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剑的农修》 第1章 起始 阿兰搅动着快煮好的肉丝粥，觉得差不多了再加入两种口感清脆、一红一绿的菜叶，再加了三样咸辛调味品，搅匀，晚饭好了！ “阿婆阿爹阿娘，吃饭了。” “阿兰越来越能干了。”老太太就一个儿子活到成家生子，中年夫妻俩也只有活下来两个孩子，女儿十三岁，儿子才六岁，都是实岁，这里不讲虚岁。 阿兰没有关火，而是就着加水洗锅洗菜刀砧板菜盆，然后继续烧一锅水，最后才洗个手，回到新餐桌边上，弟弟阿平已经细心地帮姐姐放好勺子和凉菜蘸料了。阿兰满意地摸摸弟弟的大头；大家等她入座后才高高兴兴开吃。瞧，不论大人小孩，多教育教育就会变得很乖巧。 吃完，阿娘习惯性地去洗碗，阿爹则老老实实地拿了阿兰带回来的一大包药，给自己、老母亲和妻子煎药。 阿平小弟没有资质，但是姐姐要求他能文能武，写字耍刀做饭种地都必须会，为了不挨揍，他扫完屋里屋外的地面，还要帮阿婆把被褥都换成冬季的，做完家务还得练一刻臂力，最后精疲力尽倒头便睡。 阿娘洗刷完，就开始团团转，然后衣着整齐、步履正常地往外跑：她以前发作的时候，会白天吃饭穿衣、晚上跑出去声嘶力竭地不知道在吼什么，吃了阿兰带回来的药以后慢慢不再吼叫，而是绕着屋子前后左右不停走，走到没力气了就会回来睡觉。 其实那些药只是益气补血的凡药，香喷喷的圆米才是全家人身体越发好转的主要原因。 圆米是阿兰亲手种的，一年半收获一次，另半年需要种特定药植养地。也只有她家才能如此“奢侈”地吃这种口粮——这是一种灵谷，哪怕只是练气小弟子们吃的，也不是凡人买得起的。 没错，阿兰是寻天宗的农修小弟子一枚，今年刚刚练气二层。 第2章 什么叫农修 阿爸也不清楚自家姓什么、怎么写，村里都叫他村西跛脚阿二，他一般对外报名村西阿二。倒是阿婆记得她娘家姓木林，是两个音节、不是一个音节，因为老家在林子里就姓木林。于是阿兰自己命名为木兰——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本地语言文字发言发音都与自己的记忆不同，干脆就选了这个。在本地算是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只是书面语的话，笔花还挺多的：阿平小弟一开始学的字就是自家姓名，练了足足三天，可见遗传的资质其实很差劲…… 木兰入寻天宗也是件很灵异的事。 十岁时的阿兰有一天起来，人一下子机灵能干不少。那一天正好她抡起来训弟弟的时候，被个走错路的寻天宗筑基剑修看到，说她有不错的灵根，气势个性也不错。村里人包括阿兰都不清楚灵根是啥，但是人人知道自家村子是寻天宗的治下。地主说了算，于是阿兰就莫名其妙去了寻天宗。但因为没有到正式收弟子的时候，她先给安排去一处做农活的场地，吃饭、住单人间，还有每天一串当地通用的金属钱币作为工钱，最好的是还有人指导如何多快好省！ 几个月后，木兰突然发现自己不吃那些工人食堂饭菜也不觉得饿，才明白“修炼”这个奇怪的音节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地球人在这个世界就是最底层的文盲！ 可，她是活着的，有安全丰富的有机食材，有温和湿润的居住环境，还能不吃饭就活蹦乱跳……真是太美好了。 “木兰师妹，你这批灵谷种得很好！” “凌风师兄，”木兰皱着眉，走近一株她觉得有问题的植株，问这位农业技术“指导员”，“这黑点是虫害吗？” “是，很常见的小虫子，你用我教的针刺术试试，如果灭了虫子，你会有感觉的。” 很小的虫子，会有感觉？木兰沉静了很短的时间，就调动一小半的灵力配合指诀，精准地“刺”向那个黑点下方、她直觉应该有问题的地方。 脑袋里似乎有“噗”的一声，嗯，好像是捏死了两只虫？ “继续，配合探灵术。”乐凌风继续指导。 嗯，再往下方，三个点？好像是三个。这次木兰减少了力量幅度，连续两次“针刺”。 三只虫子。 不过这五只虫子消耗了自己大半的灵力储备！木兰三年来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是“太弱”。 “不错，师妹，你继续用探灵术看看附近有没有虫害，耗尽灵力就赶紧恢复。不断练习，就可以加快修炼速度。” “多谢师兄！” 木兰挺高兴能找到比较“速成”的法子，无视了只有穷弟子才会用这种笨办法。 ……………… 练气圆满的乐凌风看着这位还没转正的新弟子如此“乖巧（？）”、“勤奋（？）”，心情很好地御剑返回自己的地盘。他的驻地距离木兰工作的田并不近。这一大片条件中等偏下土地全部是口粮产地，关系着四十万练气弟子的基本吃饭问题。 “农修”一词居然还是木兰提出来的。 本门之前没有农修的说法，倒是有医修和符阵器修的新型分类。木兰还没正式入门，但一则她已入道且有修为，二则她是本门第一位、第二位仙人飞升后的大寻访中找到的——宗门对这类受过飞升好处的少年少女将在明年统一收入宗门内，人数足足有十几万，于是原有的粮食产量和储备蓦然吃紧，很多农家出身、多少会做一点农事的新弟子们全部由后期或圆满的师兄师姐们带着修行和种地，其他的不是养殖就是做打杂造房子之类，总之就是没有闲人。 木兰是在地里头被寻到的，自然而然被归到种地的那一拨里。她在第一次吃过灵谷以后就认准了这种“经济作物”，对其他弟子们心心念念的灵药则并不重视，还是在乐凌风的统一要求下才种了她自己用得到的几种低级药草。而且她也不高兴花一把灵石买纸鹤符、飞一个多时辰到丹峰找人炼丹然后再飞回来，她直接每天煮茶喝！乐凌风对这位特立独行的小姑娘无话可说。反正她每两年上交一定数量的粮食、并且修为在稳步提高，其他的灵谷拿回家也好、自己吃也罢，他就不管了！ “凌风师弟，你指导的那二十个师弟，哦，其中一个是一个师妹，现在如何？”这个小师弟已经内定为一位金丹真人的徒弟，所以筑基剑修们都唤他师弟。 “那十九个小子还算听话，不听话揍一顿就老实了。小师妹是水火木土四灵根，今年已经练气二层了，她说自己是农修，也不高兴学其他杂学，就一门心思种灵谷，产量很不错。她父亲残疾、母亲疯癫，祖母年老多病，小弟才六岁，一直在吃她带回家灵谷，还有用多余谷子换的凡药，现在身体好了不少。” “孝顺血亲的好孩子，这是宗门鼓励的。不过，农修？呵呵，很有意思，说不定将来也是一门出路。”四灵根，修炼三年、练气二层，已经很不错了。“对了，你今年要轮调吗？” “不用了，师兄，现在我做得不错，明年轮换的时候再说。”其实，枯燥的练剑和修行之余，看看所谓的农修也很有意思。 “那十九个小子会欺负小姑娘吗？” “师妹比他们修为高、为人大方，而且打起架来不管不顾，小子们都不敢惹她。” “那敢情好！虽然四灵根，你教她五行转换术了吗？” “教了，学得很快，天天用。没钱买飞剑，打架的时候最爱用金灵气刺人，练气三层及以下，即使拿了剑的也打不过她。” “剑修好苗子？！” “好苗子！”平时收敛沉静，打起来不要命，修炼每日不缀，不做剑修都可惜了。 “行，即使你轮换了，别忘记对接手的师弟也提一下。” “好。我先走了。你不必送。” “师兄慢走。” 筑基后期的剑修干脆利落地飞走，速度比初期的快了一倍。乐凌风感慨地看着那道剑光消失在视线中。 第3章 论锻炼身体的重要性（一） 木兰现在用两条腿跑到最近的膳堂买菜，来回需要一个半时辰。这里的跑就是跑步，就她对本地度量衡的理解，每个时辰可以跑二十五到三十里。本地的“里”相当远，肯定超过公里。所以还有不少短的度量衡，再加上方言的关系、十分复杂，因此民间一般用快走半个时辰、走过去要整半天这样的估算路程。而宗门里经常用纸鹤飞多久来形容。 极少有人用跑步跑多久来表示路途的远近。 木兰以及周围做农活的师弟们——大家年纪差不多，本来她不叫师兄会被教训，但现在这些混蛋都是练气一层，毫不客气地叫师弟——都是买不起纸鹤的人，所以都是走路去膳堂，每天只够时间跑一次，其他时候要么饿着要么带饭回来，或者就是两天才去地里干大半天活、饿了也得撑过去。 要不是当时分配土地的时候乐凌风直接为唯一女弟子指定了距离膳堂最近的一块地，习惯了在家里欺负妹妹的男孩们一定把她扔去最偏远的地方死活不论。而木兰现在也不自己吃饭了，她每次都“好心”地买一大筐肉和菜背回来，做成两素一荤的套餐，让附近的师弟们用自己种的没有年份卖不出价格的药草来买饭吃。由于她是用养殖的肉食小妖兽肉油炒菜，比膳堂里寡淡的饭菜好吃些，何况她要的等价交换物真的没法换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师弟们一致认为这位小师姐虽然凶悍、但人着实不错，甚至还有想娶她回家的。 “今天每人多一个果子，不要钱哈，是膳堂搭送的。”木兰一点不小气，只收成本，得来的东西全部分给大家。她基本上不碰烟火食，只吃宗门发的辟谷丹、喝自己煮的药茶，而且煮的药材还是旁听了几节丹医课程后自己炮制的，做工很差、但自己吃足够了。 “谢谢师姐。”小子们发现木兰吃软不吃硬，为了自己的口粮，嘴巴越发甜蜜。 “师姐人美心善。” “就是就是，比我娘还能干……哇，干嘛打我。” “笨蛋，师姐年少修为高，怎么跟你娘那样的老黄珠子比。” “我娘很好的，又温柔又好看……呜，我挺想念娘的。”这个小家伙是这一片里年纪最小的，五灵根、最晚一个入道，衣服也始终是脏兮兮的，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特别不会洗衣做家务。话说，三四五灵根农家出身的都在种地了，就等开山门就算正式弟子，不用再穿必须手洗的杂役服装——这衣服可以每年领三身，冬季的还有一点自主保暖功能，外头买的话必须用灵石。 “上次我回家，家里的吃食我一口都没吃下去，只能吞辟谷丹。” “哦，天天吃辟谷丹会不会饿死啊？反正我如果做活多了，必须吃肉菜。” “等你修为上去了就会好些，我现在就尽量不吃烟火食，听说这样有利于修行。”木兰对这个智商和情商都在平均线之下的小师弟还是比较和善的。其实她吃辟谷丹，是因为这些食物口味因为调味料和灶具等等的关系，低于她的期待值，干脆不吃了。 “可是修炼不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不能吃肉，怎么算好日子呢！” “……好像也对？呃，教修炼的先生好像是这样说的。” “反正没好菜吃的时候，我就吃辟谷丹，不会饿得慌就行。” “嗯，如果你们有多余的口粮，可以带回家，让家里身体不好的人吃这个灵谷。我娘本来生病，我爹身子骨不好、祖母一到冬天就下不了地，但现在都好了不少。”木兰觉得既然被叫师姐了，就应该做点欺负人之外的事，至于听到的人有没有听进去就与她无关了——如果做好事是为了成效、为了感激，那就不是修行者说的为善。 “哦？凡人能吃灵食？”有些小子对家人没兴趣，有些还是挺关心家里人的，就是交通太不方便，来回一趟得花四个灵石外加走个三天路。 “能吃，对身体好。但别把肉和菜都带回去，就晚上吃一顿灵谷做的米粥，对大人小孩的身体都好。我弟弟没有灵根，但他吃了一年灵谷粥，一年都没生病，个头力气也越来越大。”阿爹跛脚，但做饭打水的没问题，又有她带回去的药和钱，日子好过很多了。一个灵石可以换家里一年的生活费，所以木兰把杂役份例里的大部分灵石都省下花在家人身上，上次回家即使坐兽车单趟要花三天两夜，跑得快断气。 “多谢师姐指点！”有几个师弟听了，当即打算明年向宗门少换一些粮食，好带回家给家人吃。 “给他们吃那是浪费粮食！”其中一个师弟，家里当时以为是寻天宗买小仆人而要了一笔“卖身钱”，他始终为此耿耿于怀。 “只要你尽了力就行，放下，好好修炼，活个两百岁再回去赏哥哥们的后人一些钱不就行了。” “我可以活两百岁？！”村里最长寿的也不过八九十。 “你好好修炼到筑基，这样两百岁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样子，然后回去看看，不是很好吗？”木兰对着一群脸蛋嫩嫩的少年们，还是没忍住老阿姨心理。 “好！我一定好好修炼！” “……” “……” 二十好几个师弟们吃完，抹抹嘴留下一堆脏盘子碗走人——他们的账每月一付，而且还是提前预付的那种——木兰就开始收拾残局、在住地小屋里外练习清洁术、除尘术和小火龙术。清洁术不仅可以洗盘碗锅盆，还能将环境打扫地可以光着脚不踩脏；不吃烟火食的最大好处就是不需要跑公共茅房和浴室，除尘术最大的好处是黑头浮油和汗馊味都能除掉，唯一不行的是现在修为低、还是会出汗且来不及打除尘术，所以得经常洗衣服。洗完衣服就是到小火龙术出成果的时候了，练气二层可以将湿的冬衣在半天内烘干，所以即使没得替换，也不愁洗了就没衣服穿。相比之下，其他师弟们冬季往往保持臭烘烘的状态，学艺不精还理直气壮地说洗了就得着凉……活该这些笨蛋修为上不去！ 小屋子是杂役的规格，两间半，前后没什么花园阳台自留地，采光通风一般，家具陈设也就比村里人好一些，只有无烟取暖设施有点技术含量，但仍然是凡物。包括窗户上的玻璃，是的，平板玻璃，质地还不错，与长裤长袖工装外套和防水长羽绒服的杂役“制服”一样让人有些错乱。 尤其是，她还看到了台灯和冰箱冷柜冰淇淋！ 粮食产地距离寻天城比到宗门坊市还要近一些，因为前者地势平坦、跑起来轻松，“只要”慢跑两个时辰，而去后者得两个半时辰。纸鹤？那玩意要花半年的工资好不好，而且这还是批发价、二十张起批。 批发这个词是本地语言，但明显就与本地语系不是很一致，看着像外来语。 外来的，外星货？ 在这里，“外星人”不是灵异事，是事实，而且外星人们、也就是星空其他界人长相跟本地人差不多，就是吃喝用药以及体质有差别，听说外星人水土不服起来有生命危险——本界人跑去他界也可能吃错东西而死。不过路费是个天文数字，除非去叶家老铺做他界任务。 木兰没忍住地买了俩冰淇淋吃，“只要”一百个灵珠、相当于半个村子建筑物的价值，内容物远不止糖奶，加了灵果汁还不含防腐剂，最重要的是她吃下去没有吐出来！妥妥的高级货！ 其他甜点看起来也很不错，很“家乡”感，而且她当年只看到影像、吃不到了，因为粮食危机、体质危机、水源危机、气候危机等等，她那时要么与家人一起有病没药、有米没面，要么为家人挣一笔安家费和日常供应而甘冒生命危险，于是她就去了；然后若干年后，一个还没到中年就显老态、失去家人的同时把自己的命也玩完了。这就是另一个自己的经历，死得颇为感慨，估计也能让认识的人们唏嘘几小时……然后那些人就开始为自己悲哀了？！ 感谢这两位仙人，虽然她对成仙完全没有想法，但如此平静祥和的生活真是侥天之幸！ 第4章 论锻炼身体的重要性（二） 带着某种心境的领悟，木兰一路轻轻松松地跑回自己的小屋，速度挺快，只花了一个时辰。 嘿，真是又省钱又锻炼身体！ 回来后先干农活。从最早累死累活只能种植三个方格的田，到现在能钟十个方格的田。工作量是之前的三倍，但她的本事也大了不少！除草十天一次、灌溉五天一回、灭虫和消灭虫卵天天进行，技术含量其实不高，只要合理分配好自己的灵力，同时密切关注周边小伙伴们的田里有没有害虫过界。但她今天发现地里似乎有大批虫卵，而且严重的不是自己这块地。 木兰皱着眉，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发了个传音符给乐凌风。大片虫卵不是她一个练气二层的农夫之一能搞定的，必须有高阶的全面核查这些虫卵是否害虫、面积多大、如何处理。 很快的，有高阶来了，还出手了。 不过木兰并不知道。 她洗完被褥和内外衣，就开始做菜、卖饭。膳堂“借”给她一个符袋，一次可以运这么些人三天的菜和肉、还能比原先加一个小菜，而米则是大家自己种的口粮。村里的农夫大部分是男子，无他，有力气和耐力。修行的人则不同，主要是实力修为的区别，性别年龄已经不重要了。比如木兰现在就可以将村里所有的男丁打趴下而不觉得累——这是家人非常听话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头一个原因自然是在“超级大地主”那里当“杂役”的闺女能够带口粮、药物和钱回来扶养全家人。 等家务干完，木兰在晚修炼之前再看一眼田，突然之间总觉得有些不对。 是不对，用了宗门教的探灵术和半拉子透视，咦？虫卵呢？她特意跑了一圈，其他人的田地里也没有任何虫卵特有的反应。 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她想了片刻，觉得以乐凌风前辈的本事，他做不到如此不动声色又快速地解决问题。所以，唯一的答案是，有高阶！而她这个练气二层连感觉都没有，更不用说瞻仰一下……略有些郁闷。 但那又如何呢？！她的目标是好好地、快乐地活着！ 带着这样的乐观态度，木兰人品大爆发地用火系法术不断加热煮沸一小壶药茶，在筋疲力尽的时候，火候勉强够，口感因为加了几颗新买的灵果干而变得温和甜香——灵果干好贵的，但药效口味俱佳。再用冰系法术降温，最后在各方面最好的时候喝掉；药渣因她还无法很好地掌握手工萃取技术而颇为浪费，然而毕竟是药茶，先生说了，十份普通版药茶抵得上一颗合气丹。 木兰对丹药这种玩意有天然的抵触情绪，她宁愿吃萃取纯露也不喜欢碰未标明所有成分比例的丹！哦，还没有无菌包装！想想都晕。看来自己要更加认真地练习手工萃取：没有机器，只能手工，何况她一个人的用量太少而无法量产……为了早日提高修为、人工萃取替代三无丹药，她连台灯都不舍得买，多余的一点“工钱”都花费在药茶用的材料上头。 作为四灵根的杂役，木兰并无多余情绪。从莫名其妙地醒来，适应这个身体的记忆和技能，到听说还有真实的仙人，一直一直到冰淇淋，她接受的速度很快，也很容易满足的。起码，咳，本来这个年龄应该出现的经期，在女生课程的指导下已经消失了。 市面上虽然有日夜不同用途的卫生巾，但还是非常初级的版本、需要配合带子使用；而且，做饭、干农活、接触凉水，总是对普通女性的身体健康产生不可逆的损害。村里的本地女性哪怕能活到八九十，也是过了三十就有明显的皱纹色斑和皮肤粗黑，五十已经跟老树皮一样，活过八十的都是家里粮食富余的。 而在寻天宗，哪怕一辈子都是个杂役，她可以免去大量的凡人麻烦，无病无痛活到一百多岁，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静地死去……想想都是件让人向往的事！哦，还可以避开蛀牙、便秘和心脏病！看看自己，心跳已经降到六十以下、不怎么怕热畏冷，力气耐力没话说的强悍，简直比做梦还赞！ 木兰彻底放下被高阶比对得像蚂蚁的小小郁闷，以相对快的速度提高的萃取效率。是的，同样的药量，吃下去感觉更好一点点，这就是药效得到进一步提升啊！ 又一个半修炼半睡觉的黑夜过去大半。木兰快手快脚地煎蛋、烫菜、摊饼、煮茶——当然不是她喝的那种，但也是两种口感微甜的药材煮的，仍然有一些辅助修炼的作用——灵谷粉是膳堂的加工制成品，饮用的三等含灵水以及其他食材也都是用种植收获的自留部分与膳堂交换的。听说含灵水是在纯净水里泵入了灵气而成，而在见识了灵气瓶的实物后，木兰表示，这又是历史错乱的一个明证！ “木兰师姐，今天的菜真好吃。” “我新做的酱料，夹在饼里是不是比较好吃？” “好吃的！好吃！” “师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对了，师姐，你已经吃过了吗？” “……”木兰想了下，“昨天，不，前天吃过辟谷丹了。” “啊！你真的辟谷！”练气期要少饮食，尤其是练气后期，除非有钱到顿顿吃灵食大餐，先生们灌输的一个概念就是越少吃喝，越有利修行。练剑这样消耗多的，则尽量用辟谷丹等解决。总之，就是禁食禁欲。 “我还是要吃点辟谷丹的，不能一点不吃。来，每人一杯茶水，给我喝掉！这都是放了药材的。” 干活、做饭，煮茶，途中时刻保持清洁。 木兰只是觉得平静中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她个人思考一会，认为是情绪兴奋愉快，可能临近一批药材收割、可以去交换些稍微进阶的药茶了，于是她去翻笔记——本地的钢笔价廉物美，能换上符墨袋就当符笔用，她差点因为这支笔而去学符箓。 可惜没时间啊没时间。光是平均每天三个时辰的打水浇灌除草工作就够练气弟子忙乎的：他们还都没有成年啊。每天早中晚三次修炼，打通经脉、引导气血的，加起来最少两个时辰，没有成年的再睡不超过三个时辰。留给做饭煮茶洗涮的时间很有限的。哦，幸好还有闹钟可以控制，嗯，那个表盘看着分外亲切，冰柜则是比较贵没舍得买……听说这些都是飞升的女仙做的。木兰深以为，搞不好那是位“家乡”来的“前辈”，因为这些东西普及流行的时间距离她生活的年代早了不少年头。 带着各种念头，木兰在火炉前暖洋洋的地铺上打了个滚，睡着了。天气越发寒冷，植物叶子开始收拢，明天开始就不需要每天浇水了，但是除掉杂草根、查找害虫卵等的活计绝不能松懈，不然明年的收成就不会太好…… 突然，木兰跳了起来。那种心脏砰砰地跳、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是威压，更不是一氧化碳中毒——火炉设计得不错，烟气大部分排出户外，何况她用的燃料是宗门内冬季提供的一种灵木，两小块能燃烧三个时辰以上，到底会产生多少一氧化碳也难说。 不，对，是对战！附近有人大打出手。灵气波动、金属碰撞，应该是飞剑与法术乱飞？！木兰清楚那样的对决不是自己目前的修为能够围观的，只是尽可能去感知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运作的某种知觉。 来了不少人！但这里是寻天宗范围，而且能被自己这样的练气感知到的，不会极高，所以，如果是坏人，宗门一定不会不管。所以她找出来宗门给每个人发的护身符，静静品味等待。 木兰没出门不等于其他熊孩子懂得远一点能保命的道理。 “哇啊——”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叫。 木兰差点跳起来。不，不耳熟，而且距离颇远。不是天天来吃饭的家伙，这就行了。 木兰定了定神，那种感觉消失了，什么也没有。 寂静的墨夜，清冷的空气，以及目瞪口呆的空荡荡。 大概，解决了？木兰躺下继续睡觉。 直到第二天凌晨，天色墨蓝、无甚星月，准时起来。清水洗把脸漱个口，顺道感受下有些微妙的空肠胃。没吃东西，但喝了药茶，所以她强迫自己至少隔天去一下公共净房，在男孩们起来之前解决。 这净房很可能也是仙人前辈改造过的，绝不是村里家中的那种茅房，分男女、无异味、便于洗浴是最大特色，简易的上下水，唯一不爽的就是没有隔音……无论如何，木兰很感激有这样的公共设施，可这居然让师弟们颇为不习惯，于是他们居然喜欢自己的臭烘烘！ 饼做了一半、正要分给大家的时候，乐凌风准时出现在“早饭摊”上，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好消息”： “昨晚上你们南边有个杂役弟子，偷了一群坏人的灵石买丹药，结果那群坏人来寻仇，差点误伤无辜弟子。后来管理这一片的金丹师祖出手，将坏人都抓去执法堂了，这些人最轻也要做苦役十年，最重的两个，因为误杀了一位凑过去看热闹的弟子，所以处死！” “啊——难怪我听到一声惨叫，把我给吓醒了、再也睡不着，干脆出来方便一下还回去修炼。” “是啊是啊，那惨叫够响的。乐师叔死的是谁啊？” “靠西面、小河对面的那一块。”乐凌风指了指方向。广袤的平原良田是经过处理的，用一些人工小河或石头山作为区隔。一个大方块差不多二十个人来耕种。 “啊，我知道这小子！平时嘴碎，最爱打听……唉，死了？真是死得亏啊！” “幸好他没有家人要养。可能有家人，但这几年从没听说他给家里送过东西？” “笨蛋，你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他的事情你居然一点不知道？他亲娘死了，有了继母，虽然那女的人品还过得去，但他和弟弟的关系很差，进宗门前把安家费和第一年的份例都给了他父亲，然后就再也不联系了。” “唉，这家伙其实人还不错。就是太好奇。” 木兰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她依稀记得有个嘴巴不肯停的家伙，不停打听她的家庭、药茶配方、修炼心得，等等等等，什么都要问，恨不能打听她大号用几张厕纸！她那时还是一层，他二层，所以只是敷衍打发；后来她练气二层、力气也很大，他被她敲过一顿就再也不敢乱打听了。唉，早点死，也早点投胎啊！ 乐凌风将每个吃早饭和做早饭的人的表情观察个仔细。 “木兰姐，你是不是给大家多做一个饼，给大家压压惊啊！”第一个惊叫的小混蛋这样说道。 “你们村办丧事吃饼的？” “是啊是啊，素烤饼，不放油，不过有几家的饼做得还不错。” “烤饼？没炉子。我多做一个摊饼加一个蛋。”这曾经是她非常怀念的“美食”，在另一个“她”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只有战场营养剂可以充饥。可惜，现在闻着味道就完全没有胃口，真是奇了怪了。 “好啊好啊！”赠送的好吃的，不要是傻瓜。 “师姐，要不我们明年去买个烤炉？那时我们就有灵石可以付了。” “行啊。”大家都是生活拮据的杂役，每天多一块肉都是小小负担。 “好了，我明天带一个烤炉来。”乐凌风见大家吃得香，忍不住也摸了一块加了酸甜酱和菜叶的蛋饼，深觉好吃，也乐得大方一把，“再带些食材来，我也尝尝师妹的手艺。” 第5章 论锻炼身体的重要性（三） 木兰没计较谁买烤炉。只要不用灵石，相对而言都很便宜。就跟羽绒服纯棉被长毛床垫一样，不用灵石驱动、不用高技术，对杂役都是负担得起的。她只是要考虑调料，不是烤了就一定好吃，而是刷的料或者蘸的料至关重要，尤其是做饭的人自己是不吃的，更增加了难度。 当天傍晚，木兰除了去膳堂修改订单，又再次跑去叶家老铺的食材铺子里买酱料。因为她减了些菜蔬灵果，总体只多花了几个灵珠，也就不需要向比她更拮据的师弟们多收钱。 结果半夜里乐凌风就把炉子、木料送来了。如果不是木兰凌晨开始工作，还不知道呢！ 这是要做烧饼的节奏啊？好，改为甜咸两种饼，虽然配料不多，但因为主食和油料都是灵谷，因此闻到的香味不是凡食能够比的。 新鲜出炉的灵谷饼，热腾腾、香喷喷，连见多识广的乐凌风都动容了。 “真香！” “天道啊，真是香。” “……呜呜……” “好，好吃！这个是甜的，我喜欢甜的。” “我喜欢这个咸味饼。配米浆特别好吃！” 小子们一致决定还是把药茶改为米浆，用含灵水和灵谷做的米浆，自己加了各自口味的调料配料，口感上确实比药茶好多了，当然价格也低不少。木兰无所谓，把节省下的换成含一点点灵气的妖兽肉。总之，她不赚钱，只每天花费两个时辰烧饭菜，来换取自己每日所需的药茶。 中午吃烤整禽配特制酱料，晚上吃兽肉馅饼配菜叶。因为木兰有什么拿什么、边角料也不在乎，所以膳堂都是给她处理好的食材，而且总量比这些人份例的饮食多一倍。但跟着木兰“搭伙”的杂役们，伙食明显比膳堂餐好不少，而花费其实差不多，于是下个月起会新增五个小子来吃饭。 乐凌风连吃了三顿，嗯，饭量明显比其他男孩子大很多，而且在调走、准备筑基前都打算搭伙，于是他给木兰一把灵石做饭钱。对个练气圆满的剑修而言，这连零钱都称不上。 “师兄，给我灵珠，我这些食材酱料全部是灵珠买的。” “这样好吃的酱料，居然灵珠就能买？” “虽然是叶家老铺那里的店家，但蜂蜜和酱油加一块，再加些坚果碎和鲜鱼酱料混在一起做的蘸酱。”虽然没有蒜泥芝麻花生酱，但有很多可以选择，而且不少是其他大洲来的“进口货”，其中包括综合海鲜酱。可惜了，她对这样的“美食”仍然没有胃口，只是舌尖碰了下：似乎很不错。如果筑基、金丹如她所想是改造身体的过程，那么到时候很可能她的味蕾会变异？！ “有些只能灵石买。”乐凌风把能找到的灵珠都找出来了，也就两百多，然后坚持连同之前的灵石一起给木兰。“拿着，我要吃两年呢！” “多谢师兄！”木兰也没有再推辞就收下，大不了给他的那份用灵石才能买的调料好了——灵酒是没有的，这玩意没有什么修炼的功能，还死贵，纯粹是食物中的奢侈品，尤其是怕带坏这一带的贫困男孩们。 木兰的心理年纪可不止是十四，还碰到过好几回生死存亡、甚至最后一次还真的死掉了，很快就调整了“工作”状态，改为不留痕迹的定制服务模式，将额外多做一道“高级菜”加到食盒里，在男孩们吃完之后，单独给乐凌风提供送餐服务。这样其他男孩们也不会发现他们吃的便宜货到底便宜在哪里。 对木兰来说，乐凌风是个极好的顾客，每天其实只要在下午送一份定制餐就行；如果他不在，只要放在他开放式“办公室”后面的冰柜里，他自己会加热。其他如果需要的话，他自己不定期会在饭点过来觅食，有时连续吃五顿早餐，有时消失五天，回来明显有受伤的迹象。 “乐师兄，你的背受伤了？” “是啊，练基本功练的，被练功傀儡打得吐血。那玩意可以快速提高战斗力，就是有些危险。” “练功傀儡？！”木兰愣了，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会自己判断自己打？” “对对！” “啊！好可怕！” “胆小鬼，滚一边去！师兄，多练能长本事吗？” “能。就是危险。当然受了伤不用担心没药治，只要不死都没事。” “用灵石还是什么驱动的傀儡吗？不能判断对手挡不住吗？”木兰关心的是智能机器人的设置和能量供应问题。 “听说耗费颇大，所以全风鸣界只有这一个傀儡阵，会根据入阵者的能力给予回击，压着打，每个月都有人因为傀儡阵打得多了而自行晋阶，丹药都不需要。所以我们寻天宗是最厉害的第一宗门！就靠的是不怕艰难不畏流血的剑修！”说到这个，乐凌风也忍不住得意一把。 “哇哇！”男孩们都有打倒四方无敌手的梦想，何况他们还被个同龄女孩子狠狠压制。“不怕艰难！不畏流血！” “那弟子们得先练好基本功和应变力。”木兰自己是没当过特种兵，可也非常熟悉，和平时代年年都有死在训练时的，战争时期……算了，不说了。“修为也不能放松，不然真的可能会死。” “就是这样！木兰师妹，剑修不分男女，只论实力，你绝对不能松懈。明年就要开始正式练剑，你是四灵根，光是从四种剑法中找出最适合的剑诀就要花几个月，然后要与师兄弟们对战，各种训练，还要去猎场猎妖兽，筑基后都要去妖洲与过盛的妖兽搏命，还有随宗门去剿灭邪修、去外界做任务养活自己……其实，一路上都不能松懈呢！”乐凌风说得兴奋，左右各一巴掌拍到木兰和另一个男孩的肩上。 木兰差点歪倒，但还是挺住了，起码外人看来站得稳稳的。但另一个小子就真的坐在地上了。 “看来你活干得不够努力，力气不足，下盘不稳！不行不行，我得和宗门说说，提早练基本功。” 没多久，居然有位金丹师祖来教导每个要入宗门的十来岁小杂役训练基本功！ 即使每个人只有一刻，仍然不行的由乐凌风接手，但这也是金丹真人的一对一单独指导啊！ 一对一！连木兰都服气宗门的“大方”。 本地的基本功不是马步，更非面壁，而是更符合木兰理念的综合体：传统修行练气加肌肉协同练习，并且将运气与肌肉运动、脏器血液运行结合在一起。 绝对是高人指点！这两种分开，会让木兰有种时空错乱感，但放在一起，居然很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可，要学会并不简单，甚至于自己压根没法自己练，必须由前辈——等级越高越好——来引导入门。 整片的种田杂役中，只有她和另外两名同样是练气二层的男孩，都在一刻的时间内搞定，半个时辰内就自行练了一遍没有差错。木兰本人对此没有特别高兴的情绪。她刚来寻天宗后不久就始终保持前列，加上几乎可以说是老年人的芯子，怎么可能学得不快？！ “砰——咻”木兰一巴掌将一个类似走火入魔的男孩打趴。 “干得好！”乐凌风大赞一声，手上则在紧急抢救另一个练气二层的男孩。 “让其他人暂时都先停一停！”刚解决掉另一处临时教学场所的各种突发状况后又回头的金丹师祖，很高兴地发现这里的情形还在掌控之中。“那边有个弟子差点岔气。这里的二层弟子都先不要练。” 金丹威压之下，所有小练气都没法动弹。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手脚仿佛陷在粘稠无比的液体里，只能稍微动动手指头；脑袋沉得好像顶了块大石头，整个身体都被压得慢慢往下缩。这种压力之中还带着刺皮肤的气息，像无数小刀的刀锋在手脸皮肤上划过，没有出血，但刺痛感非常明显。 木兰觉得很新奇。但她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片有另外两个男孩岔气，有废掉的危险——她不懂，可乐凌风也只是稍微高级一点，必须金丹师祖出手。 “太险了！”乐凌风即使练气圆满，也吓得满身冷汗。 “积累经验就行。看来练气二层还是太低些，明年从三层开始。”金丹师祖并不气馁，因为之前这类训练一般都是从练气四层的普通弟子或三层的精英弟子开始，二层委实太早了。 “是。”乐凌风想的是，自己临走前怎么也得再培养几个出来。 而其他从事农田种植的练气一层小家伙们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现在终于摸到了修炼的门道，起码感觉是如此。 听说男剑修更多，所以，未来肯定能超过木兰师姐了？ 他们颇为乐观地想着美好的未来，却不知道“大”师姐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第6章 论锻炼身体的重要性（四） 木兰当天晚上就晋阶了。 晋阶的感觉很奇怪，并不太舒服，起先她以为自己走火入魔练岔了气，灵气混乱、经脉肿起，皮肤居然还会变颜色！接着就是一把钝刀一毫一厘地刮过去，疼痛麻痒都不足以形容。另外，她知道自己的末梢神经可能也出了点问题，因为突然感觉不到冷热！ 等这阵麻木褪去，头脑恢复清醒，木兰蓦地反应过来：这是晋阶。这次的晋阶与前面入道、一层、二层时完全不同，她愣了片刻，才慢慢爬起来，走到室外。 外面的大月盘子不到正中，前半夜的样子，看闹钟是十一点多——抱歉，反应不过来本地的计时——本地的月亮也不太一样，纹路少、形状大，当然光线更亮。 再见了，我的另一个世界。 木兰靠在门边怔愣许久才恢复了情绪。 周围小家伙们都睡觉呢，他们也只比凡人好一点而已，根本不可能从熟睡中立即察觉灵气的波动。唯一能察觉到的乐凌风这几天特训后在医修那养伤呢，刚好不在。 调整了情绪，木兰回去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就起来准备前所未有的丰盛早餐。呵，她心情很好！所以大早的，在“传统”早餐之外还加了烤肉串、炸油条、手工榨果汁、果肉小馅饼、煎肉蛋蔬菜夹面饼……与膳堂菜谱差别明显，嗯，灵茶灵酒这种奢侈品是没有的，但是！配了奶茶！ 浓醇微苦的奶茶让每个人包括乐凌风都倒了一杯：有的人很喜欢多要一大碗，有的人一口就喷了。幸好，为了防止浪费木兰给的都是木头小杯，三口一杯，所以不需要心疼。 “恭喜师妹。”乐凌风因为受伤上药的关系，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接近了就察觉出木兰居然晋阶了！“昨日师祖教的法诀是用来练剑的基本功，好好练！” “多谢乐师兄提醒。”木兰目前也“看”不出来乐凌风也在筑基前的灵压不太稳的状态，一来她严重缺乏常识，二来也是修为差得多。 “师姐？” “师姐，你是三层了？！” “天道啊，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昨天还是二层来着。” “昨晚上。” “可顺利？”乐凌风抚额，幸好小师妹没事，不然就是他失职了！ “挺顺利的。” “咦，师姐晋阶也没有变另一个人嘛！听说练气三层会排浊气之类。” “这是因人而异的，小师妹辟谷时久，无甚浊气可排。是，师妹？皮肤表面没有黑油？” “没有。”木兰皱起眉。“师兄，我的药茶方子是否要调整？” “你还是用的先生教的那个？不用，等练气五层时才需要调整，也会贵些，大概两个灵石一份。不过那时你应该在新外门种更多的灵谷和灵药，再加上宗门给的份例，肯定够用。”乐凌风也知道，低阶弟子的任务就是训练、打磨、晋阶，尤其是剑修，少靠丹药、全凭毅力。 “灵药种植是不是反而简单？”两个灵石……木兰咬了咬后槽牙，种口粮肯定挣得少，但经济作物就不是这样算了。 “要求高得多，一般要练气五层以上才能处理。本来种植大部分是凡人和丹峰在做，但我们人手不够、凡人的力量也不足，所以肯认认真真种植的练气弟子肯定不愁修炼资源的。师妹，如果你有余力，就再多种些，地有得是，距离也在你可以徒步到的地方。”乐凌风认真地说道。剑修战斗力强，有渠道去外界挣钱，但基础物资怎么都不会嫌多。何况最近宗门一直在弄什么“战略储备”，结果一合计，最缺的居然是比较低级的口粮和灵药，因为需求量大，宗门也只有五年左右的库存，压根达不到“战略”的程度。 “行啊！师兄安排就行，但面积不要比我现在的大。”眼下的这些农活根本不能算是满负荷，她“闲”得都在做饭了都。 “师姐，你不给我们吃饭了吗？”一个小师弟当场泪奔。如果这顿丰盛的早餐是最后一顿饭，他宁愿不吃！ “……我还是会做的啊！现在练气三层，我觉得来回跑膳堂最多一个时辰。”有些改变，不止是灵力，还有体能和智商。比如现在木兰自学文化课的时候明显感觉记忆力上了一个台阶。本地的文字是表意表音符号什么都有，她怀疑是好几种大语系的结合，包括方言的口音差异也很大，联系到宗门历史说千年前地盘扩大了若干倍，吃掉好些个前啥啥的“小”宗门，现在必须通过很多传送阵与飞艇来交通，所以很可能是其他地方“交流”过来的产物。 “那么远，一个时辰……” 嗷！男孩们泪奔。这位师姐是真正的师姐了，十四岁练气三层的四灵根，武力值不错、打起来不要命……在外门也可以算个人物了。 说到做到，早饭后木兰就快跑去膳堂。没有喘不过气，也没有腿沉头昏恶心得迈不开，一路不减速地跑到膳堂门口，看看随身带的闹钟，半个多小时，三分之一时辰。 这还没有到极限呢！ 喜滋滋地多加一把灵珠，然后拎走食材。这次木兰加速到身体有些受不了，一口气跑回住处，差点趴地上起不来：半小时还差一点点。这就是练气三层啊！如果再往上，估计能每天通勤去上课，还不用请假给大家准备外带盒饭了？ 木兰中午加了一个大荤菜，来庆祝自己更上一层楼，顺便让男孩们彻底歇了与女孩子争强斗气的心思。 …… 乐凌风则特意去了趟外事堂，问了下杂役弟子晋阶练气三层有没有奖励之类。果然，他登记签字作保后替木兰领到了一份奖赏：合气丹百颗一大瓶，灵石五百，这是正式练气三层外门弟子一年的份例——传说在几千年前、本界灵气稀薄得几乎快不行的时候，每人每天有合气丹和灵气瓶之类，后来灵气环境好些了，就慢慢减了，反正总是让大家能过下去，但绝不会坐享其成。 “师妹，你这几日抽空去外事堂一趟，登记一下玉牌。”乐凌风本人当然没有奖赏，但他得到不少弟子积分，皆大欢喜之余，他特地避开旁人，将奖励单独给木兰。“还有，这丹药收好了，正式入门前，也只有晋阶两级的本地杂役才能领到这么多合气丹。” 虽寻天宗的丹药保障在风鸣界算是最好的，但仍然不可能敞开或低价供应，且仅限于宗门内的正式弟子，而且按人头、按实际修为，一粒都不会算错！ “先生说，除了碰到困局或是瓶颈时，丹药颇为有用，其他时候还是不要用外力为佳？”木兰最信服的修炼授课先生，是讲经堂里一位修为不高、名声不显的筑基中期讲师，百来岁的年纪、看起来比村里三十岁的人还年轻些，气质飘逸洒脱，但打起来不要命。木兰并不在意这样的老师修行前途无亮：自己如果还能健康地活一百年不是好事吗？ “是！外力就是外力，不是自己的。修为晋阶，首先就是自身的提升，靠丹药提上去的话，就要补回这一块，最是适合剑修。寻天宗现在除了各艺，已经以剑修为主，正适合风鸣界资源比较匮乏的情形。”入门不到四年的四灵根杂役，没有丹药、灵食辅助，能从凡人提到练气三层，且她已经辟谷，就法修而言已可算是精英了，至于剑修、还要等她开始练剑以后再看。实在不行，她可以一边种植自用的灵草药材，另一边靠种植来换取积分以及其他所需。 乐凌风又多说了一些初期到中期过渡时候的经验：这个想必筑基多年的先生们早就忘记了，但对木兰而言非常有用。 “多谢师兄指点！” 乐凌风走了，去找另两个通过师祖一对一教学的练气三层师弟们。 为什么木兰这里第一个？师妹啊！从寻天宗以剑修为主招收弟子之后，师姐妹这样的生物就成了稀缺品，稀缺到宗门不得不以各艺的名义重开法修门路，也就是说只要稍微学了修炼之外的任何其他“手艺”——当然包括种地——都可以算是正式弟子，其中出色的照样是内门弟子、精英弟子。为了不让宗门彻底成为和尚庙，也为了减少年轻男弟子们无法克制的斗殴情绪，寻天宗弟子服的女装特别的……贵且好看！咳，长老们容易吗？！ 第7章 论锻炼身体的重要性（五） 木兰则对服装之类没有任何概念，连吃饭都没法吃，穿衣就更没有意义了。一来制服裤装已是习惯，二来她完全不懂装什么什么。窄袖杂役制服挺不错的，方便工作运动，防雨耐磨耐脏还有防晒帽和工作手套，甚至配套内衣的质地简直可以称为法衣了：无痕速干抗菌防臭还可以微调节——可惜她的上围实在不怎么样，穿上不看脸的话不觉得她是女弟子……或者是因为过早斩赤龙，所以发育不良？算了，她没有找个人生娃过日子的愿望，这个身体的母亲有精神病，如果做普通人，很可能会遗传给下一代！ 唉，这里没有基因测序，不然可以看看自己犯病的概率。 修士的种植法其实是个综合性法术体系，强悍的修士应该可以做到人工高效精准施肥滴灌灭虫授粉之类，可惜她即使练气三层了，仍然无法做到自然降雨一样的灌溉，准确地说目前她比普通农夫强的地方，一是不需要畜力翻土深耕，二是能将更少的水浇到更多的田地中，种子、水渠、肥料乃至人工生物灭杀法，都得依靠宗门。嗯，她种的谷物是自授粉，不需要一个法术熟练度差劲的家伙来操作人工授粉。 接下来，练气三层并且通过初级基本功训练的三名种地杂役，每个人都被塞了一把种子。好听的说法是用尽办法增加提升修为的机会，简单的说就是宗门穷、大家尽量靠自己。 木兰则是认真地研究下发的药物种植参考书，一整个符袋的书和一份玉简。有记载的玉简起码五个灵石起，而这个要十灵石，大家不是没练神识，而是没钱练阅读玉简的小技巧。 她终于将膳堂“借”给自己的符袋买下来了，其实因为是二手货，才区区三十个灵石，但对凡人家庭出来的杂役而言却是笔巨款。玉简要用神识，另外俩还在学呢，木兰又是第一个学会的，但她将纸书也一起拿来了，迎着暖暖的春风，看书。 翻地是个看时节的体力活。种地的都是四五灵根，而且都有土灵根：虽然有五行转换术这样的好东西，但如果没有土灵根肯定没法立即干活。木兰的五行转换术最要紧的就是练金灵气。金火灵气是最利于剑修的玩意，她将来哪怕没有天赋也会做个没有天赋的女剑修。寻天宗是剑修为主、法修辅助的门派，何况她本就是打仗若干年、什么都无法动容的货色，对剑修这种“不斯文”的职业真是半点也没有排斥感。 此外，每天在工作上减少的时间都用来练习了，夏季到来时，她已经可以随时清洁自己的汗，来回最近的膳堂只要跑半个时辰，并且可以用徒手烤肉、煮药茶了。 “五行转换术必须日日不辍地练，直到元婴，而如果天道允你们中的哪位能练到炼虚时，就再无五行之分了。” “先生，如果多加配合所缺的灵根，会否对五行转换术的练习效果更好？”木兰极少发言提问，这次是真的忍不住。 “那是自然！别嫌事倍功半，不少没有金火灵根的剑修，就是靠这门法术自己不断锤炼本命剑。”当先生的也很高兴。练气三层的杂役，看年纪十四五，算是很不错的了——比练气期的小“精英”只晚一两年，可练气时的精英到了筑基就不一定精英了，所以大家的公认就是，年轻的元婴才是真正的精英，才最有进一步的可能，比如现在宗门唯一的、也是眼下凤鸣界修为最高的炼虚修士就是四百岁元婴，嗯，如果算上叶家巷的那一位几千年内从合体晋到炼虚的天妖家主，俩；另外两位真正的天才、千岁以内的化神……飞！升！了！现在正在仙界或其他某界作威作福呢。 “……” “……” 本命剑？本能的，木兰不喜欢与一个物件终身联系在一起，所以有没有本命剑，也就是对战斗力的影响罢了。她很清楚强大武器对战争的决定性影响，所以，咳，真的打起来的话，就看背后势力给多少的事了，本质上与她本人没太大关系。 嗯，下课了，回去做饭！ 上课的地方跑回住处，如果是之前需要两个时辰，所以她会干脆做好点心提前分发。 而现在，她全力跑回去半个时辰，没有累倒在地，也没有头疼肺痛恶心腿沉呼吸困难浑身发冷之类的症状，连喘气都很文雅，紧接着做饭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就是修炼效果啊！真好！练气三层就是超级特种兵，再上去就是人形高能武器了。 木兰愉快地决定：继续修炼！晋阶！升级！ “师姐，你今天不是去上修炼课吗？” “是啊，上过了，跑回来做饭。”有了火灵根的加成，加上上课前就炖在那里的肉汤和小火蒸着的谷物，再做两份大锅菜不要太容易。 “这个汤真好喝。” “是肉好，灵气很不错呢。” “饭的灵气也不错啊。” “菜好吃。”虽然没啥灵气，但是口味好啊。 “酱料特别好。”听说很贵，得用灵石买。 “嗯嗯，师姐，能再来点汤吗？” “可以，今天煮的多，大家全部分光！”木兰闻味儿就知道口感不会差，可惜她试过，如果喝下去就会吐出来……这是味蕾的问题还是肠胃的问题呢？她很清楚这个状况不太正常，至少周围没有一个小弟子是如此，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去问上课的老师。 乐凌风今天没过来“堂吃”，但是早上打包了很多好吃的，说是得靠伪纳戒里的两大包吃食熬过剑修特训。 木兰对剑修特训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惧，训练嘛，太正常不过了。但，那种没有太多针对性的玩意真的有用吗？每次晋阶就是身体的一次重组，所以训练肌肉的结果其实也是白练。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适应随时的打斗、比武和历练，甚至私下的冲突吗？她思考了一段时间，除了“规定动作”，还开始跑步和力量练习，以及法术训练：种地。她坚持认为，肌肉啊耐力啊之类的，始终属于非修士的范畴。但剑修的近身搏斗仍然是有效的：在对手一个法术还没打出来的时候就可能被捅了；即使是面对妖兽，对方是本能，己方也是训练得有如本能，那就有很大可能活下来。 而，为什么不是人来保护妖兽不至灭绝，而是人与兽的搏命？ 尽管讲常识课的先生简单地讲过，但木兰仍然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也许，妖兽森林、妖洲的面积比她的想象大得多，人修的实力也比想象的低得多，且那些妖兽的经济价值应该非常高。 “听说练气圆满的时候，可以去猎场训练突破，组团对付筑基妖兽。不少人一出猎场就晋阶了！”眼看着这位同龄的师姐与自己的差距越来越大，而且不止是修为，还有其他很多、比如体能，自诩体力肯定超过女孩的男孩们的心情一言难尽。 “那不是很危险？！”加入宗门的事情压根不是自己做主的，但是怎么死还是可以自己选。 “哈，晋阶是好事，做什么没危险啊。”哪怕死在晋阶途中，也是死得其所。 “猎场肯定有师长坐镇，怕什么啊。”金丹师祖动动指头都能保护大家。 “就是，我才不想回村里干活。”他可不乐意继续种田当农夫。 “宗门自会安排，争什么啊。”就怕宗门忘记自己好不好。 “师姐，你会去猎场晋阶吗？”看前辈的做法没错。 “猎场的作用应该是在生死关头寻找突破的契机。如果始终跨不过去，那么应该有些用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靠与妖兽搏命来晋阶的。有狩猎的机会，还是建议你们去，因为这是好事。”木兰把立场摆得很清晰。 “可是，大家都说去猎场又能赚钱又能提升实力。” “是，所以有风险也是应该的。”哪有不费力还能得到好处的事？！ 一边说话，一边手里不停，两百多个有些油腻的碗盘和配套的盘盒筷勺叉已经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连炉子里外的碎屑和锅边沿底部的焦痕都没了。木兰对自己的效率还算满意，这速度比大型洗碗还好，而且只耗费一个人的工作时间：省时、省力、省钱。所以，修行的好处多着呢。 周围人则对她行云流水的整套小法术见怪不怪，理所当然。双方都没有想过精通法术对剑修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会占用主业的玩意。 木兰自己更没有多余的想法。首先，得过下去是！现在的衣、住和安全都是宗门给的，最重要的是修行之法是学堂和师长们教的，而她用来修炼晋阶的药茶、灵气和还算“友好”的社区环境，则用一部分劳动来换取。如果不进宗门，自己还在为去凡人学堂读书的机会和更好的衣食而奋斗劳作抗争吵架……还必须忍受家里难吃得要命的食物。还有，这些师弟们把自己混乱做的食堂餐捧为价廉物美的超级好物，真是让人脸红啊！ 小子们正要回自己的田里干活时，乐凌风御剑飞来。 “师妹，我这段时间要准备筑基，不会过来吃饭了……你好好修炼，还有你们这些小子，一天也不能松懈！……不要等我金丹了，你们还是练气八层！” 木兰感应到了乐凌风的气息有些不对，不过其他人没注意到。 “师兄，你的气息好像不对。这就是先生说的灵压不稳？晋阶的前兆？” “是啊，师妹，你一定要认真修炼知道吗，只有筑基以后才能真正练剑。” “是！”木兰一向认为筑不筑基不是重点，身体健康、生活舒适和心理平衡才是最要紧的——嗯，主要是自己没钱去买叶家巷那些高品质高价位的灵食，于是乎，她自认是辟谷苦修的典范！“师兄，一切顺当。” “呵，大家都是。” 第8章 论锻炼身体的重要性（六） 乐凌风的离开，对这一块口粮种植田的杂役来说是件不大不小的事。虽然每个人的管理风格都不相同，但宗门的制度在那里、招收杂役和弟子的宗旨在那里，所以总体上即使换一个人，其实对木兰没多少影响。可她仍将此作为一个需要注意的事件：哪怕来到了一个没有污染、健康舒适的环境，时刻保持适当的警觉还是非常必要的，何况这个世界并非那么和平。 听说近千年前有一次兽潮，几十上百万只繁殖过度、平均实力超过筑基初期的妖洲妖兽，冲击着人类居住村镇和经济作物区域。本来这点冲击对妖洲附近有实力的宗门和家族而言不算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但有个被寻天宗踩下去的第二宗门趁机抢夺地盘。这还是在宗门有两位大乘坐镇的时候发生的，听说两位大乘当时不在风鸣界，对方又来了两个新晋的炼虚，要不是叶家巷紧急召来一位外界的天妖大乘修士，就真会被端了老巢！但叶家巷也因此被好几个其他大宗门联手抵制，损失了不少生意。 对了，下一次兽潮并非遥远。也许自己会上人与兽、人与人的战场……这个猜测真是让人怀念又痛恨啊！ 木兰带着诡异的兴奋情绪，又冲去讲经堂听了一节课。这次来回都跑不到一个时辰。即使修为似乎没有进展，但体能好像更好了！顺便说一句，讲经堂附属厕所浴室的条件比自己住处那边的公共浴室好得多。 听完课冲回去，准时做饭。 下雨了。 其实木兰回来的路上就下雨了，但她找做衣服的地方定制了件最便宜的带帽子的斗篷，比两个冰淇淋还便宜。 不知不觉中寒气少了，不少师弟们经常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吃饭的地方，而且！居然有汗馊味！ “你们怎么会有汗馊味？”她忍不住问了出来。她在二层的时候就极少出现汗味，现在更是随时保持清洁的状态。 “啊，我们是男子汉啊，怎么可能没有汗味？”师弟们也是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说的是先生们教的法术！清洁术和除尘术不是每天用一次的。而且，如果你们出汗，肯定快跑半个时辰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啊，我们比师姐你修为低一些，这个，呵呵，半个时辰挺远了啊。”他们去一趟讲经堂得带饭去，来回三个时辰外带休息，一天时间就没了。哪像木兰这样，上个课跑回来做饭！ “我二层的时候，快跑的时候也能始终保持清洁术。法术就是这样训练的。” “是啊是啊，所以师姐您第一个晋阶，嗯，是不是又提高了点？” “……我还是三层。” 鸡同鸭讲！木兰折腾半天，最终决定放弃。 “呵呵，始终保持一两种法术或者长时间蓄势待发，这是寻天宗弟子必须训练的。” 有个人无声无息地靠近！ 木兰眉头微挑，灵气微微波动了下，才面对出声的地方。 没人！ 扭头，烤炉边多了一个人。 “这位，师叔？” 不需要用探灵术就可以知道，说话的这位超过乐凌风，也就是筑基？而且，那个感觉，就是剑气？刮得人脸微疼。这位背对着大家弯腰研究炉子里的烤肉——肉是腌过的，用的是不成材的灵木边角料，所以肉香非常好闻。 “呵呵，我叫乐清风，乐凌风的堂弟。接替他来帮大家的忙。” “哇！乐师叔好厉害。” 一张很漂亮的娃娃脸，五官鲜明又柔和，身材适中。 重点是，乐凌风的堂弟，筑基！乐凌风还在争取筑基呢，这位已经是了，而且感觉不是刚刚筑基的。 “乐师叔，来块烤肉吗？” “好啊——”乐清风直接上手爪，连骨带肉捞起一根里外都酥烂入味的碳烤肋排。“调料是叶家巷买的？这些小子们的口福真好。” “是，食材是膳堂白给的，调料就得用好的，才对得起大家付给我的搭伙钱。” “师姐真好！”师弟们都知道叶家巷，那里吃食都是灵食，百个灵珠起价。 “你自己还是不吃吗？” “吃不下去，咽下去也是吐出来。不过倒是吃过叶家巷的灵食小点心，特别贵，一顿饭都吃不起。”何况那一点点灵食能提供的东西还不如半个晚上的修炼，因为高级餐厅的价格大部分是房租人工和其他费用。 “那就直接辟谷好了。省得像我这样到了筑基仍然不能禁口腹之欲。”真好吃，再来一个！ 木兰笑看那些眼冒绿光又不敢提抗议的男孩们，干脆将腌好打算做晚饭的一大盆肉薄片提前搬出来放在烤架上，先一个凝冰术冷冻一下，然后用火法术直烤，因为切得薄，数好秒数就装盘。香料的香味瞬间刺激嗅觉，连乐清风都被这套冰火两重天的操作搞愣了。 好吃好吃好好吃！ 男孩们不再眼绿已经啃掉两成烤肉的新主管，疯抢光所有的肉片，拼命往嘴里塞。 不好意思，食客们太捧场，光盘了。“乐师叔，我再弄些给你。” 肉食嘛，有得是，一把灵珠买两大盆。当然，是凡食，不是妖兽肉。 木兰风刃上手，直接切出来大块薄得透光的肉片，碗里先放蔬菜再放肉片，然后边倒午饭多余的热汤、边控制着小火龙术——菜和肉刚刚好熟。 “哇哇——” 男孩们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 乐清风也看得眼晕。这手小法术操作的，堪称炫技。可做菜的人却一口不碰，因为吃了凡食会吐！ “好吃！”乐清风高高兴兴地将一碗份量并不多的烫菜吃完。他已经筑基，吃东西不是必须。 男孩们干脆眼巴巴地围过来。木兰好笑地将汤重新加调料、菌菇、蔬菜和谷粉做的未发酵宽面线，然后将肉块全部快速处理成薄片涮熟，装碗，大碗。哪怕这些男孩们胃口再大，前面已经吃了半饱，再加这么大一碗实实在在的料下去，也各个撑得打嗝。 乐清风与木兰一起看着这些男孩，都笑得很像长辈。 “多谢了。这是我在叶家巷买的几份灵药，你练气四层用来煮药茶。”还是乐清风想起来“饭钱”还没付。他没有给练气初期的，中期都勉强，找出这几样都得绞尽脑汁。“我对药理不是很精通，你再看着配几味其他的灵药。” “多谢师叔！”一看份量和品质，木兰就知道这不是一顿饭的饭钱。这几包得上百灵石了！嗯，正式入门后练气三次弟子半年、四层弟子小半年的份例，着实一大笔开支，不过对筑基弟子而言就是小钱了。 旁观的小子们并不都是羡慕的。一来这是练气四层用的、对他们而言得好几年以后才会考虑的事情，二来木兰拼命干活和修炼的姿态让他们没太多学习的兴致。如果快速修行必须牺牲所有的喜好包括吃饭聊天炫耀和追求女郎，那还是按部就班、舒舒服服追求健康长寿就好。 “你们想要飞剑上天吗？可惜练气六层才能御剑呢！”乐清风对着一群稳稳呆在练气二层没有突破迹象的男孩笑眯眯地道。礼物？想都别想！如果这些小子到死都是个练气初期，他会心疼送出去的每一个灵珠！“好好练，明白吗？” 不行，笑得有些假，说的话感染力不强。男孩们兴致缺缺地勉强应着。六层？这辈子能达到吗？！连练气三层都好难啊！ 木兰倒没有师弟们那么多的纠结。她只是大概估算了下自己应该“付出”的食谱，觉得可以搞定，于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至于筑基，那是若干年后的事情，多想无益。 倒是，练气六层就可以飞上天？ 真是美好的理想！这个修为并非可望而不可即的阶段，所以木兰还是很期待的。原本她的战斗装就可以做到，但一旦没有燃料或者出了故障，下场很可能就是生不如死。现在，能够靠自己本身的力量飞，不仅环保而且拉风，酷呆了！ 乐清风已经筑基，不可能真心与一群两年都突破不了练气二层的小子多说话。这群人里最亮眼的木兰虽然没有达到精英弟子的速度，但她认真种粮食、勤奋修炼的作风颇得包括他在内的不少筑基、金丹的好感，何况她隐隐已经有了晋阶的势头；至于另一个还算可以的，虽然达到了三层，但目前“稳稳”地维持了一年毫无进展，所以还到不了他的眼。 第9章 回乡 木兰并不清楚新来的管理者的小小想法。这位是乐凌风的亲族，性格还不错，其他的就不说了，筑基比练气可以多活很多、很多年，更别说干活打架方面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粮食快收获了，入门仪式也快要开始了。 不少师弟们打算入门后收粮、调岗、换房子。这里的环境其实比寻天宗治下的凡人村庄好不了多少，咳，连女孩子（一个打十个、死不认输的师姐不属于女孩子的范畴）都没有，所以男孩们心底都不喜欢继续种地。 乐清风完全无所谓。宗门的人手、尤其是合格剑修始终不嫌多，所以他的辖区是乐凌风的好几倍。一百个练气二、三层的田地、又是带了一点点灵气的粮食地，供应至少五千名底层小修士和杂役凡人的主食，嗯，不算果蔬肉食这些更有价值的食物。而对凡人而言，这么多的劳动量得一千多有经验的壮丁加上十几个练气、一个筑基去监工，成本上其实差不多。不过在这批小子的小心思他大概知道——就是懒得提，想换个地方必须晋阶，没有其他！他在练气二层只停留了半年多，而且那是十一二岁时的事情，都忘记是啥样了。 倒是已经或者即将三层的小子们的粮田可以统一调换给木兰。也或者将她推荐给其他地方？乐清风心里盘算着几处种植重地。几千年的时间里，种植有价值的作物、推敲修改各种古方隐形控制丹药，这是寻天宗稳坐第一大门派的依仗之一，当然宗门最大的依仗仍然是剑修的战斗力。可，战斗力是要靠物资养出来的。法修重丹药，剑修靠训练，达到相同的实力所耗费的资源应该差不多。 木兰是按点收割的。 提心吊胆了一年多的收获很不错，几乎接近现有种植条件的上限，即使扣下给家里的口粮，仍然让前来交割的练气后期管事相当高兴——与其他心不在焉的小子们差距不小。这位管事连练气中期，感觉上介于五层和六层之间，关键是已经开始显老态了，基本上修为到此为止，现在做点后勤工作也就是为晚年养老或是子女培养做积蓄罢了。杂役的活计是按照产出贡献计的，有一套完整的计算方式，可以换门派贡献也可以换等价值的东西。 木兰换了一大堆凡人可以服用的最低级灵药给父母祖母和弟弟，让同样有一家凡人弟弟的管事印象更好了。 “我母亲和祖母吃汤药和灵谷，现在身体好了不少，我弟弟也长得很健康，可以帮腿残的父亲干些活了。” “唉！不容易啊！我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弟，病怏怏地活到现在，要不是有灵药，我那几个侄子侄女怕一个也活不下来。” “……” “……” 老管事和木兰互相交流着供养亲属的心得。老管事还私人送她一小瓶合气丹。“你年轻，还是有前途的，千万不要太相信只靠自己晋阶的说法。能用丹药就用丹药，我们宗门的份例都是优等上品，你一定不要错过。嗯，这几颗够用到你领到弟子份例。每天一颗，服下后立刻修炼至少一个时辰。明白吗？一定要筑基啊！我就是怕活不到我没有灵根的小闺女出嫁！” 木兰也是颇为感慨地谢了又谢，回送了不少自己新做的吃食。 其实她就是那类决心靠自己的人——不好意思承认——现在既然有丹药，不妨试试。晋阶意味着活得长，并且打架自保的本事更高。 至于正式入门后的“工作分配”，她是真心无所谓。 倒是她的师弟们激动得不得了。听说这些年，搞不好是上千年来，寻天宗的小弟子们修炼和训练条件越来越好，分配的修炼住处也是有灵脉的地方，并且经过精心改造。不过灵脉好的没有独立院子、地方宽敞的灵气差一些。作为宗门附属村庄城镇里凡人家庭的孩子们，这群少年人多数还是喜欢一个人占一块地方，想干嘛就干嘛，咳，成亲养孩子都行，还可以在房前院后的钟些只属于自己的药草。 而木兰想都没想就选了灵脉最好的“营房”，她对打扫做法成婚之类的毫无兴趣，哪怕她的肉身是“本土人”，仍然无法接受这些人形生物是自己的同类。是，他们确实是人类，的一支，长相颜色之类的也与她的感受近似，但她委实没有同类的知觉，好像自己生活在一群“正常”形态的外星人之间。 “营房”很是“简洁朴素”：每人一室一厅无独立卫浴，联排平房没有院子和阳台。但是！灵气量充足，连晋阶筑基都可以在房间里完成！听说在寻天城的叶家巷里，这种房子连晋阶化神的护法大阵都有，但租金死贵！而寻天宗的弟子就可以随便用，呵呵，难怪风鸣界全球的好苗子都拼命往这里跑。 乐凌风走的时候细细与她说了很多执法堂剑修的作息方式。比如出师之前不得成亲，又比如每天的训练量可以把人累成狗，最要紧的是打仗挺要命的……但所有的一切高要求高风险，带来的是风鸣界最高的地位，以及满世界接任务开眼界的机会，当然晋阶这样的就不提了，本宗仅有的两位飞升的仙人都是剑修，听说在其他发达的大世界也是一等一的战斗力。 换个和平的星球做个特种异能战士，还有机会去宇宙各处“旅行”，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包括一家子歪歪斜斜的直系亲属。 木兰做好可以吃两顿的超大份点心分发给男孩们当做最后的晚餐，宣布不再做饭了。点心都是面食，馅是用灵石计价的灵兽肉，极端有良心。 男孩们早就没有心思在种地上，只是看着别出现问题，三三两两跑去挑选未来的住处——他们是附属村庄出身、几年前就在宗门内入道修炼干活的杂役，默认有小特权，包括优先选择住处和课程。 然后跑回家。 是的，一路跑步不停歇，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两年多前来回要花六天。可那时每天干的活计最多是现在的五分之一。那么是否可以认为一天一夜能跑到家？ 哦，这里头包括走错路的耽搁，估计多跑三四个时辰的冤枉路？ 事实证明，木兰的估计过于保守。 她一次也没有迷路，体能耐力和跳跃能力堪比不需要充电的机器人，倒是辟谷丹的消耗多了两颗。 上午从住地出发，始终保持一种半练功半训练的状态，晚饭时她居然跑回了村子里！ 这是练气二层与三层的区别，还是……自己已经到了四层的边缘？ 这样想着，木兰极快地穿过三三两两回家的农夫农妇，在他们还没看清楚的时候就从一道道沟渠田埂里直线奔回了家。 庄稼一株也没有被踩坏。 刚才那草上飞的功夫，是叫轻功？！ 木兰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祖母被吓到了。 “阿兰？你怎么回来了？没有坐车！你你，难得是东家赶你——”老人家年纪其实也就是六十，但显然脑回路有七十了。 “阿婆，我在练功！”木兰打断了老太太的妄想症。“我们必须每天认真练功，宗门才正式受我们入门。” “哦！哦哦，哦！”木林老太太拼命点头，“不容易啊！练功很苦的。” “是，我带了自己种的粮食回来。后天我们这一批杂役正式入门，之后回家就必须上报。”木兰三两步下到地窖里，将特制的防潮粮袋和药包放进去。嗯，上次带回来的粮还没有全部吃完。这次的数量更多，足足可以对付两年半的。 不用梯子、手撑了一次就蹦到地面，木兰觉得修炼不仅仅是练气这一件好处。尤其是最近这一年学的心法，肯定不止是为筑基后练剑做准备！ “阿姐，你回来了！”一年多里长高了一个头的阿平小弟背着布包回家来，一见到许久未见的姐姐，立马扑来，“这样我明天就可以请假，不去上学了！” 木兰立刻拉下脸，“不可以。半夜你们都睡下后我就得走了。你给我过来，我把药方写给你，然后学着煮药粥！你就学点识字数数，又不用干农活，明年回来的时候如果阿婆阿爹阿娘的身体变差，我就揍死你。” 作为一个超过普通机器人的战士，不论是气势还是力量，半大小子阿平完全被碾压成一只小家鼠——就在木兰随手用一根小木棍戳死一只乱窜的家鼠之后。 阿娘在天黑时脏兮兮地回来了。她现在不会疯跑也不会乱吼没人听得懂的音节，只是白天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天空或者泥土发呆；阿婆虽然不满媳妇白天不能干活，但那样的发呆能省掉两顿饭也算是件好事；阿爹用木轮车打了清水回来，这时就看不大出他的腿脚有问题。 木兰揪住母弟来看怎么做晚饭。阿娘神智不正常，但一些本能还在，比如饿的时候知道要生火煮饭，吃完不洗碗会挨打…… “阿木啊，你家闺女回家了？”好像是隔壁的隔壁人家的当家媳妇，不过那张脸老了很多。一进门就冲着木爹打招呼。木娘听不大明白人话，所以大家当她不存在。 “是呢是呢，不过晚上做晚饭就走了。她回来一趟不容易。”阿婆恋恋不舍地离开厨房里的米香，与邻居村人打招呼。 “哎？她要嫁人的年纪，怎么还要回去干活。” “不是，阿兰说后天要入宗门，以后就是正经修士了，不能随便回家。” “啊，她要当仙师了呀！”妇人尖叫一声。 “我现在还是练气三层，得再修炼两三百年才有可能结丹。”木兰觉得凡火太慢，直接上丹火，以最快速度将药粥上桌。只有四份。 “两三百年！？这是长生不老啊！”妇人继续尖叫地不知道如何正常表达了。 “是啊，不吃不喝、日夜修行练剑两百年，我觉得应该可以达到筑基后期了。” “不吃不喝……”妇人见到木兰真的只给家人做饭，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是啊，我已经三年不吃凡人食物了。”木兰笑笑，随手凝结水气又加热，然后添到母亲的碗里给她解渴。她也想吃自己做的喷香烤肉啊，就是勉强咽下去也会吐出来。 家里其他人倒是懂一点礼貌，比木兰更懂些，好意邀请邻居一起吃晚饭。当然这也只是表面的客套。跑来探看的妇人跑了，被修仙长生不能吃喝成亲给吓跑了。 “阿兰啊，你进了宗门就不能回家了吗？”阿婆还是有些不舍的。村里生活还不错，大家都是自己的田地，没啥租税，孩子上学识字不用花什么钱，长大后还能给宗门干活养家，比她年幼时听过的很多其他地方的日子好过很多。唯一的不满也只是有天赋的孩子得去宗门——都不能随便婚嫁。 “是，我得学仙家的本事，还要拼命练剑。听说百年后，千万只妖兽会跑出森林吃人，我们是第一宗门，要第一个冲出去打仗。” “啊！打仗啊！你是女孩子也要当兵打仗？！”阿婆连喷香的晚饭和鲜香的小菜都吃不下了。阿爹和阿弟也吃不下了。阿娘则张着嘴，因为清晰地感受到桌上的悲伤情绪，也咽不下去。 “阿婆，那是没有一百年后的事情了。如果我能活一百岁还年轻力壮，那时就会是很厉害很有本事的人了。杀野兽救人，是功德呢。” “一百年啊！我们都看不到了，呃，阿平，你要好好的，努力活到一百岁啊！”木林阿婆根本想不起来以前和现在生活的村子里有没有一百岁还能去打仗的人，嗯，绝对没有，听都没听说过！ “阿婆，我一定好好吃饭，好好上学。”阿平都听傻掉了，他对百年没有太直接的概念，但是被姐姐要像男人一样去打仗震撼住了，不知道要感概姐姐的厉害还是伤怀自己没法替姐姐出战。他现在连野猪都打不死，更别说能吃很多人的妖兽：听闻妖兽只能由会在天上飞的仙师来对付，“阿姐，你以后会飞起来吗？” “这要不少年以后了。现在我只能跑，跑得倒是很快。从早上跑到晚上就从宗门跑回家了，不过换了你，要走十几天。” “……” 跑偏了跑偏了。木兰用似是而非的理论套住了只学过简单文化课的农民。话说，宗门对属地内的凡人真的不错，教育程度高带来了巨大的社会管理和物资生产好处，以及大量有灵根的男女孩童，为宗门、为世界做贡献。 第10章 入门就晋阶 第二天下午，木兰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打包行李。她把几年来的积蓄都用来买了符袋和台灯、冰箱。“宿舍”里有桌椅坐垫窄榻茶炉等生活必需品，听说还冬暖夏凉，所以两只符袋就可以带走所有的家当。 但台灯冰箱这种需要用灵石作为能源的东西得自己买。 咳，正式弟子的份例前几天的月初就发了，正好给大家买东西用。包括练气三层靠后期才能用的合气丹。 修炼前，木兰服了一颗合气丹，然后静下来修炼。 杂役们之前可没有丹药可用，因为即使刚晋阶三层也承受不住药力。木兰也没有用过丹药。她一直用的是药茶，性平和、药力正好，但几个月前就开始发现以前的方子药量作用已经不明显了，而乐清风给的药材太高级现在还用不上。 合气丹对她来说正正好。 月亮下沉，快天亮了。 木兰最后一次收拾好屋子、归整好厨灶具的时候，就觉得经脉有些不对劲，有种压不住的感觉。可今天要进行入门大典，她不想出问题，连辟谷丹都没吃就和师弟们一起集合，等着乐清风来带他们去正衣坪，再一路步行去敬天殿前广场参加这一届的入门大典。 这是这群孩子第一次坐飞舟，二十来个人挤满独木舟形状、用灵石作动力的飞舟。 没有噪音，有些颠簸但平衡性很好，飞行高度也不算太高，加速的时候时速超过六十。总之就是本世界的高技术飞车！ 木兰没法看清密密麻麻的纹路，只能尽量感受灵力的流动模式。刚弄明白能量是从前半部向后半部流动然后逐渐散失，然后再一次喷出能量。 正在心中描绘能量分配图，正衣坪就到了——从这个时间差可以推算出她跑步来这里跑了多少弯路。木兰就是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必须要学会飞！嗯，还是做剑修，打架狠、飞得快，对丹药依赖少，只要再学些适合修士的急救术，防弹、不、是防御手段，要不再自己研发长距离速发枪之类……嗯，六七十、一百来年时间大概就过去了。主要是黄火药和金属部件子弹过于不适合手工，那么只能用其他的法子？ 脑袋里发散着各种念头，木兰下意识地跟着一大群杂役走上大广场。 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那种头皮发麻、皮肤略刺痛的感觉…… “三层？快四层了，不错的孩子，难怪可以距离那么近。”一名白衣带三色纹路的女修士轻轻巧巧地将个头到她肩膀的木兰挡在安全的距离。 木兰懵了。她走神了！不，是寻着某种吸引力过去——她虽然脸上发烫，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一个方向。 “你叫什么？”长相俊俏的女修士微微笑。 “弟子木兰，见过前辈。”彻底清醒后，木兰惊愕地发现周围的人以筑基为主！居然，呃，离队了！ “很好，好好练心法，甚至可以挑一两个剑诀同时练。” 一脸茫然兼不好意思的木兰回到杂役出身的新弟子队伍里。 没人敢多说什么，因为一是她心理强大脸皮够厚，二是她不惧打架凶名在外。 “师姐，那里有什么啊？我也觉得有些刺痛感。”敢过来搭讪的都是练气三层的男孩——没有四层，也没有其他三层的女孩。 “不知道，那位前辈没有说，但是应该……会让人受伤。”木兰摸了摸仍然有些刺痛脸皮，“我脸上没有流血？” “有白色的痕迹！难道是……” “嗯，如果再往前走，可能会一脸血。”木兰此时才从恍神中彻底清醒。“好险！我居然越靠近约有些精神恍惚。” “啊，真吓人。”其他新弟子们也吓住了。 修士们动作很快，即使没有精准的计时装置，入门大典也差不多准时开始。 这一次的大典中入门的新人，一半是寻天宗属地人口，另一半是各地招来的，有的稚气未脱、有的已经成年，但多数的修为在练气四层以上，表情大多是努力清冷平淡但不是特别成功的那种；一些明显不是孩子的新人则集中另一处、都是筑基，剑修。 木兰突然想起来，划给他们这群年纪和修为差不多、享有“招新特权”的少年男女住处都是连片成块的，从面积和地点来看中等偏下，但总体不算太差。 从入门起，弟子们就已经开始主动或被动抱团了。 估计接下来的教育培养和“使用”也会有所区别？ 化神长老兼司仪出现后，全场在高阶剑修的强大威势下鸦雀无声。木兰头一回感受到这种威压，闷闷的、沉沉的气压，包含着轻微刺痛感——高阶可以用威压直接杀死低阶，这并非虚言。 然后是化神掌门出来说话。后头三排长老压阵，前排十好几个化神，后面两大排元婴。大半是挺拔的剑修。化神是赤橙黄绿四色装饰法衣，元婴少一道绿色，非常好认。 即使距离远得看不清面容，大家听得很清晰。 掌门简单讲了门派万年的历史，以及几点最要紧的门规，然后就—— 宣、布、结、束！ 真是太……简洁了。比他们这些弟子排队的时间还要短。 倒是司仪的宣布挺实用，当然也是用时极短的那种：等下分发弟子手册，去安排的新住处、明天开始按弟子手册上的安排去上课。 大典到此结束。 木兰在看到分发手册的居然是清一色的金丹剑修之后，整个被震撼了。 从广场上的人头大概估算，本次入门的人数在一千左右——也许其他时间也有大典，但她不知道、没参与。几十位金丹真人，齐刷刷地出列，气势惊人，倒有有好几个明显不是剑修的。 木兰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道强横但没有杀伤力的力量拎起来带到一小块地方。然后其他类似弟子也两个、两个地被拎来，不到三十个、女孩仅五个，一色的三到四层，灵根资质不清楚、估计不是最好的那种，年纪都不超过十五六，而且看着就是打起来没法速战速决的角色。 现在明白了，之所以让金丹真人来做小练气的新人指导工作，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挑选出不同阶段、不同资质的弟子。 后来又有些调整，比如他们这一支小队里的一男一女就调换到其他队伍里去，另外一名男孩也换来这里。然后就是发放弟子手册。 这不是简单的一发了事。 而是每个人都会询问和说明一会儿。 女孩子优先。 只是包括木兰在内的四个女孩都不是弱女子。 “哦，木兰……之前你种粮种得挺好，”这位道号仲木的剑修真人在名单玉简里一扫就知道她的记录，“我看你近期就要四层，等晋阶之后再上修炼的大课……知道丹符器阵医的分类？你打算先学哪门课？还是同时学两门。” 木兰张了张嘴，“医，受伤了可以自己医。” “好。你的灵根倒也适合。五行转换术一直在练。” “是，基本上每天练。”她喜欢按日程表工作生活，所以定好的练习时间，除非有特殊情况，都会遵守。 “好。”仲木真人在弟子手册里写了不少内容。 这个手册也是个玉简，信息量非常大，不同课堂地点、不同科目大课小课的课表都有，地图更是将宿舍课堂膳堂、厕所市场铺子、公告栏比武场外事堂执法堂，各峰各场以及种植大田编号、饲养基地类型等等都标注得十分清楚实用。如果不是提前训练神识课程，木兰都不知道怎么用。 “你现在的田地和屋子，宗门都收回了。明年上完初级课程后，你可以选择考试后继续学医，或是学其他课程，或选择一块药田……如果要做剑修，每日至少一个时辰练习，明白吗？” “是！” 木兰根据仲木真人的指点，找到了练剑的各项训练项目。 玉简里居然还有训练项目的图示介绍！ 修行真是高科技！ 木兰很愉快地与之前谈完的一位女弟子聊训练，接着另两名女弟子也谈完凑过来。很多事情是需要勇气的，另三个女孩没有一个学医的，而是一个丹课一个符课，一个什么都不选。但四个女孩都决定往剑修方向发展：一个是性格使然，另一个是女剑修特别受优待！ 木兰知道另外三个小伙伴也是住“宿舍”而且兜里没什么钱买飞鹤符，于是她负责找地图规划线路。将之前种的地和宿舍区的位置作为脚程参考，以她的速度作为上限，选出两组不同的训练参考项目。 等男孩们都谈完，女弟子们已经定好课程项目、需要添置的家具，并且交换了姓名出身爱好经历等等表面上的信息，并且结伴去领了各人的入门“大礼包”。 木兰看了下，还包括一颗之前不熟悉的丹药，看说明是辅助练气中期晋阶用的，并且说明每名弟子只能分到一次，所以要珍惜；买的话门内价格三百灵石，每人限购一颗，其他的要去坊市买同等品质，价格翻番。木兰没打算用，而是考虑将来把这颗丹药卖掉，因为符袋中的保质期十年……到时卖一百灵石也是好的。 分发谈话用了两个时辰。弟子们都是辟谷丹打发，而木兰连辟谷丹都不吃。先生们已经教过修炼状态，只要保持着就可以不吃。所以她严格照章办事，嗯，味道不好的公共厕所都不用去，公共浴室也不是必需，正好可以住无独立卫浴厨房的宿舍！ 宿舍内的灵气是无限量的，目的是让三灵根及以上的练气弟子们快速晋阶。单双灵根这样的弟子有另外的培养方式，听说更受重视些，但普通弟子们由于没有直观的比较，并不太在意。 等入门的事情全部结束，四个三、四灵根的练剑女弟子们又去看了木兰之前“不由自主”过去的地方。 那是祖师爷的塑像。自带剑气，越靠近越凌冽，因此每一阶段修为实力的弟子都有不同的安全距离。 在安全距离内，金丹真人们随便这些小练气看。当然要更近些也没关系，有几个带伤的都现场上药，包扎都不用就打发走了。木兰眼看着一个几十道血口子的男弟子被剪掉衣服、上药，塞了块布料遮一遮就踢开，立马找了入门包，嗯，两个符袋里有十几身衣服，听说练剑的时候衣服破了随便换——伤药估计也备得很多。 木兰在受伤的距离边缘停下。 心情平静异常。这是她熟悉又陌生的生活啊，规律严谨又有一定自主，既能活得健壮长寿，危险系数又不太高。 简直是，天堂。 然后，她当场坐到地上，晋阶。 练气四层。 第11章 宗门新人 寻天宗有不少在祖师爷塑像附近晋阶的例子，晋阶时没注意一身血的被抬下来也很正常，顿悟甚至悟道的都有。 木兰这样提到练气四层的根本不是事，仲木真人正好还没走，随手就托了一把，将她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又让两名负责维持秩序的筑基，剑修看护到她自主回住处。 练气新弟子们非常振奋，都往塑像这里涌，前辈们只在他们受重伤之前出手，其他的随意，嗯，又是一堆流血的。 触目惊心的鲜血让弟子们的热情熄灭大半，大家这才知道其中的厉害，然后经过筑基前辈们的解说，知道哪个距离范围属于安全又有利于剑修修炼。木兰自己已经清楚了，比照一下，自己的实力还行。嗯，四层，没有太明显的感觉，但很多东西已经有点变化，比如感知更敏锐了。但能力不是刚晋阶时就有的，而是需要慢慢感悟适应甚至训练。 一名筑基女剑修体贴地将包括木兰在内的四个女孩子一起送回宿舍，路上顺便拉人入伙。 剑修里女孩子还是少啊，不够用啊！尤其是听说木兰之前是做种植，入门新课程选的是医学，这位师叔眼睛亮得闪瞎人。学医的女剑修啊，超级实用的稀罕物，带出门真的是一个顶俩！ “我叫张琪，不出任务的时候也是住在灵气屋那里的，不过你们是灵九区，我是灵四区最靠西边数过来第三栋。嗯，回去你们找找符袋里有没有对讲机和快递符，到时候直接联系我。” 冰淇淋、对讲机、快递符……木兰再次确定，有“同乡前辈”来过这里，而且留下了大量的知识财富。哦，还有寻天宗属地范围内的基础教育，大概也只要同乡才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应该去做的事情，而且也只有握有实权、寿命绵长的同乡才能抗住巨大的压力，花费两、三代人的时间去证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木兰在小晋阶之后，先是一小段时间的萎靡，很快就是控制不住的精神振奋。她非常有兴趣地问了张琪不少程序制度性的问题，而且还是门规上没有的东西。 “呵呵，你问的太对了，去买一些最近时间的小报，里面有不少好玩或实用的消息，哪怕是捕风捉影的绯闻，也可以看出不少事情。” 明白了，报纸。 筑基御剑的速度很快，快跑一个时辰的路程，带了那么多人居然也只用不到一刻。 木兰觉得还有很多“小”问题没时间问。 等与张琪一分开，另三个女孩直接将她拉到灵九区共有的大庭院里，找个有石桌椅的角落，揪住了一通好问。 如何晋阶。 或者说，如何刺激进四层。 木兰皱眉想了好半天，“本来管理我们那片粮田的乐师叔就说，我灵息不太稳定，近期会晋阶。刚才我是被祖师爷的塑像吸引过去的，浑浑噩噩的，然后，就觉得皮肤刺痛，嗯，经脉有些混乱。之后听掌门说话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些不对了，再去祖师爷塑像那边就控制不住了。仲木真人不是还说让我先晋阶再上课吗。” “那我还没到那个程度。”卢琰是最早和木兰聊天的那个，两人同样年纪，而且也是同一年被带入门的属地家庭中有灵根的孩子，只是她进宗门后去边学修炼膳堂做杂役——她家是开凡人饭馆子的。当然，同期中还有很多孩子至今没有达到练气二层、将来一般也无法再进一步了，所以仍然是杂役或者带了宗门赠予的财物回家生活。 另两个女孩子、方小真和李隽则说得少、听得多。她们是从其他属城招考进来、且有剑修潜质的，一个比木兰小一岁，另一个小两岁，但都是练气三层巅峰期，可见其实力前途不错，应该是家里有长辈是修士，但新人们不清楚其家族的具体情况，可见不是知名大世家出身。其他也有考进来的女弟子，但她们要么住单人院子、要么修为不同没有分在同一组。 卢琰第一个表示要去膳堂吃饭。她在两个膳堂里做过，刚离开的那个距离灵气屋宿舍区挺近的。她从吃食上得到不少好处，表示要请姐妹们去吃小灶。 木兰只能摇头，“我这几年都没法吃东西，膳堂里的饭菜吃下去就吐出来，自己种的灵谷做的米饭也咽不下去。之前还能喝自己煮的药茶，最近连药茶都喝不下去了，有时两天不吃辟谷丹也没事。” “啊！不能吃东西，那亏了，我觉得这几年进步快，就是在膳堂里自己做给自己吃，也只有每天服合气丹才能比得上。” “三年里，我只吃下去叶家巷的一个小点心，没吐，听说那是真正灵食，但是太贵了吃不起。” “寻天城里的叶家巷啊？久仰大名！我家就在叶家村附近，十几代人都是在叶家村做事的，家里陆陆续续出了不少有灵根的人，我的高祖父是位筑基呢，可惜二十几年前过世了。”李隽被引发了谈兴。 其他几个女孩也很有兴趣地说着叶家巷和叶家村，当然一致认为叶家只出高价优质品，买不起啊买不起。然后她们都去吃饭了。 吃饭啊！有些想吃又没法吃东西的人表示很遗憾。 入门大礼包里的东西非常多，连礼仪教程和高级文化课程都有。 木兰概念里的经文当然有，也当然不是她知道的——本地的语言对以前的她而言都是纯外语，更别说文学艺术历史地理等等。何况，这里的修行与宗教没有关系，哪怕是道魔佛，也只是一种，嗯，翻译的说法？她认认真真看了各个重要宗门流派家族的介绍。托晋阶的福，她看得更快了。一直到卢琰她们几个吃完晚饭回来找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在定制的摇椅里看了大半天的书。 可惜没有医书。 木兰自认在非修仙领域的知识水平远超本地人，但治疗修士与凡人应该是完全不同的。比方说她明显感到夏天不太怕热、冬天不太怕冷，最冷的时候修炼时也只要披条织物毯子、多垫一块暖垫，生火取暖之类反而觉得不舒服。又比如自己引气入道之后就没有感冒过。再加上不吃喝不会有任何饮食不当引起的问题——咦，也没有营养不良的问题，也不存在夜盲症佝偻病等等一切营养物质缺乏的病症。 如果修士连癌症和艾滋都不会得，那么，是不是医修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肉身经脉神识魂魄的伤，以及晋阶与否带来的各种问题？！这好像比丹符器阵之类的低一些？ 哦！不能这么说！当自己和同伴受伤的时候，如果身边没有大量昂贵药物和丹修，学了医也能解决不少问题，还有，买药应该会便宜一点点？ 木兰没有纠结太久，听了出门逛的女伴们各种感慨，没有加入的意思，也无任何羡慕之意。热闹的、荒芜的、美丽的、恐怖的，都见识过后也就没了好奇心和期待感。她微笑着听她们在自己布置简洁舒适的小客厅里叽叽喳喳。小小的客厅本来只有两个坐垫和一个矮几，连地面都是处理过的硬质材料，她铺了层之前睡觉用的绒被再加一层细密的席子，茶几抱枕装饰架子和几把干花随意放着，外加现煮便宜灵茶。宗门内部铺子卖的普通灵茶，加上两间屋子里的一堆家具才一块灵石，便宜得很。 女孩子们都很喜欢，干脆也不去庭院了，就把这当成茶馆。即使宗门内的坊市茶馆大堂，一块灵石一位，上的茶比这个糟糕多了。 木兰自己不吃喝，因此桌上的零食都是其他同伴自己拿来的。 “木兰！这个对讲机真好用！我们不住一起，一会功夫就叫齐了。”卢琰还在兴奋中，压根没注意到已经不早了。 方小真和李隽都是修炼严谨的孩子，但现在确实还没到必须回去的时间，所以继续在这里听卢琰一个人说说说。 木兰瞅了那两个孩子，又看一眼架子上的闹钟。桌上的三枝铜烛台是她定制的，和一堆小零碎家居用品一样，凡人工匠用普通材料做的，便宜。 “阿琰，今晚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修炼了。” 一句话，如按了停止键，包括卢琰在内顿时打住。 “对，修炼！这个钟一开始不习惯，不过真的好用。” 卢琰不亏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第一个跑出门回去了。 方小真、李隽与木兰面面相觑，然后微笑着互相告辞。 木兰灭掉烛火，回到一半铺软垫可以随时躺下睡觉，另一半铺了席子只有一个坐垫的内室。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很多，晋阶，宗门，课程，师长，还有同门。卢琰经历与自己相仿，性格也单纯；方小真、李隽明明是真正的小姑娘，还比自己年纪小，阅历跟卢琰明显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嗯，自己这个死过一回的老兵除外。 不想了，迅速切换到修炼状态。 在绝对安全、灵气充沛的环境里，不抓紧时间的是白痴！ 第12章 学习（一） 练气四层属于练气中期。二层到三层的时候，木兰觉得自己的体能上了一个台阶，现在则发现智力也能提升。 比如说记忆力。 对医学这件事，木兰的印象一直是大量的知识和大量的实践，积累了足够多的实践经验后实习生成为医生再到名医，当然药物和设备是必需的。那么，修士学医要学药物吗？是否还要学炼丹？那么早知道去学炼丹也一样啊…… 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木兰把别人吃早饭的时间用来跑步。 等等！体能还是提升不少的，尤其是弹跳力……瞧，一刻功夫、过俩半山腰再抄一个弯道就跑到了山脚。话说，有不少人穿着红边白衣、踩着……滑板车，一路行去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嗯，加速！山间弯道就直上直下。一提气就蹦上近两米的感觉超级好！ 等一丝汗味也没有的来到讲经堂，外表淡绿色的穹顶大课室。初级医学课程的课室不多，才两大间，而且今天居然只开一间——说明上课的人真的很少啊。 讲经堂在庶务峰边上一座山头、俗称讲经山，课室众多，但每片区域一个大类，连建筑的颜色样式都是分类的，所以很好找。宗门里还有好几处讲经堂，不过地图上标注了要经过传送阵才能很快到达——非宗门派遣跑去玩的，要花很多、很多的传送费用。 她是前几个到达课室的。估量了一下自己比一般女孩子还要高些的个头，她选了后面些的位子。 桌上已经摆了两大摞课本，厚度差不多在坐下时掩住自己的脸。不过，纸质书？太那个啥了？！她打开最上面那本序论，一摸到手上就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纸质，而是类似符纸的东西，神识探入时就有比较立体的图像，外加大量文字，每一页的信息量相当于一本普通的书！所以这么厚的两摞，即使以她现在的智力水平和另一个世界积累的知识储备也要看一年，更不要说全部记下来并且稍微能够运用，肯定要三年！那么，其他学生呢？那些真正十来岁、练气三到五层且没有理化生物知识的孩子们，会不会绝望啊…… 木兰轻叹一声，继续翻。 序论不是普通的前言，而是基础课本，讲的是修士的解剖学知识，这里着重的居然是不同修炼方式所导致截然不同的经脉运作图，以修道的人修为主，还介绍了妖啊魔啊鬼啊的不同之处。 真是开了大眼界了！ 正惊诧感叹间，先生进门。全体起立，不，是简单行礼。木兰是非常习惯于纪律规范的，手册上的礼仪看过后基本都记得——就是熟练度有待提高。好在所有学生都懂得尊师重教，尤其是先生是金丹的时候，更是乖得一塌糊涂！嗯，没一个在先生之后进课室门的。 能容纳百人的课室只是半满。看来修士中的“医生”并不如丹师那样受到普遍重视，另外可能医学还包括了炼丹在内的技能，可能初级课程的难度都很可观。 果然—— “……课本诸位都看到了，记熟内容即可通过初级小考。中级课程就是学习治疗术和药学，高级考试是抽签各种病例和治疗，通过后就是一品医师。” 先生开场就是程序制度，他介绍了下自己的医师资质和徽章的含义，以及能力范围——就事论事，非常实际。木兰对这个考试制度表示深刻赞同。她的世界里，哪怕是紧急训练的军医也得三年成才，而且是没有职业资格的那种——至于医务机器人，还真没有到独立解决的程度。这个一品医师是正经的执业资质，加上大家普遍缺乏的中等教育——七年时间是她的预期时限，而且从课程难度来看，期间还得晋阶、提高智力水平才能做到！ “……医师最大的作用是在战场上及时救治同伴，尽可能不令己方的人修为被废或是重伤死去。当然，自保也是必须的。” 先生随手展示一道犀利的绿色剑气，看得本来有些信心动摇的小朋友们眼睛亮晶晶，连呼吸都变了。木兰则是纠结了：她是水火木土四灵根，而且即使知道哪个最强、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所以要选择哪两种主修呢？嗯，医师，与药物相关，是不是木属性更好？ “……你们中间有不少修炼过五行转换术，没修炼过的在入门符袋里也有，回去找找。医师多练木、火、水这几种法术特别有用。木系不仅是催生和收集药材，等你们筑基后还可以学一门回春术，可以抽取草木生机来救命，特别是缺伤药的时候尤其要紧，而且还可以自己治疗自己。火法术则与提取药液有关，丹药贵，越到后来越会缺乏丹药，所以医师要直接将手头的药材甚至周围能够采集到的草药里提取处药液来，给自己疗伤、给重伤的人续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完整治疗。水系法术最重要的用途是止血，还有比如清洗伤口之类，当然如果用得好，水系也可以对敌，比如敌人有伤口，你们就用强力的水系法术让敌人大量出血，哪怕让对方晕个一瞬，说不定就能扭转战局。” 第一堂专业课，一般都是序言概况介绍。而在讲师比自己高了足足两个大境界、多活大概三百年的情况下，普遍不超过十六岁的学生们完全被严肃现实又激动人心的前景迷住了。不论宗门还是家族亦或是散修，争斗、受伤，几乎是每个修士都会遇到的事。 “……医师排在丹符器阵之后，是因为在风鸣界仅有三千多年历史，但在‘外头’的各个大世界，医和丹是并列的，你们若是有这样一枚徽章，到各界都会受人尊敬。因为丹师一般只会本界的修士用的丹药，其他界的人吃了可能会出问题。但只要告诉一个医师周围有什么材料可以用，或者在草木生机多的地方，都可以在紧急的时候救人一命。所以你们考出来外界都认的徽章，到哪里都不会愁生存。” 木兰突然想到在序论里看到的医修在与丹修的显着不同，其中一个就是医修经常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去解决伤病人员的问题，因此医师的考核课题完全允许用、毒，三品医师及以上还允许不分道魔鬼的手段，也就是说，人修在看伤的时候搞不好会碰到有三品医师徽章的魔修鬼修…… “……千万不要小看‘水土不服’四个字，宗门有个附属门派，就在海边，天气炎热、矿产丰富，但是有些治疗手段在当地出身的练气修士身上效果明显不佳，不过到了金丹，风鸣界各处的这种水土差异就没有了。