落,魏元均也站了起来,“小侄先下去看着了。” 这时陆江璃也跟着站起身来,“我也跟着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卫季衡皱眉,刺骨的眸光落在陆江璃的脸上。 “你去做什么?就算是帮着治伤,这营中有军医,还轮不到你。” 魏元均见这二人面色都不太和善的样子,恐怕是要吵架。 他哪里还敢在帐中多待,赶紧的走了出去,生怕,殃及他这条池鱼。 “我就算不能帮着清理杂物,我也想看看尸体。” 卫季衡沉声回道,“你也不是仵作,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找人吗?” 陆江璃心道,她有那般明显吗? “这个杨宏柏定是有所隐瞒的,这外面的火势根本就烧不到地牢里面,军火库爆炸,是因为有人在里面引起来的,他却句句都想将这些罪责,都归结到几个死人的身上,难道不可疑?这其中定有古怪,我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陆江璃见卫季衡不应声,还以为自己说太多了。 他的眼神晦涩难明,陆江璃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陆江璃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卫季衡突然开口道,“你想去就去,注意安全。” 这人突然改口,陆江璃倒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是允许我出去探查?” “验尸的事情不用你去做,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办。” 陆江璃若是此时对那些尸体感兴趣,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王爷。” 陆江璃面露喜色的走出帐中。 一旁的孟章倒是不关心这个,上前递上手里的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王爷还好吗?可要服药?” 卫季衡并未接那个小瓷瓶,“她如此这般关心谢成玉,若知道真相,也会关心本王之生死吗?” 孟章被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得应道,“侧妃肯定会关心王爷的。” 卫季衡闻言只是一笑,“恐怕到时候,她对本王只有恨。”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协助治伤 陆江璃来到帐外,从怀里拿出一块巾帕,遮挡了自己半张脸。 若她是陆江璃,现下估计已经跟众多兵士们一同去清理残场了。 但眼下她是姜慈,身份是卫季衡的侧妃。 这军营之中,连个女的都没有,她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全一下卫季衡的薄面。 正在人群中的魏元均,看到陆江璃走出来。 赶紧迎了上去,不在卫季衡身边,魏元均多少少了很多的顾忌,“皇婶不陪着皇叔,出来做什么?” “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皇婶今天出过城吗?” 陆江璃就知道,魏元均这是怀疑她了,所以今晚会主动找上门去。 之前魏元均拦住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六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皇婶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先前说的很清楚,如若有什么事情,我可绝不会为你们欺君隐瞒。” 陆江璃四下里张望着看看哪里需要帮忙,便应声道,“六殿下多虑了,我怎么敢欺君呢?我有几条命啊,我还想要命呢。” 正在此时,陆江璃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有人喊道,“先自己压着点,别让血流出来” 陆江璃冲魏元均摆摆手,“失陪了。” 说完就朝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魏元均看着陆江璃的背影,心道,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瘟神。 当初他就不应该鬼迷了心窍主动找卫季衡,还试图拉拢他。 现如今,一路都被人拿捏,都快成了他手里的棋子了。 魏元均看这个姜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仅如此,还嫌自己命太长了。 她要命?上次提出什么诱敌深入的计划,可最后呢? 连陆江璃的半点鬼影子都没见到。 陆江璃循声来到收治伤员的地方。 整个帐中全是受伤的士兵,有些看伤势,还挺严重的,这位军医就带着一个小学徒,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根本就顾不过来。 陆江璃扫视了一圈,先走到一个手臂正在流血的士兵旁边。 军医看到陆江璃走进来,趁着止血的空喊道,“你谁啊?骁骑营中什么时候有女子了?” “我是过来帮助你治伤的。” “去去去,我没空跟你开玩笑,赶紧出去。” 陆江璃也不跟他多说废话,拔腿就往外跑。 她今日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药箱,就在马车上。 那军医还以为陆江璃是谁家的家眷,走错了的,可没多久,就看到这女人又抱着个木头箱子走了回来。 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针灸包,不理会那军医下逐客令的声音,用剪刀剪开那兵士的衣袖。 用白布先将他流血的伤口,缠紧了,让他自己用手压住。 那兵士见陆江璃拿出一枚闪着寒光银针,“你真的是大夫?” “马上就能止血,相信我。” 陆江璃手起针落,接连在他上臂上扎了几针。 没多久之后,汩汩流血的血流速度,真的降了下来。 那兵士惊喜的喊道,“真的不流了,神医啊。” 那军医清理伤口的手顿了一下。 紧接着,陆江璃将那士兵手臂上的白布解开,清理了一下周遭的血迹,又上了金疮药,重新拿了一条白布给他重新裹好。 陆江璃包完问道,“还疼吗?” “好像真的不太疼了。” 陆江璃笑了笑,缓慢的将针取了下来。 众人见识到了陆江璃这一手,纷纷喊道,“神医,快救救我,救救我。” 于是,陆江璃手脚麻利的开始配合军医帮助帐中的士兵治伤。 她暗中的数了数受伤的人数。 大概有二三十人,有些是刀剑伤,还有些是烧伤。 他们胜在人多,如果不是朱雀轻功好,估计他们进来的这几个人,一个都逃不掉。 可杨宏柏为什么不趁着人多的优势,留活口呢? 朱雀逃走之后,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死的? 真的是宁死不降吗? 陆江璃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协助军医把帐中的几十名伤员,处理的差不多了。 军医跟小徒弟出去煎药去了,只留下陆江璃,还在施针。 刀剑伤的人比较好处理,比较难处理的是烧伤,估计有些人累了一晚上睡着了,还有些跟陆江璃聊起了天。 “你哪个医馆的大夫,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 “我是随我家主子过来帮忙的,大家自然都没有见过,火势太大了,在平京城里面都看到,幸好你们人多,否则那火势,估计不好控制。” 陆江璃边给面前这个小个子士兵清理烧伤的地方,边问道,“我看烧伤的人不多,你这个是怎么伤到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探听内情 陆江璃在这大帐中忙活了半天,多多少少也建立起了一点点信任。 边给他们清理伤口,边闲聊几句。 陆江璃刚给这人扎上针,暂缓他的疼痛,随后开始清理他烧伤的伤口。 虽然疼的轻了一些,但一大男人还是疼止不住的抽气,这满脸黑灰的壮汉叹道:“别提了,我们几个的烧伤都是灭火的时候,被安排去拖那炸上来的死尸,那会儿正是火势正旺的时候。” 这人说的应该是那几具尸体中损失最严重的那具,陆江璃装作无意问道,“既然知道是死尸了,还拖他做什么?这不白白伤了自己人吗?我听说底下都是火药库,幸好我们的人没事。” 陆江璃说的十分的诚恳。 这壮汉伤的比旁人严重,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火,乍被陆江璃这样关心,那脸上倒显出几分不好意思。 “有可能是首领觉得,这些乔装的贼人,是调查这起纵火案的关键。” “那也不应该不顾活人的死活,现在天气寒冷,伤口暂时不要沾水,也不要冻到,这瓶药给你,避免伤口长疤的。” “大老爷们,留点疤怕什么?” “身体是父母给的,即使身在军营也多爱惜些。” 陆江璃把药膏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将他后背上的针给取了下来。 等她全部处理完,这半晚上的事情,她东拼凑一句,西拼凑一句,已经大概将晚上发生的事情给摸透了。 陆江璃提着药箱走出伤号的军帐。 此时起火仓库上面的东西,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陆江璃提着药箱朝那边走去,密道的出入口被堵的严严实实,估计要清理出来,还要许久。 陆江璃一直觉得谢成玉恐怕是被埋在那里面,根本就没有死。 但看那个杨宏柏,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地底下的东西被人发现。 陆江璃的心又开始纠结忐忑。 带着些清苦药香的味道席卷陆江璃全身,肩上刚刚被人搭上了一件披风。 陆江璃转头一看,是卫季衡。 “王爷。” 