可到了外界又有所不同，当地的美食特产、我们吃了可能中毒！同样的治疗法子，这里是救人，在有的界也许什么效果都没有，而个别其他界搞不好会害死人命。什么地方的人，用什么地方的药材，这是通常做法；只有特殊的情况才会用他界之物。” 先生去过好些不同的界，随便可以举一大堆实例。木兰点头。人种差异，而且这个种群的概念已经到了外星，那就不仅仅是语言习惯地质气候的问题了，哪怕是相同的人形，装的东西也会不一样。外星人啊那是！ “……” “……” 第一堂课，学生们除了惊叹声，连交头接耳都没有，老老实实坐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先生宣布下课。修士嘛，不用两个小时上一趟厕所，而像木兰这样吃什么吐什么的，不需要研究讲经山上的公共茅厕是什么味道。 学生们木着脸送走先生，木着脑袋收拾课本。 先生说得很明白，四天半后的第二堂课上课之前，要把“薄薄”的序论认真看一遍！不要求一字不差，但意思不能错半点。 还有四天半的时间！ 学生们在片刻的木然之后，像是突然想通了，争先恐后地跑出课室，匆匆忙忙用各自的交通工具或者两条腿奔回住处或者去膳堂吃饭，还有几个学生比如木兰，则是跑去买台灯—— “木兰？！”卢琰已经走出小店里，正好碰到木兰进门。“呃，你要买台灯？” “……是啊，肯定要晚上看书。烛火不够亮。”照明石因为没有台灯划算，已经基本退出消费市场。 “丹修的课程好多啊！好多好多！”卢琰碰到了亲人，两眼泪汪汪。 “丹和医的难度是并列的，”木兰拍拍她的肩膀，“我先去买东西了。” “你参加傍晚的训练课吗？” “要的。” “那晚上见！” “晚上见！” 结果两个人根本没有机会一起吐苦水——卢琰是被一位筑基女剑修抱回住处的，木兰则被见猎心喜的一群师兄们揪住，继续练！ 练气小弟子们的入门包里并没有剑，但参加训练课程的小家伙们可以在练剑场里用，离开前归还。 卢琰乐坏了：那个新手剑的品质非常好，所以她缠着热情的师兄们学剑招。木兰本来不想一步登天先练剑，奈何被硬拉过来一起学剑招。 结果，卢琰肌肉拉伤，倒了，可谓乐极生悲。 而木兰不仅修为略高，身体素质在练气四层的男女小修士中也属于出类拔萃，不放人的反倒是师兄们。 第13章 学习（二） 对木兰而言，个人战斗力和团体配合力同样重要。所以她是同时学木系、火系基础剑招和初级配合剑阵的，而且连续一个时辰的时间，肌肉、灵力和神识都没有使用过度，但基本上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种正确得不正常的态度做法，在新人中非常少见，尤其木兰还是凡人家庭出身、入门后只做过杂役的弟子。 师兄们教导后又旁观了大半个时辰，发现她是个材料，然后轮流上阵。木兰不是谁来教都接受，超过自己承受能力的就老老实实说做不到，最后的都是只动口不动手。 “多谢前辈，已经没力气了。我可不想像卢琰那样连灵气屋都走不回去。弟子明天晚上再来练。”以她现在的体能，要做到筋疲力尽是不容易的。这修士练剑可不仅是练武，而是心法步法调息和动作完全统一，对技巧、素质和心理状态要求都不低。 筑基剑修们欣赏与否完全不是木兰考虑的东西。她是真的觉得应该到此为止，那么就是立马结束。时间一到，仍然一身干净地回宿舍，没有汗渍馊味——宿舍没有独立卫浴，所以她把清洁术与变慢变长的呼吸保持一致，唯一不好的也就是消耗大了些。 回到屋门口，没有人等着，她用弟子玉简作为钥匙打开门，进屋，服下合气丹，修炼到凌晨，然后往睡垫上一倒，毯子都不需要。 练气仍然是需要一些睡眠时间的，但每晚不到两个时辰，对练气中期而言一点问题没有。 清晨起来，综合考虑屋子的采光和开门就不能保持灵气浓度的矛盾，最后决定开台灯看书。在内部灵气充沛的环境下，时刻流动的空气不是必需品。 木兰对医学书籍的分量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一点不焦虑地只看序论。此时就显出不需要吃喝的好处了，三顿饭连路上来回、以及遇到同门说话寒暄，起码两个时辰。所以直到傍晚训练课程之前，扣掉修炼的半个多时辰，她已经把规定的阅读功课做完一半多了。先生要求的是，如果不能一字不漏、起码得知道含义。而她因为完全可以接受其基础理念，理解起来飞快。 其实医学不应该刚入门就学，最好筑基之后，智力、实力、寿命和阅历都达到一定程度再学。可惜，一辈子在练气不能筑基的修士占一半以上……大家，需要谋生的手段—— 带着这样遗憾的心情，木兰换上练功服履，准时去训练场，登记、取剑，这次就着着实实被一群真正的剑修狠狠练到差点趴到地上。 “哟，木兰啊，素质很不错嘛。”张琪今天出现了。作为人数比较稀少的女剑修，张琪几乎是横着走的，所以拉走木兰没有师兄弟敢多说什么。一般而言，女剑修的实力都是很可观的，普遍超过同层次男剑修的平均水平，所以，咳，各界的人都会对女剑修敬而远之。 “张师叔，我这点力气只够走回屋，不能再练了，否则会影响晚上修炼。”木兰非常清楚自己的极限，所以都是低空掠过、绝不勉强，哪怕“师叔”们一脸不高兴也不理会。 张琪摸摸她的狗头，“回去，你的医修功课一样重要。对了，刚才差点爬回去的是卢琰？素质远不及你，但是挺勇敢的。” “是，张师叔再会。” “再会。”张琪笑眯眯将木兰送出去，回来就撸袖子揍人，不，切磋。折腾她罩的小家伙们，活腻味了！ …… 方小真和李隽都不到十四岁，因此没去木兰她们的训练场子，只在基础锻体那边，强度也小得多。方小真在家里是学过初级符箓的，但还是从初级开始学，生怕基础不牢固。李隽年纪小、修为高，听闻家里建议了两种选择，就看她两年后的情况再决定——她有两位近亲长辈也在寻天宗，一位筑基、一位金丹，虽说常年不在主脉这边，但是仍可联系指点。 她们两个因为吃饭的关系，与卢琰走得更近，但两人也都承认，在木兰这边喝茶最舒服。 “木师姐，医课怎么和丹课差别那么大？”李隽打算明年选初级课程，但还没决定学什么，因此在到处看熟人们的课本。 “方向用法不同。丹药主要是辅助修炼的，其次还是治疗伤病；而医修就是当场治疗为主，尤其在战场上特别适用。” “战场啊……” “嗯，很可能还是熟人朋友，缺胳膊少腿的在自己面前，所以医修其实对心境的要求是最高的。一般人真的会受不了。”医修与医生并不相同，但木兰确实更熟悉军医，所以完全可以接受。 李隽犹豫了会，还是放下。“我家里建议我主修符术，辅修剑术。” “可能比较适合你。不过最终还是看你在哪一方面能走得更远。” “我倒是更喜欢炼丹，可惜没有火灵根。五行转换术不太够用。” “符箓课不好学。”方小真非常有发言权。 “炼丹首先就是记那些药材。”卢琰插话，“但高级课小考就是抽签炼丹了，虽然我觉得火系法术并不那么重要，其实木系才最要紧。” “哦，我要明年才选课，而且我在家稍微学过一点初级符文和采植灵诀，”李隽是土木水三灵根，土灵根更偏重些，但现在有五行转换术，灵根相对不是太重要。听说几千年前风鸣界的环境比现在糟糕很多，一般家族只重点培养单双灵根，四五灵根就是一辈子杂役的份，三灵根就看自己的努力程度。 “丹也好符也罢，通用型的都是优等，供应量还特别大。要做丹师符师，首先要自创才能有前途。其他人学这个，很多是省钱自用。所以你不妨看看对哪个更有兴趣，没兴趣的东西灵感就少很多，自创不是那么简单的。”木兰极度怀疑，或者已经肯定有制药厂和制符厂的存在，因为手工制品肯定有品质差异，而大规模生产一律是标准品，且同样的品质成本低很多。可是优等品和普通品的价格相差至少五倍，所以炼丹制符两极分化严重：要么质次价低，要么不断创新。肯定有顶尖的创新型丹师符师与这些工厂合作，专门从事新品制造，只是初级课程上不可能透露这些内容。 “唉，自创丹方、自创符箓，谈何容易！”方小真等会还要回去挑灯夜战看两个时辰的书，所以站起来告辞。 三个女孩子沮丧地离开木兰的小客厅。 木兰静默一会儿，几个清洁法术就清理干净。宿舍区有监控、垃圾桶和洗衣房——这些玩意充满了熟悉感，同时又是妥妥的修真科技手段——她不用在外头洗晾衣服，垃圾也极少，最多就是少量食物经过法术干燥、压碎后的些微残渣，都浅浅埋在楼前的一小块花圃里做肥料。 …… 先生将序论讲了五堂课。因为眼界经验的关系，发散的例子又多又精准，真是一个好字。 然后就是修士的身体经脉构造。 皮肤肌肉组织脏器之外，神识脉络丹田才是医修的重点。前者到了筑基就会与凡人有质的区别，而且如果是金丹，整个肉身都会不一样——包括心脏，刺中金丹的心脏，不会要了对方的命。而此时，木兰确定了一件事情：修为达到练气后期就不会得癌症或心脏病，以及其他一切凡人的绝症。至于终生只到练气中期的，仍然属于凡人范畴，甚至可以用凡医凡药打发。嗯，凡人亲属们得病，门里的人拿灵石给他们，然后去叶家巷的凡药堂看病就行了，一百块灵石以内包治百病。 医修主要对付修士的各种听说过和没听说过的伤，以及大规模救治凡人。需要从大量凡人群体中寻找劳动力和争夺好苗子的时候，医修救治凡人会变得十分重要。 医书里穷举了各种主流的构造，让人大开眼界。那些外表完全是个“人”的家伙们，里头装的东西千奇百怪，尤其是妖修鬼修的人形，那真的只是形状而已。 世界真奇妙！ 木兰看得津津有味，听得兴致盎然。 不过等学到第三本书的时候，她真的比远超法医专业书的各种伤给惊到了。而且用千般作死都不足以形容修士们自己伤到自己的本事，也只有修士才会整天琢磨着把自己折腾掉半条命。也就是说，除了战场和特殊情况，医修应付的大多是自找的伤，最常见的有两种：吃错药和练岔气…… 好不容易花费四天四夜把花样作死的类型大致记住，接下来就是治疗手段。这，真不是巫师大全吗？祈福念经跳大神喝符水都出来了……嘿，还真有符水这种东西！另外，含灵水这个应该也是工厂出品，浓度可调、大量出货。 这次的时间长了，半年！每种手法对应的伤，每种伤需要的方案，然后是两到五种伤复合在一起的“常见”作死。学生们已经在诅咒作死的家伙们干脆点死掉算了，省得大家学得那么辛苦！ 即使木兰每天只有七个时辰的看书时间，加上炼气四层加持的智力，仍然应付得挺吃力。 “天哪，我本来以为只有剑修才容易受伤，没想到那真不算什么，连包扎都不需要。这种为了突破找死的伤才是麻烦透顶。”旁边的十六岁姑娘几乎要哭了。她自恃家学渊源，同时选了医和丹，现在快要疯了，已经打算上完课、复习一年后再小考。 “所以我选了剑修。”木兰也有吐槽的冲动。她毕竟是人，不是机器人，有时候也想偷懒休闲的——可惜艺术盲除了吃喝不知道如何休闲，哦，要不试试旅游，但不懂绘画没有相机不吃当地美食更没本事写诗歌的旅游太没意义了。 “剑修对丹药的依赖少得多？伤也好治，是。” “我体能好，而且剑修也不是每天都血淋淋的，受伤的情况其实很少。” “哦，木兰啊，你好像已经练剑了？”后头的男孩凑过来问。男孩少有不对刀剑没兴趣的。 “刚开始呢，剑气和御剑都不行，只是初始训练。就是累些，练完回去服一颗合气丹然后修炼，效果很好。” “你住灵气屋？只有里外两小间的那种？”两个位子外的一个女孩凑过来。医修课程的女孩子不少，有三成，比女剑修的比例高得多。 “灵气好。”比外头浓度高得多，类似高原和氧舱的区别，感受差别十分明显。 “……唉，算了，现在也过得去。我还养了灵宠，灵气屋不合适。” “咦，那剑修对医修的需求其实没有我们想象的大。” “伤得太重，或者没法及时恢复战斗力，都是致命的。” “哦，其实不管修什么，多学点还是好的。” “其他四艺，上课的人也是很多的。” “那要不我每一门都去上一年初级课，然后挑一门学得最好的继续上中级课。” “多学点没坏处。看来要拿徽章要全力以赴的，所以我打算如果能筑基，再去考医师。”木兰严格估算过自己的能力，非常冷静地大概划了个计划时间表，尤其是自己已经明显感到在修炼、锻炼、学习、丹药以及灵气的共同作用下，现在与刚达到炼气四层时有了明显的差别，例如跑来上课的时间又缩短不少，训练课已加了一次码，然后回到宿舍也不会累得倒地不起。 “如果不筑基，你就不考吗？” “不考。没希望筑基，我就找份种地的差事，选一块风景好的地块，在那里搭间小屋，一直到坐化。” “……真是……佩服。” “……” “……” 大家上课的时候，除了回答提问，其他一个音节都不发——没时间发声音，拼命记都来不及，手腕都要上药了；一下课就是拼命跑去吃饭，然后看书到半夜的节奏。难得的，先生这次不布置作业，而是下一堂课每个人抽着问答……算了，四天半时间也不可能把前面所有内容重新学一遍，可以聊一会天。 行了，时间到。 学生们收起放松的心情，离座走人。 谁也不想在下一堂课上丢脸。 第14章 学习（三） 木兰也不想丢脸，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卢琰去逛坊市的建议。 “我们下一堂课，每个人都要回答提问。谁也不知道问什么，所以那么多书全部要再翻一遍。”她指指桌上那一摞书。如果是普通的印刷本，那么应该会高高堆满整张小桌。 卢琰无语地看了会儿，“木兰，你们先生是金丹师祖？” “是，三品医师，会治疗、会使毒，嗯，剑修，木系剑气又漂亮又犀利，一瞬间觉得脖子发凉。” “哇！真羡慕！好厉害！”李隽小朋友眼睛到直了：这就是她努力考进寻天宗的目标啊。“我决定了，学医！” 另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实实在在发痴了快一刻的时间。 “你可千万别学两门课，我边上有位师姐，练气五层，丹和医同时学，睡觉修炼总共只有一个时辰。已经快不行了。”木兰提醒了一句。李隽又不是超级天才，学好一门课程都不是容易的事。事实上，连她都不敢肯定自己能筑基、能当上医师。 “这是当然，看你们那么辛苦地才勉强跟上！学两门我肯定扛不住！” …… 四个女孩子聚会频率早就从五天延长到十五天。在祝福木兰通过问答考试之后，三位小客人留下吃了一堆的残渣走人。吃食大部分是她们自己带来的，唯有灵茶是木兰买来待客的；另外，花架上的花草每次都不同。灵茶和种子都是木兰难得去内部小店里买的，比最早的高级一个档次，也就是十块灵石一大包，可以供聚会三十次使用，配上三十块灵石一套的茶壶茶杯；花草也是一个灵石三大盒子的凡花凡草种仔，现场催生做装饰都够了。也就是当了正式弟子才有这个招待人的财力；她进门当天晋阶，第二次发份例还专门补了之前一次的——无比贴心！ 问答课其实就是随堂小考，先生让学生们神识抽一个题目回答一个人，只给二十息的思考时间，三十息的话打五折，四十息后直接略过不再允许答题。里头有很多相同的题目，但后一个回答的人必须比前一个增加足够的内容，因此不论怎么抽签难度都一样，相对中间回答的学生稍微好一点。 木兰是第三个。她抽到的是在混乱的修士战场上，如何解决被波及的凡人。 “尸体先集中放一边，不要让活人看到，然后让所有活着的凡人喝下三等含灵水。特别重的用回春术或者化符水。”木兰二十息后准时回答。她前面第一个人说了含灵水，第二个加了回春术。幸好这个题目只有三个人抽到，不然第四个会超时。 木兰得了优，前面俩都是良，理由是少了尸体处理，以及含灵水的等级。凡人喝一等会立刻死掉，喝二等必须很健壮。至于尸体处理，书里只是提到要安抚，先生课堂上没有细说，这是木兰的经验。 “你叫木兰？怎么会想到把尸体隔开？” “被威压活活压死的人，特别是凡人，会全身爆血，样子肯定不会好看，普通的女人孩子会吓坏的，即使是男丁也会吓得不轻。” “不错！出去打架的修士如果被尸体吓到，都不需要我们去救治，但凡人不同。” 先生表扬了五个学生，都是很有特色的答案。可大家并不都服气。 “木兰师‘姐’是凡人出身，当然会考虑周到。”人活在社会之中，当然有各种联系、有各自不同的心思，这间课室坚持到现在的有四十五个学生，来源各不相同，但只有木兰一个是属地凡人家庭出身的杂役，四灵根居然也快要突破到练气五层了，好些人开始焦躁。 “你见过尸体吗？”木兰看向那个插嘴的小男孩，三层，一看就是基本功不行，揍起来没有成就感。“碎成一块块，皮肤灰白一块块的，和肌肉一起从骨头上剥离掉一般，但你还是可以看见一双充血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瞅着你，还有冤魂在边上小声呜咽。肚子里的肠和胃里半消化的食物流了一地，又酸又臭的味道很冲鼻子……你没有辟谷，什么时候可以在饭后一个时辰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闻闻看就知道了。” “呕……”十岁出头的小男孩脸都绿了。 “你看，如果有一堆死状乱七八糟的的尸体，连你都不喜欢那味道。”木兰清清冷冷地继续攻击，“什么叫功德？端着这种把凡人当虫子的心态是不能去救治被修士波及的凡人，因为会反过来损害本来就稀薄得一塌糊涂的功德，连筑基的时候都挡不住什么。” 先生难得笑眯眯地看着木兰一本正经地大杀四方，还落井下石了一把，“所谓医修有利功德，是一般的说法。并非救人就有功德，也不是想着这个有功德就可以得到，而是切切实实为生灵而付出，这里的生灵包括所有有智慧的，人、道、魔、妖、鬼。” 作为少见的女剑修，四层和五层的练气男孩子们见到木兰就绕着走，碰到像卢琰那样气势不是很强的也不想多接触。 平时不说话的木兰同学，一旦冷着脸开口长篇大论，就有人要倒霉，而且倒霉得透透的。 喷完看不起凡人的小家伙，先生心情不错地挥袖走人。其他学生则有志一同地与木兰稍微保持距离。可惜，这种小朋友式的疏离正是木兰需要的。她现在已经清晰地感到自己有些不太稳定，但距离晋阶又稍微差一点。 于是她离开课室去了讲经山山脚大殿中的后殿。一溜五间，专为练气弟子修炼解惑用。入门包里有五块解惑牌子，每块可以来一回求解。 跳了有剑修的标志的偏殿，排了两个人，然后到木兰。 她讲了自己的问题，然后对面应该是金丹的师祖搭了下她的脉门，“你在练剑了吗？” “算是，在联系基础剑招。” “经脉没有问题，”而且好得不得了。“这很可能是瓶颈。那就用尽全力，如果爬不回住处，可以就地打坐恢复，恢复后继续练。” “……是！多谢师祖。”木兰愣了下，因为平时过于保守，每一回都不肯拼尽全力，反倒不利提升？ 当天晚上的训练课，木兰还带上合气丹、下发的伤药，还有毯子坐垫，配备齐全地去训练场。 这次她的表现惊艳了筑基师叔们。 全力训练、全力模拟、全力进攻。热身、锻炼，然后对练。 这次木兰不再保留，直接选择练气七层的对手，一来可以放开手脚，二来也是全面检验。即使没法练出很厉害的剑气，但招式、力量、速度、准头、冷静、决断和意志，是冷兵器时代单兵作战的准则。她花了几年时间才完全适应冷兵器，不等于之前的所有积累没有用处。精准的判断使她有别于绝大多数的练气。 练气七层的师兄发现不用剑气根本赢不了一个四层师妹，已经郁闷得打算换人了。 “师兄，请出剑气，让我提前感受下。”七层的剑气刚修炼出来，还不太纯熟，杀伤力也低，没有生命危险。只要不死不废，就都不是事儿。 镇场子的金丹剑修点头，练气七层的师兄心一横，也不再保留地出手。 木兰有相当长的时间连血都没有，神识配合肌肉调动灵力，判断、躲避和攻击。直到体能和灵力神识全面告罄，这才见了血。 木兰扶着剑半跪在地上，边喘气边摸出伤药，清凉的墨绿色凝胶状药膏直接抹在脸颊和手背的血口子上。 她的对手也坐在地上。他刚晋阶七层，各方面的力量还没有熟练，而刚才一战打了足足一刻，消耗非常大。 “不错！真不错！”筑基女剑修们全部跑来，喂含灵水的，搀扶擦拭的，合上药盒的，语言鼓励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卢琰眼睛都红了。“木兰，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甩开我那么多！” 木兰用一张色彩诡异的脸对着她，“你每天不要用飞鹤符和滑板车，全部跑步，速度一定要快，而且不能停下、更不能时快时慢，这样训练体能和意志力。等你提速两次以后就能感到提高了多少。提速五次就练气五层在望了。” “啊，真要用两条腿跑的啊。” “那么加练半个时辰，就睡在训练场边上的那些休息室里，缓过来就去吃早饭、看书，然后继续加练。” “……” “呵呵呵，木兰的建议好。卢琰，你的实力还差了一截，继续，不然以后去了猎场有生命危险，更不要说在兽潮和任务里活下来。”张琪是她们两个最熟悉的筑基女剑修，说起话来也是最坦率的那个。 “好！”别说卢琰，其他四层的弟子们都希望自己能和练气七层的前辈打成难分难解。 训练场是个大型密闭空间，灵气比外面更充裕，简直可以与灵气屋相比。木兰觉得这个涉及空间法术，因为开关门之间会有一瞬间的眩晕感。但前辈们不提，她也不多问。可现在被喂了小店里买不到的一等含灵水——居然没有吐出来——还有一颗类似合气丹却又不是的丹药，她突然之间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一位金丹剑修飞快闪过来，挥手就将木兰从人群里移开，送到空间的另一头。 卢琰被木兰四窜的灵气吓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晋阶？！十五岁达到练气五层啊，对他们这样的弟子来说，非常难得了。 等灵气旋涡和混乱的周边空气平息，木兰睁开眼。这个空间没有日出日落，但周围空无一人，远处的训练场也只有空荡荡的设施静立在那里。她火速回神，一提气，速度明显不一样了。 应该，是练气五层。 等清洗干净、慢慢走出空间，负责值守晚课的练气后期弟子才刚到。 “咦，师妹，恭喜啊。” “多谢师兄。”木兰忘记带闹钟，看了有些原始的时计，算了下，自己晋阶居然花了一夜大半天！这个，想必越往上花的时间越长。“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好啊，明天见。”嘿嘿，又会有个剑修师妹了。这位弟子坚定地认为自己肯定比木兰早筑基。 一年不到，从四层到五层，超过了自己的资质和物资供应，所以应该是有侥幸的成分在，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一堆筑基剑修的陪练和指点，还有一颗感觉上应该是冲击瓶颈用的丹药，可惜她一点不记得是谁给的药了。 找到组织就是好啊！ 她施施然找到其他三个同学，然后很严肃地告诉她们：训练项目非常重要，因为“陪练”们都是比自己修为高的人，不论是对练还是指点，都能得到很多帮助。 女孩们对木兰不到一年内从三层提升到五层已经无话可说了。这是四灵根——认真修炼了五行转换术的四灵根——果然适合做剑修啊。可是，这条路十分漫长，也许等她们筑基了，木兰还是练气？！ 木兰没想那么多。哪怕一辈子练气，她也能和平地多活上一百多年。每一天，每一年，都是捡来的，都是天道赐予的。 第15章 学习（四） 任何一个世界或时空的医学课程都不容易。尤其是这个医还得自己解决药物，难度更是加倍。更何况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学三年就去考职业资格考试，极度考验学习能力。要不是修士的智力和非睡眠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达到。 木兰现在也怀疑自己能够三年内考完三级考试，这类似让一个初中生四年里考出医师执照，当然该初中生必须是天才型的——修士的智商水平委实比凡人强悍。 但初级考试应该没有问题。因为卢琰在几天前通过了丹修初级考试，良。她打算明年再念中级课，接下来一年好好巩固初级课本内容，免得明年跟不上。 事实上医修初级考也不是特别难，没有模拟考就直接进考场，而且还是那种超级法术高科技的防作弊系统，一坐下就被关在一个隔音隔法术的法阵中，在绝对静谧狭小的空间里，写完二十道纸面治疗题。题量和难度并不小，可木兰都会，而且答案应该扣分点不多。 木兰写完，再次看一下卷子，补充了几点，再看一眼，然后交卷时间就到了。四十个“应届”考生，加上十几个“往届”的，考场里坐得空荡荡。 而交完卷子的考生们也不离开，紧张不已地立等成绩，饿了也是辟谷丹解决。 木兰一天最多一颗辟谷丹，有时还经常忘记吃。因为只要修炼到家，即使她的活动量大，不吃东西问题也不大——这个现象在练气里不常见，可也并非稀罕，尤其是世家出身、资质不错的小弟子，从出生后就注意饮食和灵气环境了。 大家分散开傻站着，连话都没心情说。许是考试人数少，时间过去大概半个时辰，成绩就出来了。 木兰 优减 名次前五。 没通过的有十个人，往届应届各一半。明年重考一次要交一百灵石的补考费，而且不给再次上课。一般两回初级考都没通过的学生会放弃这门课，也就是说有五个人会放弃学医。 考虑了下，木兰去报名继续学习中级课程。 卢琰表示她要好好修炼和练剑。然后把那么多方子和药草认真记。 木兰学的药物学要比丹修少一半，而且方向侧重点不同，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太多可交流的内容。 三天后，医学的中级课程开始。 上课的居然有近七十个学生，看来不少人要么停了一年来念，要么就是有基础的插班生。木兰并没在意不少之前脸熟的同学没有出现。她看过丹修和符修的教材，光是看序论就非常吃力——她对其他课程半点基础也没有，学习难度比医修大得多。 看来自己选修医学真是再正确没有！ 尤其是中级课虽然是位筑基、徽章是风鸣界的二品丹师，但上来第一堂课就是锤炼神识的法术。先生说这是寻天宗各类中级修行课程独有的法术之一，其他门派要有师承才有可能学到，外头根本买不到。 而，学了才知道，为什么要花大半个上午只学这一个。这玩意是个水磨工夫，和五行转换术一样，需要经常练、经常用，一年半载的才有点成效，而且得一直练到元婴。等一堂课练下来，多数学生累成狗，各个趴在桌上不想动弹。 回去还有一枚玉简要学！ 玉简啊，满满的记录了一千零九十八个大小法术，各系都有！不过这个数量好像和方小真的初级符文数量一样，难道是这个数字很吉利？木兰决定回去就给李隽看，顺便恭维她学符的决定十分英明。 同样数量的符文和法术是两个概念。 所以先生说得很明白：将其中练气能使的一百多个法术都会用，初中高三级考试就没问题了；而要拿到徽章，需要将这些都熟练掌握、灵活运用。 中、青、少年学生们没一个脸色好的。 班上没有筑基，很可能因为这个课程筑基修士可以自学，也或者在其他课室。但班上修为最高的是练气圆满，最低的是练气四层——都是木兰初级班的同学，他们在发现木兰晋阶后没有哪个是无动于衷的。 木兰在好一些之后就回宿舍，破天荒地先修炼，然后再研究先生按进度布置的法术作业，绝对践行剑修养伤全靠躺的苦修传统。 按进度来计算，接下来的四天半她要学三个主要用于检查的“小法术”和去年就久仰大名的回春疗伤术，同时继续练习神识，哦，先生还提醒把宗门发的那本五行转换术中的有关灵草探测、生命力集取之类的木系法术也“稍微”复习一下！简直是……好，中级考试就是这些法术中抽取，所以今年必须都学会。 四个女孩子聚会时，李隽是唯一高兴的——她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一门课。三个人“瞻仰”了一把化神修士才能完美使用的治疗法术，各自选自己中意的话题。方小真的初级考试成绩是优等，但她有不错的基础知识，所以没什么可得意的。 另外，卢琰的状态似乎不太稳定，让木兰觉得她也许快要突破三层了。 “阿琰，你这几天多去训练场努力练剑，我觉得你可以要晋阶了，所以大胆上，受伤也不用怕，宗门的药非常好，半个时辰就收口，第二天就完全好了。还有，小真，练剑确实可以加快晋阶，起码现在比符术的效果好，你一定要认真练。我尤其明显，练完回来服合气丹修炼，效果特别好。” “嗯嗯！看到了，真让人羡慕。”方小真是真的被木兰的晋阶速度震撼了，简直不敢相信只靠每天不超过一颗合气丹居然不到一年晋一层，还特意写信去问过自家长辈，得到了肯定的结论。 “我觉得你是天生剑修的料。”李隽始终认为自己缺乏木兰这样的不怕血不畏死的剑修精神，但也不排斥学剑。她和女孩子方小真都来自于受到寻天宗影响的家族，女孩子们起码有一半向往更高的修为和实力，而不是与姐妹们争夺不错的联姻对象。且，如果她们不做剑修，那么筑基后就得去其他附属门派做法修。 “我还是想继续种地呢。自产自用也是好的。”木兰本人对晋阶的快慢没有过多执着。 “那木兰姐你一定要好好晋阶，这样种的药材年份足够卖出好价钱。”活得久，收益才是自己的。 “我听说入门时的仲木真人就是习惯在空珠里种植灵药，自己试验新丹方，其中有一个修补金丹的方子经过验证挺有效，被列入风鸣界的丹方大全，因为原料少、价格高，都是一些宗门的三品丹师自己炼制，在叶家巷买要几万灵石一颗。” “那么我可以种急救药材。可若是考不出一品医师，还是种粮食和果树比较好。”正好伴随寿命的增长而满足年份的要求。只是，空间？记得宗门内部店铺三层有得卖，五十亩的随身药田到五百亩带住所的空珠都有，不过她没有打听价格，一来买不起，二来拿到一品师就配给随身药田——拿不到就老老实实种地好了，她并不介意“只”活一百多年。 “木兰姐你一定可以考出一品师的！”三个女孩异口同声道。以修为来说，木兰在四人中妥妥的大姐，没毛病。 …… 中级班的多数学生们口吐白沫地终于在大半年内将一百多个法术学完。接下来的时间是继续练、复合用、融会贯通。一百多个法术其实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除了检查止血急救保命，还有比如分辨有毒植物和判断移栽植物的生命力，比如降低灵宠的发情影响，比如降低修为低于自己的人的恐惧惊慌。 这还没完呢，中级课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高级课做准备。高级课就要上手了，其中还坑爹地包括萃取、炼丹和制药剂，不提前一点的话，高级课考试很难通过，而不通过高级课考试的门内弟子不能参加医师考核培训——这个医师徽章是外界认可的，一品师的难度超过高级课程，因此不在宗门内考核。此外，提前学的好处可以得到宗门开放的一些练手资源。 木兰去问了卢琰，卢琰也说丹师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高级课程考试就是风鸣界认可的一品丹师，另一种据说难度很高的丹师要另行考核。 即，医师没有风鸣界医师和各界通用医师之分，涉及生命，都是从严、从严、再从严！ “天哪，医师这么难！”李隽初级课学得比较顺手，觉得努力到二十岁就能拿到一品符师。可她现在无比同情木兰：这要学到什么时候啊？！ “别叫，我们的符师出了风鸣界没人承认。”方小真现在也知道了本界和通用之分，沮丧得无以复加。谁不想跑外界开眼啊！虽说有风险，但很多人就是在外界才突破瓶颈的。“我觉得自己能拿到风鸣界的一品师，但是通用的符师，得筑基才行？！” “我们就这样学下去好了，认真学。修士生命漫长，通过高级课程后再考一品师。边学边练边考，总会有成果的。何况，如果我们去外界，起码还有剑修这个身份呢！听说有了祖师爷的剑诀和剑气，在外界碰到同一道统的可以立刻联手，嗯，和其他道统的打起来也比普通法修强很多？我们的首先是剑修，其他的是辅修。如果做不成剑修，到了筑基会被安排到其他附属门派名下。” “啊，是的，我还是认认真真练剑。” 各课的学习和考试时间是紧邻的，前后最多相差四天。由于寻天宗是剑修门派，以剑修为主，同时规定弟子必须通过考核才能同时选修两门及以上的课程，所以丹、医、符、器、阵五艺的中级考试，每年报名的人加起来都不超过六百人，高级考试报名的不超过五百人，最后拿到寻天宗徽章的一品师不超过二百人；拿到通用徽章的人数不公开，据说整个风鸣界最好的年份也就是十几位——基本上都是寻天宗及附属门派的，剩下个别是投入叶家巷的人才。 所以，由拿到通用徽章的先生给新人们上医学课，也仅是寻天宗才有这样的“大手笔”。 木兰上课时特意看了下先生的徽章，医卷病例的图案，有两个卷轴代表二品医师。咦，不是有人说还有个兽头之类的吗？为什么上面没有？不过，为什么是类似兽头的东西，难道是什么圣兽？诶，真复杂，搞不清楚还是算了。 作为一个完全接受三十岁时才可以正式行医的人来说，两年时间只是了解皮毛是应该的。她还不到十五周岁，嗯，而且是那种还没认真练斩赤龙功法就没龙可斩的女剑修，完全不用当成女人的第三性医科生，再学十五年，肯定可以行医——或者下毒？ 堪堪在被先生发现走神之前，木兰跟不少学生一样，偷偷在手里尝试用自身灵气包裹、再用丹火融烧试验用的草药。因为之前做饭好几年的经验，她控制技术不错，一次成药汁，连渣渣都先冰冻后粉碎再融入药汁中，形成几滴有微微药香的浓缩汁。冰冻后弄成碎末的手法是她做菜时除了调料用的，相当熟练。 先生以为她是在试验适合自己的手法而开小差，没管她。倒是建议已经做成功的学生自己吃下去。这回木兰倒是走在第一个，直接咽下——这种看起来像枯草的灵草就是她最近打算给自己做的辅助灵茶原材料之一，本来还在纠结怎么做可以不吐出来，现在学药液做法简直是个大惊喜！ 嘿，这几滴药汁没有任何杂质，其中只有一滴凝结的元素纯水，所以完全没有想吐的感觉。 顺利入肚。 真是好极了！ 第16章 学习（五） 在一年内将一百多个法术学习复习，是件极其繁重的任务，很多学生已经在嘀咕，为了节省时间已经吃了半年的辟谷丹，不过没有人说为了念书就没练剑了。 此外，木兰发现，自己的训练场上没有见过任何一名“同班同学”，也没看见过方小真。她没细问其他人的练剑情况，因为这其实涉及隐私和宗门的管理制度，但是她从其他人的只字片语里发现，其他人在练剑时可没有那么多筑基金丹在场，就是两位筑基带一群练气练习基础招式，用的也是木头剑，应该也没有开始学各系剑诀的心法。 与她提前了解御剑飞行和剑气修炼、三天两头见血的情况完全不是一回事。 卢琰似乎也与自己的训练场所和项目有些区别。以前以为是修为拉开差距的关系，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同班同学中，练气五层的还有十个呢。 倒是卢琰晋阶四层了，方小真跟李隽看起来也是进展不错的样子。 “我请你们吃饭！木兰姐就算了。”脱离练气初期的卢琰豪气冲天。 “……我如果到六层，可以请你们吃药。”木兰憋了半天只有这句。 “吃？药？” “吃药——” “呵呵……” “这个，是我现在可以徒手炼药剂，一些有助修炼的药材可以直接提炼，一点不浪费，还没有火毒。”木兰坚定地相信丹药会上火，虽然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谁上火爆痘。 三个同伴把头扭过去，不和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说话。何况—— “对了，不是说剑修依赖丹药比较少吗？为什么我们还是每月二十五颗合气丹？不是每天，还是断了五天？” “合气丹有助于修炼晋阶，而且只适用练气中后期，初期的怎么也上不来，就是资质和努力都有问题；二十岁以前靠丹药和灵气屋到练气后期，才会成为剑修的预备，那时宗门才开始认真培养……练气期直接用剑修的手法有些拔苗助长。”这一点学炼丹的卢琰最有发言权。“不过，木兰姐，你应该已经提前剑修训练了？开始学御剑了吗？” “是的。你没见我十天一定见一次血吗？” “啊，会留疤吗？” “不会。我们的练气弟子法衣完全挡得住普通训练受的剑伤，只有在外面的皮肤会流血，不过你看我的脸和手有问题吗？” “没有，皮肤还很好的样子。”修长白皙晶莹的美人手，比木兰的脸蛋还漂亮。 “哦，我有一次试自己做的药汁，浸的时间久了，脱了层皮，第二天就成这样了。连茧子都没了。” “……” “再做一次！” “我们三个都要！” 女孩们一齐跳起来。 “行。但是刚浸完很可怕，满手都是灰皮，别吓到。” “没事没事。把方子也给我，我们可以自己做。” “好，我现在写给你。”拿了硬笔和纸，木兰飞快写下配料。修士的医生嘛，焕皮是小意思——所以其实这是她根据书上的建议自己改良过的手膜配方，呵，上辈子她只听说没用过的手膜……很快，这种淡淡怅然的情绪被青春少女们的欢快感染得没了踪影，木兰突然就决定，中级考试结束后去买些更好一些的灵谷带回这个身体的家。 “对了，你们两个打算继续上高级课吗？” “看考试情况。” “看情况。” “哦呵呵呵，你们也没有把握啊。”卢琰高兴得不得了。 “咦，小真姐，你也没把握？”李隽真的惊了。方小真在入门时就可以自己写符了。 “有把握合格，没把握考到优。如果考不到优，我自学一年巩固基础再继续学下去。” “我们中级要考那么多法术，如果有个优肯定是我运气好。如果不是优，也正好再练一年。”木兰保守地答道。 “哦，我如果合格还是要继续学高级课的，高级课都是实际炼制技巧，上完可以复习两年，自己买材料做了便宜丹药卖掉，不停练手，等五十几个考试方子都熟练了再去考试。”卢琰松了口气，将自己的目标全部讲出来。 “很好啊。我也差不多，不过医修要考徽章太难了，我们高级课才学炼丹。” “医修也要炼丹？”卢琰和方小真都惊了。 “要。还有符箓和炼器，都要学一些，但都是高级课之后的研修课。风鸣界没有医修徽章，一律都是通用的，所以很多医修还会在宗门考丹师，还有几位是考了二品丹师和一品符师或者器师以后才考出来一品医师。我说的是丹师和符师，或者丹师和器师，两门。”考中级考试前，学生们才明白其中的问题，各个脸都紫了。但宗门对医修与其他四艺不同，只要开始学高级课，就可以一直学、练后面的研修课程，嗯，直到金丹。“给我们上初级课的先生，是三品医师，听说准备去考通用的一品丹师，而且是叶家巷那边最严厉的考核，听说还有化神的去考叶家一品师。” “天哪——” “我觉得自己选修符箓真是英明，拿到风鸣界符师徽章的剑修。”李隽表示她的目标很实际。“木兰姐，你真的要靠医师？” “宗门会培养我们到金丹。如果金丹时再考不出医师，那就自己过自己的。” 方小真与李隽面面相觑，这个“要点”家族里从没提过。 “不过说是金丹，但每年都要学习、考核，过不了要么退出、要么重修。所以不可能靠学医来舒舒服服让宗门供奉教导。” “这五艺，没有一门是容易的啊！”李隽长叹一声。 “你才十三，还有很多学习时间。”木兰的学习指的是结结实实学到三十岁，而其他人的想法是练气期。两者其实有本质的区别。 “是啊，能三十岁前筑基，我就对得起母亲父亲了。” “好了，祝大家都通过考试！”卢琰举起茶杯。 中级考试前一天，木兰照样去训练，只是刻意减少训练的量，只尝试剑气。 “对了，木兰，你明天要考试？” “要的。嘿，我也要考。”晁伦就是那个练气七层的“陪练”。 “你什么时候上的中级课啊？三年，嘿嘿，前年考试的时候在养伤，前年出任务时间过长没赶上。” “……你是传说中的运气不佳？” “一边去！明天我一定要参加考试。”没敢说一定考过。 “行，祝你明天成绩不比我差。” “谢谢你啊，真的太谢谢了。”晁伦龇牙咧嘴地给了个猛兽式的微笑，可惜对本训练场里的任何人都不具威胁力。 现在从训练场回灵气屋，“散步”的速度都可以了。回到屋，关门，没有服丹药就修炼，然后提前睡觉。第二天要考试，必须养精蓄锐。 中级考试的人数差不多七十人，因为要考法术，不是笔试的考场，而是每十人进一个小考场，抽签后在两位金丹考官和人偶面前当场考，当场判分。 优。 木兰抽到的法术是处理断肢，标准得接近参考手册。其他九人只有一个用的法术居然效果相反，不合格；其他四个优、符合标准，四个良、法术与标准答案接近但不相符。 一考完，木兰就去报名高级课程。同一个考场里还有六个人去报名了。 然后报名的时候她发现晁伦已经报完名走了——御剑飞行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 哼！今天就开始死磕御剑飞行！ 哦不，今天先去买些凡人用得上的东西，再买把最便宜的剑，然后登记请假回家一趟。 数了下份例和两场考试通过所得到的奖励，这回买回家的口粮和药材是三年份的，外加一袋子家用的灵珠和私下各自塞给几位亲人的灵石，还能余下三百多灵石和宗门积分，凑在一起就是一把新手剑——比自己想象的最便宜的货要好不少，看来考试积分比灵石奖励值钱多了。买完东西，登记完，都晚上了，她一路狂奔，以平生最快速度向村子跑去。 家里房子似乎翻修过。对了，上次给家里的灵珠足有五百，可以再造一进屋子了。 “啊啊——阿兰啊，你回来了！长大了！快快快，进屋进屋！”木爹踏出家门，看见头发上好像有露水的女儿穿一身居然站在门口，差点吓死，然后是大喜。“快快……你弟弟明天都要去做学徒了，真是太巧了！” “阿兰回来了呀，正好！”木林阿婆喜气洋洋地刚收拾完早饭桌。她知道孙女不吃饭，连水都不喝，所以也没多费劲张罗吃喝。 阿娘有些认识又有些不太认得，但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坐下来了。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以前是胡乱在阳关底下走，现在则是不太肯晒太阳，却特别爱爬上阁楼趴在窗前发呆一整天——仍然可以省下一餐午饭。 “阿姐！”长高长壮的小弟阿平扑了过来。 木兰单手一提、一转，就将他轻轻放在木头凳子上，自己也“飘”到阿婆坐的长凳上。“皮肉紧实，长得不错。” “阿姐，你好厉害。”阿平呆呆看着木兰轻飘飘的动作，有些怔愣。 木爹和阿娘当然是看不出来的。 “对了，你打算去做学徒？” “是的是的！寻天城阿姐去过的？我在叶家堂找了份学徒工的活，先做半年试用。我正想劝阿婆卖了地搬去城里，生活和看病都方便。” “不论搬不搬，那我先去城里靠近叶家巷的地方买套房子。以后去做工也方便。” “要有阁楼的。阿娘喜欢高一点的窗子。” “……” “……” 家里的两个大人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这半年就先不要动了。等你回来再搬。确定是半年？那我到时回来一趟。” “好！多谢阿姐。” “这半年你不在家，和村长说过了吗？” “说过了。还给了十颗灵珠。那你再拿十块灵石过去，就说我晋阶后还考过中级考试，于是回家一趟，可惜今晚还要回去修炼，已经走了。” “啊，灵石？” “我另外给你一些灵珠和灵石，带去上工。阿婆，放心，去叶家巷做工规矩严，但是没有危险，酬劳也还可以。” “是啊，已经先给了我五十颗灵珠安家呢。” “行，跟我去看看家里的存货。” 木林阿婆其实很是镇定，不兴奋也不忧心。既然已经长大的孙子这样定了，那就这样！ “娘？”木爹看向自己母亲。 “你女儿已经成人了，而且还是寻天宗的弟子，修炼得也好；你儿子都能挣一百多灵珠了，半年比你做两年还多！听他们的没错。”何况，城里好地段的、带阁楼的房子？把村里的地和房子都卖了也不一定能买到！“阿兰啊，城里的房子贵啊。而且你一个姑娘家的去买……” “阿婆，只要不是买一块灵田，凡人城镇里的房子我还是买得起的，而且我是寻天宗正式弟子，买寻天城里凡人住的房子，没人敢骗我的。即使散修也不敢惹我。”在附属城里买房安置凡人亲属的寻天宗弟子不少。尤其是寻天城已由宗门扩建和管理，她去办理相当简单。 于是在邻居们闻讯来看热闹之前，木兰已经留下足够的口粮、药材和灵石灵珠，然后跑去寻天城。 她的灵石真的不多了，但算算时间，可以先找房子，然后再付钱，这样正好可以等到弟子份例发放。实在不行还可以卖掉一瓶合气丹凑钱。 第17章 做城里人 寻天城扩建过两回，西边的城墙已经快接近寻天坊市了，连叶家巷都扩建过。因此面积广大，设施完善，下水道和饮用水之类都安排妥帖，不仅挖了三个大小不等的小湿地湖泊，据说还有好些公共净房。大量修士出没的店铺食肆都雇佣了很多城里凡人，还有不少受过教育和训练的凡人给练气匠人打下手做活，整个城市有三成面积、九成税收与修士相关。 木兰在早市结束的时候就跑进了西城门，一身干净清爽的弟子法衣让她畅通无阻。可，作为头一次进城的土包子，她压根不知道上哪看房子，想了下只能按照弟子入门包里的一份寻天双城地图指示的，先去城西邬阳楼。 邬阳楼里当然没有给凡人的房子租售。但城里行会的代表都挤在角落一张窄长桌子后等生意，大酒楼大客栈大经纪都在那里。修士都是用灵石付账，一个月做成一笔生意都是赚大发。 木兰在一位接待师兄的指点下找到房屋买卖中人——其实常驻的有两个行会，其中大些的行会代表接了生意在外头，便宜了剩下的这个小些的行会。 木兰直接提要求，因为不计较价格，倒还真是有一个现成的“小”宅子，周围全是凡人，带一个花园和两口井，没有门面，距离叶家巷还算挺近，以阿平的脚力应该是徒步一刻以内。 价格“只要”二百灵石，或者等值的灵丹，都可以。这个价格真的是狠宰一刀了，但是中人拍胸脯保证，因为是前房主的房产之一，房主死后分家产打得厉害，只要钱，不拿走任何东西，因此里头的家具用品都是齐的，还有行会的人定期打扫、维护得非常好。。 木兰算计了下，灵石真的拿不出来，那就合气丹换，一瓶的市价超过二百灵石。她要求先看房子。 中人与修士们打交道久了，完全相信这位寻天宗弟子拿得出二百灵石，其实他更希望给灵丹，因为寻天宗发给弟子的丹药份例是最让外人眼红的好东西，不过宗门严厉的剑修风格门规也是让人放弃报考的主因。 一路步行过去花了半个时辰。地方不偏僻也不过分热闹，全部是居民区，巷口不仅有小贩，还有垃！圾！箱！哦，看到分男女和干湿的公共净房时木兰已经没有惊讶的情绪了。现在是冬季，白天晚上都有居民付几个铜钱去泡澡堂子。 再过去，整齐划一的四合院加二层半小楼规划让人有种走错世界的感觉。 中人把这里夸得天上没有地上唯一，这里贵有贵的道理，干净、方便、安全，离叶家巷也不远——距离更近的大多是散修们住的，确实不适合凡人。 木兰没说话，跟着进去。这一片都是二进院落、阁楼地窖加高墙小花园的格局，大部分宅子都有人住、哪怕只是看守的仆从。 进门，看过一个个的房间，果然家具齐全，厕所浴室厨房都是认真清洁过的、非常干净，手工冲水马桶、阁楼上玻璃窗和污水雨水分离的管道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花园居然还打理得相当不错，地窖也颇大、当然没有存粮。就是房间太多了，光床就有十几张，完全可以用到阿平娶妻生两个儿子五个孙子。 这样的话……她对这个肉身亲属的责任也可以了。一时之间，她的情绪差点失控，好在还能及时控制住，立即拍板买下小院，同时分装了一小瓶优等合气丹，引来中人的千恩万谢：这个比二百灵石更值钱！ 再去城中的衙门登记地契。 衙役一看是寻天宗弟子为凡人亲属买宅子，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一个劲儿说她至孝、以后一定修为有成。木兰微微笑了下，好话其实大家都爱听，所以在中人自己掏金银付契税之后，她塞给衙役一把灵珠作为打赏，喜得对方差点哭出来。这把灵珠对练气五层宗门弟子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对凡人衙役来说抵得上三个月的全部收入。 手续全部办完，木兰还去房子那里处理了下，不但换了一把大锁、墙头全部加高一米，还在宅子的几个门口，嗯，下了点毒。对修士是不太好的玩意，对凡人就是碰上就要命的那种，但这些毒气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减弱，半年后就彻底没事了。 呵，希望下回过来的时候不会看见高度腐烂的尸体。 …… 修士对凡人亲属的看法有两种极端，一个是从此不再理会，一个是五世而斩。基本上宗门介于两者之间，一个是承认对血亲确实有义务，另一个是修士应该走修士的路，因此专门有本册子讲解因果关系和功德积累。医修并不因为从医而有更多功德，这一点让木兰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也释然了。多数时候，救治是有代价的，不是病人付就是宗门付——只有不计报酬的那种才有功德可言。当然，剑修也并不天生比法修更有利，除非解决除恶扬善，而无故杀伤人是极为损功德的，即使魔修也不能这样做，除非对方是邪修。既然叫邪，就是违背天道的，杀了反而增加功德。 嗯，扯远了。 木兰合上书，拿起高级课程的，第一份玉简，用神识先看、后争取记住、再试图理解。医学的高级课程时间不是一年，是两年，而且每个方向两年，最后还有两到三年的出任务时间。木兰选了材料供应的方向，包括种植、采集，药用以及毒源植物；这个方向的“参考书”是一小盒子玉简，一共十九个，作为练气五层的小弟子，她并不想知道到底有多少内容。她的理由很理智：以前当杂役时种了好几年的口粮，觉得这是件非常要紧的事，考虑将来也可以继续从事种植。 结果这个方向的居然有十个人、七男三女，其他的有选战地医生，有选普通驻地医生，还有选制药的。总共四个方向，算算时间，真的要三十岁时才有资格去研究什么时候去考医师徽章……请注意，是有资格考虑，而不是考出来！ 卢琰她们都拒绝“瞻仰”那些玉简。卢琰中级才考了良，实在没信心接着念，于是打算自学一年再去念，顺便早晚也练剑——弟子份例和剑修的练习方式在这个时候真的很重要，因为她还没本事炼丹养自己。方小真考了优减，犹豫了一个时辰也决定“复读”一年，寻天宗和她的家族在五艺方面差别很大，她并没有什么老本可以吃，唯一超过卢琰的地方就是可以摆摊卖点便宜初级符。李隽则是被同伴们的学习压力吓到，天天拼命看书，誓要在中级考试考出优等：她不想复读，还是没有老师教的那种。 木兰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念过书、打过仗、杀过人，包括自己，好的坏的都见识过，如今很享受这种平静忙碌恬淡的生活，最多偶然去吃个冰淇淋，而且还是最便宜的原味。她试过其他口味，吐了——看来是为了口感加入会让她受不了的食材。当时卖吃食的店家紧张了一把，还开了单子请她去灵药铺看一下。灵药铺里是正经医修，试验检查研究了半天认为她是类似过敏、水土不服之类的体质。水土不服！真的太扯淡了。可里头的医修是一品医师，起码筑基后期。木兰苦笑着谢过，顺便在医修的建议下买了两味灵药，嗯，先拿点样品制成药汁，吃了没有吐才敢买。 这个月的份例没了，身上又是身无分文。 唯一值得庆祝的事情是她终于学会御剑飞行！ 从寻天城一路飞回来，活生生累成狗。 看来练气五层还是太低！如果她跑步回来时间虽然比较长，但不会这样疲累。她作为修士的灵力灵识居然还不如体能强悍，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还不是修仙者……脑袋里开着小差，在两次差点出车祸之后，木兰终于能够趴在睡垫上连修炼都没力气了。幸好请了两天假，不然如果还要练剑，那是直接趴倒不起的节奏。 第二天开始，上课。 医修高级课程仍然在讲经山，就是每个方向一个小课室。但头天进这间课室，里面居然是一个个五花八门、大大小小的，水晶球？这是啥情况？ 木兰一脸懵地被教了一套并不太复杂的手诀，然后与其他九个同学进了一个很难形容的地方。 “守住本心，默念你们熟悉的经文。”药材专业方向的指导女先生宁擎真人，一品通用丹师，但感觉不像是剑修，年轻秀丽的脸一派和气。“这里的灵气其实是魔气，所以注意不要吸收。” 里头的空气不太舒服。木兰换了前段时间练的胎息，这玩意适合在潜水。但是练气五层的小弟子时间没法太长，撑不了半个时辰。 好在老师也没有要求他们待太久，而是教他们认了十几种不同的魔界植物和一种特殊矿石。这些全部是对付心魔和魔道手法的药材。 很快的，大家都出来了。各个脸色不好看。 “感觉如何？” 宁擎真人从左到右一个个问。带十个学生，差不多类似念研究生了。 “我也是用的胎息，就是觉得不太舒服，身体其他没感觉；可如果超过半个时辰，就会受影响了。另外，那株最漂亮的红花，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木兰如此答。那种美丽至极的红花吃一切血肉生灵，但是药效也很好，其作为主料的解药可以对付半数魔道修士爱用的药。 大半人在一开始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控制了呼吸；只有一个人说，一开始心情很不好，后来不断默念清心经就好多了。 宁擎真人并不做评价，让他们每个人调息一会。 这间小课室的灵气浓度甚至比灵气屋更高，非常适合需要立即恢复的情况，就是坐得比较挤。 然后是下一个。 接下里的药材空间有大有小、地形和气候各异，还有一个全海面的空珠，宁擎真人只是让大家注意脚下就将十个学生整成落汤鸡，包括木兰。谁会知道一脚踏进来就被一个浪头打到海底的啊。唯一“欣慰”的是入口处是浅海，如果是深海那就有意思了。 练气还是弱啊，根本做不到先生那样的飘在海面，浪打过来也不会移动，而且身上一点没有湿。 等走完二十个不同的种植环境，超过三百种药材，十个学生打完坐仍然脸色难看、精神萎靡。 “今天的课到此为止，这里有十个随身药田和十包种子，你们每人各领一个走。两年后能正常其中半数以上的植物，这个随身药田就是你们的。”宁擎真人指着十个比占卜水晶球还要大的磨砂玻璃球和十个符袋，没有说如果没做好是什么下场。“还有，你们之间可以互相交流，也可以组成小组、两年后以小组来交作业。” 弟子们脸色青绿地应是。 第18章 医学生课程（一） “木兰师妹！”晁伦一下课就冲过来，脸色青白、两眼放光，明显就是神识消耗过多和精神打击过大。 “晁师兄。”两个人好歹打过好几场。 “那个，我从没种过东西！那个……” “作业一定要做的，不然通过不了。我当年才练气一层就去种地了，我十岁前在家时只搬过东西、没种过地。”她看看一副可怜相的晁伦，“师兄，我们看下要求和随身药田的环境，再决定分工。” 另一边默默旁听又慢慢凑过来的一名练气九层也满脸堆笑地开口，“两位，师弟和师妹，我叫朱天晟，如果早课练剑可能会碰到我。我们要不一起看看，如果要分工，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灵石不是。” “……还能用灵石买？”晁伦高兴得脸蛋子红绿相间。 “做梦！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你种得如何。先生应该看的不是你种得好不好，而是对灵植的了解和手头资源的运用。我怀疑到时候小考要用到自己的药田，即使分工，也要计划好，不能一人只种简单的几种，除非那几种能解决半数考题。”木兰觉得今天先生一直在随堂考，只是说不上来到底在考什么。 “……这个，要不下午我们就先看看？这间课室今天就是给我们用的。嗯，我叫三份午饭？” “啊，两份即可，我辟谷不吃东西，谢谢朱师兄。” 朱天晟觉得马屁拍在马脚上，想了想，摸出一瓶……水，递给木兰，“师妹，这是可饮用的含灵水，你试试，恢复力不错。” “好，谢谢朱师兄。”对方摆明了要讨好，不要其实就是拒绝帮忙的意思，所以木兰接了过来，就地坐在坐垫上。“你们可以先去吃饭，我看一会。” 其他学生见状，有底气单飞的早就走了，还有本来就认识的，见这三个居然一下子就组团了，慢慢回过神来，约了出门一起吃饭或喝茶。 朱天晟和晁伦很乖地火速出门，去膳堂边吃边研究符袋中的两份玉简，然后再以最快速度返回。 木兰已经全部看完两份玉简、种子数量和随身药田的情况。 这个任务并不太复杂，而且植物都是如她所料的，都是用来凝练疗伤和恢复药剂的常用主料，甚至有的可以单独用。只有一个麻烦：年份。 修士用的药材与凡人的最大区别就是年份。五十年以上几乎是标配。而这一袋子全部需要百年以上才能有效的，最高的一种需要五百年以上，药效也是治疗元婴及以下各阶的神识伤——相当惊人。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些药材对环境的要求确实不太高，只要经常打理、及时灌溉、施肥、去虫、分支、修剪……就行了。 木兰陷入了困难选择症。只要半数就算过关，但是谁也不知道两年里会碰到什么情况，此外药田的面积有限，全部种下去应该不够，因为玉简里只提到一些药材百年份要长得多大。由于只有种类、没有数量的限制，她心里根据药田的地形慢慢勾勒出一个比较有余地的规划，再拿笔写下来。她得种大头，所以种类不能少，还要为了预防有虫病或者其他问题，一种灵植需要分开。而另外俩小子，她想了下，大部分是自己选择的品种，小部分是自己放弃的。这样保证即使出了问题，最后一个小组也能达到半数的标准，又不至于被先生认定为另俩是在偷懒。 朱天晟和晁伦回来时，木兰已经写好计划，勒令他们把符袋和空珠交出来。每个人的空珠稍有不同，木兰大概再微调一下，就分好东西。三个人的符袋都动了至少三成，而且三个空珠差不多都种满了，最多就是木兰空珠里的种类更多、数量更多。 “认真做。先生看的不是结果，而是每一天的作为。如果灵植死了，找到原因后种同样的，如果找不到就问老师，然后问要养护还是换其他的种植。不能敷衍，我们都是练气，瞒不了任何先生的。” “知道，不然为什么奢侈地让附属门派的金丹真人来教我们。” “那位宁擎真人是附属门派的？” “好像是梨花丹派的丹师，在寻天宗学习过几十年，又去叶家巷那边进修，回来以后在宗门教学，我的同窗里有两个就是梨花丹派的，就是穿杏色袍子的那一男一女，都不是剑修。” “哦，丹派，专出丹师的吗？我怎么没听卢琰说过。” “他们只有一部分有医修潜力的人来学医，纯炼丹和法术课还是在自己的门派里学，但如果要靠各界通用丹师的话，就得来寻天宗，先学四到六年，再由叶家巷送出去学习。考出来还能选一个大界去游历，星门费用本宗来出。等他们回到自己门派，需要贡献出至少两个新丹方给本宗，或者出两次本宗的四阶任务。”朱天晟终于在师妹面前找到价值所在。 “我们能接什么样的任务啊？”晁伦也快到接任务的时候了。 “没有阶。我运气特别好也最多做一阶任务。” “看来四阶和新丹方一样难。”木兰轻叹，喝了几口含灵水，瞬间将刚才的消耗补回一半。“师兄，这个含灵水是医药等级的，二等？” “是，凡人最多三等。如果我们受了内伤，喝一大杯会好受不少。” “啊，这一瓶一百二十积分。”晁伦无比期待做任务，不然有钱也换不到东西。 “谢谢了，朱师兄。”她种了三年多的地，晋阶两次，加起来的积分才八十几。 “没事没事，小意思，这个，我俩都不会种植，那个……” “明天午后，来这里教？” “好好！” “太好了！” 三个剑修友好道别。 木兰一路御剑飞回去——练气五层的这样飞，惹来无数目光，哪怕高度和速度都不怎么样。剑修为主的门派，这个修为能飞的不是很多。 种地，而且还配有种植手册，是木兰唯一有把握的事情。 她的空珠地形大部分是平地，但有一块湿地和一座山头，因此根据治疗方案挑选的二十种灵植和两种应该是妖植的东西利用山地和湿地分开，湿地里是她打算牺牲掉的两种水生植物，山头则是价值不是特别高的灵木和喜阴菇类。另两个新手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药田里没有放妖植。 又喝了几口含灵水，将二十二种植物，都按预定的规划种下，又试验了另外让两个师兄种的品种，一直忙到快半夜。 这个饮用水可贵了，因为用的瓶子是炼器制品，容量很大，喝完可以装洗澡的热水，也可以买散装含灵水灌进去、灌二等的大概就十积分。如果要灌满一等含灵水似乎需要一百积分：一等含灵水可以当成灵药来用，与二等差别很大。 …… 第二天，木兰见两个蠢货连试验都没试一下，狠削了一通，训得他们抬不起头。以两边活的年月和“工作”经验来算，她都可以当这俩的祖母了，训起来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结果第三天，她头一回去早课训练场，被重力场上的单杠震惊住。这力量训练的玩意，她在超重和失重情况下都训练过——失重时专门定制的单杠训练，比超重时的更难。 “师妹、师妹，你当心啊，这个重力场是一个特殊大世界的材料，走上这些石头就会觉得身体很沉重，你练这个一定要把握重……心。”朱天晟同学本来笑得不怀好意，不过最后一个字终结在木兰标准的引体向上动作中。 超重大约一倍的重力环境下做三十个引体向上，这要不是修士的身体素质，根本做不到。木兰又试了下单臂引体向上，够呛，但能左右开弓各做五个。 等她落地时又是一个标准至极的平衡缓冲动作，稳稳当当得没有一丝晃动。 这个熟悉的锻炼项目让木兰瞬间回到超级战士状态，还在超重环境下还练了几个招式——确实很困难，但并非做不到。 等一踏出超重力环境，两腿差点就想蹦跶两下。大批剑修在此锻炼剑招，广大的平地和坡地甚至悬崖，到处是剑气和交手练习的气氛。这是练气六层及以上的锻炼环境，她一个五层倒也不觉得很突兀。就是，剑气？ 朱天晟这个不靠谱的早就没影了。木兰摸出便宜货飞剑，闭上眼用心感受了一下各处剑气给人的感觉，然后上手就是没有灵根、效果最差的金系剑诀。然后是其他四系，一个个来。 为了节省时间和提高效果，剑修们往往只专注一种剑诀，当然其中最强悍的要属单金和单火灵根。可她既然有四个灵根，而且职业是农民、专业是医学，那么学剑完全可以根据兴趣来——基于缺什么补什么的心理，哪怕没法吃喝，她还是喜欢种粮种菜养鸡养猪！ 五行剑招使下来，是更艰难的其他系，比如风、比如冰。她很喜欢风系和光系两种“魔法”，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光系一说，于是她花时间最多的火系焚天剑诀。 一剑刺去，嗯？火红色？眼花了吗？ 看着手里的便宜货，木兰愣了会。刚才那是什么？灵力大量消耗，不，淡淡的火红色超出三四个剑身的长度和宽度…… “不错嘛，木兰师妹！你找到剑气的感觉了。”朱天晟跑来其实想拍个马屁的，因为他昨天回去自己种地，一失手毁了些种子，正焦头烂额地打算出去买。 “这就是剑气，不懂的家伙一边去。”筑基女剑修张琪及时出现，一巴掌将这个小子拍飞——是真的拍飞，差点打出内伤的那种。“木兰，你是练剑的好苗子。先生们也说过可以多学各种剑诀，不过要选一种主修剑法，这样对敌时不会出现不知道用哪一招的迟疑，一迟疑就是破绽，会有生命危险的。” “是，张师叔，我打算主修焚天。”木兰严重点头。她选焚天除了战斗力以及自己的灵根特点之外，还考虑到红色的剑气有点像黑夜中的霰弹枪，就是射程太短…… “行，这个你自己决定，而且也不是永远不能变。”四灵根，到这地步是非常不容易的。哦，她还是学医的？“对了，你的医修课程学得如何了？” “在上高级课程，学药材。第一堂课就是分到随身药田种药材，都是至少百年成材的那种。” “百年成材？”偷偷爬回来的朱天晟呆了。 木兰一记眼刀过去，对方立刻端正站好。 “我我回去认真看书。一定认真看！” 木兰冷冷看了眼，“种坏了哪几种？” “……这个……”冷汗直冒。说起来这位师妹才十五还是十六的，修为低、年纪小，长相还是偏娇嫩的那种，为什么气势那么强？难道女孩子不论漂亮与否，一旦成为女剑修就不是女的了？ “告诉我，我的给你些。” “……好。” 张琪在边上听懂了，笑得快摔倒。 第19章 医学生课程（二） 第二堂课，先生带了十个学生一个个随身药田的看，不评价更不打分。木兰比对了下，只有一位同学明显超过她——练气九层，所以她一点没有不愉快的感觉。她现在的神识灵力都不足，加之为了教导那俩笨蛋而连夜种植，规划和生产都不是很到位。 至于其他人，无视。 迅速看完十个各有“特色”的药田，接下来，收到有些眼熟的教材。 炼丹初级课本。 有两位同学已经学过，但先生讲的角度和切入点与丹修课程并不一样。 进度也不一样。 两个月就把卢琰当初学一年的东西教完了。 接着继续一个个看大家的药田，然后，专门用了足足三堂课，每个人将每个初级医修法术“耍”一遍——去年学的一百多个法术，只是“初级”——接着继续一言不发教大家用神识查看自己种的药田中每一株植物的情况。 一个月后，学生们各个面无人色地开始学习一千种风鸣界“常见”药材的药效和配方，辨识那真是小意思！先生的意思，外界还有那么、那么多的灵植，如果做到因人而异是直到大乘都要学习的知识…… 另外，如果神识没有认真练习，这样的训练强度根本撑不下来。幸好十个人都是比较认真的学生。木兰觉得每一个级别的教学进度和要求都有明显提高，完全是压着他们修为的上限来设计。难怪必须通过考核才能同时学两门课：课程的份量实在太大，能将学生的潜力压榨到极致——修为更高一层的初中高级课不在这里学，听说筑基的“新人”得在一年内学完三级的知识。 等自己种的植物已经催生到一定程度，有的开始成长，有的已经开始熬年份时，惨无人道的一年基础学习过去了。 嗯，接下来三个月，炼！丹！ 风鸣界一品丹师的丹方都要会，品质达到中品。期限半年。 木兰觉得自己快要累吐了。 一方面剑修的训练开始加码，早晚课，不算路上时间、加起来一个半时辰。 另一方面医修课程的先生毫不留情地找出来每个学生的极限。可以根据修为和个人实力微调，但方向不变、原则不改。而且，先生同样会指点修炼，就是偏医修——剑修的指导则是在各个训练场，这些训练场有的在现世，有的在小空间，筑基以上还有秘境和小世界可去。 这基本上是导师制了。 四个女孩的聚会都改为一月一回了。而周围邻居似乎有变化，但木兰连点头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忙忙地低空飞出门、半死不活地趴着蹚回去。宿舍区不少人也是这样灰头土脸地来回，满身绷带被抬回来都有。 卢琰一听木兰今天复习预习炼丹手诀到手抽筋，笑得直捶地。“我最严重的一次头晕得当场吐了。来来来，我有化淤的药膏，别嫌弃已经用了一半，这玩意要五十几灵石，你用完就扔了。” “好，谢了。”木兰的手腕在早锻炼之后就不大能用了，当时在训练场就用了点药，现在给大家倒水都是用神识。 “医修脱胎于丹修，果然是真的。” “医修相对更杂。比如我们还要学制符，就是种类不多，也不用研究符材和创作新符。” “啊，真的？” “真的，我已经在制火龙符了。”木兰觉得自己已经在练气五层顶峰了，不然学习能力和神识等不会明显比去年强悍不少。“而且先生说了，医修在战场上救治伤员，首先要会自保。任何来袭击医修的人，都可以直接杀：这不是造杀孽，不担因果。” “哇！” “医修最大的作用是战场咯？” “对。所以今天我一生气，把一个师兄痛揍一顿。” “哦，你说过的那个练气七层的师兄？又种坏东西了？” “是啊，我不得不帮他善后！所以我也不要谢礼，打一顿就记住了。” “……你练成剑气了？！”卢琰突然反应过来。 “是，不练出来不能出气。那几天我真的气死了，手腕不利索，这小子还给我闯祸。嗯，剑气真好用，不一定用手。”木兰稍微做了示范，引来三个女孩的眼红。 就在聊天喝茶的时候，对讲机有消息。 木兰对于对讲机这样的通讯工具天然敏感，即使平时没人联系都会带着，嗯，上次越阶揍晁伦，也是收到他的“紧急呼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是他“失手”将一株灵植削掉却不知道怎么办！ 结果是门房值守那边联系，说木平来找。 木兰一拍脑袋，居然忘记将那房子交接给家里了，赶紧将朋友们打发掉。 其实两个家族出身的姑娘对凡人生活颇为好奇，但不论是卢琰还是另两个，都支持她花钱为家里买一套宅子、让弟弟去叶家堂干活养家，而且“城里人”卢琰也确认过了，那片制式宅子是叶家巷那边统一代建的，灵气也比老城区好不少，对凡人的健康有利，所以二百灵石的价格虽然偏高、但也不是太过分。 …… 以最快速度买了给家人的补给、登记请假后赶到门口时，已经快到中午，阿平也已经上过一回茅房，喝掉大半水袋里的饮水。 “饿了吗？” “不饿，上兽车的地方有吃的卖。”阿平举了下水袋和一个装肉馅饼的纸包。“我还带了午饭。” “好，我们坐兽车过去。”飞梭有固定时间，而且阿平肯定受不了；非固定时间的兽车就不是分摊费用而是包车，耗时费钱，但这几个灵石木兰还是出得起的。“收着，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一年只能请假一次，家里还得你撑着。而且寻天城里很多东西要灵石买，灵珠都不收。” “是啊，这次出去干活，我得了一包灵珠和两块灵石，回来一打听价格，得用一个金锭才能买得一块灵石，真是吓死了。”这小子完全忘记一趟兽车包车的费用抵得上他干半年多活计。 驾车的人一点都不羡慕这个凡人少年，反而非常期待妻子能生个有灵根的孩子、不论男女，这样家里会更好：瞧，一家凡人有个能修炼的女儿，女儿特别照顾家里，所以从乡下穷农夫变成了城里人！ “做活辛苦吗？”寻天宗弟子法衣是极好的招牌，山门一里外赶兽车的人争相拉生意，姐弟俩登上了跑来得最快的那辆。 “还行，活不算太重，不然就不会收我这样年纪身板的了，但是比村里的农活麻烦得多，不识字不会数数的做不了。每天有四餐，比家里吃得还好；虽然四个人一间屋，但冬暖夏凉的很舒服。”阿平没有提幸亏阿姐每次回来都考他知识、学得不好就挨揍，不然他不会因为年纪不大却可以理解种植册子而获得报酬丰厚的工作。 “现在知道学习的好处了。这几个月休息下，顺便去城里的学馆继续上学，记住一句话：开卷有益。”四餐？那很可能不是在正常的大世界，而可能是小世界甚至特殊空间。“你学得越多，就能做更多报酬高的活。” “嗯，我知道。” “阿娘和阿爹的药不要担心，阿婆以后年纪大了也没事，我会去一趟叶家巷开户，以后去凡药堂就记我的账。最好找两个帮佣，不然你以后娶了妻子，一进门就要照顾三个长辈，谁都受不了。” “嗯，是呢！”虽然阿平还没到成婚的年纪，但对娶妻成亲这事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我大概没法再去村里娶个女孩子了。” “不合适。阿爹脚残了以后，村里人是什么嘴脸你还没看过？那帮欺软怕硬的东西，要不是当年我不怕死地跟人打架，现在还会欺负阿娘呢。” “嗯，呵呵呵呵……阿娘虽然神智不清醒，但是你打回去她也学会打回去，结果想欺负她的男女老少都被她不要命的暴打，家属都不敢来要赔偿，不然我和阿婆阿爹都会拿刀去拼命。” 木兰笑了笑。那时她懵懵懂懂刚清醒，还没吃到一口食，居然就有个衣着奇怪的猥琐男人在她面前想占一位青年女士的便宜，她想都没想为什么身体力气那么小，还以为是伤得严重，所以用尽技巧将那个流氓打得头破血流。接着就是大哭的中年女士跑来说有人要打苦命的母女俩、同村的人居然也如此禽兽，接着一个衣着同样奇怪的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围拢来的人哭诉这只禽兽自己磕到头居然还诬陷他十岁的姐姐……当时这些人的口音莫名其妙但自己居然能听懂，这种诡异的事情让人头皮发麻。然后，她只能慢慢了解这个世界，慢慢了解自己，慢慢地…… 兽车速度比木兰三脚猫的御剑飞行快一些，绝对省力，就是不太省钱。 到了寻天城，下车，付钱。这时阿平才知道价格，脸都变了。 “行了，坐飞梭比这个还贵些。我之前都是跑回来的，但我是修士，而你的体力从早跑到晚都跑不到，明白吗。” “知道，知道。”阿平能估算这段路的距离，比对自己的脚程，得走两天半，还要为了省力气而少带食水，那不是赶路而是逃难的待遇。“姐，家里有我呢！下一回做活，干脆娶个媳妇再去。” 阿平之前办了身份牌，而木兰则是弟子法衣和令牌，大大方方从西城门进去，两刻左右到宅子那边，用钥匙开门。 很好，整间宅子没有任何异味，之前的毒气散光了，也没有不长眼的小贼死在里头，活物更是没有。回想一下从城门口到这边路口好几处与宗门监控装置差不多的东西，木兰觉得寻天城治安良好不仅仅是靠德治。 阿平看到进门小厅和正房正堂的家具，再看到揭下遮尘布的几个雕木大床，眼都直了。 “姐！这房子多少钱啊！” “我没用上的几粒合气丹。这丹药你们不能吃，吃了反而会暴毙。” “哦，我知道丹药很贵的……”贵得连一盘金子都买不到半粒。 “我是剑修，靠铁血苦修晋阶，不全靠丹药。对了，你拿着钥匙，先去买些日用品和吃食，我去叶家堂办个户头。完了送你回家收拾了带全家住过来。村里那房子留着别卖，田租掉，租子只要三成粮。”木兰拿了储物袋，将三年份的口粮和药材都放进地窖里，还塞了一大把碎银给弟弟——她终于买得起储物袋了，容量确实比符袋大多了；至于伪纳戒，慢慢来。 “好！”阿平听话地先去净房解决膀胱问题，洗干净手，摸出大早买的吃食对付着解决肚子问题。 木兰则去很有老式银行柜台模样的叶家堂开账户。她摸出身上绝大部分的灵石存入户头，又指定弟弟和阿婆、阿爹作为受益人——阿娘的神智不可能完全恢复，所以不提——然后拿了三个分户头印鉴。这几百灵石对叶家堂来说也就是适合一位筑基的套餐，但她是寻天宗剑修，一块灵石都可以开户。 回去时，阿平刚买好一担柴禾和一口铁锅，不冷不热的天气里居然还满头的汗。 “行了，我跟你一起去买东西。衣物被褥碗碟厕纸镜子之类的我去买，你去买凳子菜刀大小桌子，还有晚饭的吃食。你看各个房间还是挺空的，除了一床一柜，其他都没有。” “好。” 木兰见他风风火火兴奋异常，摇摇头，直接去了商业街市扫货。哦，厕纸真是那位穿越前辈最美好的发明之一！虽然她基本用不上…… 第20章 医学生课程（三） 阿平累得眼冒金星才将东西买得差不多。而木兰一晚上都在收拾整理会用到的六七间屋子到凌晨，再在自己的随身药田里干活半个时辰，才躺下休息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大早包兽车回家，搬家——破烂东西一律不要——然后五口人再过来，也只有这种兽车才能坐五个人带一堆袋子还很宽敞。 木兰一路跟随，用储物袋和符袋帮忙搬家，随便向村人邻居等等所有人表示：这一家子病残老少是寻天宗剑修弟子的直系血亲，哪怕只是个练气也能再活个一百年，足够庇护近亲们了。加上，这个宅子就代表着身家。这一片制式建筑街区确实大部分是修士的凡人亲属，而且多与寻天宗或叶家巷有关，配套和治安极好，还有对健康十分有利的灵气浓度高于老城，所以价格也是真正的凡人家庭无法承受的：大富豪会觉得房子太小，可以接受这个住房面积的凡人根本不可能付得出那么多钱；而修士的话则不会要这样的房子布局。 晚上，木兰准时出现在练功场晚课。 因为一件大事落地，心情更为阔朗，两天一夜没有训练和修炼的木兰人品大爆发，周身有一层明显的红中带绿的氤氲之气，暴戾的剑势中带着断人生机的杀气。她同时学两种剑诀其实并不是特别受师长推荐，但她就这样学了、练了，现在使出来，明显就是火系焚天剑诀剑招中夹着木系盼归剑诀的心法，一口气打到三个六层的对手。 植物从来都不是无害的。木兰种植的唯一一种妖植就很喜欢吃她经常扔过去的各种老鼠和其他有害动物，而且要活的。医修当然以救人为主，但剑修都是战士，战士就要有效地解决对手。而，木系，一面是生机、一面是汲取生机，还有一面是通往阴冥鬼界，是各系中唯一一个掌握生死轮回的。木兰对自己灵根资质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居然没有攻击性最强的金系和最适合做情报工作的风系。 生与死、战与和，水与火，在土地上一遍遍轮回…… 有一位师叔还是师祖来着，递了个含灵水的杯子给剧烈运动后情绪激荡的木兰，等她一口闷了以后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回去休息。 她也确实累了。 明天一天一夜必须对付医科的一堆功课，后天上课不能开天窗。 但一回到自己的屋内，还没来得及开台灯，她一进门就控制不住地在浓郁的灵气中晋阶。 宿舍是特制的，可以无数人同时晋阶而互不影响，且可能还有其他的监控措施。反正木兰睁开眼的时候，一时不知道什么时间。机械钟是五点左右，但小厅里看不到自然光。她愣了片刻，摸出手里的那瓶含灵水灌了好几口才醒过神。 练气六层。 开门，在外看了看，找人问了日期，才惊觉今天要上课！ 她急急忙忙抓起随身药田和飞剑冲去讲经山。 一路有惊无险地顺利御剑飞抵。 …… 虽然刚到六层，但离地高度已经可以超过平房房顶了，速度也快了不少；而以前的那种“飞”其实就是悬浮，比她曾经的单兵装备差了三层楼高度。 匆匆赶到课室，正好遇到“同班同学”也陆陆续续赶来。 “咦？五天不见，木兰师妹晋阶了啊！”晁伦同学首先反应过来，也是第一个开始有了危机意识。这个晋阶速度在四灵根中算是很快了，而且看上去灵息平稳，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啊，我前天晚上回去就入定，刚清醒就发现要上课了。” “难怪昨天的早课和晚课都没看见你出现。”他没说前天晚课的训练场上，木兰那架势太可怕，他一时都不敢凑上前。 “……希望今天上课能过。”木兰摸出符袋里的自用药材，火速提炼成两滴提神的药液，在他们的先生宁擎真人进门前扔进嘴。 先生只带十个学生，对每个人的情况了如指掌。木兰的晋阶他在进门前就感知到了。 现在，全班只有一个练气五层，其他都是六层以上了。 唯一一个五层男生比木兰还大一岁、三灵根，家族祖传炼丹，不愁丹药灵石和纳戒的身家，此时郁闷地下定决心从此认真练剑。 先生也对木兰的晋阶表示了肯定，“很多医术需要修为上去才能学，而且在战场上，医修最重要的就是保护自己。你们的根本还是在修为和战斗力上头，这两个提升了会对学医有莫大好处。” 不过先生仍然对大家的随身药田予以评价，只是让大家用神识察看十个药田，并且交流心得——心得每三个月讲一回，每个人都要讲，而且没人敢重复。 木兰的药田不怎么好看整齐，但打理得非常不错，植株生机勃勃，坡顶的那棵只能用来制作保暖衣物的灵木高大得十分嚣张，而那几株已经开始“自主进食”的妖植现在很听话，因为乖乖的就有肉吃、捞过界就会被砍，跟养妖兽似的……听得师生们都笑了。 讲完种植讲炼丹，讲完炼丹讲治病，顺便教一下女学生们怎么对付嘴巴和手脚不干净的男修。说实话，女医修比女丹修可怕多了，甚至比女剑修还要恐怖，就是在一大把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废了男人的本事：不仅毒和药有无数种，手法也层出不穷，一定让人生不如死，大有连魔修、邪修都没法搞定的气魄。其他男生听得脑门冒汗：这确定是培养女医修，而不是魔女吔？ 哦，本门所有人都要学魔、鬼的“正统”法门，筑基以上的剑修会强制学习天文地理、时空知识，还有机会与妖修一起合作做任务。至于其他科学知识，就很分散，比如木兰的医修课程就有不少明显是数理化的理念，还有稍微眼熟的计算公式，当然最最醒目的证据是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 木兰若有所思。宗门对弟子的教育并非是集中上课学理论，而是将功法、心法、术法以及门规、经文、法典分散在各种场合。她一直以为经文是宗教相关，弟子和道士一样天天念经……其实并非如此。此外，条文为主、判例为辅的法典看起来非常的，嗯，亲切。外人都说寻天宗的管理过于苛刻且不忌讳妖魔鬼怪之“邪”道，可同时又对本宗的福利条件垂涎三尺——明显的“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链条，几乎可以想象风鸣界的各个势力都想找茬、从寻天宗身上咬下几块肉。 所以，剑修的战斗力以及庞大的各系资源，是寻天宗保证自己不被围杀并且发展壮大的底气。 一边练习炼丹的基本功，木兰一边想的是：未来肯定不缺少战斗。 医修的炼丹课程因为学识基础和目的不同的东西，是倒着来的，也就是说其实现在木兰学的是与卢琰差不多的课程，而且时间更短。 “我用膳堂那边的垃圾做肥料。” 这次是先生亲自点名，让木兰介绍她的种植植株看起来为什么如此好。不过等她讲了第一句话，大家就都愣了，差点跳起来。 “大家也知道，我没什么钱，不可能去买高级肥料，所以就动了膳堂和杂草的脑筋。” 她从随身药田里弄出来两个大陶罐。这一手让不少同学挑眉。 “这种罐子是凡人用来腌菜的东西。先铺一层土，再铺一层沥干水分的吃食垃圾，垃圾必须没有其他杂质，骨头、鱼鳞也没事，但不能有其他东西；再铺一层土盖没垃圾，然后一层垃圾，一层土，直到填满，注入三个罐子盖那么多的灌溉含灵水，盖上盖子，最后用水倒在盖沿上密封。五六个月后就能用这个黑腐土了。” 水系法术弄干水分，然后打开其中一个罐子的密封盖，在一阵子诡异臭味之后，里头满满一罐黑土显在大家面前。 “我用了五十个罐子，做了两次的黑腐土，然后将植株周围一圈的土铲掉一层，撒薄薄一层黑腐土，再薄薄一层普通的土盖上。不过这种黑腐土得一直做，因为一年后这么薄的一层就不够用了。” “你还种了四株妖植，用什么喂的？”先生问的问题向来都是精华。 “灵气屋到讲经山一路上抓到的家鼠和田鼠之类，都没有灵气或妖气，清洁一下扔给它们吃。” 学生们一齐缩脖子。 轮到接下来两个原本想炫耀优质肥料的，但一对比百年所需肥料的价格、符合年限的灵植价格，根本是入不敷出！只能硬生生转到灌溉所用法术的细微改良上面。 而另俩蠢蛋完全懵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木兰怎么制作的黑腐土！不过他们用的罐子倒是在自己那——因为木兰的随身药田没有那么多的空间——直接指给先生看，一个字不提其实他们对制作过程一无所知，呃，倒是可以说说铲土换土还是挺累的，实在没法用神识解决那种味道不好的土壤，只能“亲自”下地劳动。 做先生的依然不做评论。 不等大家擦好汗，先生直接带着学生们去讲经山侧面地下的公共地火室上手炼丹。 有趣的是，木兰进去时碰到卢琰和一批学丹术的同学往外走。 这个地火室分为很多大课室，主要是为教学用，最大的可以同时容纳二十人和十个地火出口。先生们带了学生去，不论用多久都是；五个及以上学生一起进去，两个时辰以内也是。 作为练气五层以上、拼命苦学近三年的医学生，其中还有几个有过炼丹经验的，再经过前面的虚拟学习，都是三炉以内就出丹，只是成丹率高低差别很大。 木兰在没有经验的学生中，成功率属于中上，第一炉全废、第二炉出一颗，第三炉三颗，下品丹，然后神识就撑不住了。这个丹方是治疗练气期的内伤用的，但下品丹杂质多，不能多吃。木兰手中托着黑乎乎的废渣，想了下，用炼制药液的手法再过滤两遍，得到一小瓶药液，其用量大概相当于两颗中品丹。 最好的成绩是九颗，八颗下品、一颗中品，在练气八层的剑修中绝对是佼佼者。 医修虽然不需要以炼丹制药为生，但必须会。 所以给这些筋疲力尽的学生布置的课后作业是十大张试卷——都是彩印的——五十种闻所未闻的外界植株，其中一种是妖植、一种是魔植，让他们根据所学思考三种配方！先生特别提示：重点是有点用、紧急缓解用，而不是看效果有多好。 包括炼成九颗成丹的那位在内的十个学生，顿时面如土色。 第21章 医学生课程（四） 一回来木兰就闭关，只去早课的重力场，半个时辰还包括来回。然后拼命查书，人肉搜索和穷举。 四个女孩聚会时，不怎么喜欢聊天的木兰难得吐了一把槽。 “……我翻了一半教材，绞尽脑汁只想出来两种，每天只半个时辰训练、半个时辰修炼，连睡觉都省了。” 卢琰拍拍她的肩，“下个月我去上高级课。” 方小真与她抱头痛哭，“我也是。但我一点没有信心考一品师。” 李隽要求同等待遇，“你们忘了我刚考了优减。小真姐，我和你一起上高级课！” “风鸣界的。”木兰补刀，补得非常狠。 其他三个女孩面色僵硬。 “我反正要念到三十岁，然后继续进行，争取能考出医修徽章。希望到时能筑基，不然念了也是浪费。” 大家都沉默，各想各的。 四个女孩，三年前入门时都是三层，现在一个六层，两个五层，一个四层。四层的是李隽，她年纪最小。三年前的信心满满，早就被繁重的课业压得找不到北。 “其实，我可以不去考符师的。我其实只要能自己解决自保自用的符箓，就够了，好歹省钱。”方小真嘀咕着。她学这门课，最重要的是自保。 “我是想解决自己的丹药。剑修虽然不依赖丹药，但还是需要的。”卢琰很清楚丹药的价值。 “如果前两年只练剑，我的身体受不住。不如趁年轻多学点。”李隽虽然年纪最小，但头脑和见识都算不错。 “我喜欢当医师。”木兰稳稳地发言。“还因为学医就有机会在高级课程就分到随身药田，嗯，我其实还是挺喜欢种地的。当然，我练剑是因为在村里，如果女孩子太软弱，连弟弟就会往死里欺负自己，所以我十岁开始就敢跟所有的男孩子打架，受伤也无所谓，只要我的对手不敢再犯，流些血很值得。蒙学堂入道后，我做务农杂役，被男孩们联手排挤，想把我种的地挤到最偏僻的地方，于是我抡拳揍人，谁挤兑哪怕一句话都冲上去大打出手，把他们全都打怕了才保住我的地。后来为了继续碾压他们，我修炼很认真——而且从那时起，吃什么吐什么，只能服辟谷丹和勤奋修炼才不会饿死。第一个晋阶三层后，我在我们那一片就是霸王，哪怕其他几个三层的男孩也不敢跟我正面对上。入了门开始训练那就更要拼命，不然光是灵气屋附近的男同门都足以把我踩扁。嗯，阿隽，上次嘲笑你的那个牙有些黑的家伙，被我找借口揍了一顿。他的下盘不稳，基本功不牢，连御剑浮空也不会，我都没在我那边的练功场见过他，说明实力真的不行。如果下回他再冲你嘴贱，只要拼着自己重伤也要打倒他，一定能震慑所有人，再也没有男修敢随便欺负你。记得，你是女剑修，就是靠自己的拳头和剑横行天下的人物。” 聚会中，木兰从没说过这么多话。也确实是累恨了、忙疯了，完全不想克制，才以不太适合社交的碾压态势说话。 不久，聚会有些潦草地结束。 主人对此毫无悔意。 如果朋友们跟不上自己，那只能分道扬镳；如果超过自己，则是指路明灯；如果从此走不同的路，这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样疯狂翻书思考，直到下一次上课时，十个学生都交了三种模拟配方。 每个人先将作业交上，然后一个个按座位顺序讲，这次是从右到左、从后排到前排——上次是从左到右、从后到前，上上次是从前排中间开始，总之没有固定顺序，而且每次第一个讲的学生都不相同！ 木兰“幸运”地轮到第二个。 第一个是朱天晟，居然很有道理——至少木兰这样觉得。这是让人背心冒汗的事实，她以为的笨蛋绝对不笨，甚至颇有天赋。 其他人一个个都讲了。几乎每个人都有可圈可点的可取之处。 这一回，宁擎真人就不是不做评价了，而是一直评价到半夜！饿了先生面前的桌上有两瓶高级辟谷丹，随便吃，还送药方：这是先生自创，已经登记的新丹方，想练手的还附送一符袋的药材！ 木兰就好奇地吃了一颗。嗯，其实这是提神醒脑、提升学习注意力的丹药，解决饥饿问题只是顺便，所以她拿了丹方，打算做成药液，每次上课就喝一点点，在保质期结束前吃完一小瓶、然后再做一小瓶。 讲评是从最后到最前。 木兰记了一指厚的笔记纸，倒是讲到自己时记得最少。她的方子，思路正确，一大两小三个错误，所以一个成功、一个勉强过关，一个没啥效果。 成绩良加。 十个人，最好成绩优减，最差成绩良减。 这是今年的小考成绩！十个学生都通过！ 学生们都惊呆了。 木兰惊的其实是另一件事：连晁伦都是良，一大三小的错误，效果与她的差不多，所以医学专业的修士学生没有笨蛋。 小考完，宁擎真人不布置功课。只说下次上新课程。 不过木兰知道她其实布置了一个不小的功课：练那个新丹方，下一学年要用。 剑修训练停了两早一晚。不过师兄姐们一听她这十个人上课到今天凌晨，纷纷笑着安慰：医修课程就是如此，但哪怕没有考出徽章，只要学完高级课程就是他们剑修的宝贝。 木兰挑眉，然后恢复正常。 高级课程。 所以嘛，七年制是有道理的。七年完了以后再念修行科学课程，虽然有些颠倒，但也可以理解为：严格意义上，练气是不算修士的，因为百余年就入土，所以练气期课程学得太久是浪费。也所以宗门同样接受筑基才开始学习各艺，因为那个时候甚至可以一年半就去考风鸣界一品师；以筑基后期能存活三百年以上的寿命来算，完全可以好好学个二十年，而这二十年完全抵得上练气时学习四五十年的效果。 等想清楚修为、智力、寿命和学习之间的联系，木兰突然就释然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念书，也不是将自己重新训练成本界的超级战士，而是晋阶，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 这个决定还影响了剑诀的练习。 她仍然时不时将四种灵根对应的剑诀全部耍一遍、避免生疏，但平时主攻灵根基础和攻击力最好的焚天剑诀。 火红的剑气，火红的战斗。 让人热血沸腾——不，她的血已经有些凉了，也许是数年不进食，也许是心境冷清，这个山区并不曾让她产生故乡祖国的自觉，但感恩的心她还是有的。 师兄姐们说要等她七层才能去其他更“刺激”的训练场。她无所谓。各条大道皆可修行，五艺和剑修一样都是大道，本质上并无高下之分，最多在自保能力方面手段各不相同。 一名师姐被伤得满脸满手血口子。 大家正要有条不紊地给她上药，木兰过去，止血、治伤、增加生机，三套医修法术下去，药都省了。 “啊，木兰师妹，你真厉害。”咳，拿了自制伤药要给师姐上药的是晁伦。 “师兄师叔归你。”木兰指指不远处另一位。嗯，筑基，他的药不一定管用。“看到我用的手法了吗？多用几轮效果不错。” “你的水灵根和木灵根真好。”晁伦其实是实话实说，他这个十六岁的双灵根七层真的没有本钱在十五岁四灵根六层的木兰面前显摆。尤其现在他与木兰只能打个平手。 “五行转换术没有天天练习？”木兰冷冷一个眼刀砍过去，然后自己走去那位师兄面前，一套三个法术。五套下来，就不需要止血药了——不过也将她的灵力消耗一空。 “多谢师侄。”那位筑基剑修相当高兴。他的外伤比那位女弟子严重，还有一些内伤。但这样的治疗，不用药，居然恢复了战斗力！他摸出一瓶含灵水，一等的，递给木兰，“喝一口就会好一些。” 木兰也不推辞，水系小法术精准地弄出来大概五毫升，直接进嘴，然后就地休息回复。 这就是医修啊，比最先进的设备药物更快、更好。嗯，得狠狠联系制药，对了，是不是要学制符之类，这样可以在关键时刻省时省力，还能保自己的命。 第二天，上课时，先生换了一种角度，开始新一轮的压榨。 只要达到目的，什么都要学、什么都可以用！ 所以他们学起了符箓、法阵和炼器！以及死记硬背几个符与阵相结合的东东。哦，还有促进灵草灵植生长的丹药呢，一颗下去疯长一片，然后这些多出来的生机可以救两个金丹剑修。这真的是……开脑洞！ 方小真看到木兰在练习符文，惊得目瞪口呆。 上手就写符啊，即使先从白纸凡墨开始，也是件很惊悚的事。 “能用于医修的常用符箓七十五种，不常用的两百六十几，而且据说各大世界每百年就会增加一种经过验证的。”木兰拿出一枚墨绿色的玉简给大家看。 “其实，这个增加的专用符箓，就是我们考通用二品符师的考题。听说在叶家巷的一个什么地方，二品符师就是抽签、当场创作新符，大概对六成以上才算通过，后续如果自己完善、注册，就能名利双收。”所以化神及以上考那种宇宙最高等级二品师的不在少数，据说合体的都有，实在是如果没有几百年的知识积累，根本闻所未闻，更不要说创作了。 “先让我把这七十五种练熟。这是我们这一个月的功课。一个月，七十五张。”所以每次上的课其实都是符箓课。 “……” “……” “……” 一开始就奔着通用徽章去的课程真讨厌！ 三个一起上高级课程的姑娘将快要疯掉的同伴扔开，开开心心地聊天，顺便享有那个家伙买来的三等灵茶。 这种茶是叶家巷买的，死贵死贵的。但因为木兰发现，按照说明手册，用三等含灵水就自己的丹火烹煮，居然能够喝下去不吐！所以她原谅了那个可以再给家里买个四合院的价格，而客人们也“体谅”她忙得没空招待——只要她贡献丹火和茶叶就行。 可，每个月的份例就只够买一个半月喝的茶叶。 或者可以考虑将手头攒下的合气丹拿去叶家巷换茶叶，顺便给家里兑一堆金银？ 第22章 医学生课程（五） 七十五种符，十个学生都交出来了，也都是一脸菜色。 宁擎真人笑呵呵的宣布“放假”四天半，“顺便”宣布下一个月学炼器，大家“没事的时候”可以预习一下医修用器的教材——教材是一套八本纸质书。 四天半看完。 学生们一瞬间眼神呆滞，不过很快变成了习惯性的麻木。即使各个自诩都是……还过得去的学生，嗯，似乎还是修士，所以，学医的要学其他四艺，嗯，一定可以的！ 这时门外小道对面的课室居然哗啦啦出现另一批十几名学生，十一个，看上去像是被狠揍过再治疗、再被揍再治疗的一次次循环，精神上明显被折磨得很惨。 两方人马，一方身心俱疲，一方两眼无光，连好好的招呼都省了，还有很多人已经忘记或者无力御剑飞回去，沿着小径、入主路，经直道，转两个弯，然后都往灵气屋走。连原先住院子的人都换成灵气屋，原因主要是为了简单省力，高级课程将他们榨得连打扫的力气都没了。 “我们一年都在一个战乱的世界，幸好宗门准备的衣服防水防尘……你们课程学什么啊？” “种植，丹和符，下一堂课之前要看完器论综述。” “……” 两边的学生迅速找到共同语言，简直要携手凝噎。他们以为自己是无往不利、战斗力惊人还能救人一命的医剑修，结果却差点在“区区”的课程上栽跟头！ 那些以为回来就能喘口气的学生们发现宗门里的课程“全能”得让人想撞墙，而天天种地念书炼丹画符还要打铁的学生则无比期待出去打仗。 哦，丹符器阵，是不是还要学法阵？还要学符阵？还有无数听过没听过的东西，然后就又回去学习数理化？ 木兰看书看得脑袋糊了。练气六层的人要糊是件极不容易的事。结果她凌晨时看见天黑着就忙忙去训练场，结果发现就她一个人。其他人不是趴下了就是走了。 真是，平时晚课时有光亮的，早课也一样。结果是自己对光线的依赖减弱了？ 木兰再次确认了一下。黑夜白昼自己还是能够分辨的，但是黑夜视物的难度至少比两年前小得多。这应该与晋阶、修为等紧密联系的？ 平静地回到场子里。这个训练场应该也是个独立空间，当然比她的随身药田大了无数倍，且除了一个大水塘就是灰色土地，完全可以随意施展剑气。 于是木兰将四种剑诀、心法、剑招循环练习，直到再也无力举剑。 等勉强恢复御剑飞回去的力量，出来，外头刚刚天微亮。 看守的筑基弟子在打坐，见她出来点点头。“好，勤奋的剑修才能走下去。” “多谢师叔提点。”木兰看似礼貌正常，实则神志不清地飘回宿舍。 爬进室内趴在床垫上才发现，自己出门没穿鞋，回来不见袜。 哦，天气开始热了，光脚也挺好的，而且因为习惯性地维持清洁术，脚底板干干净净，当然更没有破皮。 这一觉睡到……九点？ 木兰看了看闹钟，跳起来看采光玻璃小窗。啊，天黑了！她睡了一整天，好像是入道以来睡得最久的一次！哦，这窗子还是隔音隔灵气的平板玻璃，如果需要通风则开窗并且关上与小客厅之间的门，而这时就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内外灵气浓度的差别。 据说几千年前寻天宗的灵气浓度只是现在的一两成，后来发明了人工液化灵气，再之后就是她这个身体出生前的那一年，飞升使得这个世界变好，而且事实证明、他们这些在附近怀胎的孩子资质和智力水平都明显高于上一代……科技修仙真是太神奇了。 她跳起来，开台灯。现在再认真感应，台灯不是用灵石，而是用材料复杂的电线。 用电，直流电。 可能是出于成本考虑，一个屋子只有一个可以小幅调节亮度、不能移动的台灯。 现在她终于明白筑基以后要学的东西了。光是电力的应用，就需要一批能花上二十年时间来研究的人。总会有人能结果那位同乡前辈的衣钵的，哪怕需要时间，可修士生命漫长，一个人才说不定能用上千年，这样总能做出好东西来——如果她有物理方面的天分，一定去做本世界的电磁大师；而修仙世界的军火市场很难说，大型杀伤性的会祸害无辜却达不到目的，小型枪械只能近距离而无法远距击中会法术的修士，其使用范围和场景并不多，若是风鸣界也只有在兽潮时防护城镇用，因为枪弹击中后的妖兽会因为金属污染和无法控制的损伤而价值大减。 其实做七年或九年制医学生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筑基时身体会变化很多，练气期的训练很多只能在练气期用、没法将其中的部分优势带到筑基，所以这个时期最好的方式是边持续积累战斗经验和基础剑法，边拼命学习。 唉，拼命啊！ 他们真的得拼命。 医修不需要做一大堆器物、研究各种各样的金属和非金属特性，就像学制符一样不用浪费时间在符材上面。但医修炼器的重要性并不比炼丹的低很多。 大量节省医师神识灵力精力体力的医疗器械，可以因此多救一条命。 所以，同学们，认真学习！ 医疗级不锈钢是没有的，但本世界有一类伟大的材料，叫灵材。性质远超不锈钢，价格更超。 做出来的手术刀可以破开金丹修士的本能防御，也可以切割死去的元婴及以下妖兽的皮肉。 只是一群练气，再精英也能力有限，其制作过程苦不堪言。好在这材料做坏掉还可以复盘，不然他们破产也买不起！ 到第五节课的时候，木兰终于做出来课堂作业：一把毫无美观可言的多功能医用长刃大号手术刀。 宁擎真人对学生们制作的器械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趁手好用，自己用。 木兰直接拿手术刀的样式，还加上了只有灵材才有的无障碍变化的特性，可以改为镊子探针组合，必要时这玩意可以当成近身武器来用。 “你的这柄小刀倒是挺有用。”有很多精致的细节和好几种完全不同的形状，一见即知是派什么用场。 其他九个人基本上也是刀具形状。因为材料太贵，给学生们用的当然不会很多，用来做刀具，对练气期的炼器新手来说是唯一选择。 还有人额外拿边角料做了缝合皮肉用的针，让人好一顿笑。伤员们除了练气初期和中期，都不需要这玩意。 “你们不应该笑话他，以后去凡间行医历练和收弟子的时候，这样的针配上炼制的肠线，都是极好的打开局面的东西。” 木兰眨眨眼，看了下刚刚发到手的两书，一本是医修杂器，另一本居然是凡医总纲。估计后头配套的内容要一把玉简。 好了，下一轮的作业布置下来了。 一项是选一样仙凡共用的灵植种植在随身药田里，另一项是从杂器里选一样进行制作。 顺便说一句，随身药田长势良好的只有两个学生，其他八个都有明显是补种的痕迹。先生同样不做评论，大家自己看，自己处理。 另两个种植白痴已经有模有样了，补种的技巧尤其棒，连催生符阵都弄到手了。 嗯，符阵？符，与阵？看来得回去问问李隽——虽然晚一年学习，李隽在符学方面居然比方小真还强一点。 种植很简单，木兰选了一种解毒灵草，对环境没有要求、就是熬年份。 其余的时间，她都用来研究杂器，看得眼冒绿光，直接选了一种不算简单也并不特别复杂、但是非常实用的急救担架：一个人操作的担架，可固定，可直接用来抢救清洗施药手术，哦，这里没有外科手术的概念，但其实融在各种救治手法里了，比如截肢，比如眼睛坏了用人工的先替代几十年、等大晋阶时再生。好，虽然没有心血管和脑肿瘤手术，但是每一阶修士的救治难度与修为一样需要一个大提升，光是这一项要求就让元婴及以上的医修奇货可居。嗯，医修完全可以越阶，所以化神及以上的伤病必须元婴及以上的医师，通用的那种。 下一堂课就是向先生要种子材料的时候。 再下次请教问题，学生们先回答，然后先生答复。既是辩思，也是考验大家到底有没有思考和动手。 十个人没有相同的选择，也就是说可以随时知道其他同学的进展，甚至还有一次修改的机会，只有一个人因为种植条件不对劲而换了。 木兰注意到朱天晟选了一套工具，在她眼里就是成套手术和输液器械，非常专业且实用。 学到高级课程的就没有笨蛋。 李隽对木兰的杂器书很有兴趣，其他人见了就绕道，倒是对她做出来的东西研究了半天。 木兰本人还在继续与担架死磕。废掉的材料在容忍范围内是宗门出，超过就是自己掏，所以她得精打细算。 等担架出来，配合手术刀，不论先生如何看，木兰自己觉得最基本的用具已经有了。至于帐篷医院大型急救装置，是整个团队而不是她个人能力所及。 接下来的课程，果然如大家所料，阵。 法阵符阵器阵 呃，有器阵这玩意吗？ 医修学的阵法不多，真的不多，“区区”三十种、包括五种符阵，不需要自己制作阵盘，更不需要隔空画符。 死记硬背的话，“只要”两个月。而且这两个月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的睡眠休息逛街聊天喝茶时间，当然练剑的半个时辰还是有的。 谢天谢地本班没有天才，不然会让大家怀疑人生。 木兰直接在重力场底层练四套剑招，累个半死就回去看书。 剑修们不仅对此毫无异议，还兴起了热度，纷纷比试在各自能承受的超重力环境下能坚持练多久的剑招。 “咦？”好几个熟人？同班同学？ “呵呵。”不就是你带出来的流行！午后人少的时候去重力场练剑，正适合他们这样功课压力过大的。 “晁师兄？朱师兄？打扰了，请您几位继续，抱歉抱歉。”正常情况下，木兰是非常有礼貌的。 “……”自己只能勉强撑过四遍怎么办？六层的师妹可以耍四套不同的剑招而且剑气鲜明力量不打折扣，那么自己岂不是应该四套半？“朱师兄，你先来。” 祸水东引。 “行啊。”哼哼，作为练气九层，五遍很正常啊很正常。 等几个男修纠结地训练完，发现小师妹早就回去看书了。 人家压根没多看一眼羸弱的师兄们！ 第23章 医学生课程（六） 第二天，卢琰要早上去重力场试试。 她面临晋阶的关口，需要一些契机，但木兰去晚课的训练场全部是真刀真枪，一般需要即将或者已经练出剑气的练气，并不适合她们。所以卢琰选了重力场。 另三个朋友都很有义气地陪过去。 木兰叮嘱了要点，就让她们自己去对抗大概三倍左右的重力。 卢琰等牢记必须立正站直的要求，因为木兰恐吓说姿势错了会引起驼背。她们必须乖乖听女医生的话，驼背多难看啊。 木兰则去示范其他“进阶”项目，引体向上、俯卧撑基础拳术和剑招，四套剑诀，四种剑气。虽然只有火灵根剑气最明显，其他的很微弱，但剑诀就是剑诀，练气六层的四灵根做到如此程度并不容易。 等木兰筋疲力尽地坐在外面喘气，嗯，没有汗渍汗臭，居然不少师兄姐们都过来送她小吃喝。 “多谢师姐！不过我不吃东西。”她抖着手摸出含灵水瓶，“我只能吃这个。” “咦，你才练气啊，就彻底辟谷了？” “不知道，我吃什么吐什么。医师先生说不是什么问题，也就这样了。” “你学医？”另一位师姐很有兴趣。女剑修真的少啊，这样有实力的女剑修更少！ “是，高级课程第二年，每天只有一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训练。” “啊，快满一个时辰了！” “是，所以等会我就快跑回去。” 那边卢琰她们已经满头大汗退出来了。她们之前的“训练”其实只是游戏？！ “我跑步回去了，你们呢？” “跑步？” “是，两条腿跑。” 卢琰抖着腿，一咬牙，“好！不过你别跑太快啊，我，脚没力气。” “行。”带队跑步，太简单了。体能最好时跑、逃命时跑、有序撤退时跑、拖着疲累伤病跑……经验丰富。 方小真都快翻白眼倒地了，还是被灌了几口含灵水，拍拍腿、抖抖脚，被拖着跑。 李隽笑着跟上。其实她也快趴下了。 四个练气一口气跑回灵气屋的景象天天见，因此没人投以关注。宗门内的剑修为了提升实力无所不用其极，还有倒着御剑飞的呢！ 阵课在木兰看来不算可怕。中等难度的几何代数，还有公式。这几个公式颇为奇怪，应该是本界改良版，实用有效快捷。 何况医修的阵法虽然包括了种植、治疗和康复，但总体上比正经阵修要简单得多。所以学习时间限期两个月。十个学生都在期限结束前用阵旗和符布阵成功。 宁擎真人很高兴。 她是真的很高兴，居然一点作业也不布置就放假四天半，只是提醒大家认真练剑。 木兰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她只想到一件：那些战地医生方向的学生据说休息半个月后又去了另一处地方“现场教学”。那里难道缺人？ “兰师妹啊，你说会不会让我们去战场？”朱天晟挤眉弄眼地道。 “加快速度不需要十年学完，难道不好吗？” “十年？！”太惊悚了。 “四个方向，各两年，外加初级中级的两年。不是十年吗？师兄难道你筑基后就不学医了？” “……”他是不想学了好不好，但，怕说出来被嘲笑。 “不管拿不拿徽章，起码学了以后可以自救或者救人，不是吗？” “是啊是啊！”不然大家干嘛牺牲练剑提升实力甚至减缓晋阶来学医修课程。 木兰扫了眼，大概心里就有了数：至少一半人并不想当医师、只想学些医术，而最终能拿到徽章的人数则很难说。 接下来的四天半，木兰认认真真地训练和修炼，以及去膳堂拿走厨余垃圾——膳堂非常喜欢这样的弟子。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复习之前学过的东西，还多绘制了十张低阶火龙符和十张低阶回春符：这个低阶就是卖不出去的意思。 收拾一下东西，去课室。十个学生都是一副身家都在手边，随时可以开拔的架势。 宁擎真人准时进教室，与她一起进来的是另一位先生，身姿挺拔、服饰陌生。 “你们唤镇弗先生。” “镇弗先生！” 十个学生齐刷刷行正经礼。这位是元婴，而且可能不是风鸣界人士。 “我道号镇弗，震元界赤丹宗弟子。接下来的课程，由我来教。” “是——” 外头大世界的剑修大宗门，元婴开始才是干活的主力，合体期都轮不上长老的称呼。这一点经过寻天宗“无意”的传播风鸣界皆知，导致很多中等门派不得不只有区区几名元婴“长老”。而有的勉强只有几名金丹的小势力干脆集体投入寻天宗成为附属门派，指望着沾点外界资源的光、出个长老什么的，当然期间也有挖墙脚甚至造反结果被踩扁的。 “今晚出发，到了那边另有可以借用的东西，你们个人用惯的也都可以自己带过去。”接着镇弗真君给每个学生发了一个肯定不是纳戒的储物用品，还有一人一个……类似小水晶球的，吊坠，可以挂在脖子上或腰带上。“这个空珠是借给你们用的，不卖，但如果攒了足够的功勋可以兑换。空珠中可以种植灵草，伪纳戒中有一包生机灵草的种子，你们种植之后可以将伤员带进去，然后施展回春术，效果会好很多。” “多谢先生！” “行了，现在就回去收拾，傍晚集合，晚上出发。” 学生们呆了一瞬间，立马鸟兽散。 “我一定要入寻天宗，就是为了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没想到这么快！”兴奋地决定走路回去。 “去的地方会不会是战场？”现实的，肯定要担忧。 “我看了那个空珠，地方大、等级高，还可以放随身药田！空间真是太神奇了。”高兴的，而且决心要拼命。 “别想那么美。你想，居然不惜成本要用空珠，那么你们想到什么？” “灵植稀少，不是灵气不行就是已经打得不成样子了，或者是城镇大后方，人多、物资多，麻烦和伤病号都多。”木兰立刻给出几种猜测，一个比一个靠谱。“我们就带自用的辟谷丹、含灵水、丹药伤药，还有自用的药材毯子床榻，还有紧急炼器需要的材料。当地人要用当地的食物和药材，所以不需要我们准备。” “那我们听得懂他们的话吗？” “他们的身体与我们不太一样？” “搞不好边救人边打架，呵呵，有意思了。” “我们的先生是位元婴医师，二品通用徽章，而且好像也是剑修。所以担心什么呢？！”木兰清清冷冷地将大家的言论都压下去。 “啊！二品！” “对了对了，我也看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跟着先生，不是送死就行。我们是剑修，难道还怕战场不成？！”一位平时很少说话的女学生傅世英接过话头。即使女学生，也是剑修，怕死伤就不做剑修，这是入门时就必须认清的事情：怕了就去其他地方。 “正是！”另一位女学生齐斐十分赞同。 班上这三个女的，一个是可以打倒七层的六层，另两个都是时不时去打傀儡阵的九层，一个比一个不好惹。男学生们摸摸鼻子，快走。 木兰把房间里的东西，除了床架地毯，其他大家具都扔进空珠，还与三位好友通话告别。 卢琰等人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想到其中的风险，又觉得按部就班地学习、修炼也是好事。 木兰极富快速整理开拔的经验，何况这次的资源和后勤如此之充足，她甚至还来得及去宗门内的店铺买了一批辟谷丹、一等和二等含灵水、大容量储水壶、便宜的飞剑和匕首以及一大包各种低阶灵植种子——相比外头肯定很便宜——此外，便宜的寒暑衣物和毛毯垫子等等凡物，二十块灵石塞满一个储物袋…… 身上的灵石快花完时，集合时间也差不多了，从从容容御剑飞过去。现在的御剑与刚晋阶六层时差别很大。也因此，木兰觉得自己兴许能够在战地晋阶。 镇弗真君让学生们进入各自的空珠，两个时辰后再出来。 大家听话进去，顺便将匆忙打包的东西归整好。空珠里没有房子和所有的家具，得现搭。关键是，先生说过的回春术所需要的灵草还没催生呢！ 木兰将自己的临时医务所打理得稍微好一些，闹钟显示快两个时辰了。 她休息了下。 这个空珠里灵气浓度接近专门建造的宿舍屋子，灵草长得很好。不，其实这是类似竹子又不完全是的植物，人高的空心直杆。也许真的就是某种灵竹？ 木兰嘀咕着，算好时间，出空珠。 十八个学生傻傻地看着头顶的采光口和周围黑漆漆的……矿洞？然后又互相看了看，一队十个是练气，一队八个是筑基，倒都是寻天宗弟子，就是平时碰不到。 不对，是一个个大小石室。挤满了各种人，做着各种事。 突然的，一阵震动传来。但是周围的坑道石室一点也没有掉落石头之类，很快又是更大的震动，接着平静了。 “跟我来。这里是震元界附近的一个资源小世界，出产巨兽和黯巨木，还有很多矿产，虽然不是特别值钱，但胜在量大。可是最近这个世界天气出现变化，巨兽也受了影响变得十分狂暴，大量修士受伤，而且星门和传送阵也坏了，需要时间修复；此外很多资源需要抢时间带走，死亡的巨兽也要尽快取走有用的东西，不然很可能这个小世界会变成只有仙人才能来的死星——但是这些资源都是下界所需，不值得仙人出手。叶家老铺发布了任务，招募医修士、修为不限，报酬是这里的出产，药材全部由叶家老铺提供；参与采矿杀兽的必须化神及以上，所以你们不要轻易出去。如果你们能研究出创新的医治方案，被叶家老铺认可，空珠就是酬劳，外加命名登记和奖励……” 镇弗真君说得很详细，并且颇有耐心地回答学生们的正常问题，不正常的比如说黯巨木能不能去砍一株回来就没有耐心了。“砍伐黯巨木必须元婴，而且这是一种树栖巨兽的家园和食物来源，你们去拿一截树枝都会被吃掉！” 还有，“先生，我们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吗？” “等一下会处理。现在先去医修士的地方。” 等大家缓过劲来，小心地御剑跟着先生慢慢在仅仅两人宽的一条通道里飞着。 这里的地质一定极为坚硬，不然不会这么“节省”空间。木兰试着用剑气砍了下通道边粗糙的石壁——连白痕都没有。 两个筑基师叔见状也用剑气砍去试验，没有痕迹！ 果然，借用空珠比打洞更便宜啊。 第24章 实习护士（一） 一群医学生，不管筑基还是练气，充其量是元婴及以上医修们的帮手。 受伤的人都是用符箓逃回一个小小的空地，小得没回来一个人必须立刻把人移走，省得挡了下一个求生者的道。 这事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木兰和另两位从其他世界来的筑基医学生的专属活计。两个人都有担架装备，用来运送除危重伤之外的其他所有伤员；特别危重的则大喝一声，在此坐镇的一位化神医修士会用神识先处理，再送下一道工序救治。 窄小得见鬼的临时外科医院只有三个半担架那么大，那半个就是放空珠的地方。空珠越小，级别越高。木兰因为修为最低，做的体力活也最多，于是担任着无法替代的“重任”，所以她一个小练气的“权力”也大得离谱：由她来决定哪位医师当第一位主治医师。 当然她的空珠也没有浪费：她每天有两个时辰的休息和修炼恢复的时间，而一些已经恢复一半以上的修士，可以用她的空珠作为临时休憩场所——自己有地方的就去自己的地盘。 寻天宗的其他十七个空珠可不是学生们个人的医务所，他们只是里头的专属护士，主治医师那里解决好的病号才会送过去继续修养。 于是木兰还为每位主治医师的空珠调整位置，做标记，并且对每一个经手的都做好登记，包括治疗方案、后续康复、特殊用药，康复离开、残废离开和死亡……等等，只要能打听到的全部写上去，冷静中带着冷酷。 这套战地医院的作法迅速被另两个筑基所接受，接着坐镇此地的三品医师也对此表示赞成，医案归医案，登记归登记。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绩效评估。 木兰对战地医院护士的工作并不是很喜欢。他们还是学生，距离实操有着极大的差距，加之修为有限，主治医师的手法听了、看了也是白搭。而且不同世界的病号和医师都有不同的要求和特色，对风鸣界医学生的专业能力没有太多的帮助，因为用的法术都是最基础的，但对他们了解和习惯大场面有极大好处。 最关键的是，大家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酬劳，非常好的酬劳。那是至少三份可以用到化神的炼剑矿石，不是五行加成，而是增加韧性，在风鸣界叶家巷一份售价近百万下品灵石、灵剑按需要得添加一份到五份，其他地方根本没货；不过这里是原产地，所以只要七八块上品灵石就能弄到一符袋原矿，可以提炼出至少五份精炼矿石——巨大的价差是星际物流费用。另外，木兰这样账户只有不到一千下品灵石的在外面只能说是赤贫人口。 …… 又传送回来一个已经不能用血淋林来形容的……物体。少了近三分之一人形，居然还能活着——哦，是元婴，不然即使金丹也是没救了。 “前辈！”这样的重病号必须高阶出手。 这时又有一个传送，木兰眼疾手快将担架护着凄惨的伤员转移开。 下一个—— 红色剑气瞬间被激起。这是本能的求生反应，剑气护体的同时为剑，紧接着一抹绿色气息直扑过去。这一套动作是木兰特意为了野外环境锻炼的，在空珠里练习了至少五六百次，快成条件反射了。 那道绿息是回春术中汲取生机的一部分，而且是反馈给自己。一只很难形容的小巧头颅被阻了一下，就这个时间差，木兰迅速向上退——往后面就没地方了。一道化神的剑气砍向不知名的动物，但只是斩断了小半只爪子。 担架制作得很不错，平稳地被那两股力量推远，飘在空中，立刻被另一位感应到不对的元婴医修接手。这一下大概要消耗掉五颗中品灵石。 木兰设计的就是动力推动，自己手上时只舍得放十块下品灵石，只在演示时用，其他都是人力推；到了这里就直接换成二十块中品灵石驱动，那真的是浮空飞行要做啥做啥。 木兰继续用生机汲取。这个法术本意绝对不是这样用的，但是作为必须面对各种情况的医修，怎么可以不多做调整呢？所以在宁擎真人的指点下，十个学生都会一点，可学得如此好、用来对敌的，大概只有木兰一个。 生命系法术，呃，还是魔法来着，都是这样的？木兰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对既有法术的修改，而且是件危险的事，弄得不好损己不利人。可现实是她的小修改非常有用。 非常之有用。 那是一只趴在尸体上的爬行动物，不是很大，但实力莫测，防御力和移动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要不是它舍不得放弃到嘴的食物，加之被木兰不知不觉吸掉大量生机给自己补充精力，还真不好说胜负。 真的是太凶险了。 看着似乎威胁不大的爬行动物尸体，以及明显被它杀死的元婴修士尸体，木兰对修士世界的“战场”有了新的定义。 “你做得很好。”坐镇修士表扬的是伤员和她自己都完好无损。 “多谢前辈。”木兰谢的是他及时救援。如果是普通医修，哪怕是化神期，她和伤员必须死一个。这就是医剑修最强大之处啊，治病救人之外，战斗力也是杠杠的。 两个人秉持剑修的一贯作风，若无其事地继续手头的工作。 那只剩三分之二的元婴是纯外伤，加上救治及时，三个月后就能恢复如初，而且治疗成本比神识受伤少。 这就是命硬长寿的修士啊！要是凡人，尸体都已经臭了。嗯，金丹开始，尸体就与凡人不一样了。可练气肯定仍然一样的：变质发臭、膨胀发黑，然后一天天腐烂，两年后成了一具脏兮兮的骨头。 木兰感慨着继续工作，抓紧碎片时间休息修炼，练习小法术和剑气，翻看之前没有时间看的参考书。 其他十七个同学同样没有休息时间，想好的到外头长见识的美好幻想，都被鲜血断肢伤亡，以及高强度的工作量给打个粉碎。如果不是有炼剑矿石的酬劳支撑着，大家肯定都想走人。实在是又累又枯燥，还缺乏成就感。 四个月后，一批新的学徒工来接手。这是另一个大世界的弟子，语言不通的问题用一份玉简就能解决。大家都将震元界的语言作为通用语，沟通上倒是没有太大问题，何况大家都是学医的剑修，年轻，经验不足、热情有余，倒也颇热闹了半个时辰，直到木兰接收了一个重伤员。 青少年们看到这种场面沉默了，然后乖乖的让干嘛干嘛。 镇弗真君征求过学生们的意见，最后大家一致认可将空珠和里面用于临时医院的灵草物品全部留下，个人物品装进伪纳戒带走，外加每个人一堆相同份量的原矿，酬劳均分。木兰本人拒绝了功劳加分，因为自己只是贡献了一些简单的管理方法，没有任何创新之处。 至于那位差点枉死在爬行妖兽爪下的元婴，私下送了她一块精炼过的矿石作为答谢。 十八个学生在本地是过了本地时间五个月，但是木兰根据闹钟知道，本地的一日一夜比风鸣界的短。但又由于公转的因素，回风鸣界的日期无法估计。大家其实有些垂头丧气、又带着隐隐得意地进入镇弗真君拿出来的像度假庄园一样的空间法器，各地语言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这个好东西叫法屋。说好三个时辰后出来。 本来大家进入一个面积挺大、十分精致的园林，都有些拘谨沉默。但朱天晟明显和另两位筑基剑修认得，互相介绍了一番。 筑基那边居然全部是男的。 木兰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但另两位师姐更不活泼，她只能代表女生加入聊天。而且她是唯一了解全部情况的人，其他人都困在空珠内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连镇弗真君都不如她清楚。 “……这五个月一共接了九百四十几位，死了三十五个，修为下降一个大境界的有十几个，这些大半是中了不止一种毒、解出来之前就不行了；其他大部分是外伤，残肢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最严重的外伤，整个人少了三分之一，右半边身子都没有了，但那是位元婴，修养三个月就又出去了，如果是金丹及以下就保不住命了。”权威数字一出来，大家对人数的争议立刻熄火。此外，死亡和降级的比例确实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我那里全部是缺胳膊少腿的，还有个头顶被抓掉一大块，用的药如果效果好、时间短，就非常难受，我看他们又痛又痒简直想自尽，现在想想都难受。” “我还碰到神志不清差点把我砍了的。” “金丹？” “筑基。” “怎么筑基也出现了？！” “当地一个据点被妖兽冲进去了。” “哦，我记得，七个人一起传送回来的，其中两个筑基其他都是金丹，最倒霉的是半截身子踏进来的筑基，只来了那半截。”木兰想起那场面只能摇头，“要不是另一位师叔在边上，会有人因为我没法把所有人都接住而摔下去，我还给重伤员扔了三张回春符再交给前辈接受。不过那半截尸体是掉下去的，后来一位前辈出手火化了。” “天啊，你准备了不少回春符？” “不，大部分是主事给我的，一共给了我们每人三阶和二阶各一百张。但我都用完了，还用了些自己做的存货，嗯，效果真的差太多了，最多只有半阶。”半阶其实是有些自谦的说法，木兰觉得已经很姐姐一阶了。 “我在空珠里除了上药就是画符，要么就是回春术。唉，我的也就是半阶。”还时好时坏。 总之，十八个人直到回宗门时，还在兴奋地讨论高阶妖兽和妖植，素材还是木兰遇到的那只身形快得看不清长相的爬行动物。 规规矩矩与镇弗真君道别后，大家得到……半天一夜的假期。明天正好上课！ 一群医学生迅速打成一片。这次任务收获还是很大的，起码按照零售价来讲相当可观。而且有个隐形的福利：风鸣界才过去两个月而已！ 时间就是财富啊！ 木兰倒没有赤贫乍富的任何问题。她知道在震元界这个伪纳戒比寻天宗内部铺子里的储物袋贵不了多少，而原矿更是白菜价。此外，非炼器专业的小练气大概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精炼一份，筑基也得超过一个月，还不知道这一堆原矿要多久弄完，所以这些矿暂时放一边。伪纳戒同样是大家都喜欢的，哪怕已经有了，这个也可以卖掉或送人。 别人如何与木兰无关，她本人反正很高兴，有了伪纳戒，很多东西都可以装进去而不用放屋子里占地方。 至于空珠，因为无法放进储物袋、伪纳戒里面，对他们这些没有洞府的练气而言并没有多大吸引力，连家族重视的子弟一般也不会有，原因大家都知道：在风鸣界筑基是道坎、结丹更不易，修为低寿命短的修士能否保住空珠都是个问题。 第25章 实习护士（二） 回到“阔别”五个月、其实才空置两个月的宿舍，木兰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关上门，打开台灯，浓郁的灵气、简洁的布置。哦，把一些带走的家居用品和小家具重新摆上去，对了，通知三位朋友自己好手好脚地回来了，除了一次差点受伤或没命，其他的都很好。 茫然中，卢琰来敲门。 宿舍没有放禁制，准确的说木兰一不会、二没钱，何况这里是无数高阶师长会盯着的地方，不需要担心入室抢劫的事情发生。 “嘿，没有变化。” “当然。才五个月，风鸣界才两个月。” “什么？！那里居然五个月了！” “嗯，天天绷紧皮子，一失手就会出人命或者没命。” 方小真和李隽也过来了，对这么大的时间差都感到很吃惊。 相对而言，木兰是十八个学生里碰到情况最多的，一次传来好几个人的，身上还带着毒的，无意识攻击人的，最可怕的那次就是刚被杀的尸体上有只高阶妖兽。 卢琰她们听得都忘记喝茶了。这样的惊险明显出离她们的接受程度，但是好处又是实打实的：不说锻剑矿石和伪纳戒，就木兰身上的灵息就更加凝实、眼看又要面临晋阶。真是纠结哪！ 木兰则是除了等待的时候吞辟谷丹吐息打坐之外，根本没空煮茶喝。这是五个多月来第一次喝茶，简直想热泪盈眶。“居然这么久没有吃喝了。” “你这样挺好的啊！”李隽从小就决定当剑修，倒是符箓也就是顺便，不想她在符箓方面天分不错，算是无心插柳的成果。 “嗯，那我应该努力学炼丹，以后被你们这样的医修用。”卢琰对是否当剑修或丹修都无执念，甚至修行到什么地步也没有太多念头，只要能活过百岁、给家里血亲长辈们送终，就是她所有的愿望了。 “希望我能尽早筑基。”方小真毕竟在家族中长大，同胞姐姐在家仅二十岁就筑基了，然后嫁了附近世家的筑基后期俊俏少年，打扮漂亮而且修为长进得也不慢——她很羡慕。姐姐是家里资质最好的姑娘，求娶的家族很多，所以嫁妆和聘礼都是她自己用的，家族只留下对方放出来的一名筑基丹师和一名筑基符师，而且是来当与家族旁支地位相当的外姓女婿，所以两个家族、两个年轻人和两位外姓散修都很满意。她与姐姐差了不少，不论资质还是晋阶速度，或是容貌。练剑会让女孩子变得剽悍，女剑修不是光棍就是嫁与男剑修。父母和姐姐都建议她早日筑基，在找个寻天宗有家族背景的剑修成亲，这样家里甚至姐夫家都会乐意出大笔嫁妆。她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必须早日在寻天宗考出一品符师，早日筑基，不然真的没希望了！ …… 木兰早就察觉到两个家族女孩子的不同价值观念，也早就表达过自己的理念。所以方小真她们的任何决定与她半块灵石的关系都没有，他们的年纪不比自己小。按人族的观念，十六周岁已经成年，而且还加入了宗门，理应自己对自己负责。 第二天准点上课。 停课实习两个月——其实是五个月——十个学生或多或少都有些长进。 “想必这几个月你们照顾了很多伤员，各种外伤和生死都见识过，那么接下来大家换一换……先从内伤的种类开始。” 书里有，但只是理论，而且一年多没有接触，虽没有忘记，但完全没有知识积累和实践经验可言。 然后整整一个月，木兰他们就真正看到一个个作死或者被作死的详细医案，不多，七八个大世界的七百多个典型的，嗯，下个月还有两千多个不典型的等着他们去学。 果然，修士命硬的说法仅限于断手断脚没呼吸！ 知道有多少种法子让神识受伤吗？ 知道怎么暗中断人前途吗？ 知道比武时怎么下黑手吗？ 知道故意用错药来杀人吗？ 知道强行晋阶会怎么死吗？ 知道娶多了小妾会如何吗？ 知道女修生育的风险吗？ 知道男修嫖伎的风险吗？ 知道男和男、女和女也有风险吗？！ 对了，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双、修吗？ 所有人满头大汗。 当然，其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占医案极小的部分，但是耸人听闻啊！加之女先生用严肃正经的态度告诉男学生们当心中招。 一个月后，和朱天晟同学一起训练的剑修们都知道了这么有趣的东西，都到处找书看，艰难找一遍才发现必须看完三千份医案才勉强找到那么一丝痕迹，这实在是…… 学生们苦中作乐地寻找各种好玩的东西，结果不小心一堂课上有个家伙憋不住笑出声。 结果所有人都悲剧了。 全体的，去风鸣界的叶家医村见习！ 鉴于以往的无数不良经验，大家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吃，而且还会拿着无法拒绝的好处让他们去做倒霉事。 果然，先从摔地上爬不起来开始。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用超远距离传送阵。用飞舟得几个月的路程能够转瞬即到，练气期的如果不做任何防护，感觉简直想死。 木兰算其中最好的，还是感觉腰腿酸、骨头软，头痛耳鸣眼花恶心，好在居然还能站着，不像有个最惨的同学、差点一头栽进自己的呕吐物里。她伸手就将那个倒霉蛋拉住，避免了更大的尴尬，但她自己则踉跄地直接坐在地上。 “这传送真是……先生，有没有药物或者符箓啊，不然这样怎么做生意。”木兰忍不住问道。 “有，练气后期及以上有灵药，以下用药加护身符箓。”宁擎真人当然什么事都没有，也不需要服药。“但如果你们不亲身体验就不会牢牢记住。另外，如果在陌生的世界使用传送阵，可以根据身体的反应大致估算距离。” 因为难受兼吃惊，学生们话都说不出。木兰试验给最严重的同学使用回春术和含灵水，效果很不好，但多少有点效果。 半个时辰以后，学生们互相帮助扶持着恢复，还清理了传送阵外的地面。 “呵呵，这些小家伙受了不少罪。”一位来接应的医修士不知道看了多久，此时才现身。 “燕璃前辈，这一批十个小家伙，剑术还都过得去，学了四年基础课，去过震元界支援、回来后一个都没有晋阶。前两个月刚把基础医案都学过一遍，现在正是长见识的好时候。” 燕璃医师，一品徽章，但徽章上隐隐有个兽头标志，似乎就是传说中宇宙最严厉的考核后才能有的徽章。至于修为，不知道！因为她虽然看起来只有筑基初期，但宁擎真人的态度非常恭敬，加之这个徽章……脑洞开得大的就猜她可能是化神！ 化神期的女医师呢！虽然不是剑修，但在宁擎真人的“谆谆教导”下，大家都知道出色的女医修士有多可怕，其杀伤力甚至能超过剑修：无声无息死一大片或者废一堆人，与横扫一座山头比起来，很难说哪个更恐怖。 于是女医师的眼光一扫过来，学生们立刻非常乖觉地行礼：“燕璃前辈。” “呵呵，行了，都能飞了，跟上来。”肯定一半人还在头昏腿软，但对御剑飞行影响不太大：相信这些小崽子们都会保持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 燕璃医师在前，宁擎真人殿后，十个学生自我感觉很正常地往目的地飞去。 木兰突然想到的是，先生特意强调了：没有人在高强度的护士工作中突破。 也就是说，这次的课程必须突破，不然有得是更可怕的东西在前面等着！ 嗯，既绝望又兴奋，就像要去打仗一样。 …… 叶家医村在森林中，占地面积很不好说有多大，因为半空中望过去都是绿色。最重要的是建筑。前面可见的是高配简陋版的寻天宗灵气屋，一排排三层楼，粗略估计三四百个房间，外表看起来就是大批窑洞的模样，但内里可以承受结丹天劫。晋阶元婴和化神的地方，以及高级灵泉疗养都有，但不在联排楼，在更远处的林间小屋。 或者说，寻天宗的宿舍其实是叶家巷的技术？因为叶家老铺背后是一大堆天妖仙人，商业街开在全宇宙各个大小世界，只要有钱，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回溯时间——就是不能回到过去，更不可能回到遥远记忆的另一头，哪怕是最顶尖的仙人也做不到…… 到地方了。 木兰也彻底恢复了。站姿笔挺、表情平静、灵息稳定，硬朗的气质与白底红边宽袖长袍的弟子服其实不是很搭。 燕璃医师很“及时”地下发每人一个储物袋。袋中有两身明显特殊处理过的窄袖长衣，还有一堆药材和不少符箓、器具。 木兰下意识地将之换算成灵石，大容量特制储物袋和医护服的价格就远超自己的现金财产——其他东西都是要用在工作上的，不算。 本来学生们还以为要学专业或者护理伤病号了，哪知前辈直截了当先来一句：先将剑尊传下的剑诀练习百遍，只要学过的都要练，总数一百，练完去休息一天。后天开始医师集训。 对，就在这里，各自找地方，练剑先！ 木兰才不会管别人的反应。 听令就是，宗门先生带来拜见的高阶前辈，不会错的。而且，她没弄错意思的话，一百遍，一天一夜。 她去了偏一点的就开练，四种剑诀，一遍遍来，但是到第十遍时已经撑不住了。平静地喝下两口含灵水，扔一粒辟谷丹，打坐恢复半个时辰，起来继续。 完全无视不见人影的先生和前辈是否注意。 练一百遍，一定有其道理。 其他人也在练。不同修为、不同功底的剑气是不一样的，心法配合剑招，最后的效果每个人都各不相同。 尤其是第一百遍的时候——没有人少于这个数，在很可能是化神的前辈面前，千万不能耍小聪明——十个人，动作都没有变形，只是剑气明显比一开始弱：毕竟都是练气期，一天一夜一百遍，哪怕是圆满也受不了。 木兰当然不是最后一个完成的，而是第四个，且即使这个时候需要打架也完全没问题。 “去休息，右边那座楼，随便选间屋子即可，这是禁制阵盘，进门后插在门口凹槽。到了集合的时候会一个个来叫的。”宁擎真人温声吩咐。 “是。”木兰严肃恭谨地应下。 其他人不受影响地仍然在练剑。 【这些小崽子很不错。】 【是，前辈。】 【刚才这个小姑娘还有余力，看来一百遍不算多。】 【她休息恢复的节奏掌握得正好。】 【不错，这次至少两个小家伙会突破。有看中的医修苗子吗？】 【不好说，刚才那小姑娘很有想法，但普通医修法子怕是无法悟医道。】 【没事，百五十年前那个小子医道结丹，寻天宗在医道上的成就会成为特色。】 【多谢前辈！】 【哦，这两个小家伙居然同时结束。】 两位医师传音聊着天的时候，木兰等四人已经昏睡得不知窗外事了。 第26章 实习护士（三） 弄死修士比弄死凡人麻烦得多，修为越高越麻烦。而修士折腾自己倒是很容易；折腾完了花钱就能恢复、一人一方还外带两个看护，不过如果没钱没物没外援，那就对不住了。 木兰她们三个女学生负责的是一位金丹碎裂的女修、一位神识重伤的女修和五位残肢的女修，全部是门派或是大家族的——女散修有胆子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然后还有钱来长时间治疗的很少。这里的负责，包括问医制药、上药食疗、看护修炼、诵念经文甚至带出门散心。 木兰认为还有类似心理辅导的干预手法——修士只有心魔之说、偏执狂、人格分裂等都属于此，而精神分裂的修士就是一个死；鉴于练气就有无法解决的心魔，那就是等死，所以这个疗养院里需要精神干预的对象一般都是金丹以上，当然练气小护士们不可能掺和。 他们做的都是体力活，而且从制药灌药上药，到眼睛不眨地紧张护法，外加跟着医师学看病写医案，高中低档的工作全部都要做，比之前地下医院的压力更为凶残。 木兰快速让开一个普通轮椅，还用剑气中等距离踢开一块石头。即使对方只是练气，她仍然本能地为己方弱者让路，还会施以援手——如果是敌方，那就不客气直接收割，对大家都好。 轮椅上的人膝盖以下都没有了，正是来断肢重续。他看了眼一身医护装束、沉默伸手帮忙却头也不回的女修，苦笑着摇头。叶家医村实力强悍、声名赫赫，压根不需要风鸣界实力第一却不要第一名头的寻天宗庇护，因此即使是练气医护也不会对任何的家族子弟有什么想法……任何家族在叶家面前毛都不是。不对！刚才那个才练气六层的女修用的是剑气，而且是两种！暴戾的红色劈飞他前进路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温和的绿色推了他的轮椅一把。那是寻天宗的剑修，竟然学医的！病号长呼出一口气，练气六层能有两种剑气，也只有寻天宗啊！六层的剑气就已如此强横，还要学最难学的医修！要不，就按祖父的意思，筑基之后带艺入门？ 木兰可不知道自己随手而为的动作让一个同阶修士改了主意。 他们这次不仅有工作、有学习任务，还要勤奋练剑——不是一刀切，而是根据各自的修为实力层层加码——连她都快用尽潜能了，其他人也都是硬撑。 但无人抱怨，更没有要退出的。已经有人灵息不稳定，有突破的迹象，包括木兰本人。 夜半时，燕璃医师突然大发慈悲，给每人一份吃食单子，点！宵！夜！ 木兰原本想拒绝的，但见到其他人都点了肉类，她犹豫一下，提出：“可以点冰淇淋吗？” “单子上有，当然可以。要配点心吗？” “不用了。”木兰摇头。对于她的饮食问题，燕璃医师的回答是她吃了会吐的应该都含有杂质，全部食材包括香料饮水如果都用中等及以上灵食的话就行了。也就是说，如果她要一日吃三餐，每年的花费可以买一个震元界时借用过的空珠。 结果送来的餐“豪华”得出乎大家预料。 其他人如何不知道，木兰是一个超大原味冰淇淋碗配烤水果，灵果，还是用灵火烤的，没有加任何东西。这份宵夜得百多块灵石？她之前吃的是小小一个冰淇淋球，都贵得买不起。 沁凉的乳制品，沁甜的水果肉，配上完美的月色。 很久很久前，久得忘记多少岁的时候了，好像自己为了庆祝活着回去，穿着清凉地跑去疯狂吃宵夜，冰淇淋和油炸食品，肆无忌惮地与小帅哥们调笑，结果回来就去医务所，然后一检查发现自己最好以后主要以营养剂为主食…… 她狠狠将自己埋入冰碗。 真好吃！ 第二天凌晨，木兰和另一名同学晋阶。 “木兰师妹，你觉得你的晋阶，走的是医道还是剑道？”“不幸”仍然停留在练气七层的晁伦悻悻地问道。好在木兰比他小，不然这乐子就大了。 “我们有谁悟道了吗？” “……没听说。” “那不就得了。” 咦？这算是回答还是不算啊？晁伦陷入沉思。 “我只有一个建议，严格按照先生吩咐的做，绝不能少，也不用多，多了是过犹不及。另外，先生的安排往往有深意，比如这次的宵夜。我吃的灵果灵气不多，但很可能是对症的，接近突破丹药的效果。想必你们吃的兽肉也与平时的不一样。” “……确实如此。”可他居然觉得口味一般，没！吃！完！ “好啦，我看你的灵息平稳，暂时没有突破的迹象，认真做事，认识背书，别忘记练多少遍剑就一点不能少的练，可也不用太多，多了会影响接下来的六个时辰。” “我知道了。” “如果你无聊了可以来找我练手。”她一开始觉得练气七层没有什么变化，可突然有一天发现可以聚起护体剑气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凝起剑气进攻了！ “……我现在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两天才能睡一个时辰。等空了再说。”晁伦决定必须晋阶后才能跟师妹交手。她七层后，四种剑气变换的速度太快了，他如果只凝一种，在实力差别不大的情况下那就是妥妥的被揍啊！ 大家在两位同学晋阶后才明白，这种疯狂到极致的学习节奏是为了最大程度寻找突破瓶颈的机缘，这时才真正不折不扣地按先生说的去做。 木兰私以为在心情微妙的情形下，效果会大打折扣。果不出所料，其他人密集工作两个月，基本也就是积累护士经验罢了。 宁擎真人倒不觉得遗憾：十个学生里能有两名突破，已经超过平均了。 等手头一批伤病号不需要额外看护——这是要另外收钱的——这十个学生们武装齐备，药物和符箓一起上，传送回寻天城，而且“只是”懵圈一个时辰。 回宗门是包一架飞舟，走前大家去领酬劳：同档次的用来精炼剑的矿石一份。 木兰选了火系矿石。 这样她手里就有了两份零售价非常不便宜的炼剑用矿石。 至于是否是本命剑，木兰表示这不重要。她本能地抵触一个物件成为自己的“本命”，如果一定要一件的话，最好是可以经常变化外型的，或者是一套的，比如剑与玫瑰，呃，颀长重剑和绣花毒针？ “……木兰，你打算自己锻剑吗？”一位练气圆满的同学问道。这个四灵根的小师妹晋阶真心不慢，而对练时的剑气更是让人惊艳：一口气练四种剑诀，这是逼死小练气的节奏啊。 “是的。一来买不起好的，二来其实还是自己做最有意思，有需要大不了修改。”木兰表示一点压力都没有。“再丑也是自己做的，必须不能嫌弃。” “自己做的——”丑啊，怎么办？ “我不会嫌弃的。”再丑也得咬牙说好！ “是啊，贵！”本命剑，没有上限的贵！即使他出身不差，现在的家族也不可能为他买剑了！嗯，这是他加入宗门的主因，入了宗门，只需赡养亲生父母，其他人、包括兄弟姐妹都可以不理会，更不要提家族利益交换联姻这种事情。用于交换联姻的可不止是家族女孩，任何一个家族都别想将寻天宗剑修用于换利益，来培养他们认为更有利的家族子弟——几千年中，无数白痴为这条原则付出了巨大代价，因此现在没人敢犯。 “实用，耐用，就行。”木兰淡淡道。“别管好不好看，能打赢就是好剑。看来我们筑基后得加强炼器。” “听说自己炼的剑，更容易有器灵。”沉默寡言的傅世英一出口，直接让别人沉默了。 器灵，合体期才会出现？他们现在才练气…… 宁擎真人不在飞舟上不等于她没法知道学生们在说什么。她听了弟子禀报，微笑点头，“辛苦你了。” 照例休息半天整理内务，然后，上课！ 制药课。制医修的药。 医修最拿手的绝活，叶家老铺再强也做不全的领域。 说白了就一句，因人而异、就地取材、因地制宜。 丹师们也治疗，根据医案和经验，拿成药或现场炼制药物，并且并不限于丹药。但丹师最要紧的是根据实际情况创新丹方，尤其是那种一小瓶三颗挽救仙途的丹药。 丹师与医师的重点是不同的。 “……医师本职是治疗，伤，病，还有不是伤病的伤病。” 最后那句让大家想笑，却又不敢。宁擎真人的脾气与温和的外表绝不相符。 “所以医师制的药与丹师制的药，即使完全一样，也不是同一回事。” 这一点大家倒是有所体会，毕竟每个人都近距离接触好几位正式医师和一大堆伤病号。 “总体上，医师大量用丹师的药，而丹师大量用医师的手法。这门课的目的不是让你们炼一大堆下品中品丹药，而是要学会怎么出上品药，怎么对一些比较特殊的伤病员用药，怎么在陌生的地方紧急做出应对的药，还有就是，找到适合自己特长的治疗手法，比如可以自己制二阶回春符的，比如可以直接用灵植或其他东西吸取伤口的毒，还比如封印受损严重的识海以便带去安全的地方慢慢治疗的……各式各样。” 木兰此时心中的念头是：她这样学医的剑修所擅长的，可不可以是拿剑做手术？ 对了，对修士伤病员可以动外科手术吗？ 第27章 实习护士（四） 答案是：可以。 而且还有异曲同工之处。 比如愈合伤口，接续经脉，切除脏器，截肢重生，还有临时性的人工假肢、代替元婴以下修士破损眼睛的人工眼珠……都是妥妥的外科医学范畴啊。 此外，识海受损、关闭之类，有些也是外科，例如如何用脑部手术解决狂躁症，或是弄醒植物人。可惜木兰上辈子的年代，除非有特殊用途，植物人基本不会存在——资源不足到连活人都可以机器化成武器了，礼崩乐坏到了完全不存在的地步。 啊，修仙界也没有礼乐一说，强者制定规则、大界掠夺小界，反倒成了规范。 木兰差点上课时走神，一瞬间为了掩饰，她偷偷摸出去年作为课堂作业的手术刀。这个刀，不可能接续经脉，最多切除因为毒素而坏死的组织。嗯，想想接血管神经的手术器材就知道了。那么，为了达到治疗目的，他们要弄多少种医疗器械啊？能买到吗？有质检证书吗？有做过临床试验吗？……想想真是绝望！ “木兰做的就对了，医修士不光是药上面做文章，还有就是趁手的家伙。医修祖师之一的蜜炼仙子，不仅始创采植灵诀，用各阶、各种类的蜂蜜和蜂王浆治疗，还擅长用蜂尾针的毒素解毒。对，尾针就算仙子的趁手工具之一！” 木兰眨眨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所谓的本命剑，就是自己力量的延伸。她是学医的，还是种地的——她的随身药田现在是全班最好的，没有之一，连唯一的妖植都养得不错、开始抽血，不，摘叶子做止血绷带了——战斗力和职业都要兼顾的本命法宝，是得好好规划！打住，医师徽章是未来的理想，骨感的现实是她最好自己培育自己喝的灵茶、吃的灵食，不然那么一点点弟子份例根本不够用。 先生前三堂课讲的仍然算是通论，准确的说是三份玉简内容的提炼升华。 连书都不够用了，直接上玉简，而且还是得下一堂课还回去的那种。所以木兰不得不自己花钱复刻玉简，代价贵得让人暴躁。所以她在晚课时美其名曰适应新晋的练气七层，实际上是找看起来比自己有钱的家伙迁怒。由于人人看上去都比自己有钱，所以那一次木兰勇猛得连筑基师叔都打，一点不畏惧受伤；最可怕的是她受了伤还能自己用回春符解决，又一个美其名曰检验自己制的符有多差。于是师叔们一致同意三天后她和一批新晋练气八层的师兄姐们一起去新练功场训练，听说叫飞叶阵，剑气弱了会被割一身血，非常带感的。 这又是个独立小空间，灵气浓度与之前的训练场相当，低于宿舍的屋子内，高于风鸣界大环境，而且有进入门槛：能用剑气护体，且不怕流血受伤。 飞叶阵就是一大片叶子如飞箭的灵植，密密麻麻的飞叶打上来可以直接将进去的肉身变成飞出来的一副骨架！ 所以这玩意训练的就是护体力量和身法速度。而且新人没有能漂漂亮亮回到的，都是各种着地姿势大比拼，失去护体力量或符箓之力而流一堆血的也不在少数。 等木兰被飞叶阵打飞，没流血只是全身骨头疼的第二天，制药课向学生们呲开獠牙： 五十个本界病例，山一样多的药材——部分是异界的——还有一柜子的玉简参考书，不做出五十份药不准离开！ 学生们对这样的要求一点不意外——大家已经练就对什么都不意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安静地坐下，安静地边看题边查资料。 大家不能交流，但可以估算出同学的进度。反正饿了辟谷丹，没有课间上厕所的需求。 木兰很谨慎地先不做题，而是浏览记下五十个病号的所有关键字，然后检索。 不得不说，修士的大脑和凡人的是不一样的，小练气的脑袋虽然比不过计算机，但记忆力、分析能力等还是很强悍的。电脑除非有现成的筛选软件，并且将所有资料电子化，不然两百多个关键点、四五千条字段记录，还要考虑相克相生问题……速度不会比这些医修学生快。 傍晚时，大部分学生都只是做了不到二十份，但在第二天天亮前，所有人交卷。 木兰再次感慨，学医的没有笨蛋，不论凡人还是修士。 “好，都回去休息。也可以先喝一口含灵水，再去练剑，最后回去休息。” 本来筋疲力尽准备回宿舍的学生们，听了先生的话齐齐转向。 不听先生言，吃亏在眼前。 只不过大家的修为和实力不尽相同，跑的方向也分成六个。 木兰是今天第一个刷剑气进飞叶阵的人。 在被打飞之后，她差点直接趴在地上睡着。 可能是自己的状态极差，所以没受伤呢！ 她摇摇晃晃与看守轮值弟子道别，摇摇晃晃地走回宿舍区。一来她已经没剩多少御剑飞行的力气，二来疲劳驾驶会引发交通事故。 不少早课或去吃早饭的练气弟子多看她一眼。也只有一眼，因为每个人都有这种拖着双腿甚至被抬着回来的经历。不过筑基及以上就不会多看了：这个练气七层没有伤，就是筋疲力尽，能自己回来就说明没事，躺一天就行了。 木兰差点忘记怎么开房门，然后一进门就直接趴下睡着了。 要不是房门设计得很好，有人一进来便会自动带上，她就是灵气阀门关闭、开着门睡觉的傻瓜。 等迷迷糊糊醒来，木兰看了会黑灯瞎火的小小客厅才反应过来身处何方。呵呵，如果是凡人身体，刚才这样一头栽倒睡着非出颈椎问题不可。嗯，她是修士。摸出小几抽屉里的合气丹，只剩最后一粒了，直接一口闷。然后继续在黑暗但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 等这些昨晚，开灯看时间。不到四点？早上还是晚上？ 脱鞋，开卧室门，看到采光通风口的幽蓝光线。好，凌晨。看来自己直接趴在客厅地垫上睡到半夜，爬起来服丹、修炼。 效果很好呢！ 先生所言极是，时不时找出潜力的上限，然后抓紧修炼，这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好法子。她一个凡人家庭出身的四灵根，不到十七周岁就是稳稳的练气七层，与认真听先生和前辈们的话分不开。 正在犹豫早课去哪，晁伦联系了她的对讲机。他开始学高级课程到现在，终于晋阶八层，乐死了。摩拳擦掌打算与木兰师妹好好打一场。 木兰也挺高兴，她是替先生高兴。高级课程以来，有五个学生陆续晋阶。由于大家练剑和修炼的时间被压缩到极致，所以他们这五个人的晋阶肯定受了医道的正面影响。于是她很愉快地约了等会在重力场切磋。 切断神识对讲，晁伦开始冒汗：听说木兰那姑娘在重力场的拉力杆子上玩得很溜……自己怎么会选那个地方呢？！ 木兰修炼和休息一天一夜后，体力精力灵力精神力达到了巅峰。 于是被重力压趴在地的晁伦发现：晋阶并不能代表什么，尤其是刚刚晋阶时跟之前没太大区别，需要有一个适应新力量的过程…… 旁观的剑修们连热闹都懒得看。稳定的七层打赢新晋的八层，再正常不过。男女之别？对剑修而言不存在的。而且整个风鸣界都有共识：女剑修是最可怕的存在，没有之一！所以报考和带艺拜入寻天宗的女修少之又少。 卢琰和李隽已经进了木兰最早去的那个训练场。有时他们会远远碰到，可由于对手不是一个层次的，几乎没时间碰面。 现在木兰的对手至少是大圆满，随意变化的四种剑气已经成了她的招牌，而且她现在还在用五行转换术练习金灵根的裂云剑诀，并且辅助风系法术。 一般而言，先生和前辈们并不鼓励低阶弟子学太多，因为贪多嚼不烂。但看现在木兰为了赢下比斗、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法，稍稍修订了这一条原则。只要能自己领悟有效的用法，长辈们也是乐见其成的；但是对于没这个本事的练气小孩，还是要狠狠掐掉的，嗯，方法就是让木兰把他们狠揍一顿，而且没有一个不被揍怕了的。 “等你能将各种剑气和剑招融会贯通到这样的程度，尽管学，所有的十二种剑诀都学都无妨。”剑修师兄们对小师弟们揍是如此简单粗暴。 木兰倒没有因此引来一堆仇恨。她一站出来，不用刻意就是凛冽的战意，传说中的剑疯子是也——嗯，她一点不拘泥于剑，别说法术符箓，连妖植都能拿来对付人！ 话说，那种妖植的叶子是入药的，而不是这样辅助法术打人用的？ …… 打架练习完毕，木兰他们得拼命学习去了。 医修课程都很严厉。 偶然碰到其他班的学生，都是一副被狠狠揍过然后当奴隶使唤、最后只剩下一口气的那种。但对方的精气神都相当的……嗯，总之就是不像医生。 木兰觉得修行界的医修与她概念里的医生是两回事。这里的医生不仅是一种职业，而且是修行方式，而且救人和收拾人其实意义是一样的。 她也很快接受了这种理念：特种机械兵甚至基因编辑兵来当军医，那叫有特种目的的客串，绝不止是救死扶伤那么“简单”。 第28章 高年级医学生（一） 早课后，木兰以最快速度跑了一趟寻天城的叶家巷将一些积蓄存进弟弟可以动用的账户里。弟弟用掉三块灵石折成金鹰，可以办婚礼了。于是木兰兑了一批金银，买了三套凡金首饰和长辈们要用的药材，揣上宗门里买的灵谷回了趟家。那个小院子多了很多人气，而且应门的是个陌生老妇，院子的井口还有个老头在打水准备洒扫。 喘匀了气，通报自己身份，老妇以最快速度跑进前厅。老头摇着头，请这家的大女儿进厅堂落座。木兰阻止了他去泡茶的举动。 没一会，全家都跑出来了。 阿平娶了个媳妇，叫阿青，十四五岁，红扑扑的圆脸。木兰多扫了几年，弟媳妇怀孕了，不超过四个月。“阿平，带你媳妇去一趟凡药堂，看看胎儿情况如何。我不太懂凡人女子生育。” 小夫妻两个脸都红了。 木兰只是笑笑，以修士礼仪向阿婆和父母行礼。阿娘的神智当然不可能恢复，只是被拉出来见客而已，但也没有做奇怪的事情，只是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木兰没有把脉，只是用木系灵气给几个亲人检查一遍。比几年前没有变差，那就是好事——快七十岁的老太太，在贫乏的村子里就是过一天算一天。 “阿青，家里煮饭都用我带来的灵谷。如果吃完了，让阿平去叶家巷买，用我的账户买灵谷，别用普通米粮店里的粮食，对大家，对孩子，都好。” “是，大姐。”阿青非常满意木兰的大方，灵谷比送她的首饰值钱多了，这些礼物真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她出身城里的中等富户，寻天城里的凡人大多对修士有些了解。她可不敢向大姑子要灵丹妙药，因为修士的丹药凡人吃了会死；但寻天宗正式弟子的大姑子是她家嫁女陪嫁妆的重要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识文断字、会算数会种地的阿平常年为叶家巷干活，报酬相当好。当然这栋房子也是她自己心动的理由。她如果有了女儿，哪怕两个，都能一人住一层小楼呢！跟自己在家和姐姐一间房完全不能比——至于儿子，好好念书学工、出去挣钱！ 木兰又当面送给“亲家”三大袋灵谷——得弟媳娘家找车子来运——木兰就与家人道别，一口水一口食不吃。 阿青听丈夫说过大姑子多年不进饮食，还以为修行了都是这样，钦佩之余、一点也不羡慕。不吃喝、住陋室，每天只睡不到一个时辰，其他都是用来学习、练剑和修炼……哪怕大姑子一张年轻脸蛋能维持好几十年她也不想要！她要吃饭吃肉，要睡懒觉！ 木兰倒是想到了养颜丹之类的问题，可弟媳才十几，养啥呀！何况她手头又没什么钱了。 最近练剑少、修炼短，合气丹她自用了不少，也因此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巩固七层的修为，隐隐又有向上一层的感觉。 刚花了两个半时辰飞回宗门，还没恢复消耗，卢琰她们三个都在找她。 卢琰昨天通过了高级课程第一次小考，可以进入下一阶段，即备考风鸣界一品丹师。而方小真和李隽也通过了，开始准备考本界一品符师。 说实话，木兰半点不羡慕她们即将拥有一品师的资格。只能在风鸣界认可，出去没人承认的执业资质罢了。而且她非常坚持地认为，再社会急需，十年以上的教育是职业资格最基本的要求，即使普通士兵也是如此；即使修士的智商不同，可学习的东西难度更高，连识字、入道在内，十年仍然是标配。而作为职业要求很高的医师，十年只能是打个基础——她如果仅仅过了七年就出去治病救人，那不是草菅人命嘛！哪怕凡间医生，即使从小做学徒，二十岁前仍然是不能看病的。 嗯，还要拼命学习三年。 定下这个目标，她为朋友们泡茶的时候非常淡然。 “我？最少还得学三年的基础，然后再准备个若干年考通用徽章。” “那不是影响筑基吗？！”方小真忍不住叫起来。 “医道也能晋阶，这一点我已经证明了。当然到底是剑道多些还是医道多些，就不好说了。但我们这十个人，有五个确实是拼命学医练手才突破小境界的。” “包括你吗？”李隽咬着杯沿问道。 “包括我。” “那我努力炼丹其实也能帮助晋阶？”卢琰是几个人中年纪最长的，但现在修为与年纪最小的李隽一样，当然有所不甘。 “我觉得丹道应该在创出自己的路，练别人教的始终不是个事。我倒是建议你们拼命练剑。我练气五层可以低空飞，六层能用剑气打人，你们呢？！” “你那是天赋。”打架的天赋。 “你们入的是寻天宗，入门时见到的祖师爷像，还记得吗？你们的目标是剑修！”木兰最后一次告诫，也是言尽于此，不想多说。 …… 从那次聚会之后，方小真提出来功课太紧，改一月一喝茶。 木兰表示无所谓，她还能省下灵茶钱呢。这三个女孩子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尤其是方小真，情绪愈发纠结，彼此之间的情谊也在慢慢减淡。 精神疲惫地走出课室，站在人比植株多的宗门核心区域内，木兰一时僵住，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十八岁生日。 她成年了。 还长本事了：到了异界也能找到一些适用药材，能制作大部分练气期用得上的药，真实参与好几百个伤病号的治疗，只要不是必死的伤、练气期的修士到她手里基本都能活命。 十八岁了吔！ 当浮一大白！ 还可以去交个能付得起房租的男朋友了！ 唉，天好蓝啊…… 随着灵气的剧烈波动，木兰当场坐倒在草地上。 这次其实类似顿悟兼晋阶，清醒后已是半夜。有位筑基的执法堂师叔一直守着她，一身制服在黑夜中尤其显得肃穆。 木兰茫然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多谢师叔看护！”她立刻跳起来行了个非常恭谨标准的礼。 “没事，恭喜师侄晋阶后期。我们剑修又有了个好苗子！”这位筑基很高兴。木兰晋阶时，出现明显的四种剑气环绕周边，形成厚厚一层攻击圈，地面全成了荒地。可见她的战斗力很可观，呵呵，以后出门打架，不，是打猎和除恶，有新帮手了。有实力的剑修到哪都受欢迎啊，当然来执法堂干活最好！ 这次晋阶略奇怪，或者说这是一份特别的成年礼物。 木兰并没有张扬，或者说她从没说过什么时候晋阶什么。但修士的修为，除非刻意掩饰，就如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明显，即使不熟悉的人都会感知她是刚刚晋阶的练气八层。 练气八层是标准的后期修为，虽说七层也可以算后期、可其实与六层区别不很明显。后期与中期有颇大的差距，之前木兰没有感觉，可能与她打趴好几个八层有关。但第二天开始她就慢慢察觉到，神识似乎变强了，看书效率变高了，闯飞叶阵也多走了一步半，炼的丹也从一半下品提升到一半中品、区别在于前者有一颗废丹。 到下一次上课时，宁擎真人也多看了她一会，“不错，刚晋阶还能灵息平稳。可以多做些功课。” 好想翻个白眼啊！可惜不敢。 晁伦帮她翻了。 “我说，木兰师妹，你能不能慢一些！”他还没到八层巅峰呢，突破点在哪都没有头绪，这姑娘就直愣愣地紧追不放——他还是得避开锋芒啊，不然会被揍得很惨。 “我没想过会晋阶，只是突然感慨，十八周岁了，不是虚岁。”木兰知道本地的习惯，凡人一般十五六岁成年，修士则是二十五岁作为分水岭：有前途和无前途。这里没有十八岁成人的规矩。 “……你是说十八岁就练气八层了。”她这个凡人家庭四灵根，比他这个六岁入道、有元婴近亲长辈扶持的双灵根只晚一年！好，只能看筑基了！二十五之前必须筑基！ “嗯，我觉得再学大概六七年，就能行医了。”木兰当然没听到这位有些脱线的师兄的心声。她算的是自己的学业年级：才十八岁就能应征去当普通军医了，还能打能飞能治疗平民，算是非常好的成绩。再学几年各科知识，实习三年，就可以开业了！她根本没想过筑基这种事，能够在一百多岁的时候仍然拥有健康的体魄，完全是美梦成真。 “行医？”她是说考通用医师徽章还是在宗门内做医士？ “一边种地，种药材，一边为大家提供收费医疗。不是挺好的生活。” “……”种地？是他理解的那样吗？ 晁伦接受无能地摇头溜了，怎么也不肯“练练手”。木兰对此表示无所谓，她有得是练手的对象，嗯，找个练气圆满的，对了，朱天晟在哪个训练场来着？ 结果没找到朱天晟却找到跑了趟膳堂，继续装了五十罐子厨余，再送出去几小包灵茶，回来继续做黑腐土。作为从小受环保教育的人士——后来就不是了，因为打仗最不环保——木兰一向认为厨余垃圾不能浪费。她的随身药田打理得挺不错，作为一个练气，这是她能力和精力的上限。 宁擎真人对她这样的态度很满意，时不时让大家互相看其他同学的随身药田，刺激一下其他九个小家伙好好上进。修士的种植与性别真的没关系，傅世英的药田中等偏上，齐斐的可谓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晁伦。其他的男生们在及格线以上：如果木兰的种植是优减，他们最好也只有良减，差别大得让人一点比较的兴致也没有。 做先生的无所谓，种植不是医修的本职，但是没有一些拿手的材料成不了宗师。要不下回让大家养蜜蜂之类？宁擎真人想了下还是放弃了，对剑修而言，养蜂的用处大概跟训练场差不多，用来练习剑气的精准攻击挺好……算了，还是拿病例大全砸死这些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们！他们最低练气七层了，更应该狠狠突破极限。 十个学生并不知道自己差强人意的随身药田让先生不满得只能找别的法子。事实证明，有名的各大界，近十万“有趣得不行”的病例，其生不如死的程度远超好好种地！ …… “先生，修士也会口臭？”木兰其实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好战士，先生说“有趣”，她就真的当轶事趣闻来看，仗着修士的记忆力，不说都记下，但奇葩的总可以当成搞笑段子。因为每个学生名义是可以、实际是必须每堂课问一个问题，所以她就真的问了。 “有口臭的修士有几种情况，”宁擎真人乐颠颠地一口气列举了五六种情况，“……还有一种是闻到的人与其他修士不同，有些练特殊功法或是体质特别的人，闻到有人有口臭，很可能对方是邪修，或是修炼鬼道不得法搞得半人半鬼。” 木兰歪头想了下，“弟子前段时间在膳堂，正好有个练气八、九层的师兄路过，问我为何要拿厨余，我是记得他的口气非常糟，对，是一种腐败的臭气。” 第29章 高年级医学生（二） 宁擎真人突然僵住，“在宗门内？！” “是，看起来不像是内脏受重伤的样子，走路说话正常，灵息……好像也没有异样。”最后那句她不确定。“不，感觉不大到灵息，奇怪，为什么我认为他是练气八九层？” 宁擎真人立刻用神识对讲机联系了一通。 木兰也意识到不对劲。这是宗门，风鸣界，正常情况下，修为比自己高的人即使重伤也不应该是腐臭的口气。 宁擎真人果断地从某个储物空间拿出一份花茶。“泡一碗水，淬炼出所有精华，然后喝下去。” “是。” 很快，又出现一位师长，寻天宗标准道袍，五道修饰色，化神，男剑修。宁擎真人向对方行了个礼。 “木兰是？不错，底子很扎实，神魂没有受影响，嗯，喝口刚才你们先生给你喝的茶。” 全班同学一律站着向化神前辈行礼。他们也听出问题来了，木兰碰到的那个人很可能是邪修！ 十一个人盯着她喝茶，这茶一定十分的一言难尽。 木兰一手漂亮的水系火系法术，外加药材徒手提炼，连碗都不用，给一团水降温，然后拉成一条细细的水龙进嘴。动作流畅得让她的同学们嘴角直抽抽：这种人太讨厌了，只要光杆一个就行，碗筷勺，搞不好床板都不需要，就在空中躺着！ 这药水确实难喝，但也没有到咽不下去的程度。 木兰面不改色地喝掉，呃，没吐。 是不是自己凝结的纯水外加高级药材，就不会吐了呢？！ 她真纠结着，那两位师长已经下了定论：很好，没有收到邪修影响。 所以嘛，第一要务，抓人去！ 化神前辈转身就走。下一瞬，他的气息就消失了。 木兰若有所思：看来，剑修不只是仗剑走天下的武夫。 …… 到了下一堂课，宁擎真人严肃中透着愉快地告诉大家：不仅杀死寻天宗弟子后冒名混进来的邪修抓到了，其背后的一个邪修秘密小门派也被一锅端了，一个没走漏。寻天宗还因此发了份很详细的函件给风鸣界上万的道修宗门、家族和各大联盟，提醒大家要注意邪修的手法和可能抓到的多种破绽。 前一个消息木兰并不意外，邪修，也就是非大道之修士，是道魔妖鬼正统都要讨伐的。不过后一个，宗门这样理直气壮地告知全界，这种情况不常见？只是这样的疑惑立即被她本能地压下，对一个本界第一势力而言，这不算事儿。其他的学生们也没问，没说。即使不是世家出身，在宗门和外界都有好几年了，事涉宗门，大家习惯性地将疑问放在心底。 然后大家整整学了十节课的邪修对付教程，课后作业是好几百种解毒药和镇魂药。 连简易版的超度都要学！ 学超度的剑修，想想都销魂啊！ 没人公开奖励木兰。 但在领取份例时，她发现多了份功勋册子的副本。 宗门功勋。 功勋其实不值钱，但可以换无法用钱买到的东西，比如高阶师长的单独指导，比如稀有矿石；在执法堂那里还有担保作用。其实她更希望能奖励一笔灵石，好买灵茶冰淇淋，自制奶油绿茶冰沙！嘿，不枉她当时为了省钱只买了冷冻冰箱……不，份例里的灵石确实是多了些，因为她晋阶了。 总体上，宗门的练气弟子首要任务是训练、学习和晋阶，以便以后保护和供养低阶弟子们；做不到就请自己找活养活自己，比如那些迄今挣扎在练气三层上下，仍然在埋头种粮、继续过着村里人的日子，还有娶了妻的。与自己这个练气八层、医科五年级生彻底两种人生路——至少木兰本人如此认为很难说孰好孰坏，平静琐碎的一甲子，与不吃不喝的两百年，是两种不同的体验，前提是别让她像村里的小姑娘们那样，十来岁不得不算计嫁妆聘礼钱，然后嫁个脏兮兮的村汉、全部的人生就是生育家务和吵架。 这一年作息比较正常，所以木兰还有空早晚训练，夜半修炼。极偶然会飞去叶家巷购物兼吃冰淇淋，再自己飞回来，坚决不多花半块灵石。她对这种唯一能够买得起又吃得下去的食品并无执念，但是有机会仍然会买一两碗，嗯，比早年一小份大方多了！可惜，没有蛋筒——蛋筒会有多种配料，她吃了肯定会吐，还是算了。 拼命学习知识、各种动手了整整一年半时，卢琰她们要去考风鸣界一品师了。木兰勉强接受这个学习、培训年限就拿到初级资格证书，四、五线的世界才承认的初级师，不会引起她的情绪。 在小小的客厅内招待几位还算是朋友的女孩子，煮自己承受范围内最贵的茶，还摆出刚从叶家巷买来的几样不便宜也不算太贵的小食，为她们打气。 “听说三年后的千英会有四艺比武，考出来就可以去了。” “千英会上考出来更好。” “我宁愿早三年考出来。” “哈哈，我也是。” “千英会？哦，那时我如果能到练气圆满，可能去打擂台。” “你平时又不去百擂战台，千英会是有伤亡的，所以还是好好学医，然后去百擂战台那里随便怎么整治受伤的家伙们。”全风鸣界只有寻天宗和附属宗门系统性地花大代价培养医修，本宗和附属的区别就在于是否同时是剑修。卢琰本来觉得自己功课真累，但是与木兰这种不是人的课程安排比起来，哪怕有丰厚酬劳拿也不想换！ “也对。我们真的没时间去百擂战台，练剑时都可能直接在训练场子里倒地直接睡到第二天。”一天一夜强大课程下来，小练气根本无法再继续练剑项目。“嗯，其实我平时晚课都是找练气圆满的师兄们练剑，有时还是筑基师叔们喂招，所以上不上擂台无所谓。” “圆满！那会受伤吗？”到现在她们三个小姑娘还是中规中矩地练剑，与同阶对招。 “会啊，我自己不是上制药的课程吗，直接用自制的药，还可以看效果好不好，大不了在里头修炼两个时辰，出来就看不出伤了。不过受伤的次数并不多，大家基本上点到为止，嗯，这样其实也不利于训练战斗力？不行，我得找一些同阶来比划比划，别到了千英会被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木兰皱眉。作为一名曾经的超级战士，最辉煌的时候带了几百个活的和机器手下冲锋陷阵，她不能接受自己打不过同阶！ “医修一般不参加千英会的擂台，”李隽插话道。“但都会去保护同门。” “保护！这个好！”木兰难得的拍案大笑，“谁敢下黑手我就黑回去！呵呵，医修可不止会救人。” 然后她就觉得朋友们看自己的目光有些难以言说。 “别吓着，有人欺负你们的话跟我说下。”不提那株妖植开的花和结的果都有毒、全部被她谨慎地保存起来了，这一年多里头学的、做的、自己琢磨出来的以毒攻毒肯定超过大部分风鸣界一品丹师。 …… 卢琰他们考一品师的那一天，正好也是木兰他们上课的时间。所以，在先生“心血来潮”之下，拿同样的材料、考同样的题目！再次刷新学生们的心理承受力。 不过念头转过，大家还是“愉快”地接受了。 说一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得意洋洋地考出来一品丹师，而自己努力多年也难说什么时候能拿个“一品”医师，哪怕不停给自己洗脑风鸣界是个落后的世界一品师不值钱，但…… 一天之后，十个人虽然没有一个做得完美，但所有人都通过了！ 原来在不经意间，自己的实力已经能拿风鸣界一品丹师了？！ 不过如此嘛！ 所有人的憋了几年的不良心情被一根凡铁针噗嗤一声戳破。甚至有个同学居然突破到练气圆满了！ 大家现在再也不会将风鸣界的标准放在眼里了！更没有人想到去考风鸣界的什么徽章：他们的水平到了其他大界那就一个小学徒的料，在本界居然是一品师，那还是不要的好。 木兰当然不会对欣喜若狂的卢琰说自己考了她的考试，过了，那玩意一点都不难。 三天后，练气六层的方小真声称闭关一年，买足了符纸符墨在自己宿舍足不出户，连吃饭都用辟谷丹解决——她没有通过一品符师考，李隽通过了；所以她明年继续考！ “其实，我觉得小真太过紧张，才考砸了。”刚晋阶七层不久的李隽不很清楚方小真的实际水平，印象中两个人水平差不多，那就是临场发挥的问题了。 “也是，我在考之前打坐了半个时辰才平静下来。”稳稳停留在练气六层的卢琰也忍不住倾吐。这些年的拼命学习，多不容易啊！而且六层的修为考一品师其实非常不容易。 练气其实仍然是凡胎，筑基也只是修仙的开始，所以考试紧张、患得患失、妒忌仇恨等等都很正常。 木兰默默地煮茶，没提他们班十个还比较能打的学医的剑修，都能达到风鸣界一品师水准，所以她压根没看上那枚拿了比不拿更没面子的徽章。而先生的用意也在于此：他们的目标在浩瀚的各个大世界，在浩瀚的知识大世界。 第30章 高年级医学生（三） 又学了一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药剂手法，十个学生面如土色地刚结束一天一夜的“随堂”小考，就被赶鸭子一样赶进宗门内的一个秘境。 闭关，练剑！ 可是！ 这是傀儡阵啊！ 是允许死亡的傀儡阵训练场啊！ 十个人没有一个去练过……呃！这是先生专门考察过的，选个所有人都没经过的训练？！ 每个人都被揍得半死才逃过一条命，没有不被砍两刀刺三剑挨五拳以下的！ 最坑死人的是，每次只上阵一个人，所以能互相治疗！等最后一个人要死不死地滚出来，第一个受伤的已经被拉来治疗同学。 木兰则是第一次体会剑气的杀伤力：她差点被一个据说等级“最低”剑阵戳成筛子！自诩对冷武器无所畏惧的她表示，这玩意比霰弹更可怕，那不是一条、一束，而是一大片！谁见过圆形霰弹的？！ “我们下一段是去战场？不然干嘛这样训练。”这见鬼的真是太“有利”了，号称不怕死不怕流血的剑修们各个不成人形地有想哭的冲动。 “肯定的，大家要努力保命。” “先当一阵子凡医堂大夫多好啊——” “你能有把握治病？” “喂!” “不过我觉得其实战地对医修的要求不全面，而且只要先保住命，再带回安全的地方继续治疗。而如果坐堂，那真的就要经验了。又不可能让我们拿修士丹药去给凡人治病。”凡人乱吃修士丹药会死的。 “……” “……” 各显神通地喘够了气，十个学生缩成一小簇偷偷传音。他们给自己和同伴治疗的情况，也是先生考核的内容啊。 “你们现在应该对战场的情形有一点感受了。傀儡阵的意义就在于体验生死，提前接触战场是什么。”宁擎真人对这一批学生还是挺满意的：学习刻苦，打架认真。所以她“好心”地下发了一份快速养伤手册。“下一次课，课室里集中一起出发。” “是——” 我是剑修，我是医修 我是医生，我是战士 …… 木兰其实伤得有点重，大力锤击的内伤，背部两道一点也不浅的血口子——能将宗门弟子服划破的那种，难怪他们剑修每月都发一身……其他学生也没有一个只受皮肉伤的，最重的一个肯定要坐着轮椅出任务。 但他们同时又具有最好的条件：自用药物随便做，断肢重生膏立刻抹，回春符拍一叠不带眨眼…… 等先生走后，一群七零八落的学生慢慢敢出声音。 “我们会不会经常会用傀儡阵？” “傀儡阵是剑修必备训练场。帮助我们以后碰到危险的时候活下去。” “不管风鸣界还是外面，对付剑修有三种方式：偷袭，高一个大境界碾压，还有就是群殴。傀儡阵三个都具备，就是训练我们保命的本事，现在受伤总比未来死掉的好。我们即使救人，即使救治对手，有可能被偷袭而死，偷袭的理由还会有各种各样，不论对手还是自己人，或者路过的陌生人，都有可能下死手。我告诉你们，自己人下手一向是一击必杀。”木兰平时很少发言，今天可能伤得重了、警惕心下降，有感而发地直接做总结。 “自己人……为什么？” “除非本门师长压阵，否则杀了我们，夺取我们所有的东西，对方就能更好地活着逃出去。嗯，等我们治得差不多的时候最危险。上次在震元界的时候，我听一位前辈说过，他本人就碰到两次。” “然后呢？没成功？”有个小笨蛋下意识问道。 “那当然！其中一个蠢货直接采走全部心头血喂了灵宠，不浪费药材。”当时那位化神前辈教过她用妖兽血肉炼制精血丹、作为应急续命药的法子，还分给她一颗作为奖励。那颗精血丹可以救金丹的命，最好是。 喂，灵宠，咳咳…… 互相帮同学罩一件披风，九个人凄凄惨惨地慢慢走回灵气屋，其中一位央求进随身药田，由同学送到房门口。哪怕大家都清理过，那副哪哪都疼的身体，以及掩不住的血腥气和药味根本瞒不过练气后期及以上的同门们。 大家看来的目光都是同情无比的：明显就是被师长狠狠折腾过的小可怜，好惨哪，搞不好还有几个躺在小空间里动弹不得呢。 正巧碰到熟人。 “木兰？咦，一群小家伙都重伤？哈哈哈，第一次闯傀儡阵吗？！呵呵呵，没事，我们每次上去也大多会受伤，趴在地上半个时辰都是好的。”好久不见的张琪师叔，好像晋了一阶，灵息更深沉……表情也更生动了。 “师叔，恭喜。”她真的没法说更多话了。 “乖，傀儡阵没有毒，外伤用了宗门的优等药，只要肢体不残、三天就行；内伤要多养几天，伤好前别轻易动手。回去在灵气屋里修炼几天，合气丹和一等含灵水都可以用。” “是。”真没法说话了。 九个人基本都说不出话。即使已经止血治伤，由于严重缺乏经验和准备，每个人的状态仍然非常差。而且，居然没有人记得用一等含灵水！真是蠢死了，差点把自己折腾死。 张琪好笑地摆摆手，潇洒而去，一点不打算回忆起自己当初信心满满地进傀儡阵后出来躺了几天。 他们只有四天四夜可以休息养伤。哦，还有个重伤必须继续上火线的。九个人有默契地按课室上一般的顺序，轮流去看那个必须躺伤的倒霉蛋。他要逃跑的时候，半条小腿都被切开，那时血水像下雨一样。好在大家在密集大强度的训练中，下意识地一通回春术扔过去，那位才不至于昏迷不醒——其实昏迷了就感觉不到只有护士来治疗的恐惧感、甚至还有可能由先生亲自出手，而最可怕的是接下来好几天都是这群不靠谱的家伙歪歪扭扭地爬过来“治”他！ 顺便说一句，这位轮椅师兄就是当初炼器课上做了缝针的那位，然后他就被一位毫无经验的同学用他的针，略粗的那种，缝合伤口…… “瞧，如果我们不好好训练，会加重伤势的。”木兰和傅世英在第三天才基本正常地过去“治疗”，然后看着被同班同学折腾得更惨的同学，差点笑倒。 “师姐，师妹，帮帮忙，我这腿好像更糟了。” 木兰姨母笑地给他上麻药，稍等一会才拆开乱七八糟的缝线——见鬼，这是什么线，把学的知识都扔到寻天坊酒楼里了——将切断骨头的伤口中已经不对劲的伤药清理掉，然后消毒、消炎、上药、封口、固定、防水，回春符一张，一套动作又复杂又快速、又省钱又管用。 傅世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十个人没有一个完整地亲手处理过重伤病患。 而木兰完全是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结合现在学的修士手法，迅速做出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案。 “师妹！木兰师妹！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这位师兄几乎哭了。知道吗？那帮混蛋不用麻药，直接切开皮挖掉肉啊！当他是铁打的不疼吗！只是他死咬牙不好意思惨叫罢了。 “我昨天晚上才有力气思考，今天才能勉强用些小法术。”昨天过来一定做不了什么事。她自己都伤得不轻，找了卢琰过来帮忙。而卢琰被吓住了。 “师妹，你真厉害。我忘了还有麻药。”傅世英是典型的剑修，根本不记得有这玩意。怕痛？是不是剑修啊！ “……”练气还是人，不是仙人！会痛的啊！虽然有着剑修的“沉默”，但伤员总有哭的权力不是。 木兰完全可以察觉得到伤员的悲伤情绪。“行了，听说好几千年前的兽潮甚至千英会，练气后期的剑修，十个里要战死三四个，但很多人也是血淋林地才有晋阶的契机。我们现在和平地只能从傀儡阵里找生死契机了。” “……”伤口不痛，心口痛，怎么办？！果然女剑修长得再好也不能当女人看，可那些软趴趴还一大堆要求的女的他又没兴致，唉，人生好苦啊！不到二十岁、勉强还是少年阶段的小子此刻觉得无比沧桑。坐着轮椅去战场当医生，真是太有创意了！ 傅世英自认学到了一手好本事，扔下只披了一半褂子的伤员，快快乐乐地拉着师妹准备走人。木兰还是很人道地拿出自己的炼器毕业作品借给他用：这个担架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单人操作，不论是医护还是伤病员本人都可以。然后还送了他两身普通布料做的伤员手术服，嗯，特别好穿脱的那种，寻天城里一把灵珠定做两百身，女裁缝还高兴地合不拢嘴。 “俞师兄，别忘记每天换药，内服药也要吃。等你好了以后这个担架要洗干净还给我。”回春符？当然让他自己写去！这位俞师兄前不久就到练气圆满了，还躺在那里养伤没事干，制符什么的肯定比自己更强。 “多谢师妹！多谢师妹！”这位师兄感动地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木兰和傅世英相携而去，也就是到后面一栋宿舍楼而已，两个女孩都在三楼，只是不连在一起，平时也不会去串门——倒是飞叶阵里碰到过好几次。 “后天就要出发了。木兰，我们还要准备什么吗？” “辟谷丹。还有符纸符墨，要不再去买两把便宜的飞剑。” “便宜的？” “是啊，比如碰到有毒的妖兽，扔出去不会太心疼。” “……？” 第31章 高年级医学生（四） 木兰在出发前确实去买了普通小练气两年份的辟谷丹——她能用三年——以及符箓材料和一把便宜飞剑，没有买两把是因为钱不够。要制出来三千回春符的材料单价虽然便宜，但加起来很多；可是想到成品价格需要自己一年的份例灵石，她决定还是省钱自制。此外还花了十几块灵石买了塞满两个符袋的保暖衣物床品，因为能让练气医修学生主治的伤病号恐怕做不到寒暑不侵。 嗯，还有大批可以降低神经痛感的原材料，好的麻药费时费力，还不如简易药剂方子：三种还算便宜的药材直接提炼，内服外用，麻醉昏睡，简单粗暴得甚至可以列为魔药。木兰不知道这玩意服用一次以上会不会让修士产生药物依赖性、简称毒瘾，所以再惨的伤员也只能用一次。 对了，再弄一批厨余垃圾。 服用合气丹修炼休息了一晚，木兰神清气爽地去课室集中，仿佛四天前伤得不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俞师兄，你看起来不错。” “师妹，真的太感谢了！” 一个人操纵着灵石动力担架低空飞过来的俞师兄情况看上去不错。这个担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保持低空悬浮状态要消耗不少灵石，如果再从宿舍过来，一路大概二十块灵石，木兰对此有些舍不得；不过受伤的俞师兄肯定极为欣赏加个坐垫就像是飞行小法器的高级定制担架，二十块灵石就能换来不坐轮椅、不被同门侧目同情的待遇，他一定觉得超值。 宁擎真人之前是真的没有研究过木兰炼器作品的所有功能，现在见了也点头，才学了两年医的小练气能考虑得如此多，实属不易。 木兰倒没有任何得意之感。她觉得自己的设计仍然在初级阶段，还有很多功能没有做出来。但是相关制作的知识需要花时间去研究、试验，而自己根本没有时间。 宁擎真人将大家收进她的空珠里，约好到了地方叫他们，预计三四个时辰。 大家就知道了，目的地比较麻烦。 先生的空珠外表很小，里面很大。学生们都是练气，谁也不敢离开入脚的那一块一千多平米的山谷区域。 木兰则是大大方方进随身药田打理田地。 药材的年份其实是个野外自然环境下生长年限的概数，尤其是有特殊环境要求的药材经常会出现换个地方就失去大部分药性甚至死亡的情况。能够人工种植的更是如此，照顾得好的与差的，表现出来的年份药性可以差一半。 听说只有叶家老铺可以人工种植高级特种药材，这一点木兰坚决相信，人工特种环境下的无土栽培绝对是可行的，何况还有一位已经飞升了的穿越前辈，这种开脑洞的玩意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而且她大概可以推测出那位前辈生活在和平时代，那时智慧生命的基因修改与智能机械化仍然是非法且做不到的…… 叹息着换土施肥浇水、制作新一批黑腐土，又将挺有灵性还蛮有趣的妖植收拾了一顿，出来后发现其他八个人都进了随身药田。而俞师兄正半躺在担架上看书——半躺功能是机械式的，还费了木兰老大的劲才做出来。 坐在自己的一小块地盘上，调息打坐半个时辰，又练了四套剑诀。大家也都做完种植活计，齐聚一堂，嗯，稀里哗啦地互相用剑气群殴。连俞师兄都加入了战局。 虽然没人真的受伤，但在先生来叫人时个个“颜色”都挺好看。 “小心些。”先生只交代了一句就放大家出来。 “俞师兄，开浮空。”木兰提醒了一句。 十个学生都是凌空出场的，所以全体完美避开脚下狼藉。 妖虫战场。 这里的妖虫是泛称，并非单指大型昆虫造型，而是小型攻击力有强有弱的动物。且这些动物都是有五行的，其妖丹或者血肉皮骨都是材料，比较值钱又不是太值钱的材料，引得很多不上不下的修士不定期过来杀虫。但这回麻烦比较大，这些妖虫有一些进化了，所以这个中等世界都跟着变化了，本地土着不少都死于非命，传送阵被堵死，不少驻地被灭。等叶家老铺在本地大世界的总店介入时，已经很多修士伤亡。 以上是先生给大家做的解释，简单明了，语焉不详。比如这个中等世界之前掌握在谁手里之类，谁发布的救治任务——也就是谁付医疗费，甚至语言也是个问题。 但很快就不需要问任何问题了。 在先生的庇护下他们冲进一个乱哄哄的小镇，还没摸清形势，防御阵突然开启，接着，就是爆炸声。 爆炸？！ 木兰对这声音极为敏感。小口径，普通炸药，当量不大，金属碎片和冲击波杀伤、没有火焰，但不是用炮筒打出去的，很可能是靠修士或者阵法触发的。 几乎所有能动弹的人都升空，只有木兰在地面，她认真观察了会儿远处腾起的烟雾碎屑。连锁爆炸将一群动物的小半前锋炸成碎片，还有一半受伤，只有小部分完好。 这种同时密集小当量的炸法很有针对性啊，看来再普通的武器，合适的战术同样可以应付可怕的敌人。 木兰在密集的空中人群中轻易就找到自己人——担架上有自己的神识记号，一触动就可以找到；但这是一次性的，每次得重新安置记号。 “木兰，刚才看出什么了吗？” “用的凡物，但是手法很好，省力省钱又有效。”这样的防御手法，加上修士的手段，只要有足够的原料通过传送运来，可以天长地久地坚持下去。怎么看怎么是自己那位穿越前辈带来的知识。可惜不知道这些动物的防御力如何，也不清楚有没有制作工厂，不然最合适的仍然是红外智能自动枪管，她一个人可以拼死坚持好几天…… “是啊，这里是叶家镇，安全一向有保证。好了，大家都去医馆。被救治的人多少都会交一些五行之精，甚至妖虫尸体，你们酌情收，不会炼制、使用的先收起来；记得，别把人的身家拿走太多，实在没有财产的也得用便宜的法子保住他们的命，个中尺度自己把握。另外，你们需要的材料可以用虫尸或灵石或五行之精等等从医馆换，很便宜；但是虫尸最不值钱，你们可以参考精血丹的制法、自己提炼五行之精，这样最划算。” “是——” “先生，听不懂他们的话怎么办？” “这里有几十种语言，比划着都能明白意思。你们到时披上医馆的氅衣，衣服上有学徒的徽章，大家就知道了。” 出任务都是有点好处的。五行之精？听起来是好东西，起码对练气而言肯定有用！ 学生们心情还算不错地换衣，在医馆外头摆摊——没有病房，反正整个镇子就是一圈建筑加大片用法术平整过的空地，地上都是大量形形色色的帐篷法屋空珠，还有直接躺地上挺尸的……死尸有专人处理，捎带超度。 好在大家都算是见过大场面，不然会被一批批逃回来、形容恐怖的修士吓住。不少人身上还有来不及清理的吸血吃肉喷火吐水的大小虫子……另外还有带了同伴尸体要求帮忙冰封的…… 木兰惊喜地发现，针刺术和探灵术居然很趁手，于是她连忙告诉所有同伴们。连俞师兄都在动手帮忙，他一点不想错过这次历练任务。医馆里的人，从练气到元婴都有，也许有化神坐镇、但没有在外面出现。每个医护领取材料都做登记，到时一起结算。 木兰一口气解决了十个活人、一个死人，还收了一大堆虫子尸体——恶心之余，赶紧提炼。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一个立方的虫尸缩成四撮大小不等的碎屑；然后分别用对应不同的灵力提炼，最后加起来都没有指甲盖大。但是仔细感应的话，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灵力。虽然不知道最好的用法，但是如果情况紧急，可以直接用来吸收后施展法术？难怪呢，之前自己还觉得其他，一点点五行之精就可以换到二十份优等伤药，自己这一堆可以换大概五十份药，或者一储物葫芦的一等含灵水——刚才十个人用掉十六份，余下的是自己的酬劳。嗯，还不错。 就是灵力差不多干涸了。她喝了两口一等含灵水，去医馆里头的角落里，进随身药田，打坐休息。 等完全恢复了，出来继续。 逃过来的修士是一波接一波的，而且会看人求医——失去神志的都是由金丹医修士出手。修为越低、徽章等级越低的医修，收费越低，这是规矩。想省钱的伤员当然都来找他们这些练气，尤其找木兰的特别多：练气八层，女修，绝佳省医药费的人选！ 哪怕嘴巴不干净的，因为语言障碍问题可以无视。最惨的一个筑基不但不付钱还对她动手动脚，结果被暴戾的火系剑气划开嘴巴，等惨叫了好一会再撒药包扎，嗯，把嘴巴紧紧包住，然后还被抢走储物袋里的一部分虫尸。等木兰慢条斯理地提炼出两颗木灵之精，才“赏”了两张回春符、一张用一张存着，然后一脚踢开。 剑修！学医的剑修！ 伤员们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毕竟之前木兰表现得都像个好脾气有耐心、技术又很不错的年少清秀女护士，可是……这道实力雄厚的剑气，以及抢东西给符箓的行为，真的是让人无比震撼。对方好像是筑基中期啊！就这样灰溜溜地躲开了……不对，这里是叶家村，叶家老铺，跟喜欢近战的剑尊门下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所以，这女医修学徒是剑尊门派出来历练的剑修？！ 第32章 高年级医学生（五） 之后这十个练气学生一切顺利得不得了。而且他们在处理一些虫子残余的时候，有时还是会用剑气。 练气时就有五行颜色和属性的剑气，剑尊道统、叶家老铺的天然盟友无疑。听说前些年有一位还是两位从文明中断的贫瘠世界飞升的剑修，竟然同时还是妖尊的幼徒，所以这两家肯定关系更紧密了……伤员们很乖巧地接受治疗，给虫尸。 练气们现在提炼手法越发纯熟，又快又省还能训练医修手法，包括应付提炼过程中很难避免产生的各种难以言述的气味。 推掉一个看起来像法器的东西，木兰只拿了三十块灵石，就挥挥手将止血消毒上药固定后的轻伤员打发到一边去，因为这些东西的成本也就是十块灵石；其他人出于各种原因明显多给的也被她退回去。作为医生，她是有原则的，只要别叫她自掏腰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分清楚；而碰到不识相的则打回去，哪怕对方修为比自己高也毫不犹豫地大打出手，这种不怕死不要命又救死扶伤的矛盾感，实在是让其他人难以形容…… 傅世英和齐斐也开始学木兰，严守本心，嗯，打起来比男同学们更加不要命，完全让人体会到即使是学医了，剑修仍然是剑修！不论男女都很讨厌！ 宁擎真人不会管那么细节。对她而言，这些都是练气后期的学生，必须自己对自己负责，自己走自己的道。 “小宁擎，你这一批学生不错。我觉得可能有不止两个学生可以出师。” “多谢前辈看顾。他们没有一个天赋好的，但确实有几个小家伙心性不错。”尤其其中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是从一开始就定下规则、严格执行。还有，剑术也不错。 “呵呵，晚辈很看好那个最小的女娃，小小年纪居然练了四种剑气。