卫季衡负手站在她身旁,望着那一片的废墟,低声问道,“死心了吗?” “不死心又能如何?王爷看现在的我很蠢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本王没有这样说,你何必妄自菲薄,”他弯腰接过陆江璃手里提着的药箱,转身把它交给了孟章。 “我让孟章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卫季衡的脸色迅速就冷了下来,“我不是在同你商量,你现在就回去。” “我方才探听到了一些内幕,王爷不想听一下吗?再说了,我们的赌约还未分出胜负。” 卫季衡看着倔强的陆江璃,简直要被她给气吐血了,他以为有这次的教训,这个女人能学乖一点,没有想到,一点长进都没有。 卫季衡低下头凑近了陆江璃的脸,上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陆江璃,我说过了,我这不是在同你商量,难不成你还想要害死更多的人?自己仔细看看那边躺在地上的几条命,回去。” 陆江璃强忍着泪水,推开卫季衡的桎梏,转身就朝车上走去。 低头钻进车里之后,由孟章护送着她回城。 到达王府门口的时候,孟章叫住了陆江璃。 “侧妃,王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还请侧妃体谅,不要总跟王爷置气。” 陆江璃没有回应,快步走进了王府。 此时天已经放明,有清清凉凉的东西落在脸颊上 下雪了。 陆江璃裹紧身上披风,脚步匆匆的往云苑走去。 走到云苑的门口,肩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这个时候,琳琅应该还没有起身,陆江璃拍了拍门。 没想到,立马就听到琳琅的声音,自院中传出,“主子,是你吗?” 陆江璃应了一声。 随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琳琅拉开门看到陆江璃的那一刻,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陆江璃瞧着她熬的红红的眼眶,问道,“你一晚没睡吗?” “睡了一觉,醒的很早罢了,王爷没有一同回来吗?” 陆江璃摇摇头,裹紧身上的披风走进内院。 垂眸的瞬间才发现,身上的这件披风还是卫季衡的。 陆江璃气急败坏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径直丢给琳琅。 琳琅一脸懵圈的拿着这件披风,突然惊叫道,“主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是不是受伤了?” 陆江璃晚上临出门前,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裙。 此时的裙子上全是污渍和血迹,陆江璃垂眸仔细瞧了一眼,身上这件衣服果然已经脏到没办法入眼了。 难怪卫季衡逼着她赶紧回来呢,只是这人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吗? 陆江璃丢下一句,“不是我的血,”径直回了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发现桐油 骁骑营起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宫里,乾英帝急招卫季衡,魏元均,还有骁骑营的首领进宫里去问话。 还有三天就是春节,乾英帝给他们限定了时间。 让他们两日之内给他一个交待。 出了宣政门。 杨宏柏赶紧问卫季衡,“王爷,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卫季衡掩唇轻咳两声,“陛下,交由我三人共同侦破此案,杨首领这话不该问本王。” “末将肯定还是唯六殿下与王爷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倒是不必了,时间紧迫,一路继续挖掘,将底下仓库里的东西清查出来,一路查纵火者信息,这些都交由我们来办,皇叔觉得呢?” 卫季衡简单的嗯了一声,就钻进了马车里。 瞧着端王府的马车离开,杨宏柏询问魏元均,“六殿下,那挖掘清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骁骑营了?” “你们骁骑营不是有人失踪了?为了避嫌,挖掘的事情还是交给本王的巡城卫,你派人调查纵火者信息。” “六殿下说的是,末将这就去查。” 杨宏柏跟魏元均在宣政门外跟魏元均分道扬镳之后,就来到了,城区的一套老旧的民房之中。 在里面大概待了一盏茶功夫,就回了骁骑营。 孟章赶回来禀报的时候,卫季衡并未睡下。 他刚刚写了一封回信,正在等墨迹干透。 “王爷,您一整晚都没歇息,也该歇一歇了。” “那边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已经派人盯首在那里。” “不要轻举妄动,也不着急收网,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想耍什么花招?” “是。” 待手边的墨迹干透,卫季衡将那写了几行字的字条折了起来,交给孟章。 “王爷,要不要传膳?” 卫季衡起身,“不必了,本王不饿。” 孟章离开之后,卫季衡预备回房间歇息一下。 却听到院中孟章正在跟什么人说话。 “王爷在吗?” “在的。” “王爷吃过早饭了吗?” “王爷不饿,大概回房间歇着了” 孟章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卫季衡的声音传出来,“进来,本王还未曾用膳。” 陆江璃提着小小的食盒,在孟章震惊的眼神中进了卫季衡的书房。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陆江璃回来之后,实际上也没有睡觉。 她不仅没有睡着,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陆江璃洗刷完之后,也没有丝毫的睡衣,就准备将自己那件染血的外衫给洗了。 结果刚拿到手里,准备放进铜盆之中,手上接触的地方,感受到意思润滑。 她捻起来闻了闻。 居然是桐油。 她这件衣服是跟卫季衡出门之前刚换的。 这些桐油跟她先前坐过的血迹重合在一起,那肯定是在骁骑营的军营之中,救治那些伤号的时候,蹭到衣服上的。 陆江璃清晰的记得,谢成玉安排的那个传递消息的人,是用火折子,点燃的干草,不可能有桐油。 那就是密道里面的有人用桐油故意引火。 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是不是为了毁灭什么痕迹? 一想到这个,陆江璃哪里还做的住。 让琳琅打听着卫季衡何时回府。 自己在厨房待了多半个时辰,终于在卫季衡回来之后,做出了一点向样的早点来。 随即,就提着来到了听竹轩。 “王爷还未曾用膳,要不要吃一点?” 陆江璃将食盒往卫季衡面前的书案上一放,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米粥,一份芝麻烧饼,还有一小碟酱菜。 着实朴素的很,陆江璃边往外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知,卫季衡看了,眼神却亮了亮,“自己做的?” “第一次做,让王爷见笑了。” 卫季衡接过陆江璃手里的调羹,舀了一勺粥。 陆江璃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端详着卫季衡的表情。 就在这人咽下粥之后,点了点头,“还不错。” 陆江璃这才放下心来。 “王爷喜欢就好。” 卫季衡喝了多半碗米粥,吃了点芝麻烧饼,便放下了调羹。 抬头看向陆江璃,“有事求我?” “王爷其实可以在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戳穿我的,为何拖到现在才说?” 陆江璃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卫季衡的眼睛。 “本王是那么扫兴的人吗?” 陆江璃心道,谁说不是? 可她现在有求于人,没有将那四个字说出来。 “我确实有事,但给王爷赔礼道歉的心也是真的,昨晚是我误会王爷了。” 第二百八十章 确定身份 陆江璃不待卫季衡接话,接着说道,“昨晚是我太过莽撞了,我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加之身上衣服脏污,有失体统,王爷让我回府,是对的。” “本王接受你的道歉,还有别的事吗?” 陆江璃蹙了下眉心,还是将在衣物上发现桐油的事情跟卫季衡说了。 “你的计划中可有事情败落之后,如何收场吗?” 陆江璃点了点头。 “那便好,首先,此事陛下已经知晓,限期两天内破案,还有就是谢成玉的那些人身份经不起查,但凡要查,最后就会推到你这个谢府遗孀的身上。”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谢成玉如今下落不明,走到了现在,已经踩在了很多人的尸体之上,我也回不了头了。” “那就去做,我们的赌约不是还没结束吗?” “王爷的意思是这事我可以参与调查吗?” 卫季衡点点头。 陆江璃离开之前,又问了一句,“那陛下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还有三天就是新年,无论如何两天之内都要解决此事。” 陆江璃表示明白了,从卫季衡的书房里离开,就直接去了城外的骁骑营。 她身边的侍卫也从朱雀变成了孟章。 来自王爷心腹的贴身护卫。 陆江璃自然也拒绝不得。 杨宏柏十分客气的接待了她。 陆江璃让他不必理会自己,只道是王爷受了风寒,让她过来帮点忙罢了。 随后,陆江璃就将桐油的事情告诉了魏元均。 现在负责现场挖掘的人是魏元均,有很多事情,陆江璃也不方便出面,只能告诉魏元均。 而且经过仵作的验看,断定了那五人之中,有其中二人是被杀,其中三人是自杀, 还有最后那个破坏最严重的尸体,他的死因是窒息。 但却不是死于烟尘的窒息,应该是死之后被人扔进火海里的。 具体的调查结果,还需开腹验尸。 陆江璃直接让仵作验,可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位死者的手腕上有一块浅浅的胎记。 陆江璃脑海里立马就想起,先前陪着李掌柜过来找的那位林校尉,她上前给林校尉送过一个锦囊。 林校尉伸手接的时候,陆江璃隐约记得他的手上有一块胎记。 陆江璃赶紧到外面找到了魏元均,“我知道那最后一具尸体是谁了?” “谁?” “骁骑营的校尉,姓林,就是那个昨日告假,遍寻未归的那个林达。” “居然是他?可是他不是请假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骁骑营的仓库之中?” “这就要等你抓到凶手之后,好好问问凶手了。” “你确定是他?” 如果是林达,那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此事估计不会是单纯的纵火案了。 不过,魏元均也早就料到了,但凡是牵涉到陆江璃的事情,哪有一件事是简单的? 有时候,魏元均真的很想亲手抓到这个陆江璃,好好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还有这都选的什么奇葩队友? 魏元均觉得这个姜慈,对比陆江璃,真的是过之而无不及。 魏元均找了林达的家人过来认尸,直接就确认了林达的身份。 这个消息一出,被问询的杨宏柏也表现的十分震惊。 面对魏元均的询问,只说自己不知。 也不知道林达为什么会出现在仓库之中,却还是咬定了有可能是那些贼人所为。 杨宏柏突然想起来,“六殿下,昨晚有批货物要放到仓库里,那些布匹是林校尉采购的,他昨夜是不是想着过来看看,然后正好遇到那些贼人,就被杀了。” 魏元均紧接着派人搜查了林达的房间,在他的房间里不负众望的找到了很多的银票。 杨宏柏自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六殿下,这么多的钱,林达一百年的俸禄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我竟不知这个林达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一套。” 就在杨宏柏痛心疾首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进来禀报。 “殿下,仓库的密道已经清出来了。” 陆江璃闻言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起身的时候却也注意到了杨宏柏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去看看。” 陆江璃跟在魏元均的身后,来到了仓库那边。 中间已经清理出来了一条小道,让原本狭窄的通道,更加的逼仄。 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进去。 时间有限,能挖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陆江璃料想的没错,这座仓库底下的火药库虽然是炸了,里面几个通道中也只有距离火药库最近的牢房那边受到的波及最大。 其他的倒真的没有坍塌太多。 魏元均的巡城卫里里外外的将里面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别的尸体。 陆江璃得到消息,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这就表明,谢成玉还有很大的可能活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拒绝剖验 陆江璃站在那边看了两眼,又重新回到了入口这里。 她记得上次跟谢成玉来救明慧的时候。 火药库跟地牢并不挨着,可方才那个杨宏柏却说,火药库发生爆炸,左右挨着的地牢和军用物资库全部受损严重。 物资跟火药库之间分明还有其他的通道,如果陆江璃记得没错的话,那个画着元宝的标记就在火药库的旁边。 只是现在门口的那些标记全部都被火药炸了,根本就看不出来。 魏元均看到陆江璃站在出口的边上,拿着一根木头棍子,正在地上扒拉着什么? 虽然火已经灭了,但这底下的温度,还是很高,几个人刚刚才进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汗流浃背。 “皇婶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先上去。” 火药库那边虽然还没有清理出来,但是陆江璃觉得谢成玉肯定不在里面。 这个地库之中,肯定有通往外面的其他密道。 “还有多长时间能全部清理完?” “至少还得两天。” 带头的清理现场的事魏元均的属下,所以他讲话也十分的直接。 “你们加快速度,人手不够的话,本王在给你们叫人,最多在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一早,里面要全部清理出来。” 毕竟,魏元均想要给他们时间,陛下不给。 从地库中上来,魏元均转头看着跟在一旁的杨宏柏,“这地库有建造图纸吗?” 杨宏柏擦了擦汗,不知道是在里面热的,还是心虚,“这个得回去好好找找了,六殿下知道,这骁骑营两年前也走水一次,当时烧毁了很多的东西,不知道那图纸还有没有了。” 魏元均知道杨宏柏这是推卸责任,当即冷斥道,“那你还不去找,愣在这里等我本王给你找吗?” 杨宏柏拱了拱手,“末将这就去。” 陆江璃在一旁看的仔细,那图纸越是找不到,就越是证明这个地库,透着一股子古怪。 谢成玉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消失了? 而且,那林达说是告假,有人说他离开了军营。 为什么尸体还会出现在骁骑营的地库,这期间并没有人看到过他进出。 不知道是发生火灾的时候死的,还是发生火灾之前。 这个就要看仵作验尸的结果了,看看这个林达具体的死亡时间。 正在这时,那边的大帐中突然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那边正是暂时停放尸体的地方。 魏元均与陆江璃赶紧走了过去。 原来是林达的家属正在闹事。 他们不同意仵作剖验林达的尸体。 “我儿子已经被烧成这样了,你们还要将他开膛破肚?不行,我不同意。” 陆江璃蹙起眉头,一开始并没有说家属不同意剖验,为何现在又变卦了? 仵作在一旁极力的解释道,“老人家,你就不想知道您儿子是怎么死的吗?剖验尸体,不是破坏尸体,只是要找到他的具体死亡原因。” 那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哭喊着叫道,“人都已经死了,还要找什么原因?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我儿子此时已经变的不成人形了,你居然还要再让他不完整?这绝对不可能。” 那仵作站在一旁也没有办法。 魏元均走上前去,“你儿子林达就算是没有死,也该治他玩忽职守,贪墨营中钱财一罪,那你们觉得,人死了这些罪责就能逃的了了?” “你是什么人?”一旁站着的另外以为老者,应该是死者的父亲,花白的胡子微微一翘,“红口白牙的就要治我儿的罪,你看知道我儿是什么职位,他可是骁骑营的校尉。” 一边无奈的仵作接话道,“老人家,你们刚才不是要找说话算数的人吗?这位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 那老人家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但一想到里面惨死的儿子,管他是不是皇子呢?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子殿下,我儿子肯定是被人给冤枉的,而且死者为大,你们今日若是要强行为我儿开膛破肚,那小老二就要去告官,这当官的要是管不了,就去告御状。” 魏元均当即就要呵斥这人,一旁的陆江璃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听这老人家的说辞,很明显是有人指使,故意不让人验尸。 越是这样,这就说明,那尸体上肯定有线索。 陆江璃走上前去将地上的老人家给扶了起来。 “老人家请起,你们说的对,死者为大,我们也尊重你们的选择。” 两位老人家盯着陆江璃,面上略显迟疑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见不得光 陆江璃笑嘻嘻的领着两个老人家去了一个无人的大帐之中,说了还没几句话,就说先前那些话是有人教着他们说的,说事成后,还要给他们一笔钱。 可陆江璃询问那人是谁的时候,老人家仔细描述了一番。 但这种长相的人,几千人的军营之中,找到这么一个人不是大海捞针吗? 而且稍稍改变一下容貌,就认都认不得了。 这人但凡正大光明的教着老两口说这种话,就是害怕林校尉的事情暴露。 那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事呢?让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 陆江璃先将二老安顿下来,找魏元均派了人去保护他们。 魏元均为了不给骁骑营的正常运行带来什么麻烦,就让人直接在事发地址不远处腾出来一间房。 此时这人正在里面愁眉不展。 他肯定也见识到了这骁骑营的水有多深,有多混。 这事别说两天,就是二十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查明白,魏元均此刻真的有点头大。 看到陆江璃走进来,赶紧站起身来。 “皇婶。” 