看来寻天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小门派了。” “剑术方面晚辈不擅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其他学生好像只练一种剑诀。” “她是你学生里唯一的四灵根，居然晋阶速度不比双灵根慢，还能同时练四种灵根的剑诀，可见她在剑术上的天分超过医术。” “呵呵，晚辈觉得她应该可以考到二品医师，再之后就难说了。” “那你也要好好积累，你一品医师都多久了？还真以为自己只是个一品丹师？！” “是，晚辈带完这批学生就去历练，然后准备考二品医师。” “这还差不多！” “……” “……” 学生们仍然保持着快累死时就停下休息，然后继续。 周而复始。 外面的战况慢慢好转。 木兰根据闹钟来计算日期。等第三个月快过完时，爆炸声要几天才出现，就诊伤员的情况也在好转、不少人甚至可以自己疗伤。大家有时甚至会无所事事，可惜这里没有空地可以练剑，随身药田里也不适合对练时的剑气破坏，所以十个人只能找书或玉简来看。 木兰终于找到了复合炼器教程，对，有器纹、多功能——她要做个军火居家轮椅，现在看来难度是扯淡的大。宗门初中高三级教材全部看完再理解出来，即使不实践，没有个月是不可能的，然后又要根据从未有过的功能进行相关设计、做样品、修改、成品……估计年刚刚能有点头绪。 吞了颗辟谷丹，木兰望向刚从防御阵外面放进来的一行人。 有个把月没有看到那么凄惨的模样了。 难道那些小妖兽大妖虫们转移阵地跑其他地方了，所以修士们追着过去、又伤着回……她吸吸鼻子，这种动作非常不雅观，但奇怪的是，怎么闻到恶心的香甜味道？谁的伤那么奇怪？还是带了什么诡异的战利品回来？ 那群人直奔练气学徒们这里来。 金丹？找学徒？ 木兰本能地戒备起来。太见鬼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基因又没有加了几段，怎么居然还是这么的…… “前辈，来了好些金丹伤员，我们应付不了。”木兰冲着医馆内大喝着。同时，她一道木系剑气就扫了过去，立即引来好几位正式医修士。 “师妹？”傅世英觉得很奇怪，他们之前又不是没有治过金丹。 其他人也觉得木兰挺奇怪的。 不过没有时间让大家发问了，木兰一身火红剑气横扫，激起其他七个在外面的同学本能的保护剑气。 宁擎真人冲出来时，正碰上一只硕大的妖兽被几道剑气绞伤，怒吼着放过更好吃的金丹，转而攻击几只没那么美味的小虫子。 一束金色的剑气带着金属快速撕裂空气的声音，将妖兽劈成两爿。 木兰他们在联手抵御几只人妖虫，或者说是妖人虫。好好的人变成虫子的观感实在太差了，学生们将所以能招呼的都招呼了。 防御内其他养伤的修士也冲来支援。一时，这成了元婴及以上的战场。 宁擎真人将各个挂彩的练气学生们扔进自己的空珠。 等缓过一口气，木兰屏气将自己从头到脚消毒一遍，完全无视让人想昏死过去的痛感。身上有好几处严重的撕裂伤，还有高阶打斗时造成的内伤。 其他人见木兰如此慎重，也跟着做，各个痛得龇牙咧嘴，但没有人叫出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着木兰做没坏处。 回春符，一等含灵水，神识御物术给自己清创、上药、包扎，各找不那么痛苦的姿势。 “师妹，多亏你机灵。”那个等级的妖虫，他们一个照面就完蛋了。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告诉你们，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不对立刻拔剑或者逃命。别觉得逃命这个词不好，我们才练气，再苦练也不可能轻易砍到高一整个大境界的家伙，更别说金丹及以上，赶紧跑。” “……”其实他们本来想问，木兰这一手顺溜麻利的求援、示警、拼命和逃跑是怎么来的，但明显就被带偏。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他们被剑气激起护体剑气，从而多了一线生机。 一溜九个人齐齐行礼。木兰控制住疼痛感，也很正经地受了这个礼。 “这里是叶家镇，叶家老铺的实力强横，对付一个中等世界的值钱妖兽没问题。先生，还有我们，这里的上万修士，应该会好好活着回宗门的。”木兰觉得，这连危险都不算，充其量就是个超常规训练罢了。“就是人怎么和虫子混在一起的，也是高阶前辈们的事情。这里有三品医师坐镇，肯定没问题。” “这倒是。” “细思极恐啊！” “那些怪物都是金丹，别想了。我们的境界太低，碰到只能逃命，别说研究怎么回事了。” “先努力筑基。”木兰不清楚先生会不会监控他们十个学生，所以说话做事一直很谨慎，适当表现但不超出，几乎可以直接拍摄。这种人虫，咳，其实是她那个世界正在研究的课题，或者说她很荣幸地提前结束了那样的作死。她，为了家而选择牺牲，两位老人过世后又为了国付出了生命；现在，她为自己而活，也只为自己而活。 …… 半个时辰后，宁擎真人进来将已经安定下来的学生们带走。 本来就不是很大的镇子除了少数阵法所在哨所，其他建筑全毁成渣，现在全部由大规模法屋组合来代替。其实这样比正常建筑更好，听说这种法屋自带防御，只要灵石足够，妖虫大举入侵也没事——没有可以感知到的食物，妖虫妖兽也不会浪费力气攻击。 “先生，您没有受伤？”木兰总觉得宁擎真人的气息不是特别对劲。 “要不是来了两位合体前辈，我可能重伤后逃进空珠躲藏。”宁擎真人并不需要隐瞒。 哇—— 十个学生内心在嚷嚷，脸上却都是恰到好处的动容。 “走，去新的医馆。” 医馆就在靠近防御入口的地方，有个象形字兽头底纹招牌，当然不是风鸣界的文字和读音。医馆里的医师对这一行打得好、跑得快的机灵小崽子们态度更好了，几位二、三品医师直接将他们带着当学徒。嗯，宁擎真人在他们面前是妥妥的晚辈。 带木兰和傅世英、齐斐的是女性三品郁蔓医师，至少化神修为。虽然不是剑修，但是听说她召出一堆毒蜂，把妖兽都毒死或吓跑了，其他不怕毒蜂的妖虫则大部分被合体期全灭了。 木兰受宠若惊。傅世英和齐斐已经有筑基的迹象，而自己才练气八层，嗯，九层似乎快了，可是化神亲自教导？这惊喜得简直惊悚。 “郁蔓先生，我制作这个担架的时候，就是考虑可能一个人带着伤病号辗转，还有时伤员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木兰认认真真将改造的打算说出来，听得另两位同学眼睛都亮了。 “炼器一道我不熟，但你的思路非常对，想来以后你这个担架还要封一些剑符，所以有些符箓不妨也好好看。” “是！”对了，折叠这种偏机关，这还稍微简单一点；攻击自保的功能让她无比头大，设计总图里已经加入了属性箭囊，但距离真正的自卫能力差远了，所以先生的话让她茅塞顿开。 “种植所用的技能也十分广，齐斐，你的随身药田主要还是疏于管理。” 太高阶的临时导师就是这一点不好，把所有的非主课老师来处理的问题都拎出来，叮得人满头包还得高高兴兴毕恭毕敬地接受。 第33章 高年级医学生（六） 五天后，十个学生兴高采烈地跟着宁擎真人回宗门。 高阶师长的“指点”绝对不是什么美妙体验，虽然会很有用，听说还有两位师兄被元婴二品医师操练得快死掉了，理由是他们年纪不是最小、修为和剑术居然是垫底的…… 那两位幽怨地看着木兰，看得她差点想赔礼道歉。不对，年纪最小、灵根最多，修为和剑术却不垫底的她干嘛要道歉？！ “要不，两位师兄，一起去训练场多练练？” “……”已经说了剑术垫底，怎么着，这姑娘想揍他们一顿？！ “那个，我都是与高一两个层次的师兄师姐们对练的，有时还会碰上筑基师叔们，这样有助于提升。” “……”如果这招能成，他们早就做了！走了走了，越说越心酸。 木兰目瞪口呆了片刻，还是御剑飞回宿舍去。明天要继续上课，需要预习的书还没消化完呢。 哦，晚课认真练剑去，别以后换成自己垫底。 …… 四种剑诀一丝不苟地练两遍，再剑气护体走了几步飞叶阵再稳稳走出来，最后重力场体能锻炼和剑术练习。稍微平复就冲回去继续看书、修炼。 凌晨时睡一个时辰，起来上课。 他们在那个天上有两个银紫色月亮的虫兽世界呆了差不多四个月，但在风鸣界已经过去大半年，白白“虚度”了半岁，真是时间不等人！ 这一回上课就“实际”多了。 每一种战斗时常见的伤情都有几十种处理类型，具体方式多得数不清，而做医修的就必须因地制宜寻找适合当时情况、并且自己可以应付的方式。药物供应的多寡、环境安全与否以及医修灵力精神的好坏会直接影响生还率，因此在战场上，哪一方储备资源更多——妖虫妖兽的资源就是本族数量和它们的食物供给——哪一方赢的可能更大。打仗首先打的就是后方，对此木兰了解透彻。 于是宗门又给通过了战地小考的医修们每人配发了一个“大”空珠，空珠归宗门所有，但是给医修们使用，直到考出徽章就会直接作为奖励之一、送给弟子本人；如果转到附属门派或者放弃学医，那么空珠就会被收回，当然里面私人的东西弟子可以全部拿回去、不需要付租金。空珠的外表越大、里面的空间越小，大家都知道叶家巷里各种空间物品的零售价，结论是没有人能在家族不支持的情况下买得起这种“便宜”空珠。 空珠里自然什么都没有，天空不是特别低，始终是灰蒙蒙的，看书倒也不需要照明；面积相当于一百多个随身药田，比木兰出身的那个村子略小，有平地有丘陵有水塘，灵气浓度倒是高于随身药田。 木兰第一件事就是将比空珠还要大的随身药田，连同一堆符袋都放在丘陵边缘岩化过的一个……小“窑洞”，还“好心”地将憋屈地快发疯的妖植，和几株价值不高的高大乔木移栽到最远处的一座小山头，还将之前收到后特意没有处理的妖虫尸扔给妖植吃。 那株妖植虽然吃掉了，但是通身的意思则在表示：难吃！不再吃了！ 真是见鬼了！木兰发现自己似乎读懂了它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特意跑挺远的路，去山间抓了两只类似竹鼠的小动物，连一阶都没有最低级小妖兽，一道灼热的剑气穿心，连血都不多，扔给树形妖植后就被一堆叶子细茎抓过去了。味道还行，灵气忒少。木兰觉得自己又一次明白了这东西想要表达的意思，摇头走了。她哪有本事抓等级的妖兽给它吃！ 现在先生已不再带着大家围观各自的随身药田，而且是彻底不管。 木兰认为这位先生从来不做无用功，每一件安排都有其意义，所以压根不敢怠慢地区挑选灵植种子。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回家一趟。 爹的腿，她有治疗方案了。娘的精神病也有缓解的药物。后者花费比前者多得多。 买齐了物资，“奢侈”地乘飞梭去寻天城，木兰席地坐在自己的小格子里，认真做笔记。一步步的步骤，每个阶段可能出现什么问题、要如何应对……最终还是无法搞定就送叶家巷的医修馆，但这是最后的选择。 回到家里的房子里，还是上次看见的那对凡人老仆；阿平出门买东西、中午才回来。她的小侄子咯咯笑着在眼前跑来跑去，羞涩地打过招呼就跑，然后又偷偷跑回来、再逃走，玩着只要他自己才懂的游戏。颤巍巍出来招呼的阿婆年纪更大了，木兰见礼之后就握着她瘦骨嶙峋的腕子，试着输入一丝灵气，可惜老人没有修炼过，经脉没有打通，那点灵气最多可以看成是一杯补品。阿青知道大姑子不吃不喝，就将皮实的娃儿抓过来与姑姑好好见礼，嗯，顺便拿一份见面礼。 木兰不在意地给了他一把灵珠玩，还自己去地窖放下四大袋灵谷——即使阿平回来，也扛不动丧心病狂的三百斤一袋的口粮。 地面上的阿青也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自己面前的那是袋子吗？大姑子那瘦瘦的身材，两大袋灵谷，这个…… “来，阿青，这两袋是给你娘家的，让他们来人搬。” “是！多谢大姐！” “没关系，爹呢？” “在呢，刚在后头院子里种菜，现在应该洗完手过来前厅了。” “好。” 没有明显变老的阿爹一瘸一瘸地来见“劳苦功高”的大女儿。 “阿兰啊，又是挺久没看见了。” “嗯，爹，去你屋子里，我来试试能不能治你的腿。我在宗门里学医术呢，虽然才学了几年、出师还要很多年，但已经能做不少事……”她一边提溜着大活人就往边上的房间走，一边用法术检查父亲的身体。没什么旧疾，也没有绝症，就是一条小腿骨靠近脚踝处，明显是碎裂过又没有得到非常好的治疗。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不少。用灵气重新打开接得歪了的骨头再对齐，然后外用灵药促进生长，凡人的话不出十天就能好。 只是，骨头附近的肌肉、组织、神经等等，作为凡人的父亲是没法恢复了。 “阿兰？爹这腿都二十年了，没治了，就这样，反正家里也不缺我这口饭吃。” “嗯，爹，我这也是练练手，哪个大夫出师前不治好一大堆人呢，您说是不是。”木兰给他喂了一点点麻药，也外敷了一些麻药。呃，这个是修士的药，直接将已经可以算是步入老年的父亲给放倒了。失策，凡人的身体和修士的差别好大。 阿婆和阿青傻愣愣地看着木兰正骨头。那声音和皮肤下的动静太恐怖了，而且爹居然没有痛醒？！ 接着就是上药，淡绿色的药膏厚厚地敷在皮肤上，然后又绑了一圈奇怪的东西。 这就好了？ 痛苦了二十年已然麻木的阿婆突然激动起来，“阿兰，这样就好了？” “三天不能动弹。”她想了下，几道剑气将木床砍出一个不太好说的形状。 “阿平？” “在，我在。”回到家发现一个人没有，一间间找过来找到爹的房间的阿平，目瞪口呆之余赶紧挤进门。嗯，家里的俩老仆一小孩都挤在门口呢。 “爹这条腿三天不能动，三天后才能踩在地上。你记得照顾吃喝拉撒。可以叫上你儿子一起。” “好好。” “十天以内只能擦身，不能洗澡，十天后就把夹子拆掉，就一切正常了。我争取十几天后来看看。” “十天就能治好？！” “跛脚的情况会好不少，但不可能恢复如初。”家里当时只是简单请了凡间大夫来接骨，躺了两个月，以为已经好了，结果父亲那时年轻，因为要赶农事，最关键的恢复期用力过度、甚至还又摔了一跤，结果腿骨就彻底好不了了——除非当时有足够的钱送叶家巷，用修士的手法治疗。 再看看父亲，还在昏睡着，于是木兰在父亲嘴里塞了颗辟谷丹，在家人看不到的角度用神识将那辟谷丹一点点通过食道落进胃里，又输了些灵气到他毫无经脉可言的体内。 拍拍手，换阿娘。 阿娘最近一直喜欢呆在阁楼，抓起来异常容易，连惊叫都没发出就被木兰攥在手里，带去她经常呆的小房间——她有时会去其他地方窝着。 这次的检查主要在脑部。 淤血块，肿块或者说是肿瘤，其他的纯精神性的问题她目前一点办法也没有，倒是内脏肌肉骨骼等等大概没什么大问题。 这个还是要用到比较精细的手法，嗯，木兰自己一向归纳为生命系法术，再将一滴二等含灵水用汽化的方式慢慢送入鼻腔。 这次治疗的时间就长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结束：脑部明显的问题已经处理掉了。 松了一口气，木兰放下手里的病人；结果因为动作太粗鲁，被扔下的女性差点撞出脑震荡。 阿平他们看得目瞪口呆。 此时木兰突然明白了，医修士与凡间大夫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修士的命比凡人不知道硬朗多少，所以医修的作风如果放在凡人身上那就是杀人啊！ “阿平等爹醒了就去照顾下，阿青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就看顾下娘。” “是——” “阿婆，这三天家里要靠您镇着了。” “应该的！应该的！”苍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世的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 木兰看似潇洒、实则狼狈地跑了。 真的跑了。 第34章 高年级医学生（七） 十天后，木兰乘飞梭回家看了一趟。 阿娘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过会把乱跑乱动改为睡觉。再次检查，脑部没问题，精神问题无法解决之外，其他……算是正常。 木爹那边情况类似。跛脚的情况好得多，只要走得慢些都看不出来。但要回到二十年前是不可能的。 “阿兰啊，多亏了你。”木爹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了。这房，这腿，口粮，药品…… “爹，我小侄子已经要开始上学了，您得好好带孙子。” “那这孩子……能修炼吗？” “不能，他没有灵根，但是他和弟弟妹妹一样，可以像阿平那样念书、学杂学、练手艺，以后去找好的活计。女孩子也一样，如果有手艺技能，不论是嫁妆还是将来的婚嫁，都会好很多，不然她们就只能嫁给做粗活的汉子。” 木爹没有太多想法，做母亲的阿青眼睛就亮了。 “阿青，好好教导女儿，即使她不修炼，仍然可以像我一样能干的。”木兰没有说太多，又看看每个老小，交代真的有事的话就动用她的户头，有上千下品灵石。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没有修士会对这个数字感兴趣。然后一句话：下回要等她好几年后有幸筑基了。 家里人不会了解什么叫有幸筑基，也不需要了解。 阿婆他们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从院子中直接飞走。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就跟将女儿远嫁似的，甚至还有从此不相见的。 木兰这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清醒过来之后没多久就入了宗门。对着一家血亲，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她对他们只有责任，现在父母有了孙子、祖母四代同堂，亲家关系不错，账户上还有钱，为人子女的任务可以告一段落了。 跑出城，心情愉快轻松之下，御剑飞行的速度好像也更快了。 寻天宗弟子的身份在这一带绝对是不能惹的存在，尤其是御剑的，那都是剑修；如果有人打劫，宗门会毫不犹豫地回溯时间，然后全界悬赏通缉，除非打劫的家伙有钱走星门跑路。 木兰一路呼啸着冲回宗门。 再次体验到累成狗的感觉。 身心的情况相差很大，回到宿舍时这种严重不平衡的感觉尤其明显。木兰扑倒软榻上，脑袋兴奋了一会，慢慢地就睡着了。 一口气睡了四个时辰。 凌晨时清醒，跑去训练场一通胡打暴打，就差傀儡阵没闯。嗯，不，还有一个地方！ 木兰一时无法控制脑袋里的兴奋劲头，冲去了敬天殿前广场。 祖师爷的塑像。 靠近了就会被凌迟的练功场所。 剑修就是在生死危险中突破自己，所以越是危险、机遇越大——其实死了和前路断绝的下场是一样的。 她远远地落下。现在是清晨，人不多，练气更少。 少到只有她一个。 慢慢试探安全距离、平时距离和上限距离，然后再试验不同剑气的效果。 非常奇怪的是，居然是木系剑气更适合！而且现在这种剑气压力对抗最适合眼下她的状态。 平静地在上限距离之外一步之遥坐下，木兰慢慢沉淀着这种压力，并且快速整理这些年的记忆。 半个时辰后，她站起，漫步离开。 真的是类似星际漫步的那种步子。 回了宿舍，全部清空的身体在浓度很高的小小屋子里，一刻多一点的时候就大半恢复，速度快得很不正常。 睁开眼，眼球前全部是七色星星……赶紧再闭上，接着就晋阶了。 这次小晋阶耗时不长，反正闹钟显示，现在才午后，睡午觉的最佳时间。 可惜，她多年没有午睡的习惯了，好像，五十年？ 练气九层，也没有什么可夸耀的。 出门买了一大堆实用的便宜货比如摇椅被褥床榻帐篷，以及最便宜的家禽畜和饲料，外加几种十年左右生草本灵植种子——这些植物学名比较麻烦，木兰私下一律叫它们灵竹，取其形态直立、生长得快的特性，可惜高度远远不够——扔进种入空珠后就不管了，闷头看功课先。 后天上课可能提问的知识点她还没研究完呢，整整两个玉简、抵得上几米高的普通纸质书，有得拼命苦读了。 课室里其他人都多看了木兰两眼。二十岁，四灵根，练气九层，非世家出身，剑修兼医修，相当不错了。 嗯，不比自己差。 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加这一句，但是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宁擎真人也多扫了一眼，灵息平稳，晋阶完美，看来是水到渠成而非硬拔上来的。 等下了课，晁伦第一个坐不住跑过来。“师妹，你能慢一点吗？” “我哪里快了？”对方在去战场的时候已经是九层了，好意思让她慢一点吗？！ “我比你大两岁啊。”问题是他打不过她还找不到原因。 “不是差不多吗？”木兰完全不知道哪里不对。 “嗯，这么说，你是怎么晋阶的？之前我好像没发现你有灵压不稳的情形。”晁伦彻底明白了，这位自我感觉很好的师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资质、出身是问题——也确实不是问题。 “哦，对了，祖师爷塑像！”木兰真的来了精神，“我走了几步飞叶阵再出来，犹豫着不去傀儡阵还能去哪，然后就想起来祖师爷！那里果然是修炼的好地方，如果有瓶颈，不妨去坚持几个时辰，别重伤就行。” “……”他经常去好不好！ “怎么了？” “我每月至少去一回。” “受过伤吗？呃，其实我也没有受伤，但从正式入门后到现在，我只去过那一回。” “受过伤。”晁伦想大哭。 “按照年纪，我比你略快半年，就是因为我每天最多只睡一个时辰的关系？” “……”他也是不超过一个时辰好不好！ “你又在纠结什么呢？因为我是四灵根，你是双灵根？我以为自从几千年前推行五行转换术、有了人工制备灵气开始，灵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而且教导我们的先生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老师，一直是金丹在授课，所以你我的出身也没有明显差距。这只是运气罢了，你跟自己过不去做什么？！”木兰其实很清楚，自己和这些“孩子”的差距在另一个科技世界的几十年时光。但这个没法说出来。 “……”灵根和出身？！他其实一直看不起这位强悍得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师妹，结果导致心态不稳？！ 晁伦站在课室的角落里，周边灵气迅速向他聚拢。 木兰挑眉，然后默默退开，又看了会儿，见已经有值守师长过来查看了，所以就简单地向对方报告了下情况，便回宿舍了。这家伙其实资质远超过自己？呵呵，下回在训练场里多揍几顿！ 晁伦没有晋阶，但有所顿悟，这比晋阶更珍惜。 第二天他就用神识对讲机联系正在看书的木兰，问她要不要出去吃一顿好的。 木兰想了下，直接说没空，然后叫他下次上课给自己带一包上等灵茶，嗯，区区几百块灵石，他付得起。 等下一回上课，晁伦果然很乖地送来一包叶家巷的好茶，贵。木兰非常满意地在晚课训练场上将他打得趴在地上。 “不行，怪不得上次你在傀儡阵没有受伤，看来是没认真练剑。你虽然学医，但还是剑修，两者应该都有晋阶的契机，一个都不能放跑。” 晁伦简直想哭：难道那茶太便宜了，还是太少了？可惜他回去跟长辈抱怨时，又被暴揍一顿，还美其名曰找契机——那是后话了。 不过这次嚣张的木兰难得碰到了张琪师叔，两位女剑修高高兴兴地“比划”了一刻的时间，木兰拼到躺倒才结束。 一边休息过来的晁伦，此时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真相好可怕啊！ 想晋阶就得挨揍…… 学生们刚刚习惯这个学习压力节奏，下一轮又开始了。 而几乎闭关一年的方小真再次去考一品师。木兰觉得这位昔日朋友的心态有问题；李隽则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了点问题。 “阿兰姐，我最近晋阶总是不顺，是不是心境出问题了？”李隽去年到了练气七层，和卢琰同阶。 木兰想起了晁伦的纠结，原因出在自己身上吗？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一个四灵根，凡人家庭的杂役出身，不应该晋阶那么快？而且不应该将医修课程一直学到现在？” “呃？是这样吗？” “对，你和小真，都有。我还有个同窗，同样是。我只好奇一点，在其他大界，灵根只是资质之一，本身并不重要。是不是修仙家族因为历史太久了，超过五千年，所以只看灵根不看其他？比如，我入道之后就辟谷，光这一点我就可以比其他人高一阶。” “啊……”李隽张开嘴。 “你们吃的饮食里杂质太多。”经过那么多年的实践，木兰终于明白了这一点，“除非日常只吃喝高级灵食，否则你们修炼中的一部分必须分到全身去消化吸收排泄这些食物。而我，可能体质特殊，有杂质的任何饮食都会吐出来，所以少了很多弯路。” “啊，原来这样！” “还有，我的家人看似负担，其实也有助于我的心境提升。比如这次回到家，我将父母治疗了一番、效果很好，我弟弟娶妻生子，我阿婆老有所养，我为人子女的责任已了，加上在祖师爷塑像附近调息，于是就晋阶了。” “呃……”卢琰傻眼了。她之前只是每年用灵石换成金银、托宗门杂役送回家，其他不闻不问。 “阿琰你不用跟我学。我家只有一子一女，阿婆年纪大了，父亲跛脚、母亲疯癫，弟弟比我小好几岁，我有养家的责任；而你家不一样，各个身体好，各有小心思，你回去了反而会影响修行，必须隔离。” “……” “所以，每个人的情况都不相同。例如阿隽，你什么时候能将家族里那套男男女女的观念彻底摒除，就能真正入寻天宗。” 第35章 高年级医学生（八） 他们这些小练气并非真正寻天宗剑修弟子。 因为历史原因，寻天宗不是纯剑修门派，但是正式弟子必须是筑基及以上的剑修，其他人如果不好好练剑，就得去附属门派。寻天宗没有所谓的附属家族，这同样是规矩，但欢迎全风鸣界的各个家族将族中筑基及以下的子弟送进宗门当剑修，散修也是如此。寻天宗只接受剑修。 所以，卢琰她们三个人如果在剑术上没有建树、无法达到基本要求，就会被送去其他附属门派。此外，他们的服饰也是最基本的外门款；正式剑修还会有礼服、练功服和战斗服等好几种不同功能的高级法器服饰。剑修的供应远远不止服装，但是他们需要承担的义务也是很严酷的：打仗，义无反顾地为宗门、为道统出战。 李隽她们如果无法在筑基前就做到剑修的最低要求，就得离开本宗。 心大的卢琰已经打算去女丹修为主的梨花丹派。她好几年没有好好练剑了，但也没有想过要嫁人，所以梨花丹派是最合适的去处。 李隽还没想好，她虽可以御剑飞行，但无法做到剑气护体，这就麻烦了——木兰在她这个修为时已经可以用剑气打人而不需要拔剑。 至于方小真—— “我考过了！”考了近三天的方小真兴高采烈地联系他们三个。 嗯，方小真的剑气没有战斗力，连李隽都不如，看来是去太初符观。 也许两个都去？木兰看了眼李隽。 “阿兰姐，我不急着考通用符师，要认真练剑了。就这样放弃太不甘心了！”李隽其实完全是跟着木兰的步调来的。她比木兰小近三岁，入门时是擦着年龄下限进宗门的，所以仍有一搏的时间。 “那你先每天练至少五十遍归尘剑诀，再制防御符箓去飞叶阵。能走两步之后去重力场加强基础。没体力还有精力的时间里，除了修炼和睡觉，就继续看符阵，通用徽章和本界徽章相差极大，嗯，阿琰，你们考一品师的时候我们也考了同样的题，十个人全部只花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全部通过了——所以不要奇怪为什么我们这些学医的对本界一品丹师没有半点敬意。”这个时候，可以透露一些了。 卢琰和李隽都傻愣愣地看着木兰。 “我们在去妖虫兽战场之前毫无心理准备地进了一次傀儡阵，全部受伤离场，其中一位师兄受伤最重，差点少了一条腿，是半躺在我的担架上去战场的。所以在战场后方的医馆里，一群金丹妖虫占据了修士身体混进来，我们还逃过一命。”这个也可以适当讲讲。 两个女孩继续无语。 “所以，阿隽，先要有一往无前的觉悟，然后就是砥砺前行、无怨无悔。” …… 方小真来喝茶时，大家都等着。她兴奋地说要继续考二品师，其他三人默认她要去太初符观。喝了两壶茶，木兰打发她回去休息了。 李隽则是心事重重地离开。家里没有出过剑修，所以长辈们没有一个将剑术当一回事，以为能打就行，还颇为认同李隽这个性情爽朗却不漂亮的女孩儿兼修剑与符。现在看来，是错得离谱。兼修？看了木兰她才知道什么叫兼修！嗯，还有三年，她得努力！ 木兰则无所谓。 这三位朋友让她在繁重的训练学习之外，有了一小段轻松愉快的少女时光。 转回卧室，进入空珠，她将这个空珠改造为战地医疗室，各种炼器和制药的成品半成品都在这里试验。生机勃勃的低矮竹林既是散步练功的场所，也是回春术的力量来源。考虑到各界的水土不同，她放弃种植风鸣界的药材，只是这灵竹比较矮，最多也就是才一人高，无法形成她想要的那种挺拔苍翠的林子。 催生出类似竹笋的东西，木兰就停手。空珠地方大，所以她开挖、硬化一个地窑，用它来制作厨余肥料和绿肥。灵竹的叶子会不断生长掉落，腐殖土当然远不如专业绿肥效果好。 医务所就在平地，窑洞外面的一块硬化地面——女士帐篷里头，男士外面露天，没毛病。空珠内没有气候，不存在日晒雨淋，所以她做的各种设施器物零件和药品柜子随便摆——没人敢乱翻医修的药柜，吃错了药有得治也不给看。 在大家以为下一阶段要去当平淡忙碌的驻地大夫时，要准备千英会了。 木兰还是挺喜欢看史书的，但因为实在没什么时间，所以只看正史纪年。 早年的千英会是风鸣界分配资源、消耗修士人口的重要途径，所以一次大会死亡和废掉的练气可能达到三成，筑基损耗近两成，连金丹都会死。到了大概三千多年前，寻天宗本宗成为纯剑修门派。当其他宗门开始出现第一位化神后，寻天宗就“高风亮节”地主动退出宗门排名，千英会就成了四艺和法修的比斗大会。 有趣的是，当时已经有合体期剑修长老坐镇的主办方寻天宗只参与丹符器阵四艺比斗，连附属门派也是以独立的名义参与千英会。嗯，战斗力杠杠的剑修与法修比试丹符器阵，虽然表面上显得很不公平，但其实是另一种实力碾压的表现。而且，寻天宗是风鸣界唯一一个培养医修的宗门，考的是各个大中小世界一致认可的徽章，碾压的态势无与伦比。 顺便说一句，主办方的医修学徒治疗比斗时受的伤；有顽疾或重症，要请有通用医修徽章的高人出手，就得用物资或者中品灵石付费，因为拿通用徽章的肯定是筑基及以上，修为和徽章等级越高、收费越高，最高化神期。风鸣界除了寻天宗和叶家巷，其他宗门或家族还没有合体期及以上的修士，所以化神医修足够应付本界修士的需求。 所以，这个千英会，寻天宗不争利益，只持续刷着存在感和压迫感，并且为剑修和医修竖立高高在上的旗帜。 想练剑和学医的修士都得来寻天宗，除非攒下星门费用去陌生的大世界找死。 这个时候想想，他们学医的虽然功课压力大得超乎想象，但练气时就由好几位金丹及以上的师长小班教导，不但能提前去外界开眼界，还比同阶修士接触更多的血腥和奇葩案例……这种精英指导一点不比正式拜师的弟子差。 嗯，多准备回春符。 十个学生里，每个人都开始有了自己特有的惯用手法。先生对此是颇为赞成的，只要没有原则性错误，各人就应该按照适合自己的方式行医。木兰是非常战场实践派的，练气筑基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致止血，然后检查伤势、治疗内外伤——即使需要再次弄开伤口，也比持续流血强。而且她喜欢用回春符节省精力，用机械代替法术节省灵石，总之就是又快又省。 在这次千英会的协调后勤安排里，她们这十个学生全部被调去比武台子急救。 从事急救不可能没有针对性的培训。 宁擎真人再次，随堂小考，取出历届千英会练气比斗擂台各种伤情汇总，常见的不常见的三千多条，写对策！ 当场写，不写完不能回去。 所以大家直接错过了当天的晚课和第二天的早课，第二天的晚课也都睡死过去了。 木兰直到第三天凌晨才缓过来。 如果不是有练气九层的修为和含灵水撑着，自己都会成为需要急救的病患。 慢吞吞地去几个训练场转一圈，又浑身疼地慢慢回宿舍，死磕先生下发的千英会伤情大全。 前天的随堂考，自己的答得还行，超过一半是正确的，其他的效果打折或者无效，只有十几个会加重损伤。 不！及！格！ 其实，他们距离医修士还有很长的距离，长到她可以学到金丹，或者死亡。 一直到下一堂课，每个学生都是严重休息不足，没有练剑、少有修炼，几乎不睡觉，就是拼命看自己能达标多少。 先生不会公布成绩。大家都是练气八层及以上，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看完这套书，还是最传统的纸质印刷本，立马就可以给自己打一个分数。 不能治好的肯定不能算分数，所以木兰的分数基本上是五十九分。极度倒霉的数字。 风鸣界没有六十分及格一说。所以过半数达标的人都挺高兴，除了木兰。 “你们之间最好的也只对了六成，在千英会之前须得全部掌握才能上场。还有不到一年，时间还是够的。”先生说的掌握可不仅仅是纸面上，主要指的是手头上。治不好擂台伤的医修，那可是丢脸丢大发了。 嗯，是不是宗门计算过千英会的时间和他们的学习进度来安排的？ 或者正好相反？ 第36章 千英会（一） 一年时间，要当个有针对性的驻地医生，嗯，是修士的医生，绝对不是什么容易事。 他们这些学生就是拼命学的命。 这次的“练气强化培训”是和另外三个班一起上，四十个学生，比最早报名时少了点人。 而且上课的先生不仅是四个班的先生，还有不少其他医师来——全部是元婴医师。说实话，大概也只有寻天宗的练气医修生可以有一堆金丹、元婴甚至化神的先生来教导，还有数不清的筑基师叔们练手。 “木兰师妹，为什么你这里不用丹药呢？我觉得符箓造成的内脏损伤还是丹药的效果好。” “一小杯一等含灵水比丹药便宜很多。这是在我们寻天宗如此，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而且到了筑基，肠胃功能才出现非人类化的变异——这是木兰的个人解释，教材则没有此说法。 “……” 木兰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全部的练气期医科同学，四十人都是只有五个练气八层，其他都是九层和圆满，原来少了的人除了个别退出，其他的都筑基后转到中阶班去了。这也从另一方面表现出，学医的新弟子很清楚自己要学什么、做什么，且晋阶速度远高于平均水平。再明白一点，她这样出身的多灵根学生大概才个位数，其他学生要么资质好、要么出身好。可，那又如何？她和其他凡人家庭的同学都挺过来了、晋阶了，还能在擂台赛光明正大地折腾人！最后那一句是最有意思的。 抱着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木兰和其他学生们都咬着牙硬撑着。 连练气圆满都脑袋疼，可见不是大家智商太低，而是学习压力太大。 风鸣界法修的类别非但不比他界少，还因为资源匮乏的原因，走偏门的更多！ “先生，这是走了歪路的魔修手法？” “类似，来源已经难以考证。如果不是直接谋害人修，并不作为邪修处置。所以你们若是碰到这类伤，多留神。” “是，先生。”大家懂，真的出现拿人来练功，只要有一个实例，全风鸣界都是乐意讨伐该小门派的。 …… 这一年里，卢琰凭着风鸣界一品师身份、自请去了宗门附属的梨花丹派，不过可能在筑基后回本宗进修、考外界承认的通用丹师徽章；方小真考虑再三，还是与李隽一样咬牙留下练剑，因为在寻天宗，真的没什么人将风鸣界的一品师当回事。 四个女孩的下午茶会彻底成为历史。 木兰对此连情绪波动都没有。她只是佩服方小真，居然横下心练两种剑诀，每天只在宿舍、符峰和训练场之间，吃喝也只碰辟谷丹和灵茶水——绝对学习木兰。 而李隽则笑眯眯地继续自己一贯的节奏，连逛街也不肯省略。倒是木兰开始在训练场中更多地见到她们在认真对练。 未来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千英会早就没有了数千年前的你死我活——我吃下的资源多，你就会完蛋——以及大量杀戮。寻天宗一边凶猛地吃下大量地盘和附属门派，一边退出千英会的资源分配，总体上没吃亏也没占便宜；可另一方面则是打造纯剑修兼修五艺和时空法术的品牌，以化神剑修及以上的强悍战斗力、和去祖庭拜见剑尊的“伟大理想”，碾压所有想找茬来讨伐的门派联合和附属家族联盟，此外居然还一口吃下妖族森林的兽潮，美其名曰为风鸣界全体人修解忧，实则将妖兽资源大部分都吞了，那吃相让战斗力差人一截的其他修士们不得不承让。即使后来其他宗门也重新有了化神修士，可跟经历各界无数战斗的同阶剑修相比、仍然是被碾压到底的份。 之后的寻天宗就是风鸣界实力最强的门派，没有之一，而其他门派的合格剑修还会被以非常可观的“培养费”交换到寻天宗。 现在的千英会就是非寻天宗本宗之间争夺资源的争斗，少了最凶悍的一批人，还砍掉了野外大淘汰赛，因此死亡率大降。 上述是四十个医科生在培训快结束时一起听到的内部历史。其他大部分弟子要在筑基后才能知道，而他们这些医剑兼修的练气，因为千英会的关系算是提前听到了。 也是，不了解宗门承办这个千英会的根本目的，很多分寸很可能掌握不好。 听完历史八卦，考试！ 除了上次的考过的三千多种伤情，外加突发的各种病情，甚至还有精神病、不，是巨大压力构动心魔，以及打斗中当场晋阶导致的多种问题。不到四千种，考三天。 四十个学生全部良好及以上通过，但没有优加。木兰是优减，平均水平，答案中也没有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但是纸面上和实际操作毕竟是有差别的，所以他们一来只在练气擂台服务，二来有金丹师长们随时坐镇。 一头栽倒在卧室，睡了一夜半天，木兰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出现在各个训练场，然后她“愉快”地发现，练气的同学们各个都是刚缓过半口气的模样。 五天后就是千英会，宗门内除了各个场地和执法堂，其他地方的节奏丝毫未变。 参会的人是进不来这片核心区域的，宿舍到会场需要飞舟作为交通工具，自己御剑飞过去得两三天时间。 医修生们是提前一天来场地的，每个人配给一座大帐篷、一堆储物装备的医疗物资、不够立刻补充，他们的四位先生也都坐镇于此，此外就是一千多名负责引导和抬人的杂役弟子、由二十几名筑基主事管理。练气期擂台好几百年都是一样的，有五百多座，围成三层的大半圆。医修不在圆圈内，而是在圈外，一溜四十座帐篷显得有些单薄。再外头的地方，是寻天宗膳堂和大型营房式法屋为参赛者提供食宿。此外，一千五百名筑基中后期的剑修裁判已经在此培训了个把月的规则和各种应对——他们的实力配合充足的符阵，足以应对两名失控的练气法修。 木兰认真看了下物资配置，还是拿出自己的随身药田，又将空珠里的一些帐篷垫子被褥木桶水缸等物放进去作为补充。 四十个学生还是按照班级、进度和默契程度排了自己的位置；比较中间的木兰拿出随身药田后，其他九位也纷纷拿出来，最后其他三十个人也拿出来。一座帐篷应该是不够的，尤其女修总得与男修分开。一般而言，女伤员会优先送到女医修那里，但这并非绝对，需要看忙闲程度和医治水平。 然后就是整理十袋从丹到剂、从符到器，等级和治疗目的是非常明确的：寻天宗一定说到做到，但也不当冤大头，陈年旧疾请自己想办法——练气期如果有没处理好的旧疾，大部分是被放弃的或前路断绝的修士。 对讲机里与同班同学聊了下，大家也达成共识，所有治疗用品都用储物袋里的这些，除了区分男女之用的随身药田，自己制作的医疗物资不拿出来。医科生的考核无时不在，所以大家在师长可能看到的所有场合都是战战兢兢的。 学生们就在帐篷里认真修炼了一夜，因为从明天开始的两个月，作息都会很不正常：过万练气修士中选出前一千、前一百、前十的擂台不分日夜，每一轮中间最多只有两夜一天的空档期。 而因为抽签、交通等原因，直到第二天午后，擂台赛才正式开始。 四十名驻地医生清一色都是八层以上的剑修，不论男女都御剑立在空中，通身写满不好惹。 五百多个擂台同时开打，但因为有防御阵法的隔离，相邻擂台间基本不受影响。从不远处看过去，各色法术符箓甚至符阵的光芒五颜六色， 一刻之后，近五十名选手受伤，有几个很轻、自己可以给自己处理，其他都在指点下往医修帐篷这里来；另外有十个躺下了，由杂役们抬着走向最近的医疗帐篷。 木兰皱眉，这速度，四十个人……来不及啊！算了，最重的先治不就得了。 储物袋里的回春符直接是三个符袋，一等和二等含灵水各有三个储水葫芦，止血散、烧烫伤膏一律是一人份的简易小包装，内伤药剂三百小瓶，嗯，还有两百小瓶的辟谷丹；其他的丹药就明显少了，都不超过一百。 明白怎么做了！ 木兰在帐篷门口就是一张回春符，给担架上被金系法术伤到的人止血，然后神识御物将破衣服扒开、上止血散，再检查一遍伤情，灌了些二等含灵水缓解体内少许内伤。药散起作用的过程中，她检查了下就给自己走过来的一名伤员一小瓶内伤药剂和一小盅一等含灵水，还送他一张回春符，将人快速打发走。 最后她与其他同学分享了最后那个操作，果然是步好棋，特别好打发：一张不行就两张，坚决不能堵住帐篷门口。 担架上的修士现在不叫唤了，正在含灵水的作用下闭目修养调息。 大型帐篷面积颇大，除了自备的桌椅柜，木兰还凝了五个单人土台、垫了几层厚布，正好放担架。 下一波伤员又来了。 第37章 千英会（二） 杂役们都受过简单训练，而且知道往担架少、人少的帐篷去。所以这次木兰没有接担架，倒是有三个人在同门或亲族的搀扶下前来求助。每一个都是复合伤，必须三种及以上的治疗方法。 前一年的密集培训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学生们虽然经验不足，但胜在反应迅速，加之物资充足，三个人很快就被打发掉了。 木兰回来检查了下担架上的伤员，情况很不错，伤口已经合拢，于是她又上了一次愈合药膏，贴上敷料，再盖上一层厚布保暖防尘，最重要的是遮挡破烂的衣服。现在是秋季，帐篷里虽然有防护阵法，但温度并不高。 在找出薄被的当口，又一个浑身焦黑的家伙被抬进来。 “别再抬伤员来。这个重伤很费劲。” “是。” 这种大面积重伤真的好讨厌啊，先两张回春符，再扒衣！要命，好像一只手残了，得断肢再生。外用清创含灵盐水、内服一等含灵水，先上再生膏，再解决坏死皮肉，啊，两处关节碎了，得检查情况后接骨…… 木兰忙得差点额头冒汗。要知道常年辟谷和维持清洁后，她是基本不出汗的。呃，自己的身体功能肯定已经与凡人的不一样了。 用符箓和药剂打发走两拨伤员，再忙乎一个时辰，这个大面积电伤加内伤加半残的伤员还处理完。继续躺着！ 倒是第一个担架上的已经坐起来。木兰问他是回寻天宗提供的住处还是继续留在此处。由于没有拿出随身药田，这位立刻表示不打扰其他伤员的治疗。 木兰很满意对方的识趣，送了两张回春符和一份止血散。这两样市场零售价差不多五六百下品灵石。伤员很高兴地跑了。 留下木兰看着那个重伤号轻叹：这家伙在下次比试前不可能恢复如初。 “这位师姐，我的左手……” “嗯，用了再生膏，养好伤就行了，不会残疾。不过你没法继续打擂台。” “没事没事，我反正输了……多谢，多谢师姐！”再生膏？上万灵石一罐，他怎么都没法付得出来啊！先用药再说，大不了卖身干活还债，真的，无所谓了。 “不用跟我道谢。药都是宗门给的，同时我们也是练手。” 接着两人又聊了会医修的培养，直到下一波伤员来求医。 三下五除二地打发掉人，木兰再手工做了个小屏风，将凄惨的重伤员与外头隔一隔。 接着就来了下一个担架。 重伤。还是剑伤。真是，好熟悉啊！ 抬担架的不是杂役，是亲友团，看木兰这熟稔的手法和各种物资，放心之余开始有些手贱，其中一个已经拿起桌上用过一点的再生膏罐子，看了半晌就想往自己的袋子里装。 木兰根本不用拔剑，一道十分收敛的火红剑气就将对方的一块头发烧掉，“这是我寻天宗为受伤的比斗者提供的，不卖，不送。不过如果你被我砍掉一只手，我一定给你两罐。” 剑修！练气期就能用剑气砍人！ 等处理完伤员，盖上布单遮住身体。木兰用剑气托起再生膏罐子，去屏风后给前一个伤员上药，顺便将罐子留在那里。 转出屏风后，这些亲友团居然还在。 “几位要将伤员带回去休养吗？我可以将后续用的药给你们。” “不不，我等不懂医术，明天再来看看。” “这位大夫是剑修？”练气九层，四灵根？剑修？还学医？不可能？！ “是。学剑，学医。” “既然剑修，为何还学医？”医修不是没有徽章吗？ “战场上可以自救和救同伴。” “哦哦，我等都是练气九层，不知道能否请教一二？” “？”木兰打量了这四个人一眼？“法修？我还没有和同阶法修交过手。等我看完下一批伤员就向几位请教一二。” “好啊好啊！”都是不到二十的年轻人，一提起打架总是会兴奋的。何况他们觉得自己实力不弱，是千英会上难以找到强悍对手的那种——寻天宗不参与千英会，是不是剑修的实力不过如此，所以缩了？ 四个小子正各自思量，那边来了三名求医的伤员。两个是真的轻伤，回春符都够了，其他就是赠送的礼品；一个内伤倒是麻烦些，是典型的新伤引动旧伤，木兰检查过后想了下，又用上平时用得不多的两种调理药，一个是维持经络活力的，另一个是保护心脏的，最后才处理刚受的伤。培训时强调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样新旧一起发的，旧伤就尽可能以现有的药物来治疗缓解，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就由学生自己决定，也算是给大家一个实践的机会。 “这位道友，你的旧伤比较棘手，个月都很难好透，且你现在的修炼方法可能还会加重旧伤，”木兰示意对方将打开过的两个小药瓶收走，反正只有一小份，花费不是很大，嗯，对寻天宗而言不大，“连吃四天，不要与人激烈交手，所以你还是住在我们这里比较安全。吃完以后建议去叶家巷的医修馆看一下，那些都是医修士，比我强很多。如果医药费太高可以做些平和的任务交换。” “多谢！多谢大夫！” 打发走人，木兰气势大变，转向那四个家伙，“要不要切磋一二？就外面空地，很快就好，不会耽搁你们用餐，也不耽误我看诊。” 四个人有些懵地跟着出来。哦，切磋切磋！太好了，寻天宗的剑修呢！ 木兰都没拔剑，她的剑还不如这几个人的，所以干脆不拿出来了。让人窒息的土系剑气劈头盖脸地压下，同时激起四个人的求生本能，法术法器统统出来；紧接着就是木系剑气带着有些诡异的生机汲取，怕鬼的会认为是阴风，怕虫子以为是恶心的虫群，这下符阵都出来了。木兰仗着身步法和护体剑气，磅礴的水系剑法冲刷之后，一记横扫千军的火焰将四个人劈翻在地。 啊啊，完蛋了，要浪费好些回春符！ 木兰有些郁闷地摸出自己口袋里的回春符，一张用、两张送。因为自制的真没有宗门的好，所以多送一张。“这些是我自己制的符，送你们。” 那四个被打懵的小子还躺在地上呢，又有伤员过来求医。 那些伤员和亲友们也看到了全过程，如今对着面容清秀笑容亲切的女大夫，差点不会说话。刚才好像就是这个人，打趴下四个同阶，然后还给治疗——好恐怖！ “呃，您给我张符就好，看上去很有用。” 木兰没理会对方，一一检查，喝！其中一个不是这次比斗受伤，而是……可能是轻微内伤和中毒引发之前晋阶不稳而导致看似严重的内伤，也或者是更麻烦的情况！她处理不了这个，于是立马用神识对讲机联系宁擎真人。 其他伤员和亲友都是第一次看见有通用医师徽章的医修士，积年金丹才拿到一品师啊！ 想学医的回去对手指去了：能晋到金丹的话，还学什么医？！ “你的判断是对的，而且这个毒有些奇怪。”宁擎真人问了伤员的比斗编号，另外联系别人去查。 “先生，这个毒真的是——” “你怀疑的没错。”类似鬼修的冥毒，而风鸣界的鬼修还没发展起来，所以是邪修。必须严肃对待！“不行还有叶家巷呢，别担心。” “是。” 木兰跟着学了点，有些可以增加经验，有些就远超出她的境界，必须筑基后期才学得了。嗯，还是得筑基才行啊！ 其他旁听旁观的人简直是口水流满地。练气期就由金丹教导！何德何，不，真不愧是寻天宗！ 宁擎真人两道绿光检查了下帐篷里那两名看上去十分凄惨的重伤员，点点头，手法无懈可击。“那个断手的要再看顾两天，然后给足一个月的药回去养养就行。另一个明天给盒药就可以离开了。”其实这两个现在就可以打发走了，但因为没有亲友在，直接踢走并不好看。 “是，先生。” 在金丹医修面前，所有人除了木兰、都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 而且躺着的那两个非常高兴：瞧，金丹医师都说了，自己的伤其实不重。 宁擎真人半点多看外头好不容易搞定自己轻伤的四个笨蛋，去看其他几个学生那里的状况。没有强大实力和法器的法修，对上同阶剑修只有被暴揍的份，对上同阶学医的剑修那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她对自己学生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上次木兰才练气八层，就把筑基的揍到乖乖听话。 送了先生离开，还没回帐篷，新的一波又来了。 这个节奏和压力其实比当初在妖虫战场边缘的要好很多，一是皆为练气，二是宗门主场，三是先生坐镇。 第一轮五日四夜，全部学生一丝不苟地日夜不歇，而且谁不听话直接胖揍一顿，一个打多少都无所谓，打完还给治伤……参加擂台赛的选手全部心里发凉。 这就是寻天宗啊！ 尤其是有几个顽劣的，被木兰捶一顿居然认定她作弊，因为学医的四灵根女修不可能那么厉害，尤其是一柄剑蹩脚得可以。于是木兰真的拔剑，把五个对手全部砍得鲜血淋漓后，在半刻内全部治好、半个时辰后结痂，治疗了一波伤号，还笑眯眯过来问他们服不服。 必须不服！ 所以五个倒霉蛋再次被砍成血人，木兰这次治疗的手法更快、更坏心，全程神识御物、剑气扒衣，加上七系小法术，连来求医的伤员都看得叫好。 “这是补血剂，我自己制的，不收钱。后天就能养好，期间不要喝酒和行房，有空的话还可以来继续与我切磋一番。” “……” 第38章 千英会（三） 四十个医修学生，有一半跟选手们动过手。这也是上课培训时提过的，打趴打伤都没问题，只要不残不废不死，打完治疗，治好不服的继续打，打到服为止！ 所有被大夫揍的人，算是见识过了何谓剑修的凶残，然后这样的凶名迅速传播，传得各家门派家族既想撇开寻天宗自己玩，又想着如何付出较少代价来攀上寻天宗得好处资源——寻天宗也早已准备好了各种对策，就等着对家们出招。 第一轮的赢家现在已经不剩多少得胜的喜悦：人家一打多、打完继续替人治伤；自己一打一还那么累，即使拿了千英会第一名，在剑修眼中大概也就只是个笑话而已…… 而前一刻还颇为自得的寻天宗小弟子们，在擂台赛间歇狠狠睡一觉之后，接到一条消息： 剑修们的切磋大会要开始了。 这次要放在一个已经毁了的中等世界，气候糟糕、地形糟糕，嗯，因此可以随便打，大打出手破坏环境一点后遗症也没有。和法修比什么比？与同道统的剑修们比斗才叫真本事！尤其是风鸣界寻天宗因为底蕴太浅，是垫底的存在，这次的大会其实是首次正式亮相，宗门的打算就是重在参与、学习第一…… 学生们蔫了。他们只配在弱者面前逞威风。哪怕他们是各大世界都稀罕的医剑修，此刻一点逗弄法修的心情也没有。 直到第三轮过去，参赛选手们才隐隐从医修大夫们口中套出来一点点情报：寻天宗要头一次去外界与其他同一道统的兄弟剑修门派“交流切磋”，实际上就是挨揍——因为寻天宗的剑修实力太弱了。 学医的都能一打五的家伙，太！弱！了！ 听到消息的年轻人们表示，他们什么也没听到，不，是一点也不想听到。 其他大小门派和家族的主事们同上。 附属门派决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山海器盟苦着一张脸表示：他们压根没做好被外界炼器师们压着狠揍的心理准备！ 这一届的千英会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中，默默地进行到前百位，默默地角逐出排名。 木兰他们觉得奇怪，怎么打得越来越保守了，受伤的人越来越少，是不是奖品太少、大家的拼命精神也少了？ 四十个人还有时间聚在一起交流消息：他们是学医的剑修，与炼器的同门一起，练气筑基金丹全部要上，剑术要比拼，现场也是要负责治疗；而他们的几位先生因为不是剑修，都不会出席，只有两位有医师徽章的元婴剑修前辈带他们三个大境界的一百多号医修，与全宗门选拔出来的上千各阶剑修一起去。 不久后，寻天宗对外公布了剑修大会的消息：如果风鸣界有毕山剑尊道统的非寻天宗剑修想去观摩的话，寻天宗带去；而愿意从此加入寻天宗的话，可以免选拔直接去参加。 一时之间大量修士动了心，可惜能去观摩的人不超过十个，其中只有三个筑基改投寻天宗。但仅此三个剑修，寻天宗总共向他们的前宗门付出了大批丹药和空珠作为代价，那些物资的零售价听说加起来有好几十亿下品灵石。 这个天文数字刺激着参加千英会的所有人，直接导致其成为失败的大会，连争夺资源的后续谈判都很潦草。 而寻天宗内部的选拔大比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轰轰烈烈地从宗门内迅速通过千英会向全界传播开来。等参会的人都无精打采地回到各自地盘时，宗门参会大名单已经出来。 而此时，木兰他们已经养好了傀儡阵中所受的伤。 自己给自己治疗内外伤的经历太不美好了，可这是剑修尤其是学医剑修的必修课。为了精准性，不用麻药就开挖身上的伤口……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同理，这次医修生们还是要有针对性的密集培训，因为他们的任务不仅是照顾自己和本宗门弟子，还需要看顾其他界的剑修兄弟，那么要学的、注意的东西就更多了。此外，他们同样要比武，剑术训练还要在最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拉一拉。 听说那三位新加入宗门的筑基剑修更惨，因为他们之前没有受过严谨的训练，所以活生生被训掉了大半条命。 听到别人不好过，自己也就平衡了。 木兰僵硬地整理着自己屋内的东西，硬撑着照料随身药田，至于空珠，呵呵，幸好自己不贪心、只种了大量快生灵竹，现在几乎长满了，生机勃勃到可以救回来风鸣界及其他界的好几个金丹——金丹的伤可不是她那连一阶都没有的回春符可以搞定、起码要三阶起，而环境气候恶劣的地方回春术很可能无法施展。所以这个空珠是紧急手段。 去参会的练气剑修高达五百。 木兰不喜欢到处打听，但很多事情还是会刮进耳朵的。 本次的剑修大会是本门两位飞升前辈——很可能其中一位就是她的同乡——飞升前就定下的，因为是时候真正融入剑尊道统了。说这话的两位都是剑尊嫡传弟子，所以寻天宗必须当成头等大事来对待，其中也包括他们这一届医修的师资力量最强的、强过绝大多数的剑修门派。 对于最后一点，木兰持谨慎态度。他们受的教育培养绝对是压着极限来的，而且全部是金丹元婴甚至化神，相信在其他大世界也是顶级的。可因此说他们强过多数兄弟门派，这种夸张的话听过就算，不能当真。他们这四十个人的资质、悟性、天赋，在寻天宗内都不是最强的，放在各界最多中等，再高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傅世英和齐斐最近一年中与木兰走得近，隐隐有三人组队、接管所有女伤病员的趋势。她们见木兰冷静中带着惶恐，再自己思考一晚上，也明白此前的自得挺可笑的。 “木兰，你的空珠里只种低阶灵植吗？” “回春术用。我们只有一阶和二阶回春符，我自己只能制一阶都不到的，如果大会现场环境真如说的那样很糟糕，那我们需要准备保暖清凉的物品，还有灵植给金丹及以下的前辈们回春术应急。” “我们能医治金丹剑修前辈？” “所以我说应急。对了，我怕那里太冷或太热，已经买了很多保暖衣物、灵木，还储了不少冰水和一等含灵水。你们呢？” “……我现在去买！”齐斐几乎是瞬间消失。 傅世英愣了下，也打个招呼就跑了。 木兰简直哭笑不得。难怪千英会上，寻天宗女医修的口碑比男医修更差，原来是一个比一个不像女的——她们三个也是揍人最多的，揍得男选手们在千英会后期都吓得绕道走。 相信全部是由剑修参加的大会上，不会出现师兄弟们被吓坏的事情。 嗯，明天一早就要整队出发，她们今天一定要买全东西。 【阿兰姐，好羡慕你啊！】李隽在稳定练气八层的境界。她其实一直很稳，不论修为、剑术、符箓和心性，看似每一样都不算出色，可综合起来一点都不比木兰差。 【你是羡慕我可以入傀儡阵，受了伤还能自己给自己治疗？】木兰丝毫没在意自己给朋友们带来的压力。 【傀儡阵真的很可怕吗？】 【剑修必须不怕流血不怕受伤，用重伤换死亡也是要认真计算的。】 【明白了！确实厉害。我九层的时候再考虑。】 【基本剑诀和配套步法、心法，必须努力练，我们最大的依仗不是品质好的剑，而是我们自己。】 【好！谢谢阿兰姐。】 方小真继续闭关中，木兰只留了消息，没直接联系。 第二天凌晨，她从睡眠中醒来，将最后一点家当放进随身药田，再将药田装入空珠，再确定宗门发给他们这些普通练气弟子的备品和制式飞剑都带着，然后出门，去敬天殿前广场集合。 一千多弟子大部分都到了。只是大家纪律分明，各阶、各类整整齐齐地分开。 木兰几乎是立刻找到了组织。 学医的全部在一处。 四十名练气，六十几名筑基，十一位金丹，还有三位元婴。 这次来的金丹医修全部是有一品医师徽章的、而元婴居然都是二品医师！这个数量超过木兰的想象，但是因为很多丹修都兼修医学，所以不少人既是风鸣界二、三品丹师，又是通用一品医师——而且都是剑修，这一点非常要紧。 三位带队元婴医剑修，看着有这么多练气和筑基弟子都非常满意，转过头就对金丹医师们下达宗门最新命令：每个人必须带出一名医师，否则不准去考二品！ 而且这是长老们的一致决定。 所有人都傻眼了。 练气期和筑基期的高级课程都到今天此为止，或者说提前半年结束，这是木兰他们刚刚才知道的。因为再过一年多，新弟子们入门，又要有下一届学生，宗门需要对师资进行调整。 可这金丹医剑修又是怎么回事？小班制改为导师制了？ 学生们蒙圈，金丹们则很清醒。在一轮剑修风格的简短商议后，金丹及以下近百二十号人，都进入一位元婴前辈的个人空珠。 练气筑基弟子们先原地休息，然后一个一个地去另一头详谈！而且是练气先去！ 一个考生，直面十一个高两个大境界的面试官，真的挺够呛。 “师妹，一个人，面对十一位金丹师祖，会不会腿软？”齐斐跟木兰咬耳朵。她只比木兰大两岁，还带着少年心性。她们因为“有幸”坐得靠左，而面试地点也在左边的一处简易建筑里，所以面试号码很靠前——在那么多师长神识范围内，没人敢换位置。 “我们上次碰到金丹妖虫，你也腿软砍不出剑气吗？” “怎么可能！我拼了好几招呢！”也因此光荣负伤。 “那你怕什么？” “……呃——” “只要我们肯学，宗门一定会有各种便利。你要紧的是筑基，我要紧的是圆满，然后再谈其他。不筑基去学医、不金丹去考一品医师，那不是开玩笑嘛。” “……是啊！”金丹。他们首先要达到金丹。而从一般的比例和刚才元婴老祖们的话头里可以知道，这一百多人不可能都结丹成功，正常而言也就是二十个上下…… 连旁听到的傅世英都瞬间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沮丧下来。 先努力结丹！ 第39章 剑修大会（一） 面试时，木兰被两个师姐推去先试。前面去面过的人已经回来了，从表情上看心情都很不错的样子，但因为不是同班同学、交情不深，没好意思去打听。 木兰当然不可能腿软，但紧张情绪是有的。 她最多经历过八位面试官，嗯，那是晋升哪一级来着？ “木兰见过各位师祖。”十一位金丹，却只有一位女修。 四灵根，凡人家庭出身，不到二十周岁，练气九层，医剑兼修且都学得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在一两年内就可以达到练气圆满，向筑基冲击。 “你同时练了四种剑诀？那时你才练气四层？为什么就一起练了呢？”一位金丹如此问道。 “弟子四种都是学的，原本想主修焚天剑诀，但有一段时间对盼归剑诀体悟特别深刻，之后又在归尘剑诀上进步很快，一时无法选择，干脆四种都练。练到后来觉得对战时还挺好用的。” “你在自学炼器，打算做到哪一步呢？”另一位金丹问。 “弟子想做个攻防和治疗一体的担架。如果自己受伤了，可以一个人解决，加个棚子还能当单人帐篷用。” “……” “……” 不就是答辩嘛！木兰一点不怵。离开时自我感觉还不错。作为一个寿命一百多的练气，她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活得久一些。 一百多人面试全部完成，已经大半天过去。大家又等了会儿，就被带出去。 木兰是突然想到之前听说的环境恶劣，所以摸出一件花了“大价钱”的暖氅挂在胳膊上。傅世英和齐斐看她的做派很是自然，完全没想过在风鸣界是很奇怪的行为，也跟着找出来昨天临时买的斗篷。 于是只有她们这三个练气没有冻成狗！ 连筑基都在打哆嗦，更不用说没法做到寒暑不侵的练气了。 “快找衣物披上，没有就披条毯子。”带队元婴医师之一淡淡道。 木兰觉得暖氅的保温效果一般，又见两位师姐还是在那哆嗦，更不要说其他人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可她的存货都在空珠里的随身药田，手边没有东西！实在失策啊。 “还是让他们进空珠换衣服。”另一名元婴将练气学生都扔进他的空珠。至于已经有一定抵御力的筑基，那就熬着！ 这位师长的空珠里是大片森林。 其他练气弟子们过了会儿才恢复身体的行动力，各个无语地翻找储物袋。 木兰则是跑进空珠，再进随身药田，将储物袋和其他东西紧急全部扔进找出来的伪纳戒里，然后在剑修练功服外乱七八糟地套了件毛绒长裙，再穿上宽大的宗门弟子服，最后重新披了暖氅才出来。 弟子们的保暖服装真的乱七八糟。但没有人没做过准备，最差的也是将一条兽毛毯折来折去的像个土着。 片刻后，空珠的主人将他们都拎出空珠。 还是冷，空气也略稀薄，但灵气浓度还可以。木兰以为这里是高原，可很快又发现此处距离水面不远。这水，是海？可远处不算太高的地方居然又是为冰雪覆盖，地面上望去不是荒原、就是一些低等植物。 真是诡异的地理和气候。 大家呆站了片刻就开始觉得僵冷，可师长们没动，大家都不敢动。直到木兰觉得有些撑不住的时候，一艘飞舟缓缓飞近。周围一片松口气的轻叹，看来筑基们在这样的寒冷之下也很难受。 “大家上去。” 一百多个学生快速有序地登上看似很小、内部很宽敞的飞舟。 舱中有阵法保护，温度是练气期可以接受的范围——还是偏低，比冬季宿舍里的温度低不少。 木兰只是将暖氅重新挂在胳膊上，还想起来自己之前的存货，将脚上的普通鞋子换成价格不算高、物理防御力低下却能防水防泥的毛靴，这样腿脚就不会冻着了。这双靴子还是当种地杂役时，拿晋阶奖励买的，就是为了应对冬季田地中的寒露。可问题是只有这一双，坏了就没了！ 木兰在想用什么材料做双保暖裤时，其他同样冻得受不了的学生也是各自翻找存货。连筑基弟子们都翻出纳戒、伪纳戒或空珠里的火系兽皮之类的学做简易防寒披风。 寻天宗三千年前就从金丹开始培训时空系人才，如今终于成了宗门特色。如果没有两位飞升的前辈，如果没有空间炼器和医学特长，建派仅一万多年的寻天宗还真不敢现在就来剑修大会丢人现眼。但，这也只是部分星域间举行的百年低阶会而已，若是高级别的全宇千年炼虚剑修会，那是连观摩的勇气都没有。 飞舟很快降落在一处地势平坦的……戈壁。戈壁上除了大量沙砾，就只有大批类似擂台的设施，一直延伸到远方的丘陵边缘；戈壁的另一边，是冰洋，碎冰随着洋流缓慢漂移。飞舟没有窗，看不到行进方向，但感觉他们应该是从海面上飞过来的。 但愿回程的时候不会碰到飓风雷暴之类的恶劣天气。 场地上有接应者，其他界的元婴剑修，负责安排场地、日程，和……给出一把玉简。 这些玉简主要是语言和常识，四种语言、二十六个参加的门派简介。大家就这样在寒风凛冽中囫囵吞四门外语。 木兰毫不客气地摸出厚毛垫子和绒毯，一边轮流感应玉简，一边还不忘服一小瓶自己做的醒神药剂。见她这样做，其他练气期的同学们只有准备更充分的。倒是将筑基期的师叔们夹在中间，不知道应该硬撑好还是自己照顾下自己的好。 天色很快黑下来，气温更低，又湿又冷还有暴风雪，连火堆都无法生起。遗憾的是医剑修们都不精通符阵，只能靠药剂和衣物活活冻着。直到最冻人的凌晨，一百多号学生才哆哆嗦嗦地全部学完。 还没完，得先去准确的地方！ 三位寻天宗元婴带来了宗门出产的一排二十个制式法屋，每个楼下都是通间，楼上两层、每层有六个房门和六扇大百叶窗。筑基和练气分开在不同的地方，并且按班级分组。木兰他们十个学生分到中间地段的一个法屋、距离海边降落地点需要御剑飞行一刻，另一组九个学生也是一个法屋，两座三层小楼中间是坐镇的金丹医师的两层小楼；元婴师长的地方靠近丘陵，那里也是元婴会场。 金丹和元婴医师都是要先论道后切磋的，剑修就是要在剑光中寻找大道。所以大家都是楼上住人、楼下医疗，治疗伤员和他们自己。 直到现在，其他剑修都还没有在此出现。 躲进恒温法屋内的一室居、煮热茶驱寒气准备补眠的医修生们，终于对自己的地位有了一点认识。 第二天下午，各派的大部分陆续赶到。 好几万人的超级场地，根本找不到寻天宗其他人在哪，用神识对讲机胡乱联系也只能大概知道方位。 “来来来，多吃点，明天开始是硬仗！”朱天晟已经在筑基边缘徘徊了一年多，这次大会将是他冲击筑基的重要契机。 木兰只喝自己带来、自己烹煮的灵茶，一杯一壶，十分朴素。只能吃灵食冰淇淋的某人其实很忧伤。 “我们的这些物资够吗？” “当然！看过那两个储物袋和含灵水葫了？五千张回春符，一等含灵水随便用，还有，我们的那个红色盒子的止血散和再生膏，对大部分修士都有效。不够可以问师祖要，或者找三位师祖。” “我空珠里全部是几种一年生灵植，不能用我们的药物的，可以放在那里用回春术。”剑修友好比剑的伤就那些，“仅仅”一百多种，处理起来比较容易——也所以他们这些实习大夫都得去斗剑。 “看过日程了吗？我们的比斗怎么安排？” “会在每个人的铜牌上显示。台子据说也在中间这一带。” “啊，谁去看过台子的编号？到时候不知道在哪怎么办！” “……现在就去！” “走！” 十个同班同学匆匆跑出来，结果发现隔壁九个同学已经出来找号码了。两边一对上，不由哈哈大笑。 其他一批批的人都在寒风里哆嗦着学语言，但感觉比他们的时间短得多。 “他们是不是很习惯这种神识玉简的方式。” “他们很可能会其中一种甚至全部语言。” “我们就像……” “别想那么多，风鸣界的情况还不了解吗？一品丹师和通用的差那么多就知道了。” “……是啊！” “台上好好打，台下好好做，做出自己的水准就行，不要过于拼命，也可别藏拙，我们没东西可以藏。” 十九个学生互相打着气。远远的看到另外二十一个学生也在半空中观察海边的大部分。两方人马干脆会合，简单交换了下看法，一致认可应该放平心态、好好表现。至于表现什么，那就看各人自己的实力和运气了。 金丹和元婴师长们肯定知道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也许在暗中仔细观察，但也许只是远远看一眼。这些学生都是练气后期、十八九岁跑过几个世界的年轻修士，已经不需要师长紧跟在身后盯着，寻找契机筑基才是他们眼下最重要的功课——这一点很难手把手的教，师长们无法保证让这四十个学生都筑基，更不要提结丹。 等戈壁上大多数人都进入密密麻麻的法屋里取暖时，寒暑不侵的少数人开始批量抽签。 五万多剑修，分成四个大境界互相切磋。练气和筑基在地面，金丹去丘陵那边，元婴在海面上，化神及以上的则以论道为主。 寻天宗是各个兄弟门派中参与人数最少的，但派出的医剑修弟子却是最多的。 木兰他们受到了二十几个兄弟门派的热烈欢迎：受伤的时候谁不渴望有专业人士给予治疗啊！尤其是在场女弟子本来就少，学医的女剑修更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真的是太金贵了，一万多练气期里，只有她们寻天宗的九名女性医剑修，比千里挑一更可怕的比例。 金贵到开场第一批就有她们和“精挑细选”的九位精英剑修。 “是让我们多一点养伤时间？”木兰跟傅世英和齐斐咬耳朵。 “无所谓，上！打出我们的本事！” “好！” 木兰与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对手同时跃上台。医术学得再好，粮食打得再多，也改变不了她是剑修、是战士的事实。 “南涟界关阳剑派于俭，习焚天剑诀。师妹小心了。”二十岁左右，练气圆满，火灵根极为突出、甚至可能是单灵根的剑修，出身历史悠久、实力强悍的门派，他压着不筑基可能就是为了在这次大会上拿好成绩。 “风鸣界寻天宗木兰，习焚天、盼归，无波、归尘四种剑诀。师兄当心，我可能会中途换剑气。”木兰之前学的四种语言里就有这种，虽然磕磕巴巴，但可以大体表达清楚。赞美修仙科技，学外语就是快！ 底下观战的剑修们一阵嗡嗡声的交头接耳。这几位女剑修都是学医的，之所以商定让最强的对手上场，就是为了让她们能够更好地提升剑术，同时控制着不让珍贵的女医剑修受重伤。准确的说，这些对手几乎是各派公认的精英，目的就是陪师姐妹们练剑。可，这位，是师妹、应该不超过二十岁，说什么？四种剑法？呵呵，会打得比较好看？ 木兰这次用的护身灵气是红色的、可以抵消一部分对手的火系剑气伤害，但进攻手段却是绿色的。木系法术和剑诀，绝不止是种植和医疗，在木兰这个将魔法和法术混淆了的人的概念里，木系同时兼具了生命系和冥系；又由于他们的师长都是医学类金丹和元婴，没有纯剑术的高阶进行指导，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走上了诡异的发展路线。护体和攻击用的是不同的剑气，这已经不多见了，拿剑当成类似招魂幡的玩意更是不正常。或者说，这姑娘把自己当成一株妖植了？ 木兰自己不觉得奇怪。她第一次与明显比自己强且专一习剑的对手对仗，除了剑阵没本事使出来，剑气、剑招、武力格斗，必须全部用上才能输得不难看。水和土可以灭火，火与或可以硬碰硬，木可以将别人的生机转为己用。至于剑气转换时间——一肩火箭筒、一手手枪，背后自动步枪，脚下机器人，谁换手的时间短谁就能活下去，她当然会当成头等大事来进行针对性速度练习！ 于俭刚开始是留手的。但他真没想到这位风鸣界的医剑修师妹如此耐打。不行，时间拖久了别阴沟里翻船。他突然加码，这次是真正单灵根在强悍剑诀下的全力施展。 而木兰也觉得再拖下去灵力和体能要枯竭了，干脆也是全力压上焚天剑决。 火气对火气的硬拼，看得观众们一阵阵叫好。 直到木兰灵力用尽，直接借势下台，一屁股坐地上。 “多谢师兄指点！”她在两位剑修的搀扶下站起身，冲台上抱拳。 “师妹，承让。”于俭这一战消耗也很大，真的是一言难尽。 木兰将自制的恢复药剂滴了几滴到一小口分量的一等含灵水里，一口饮尽，才好过很多。 “这位师姐，你真是医修？”一名练气九层的少年好不容易挤过来。如果是寻天宗，十五六的年纪练气九层是天才，但在外界并非如此。 “学了六年医，但称不上医修。”她随手一道木系检查术，“嗯？你旧伤未愈就要添新伤，是打算半条胳膊断肢重生吗？” “啊？！”少年傻掉了。不就是有点点不对劲的感觉，至于断肢吗？！ “这位师妹，这小子左臂的伤早就好了呀！”另一个同伴也觉得过了。 “没好，骨头不正，血脉不畅。你是不是不觉得疼痛，但一直有麻木感？嗯，手冰凉的。”木兰再次检查，然后迅速下手。 就听这个少年两声惨叫。不用麻药、打断长歪的地方重新接上——好像确实会很疼，很疼。撕开衣袖，回春符、外伤药，固定，再神识御物一小口一等含灵水让他吞下。 “三天不准动手，十天不得用这条胳膊去拼命。否则下一次就是砍了重新长，这个就要长半年才行。”两害取其轻，小朋友，乖，听话。 第40章 剑修大会（二） “啊！我下午要上台。嗯——”少年的悲鸣被一把药粉打断，直接放倒。 木兰以最快速度写了医案，签上名。“哪位是他的熟人？替他告假。这小子的胳膊需要回去继续用药治疗，不然会影响接下来一两年的修炼。”用外语讲专业词汇真的太费劲了。 周围的人吓坏了。视惨叫如无物，用药物放倒哀嚎不配合的伤员，这就是剑修学医的坏处吗？太恐怖了！两个练气圆满的同伴颤巍巍迅速将地上的同伴背走，就怕走得太慢也被收拾一顿——真的打起来，他们两个肯定赢得过木兰，可木兰不只会用剑啊，谁知道她有多少别的手段。 “木兰师妹真是，医术过人。”于俭在边上旁观了全过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他没有好好正骨，也不曾认真治疗，如果再拖下去就不光是半条胳膊的问题，”木兰认真解释道，“我的医术学得一般，也就是下手的力气大一些。” “……”这不是力气大一些的问题，而是！算了，不说了。 “木兰，我们回去，应该有伤员了。”齐斐挤不进人群，在外面吼了一嗓子。 “好！” 同一栋法屋的三个女孩都没怎么受伤地输了比斗，带着对提升剑术的感悟，高高兴兴地回去折腾伤员，一点没有顾及寒风中心情凌乱不已的兄弟门派师兄弟们。 临时医务室的生意比想象的差很多。一来大家早就习惯怎么处理比斗中的伤，二来这才第一轮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兰一上来就表现得不像人，严重损伤了大家对医剑修师姐妹的幻想，不少伤员甚至刻意避开女医修。 冲着女大夫来的，大部分是女剑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一个陌生异性上来就扒自己的衣，这一点其实男女都一样。本来确实有练气剑修打算找女大夫的“坦诚”的——筑基期就几乎没有这种纯凡人的想法——可惜被木兰的辣手摧草给吓回去：有谁看见木兰割人衣服或者把人放倒的时候有丝毫的迟疑？ 一点不含糊地与高一层的精英拼到底，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迷昏伤员……木兰的做派很受练气、尤其是筑基女剑修们的好评，所以连筑基师叔也会来找练气女医修。 “这位师叔，您的神识有暗伤，但我不敢用风鸣界的药。最好找本界的医修治疗。”木兰处理外伤的速度极快，但高一个大境界的外界修士神识就没戏了；她用不同手法查了两次才确定自己搞不定。 “神识的暗伤？！”本来是找小朋友聊天的筑基女剑修立刻皱眉。“多谢，这里结束我就去叶市的医馆。” “您放心，应该不是邪修手法。也不会影响练剑，但不要过度使用神识。” “好！谢了！”这位筑基脸色不是特别好地离开。 下一个练气小子缩在一边，等这位很有气势的师叔走远才凑近。“这位师姐，上次我骨头断了，只养了几天。但来这里后断的地方就一直生疼发冷。” 木兰给外界修士检查时都很谨慎，一律用先生教的通用手法。不过这小子怀疑地很对，练气期准剑修们因为各种原因，往往都没好好治疗一些常见伤。“要用麻药吗？这个麻药你也许会过敏起红疹，也许不会。” “要麻药！要用！”他不想惨叫得让人笑话。可错位了又长好的地方要打断重新接，对练气期而言不是件愉快的事。 木兰不会在意伤号惨叫声的大小。三下五除二地连做了两回正骨大夫，又接了一位被剑气重伤需要休养的女剑修。送对方进恒温恒湿的法屋三楼空房间，每四个时辰去重新检查换药。反正服用辟谷丹，吃喝拉撒洗睡的地方都省了。 坐镇他们这里的是唯一一位金丹女剑修医师，复玉真人。与木兰她们一样，严重缺乏女大夫的温柔体贴属性，扇晕伤员毫不留手，下药下毒那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他们这栋临时医疗所的生意很一般，但两天里需要躺下的受伤女剑修高达七位。因为楼上的房间并不宽敞，所以木兰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她本人干脆就在一楼医疗厅里工作和打坐，受不住就在椅子上打个盹。 …… 隔壁海洋丘陵雪山的景致其实非常迷人，就是气候实在冻人。练气们只有比斗时穿得少，其他时候不是缩在暖和的地方，就是裹得紧紧地直打哆嗦。 多数练气都没有木兰那样的准备齐全，到后来一身正气已经扛不住了，练气观众几乎都是……裹着被子毯子之类的继续在冰寒的气候中坚持。 木兰并不认为他们是勇士，当然也不会去讽刺。连筑基都会在这样的气候下哆嗦，他们练气硬撑并不是多好的事。 看！冻伤！这里的雪山可不是普通的雪山，而是白得发蓝的那种超级冰，练气掉进去真的会死！ “你这片皮肉已经坏死了，要去掉然后再生。”木兰面无表情取出一排寒光闪闪的金属刀针器具，无视对方要求不上麻药、硬汉到底的无脑强求，连人带肌肉一起麻了。然后一把把的试验手头器械的最佳用法，全程没有血肉横飞或是鲜血淋漓的镜头，但那副砧板上剥皮切肉的架势看得伤员的同伴们实在受不了而退出前厅。不怕死不怕流血的剑修被一位女医修吓跑，这也算是稀罕事了。 连其他的同学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好在他们没有逃出去呕吐——但有另一个伤员跑出去了。 木兰一边清理、一边消炎、一边用药再生，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得妥妥帖帖，伤员的衣服也重新换了，干干净净看不出之前的惨相。她认为自己做得不错，连那位过来看热闹的两位金丹医师也认可——金丹们闻讯后过来，看到的是后半段，手势完美、用药精准、神识强悍，分数可以打优。 真是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第二轮比斗开始了。 伤员也少了一半多，于是学生们在师长纵容下轮班轮班看。 木兰直接放弃筑基那边的，只找练气圆满。 不成想，第二个观摩的就是之前把她打下台的那位，叫于俭的。 哪怕木兰的心态不是寻常少年科比，她仍然希望于俭能一路打到最后，冠军最好。毕竟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居然就那么输了，当然赢了她的对手越强，她心里越愉快。 最后于俭果然赢了，赢得大大方方，还不是险胜的那种，更没有鲜血淋漓。 输家只是小伤，下台后正在犹豫是不是找位医修师弟，一抬头，喝，那个跟于俭打得非常带劲的女医剑修！他吓得立刻堆起笑容，“这位师妹，小伤，小意思，不需要你亲自出手。” “……”木兰看着他不利索地上药，还是好心地赏了张回春符，再神识御物帮他调整抹得乱七八糟的药膏，十几道火燎细切伤口立刻好转。 “……？”这位见木兰用最快时间解决掉自己的伤势，冲自己点点头就洒脱地离开，一时觉得之前的传闻其实太夸张了点，嗯，如果自家师兄弟惨叫连连，自己肯定也是一记打昏。 但是姿态洒脱的木兰内心并不洒脱。 这两个人都比自己强。还有，上一场自己和于俭对阵，他绝对是保留的：他如果施展刚才最后那一招，自己会比刚才那个伤得更惨！ 她什么时候如此自以为是了呢？！ 海边的寒风狠刮在手脸上，要不是事先抹了点油膏，她这样吹着风，虽然不至于冻成冰棍，也会皮肤皲裂。对，皲裂。这皮肤，虽说已与之前大相径庭，可仍然是人类的，太热会烫伤、太冷会冻伤，碰到剑气如果防御不利就会被划开。对了，已经沉默地走到海边，这海水其实要比陆地温度高很多？怎么只有些碎冰？她下意识收起暖氅，在海边湿润的沙砾地上练起无波剑诀，数遍之后觉得不够，根据印象又练起冰系剑法——非常糟糕，但是带起的冰寒剑气居然让自己觉得很暖和！太不科学了。 速度，灵力，准确性，还有剑气与剑势等等，是练气剑修的实力所在。筑基时会有所变化，但金丹及以下仍属于人类，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很多需要打的基础，其实练气时就要注意了。即使，她的本意只是在一处风景优美、没有战争的地方种种地，吃吃有机食品……可惜，她现在一样都做不到。 收剑，敛气，摸出暖氅披上，对着蓝绿色海面上起伏的蓝白色浮冰，呼出一口白气。 所以，就先提升自己的实力！ 然后她就静立在那里，晋阶了。 这次晋阶用时不长，可以说很顺利。 但木兰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感受：幸亏之前披了暖氅，不然会活活冻死！这个世界大气和灵气基本正常——超过风鸣界的那种正常——但气候是严重的冰川时期，或许是其他糟糕的阶段，总之是只有化神可以活的那种：化神可以不借助昂贵精密的传送装置离开本界。至于矿产资源之类，就不是小弟子们可以知道的了。 她这边晋阶的时候，就有轮值的元婴剑修在一边守护。这位守护的是海边的几个晋阶的。 海上还有不少岛屿，那里是大晋阶的地方，木兰就看见有一处在劈雷，看那威势和气息，很可能是晋阶金丹。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这样的大会最根本的不是争名次，而是寻晋阶的机缘，就跟不少人在突破时要组队、在高一个境界的师叔带领下去妖兽地盘拼命一样。 那么，她这些次的晋阶，有一半与剑术有关，另一半与心境变化以及超高强度从医活动有关。 嗯，看来农业劳动并不是晋阶的有力契机。 向前辈道过谢，迈着有些冻僵的腿，她连御剑飞行都不敢，只用两条腿慢跑回法屋医疗所。 “咦？！木兰师妹，你晋阶了！”晁伦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木兰居然圆满了，这是比自己还高了一点点？！“你怎么会晋阶呢？只打了一场……” “可能是前一段时间不眠不休拼命行医，然后刚才又发现自己的剑术水平其实不怎么样，迷惘了一阵后决定就按自己的路走下去。” “……就这样？” “就这样。行了，我回来了，你们去观战，手痒就和兄弟门派的剑修们切磋切磋，这样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也只能如此了。” 这两栋法屋的十八位同学听说木兰圆满之后，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嫉妒则完全不可能。朱天晟、傅世英、齐斐等人已经练气圆满好几年了，这次医修课程全部结束后就要另找筑基机缘——有可能筑基后回来继续进修医学，也可能就此放弃，甚至个别人可能终生停留在练气圆满。 先生说了，这次剑修大会之后，练气圆满的可以选择在宗门内潜修或者出门游历，甚至可以学其他的课程、做其他的事务。不管哪种，宗门都会发一笔物资和灵石，此外所以筑基初期及以下的训练场、狩猎场都对练气圆满的开放——这段时间不用理会宗门弟子的任务。但这笔物资用完后就没有了，如果始终无法找到契机，可以转为做各种事务、换取日常所需。宗门不可能负担他们这些弟子在原地踏步。 木兰自己没有完全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因为这次晋阶来得突然。不过现在她大概有了方向： 练剑和种植。 实力，武力值，这是安身立命的依仗，必须加强、加强、再加强。这是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松懈的！木兰绝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弱女子”——当然现在不少兄弟门派的剑修们都不敢这样认为。 另外，就是工作问题。练剑本身只有基本生活费，没有奖金。空珠如果不能筑基、考通用医师徽章，是要还回去的，但是随身药田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此外，由于施肥和照顾得当，她药材的药效年份比实际种植年限长不少。也就是说，人工栽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做到，最多有些环境或资源无法模拟、只能在原产地自然生长。 木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许是一辈子的生活方式，一边干净利索地独自对付半数求医者。他们这栋法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了，所以木兰一点调整时间都没有地继续工作，仿佛刚才只是去欣赏了一下海景。 第41章 滨海 一个多月的剑修大会结束，寻天宗只有一名筑基进前百。 宗门头头们表示：这个结果出乎意料的好。何况寻天宗医剑修的名头开始打响，不少兄弟门派来聊天的时候都会问及医剑修们接不接他们的任务、好提高弟子们的生还率，这让医剑修这边带队的三位二品医师相当高兴。 这些上层的考量与木兰他们这些练气圆满的无关。同一届的医修这几年几乎每年都有筑基成功的，其中两位还是以医道筑基。他们不求悟道，只求活得久一些、实力强一些。 楼上休养房间里的剑修们全部“出院”。他们这些治疗都是的，但伤员们私下的谢礼不在此列。木兰他们每个都收到过各式谢礼，还有不少风鸣界闻所未闻的玩意，给大家添了不少乐子。 木兰把收到的食品都送给同学们——没法随便吃喝其实也挺好，尤其适合到外界——然后与同学们一样，服下自制的药剂或丹药，回自己的小屋里狠狠睡了一天一夜。 一觉醒来，从冰寒的中等世界回到风鸣界宗门。 那边不到俩月，这里三个月，正赶上风鸣界春暖花开，气候宜人——如果能面朝大海就更棒了！记得有一次休假，她呆坐在海边晒得热热的黑色岩石上好久没动弹，差点脱水。现在修炼了，不会脱水了。 练气圆满们一下子结束了极度紧张的学习课程，有足足一天的时间回不过神。 傅世英和齐斐约了来找木兰。 本来她们跟木兰交情一般，毕竟刚开始她们都是修炼家族出身的练气八、九层，木兰年纪小、修为低，没有共同语言；后来走得比较近也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女生。可现在木兰一年两年一个小晋阶，现在大家居然已经站在同一阶层，由不得她们不关注这位同窗。 “木兰，有没有通知你以后是哪位先生指导？” “不知道啊。只有复玉真人给我消息，告诉我去领筑基物资，然后自己选修炼的方式。” “啊，你也是复玉真人？！” “以后很可能复玉真人就是教导我们的先生。” “以后？是筑基？”木兰煮着灵茶。以前是四个女孩，后来成了三个，现在又恢复到三位。可惜除了她，都换了。 “应该是。真人没有多说，我也不敢多问。” “不筑基就没有将来啊！”傅世英已经二十五，焦虑的心态可想而知。 “你们的随身药田种得如何了？”木兰换了个话题。 “放那里，想到就料理一下。”齐斐的医术其实是最差的，只因她是同伴三名女生之一。复玉真人将这当时自己照看的五名女医修生、不论好差都归入自己名下，怎么也能培养个一品医师出来！其他十名金丹医师见她这样不挑不选一口闷，也直接按照上课名单的顺序划拉：纯粹看运气的话，心里会好很多。 “听说今年有七八十个医修弟子开始上课。” “看能撑下来多少个了。” “嗯，木兰你打算出门游历吗？我们拿了令牌，可以用传送阵去各地附属门派的地盘。我打算去梨花丹派看看，听说那里一步一景。”傅世英想散散心，调整心态。 “我打算在训练场安家，然后去叶家医村看看有没有可以做的。”齐斐是练剑狂人，只是她想不通明明木兰的训练时间不长，为什么剑术上能超越自己？ “我打算去海边。”这是木兰在躺椅上躺了两天得到的结论。“本宗可以传送到山海器盟，那里有南方的海岸线，没有冬季，海域广阔。” “那里气候湿热，不习惯的人会很难受，而且还会有将练气初期修士吹跑的风暴。”傅世英对一年四季炎热的地方没有任何好感。 “之前剑修大会我冻坏了，打算去热一些的地方。”虽然不是寒暑不侵，但木兰一点不介意外袍底下穿泳装，时刻准备下海。不对，这里没有泳装卖！那她穿什么去赶海？！不行，有长袖防晒潜水服吗，颜色还能美腿的那种？ “算了，那我去冰原冻一冻，也是训练水灵根。说不定以后能够更扛冻。”齐斐也觉得住在训练场很扯淡。 “时不待我啊！”两位年纪略长、困在练气期的女剑修被新学生们刺激到了。 木兰心里则对新学员的加入毫无波澜，筑不筑基也不是她最关注的。她已经拿到出门传送和接待等各种待遇的令牌，两天后就走。 另一边，讲经山 新一批医修学生已经开始上课了。 去年底宗门从风鸣界各地招收的新弟子入门。 与木兰这样属地凡人家庭子弟、以及方小真这些家族中有人在寻天宗的“宗门子弟亲族”不同，这些新弟子要么是二十岁以下的练气小弟子，要么是在剑术上有所感悟的筑基、金丹弟子，考核入门后都要先经过一个月的宗门培训，然后是剑术训练半年，合格才能报名五艺课程。 这不能说是出身歧视，而是这些新招收的弟子本身就是纯剑修，五艺只是添头；而木兰他们这些自愿报名五艺的弟子，受的管理约束少、训练强度低，最终大半会分到其他附属门派甚至离开宗门。因此不少本宗及附属门派子弟的亲族，有时干脆等宗门对外招考新弟子时，才亮出身份、加分录取，直接受正规剑修训练。 木兰他们这一批杂役，到现在还留在本宗作为正式弟子的，不超过百分之五，家族子弟的比例也不超过半数。方小真还是去了太初符观，走之前只是与大家用对讲机说了几句。她是在传送阵边上通信的，立刻就要走，因此不再见面道别了。李隽一来年纪略小，二来她剑诀练得很像样，已经去重力场训练、剑术上会慢慢赶上来。只要她保持这个进展撑到筑基，就是寻天宗剑修了。基本上，宗门对女剑修是放低要求的，因为女剑修太稀罕了，而寻天宗真的不想成为和尚门派——如果全部是男修，反正不怕尴尬，大家一定会越来越邋遢，宗门外人模狗样、回宗门里头就脏兮兮半果到处晃荡的画面想想都太美了…… 山海器盟地盘颇大，在热带和亚热带，有山有海有湖有河，还有矿。 但矿产大部分是在海底，所以宗门与这个可以说是最大的附属门派之间联系的纽带之一，就是出动高阶修士帮忙在海底探矿挖矿——销往全风鸣界。 矿产的事与木兰无关。 她要度假！ 可，阳光沙滩，在哪？美男美女，在哪？ 漫长的海岸线，全部是峥嵘的礁石。日常的海浪就已经让人以为地震了，台风天的话…… 不，台风？ 台风登陆！ 木兰目瞪口呆地跟着值守弟子撤离。 “师姐，我们在的这块营地，每年最多遇到两次风暴，每次也就是几天功夫。”见怪不怪的器盟弟子收拾东西和跑路的动作都非常迅速。“所以这里都不让凡人定居，来一次风暴，得死不少人。哎，应该是冲着这个方向去的，那里都是平原！不行，得示警。” 木兰用自己的随身药田帮忙转移了海边值守房里的大小家当，还用剑气帮他们挡一挡被狂风卷来的石块树木。 不过最后，木兰自己留了下来。 她的假期，一天都不能浪费！哪怕是比台风更可怕的天气，也不能阻止她听着海涛声修炼！可，这些年来，自己真的没有过如此执着的情绪。为什么这次如此纠结？ 难道是过去的影响一下子爆发？ 可惜登陆在即、时间不多，木兰没时间也不想研究太多，只是在一座山峰面海的那一侧找到个山洞，再用剑气向上方多挖了一些，免得这个山洞被雨水海浪淹没。 然后，她就坐在洞口，一边听着狂风呼啸、看着雨势如瀑布般倾泻，一边用火系小法术烘干头发和内衣。宗门的弟子法衣防水防尘，但如此大的雨中，练气期的那一点护体剑气不足以防雨，湿就湿，这点湿气不可能感冒。 没有亲身经历，真的很难想象大自然的狂风暴雨可以到什么程度。木兰觉得这个风暴超过自己概念中的台风和飓风不少，自己这个已经超过凡人不少的练气圆满修士，在这样的风中非但站不住，还无法呼吸！ …… 似乎过了天长地久，整个人浸泡在水中用胎息呼吸了好几回，突然之间，风小了、雨停了。 天空依旧阴沉，海水是浑浊的灰。 木兰吞了两颗辟谷丹，料理过随身药田，然后继续“闭关”。 天晴了。 海水恢复成碧蓝，天空白云飘荡。西斜的阳光红得耀眼，然后渐渐的变成一个暖橘色的大圆盘，慢慢沉入开始变成蓝黑色的海洋。落日后，规律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更为清晰。海鸟们在各自的庇护所里有意无意地叫了几声，沉入梦乡。海底的植物在呼吸，夜行海洋动物在游动，珊瑚礁丛看似岩石、其实一刻也没有停止生命的创造、与消逝。 波涛声依旧。 