两人通力合作这半晌,魏元均自然也看得出来,陆江璃这是真的暂时跟他站在统一战线的人。 乾英帝虽然给他们一个三足鼎立的查案方式,但魏元均也知道,其中一角,杨宏柏那边已经出现了内部坍塌。 估计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别查到最后,查出他的问题,魏元均真的就要谢天谢地了。 “解决了吗?是有人指使?” 陆江璃点点头,将魏元均给她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浪费了多少口舌,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将这二老说通,让仵作的工作得以进行。 “你说这事,会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呢?” 陆江璃明白,魏元均大概心里也有数了,不过就是想看看她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不瞒你说,当初我跟明慧郡主被绑架,就是被人秘密带到了那个地牢之中,这地牢不可能什么人都能进?要说这一营之主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吗?” 这是如果是简单的纵火案或者绑架案,魏元均恐怕都不会这么头疼。 乾英帝既然让他们三方相互协助,限时查案,就是知道此事牵连甚广,有可能涉及党争。 谁都知道,这羽林卫跟骁骑营,之前都在三皇子的手上。 夏明启的案子一出,经常上下各个阶层人人自危。 谁都害怕引火上身。 这个时候,偏偏骁骑营出了问题。 可不是牵一发动全身嘛。 魏元均冷笑一声,“他胆子倒是大的很,你们一个端王爷侧妃,一个郡主,不过也是,你们两个也并未曾看到他本人,出了事,完全可以将事情都推到夏婧荷的身上。” 陆江璃从怀里拿出来两张画像,交给魏元均,“这两个人是之前在牢中审过我的人,你让你的人去找,现在就去,但是不能打草惊蛇。” 魏元均接过来看了一眼,赶紧吩咐了下去。 “今日是第一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我看这事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明天不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等着受罚。” “所以,我们要先分清楚主次,纵火案的真凶先查到再说,这个林校尉十分的关键,营中的人你可有派人去询问这几天的事情。” 魏元均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案上的一沓纸,交到陆江璃的手上。 “时间紧迫只问到这些。” 那个林达的口碑还算不错,为人更是八面玲珑,要不然那些财富,是如何收集到手的? 尤其是他负责整个骁骑营的采买,整个营中最肥的差事,就是他这个差事了。 只是,从林达帐中搜出来的东西,还源源不够,在里面甚至还搜到了之前李掌柜塞给林达的那个锦囊。 这些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陆江璃觉得如果是自己,肯定不会将东西藏在这大帐之中。 营里人来人往的,就不怕被别人发现? 陆江璃觉得最为关键的一点,之所以那锦囊也在,并不是因为是他刚刚收到贿赂,而是因为,那李掌柜送来的货物,牵涉到了端王府。 第二百八十三章 侯府旧部 陆江璃跟魏元均从早忙到晚,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仵作的验尸结果证实,林达身上的致命伤并不是锐器伤,而是中毒。 之所以将他丢进火中对尸体进行二次伤害,恐怕就是要掩盖身上中毒过后身上显现出来的痕迹。 与此同时。 杨宏柏那里也很快查到了眉目。 纵火案现场进来的那几名刺客,已经核验完成身份,都是永安侯的旧部。 杨宏柏汇报完情况之后,见魏元均跟端王侧妃在一旁都没有说话。 他拱手继续说道,“六殿下,属下有个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你说。” “这些人,会不会那在逃的昭仁郡主招来的。” 魏元均冷哼一声,淡定问道,“昭仁郡主为何在逃?” “因为她屠杀了永安侯府满门。” “那你长不长脑子,永安侯府的旧部,会听从一个杀害自己主子的凶手的话?” 陆江璃却在一旁开口,“杨首领这句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昭仁郡主,屠杀永安侯府,另有内情?” 杨宏柏的意思是将这事引到那杀人的女魔头身上,反正那女人身上也不在乎多几条人命。 但没有想到会被人这样反问。 他赶紧低垂下头道,“侧妃说的哪里话,末将不敢,也不知道什么内情,只是觉得,或许是那昭仁郡主,用了什么邪术,控制了这些人。” “控制这些人来军营中做什么?杨首领的军营之中,有什么是那昭仁郡主想要的东西吗?” 杨宏柏被这几句话,搞得哑口无言。 只得回道,“是下官浅薄了,不过既已知道他们的身份,当时永安侯府登记在册的旧部那么多,多找出一些人来应该也不是问题。” 魏元均看了他一眼,“明日就是期限,希望杨首领一切都来得及。” “殿下这边可有什么进展?” 陆江璃怕魏元均把信息泄露出去,赶紧的接话道,“这些人的目标既然直奔的是地库,那就等六殿下的人把地库清理出来,杨首领的地图找不到,殿下已经吩咐人去找之前建造这骁骑营的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杨宏柏皮笑肉不笑,“殿下实在是高明,相信明日定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末将就先告退了。” 杨宏柏离开之后。 魏元均问道,“你就不怕他派人去阻拦我们找人?” “现在就不怕他不去拦着,一拦着不就进了圈套了。” 陆江璃又在议事的帐中待了一会儿,才回到专门给她准备的歇息的营帐。 见门口站着两个王府里的侍卫。 陆江璃心想,莫不是卫季衡来了。 她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琳琅看到她赶紧迎了上来。 “主子。” 卫季衡正坐在那边,手里随意的翻着她放在桌上的几本账册。 “主子,你用过晚膳了吗?我带来了小厨房做的晚膳,你要不要吃一点。” 陆江璃也真的是饿了,说了句还没。 琳琅赶紧将手上的食盒,大大小小的碟子拿出来,摆了一桌子,里面甚至还有卫佩兰做的点心。 陆江璃不过没在府上一天,这琳琅是以为她几天都没吃饭了吗? 陆江璃冲卫季衡那边拱了下手,“多谢王爷。” 然后坐下就吃了起来。 “主子,您今晚该不会要在这里留下,还是吃完了饭随我们回王府。” “就只这一晚没事的。” 琳琅看了看着朴素的大帐,虽然帐中点了炭盆,但还是冷的很,坐在这里都感觉四处都在透风。 “主子,这里太冷了,而且这里是军营,都是一些大男人,您还是随王爷回去,明日一早再过来就是了。” 陆江璃边吃东西边应道,“就只有一夜罢了,一来一回太过耽误时间了。” “那奴婢留下伺候您。” “不行,你随王爷还是回王府。” 琳琅见劝不动她,也只能如此。 可等着陆江璃吃完之后,琳琅迟迟不见卫季衡预备打道回府。 倒是跟陆江璃讨论起了骁骑营的案子。 等陆江璃发现时间不早了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王爷,您该回去了。” “你留在这里,本王哪里有回去的道理,” 不等陆江璃说话,卫季衡叫了孟章进来,让她送琳琅回王府。 琳琅哪里还敢耽搁,立马就跟着孟章走了出去。 大帐之中就只剩下卫季衡跟陆江璃。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次爆炸 陆江璃手里捏着一块点心,低着头看手上的账簿,“王爷,其实不必特意留下来陪我。” 她边吃着边抬头看向卫季衡,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以手撑额睡着了。 陆江璃放下手里的点心,翻账簿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 看他如此疲累,陆江璃本不想打扰他。 但帐中有些透风,想着他的身体状况,陆江璃还是取了一件披风。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 陆江璃站在原处,仔细的瞧着卫季衡的脸。 这张来自她曾经敬仰又惧怕的皇叔的脸,如今变成了她的夫婿。 卫季衡的相貌实际上好看的很,幼时她也曾因为这人一张童叟无欺的脸,央着父亲让卫季衡教她骑射。 一开始卫季衡从未将她当过女孩,她经常被训的偷偷的哭,这人却说,若吃不了这份苦,就回去继续当她的小郡主。 陆江璃偏偏不信这份邪,边哭边学,硬是咬牙坚持了许久。 她记得她跟明慧还偷偷的抱怨过,卫季衡的那张冷脸,不知道日后是谁会这般倒霉?要天天面对这样一张脸。 结果现如今,疯狂打她自己的脸。 她也没有想到,摇身一变,成为卫季衡妻子的倒霉之人竟会是她? 这恐怕就叫风水轮流转。 陆江璃从卫季衡的脸,端详到了这人的手。 望着他的腕子,想着趁着眼下,不把个脉,岂不是错失良机? 陆江璃伸手凑近卫季衡的手腕,翘起的两根手指,快要搭上卫季衡手腕的时候。 这人突然睁开眼睛。 陆江璃尴尬的愣在当地,“王爷,您醒了,要不要躺下歇会。” 卫季衡装作没有察觉这人的小心思,直接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出入库的记录好像对不起来,林达贪墨的那些钱银,也不可能只有那么多?” 但这些还不算问题,这个账簿上显示,火药库中的火药以及火器,也跟朝廷发放囤积的库存一致。 可陆江璃下去探查的时候,分明看着那几处坍塌的地方,其中有两个通道中,都有火药的成分。 里面那么多的火药全部都炸了的话,肯定不止炸塌那一处。 这整个骁骑营恐怕都要被炸飞。 “你的意思是,账目对接不上,有人私自囤积火药?” 陆江璃点点头。 