几个时辰后，天色转为蓝黑之时，海鸟们乐颠颠地开始一天的辛劳与快乐，日间动物和海藻开始寻找光线。日头在山的那一边升起，海面金光灿烂无法直视。 这是海边，新的一天。 木兰给自己煮了一壶茶，正正经经用茶壶茶杯，自己真火烹制——既是省钱，又能训练——然后就着蓝天碧海喝几杯茶。 喝完，收起，从不高的山壁跳进海里。海水比空气温度低些，清凉、苦咸。她御剑飞起，将四种剑诀各练三遍。无波剑诀最为顺畅，焚天剑诀最是阻滞。 没法练第四遍了，因为悬空在水面上，抵抗海风和阳光很消耗力量。 回山洞，服用合气丹，修炼。 完了再练三遍剑法后歪歪斜斜爬回山洞，平整一处石头，铺上软垫，睡会儿。 睡醒后料理药田，然后练剑，修炼，练剑，睡觉。 如此远的距离，没有人联系她；她这样普通的弟子，也没有收到需要花钱买的传音符。 这处海边的雨，来时快、去得也快。偶然也会一整天就阴沉沉地时不时下雨。但大部分时间仍然是蓝蓝的天、蓝蓝的水和白白的云，配上黑色直立的岩石，颜色纯净至极。 直到下一次风暴距离有些远地擦过这个山崖，木兰已经忘记了过去多久。闹钟最多一两天功夫，而她肯定在睡眠或修炼中错过了几次用于记日子的日落。 那么干脆就不计时间了。修行不就是忘记尘世凡俗和时间嘛！尤其是这类连季节都模糊了的海域，当最后一个风暴过去好久，雨也很久没有下的时候，木兰才意识到，现在的寻天宗门内肯定很“凉快”。 来了超过半年了，也许快一年了？时间真的是件有趣的事情，不太短的时间内，仿佛记起很多事情，又仿佛忘记了很多。 她调整了作息时间，在日光好的时候全部用来看书和玉简——笔记就免了，给人看病的时候难道还要去翻阅笔记？！晚上全部用来练剑修炼和睡觉。等宗门发的所以教科书参考书指定教材全部看完，今年的第一个“途径”的风暴到了。 这一次木兰就站在海边了。 任由海水将自己淹没，然后又出生天，风大得几乎让一个练气圆满的剑修用尽所有的灵力才不被吹翻。 在她差点想跳海逃命的时候，风力渐小。 这还是非正面的登陆地。这要是正面扛上，连自己那个山洞都得废了重新弄？ 带着这种念头，木兰硬生生又等了一年，将所有专业的和非专业的书看到第三遍，几乎快大概都记住的时候，风暴的正面到了。 狂暴得前所未有。 她硬是坐在礁石中——等筑基后她一定站着——被淹没了不少时间、差点以为要溺毙的时候，风暴正面过去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让她拔剑，在这礁石和狂风暴雨中一遍遍施展剑法，同时用剑气抵御风和雨以及石头与海水。 周围一圈礁石被毁成沙砾摊。早就无垢的身体硬是又排出一点黑油，又极快地被苦咸的海水给冲刷得干干净净。 所有经脉被大量的灵气打断后重塑，大经脉其实还好，难受的是细小末梢，又痛又麻，冷热交替到冒冷汗。 此时神智是放空的，一切依照本能。本能地疯狂吸收所有能够吸收的能量，将自己变成另一种生灵！ …… 等一切回笼，经脉变了，丹田变了，识海变了。 修为也变了。 第42章 筑基（一） 筑基了，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赶紧稳定修为！ 二十二岁筑基，即使在其他知名大世界也不算太晚——与顶级天才相比，也就差了不到十年——这样想想已经很满足、很愉快了。 于是木兰去洞里巩固修为，高兴时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筑基后，能够在水下待比较长时间。可由于木兰刚刚筑基，各方面的储备还停留在筑基，足足花了四个月才慢慢适应。 四种剑诀的筑基剑法是在她练气圆满后就得到的，但练出模样来则是半年后的事了！ 筑基绝不仅仅是修为的晋阶，而是全面提升。 比如说，这半年里，她几乎将装满两个符袋的书籍资料都记熟了。倒只有一样，半年后她才恢复到练气时的水平，就是灵气回复速度——其实这叫巨大的进步，因为她在筑基初期的灵力是自己练气圆满时的五倍左右，未来若干年即使仍然在初期，还会继续增长的。 等第七个月时，木兰因为太过无聊而离开海岸——海景已经腻了，深海还没本事去，书也都记住了，剑术不可能一天十个时辰的练。台风季节还要一段时间；随身药田的料理时间已只剩下之前的三分之一，她无聊得已经把存着的各种灵植种子全部种进空珠里了。 她那没有所有权的空珠体积颇大，又没法放进伪纳戒，平时只能栓在袖子内，在宗门内才可以挂在腰上——这是她不敢轻易离开宗门远行的主要原因。之前空珠只有灵竹，现在筑基了，她开始往里面加东西。随身药田的面积对医生而言价值不大，因为当时只是为了种植课程的方便而没有考虑到治疗本身，现在看来如鸡肋一般，无法组成完整的药方不提，价值也不高，都是练气用的辅助药材，五十年一到就必须换给宗门，重新上一批新的。 木兰一边琢磨着方子，一边想的是之前看的那么多书真是派上大用场了：练气时记的、练习的方子都是练气期用的，筑基期的几乎没碰过；若是没有预习过筑基期的知识，她还是得掉头回去看完了再回宗门。 御剑飞了不过半天，就到了宗门传送阵——来的时候花了两个大半天——看守的筑基弟子见到她的弟子令牌、历练通行令牌和练气弟子法衣，再分辨她的修为，立刻有些变色。 “这位师妹，刚刚筑基？” “是，在风暴天气里练剑，侥幸晋阶。”木兰半点没有隐瞒的意思。搞不好以后不少困在练气圆满的剑修会过来找契机哦。风暴天气里死掉的几率比妖兽森林或者战场要小得多。 “……”剑修都是疯子的说法居然是真的！看守弟子目瞪口呆地让木兰等下一次组团传送的时间。单独传送没有问题，但需要付费；组团就不需要花钱了，就是费几天等待的时间。 在等待的时间里，木兰为了省钱，晚上去逛附近的坊市，白天在偏僻地方打坐制符，最后用身上所有的灵石、合气丹、五行之精、自制的回春符及丹药药剂，和练气时自己买的两把便宜飞剑，换了一柄筑基期用的剑。嗯，买完就去练习御剑气而不是御剑飞行。 四天后，木兰除了新剑、空间装备和弟子法衣，身无分文地回到宗门。 头一件事就是去领新衣服，以及弟子份例，然后匆匆飞去叶家巷存钱、买灵茶。 家里人这几年只花了她不到一百灵石，对寻天城里的凡人富户来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开销，差不多可以在城里普通的地段买个小铺面，并且支付一老三小的医药费和凡人学堂的学费。不过木兰并没有回家，祖母已经有曾孙子，而自己为家人开立的账户足够三位直系长辈的生活、教育、医疗以及身后事。那个家基本上与自己无关了。 半夜里飞回宗门，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去重力场，还没来得及与两位同班女同学联系，居然收到复玉真人的神识通讯。 【木兰，你在山海器盟筑基了？】昨天就收到宗门消息的复玉真人是震惊的。去年有一名挂了号的女学生在训练场拼命两年后筑基，怎么这个木兰圆满三年、不声不响地就在总门外筑基了？ 【是，一直在海边山洞里看书练剑，去年在风暴天气里练剑气，然后就成功了。成功后巩固了几个月才回宗门。】 【不错，后天就来我的课室上课，与你的同门齐斐一起。】复玉真人给了地址就结束通讯。 木兰在重力场一层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联系齐斐。 【齐师姐，后天我们一起去上课，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问下课程进度。】 【阿兰师妹？！】齐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筑基了？真是太厉害了！你现在在哪？我立刻过来！】 【重力场。】 【等我一刻！】齐斐立刻退出通讯。 木兰耸耸肩，将对讲机塞回口袋。筑基的弟子法衣与练气期的不论质和量，都不同，最显着的特点就是居然还有两身考究的、具有相当防御力的礼服，当然都是成衣。 有几年没练单杠了，可一层的单杠轻松得简直无聊。于是木兰去了第二层，只费力地做完十个引体向上就灰溜溜地下来了。 “阿兰！”齐斐冲过来，一掌拍上来，“你什么时候回宗门的？” “昨天。” “什么时候筑基的？” “去年。” “怎么去年不回来？可以跟我一起上课了！”复玉真人单独授课，对医修课业学得一般般的齐斐来说简直是受刑。 “那时修为很不稳，还在风暴天气里受了伤。一直到上个月我才适应筑基期。” “风暴天气？那个可以把练气修士卷走的风暴？” “对，我在风暴里练剑，被乱飞的石头打得一边吐血一边晋阶。” “……”齐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疯狂了，不想这一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跟我走。” “好。” 木兰跟着去了齐斐的宿舍，小客厅里唯一的家具，也就是一张颇大的矮几上，整整齐齐地铺满玉简，颇有强迫症的风格。 “看！看看！”齐斐终于找到人可以吐槽了。她不敢去骚扰闭关的傅世英，现在送上门一个木兰，就更不敢跟傅世英提了。 “……嗯？这是早就发给我们的啊？……哦，这个新的，算了，先生会给我的，不看了！……这功法是不是要经常练，看上去是水滴石穿的功夫……”木兰草草翻过。听说还困在练气圆满的傅世英在闭关，她同样不敢联系对方，卢琰她们也没联系过，就怕让其他人有心理负担。她的晋阶很大程度上与上辈子的经历相关，无法复制。 “你在海边怎么过的啊？我直接扎根训练场，练剑、打坐、去猎场、打坐、对战、打坐、去比斗、打坐，整整两年才突破晋阶。”回想起来，实在不想经历第二回。 “差不多。我住在面海的山洞里，修炼睡觉和跳海练剑，天气好的时候就把之前发的书籍玉简看了三遍才大致都记住，有风暴的时候就在外面吹风淋雨挨石头，还废了一件弟子法衣。回来前还把身上所有能交换的灵石丹药符箓材料都拿出来换了一柄筑基期用的剑。当时的衣服已经不行了，又没钱买防水防尘的衣服，不得不回来问宗门要衣服穿。” 齐斐觉得，“跳海”二字很好笑，但转念一想，木兰这突破的经历一点不比自己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有意识地找死——自己好歹去练气期的猎场，还赚了买剑的钱。“对了，你买的什么剑？” 两个人将自己的剑拿出来，一比较，差不多，都是适合自己的。木兰的还便宜些，但因为她是四灵根、又练四种剑诀，使这种通用型的反而更好。何况那是在以炼器见长的山海器盟买的，材料略普通、但手法很不错。 齐斐最终平衡了。她比木兰大两岁，却同时筑基，但在身家方面远超木兰、课业上也提前些，综合一比较，差不多。 木兰并不清楚齐斐的心理，当然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她需要克服的、对比的，根本不是身边的同门，而是自己。 上课时间，木兰踏进复玉真人在讲经山山腰处的课室，结果不止两个学生。 一共五个，除了齐斐，那三个筑基期的“同学”很眼生，不是练气时的同窗。 木兰是最晚入学的一个，也就是插班生。但她因为用筑基期的智商复习了所有的知识，还“预习”了七八百个筑基期常见药方，除了部分知识点，大部分都能跟上，让复玉真人挺满意。 新课程一上就是一天半夜，涉及领域广、跳跃跨度大，极度考验知识储备和基本功。 五个学生纵然筑基了，仍然昏头昏脑地踏着月光离开课室。 “木兰，一定是你表现太好了！以前从来没有上过这样长时间的课！”齐斐一把揪住木兰诉苦。 “我们的课业不是一向紧吗？练气的时候还有过一天一夜的课。现在筑基了，当然时间更长。”木兰不以为然。 “可我快一年了，都没碰到过。” “估计那时只有你一个，进度太快其他人怎么办？可能先生这一批就带我们五个。其他人如果现在筑基，也是下一批。” “是哦——”只能这样解释了。齐斐不肯承认自己被打击到了。 “木兰师妹，你六年前去过叶家医村吗？”一名同窗男生近旁来说话。 叶家医村？“是的，我们都去过。” “啊，我那时还觉得吃力，现在看再轻松不过了。”齐斐附和道。 “我叫蒋林宇。那时我在那里养伤，见到宗门医修们，十分向往，所以考入宗门学医。” “有志气！蒋师兄也是剑修吗？”是超级有勇气。这位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些，修为也深厚些，叫师兄没错。 “是，但剑诀要重新练。之前学的是炼丹，剑术上还是差了些。”本来他还是很得意，不到三十，筑基初期，剑修，二品丹师，在风鸣界绝对是上等人才。可那次见识了没有徽章的医修学徒，被狠狠打击到了。后来听说所有练气期的“学徒”在几年前都通过了风鸣界一品丹师考核，但统统不屑于去考！不屑啊……确实，他们要拿的是金丹及以上才能考出来的通用医师徽章，听说还有优秀的剑修考出来通用二品医师和通用一品丹师，而且剑术一点不差。说到剑术，同样要掬一把伤心泪——刚入门的时候，训练场上半数练气圆满的“师侄”都能打败他，他拼命学、拼命练的结果是能够打赢绝大部分练气期了…… “师兄，玩命练。训练场重力场飞叶阵之类都熟悉之后，就去傀儡阵体验战死的感觉。” “……多谢师妹。” 木兰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建议对新加入的同学有多凶残。他们是寻天宗的剑修，正式剑修，以后玩命打仗和晋阶的机会太多。 “嗯？对了，木兰，我们去训练场比划比划？”齐斐是知道另三个人都是带艺入门的筑基新弟子，医术不错、擅长炼丹，但剑术不过关，有得练了。 “好！” “我们能观战吗？”另两位医术上的师兄、剑术上的师弟也凑过来。 “当然，一起！”她筑基之后仍然笔挺站在风暴不算正中的地方玩命了几回，然后闭关练剑，而齐斐肯定被课业整得焦头烂额没工夫拼命练剑，所以自己有自信可以一个打他们四个！ 可惜木兰的小算盘没有成功。 她一到训练场，就被张琪以及好几个平时喂招的筑基剑修团团围住。 “你跟小齐他们几个有什么好切磋的，来来来！”张琪高兴得不得了。她已经在筑基中期颇长时间，期间也寻过一些机会，但一直没有摸到晋阶的感觉。现在有个二十三四岁就筑基、看上去还很稳定的小家伙，说不定自己就被后辈给刺激得晋阶了？呵呵…… 所以木兰耗尽灵力和体力，跟张琪打得很漂亮，还挂了小彩。然后等她花了一个时辰和一口含灵水，灵力恢复、体力回复大半后，又被另一位平时就交过手的多年筑基初期揪住。 等她彻底倒地不起时，根本没空欺负齐斐他们。 “你说我请假去海边修炼，怎么样？”齐斐郁闷极了。她旁观了木兰和张琪的交手，有些被打击到了。这是刚筑基的家伙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十好几年的筑基剑修！ “我们明天去那个大训练场，有海滨和沙漠，灵气也不足。我是在那将四种剑诀练得水平差不多，就筑基了。”此时她趴在地上时才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在水面上拼命一遍遍练焚天、盼归和归尘，跑山里练无波，而且那里灵气浓度一般。等我回了宗门，才发现大训练是个非常好快速提升的地方。” “啊，那你干嘛还去那么远的地方!”齐斐严重怀疑木兰只是不想在医修课业上花费所有的时间。 “你忘了，我被那个冰天雪地冻到了，就想去温暖的海边。”木兰对这一点是非常理直气壮的。 “……” 张琪在边上听得笑死了。 蒋林宇他们早就被刺激得拼命练，练完恢复再继续拼。虽然没有听到木兰之前说的，但是齐斐还是很“好心”地告诉他们有另一个可以较快提升的训练场。 “大训练场只能筑基五年以后进去，呆满五天才能离开。不过你们都是学医的，可以通融。”另一位筑基后期的师姐将张琪拎到一边去才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好在先生布置的功课不多，今天晚上不睡觉可以看完。” “五天？那就后天去。”筑基的课业，每十天上一天（一夜），中间留的时间就是为了练剑。“不能精神太疲倦进训练场。” “好，蒋师兄，余师兄，魏师兄，你们后天去吗？” “去！”用剑当拐杖的蒋林宇喘着气道。“这两天好好看书和修炼。” “行！” “说定了。” “我回去看书。” 第43章 筑基（二） 木兰他们拿的是特制玉简，内容繁多、索引庞杂、图片细腻，印刷本根本无法做到。如果现在是练气，她要花两天两晚的时间才能通读并且记得大概，现在则是两天一夜能大概记全，等训练场回来再通读一遍，就是能在上课时不被先生说了。这样估计的话，筑基初期的智力和战斗力翻番；如果筑基圆满，会翻两番。那么金丹就是十倍及以上了，那时学这样一份玉简应该四个时辰就全记熟了。 筑基和练气差别真大！ 木兰去随身药田和空珠，料理大片的普通灵植药田，花的时间比早年种口粮的时间少很多，但面积大了四五倍，光是灌溉和去杂草小虫的效率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连厨余肥料和绿肥都可以放弃自然慢发酵，直接亲手处理，快速经济环保，还有利于法术训练。之前在海边，她就是这样将不少倒霉的鱼类处理了作为肥料。 所以她的药田与同学们的相去甚远，看上去年份超过十年。 也许，更多更好的“灵肥”，可以大幅提升种植效率？ 带着这样的疑惑，木兰进了大训练场。 同样是个独立空间，但进入的感觉很不一样，比传送阵的震荡感觉更剧烈，但眩晕感小很多， 想必光是维持和进出的成本就十分惊人。难怪来这里的剑修平均要待两个月，他们这样有课业在身的医修只五天已经算是优待了。或者说，大家默认医剑修必须分一半精力在医术上，所以战斗力略差。 等木兰他们每天去一处地形，与真人或是小型傀儡阵对战，还要给自己和同伴治疗，累得像条狗。 不过，这才是战士训练的场所嘛！ 蒋林宇三人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之前他们对寻天宗那是艳羡向往得不行，现在……真是一言难尽！但不管如何，五个人多少都有所进益，尤其是在治疗复合型伤势方面非常在行，反正比任何风鸣界丹师都强！ 木兰这次倒不是在剑术方面有所得。五个人相对而言要相互迁就些，所以她的注意力都在筑基期与练气期身体各项指数的不同。 经脉识海丹田就不要说了，其他的内脏、骨骼、肌肉、血液、皮肤、组织统统不一样。最那个啥的就是排泄系统。她吃喝东西不会吐，但会原样排掉、包括皮肤……所以她从风鸣界睁开眼起，第一次泡地热水。 如果长时间泡澡、皮肤会起皱，如果充分滋润、纹路会加深。但这两种情况她都没有。不需要润肤露，也无需防晒霜，更用不着担心溺水。 修仙从筑基开始。过不了这一关，仍然属于凡胎，死亡后还是会腐烂发臭长虫的——筑基期开始就有所不同了。起码自己这张脸看上去比弟弟阿平年少许多，如果不看眼中的沧桑，就是高中生的脸蛋、小学生的身材、拍广告的皮肤……代价就是终生没有吃喝玩乐。值得吗？不清楚。她没有选择地走上这条路，也许最适合自己，也许将来会后悔。可现在，自己是满意的，这就够了。 跌跌撞撞地爬出大训练场，五个同班同学费了老大的劲才走到飞舟场，结果今天明天不开！只能雇两辆可以躺的兽车，折腾了一天半夜才到宗门，筋疲力尽但心情极好的车夫得到一笔不菲的车资，而学生们连夜步行进大门，低空飞到宿舍时都快天亮了！ 挺久没有这样凄惨了。 木兰倒在小客厅地板上就睡着了。筑基期并不需要多少睡眠，其实她这个是严重透支后的昏睡。 等到第二天上课前，木兰一边低空飞行，一边匆匆复习玉简里的知识点。于是，另外四个家伙全部被问倒，就她没有！ “说！你什么时候看的书？”齐斐极度不满。 “去训练之前看了两天，今天早上看了一些。正好问的是我今早看过的。”木兰一点没有说谎。 “那还去训练吗？”另一位师兄出来的时候差点发誓再也不去大训练场，两天后又觉得那里对提升剑术非常有用。 “不去大训练场。之前的就没好好看，我刚扫了一眼，新的玉简内容好像更多。你们先回去看了再联系。” 那四个今天出了丑、受到教训，立马乖乖回去先连夜看书再说。 对，课都是上一整天的，不到落日不会结束。 …… 之前估计的一点没错。筑基了，人聪明了、记性好了，先生当然要秉承极限教学，一个时辰练剑、一个时辰修炼、一个时辰休息，其他的统统不能浪费！ 这九天的学习量比大学一年还要多？木兰想不起来了，她算是念过大学，但那不是上课睡觉交男朋友的那种，而是玩命的——那个时代也没有精力金钱和资源交男友，至于孩子，除非拿来卖不然肯定养不起，于是那时骤减的人口增长某种程度上也是帮了资源匮乏的忙。 所以那位前辈是很幸运的！ 嗯，她现在也很幸运。 筑基回来后没几天，宗门庶务堂就通知她换宿舍。在张琪住的那片区域，三间房，多了一间修炼室，但小客厅的灵气虽然没有加成、但因为有迷你阳台而采光很好。 最适合看书。 木兰躺在摇椅里研究了足足九个白天，两堂课看起来份量一般，但是加上满满当当的两个玉简——真的非常可怕。练气基本上可以认为接近凡人的范畴，但筑基期还会遇到金丹及以下三个大境界的伤病患，光是风鸣界修士经脉的问题解析就能写两个这样容量的玉简、应对措施和药材、药物、手法，估计好几十个，更别说其他一大堆比如最麻烦的丹田、金丹、神识和其他虽不致命但很重要的部分；然后就是伤，各种伤，因为金丹及以上碰到的道魔妖鬼四族的法术剑气武器，乃至最需要警惕的邪修邪术诅咒等等，可能……几百个？！这还只是风鸣界的呢，其他界即使原理差不多，但生理、药材、措施、环境等等有的类似有的差异，一般医修需要学的主要世界修士身体经脉类型“仅仅”百来个。至于炼丹练气制符，呵呵，至少达到风鸣界三品师水平才能考通用一品医修！ 所以，真的要念到金丹中期的节奏啊！ 想着想着，木兰突然不愁了。 修士寿命漫长，但娱乐节目稀少，而她还不能吃喝更不需要八小时睡眠，只能好好学习，争取活得更久、到真正美丽的地方度假，甚至，嗯，弄个自己的小空间打造成度假中心？这个念头一起，木兰突然就打算真的动手建设度假地。自己筑基了，即使到不了金丹，宗门“借”的空珠也可以伴随自己几百年！嗯，木头小屋，玻璃天窗，观景露台，烛光晚餐、不，烛光冰淇淋茶饮……对了，自己会造木头房子吗？或者让工匠做好现成的，但怎么装呢？或者买奢侈的法屋？但法屋肯定不是自己希望的款式，定制更是付不起……算了，买一套竹藤家具，反正空珠里没有星辰没有日夜没有山川景致。 木兰悻悻地在简单粗暴密集的重力场早训练之后就跑去宗门里的店铺，不但买了一堆大小家具、普通便服和病号服，哦，还有棉花做的被褥垫和大长棉袄。这些东西的价格加起来只有一身妖兽毛皮保暖衣裤的一半，一整包筑基期灵茶和灵兽乳的零头——以前买的灵石动力冰箱终于派上用场用来存放贵价的乳制品，冰淇淋也可以自制了——将宗门补给她的大半年筑基弟子份例都花掉了。 晚课的时候她碰到张琪，口袋空空的感觉居然刺激得她四种剑诀转换得更快了，硬拼了一刻才落败，让张琪的脸也灰蒙蒙的。 “你这小家伙，最近怎么了？！”好恐怖啊。 “看书看书拼命看书，练剑也要快速有效。通用一品师太可怕了。筑基期能考出来的都是天才！可我不是。” “哈哈哈哈——”张琪笑疯了。“告诉你，我本来也想念医的，结果向师叔打听的时候看了他们练气期的书和玉简，立刻放弃。” “……师姐，再见了，回去再看一遍玉简，希望明天上课考校的内容都记得。” “去去！”张琪笑眯眯地看着木兰慢吞吞地离开。哼哼，差点以为这小家伙已经筑基十年了，原来是情绪大爆发。 木兰回宿舍后还修炼了下。 然后睡觉。 真的太累了。 第二天凌晨醒来，走出卧室，穿过小客厅，翻窗上阳台。筑基的宿舍在坡地，仍然是简单的三层联排、灌木隔断，但因为有高度差，窄得只能放花盆的阳台其实不是阳台，充其量是窗台，只是对剑修而言拉根绳子都可以当阳台用。 天还黑着，但筑基的眼力已经可以应对普通的黑暗，或者用机器世界的语言来说，角膜眼球和眼底血管都变异了，视神经成了另一种微细经脉。 夜空中的星河不是银河，月亮也不是月亮，太阳就更不是她曾经熟悉的太阳或是比邻星系的恒星，连颜色都有差异。筑基的眼自然看不到红矮星，但与练气数出来的星星数量不太一样是真的。 慢慢的，东边远山处的朝阳升起，深色的灌木丛和房屋顿时变成彩色。凡人不能这样盯着太阳，但筑基已经可以不流泪不眼花不变盲。 木兰就这样看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从窗台跳下地，飞向讲经山，上课去。 今天的听课效率特别高，基本上全记住了，都不需要课后复习一下再看作业。 整个筑基初中期，他们必须学完风鸣界金丹及以下三大境界修士的治疗：不是主要问题的基础治疗，而是所有疑难杂症都要有应对之法；必须只能是没钱买资源，而不能出现不知道怎么治的问题——必死局除外。当然，炼丹制药制符水平的提高也是必须的。据说筑基中后期就要学治疗阵法，三阶起，不能用现成的阵盘。理论上通用一品医师的考核可以不考三阶阵法，但要补上这一块的考核分数，就要求在其他地方绝对优秀——所以不会治疗阵法的人绝大多数都考不上。 木兰倒是很能接受严苛的学习过程，学医原本就是最费时间和培养成本的学科，何况他们这种中西内外医药和器械甚至手术室都必须自己动手的全长，那真是学一百年都不够啊。还有，正式筑基医剑修的弟子份例比练气多了很多倍，外加伪纳戒及随身药田的所有权，还有空珠的使用权，这些对她而言已是绝大的财富，可以让她安心学习而不用去考虑基本生活保障。 从第三堂课起，五个学生都已习惯这样的节奏：平时保持基本训练，拼命看书一个多月后去一趟大训练场。而先生也会在他们筋疲力尽爬回来后的那一堂课有所保留，让大家别那么没面子。 很快的，大半年过去，将一年份的知识点全部填鸭完，他们要开始新一轮“辅修”学习：学基础阵法，同时学风鸣界一品器师的课程。 木兰看着那些有些眼熟的数学公式和化学过程描述，已经不想多说什么。这属于逻辑思维范畴，所以她曾经为了大笔报酬给父母养老而加入生物计划，最后半成功半失败：失败是无法用手段将知识灌输进大脑，成功是她没有废掉、还因为生物调整而成了很成功的特种战士——结果导致那个计划被另类使用了……好，她的数理化很一般就是，唯一比风鸣界土着好的地方就是接受能力强。 所以“不幸”的是，她又成为五个学生中成绩最好的。 “阿兰啊！阿兰师妹，你以前学过阵法吗？” “没有。完全没有，没时间。” “那个防御阵你又是怎么解的？” “不是有公式吗？只要公式没错，完全照公式做。” “可……我在家学过，不是这样的呀……” “忘掉！风鸣界的家族哪有我们宗门的底蕴！”再自以为是出过很多仙人的家族，在叶家老铺面前也是没见识的土包子，更何况风鸣界有史以来就没有家族出过合体期。 “……” 另外三个师兄也被真正土包子出身的木兰打击得脸都灰了。她不是无知者无畏，也不是世家无用论的拥护者，她只是实事求是地选择最好的选择。 木兰很清楚辅修课程的用处，是为了主修课的，所以她认真学的也是与攻击、自保和治疗有关，其他的就是应付考试。她的本质是剑修，主课是医学，目前的工作是种地——新入门的三位筑基师兄没有种随身药田，齐斐的则是前面死掉一半、补种了一轮，年份与木兰的差远了。 齐斐他们四个犹豫了不到两天就紧紧跟上。 最后这两门课的“模拟考核”，大家都是良和良加，比较体面地通过，不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地方。 倒是木兰在课余时间将自己那个担架法器的自保能力做了大幅提升，还扩建了纯住宿的功能——终极目标是做成修仙界的野战宿营救护车。 第44章 筑基（三） 复玉真人并不介意学生们多少有些投机取巧的做法。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花百年时间教出至少一个通用一品医师、不论哪一届哪一个学生。 所以木兰和齐斐发现，刚刚费了姥姥劲筑基的傅世英，和另外两个筑基不到半年的女学生以及两个筑基男弟子，也成为了复玉真人的学生，跟他们这五个的上课时间只错开一天。 “我以为我要坐化在灵气屋里了。”傅世英苦笑着道。 “傅师姐，当务之急，一是夯实基础，二是认真看书。我们筑基的课业比练气时多好几倍！”木兰其实很想说，坐化这个词汇实际上带有自主选择的意思，金丹及以上就可以决定做个干尸还是化为飞灰，所以练气甚至筑基都是无法坐化的，到了寿命终结时大多是肌体衰竭或经脉错乱而死，当然乱吃药乱修炼作死的都有——不管哪种，医修都是视而不见的，因为结局是必死。 “什么？我觉得还好，正打算是不是请假回家看看。” “你问问齐斐！反正我上课的第二节课，他们四个都在课室里被问倒，挺难受的。” “……在你来之前其实还好了啦！” “那是因为你们需要时间巩固修为。我巩固了大半年才回宗门上课，而你那时也巩固了一年。” “啊，要这么久？！”傅世英是真的惊了。 “就是这么久！” 木兰和齐斐异口同声道。 “傅师姐，千万不要小看这段巩固时间，不打好基础会影响后来的晋阶，或者你下次上课去问问先生。还有，先生要求提问，那是必须提的，而且必须提你确实想过又不确定最佳答案的问题！不然你就等着下一堂课多背一个玉简的内容！”齐斐有着血泪教训史。 “傅师姐，你务必完全听先生的话，绝不能少半分，稍微松懈一点点就要你好看！”当然木兰的态度端正得没有被“好看”过，从来没有！这点齐斐略为不满，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天哪，好可怕的先生！” “对，宁擎先生还是很宽松的，毕竟练气的时候，仍然以晋阶筑基为主要目的。”木兰好几次都体会到，特别是实践课程完全就是为了帮助他们晋阶。 “我觉得等我们中间谁有晋阶瓶颈时，又会拉到战场上去体悟生死了。”齐斐不仅习惯，还有些跃跃欲试。 “我还是先夯实基础。不然一个练气圆满都可以把我打倒。” “那先训练场和筑基师兄师姐们练练，再考虑去大训练场。” “哦？”傅世英来了兴致，“据说是环境非常恶劣的地方？” 木兰笑着给三个人添茶。 “没什么灵气，只要超过十个人碰到一起，就会冒出一群傀儡二话不说往死里打，实在打不过就跑，跑的时候还发现有同门一身伤的等着你去救。倒是自行组队对抗要好得多，没那么恐怖。” “傀儡？” “是，比傀儡阵还要刺激。” “我觉得傀儡是体验生死，组队对抗是考验各方面的，都很难。” “那我现在进去……”是送死啊还是送死啊。 “不行，至少要一年之后，不然残废半年都算运气好。”木兰并不算是吓唬她。“每回我离开，都不想再去了。” “我怎么记得上次还是你提议去的。” “先生都知道了我们的规律，不照做不行啊！” “……” “……” 傅世英被吓得半死后急急忙忙回宿舍看书去了。估计她因为之前的课业还算轻松，所以拿到这次的玉简后都没认真看索引内容，只打算下一堂课前一两天来瞅瞅。呵呵，除非她是真正的念书天才，不然一本正文加十几套索引书的书，呵！ 齐斐也与木兰道别。她的修炼资质在家时是受捧的，但入宗门后，在学医的时候并无助益，甚至剑术上也并无明显优势。可，傅世英的资质更好，筑基比自己还晚，所以她瞬间平衡，学习越发认真。 木兰能明显感觉到四位同学在课业上的争先恐后。她没有跟着逼迫自己，也不曾松懈半分，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 到了筑基期，不再是如练气时划分那么多层级，原因是时间突然拉长。以前一两年就有个晋阶的刺激，现在最长甚至可以是三四十年，或是永远没机会晋阶。当然，不论能不能到中期，三十年后肯定没有规律密集的课程。 复玉真人没有再收学生。 傅世英他们果然如木兰所料，拼了小命读书都来不及！感觉似乎想追上他们这个班的样子。所以傅世英三年都没时间去大训练场开眼界，而木兰他们已经停课两回让他们分别去大训练场和猎场玩命。 “天哪，我真的以为没命了！”齐斐左半边身体包括左眼、左肺都凄惨无比。而她这个重病患“有幸”成为先生教学、其他四个学生练习的最佳试验品。 “现在受伤总比以后真的丢命要好。”照顾齐斐最多的当然是木兰。她的伤也不轻，被超大毒虫在腹部造成一个贯穿伤，但她拼了两世所有的经验、在无力昏厥之前就用了自制改良的清创解毒符和止血回春符，虽然没长进地仍然是没品阶的货色，但胜在有用！在金丹师叔赶来救援之前，她不但成功缓解了自己的伤，还用一叠一阶火符将猎物都化为灰烬。 “我应该学你。真的要好好学你。”齐斐是另一位金丹剑修救下的，因为重伤无力自救，且被带出来时用的回春符对毒伤并不对路，所以耽搁了最佳救治时间，导致左半边身体都半残废，没有三个月好不了。 “别想那么多。嗯，倒可以想想傅世英他们到现在连大训练场都没去过。” “听说明年开始他们要跟我们一起上课。” “先生不可能只顾着教我们，不管自己修炼和历练。先生不是要去叶家老铺学一段时间，将来好准备考二品医师。” “我觉得连一品医师都考不到！” “看你这么精神，自己上药！” “别啊，我看不见！” “神识！用神识！” “我头疼，帮我煮一壶灵茶，就是两个月前在你那喝到的好茶，不要差的！” “……你好意思！”那茶多贵啊！那回还是庆祝自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九天终于捣鼓出来改良版符箓交作业，嗯，就是那个清创解毒符，所以才咬牙买的。 “我是重伤员！我要喝好茶！” “……”看在这家伙成了自己的活体解剖材料的份上，嗯，还是值十块灵石一壶的灵茶，是？ 所以木兰决定在空珠里种一片自己可以喝的灵茶，省钱。 直到筑基五年后，木兰的各色基础符箓终于全部练到一阶水平。无他，他们要进行风鸣界一品符师的“模拟考”。以筑基好几年的脑袋去考练气六层考的本界一品师，有欺负人之嫌。 另外，她的厨余人力垃圾处理也到了一个新高度。 这里的厨余可不止是膳堂的，还有残枝落叶和药渣。凭着筑基好几年的修为，宿舍附近三个膳堂和几处临时扔洒扫废物待焚烧填埋的点只要每天小半个时辰就清理一空，其他的点有空或路过的时候他也会去清空。因为还附带清洁祛味消毒服务，这项“业务”非常受欢迎。宗门其他人对这种费时费力又有些脏兮兮的活计一点不感兴趣，因为收购的人也会因为是用垃圾做肥料种出来的而压价。最要紧的是，木兰是医修，她种植的大半是药剂原料，少部分是炼丹原料，其他的即使一时用不上还可以在施展回春术时用来汲取生机。 木兰则给自己回收利用厨余垃圾的效果打满分。她种了十年出头的灵植，可以作为三十年份的来用，剩了大量时间——当然三十年份的还不能入药，练气期最好五十年、筑基期最好百年及以上…… 顺便说一句，她唯一养的那种喜欢吃活物的植物，学名很奇怪，但她现在给起名叫敷料树，因为叶片韧性和延展性很好，还有少许止血功效——花有剧毒、果可入药，其实这树经济价值不低，可惜还得等起码二十年才会开花结果。 复玉真人当然不会管学生们是用厨余做肥料还是让随身药田和空珠里长满杂草，现在她实现了十个学生一起上课，并且要在闭关修炼之前布置足量的作业！ 改良药物、符箓、符阵、器械合计五个，五十个不一样的真实医案，外加一个法屋的各界医书！十个学生进去“参观”了什么叫用法屋装的书。 法屋里类似图书馆，一排排一列列装得满满的书架之间有些零散的空档，可坐可躺、反正衣服防尘防水。学生们可以自由进出，随便看，考核内容就是书里的内容，“只”划定了筑基期的大范围，没有划重点！架子上的书倒是一本本正面摊着、厚薄不等，根据粗略统计，他们要看大概“不到”一万书……请记住，不是看过就算，这都是教材，是通用一品医师的是考试书！ 学生们的脑回路都堵住了，这要看多少年啊？会不会看到金丹，然后再来一万本？！ 复玉真人扔下脑袋转不过来的学生们，愉快地闭关去了。她这次要先去小世界闭关，然后再回宗门或者去外界冲击金丹后期，说不准要多久，可能两年就回来了，也可能、很小的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但修行路一向如此不是。 法屋就放在复玉真人的个人课室里，全天候外部有防护、内部有监控，压根不怕安全问题。木兰对改良完全没有思路，医案倒是可以选择宗门内部和寻天坊市；其他九个学生都差不多。大家一商量，要不先看，把需要看的都在书架上做个标注——书的位置不敢随便挪动——大家先集体看书十天，再每天抽半个时辰讨论自己在看的书或者其他想法。 结果！第一天大家就碰到问题！ 外语。 木兰他们五个女生好歹去过剑修大会，学了四门外语、其中的医学术语可以凑合，但在这个图书馆里就不够看了，几百个有名号的大中世界各有各的语言体系，其中已经翻译为“比较”通用的语言起码有十种以上。而另五位只看得懂风鸣界的，其他的全部是外文！ 木兰头疼了，倒是蒋林宇去了讲经山脚的讲经堂，然后又跑一趟庶务堂，租来不少语言玉简。 这种玉简可以称为修仙界语言及其他逻辑思维方面的知识速成手段，但因为是直接印入神识，另一种说法是占领神识，所以如果不是师长、宗门发的，一般人拿来的速成神识玉简是绝对不能这样做的！ 法屋里没有时间概念，大家累了打坐休息，清醒了继续看书，居然看出不少门道来。 “其他界的医修各有特色啊！” “医剑修果然很罕见，看来哪里的医修都不好学。” “各位，我发现他们有不少也是兼修的，丹符器阵都有。改良的功课不妨可以参考。” “我们的药材不一样的啊！可以用他们治疗的效果和配方君臣搭配，倒过来改良风鸣界的。” “这倒也是。” “其他三艺就可以借鉴了！如果有合适的功效，试着用风鸣界常用的手法做。当然不能一样照抄，不然就不是改良了。” “好，那大家觉得好的就写下来，互相比对。哪怕一样的功能，具体改良的手法也不会相同。” “……” “……” 没有学生敷衍，不是不敢、也不是不会，而是不愿意浪费跟着通用一品金丹中期医师剑修的学习机会。哪怕十个人的课室，虽情分上不及师徒，却也比记名弟子强得多。何况他们是罕见的医剑修。木兰他们是在剑修大会上有切身体会的，另外五个则是经过自愿报名和宗门挑选、由丹师剑修转过来，十个学生因为各种原因而拼命学习、晋阶。 只是目前没有一个人有快要晋阶的迹象。 十天很快过去，大家都挺疲倦，但心情很好，因为先生布置的功课可以互相促进着完成。而且大家也达成一致，他们的各科知识、药材和经验太差，不急着去实践，倒是最好尽快去大训练场好好训练一个月！ 他们是剑修。 首先是剑修。 第45章 学海无涯（一） 齐斐她们四个女生很惊讶于木兰随身药田里的情形，听了她的介绍才知道，灵植这玩意虽不至于每天都要精心伺候，但用心程度非常可观。但自此以后她们再也不羡慕木兰种得好——她们宁愿花钱买成药！ 木兰却宁愿自己种。那么大的良田，浪费了实在可惜。她之前在猎场里赚了不少钱，去叶家堂存了一笔给家人的应急生活费后，其余的一半去铸剑师那里将自己以前在外得到的各种矿石原精拿出来看看怎么改进宗门发给他们的剑，嗯，这剑叫新手剑。她筑基了，总得稍微熟一些；另一半就买了各种药材和种子，其中就包括灵茶种子。 灵茶的茶树种植殊为不易。首先就是十年起算的年份，其次是各种灵茶对生长环境的要求。灵药铺一听她是喜欢种植药材的医剑修，立马将三种灵茶的种子打了个很低的折扣卖给她，还给了这三种茶详细的种植方法和炮制方法，以及收购价格。收购价虽然比零售价低些，可也没有低很多，刨去自己喝的，可以在二十年后赚不少。 木兰愉快地接下了灵药铺的附带委托生意，又去取回经过重铸强化的剑——真是一份价钱一份货啊，这剑的性能超过了自己的实力，足以用到筑基圆满——回来就在空珠里开了一大片地。 十个医剑修在大训练场的沙漠环境中练了一个月，不是对抗性的训练，而是与不同的同门结成各种剑阵，训练熟练度和配合性，从而找到最适合发挥自己特长的角色位置。木兰是前锋，在纯粹的剑修训练中她是前锋，当然如果是平时，考虑到大家要靠她救命，所以她想冲在最前面都不可能。此外，她也真正见识到了剑气化阵是什么，一个人撑起上千锋锐的剑气封死退路时是什么感觉。既有远超自己境界、只能束手就死，又有自己一定要强悍到也能使出同样剑气阵的豪迈。 一个月过后，他们又一起组团去了猎场。嗯，赚药材费用。这五十个医案，如果在宗门内的话都可以从宗门领，但宗门以外就得自己解决了。 好在这回没有人重伤。齐斐是吃过大苦头，极为谨慎小心；其他人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所以不贪心不冒进，仅仅待了四天就将收获卖给猎场内的宗门金丹师叔后，拿了结算的万把灵石就走。 对木兰来说，几万灵石是一笔巨款。但对医修而言，真不算什么，刚够买一套普通版的针。此针并非针灸的针，而是针对经脉节点施加药物或者药气或者灵力的针，必须筑基才能接触、金丹才能熟练掌握，而且可以一直用到合体。合体及以上的经脉已经不是经脉的范畴，所以不能用针法。 复玉真人还没教，不是她不想教，而是还没来得及。但她布置在功课里了，在图书馆里。 木兰先看图书馆里风鸣界的书。这是大家一致的选择：先本界，然后是几个宗门走得近的兄弟门派所在地。然，即使每天看十个时辰，以筑基初期的记忆力本界筑基期的书起码得看个五年才能记得大半！可这样不行啊，有违先生的初衷…… 十个学生又约了一起见面商量对策。 “要不我们还是按实际的来，大家看到有用的，不管是哪一界的，于剑修最有利的就做标记让其他人也看看。”木兰将“但大家不能只看别人标记好的”这一句咽回去，只是决定自己标记多少本书、就看别人标记的多少本。做人必须有原则。 “行，我看了觉得好的就标记，大家都可以看看。”蒋林宇居然是第一个跟进的。其他人全部点头。 接着是每人随意挑了一整排。 十个人，十排书架，不重复。 木兰开始时有些怔住，随后自嘲：没有搞清楚原则的其实是自己。 接着就没有十个人全部在的时间了。 木兰除了训练、修炼和施肥种地，其他的时间都泡在法屋内看书。连喝茶聚会都是和傅世英、齐斐在课室后面的休息区。足足看了两个月，才把那一排看完，标记了四十几本她认为帮助很大的书——这个速度已经是十个人里最快的了，而先生对他们开放的区域有两百多排…… 她只犹豫了一会，就与其他九个同学联系，邀请大家把手上那一排翻完后就来看她标记的书：估计得花二十天天左右才能都记住。二十天是她理解后记忆的时间，从以往的成绩来看，其他人要理解吃透这些书，最少也要十七八天，因为他们中间没有天才。 …… 就这样，十个苦哈哈的学生费了三个月时间，才将十排书看完。期间完全没空去密集训练，只能保证最基本的训练量。 可，开卷有益。翻了几百本书，细读了五百本书，精读了一百多本。三个月中，木兰最大的收获就是对筑基与练气的区别有了科学深入的了解，这就是大部分修士对自己身体的认知不如医修的原因。 其他学生也各有体悟，甚至还有两个开始动手做改良丹方的作业。 木兰则是看了一本开脑洞的炼器类书后，也有了概念。空珠里灵气浓度超过风鸣界室外环境，缺乏光合作用，空气流动也不够好，土壤养分不太多。弄个特定药用植物的人工栽培装置，顺便把厨余垃圾处理也一起做了。 她选了一款环境要求高但生长周期短的外界植物，作为种子的茎块在叶家巷里有得卖，可惜必须生长在寒冷的灵泉水环境中的蓝白多蒂小叶莲花——学名当然不是蓝莲花，但她就这样叫了——功效是清热解毒，尤其适合解决或缓解不知名植物的毒素，包括她种的那种妖植果实的毒，与解毒能力相比、其清热只针对练功时火灵气出岔子时才有效，但很对症，而且蓝莲花三年可收、炮制后存放时间挺长。 她听说叶家堂那边也是人工种在特殊环境中，可惜凡人抗冻能力差，必须修士去照料，所以价格居高不下。木兰觉得她可以把成本降到十分之一，因为自己的劳动、物资、空间不算灵石。此外，由于蓝莲花是自种，可以考虑在培养时刻意增加养分变量，所以以其为主料的配方可以改良一下，甚至培育符阵也能够改良。即使不取巧，这里头也有两项有关联又不相干的改良作业呢！ 太空中人工栽培粮食蔬菜的做法，木兰不仅听过，还亲手做过。大概的原理知道，准备的物料也在三个月内凑齐——要钱买，所以得等发份例——在此期间，她又找了十几本符阵方面的书研究。之所以用符阵而不是法阵，一来维持时间长，二来自制符箓省钱，三来可以体现技术含量！ “你最近标记的怎么都是符阵啊？！”如果不是课程必须学，齐斐压根不想跟符阵这种跨界复合型的知识打交道。 “我标记符阵了呀。”木兰很无语。不喜欢还看个什么劲！ “……这不是必须学嘛。”齐斐讷讷地缩回去了。她很清楚复玉真人是剑修，即使学医也是剑修，而宁擎真人各方面则要温和许多，所以复玉真人说的考核，那就是随便抽！绝不会考虑到他们看书的范围和进度。还有就是，若要考一品通用医师，这个法屋里的书肯定要全部看过！她们因为是剑修，学习进度已经比其他界的纯医修慢了至少两成时间，外加剑修的资质和纯医修是不一样的，光是记忆力都不同……所以慢两成是客气的说法。 “我是用来种植蓝莲花的。”木兰主动将自己的设想与几个正巧都在的同学说了。 无人表示羡慕，真的，一个也没有，连客气遮掩都不曾。 不过木兰的想法给了大家不错的思考方向。其他人各有各的侧重点，比如齐斐选了法术剑气和锐器的复合紧急伤情作为突破口，以临时制作药剂作为特色，配合改良的一套固定小工具和自我防御的一次性强力法阵。 木兰觉得这虽说是个方向，但，“别算太多，最多两份作业，不然先生一定认为我们是在投机取巧。” “唉！我原以为这可以算是四份作业了！” “你可以试试帮自己省力的，嗯，就是可以躲懒的。” “如果我可以想到，早就做了！” “……” 其他几个学生快笑死了，但木兰的提醒他们也记住了。 医修不是那么好念的，在报名前大家就已有觉悟。 木兰一边继续种茶种药材，一边看书找灵感、做培育箱和培育符阵。蓝莲花原产一个中等世界，后来被许多大界移栽，然后挖掘出不少有特色的方子，还有美食：可以想象那样的菜是什么价钱。但用追求口感、不利药性的手法直接吃掉，除了证明很有钱、并无多大用处。不同的炮制方法，不同的药材配伍，都有不同功用，所以手法简直是一个赛一个的繁富，有违医剑修的原则。所以木兰“直取本心”，研究用最快速、也是最便宜的方法，将干花和最少的几种材料一起制作陌生世界生存急救箱里的多效解毒丹，正好与自己的清创解毒符、止血敷料一起配套使用！ 不过等木兰已经开始着手炼制与冰箱连在一起的培养皿，正在解决人工培养水底营养泥的问题，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期间只有一位同学改良了一个小型治疗法阵，但以大家共同的观点来看，还欠着点，学术性的名称叫做创新性不足，充其量是改进，不是先生要求的改良。那位同学自己也清楚，所以打算继续在这个方向上继续研究。 但法屋里的书大家已经全部交换看完了，正开始刷第二轮的十排书架上的书。 这次速度就加快了。大家学会了取舍，标记也做得很好，哪方面的、值得花多少功夫，都写明，为彼此节约很多的时间。 不过半年多就到下一批。木兰一开始还想做笔记，后来跟着其他同学去买了玉简、学着用神识刻录内容，等刻完了，印象就更深刻了，几乎不需要再看第二遍。 不管怎么样，她总觉得自己看书的效率有所提高。 “傅师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记性越来越好了？”她问傅世英。 “我想吐是真的。”傅世英回了个苦脸。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只有蒋林宇觉得自己似乎变聪明了点。 木兰认为这是学习的能力提高了，早课时高高兴兴去重力场二层狠狠练得不得不滚回一层——真的是滚的，因为站不起来。 其他在各种场合挥霍血汗的剑修们，听说他们要看很多很多书，嘻嘻哈哈没良心的安慰两句就跑了。每天看十个时辰、看完需要二十年的书，还是要记住的医书，那得多恐怖啊！最恐怖的是木兰这位师妹筑基才不到十年，大概是被那么多书给逼疯了，刚才居然和筑基中期的剑修硬碰硬拼一刻才两败俱伤地结束，简直是…… 连张琪都不想跟木兰过招，即使艰难地赢了也是以大欺小，输了更是没面子。 结果导致木兰只能在重力场第二层练到要趴下，然后赶紧爬回课室里的法屋看书，经常是三天三夜才去睡半个白天。 所以她是这一年标记书最多的——前两年都是蒋林宇。而下一年，居然是傅世英标记最多。 傅世英在她们五个女生里最晚筑基，也是筑基时年纪最大的，修为还没完全稳固的时候就碰到喘不过气的学习进度，压力可想而知。之前她在拼命补修为和剑术上的短板，现在她每天十一个时辰看书，去自己的空珠练半个时辰的剑，再修炼半个时辰。 木兰可以觉察到傅世英其实属于厚积薄发的类型，身上的灵息威压绝不在自己之下。 十个学生表面上嘻嘻哈哈感情很好，实则每一个都在拼命。 再下一年，发力的是齐斐和魏光。 魏光与蒋林宇出身类似，都是历史不短的家族出身，千年来经常鼓励适合练剑的弟子拜入寻天宗，但能正式入本宗的寥寥无几；这两个人都是丹师出身、素质也适合练剑，是家族里比较看重的，才参加寻天宗的考核，带艺入宗门，一路走来其实比木兰她们艰难许多。 齐斐纯粹是被朋友们逼迫得无地自容，而魏光是那种稳扎稳打保持节奏不放松的。 看着这些人，木兰并不畏惧，也不自卑。她是很厉害的全能医科生，还是超级单兵战士，真是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前景，浪费机会就太可耻了。 第46章 学海无涯（二） 查资料、练手、实验失败，改进重来……木兰费了差不多七年时间，才赶在培育第四批蓝莲花前将培育装置都做好，而且装置材料全部是用研究成果跟叶家巷的灵药铺交换现成的，不然她还真有些买不起。她真正卖钱的不是冰箱的技术改进冷冻装置，而是可以根据不同植物特性调整的人工培育方式——她用回收利用的废料，只用七年就培育了三批“三年生”的蓝莲花，这才是技术的卖点。 所以换来的装置是一个法屋的培育仓。这个法屋，连里头的装备，自己攒的话得好些年。 她完全想不到叶家巷居然能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但同时也很欣慰一己之力可以减少这个世界的浪费现象！哪怕叶家巷那边要求她继续提供培育记录，她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这是可以造福很多人的科学，她完全没有理由反对。 齐斐她们并不知道木兰的这笔“交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百岁以内的筑基剑修都是奔着结丹而去，一刻不想、也不敢浪费。 剑修晋阶不易，学五艺的剑修却是有了条额外的晋阶之路，可这条路要付出的代价颇大，尤其是医修，课业压力是出了名的大。可反过来，由于医剑修尤其受重视，不论先生指点或是历练机会，都不是普通剑修可以比的。 木兰仍然回去看书了。以她的标准，自己只完成了一份作业。倒是用培育仓制备的出来蓝莲花提取物和萃取精华让她有了很多新想法。此外，她辛苦种的妖植必须好好利用，嗯，大面积伤的自给药敷料？另外，符箓、符阵，嗯……催生符和中期速生符阵？她一边翻看手里的书，一边将构思记入自己的玉简。 突然，木兰发现，这些改良作业都和种植相关啊！ 所以，自己应该做个乡村医生？变种地边行医，有坏人来了就噼里啪啦地揍扁，几百年后觉得到了时间、就找个洞把自己埋了，说不定村子里还会有人建个小庙来纪念她，不过再几百年后庙成了废墟、只留下走了样的传说……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不是，起码几百年呢！ 这个年份让木兰唏嘘感慨了好一会儿，然后诡异地将注意力分了一部分到灵植种植上头。法屋里的“农书”非常多！ 某种程度上，医修比丹修更注重种植，甚至连一些灵谷、食用菌、水果、肉类甚至一些奇怪的、不能炼丹的植物也非常重视，原因就是很多不能炼丹的原料还是可以用来治疗的，特别是食疗——虽然丹修可能用的东西更诡异。 “木兰，你怎么看起这些来了。”齐斐坚决不承认自己很多时候干脆跟着木兰蹚的路去走，可架不住木兰经常换跑道。 “我大概数过，我们看过的那么多排书籍里，种植养殖类的超过半成。也就比药方和医案少。”比其他三艺都多！ “……”其他几个都看过来，看看木兰，然后很有默契地翻看她标记的农书。 “你别以为只有灵药才能治疗，有些暗伤除了有钱也买不到的天材地宝，可以长期用食疗的方法，又便宜又稳固。我现在看的这个灵谷，五年生，很便宜，在很多界都大面积种了当口粮，但五六千斤的灵谷所提取的精华能医治金丹甚至元婴符师长期制符导致的损伤，哪怕在风鸣界和其他货一起采买，算上分摊的运费，十几万下品灵石就治一位元婴符师的神识暗伤，还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可一副至少三颗的元婴丹药得用上品灵石买。”她当然不会种植这种东西，因为不论灵谷还是提取后的精华不能存放太长时间。 “你的意思是种这种灵谷？” “我自己不种，风鸣界没几个元婴符师，而且那些前辈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自己的神识长时间过度消耗。我说的意思是，不少看似没什么用的材料其实可以是昂贵丹药的替代品，甚至有时可以救命。” “救命？比如呢？” “比如在没有灵植的地方，一大批人受伤，回春符之类的不够用，而我们在空珠里种满灵植，可以将人带进空珠，用回春术来救他们的命。” “……你的空珠里都种满了？”另一位许秀师姐目瞪口呆。 “对。”再过两年灵茶可以采摘了，呵呵，看她种地的本事多好！ 阿兰师妹好厉害！其他四位女剑修脑袋里一起出现这个念头。种满一个空珠的灵植！那要费多少精力啊？！ 倒是蒋林宇、魏光他们跟木兰聊了不少种植方面的。于是大家拿出随身药田来。 不比对没伤害。木兰那些怎么看年份都超过她年纪的植株让人很无语，尤其还有那几株对着外人张牙舞爪、对着木兰老老实实的妖植——这其实是植物外表的妖兽？ 木兰注意到那五位半路加入的师兄们也有制式一样的随身药田、连植株也差不多，空珠也许有“借”、也许没有，她不确定。话说，全班十个人，好像她的年纪最小。 …… 叶家巷给的培育仓不止是可以人工种植蓝莲花。但即使有了先进的实验室，也不一定能立刻搞出来发明创造，何况木兰没打算将这个法屋曝光，只是好好放在空珠里——其他地方都放不进去。她一边用自己的原始方式种植蓝莲花，另一边用培育仓解决改良配方的原材料，浪费了不少弄明白提炼手法和药剂配伍，光白白扔掉的种子和灵石能源两项就高达两千块下品灵石，如果她买现成的、起码好几万灵石扔海里。 等全部搞定五个改良作业，又过去三年半。其他学生也大多完成，正继续死命读书：法屋图书馆里的书大家也翻看四成、精读两成了。还好先生晋阶需要时间，不然真没法交作业！ 但医案作业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大家商量了下，干脆先一块去比武场找活体，然后去宗门内的坊市摆摊，最后考虑去寻天坊市或附属门派。 剑修们的比武场是最热闹的地方，比训练场还要火爆。 剑修就是在一次次的剑术体悟中找到契机，除了要考五艺通用徽章的，其他人没有不在比武场上拼名次过的。 比武场内设治疗所，常年有医剑修坐镇，可惜只是坐镇，大部分都是来做任务的宗门内弟子充当治疗人员，因此如果不能自己治自己的伤，那就要拼人品：碰到有经验的同门境遇好些，碰到没经验的新手那就是试验品。 比武场并不是没有医剑修来“实习”，而是有实习生驻扎的“幸福时光”太短暂。 这十个学生一到，立马受到热烈欢迎。 坐镇的金丹医剑修是大家曾经远远见过的。行礼过后，这位前辈倒是建议他们去擂台而不是等在治疗所，一来有更多“医案”，二来可以更好地观察伤病情况。 学生们立刻听从吩咐，散开去了不同的擂台区域。 木兰很实在，除了看别人比斗，就是巡场子，看到受伤不轻、特别是复合型伤势的就上去“帮忙”。 比武场真的是开眼界，手段百出。大家虽然以剑为主，但并非受伤都是因为剑气。附带伤害居然是最常见的。可符合先生要求的不同的医案，三十次中才碰到一回。 剑修的止血散和一些常用伤药都是作为份例下发的，其中有些还是在很多普通门派家族中不便宜的东西。可架不住剑修作死的比例高，数量多。木兰他们当然不会特意找练气的攒作业数，因为练气和筑基的身体差别很大，可因为传统的关系，寻天宗对弟子们学其他“本事”持支持态度，所以，能够将同阶修士的骨头打成碎末的体修，对物理防御力好却可燃的自制妖兽皮甲，高温时会散发有毒物质的高价护腕……还有被雷劈了的，等等不一而足。 顺便说一句，被雷劈的那个是没学过物理而且大意过头了，因为寻天宗有对付雷系法术符箓的杀手锏——一种便宜石头制作的不便宜的各种防护衣物用具，从头绝缘到脚。那个被雷劈的家伙治疗起来非常简单，但是被木兰那位走运碰上的师兄扩充成对雷系伤害的全套方式，五十分之一的医案作业就完成了！ 这法子还是木兰第一个用的，她将法术造成的内伤和剑气造成的外伤做成一套标准应急自救医案，立马被其他同学学走。 所以，比挑选普通耽搁医案高一等的境界是制定治疗标准。 此外，这年头没有专利保护。 木兰郁闷了半刻就放下了。每天“巡”几百个擂台、寻找可以做作业的倒霉蛋，偶然自己也上去掺和两把，虽然她的排名垫底，但作为一个课业极重的医剑修，在同阶里赢的多熟的少，已经非常可以了。但齐斐和魏光是他们中间积分相对最高的。 木兰从学医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同学们绝不比自己差，但看了其他九个同学的表现，心里多少有些发凉。她每浪费一刻，就可能被其他人迎头赶上。 所以自己只能寻找最适合自己的路，无可借鉴——既然从一开始她就是个乡下种地的，那今后的方向依旧是乡村医生。 嗯，很能打的、在田园风光中悠闲过日子种种地的乡村医生，能活几百年的那种传奇人物呢！ “这位师妹，擂台空了，我们切磋切磋？！我也学了四套剑诀呢。” “好！这位师兄，请。” “……呃，擂台现在不空了，你去打还是我去打。” “我去。” 木兰一点不在意地上台，颇费力气地将上任擂主踢下台，然后非常费力地被下任擂主踢下去。 瞧，这就是剑修日常！哪怕是学医的。 回法屋时，差点吐舌头喘气的木兰“静静地”半躺在自带摇椅里、“静静地”看了两个时辰的书才慢慢缓过来。治了好几个伤员，紧接着与同阶连打两场，筑基初期的根本撑不住。 “木师妹，你刚刚连打两场，一赢一输？”魏光刚进来，就冲着木兰跑过来，表情是难得的猥琐。 “是啊，之前还治了个经脉被剑气伤了的。累死我了。” “噗呵呵哈——赢了你的人郁闷得想撞墙，认为自己胜之不武。” “不算，即使我的状态很好，也很难赢下他。”木兰认真想了想，下结论，“我们医剑修真的还是差一些的，战斗经验比不上经常比武出任务的同门，这是没法子的事。” “得了，真到了拼命的时候，我们也不差。”牧神曦的剑术其实最差，但是大家都知道整人手段最好，起码在用毒方面木兰甘拜下风。 “我还是老老实实种地。以后你们需要什么奇怪的灵植，告诉我，我种着。” “真的？如果是魔植呢？” “不好意思，不行。阴冥植株更不行。”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可以考虑？” “是，只要不是五百年份以上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活那么久。” “……” 没人相信木兰说的是真心话。或许这就是两辈子都是凡人和修炼世家出身的差别。 十个被放羊但一丝不敢懈怠的学生开始边看书边找真实的、各式各样的伤病例子，比武场上大家收集了医案都不到十个，郁闷至极以后不得不去寻天坊市摆摊。可摆摊无法控制来的人的情况和素质：最棘手的是一品医师都头大的，最搞笑的是修士居然也有类似马上风的，最无语的是抬了死人要求治病——治不了居然威胁要砸摊，于是几个散修被穿便装冒充散修的学生们揪住、自费去叶家堂回溯时间查案，最后因为谋财害命而废掉其修为。 别怀疑，那笔调查费是木兰出的、杀人凶手的丹田也是她废的，不过宗门执法堂将费用补给了她，还让她加入执法堂。 原来执法堂天天都盼着能多骗几个医修来干活！ 木兰本来没空也没兴趣加入执法堂，但那笔调查费是她所有的灵石了——这个价还是叶家堂看在她是“合作过”的份上给的友情价——为了钱，为了执法堂“专长”执事的特别津贴，也为了以后有各种“医案”，她还是去了。 而执法堂不经考核就拉她入伙则是因为她被讹诈再大打出手抓人，自掏腰包查了真相后，最终当众下手的理直气壮。 对，要的就是这份理直气壮！ 其他九个学生对此完全没有想法，因为木兰会在碰到“有趣”病例的时候，轮流叫大家来完成作业。 跟比武场和寻天坊市比起来，执法堂那里才叫五花八门、大开眼界！ 打架的、遇袭的、遭罪的，那些伤和比武场上的简直是天壤之别，连中的毒都少有相同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对伤和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执法堂也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第47章 学海无涯（三） 先生还没出关，或者说还没回来，不等于说十个学生真就没人管。 每过几个月，都会有金丹及以上医剑修来过问，有时十个人全部召去，有时见到一个就问下情况。 木兰因为要经常“接召唤”，所以都是从法屋里拿了书在课室里看书，所以她是最经常碰到来“过问”的师长。 最惊悚的莫过于还有化神剑修来过问！穿的是寻天宗服饰，五色长老常服，但没有徽章。 “见过长老。” “本座执法堂副堂主应远，听闻你们好几个医修去执法堂帮忙，今日来见见。” “是，我立刻让他们从法屋书馆出来。” 木兰恭恭敬敬跑进去将人都拉出来。 运气真好，因为执法堂的案子已经超过日常范畴，大家这几天都在法屋里找资料，只留木兰这个正式执事尴尬地呆在放置法屋的课室里“待命”。 十个学生整整齐齐向应远真君行礼。 应远真君是剑修但不是医修，可他毕竟修为比学生们高三个大境界，一眼扫过就知道他们的情况，点头，“医修要学，剑术也不要落下。” “是——” 化神剑修跟自己说话吔！很和蔼呢！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位长老是刻意压下修为，可那高阶剑修的气势还是非常清晰的。 应远真君很快走了，留下一堆用于精炼剑的矿石——零售价上千万下品灵石。 这是真正的赏赐，可同时又是考验。 十个人灵根不一、剑气不同，怎么分配是个大问题。 木兰是唯一的四灵根还练四种剑诀、不肯放弃任何一样的。她第一个挥手，“你们先挑，挑剩下的给我。甭管我的灵根和剑诀，有其他系的也行，配合五行转换术正好辅助施法。” 其他学生完全不知道木兰这是被“魔法”洗脑后的诡异思路。她觉得剑也可以作为法杖之类的东西，甚至考虑改造剑鞘。他们被木兰的这两句弄得有些懵，然后突然就放下了些许的心思，按需和价值均分。如果实在不适合自己的，可以拿去和其他人或者叶家巷交换。 木兰则是高高兴兴拿了非自己灵根的材料去叶家巷，然后就发现其实剩下给自己的价值很高，超出平均值一截——其他人没搞清楚这一点，主要是炼器水平太次、不了解非常见的材料如何辨别、试验和使用——可惜如果算上同样超出平均值的锻造费用，最后核算下来十个学生大体相当。 然后木兰又变成赤贫状态。幸好她自种的茶在失败两回后就做出来不会吐的灵茶——就是档次很不高——省了很多钱，不然会穷得至少一个月连茶都喝不起。 执法堂的事务五花八门，让人叹为观止，或者说，让人对人性叹为观止。所以执事们的选择标准不是战斗力最强悍，而是心性最合适。而直到此时，木兰才知道，他们这一批在前辈飞升时怀上的、寻天宗属地内的孩子，所受到的保护和培养有多好。 “……对经脉的毒。”木兰下了结论。而且没有医修出手，就是死路一条的那种。“你有解药或者解毒法子，就交出来，不然我就只能将你归为邪修。” 互相下手最终导致严重后果的“中年”练气弟子吓傻了。 由于木兰这是第一次对案件表现出积极主动的态度，其他执事直接袖手旁观。 “邪修，必须身和魂都清理干净。”木兰冷冷地先拍了一张除秽驱邪符——专门对付走歪路的鬼修的那种，嗯，自制，无品，但是对正常人反而是有损伤的，而且会有被灼烧的幻觉。 “不不不，我交代！我说！这是我从坊市里买的……”还以为自己要被活活人间蒸发的“犯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幻觉是假，神识上的痛感是真的。 顺便说一句，木兰的除秽驱邪符之所以无品阶，就是因为这种“副作用”，而她其实是故意的！ 执法堂连真言符都没用，就得到了口供。可是，去找卖家和解药需要一段时间。大家只能做两手准备。 “师叔，各位师兄，我先试试看能否治疗。”木兰觉得已经出了一口气，不管后续的惩戒，扭头就用担架将人运走治疗。以他们目前的修为和所学，对付这种恶毒的东西，由于没有对症解药，只能先用通用的解毒法子，然后细致地清理堵塞小经脉、并且缓慢腐蚀主经脉的毒性残留物。 若不是伤者是练气中期，她的这点修为根本应付不了！ 这个病例很特别，绝对可以交作业。但是代价也不小，不仅需要不少药物，还要加上她自己的灵力，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将病号的问题大致解决。如果按照医馆的医药治疗费用，起码两千下品灵石，叶家巷医修出手的话得翻番。 病号是四十岁的练气中期，杂役，明显就是筑基无望、前途无亮，身家财产不到五百下品灵石。要不是宗门正式弟子，要不是他是执法堂查处案件的受害人，他绝对死定了！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有执法堂物资上的供应，如果不是要交作业、要活的修士来试验自己的“改良作业”，她会那么认真治疗这些没有前途可言的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再自问一句，如果自己两百多岁还是筑基，必须金丹医修花不小的代价出手救治，会有人救吗？ 答案……也许也是否定的。 不不，换回另一个时空，在自然资源严重匮乏的那个时代，没有哪个医疗体系会花远超抚恤金的巨大代价救治一个以后没有价值的人——何况，那个时代的根本问题是无力创造、只会消费的人口过多，一旦没有东西可以消费，这些人口就成了行星的累赘，只能用战争和传染病、物资匮乏来消耗…… 木兰坐在自己的宿舍内，思考着之前没有想通、或者说是不愿去深思的种种，后来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彻底清醒时，居然过去了两天，现在是第三天凌晨。 承认自己不是神，不是舍己一切只为不相干的白莲圣人，这并不是坏事。 从阳台上风驰电掣地冲去课室，进法屋之前，木兰突然意识到，其实前两天自己晋阶了一层，只是因为筑基期修为层次不那么明显而不算。 其他同学，咳，此时只有三个，完全没发现这事。而木兰因为这一次的领悟，认真比对了下同班同学们，发现那三位中有一位跟自己一样。 她迅速回到状态，抓了三本书退出法屋，边看书、边煮茶、边等待执法堂“召唤”。她的执事津贴比弟子份例还要多，也因此她乐意自掏腰包解决工作中的问题而不是事事都揪住执法堂要求“报销”——没有同学嫉妒她，半个都没有。齐斐还劝过她不要为了多几个医案而浪费时间在执法堂的事务上，她的答复是那里有自愿的伤病员让自己试验新药，治不好什么事没有、治好了对方还会感恩戴德。齐斐听了，但不会信，因为大家都知道木兰没有余钱。 木兰委实没有余钱。除了叶家堂账上几千灵石，几乎就是月光族。灵植值钱在于年限，所以她的财产也还都卡在年份上，所以她经常往各个膳堂跑，将厨余制成肥料种植那些并不值几个钱的东西，而不是如正经丹修医修那样用高级灵丹和符阵种植高级药材。最凄惨的是，木兰种的那些只够自用或交换自用物资。所以她还是没钱。 可，如果吃穿住行都解决了、且都是本世界着名品牌，又没有情人和娃娃要养，还需要钱做什么？！摸着可以用到筑基圆满的剑，木兰满意地收功。她最近勤练异灵根系和生命系、不，是木系底下分支的法术，觉得目前的自己确实比刚筑基那会强很多。 剑修不是不练法术，更不是不修炼，但总体上还是以剑诀为主。 可医修却不是靠剑术来治疗的，所以大家都认为木兰这样勤练法术是医修的正常要求。殊不知，她是被上辈子少年期看的魔法系列小说洗脑，至今仍然保持对什么风系、生命系、暗黑系甚至亡灵系魔法的好奇心。也因此她最近标记的大量对付邪修魔修鬼修的书，让同学们以为她又将注意力从种植转到对付邪术上头，其实那只是因为感兴趣。此外，执法堂的所有人也必须熟练识别上述手段，甚至还有安排了执事——甚至还可能有宗门从特殊渠道特意招收的“专业人士”——专门学这些以备不时之需的。 …… 学生们悲催地发现，法屋里没有无用的书，只有没时间看的书。每一个学生的每一个时期都有个知识侧重点。都八年了，大家才翻过一半数量的书，精读过的更少：先生怕自己闭关晋阶影响大家学习，真的费心了啊！ 得，再看十年都不够！ 木兰也是放弃挑重点的学生之一。她告诉其他同学，自己打算将之前上百排书架上的书全部通读一遍；有趣的是其他人也正有此意。最后大家一合计，算了，一本本地看，看到哪算哪！ 放下了心中某种意念，木兰觉得，十个学生里居然有六个达到了自己的这种“不起眼”的晋阶。没多久，这六个学生都已经心里有数。 医道，与剑道一样，都是可以走下去的大道，甚至于，医剑修的晋阶可能因为机缘契机更多而比普通剑修更快。当然，医剑修的课业是出了名的恐怖，这也是他们付出的代价，应有的代价。 除了工作和必需的训练，木兰就在看书，理作业。五个改良，二十二个各有特色的医案，三分之一的书。其实最麻烦的是医案，凑满五十个（其实是大概二十五类、五十种）医案比读一万本书还要麻烦。 执法堂那边来了消息，有附属门派那里碰到麻烦，要一批人过去，医修也最好有几个。但必须现在就走！木兰一下蹦起来，将法屋里的四个人全拉了跑。 那四个人也快乐得疯了，出任务意味着不一样的医案作业啊！怎么也能一人捞俩？五十个医案作业呢！ 从传送阵出来，居！然！遇！袭！了！ 要不是先前部队是清一色整队的金丹剑修，战斗力杠杠的，不然要出大事情！木兰他们五个医剑修此时就是干打架的活，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们都是经历过险境的，虽然比不上执法堂执事们，但真的不需要刻意保护，嗯，还能当场救死扶伤，回春符不要钱地用。 很快的，一场乱子就被当场碾压。剑修打赢高一阶的法修是很正常的，尤其是风鸣界的法修即使经过好几千年的“开放”，仍然不如外界的强，这一点上寻天宗要好不少：在外界欺负法修没问题。 接着倒是医修们的事了。 “……不能说这就是邪修手段。”毒虫哪哪都有，还有个偏门叫虫修。可这个都快被遗忘的附属门派里有人饲养一种毒虫，并且给同门下毒、招收只忠于自己的弟子，还想把手伸进本宗。幸好这帮人最高只有金丹，不然这次寻天宗搞不好要栽。 其他人都学过这种生物的特征，但嫌毒虫恶心，于是只有木兰下手快，抢到很多动手提取毒素，号称检验改良的方子——以前是有，但那方子因为药引和几样重要辅料很罕见，所以目前市面上没有解药，连叶家巷都没有！本来大家以为这种虫子早就灭绝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残留，这下自然是毫不留情一只不放过！ 木兰还拿毒虫来试验“生命系法术”，在随身药田里，汲取了惹祸毒虫的生机来催生她的灵植，留下行尸走肉的虫身扔给她养的妖植——那几株见了鬼的植物居然也大小通吃，伸出根茎来将木兰扔过去的指节大小的虫子卷卷消化了，没有中毒或者中风迹象！ “你不觉得那虫子恶心吗？”齐斐大为惊讶。 “当然恶心啦！所以我要把它们都处理成肥料，不能浪费了。” “肥料……好。对了，那个？”齐斐做了个手势。 “有，现在不给你们。如果出门，我会分给大家自保。”木兰懂她的意思，指的是那毒，可以做武器，医修的武器。 “好！多谢！”齐斐他们想要一次性杀器，但又不高兴动手，反正只要到时候问木兰买，甚至可能还会配好配套的小武器——只要付些灵石就行。 第48章 救援队 法屋书馆里有很多以毒攻毒，或者从同一物提取解药的例子。但这次缴获的毒虫本身不含有解毒部位，其生物毒素也没有出现在任何药方，最多只能用来检验解毒方剂的效果。 木兰他们给浅度中毒的人用的是通用解毒丹，效果一般，但是还是可以拔除的——深度中毒的人，必须金丹及以上来判定是否有救。反正木兰他们无能为力。 其他五个同学也是当天都跑来，结果大家停留了三天，只搞到一个医案，还都是差不多的解决方案，颇有些遗憾。 遗憾归遗憾，没事干还是回去看书。 结果，另一个坏消息传来，时隔几千年，山海器盟那边又开始一轮地动，不少人被困矿洞，伤亡也不可避免。 十个学生掉头就往山海器盟传送。 可，去那边的传送阵坏了！十个人悻悻地滚回宗门。 没承想，宗门接到那里的四阶传音符，还是要派增援人手的，而且还要快！所以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包括主动请缨的二十个医修生都塞进法屋，然后请了叶家巷出手，拉开空间直接投送去直线距离二三十万里的山海器盟。 木兰是清楚大地震的，更知道矿难事故。但放在修行界，这玩意有很大变化。正常情况下房屋倒塌、地层断裂不会死什么修士，除非是刚入道的凡人；但大地震以及随后的海啸等等，让凡人和一些没有法术加持的建筑、财物以及比较普通的作物损失惨重。可属于山海器盟的矿产资源大多位于地震带上，若干年不等就会碰到非常严重的地动期，接着就是生存危机，这是这个距离寻天宗比较远的门派半主动加入寻天宗的原因，同时也是最近数百年来山海器盟与寻天宗关系微妙、有脱离迹象的主因——大家认为现在的山海器盟可以自己应对地动期，也就不需要成为寻天宗的附属。 法屋内，应远真君简单讲了下前后原因，简单说完，大家就到地方了。于是，木兰他们将“有幸”亲历这个附属门派从离心到回归的过程。 “这里还好啊。”牧神曦嘀咕着。放眼望去，除了些裂痕、山石崩落之类的问题，整个山海器盟看上去颇为正常。 只除了大雨像是天上破了个洞，即使修仙门派也搞得内涝严重。地震加水灾，可以直接毁灭一个小国！ “传送阵都坏了，说明挺严重。”木兰传音道。“凡人肯定伤亡惨重，修士伤亡的应该不在这里。我怀疑我们去不了现场。” “海底？”牧神曦也传音。 “也许。海底矿洞，我们的修为太低，去不了，只能去简单的地方。你没看是应远真君带队吗？还有好些医修师叔、师祖们。” “哦，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救凡人？” 是的，救治凡人。筑基医剑修，听上去挺不错，可连坍塌的陆地矿洞都很难对付，更不要说钻海底；而不下矿的练气筑基修士们几乎没什么伤亡，没有他们用武之地，所以只有救凡人的工作可以做！很快，二十个学医的“志愿者”和一堆其他筑基剑修被元婴师长们扔去山海器盟的一个凡人附属小国——坊市之类有当地修士出手，但凡人小国真的没什么人去。原则是尽量，但不要勉强。 本来另外十九个医修生对于被分派去救凡人很无语，觉得实在大材小用。结果等到了地方才知道，那个“小”国并不小，几十个城市，几千镇子，上万村庄。他们二十个筑基，解决一个都城都不够！ 可金丹及以上全部得去矿上，那里才是重中之重。“没用”的几百筑基对着上千万的受灾人口，麻了爪子。 “大家来分分。我们有二十个人，五个去都城，十五个去各个城市。以城市人口密集的地方为出发，兼顾周边。如何？刚才师祖也说了，尽量，但不要勉强。”木兰叹口气，主动挑最麻烦的。“也没有舆图，就按方位，用传音符联系。我去最北面。” “我也去北边，你东我西。”齐斐立刻跟上。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随便按东和西分了。 其他的筑基有三十支小队，见他们医修生这样简单粗暴的区分，互相一合计，都城分五个小队，其他每位医修生起码与一支由筑基后期剑修带队的小队共同行动，剩下的六支小队灵活去城市密集的地方。 短短一刻之后，木兰与队长成雍、以及九个队员乘了飞舟，往东北方向疾驰；齐斐等几个比较远的也全部是飞舟代步。她筑基才十来年，虽然实力在同阶医剑修里算是不错，但和中后期的执事比、差得太远，飞到地方怎么也得花好几天的时间，伤者早就死透了。 半天后，一行人就能看见远处山间平原。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好很多，起码不是废墟。 “等等！回头！飞回去！我看见好像是堰塞湖！”木兰突然大喝一声。“那东西决堤的话，城镇根本保不住！” 成雍等人不懂什么叫堰塞湖，而且这个词是木兰用本地方言翻译的，非常用词。犹豫间，本着对医修的莫名其妙的信任，他还是返回去了。 这次就能看得更清楚。 “山体滑坡，堵住了原本河道。”木兰轻而易举地下结论。但是，一座小山的庞大土方量，他们这些筑基能成吗？ “所有人后退，我用爆裂符。”成雍倒不是听懂了木兰说的，而是听说过山体崩塌导致的危险，其中一个就是改变河道导致水灾，另一个是泥石流——对凡人都是灭顶之灾。他直接拿出四阶攻击符箓——虽然手上四阶符箓真心没几张，但他们这十一个人，挖一座山得好几天，那么其他几个城镇等于被放弃了！ 木兰觉得虽然队长应该不会计算符箓、爆炸当量和土方之间的关系，但一张四阶足以打开一个大口子，让慢慢上涨的山洪有地方可去。 顺便说一句，从地震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倾盆大雨一直在下！ “成师兄，我先去山下的镇子看看。” “好，师妹小心。”成雍示意左手边四名师弟跟上。 木兰也觉得人手多些的好。 刚才发现的大问题得以解决，心情极好之下，从山上到山脚的路简直是风驰电掣，不过路上停顿了下——泥石流，一个村子没了。 继续往刚才看到的镇子飞，路过一片小湖，幸存的村民们在互救。 “谁带了粮食？”木兰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我也没有。要不带上。”副队长摸出法屋，“他们留在本地也是饿死。” “好！” 执事们也都是与凡人打过交道的，找出一瓶辟谷丹给十几个凡人村民充饥。 然后继续上路。他们没有刻意去搜寻，但也不会放过看到的幸存者。 此时，身后传来灵力的波动和爆炸的声响。 副队长飞得更高，去看了一会，回来道：“成了！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条河道，打开了。” 一行人继续冲到镇子，或者说是小城前，不错的心情立即变糟。 地震并没有造成严重损失、不少房屋开裂但少有倒塌的，可是暴雨把农田、村庄和城市都淹了。 “找些领头的凡人，组织自救。”木兰都不需要法术就可以知道，死的人不多。但灾后的麻烦才叫大呢！“大水过后，饿死的，病死的，比现在死的多无数倍，我们放任不管也不好。” “是啊！”不超过一百岁的副队长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我先给师叔们发消息。问问如何处置。” 木兰将防水法衣兜住全身，在大雨中开始用土系法术抬升城外一处空地，岩化地面，然后继续用土系法术盖起两个四四方方的岩石空间：不是房子，就是有三面半墙壁和天花板的简易避雨空间，两处各可以躺个两百人。 累死了！筑基初期虽说比凡人强百倍，但真心实力低微，就做这两个简易板房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们带的岩化符太少了！”副队长此时已经找到两个主事的，似乎是城主府的人。 “但是我看城里的房子不少就是石头砌的，可以用。”另外三个已经在巡视各处，顺便将一些重伤的凡人带来木兰这边。 “我们帮忙加固、救人，给辟谷丹即可。救急不救贫，我们只能做筑基可以做的事情。”木兰在硬化高地上另外搭了医疗帐篷，平均五分钟一个，结束了就喂辟谷丹、分男女放后面的简易屋子里。只要没断气、大部分都能好，但也别想过得多美好——保住一条命而已。她不是对凡人完全漠视的，但也不可能给予别国陌生凡人超过自己能力的帮助。不，除了宗门和自己的血亲，其他都是“别国”的人！ 一个小城和周边村庄，伤员也就上千，处理掉的尸体也只上千。将法屋里的凡人和一些切碎的金银扔给城主府，第二天，十一个剑修不眠不休冲向另一个城。他们没有精准舆图，只有文字描述和大概方位图，就这样差不多一天一个地方，两天一个城池。 北边区域，地震的影响小，水灾的影响大；水灾后续的饥饿和疾病，影响就更致命了。 木兰倒是做了个医案，即凡人瘟疫对筑基的感染。 有一名剑修居然出现感冒症状！ 这绝对是严重的事情，因为筑基中期虽不至于寒暑不侵，但感冒是不可能的。木兰一检查，搁凡人身上就是致命传染病，修士的话没有生命危险，但会传染给凡人…… 没有现成的药剂，木兰脑子一热，就试验了蓝莲花，因为她记得哪本书上说，有个世界用蓝莲花救治凡人的传染病。 被感染的那位师兄很快就不咳了——当然原本就没有发热——两个时辰后再检查，传染源似乎控制住了。不管是病毒还是病菌，对凡人来说都是极其严重的人传人，练气修士也很难说会不会病，只有筑基及以上才不受什么影响。 木兰计算了下自己的药材量和凡人人口数，转头就用稀释的精华给一批随时准备“销毁”的轻症病人和接触过病患的人服用——尸体已经被剑修们“无害化处理”了，重症的病人都已经被当地城主下令集中到一处，随时火烧。 等矿难问题解决得差不多的元婴师长们过来察看时，木兰他们这一队已经将疫情控制住了。木兰各人觉得可能是类似炭疽的玩意，但医修学的东西里可没有这些，所以她只是按医修的观点上报情况。 又过了一天，木兰他们已经将这片的紧急状况解决、打算走了，居然来了位医修。 叶家巷的医师，看不出修为且非剑修，但那是通用二品医师，起码元婴！ “见过前辈。” 本来就很谨慎的执事们，见看木兰这样恭敬，态度也更加小心了。 “不用多礼，我就是来看看能让筑基中期染上的瘟疫。”这位医师口音略怪，很可能是外界来的，那更有可能是化神了。 “是，晚辈留下了些病死凡人的衣物，还有三名大约不会病亡的轻症，不知够不够。”不够还有即将痊愈的。 “足够了。”这位医师抬手就将木兰挖的坑里的箱子摄出来，封印。 大家看着那封印的手法，很清楚这位是化神。 “你叫木兰？” “是。” “不错，想到直接用自己培育的蓝白多蒂小叶莲精华试验。”这位医师抬手就给了木兰一个低阶符袋，“好好学，争取以后有更好的东西。” “是——” 这位医师翩然离去，准确地说是瞬间消失。 过了好半晌，木兰才摸出小小符袋里的东西，五阶催生符和其他种植类符箓。而且这符袋可以直接扔进她可以随身带来带去的伪纳戒。 “这位前辈夸你呢。” “嗯嗯！太高兴了，二品医师呢！” “通用二品徽章？听说超级难考。”据说相当于风鸣界的七八品师。 “对，有没有看见那徽章上有个隐隐的兽头纹样？那是全宇最难考的医师品级，比普通的通用徽章更难！” “我觉得我能达到元婴已经很难了。”别说那位是化神，医师，最难考的那种，风鸣界除了一位飞升的仙人可以做到，其他人想都不敢想。 “……大家都努力！”她连金丹都只是理想好不好！ 第49章 漫长的筑基（一） 山海器盟原本的自立之心彻底歇了。 在无法控制的天灾面前，金丹都只能勉强自保，元婴也难免重伤不治，唯有化神可以幸免——山海器盟没有化神，风鸣界尚无专一器道的化神。倒是寻天宗的炼器水平一直很不错，且发展方向与山海器盟互补。 “我等……唉！”山海器盟掌门已经蔫了，他的弟子之一、金丹，死于海底，另一名重伤、修为倒退差点回到筑基。门内的金丹废了和陨落的有两成，还有一名元婴虽经化神医师出手治疗、也退回了金丹。所幸宗门的基石：筑基、练气，和凡人，都没有大的损失。此外，凡人间致命的传染病竟然能致练气修士死亡、筑基修士感染，这个严重的消息让全风鸣界都有些吃惊。 “掌门，此事确实无误？” “确实。一名去救援凡人的筑基中期剑修像凡人那样感冒，又经叶家医村确认，练气初期修士大部分会病亡，只有筑基及以上才能存活。但医师也说了，这病早前就有，只是少有人关注。”化神二品医师说的，那必须是正确的。 “难道以前就有修士染病而亡？”另一位长老犹犹豫豫地道。 “没注意过。我们没有医修，真不懂这个。”丹修也不是这块料，或者说不关心凡人间的疫病。修炼之人不生病几乎成了定律，但如今真的要改一改了！若是练气大量染病身亡的事情发生，一个小宗门很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因为几百年内大家都会吓得不敢来拜师入门。 “要不，我们选一些弟子去本宗学些器道之外的课业？听说通用的一品徽章至少金丹才考得出来，要学百年的课程，一定是好的！” “……” “……” 山海器盟这边换脑筋的事与木兰他们无关。 拼命做了一个月的救援队，再强悍的剑修也累了。同时，这趟差事也是他们处理尸体最多的一次，好在大家居然找出来记载了好几种法事的玉简，现学现用地每人每天做一场法事。 木兰学过的跟执事们的略有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就是安魂顺便无害化处理。她虽是整支小队修为最低的一个，但做的事情一点不少；要不是靠药剂支撑，她早就趴下了。 “木师妹，好样的！”队长成雍拍拍她的肩。 “成师兄，再拍我就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哈哈哈——” 木兰被成雍带着飞回山海器盟的路上差点睡着。 不过等她看见一点不比自己好到哪里的齐斐他们，又振作了起来。 “你碰到可以感染修士的恶疾了吗？” “我发现上报的。有位师兄被病人感染了。” “喝！运气真不错。”这个不错既是正面说又是反着说。“那你一定多弄了几个医案。” “也就做了三个医案。倒是多了个改良方。我记得改良方与医案不能互相抵消的？” “可怜的孩子，不能换。”旁听的傅世英致以同情的目光。即使是小考，这多出来的量仍然不能将优减提高到优。何况先生不评分。 木兰倒是无所谓。她最高兴的是找到了自己未来“事业生活”发展的方向，哪怕考不出一品医师，她也可以度过平静又有意义的几百年人生。人生百年，这个百年是几个一百年，真是太高兴了！ 一高兴，木兰吭哧吭哧地在重力场第一层跟张琪拼剑，没了灵力拼体力，其豪勇无畏的做派将困在中期多年的张琪刺激得当场晋阶。 这个……木兰着到一位金丹剑修将张琪火速移到重力场外头，觉得自己应该问张琪要一个大红包。 不过从此以后木兰就火了！困在筑基初期和中期多年的师兄姐们排着队约战！ 木兰毫无异议。真正晋阶成功的只有三个人，比例差不多是百分之一。她最后没有要红包，而是在张琪等“成功人士”的身上试验无毒新配方，嗯，就是在试药前做了点“小小”的有害的事：碰那个疫病病亡者的衣物，观察一天，然后用药、清洗、消毒。 事实证明，筑基后期可能打俩喷嚏就结束，中期的话最严重会不舒服两天、最好的没什么感觉，推理筑基初期可能会病几天，也可能什么事也没有——木兰自己就是如此。 对剑修们而言，他们可以为晋阶去死拼，这点点“小”试验根本不算什么。尤其是他们听说这是导致数千凡人死亡的疫病之后，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木兰并不介意这只是一个医案，她一方面欣喜于试验成功，另一方面也切实感到如此拼尽全力又不至于受重伤的“锻炼”对自己同样很有好处。 是的，她感觉自己又有所进益，虽然仍是筑基初期，但已与刚筑基时差距颇大。 …… 十个学生各个拿出全身解数，拼命看书和寻找历练。也同时，所有人都小晋阶过。 木兰将所有剑诀都学了，仍是以本身灵根为主，但其他靠五行转换术施展的居然也练出了剑气。元婴及以后，灵根的影响就会开始慢慢消失。合体期就会开始五行解离，能够通过天地之气而不仅仅是灵气来修炼——元婴太远，筑基中期还是比较近的。 木兰最近隐隐觉得快摸到中期的门槛了。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可她就是知道可以更进一步。 于是她练剑和看书更拼了。 三十五周岁到了。 修士可没有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之类的说法，更不存在美容养颜抗衰老，只论修为。凡人三十五岁就开始各方面下降，生活条件差的三十以后就老了，可她现在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真的好极了！ 这张脸——水镜这个法术好学不好使，尤其是想弄出全身高清镜子，没有十年的功夫根本看不清楚——二十上下，没有痘印毛孔，没有伤痕斑点；身材是高瘦平板型，肌肉的轮廓看上去“很正常”，只留半长的头发就始终这个长度，不用剪！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内脏了，比如说心脏跳动就很慢，而且，只要不是心脏被掏出，即使被贯穿也不会立刻死掉；肺部不是不正常，而是功能有变化，因为筑基初期之后可以下水不用频繁换气；肠胃和妇科那是最早不对劲的，简直让人怀疑那是幻影、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事实上如果是肠胃的贯穿伤根本没有生命危险。此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洗头泡澡了。洗澡水很脏，本地凡人的香皂更不能碰——这个本能的认知让木兰也觉得很奇怪，就跟修炼后无法吃含有杂质的食物一样。 发呆了片刻，穿戴好，跳出阳台——这点高度，真的不需要用灵力——一路奔去课室，还用上风系法术，一边助推、一边保持衣服发型不乱。 木兰并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神经，又回到当年靠跑步省飞鹤符的钱的年月。偶然有飞在半空的同门看到她飞快奔过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下地，也跑步！ 飘飘忽忽地奔到课室，进门，愣了。 “见过先生！” 复玉真人晋阶金丹后期，神清气爽地过来折腾学生们。她发现教学其实也是一种修行，所以打算跟宗门申请去教新入门的医修生。 至于现在这十个学生，都是筑基好几年、最长十年的，已经不需要几天上一次课、还影响剑修训练，所以她会一个个的“定制”自学方案。 在定制之前，先检查作业。 金丹后期的先生给自己单独考试。如果是练气的时候，木兰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保持绝对的平静；但现在筑基好些年头了，她很镇定地交上四十来份医案和六份改良作业，并且很顺畅地答辩——没看见一位师兄在课室的另一头笔试吗？！ 下一个学生到了，先考试。考完答辩。 木兰全部回答完，没有收到现场打分，而是被打发去做卷子，不，是小考。 等十个学生全部交完作业考完笔试，已经过去五天。 没有任何学生向其他同学透题或者打招呼。考完也是进法屋去看书，顺便找找没有答出来的题在哪本书，看过还是没有看过。 第六天的时候，复玉真人给所有人打了优减，虽然没有一个人做完全部作业或者答完所有的题。良加和优减毕竟是不一样的，学生们都无法控制地展开笑颜。 复玉真人也很高兴。 “我布置的是十年的课业，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说明学生们这几年一直很拼命地在自学，否则不可能答出平均八成及以上的题目，以及基本完成那些作业。她抬手解除了法屋内另一层禁制，“接下来，你们首要是晋阶筑基中期，所以这个课室和法屋都原样留着……晋阶中期，书都看完，然后我再来教。” “是——” 每个学生的心里对未来的用功方向都已有了五分以上的盘算，听了先生的吩咐，只觉得没有更好的安排了！ 真是皆大欢喜！ 郑重道别，恭送先生离开课室，学生们却差点一时不知道上哪去。 木兰直接进了法屋，不久之后，其他九个学生也都进来了。 这回仔细看，新的禁制解开，图书架子多了一倍不止，地方大了起码十倍！哦，还专门有一箱子外语速成玉简，一箱子！ “这里都可以做闭关之用了。”齐斐看了半晌后作此总结。 “在此晋阶中期是不行的。”十个人里目前修为最高的魏光评价道。这是法屋注定不能用来晋阶，当然之前那种看不出明显差别的小晋阶还是可以的。 “可以看书一个月，再出去一个月。”木兰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看一个月？全部看书？！”齐斐深觉恐怖。 “练练剑诀，修炼一下，都是可以的。我会在课室里搭个帐篷。” “木师妹想突破？”蒋林宇问道。 “是，但一时把握不准，是出去每天与中后期师兄姐对练好，还是苦读医书好，干脆两个一起做。” “一个月啊！” “每天？” “是，不满一个月，总觉得不够。” “明白了，倒是好主意！”有一半的同学认为这样的做法可以参考，另一半则是已经有了明确计划不会改变。 木兰则是拿出帐篷和摇椅。作为快要筑基中期的修士，躺着看书并不怕近视眼和腱鞘炎。 首先，学两门外语。 其次，把那两个世界的书标记出来。 然后，好好看书……真不幸，那俩语言是同一个世界的。 于是，这一个月，木兰除了执法堂交来的兼职工作、那是不管什么时辰都会出动，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单人帐篷里看书、记录。 这样密集看书的好处是从一大堆不同的书籍里找出共同的东西，提炼后再找其他的书来验证。即便以筑基初期的智商，一个知识点用时整整一天也很常见。 脑袋里大量的文字差点打架的木兰奔去重力场，然后就很“高兴”地被殴打了一个月。 筑基中期顶峰与筑基初期后期之间差了不少，木兰完全靠意志力撑到底。 剑修的意志一如手中的剑、心中的剑，坚韧无匹……反正第一个与木兰硬拼的筑基中期不久就晋阶了。可惜之后的几十个人都没有这样明显的效果。 反过来，木兰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看书和对练都不是很正常，于是干脆跑了一趟寻天城。 阿娘和她的一个小孙子同时重病，然后，阿娘活下来，小娃娃死了——弟弟阿平还在外打工。 家里正在办简单的丧事。 即使有修士，有良医，凡人小孩夭折仍然很常见。尤其是家里有见识的壮劳力不在，当母亲的居然第一时间不是去叶家巷凡药堂，而是撇下婆婆、抱着孩子去找娘家人问怎么办，活生生拖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隐藏在家中角落听弟媳妇壁角的木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当然此时最伤心的也是做母亲的，而她的长子虽是个半大小子、居然是全场最顶用的一个。也许注定那个孩子体弱，不是这次也会在下一回死去。她是学医的。如果，那时她正好在旁边，正好认得这种病症，说不定两个都能活下来。但也可能不行，因为凡人的伤病与修士的差别太大，她之前治疗凡人都是直接用修士手段和灵药解决问题……木兰又站了会儿，看看阿婆的身体状态还好、阿爹上楼梯还算利索，转身奔去叶家堂，将大侄子也列入可以动用自己账户的人名单里。至于故去的小侄子，很抱歉，她真的没有感觉。 这几年，家里没动女儿的账户。看那宅子里的摆设和丧事请吃饭的规格，符合城里富户的标准，比当年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好不少。 她的赡养责任仅限于直系血亲。所以，最后她谁也没有惊动地回了宗门。 第50章 漫长的筑基（二） 空珠里的灵茶可以每两年收割炮制一回——对丹修而言、制茶比炼丹简单。 原先那些灵竹砍了一部分做房子，木兰当然不会建筑，但是出点钱让专业人员弄好了扔进空珠就行。灵竹长到一定程度就不再长了，纯粹消耗能量，所以，要么砍了当建材，要么……做绿肥。 木兰心疼了好半天，一咬牙，将竹竿留下，其他的全部翻进土壤里，竹根也是去掉生命力后缓慢腐化增进肥力，连同没事去弄回来的厨余有机肥一起入土。 她开始种植仙凡共用的药材。 小侄子的死亡终究还是让她有些心结的。阿平其实并不需要再生儿子，他已经有一子一女，又有凡药堂可以用，已经达到了种群继续的数量，可家人包括弟媳妇都认为起码得有三个儿子才保险……凡人繁殖能力太强，如果没有灾难疾病的调控和生育政策，会因为无限消耗资源最终导致灭亡。 这是她的世界的切肤之痛，痛得没有未来！ 好在，寻天宗属地的凡人人口并没有泛滥成灾，反倒是妖洲的版图在几千年中缩进去一些：不排除宗门将多出来的无耕地人口迁徙到“前线”，“解决”父母们安置子女未来生活的难题。此外，有灵根的孩子入宗门后，生育率就肯定不会像在村子里那样五子三女，而且后代有灵根的机率大得多：算是另类的优生优育。 将空珠、随身药田和种植实验室全部种一遍，将心绪沉淀后修炼了一下午，喝过茶，晚上再去看书，效率很高。 半个月后，木兰跟着执法堂出动。 虽说她的主要职责是救治、验伤，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大打出手。 几帮修士在凡人的村落附近开打，村里长老发了信号标志，宗门立刻派人过来。本来不过是些练气，三下五除二就能处理掉，不想后头跟来筑基和金丹，事情就闹大了。 执法堂一向秉公且自豪，即使一队筑基面对一群金丹也不会堕了气势。 所以木兰用毒针放倒好些个练气和筑基初期，还把俘获的灵兽扔给自家妖植，让几株常年只能吃素食或老鼠的肉食植物高兴得不得了。接着显示出她首先是剑修、其次才是医修的本色，主动对上一个筑基后期和一个筑基中期。 寻天宗的援兵在执事们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到了，元婴，一道剑气就能砍伤好几个筑基或者一个金丹。 这些都是散修和家族子弟，有剑修有法修。剑修当然不是毕山道统，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踩的；富裕的法修则是满身符箓，要不是法衣有绝缘设置，几张三阶雷符就可以让执法堂的这支小队交代一半。 包括木兰在内，所有执事都受了伤，不过都在木兰及时救治下缓过一口气。她立即转身去救治凡人中的伤员——十来个好奇看热闹的死者就没法子了——医修出手，最惨的也只要修养一个月就好。村民们看到伤势还没好全就来为村里人治伤的年少女修士，纷纷过来感谢，顺便瞅瞅能不能要点医药费和补偿费之类。 木兰很清楚村民们的本性：不好也不坏，别指望他们多淳朴，但也没胆子做坏事。所以她摸出不少金银，还给伤员、老人、小孩和孕产妇每人喝一口三等灵泉水。等全部做完，执事们只留下副队长一个人，其他人都走了。 “行了，十几块灵石打发掉，省得村人们叽歪。”她传音给副队长。 “我怎么觉得你付出去很多钱？”弄得他们怪不好意思的，总是让兼差的医修自掏腰包。 “符箓和药材都是执法堂提供的，筑基一个人用一份，凡人二十个用一份，很节约，又有名声。” “哦，好了？” “好了。” “我们走。” 副队长直接送她回灵气屋。 其实木兰确实已经筋疲力尽、灵气耗尽，哪怕灌了灵泉水也不行。自己飞的话需要很久…… 等跌跌撞撞、老老实实地爬楼梯进屋——这一幕对剑修们而言很常见——回到灵气充裕的地方，压都压不住经脉中乱蹿的灵气。 她好好地坐在修炼室中，严格按照宗门教导的功法运行。 筑基期的闭关从三天到三个月不等。 木兰也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经脉这样东西与血管组织液不一样也一样，同样都存在物质上限，与氧气、营养一样，谁的经脉储存得多、运行得快就更强悍。经过了十几年她才摸清自己的身体新构造，所以医修一般只能医治比自己高两个层次的伤病员，就在于对身体“理化性能”的理解有限。 而，功能进步了，修为也晋阶了。 所以她晋阶筑基中期了。 差不多十五年，从初期到中期，这个速度对剑修而言真心不慢——天才除外。 走出宿舍，迎向……没有光线的阴雨天夜晚。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可能是用电力的路灯，空中没有电线。 更远一些的地方也有路灯，准确地说宗门的重要和非重要区域、除了室内，都在某种监控的范围内。这样很好，很安全。 木兰跳下阳台，将所能看到的落叶枯枝都收集了做绿肥。这个时节是秋冬季？下雨倒不常见。她施施然走在细细的雨丝中，用水系和风系小法术将雨、泥水和冷空气隔绝在外。重力场上仍然有人，但没有认识的人。她上了三层，差点趴地上，不得不退回二层自己训练。 消耗得差不多才灰溜溜地去讲经山——刚晋阶的中期并不比初期强很多——还是看书去！ 木兰是第三个晋阶中期的。目前看起来，修为和剑术、实力、课业等综合起来，位列十个里的第三、五个女生里的第一，她本人对此很满意。 包括种植。现在她自用的灵茶终于实现自给自足，实实在在省了不少钱。此外，实验室出品蓝莲花的丹方改了用常见的、便宜的辅药，效果勉强过得去，干花可以封存个十几年，丹药可以封存二三十年，其他的继续长着——不是说不会变质，而是这点变质是修士可以接受的。剩下的实验室产能，她选了一种生长在正常温度但是同样要求湿地环境的药材，年份越久越好的那种。空珠里的其他地方也划出大小差不多的几百个板块，底肥也都加上了，还写好牌子来分辨哪里是哪个；之前的灵竹也没浪费，专门用来种植菌类药材。 哪怕这个空珠里的东西不卖钱，也能省下很多、很多药材成本。 她开始回过头去看比如仙凡共用的书：关键其实不是药方，而是药材和剂量，因为练气还算有效果、凡人就可能就过量而亡，凡人所谓的“仙丹”只能是练气中期及以下的用药，不然就是自杀，何况一块灵石抵一堆金银、价格上的悬殊意味着只能是极少数凡人可以买得起修士用药。 但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在凡人间公布药方、传下医书，所获功德虽少，但可以持续百年以上，就平均水平而言，医修是相对最容易获功德的群体，指的就是这一仙凡通吃的本事。 …… “木师妹？恭喜。”蒋林宇正要进法屋看书，扫到静静躺在课室中一张躺椅上的木兰，顿住。 “多谢蒋师兄，你还有多少书要看啊？”蒋林宇比木兰年长几岁，也早一步筑基中期。 “一半还多些。我去看书了！” 木兰冲他挥挥手。 接下来半年时间，其他同学虽然都知道了她晋阶的事，但暂时没人跟上。 木兰当然不会藏私，而且也没法子隐藏，还不如公开。她耐心地告诉其他七位同学，执法堂还是有不少机会的，所以其他七人全部加入兼职专业执事队伍——执法堂高兴坏了，因为学多少医术，他们仍然是能打、肯吃苦、不怕流血的剑修，加之都冲着晋阶契机来的，真是太好用了！ 为执法堂坑了一堆打手兼医生，木兰埋头苦读。 不同的世界，人是不同的，药材也是不同的，同一种动植物在不同的世界会变异。但是，这么多不同类别的书，看得多了就会总结出不少通用的原理，同类原理放在一起比较，还会出现高下之分。 先生要求大家即使晋阶并且把整个法屋的书都看完，才能进行下一步——深层意思是，没有那个知识积累和修为寿命，就不要继续学医了。 木兰觉得这些同班同学都不会放弃，起码不会在筑基初期就放弃。至于将来，就再说。 就现在而言，她还得看十年的书。嗯，那个时候，弟弟阿平会不会当祖父了。祖母肯定已故去，而这个身体的父母也难说，尤其是母亲的精神问题与父亲的常年伤病，都是严重缩短凡人寿命的因素。她不可能对那些家人有多深厚的感情，但责任就是责任。 心念一动，她上宗门内的坊市买了一堆东西，飞去寻天城。 阿平动用了姐姐户头上的三百灵石，相当于他做工一百年的收入。 木兰看了账目好半晌。 “这位客人，可是账目有问题？”钱庄伙计问道。 “不，是家里可能有事。”要么买房，要么……最大的侄子还没到结婚年纪，所以……“谢了。” 木兰转身出门，去家中宅子。 还是那个老仆来应门，但是面相明显老得不像样，不过叫唤起来声音还是很大。“啊！是姑奶奶回来了！” 周围的宅子有人探出头时，木兰已闪进门。“家里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 “呃，那个，老太太前年过世了。不过家里添了位小小姐！”老仆赶紧加上后一句。 “好啊！”生死轮回。 闻声第一个出来的，是阿平，已经是中年的样貌。 “阿姐？！”太不可思议了，怎么看起来才二十的样子，跟他儿子走出去妥妥的姐弟。 “阿弟。好些年没见。” “是啊是啊，阿姐，里面坐。家里大小子和二小子还在学堂，小的姑娘还没法说话。”就是都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更不可能入寻天宗。“去年我把正对后院的那间一进的房子买下来，那边的房子不大，院子跟我们的一样大，能种菜，阿娘也可以有更大的地方走动。将来二小子娶媳妇也有地方做新房。” 阿平絮絮叨叨地边讲边引她四处看，最后在里间厅里与弟媳妇阿青碰面。阿青怀里是个小小的姑娘，长得不错，还挺精神。当然，没有灵根。所以宗门当年对他们这一批因为飞升而“变异”的孩子地毯式搜索带进门，并且很是照顾。盖因为有灵根的比例委实低。 “她身体很不错。” 木兰一个检查、一个调理，两个法术下去，小姑娘很快就熟睡。 阿青非常感谢。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请医修这样出手一次，至少一百灵石——用的是大姑子的钱。 “家里谁身体不好，就去叶家巷凡药堂，别怕花灵石。我活着的时候总能庇护家里的。”木兰在小厅和储藏室分别放下几千斤的“伴手礼”后这样对弟弟和弟媳道。 “阿姐——”阿平觉得家里都是靠姐姐支撑起来的。他真没用。 “我接下来可能要十年不出宗门，家里的老人孩子都靠你们两个了。阿平你也不要接时间太久的活计，不然只有阿青一个人支应不过来。” “是是。” 然后是阿爹和阿娘。阿娘当然认不出人，但还比较听话，身体也还行。木兰检查调理了一遍，想了下，又现配了一支药剂，灌进她的嘴里。 阿娘看女儿的眼光像是看强盗，让人无可奈何。 阿爹刚出门小采购了，现在拖着腿脚刚回来，一见到女儿挺高兴。 木兰照样处理一下，内服外敷。她的仙凡共用药火候还差得远，方子也是自己定的，效果如何很难说，可胜在用料好。 …… 木兰这次呆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家。 闭关苦读十年真的不开玩笑，所以闭关之前先回家看看。不知道出关后父母如何，所以她只能将身上的灵石都存进账户——足够家里人去叶家巷看几十次病。 第51章 漫长的筑基（三） “木师妹好。” “蒋师兄好。齐师姐好。” 大家都不说早，因为现在外面是半夜。 木兰二点一线，课室与执法堂，或者作为执事出勤办差，连宿舍都回得不多。书读得越多越觉得知识少。她修为加持的智商仍然做不到过眼不忘还融会贯通，只能用笨办法。好在自己晋阶了中期，估计会稳定个二十年左右，所以她只进行基础剑诀练习，不用像其他几位同学那样一训就是两三个月。她觉得其实那些同学经常换跑道的做法不一定正确，一会努力做执事，发现没有突破契机就到大训练场集训几个月，集训后又改了主意去傀儡阵折腾自虐，还有每天比斗场拼三场的。 齐斐在这样的折腾期间晋阶了，于是其他人更加不断折腾。 “木师妹，你看书居然可以一看就是三天。”齐斐自认做不到！ “起码五天。我在找一个佐证，凡人和不同修为的修士的用药比例问题。” “……你已经研究了两年的仙凡共用药了？”蒋林煜来了兴致。 “嗯，我的小侄子前几年得急病，高烧不退、三天就夭折了。我就在想，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救他。” “凡人食五谷，不练气，你不一定能救。”蒋林煜立刻道。“而且，你想过，如果凡人的孩子全部活到成年、结婚生子、造新房，一千年不到耕田就会不够种口粮，他们就会饿死大半。我们拿来那么凡谷养活他们。” “呵，我只管我的直系近亲。再下一代就与我无关了。”想不到这位修士居然懂人口论！ “木师妹是考虑凡尘历练吗？” “我才筑基，历练啥啊。一屋子的书都没看完。”而且这是法屋图书室，比一屋子还要多几十倍的数量，连先生都知道他们这样的资质要看二十年。 那两只进去看书，木兰继续躺在帐篷中的摇椅里，看一本、记一本、换一本，因为待在法屋中会让执法堂联系不上。 果然，看到一半，那边联系。她二话不说将书放回法屋图书室，然后冲去执法堂，然后……自己跟着飞。 到筑基中期，再没人照顾着带她飞了。 这算是晋阶后唯一让人不爽的地方。 木兰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执法堂作为唯一“兼职”，主要是她对这样的行政机构有天生的好感。特种警察呢，多棒不是。哪怕工资低、危险高，有时还要倒贴，但她喜欢！ 执法堂当然更不会去研究一个稀罕得不得了的医修，干嘛坚定不移地当个没啥灵石可领的编外执事——去叶家巷兼职，收入高五倍！听说有一个班的学生都是去那里“积累经验”的。 木兰也是知道叶家巷兼差的，她没去纯粹是通勤时间：太长了，会影响看书的时间！ 规律的生活——执法堂的活并不，但真正棘手的事也到不了筑基执事的手上，充其量化装改扮去侦察，这事她在行得惊掉人下巴——过得很快，一年两年，一直做了七年多，法屋里的书快看完了。 这段时间又有两位同学晋阶。二十年内，五分之三初期晋阶中期的比例。 傅世英不在其中。她筑基的时候就是有些勉强，现在仍然摸不到中期的门槛，现在只能拼命练剑。 其实傅世英他们已经不适合做医修了，因为学习进度与他们差了十年啊……木兰她们心里清楚，傅世英也清楚，但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也没法说，尤其是木兰、连同情的表情都不能做。 书是看过一遍了，但不等于掌握了这些知识。木兰想了下，从头开始看，一本一本的细看。 这一看是真的看出不足来了。 “当时看的很匆忙，并不细致，也没有串起来。现在才明白，之前读得太粗糙了！你看，我已经整理出来七十多处有矛盾的地方，本以为书总会有点小错误，但现在看来，各界、各阶、各种修行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木兰向另外五位同学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看得其他人一脸郁卒，不得不不眠不休地跟着拼命看书：不能让年纪最轻的同学稳当第一啊！ 木兰的目的也是如此，她不喜欢太过出头，当然也绝不能落后，前百分之三十的名次是最安全的。 看第二遍的书，速度就加快了几倍。 这两年再无其他同学晋阶。 复玉真人掐着点召见他们。这回不考卷子，而是一起围坐，一个个提问。既考基本功，又考心理素质。 四十岁之前筑基中期、很有希望后期的六个人，按修士人口比例大概不到百分之十，也就是说他们将五十个已经经过挑选的同门甩在身后。所以，哪怕有些知识点混淆或者记不大清了，临场的心理素质却是没问题，还能坦率地承认这一点没记住或是搞错了。 全部过关！ 复玉真人心情大好，指点他们——其实是木兰之外的其他五个人——把空珠好好用起来，因为空珠以后就是他们自己的了。 这一看，倒凸显出木兰的“与众不同”来了：满满当当、井井有条，坡地上还有几栋小屋！跟她的随身药田都是一骑绝尘，将其他同学撇得很远。 “你以后可专门种植医修用的灵植，一个空珠不够，我再给你一个。”复玉真人又给了木兰一颗小很多的“空珠”：是的，外表越小、内里越大。 其他学生还没来得及艳羡，就被先生一个个点名，问他们未来发展的重点方向。 这六个人里，最终有可能一个都考不出通用医师，但每一个都是宗门的重要人才，尤其如果晋阶的金丹，那就是骨干！所以其他五个人都绷紧了神经，非常认真地说出自己的兴趣所在。 最后，先生发话： 三天后，去叶家老铺的指定地点集训五年，为考通用医师做准备！ 大家都有些懵。但医剑修比普通剑修的学习任务重几百倍，而且即使学了医，不想考通用医师是不可能的。 两秒之内，所有人全部应是。 木兰匆匆跑了趟寻天城。 毕竟又是五年，估计是去外界。所以得和弟弟打个招呼。 真好，父母犹在。又添了个挺精神的侄子，而大侄子居然也定亲了。木兰此时想到蒋林煜朴素的人口论。父母有一子一女，然后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五十年多了一口人，一百年要多三口人：这还是因为她这个女儿不可能十几岁就嫁人生子生到三十岁。 给家里人似模似样地治疗一番——一旦做到实事，才发现虽然书看得不少，可自己的水平还是很糟——再给弟弟和大侄子留下礼物，然后木兰连夜回了宗门，去宿舍将所有东西打包。 接着就到了集合出发的时间。 木兰发现随身药田可以放入新的小巧空珠，但老的那个又大又无法放，只能放袋子里。若非这是宗门的统一活动、对方更是专卖高级空珠的叶家老铺，她根本不敢带出门。听说最顶级的空间是个人小世界，除非特殊人等，都得炼虚期及以上才有可能弄到，而宗门里的几个小世界都是遗迹或是仙人留下的，总之，没听说风鸣界有人拥有个人小世界。又听说，仙界也不是想象的极乐世界，但，咳，仙界有祖师爷，一样靠山强大、点子很硬，嗯，据称仙人也需要医仙，说明仙界的争斗一样不可言说。 那么为什么大家要飞升呢？因为生灵对死亡、鬼修对泯灭的本能恐惧？ 木兰在先生的空珠里纠结了半天，倒是与其他五个有些惴惴的同学看起来差不多。 按理说，他们去过好几回外界，也碰到过恶劣的环境，不应该像是第一次出门的土包子。可，这毕竟关系到自己这几十年的时间精力是不是白白浪费，齐斐等人无法控制地考虑着以后怎么办。 此外，五年时间没有自家师长坐镇，全然陌生的环境，还有可能因为来自穷乡僻壤而被人瞧不起——本门是有两位已飞升的仙人十几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叶家老铺老祖宗和毕山剑尊共同的弟子，可他们这几个筑基不是啊！寻天宗只能说因为毕山道统和仙人遗泽而与叶家老铺有渊源，但二者地位悬殊、并不存在依仗，这一点复玉真人说得很清楚。 “集训之后，如果叶家老铺觉得很合拍，也许会与你们中的一个或几个谈，若是不太过分、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应下。“临走前，先生这样说，然后就把没有头绪的学生们带出来，然后，就走了。 六个学生，三男三女，只是互视一眼，将疑惑放进心底，跟着叶家星门的伙计离开。 本地的语言是大家用外语速成玉简学过的，这样快是快，带来的坏处是语言能力一板一眼，全部按照语法规则套用、语音标准划一，一听就知道是外头来的。 好在这里很多人都是这种口音。也就是说，很多人是外界来的。 还不止是住院实习大夫。有些明显不是学医的，还有些……怎么说呢，明显非道修。对了，不是妖修就是魔修。 六个人立马知道了此地不是宗门，也不是什么善地，当然也不可能是多糟糕的地方，反正挺拔地跟着走就行。他们是毕山道统门下的医剑修，流血流汗绝不吭声，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其他人一见这六个衣着统一，硬朗锐利中带着一种书生气质，就知道也是差不多目的的人，一点不在意地转开注意力。哼，出了名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越阶挑战、以大欺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剑修，穷得要死还死硬的家伙。 木兰他们被领着在本地叶家堂不远处的铺面，好像是灵医馆？再进去一进，拐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应该也是个小世界，正前方是一栋巨型建筑，两翼是看不到头的独栋小屋，后方远处是一座青翠山林。 领到此间，伙计离开了，把他们扔给本处的管事。中年样貌，筑基初期修为，态度非常谦和，可精明能干都已经溢出来了。 “几位是寻天宗的医修？请随我来。” “多谢。请问贵姓？” “在下萧定。” 目的地是在中央大楼左后方的十几排、估计四五百栋独栋小屋后面，是更多排的独门院落，目测三百个院子是有的。他们在院子的第五排，数过去第五个院子。 “几位住处就是这个院子……明天开始的日程在此。” “多谢萧管事！”魏光塞了一个符袋过去，萧定乐呵呵地接了，然后从纳戒中摸出一堆东西。 每人一个门禁玉简外加一个符袋，妥妥贴贴地装满辟谷丹和本地常用药，甚至专治水土不服的药剂也有——水土不服有时间性，所以用的是同样时效短的药剂。 七个人客客气气互相告别。 六个“流落他乡”的同班同学进了要住几年的“小院”。这个小是相对中央大楼而言，但这里一共十个套间，外加一个客厅、一个中庭小花园，没有后院，没有高墙，但禁制森严。 “大家先挑房间。要不几位师妹住这一排，我们几个住那一排。”魏光是六个人里年纪最大的，修为也是最稳的，已经到了筑基中期的后期。 “好。”嗯，男右女左。 “魏师兄，要不我们合计一下。刚才是你为我们所有人出了灵石，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事情，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或是我们每个人分别给……呃，我的意思是，我身上没什么灵石，但是种了很多药材，还自己培育了两种喜寒湿气候的灵植，几位师兄师姐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拿走。”木兰开放出来随身药田和两个空珠，还拿了蓝莲花和另一种极地蓝苔，前者清热、后者驱寒，内服外用的方子很多，还可以直接煮茶或提炼后服用，价格因为供应和物流而波动很大，是两种很有意思的灵植。反正木兰这里只按种植成本计，还奉送药方，与零售价相比、便宜得不得了。 而同学们，则是被她满满的两个“植物园”给震撼了。 “难怪先生要送你一个空珠！”难怪没灵石了，光是这么多灵植种子就要十几万。这还有大量人工。 “所以需要什么尽管拿。就是年份最长的，因为施肥好，也就是五十年左右。这个没法，只能等。”因为以后不一定能拿到厨余做肥料，所以她昨天十二个时辰，全部在宗门里各个膳堂和枯枝落叶多的地方“溜达”，收集的肥料能够在两个空珠正常频率施肥一年左右，但接下来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我们入学时发下的随身药田啊……我的好像没怎么管过……”许秀简直想挠头。 “师妹能否先给我你整理方子研究一下。”魏光意识到，这位师妹在药材种植的选择上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刚出苗药田上标注的品名有些常见有些不常见，传阅她的种植清单玉简时居然有几种药材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 “行。”都是现成的，木兰摸出另一份玉简。“我复刻的，只有一份，大家轮流看。” 魏光第一个接过，然后毫不客气地自己花了半刻时间，复刻了一份。 木兰掩饰住自己的惊讶。这份玉简她复刻需要一刻时间，说明魏光的神识比自己强大不少，甚至可能翻番！ 哎呀呀，宗门给的神识锻炼法自己好像练得不勤啊！ 第52章 留学生（一） “见过燕璃先生——” 之前就见过一回，现在算是他们正式导师的燕璃医师，化神修为，全宇最权威也是最难考的叶氏一品医师徽章。化神才一品啊，而且还不是剑修，说明考业有多繁重了——这个认知让学生们有一瞬间是绝望的。 “吾医修入道，八百年化神，足证医道。你等是医剑修，两条大道并不相悖，前人已证明可兼修一条以上的大道……因此，在学医术的同时，不能落下剑术。剑尊之道统何等强势，故，吾每月在此间授课三日，其余时间你等可自行安排时间，还可与此处的其他医修共进益。” 燕璃先生的风鸣界通用口语没有口音，慢吞吞还文绉绉的。 可六个学生大气不敢喘一下。 即使要和不知多少同行一起上课，他们还是非常兴奋于有一位化神前辈亲自指导。化神吔，任何宗门、势力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有化神前辈来指导筑基的！咳，差得太多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呢！哪怕是刻意收敛了修为威压，大家都像小鸡仔一样容易受惊。 六个人一人领了一个储物袋，连看都不敢看地就退出这间超大型法屋——外表如此巨大，里头更是分了很多大小的空间甚至可能是小世界，简直是将空间技术运用到极致的炫耀。 一路噤若寒蝉地回了院子，大家仍然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地翻储物袋，无聊地比拼谁的神识数数最快。 “天哪，运气真好！”运气好烂！ “一定要好好学呢！”先去练剑！ “这一袋都是书啊！”会读死的！ “不是已经看过一屋子书了嘛。” “内容可不止医术，还有很多。” “谁知道器纹是什么？炼器的？” “那个，要不，我们先各自选个最感兴趣的课程？反正我不认为能在五年里学完这些，先看一遍倒是可以。”魏光第一个建议道。 “好，我先选种植。”木兰看了其他好几个方向的，愣是没懂！他们都是考出来风鸣界一品师的，但这些比方说炼丹，光是原理就看得头晕，绝对是三品以上的水平。倒是无土人工营养液栽培、人工杂交选种之类让她十分心动：这里没有生物基因工程，但是有技术含量很高的修仙培育手段，复杂和昂贵程度不比基因工程低，原因在于是由一个活了千岁的人花费千年来完成上千个受过二十年教育的人数年的工作量……呃，从时间和资源成本上算，其实差不多。 其他五位同学各选了各的主攻方向，而且一点不意外的，每个领域都会和其他的有交叉。比如种植的产物与丹、药和养密切相关，而种植所需又与炼器和杂项有极大的关联。其他人的课程也同样坑人，像蒋林煜选的是修养方向，那么医药和修士本身全部是必需品；而齐斐居然直接选了阵，且为了将来学时空法术做准备，但阵法本身离不开符与阵盘，尤其是比较高一阶的数学，不过木兰很清楚她绝无数学天分；魏光从头到尾就是炼器，他的剑就是自己打制；余胜是丹师入宗门，一条道跑到黑的那种；许秀因为没有任何偏向，就直接学医了，希望她不会是学到死的那种学…… 查了日程，十一天后才开始上课，或者说是特高级教授集中答疑，所以大家越好十天后碰头，将门一关，全部去空珠练剑了。 木兰的旧空珠专门有一块地方，保留了原来的灵竹，其他什么都没有种，就是练剑调息用。现在派上用场了。 连特技装备都不需要，直接在竹林上方踩着叶子舞剑，真是美呆了！ 除了练剑，就是把尽可能多的“本专业”玉简印到脑子里去。即使这个方向不太大路货，可也是个大工程。十天时间肯定无法消化，但头一回接受高阶前辈指点，必须言之有物、问出有水平的问题来！ 那么，就干脆从自己手头的着手？比如法屋人工环境实验室，已经证明，在缺乏自然环境或便宜的交通方式时，具有很好的性价比。 另外就是仙凡共用了。 拿修士的药治疗凡人、或者搞错了剂量或延误了时间，结果凡人死了，这个算是不良因果吗？ 对，之前大家只知道医修有利功德，但不是出于恶意的误诊错诊，这个要怎么算？ 另外，碰到凡人饥荒和灾难导致的大面积疫病，修士、尤其是医修，应该做什么？平时培育种子，并且不刻意维持灵植的活性等级、任其降至凡植，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催生大量可勉强果腹的凡植？ 还有，人工培育的药用灵植，是否每一种都需要大量试验才能判断其药性和年限？另外，自己随身药田中的药材，因为用了大量厨余肥料和绿肥，并且种植得非常精心，她感觉有达到五十年，但其实还不足三十年，这个要怎么算？判断是有量化指标吗？ 细细想着，木兰已经开始列出来需要解决，但法屋图书室和发的一储物袋玉简里都任何提及，倒是专门有好几个玉简列明了种植施肥的方式——没有厨余垃圾，真没有。看来这不是普遍性的问题。 此外，药食同源的灵植倒是一个人工培育的理想方向，尤其是木兰这样修为低、宗门底蕴差的，不涉及严谨的药理药性，只要有些效果就行。 另外，人工培育灵植还有一个好处是更适合制作药剂。药剂比丹药快捷简便，医修的消耗也小得多，尤其适合比较急的情况。 是的，木兰给自己的定位是平时的农民、战士的军医！ 摆正了立场，连那个好久没有改进的担架也可以拿出来继续改进成救护变形金刚！如果还能远距发射剑符、近距扔手榴弹，那就更棒了。 唉，细细想想，这些足够自己忙到金丹中期了——如果自己能结丹的话。 六个学生在十天里看书看得昏天黑地。 每月连续三天的授课，关键是“答疑”二字，让他们头皮发紧。 三天，也就是起码要准备三个有技术含量、说明自己非常认真地在看书的问题。当然大家可以含糊混过去，但只要混一次，就说嘛他们学习不认真、不珍惜宗门费尽心力给他们争取的机会。 何况那位管事萧定也说了，明年初寻天宗还有一批筑基医修要来，同一个导师，但不跟他们同一个班——本界明年初，大概是寻天宗的年底——所以态度好赖，稍一比较便知。 他们不能给宗门丢脸，更不能丢自己的人！ 一早的，大家都去了指定课室。 不大的地方，两圈三十几个坐垫，中间是略微高一点的先生的坐席。 已经有十来个人零零散散地等着了，男女比例还算比较均衡，从服饰看，有的是一个人来的，有的是同一个宗门或家族势力的，长相有的特别美、有的特别怪，还有银发碧眸的……中年男。 没有一排六个空位，大家也就打乱了随便坐。 最后，课室基本坐满。 木兰犹豫一下，还是被许秀拉去坐后排角落两个空位。很快，她就决定去基地的训练场与许秀好好“切磋切磋”！这个基地很大，所有与医修有关的专业都有各自的地盘，有的走传送，有的是空珠，最厉害的是还有一批小世界专门用来做危险或是传染性的试验，而训练场也分不同道统流派，但是严禁任何形式的下黑手：叶家老铺的地方，真没人敢乱来。 …… “那位先来。”燕璃先生微笑着一指许秀。新来第一天居然坐最边上，情绪略微紧张、气息不是很稳，肯定心虚！ 许秀好歹是筑基中期，一瞬的混乱后立刻回复正常。可惜，她的方向是“全科”，意味着这十天只是粗略看下，所以只能拿了之前的疑惑来请教一位化神前辈。 木兰差点想抚额，但忍住了纹丝不动。 不幸的是，第二个轮到她。 稍一犹豫，木兰第一个问的就是给凡人吃药不当引起加重或死亡，是否牵扯因果。 燕璃先生很意外，也很高兴。 她颇为认真地为所有人解释了一番医修的因果关系，简单的说，就是从心，尽力做到即可，哪怕吃死不少人。任何医师都有犯错误诊的时候，“死在自己手里”的情况非常多，所以原则只有一个：在首先保住医师自身的前提下，尽心尽力而已。 这次课有三十一个学生，大部分人提出的问题都是木兰自己没有答案的——其他人即使知道些，境界上也不可能与先生比。 一轮提完，再一轮。 这回许秀找了类似效果的丹药与药剂的比较问题，算是找回真实水平了。 而木兰问的是有机肥和化肥的问题。 燕璃先生没有研究过额外施肥和人工培养液问题！这让她极为……愉快地让木兰课后去找叶家堂的一位管事去“好好聊一聊”，嗯，对方是元婴后期、简称元后——历史上风鸣界曾经有元后大修士的说法，后来就不提了，但这一条是写进宗门历史读本让小弟子们都了解一下的。木兰觉得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后背冒汗。跟比自己高了两个大境界、七个小境界的前辈讨论化肥，真心亚历山大。 周围学生连个眼神都没有。 只有许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师妹刚才在说啥？膳堂的垃圾？肥料？没有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等第二轮谈完，先生宣布：下月同一时间继续。 大家这才意识到：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两夜了！不吃不喝不睡不上厕所，还不交头接耳！若非都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真心撑不住这样的课程强度。 但，这是集训，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一定不能堕了自家名誉，不论是宗门还是他们自己的。 “明早去训练场？”魏光征询大家的意见。 “等等，大家看了十天的书，要不要先聊一下？”许秀急了。 “行啊，明早先去会客厅？”魏光也知道这次许秀差点丢大丑。 “好！” 六个人先爬回去休息、修炼。 到这个修为，睡眠已经不是必须，但大家都觉得想躺一会……此时才慢慢明白过来，虽说极度奢侈，但，由化神医师来集中指点筑基中后期、过程中还是一对一的那种，对医修生们十分重要。因为在那样超高度的精神和修为双重压力下，潜能会最大程度的得到发掘，甚至有可能当场晋阶！ 因为木兰在听完第二个问题的解答时，有一瞬间灵压波动，当然是被先生轻易给压下去。相当于一蓬火焰爆燃的时候被一车子沙土给埋了。可那种火焰暴起的感觉仍然在，很可能那就是契机，而且对剑修这样必须将迎难而上作为准则的修士而言，压力下的暴起更加有利…… 叶家老铺和毕山道统的关系真的很好哪！ 凌晨，六个学生精神很不错地齐聚一堂。 因为大家不需要八小时睡眠，所以凌晨时觉察到动静就都出来了。搞不好上午还能去训练场开开眼界。 木兰是因为小侄子病死以及那次救援凡人国家。而对凡医药有很大兴趣，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并且一点不想仿效。除了人工无土栽培，她还想试验可以大面积解决凡人饥荒问题，对此其他五个同学除了表示一下敬佩，没有任何其他念头。于是木兰拿出了第二套方案，主要是药学方面的，紧急用药剂的替代方案，不同世界相同修为的共同医疗方式，等等。 其他人也拿出了自己的想法，连许秀的一点萌芽都让人有所启发。 “好了，受启发的要后来提，大家都同意，不管多晚，都要之后提。” “那要是和其他人类似了呢？”蒋林煜皱眉。“我昨天听到一位提的，居然与我想提的有五分像，只能放弃” “无妨的，更进一步即可。我们的特点很鲜明，就是剑修为主。这一点大家确实都应当准备准备。”齐斐居然提了个相当靠谱的建议。 木兰为大家煮了灵茶，再降温，然后每人一竹杯。“因为三十一个人呢，总能碰到差不多的，这也逼着我们努力念书。还有，本界五年，风鸣界其实才四年半，所以先把一袋子的玉简全读过了再说。这是通用一品医师要看的，如果偏科肯定考不出来。所以我们这五年也不必只局限于一个领域。” “好！”许秀一把揪住木兰，“木师妹，必要的时候你一定要救我！这次吓死我了。” “……” 第53章 留学生（二） 医修进修的环境，即使有训练场也不可能是主流。甚至可以说，训练场是最小的一个场地。 但却是厉害得“要命”的一个。 傀儡阵。 傀儡阵可不是只给剑修用的，但不可否认，对剑修最有用。 “我们分批进。” “好！” 木兰和齐斐以及魏光三个人一身宗门训练服，先进阵。 然后惨哈哈被打得内外伤交加。 两个时辰后，第一批的稍微缓过气来、可以做急救的时候，换第二批三个人进去找打。 六个人头破血流内伤骨断的“消磨”了大半天，才慢慢悠悠地换了衣服出来，回自家院子继续躺平。因为久未狠训、受伤最重的余胜是“驾驶”着木兰的担架回去的、他的四肢伤了三肢外带右胸穿透伤，差一点还少掉一只脚——这在凡人是致命的，筑基中期外加好医好药，只需十天就基本痊愈。顺便说一句，宗门内对剑修的训练服是敞开供应的，一年换一百套大家只会说刻苦努力认真…… 傀儡阵其实始终有人坐镇，只是筑基们没有感应到，更没有看到。 “这批寻天宗来的六个筑基医剑修挺不错，医道如何不知道，剑术还过得去，练剑也颇为用心。”一名看上去像凡人，只是脸上皮肤好得不像凡人的青年这样对燕璃医师道。 “我这里看来，他们在那个风鸣界肯定是很不错的。其中一个还问了医修医治凡人失手的因果问题。” “哦？看来说不定也可以入世修行。” “我倒是觉得他们可以去叶家军历练。” “筑基就去叶家军？太早了。” “当然不是阵前，是善后。有自保之力，从凡人到金丹都可以照料。记不记得有一次死了好几万凡人和低阶修士？” “才六个，太少了。”累死他们也救不了好几万伤病患，除非来个炼虚医修！ “明年还会有一批。一般的时候有十几个筑基后期医剑修也够了，哪会天天碰到那种事。” “也是。不过筑基中期还是弱了些，最好是金丹。” “做梦！医剑修总共才多少人。”金丹及以上的医剑修，每一个都是无数心血和资源培养出来的宝贝，因为他们能够大幅提高弟子们的生存概率，叶家老铺只能无限期地提供“实习机会”，人是一个都抢不到的。 “要不要我帮忙提一提他们的修为？” “我正要看看有没有走医道的。怎么，你缺人对练？”燕璃医师指尖一动，服饰就变了。对，她其实也是个医剑修，只不过不是毕山道统，而是家传剑术，后来她逃婚加入叶家老铺，还用“工资”支付给家族“分手费”，了断因果——那个家族现在已经因为没有高阶修士而淹没在修行界的历史中，只有她还活得好好的，且有望晋阶合体期。 “行啊行啊！说好了不准用毒！” 燕璃没有用剑，她的本命法宝也不是剑，但是因为修为足够高，无数剑气结为剑阵。对手是叶家军出身的卫队长，化神圆满、身经万战。两个人在虚空大打一架，再没事人一样回来该干嘛干嘛。 …… 木兰他们不知道已经有人预定了他们的“实习单位”，还兴致勃勃地帮他们制订了不晋阶就去死上一死的契机计划。 养伤的时候，大家一边反省自己在傀儡阵犯了多少不应该犯的错误，一边拼命学习。这每个月都要做两个课题研究的密度，比之前看一屋子书难度大得多，还需要不少动手试验和专门测试。 木兰这次准备的是清创解毒符和止血回春符之类符箓的改进。这让蒋林煜十分惊讶，他准备问的是有没有代替长期休养的速成符阵以及改进方向。 等第二回集中授课时，咳，先生居然先讲了一天的课。 最让人惊愕的是，就讲符箓的改进！ 等一个个轮流答疑的时候，从第一排中间开始了。 不仅是寻天宗六个学生，其他学生估计心中都在咆哮。他们都是预先订好了，同一天开始课程的，没一个对先生的性情事先有所了解。 等三天后，一堂极为有启发但也让人目瞪口呆的课程结束。 三十一个学生一个没走，而是疯了一样不停地与其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交流。 “你们真是剑修？怎么会学符箓呢？！”木兰旁边的一名筑基后期的女医修诧异地问道。木兰问的就是自制的符箓，虽是低阶，但确确实实是原创。燕璃也够意思，指点修改了以后就让木兰去登记版权，不，是作者署名。让人都不知道是羡慕还是羡慕。 “丹符器阵，我们都要学一些，比如回春符这样实用的，但都不精，只学与医相关的内容。”本地语言，医学用语超级多，连回春符都是好几种词汇表达。 “那你们还练剑？” “是。但和师兄姐们相比，我们的剑术不算强。” “那你们能不拔剑就伤人吗？” “如果同阶有难度，低一些的，只要不是我们的宗门师弟妹，大部分可以做到。”伤人的说法太保守，只要对方经验和身家不是很好，杀掉都不是问题。 “那我们切磋一下？” “当然可以！”对符箓不是十分精通的法修，即使高一层，应该也不成问题？ 木兰他们课业极重，很少有机会与非剑修比斗。周围不少医修也想了解下最富盛名的毕山道统剑修，一群筑基后期——中期的不敢凑上去挨揍，即使剑修学了医，可还是剑修——和六个筑基中期，就一起去了本处医学进修学院的一处公开场地切磋。 是真的只是切磋，因为一叫开始，木兰就差点把对方打成筛子，吓得她不惜自伤来收住剑势。导致以极快速度出现两个伤员的奇景。 之后再也没有人对他们的剑修身份与实力表示怀疑。那种一个照面就把高一个小境界的法修搞掉的人，不是毕山道统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你们宗门有比你更强的女剑修吗？”自己处理好伤势的后期女修悄悄问。 “我就是中等偏上一点。那些厉害的师姐们天天泡在比武场和猎场，我们这样天天看书只能练半个多时辰的医修根本比不上。”木兰答得很实诚。 “……”气死了，走人！ 先生不按理出牌的作风让学生们更加战战兢兢。 再下一次课，实践课！ 陌生环境、陌生团队，无数不明状况的伤病患。这就是设定，什么都没有。 三十一个学生，没有一个认识所有的植物，应该说，能搞清楚一半以上的就是学习极好和眼界极高的了。那么多不认识的，怎么处理？有没有毒？最要命的是，需要应对什么样的环境？ 学生们随机分成六组。都是不认识的人，怎么配合、如何协同，都是麻烦！ 两天一晚的“实践课”，对精力和灵力进行最大的压榨。 这是对知识积累、机变能力、应急反应乃至团队能力的大考，大家都不想表现得差了，但如果人人争先，结局肯定会惨不忍睹。如此短的时间内要进行磨合判断，精准计算自己的能力互相配合。 先生并不对大家的作业打分，连评价都不予评论。只是再次下发一袋玉简，全部是各种有用的、有毒的、危险的植物，各界都有。 木兰觉得跟燕璃先生比起来，宗门里的先生们真是温柔体贴又教学轻松！ 突然的，她明白了，医道晋阶就是这样，知识、实践、领悟，再次循环；将自己的潜能全部挖掘出来，然后就能晋阶，就能长寿……跟剑修在生死之间寻求契机一样的原理，只是过程内容大相径庭。 她在“同学班会”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 医剑修们交流完，回去拼命读书、练剑，顺便一个月一回打傀儡阵找死——学习进度还能保持与其他学生的平均水平同步，就已经很能表现出自己的素质了。这样标准的剑修行径让整个学院的大部分筑基修士目瞪口呆之余，让他们生出毕山道统就应该如此的念头。 唯一觉得理所当然的就是叶家老铺了。 另一支寻天宗的学生队伍也到了。九个人，就住他们隔壁的院子，修为看起来刚刚晋阶筑基中期不久。 魏光领着师弟妹们和他们碰头。 木兰看到一个熟人，朱天晟。然后她知道了，晁伦、傅世英等至今未曾筑基中期的医科学生，已经暂时放弃医术——也许是永久的放弃——专心致志地当剑修。 “阿兰师妹，我们也认识了三十年了？” “是。” “我们那一班，就剩我们三个了。” “别难过了，没有时间。到了这里，你会发现，宗门的先生们实在太温和了。” “就是就是。朱师弟，我们大概是同一位先生，燕璃先生，那个，真可怕啊——”齐斐的话获得许秀的拼命赞同。 “是啊，我第一天就丢个大脸。现在看书看得脑袋都要炸了，嗯，赶紧告诉你们些要点。” “我们第一堂课就是提问，每个人提两个有意义的问题。但你们应该不会如此……你们别忘了去傀儡阵找打。真的，叶家老铺的先生们其实都盯着呢，其他各界来的学生，如果不是忌惮我们是毕山道统的剑修，一定会把我们这群土包子踩在地底。好，我说完了，回去看书了。十几万种灵植要看呢！” “……” 木兰将自己这一批的遭遇告诉这九个同学后就走了。扔下他们面无人色地面面相觑。 魏光他们笑得不行，补充了一些也回去了。 课业强度极端高的情况下，他们真的觉得有些东西又在松动了：不会在这里就能晋阶后期？！ 事实上，用来晋阶的压力需要从量变到质变！ 三年后大家的感觉仍然是有松动、有领悟，不，没有谁晋阶后期。但所有人的功底，不论是医术还是剑术，都夯实了很多。 而那后来的九个学生，也在三年不到的时间内，达到了他们之前近十年才达到的水平！ 唯一相同的大家是对学业的敬畏真可谓与日俱增，绝不含糊。 他们已经念了三十多年的书，仍然距离考试很遥远……据说真正的天才只要二十年就能考出来，所以这十六个人都是普通人。 慢慢学！他们的寿命还有很长。 木兰是在外界过的五十岁生日。不过由于星际日期的差别，这个生日不是很正经。现在年过半百了，上辈子她在这个年纪时，因为经过改造、战功赫赫，已经距离将官一步之遥了；当时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而自愿走她的路，当然大部分死了，可还有个别的声望地位职务已经超过她了——那年自己似乎在感慨，前浪都死在沙滩上了，于是太久之后她真的死了，估计死后起码会被追授为少将，然后可能成为从女特种兵到女少将的传奇…… 现在她也快成传奇了。 居然被岁数以千记的燕璃先生夸奖了！ 段考时，她居然考得很圆满，提前结业！简直不能再拉仇恨了。真是走了狗屎运！最后两题她看过了！就在第一次下发的符袋角落里一个书皮里的几本纸质书里，居然大家都没注意到！ “很好，你是用心了。可以去后山闭关一段时间。”燕璃先生连指头都没动，一个符袋就到了木兰怀里。 “是，多谢先生！”木兰连看都不敢看，急急忙忙行礼告退，免得旁观其他同学挨骂。 等跑去后山的路上，她才一样样翻看：有明显是当门禁卡用的异形玉简，还有几个很小的药瓶。没有品名，瓶身上只有几个字介绍。还不是本地语言，但意思应该是瓶颈时酌情服用一到四颗。 如此的大服药弹性，说明这是因人而异的。 另外，后山是闭关所，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到底什么样的却没人说得清。 结果等叶家老铺的人在问了她的宗门来历后，引她去了适合她的闭关地。 幻阵。 第54章 留学生（三） 庞大土系妖兽带着让人窒息的力量碾压过来。这种兽身加天生法术的攻击让人几乎无法下手。 只是几乎。 土系剑气与法术配合让自己不至于被活埋，风系剑气集中在脚踝骨节处全力横切——相当于筑基初期的半成年魔兽——抱歉，她总是妖魔不分——一只蹄子受伤倒地。 这就是她的战利品了吗？ 当然不！ 两个淡青色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冲来。要不是警觉性高，搞不好就被偷袭，完蛋！ 那是虚影，但带着对神魂的满满恶意。 可惜在很短的阅读“说明书”的时候她就发现，这里有各种、各界、各类对手，包括邪魔妖鬼……所以身为医修，如果不提前准备好药剂实在失职。她贴了一堆符，嘴里还含着药剂。这点神魂攻击对她基本无效。 噗噗两声，两个虚影扭曲着消失，但在消失前，火红色剑气如远程箭矢般直落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将幕后的那个家伙逼出来。 冲过去的同时，再一口药剂。从头到尾就是最拿手、对付邪修通常最有效的焚天剑诀全力施展，直到将那个长得居然非常俊俏的家伙劈成两半，再烧成灰。 不，那个好像是修了邪术的妖修？不管了，反正解决了。返回去时，远处有腥气。这只妖兽的皮肤非常坚硬，一时半会无法处置，干脆跑。跑之前必须把自己身上沾到的所有气息都清洁掉。 暗夜中的稀树草原并不是好地方，甚至比白日更危险。一个筑基中期的剑修必须全力以赴地逃过群居妖兽的捕猎，砍掉落单的对手，还要跟各式各样修士战斗。不是在逃命就是让别人逃命。 总之，这个非常真实的幻阵只有一个用处，就是不停地战斗又战斗。 但，受伤甚至死亡，可能都是真实的！ 木兰咬牙撑过第九次受伤，才将自己传送出阵。 她刚刚和打劫的金丹剑修硬拼后才跑路，内外伤交加。 那剑修当然不是毕山道统，但路数也很正统的样子，法术也非常强悍，很可能是与毕山道统互相看不顺眼的派别。 给自己用了一堆符箓药物，她趴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进修学院的人笑眯眯告诉她，如果先生有赐药，可以服用后去闭关屋闭关。 幻阵外头不远就是类似宗门宿舍的闭关屋。 木兰爬起来，道过谢，慢吞吞去闭关屋，随便选了间开着门的平房，一关上门，防御阵法就自动启动。 真是修仙界高科技啊！ 她摸出燕璃先生给的符袋，找出那瓶瓶颈突破的丹药，直接两颗扔进嘴。 ……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了！” 木兰都不知道自己闭关了多久。出来才知道，之前那个幻阵自带时间流逝功能，加上在自己作的“茧”里封闭自我，她总共在闭关地待了四个月，而本人身上流逝的时间近一年！ 这闭关真的是闭关了！她给守阵和守门的伙计们每人塞一把中品灵石——已经是她所有的现金了——然后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住处。对了，她筑基后期了。 “回来就好！恭喜木师妹！”院子里同住的四个学生嘴上道贺，眼神复杂。 还有一个，蒋林煜，也在闭关屋闭关。据说他是在上课的时候提问，与先生互动得很好，然后就触动了契机，被先生亲自送去闭关。 “多谢！呃，我没啥好东西可以请客的，给大家沏茶喝。” 大家笑眯眯地应了，但心情仍然没有调整过来。 这就后期了啊！要不是大家非常清楚木兰的身家背景，还以为她家买通了化神医修先生…… 木兰请大家坐下，用沏茶的时间思考了下。 先生给的瓶颈突破丹药还有三瓶，十二颗。四个人分、每人可以三颗——如果无法尽快晋阶，她也是仁至义尽毫无负担了。 这样想着，她彻底放松心情。结果那种稳稳的后期修为灵息让同学们更郁闷了。 “这是先生所赐，突破瓶颈时用。我一气用了两颗晋阶的。你们每人三颗，可以根据当时的情景服用。”她当着大家的面，拿了三个封好的药瓶和一个空瓶，倒腾出四瓶丹药。 齐斐首先拒绝。“这是先生给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你留着自己结丹时用。” “行啦，这其实应该是先生赐给我们六个的。而且我觉得就是适合筑基时用。结丹时别说两颗，可能二十颗都不一定有效。”木兰不由分说塞进四个同学的手里。然后，心脏似乎跳了一下。好像有负担放下了。“嗯，先生肯定是这个意思。不然不会给那么多。” 魏光他们稍微释然了。 “我觉得医道还是可以与剑道兼修的。”这是木兰本次进修的总结语。“我去的闭关地是个幻阵……” 她大概说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她是兼修，实在没错，因为时刻想着都是医修的手法、剑修的实力以及法术的配合。旁人根本学不来，但可以作为自己未来发展方向的思考。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想法。”魏光眼神闪烁。 “我之前有些想岔了。”余胜点头。他自始至终都是最擅长丹道，所以只要走自己的路就好，不需要拘泥于统一的形式。 “谢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突破。”齐斐则是自始至终不知道，她决定回宗门苦修剑道！ 他们六个的课程都已经结束。 大家在这里主要是等木兰和蒋林煜。而隔壁院子的朱天晟他们九个人还要上课半年。 “你居然后期了！”朱天晟呆了好半天。“难道被先生亲自送去闭关的是你吗？” “不是我，是蒋师兄。” “带艺入门的那个蒋林煜？听说过，入门了好几个丹修都学了医。好像他们就是冲着学医来的，就是一开始时剑术功底稍差。”是差很多。可人家已经筑基后期了，而他连门槛都没摸到。 “好好找自己的方向。”木兰说了自己在闭关地的情况。 朱天晟好歹是作为精英培养的，后来也时不时接受族里长辈的指导，很快就明白了，但也更郁闷了。“我的医只是按照先生布置的功课；剑诀也是只修一种。我觉得自己不一定适合走医道。” “学医肯定有用的。” “当然！”不然他这么拼命念书做啥？吃饱了撑的啊！ “那就继续好好念。”木兰才懒得理睬。这家伙的剑术在同阶医剑修里绝对是拔尖的，功课也从来不差。她说一下只是熟人义务罢了。 其他旁听的八个同学也只有个别人若有所思，其他人其实与朱天晟的情况差不多。 木兰终于知道为什么真正的医剑修那么少了。但，不是兼修不等于拿不到徽章啊！ “行了，我是觉得，大家认真按照宗门师长的安排走下去，徽章和剑术都是可以的。”说完，潇洒离开。 哦，蒋师兄回来了。也后期了。 没时间适应后期的力量变化，六个学生与管事说了回程的想法，当天晚上就从叶家老铺的星门走了！ 真的很神奇呢，一开门、一关门间，跨越遥远星辰空间。 木兰怔愣了好半晌才回神，同时感觉脑袋里“啵”的一声。 “呵呵，难得看到走星门也能顿悟的。”一名叶家老铺的管事笑眯眯地冲着六个学生点头——金丹修为。“回去好好闭关领悟。” “多谢前辈。”木兰正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自己还没有调整好筑基后期的状态。 回头看蒋林煜，他也正看向他。“看来是应该闭关调整一段时间。” 六个人没有停留，稍微适应了下风鸣界的灵气浓度，就直接飞回宗门。一路走得连打劫的都碰不上——六个筑基中后期的剑修，统一服饰、速度飞快，明显是寻天宗的正式剑修正赶着回去，哪怕是金丹上去都要倒霉。 飙剑回宗门，木兰和蒋林煜表情气息一点不乱、其实心里颇为得意地去重新登记了下。 筑基后期开始，每一次晋阶都是有额外铸剑石奖励。 木兰已经在考虑自己的本命剑问题。她一没钱二没势三没家族，并且这些年各种赏赐奖励的矿石材料也不少，最要命的是自己把所有剑诀都修了，换句话就是什么材料都可以加。本意上，她不喜欢“本命”二字，因为她很讨厌物化、机械化自身，但如果没有本命武器，她的自保能力会下降很多。她曾经问过燕璃先生，医剑修是否需要本命剑或本命法宝，是否可以有其他方式。先生非常肯定地说：可以没有本命之器，可以是各种形式，只要觉得合适，不要勉强。说不定到化神就会有想法——这位先生在化神重新弄了本命法宝。 当然，剑还是要好好弄的，地也要好好种。 所以木兰跑回宗门后的第二件事，就是各个膳堂跑一圈收集厨余垃圾。 以后还是每晚走一圈这一百多个大小膳堂，这样还能增加些肥料库存——脱水速冻后粉碎的肥料，贴上封存符，在储物袋里可以保存好些年。 第三件事，她将随身药田、旧空珠，连同里头的灵植和出产，统统给了宗门，换来新空珠的永久使用权——永久的意思是直到她飞升或坐化。当初的随身药田和旧空珠，都是宗门拨给医剑修们使用的，不论课程终止或者离开宗门，都要返还。木兰以携带不便为由退回体积大且不能嵌套放置的空间物品，还附带赠送了大堆药力年份还不错的灵植，所以讲经山的庶务金丹管事立刻就同意了。 然后，木兰揣着份例里的灵石、买了千斤灵谷，就去了寻天城弟弟家——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父母居然还挺不错。尤其是阿娘，作为精神分裂病人，她已经算是很长寿的了。阿爹走路慢一些也看不出曾经跛过。 木兰这次给全家老少检查、治疗就慢了不少，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还斟酌着去灵药铺买了便宜灵药，然后给了弟弟和弟媳很多药包，标注明白谁用、如何用。 阿青看着大姑子依然二十岁左右的脸蛋，不羡慕是假，但半丝不妒。木兰觉得她的表情很是说明问题，一拍脑袋，居然忘记了药铺伙计硬送给她的“添头”。 养颜丹，还是凡人能服的那种，并非凡人半颗下去就可能毙命的驻颜丹。 对她这样的修士而言完全无用的东西，但对弟媳应该不错。她将装了两颗养颜丹的玉瓶给弟媳，“阿青，明天服一颗，将盖子盖好，然后洗个澡。明年冬天的时候再服一颗。” “啊！多谢大姑！”阿青高兴极了。她已经奔四十了，即使一直吃着灵谷显得不超过三十，可也马上就要成黄脸婆。但她开不了口让丈夫用至少一年半的收入去买一颗养颜丹。 “年轻的时候，这样的丹药不能多吃，不仅有丹毒、还不能用灵药排毒，还因为一旦停药会立刻加速老去。你现在这个年纪正好，别想着给侄女，她不能吃。”除非是做皮肉生意的，只要年轻一段时间就行。嗯，这样弟媳也能对父母更好些。 阿平是知道养颜丹价格的，但他也知道，对阿姐这样筑基后期的修士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所以也只是谢过。家里的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都睡了。 女孩子都快开始议亲了，所以木兰直接让阿平自己用账户里的灵石换嫁妆、买房子。她概念里，女孩最好有自己名下的不动产。 阿平则对阿姐的想法很是震惊：陪嫁一栋房子而不是拿房子给儿子娶媳妇？但一转念，阿姐是女修，还是非常强势的女剑修，不到五十就筑基后期的医剑修，讲出去都是很惊人的“成就”，那么她要特殊照顾侄女很正常。他点头，“我给大丫选个近一些的房子，可以成亲好自己单住，也可以做依靠、将来给外孙女做嫁妆。” 木兰压根没想那么多。弟弟能一个人养一家老小，那么侄子们也应该可以。“让侄子们好好读书学本事，以后靠自己。” “是！”这话阿平爱听。儿子们像他多好！ 阿青不敢插话。但也非常高兴。那是她的宝贝女儿，出嫁有房子做陪嫁是极其体面的事，何况还是她的剑修姑姑“送”的，谁也不敢贪了去——女儿的姑姑估计比女儿活得更久…… 等木兰离开弟弟家时，阿爹和弟弟都送她出门。 这时还不算太晚，邻居不少人都看见了这家的两个当家男人送一个年轻姑娘出门。但那姑娘的衣着很不寻常啊！不，那姑娘很快就不见了，没影了！ “阿平兄弟，这是你家在寻天宗的姑奶奶吗？” “是啊，那是我阿姐。”脸上已有皱纹的阿平这样答道。“她看起来只比当初离开家的时候大了几岁的样子。” “哦！那是仙师了？！” “嗯，她即使不再晋阶，都能再活几百岁呢。”他大概知道，筑基后期寿命过两百，所以可以理直气壮这样说。 “两百岁，都是这么年轻？”邻居简直傻了。平时看到的“仙师”也有中老年面相的呀。 “至少一百多岁，会看起来不过二十。”阿平算是这个街区里比较有见识的人，就是一半时间不在家，所以他还是很注意邻里关系。 木爹根本没听儿子和邻居的聊天，而是一脸轻愁：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见面…… 第55章 筑基后期（一） 木兰没有太多的愁绪。这是原身的血亲，是她的责任。但生老病死，连修士都无法避免，哪怕飞升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父母的寿命、健康和生活品质因为自己而有明显改善，阿平都快要当爷爷了。以后有空再去看看，反正凡人的寿命极限是一百二十年，哪怕天天吃灵谷也不可能脱离生物规律，最多就是减少病痛罢了。 她晋阶后期是件幸运又凑巧的事，需要一段时间的巩固，而这段时间谁也说不好是多久。 筑基后期与中期在质和量上面都有着不小的差别。她直觉认为天天泡训练场不是好办法，也许再去山海器盟闭关？不，感觉也不是。 她坐在空珠内一株长得高出度假小屋房顶的树顶部。这棵树是整个空珠里最不值钱的植物，倒长得最高最快，可惜其价值就是砍了当柴烧，嗯，是那种两小块能为练气初期供暖整夜的那种灵木——她以前当宝贝一样用过，现在，就这么长着，兴许哪天砍了可以温暖好几个练气一个冬季。 最终，木兰选择看书、种药用植物和做人工培育实验作为巩固修为的主要方式——次要的就是练剑。上一回闭关幻阵里，她最缺的仍然是对付各种非剑修的经验手段，包括炼丹和制符的能力也要用力加强，出门还不如在宿舍和空珠里。 蒋林煜和她通了话，他选择去寻天坊市常驻当大夫，仙凡伤病统统看。 而木兰选择的方式让他一点也不意外。 对了，她还是执法堂兼职执事呢！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为此可以减少在空珠和法屋里的时间！ 跑去执法堂销了假，重新登记信息安排工作。这次她选择值夜班——白班不缺人——每两天值一晚、五个时辰，对木兰而言很轻松，还可以看大半晚的书，“薪酬”还是直接给灵石，两千多呢，高得没法再低了。要不是执事的工作对晋阶、功德等都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去随便找个铺子坐堂，一天一千都已经是超低价了。 结果第一天上夜班，她连书都没时间看就被派去一个附属小门派执行紧急任务。那个门派内的俩主要实权家族内讧火拼，伤亡不小。夜班活生生变成了出差十天！ 忙得满头包后，好不容易回来，第二晚当值又是三个验伤。嗯，其中一个还是练气初期的孕妇。她对妇产科真不熟，更是只在想不起来的某本书里见过修士孕妇早产的例子。 这位孕妇还见鬼的早产了，还好母子均安。不过木兰赔进去的药材相当于一个月兼职薪酬！要不是她习惯性地做了医案笔记留作哪一年自己想写医书时的奇葩例子，真得气疯。 她暴怒地将加害人的赔偿金和罚金后面都加了个零，去买了一大堆药材放执法堂备用！她不能塞进自己的储物袋，但她理直气壮地要求储备药。木兰不是普通医生，而是筑基后期的医剑修，他要敢说半个不字，她就下药让他三年内死翘翘！当然，如果孩子死了，这小子也死定了。同门相残杀，死罪。 被关了两天一夜的加害人一出来就被罚得两眼发直。但在罚破产和去罪罚之地五年之间，他必须选前者，这份听话让他其实逃过一命。 …… “乐、师兄？”第二个月才“正常”兼职夜班执法人员的木兰交接时看到一个熟人，还是自己正式入宗门前认识的。 “啊，你认识我？”乐清风几乎受宠若惊了。难道是自己长得不错，所以超级罕见来执法堂的女医剑修居然认识自己！ “我是木兰，入宗门前，嗯，四十年前了，在外门种灵谷。” 乐清风张了张嘴，然后想起来，这个女修确实眼熟——筑基后的长相一般都会变得更好看一点——对的，有个种地的杂役少女，资质一般、擅长打架，悟性很不错。不错，真不错，现在已经筑基后期了！跟他一样！ “木师妹，你今年五十刚出头？学了医还练剑？”那群杂役都是差不多年纪，十岁出头的小孩，而自己比他们大了二十岁！还刚晋阶筑基后期！ “是啊，一入门报了医修课程，坚持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四十年的全科全领域医科生，而且还没念完！ “是太不容易了，好些师弟妹都没法念下去。”淘汰率比执法堂执事的选拔还要高。他的一个族叔和一个族侄都是退出来的。事实上他家族里似乎曾出过一位有徽章医师，后来没有晋阶化神而坐化了。 “我入门时好些个师兄姐也是。”不是几个，而是有三十几个到现在还没有筑基后期的已经退出了，其中个别同学甚至到现在还没筑基。 “不论如何，恭喜木师妹了！” “多谢。” 值房里恢复清静，木兰从伪纳戒里摸出躺椅，开始看书。 作为连医疗器械和药材种植及制药都必须自己动手的全科大夫，书看得越多越觉没信心考徽章。宗门在他们筑基达到后期时发了份日程，言明讲经山的医修答疑时间，以及十五年后安排模拟考。所以她考虑下个月开始，不值班的时候就去密集练习丹符器阵。 还有答疑时间，那是一定要好好利用的。 嗯，先从妇产科与儿科问起。 上回那个早产的练气三层产妇自己修为下降不提，孩子也病了一场——好在孩子有灵根，不然当母亲的要哭死——跑来求她问诊。嗯，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地屯了不少材料，砸下不少才将母子二人都拉扯回来，不然这次要损失两个月的兼职薪水！简直不能再糟心了。 估计答疑的先生也极少碰到这种情况。 木兰每天的时间全部排满，稍有空闲不是练剑就是研究方子或是看书。 同样的环境，入药蓝苔的价格是入药蓝莲的几十倍，原因是前者制筑基期的药必须五十年以上、年限越长越好，后者只要三年及以上就能直接提炼、年限并不重要。木兰做了新配方的烫伤药，价格非常亲切而效果还过得去，连凡人家庭都买得起她用凡药做的伤药，一瓷盒药膏只要九到十颗灵珠。木兰大批卖给药铺医馆的价格是一百灵石一大罐的特级良心价，只算成本，连人工费都没算，便宜得任何铺子都会自己做——便宜蓝莲只有木兰有，不过后来叶家医馆用一个可以装进空珠的两层度假小楼法屋、整批换走她十几个蓝莲方子和所有存货，其中一个还做了新药方登记，嗯，可见她在丹道上不怎么样。至于宗门，拿到的是三块灵石一朵的出厂价。 在新空珠里，木兰是按照方子来种植的。这些已经有差不多三十年份药力的灵植尚未到入药的程度，总体长势不错，几乎不需要补种。不过在一个小角落里，她开始试验催生最便宜的灵谷能否给凡人当代餐制品。 手工代餐的做法她只是大概知道，不过以制药的手法来做代餐是很容易的事，唯一的麻烦就是保存期问题，各种修士手法叠加，估计最多也就是二十年，再长就要变质了。但无论如何，事实证明她可以在一天的时间内让一千名凡人不至于饿死——当然绝不可能吃饱——并且还有余力自保。可距离她想做的人工培育抗饥荒作物还有很长的距离。 现在可以开始动手培养土、光合作用和催生符阵了。催生符阵当然可以买，可惜太贵，成本高于作物的价值，只能简化后自制；光合作用的电能她自己做不出来，也买不到蓄电池组，只能研究灵石驱动的法子，这是炼器范畴；培养土不属于任何本土学科，因为首先本土就没有厨余垃圾再利用这件事，更没出现过立体车间农场。最关键的是，本土没有修士驰援非属地凡人大灾难的传统，所以木兰所做的也就是方法论的验证。 不，还有一种，就是大量练气缺乏辟谷丹而需要食物。随后又是一个周期的验证，才挑出来四种作物，种子留下，各种作物统统塞给膳堂、然后请他们继续帮自己保留厨余垃圾一天。 她要攒种子攒肥料，要种地要调整方子，最关键的是要将所有考通用徽章的书籍资料全部掌握，然后再谈实践实习。 以筑基后期的智商，还得看好些年的书啊……听说确实有筑基期就拿到徽章的，因此所谓天才还是存在的——反正不是她自己，就不去研究了。 好不容易将催生符阵都搞定，还在正常学习间歇死磕培养土的木兰，被通知准备去叶家医村模拟考。 一共四十个人参加，大部分都脸生，修为从筑基后期到金丹后期都有——幸好没有元婴，不然会很尴尬。她刚学医的时候，也是一共四十个十几岁的青春少年男女。可现在，自己大概是最年轻的了、连六十都不到，其他年纪最长的大概有五百岁。 筑基后期的才十一个，一个是熟人蒋林煜，另一个是当时在进修学院隔壁院子的九个同学中的一位，其他人年纪比他们这三个大一截，都不认识，但大家还是友好见礼。木兰一律叫师兄姐，两位师姐、八位师兄。不论筑基还是金丹，女医剑修的比例还是很高的，因为宗门里的女剑修大概只有男剑修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等同阶的都认识了一圈，也到时间。 对筑基们而言，这样的模拟考纯粹是找感觉。 首先，考试强度就很恐怖。十天时间，答题和模拟看病，听起来不难，但五百个药方膳方和治疗方法，另外一百个各不相同的病例要动手实操。 木兰知道自己的准确率也就是一半左右。她将比较熟练的题和病例先做掉，就已经用了八天时间，途中还必须有一定休息时间，接下来不论是知识还是精力都明显跟不上考试节奏。等时间到时，只做完不到六成。 大部分年轻的筑基脸色或气息很糟，少数几个积年筑基后期的情况则好上很多，但他们面临的真正问题是寿命和晋阶。 半个时辰后，筑基们才缓过来。 成绩已经出来。木兰是筑基里的第五名，距离勉强合格的第一名还是颇为遥远的，当然最后一名距离她也挺遥远。 金丹期的情况好很多，一半通过。于是当场就有两名金丹决定参加三年后的通用徽章考核。 至于筑基，一是继续好好学习，因为光从这次模拟考就可以知道知识功底有多差劲，二是努力晋阶金丹，十天的模拟考都撑不下来谈何考徽章。 大部分的人只是过来体验，下一次也许就是二三十年后的真正考试——也许再没有下次。 木兰他们这些“年轻”的筑基后期则没有太多想法，学习和晋阶一个不能少就是了。 “木师妹，执法堂的事情有意思吗？”蒋林煜做了几年坐堂大夫，总觉得不足。 “不是一直都有意思，有时两个月才出一趟任务，又要救人又要抓人还要验伤甚至判罚。倒是特别适合医剑修。”木兰一点没有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下。 “那我也去试试。” 试试？执法堂当然欢迎得紧！又来个医剑修啊，医术估计更好，但听说打起来没有那位师妹的强横？在执法堂，手底功夫不好是有生命危险的，于是执事们很“好心”地“帮忙”蒋林煜提升剑术。包括木兰本人。 她对任何增强实力的做法都持欢迎态度，不然也不会拼命看书之余，保持每月进一趟傀儡阵挨揍——就是这一点，让所有师兄弟们非常服气，连师叔们也不会有任何小视。执事们有专用训练场，用的辅助阵法器械更加丧心病狂，经常会看到谁谁谁一身血或者满头包地被抬出来，所以木兰和蒋林煜这种时候也是急救大夫。 没多久，居然又到了千年来已成为友谊大赛的千英会。 嗯，寻天宗又要当个称职的场地供应者兼医务室。 第56章 筑基后期（二） 作为兼职执法堂执事兼实习医生，蒋林煜有幸成为传说中那种不计报酬努力干活的好人。因为没什么酬劳，寻天宗执法堂是维持场地秩序的主力，倾尽资源培养的医剑修是将各宗门家族的丹修踢到一边的医生。偏偏这个风鸣界战斗力最强悍的宗门，以让人愤怒的“怕给别人造成心魔”的理由拒绝参加千英会，然后派出练剑的医修“学生”狠狠打击参赛者的自信心。 其实医修生们去现场支援医疗纯粹是出于增加实践、尤其是增加法修医案经验的原因。 所以大部分能跑出来的医修都来了。 木兰还碰到了齐斐，可惜她的任务地在筑基比武场那边，那里以筑基后期为主，医生最好也是同阶及以上的。 齐斐已经摸到了后期的门槛，但还不是后期。 木兰并没有修行之残酷的感叹。她是一抹游魂，意外地踏入剑修行列，愉快地享用青山绿水和不同的外星世界——呃，度假屋已经有了，那要不要在自己的空珠里造一个人工景区？ 上一次的千英会，这批学生不在风鸣界，完美错过。 这次他们成了医疗队的主力，没有之一。 千英会的筑基期擂台几乎都是中后期，手段比练气高出太多，而且修炼各种门道的都有，甚至还有偏魔道的。 寻天宗因为道统的关系，与正统的妖魔鬼修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关系。但是作为医修，必须了解各种手段，救人救己都用得着。 所以对于被有毒灵宠咬伤的、被不明物弄昏迷的、神魂震荡不稳的，都是这些医剑修们最好的实际医案——寻天坊市坐堂七八年都遇不上这么多种类。再奇葩的伤病患，这些年轻筑基后期医剑修们甚至不惜自掏腰包也要弄个清楚明白，所以还会出现三个医生看一个伤患的“好事”。 “每天至少抹两次，过几天就好了。”木兰两张符箓一瓶药剂外加几乎满满一盒自制药膏，就将一名被火龙术打伤的修士打发走，继续凑过去和蒋林煜研究用药。“……我还是觉得这个手法偏鬼修。” 三位大夫，你们不觉得这样当着伤患同门的面、兴冲冲地讨论魔鬼之道不太好吗？ “我不建议唤醒神识。弄得不好谁去唤谁受重伤，还是外用。实在不行再请师长出手。” “几位大夫，能现在就请前辈来看看吗？”终于一位筑基忍不住问道。 “我们，医和药都。”木兰平静地回答。 “……”请金丹医修是什么价格？那位好心人告知一下啊！问的人将不满全部压下去。 那边又送来的内外伤加暗伤的，蒋林煜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手法之纯熟让木兰他们都有些汗颜。不行，真的要找个机会去坐堂，增加业务熟练度也是好的。 然后继续话题，“要不我们合起来想一套医治法子？” 木兰想起这次金丹擂台那边的医生，提议道，“要不做好了先给宁擎先生过目？” “好啊！” 三个实习医生拼凑了一个内外兼修的医治方案，由木兰送去给附近的宁擎真人。 作为曾经的教课先生，宁擎真人当然还记得木兰这个还不错的学生。现在看到她居然已经稳稳立在筑基后期，心情大好之下狠狠删减了方案。“你们要知道，这样的比斗大会，伤病患特别多，而且宗门也不可能为一个两个筑基花费那么多药材和三个医修，所以你们只要保证来问诊的人不比来寻天宗前差就行了。” “是！多谢先生提点！” 领着指示回来，木兰大刀阔斧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将昏迷过去的伤患刺激得醒来，再解决掉这次大赛造成的内外伤，还“赠送”了三瓶药剂就打发走了——没看到有两个血淋林的伤患等着吗？！ 一个月后，带着各种医案和对各种对敌手法的记录，医剑修们一边遗憾没有出手“维持秩序”的机会，一边觉得这一个月虽然荷包出血、但大大的值了。 木兰只犹豫了片刻，就继续原来的兼职和学习，还跑宗门书楼找书。光是一个风鸣界筑基的伤患就让她怀疑自己过去所学，加上“模拟考”的时候另一半没做出来的题也严重影响着自信心。其他年轻筑基们虽然之前各有想法，但看到年纪最小的同门回头就去看书，犹豫也成了坚定，包括蒋林煜——他们三个人的医治方案，最后居然只有一小点是他提的，其他因为不实用或是效果不明显被先生掐掉了，完全辜负了之前那么多坐堂的经历。 然后，大家发现：宗门里的医学玉简有一座小楼那么多，而且没有分类和分级！ “我现在知道，那时一法屋的书和玉简真的很照顾我们了。”仅仅不同层级、不同世界、不同情况下应对魔修手段的治疗就可以装满那个法屋图书室的书架。当然，这里的治疗包括医、药、器、械、丹、符、器、阵，以及药膳和包括香料在内的其他辅助方法。对了，医疗用香也是满满一屋子……真是越学越感觉学得太少！ “我觉得能放进来的书都不是没用的，而且其实丹修那边的书不少也是有用的。” “我们可以借阅四品及以下丹符器阵的书。” “怎么办？我觉得还得看一百年的书！”齐斐吓坏了。 “你回去尽早晋阶后期才是真的。筑基期的记性要一百年，金丹不需要。”这话只有木兰会对她说。 “……”齐斐犹豫再三，又咨询了家族长辈，最后没有像木兰他们那样书楼、训练场和执法堂三点一线连宿舍都不回，而是去了大训练场，一走就是三个月、不脱三层皮不出来。 木兰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认为齐斐比自己年纪略长、医术上似乎也一般般，加上现在修为还落下差距，将来的路会更难。 还有就是，一个月至少去一趟傀儡阵的做法几乎成了筑基期医剑修的日常：傀儡阵就是用来感受死亡威胁的，尤其适合严重缺乏实战的医剑修们。 此外，叶家堂那里又送她不少香料，交换提高种植效率的全套方案，比如厨余垃圾做肥料、土壤施底肥和增加空珠光源——与昂贵的人工培养土比起来，多施肥、调节光合作用是更为经济的加速。此外，木兰认为的生命系和光明系法术其实是木系、火系和风系等好几种道术的综合体，甚至有不少魔修道统的原理。叶家堂旗下的医馆和药铺检验过她年份不足但药效相同的药材，达到七成年限的入药没有区别，五成年份的可以用来紧急用药，最要紧的是这一加速进程费工不费钱，除了少部分工作需要修士，大量活计可以让受过基础教育的凡人来完成，总体上还是赚的。 寻天宗则对这样的“加速”方式并不感兴趣，因为需要筑基修为的修士费时费力费心，还不如直接让大量练气初、中期的杂役弟子按部就班地种植来得省钱。 所以说，木兰其实是被经济压力逼出来的。 另外，她开始在法屋实验室里开始立体式人工培育五百年左右的高年份药材，直接上培养土、人工光源、人工灵气和配套符阵。这是叶家巷的核心技术，而且是大规模工场甚至加了时间阵法，但这样培育出来的灵药并不便宜，依旧是半点不亲切的市场价——木兰的份例只够买半份的那种——她不得不靠自己解决偶然需要她自掏腰包的部分灵植。 而且，不是所有的高级药材都能人工速成，据说连叶家特有的时间加速阵法也不能用在所有的灵植上，因为不少植物靠的不是光合作用，而是日精月华。 嗯，满月了。 木兰坐在宗门专业书楼不远处的大树顶端，望着带丝银紫色光芒的圆月，总有种恍然回到上辈子家园时的错觉。 有些世界有不止一个月亮，有些则一个都没有。 风鸣界也许是最接近自己家乡的世界。她那个家乡曾经很好、很发达、很美好富裕，但最终被人类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毁了一半，也许在她死后能毁掉大半。而她，现在幸运地在一个修炼的世界里，重新开始，寿命两百以上，还学了一门很牛掰的课程，未来的几十年都会生活得很充实。 银紫月西升东落。 天亮了。 筑基之后，生物钟基本上失去了作用。不少修士秉持自然作风，继续晚上睡觉、白天上工，但睡觉的时间会明显少于练气。不过筑基剑修们大部分用打坐代替睡觉，除非受伤。 木兰也不怎么需要睡眠，最多实在太累了而去自己空珠中的度假小屋落地窗二楼，点上自制的花木香、做一碗能吃下去的灵兽乳冰淇淋、躺上凡人家具店打造的雕花实木女王大床——两颗灵石就行，便宜得要命，当然也是因为做工距离她的理想很远。 医剑修们因为课业压力极大的缘故，作息更加紧张，或者说更不正常。好几个筑基后期都是五天五夜精力到了极限才休息一个时辰，还有一位没事就把自己训练得倒下、倒下的时间全部看书，恢复了继续练直到再次趴下——要不是他们都是筑基后期、有修为做支撑，早就把自己折腾成重病患了。 相对而言，木兰的作息“正常”多了，劳逸结合，即使进傀儡阵也不是将自己整成半残废，更是注意少流血少受伤、尤其是内伤。训练就是训练，流汗就好，流血反而失了训练的本意，所以她居然是医剑修们中最常去傀儡阵的一个，几乎和普通剑修的频率一样——当然比不了张琪师姐这样的剑疯子。剑修的战斗力和这片田地的出产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连那个种植实验室里正常种植需要万年的养神木都是让她愉快的因素——那些养神木大部分是她自制练手香的原料，省钱又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功效。 …… “蒋师兄好。” “木师妹好。” 这书楼里，认识时间最久的熟人就是老同学蒋林煜了。常驻这个书楼的十个人倒是常聊一些专业话题，或者介绍自己手上玉简里哪一条特别有意思。 下雨了。 医剑修们完全没反应。玉简不怕下雨，所以他们也不怕！各找位置在书楼门口边看边记录在自己的笔记玉简上，平均两天一个，下雪下雨太阳暴晒的根本不是障碍——对木兰而言还省了笔不菲的复刻费，最关键的是能够节约大量来回宿舍和与熟人寒暄的时间。医修类书楼距离傀儡阵和执法堂都不远，但来回宿舍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每天浪费半个时辰，一年下来就是好些天白过了！ 这也是其他大部分普通剑修对医剑修学疯子们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当然精英纯剑修们则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们也是如此，仅仅是大家努力的科目领域不同罢了。 那次提前进行的模拟考给了这些医修非常大的刺激，不过大家都不放在嘴巴上讲。 宗门不会解释为什么通用医师模拟考比之前说的时间提早了七八年，或者说十年在高阶修士看来也就是闭个小关，与半年五个月的没有什么区别。可提前了是件好事，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自己的实力距离真正的医师还有多远。 比如木兰最引以为豪的人工种植，比如蒋林煜投入大量心血的疗养，都被打回了原形。 对了，居然有十几大类、无数分类的灵植专用的培养土！ 她因而对这个时空修仙科技水平的认知刷到了一个新高。 真是太厉害了。 而最牛的是：宗门书楼里有这类玉简，还是超大容量特制玉简，一个顶她手头“笔记本”的十个！ “看来不是看到结丹，就是看到坐化啊！”木兰轻叹着。她知道即使那些积年筑基后期也没有达到合格线，因为除非知识积累水平到了个恐怖的程度，否则筑基在考试的后半段精力不够，根本过不了考试——话说回来，即使考试时间延长一倍，也很悬。 “那我们就努力，看能否用医道来结丹。”蒋林煜朝她点头笑道，压根不在意他的表述有多惊悚。 “难道之前我们晋阶与医道无关吗？”一位年纪长很多的医修问着蒋林煜，其实也是在问自己。 “有医道的因素，但我觉得不强。反正我是如此，木师妹呢？” “不超过一半。特别是我筑基与医术没有关系，是在风暴天气里突破的。晋后期的时候，也是在剑修环境下，虽说我很多对敌手段是医修的。”木兰一边说一边自我剖析，越想越觉得自己仍然是十足的剑修风格。“不过也无所谓，我们不就是医剑修，何必拘泥于必须要偏重哪一个！能好好活下去，能让更多无辜的人好好活下去，我觉得这就是医剑修的意义所在。” “嗯，看来我的剑修意识还差了些，应该多练剑。”蒋林煜开始反省，“确实，我一开始就是偏医，剑术反倒是辅修。对，功底基础差了些。” “……” “……” 普通的聊天顿时成了剖析问道的严肃场面。 第57章 筑基后期（三） 一直到金丹，寻天宗医修的男女比例仍然保持超级高的七比三，其中不少女修是偏医道而非剑道。不过总体上医剑修虽在纯剑术上差了些，但因为手段百出的关系，战斗力甚至超过剑修的平均战斗力。医修手段，大部分与药理或对经脉运行的绝对理解有关。每一个有实力的医修都会有自己的独门“秘方”——这个秘方是对敌用的。医修生们都坦然承认自己有自保的手段，还会在小范围内互相交流，一是看看自己的法子有什么漏洞，二是为了以后独自到了陌生的地方、可以留下痕迹给同门寻过来。 “……是啊，都是我自己种的。”木兰很诚实地告诉同门们自己的“秘法”，就是自己种的两种变异版的灵植，加上另一种很常见很便宜的灵植，简单制作的黏性物质毒性酷烈但不致命，与空心针等武器配合“应该挺有用”，提炼过的透明液体配合火系剑气已经通过实践检验。 蒋林煜的和木兰差不多，不过他手上有好几种可选。 去年刚刚晋了后期的魏光听说他们俩在这处书楼，也跑了来。他没有参加模拟考，但是一听总结就决定泡书楼、睡训练场。 自从不去执法堂值夜班，木兰恢复了有事联系、没事别打扰的作息，也因此兼职的“薪酬”少了一些。可这压根不算什么。 倒是因为其他好些医剑修也成了兼职执事，执法堂的选择多了不少，自然也就不需要盯着一两个使劲使唤。 …… 平静规律的日子过得尤其快。 六十生日那天，木兰选择去寻天城看看，顺便将账户受益人加上大侄子。 木爹木娘都还好好的，没有瘫在病床也没有失明失聪。这是吃了几十年灵谷灵药的关系，以及风鸣界凡人聚居地的灵气比好几千年前强不少。但他们不会活过一百二，这是自然规律。木兰这次“问诊”的时间短不少，顺道出手修缮、其实是扩大地窖等地方；好几千斤灵谷分了近一半给弟媳妇和侄子媳妇的娘家，还亲自出面为侄女出嫁买了处自家父母近旁的宅子做私产。 这些年她长进的不止是看过的书，修为也明显比刚刚晋阶后期时强很多。看诊凡人男女老少真的不费力。 阿青非常听大姑子的话，将两位老人照顾得只比孙子差一丝，所以如愿又得到三颗养颜丹。她很清楚大姑子给她和她娘家大量好处的目的是什么，同时也非常得意于自己孝顺老人的好名声：她的闺女因为“家风良好”的缘故，居然能嫁城主府次子，别管这其中女孩姑母的因素，其母照顾残疾痴颠的老人活到八十绝对是让男家很看重的一点，此外就是女孩听姑母的话、不仅念了书还去学了妇幼大夫，最后婚事挑来挑去居然挑到小她两岁的城主次子身上…… 木兰甚至都不知道侄女嫁了谁，她让大侄子作为另一位账户提款人，小侄子和侄女每人一套宅子，每次都关照他们念书学手艺关注健康，作为凡人家庭的长女、其他亲属连伪灵根都没有，她尽的义务没啥可挑剔的了。 唯一的问题是她应该将叶家堂的账户开放多久。 君子之泽五代而斩，对凡人的寿命来说，两百年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了。但对修士而言，两百年是起步——寿命不足两百的仍然属于凡人范畴，需要吃喝来维持身体机能的那种。木兰出门后一闪而走，在回到宗门后一路步行去书楼的途中，她终于定下一个指标，就是那套宅子还在弟弟后人手里维护、居住的期间，她都会扶持，而之后……就再说！ 宗门里极少有她这样的例子，很多凡人家庭出身的同门给了家族一大笔物资或财货后远走他乡，而与她同一批入门的凡人家孩子少有筑基，而目前达到筑基后期的仅她一个。无先例可循，那就从心！ 宗门里的这个书楼，学生们都没有认准哪个专业，而是一层层架子扫过去——为了避免造成其他同学的漏看，看完的一律放回原位。 金丹医剑修们偶然也会过来查阅，一看这些筑基后期的架势明显是打算将书楼里的书全部看完，都给了赞许和不少礼物，其中最贵重的礼物就是他们的个人笔记复刻本。 这个书楼里的书没有超过元婴期的，颇为适合筑基后期的医剑修，因为到这个境界，必须具备为至少高一个大境界伤病员治疗的能力，而且一品通用医师考试的病例考核从凡人胎儿到元婴圆满都有，如果没有更多的积累根本不可能通过。 闭关读书又一个十年。 这十年中，木爹在睡梦中先走，还没下葬、木娘也走了。 木娘的大脑无法理解家人亲属关系，但她对天天看见的人还是有一点印象的，现在少了一个人，精神更加恍惚。阿青还没来得及去凡医堂找大夫出诊，木娘白天里跌了一跤，爬起来看起来颇为正常，结果当晚就走了。 不健康的身体居然还能好好活到这个年纪，完全是靠着寻天宗的大女儿。 木兰接到阿平特意乘兽车跑来传消息，立即原车回去了一趟。 阿平的年纪也大了，已经做不动之前的农活，现在主要在家含饴弄孙。现在两个儿子念了好几年学堂、还做过两年学徒以后，都在叶家堂做活养活自己的小家，他们受的教育远超过阿平，所以工钱高了不少，次子已经打算自己买一处大一些的房子，将合在一起的老宅给大哥——因为父母跟着大哥养老。阿平的四个孙子女都在念书，这倒不是木兰洗脑的结果，而是他们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好处。 木兰问过了父母的情况，就立刻知道了他们去世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自然寿命因为长期伤病到了尽头，随便一点点小问题都是致命。 “你们做得很好了，这是喜丧。”她如此下定论，让阿平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回到宅子已是半夜。上过香，处理了下棺木的情况，木兰还留了一百小包药茶，天天煮一包，全家每人喝一杯，益气补血、弥补亏虚，唯一的坏处是必须多洗澡。 阿青对大姑子极其信服，带头认真服药，还盯着全家照做。 这样喝药茶对凡人有很大的好处，这是木兰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方子，十几种药材都是自己种的，嗯，对修士而言年份不足、对凡人则是太足的品种。但她不会多说，弟弟家也不会多问。 “去叶家堂提一笔灵石，给小二子买套宅子。”木兰这样道。几百灵石，买断她这个姑姑对二侄子和侄女的责任。嗯，大侄子要照顾弟弟弟媳到老，所以多些。“你可以告诉孩子们，爹娘能活到现在，与每天吃灵谷有很大关系。这个在叶家巷有卖，十斤两个灵珠……在叶家巷买灵谷、看病买药的钱都从我户头里出，你大孙子也能提灵石，所以别担心。” “阿姐……我听说剑修要从生死中突破，你，当心自己。”送木兰出门的阿平忍不住轻声道。这类消息是他在叶家堂做活时听到的。当时，安排他们活计的修士管事听说比他大七岁的姐姐已是筑基中期、还是学医的剑修，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而现在，两个儿子因为有个筑基后期剑修的姑姑而在叶家堂受到很不错的待遇。 “放心，我至少还能活百年。”木兰年轻的面孔微微笑了下。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结丹，但这些年来，她已经隐隐摸到了些大晋阶的门槛。 结丹，是从凡人到修士的蜕变。不仅是力量上的，更多是身体运作方式上的。虽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将灰白骨头转为金色或黑晶骨头，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话说，为什么她会觉得有黑水晶骨架这样的玩意存在于修仙世界呢？她上辈子看的闲书内容差不多忘光了，但不少情节还保存着、甚至变异了，这导致了她在处理一些种植和医疗作业时，会思索出诡异的解决方案。 刚看完两份金丹期的玉简，脑袋里不少内容在打架，需要捋一捋。比如，同样是金丹初期，可能一个案例要两份药、另一个需要三份，而金丹圆满差别更大，同一颗丹药下去可能一个内伤好了、一个倒冲重伤，若是不同世界的特殊体质、其效果和毒丹差不多。但是，修士用药的判别方法大体上也只有那三四类、若干种，而且很多医修都有自己特有的法子，有些还会配合用到医疗器械——都是自制的！ 这糟心的医修课程，连医疗器械的研发和实验室生产都得医生自己动手。