她先前给那些兵士治伤的时候,也打探过了,总共没有听到几声爆炸。 陆江璃猜测,魏元均的人,就算是清上一晚上,估计也没办法从那里面发现任何火药了。 爆炸除了是为了毁灭有人藏过的证据,还有一点就是隐藏真正火药的数量。 所以,这地库之中,肯定有通向外界的密道。 东西清不出来不要紧,重要的是里面的证据要尽数毁掉,距离明日之期,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了。 陆江璃想到这里,突然拔腿往外面跑去。 卫季衡也登时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拉她,总归是没有拉住。 他起身欲追上去,胸口却突然涌上来一股刺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陆江璃。” 卫季衡的意识突然开始有些昏聩,陆江璃三个字,刚刚脱口而出。 他踉跄着往前挪了几步,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卫季衡捏紧拳头,耳朵里轰鸣作响,眼前也阵阵发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来人。”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 “王爷。” “马上去看看侧妃在哪里?把人给本王带回来。” 卫季衡说完,盘腿坐在了原地,他按着胸口,慢慢提上一股真气,随即,真气涌遍全身的每一处经络。 过了一会儿,卫季衡的手指动了动,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帐外掠去。 再次发生爆炸的地方,还是原来仓库的位置。 魏元均神色惊慌的看着卫季衡走近。 “皇叔。” 卫季衡则平静的望着面前的熊熊烈火。 “皇叔,侍卫说,皇婶她突然冲进了那地下仓库,众人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第二百八十五章 股掌之中 魏元均见卫季衡眼神深邃,就是默不作声。 以为他是没有反应过来,去面对这个噩耗。 刚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卫季衡突然捂着胸口,一口血咳了出来。 紧接着赶过来的还有杨宏柏。 他一脸的诧异,“地库又发生爆炸了吗?” 杨宏柏一脸的惋惜,“末将先前曾提醒过六殿下,那火药库中,火药太多,若是强行清理,控有明火造成二次爆炸,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一次。” 不等魏元均回话,卫季衡突然指着那处,冷声厉吼道:“还愣着做什么?救火!救人!” “王爷,动不得了,万一再次发生爆炸,那这骁骑营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末将觉得这事,要不要回禀陛下。” “本王侧妃在里面,毁了你骁骑营又如何?” “可王爷莫要忘了,若是再发生爆炸,就算是埋在里面的侧妃没死,再炸一次,可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魏元均瞧着他道,“那你是何意,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吗?” “建造地库的工匠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回信。” 但卫季衡知道,恐怕去找的人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立马清理,把那通道挖开,清理不出来就从别的地方挖进去。” “王爷。” 杨宏柏还待说些什么? 却被卫季衡一个冷厉的眼神,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这平京城中盛传卫季衡十分在意这位侧妃,瞧这架势,这人是能为这姜慈,死再多人也再多不辞。 杨宏柏退到一边。 这个卫季衡拿骁骑营五千将士,换姜慈的命,这也得问问陛下的意思? 就算卫季衡掌管北境军又如何,远水解不了近渴。 再说了,北境军非诏不能入京。 卫季衡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与骁骑营对抗。 他悄悄地找到魏元均,还试图拉拢魏元均到自己的阵营。 “六殿下,我看王爷此时并不清醒,六殿下不能听之任之,您毕竟是皇子,岂能事事听这端王爷的?这事陛下怪罪下来,端王爷有赫赫军功撑着,殿下呢?” 魏元均撇了他一眼,“你这是为本王出谋划策呢?” “卑职不敢,倒不如说是卑职的投名状?日后殿下统领了羽林卫,卑职还要靠殿下提携。” 魏元均对杨宏柏的这个投名状,并不看好。 只不过此事牵连甚广,已经不单单是简单的陆国公案牵涉其中了。 这人的话虽然没几分可信,但有一句,至少说的对。 他虽贵为皇子,但是跟卫季衡总归还是没法比。 乾英帝对卫季衡的信任远在他之上,如果真的出了事,乾英帝是会相信卫季衡呢?还是相信他? 无论是从庙堂还是军权,那必然都是卫季衡。 魏元均此时也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听之任之了。 “依你之见,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杨宏柏拱了拱手,“当然是回禀陛下了。” “两日之期未到,我们此处不仅没有进展,还将端王爷的侧妃给搭进去了,你让本王如何跟陛下禀报?” 杨宏柏见魏元均被他说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殿下这事不必担忧,卑职不仅查到了那些贼人尸首的身份,还查到了其他永安侯旧部,此事若是牵扯到了陆国公案,你说是不是该呈交陛下?” “你查到了陆江璃的消息?” “总之,殿下放心好了。” “即然如此,那本王就信你一回。” 魏元均便在天将将放亮之时,派人去宫里送信了。 卫季衡一夜未眠。 将士们也清理了一晚上,基本上都是魏元均的巡城卫和卫季衡的府上侍卫。 杨宏柏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大清早,乾英帝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大营主帐之中,乾英帝端坐在上位。 众人行礼之后,乾英帝询问道,“可有进展了?” 杨宏柏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那纵火案的贼人已经查到了。” “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是永安侯府的旧部。” “永安侯府?你可清查仔细了?” “启禀陛下,正是,可传证人上来问询。” 杨宏柏的人抓了一个永安侯府的旧部,待人进来之后,一一指认了那几具尸体之后。 这才交待,那幕后主使之人,正是在逃的嫌犯陆江璃。 乾英帝听完这个消息,立马就拍了前面的书案。 “什么?又是陆江璃?你们一个是巡城卫的主事,一个是骁骑营的首领,还有一个是统领十万北境军的将军,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御前对质 乾英帝龙颜震怒,众人纷纷跪下身去。 “微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降罪。” 乾英帝的目光在底下跪着的三个人中皴寻了一圈,最后落在杨宏柏的身上。 “杨宏柏,你可有调查清楚,是何原因袭击骁骑营?” “此人定是要挑战皇权,所以才从骁骑营下手,而且据永安侯旧部交待,这个陆江璃想要盗取的是骁骑营中的火药,具体要做什么?微臣大胆猜测,明日就是新年,最盛大的一场宴会,莫过于宫中的盛宴。” 乾英帝脸色一变,“你是说,她不仅要毁掉骁骑营,还要破坏朕的宫宴?” “陛下,这只是微臣的揣测而已,时间尚短,还未调查清楚,但是现如今,距离宫宴还有不过一日时间,臣恳请陛下,全城搜捕,将贼人一网打尽。” “若是找不到人呢?” 之前永安侯府灭门案发生之后,就曾全城搜捕陆江璃都没有找到人,现在只有这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 而且大肆搜捕的结果,还是在临近春节之前,搞的百姓人心惶惶。 连这新年都过不好。 乾英帝将目光投向跪在那里不作声的卫季衡。 “都先起来,”乾英帝看着起的时候,身形还有些凝滞的卫季衡,开口询问道,“季衡,你怎么看?” 卫季衡掩唇轻咳一声,“陛下,臣有几句话要问问杨首领。” 乾英帝点头,“你问。” “杨首领的大胆猜测,届时不仅宫外乱做一锅粥,就连宫内的所有部署也要调整,本来万无一失的布防,一旦打乱,有人就趁乱潜入,不知道出了事可否是你的猜测来负责?” 杨宏柏面色不变,“王爷,卑职都说了是猜测,多一份谨慎,也是为了陛下安危,卑职绝对没有任何私心,天地可鉴。” “那杨首领的揣测,本王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觉得先前殿下的巡城卫,那么多天都搜查不到陆江璃,你一天内就能将人给翻出来?你这骁骑营的首领,差事当的好。” 杨宏柏赶紧弓腰冲乾英帝拱了下手,“陛下,卑职就事论事罢了,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当务之急,就是应该先将人给找出来。” 杨宏柏又将话题再次引到搜人的事情上来,完全不顾卫季衡对他的质疑。 时间紧迫,为了自身安危着想,杨宏柏猜测,陛下应该会直接让他带人接手京城的守卫工作。 “卑职明白王爷的心意,侧妃为了调查此事,现如今都被埋在那地库之中,王爷着急,但此时的当务之急,应该是陛下之安危。” “你在意的是陛下的安危,还是遮掩你做下的丑事?” “卑职不懂王爷之意。” “六具尸体中出现的另外一具是骁骑营中校尉,此事另有蹊跷。” “那林达是贪墨营中用度,收受贿赂,此事卑职定会严查。” “林达当日为何出现在火灾现场?