对了，相当部分的医修的本命法宝就是医疗器械，自带进化功能的那种，还有传说的器灵对医修主人而言简直是作弊外挂一样的存在。 于是，第十一年开始木兰开始将挺多精力放在炼器、器纹、符阵上面，一边将自己的担架慢慢改为主动防御小堡垒兼多功能修养躺椅，一边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财产拿出来、找专业铸剑师去锻炼自己的剑。 大部分剑修的剑是自己经年积攒矿石材料、一点点改造精进出来的，极少数是传承自前辈——买得起超高级剑或者有机缘得到更好本命剑的壕剑修不在此列。寻天宗在打造自己的剑冢，但因历史不长，自然坐化前将本命剑成功剥离了“葬”入剑冢的金丹及以上高阶剑修不多。木兰和其他医剑修一样，都认为自己不适合那些前辈的本命剑，所以都没去尝试过继承本命剑的法子；但是医修的器械与她所知的手术及医疗器械完全不搭边，所以她纠结着比如弄个暴雨梨花针之类的玩意，用来施针给药或者淬毒后作为武器，可惜到了金丹后期，这种医疗手段和攻击方式就没用了！ 所以她只能先将最常用的剑和医用担架。此外，吸取上次救灾时男女各一个大棚，连隔离病房、洗漱空间、食物准备和污物处理统统没有的教训，她在空珠里堆砌了用铜精炼制的简易棚房和附带家具、全部是可折叠的，然后用储物袋装了，系个标签在度假小楼一楼的百宝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排开：超级有成就感。 利用修仙手段制作的凡间民用物资简直是太简单了，再储备好一批应急口粮种子，做好封存措施，她就可以在两百年内参与任何大型救灾而不丢脸。 嗯，两百年，要么死了，要么金丹。 …… 蒋林煜和另外两个医修则开始一边看书一边磨砺炼丹技艺。他们不像木兰，全部练一遍剑诀得一个时辰，都是只修练火系剑气，然后用自己的丹火炼丹制药甚至炼器。 作为四灵根、还是颇为“均衡”的那种，木兰的丹火至今只能处理药液提炼。而最让人费解的是她居然练习所有不同系别的剑诀，将多灵根的“先天优势”进行到底。那一批凡人家庭来的孩子，大部分是四、五灵根，干活修炼都不出色，多数人认为他们也就是用来做杂役而已。说实话，木兰让很多人惊掉了下巴。 走到筑基后期的医剑修，没有哪两个的路是相同的。寻天宗对他们的态度是全力支持、随意发展，没有任何定式——其实也是因为系统培养医剑修的剑修宗门太少了，且每个宗门都特色鲜明。当然寻天宗现在的特色也很明显：就是没有偏重，哪个方向都有，可以做到一支小队覆盖绝大部分领域，与宗门一向鼓励剑修多多学法术和丹符器阵的作风一脉相承，甚至还有一位化神剑修学习时空法术的同时还治疗各界受内伤的化神剑修蕤清真君，但医修生们从没见过。 化神还是太遥远了。 他们先把这一楼的玉简消化完，然后努力结丹，然后就能去考通用一品医师了……！ 第58章 筑基后期（四） 八十岁，多数人类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不论在哪个人族世界都是老年人。 花木香型的养神香带来清新愉悦的气氛，加上一大碗真材实料的冰淇淋，冰淇淋里还加了口感清淡微苦的几样蕴养经脉的灵药精华。这些东西都是木兰自己弄的，原材料成本一点不贵，带来的享受感更是足足的。 连续的苦练苦读，现在先歇一下，要不睡一觉，感觉有一个月没有躺下过了。 木兰躺上自己的女王大床，挑高的屋顶还点缀了一副定制的用金银制作的星空图。这个星空图只是装饰用，没有任何修炼的意义，甚至按照她的要求加入了风鸣界所没有的银河，纯熟凡人工匠的手艺，还是她侄媳妇娘家出品——很好看，让人就觉得这是星空度假小屋的感觉。 躺着躺着，她居然睡着了。看来筑基后期还是可以睡觉的。 等到醒来，突然有些感觉似乎不一样…… 她居然能在空珠里边睡觉边小晋阶！ 这种小晋阶体现在修为上并不明显，就是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契机原因各种各样。但筑基圆满就需要经过几个这样的小晋阶后才能达到。 筑基圆满则是结丹的必要过程，比之后期实力提高得不算太多，却十分重要，因为这个时期的积累将影响到结丹初中期的实力。 木兰觉得自己有望在百岁内筑基圆满。 以后，以后再说。 神清气爽地出来，结果在傀儡阵差点被戳出两个贯穿血洞！傀儡们又是法术又是剑又是各类偷袭小武器的，完全是压着闯阵者的极限施压。 小晋阶并非实力猛地拔高，而是可以吸纳和施展更多。 木兰被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垂头丧气地去重力场第三层寻找存在感。嗯，可以在第三层做完美的引体向上，但是练剑还是不行。 执法堂那边有验伤医疗任务，她风驰电掣地冲过去，验完伤，还将不肯接受治疗要跑路的筑基初期伤者一巴掌拍晕，三两下处理好，扔出门。不听医生的话，必须挨揍！ 其他的执事们无言以对。 不对！那个可不是刚筑基的小子，而是筑基十几年快要中期的剑修，她真的就是一掌，直接让受的伤加重不少。“木师妹，几天不见，你好像，嗯，又有进步？” “可能因为早上我在傀儡阵差点被戳了两个洞，心情不好，所以发挥超常？”她不能说刚才自己试验了沿着经脉逆向输入灵气，让伤者气血倒冲瞬间昏过去。不过她还是踏出门检查了下，再用刺激头脑清醒的药膏将人叫醒，“他已经清醒了。没事。” “……”好恐怖的医剑修！被治好的家伙只记得突然就全身一麻、脑袋一痛，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恢复活蹦乱跳了，这位师姐居然还温和地“安慰”他晚上就可以去正常练剑。不，他想起来，是自己“竟然”拒绝师姐治疗，然后就莫名其妙倒了。“多谢师姐，多谢师姐，多谢。” 伤者一溜烟跑了。那边加害者则被提过来。这个是从头到尾看到木兰一言不合就打昏人，还把人当死猪一样丢出门的，立刻老师交代清楚两个人起冲突的缘由。 木兰眯眼看了看，又用力嗅了下，揪过来搜身。结果真让她找到了“禁药”。 “这药做得有些粗糙了，不是正统魔修手笔，也达不到邪修的水准，但最好还是将制作的和买卖的都抓起来。”可惜了是物证，必须上交。否则她真想扣下来仿制，看看能不能好好改进一下，省得被特殊的气味出卖。 “好，多谢师侄。”主审的是金丹师叔，非常高兴能牵扯大一点的案子，否则坐镇五天五夜只有两场打架斗殴，乱没有成就感的。 “师叔客气。”木兰继续去书楼读书。 现在她改为五天细读四份玉简外加动手实践。实验材料尽量自己种植或是有了份例就去买原料，总是搞得“两袖清风”，除了剑、法屋、伪纳戒、空珠和里头的灵植，啥财产都没有，穷得只剩材料了，连制符原料都要等下个月有了份例再采购。到处都有大批量出货的符箓丹药之类，可惜她没钱，不，应该说不少东西只能自制，因为出不起定制的钱……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才终于看完一楼的半数玉简。 “这要闭门读书多久啊！”已经有一百多岁的“同学”看到二楼了。木兰觉得是自己的修为水平影响了智商。 “读到我们结丹，或者坐化。”蒋林煜与她的境界非常接近，肯定也经过了一次提升，但谁也没有提这茬。至于最近刚加入书楼读书的齐斐、魏光、许秀等“熟人”，连小晋阶的门槛都没摸到呢。“你要不去训练场练练？” “也对！有段日子没去了。”小晋阶之后，她还没有充分检验自己的剑术水平。找圆满的师兄姐对练是最佳选择。 蒋林煜觉得自己的剑术距离剑修的平均水准还差了一些，但课业实在太重、且他晋阶更偏医道，所以之前始终不太重视。现在他直觉必须从剑道上寻求突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反正从心就去做了。 木兰没有任何异议或特别的想法。实力是生存的基础，何况这里是寻天宗，剑修门派，医术再好也得手底下有真功夫。所以去了筑基圆满到金丹后期为主的秘境训练场后，在一片广袤寒凉的荒原上，她先将蒋林煜打趴，然后一路找圆满的师兄姐们。 老熟人张琪非常“不幸”，刚刚筑基圆满，然后就被木兰的无差别无死角全方位多剑气攻击得开始思考修为和实力之间的关联到底有多少，好在她很快在蒋林煜身上找到了优越感。 最后蒋林煜和木兰都止步于同一位筑基圆满的师兄剑下。这位师兄和张琪一样得到了宽慰。蒋林煜这样的才符合医剑修的定义：精通炼丹、医者仁心，实力稍弱。木兰这种将不听话的伤患打昏、治疗后才弄醒的，就是个会点医术的残暴女剑修！ 木兰本人倒是一点不在意剑修们不将她当医修来看。她本来就是剑修，纯剑术可能比精英差一截，可她还有医药和医疗技术傍身，综合起来一点不落于人后。 “剑修结丹，大体只有一个法子，但是医剑修多一条大道——” 复玉真人又教了一批筑基初期的学生，然后想起来她的关键任务是培养至少一个医师。一打听，一半已经放弃了，另外就是在苦苦争取筑基后期，而筑基后期数年的几个学生全部住在书楼门口用功。所以她和另一个有同样任务的金丹医师就主动轮流来书楼讲课。 第一堂课就是医剑修的结丹，直指要害。 可惜，每个医剑修都有不同的方式，只能讲些通用版大概方向，外加各种实际案例——穷尽想象力的多种类。 综合起来，就是条条皆大道。 木兰对此几乎是接受度最高的。除了“改行”当鬼修，她都可以。 另一位金丹过来，则是纯技术性的，主要是已经经过验证的、走医道三十多个选择。 当然，首先，他们要筑基圆满，接着才能谈结丹的事情。 于是在书楼打地铺的医修生们全部被执法堂副堂主应远真君扔去比武场。比满二百场，然后去傀儡阵打二百回，接着妖洲历练半年，最后到医村当实习医生，期间筑基圆满就终止。 即使不是兼职执事的医修生，也不敢违背化神真君的命令。 …… 每天两三场下来，不重伤也差不多了。因为对手全部是剑修，身经千战的那种，不用医修手段很难痛快赢下，但那些手段大多又毒又狠所以不能在同门这里使，这就大幅增加了医剑修们的任务难度。此外，养伤期间看到有伤病情诡异的的可以练手，且比武场上用药由宗门提供，正好还可以检验在有限的条件下如何开好战地医疗卫生所。所以木兰一天一场比武，其他时候就在各个场次溜达找“有趣”的“不幸”伤病患。 别说，筑基期的各种问题居然千奇百怪。练岔了经脉想通过激烈比斗“矫正”的，想要用法修加剑修手段结果反噬坑了自己的，输了比斗引发心魔的，当场晋阶导致伤势加倍的，最惨的一个自己药倒了自己！ “行了，骨头矫正了，三天不准喝酒不准打架不准房事。”木兰将一个痛得连连惨叫的“小练气”上完药就扔一边，换人，动作标准麻利得十分冷酷。最讨厌这种抱着侥幸心理不肯好好看伤的家伙，活该把骨头再打断一次、重新接到正确的角度上。 下一个伤员很乖，乖得不得了。他已经吓死了好不好！ 可这个大夫手底下的本事是真的，尤其是外伤，速度快、起效快，就是特别痛。虽说筑基中期以后，五感尤其是痛感可以通过运行灵气来减缓乃至无视，可眼睁睁看着自己骨头被打断或者身体被切开……那种震撼会让神魂觉得真疼啊。 剑阵由剑气构成，是金丹以后才有能力施展的。很多剑修流派其实是剑法修，用剑气组成阵势对敌，效果应该是杠杠的，但同时消耗也是可怕的，尤其是陷入一对多的混战，很可能在灵气枯竭之后被修为低一截的人围攻致死，如果是在灵气稀薄的地方更是致命。所以听说宗门还有一处灵气极薄的训练场，剑修们必须精心计算灵力和体能才能完成过关任务。木兰对那些极端的地方没有兴趣，那样的极限训练又不能让她晋阶，也就懒得浪费时间。 可她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筑基圆满用类似剑阵的家伙！ 在最短时间内，她做的判断是拖延。毕山道统讲究的知难而上、硬抗到底，而医修的教育则是不管绕多少弯子都要将人折腾好。两者完美结合才是优秀战士所应该具备的素质。 一把防御符箓后是最快速度的游走，法术、符阵和剑气三者相结合，将对手死死缠住。虽受伤不轻，但对方仍是筑基，剑阵很快就没有后续了。 最后，这一场本来是剑阵赢下剑气的比武，以两败俱伤告终。 攻守双方一起趴下。 木兰缓了好半晌才两张一阶半回春符一起用，接着“赏了”对手两张。回春符零售价一点也不亲切，即使是一阶都不是普通筑基能够舍得一把一把用的。木兰自制的符箓现在的水准是二阶不到、一阶超过，所以号称一阶半。 木兰拿出很小两瓶药剂，一瓶自己灌下，另一瓶给对方，“师兄快喝下，现在服用药效最好。” “多谢师妹。”医剑修啊，好讨厌！ “不客气。”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两个各有心思的对手踉踉跄跄地下台，就近休整。 对木兰而言，比武场与同阶剑修交手效果不大，有输有赢的两百场已经有些浪费时间了。另外，她只赢了一百场，打平近十场，输给筑基后期的大概二十场，更多的是输给筑基后期。她的问题她知道，一是训练时间严重不足，二是练的剑气太多种类不够专一。前一个归因于医修，一点毛病也没有；后一个因为她是四灵根，而且挺喜欢各种法术，干脆将所有的剑诀一起练了，而且练到底。或者，她从来就不可能成为纯剑修。 跑一圈膳堂，料理完了空珠和实验室里的灵植，足足两个时辰。平均下来，她每天大概要费一个时辰作业的时间搞种植。除了宗门势力专用的种植杂役甚至凡人会因为各种原因卖力工作，修士们在自己的地盘种植不可能每天去种地，很多人甚至直接用神识浇灌一回了事，如木兰这种只要有时间就去清理施肥人工授粉人工培育的修士极少。也所以这个空珠中满满当当的，都是药力年份超过实际生长年份的药用植物，其中很多是仙凡共用。 做完农活，如壮士不复返一般，一口气冲进傀儡阵。 第59章 筑基后期（五） 这段时间不看书，训练的空档就是其他时间，比如提升一下符箓的水平、研究一下器纹的设计、调配一下香料的配方，等等，然后再看下记满的两枚玉简笔记，嗯，顺便喝点药剂恢复被傀儡一记金丹初期的掌风正面扇到的内伤。 药剂的原料并没有按照年份要求配置，而是修改为她手头的那些试验品。用昂贵得还可以接受的人工培养土培育出来，药力似乎不错，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而“外包”试药的代价高得不可思议，所以她只能拿自己来当试药志愿者了——成本不到一成，但花的时间长好些倍，不能用于紧急情况。 不看书，就动手实践。 其他十来个人都是同样的选择。老老实实，不去书楼看书，按照真君要求的去做。并非他们觉得这种法子有效，而是偶然换换方式应该也不错。 第一百多次筋疲力尽地离开傀儡阵、却没有受伤的时候，木兰深吸一口气，有些歪斜地飞回有段时间没有回去的宿舍。灵气屋里的灵气浓度是可调节的，也就是说可以应付巨大的消耗。她下意识地知道需要资源，但也清楚不是晋阶。对，不是晋阶。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通达，或者可以说是小晋阶。等吸收够了灵气，差点贲起大量剑气毁了屋子里的家具。 趺坐调息半晌，木兰跳下阳台，再次冲进傀儡阵。 坐镇的元婴剑修察觉不对劲，盯着她冲进比较中间的位置，然后理智归炉慢慢退出，最后接着傀儡的法术跌出整整齐齐恢复平静的傀儡阵，才松了口气。刚才这名弟子以找死的派头冲进来，他差点要出手救她一命——还好，连外伤都不重。 是的，不重。木兰给自己一张回春符再换身衣服就解决了。 也彻底清醒了。 小晋阶，这是肯定的。但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她继续团团转了半个时辰，理智尚存地申请先去叶家医村实习。 然后立等“审批”。 “木师妹，你有些不对劲？”蒋林煜到庶务堂本来是想领牌子，等待加入妖洲历练队伍，看到木兰气息和状态不正常，也改了主意。 “我有些瓶颈，傀儡阵打破了一个，还有至少一个。我觉得妖洲历练不太适合，先去当个大夫试试。” “……好像有道理。那我也去。”蒋林煜不觉得木兰有戾气，也不像心魔的样子。他们目前没有直属的指导先生，平时接触的剑修长辈们也无法手把手教导医剑修，很多路只能自己去趟出来——他之前打了四百回合，没有小晋阶，倒是在比武场治疗各种伤员时若有所感，于是也决定先去当大夫再说。 两个医修生某种程度上其实违反了应远真君之令。一般的剑修其实是绝对不敢做这种自行调换顺序的事，但他们一来接触过真君好几回、二来木兰仍然处于不正常的状态，于是一点负担也没有的就先去叶家医村了。 …… 传送到了地方，第一个看到他们的管事就察觉出木兰的问题，拿了宗门的牌子，再看看这两个医修的修为瓶颈，了然。“随我来。” 木兰还没失去理智，对于金丹管事自然是态度恭敬客气。他们是来蹭经验的，医村也欢迎这类劳动力兼实习大夫，两下一拍即合。 蒋林煜有些担忧地看向木兰。“木师妹，你要不要先闭关一段时间？” 木兰摇头，费力地解释着，“我就是觉得应该不停地诊治不同的伤病患才会好一些。” “呵呵，顺其自然，顺从本心。”金丹管事还没拿到医师徽章。他的目标可不是普通的通用徽章，而是叶家徽记医师资格，所以可能还需要五百年以上…… “多谢前辈。” 带着让自己临时成为精神病的亢奋情绪，木兰机械性地按照工作安排，清点制药材料、帮着缺人的药房制作一批定制药剂。而蒋林煜则直接去学习制作药膳。 叶家医村是个专业大型修士医疗机构，可不是一名医修日夜看一堆伤病患，而是全方位的定制医疗解决方案。不同修为、伤情或病情的修士，修炼方式和需要修复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之前练气时他们这些人充其量只是实习护士而已，连开药治疗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咳，同样没有，必须先从基础工作做起。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寻天宗给他们半年的实习期，所以他们有资格在各个部门流转，同时接手境界低于自己的、付不起定制医疗的普通修士。 第一课，制药。 木兰自认为制作药剂的技术水平过关。可在这里，一个“普通”的火系法术伤处所需要的烫伤药剂，她整整做了二十次才勉强过关！ 战场的军医和机构的医师是两个概念。前者首先是快，其次是治疗个七七八八赶紧继续去战斗，最后看一眼有没有问题就换下一个；后者则是只剩下半口气来，走的时候必须是伤病患前所未有的好状态离开，比如来时寿命将尽、重伤再审、修为境界下跌，离开时修为拔高了一截。 “道友是医剑修？”如此粗糙，会被投诉索赔的好不好。 “呃，我们出任务就是边打边治，不然可能在治疗的时候大夫和伤员一起死掉。” “难怪！我也觉得太过精细，最后只能局限于富庶平和的地方。有机会我要去战场历练几年。”筑基圆满的大夫，当然没有考出来徽章，但经验之丰富让木兰无地自容。 “别直接上前线，请去后方。因为真正战场，敌人会冲着医疗队伍来收割性命，这叫趁你病要你命。”之前无法克制的情绪在这样精益求精的严格要求下，慢慢沉淀下来。木兰在一天一夜的制药练手中，逐渐回归正常。 “那你们也要花很多时间练剑？” “是。对练的时间不足就去傀儡阵，出来时很难不挂彩。最倒霉的是死在傀儡阵训练里。” “剑修练剑也会死？！”太恐怖了！ “是，傀儡阵默认允许死亡。不过寻天宗这几千年来也不过死了百来个弟子。反正我们这些学医的还是比较惜命的，最严重的也就是缺胳膊少腿，或者胸腹穿个洞，养几个月就好了。”哪怕没有护工和医生护士，他们自己是医生兼修士、再互相间搭把手，足够把缺的零件长齐全。 “……不愧是剑尊道统！”不，算了，他还是做单纯的大夫比较安全。倒是战地医生，可以去历练，但绝对不是他的目标！ “是。我们不怕流血流汗。”所有想正式入寻天宗的弟子，都会被普及这个概念：怕苦怕累怕死就别来。 制了一个月的药，狠狠纠正了以前太过潦草的态度手法和剂量计算。接着是学做膳食，这个快，方子是现成的，食材比药材容易掌握多了，凭借筑基后期巅峰的智商，半个月就没啥好学的了。然后是参与治疗。 先来外伤。 嘿嘿，这是本行，医剑修最大的特长就是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快速度解决主要问题。 然后木兰又被狠狠教育了。 医村是医村，战场是战场，二者的目标正好相反，手法也差别巨大，甚至经常反着来，两个月后才在“导师”的挑剔中勉强过关：她过关的主要原因是剑修的实力在治疗外伤时特别好用。 接着是最悲催的非外伤，简单说就是大内科，可这里的内科复杂程度难以形容。 直到六个月实习期结束，木兰仍然没有过关，而蒋林煜已经“结业”了！木兰硬着头皮请蒋林煜帮忙请假，然后继续实习。又是三个多月的密集训练才过关。 真是见鬼，这半年颠覆了太多理念和习惯做法。但是，自己又是医剑修，所以木兰纠结了一刻的时间，就决定根据不同的“工作”情景采用不同的治疗方式。 郑重谢过实习医院——叶家医村，精神状态早就恢复正常的木兰高高兴兴地回宗门。 第一件事先处理账户问题，或者说是帮助阿平解决后裔问题。她让大侄子自己去叶家堂开账户，然后自己只管往里面加钱即可。 阿平不再干活养家了，他的寿命也已经超过父母，长子的孙子和孙女都在读书，嗯，扩大的宅子也住得挺满。阿平用尽积蓄，才为快三十岁的次子买了宅子分家出去；而分家后的次子也只敢生一个儿子来继承此处上等街区里的房产，因为他工作了十年也只能买家具娶媳妇和每天吃一小碗灵谷粥……于是木家后代认为儿子不能超过俩，不然会活活累死老父亲。木兰很高兴弟弟经过自己多年洗脑，改变了多子多福的观念。话说，生活在寻天城里的凡人大都不敢生太多孩子，因为生多了养不起。 第二件事就是回傀儡阵，将二百回合训练完。 蒋林煜本来在书楼里补功课，听说她继续练剑后，连犹豫都没有地放下书，转身也去做完应远真君布置的流血功课。 而其他学生们都完成前两份流血流汗的作业，去医村实习了，没赶上围观木兰在傀儡阵差点因为晋阶而死亡的热闹。 剑修在战斗中晋阶再常见不过，绝大部分人都平安度过。但傀儡阵真心不算好地方，或者说是个非常不友好的场合，因为晋阶时灵气的剧烈波动会让傀儡阵误会闯阵者的实力。若不是木兰反应快、用一把符箓护身，加之坐镇的元婴剑修及时援手，虽然死不了，却也会受很重的伤、重得有可能伤及根基的那种。 面积不小的傀儡阵里不止一个人，而且金丹居多，即大部分都见识过临阵、临战晋阶的事，一位金丹女剑修将外伤不重、内伤不轻的木兰放平，然后熟练地拿出自己随身的外伤药止血，另一位筑基圆满的剑修则拿出内伤丹药。 晋阶的灵气波动很难靠自己压制，木兰意识是有的，但因为受伤而难以控制，几乎是服完药便就地晋阶。 边养伤边晋阶，个中的痛且快乐只有自己知道。 等蒋林煜登记好去妖洲森林的牌子后，才知道木兰是他们这批“年轻”医修中第一个战斗时带伤晋阶的。 也是第一个筑基圆满的。 好几个还没去妖洲的“同学”都是默然半刻之后，便很快跑去妖洲森林认真历练。他们是医剑修，天然有至少两条大道，一条暂时走不了就改道，反正与晋阶比起来，选择哪一条道并不是最要紧的。 木兰这回晋阶非常快，几个时辰就结束，而且是极其奢侈地由一堆师叔师祖们看护。但养伤和稳固修为的过程将会相当长。 不到百岁的筑基圆满医剑修，几千年来虽然有近百位，但平均下来每一批新弟子中仅有一两个。这个年纪圆满，结丹的概率比同龄人高得多，所以宗门都会有一份特等奖励，即本命剑所需的费用，价格不超过千万下品灵石——比木兰手里半个拳头大的空珠昂贵。 木兰犹豫半晌，可耻地向材料费用屈服，从此决定本命法宝就是剑了。 嗯，在提升剑的品质前，先好好适应筑基圆满的实力。 于是她传送去了山海器盟，然后飞去了那片熟悉的海岸线。 以及熟悉的暴风雨。 可惜，她到现在仍然没见过有泳装卖。 第60章 人生百年 海边，狂暴的风雨过去后，重新显现碧蓝的海水、蔚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朵，仿佛昨天那可以将炼气初期修士刮跑摔伤的风雨从来没有存在过。 此外，筑基圆满与练气圆满的区别也很明显。当年练气圆满时在风雨中练剑十分危险，而现在则稳稳当当丝毫不乱，连头发和袜子都没湿——最累的也在于要在暴风雨中维持干爽形象和发型！四套与灵根相对的剑法练完，木兰累得差点悬崖只爬一半就摔下来。 事实证明，为了莫名其妙的“完美”目标而消耗的会远远大于预期。 呆呆望着太阳升起后才出现的蓝天白云，木兰这次轻轻松松地飞到悬崖顶看夕阳。 潮涨了，微紫色的月出现了，然后月落日升。 金色的光芒将海染成渐近的金绿色，不久后又恢复清碧的蓝。 然后，潮落了。 刮来一阵风，两只海鸟盘旋着飞过，悠长清唳。 海水规律地拍击着嶙峋的深灰色石岸，一刻不歇。 不久之后，红色的日渐渐沉入海的远方。 潮汐不停。 木兰没有沉睡也不修炼，有时在山顶、有时在悬崖、有时在水面，有时在海底，静静感受着从不平静的海面和海面上下勃勃的生机。就连在空珠里料理田地都可以换另一种心态。 直到下一次暴风雨。 这个过程类似领悟。 …… 过了暴风雨季，木兰就回宗门。没有沙滩泳衣冷饮和六块腹肌帅哥的海岸，看上几个月的海景也腻了。 嗯，修为也稳定了。 结果，一回宗门，第一件事就是被执法堂抓取干活。看在这段时间执法堂照样给自己发兼职补助的份上，她二话不说就跟着跑去打架治疗，还不需要撸袖子，因为平时都是穿可文可武、要多少替换都可以的“制服”。 只是经过叶家医村的训练之后，她的手法虽然依旧快，但细腻得多，就是以最快速度施展教科书式的操作手法，可这手法的练成需要大量的实践。 一道剑气切开裹伤裹得适得其反的伤口，重新清创消毒止血生肌，最后盖上防尘敷料。木兰的“教科书”手法是她自己定的，比标准手法多了一点她“独有”的东西。鉴于到现在仍然没有搞明白病菌病毒对低阶修士的影响，所以她将筑基后期以下的修士都加了杀菌消毒的步骤；当然对凡人而言，持续消炎代替了生肌，因为凡人即使用修士的灵药，其肢体也不一定能再生，而筑基修士感染不会死，凡人就是死定了。 快速、标准、完善，距离“完美”还差那么……几千里，但起码她在努力。最顶尖的人和组织是出标准而不是出产品的，也因此寻天宗这一支医剑修所信奉的医派始祖是一位以医道和制药飞升的蜜炼仙子，还是仙凡都比较重视的医派。木兰的目标是有一套最适合自己的、属于医剑修的标准手法，嗯，这个目标可能远大得无法实现，但人总要有奋斗目标不是。 等这样处理了三个自己人，还有几个俘虏用的是“简易程序”。木兰对自己在专业上的进步还比较满意，最有趣的是其他剑修们压根看不出关键不同点来，说明自己治疗速度的降幅没有太严重。不，标准应该是按照分还是秒来计算呢？ 正稍稍分神间，一道恶意伴随着灵气波动以极快速度袭来。厚重坚实的木系剑气狠狠与偷袭法术对上，然后她直接将“俘虏”作为堑壕，为自己赢得宝贵的调动灵力反击的时间，再是风系剑气如金属龙卷风般、差点把偷袭的那个倒霉蛋切割成碎块。 哪怕她没有风灵根，常年将各系剑诀当各系法术那样练习的好处已是极大地显现出来。 嘿，没想到风系剑气的效果和风刃一样好！ 木兰觉得她的风系魔法很赞，而且还是无咒语瞬发。曾经，她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看魔法类的小说，被魔法名词严重荼毒的脑袋和剑修融合在一起的后果就是擅自更改宗门教导，甚至歪曲使用道统剑诀——也亏得她没有直属师傅，不然铁定挨罚。 其他不少剑修则有些呆滞。刚才那一剑，咳，这位师妹\/师姐不是普通得过分的四灵根吗，怎么什么时候玩异灵根那么溜？那道风，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好。或者是因为他们这批执事中没有风系单灵根，几乎没有什么人练习风系剑术和剑气，没怎么见过如风一样的剑气远远就把人切了，更没见过医修大夫扔出手中伤员当挡箭牌、还打杀起来没有任何犹豫的。可也不能说木兰心狠手辣毫无怜悯，她扔出去的不是自己人，且她出手凡人伤病患时会倒贴，甚至还研究凡人吃的口粮……反正，大家对这位修为进展相当可以的医剑修观感十分的复杂。 木兰本人对自己挺满意。以她的理念，修为寿命、医疗技术和武力值缺一不可，不能有短板。 筑基圆满距离结丹不远不近。大部分终身无法结丹的人修为最多达到筑基后期，能达到筑基圆满的寻天宗剑修，有超过两成的几率能结丹。两成不是小概率，所以寻天宗不到两百岁的筑基圆满都是有希望结丹的，何况木兰还不到百岁，嗯，凡人弟弟都还活着呢。 可，问题来了，要如何才能结丹呢？ 木兰颇为感激叶家医村，纠正了自己的不良习惯，但她并不喜欢那里的方式——那不是医剑修的方式。有鉴于各个世界、各种派别，通用医修并无指定教科书，反而强调因地制宜、因人而异，这里的人不仅指伤病患，更多的其实是对医修本身。作为罕见的医剑修医师，每一位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这与风鸣界四品以下丹师考核的统一要求正好相反。而且，一品医师考核时当场做出创新的可以加分，而二品医师的创新是必需。 掌握所有规则之后的创新是最难的，因为公认之外的新东西很可能导致伤病患的意外伤亡。 回宗门的路上，木兰就在思考自己距离一枚一品医师徽章还有多少距离，这还不包括与金丹的距离。剑修的晋阶一向不会快。 一回去就住回书楼门口。 她对去妖洲森林历练没兴趣，哪怕回来的人都荷包鼓鼓也无法令她起兴致。这里不讲动物权益，但她坚决反对虐杀动物，更加认为除非生命受到威胁、否则不能随意杀戮野生动物。 还是先看个几年书再说，去了医村被教育之后，木兰发觉自己的知识基础还！是！不！行！明明书上都写了操作流程，她因为之前就简易处理过而直接沿用了，导致不符合规范、可能引起二次伤情……大把年纪、修为不低，读书却没读好，这真是件很尴尬的事。 她硬着头皮，迎着同学们诡异的目光，重新看书。简直是被自己蠢得哭死了，那么多年的功夫废掉三成，重来！ 重读期间，木兰还送走了弟弟阿平。 阿平九十多的时候才去，许是他是家里灵谷吃得最久的一个，身体倍棒，没怎么生过病，睡梦中去了，而他妻子和长子都走在他之前。 木兰顶着张二十岁的脸蛋，白皙晶莹没有毛孔斑点红印的皮肤，让阿平的曾孙张大嘴巴，曾姑祖这样恐怖的称呼根本说不出口。木兰只是上了香，和阿平长孙说了几句木家账户上的灵石主要用于孩子教育、医疗和嫁娶，然后留下堆满地窖的灵谷，在街坊亲友的各种目光中离开了。屋子里外，除了小侄子、侄女和大侄孙，她一个人都不认得。 在一百岁的时候，主要亲戚全部离开人世，对这个身体血亲的责任也了了。 人生百年。 能健康清醒地活到百岁的凡人不多，即使能正常走动也做不动什么。 百岁生日那天，木兰在二层小屋里，点上花果香、做冰淇淋给自己吃。她现在年轻力壮武力过人，私人空珠里的药材药力年限也已有百年，伪纳戒里的物资足够救下大批凡人和练气初期，剑也在由专业铸剑师重新提升，因此虽没啥灵石，身家着实不薄。 对了，书楼一层的书彻底看完，终于能上到第二层了。可惜，第二层的书开始出现大量金丹期的知识。不是不能学，而是做不到。 准确地说，她和不少其他同学碰到了瓶颈，既有结丹契机问题，同时也有医术提高问题。 几个纠结的筑基圆满医修在凌晨时分，郁郁地碰在一起。 真巧，八个人都在。 “木师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蒋林煜这样问木兰，这个问题也是几个筑基圆满的师兄姐们面临的。而金丹医剑修们自己的经历千奇百怪、无一相同，一些讲修为的书里说的方式也是比较笼统。基本上，除了走狗屎运，其他人不论成功与否、都会出门历练。 打算去凡人为主的世界，负剑行医，顺道收集仙凡共用的灵植，然后研究新药方。” “听上去很不错，很适合你。”但也只适合木兰。 “我打算去叶家堂接任务，不管什么，只要能做就都去做。”最好是能接到去外界的任务。“蒋师弟，你呢？” “医村行医。我当年重伤残疾，就是在那里休养和恢复修为，那时碰到寻天宗的练气医修们，心生向往才拜入宗门。”蒋林煜心志坚定。 “挺好的！我是打算去执法堂做几年执事。” “我会去接庶务堂常驻巡逻妖州森林的任务。” “……” “……” 由于木兰讲的太真实靠谱，大家也纷纷讲了详细计划，至少听起来是。这算不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其实木兰的顺序倒了，她首先要当个植培师，走遍各个大陆，收集各种植物，顺便对付亡灵——抱歉，又和魔法世界混淆了，本界的鬼修还没成气候，何况毕山道统的剑修除非自保救人、否则不会随意攻击正统鬼修和正统魔修，后两者也不敢轻易惹施展毕山剑诀的人——怕被灭了还被骂自家长辈活该。 等书看得差不多了，又将大部分灵石存入侄子一家可以动用的账户，木兰做好登记，背着升级好的剑，套着听说是凡人侠士剑客常穿的外衣，两袖清风地走着离开宗门历练，看得同学们眼睛疼。 对，就是两脚走路，有山爬山、有河过河，看到什么地方顺眼就多带，不喜欢就飞过去！ 听说她这个修为不能去风鸣界两极、只有元婴才有可能活着飞渡，更没法飞渡大海而不死，所以只能按照风鸣界地图规划陆地路线。先一路往东南，过雪山，去亚热带，在一路往南。 时间嘛……找到结丹的感觉再说。 第61章 行走天涯（一） 山地的春天比平原晚得多，但美丽非常。 木兰坐在山腰的树顶，望着满谷绚烂的春花出神很久。 上辈子，她的死亡，似乎就是在这样的季节。 那个时候，她有两三年没有注意看过自然景致，更是好些年没有欣赏过花，尤其是大片野生花海……然后就看到了，然后就死了，最憋屈的居然还不是轰轰烈烈直接阵亡，而是原本以为半生化人一个半月就好的伤势，在某一天突然恶化而死。似乎是，在野战医院的简易病房，望着破裂窗户外的野花丛出神了许久，接着就不太记得了，大概高热昏迷后再也没有醒来。嗯，虽说地形和花的品种颜色形状完全不同，但也是一片花的样子。 入夜前，下了一阵小雨。 因着这片地方有一些灵气的关系，野生花草的生机十分旺盛，即使基本上不是灵植，其实不少对凡人是有药用价值的。 不，还是有灵植的！ 去掉颜色形状香气的混淆，木兰在夜幕下的花海中，用采植灵诀找到了一种值得移栽入自己空珠的灵植。 她重新活了九十年，安宁平和、生活简单，每天看书锻炼种地养花，有时客串无证照赤脚医生，偶然还能吃碗冰淇淋……算不算解甲归田？而且一归上百年！搞不好还能归个几百年。 知足了！ 心情大好之下，木兰对自己历练的内容顺序进行微调：植培师、赤脚医生和大侠——第二项实在没法子，因为她确实没有行医资格和药剂师资质。 这种靠两条腿走路爬山的日子，似乎是大几十年前的事。尤其是当时的自己修为低、体力差，还因为吃不下东西而影响体能。至于现在—— 木兰踩上一株凡草，当然草杆立刻压倒，却没有被踩入泥地。不需要称，她也知道了自己修为上去后，很多东西已经不是凡人状态了，比如说皮肤内脏体重和五感，最重要的是速度快了无数倍。 还有，可以随意攀岩跳崖之类极限运动而不需要安全防护的感觉真好！ 寻天宗的直辖属地以偏北边的人口密集平原地区为主，因为各种原因面积并不算特别大，因为再扩大就会伸展到其他门派家族和附属势力的地盘内了，所以乐得集中精力治理好那一片，不过属地的凡人几千万是有的，而势力范围内的总人口估计近亿。 但这片山地因为海拔高、耕地少、灵气稀，没有城镇，也没有修士家族，连动植物种类也不多。 木兰边赞叹着墙壁般的自然奇景，边猜测这样的景致多少万年后会毁灭。然后高高兴兴地在垂直岩壁上徒手无防护攀岩。攀到山顶，认真欣赏着夕阳好半晌，然后腿一瓢，用剑气不断作缓冲地快速到了谷底。嘿，这只有在脑残武侠小说里的场景，她年少时看了一本就扔，影视作品更是懒得理会，年长后每天都在等待死亡，更是兴致缺缺。而现在，她能自己实现小说电影里的场景！ 心情越发好了。 再过去就是雪山，雪山群。 站在第一个遇到的山顶，感觉很好。 起伏层叠的雪山一座接着一座，淡淡的白色云丝时不时在锥形完美的雪峰间掠过，黑色的岩石层隐隐出现在山腰处的云层中。狂风中没有雪花，却有一丝湿气。没有飞鸟的叫声，也没有明显的动植物痕迹，只有风声在雪白世界中恣意。脚下的冰层相当坚固，凡铁长剑即使是木兰现在的肌肉力量也只能戳出一个洞，必须用灵力调动剑气、切下很深一段距离才碰到岩石。 此外，身体状况很好，不会冻成狗，没有高原反应，更不可能累得半死——估计也不会得雪盲症，因为一路上都是用神识而不是玻璃晶体。话说回来，筑基圆满的玻璃晶体眼角膜和眼底血管肯定与练气三层时不同，但她一时说不好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因为自己确实是有视觉，也能够“看到”各种颜色，包括自己流出来的血也确实是红色的，但一把精铜小刀是切不开皮肤的。 木兰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走长有高原植物的山谷节约时间，而不是吃饱了撑的去攀登一座座长相类似又没有特产的雪峰。这个过程中，她居然又收集到一种生命力顽强的高海拔苔类灵植，理所当然移植进了法屋实验室的人工寒湿环境。 等走出高原，翻过两个深谷、蹚过一条宽阔急流时，她已经离开宗门满一年了，连各色灵植都收集了十七种。 没有说过一句话，连修炼和练剑都是最基本的一点时间，另外只看过一遍自己的玉简笔记。 却领悟了很多无法说出来的东西。 …… 宗门发的地图玉简没有海拔标识——估计是觉得出门的剑修们除了极地大海禁区之外，不需要考虑地形——不过对势力范围的标注是很细致的。 根据对峡谷大河的地形对照，木兰确认自己所处的是一批中小修仙家族聚居地附近的凡人小公国，连王国都称不上，因为这里的人常年被地理环境切割成好些个文化和族群比较封闭的定居地，人口数不详，统治者不详，出产基本没有。 不详的评价是木兰自己下的定义，因为地图上只有十几个地名和重要地理标识，没有任何其他与修行相关的注解。 也是，此地灵气稀薄得难以支撑修仙家族或门派，连邪修魔修都受不了。她如果耗尽灵力，起码一天或一夜才能恢复，与灵气屋小半个时辰就满血复活的效率完全不能比。 刚翻过一片不算太高的山脉，不想在凌晨时分，她“有幸”目睹了一个毁尸灭迹的现场。 三名健康程度一般的作案者，穿着植物纤维与皮革相结合的裤装和皮革高筒软靴子，将明显颈椎断了的新鲜尸体挖坑埋了。死因是断了脖子，身份不明，因为身无一物更不存在陪葬物，只裹了一层类似草席的植物编织物。 木兰在树林和暗淡天色的掩护下检查了死者和生者，然后津津有味地看着三个人费力地挖坑埋葬，然后将装尸体的大筐和挑筐的木棍烧掉，最后筋疲力尽地在清晨薄雾中艰难回程。这些人又饿又累还口渴，情绪也很糟糕，歪头耷脑、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 仅仅一个灭迹，前后居然花了一个半时辰，真慢！ 看了下宗门弟子练功服外头又脏又皱的凡布外裳，又摸了些贵金属捏成碎块塞进腰间布袋，木兰决定跟着他们去人类聚居区买身当地服装，男装——这种服饰的款式简洁修身，比较合她的审美。 又是慢吞吞的两个时辰，快中午了，气温略高，那三个人的前方“不远处”终于出现人迹。居然是个镇子，大块长着作物的农田沟渠间，有三条土路一直通往一个颇大的建筑物群落，目测如果每间屋子有一个常住人口，那么大概有两千多住民，此外还有不小的商业街区。镇子再过去又是农田和更加宽阔的道路，延伸到远方的丘陵地带。 木兰果断地先跑去镇子上，在不少居民奇怪打量的眼神中找到一家裁缝铺子，硬是用一小块黄金买走两身别人顶做好的衣服和一件看起来还不错的毛皮长马甲，以及一袋子当地流通的金属小额货币，再在铺子里换了衣服才出门——旧衣在五秒钟内就变成灰了。 很好，这里的方言虽然不太通，但货币通就行了。同时也验证了她的判断：常年封闭，连语言都变了。 镇子上的居民长相打扮精神面貌总体还算正常，看向木兰的眼光也属于正常范围内：陌生人，外乡人，似乎背着兵器、所以轻易别去惹。 出来后，感受了下，木兰装作闲逛地与三个累得差点趴地上作案者碰上。他们进镇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最近的一家饮食店里吃喝。 木兰也进去了，连学习带比划地点了当地特色饮品——吃食就算了。她当然一滴都无法喝下这种带着酸甜滋味、有一定酒精度数的饮料，或者可以称为酒类，反正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馆子里有坐椅子的，有坐凳子的，还有躺在类似长椅上的，风格与寻天城完全不同。现在正是午饭时间馆子里有不少人，木兰的四人位只有一个人，而且只喝酒，令其他客人多看一眼。也就一眼，因为她的衣服比较考究，酒瓶也是最贵的那款，所以一眼过后便没人关注了。包括那三个跑进山里埋尸体的人。 话说，这几个人没有好好洗手洗澡换衣服就带着尸臭吃喝东西，不怕出问题吗？木兰半点没有救不了人命的遗憾，她看到的时候人已开始腐烂的过程，配合现在偏热的气候，说明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上午，即使那时自己到了此地也不会正巧碰到凶案现场。 是的，凶案，因为三人碰到认识的人打招呼时，大家都没有任何异样，话题也极端日常，连服装样式档次都差不多，说明不是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应该是私下杀人。 那，要不要管呢？ 木兰罕见地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从心。因为刚才几个时辰，自己就是按照暗中查案的程序在做，那就继续做下去！ 那三个人没事一样吃饱喝足，恢复了大概四成的体能精力后往同一个方向走，并且努力让疲劳过度的四肢显得更自然。 肯定是命案。 木兰说不上来是兴奋还是好奇，将酒瓶里的就全部转移到外头泥地里之后也离开了，去之前看到的杂货店里买了个皮革单肩斜跨背包，也是所有同类产品里最贵的一款。这种皮革的品质已经接近妖兽等级且售价昂贵，说明很可能是当地高级特产。 真是奇怪，没有任何人跟踪打劫盗窃什么的，行人们只是看自己一眼，没有过多除了好奇之外的情绪。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背的明显是大剑，所以大家不想多事？ 她找了一圈，最终居然在最靠近山地的地方看到一处石屋连石屋的建筑。当地建筑主要是泥石木混合，但这处全是石头加粘合物，样式比其他地方更古怪，同样没有招牌。 接着她就遇到了不少服装与本地明显不同、佩戴的武器更夸张、方言也截然不同的人，果然感应得没错，这里气息最怪，是类似旅馆客栈的地方，且以外乡人为主。 这个旅店就在那三个犯罪分子进去的建筑物的隔壁。 所以木兰也去登记入住了，租了一个小套院，有个小得只能走五步的天井、一个杂物间和三间房间、三张矮木床，被褥都是毛皮，一日供应四餐，想吃得好些出门自己去找吃的，租金大概相当于今天买的两身衣服。这个客栈不是按天算钱，而是每次支付半个月的房租，超过五天不出现付续期租金，就会将房里的东西全部装箱存放三个月，三个月后无人认领就收走，有人认领就只要付清欠的房租就行。 价格心平气和，看样子是常年做进山猎人和收购者生意的，同时镇子上的人对外乡人的平淡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她指望半夜里有人来偷盗谋杀之类。 结果第一晚非常清静，连常见的召妓等都没有，倒是半夜凌晨的那顿宵夜人不少，因为这个时间起床或筋疲力尽、伤痕累累地回来很常见。 接着，在镇上屋顶间“遛弯”的她就看到了特产的真面目，是一种不太大的双脚四蹄动物，长毛、直角、短尾、温顺，或者说在夜间更加温顺，应该是批量养殖在山里牧场，就是自己没注意到。 第62章 行走天涯（二） 那三个人居然是屠夫。买家付了钱，就手脚非常利索地分工合作，一个半时辰就将两头牛分离出买家需要的皮毛和角，以及切割好的肉块。 毛皮和肉都要另外处理，所以买家拿到手以后去找其他作坊。 到了大早上，这些牛和其他痕迹就被抹去，仿佛昨晚的三处作坊一个旅店的热闹不存在，依旧是个平和安静的小镇。 那三个人在做完生意终于撑不住倒下睡觉。 “唉，那家伙死得挺可惜，他的手艺很好，大家可以早点休息。” “谁让他拿了好东西不交出来，死了也别怪我们。” “就是，要变成鬼就去找东家算账。” “……” “……” 因为语言问题，木兰只能大致判断他们谈话的内容与那个死者有关，而且这三个人也只是羡慕嫉妒恨的伙计，不是主谋。 只是，她对那个好东西很感兴趣，这应该是当地独有的说法，可能特指一件物品而不是泛称的值钱物件。 白天她没有出现在人前，只在傍晚做出出远门的样子，在旅店买一堆干粮。 出门照样没有人跟踪。 她在入夜后返回镇子，一路找到屠宰场的老板，居然也是粗制毛皮和初级日用品作坊的老板。这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没有找人说话，只是穿着皮革围裙和其他工匠一样干活，表面看不出来谋杀的动机。 木兰静静地用木系法术检查了一遍，然后就在主人屋的夹墙里找到了一株灵植，仙凡共用，药力年份过百年，修士的话起药效辅助作用但用处挺广，而凡人用的话，可治疗不少人的瘫痪、而且必须内外一起入药——如果药量把握不好，就是药死人不偿命的下场，更不用说这株矮小灌木状的植物上面有一丝不太美妙的气息。而且保存手法太差劲了！ 思考片刻，木兰转身往山里飞去。 以筑基圆满的速度和医修的特长，找了三天终于找到好些灵植，五十年以上的移栽，十到五十年以下的采摘一半，其中就包括与那着隐隐血腥味的灵植完全相同的类型，而且居然是罕见的异变品种。木兰用不同的医修手法检查了好几次，得到相同的结论后，干脆又削下一点点放进嘴里试一下。是的，有毒，或者说是强力消炎，她这样的修为，在丹药里少量加一点可辅助治疗阻滞型内伤、尤其是剑气或者毒性等造成的经脉损伤，但凡人服用的话在起药效的时候就被毒死了，因此只能外用，且疗效效果更佳，应该十分适合四肢麻木到萎缩发黑的严重症状。 她又找了两天，终于找到没有变异的那种，药效十几年，份量足、毒性小，凡人口服死不了。 返回身，再次进入那个老板家，将没有好好保存的百年灵植替换成十几年的那种。 然后，在那个谋杀案主谋的专用酒里加了点东西，用简易可移动隐匿阵就在边上盯着他喝下，在仆人们拿走后瞅着空档出手彻底清洁。那是杀人犯，不需要怜悯。 说实话，为了练习这个可移动的隐匿阵以方便出行，浪费了她很多看书的时间。不过效果挺好。 什么时候等她到了元婴后期，就可以自己隐身而不需要借助外物手段了。呃，元婴太远了，还是先考虑结丹的事情比较实际…… 离开那个镇子后，一路上人多了很多。 凡人。 贫富强弱不等。 木兰对凡人没有蝼蚁的观感。哪怕修仙者都死绝了，凡人可能还存活；当然很多时候修士能活命，凡人却可能一个不剩。她曾经想过修士搞科研的综合，但低阶的研究科学就不得不压缩修炼的时间、大大缩短自己的寿命，而高阶的要研究也是研究修行科技、绝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凡人凡物上。比如大规模杀伤武器，合体剑修足矣，元婴剑修则能灭一座百万人口城市，如果再来一叠五阶火龙符那就抵得上智能燃烧弹大轰炸了；飞机之类的，可以几千人待在空珠里传送，快速高效；宇宙飞船就更扯了，合体自己飞还更快些，走叶家星门则能够实现神话般的星际旅行；至于生活类科技，对她这样可以一年不吃不喝不排泄不睡觉不洗澡不上医院不需要点灯……百岁生日之后连时间日期都懒得看的医剑修而言，已非必需品。 蓝黑色的天穹，星月的光芒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细细的雨开始落下，落在叶片上发出极轻极密的簌簌声。四周既安静又不安静，远处的流水从没有间断过，昆虫和其他动物们则开始早起觅食，生命的争斗持续上演。再之后，早起做事的人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孩子们被吵醒时不悦地嘟哝着。呃，居然还有公鸡报晓，但音调与她记忆里的三段式不太一样。 忙碌，生机勃勃。 因为父母健康问题被全村家庭或欺负或嘲笑或无视，木兰对自己出生的村子没有任何好感，她本人因为过于强悍的脾气被村里妇人们批判为一辈子嫁不出去的野丫头——那些当面背后咒骂她居然敢打自家儿子的妇人们，包括她们的孩子全都死了，连孙辈都已老得做不动农活，而她还年轻力壮、有大把的未来时光。这也是修士一般不与凡人计较的主要原因：寿命不同，眼界自然不同。 沉下心境，木兰练剑时都没怎么用剑气，然后又花了一天两夜的时间修炼，体验了闭关苦修枯禅的感觉，居然还觉得意犹未尽——在心境可以的前提下她完全能够接受偶然坐枯禅，哪怕这种方式肯定不是剑修和多数法修常用的。 镇子上买的衣服质量不错，易磨损的地方都是皮革，以她现在变现出来的体重，只要不打斗、几个月也不会变成破布头。 这里普通居民的衣服比自己身上的差不少。 木兰又买了一身本地常见的简陋短外衣，将修为气势压到最低、敛息凝神，这样做的结果是，即使她没有隐匿地走在街道上，旁边的人也往往忽略她。 当然也有注意到她，并且还关注了一路的。 木兰对此人没有做任何事，只是一路走着，没有休息地连续、匀速、快走了大半天后，跟着的人没有体力跟下去了。 本地的天气逐渐变凉，却也始终没有到北方寒冬的程度。有四季，说明本星球的自转轴不是与恒星垂直或相平，而是因缘际会有个合理的角度……呵呵，资料上说不少特殊小世界气候始终不变、无法长期生存，那就是自转轴很“正常”的问题了。对了，修仙时空的宇宙，自己所知的天体物理和地理学还能继续适用吗？ 再过去，就是她一直怀疑的地方。 一个圆形平原。 有高品质的贵金属矿藏，记录都是凡物，不过因为开采年代太久而近乎废弃，被破坏的自然环境也大部分复原。即使大部分看不出来，但飞在半空就可以轻易看出来地理上的秘密。 陨石坑，还挺大。 可根据木兰的推测，这个陨石坑不可能只有凡物。因为风鸣界是修仙世界，有个叫罡风层的东西，普通的陨石很难顺利落地。所以她打算来证实一下。 回到地面，修炼了一晚，又避开所有智慧生灵——对，就是凡人——木兰用半生不熟的法术，沿着上千里的陨石坑周边，一圈圈地进行查验，效率奇低倒也十分有效。 这样的矿藏不会太深入地下，所以最终还是被她找到了两块原矿。 谢天谢地自己有空珠，还要庆幸一把自己坚持训练学习各系法术，不然她无法找到一个是风系、一个是类似生命系的物质，而且即使找到了也没法带走这两块巨石。 对着原地留下的大坑，她用宗门发给外出弟子的圈灵阵原地打坐恢复大半灵气，然后又用土系和木系法术将大坑弄得不那么奇怪，然后再返回阵中；直到将半储物袋的灵气球都用掉，灵气也能回复到安全的程度。 圈灵阵最适宜的用处是在缺少灵气的地方，用圈灵阵盘将灵气圈在小范围内，然后按照修为捏碎数量不等的灵气球，人工塑造一个临时灵气屋，让寻天宗剑修可以迅速恢复战斗力。灵气稀薄的地方非常不利修炼，难怪此处没有修仙门派家族。听说化神及以上可以用天地元气代替灵气来修炼，只是她连结丹都不知道在哪。 …… 陨石坑中定居的凡人压根没察觉有两个可能非常值钱的宝贝被人拿走——他们即使知道也没法使用、更没法卖钱，说不定还会引来灭族之祸。 木兰也没有留记号或是做其他多余的事，继续向东，绕过宽广的大洋再往南。她想在阳光下暖暖的海边呆一段时间，然后过一道海峡去南半球见识完全不同的大陆，直到自己无法应付的南极附近，再向西，然后从另一条线路回转，中间一些海的距离、筑基圆满还是可以过的。 不过再往前，就是风鸣界灵气最稀薄的区域之一，所以她修良了足足两天，灵气满满、装备充足还多买了两身凡布斗篷，然后才上路。 这片地区真的只适合寻天宗的剑修。贫瘠的丘陵高低不断，到处是大小碎石和尚未成为泥土的风化层，植被稀少、没有灵植，难以适合动植物生存，连凡人也最多在边缘地带开采石料。只有两条被牲畜走出来的窄道显示出其实这里也是有人路过的。木兰想起了去那个山脚镇子采购的商人，带着代步大牲口，穿着与当地不太一样的服装，成群结队地过来。 估计也正因为这片区域，让之前她路过的地方成为了比较独立的区域：没有被一个大国进行有效统治，货币混乱，物资基本都是当地产所以服装质地极度单一；居民们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得还算安稳，还有很多六十岁以上、衣着整齐还挺健康的人走在街道上。 木兰估摸着快要走出丘陵地带，停下用圈灵阵补充灵气，然后继续上路。 这次是沿着小道走了。仅仅一天后——根据玉简地图和教程估算五天后就能到下一块灵气稍微多一点点的地区——她“终于”碰到了传说中的拦路匪徒。 能为民除害，真是太棒了！ 木兰高高兴兴地拔剑冲上去，一点不浪费灵力凝出剑气，只用材质很不错的剑和自己的武技，就将十几个匪徒全部砍了。接着再循着痕迹找到丘陵边缘地带的匪窝，两百来号人，很好、没有被抓来的无辜人等，所以全杀，再将尸体集中在易燃物附近，一起烧了。她只带走食物、钱币和两身当地服装。 材质和样式果然与之前的不一样。 快速恢复灵气后，她背着剑，一身短打裤装，继续沿着商道走向凡人聚居地，跟着灵气浓度走。 路上开始有代步牲口，还有了畜拉车，而且越来越多。只是拉车的兽肯定不是她概念里的马或牛，车子也是有大有小、有站着有坐着，最有意思的一款类似狗拉雪橇——她对这种“古老”交通工具的认识仅限于曾经看过的图片，反正她上辈子成年后听说在极地已经绝迹了。 此外，田里的人、步行的人与车上的人服饰开始有了很大区别。这就是贫富？凡人的贫富差距！ 第63章 行走天涯（三） 木兰看过一路，觉得此地的农作物还算过得去，口粮、蔬菜、果树和家禽畜品种和数量与人口的比例勉强合理。 入秋了，作物接近成熟，不成片的地方蔬菜也是种得满满当当，即使穿着最糟糕的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很平和。 木兰将自己的装束改为皮革长背心和短皮靴，斜背长剑和布袋，看上去是一名云游的独行侠，性别看上去也像男的。 因为皮革有些旧但明显质地不错，剑鞘剑柄朴实无装饰但存在感满满，而靴子则是淡色厚底一看就不便宜。除了无扣背心是当地买的现成货、高价拿来的别人的定制品，其他其实都是宗门弟子衬衣便服，哪怕没有饰物、哪怕将修为用自制的符隐藏起来，她那身剽悍的气质配合高于普通凡人男子的身高，让人敬而远之。 木兰对自己的身高十分满意。虽说元婴以后可以简单调整外形而不需要借助一堆外物，可作为筑基女剑修，还是高一些的好。 身后是大型兽拉车经过的声音。木兰始终走在最右侧，当然不可能避让，或者说她以为不需要避让。 “咻——” 本地兽车用鞭大多是软木棍，配合各种口音喊声。但真的没见过长鞭。 “啪——” 皮革做的鞭子断了。 木兰继续向前走。 身后的兽车居然直冲过来。 她在快走途中突然停住，看起来像是要停下回头察看，其实是急速后退、换个角度，两道风系剑气拍过去。 两头拉车的兽发疯一样向右前方狂奔，木质车轮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碾过，在车夫惊呼、乘客尖叫声中倾斜栽倒，车里的一男一女还被发狂的大型牲口踩了两脚——没死就是。 木兰继续沿着主路走着，不看热闹也不逃跑。 她一时想不起来小说里的大侠是如何行事的，也不想在这样灵气稀薄的地方浪费时间，那就看见什么做什么！ 在宗门地图上，本地大概在一个凡人诸侯国的势力范围外围，没有国王，以部族为主。不过高阶修士闭个关的功夫，凡人王国兴许都改性了，连大型皇朝换人坐江山都是可能的。所以在木兰看来，如此鲜明的贫富差距，肯定不是宗族治理的地方。 从周围人的方言口语也可以看得出来，土话和“官话”有明显差距。还有些比较新、比较好的建筑外面有文字，不是玉简里示例的本地文字，是更东面另一种应用范围比较广的字体。 包括货币，听声音是合金，暗中用金系法术查看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有大的势力吞并了此处的土地人口和经济。 当然也许自己坐化前或结丹后，这里又换了统治层。 近中午，有一队十几个穿制服的人巡逻路过，带着不算精制的冷兵器，类似民兵或是私人武装？木兰无所谓地继续走，可惜前面是个颇大的城，要检查证件才让进。木兰可没有付钱或者找当地管理者麻烦的想法，早早就从主路转道去了山地的方向。 即使以木兰的脚程，一直到入夜才走到山间。山地居然以果树和一些一时无法分辨的植物为主，且坡地上还有不少亮灯的石屋木屋，甚至还有较大规模的建筑群。显然这是片相当好的土地，难怪会被大势力抢夺；之前那个匪窝中抄来的货币，一部分是本地通用式样，其他不是，可见这一带还是重要商道。 从坡顶望去才发现看到的那座城规模相当大，她沿着起伏的山麓一路走到半夜、居然接近了城池外墙。 城墙很高，明显有军事用途，但新旧不知，也不清楚是本地原来就有的、还是后来的统治者新造的——即使新造，应该也不是强力驱使本地居民放下粮田来筑墙，所以其实这里大概也已经稳定……了？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山脚通过。木兰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然后就见一群青壮穿着深色的短打，拿着各色用草绳缠绕的武器，脚底像是绑着草团，以一种奇怪的队形接近城墙。她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在隐匿阵内用圈灵阵迅速补充灵气，修炼了半个时辰才追上那群人。 城墙根有隐蔽通道入城，因为这些人慢慢地消失在地下。她施施然跟着最后几个人，在他们盖上伪装成乱石地面的盖子后，慢慢移开盖子，下地道、再移上盖子。地道里当然没有照明，空气里有一股油烛灭掉后的气味。她感应了下，没有隐形直接飞到地道的另一端。地道上方明显是城里没什么钱的居民集中居住的地方，巷子歪歪扭扭、房屋乱七八糟，巷子中还有不少人缩在树枝枯草搭的地窝里。木兰跳上屋顶——要不是她体现出的体重不重，所谓的房顶可能就会塌陷！ 那些人大概两百多，已经融入了这片区域，分散在各种建筑物和棚窝里。 又过了一会，快天亮前，居然又有一百多青壮从那个地道里出来。这回他们不仅带了兵器，还带了些货物，他们进了几个稍微好些的屋子里，过了片刻，其中三十几个人换了衣服、推着像是买卖用人力小车的东西鱼贯出来，像是出门做小生意。 木兰最终还是决定隐在一处牢固些的屋顶，试着在凡人聚居地屋顶修炼。 效果居然还可以！ 一个白天过去，城里很平静。入夜后，木兰一路“巡视”着这个城市。很明显，这是在旧址基础上扩大翻新筑墙后建成的新城，四个城门都关闭了；城里中心小广场边最大的一群建筑有大概平民区的四倍高度，灯火通明，还有不少卫士保卫。姑且称为城主府。另外，不少新建筑可能是办公仓储、以及贵族们居住的地方，最明显的就是停着的车辆都是大型兽拉车。倒是所谓贵族夜间在外行走的不多。 快半夜了，建筑里的人声乐声喧闹声减息，不少车辆又从少数几处大型建筑群落中离开。 渐渐的，城市开始睡着，但另一方面，这个城市的不平静开始了。 她看到几百名青壮，开始向自己盯着的这座最大的建筑群而来，手里肩上背后除了武器还有不少装备，但都没有带照明物地沿着建筑阴影小心走着。 木兰无意干涉凡人间的争斗。她活了一百零二年，凡人的四代就这样过去了，足够一个城市换两茬主人。 接着就是凡兵器的交手。 这简直是一面倒，堵住所有出入口，一部分人翻墙开门、从中心区域开始边放火边撤回，其他人抵御内外攻击。但因为是凌晨时分的有心算无心，城主府中的人大部分伤亡，很多看起来生活很好的人惊慌失措跑出来的时候被杀。等其他地方的贵族、卫士们发现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些攻击者已经按照事先的分工杀到他们各自的府邸里了——不少提前埋伏的青壮在这边动手的时候已经在其他几处翻墙、开门、放火。 不过一个半时辰，这座城市新建的繁华区域一片烟雾火光。接着明显是有城门被打开，更多各色衣着的男女老少拿着棍子、农具沿着主街冲进来，接手了城主府及周边所有新建筑。 大量城中的贵族和护卫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打杀，当然那些青壮和之后的农人们也有很多伤亡。 杀人的孩子和被杀的孩子…… 木兰垂眸，转身，离开。 凡人的世界和恩怨，她不参与。 与修仙者的世界只有强弱没有规则类似，凡人的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大小不等的争斗。这一点木兰最有发言权，从猿人到盛极而衰的没落……她所知道的凡人历史变迁规律，超过风鸣界任何一个智慧生灵。 所以她无视这片区域的武装变乱，继续沿着地图和灵气走。灵气不足真的挺讨厌。 再过去，是一条山脉边境线，至少制作手上这份地图玉简时还是，也许前几年变大了，现在风起云涌之下搞不好又小回去了。她一路上又碰到三处“兵荒马乱”，干脆掉头换一条通道，绕过本来要去瞅一眼的国都。 要经过的一整片陆地因为气候土地适宜居住，始终存在着大国小侯，却由于各种因素从未统一过；又因为灵气太过稀薄的缘故，当地人口的寿命不算很长，更没有修仙门派家族。 运气不错，咳，边境正在集结兵马，据说整条边境都被“封锁”了。 这里的封锁就是把山下道路堵住，禁止人员进出。 “喂，你是来从军的吗？”一名穿“制服”的人拦住木兰。可惜他的口音太方言化，木兰没听懂。 “你在说什么？”木兰学的是离开寻天宗地盘后第一个山脚镇子的方言。 鸡同鸭讲。 “谁听得懂这人说的是什么话？好像哪里听过。” “西北那里的人。你看他的衣服就知道，那里不出产好布料，但出好皮子。”另一个相同装扮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用着更蹩脚的方言问，“喂，你是商人吗？” “我刚卖掉两车牛角牛皮，想过来到处看看有没有带回去卖的东西。” “哦，我们这里产的酒和色布特别好，看到那个集市了吗？你可以去那边进货，别到对面，对面产的东西又贵又不好。” 木兰点头，表示大概听明白了。其实她连猜带蒙地才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些有组织的家伙其实态度挺好的。 她转身，往这人指点的方向而去。那里有个小城，城外原本应该都是市场的，现在明显是撤了大半，留下的都是本地人，说着同样的方言、彼此之间大都认识。木兰几乎没有犹豫地在一个摊位上买了两小瓶最贵的酒——瓶子估计是本地贱金属合金，长期盛酒弄不好会中毒——摊主高兴地送了一包当地一种肉食大牲畜的肉干，还在另一个摊位上买了一件深色织纹斗篷样式的外衣，比划着用从匪窝里抄来的一种贵金属货币付账，不贵，加起来只有身上的皮革背心的三成左右，难怪刚才那几个巡逻兵对自己很客气。 买完东西，木兰离开了这段边境，趁着天黑，从一条急流过河、进界山。 地图上标注的山很简单，可真的走进去了才知道其实是个占地相当大的狭长形山脉，有人居住。 而这些人快要饿死了。 …… 两双浅色、麻木的眸子正对上木兰没什么表情的脸。 眸子的主人是一对母女。她们正在挖着清晨山坡上的草茎。 这片山脉植被茂盛，但树木普遍不是很高。母女两个对木兰看了片刻，继续手上的活计，瘦小的母亲找到一根淡绿色的茎秆，然后给了更瘦小的女儿吃。 木兰默然了片刻，走远些，在一块大石头的这挡下，催收了一把自己储备的茎类口粮种子。她命名为救灾粮，结果救的是战乱。 这不是灵植，是凡物，所以每半个时辰一张催生符加一点点三等含灵水效果奇佳。 “你们过来。”木兰对那对面黄肌瘦快要饿死的母女招手，不过她的本地方言非常糟。母亲连警惕心都没有了，犹豫了会儿，就木然带着女儿慢慢走过来，她不知道木兰是女子，只晓得眼前的人很强壮，她们最好听话。她们身体亏虚但不致命，解决吃的问题就行了。 木兰握住女孩细如芦苇杆的手腕，沿着凡人的经脉用了一点点灵气给她调养。女孩的气色立即好了不少，她又照样给当母亲的调理，大人的情况要差不少。然后她转到石头后，摸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的一块木头，切成木碗，凝结出水，再加了几滴含灵水，转出来给精神大变样的母女俩喝。 这段时间的艰难生活留下的不良影响都除掉了。 她指了下茎类植物的叶子，“你们认清楚，然后来拔出来，过来，你们两个，拔出来……对。” 显然平时干活的母亲看到胖大的茎块时眼睛发亮。 “烤熟或者煮熟就可以吃了。”木兰指着茎块道。不过想到如果这母女俩在山上找吃了，不知道家里如何了，反正她们肯定无法靠自己活下去，只能叹息着找来树枝，点火，烤类似地瓜的代口粮——抱歉，她不知道如何在野地用凡物生火。 第64章 行走天涯（四） 母女二人家里丈夫和长子都被隔离在山下，而且悲惨的是一边一个。山上没有什么耕地，一般靠出产的几种菌菇以及木炭等与山下交换粮食衣物。这两个男丁已经母女不少邻居家的劳动力都在前几天带了山下很受欢迎的蘑菇出去卖，结果就没法回来。山上也有产一些禽蛋和蔬菜，但这段时间为了活命，几个并不隶属任何一国的山村中，能吃的东西和存粮都已经都吃完了，同村的男女老少一般还是会相互支援的，但大家都是等着蘑菇换口粮，家里食物本来就不多，现在虽不至于吃人，但也快集体饿死了。 木兰让吃饱后还揣了不少茎块在怀里的母女二人回去叫村民们来拔茎块，她自己则抓紧时间在各处好像比较隐蔽的地方大量施肥、灌溉含有少量灵气的水然后大把催生，同时取其中一部分熟透结出种子给当地村民作为备灾粮。 在力气不足的村民将信将疑地找过来前，她始终在修炼恢复。 精神饱满的母亲叫来同村不少人，倒是让女儿留在家节省体力。 “我一家家敲门，让每家都至少来一个人。”瘦弱的妇人讨好地冲着木兰笑。 “饿了，你向他们演示下怎么找、怎么吃。这片山林里有不少这种可以吃的东西。”木兰指指看起来一直没有熄灭的火堆，又递给妇人一个不小的布袋，连比划带说话地勉强沟通着。“这是我收集的种子，以后自己种，浇些水，你们以后好好活命。” “好好好！”妇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一定！一定！恩人你——” 木兰没等她说完，冲着其他饿得快走不动村民指了下可食用茎块的植株，然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她救这些饥民不为功德，只为本心。 想做就做了，理由都是多余的。 继续过去，很快就出了山。木兰在绝壁上练剑、在山洞中闭关修炼了三天，将各种情绪沉淀完毕，全身灵力充足，才继续上路。 再过去，是差不多的一处势力，一马平川的耕地、出产更多却面积不大，也所以这边在界山布下重兵，因为一旦此处有漏洞就不好收拾了。 至于界山山脉中的居民，因为两边都不算铁杆臣民、还有自己特有的生活方式，结果被两边统治者不约而同地抛弃了。 木兰是沿着界山一路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绕过这个小国的中心平原，过河，翻山，蹚沼泽，足足走了十天才绕到这个国家的边境，平原。 双方以平原中间的一条直线为界，界线由大大小小的石块组成，两边居民直接在石头上摆摊甚至相亲，热闹非凡。 界山那边的紧张对峙似乎对本地居民而言只是谈资之一，节日、水果、新生儿和刚搬出地窖的陈年酒才是大家关心的。 在木兰的认知里，寻天宗的凡人属地仍然达不到一个大国的标准。而这几个国充其量只能称为势力区域。可让人吃惊的是，这条笔直的界线据说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期间有过好几次血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而且即使两边居民的长相、语言、服饰甚至群众崇拜完全一样，却始终属于不同的势力。 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木兰被此地弄弄的欢乐气息感染，买了好几样本地特产食物和一套本地风格的长开衫裤装和一条用一层层绣花贴合而成的高级腰带，并由此兑换了不少本地小额货币。 她的空珠中灵植继续成长着，可惜因为严重缺乏富有灵气的厨余肥料而不再拥有超年份的药力。 得尽快离开灵气过分稀薄的地方了。 木兰按照地图，开始无视地形走直线。 不停歇，不逗留，不眠不休地走。 最多在下一个雪山顶或峡谷底或河湾边或沙丘上多看几眼苍茫壮观的自然景色。这肯定也是苦修的一种，也许类似苦行僧？不过看过的玉简资料里从来没有此类描述，估计大多数人会嫌太慢、太累、太不爽。可她是少见的医剑修，既然没有固定的修行方式，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灵气终于到了一个勉强能够接受的程度。 此地依然没有宗门或修仙家族，连邪修都不大会跑过来。倒是过了不宜大规模聚居的区域后，开始出现真正的国家，并且出现了她看到过的成体系、有历史传承的文字。 不，宗门玉简虽然只过时了“区区”十几年，边界线却又变了，这块“西部草原”已经不受“都城”控制了，被三个不同部族的首领控制着；部众们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听话甚至参与战斗，大部分时候大家自由自在地带着牲畜家人们到处迁移或居住——在正常的年份如天堂般宁静安逸，降水或其他生存条件不正常的时候只能去依附大首领们求不饿死。 “客人要来一碗甜水吗？我家的水可甜了！” “新鲜出炉的烤肉！肥滋滋地流口水！” “果子！果子！山上的果子！” “要看美人儿跳舞的快过来！” “……” “……” 草地集市的热情是无障碍的。越是接近首领控制的区域，农工商业越发达，尤其是一座座石头城堡外是天然的露天大市场，毛皮为主、布料为辅的服装穿在男子女子的身上都很帅气。 木兰想，自己还是更喜欢这类豪气的地方，哪怕死也死得痛快豪气。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胸膛要向着枪炮敞开；而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得稍嫌软弱了些。 木兰身上的衣服是在界山附近的集市上买的，所以本地一个“有见识”的老商人猜测她大概来自于何方，很是佩服她居然走了那么远的路、并且深信她背后还有一个实力不错的商队，所以竭尽所能地向她推销。木兰无所谓地买了不少，包了一个大包裹背在身后，转入一个转角的摊位侧后方时布了个简易隐匿阵，这样人们都不会认为她原地消失了；迈入空珠，将东西堆在小楼一楼的小客厅墙角，再换下套了几个月的两层外衣，然后在宗门弟子练功衬衣外面套了草地风格的长袍。 嗯，不错，是自己喜欢的本地风格。 离开这片爽快的地域，越往中心地带去，人烟越是稠密。木兰犹豫了下，还是顺从本心，朝着灵气稍微好一些的地方走直线。 每走六天六夜就停下练剑、修炼一天一夜。木兰开始觉得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总是缺一点什么，但是超过这个时间自己就无法继续入静了，必须停下做点什么，比如种植。修为越上去，修炼的时间就可以越长，到了金丹应该可以闭关十天，而仙人的话随便一次修炼就可以几百年不出现，闭关千年都很正常，即使是剑仙本质也是道修，也不是一直能用舞剑或战斗代替修炼的。 两条腿走路和用剑气飞行是两回事，以相对缓慢的速度看周围的景致，和人。 嗯，木兰对于可以使用剑气代替飞剑飞行的方式满意得不得了，这就是剑修的本事啊！ 走过半个月，就明显感到村庄、城镇变得不一样了，更整齐、更严谨，几乎没有大片空地，每一处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哪怕是三步见方的土地都种了不少蔬菜加餐。而，再也没有石头墙外野蛮生长的摊位组成的集市，一律是井井有条、估计也是收税的店铺，哪怕是路边摊也是整整齐齐的，除非一些走街串巷的老人儿童才能不受管理地买卖些小东西。 对，青壮年是受到管理的，严格管理。 木兰对这种严厉并不反感，因为街道上没有什么垃圾，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跟在自己身后、得费点劲甩脱，更不会背后有人抽自己鞭子、因为人和车马走的道不一样。 不过在走了一段管理规范的地方之后，她走直线、翻山跳崖地过几道深沟跑到另一块区域，顿时又不对了。 倒不是说此地脏乱差，而是井井有条得奇怪，一眼看上去整齐划一的奇怪。对，统一着装、统一劳动、统一吃饭、统一后勤……的军事化管理。是了，横平竖直的农田里都是相同背心中裤的劳力在做播种施肥浇水的活，来送吃喝的都是中老年妇女，送农具、灌水桶、赶牲口等打下手的是半大孩童。平时务农，战时作战，而且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嗯，军屯。 木兰在树顶打坐了一天，处于半警惕半修炼状态，灵力恢复后则轻巧地从农田上走直线。这些作物生长得不错，土壤也没有因为过度种植而变贫瘠、显然是注意长期施肥甚至有轮种制度。而且现在本地应该是冬季，又不是热带地区，那么这个播种应该算是过冬的植物了。 夜半时分，木兰走过田地、屋舍、矮墙。然后暂停。 前方！ 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大片金属反光。 这么久，她第一次看见金属防护装备，即使只是镶嵌的护心甲片、凡铁。虽说她即使不用剑气也能一剑让至少五个人失去战斗力，但对普通凡人而言已是不可摧的存在了。 五千多名，青壮，呃，男女。对了，她也是头一回看见凡人女兵，其装备比男兵还要好，骑兽、头盔、半身甲、远距离弩弓，看来是作为远距长弓手而非短兵相接的消耗品存在。 木兰平静地看着这些人和兽脚底绑草、向着自己来时的那片山峰而去，默默跟在后面。 凌晨时，这些人已经进入高耸的、绝对不适合传统行军的石林区，在峭壁的遮挡下就着河水吃干粮休息。她则坐在高高石峰顶端，俯视数千黑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看到什么。这是冷兵器时代万人级的偷袭战，对筑基圆满及以上的修士不具有可看性和可参考性。 可她顺从本心，留下了。 直到入夜后，前导士兵打开伪装的山石，架上事先准备好的浮桥，一个时辰内这些士兵就到了山的另一头。 而且继续潜行。 天亮的时候，那些士兵已经冲得看不到了。而新的一批士兵沿着山路和浮桥也跟了上来，数量也差不多五千，但装备和精气神略差了些。 而山的这边，田地里已经没有人，连片的房子里也没有炊烟，聚居地里家禽畜的声音都消失了。木兰慢吞吞一路跟上。 没见到乱七八糟的尸体。村庄里倒是一片恐慌。村人远远看着木兰一身外地衣服地晃荡，还好心地叫着，“别往前走啊！前面过兵了！不知道哪里的兵！” 木兰听不太明白对方的土话，但能够理解其意思，笑着点头挥手，还将一只受惊乱窜的家畜赶回去。 一万步兵，大概能占领一个城的范围了。但是攻打有防备的城池是不足的。 她沿着大队士兵经过的痕迹慢慢向前，居然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一座明显已经易主的城市。 站岗的已经换成她看到的那类装束，但目前还不禁止出入。 于是木兰就进了城，守卫一看她的相貌装束、一听她带着蹩脚西部草地口音的方言，就知道不是本地人，二话不说，连入城费都没收。 其他人也不收，只是要检查携带的物品。 倒是有一队风尘仆仆却妆点得花枝招展的大型兽车一路过来，被士兵们毫不客气地围上带走了。车里女人们的尖叫怒骂声极为明显。 木兰一路进城，能察觉有血气，但不浓；地面墙上的痕迹也不多，更没有堆积的尸体。她转了一圈，找到一家卖农产品而没有关门的店铺，买了店里仅有的几种作物种子和一罐本地特产类似蜂糖的东西，然后踏入店铺隔壁的旅店。 旅店经历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现在心情平静下来。不少住客还跟木兰打听，见她西边过来的独行侠模样，完全信了她的说辞。 “……哦，我知道，那是城主家二少爷的家属，她们的车子是淡蓝底花纹，还喜欢点缀真假花儿。” “呸！又不是真的少爷夫人，不然怎么会回城里而不是跑去国都。就说这一家子黑心收税的家伙没好人，多征的钱都花在女人庶子身上了……” “你们居然不关心谁打赢了？” “谁少收税我就拥戴谁！” “……” “……” 第65章 行走天涯（五） 热烈的讨论声中，木兰订了一晚上一间顶楼的套房间，听说是最好的屋子。她好奇地跟着店员上楼，然后无语地看着一桌一椅一席一盆一便桶，以及没有百叶窗只有一块布遮着的临街“窗口”、真的就是一个口子！这就是一明一暗的观景套房？若不是窗子的位置非常好，普通人站在椅子上可以看清楚四分之一个城市，她真的认为店家宰外地客宰得太过分了。 不过之后又有仆妇过来打扫，铺上被褥椅垫、送来两个小凳和一大盒子晚饭，另外有伙计爬三层楼梯送上两盆热水。如此殷勤体贴，稍微让提前预付一天房费的住客心情好一点。只是看着里面不知名的蔬菜肉食和面食，以及一把木勺……哪怕是一盒子灵食她也不敢碰，等会全部做成厨余肥料好了。 木兰当然不会也不能拒绝这些东西，不然会显得她有问题。但她也没有愉快的表情，只平静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天黑了，城里只有稀疏的灯光。木兰闩上门，想了下还用桌子抵在向里开的门上，再留下自制的无品阶示警符，然后打坐修炼半个时辰后就从窗口跳上屋顶。 客栈大堂里，兴奋紧张的住客仍然压低嗓门在那里热烈讨论。街上已经不允许走动，但这规定对木兰无效。 她在城里晃了一圈，秩序井然得让人惊讶。民众们除了受惊，并没有受到什么妨碍。 这不太合理啊，战场在哪？ 仗着周边环境灵气浓度稍微高了些，她飞去了直觉的方向——半个时辰后，在另一个城的不远处，她看到了焚烧后的战场。双方打得不算太激烈，但那个城并未易主，双方处于对峙阶段。 木兰对这个数量级的凡人步兵作战没有太大兴趣，一看营垒就知道他们的等级。她又飞了回来，直接飞进房间窗户。 正好门外走廊来了不速之客。木兰将桌子移回原处，剑连鞘握在手上，极快地开门站在对方面前。她刻意用了一些修为威压，加上身高、武器和利落的装束，将对方压迫得坐倒在地。 小偷？持匕首的小偷？ 木兰挑眉，将这个样子畏缩，腰间、靴底和袖子里的武器却不太畏缩的家伙拎起来直接扔下楼。 这种拎起脖子当小动物一样往下扔的作风镇住了一楼所有看热闹的看客。楼上那家伙有钱又有本事，还是洗洗睡。掌柜和伙计用当地土话骂骂咧咧地将摔得半死的家伙架出去善后。 木兰懒得理会店家和盗贼之间的关系，她窗边打坐了半夜半天，然后走人。 这个世界并未脱离她对社会人性的认知。 寻天宗才是特例。 继续走直线，秩序更为崩盘。她又看到了两处装备与之前都不相同的士兵在厮杀，看来这个曾经标注为统一国家的区域已经陷入混乱的互相征伐状态，但是整体上对平民的伤害并不算大，双方一般会谨慎地维持原有的经济和社会秩序。 这样走过半个冬天，从斜线经过这个陷入混乱的国度，是让修士心情愉快、对凡人不算宜居的高山深峡湍流，不过不是雪原。而且灵气在可以接受的下限，同时开始有了修士的遗迹——不是痕迹，是很久远的留下的火系与风系法术的残留，当时的修士肯定在元婴及以上，而且年代相当古老。 木兰乐颠颠地边考古、边修炼。 这里的日出日落与海岸的完全不同。蓝黑色的夜幕中出现一点昏亮，越来越高、越来越亮，接着金光在云海中铺展开来，最后才突然跃上云层。到傍晚时分，天色依然是红亮的，如果没有灰色雨云，夕阳的亮度会逐渐减弱，最终因其隐退而四周全黑，此时星光月光还不明显，四围的高低山峰显现出一幅很特别的画面。 这也算是闭关修炼的一种方式？ 木兰在一处如笔杆的绝壁山顶呆了足足一个半月，要不是这个难得的自然奇观快被她练剑练得塌了，她还不舍得离开。 在绝壁悬崖间练剑的感觉真是棒透了！以后回宗门就要找这样的地方闭关。 离开山地，重回人世，一时感慨。山区地带的凡人生活很不宽裕，应该说是很艰难。 木兰又花点时间感受研究询问本地的降水之类，翻找出另一种根茎类救灾口粮种子、在各处大规模栽种催生，然后半生不熟地跟当地人连比划带沟通，教他们如何找、如何吃、如何种植。 她完全不知道那食物的口感，只知道淀粉含量不低，虽然不加辅料和调味不会好吃，但至少可以不让人饿死，而且可以保持水土。至于植株会不会退化之类，那就不是她现在可以知道的——两百年后自己如果没死的话，倒是可以过来看看。 话说，能活上三百年，很了不起呢！三百年，那么多时间，可以做那么多事！ 木兰深吸一口气，脑袋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之前的什么读书啊晋阶啊考证啊，真是生生把自己的路限制住了。 几百年时光，觉得对了就去做、想去看看就去看，如果倒霉死了也争取死得豪迈，快意人生不就是如此嘛！ 呵，走！用脚丈量行星一周！ 她又亢奋异常地连续走了几天，居然没有觉得累。 结果一头撞进……呃，犯罪现场？ 她下意识地一道剑气过去，将一堆叮叮当当的武器都打落或打飞，但人一个没有伤。因为她不知道哪一方是加害者、哪一方是受害者。只是，被打杀的一方有儿童，她天然地偏向弱势那一方。不论什么犯罪，都不应该判处十四岁以下的小孩死刑——除非是小孩壳子里装了大人的性格记忆。 她长剑在手，学过的东边通用方言冷冷地道，“不准在我面前屠杀儿童。” 剑光并不闪亮，而是一种哑光效果，剑柄剑鞘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并不是很值钱的样子。但因为持剑人身形剑法快得根本看不清——其实真的没有人影，而是剑气——双方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接着她的口音引来最大程度的关注。 “阁下到我国来可有文书？为何阻止我等执行公务？”穿类似服饰、拿类似武器的三十几个人，没有任何身份标识，年纪都是二十到四十之间，男，身材健壮有力。领头的年纪看起来最大，接近四十、长相端正，气势在一队人中最强，可也就是凡人武士的气势。他讲的话与木兰的是同一系统，但发音语法略有不同，文字书写也肯定有区别。不过修士们懒得去研究。 “公务？在荒山野岭杀小孩？我没听说过哪一国的律法有如此规定。所以你们是违法杀人。”木兰挥挥手，下了决定，“谁再动武器，我就废了谁。现在，给我回你们上司那里，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个首领犹豫片刻，打个手势撤退。 应该不是真的撤，而是看情形再说。 木兰不介意废一批杀害儿童，尤其是女童的凡人。所以她平静地看了看那些人离去的方向，转头问被追杀的男女老幼，“你们为什么被追杀？” 真是好问题。 权力斗争的失败者。 而且教养不错，口音和她的口音差不多。 “山的那边也在争战，至少有五方势力打起来了。而且那里管得很严，一群外乡人过去肯定被抓起来。建议你们还是化整为零隐藏起来。” “壮士，我们愿意拿出身上全部财物，就求你护送我们去外祖家。”一名青年跪地恳求。 “追杀你们的人估计知道？会不会守在那里？”不是她乱恐吓，另一方的实力相当强悍。 “……” “我还是那一句，建议你们化整为零，而且别去偏僻村庄，因为那里外来人屈指可数。不过你们在若干年后倒是可以找个小地方建一个新村子。我不需要钱财，你们也付不起雇佣我的费用，但看在你们还带着女孩子逃跑的份上，我会替你们解决那些追兵。”木兰估算着那些人会派人通风报信，但没有信鸽之类的“即时通讯工具”，更没有寻天宗那类的手持式神识对讲机，所以她在伪纳戒里翻出来之前为了掩人耳目而一路买的吃穿用品皮革首饰等等，以及一大把邻国的贵金属货币，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交给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几个老人，然后用了少许灵力、一路奔往那些追兵的方向。她真心对凡人的恩怨没有感觉。 除了老幼视线，她直接用飞的。 果然，那群人，已经派出了两个人用骑兽一路奔向同一个方向。一道剑气下去，没有杀死，只是将两人打伤、摔倒在地。不过他们能否好好地回去就不一定了。 然后再折回去，木兰用上简易隐匿阵，在那些人商量战术的时候每人来一掌，保证再也没有追杀妇孺的战斗力。 做完这一切，继续走。 按照她的路线，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稍微有点慢。关键是越到后面越有可能遇到修士，甚至中间还会经过几个中小宗门和家族的地盘，碰到什么事情更难说了。 这里的城镇乡村就有了她概念中的样子了。看来早前那块过于秩序井然的地方不正常——记忆里类似秩序的斯巴达好像存在了一段时间，可惜因为人口太少、地盘太小，后来被一口吞了，似乎那些被卖作奴隶的市民价格比其他城邦的奴隶低？ 木兰真的觉得过一两百年是应该再走一遍看看后续的故事，这种亲眼见证历史的感觉挺不错。活得久，虽然没法吃喝享乐，但还是件很棒的事。 木兰一路上高高兴兴地剿灭了两处打劫和拐卖人口的匪窝，弄到不少贵金属货币，还在一处村庄边缘找到两种活力十足的灵植，不客气地移栽入自己的空珠。 对了，自己什么时候把找灵植的事情丢一边了？！ 赶紧的，木兰又绕了一大圈，在生态环境很好的地方晃悠，又找到三种。她读的药典里是作为仙凡共用的存在，不过凡间似乎不是很重视？她又转头找城市，找药铺书铺买医药典籍。 结果，没得卖！ 真是活见鬼。 “这医书只有在医道馆里才有，大夫也都是那里出来的。” 药铺里的人说话口音还能听懂，就是医道馆这样的专有名词超出木兰的语言理解能力。 “那你们平时如何给药？” “药？有方子啊！” “你们铺子里有大夫吗？” “有啊有啊，都是医道馆里出来的大夫。不过，壮士，小的看您不像是……身体有恙的人？” “我在山里发现不少草药，有些当地乡亲拿来外敷，还有的煮水喝。有的吃好了，有的吃死了，所以我想知道什么药有什么用，” “没有没有，小店里是没有的。只有医道馆才有。” “……多谢了，不行我去医道馆拜师，可以不？” “这倒是可以！只要识字、想学医的，都可以去学，五年以后考出师就能行医，学十年的可以开医馆。” 年已中年的铺子伙计讲了这么多，还是忍不住向木兰推销了几款解毒药。木兰二话不说地捏下一小块附近国家通行的贵金属货币，在伙计掩饰不住的愉快中买了最贵的那款。她感应到了这瓶药丸里有她之前采的一种多年生灵植的根茎，所以还“虚心”请教了服用方法。 接着她循着空气中隐隐的药味，花了两个时辰，在城外的一个卫星小镇上找到了医馆。这个小镇有三家医馆，门面都非常小，但里面挺大，居然都住了好几个病患，除了大夫还有不少助手，似学徒又似仆役。 木兰直接隐匿身形，潜入三家医馆，靠着书墨和驱虫粉的味道，找到了不少书籍。 真是活见鬼，每家都有三四柜子书，全部锁得好好的不让人靠近。 这是要她“住”一段时间的意思啊！ 第66章 行走天涯（六） 纸质的、保存得一般的书册，即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一天也就是看个十几二十本，因为不少东西需要记录，还碰到很多语法问题，严重拖慢了进度。 木兰找了家生意最好的医馆，学着用神识开合凡人的金属锁，就在放书的房间附近房顶，用上隐匿阵盘，足足呆了两个月才将这些人的医药书籍看完，其中有半个月还是在研究语法问题，甚至不得不冒充病患家属去请教。当地的大夫看在贵金属给得多的份上讲了不少。 比如这个医道馆制度。 说是几百上千年前，本地由一群巫医把持，有些巫医是好人，而有些则经常害死人、甚至还有教唆杀人的。后来当地出了一位王，将巫医一夜之间全部抓起来，还从外地找来一些真正的医生，当时有十年左右吃药、以抵消民众对失去巫医的恐慌心理，不过也出现了因为吃药不要钱而吃多了死掉的蠢蛋，这些枉死的差点还成为巫医反扑的理由，但后来那位王铁腕杀了所以的巫医，还建立了医道馆系统培养大夫——医道馆之外的都是假货。之后即使换了好几茬统治者，医道馆制度仍然保留至今。 现在医道馆是一群六十岁以上、有名有钱的老大夫说了算，同时他们也是最高等级的授课老师，如果得罪了他们就不能学医和行医。 木兰声称自己住在边境山区打猎为生、一辈子没看过医生，这也是当地常见的，大夫看在钱 的份上也就信了。但她提出要找位女大夫为老母亲看身体就不行了，大夫说医道馆不收女学生、没有女大夫，女性生病有医婆医女自成体系，至于生产——女人生孩子还要大夫做什么？木兰被这位大夫理直气壮的言论堵得无言以对。她出生的村里也是这样的，大夫都是男的，女人生孩子都靠产婆医婆，只有城里才受修士影响有女医师；要不是寻天宗附属地，村子里甚至还会有巫婆巫师。 木兰愣了会告辞出来，再次跳上另一个医馆的屋顶。呃，这里居然收治了两屋子女病人，还有女仆帮忙照顾，嗯，大夫来为女病人看诊也不见婆婆丈夫甚至儿子要求女性自杀之类的荒唐事。好，她脑袋里的年代错乱了，她以为这里与自己记忆里的历史上某个十三点年代差不多，也或者她的记忆本身是有问题的、与小说重合了。 带着满肚子疑问，她继续看医书。 不得不说，凡人又不都是蠢蛋，绝大部分的判断和用药都是有道理的，只有少数存在问题，比如癔症居然用金属矿物粉末，延寿药深受巫医而非道修的影响，而且还有“鬼术”这种跟鬼修半点关系也没有的玩意——与邪修也没关系。但总体的药力把握还是对的。 唯一让人不爽的是没有女医生，还让一堆老头把持本地的医药界。 翻到第三间医馆，呵呵，居然还有壮阳御女术，而且这里的客人也有些杂。 木兰回看着街道上因为天气热而打扮得清凉美丽的女性，有些明白医道馆能存在那么久、又由老头操控是怎么回事，直接扭头走人。 再花两个月时间，将能找到且能移栽的灵植都搜罗一些走。两种水生植物直接用实验室、含灵水和培养液种植，结果一个月内疚肉眼可见地生长迅速繁茂，就等着或开花或结果了。 离开这个小国，继续走直线。 因为地理位置越发偏南，估摸着已经接近本行星的回归线，即使深秋，白日依旧长、天气仍然热。木兰一身练功用月白色长衬衣长裤、深色单鞋，卷起袖子、半长头发扎起，看起来和当地土着差不多，最多凑近了看布料完全不一样。她是想见识南北回归线和南北亚热带的，但地图上她要经过的热带似乎不是以丛林沙漠海洋为主的样子，反而可能有很多是高原，而且没有比如山海器盟这样像样的中等门派，更没有寻天宗的势力——没有宗门后盾，也不需要顾虑。 奇怪的是，灵植的品种反而变多了，应该说动植物的品种整体变多了。 木兰在动植物丰富、人烟并不稠密的区域里撒开蹄子的跑，练剑、修炼，当植培师，练习……生命系魔法、不，法术。如果不是惦记着比生命汲取术好用得多的厨余肥料、以及晋阶时必不可少的灵气屋，她都想常住下来了。 对着满山满谷生机勃勃的植株连用好多个木系法术，指尖慢慢凝出拟态成绿色液体的生机精华，然后再融进含灵水里，用风系和水系法术均匀地灌溉空珠的大片耕地。如果不是空珠，那么这种“施肥”灌溉的效果极差、因为种植物还没吸收就散了大半进空气中，但因为在一个理论上封闭的空间内，所以这些精华不会浪费，最终仍然会反馈到空珠的主人和其中的植物。 下一回这的施肥灌溉就要换一块地方了，不然此处动植物会受严重影响，因为她刚才就直接杀死了大量不熟悉的昆虫及虫卵，虽然被剥夺生命力的大部分虫子对动植物不利，但肯定还有不少益虫的数量受损。 祸害了大片原生态地域，也仅仅是提升了空珠内灵植一年左右的药力年限。木兰此时才深刻意识到之前自己做的厨余肥料的重要性。 所以她修正了行走轨迹，无视山高水急的走直线，直往热带高原而去。 温度没有变高，是海拔提升了，而且海拔落差很大，高山裂谷甚至远古火山喷发的遗迹非常明显，甚至还有一处废弃的古代人类遗址，连骨头化石都找不到。木兰忍不住多呆了十几天，过了一把考古瘾，找出这个遗址的文明程度一般般，金属冶炼与应用不如前面经过的国家，语言文字与现今的也不一样。