你可有查清?就算明日是新年,也不该将揣测之言面呈陛下,杨宏柏,你该当何罪。” 杨宏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明察,纵火案已经明了,却是永安侯府旧部所为,王爷所言之事,微臣也不敢懈怠,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伺候乾英帝的总管太监高全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明国公以及明慧郡主,在营外求见。” “明国公?他来做什么?叫进来。” “是。” 不多时,明国公带着明慧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人行礼之后,乾英帝问了二人来意。 明国公拱了拱手,“陛下,日前小女当街跟姜侧妃一起被人绑架,微臣已查到凶手是谁?” 第二百八十七章 提供证据 “你所调查之事可与骁骑营纵火案有关?若是无关,年后再报。” 乾英帝正为骁骑营的事情大动肝火,暂时不想管明慧的事。 况且,这件事情的另外一位受害者,目前生死不明,提起来也是徒增卫季衡伤怀。 叫他们进来当面禀报只是给明国公几分薄面。 明国公拱了拱手,“回陛下的话,有所关联,因为小女与端王爷侧妃就是被关在这骁骑营之中。” 明慧在父亲旁边站着,偷偷的查看大帐之中,并没有见到姜慈。 想着她应该是没有前来面圣。 “关在骁骑营中?这绑匪又是谁?” “那绑匪便是骁骑营的首领杨宏柏。” “明国公有证据吗?可不能血口喷人?况且那事卑职有所耳闻,全是因为那夏明启之女,夏婧菏所为,这其中恩怨端亲王更为熟悉?” 杨宏柏赶紧的为自己辩解。 明国公不卑不亢的瞧了杨宏柏一眼,“杨首领莫不是要将这一切推到旁人的身上?” “明国公都要将事情推到卑职身上了,卑职不过是据实跟陛下言明罢了。” “这个夏婧菏事发之后已经仓皇逃走,杨首领是事先得到消息,才会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不是卑职胡乱攀咬,而是事实如此,明国公该用事实说话。”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乾英帝在上首坐着,满目寒意和不耐。 “你二人争吵够了吗?明国公,你若有证据尽管呈上来。” “回陛下的话,臣得到消息之后,就派人寻找夏家人的下落,人现如今已经在押解回京城的路上,除了这个,小女还有别的证据。” 明慧赶紧福了福身,“陛下,明慧当日跟江侧妃被绑之后,他们虽然用黑巾蒙住了我们的眼睛。 但臣女曾在那地牢之中的墙壁上留下印迹,若骁骑营的地牢中,有先前臣女画的印迹,那便就是此处。 既然在骁骑营之中,那臣女倒要问问杨首领,这又该作何解释?” “国公爷跟郡主所言,卑职不知,请陛下圣裁,况且下官跟姜侧妃和郡主无冤无仇,为何要绑架郡主?” “那这就要问问杨首领自己了。” 明国公本不想将明家牵涉其中,但事情若是败露,便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那此事便等人证到齐之后再议,不过那地牢之中的印迹,赶紧派人去查看。” 一旁的魏元均赶紧说道,“父皇,地库发生二次爆炸之后,巡城卫正在清理现场,目前来看,不知那地库之中是否坍塌严重,郡主说的印迹不知还在不在?” 如果不是先前他们说好,不暴露自己如何逃出来的,明慧早就明说了,自己是从那地库中走出来的。 但此事非同小可,姜慈嘱咐她不能实说,因为私闯骁骑营虽为救人,但也要承担罪责。 “皇叔,不知姜侧妃在何处?” 再结合一下姜慈那边的信息,她就不信这个杨宏柏还嘴硬。 卫季衡未接话,魏元均在一旁便把姜慈遇害之事说了。 明慧先是一怔,完全不敢相信魏元均说的话。 开口询问道,“六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姜侧妃她在发生二次爆炸的时候就在那地库之中。” 明慧恍恍惚惚的将目光投向杨宏柏,抖着手指着他怒道,“杨宏柏,肯定是你,怕事情败露,又将地库炸了一次,你这是毁灭证据!” “陛下在此,郡主慎言。” 明国公也看了女儿一眼,示意她注意分寸。 杨宏柏直接跪下身去叩头,“骁骑营纵火案涉及陆国公案,而且主使便是那陆江璃,郡主应该是跟她关系甚密,莫不是为她开拓?” 明慧彻底被杨宏柏这句话激怒,刚想反驳,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已死”之人的声音。 “杨首领何必这么急着撇清自己的关系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发现密道 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变的十分难看的就是杨宏柏。 明慧则激动的看向门口的方向,方才的消息还令她悲恸不已,她就知道,有卫季衡在此,姜慈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乾英帝开口问道,“门口是何人?” 陆江璃高声道,“端亲王侧妃姜慈,求见陛下。” 卫季衡闻言,唇角细微的牵了一下。 乾英帝的眉心锁了一下,将目光投向站在下面的卫季衡,见他站在那里,处变不惊,想来这也是他查案的一部分。 方才,卫季衡同他一起,看着杨宏柏与明国公对峙,都不曾多言。 乾英帝对卫季衡还是十分了解的,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这人一般不会出口自己的结论。 即使如此,想必是此事卫季衡已经有了答案,他望着大帐之外沉声道:“让姜氏进来。” 陆江璃进门之后,先规规矩矩的向乾英帝行了礼。 “姜氏,你深处那地库之中是如何脱险的?” 陆江璃冲乾英帝福了福身子,“陛下,那地库之中有一处密道,通往这骁骑营外。” 这城北大营,之前被毁过一次,现在的这座骁骑营大营是后来才建造的。 陆江璃当时看出了账簿上的问题,猜测有人不会让人将地库清理出来。 肯定会在将地库炸上一次。 爆炸过后,那里面温度极高,要等着温度彻底消退之后,才能再次进行清理。 所以这事,今日肯定也不能有个说法。 今日之后,明日就是春节。 陆江璃当时想到,纵火案若是被真的被推到了她的头上,那对父亲还有所有陆家人而言,就是最致命的灾难。 保不齐,乾英帝不会一怒之下,将父亲斩杀。 所以,陆江璃也不得不迅速的做出反应,亲自下了那个地库。 她仔细的研究过所有密道的图纸。 当时,时间紧迫她只能自己去验证。 而且,魏元均的人就守在那地库之中,外面也是他的人,如果想要二次破坏地库,唯有再次走那条密道。 陆江璃下到密道之中,正好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从里面出来,她招呼底下的侍卫飞快的躲进密道中的时候。 再次发生了爆炸。 不仅如此,陆江璃还看到有引线,一直布到了外面。 这些人不仅仅是要毁了这个地库,连带着那条通往外界的密道也要一并毁掉。 爆炸发生之后,陆江璃赶紧带着人,把那引线弄断,孟章此时也找到了外面的那个入口,带人前来营救。 这才避免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杨宏柏,密道之事你怎么说?” 乾英帝听陆江璃说完,怒视着杨宏柏。 杨宏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这个属下真的不知。” 陆江璃冷哼一声,“杨首领不知?负责修建地库的工匠,怎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呢?” 魏元均直接让人把救下来的工匠带了进来。 杨宏柏就是想要再狡辩应该也是不能了。 “陛下,这些事情臣都不知情啊,姜侧妃,可有证据,是臣让人去做的?” 杨宏柏此时已经知道了,这是卫季衡等人,联合在一起,给他设下的圈套。 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而且纵火案的主谋已经确认了就是陆江璃指使,姜侧妃现在又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我的身上,莫不是跟那陆江璃是一伙的?” 此话一出,就连上位的乾英帝心里也晃了一下。 杨宏柏说这话的目的,就是说给乾英帝听的。 “杨首领这话说的漏洞百出,当真以为我们没有证据不成?” 陆江璃跟明慧被抓来此处之时,那会儿事情还没有败露。 如果,陆江璃是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应该就不会有后续的这些问题了。 但陆江璃她并没有按照这些行事,不但没有销毁夏明启的证据,还将明慧成功的救了出去。 这事虽然暂时没有被爆出去。 始作俑者知道,想要瞒也瞒不住了。 所以才会急于寻找一个替罪羊,急于消灭证据。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两案并查 “杨首领,门外除了工匠,还有你派去灭口的人,需要叫进来跟你对峙吗?此事你欺瞒陛下,已是死罪,证据面前还死不认罪?” 乾英帝望着下首跪在那里的杨宏柏,震怒道,“你与夏明启有所勾连?” “陛下明鉴,此事另有蹊跷,定是骁骑营中有人打着臣的名号在外行不义之事,那林达中饱私囊,已经死于纵火案贼人之手,况且那林达当夜无人发现他从哪里进来,却是死在地库之中。” 时间紧迫,原本陆江璃对于林达之事,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想清楚,但现如今杨宏柏急着出来攀咬林达。 那这林达的作用,便是妥妥的替罪羊了。 从夏明启入狱,夏婧荷来王府找陆江璃的麻烦开始。 她们便一步步落入了别人提早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这件事情,那幕后之人是意在卫季衡,是想要将卫季衡拉下马。 可没有想到,陆江璃被俘之后,放出来收集证据,她竟然能循着记忆找到回去的路,并将明慧给救出来。 这边一看明慧不见了,就知道定是他们的事情败露了。 所以,赶紧让夏家人离开了京城。 其实也不难猜出卫季衡参与其中,因为那晚,卫季衡突然到访骁骑营,才给陆江璃她们带明慧逃离的机会。 人走之后,这些人就赶紧的将地库中值钱的东西转移了,不仅仅是金银财宝,甚至还有藏匿在地库中的江湖人。 更重要的是,陆江璃通过比对采购账簿,发现火药库的出入也有很大的漏洞。 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线索,陆江璃才怕这些人二次引爆。 那火药库中的火药跟实际的库存根本就对不起来。 第一次爆炸,杨宏柏说是有人闯入,引发的爆炸,可现场发现了桐油的痕迹。 来的人全都死在上面,没有人下去地库。 照账簿上的火药量来看,如果真的爆炸,那整个骁骑营都会被夷为平地。 所以杨宏柏不想让人这么快发现火药库的秘密。 陆江璃还在那通道之中,发现了转移之后遗留下来的火药痕迹。 这一系列的证据摆在眼前,杨宏柏想要反驳也不可能了。 乾英帝的脸上晦涩难明。 魏元均听完,瞬间也如芒刺在背。 若不是跟陆江璃共同调查此案,查到了端倪,才私底下合作,恐怕就要被杨宏柏给带进了万劫不复之地。 “杨宏柏,你还有何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林达” “莫让他人给你顶罪了,林达的死因也查清了,死于中毒,然后被人丢进火里,企图瞒天过海。” 陆江璃打断了杨宏柏接下来的话,那个林达确实是个贪婪之人,但陆江璃派人打听了,加上林达父母的供词。 这个林达,为人还是不错的,不仅在骁骑营中,在邻里乡亲中口碑也是不错。 罪不至死,却意外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我们已经在你家中搜到了毒药,你又作何解释?” “不可能,污蔑。” 魏元均见杨宏柏已经乱了阵脚,冷笑道,“你方才回的是不可能,意思是不可能在你家中搜到毒药是吗?也就是说,你承认是你下毒,毒害的林达。” 杨宏柏彻底的慌了,一诈就诈出了真相。 “不不,我没有。” “陛下在此,还敢狡辩,你与夏明启狼狈为奸,破坏官场秩序,意欲何为?” “陛下,属下冤枉,冤枉啊,这一切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又处心积虑嫁祸属下的,求陛下明察,陛下。” 众人都抬头看着上首坐着的乾英帝。 “季衡,夏明启在你的手里,可有招出什么?” 卫季衡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冷眼旁观。 但乾英帝又怎会不知,他虽不言语,这一切,仅凭一个姜慈怎么能查的这般毫无错漏? “两案并查,臣定当给陛下一个交待。” “杨宏柏,火药你们运至了何处?” “陛下,属下真的不知。” 乾英帝挥了挥手,“把人先带下去。” 他已经不愿在看到这个人了。 杨宏柏还不死心的,说自己冤枉,临了,还不忘火上浇油。 “陛下,属下冤枉,这纵火案分明板上钉钉,就是陆江璃所为,为何突然就转了风向,陛下” 杨宏柏被拖下去之后。 帐中的氛围变的有些奇怪。 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等着乾英帝发落。 “眼下恐怕不是两案并查那般简单,此事又牵涉到了陆国公案,你们投入了那么多的人,都没有将陆江璃给找出来! 眼看着明日就是新年,还丢失了大量的火药,魏元均,你身为京城中巡城卫首领,护卫京城和皇城暗卫,大批量火药下落不明,你这个首领怎么当的?” 第二百九十章 大胆猜测 “是儿臣失职。” 魏元均赶紧撩袍跪下。 “不过,父皇,儿臣有一大胆的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乾英帝瞪他一眼,“你定是觉得当讲,才提出的,卖这个关子做什么?赶紧讲。” “是。” “父皇,儿臣怀疑这些日子一直出现在京城中活跃的陆江璃是假的。” 魏元均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惊。 只是涉及陆国公案,众人不敢开口。 乾英帝蹙眉问道:“你为何有这个猜测?” “回父皇的话,陆江璃出现的第一次是劫了很多城中官宦人家,但见过她脸的,不过两三人,她闹出这个动静,不过就是想要告诉世人她还活着,所谓留下覃江的线索,儿臣派人去调查,一无所获。 第二次,便是劫囚车,从这次事件来看,她既然能集结谢家旧部,那当时转移陆国公之事放出风去,这人应该带更多的人来才能有成功的把握,可她险些就被我们的人一网打尽。” 魏元均心里清楚的很,他提前就给明慧透露过此事,既然是假的,陆江璃不应该来才是,但她却来了。 这个戏到底是要做给谁看的? “所以儿臣猜测这个陆江璃是假的,我们也都了解她的个性,想要救人,那定是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乾英帝第一次用不太一样的眼光,看待这个儿子。 以前魏元均在他的面前,无论做什么,乾英帝也好像都看不真切一般。 但今日,他这一番话说完,倒真的有点让他吃惊。 “那你觉得真的陆江璃呢?” “或许已身死,又或许,已不在京城中。” 明慧首先就听不下去,“殿下说这话,可有凭证?这也不是仅凭殿下的猜测就行的。” 明国公瞪了明慧一眼,赶紧冲乾英帝拱了拱手,“陛下恕罪,小女年幼无知,是臣管教无方。” 乾英帝无暇理会明慧的义气之言。 瞧着跪在那里的魏元均,问道,“身死,不在京中?果然是大胆的猜测,若她身死,为何又屠杀谢侯满门?你的意思是,谢侯拼命保留的证据都是假的? 季衡你来说,信的真伪,你可验过?” “父皇恕罪,儿臣并非这个意思。” “回陛下,确是真的。” 明慧又想说话,被明国公一个眼神制止。 自始至终,陆江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但是袍袖底下的手,已经悄悄的攥成了拳。 “朕不管她是真死还是假死,春节过后,就执行死刑,诛三族,朕要给谢侯一家,还有黎民百姓一个交待,火药一事,季衡,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查清。” “微臣遵旨。” 说着乾英帝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陆江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卫季衡一把拉住,一同跪了下去。 “恭送陛下。” 乾英帝离开之后,明慧就将炮火对准了魏元均。 “六殿下,你什么意思?你说阿璃死了?你怎么不拿出证据来?” 明国公则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臂,“你胡闹什么?殿下莫怪。”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人给带走了。 卫季衡不知道是身体难以支撑,还是就是要牢牢的攥紧陆江璃,生怕她闹出什么事来。 魏元均此刻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原本的意思,是觉得纵火案背后另有其人,没有想到父皇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直接下旨赐死。 其实陆国公的案子,大抵是翻不出什么水花了,而且他们不能一直将目光都放在“陆江璃”的身上。 那样会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依着陆江璃的性子,她若真的活着,肯定不会躲到现在都不出来。 而且陆国公犯的是通敌之罪,说不定,事发之后,陆江璃就被人灭了口呢? “皇叔,骁骑营这里该如何处理?” “那地库之中可能尚有线索,还是殿下负责,既是殿下在此负责,骁骑营一应事务,暂交由副将暂管,案子未水落石出之前,殿下也多费心。” “一切听凭皇叔安排。” “杨宏柏,我就带回刑部了。” “皇叔慢走。” 紧接着,卫季衡便拉着陆江璃离开。 马车上。 陆江璃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卫季衡轻咳两声,打破沉寂,“方才在帐中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 “这个结果是你想看到的?还是别人?” “咳咳,你有没有想过,陛下的圣旨此时下,是为的什么?” “是害怕我陆家早有谋反之心,害怕那些火药是被我给偷偷运走了,我不出现,是有更大的阴谋,那就是逼宫!” “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更不该在那个时候出声,陛下正在气头上,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你越是这样,陛下更会认为,陆家有谋反之心。” 第二百九十一章 猜测中毒 陆江璃闻言唯有苦笑,陆家的谋反之心,她一个“杀人凶手”竟然也不知。 若她真有反心,该将此事做的更精密才对,为何一步步被推上了花轿,推到了谢家,还以那种方式,死在乱葬岗? 父亲若真的有反心,他们该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才对,哪里还会煞费苦心做了,又等着人来抓? “陛下此举,并非是要赶尽杀绝。” 卫季衡知道陆江璃此刻已是心急如焚。 “还是为逼我现身?那不还是要赶尽杀绝?那些密信真的不是伪造吗?” “你父亲看过那些密信,说是他的字迹,但是内容他绝不从写过。” 陆江璃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是父亲写的还是父亲的笔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这段时间,从各个方面探听消息,找线索,就是为了要给父亲洗脱冤屈。 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无助,抬头望向卫季衡的那个眼神,让卫季衡心里刺痛了一下。 她眼睛湿漉漉的又带着些倔强的不服输,“陛下的圣旨一旦下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陆江璃握紧双拳,着急又恍惚,慌到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卫季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先不要着急,冷静一点,明日就是春节,陛下的这个圣旨且发不出来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揪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不知怎的,听卫季衡这样说,她的恐惧和焦虑好像真的消散了一些,陆江璃强稳住心神,抬头问道:“可是三皇子魏元琦?” 卫季衡点了下头。 王贵妃深得陛下宠爱之时,三皇子魏元琦亦是如日中天,风头甚至盖过当今太子。 王贵妃之事,三皇子受到了牵连,不仅丢了羽林卫首领一职,还被罚在家闭门思过。 心高气傲的魏元琦,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可这未免也太明显了一些?我能猜到,陛下定也能猜到。” 卫季衡深深望她一眼,“那你说为何陛下没有说透?” 因为那是他的皇子,是他曾经十分器重的儿子。 所以他才会一直将目光锁定在父亲的案子上,将这几起案子,跟父亲的案子并案侦查。 目的或许不是真的有所关联,而是要让卫季衡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证据。 那父亲的案子,会真的跟魏元琦有关吗? 还有那地库之中,消失的火药和那些武林人士。 最重要的就是谢成玉至今还下落不明。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事情发生之后,不知道谢成玉是否跟人在地库中起了冲突,然后被人给从密道中带走了。 无论如何他活着就好。 只要人还活着就能找到他。 依着谢成玉的身份,此时无论是出现还是不出现,都跟现如今的局面,暂时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些人应该此刻最想确定的是陆江璃的死活。 即使是天之娇女之时的陆江璃,也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般重要过。 如今确是她的生死,成了这个京城中,人人自危,又人人惧怕的存在。 陆江璃失神想事情的时候,卫季衡也合上了眼睛。 他也跟着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确是有点强弩之末的意思。 正当他神思有些恍惚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陆江璃捏住了他的腕子。 卫季衡睁开眼睛,看着陆江璃脸上稍纵即逝的得意。 终究还是没有抽出手来。 陆江璃见卫季衡没有拒绝,放心的搭上了卫季衡的腕子。 从原本的两根手指变成了三根手指,搭完了右手,指了指卫季衡的左手。 “那只。” 卫季衡觉得好笑,听话的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这脉象有些熟悉,熟悉的陆江璃指尖都颤了一下。 这怎么好像她先前被人下的那个毒的脉象? 当时,她只知道是十分霸道的毒,以她那点医术,并未诊出是什么毒? 卫季衡为何会突然中了跟她相同的毒? 难不成?? 正在这时,马车停了。 外面的孟章声音响起,“王爷侧妃,到王府了。” 卫季衡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撩开厚重的帘子,走下了马车。 陆江璃到嘴的话都要说出来了,卫季衡却没有给她机会。 她紧跟在后面下了马车,发现卫季衡正在脚凳那里等着她。 陆江璃赶紧下了车。 府里新的管家,毕恭毕敬的跟卫季衡行了礼,“王爷,宫里来消息了,明日的宫中宴会邀您与侧妃进宫。” 卫季衡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两人并肩往王府里走的时候,陆江璃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你的毒?” 不等卫季衡回话,陆江璃就听到了琳琅的声音。 “主子,你回来了。” 陆江璃看着卫季衡,将到嘴的话有咽了回去。 卫季衡冲她点点头,“先回去,明日我们一同进宫。” 第二百九十二章 是他解毒 陆江璃回到了云苑,脑子里还在想方才摸卫季衡脉的事。 桌子上放着几盒点心,琳琅说是卫佩兰着人送来的。 陆江璃这段时间忙的脑子都在发晕,差点忘记卫佩兰的事,这过了春节,马上就要到卫佩兰进宫的日子了。 她答应卫佩兰要想办法推掉这门亲事。 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眼下的骁骑营纵火案,若幕后主使就是三皇子魏元琦,势必就会牵涉到后宫,说不定是个机会。 陆江璃捏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没过多久,琳琅打了洗澡水进来。 “主子,水好了,过来沐浴更衣。” 陆江璃起身往里面的走的时候,叫住琳琅,“琳琅,我问你个事。” “主子,你说。” “那日我中毒之后发生的事情,你细细讲来给我听听,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最好王爷当时的神色都仔细讲讲。” 琳琅心想,这主子跟王爷共处一室一夜,关系倒真是进展飞快。 主子一回来就开始关心王爷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了? 琳琅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又再次讲了一遍,连卫季衡一个眼神动作,都没有落下。 只不过越说,陆江璃越是心惊。 听琳琅说那日来的那位身材矮瘦的大夫,好像不是什么寻常大夫。 在这之前卫季衡还好好的,为何从她房间里离开,脸色就不太好了呢? 所以,这哪里是解了她的毒,这是不是更加可以证明,卫季衡是将她身上的毒,过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陆江璃哪里还顾得上洗澡,匆匆的往外跑去。 “主子,你又要去哪里?” “听竹轩。” 陆江璃一路小跑往听竹轩走,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是卫佩瑶。 陆江璃着急去问一个答案,不想跟卫佩瑶过多纠缠。 口气不善的问道,“有何贵干?” 卫佩瑶支支吾吾,面露难色。 “我没有功夫跟你浪费时间,有事赶紧说,没事我就走了。” 卫佩瑶赶紧伸手拦住她,“明日就是新年了,你,你可不可以让我母亲回王府来一同过年守岁。” “现在管王府中诸事的是二房,有事你去请示二姨娘和三小姐。” 卫佩瑶虽然依旧讨厌这个姜慈,但现在她在府里,深受卫季衡的喜爱,老太太不管府里的事,整日只知道吃斋念佛。 她不来找她找谁,难不成真的要去二房那里? 那个二姨娘不把她赶出来才怪呢? “现在府里,谁不知道你是未来的王妃,我不找你找谁?姜慈,你给个痛快话,成还是不成?” “大小姐,我说的不够明白吗?你母亲将人害死是事实,那日你兄长小院着火的事情你看到了,若是卫季澄身死,你与你母亲会不会恨透了二房?恨透了我? 将心比心一下,谁也不曾欠了你的,钱姨娘没有教会你做人的道理,日后自会有人教你,可到了那时候,可就不只是轻飘飘的关几日那么简单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陆江璃便绕开卫佩瑶,继续往卫季衡的小院跑去。 可等她跑到了卫季衡的小院门口,却被侍卫拦在了听竹轩的门口。 她不是已经在卫季衡这个听竹轩里,来去自由了吗? “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面见王爷。” “侧妃,王爷吩咐过,谁都不见。” “这个谁也包括我吗?” 侍卫冲陆江璃尴尬陪笑了一下,点点头。 好一个卫季衡,又躲着她。 之前嫌弃她什么都不懂,还对他起疑,两个人赌气还打了赌,眼下又要什么都瞒着她。 他也不见得对她有多少信任。 陆江璃想着,不管就不管,她还懒得管这闲事呢。 反正她现在余毒已清,管他死活呢。 这样想着转身就要离开。 却还是顿住了脚步。 “那烦请你通报一下孟章侍卫,我有话同他讲可以吗?”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孟章就走了出来。 孟章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陆江璃身上这身脏污的衣衫都没有换下来,这么着急就来了听竹轩,莫非真有什么事情要同王爷禀报? “侧妃有何要事?” 陆江璃冲他招了下手,“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往旁边走了几步,陆江璃压低了声音对孟章道:“我想到办法悔圣上赐婚了。” 孟章看了她一眼,“侧妃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这是掉脑袋的大事,王爷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说着便作势转身要走。 孟章赶紧叫住她,这事他不好自作主张。 “那侧妃稍后,我去回禀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