至于废弃原因很可能是巨大地质变化带来的灾难或气候变迁。 而最后，她做了一件其实很不好的事，用这个遗迹来验证自己的剑气实力——最后这个遗迹彻底成了废墟。 看着碎成渣的废墟，木兰若有所思。之前自己练习的各系剑气，对她而言类似复习各系各种法术，是作为工具而非毕生只修一道剑气的那种纯粹——这也是自己的四灵根决定的——现在看来，各系剑气之间的联系并非割裂关系，因为她用了所有练过的剑招剑气来“对付”遗迹，除了施法时的难易程度不太一样，将砂石粉碎的效果居然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剑气本质是相同的，只是需要的条件、表现出的效果不同而已？ 带着满肚子疑惑，她沿着直线走过一个的热带雨林地带，“略过”两个小国，斜入一个海拔偏高、地形复杂的贫困大国。 说大国，是针对面积的大，人口却因为耕地粮食包括水源的问题并不多。因此这个国家只在有淡水源和平坦耕地的地方有一批中等城市，其他地方最多是部落聚居。其出产的矿产资源居然在寻天宗的地图里有标注，是几种修士炼器用的辅料，别管用途如何，反正价格不高，嗯，其中一种是用来做灯丝的，不是钨，但应该是类似的金属物质。只是这种开采全部是中高阶修士亲自动手，一次性采完半个矿的那种。因为修为技术和生活条件的巨大差异，当地人别说使用，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如何开采地下数十米的某种金属、并且安全提炼出来。 只，本地不会有寻天宗的人常驻。 木兰也不会寻矿更不会提炼，准确地说她对金属矿产完全无知。但这并不等于她找不到不是那么深的金属矿藏。见鬼，这里有矿，可为什么之前来开采的前辈放着不理呢？ 木兰从地下潜入一个窄洞，将无意间“撞见”的一处小型金属矿脉挖了一块出来，费力地用炼金术、不，金系法术加炼器手法提炼出了……和之前用的货币一样的贵金属？但再“贵”，也是凡间的贵，对修士无意义，倒是对之后的历练有点用处。所以她停留了三天，弄了不少贵金属，这样看到别人用的货币，自己加工一下外形就行了。说起来谁拿到她给的钱谁赚了，因为她亲手提炼的金属纯度肯定比流通用的货币高得多。 可这是给她打了个提醒，除了灵植，不妨看看有没有修士可用的矿。即使挖不了，也可以告诉宗门换点奖励什么的。 热带高原的植物没有木兰想象的丰富。她干脆修改了路线，打算直接渡海峡继续往南。 黑色的狰狞的岩石，灰色的怒吼的海水，百里无人烟，连海鸟都不见。 木兰目瞪口呆。等感应到大雨的气息才反应过来。 这里的海，下起雨来就是如此，无人欣赏此处的海是有原因的啊！ 等了三天，雨也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飞到空中，以筑基后期的目力，她还是一点都看不到对岸的样子，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所处的地点是否是可以渡过海峡。 这就有些小小的麻烦了。 木兰一边等天气变好，一边把空珠里一时犹豫没弄掉的火灵木砍了一半，用剑气切成小小独木舟的样子，勉强塞进伪纳戒——再大一点就弄不进去了，伪纳戒毕竟与正经纳戒不能比，何况纳戒里还有三六九等。 这是灵木，但还是可以浮在水面上的。木兰自然不可能只靠独木舟渡海，她只是找个备选方案罢了，而且还要准备好别搞错方向或者飘远了，那就得在海上呆很久。若不是海里能一口吃掉筑基后期剑修的妖兽基本不在这附近水域出现，她还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改变主意原路返回。 灰蒙蒙的海突然有一天晚上变得星光璀璨。天放晴了。 木兰只犹豫了十秒钟，就按照自己估算的方向，还摸出多年不吃快过期的份例补灵丹和一等含灵水备用，义无反顾地走下海岸线。 游入大海。 对，就是用游的。游过海峡，多酷啊！ 凡人如果没有一支后勤队伍在侧随时支援，这么干肯定死翘翘。木兰是活了一百零三年的修士，还是实力最强的剑修。即使宗门地图的比例画错了两倍，她还是可以一口气游过去的——如果三倍及以上，咳，独木舟先拿出来，然后去空珠休息吃补灵丹，然后……边吃补灵丹边飞过去！最倒霉的就是拿出空珠，沉入海底的时候人进空珠，每次都在海底休息，直到找到陆地——希望没有不长眼的鱼把空珠吞下去。 瞧，她光是预案就做了三套。 信心满满的木兰游到第五天就被汹涌翻滚的海浪打败了。不过好消息是她忍无可忍地飞到半空时看到了陆地。 最终她还是坐上了独木舟，吃下补灵丹，同时还随着浪头飞上几十米高空。在掉下的瞬间她收起独木舟，然后御飞剑飞向陆地。 她可以用剑气飞，但是比用飞剑稍微费力一点。 等快到陆地时，她找了个石峰，飞快地冲过去。为了节省体力灵力，她都没有费劲维持干爽，所以整个人就是从盐水里腌过一样惨，急需将自己打理干净。 她喝了一大口二等含灵水，然后摊在巨石上歇了会儿，才起来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弄干。再仔细感应了下附近没有人，将空珠放到一个土凹坑，再加个隐匿阵，不然被人捡走就搞笑了。一切做完，木兰才爬进空珠内的二层小楼，躺了半天再起来料理自己的田。 做完农活，一碗冰淇淋加一壶灵茶，这才缓过这口气。 哈，宗门的地图比例差了四倍！ 第67章 行走天涯（七） 要不是因为空珠外有隐匿阵，木兰根本不会出去。 这个海滩和对岸的完全不同，是平缓的滩涂。还有人，不少的人。 自己过来的时候好像是傍晚，没有人。但现在是晚上，居然那么多人？ 木兰好奇地看了半晌，才发现这些是当地人，男女老少齐齐出动，每人都带着桶，在滩涂上挖掘蛋白质来源。不久之后，潮水开始涨起来，他们带着或多或少的收获又朝着两个方向离开。 应该这两个方向都有居住区。 还有，地图上这里“估计”是陆地，但不排除标注错误或者自己游错方向到了岛屿。可不论如何，当地人的服装很正常，看来即使是岛屿也不会与内陆距离太远，自己不需要像来的时候那样狼狈了。 等人走干净，木兰还特意到海水里看了下，意外地找到海生灵植。她犹豫了一会，干脆在空珠里挖了个坑、岩化四周，出来用水系法术“搬”了很多海水进空珠，用火系法术蒸干获得大量海盐，再继续来海边、轻易地凝了足够的纯水注入空珠中的岩化坑，加盐，加含灵水和叶家巷买的培养土，但生机精华一时没有来源。最后，将海生灵植移栽进空珠。 做完这些，已经凌晨，一批渔船开始出海。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来找蛋白质的凡人居然再次出现！而且以老人小孩为主，中间的劳动力都没有——他们很可能以家族为单位出海去了。 木兰只好回到巨石顶上，摆好隐匿阵，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海洋虽说广袤富饶，但这是指整体上的数量多，平均面积上的资源绝对稀少，对生灵尤其是智慧生灵来说其实是很贫乏的，海边的平民如果不能解决人工养殖和运输的问题就只能艰难维生。看那些小孩子们甚至为了一条虫类而差点打起来就知道，海滨生活并非是天天有海鲜吃、有海景看的幸福。 木兰看着涨潮后这些老少离开海滩，然后傍晚又出现在此觅食。等他们离开后，她跳下巨石，绕了一圈。 这里果然是个面积不大不小的海岛，有三个勉强称为村子的聚居地和两个港口，一个靠近陆地、一个面向大海，以凡人的脚程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要走两个时辰，而且岛上显然没有代步大牲畜，连家禽都没有，口粮更是无法种植，最多只有房前屋后的一些菜地，其他要么是灌木丛、要么是石头堆，每个村子大概有两三口淡水井作为水源。她还看到一艘小船在连夜卸货、装货，然后在半夜里就起锚，向陆地行去。 那些灌木完全是自然生长，有砍的痕迹，很可能是当成燃料了。木兰每过一处灌木集中生长的地方，就先提取不少生机精华用来灌溉她的空珠，然后在其他空地撒了不少可食用根茎的种子、催生，结果后继续栽种。除了补充自己保存的种子，其他的都在岛上到处种，其中不少特意将勉强可以吃的茎块提到几乎出露土层的地方，以引起当地居民的注意。 天亮时，她累得将隐匿阵直接布在乱石堆，拿出许久没用的多地形多功能变形担架、组成一小块打坐垫子，然后就地恢复灵气。这是她第一回在凡人来往的乱石地面修炼，有少许风险，但不失为一种训练——至少她自己认为是训练。上回听宗门的师长讲解修炼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修炼到入夜、将消耗补回去，木兰直接飞往背向大海陆地……地图真是太不适合练气了，这是一片群岛。对面的陆地是个还略小的岛屿。 木兰郁闷地原本想直接飞过，但稍一犹豫仍然在这个面积小但植被明显茂密不少的岛上晃了一圈，这一晃就发现了一种适应海洋气候的灵植，是一种蓝绿色的苔藓状植物，宗门药典里没有。她用各种方式、包括嘴巴嚼来确定植物的特性，惊讶地发现这种水汽浓郁环境下生长、不怕热带飓风的苔藓是温热性质的，而且因为当地人没人碰，药力年份过百年、实际生长年限估计超过两百年。她将苔藓连同石头一起放进空珠里挖的海水坑边上，再将三等含灵水雾化、来润湿苔藓表面。 等她出来，没有掩饰行迹地继续蹲在石头边上捣鼓苔藓灵植的时候，察觉出来有人靠近。 那是个只有一块麻布包裹的小姑娘，光着脚，小腿上全是各种疤痕印记，小脚也是红红黑黑的，非常可怜。 小姑娘说的土话，木兰基本不懂。不过小姑娘的好奇心还是可嘉的，所以木兰用快动作使了个障眼法，提炼出一坨类似药膏的精华，然后示意小姑娘走近些，再近些。 小姑娘犹豫了，但因为常年在封闭的群岛，她对人情险恶是不太清楚的，所以在木兰“变出”半条风干鱼时，乐颠颠地按要求坐在石头上。 这半条鱼好些还是另一个大陆的产品，不过可能因为有咸味，小姑娘并不知道这是淡水鱼做的。而木兰也成功地将药膏抹在小姑娘的腿和脚后跟的伤疤上。这些疤应该是虫咬后又用手挠导致的，而且都比较新。木兰用医修手法检查药效，有用，但不够。 “还痒吗？” “？” 小姑娘看着颜色更奇怪的腿，好奇地上手抓。木兰立刻轻轻拦住，而是她来点按，“不能抓，抓了会破皮。” 小姑娘的指尖挺长，但不过分柔软，难怪会留伤疤。 木兰摸出刚才用神识御物弄来的空贝壳，将药膏状物质装在贝壳里，然后示意小姑娘用这样的苔藓外敷，还教她不抓破皮肤的止痒手势。 小姑娘显然很高兴，又有得吃，腿上的痒好像也好了点，她几下就吃完挑去鱼刺的风干鱼，拿上木兰送她的贝壳就跑回家了。 木兰则飞离了这个岛。 这片海域群岛面积非常广大，有人居住的岛屿有上千，岛与岛之间的交通往来以及通婚很是频繁，虽说争斗不可避免，但绝大多数时间和人口都在为生存拼尽全力，几乎没有上规模的战斗。 热带群岛的气候并不太很利于长寿，但是蛋白质总体还可以，加上灵气的关系，岛民正常寿命应该能超过七十，但蚊虫、饮食、风暴和海难，让多数人活不过六十。 木兰又在另一个不大岛上找到可以制作驱虫药膏的仙凡共用灵植，驱虫效果比之前的苔藓要好不少，但清热效果差很多。她试了不少法子移栽这种植物，还惊动了好几个岛民首领。 “喝的水一定要煮开，不然会肚子里长虫子……” “腿上脚上包裹这种草，不然会被咬得流血不止，甚至中毒死掉……” “树，可以抵御风暴、固定泥土，只取枝丫，别砍树……” “祖先会保佑你，海洋会带给大家吃的，但是拿活人祭祀只会让神灵生气……”这个就要配合带点神棍气息的法术了。 “……” “……” 木兰花了一年多时间才离开群岛水域，慢慢向南回归线进发。 这片陆地在宗门地图上就没有标出什么国家，确实这里都是些比部落好不了多少的城邦，被复杂的地形或者其他原因所分割。而再往南居然气候变得不利于口粮种植。赤道地带比想象的要小些，应该与行星倾斜角度有关，此外也是海拔几乎没有过度地就徒然升高。过了群岛，山地越来越多，而且全部是热带高原草地，人类的活动踪迹变得罕见，连动植物都很稀缺。 再过去，则是高原。 真正的高原，连绵的雪山望不到头，一座山的范围可能涵盖三个季节。雪山间罕见的各色内陆湖美不胜收。 以木兰现在的修为都冷得不得不去空珠仓库里找厚斗篷厚靴子，其海拔可想而知。 她试着爬了一个山顶，淡蓝的冰、恐怖的风，没有通道、无法呼吸、不停哆嗦，凡人绝对活不了——这应该超过万米了？真是可怕，周围全部是冰雾、啥风景都看不到，灵气浓度倒是还可以，嗯，可以化神后来闭关，比星空安全得多。木兰还尝试用剑气切下一截封顶，决然费了一成灵力储备！这个冰坚硬得出乎人意料，而且不是完全的凡冰，是带灵气的那种，颜色也不是白色透明。所以木兰不断在空珠中用圈灵阵和灵气球恢复灵力的方式，弄下很多冰带进法屋实验室。 下了冰山顶，木兰收起保暖装备，宁愿绕道也走海拔低至少一千米的谷地。这个谷地是相对的，因为全部覆盖着冰层、连雪都没有。此处的冰就是普通的凡冰了。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南回归线以北全部是冰雪高原，无人烟，动植物也几乎绝迹，倒是有一种雪线之上、雪峰之下的植物，姑且称为冰莲，白色的小花只开一天，结果的时间不清楚、估计反而很长。药典里同样没有。木兰采了几朵花做研究，再将能找到的冰莲移栽一半进实验室。 等辛苦走下了高原，很可能都越过南回归线了，因为她在两天内体验到了明显的冷热变化，而且肯定不是海拔引起的。 南半球的冬季到了，但并不怎么冷，平原地区靠近南回归线的地方没有雪，绝大部分当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雪。这里的语言体系与北面国度的差别比较大，也跟木兰在宗门里潦草学的几种主流语言都不一样。可惜这片平原因为降雨不多，并不富饶也不广袤，北面是凡人无法逾越的高原，东面是海洋，西面是荒漠，只有往南、经过一大片经常河水泛滥的区域，自然条件才好些。可南边几个国家管理严格，对他们这些外来人口税收很高，所以当地人只能呆在这里边耕种、边出海，没事信几个神灵，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六七十岁的男女多数还在做活…… 这些是木兰学当地口音的时候，对方以为她是南边逃亡过来的才说得比较多。 至于为什么是“逃亡”的，因为南边几国的上层斗得挺厉害、互相之间的战争倒不是很多，逃亡过来的上层人不少。木兰看明白了跟她唠嗑的中年女子的意图，在她去烧水续茶的时候，抽空自己茶壶里的水，再用贵金属紧急用丹火加工成一个份量十足、诚意满满的开口凹纹镯子——样子和女子戴的类似，但材质应该贵好几倍。 果然，教她常识的女子非常满意她的大方，附送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哪家是哪一国跑来的、当初带来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另一家是刚来的可以与那家的公子接近之类。 木兰哭笑不得地离开，按照当地样式“加工”了不少当地可以用的贵金属。感谢之前在矿产地的加工，她手头多了不少凡人间可以用的贵金属，一种类似黄金但密度略大一点的金属。 这块平原开发得非常彻底，没有一寸浪费的土地资源，少有滩涂的海岸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建筑、船只和养殖网，看来这里没有台风飓风的困扰，有很好的海水养殖传统，总体上能吃饱、且有不错的蛋白质来源。统治者是本地一些大族拱上去的傀儡，还经常换人，真正的斗争都是家族地盘间的，类似帮派火并——由于大部分所需金属、尤其是武器所需都是从南边国家进口的，所以这类械斗死亡率很低。 继续向南，木兰不仅碰到沼泽和急流，还运气很好地碰到洪水，冬天的洪水。 她运气真的挺不错。 第68章 行走天涯（八） 南回归线附近的天气，即使冬季也不会冷，所以洪水并不冰——兴许是不冰所以洪水才在这个季节肆虐吗？以木兰的地理气象知识储备暂时无法理解，好在这洪水并没有“灵水”的意思，一点灵气也没有，所以像过沼泽地一样直接飞过去。 由于她飞得比较低，浑浊的水里突然有动物朝着她冲出来。 剑修的本能让她立刻一道攻击力最强的火系剑气刷过去。 躲过了！那个动物居然躲过去了！ 木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没有感应到那个动物是妖兽，但确实可以锁定其运动轨迹。 换剑刺状的冰系剑气！点射，就不信解决不掉一只凡兽！ “嘭”的一声有些奇怪的响声，那只动物被剑气贯穿出一个不小的洞穿伤，但仍然没死！它倒是再也不敢追击木兰，沉入水底，并且顺着洪水缓慢移到淤泥底。 是个大家伙。 吞下一粒补灵丹，换金系剑气，纵切！ “噗——”这次的声音对了，颜色也对了。 木兰压根没有捞起来的意思，因为她又不吃这种像爬行动物的玩意，还是让其血肉回归自然的好。 亏得刚才有补灵丹打底，木兰连续全速飞了三时辰才离开洪涝沼泽区，差点脱力，才落到坚实的地面上，立刻用圈灵阵加灵气球快速恢复快枯竭的灵力。 这时她才明白，那些逃亡者很可能是通过海路过来的，因为凡人哪怕有船只也无法活着越过这片区域。而南边几个国家也不高兴去控制行船好些天才到的一块不大也没有矿产资源的飞地，因为所获得的好处不多，还很麻烦。木兰从洪涝沼泽区上面飞过去是走直线，而风力加人力的帆船需要绕好大的圈子，还可能碰到乱流礁石等危险。 而再往前走，是凡人勉强可以生存的湿地。然后她看到了人烟。 十几名十分显老的男女，衣着只是几块粗糙布料拼接，赤足，短发，腿和胳膊都是黑乎乎的，在用一种效率低下的草编工具捕鱼，一个工具花费一个半到两个时辰捞上来一条不大的鱼，已经让他们兴高采烈。 木兰不知不觉观察了半天，直到太阳西斜，他们每个人都背着数量差不多的渔获往一个方向走——收获多的会主动分给收获少的一条，这一条的差距可能让两三个家庭多活一天，而且这样的做法已经存在很久了。 傍晚时就走过湿地边缘，那里有一个窝棚集聚点，两百多个，从水边向内排了五层。大部分的窝棚前已经生起了火，烧水杀鱼的工具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有的煮汤有的火烤。但其他食物就五花八门了，各种颜色的植物和分不清品种的淀粉来源。 再过去，是稀稀拉拉的种植区，人为分成差不多大小的小块，很明显植株长势不怎么好。更远的一块刚被废弃的垃圾排泄区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有害的生物看得人头皮发麻，看起来这些人找了另一块地方，而且试图做肥料。 木兰不懂粪便沤肥的方法，但还记得之前村里人好像是用石头池子，平时还是一直盖着的。她家造不起这样的池子，用的是大罐子，但具体的真不记得了，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熟悉那个环境就被寻天宗找去了。呃，马桶？算了，这里都是矮小灌木、也是凡人生火煮食的主要来源，眼睛所见没有树木，做不了。 还有，他们使用的工具也非常糟糕。 木兰先处理了废弃物区里的所有生灵，不管有害无害，然后很高兴地得到一些可以用来灌溉空珠里灵植的精华液。 然后开始在附近湿地里试验三种水生可食用根茎类植物，这可以增加淀粉来源。 接着将新的装排泄物和垃圾的“灰坑”周边一大块土壤都挖掉、底部和四周硬化，再岩化一层“盖子”……算是原始沤肥？她真不太懂，但如此操作一定有利于健康。 再将挖出的土用修士的手法试试烧陶。不过自己无意中弄出来的形状……陶痰盂？ 最后选择了比较适应本地的一种水生淀粉来源植物，大量催生，然后将成熟的根茎扔进每一个简易窝棚——这些窝棚都没有可以关上的门，简直堪比原始部落。但他们不是，从统一制式但老旧不堪的物件可以看到，这里应该是一群逃亡者的后裔。 陶器的温度降下来了，大部分是能用的，小部分破损的直接用扔进灰坑标注硬化底部。 她并非多同情关心这些如同动物一般活着、连语言能力都似乎有所退化的人类，她只是从心。 等这一切做完，木兰去灌木丛那里打坐恢复灵气。这里的灵气浓度还可以，所以天亮前她已经能再次上路。 再过去，又是一段不适宜人居的沼泽湿地，也没找到什么灵植。 然后！ 她看着眼前的排列整齐的中等城镇和村庄，差点从空中摔下来。她谨慎找没人的地方落地，将弟子练功衬衣的袖子卷一下，背个斜跨包，系一条宽革带、还挂上了自己的剑，再换双当时在叶家医村配发的“医护专用”鞋，看起来像是便鞋——比普通筑基弟子的靴子更有技术含量、也更贵些。 就这样绕一下道，感应着充沛的水汽，从靠近海岸的地方再绕回来，看起来就是从海船下来的外乡人。 木兰首先看商业和货币。很好，除了实物作为等价交换物，贵金属主要是买卖一些较贵的物件，比如珍珠、大牲口和贱金属制成品包括武器。木兰先去买了粮食作物的种子，各个品种都买了一大包，费了一大块贵金属，因为其中有几种很稀少贵重——木兰怀疑其中一些在灵气氛围中成长的话会变成低阶灵谷，因为她确实感应到了其中两种有极微弱的灵气。 她的口音、衣着、举止和购买物品非常符合她的身份。当地人的语言体系居然与她学过的某一种风鸣界语言有不少相似之处，文字类似只是写法不同、包括纸张制作也不太一样，可见与“主要文明”距离挺近的。 并且，在这个充其量上万人的小城里，她居然看到了卖医药书籍的店铺！她毫不犹豫地每样买了一本——价格比种子高一倍。 这里的医学仅仅比寻天城的凡人医药差些，发达得让人惊愕。她按照药书上的描述与宗门风鸣界药典做比对，居然发现好几样仙凡共用药，苦笑着在这个国度逗留了整整三个月，不仅将要铺里半数药材都买了一遍作为对照，还将仙凡共用的、已经她察觉出却没有查到记录的两种灵植都找到、移栽。 偌大的“小容量”空珠都快满了，她不得不挑拣十几个方子、将五十年药力年份的采摘下来炼成一、二阶丹药——手艺有些生疏，居然废了一些材料，而且一开始全部是中品甚至还有下品，两次之后才慢慢出上品，真是有些小郁闷。 可眼见着一大块地盘空出来移栽这些也许一点用也没有、也许可以弄出点名堂。但其中有一项是肯定有用的：淀粉类可食用植物，而且对水土有一定好处：若是破坏水土的……那还是清空那一片区域比较好，免得人类活动对环境产生永久的不利影响。与大环境相比，木兰就没那么在意成千上万凡人的命运了。 再往南，是最明媚的春末寻天宗那边应该快下雪了。对了，她也一百零六岁了——她的生日是她自己定的，因为当时祖母早就忘记是哪一天了，所以她直接拿了上辈子自己的生日，哪怕历法纪年并不相同，她也这样定了。 唯一有些不确定的是风鸣界的时间。因为有时她不确定自己闭关修炼了两天还是三天，因此日期可能记错好几天。 一路上，城镇更为密集。 但医药书差不多，还有不少本地特有的。另外，虽然城市进出并不检查证件，但管理明显更加严格。木兰早就换了本地服饰，一口北边偏僻远地方的方言十分地道——她确实是“远”道而来——唯一让人奇怪的是到了饭点不吃喝、到了晚上不住宿。 此外，出现了很多人工大规模的药田，田间管理也相当好，用的农具、牲畜也配合得很不错。 这个国家实力很强。 木兰比对宗门地图，找了半天，居然没找到对应的！不得不跑各处书铺里找历史人文地理游记方面的书，这个文字让她费了点劲才全部理解。原来这是个新国家，她所在这片地方之前是十几个小国，比现在贫穷还经常打，五十多年前，这片地方被另一国用某几种没有定论的阴谋手段篡位，结果又是一堆说法各不相同的原因，这个小国向南边一个大国求援，那个大国就一路打过来，然后一路上的、侵占本地的和本地，都成了那个大国的一部分；为了稳定新领土，新的国家给了本地很好的优惠，引进新粮食品种和种植方法、建筑新城、推广一种植物纤维纺织、加重对犯罪行为的处罚，还派了靠谱的皇族过来管理，最关键的是取消本地上千年的血统等级阶层制度，把高等的少数人强制迁到国都，剩下的平民都是“正常”民众，并且按人口分土地、每二十年按交税的人头重新核定。木兰看了两百多本质量、说法、观点不一的书，终于大概搞明白了这里的情况。再比对地图，很好，这个大国一口气扩大了三成的国土面积。 而且治理得相当好，因为在五十年前，本地都是低等人，不识字、看不了病，其中等级最低的约一成半人口当时甚至被当成牲口那样配种。现在本地人口大约百万，光是医生超过一千，受过三年以上教育的人口有好几万，两成人口能够写自己名字、算得清账单…… 虽然与寻天宗属地男女总文盲率不超过两成比起来差得太远，但这是凡人的国度，背后没有受某位穿越前辈影响的宗门大力支持，能做到这个地步极其不易。 她看着手里一本可以称为农业技术指导手册的书十分感慨：连他们寻天宗也没有这样详细的种植手册！这是不是每个村子都配了一名受过基础教育和技术培训的农业技术员坐镇啊？！这样想着，闻着空气中一种气息集中的方向走过去，结果她真的看到了农业衙门！ 欧迈高—— 木兰目瞪口呆地看着便宜卖农书的“劝农司马福城分堂”，还兼职培训平均年龄三十岁的女性学员如何织就本地人人都穿的一种灰蓝色布料。 真是见了鬼了，地图上还真有马福城这个地名，是这一带唯一标注出来的中心城市，结果她一路过来，这个城只是前三，不是最大。 所以，她可以重新绘制一份地图献给宗门？ 另外，这里有灵气环境，是不是应该会出现有灵根的孩子？是不是应该来传道，然后招受弟子？ 因为地图上距离最近的上档次宗门，也要御剑飞几个月，而且南半球的宗门和家族中，除了一个寻天宗的附属门派，没有其他势力有能力建立传送阵，也没有叶家老铺的新店。 也许自己歪打正着了！ 第69章 行走天涯（九） 这个国家的国都在西南方向，木兰只考虑了十几息时间就往国都走——这叫从心，不是怂，只是按照第一反应去做。不过不是赶路，而是走到哪算哪，尤其是有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地方，一般都会有灵植，区别只是活力高低。因为如果是风鸣界产的灵植，价格的主要区别是年份，其次是运输成本，再次是有没有被某个势力控制全部供应来源。 就这样边走边做着详细记录，不知不觉居然记到第一百五十种灵植，玉简里不仅有药典名、当地名、采摘地情况、当地用药手法和自己的种植记录，还有从种子期到每一个阶段的图片和特征描述。 非常“幸运”的，木兰又撞进了一个犯罪现场。 因为她没认真感应悬崖下的动静，直接一段段跳下去了，刚立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一棵树上，七八个坐在附近休息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危险源”突然进入视野。更有意思的是，在双方一时不知如何“打招呼”的时候，另一帮手持背背冷武器的人骑着速度型的中等骑兽正在快速接近。 休息的人立刻跳起来，还吹响了一种哨子，可能是通知附近的人。然后跑来的人在马上居然开弓射箭了。 射箭吔！加起来有快两百年没见过了！木兰非常好奇本地的看着这些人手里类似弓又与她记忆中的样式完全不同的玩意，连箭支都看着很新鲜。 一支、两支、三支箭，冲着她来了！ 这都什么事啊？！ 木兰郁闷地把正对着自己的那支箭拿在手上把玩了下，另两支偏了的就不管了。顺便还起了一阵风，把其他箭都吹得偏了方向——这一点就不需要告诉凡人了，只要觉得平地一阵怪风就行。之前一直在人烟稀少或者都是比原始人好不了多少的地方，所以自己行动太过随意、不注意观察环境。 这是个教训！ 正在认真反省的剑修，在旁人眼中就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要逃跑。 “全部杀掉！”追击的人做了个不利的决定。 更多的箭朝着落地的木兰而来。 正主那边倒是凭借地形和简易盾牌，情况很不错，没有死亡。 木兰皱眉看着那一方莫名其妙把自己也列入追杀名单的人，开口：“你们确定要赶尽杀绝？” 回答她的是一支比其他的箭更快的箭矢。是领头下令的那个人。 木兰抓来那一支箭，闻了闻箭尖，非常不愉快地发现箭尖的附着物对凡人致命。这是追兵已经冲到跟前，各种大型长短武器朝她招呼而来。 气死了，她招谁惹谁了？木兰迎着上去，将攻向自己的武器“还给”对方，包括那只淬毒的箭。 这下好了，安静太平。 拍拍爪子，木兰将一地的乱七八糟扔在后面，转身就走，一个字也没给一堆被追杀的和赶来救援的人。 再过去一点，城市不让人随便进了。 木兰半点不遗憾，半夜里飞进去扫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就继续找她最关注的灵植。倒是一些无险可依的镇子，没有卫兵、没有巡逻、没有慌乱，平静有序地过着自己原有的生活，医药馆也照样生意不错。 咦，这里医和药是一起的。有看病的大夫、开药的医士、配药的学徒甚至煮药的伙计，连“住院”都有，全套流程，每一道收一个费，而且不算很贵。比寻天城的凡药铺还“先进”！ 再然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 “木师妹，你游历了好几年居然到这里来了？！” “蒋师兄，你怎么想到在这里开医馆的？” 两个人愣了会，一齐开口，然后笑了出来。 木兰见到蒋林煜，突然觉得自己从原始社会回到了现世。也是之前好几年都因为地理、语言和层次的关系，不怎么跟“人”交流。现在，终于能讲话了！ “进来说话。”蒋林煜一身“仙风道骨”的大袍子，配上刻意留的胡子，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却与个平民打扮的“年轻武人”相谈甚欢，让旁边两个病人不住侧目。 “这里是我的出生地，可惜父母兄弟姐妹早就去世了，连侄孙甥孙都已经过世好几个，我看了一下，干脆就在这里的医馆里坐堂，顺便纠正一下当地错误的做法。” “我一路从东北边走过来，中间还渡了个海峡，差点因为宗门的地图不准掉海里。还有一处高原，完全压制我的火灵根，连功法都无法顺利运转，冻得直哆嗦，只能用灵棉衣服靴子保暖。那里的冰还有不错的灵气，是蓝色的、我一剑下去只能砍一块，建议你金丹后去见识下。” “我觉得应该元婴去见识，我主攻木系剑气，到那样的地方可能会冻得无法运气。你真的一路走过来！太厉害了……本来我认为这里往北应该是很炎热，直到宗门范围才变冷。” “对，各种地形都见识了，还收集了一百多种灵植，种在空珠里了。” “一百多种？那么多？灵气环境很好吗？” “灵气不足，所以灵植含有的灵气极少，但生命力很不错，我试验种在空珠里，好像回复成灵植了，所以以后要多走走。” “……我太佩服你了！居然真的走路？不飞？” “这里往北有一大段沼泽地，必须飞，不然还可能被浑水里的水兽咬到，我用金系剑气才杀掉，而且那还不是妖兽，所以要么是那水兽十分特殊，要么我的剑术太差。“ “你的剑术超过我，所以我一定是飞得高高的赶紧过去。” “要全速飞一天，我差点脱力。再抱怨下，宗门地图比例不准。” “你太厉害了……我肯定不去！” “你才厉害，居然能在凡人镇子里行医那么多年。”木兰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耐性。 “我之前在叶家医村学了几年，突然就想回来看看，然后传送到西海观，一路飞到家乡，看到这里的医馆似乎做得不错就停留一段时间。我这凡医才做了半年，已经有些腻味了。” “……” “……” 两个人在隔间、设置隔音阵后聊了颇长时间。木兰本来要继续走的，不想前面来人，求见一位年轻的布衣“壮士”，为了之前救人的“壮举”来道谢。 “壮士？”蒋林煜歪头看着木兰。她刚才随口说了下山时不小心撞见一伙人追杀另一伙人，追杀的人居然打算连她一起灭口，反被灭了，但她没有灭掉活下来的那帮人。 “那些是谁？” “本地原来的贱民。” “……那杀人的？” “原来统治这片地方的世族。” “……那你支持哪一方？” “有错的那一方。之前其实双方都做了过分的事，我谁也不理，只管病人和非病人。但现在几任世族那一方乱杀人杀到你头上，那我就支持贱民那一方。” “……多谢了。我还是不见了，就说我是出门寻找医书和医术好的大夫，从你这里买了一批书就走了。没有救人这回事。” “那你是不想沾惹这里的因果？” “一帮莫名其妙的人要杀我，我反扑。就这样。我觉得来找我的人有别的心思，不想理会他们。” “好，我来打发掉。” “这些人会对你的医馆不利吗？” “这一带没有我治不好的伤病，除非真的没法活下去的。他们怎么敢得罪我？” “谢了，再见了。” “十年、还是多少年后，宗门见。” “……你觉得我还得走十几年？” “我感觉是。”太远了，蒋林煜觉得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毅力走路，筑基圆满的剑修还要走路？！ “……再见！” 大大方方离开医馆，根本没有理会想来打招呼的人。木兰转了几个弯就隐匿身形，收敛全部气息，小心地回医馆附近的房顶，然后再用上隐匿阵盘，自己进空珠，一方面料理田地，另一方面练习绘制潜行符。这玩意二阶，她的成功率不怎么高，又舍不得买现成的符，只能自己制。 在她好不容易做出来八张潜行符时，神识灵力已经损耗严重。休息恢复之后，她才出空珠。这个时候已经是当地的凌晨，她立刻察觉出问题，冷冷打量着盯住医馆的两拨人。 撤去隐匿阵，木兰刻意放出神识，自然招来了蒋林煜。 “……你就这样出来了？”木兰无语地看着大大方方跳上房顶的蒋林煜。 “你不也是。”蒋林煜完全不觉得有必要在凡人面前掩饰。 两拨人明显不敢再进一步。两个上房顶连声响都没有的家伙，其中一个单枪匹马灭了一队骑士、一个没逃走，另一个虽然是名医、但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两拨人也没有撤走。 “你打算离开吗？”木兰问。 “不，他们不动手，我也不动；他们动手脚，我就还回去。” “……要不，我也留下。我有很多年没有当大夫了。” “……” 这都是什么事啊！蒋林煜不悦地打算给那两帮人好看。 “对了，他们知道你在本地的远亲吗？”木兰传音道。 “不知道。”蒋林煜很干脆，“我压根没有认亲的打算，就是在家族库房里塞了一堆财物。他们是小世族，迁到国都后很注意培养子弟，过得还可以，知识没有一个有灵根，所以我不需表露身份。” “好，你给我弄个小空屋，随便什么样子都行。” 木兰遵从第一反应的留了下来，当医生。纯凡人的医生，还要稍微防备一下当地的两拨主要势力可能的捣蛋。 真是有意思的体验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学徒、伙计和其他两个大夫惊愕地发现“镇馆之宝”带了个“师妹”出现在医馆，宣布这位面孔年轻、气质完全是位青年武夫的“女大夫”加入医馆临时帮忙。 “木兰师妹来帮忙一段时间……女伤病号可以交给她。” 众人听到最后一句，都松了口气。女病人们一直抱怨他们这里没有女医士，所以镇子上原来的医婆仍然过得很是滋润。 “你们有没有姐妹姑母姨母或是女儿侄女外甥女，想学医就来，我亲自教。”木兰补上一句，立刻觉察出有两名学徒蠢蠢欲动，直截了当地示意他们，“这几天就把人带来。以后也是各好营生，再不济也可以替自家女子看诊。” “多谢木大夫。” 木兰则传音给蒋林煜，“快，药方和药材。还要医案，拿来参考！” “……” 蒋林煜无语地将东西悄悄塞给压根没当过凡人大夫的木兰看。 木兰倒也不是一点没理念，而是剂量不太好把握，加上对本地产低年份药材根本不熟，才需要参考蒋林煜看过的。 一上午的，也就来了十几个买奇奇怪怪东西的客人，外加两个病号。木兰则是认真看所以藏书，哗哗哗地翻着，其他人越发觉得这位“师妹”难以评价。 此外，两拨人都只是各派两个人在附近，既不互拼也不打扰。 下午时，倒是听到风声来了两个女子，婆婆带着产后不调的媳妇上门问诊。 木兰带她们去蒋林煜特意留给她的小隔间，这让两名女子感觉好了很多。 根据上午的验方剂量和本地人的接受能力，木兰开了二十份内服草药，以及外用药膏，还告知几样重要的注意事项，嗯，包括有利生育的时间。 第70章 行走天涯（十） 很快，木兰的名声迅速扩散、来看陈年旧病的女性病患每天都要排队，也让那两方势力莫名其妙。那个壮士武力极为强悍，可不但是女的，还是个正经的大夫，而且有真本事的女大夫！ 木兰也学了蒋林煜培养本地学生的手法，而且她招学生简直是一呼百应，一口气呼啦啦涌来好几十个年纪不一的女子愿意来当女医学徒。 木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本地女子干活养家的不在少数，但多数不是种菜养殖，就是继承家业，真没有行医的。现在来了个有名的女大夫要收学徒，现成的市场、现成的前途，还对名声很好，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她对在本地留几年无所谓，花一百年的时间结丹都不是奇事，何况她还“很年轻”。 蒋林煜没有说他要留几年，但看他给自己的“化妆”打扮，看起来打算待个二十年的样子。可她不想超过六年，或者说，一百一十周岁之后她就要离开，所以她挑选学徒的标准就是五年出师，因此文盲、待嫁、没有半点基础的统统删掉。 最后留下八个女子，三个十岁左右，五个二十五以上。 木兰摸摸下巴，这八个学徒未来的方向肯定都不同。所以她干脆用超高价买了隔壁的宅子做女医馆兼学堂，再把学徒们全部叫去。五年不可能培养一个全科女医，而这些女子里只有一个因为家里是行医的、有一些医学基础，但还比不上木兰学习半年时的理论基础。所以她命令学徒们自己找个一个专攻的方向。五年想攻下两门专科？连筑基修士都做不到！结果三个专攻产科，三个儿科内科，那个有基础的学妇科内科，还有一个学制药。可这对木兰这个师傅的考验也不小，因为她不是凡人大夫，有些事还得师兄帮一把手。 之前几年木兰几乎没有行过医，接下来却是大强度的教导另一个领域四个专科的教学。要不是她已接近筑基圆满的顶峰，还真担不下来。 所以除了在空珠里练剑，她全部精力都花费在凡医上面，尤其是仙凡共用药的运用，尤其是在低浓度灵气环境中生长五十年以上而产生变化的药材。 “五十年啊，这个要求只有极少人可以办到。而且到时还会有杀人夺宝的事。”蒋林煜实事求是，“此地除了我们两个，只有王室才可能办得到，即使当年的世家也很难做到，现在的势力更不可能了。” “那我改为十五年以上的方子和用法。大概正好你离开时可以出来。”木兰估算准确。 “你呢？你验证过了？” “对，试验了二十株，花了不少。所以十年后一定要赶回宗门了。” “最近的叶家老铺不是很远啊。” “不拿到份例、再卖掉一批材料和丹药，没钱买试验用的东西。” “我借你灵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新丹方的试验材料那么贵？还是她除了份例没有任何其他生活来源？ “不用，其他的地方应该都没有我要的，还是要从寻天城那边的叶家巷总号调货，多付冤枉钱，还没有总号给我的折扣。”这一点她比寻天宗任何人都要熟悉。 “行，你还要待五年？” “对，所以你没看我除了去空珠里练剑种地，就是在这整理教材教学生看病。” 蒋林煜扭头就走。 …… 最近病号少了，镇子的上空弥漫着一种叫做焦虑的东西。 街面上倒还平静，八个女学生仍然认真学习，所以木兰完全不关心要发生什么事。 倒是医馆正面那里渐渐有人小声议论，说哪里的哪家和哪几家联合起来造反，但原来统治他们这一片的世族没有加入，战场应该不会波及本地。但即便这样说，镇上有一天突然公开处死七个“奸细”。木兰暗中看了一眼，认出其中有一个就是曾经监视过自己一个多月才消失的一个家伙。 “估计原来本地的世族也掺和了。”木兰难得与蒋林煜碰到，笑呵呵地给他煮灵茶喝。 “别在我们门口流血，其他都可以。” “后巷呢？”她的女医馆门有两个门，后巷那个反而是正门好不好。 “一样。我们耳听眼见的地盘不许出现伤亡，让我们自己费力救治。” “明白了。外头打生打死我不管。那如果来了逃难求庇护的平民呢？先说好，我的那几个学徒的直系家属我是会管的，我正在医治的病患，还有老人孩子，我都会庇护。” “呵呵，要不，我们暂住的这个镇子里不许伤害平民？” “行。反正不大，我俩足够抵挡几千个凡人士兵了。嗯，不杀人，除非对方要砍我？一路上的持械匪徒，还有想杀我夺财或灭口的，我都灭掉了。”木兰是觉得自己杀戮不少。 “你真够仁慈的！好，就这么办！”蒋林煜倒是觉得木兰对凡人比自己仁慈宽和多了。 “哪怕我们是筑基剑修，杀孽还是不好。”木兰两辈子杀的人不计其数，但她有自己的原则，或者说，那是——自己的道。她眨了下眼，狠狠压下差点喷薄而出的灵力波动。 “你说得对。要不这次我们就试试如何对待凡人和凡间事务。”蒋林煜一直在凡人中有他自己的用意，如今难得碰到战乱，不由多了一份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搞不好这次动荡之后，他可以悟出什么！ 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有两个没有孩子的女学徒突然希望能在医馆里打地铺。学徒们本来就自愿打扫烧水煮饭，但没有宿舍，所以这在木兰看来属于合理要求，她拿出近一年时间里、去掉开支积累下来的诊费，分成八份，让学徒们各自去安顿直系家属。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确了。 镇子上的店铺饭馆和客栈都关门了，但本地人总有渠道买到必需品，甚至多数人家都有地窖，虽说那是放东西不是躲人的。 木兰参观了一个学徒家的地窖，回来和蒋林煜商量。 两人找了一圈居然找到了医馆原址就有的废弃菜窖，真是新鲜哪！ “我来弄一下。” 木兰各系法术上去，就将差点坍塌的小地窖整成防空设施，通风口居然还能防烟！ 蒋林煜看得目瞪口呆。“我觉得这里的凡人做不出毒烟。” 木兰继续加固，并且注意不挖到别家地窖去。“只是放火就足以让通风不好的地窖直接变墓穴。” “我俩随便哪个在，都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十几年后呢？我们不可能长远在此，更不可能避免纷争。”修士间的战争都很常见，别说生命短暂的凡人了。就凡间历史规律而言，能与木兰媲美的智慧生物不多。 “这个地窖能用多少年啊？” “小心维护的话，如果没有地动，两百年应该是可以的。” “……” 木兰和蒋林煜分别告诉了两头的医护学徒们。木兰改建的时候已经将这些人的直系家属以及吃喝拉撒都考虑进去了，所以来“踩点”的大夫学徒们目瞪口呆之余，感激地向他们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木兰避开了，继续去照料病患。留下蒋林煜满头包地将人一个个劝回去，还告诫他们地下就这么点空间，不可能将全镇子的人都塞进来——他们两个可以让全镇平民不受多少损失，可他现在不能说。 结果就在大家来参观的当晚，有一支队伍对镇子发动突袭。 准确地说是镇上民兵营的兵器粮草库。 镇子没有高墙，只有临时的栅栏和民间巡逻队，要突袭不难，有内应摸清警备时间路线和袭击区域所在就可以。 有人放火。 四灵根的木兰第一个使用灵力冲去纵火现场。 她还不用水系法术，而是用冰系配合风系。对满脑袋魔法“常识”、从来没有真正彻底融入法术世界的木兰而言，风系控制火势、冰系灭火是件挺有水平的事，顺便将纵火犯埋进大地。随后赶来的蒋林煜瞠目之余，转去镇外，盯住被半拉子信号搞得有些头晕的突袭军队。 木兰则是点起火把，敲起警示锣。镇上驻扎的三四百部队本就全员戒备、穿着半皮革半金属的护甲待命，此刻立即跳起来、抓起武器就往外跑。 巡逻队也第一时间警示出敌袭的两个方向。 示警求援的烽火也高高点起。 木兰看到烽火树，笑了下。果然，凡人的智慧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最精英的一群人修仙长生去了。 两个剑修立在半空，看着这场战斗，几百本地民兵与一千多贵族私兵，其战斗力都不怎么样，拼的是装备、靠的是士气。 抹黑打了一个时辰后，一支人数不过两百、但气势很浩荡的援兵赶到，靠手里更好一些的装备和更好的夜间作战技巧，里应外合一口气将其中一支突袭队伍整个吃掉了。 另一支突袭队伍却是人数更多，将人数更少的民兵打得很惨——伤亡大半——接着突入镇子。 可惜等待他们的是木兰，长剑在手，可惜因为剑身打造成半哑光效果而没有多少震慑力。 朗朗的声音让六七百活人都听得见，“不准伤害平民，尤其是妇女儿童。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向前一步。” “什么东西！”一句口音明显不是本地的大喝响起。“杀进去！把我们的东西都带走。” “我们的东西”一词让很可能是雇佣兵的队伍兴奋得红了眼，顾不得给受伤的对手补刀，直往通往镇子的最宽主干道上冲。主干道可以并排跑四辆中等兽拉车外加两旁走行人，所以军队可以十几个一排跑进去，这些只受过简单军团作战训练的家伙本能地就从大道走。 真是，如果他们分散开，木兰只能用法术了。 至于现在，不带剑气的剑术足够。 而且还能保证不立刻要他们的命！ 木兰就当自己在练习低级傀儡阵，只一剑就让对手失去战斗力但不顷刻毙命，所以她大部分是切掉对方握兵器的一部分手，其他的则可能是两脚踢飞仨，踢得飞出去昏迷重伤的那种，还有倒霉地死在自己人的应急反应或是摔断脖子的，那就与木兰无关了。 差不多近五百人，都伤残死在木兰手上，没一个进得了镇子——几个绕道的也被木兰抓了别人的武器扔过去，倒了，死活不知。 余下的人在犹豫退缩之际，另一头全胜的援兵赶来，包抄，围剿。 基本上这支兵分两路的突袭队伍只有二三十个好好活着逃走的。而木兰早在援兵赶来时就回医馆了，徒留不知如何是好的一群本地民兵。 那位女医生？一个人、一柄剑，砍了上千根手指头？不，不对……对了，医馆的医术很好的，伤员可以送过去，顺便以诊疗费的名义给谢礼！ 有勇但谋略比较缺乏的民兵首领诧异半晌，脑袋终于好使了一把。 第71章 行走天涯（十一） 上千个外伤——都是镇上的民兵，不含对手——重伤员担架都躺了一整条街，轻伤的自己先解决下，而全镇可以处理外伤的大夫加两个文吏兼职的军医总共才六个！ 木兰用催生符阵弄出来一批凡人可用的最低等灵药，混在之前让学徒们练手的合格不合格成品、以及蒋林煜那边医馆那里的各个等级成品，搅匀，再叫上所有人一起上手，才在一天一夜之内将所有病患打发掉。 这次表现最好的居然是女医学徒们，都是被木兰以医剑修的思想训练出来的，手脚麻利、性情泼辣，骂人骂到点子上，打起架更是输人不输阵。因此除了快当祖母的，其他单身的女医学徒都受到军官们的热烈求亲，其中年少的那几个可以等出师后再成亲。 士兵军官统领都对木兰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那边又来了一批人，要处理掉吗？”蒋林煜其实是医馆里最轻松的一个，因为他一直表现为疑难杂症尤其是老年病大夫，所以大家下意识地怀疑他能否大量快速处理外伤，甚至都没有人去打听他的武力值。可他现在堂而皇之过来女医这边，一抬一压一切一撒一卷再一推，三十息的时间将一个求医的伤口似乎有些感染的轻伤员处理好并且扔门外；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边治疗边用一口比王都那边还要高高在上的口音，说着让人脊背发凉的话。 “我们不参与。不过让门外的去吼几声。” “好。”出门时蒋林煜还随手处理掉一个，然后叫这个腿上没有受伤的民兵快去禀报，敌人的援兵是骑兵，快到了。 木兰摇头，这个家伙比自己更冷更狠。她干脆也拿出医剑修的水平，二三十息一个，仗着药粉里有灵药成分，迅速解决，然后让还有战斗力的人快点。 她还得去催生一些灵植。还有，这些凡人送来的医药费都买不起她用掉的符纸！ 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 木兰气得找空挡在自己空珠里找现成的“便宜”药材，改个方子，然后与大量本地草药一起做出药粉。呃，先补回大半灵力再出去。 镇子外头打起来了。 双方都将有生力量全部砸到这片战场，三万多人在镇外的田地上作战，骑步车混在一起，造成大量伤亡。不需要御剑升空，光听回来报信的伤员的描述就知道。 “你会超度吗？”木兰用寻天城那里的方言，不抱信心地问蒋林煜师兄。 “不会。除了入门时背过，现在……好像忘记了。”在超度法事这类事情上，医剑修真心不行，整个毕山道统都不行。 “我昨天读了一遍。”木兰摸出一个玉简交给他。“应应景。” “我们是医生，不是丧事主持。” “我也不会仪式。但我现在能背诵亡者安息了。” 木兰没有说，她在宗门时碰巧听了一堂讲如何对付邪修的修炼课，就是讲超度的。不光是经文，还有点别的，她称之为亡灵法术，就是避免冤魂滞留凡世，或者说是阻止邪修捕捉亡魂——讲课针对的主要是修士战场，凡人大量死亡的现场只是顺带。木兰觉得适用修士的亡灵法术，再蹩脚也能应对凡人的事情。 所以她将伤员们都拜托给蒋林煜，并且让学徒们统统听蒋大夫的话，随后她就慢慢踱去了镇外战场方向，搞得其他人摸不准她要去对付哪一方。 木兰没有打算对付哪一方。 她是来学习如何超度的。 可惜因为从没实践过，空有一玉简的理论，完全不知道效果如何。她没有藏私，给蒋林煜的就是所有的理论。 接下来就是实践了。 其实超度不应该直接在交战现场，这是木兰犯下的常识性错误，玉简里觉得这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不需要提，她也以为不重要。不过等她真的走到现场了，也发现自己来的时间不对了。 真是笨蛋啊，如果这是修士的战场，岂不是自己找死？！ 好在交战双方都知道木兰这号人物，一比五百的超级猛士，别管她是不是个女大夫，总之这人不好对付！进攻的这一方本来就落于下风，木兰的出现让本就不稳的军心彻底散了。 战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镇方民兵队长带着两个王都来的援兵将领居然跑来跟她行礼。 “木大夫，请教您是回去歇息还是继续看看？”王都来的年纪略长的将军很是客气，口音也很不错，不是土音。 “我是来超度亡灵的。不过第一次做，不太熟练。请几位自便，我只是来超度逝者。”木兰也挺客气地学着对方的样子行礼。 不管对方的表情，木兰继续向前踱步。 这个，要距离多远才有效？神识覆盖范围还是灵力所达，或者剑气可以到的地方？另外，需要默念还是出声？手势、灵力与经文对不上号怎么办？ 无数的问号从脑门飘过。 木兰犹豫了十几息，按照自己的理解上手做了。 愿亡者安息，愿灵魂平静。 总共三遍，可她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 一边很多人还在睁大眼睛看热闹——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超度敌我双方的事情，若非这位是一个人撂倒几百个的存在，大家早就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大夫拖走了。 木兰想了下，木系剑气扫过整个战场，结果差点让她灵力枯竭，不得不紧急补充两颗补灵丹。 那应该不是怨灵，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都没有了。 另外，她发现上百活人，己方占多数。 而天都快黑了。 “还有很多人活着，快点。”她招手叫人。 两个将军和队长一起挥手示意，好几百号完好的劳动力过来听指挥。木兰一路走，活的就指一下，死的挪一下，必死没救的便补一下、结束对方的痛苦。 最后，战场上没有活人了——这边的士兵碰到存活的受伤敌人自然会补刀。 然后好几十个重伤又被送去医馆。 这些人木兰亲自参与，她主要是抢救那些来不及救治就要死的伤号，所以她领回来的那些人全部活下去，连截肢都没有。 这一通忙活，连木兰和蒋林煜都累了，其他人都是累得直接倒在地上睡死，还是木兰给他们盖上毯子、免得着凉增加病患人数。 这回的“保卫战”，她亏大发了！ 但，有什么东西在松动，在坍塌，在形成。 “蒋师兄，我觉得这次虽然我赔本赔得一塌糊涂，但得到的好处不能用灵石来计算。” “我能感知，你的状况不太稳。” “嘿，不是结丹。放心。” “我直接，是有所感悟。如何，方便说吗？” “就是我自己的道……比如我不参与两方势力的争夺战争，不管凡人，还是修士，只要不涉及宗门和道统，还有正邪，哪怕道魔人鬼，都不管。但我不允许军队或者雇佣兵伤害平民，尤其是儿童，除非被修士夺舍，否则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杀死。” “是不是还有用药？我看你在医治凡人时混入了灵药。”这是医修手册规范上没有的做法，但未见反对。 “灵药可以作为极特等药，但是只用灵药对凡人不是好事，所以我混和了凡药甚至品质不好的凡药，其实就是紧急情况下用小剂量的灵药达到迅速治疗的目的。我在一本外界的医书里看到这样的用法，但想不起来哪一界的哪一本。” “书上有就是了。” “嗯，不是我独创首创。反正能救命。” “……那你还继续在这里吗？” “当然！还有四年。我有八个学徒要教。” 蒋林煜给师妹倒茶。说不羡慕是假，但他有自己的坚持，同样是没有达到目标前不会离开。“好。我还会继续待下去，我等两人在此，这镇子就是宝地。” “对！” 回女医那里，木兰照样按照原来的进度教学，似乎之前那场局部战事毫无影响。学徒们和男女病患们统统乖得不行，这位年轻的女先生不仅会医术、还武技强悍，不听话真的会挨揍。 只有木兰自己知道，这次自己是得了好处的。具体怎么好她也说不上来，但直觉是好事，不管是找到了处世原则、还是超度上千阵亡的人。所以她教导学徒是相当用心的。 哪怕她只喝自己煮的茶水，从来不吃当地“美食”，也没有人觉得不对，或者说没有人敢说半句不对的话。 这样整整五年。期间这个镇子一点战事乱子也没有，木兰还试验了双季口粮和几个可以种在山坡的药用植物——都是仙凡共用植物，木兰自己的空珠里也种了。 蒋林煜对木兰能用灵植将空珠填满的本事简直五体投地，他觉得如果自己种植了这么多东西、一天里得有半天时间在伺候田地，直到元婴时才能靠着修为减少时间。木兰要笑死了，跟他解释了一通，还演示了下自己的“种田秘技”。她每天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解决，但蒋林煜认真数了下她居然用上四系法术包括风系，立刻觉得自己将空珠和随身药田还给宗门换了几个法屋的决策真是太英明了。 木兰大概是他们这一批弟子中唯一一个勤加练习五行转换法术、勤奋练习各系剑术的，所以她施展风系剑术配合木系法术和制毒技术、轻松解决掉灵木长虫问题时，蒋林煜半点不觉得奇怪。这就是金丹以下弟子中颇有名气的医剑修木兰师妹啊，哪怕不用任何灵力剑气、在凡人中间仍然是允文允武的高端存在。 转身，蒋林煜去专门空着用来练剑的法屋。这些年专注仙凡共用医术以及凡医的改进，他的剑技退步了不少，完全不敢与木兰“切磋”对练。 木兰本人则无所谓。她全部精力都在磨练学徒们“成才”，完全不管当地风俗之类“无聊”的东西，因为没人敢在她面前多话，背后都不敢大声说，生怕被她赏一记半死不活： 这五年里唯一一次女医馆碰到的挑衅是个外地男子，带了一帮子随从，以为女医馆都是女子好欺负，大剌剌带了女伎上门、要求女医帮助他一夜御十女还不准用普通的壮阳药，木兰就直接扒了他上衣，给学徒们做示范，扎了三针，还“好意”地将踢坏医馆桌椅的两名随从也扎了针……然后那三个家伙在“举”了一天一夜之后永垂不朽，还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见到女子就害怕。事后听说那人背后的家族想来找麻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只要知道，女大夫一个人可以让几百号人有去无回就行了，其他的少问少说。 终于，在木兰都快压制不住灵力的变化时，学徒们出师了。 第72章 回宗门 匆匆告别这个镇子，木兰走出没多久，就御剑飞行——这样比剑气飞更快——按蒋林煜指的路线一路疾驰，圈灵阵补灵丹交替着用，终于在一个月后赶到叶家老铺在当地的一处叶家坊市。这个坊市面向附近的数十修仙势力，以及寻天宗的一个属城。这个城的名字并非城，而是一个工坊镇子，守卫一处对铸新手剑相当重要的矿藏。当时这里灵脉很差、没有任何像样的家族和势力，还是寻天宗一位长老发现了矿藏，建了一个炼器之所，之后就有宗门接手，建在这个镇子与不到千里之外的灵脉所在之间，既做晋阶和卖丹药、买原料的生意，又是镇子的隐形拱卫。不过只有寻天宗才知道，轮流坐镇此处的铸剑师们其实都是叶家老铺的金丹及以上炼器师，甚至是从各界过来试验各种铸剑之法，然后其中一部分成本价供应给寻天宗，其他的用来正常生意。 还有就是，这里有传送阵直接回寻天城的叶家巷。 靠近坊市时，木兰就换上寻天宗弟子法衣。筑基圆满的剑修，不掩气势地快速掠过，当地最高不过金丹的势力没一个出来查看的。 到了坊市上，一看，熟悉的布局和气派，以及故意显露的空间阵法痕迹。木兰轻易找到了名字不叫叶家堂的叶家堂，拿出弟子令牌，选了寻天城的传送阵。叶家老铺不愧是剑修的坚实后盾，一见木兰的样子，用很“便宜”的价格卖了她一张稳灵符，但再便宜也是三阶上等品、千把灵石。买了符就付不出昂贵的传送费了，好在每一阶段的历练、宗门都可以负担来回一趟的传送，不然她得再花个一年时间才能赶回去。 这个远距离传送非常不舒服。一个筑基圆满即使准备了药物，仍然差点趴在地上起不来。 歇了会儿，登记一下，木兰才从寻天城叶家巷正常走出来。 出了城，彻底恢复，再急速回宗门。 同样无人敢在寻天宗剑修们的地盘上拦截打劫。因为寻天宗和叶家巷都有时间回溯的法子，几千年血的教训后，真心无人敢惹这些并不算豪富却难缠到极点的家伙。 而木兰本人在匆匆回来后，只是简单登记了下，并且申请去晋阶所。登记弟子找来金丹执事，一看就知道她的状况纯粹是稳灵符压制的，立刻给了一个临时闭关洞府——宗门福利之一。 灵气屋理论上可以用来金丹及以下的闭关晋阶，但远不及晋阶所那么专业。尤其是木兰这次可能需要真正意义上的闭关，宿舍性质的灵气屋明显就不适宜了。 木兰连宿舍都没有回，直接去晋阶所，不想这个时候宗门有好些个访客。 五位女性金丹法修，衣着华丽、首饰一堆，听口音比较远，但仍然是风鸣界的。宗门里的女性几乎从不用首饰，整个寻天宗都是衣着样式简单便于打斗，但筑基及以上的弟子服除了消耗品的练功服，其他都是中档法衣，除了防尘防水普通保温，还有基础防御功能，除非跑到极寒极热或危险之地，普通场合够用了，因此价格一点不比铺子里的花哨漂亮衣服低。 但不论如何，女剑修们总体看上去仍然朴素得寒酸。 “宁琨师兄，寻天宗真是大方，连四灵根都舍得花大力气培养。” 五位女士一字排开，挡住了道路。木兰干脆绕道，打算从山路飞。 “站住，你怎么连行礼都不会！宁琨师兄，你们真应该好好教教这些普通弟子什么叫礼仪！” 哪来的大葱！ 木兰停下即将御剑的架势，朝着自家金丹剑修长辈端正行礼，对其他五个只简单给个对陌生金丹的礼节。“见过师叔，见过几位前辈。” 如果不是在宗门，木兰充其量态度良好地让她们先行，连招呼都不可能随便打。更何况这几个人的灵根歧视恰恰说明她们来自闭塞的小地方——谁不知道寻天宗是最无所谓灵根的地方，不仅是五行转换术等的普及，更兼充足的物资供应和教导，只要能练剑、想练剑，就都能练！金丹又如何，从气息气势和衣服真实性能看，她完全可以对付这种虚浮的金丹初期。嗯，五个金丹初期，年纪都在二百上下，真的很像丹药批量堆出来的廉价品。 “听说剑修都能越阶，就不知道一个区区四灵根能不能做到。”剑修的恐怖再蹩脚的地方都知道，但木兰在稳灵符的作用下，显得不太稳定，剑气剑势完全看不到，因此这些女修以为她是杂役出身、只在寻天宗这样“好脾气”的地方才能勉强修炼到筑基圆满。她们并不知道有稳灵符这种“偏门”的符箓，而且还是三阶，自然更不知道木兰现在的情形。 木兰冷冷扫了这几个白痴一眼，然后看下自家金丹前辈，眼中满是问号：可以把她们全部揍一顿练个手吗？ 金丹后期的宁琨真人差点笑出来。他当然看得出来，木兰的服饰表明她是兼职执法堂执事，所以可以判断是医剑修，而且最多百岁出头已是筑基圆满，加之稳灵符造成的奇怪表象以及她前去的应该是晋阶所方向，于是他立即想起来木兰这个并不算默默无闻的名字。“木兰师侄是，注意分寸，别打得太尽兴。” 宁琨的说法有些奇怪，但木兰已拔剑出鞘，几位女修完全没时间细想，只是更加愤怒于木兰无礼的态度：居然连客气话也不讲，甚至都不到专门的比斗场所去，真是太欠教训了！几位女修将追男不利的火气打算发到个四灵根身上。 哑光、无装饰，看上去不怎么样的剑指向距离最近的女法修。闭关前练一练，挺好的。木兰压根不觉得这些人值得上正式比武场，因为正式了就必须一打一，不能像现在这样一对五！哪怕对手是五个金丹。 嗯，连符箓都要花那么久的时间，法术居然比她还要慢……真是弱爆了。木兰皱着眉，费了一刻的时间将几位金丹都打发到宁琨真人怀里——追男追到这个份上，也是让人无语。 宁琨真人哭笑不得，一个个好声好气帮她们躺倒在地，然后还大咧咧指使木兰：“你是医修，过来把客人们的伤治一治，呃，会补衣服吗？” “……” 打了一场非常不爽的架，木兰连头发都没掉几根地告辞去晋阶所闭关。留下宁琨真人练习表情情绪管理。 一揭掉稳灵符，空间不大、灵气很足的洞府立即风云变色，少许装饰物统统破损，连照明荧光石都被震到角落里。 这样的混乱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 木兰大概知道结丹的过程，但始终没有自己要结丹的自觉。她认为自己现在只是闭关，而且是有生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闭关。 灵气与各种剑气混杂在一起，一般人都会觉得难受甚至受伤，不过木兰感到很舒服。等堪堪“理顺”了剑气与灵力的分配关系，木兰感到一阵心悸。这感觉……她眼前是上辈子自己死前还认为很快就会出院时的那段记忆，自然的、美丽的、罕见的春景，是近两百年的时光中最深刻的东西。生命与死亡，其他的事物与之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接着她看到了自己的剑。但这柄剑并非现在拥有的，而是，可能是自己理想中的剑，简洁、内敛，毫无装饰，但不论在哪里都可以生存、碰到什么困难都能斩碎。 真是奇怪，这柄剑的材料里有灵植，不，可能不是灵植，但她肯定那玩意一定在当地人心目中就是具有药用价值的灵植。 乐颠颠地又研究了很久的铸剑材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随后她就听到了轰鸣声。 不，应该不是来接自己的战斗直升机。战士的她已经死了，她现在是握着剑，哦，还是回种田治伤病的战士。 不过如果真的是直升机呢？ 不对！ 她将灵力全部收回丹田。丹田变化很大，像是白天的原野，而识海则成了类似暗夜中的海洋……真是奇怪的改变。而且她没有见到金丹或是剑心之类的东西。话说，金丹是啥样的？剑修的金丹是不是应该与法修有点不一样？ 这样莫名其妙地想着，木兰去查看直升飞机的事情。 其实她现在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记忆、幻觉之间的分界。所以她居然就这样跑出去了。 接着就硬生生被直升飞机压趴，不，是被蕴含剑意的雷打趴。因为她没有及时运转雷灵根，木兰彻底忘记了有雷劫这件事，居然以极快的速度将周围植物的生机吸收一空，刚恢复了大半，第二道雷劈了下来。 阴恻恻的寒凉感觉与雷系伤害混在一起，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这个时候木兰“及时”从法屋实验室里找出大把冰莲。这就是熟悉“原料”的好处，她能下意识地找出最适合的选择。 接着是彻底回到现实。这是雷劫，剑修最好以自身扛，说不定还有好处——对每个剑修而言，雷劫的好处都不相同，而医剑修更是罕见，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医剑修特有的雷劫的记录，倒是不同灵根的剑修有可能迎接不同性质的化神雷劫。 那些都是元婴及以上的记录，不适用于金丹雷劫。 她这是要结丹了？一百一十二周岁都不到的“年轻”人，呵呵…… 来，第三道雷！ 砰—— 被狠狠痛击的高兴过头的医剑修差点直接埋了。 “雷系伤害……”木兰讷讷道，脑袋里反应出一堆方子。可惜，她现在身体重伤、脑袋迷糊，神识灵力手指头一样都动不了。 似乎过了半天，不，都快傍晚了，雷打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天亮啊？木兰缓过一口气，先是回春术治疗外伤，然后是伪纳戒里摸三张自制的符——抱歉，手艺不佳，所以得三张——和一等含灵水喝两口先。最后是找件斗篷。 嗯？丹田里，那多了个淡金色的、滚圆的、不断放着电花的，金丹？好有意思啊！ 木兰着迷地内视好久，直到天全黑了才慢慢爬起来。 “恭喜师妹。” “恭喜师叔修炼有成。” “……” “……” 脸手黑黑的木兰在黑夜中咧开白牙，“多谢师兄看顾，多谢各位师侄。” 晋阶的地方占地广阔，但人烟稀少。一年里平均才十几个人在此待十天至十月，最长记录是三十二年。所以轮值看守的都是根据有没有人晋阶、什么境界的人闭关来轮流安排的。 话说，木兰也曾经来过，待了才三天，当时里头的筑基圆满师兄闭关失败，几天就离开，啥事情也没有，除了受伤的心情。 现在轮到她，成功了。 身体是前所未有的强悍的感觉，筑基初期及以下的剑气应该无法对自己的皮肤造成伤害，还有，“听”不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对了，自己好像没有涤尘洗髓之类的，直接就结丹了，一点也不标准…… 表面上已经恢复，其实压根没有回神的木兰在金丹后期师兄了然的目光中，走错了一次路才回到自己的宿舍。 她没有飞，只是用两条腿走。 真的了，金丹了，所以走路时不再有肌肉血管骨骼筋膜等互相配合活动的感觉——那些机体仍然存在着，但已经慢慢转变成另一种物质形式。 是的，还有就是，极静时，听不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金丹，是脱离凡胎的第一步。 前人诚不欺我。 第73章 金丹初期（一） 适应修为力量需要时间。这里的适应是全方位的，举个例子，头发。 之前木兰始终是中等偏短的头发，在外期间甚至经常理成当地男子常见的短发。结果现在头发都过了腰，而且大部分是焦黑卷曲的“被雷劈了”的造型！ 披着发和弄发髻都很麻烦，因为她一直不喜欢长头发还都弄到头顶，在自己看来怪丑的。很多女法修把头发弄得花枝招展，但那样的货色她一个可以越阶打五个不带受伤的，感情上真心接受不了——她那么容易就晋阶，跟那五位倒霉的“年长”女士有一定关系，有点像临门一脚，与之前的大量训练历练和铺垫相辅相成。 最后她脑袋里在还记得的影视作品种的“古典”女法师和“古典”女侠士之间做了协调，削掉焦发，头顶发髻加过肩散发，配合没啥曲线的身材，凝出来的全身水镜里看，一个挺俊的武侠少年形象，只是发簪依旧是好些年前宗门坊市里买的非金属制品。她记得好像二十之前的发型是美少年、二十之后是秃头叔——具体哪个时代哪族的忘记了，反正她对秃顶造型还是很排斥的，哪怕光头都比秃一半好不是，这样哪天如果到了外界，碰到佛修还能相互打个招呼。 接着是自用药物全部得换过，这个工程量不大、可惜耗时长，因为她得先把制作三品丹及药剂的技术练出来。 再就是理顺经脉。这个在宿舍里就能搞定。 于是一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木兰在灵气屋里“闭关”一个半月——难道医剑修结了丹就转法修去了？结丹加闭关，半年时间，这在剑修里并不常见，应该说挺罕见的。 木兰自己则毫无障碍。她的日历装置坏了，以为自己只修炼理气两三天时间，加上之前结丹的“大概”十几天，嘿嘿，一个月内搞定结丹！ 等终于适应了金丹期的修炼方式，并且找到了书上描述的感觉，她匆匆跑出来，先直奔各个膳堂，将所有厨余统统做成肥料。 她空珠里灵植的药力年份似乎都有些倒退了。不得不说，结丹的好处非常明显：之前跑那么多膳堂、制作如此多的肥料，需要整整一天时间，还累得脱力。而现在不过一个半时辰。 对了，再去下庶务堂，口袋羞涩，衣服尴尬，弟子令牌玉简也要登记下。 结果，木兰被一路上的鸟语花香震住了。她回来的时候是冬天，好像还下雪来着？她没有好意思问，只是静等登记执事记录上的日期，才惊愕地发现：“我闭关那么久了啊？” “正是，师妹半年前回宗门还是筑基圆满。恭喜了，木师妹。” “多谢多谢！” 医剑修的结丹奖励是全宗门最多的，因为这个晋阶意味着可以准备考医师徽章，再确切的说元婴及以上的伤病号必须金丹医修——金丹，才是修仙的开始。 之前的木兰对这一点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以为只是修为境界问题。可如今真正达到了门槛，才明白这说法极为正确。比如，她的肺部并不需要呼吸适合温度的新鲜空气也能毫无障碍地存活，如此，她的极端气候实验室法屋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 对了，去下寻天城。 她的侄子侄女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她的承诺对大侄子的每一代承嗣后裔继续履行。此外，她收集来的陌生植株和种子，需要系统化的处理。她已经给了宗门一整份，另一份典籍里没有记载的灵植则给叶家巷的灵药铺子去做鉴定和试验——她签了协议的，终生有效。 老宅子依旧在，还是前后两套，因为周围的宅子也都是传家的，所以买不下来。寻天城虽然没有扩大，但估计百年内得扩一次，因为凡人的人口即使受到教育和工作机会等的限制而有所控制，但仍然在稳定增加。 住在木家宅子里的是她的侄孙，七十多，刚退休，做的是家族传统的叶家堂的活计，但因为从阿平的儿子开始，家里的男孩女孩都会认真上学或者学手艺，所以做的工作收入也还不错。起码侄孙的孙女招赘很顺利，还生了个木姓曾孙承嗣。 木兰“照惯例”和当家的族人聊了一会重要情况，再给每名家庭成员诊断、输入灵气，还亲自出手治疗工作养家好几年、刚生产完身体居然留下隐疾的四代侄孙女，直接用上凡人可以承受的稀释灵药、口服药浴五天，再开个调理两个月的药方，两个月后去凡医堂复诊。最后，她将地窖清理消毒加固一番，放下几千斤灵谷作为礼物。 整个过程从下午到晚上，然后在所有族亲的大礼恭送中消失在夜色里，令周围已经老迈的邻居们再次忆起，这家的姑奶奶就是那位从十来岁便彻底辟谷、每次见到都是年方十八的脸蛋，是寻天宗剑修弟子，还学医。 这些年种，侄孙很谨慎的只花了五百灵石，其中有给女儿买的房子。不知道是不是木兰要求给出嫁的女儿买不动产的缘故，侄孙是最为支持孙女招赘的一个，当然那个姑娘也是读书工作生育的、既辛苦又有成就。相信这次之后，木家的后代会更加重视女儿孙女，而不是拼命生儿子吃光家产。 晚上，木兰走入不打烊的叶家巷。她送来的经过不同手法培育催生的新灵植、以及药性估计引起灵药铺的高度重视，立刻接手过去。 寻天宗不是没有灵药种植力量，但剑修中能培养出来的通用丹师非常少，甚至比医修更少，其主要原因是外面各大世界的通用丹师考试对新药材、新丹方和新应用的高度重视，非常不适宜在资源仍然很有限的风鸣界推开。医修同样不需要执着于丹药，他们的手段更多，而且发展方向也更多。到目前为止，寻天宗的医剑修大多是往军医和剑修调养这两个方向发展，所以如木兰这样花费多年时间边走路边寻找新灵植、更偏向药材收集和药物改进的医修绝无仅有。 木兰恭敬地与灵药铺的元婴医师探讨了两个时辰仙凡共用药带来的灵感，以及一路走来的收获。在凌晨时分，灵药铺从叶家堂那边得到答复，给这位最新出炉的金丹医剑修半卖半送她一个种植空珠，由特制串绳做成吊坠，里面的面积比她手头这个空珠大十倍，但外表小两号，唯一的要求是她以后找到新的灵植品种，都要按照叶家巷建议的方法先期处理——比她现在做的更详细全面。 即使半价再打折，仍然掏空了木兰的口袋，份例奖励之类全部搭进去了。可要说财产总值，两个空珠和五十年份以上药力的药材真心不算少，加上这柄剑的工艺与金丹的力量居然配得上，所以她身家在寻天宗估计能达到中等水平。还有，她可以经过再一次提升后就将手中这柄符合自己审美的剑作为本命剑。 嗯！金丹了。 此时的木兰才真的感到晋阶后的愉快：来回寻天城快多了，刚结丹俩月左右，速度提升三成；那么百年后估计只要筑基圆满时的一成时间。 还有，她能够更好地收敛全部的修士气息，完完全全伪装成凡人而不需要借助符箓。 乐呵呵地进山门，踏过长长的台阶，过正衣坪。若不是衣服上的三道彩色加半幅黑色纹饰，来往的弟子根本分辨不出这位俊俏少年模样的人正是少见的金丹医剑修。 另一件有趣的事情是，她的长相越来越精致细腻，但因为缺乏女性化的一切要素而更像个美少年。 接着，木兰的对讲机就收到了复玉真人的消息。已经金丹后期的复玉教导过她、而且还是更少见的一品医师剑修，所以她完全没有同阶的态度，仍然很尊敬有礼。 复玉让她自己起个道号，然后准备下一阶段医剑修的历程：准备通用医师徽章的考试。宗门会给百年进修的时间，但复玉建议她先巩固修为、剑术和自学足够的知识然后再开始进修，有把握后再去考试——考试的交通费虽然一律由宗门出，但百年进修期之后的一切学习支出就得木兰自付了。 两天后，庶务堂与木兰约了明年初在寻天浮岛上，与两年中结丹的其他剑修一起办结丹仪式。浮岛，可以说是寻天宗在风鸣界高高在上地位的标志。主峰上空的那个就叫寻天浮岛，是元婴及以上长老们的议事厅，金丹只有在平均三年一次的结丹仪式以及其他特殊场合，比如拿到任何一个通用徽章或者有功劳的时候，才能上这个浮岛。 庶务堂还用快递符送了一批文件和玉简过来，都是对金丹医剑修的责任义务和特权的相关说明，比如晋阶图书馆的阅读权，比如要轮流去执法堂、妖州森林前沿和其他“战地”坐镇，平均每年出四个月的任务。此外，结丹满十年的金丹可以开始接宗门特定的金丹任务，其中包括星空采矿——这个是木兰最感兴趣的任务，哪怕对医剑修的危险性偏高也毫不在乎。 其实木兰始终没有找到结丹的感觉，这一方面与她尚未完全具备金丹实力有关，另一方面也因为她的价值观念与修士世界并不太搭。结丹意味着活得更久，还有她的两个空珠可以培植五百年份的灵植，而不需要担心自己死了以后别人不会好好来接手，因此新空珠里都是需要一百到五百年药力年份；而旧的空珠则干脆以仙凡共用的、以及研究凡人口粮品种为主。 每天有个金丹医剑修收集厨余垃圾和道路边的落叶几乎成了宗门的风景，但没人笑话——百岁刚出头便结丹的四灵根医剑修，不论她做什么、大部分人都会给她找到合理的理由，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种植和修炼上了正轨后，木兰才去训练场。金丹剑修一般都要完全适应力量、再琢磨改进材质后才解决本命剑的问题——结丹二十年左右时，宗门会根据功劳功勋之类给一份提升本命剑品质的材料；剑修们半数以上会委托门内器峰加工，还有不少找叶家巷的、那里给毕山道统的剑修半价优惠，少数则委托器峰提纯材料后、自己温养、自己凝练，当然最后那种的本命剑与本人最为契合，但最费力。 木兰就打算用最后那种，无他，省钱。所以她早早就将手头几份无极矿石和金属矿石给器峰那边的金丹器剑修提纯，过几天就能收到。器峰的器剑修也练剑，就是综合战斗力不比医剑修好多少，单纯的器修则去了其他附属门派，最多统一接受本宗订单时出现，但剑修之外的其他人等，除杂役外都不会常驻寻天宗。 此时，木兰站住金丹为主的训练场地入口。这里面积是筑基训练场的百倍，而且是“正常”的地面，不是空珠。 里头的剑气也是显而易见会让她受伤的那种。 呃，自己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第74章 金丹初期（二） 筑基训练场里的金丹都是初期，难道这里是中期及以上专用的？木兰疑惑地分辨了下，里头有近半是初期呀！因为值守的弟子只是看着别让筑基进去找抽，其他是不管的。木兰一时找不到人问，直接就去了初期剑修更多的区域。 剑气，剑意，剑势。 两百岁的金丹初期顶峰和一百出头刚筑基，实力可以相差近一倍。 木兰此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积年金丹的场地，而自己筑基时进的训练场中那些金丹师叔，其实跟现在的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强一些。 但退缩不存在于剑修的辞典里。她很认真地观摩着场中的两场比斗——围观的有二十多，仅一位女修，都友好地冲她点头微笑、不说话——一场是一对一，另一场是一对二。话说剑修的性别比例也太夸张了，金丹及以上十好几比一，女修的占比比宗门招新仪式上的少了大半。 她不由想起以前的“同学”们，卢琰、方小真和李隽都各奔其他附属门派去了，齐斐、魏光和许秀他们肯定还没结丹，但也不在之前他们彻夜苦读的书楼，蒋林煜还没回宗门，张琪师姐似乎还卡在筑基圆满……是时候联系一下那些位了。 “这位师妹，刚结丹吗？是第一次来？”说话的女修很感兴趣地分辨了下木兰练功服上的细黑边，很明显的一条粗黑边代表执法堂执事，场上就有一个，那么细的代表啥啊，谁来解释下？ “是，我叫木兰，学了近百年的医，之前训练也不足。结丹后还是第一次正经训练。”之前她去过重力场，还是原来那点水准，一点没有金丹的感觉，这让木兰对自己的晋阶差点起疑。 医修！懂了，执法堂需要的特殊用途人才，治疗验伤都用得上，但不是每回都需要。还有，学了近百年的医，也就是一开始就是医剑修的路子，年轻，还结丹了。 “好，木师妹，”刚结束一对二还打个平手、没有受伤的金丹初期顶峰的师兄过来招呼，“你先练下剑招。” 这是指点的意思！ 木兰一点不含糊地将所有剑诀，各系一个不拉，用刚结丹不久但亦不能小觑的心剑手法施展一遍。 所有人都默了下。绝大部分剑修为了专精、只修一两种毕山道统剑诀。但这位，嗯，四灵根，水火木土，还不算特别均衡，那雷系剑诀差点将大家劈个正着是几个意思？！ “师妹啊，你好好练雷系剑诀就行了。”羡慕得直流口水。 “是啊是啊，宗门里练雷系剑诀的很少，但这个杀伤力比金系的还厉害。”回头就好好练五行转换术，专攻雷法，然后练雷电剑诀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除了金系和火系，你那木系剑诀，也可以用来对付邪修。”怎么感觉像鬼修？后背直起凉气。 “就是，你一个医修这样练剑，倒是非常适合。”嗯，以后去战场，一定要带上她。 “来来来，师姐陪你过过招。”唯一的师姐高兴极了。有个同阶女医剑修，真是福音！ “接下来我陪你练练。”最厉害的师兄摩拳擦掌，完全没想过木兰被高过自己一截的人碾过之后还能在自己手下撑几息。 木兰则没想过那么多。她准备好了在这里练到不行为止——至于怎么个程度叫不行，她还不清楚。反正这里结束了还有玩命的傀儡阵要走一圈，看看自己的硬本事。至于软本事，比如类似魔修毒雾之类的“防身小玩意”，她只花了七八天就搞定了：结丹后炼丹制药的本事倒确实涨了些。 …… 这次拼剑拼了整整两刻，双方打得很畅快。 本来那位师姐以为要放水，并且百招之内结束。没想到木兰靠着相当扎实的灵力基础和多变的剑招剑气，硬扛了两刻才险输；双方都没受重伤，轻得木兰两张三阶回春符就解决。三阶的符弄出来后她才敢跑来训练场，当然，虽然可以大量购买，但成品符的批发价是三阶符材的两倍、还是一千张起批的数量——她还是自己做省钱。 休息两刻，换上现场二十几个中公认最强的师兄做她的对手。 这次木兰也是放开打。 一来她很清楚自己的强硬作派两辈子都没变，二来她对自己的修为不太有信心，所以和师姐对练时还是做了保留。但这次的对手她拍马不及，干脆当成傀儡阵般全力以赴。还有就是，刚才那一场，让她找到了这个时期、这个实力下各系剑诀转换的节奏。 对手师兄一点也不占便宜，尤其是风系和雷系剑气夹杂着凛冽的、正在成形中的剑意，让他只能靠修为硬拼，拼得有一点点吃力。 这是木兰第一次在对练中用雷系，之前在空珠里根本不舍得好好练这几个破坏力过大的剑诀以免伤到不远处的灵植。现在结丹了，又在宗门场地内与高很多的师兄过招，她放开胆子将所学、所知、所想统统用上。 这回拼了半个时辰，木兰因为灵力不济、剑气下滑而认输。 周围一片叫好，其他场子包括中期后期都被这边的风雷效果吸引过来。 都是金丹，很多时候大家旁观不是为了看输赢，而是找思路。木兰的对战方式给了大家很不错的方向指引。 很多人，包括对手师兄师姐，都与木兰交换了姓名和对讲机的呼叫方式。据说不到一千年前每个人的对讲机开始有不同的接入，可以无数人同时同频道通话，也可以不认识的在距离千里之内互相联系——只要对方接受即可。木兰对这种通讯方式不存在接受障碍，可这是她第一次收集到比自己品阶高的人的联系方式。等阶这个东西，不接触不会意识到，可一旦碰到了才明白等阶之森出乎想象。所以，结丹是件很好的事情。 又歇了两个时辰，木兰才缓过这口气，可以再打一场，但其他师兄师姐们都让她回去修炼。 剑修们其实并不知道，木兰这一“回”就是三个半月。她是学医的，今年只有这一位医学生结丹，负责教学的医师们决定现在就开始安排教学任务，直到结丹仪式后再轮流跟两位通用医师学习，之后有一次拜见化神医剑修蕤清真君的机会，由真君决定是否开始百年为限的进修课程并且去参加考核。 听上去真是严厉。事实也是如此，她泡了好几年的书楼，要在几个月内将二楼的全部看完、三楼的能看多少是多少，看完才能一对一指导教学。 这是全面考验自己结丹后脑子长进多少吗？ 木兰看完快递符送来的信件、书单、名单等等，然后在正在闭关冲击结丹的名单里看到了蒋林煜的名字，还有张琪。其他就没有了。 张琪是纯剑修，实力很不错，应该百五十岁上下，对剑修而言并不算晚的结丹年纪；蒋林煜可没有多一辈子的经历心境，可他一个三灵根医剑修居然也能百二十几结丹，可见素质底子很不错。晁伦、傅世英等好几个人联系不上，估计在历练；魏光居然是正式执事，匆匆聊了几句又去工作了；齐斐跑来敲诈了一包上品灵茶后去用功了，可惜那时木兰在二楼地板上看书，瞅见她看了一天的书再跑去练剑，没啃声。 …… 结丹后脑袋变得更好使了，这是真事。金丹基本上可以达到纸质书过目不忘，一份超大容量玉简只要半天，但要理解的话还是需要时间。 实在看书看糊了，她就去空珠料理这次新收集的灵植。新品种灵植的寻找、培育、试药和改良药方不是一个简单的短期过程，可能长达数百年。也只有叶家老铺传说精通时间空间之术，并且手头有大量奴隶可以试药的势力才能加快过程。木兰本来要交给宗门的，但她回来先忙着结丹，而她一个金丹医剑修可以直接接下这个新灵植培育制药的任务——有了结果报给宗门换取功勋，没结果就自己处置。 但就她近百年与植株打交道的经验和直觉，她手头这批陆生灵植充其量是辅料，倒是一种水生灵植很可能“有出息”，不，哪怕没啥用处，也有其他的用处，比如观赏价值：开的花很漂亮，三种颜色，花形大而完美；此外还有热性剧毒，可以想象植株的根茎或者其他部分可能是不错的清热解毒剂。她用小剂量的花毒毒倒了一只食用小禽类，从尸检的状况看是植物性神经毒素，但是用在小妖兽身上只是拉了个肚子、没有其他损伤——反过来，如果药力年份足够，很可能可以用来对付或者解救修士。说实话，这类灵植是医修、丹修最喜欢的，可攻可守可救治，还是仙凡共用，只是需要时间。 嗯，时间，听说有一种东西叫时间法阵，外面一年里头百年，不过极品灵石的消耗极为惊人。作为一个金丹，她口袋里的灵石真的好少，少到不到一枚极品灵石，哦，下个月的份例领了之后大概能达到一枚了。 紧赶慢赶的，木兰完全用修炼和静修代替睡眠休息，赶在结丹仪式之前将规定的书全部看完。另外，这次“苦读”倒是养成了边喝茶边看书的习惯，而且是拿出多少年没用过的茶具，慢条斯理地用炉烹、用壶盛、用杯喝，而且只在看纸质书之前做，充满仪式感。二楼单个的玉简信息量比一楼大很多，所以看上去比一楼少，但内容一点不少，所以即使金丹了，木兰仍然读书读得头大。 等她下楼时，正碰上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齐斐。 “木师叔，你一直在二楼看书？” 这一声毫无停顿的“师叔”让木兰眨了眨眼，但没有额外表示，因为她们不是直系师姐妹，因此这样称呼是礼貌。 “是，看了三个半月。”期间除了“跳楼”去膳堂拿厨余、顺道景观林子里收落叶枯枝，她都在二楼，打坐修炼则是二楼半的露台、无论风雨。“终于把二楼的书都看完了。” “……看完了？！” “对，金丹的脑袋比筑基的好使，所以，好好找结丹契机，早日结丹。”木兰拍拍齐斐的肩，走了。 嗯，现在是凌晨，距离早上的仪式还有一段时间。去宿舍，换礼服，准备成修士礼。 金丹，才真的是修仙的开始，起码对木兰这样普通出身的修士确实如此。 第75章 金丹初期（三） 寻天浮岛在昔日内门，与办入门大典的敬天殿前广场以及灵气屋，差不多是个极为狭长的三角形，难怪平时根本看不到，完全被群峰和星球的弧度挡住了。 木兰用风系灵力护住全身仪表——特别是发型——全速飞了半个时辰才到，比第一个到的晚了一刻。 好在没有迟到。 她后面还有一位，上个月刚结丹的，估计错估了飞行速度和距离。已经到的一男一女都是这两年结丹的，毫无疑问都比木兰年长很多岁，结丹的时间也早一点。这次仪式有四位本宗金丹剑修，这对寻天宗而言简直是天道赐福：正常年景时平均十年出两位、其中还可能包括一位被选入本宗的附属宗门修士，最长的一次间隔近五十年才出了两位金丹剑修。 “木兰见过师兄、师姐。” “乐净风，长辈赐号平泰。” “楚鹏，道号峰阳。” “……哦，我名字和道号都是木兰，特别好记。” “……” “……” 最新的那位到了，喝，熟人！ “蒋师兄。” “木师妹！真巧！对了，我自号成昀。你呢？” “木兰。绝对不会记错。” “……” 无语的蒋林煜向另外两位行礼，自我介绍。平泰真人和峰阳真人这次感觉正常多了，刚才那一刻肯定是错觉。嗯，他们三个才是一国的。 两男两女都是本宗剑修，性别比例也好得不能再好——因为始终有意从附属门派动员金丹女修转剑修后入本宗，所以寻天宗的女剑修比例在兄弟门派中已经算是很高了，这些女修往往有一技之长又不想听从家族的安排、一结丹就被“用”来联姻，且金丹后身体条件的要求相对练气时要低很多，所以这类道心坚定的女修只要真能够沉下心就能做个合格的剑修。 掌门相当高兴，这四个金丹都不到三百岁，对剑修而言结丹年纪颇轻，尤其其中还有两位才一百出头的“小年轻”。 所以这次仪式尤其隆重，能到场的长老都到了。 “弟子见过掌门！见过长老！” 四位化神剑修、十几位元婴剑修，即使刻意收敛了威压和剑势，仍然让金丹初期们头皮发麻、脸上刺痛，需要额外加持才能利索地说话。司仪也是元婴，嗯，除了门童，在场的全部是元婴及以上。 四个人正经行完大礼，掌门文雅地宣读着缩略版的门规前言。 “好。汝等是宗门新秀，前途无量，当勤于修炼，修身谨行……” 四个新晋剑修一动不动维持恭敬但不失挺拔的姿态。 掌门讲完，是亲自修改弟子令牌玉简里的道号、发放特别奖励。掌门对于木兰“简单”的道号一点异议也没有，但是对两名年轻的医剑修多讲了几句以后仍然要好好学习。 然后就将他们赶去祖师爷毕山的塑像那里“感悟”。 嗯，仪式结束。 非常有剑修的做派。 唯二不同的是两个医剑修后天后去拜见蕤清真君。 蕤清真君已化神后期。按照约定俗成的习惯做法，这些化神后期及以上的长老不会出现在弟子结丹这样“低阶”的仪式上，所以和掌门一起见他们的都是在宗门且没闭关的化神初中期长老。 四名“年轻”金丹从距离毕山像比较远的地方慢慢靠近。 木兰没来过几次，基本上只是每次大晋阶之后才过来体验和检验。 这次也是。她能够长时间停留不受伤的半径比筑基后期那次近了一大截，与其他三位差距不大。她对争第一没有兴趣。 所以，她的距离是最远的，修炼感悟是最久的。 在祖师爷像附近边感悟剑气边修炼，真的十分奇特，确实是得金丹之后体会才更深刻。 这次历练过程中，木兰最大的收获其实并非找到新品种灵植之类，而是学会了闭长关。剑修在静心修炼方面天生不足，学医的剑修对修行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因此一般医剑修和剑修一样都疏于心法。 木兰则是深受上辈子理念的影响，重视心法修炼、依仗剑术实力、学习医科知识，对不少同门来说互相矛盾必须取舍的东西，对她而言并存不但可行、而且必须如此：修士就得修炼、是生命的保障，剑术是帮助自己生存、比如当兵得有体能武力，医科是职业选择、凭职业吃饭生活，种植是副业、兼具经济效益和实践条件。瞧，一点不矛盾。所以她宁愿要种植用空珠，也不要储物空间大很多、很多的米粒戒炫富。如果自己能够活得足够长，说不定能加入宗门的“时空法术学习班”，听说宗门修为最高的炼虚修士就有自己的小世界，还是自己学了空间法术从虚空中捕捉的。 活得久些也挺好的。 时间这玩意太玄幻。但，空间法术，宇宙物理？真是让人向往的科学领域啊！直到现在，她不认为自己的脑袋能够学习那么深奥的学问，但以现在晋一阶聪明一段的速度来看，再活个一千年，智力程度估计就可以研究修士世界中的宇宙物理学了！ 木兰“感悟”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这时其他人都离开了，只留下坐镇的元婴剑修长辈。 木兰过去恭敬地道谢。 “多谢长老看顾。” “好说。回去不要松懈，努力走下去。” “是！” 回到四壁空空的宿舍，打扫都不需要，换洞府啥的更没有必要，因为光是两个空珠就够她折腾的。等情绪沉淀、农活都干完，都到半夜了。再去凌晨时还挺热闹的训练场练一遍各系剑法，心法剑招一起上，不过剑意剑势则还是在打磨中。 没有出汗。她甚至开始练习“神识复眼”这种人体高科技，用神识代替晶体，实现全方位无死角的视线，只是需要时间熟练适应。 金丹，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清晨前离开训练场的木兰飞往蕤清真君的洞府附近路标。她居然先到，等了会儿才等到蒋林煜。“成昀师兄。” “木兰师妹。不好意思来晚了些。” “不，是我早到。” 两个人稍微聊了会儿天。说实话，蒋林煜的结丹让木兰略微吃惊，因为她因为他还要再过几年，看来在那个医馆这位师兄将节奏掌握得刚刚好。 “我这次提前结丹，还要多谢师妹，你那时灵力波动带来不少晋阶的，嗯，怎么说呢，感应，让我也提前悟到晋阶的契机。”蒋林煜温和地笑着，送上一个储物袋。“这是我那些年在家乡收集的各种植物种子，大部分应该是仙凡共用，其他的是各类粮食种子。这个给师妹更合适些。” “多谢！我就不客套了。”如果别的谢礼，木兰不会收。不水到渠成，怎么可能一个人要结丹引动另一个人也要晋阶！不过蒋林煜这袋子种子不算贵重却又用了心，送得恰到好处。 此时，洞府关着的门突然打开。 一名穿着寻天宗服饰的修士好像是突然现身。中等长相、中等气质，有剑修的锐利但不失温和，整个人显得有些飘忽。如果不是那身无色装饰的衣服，没人相信这位是化神！ “见过蕤清真君。” “进来。”哦，声音也是温和的。对了，符合大夫的定义。 木兰有那么一瞬间开小差，想自己将来会不会符合农民形象。 这位化神真君婉拒了宗门给的小浮岛，洞府外表看上去就是个装了门的山洞。但一踏入内里，一阵小小的空间变化感以及周围的景致，就可以知道这里是个独立小空间：花园、曲径、流水、草屋，屋前一小块空地上有一套石桌凳，再往后则是陷在迷雾中、什么都看不见。 “等你们修为到了后期，就可以学习时间和空间法术，试着给自己弄空间洞府了。” 蕤清真君对晚辈的态度非常温和，大概问了两个学生读过哪些大类的书，去过哪里“实践”，然后重点放在个人兴趣和发展方向上。 木兰一点不隐瞒对种植、仙凡共用、人工栽培以及救灾口粮之类的“专长”，连厨余落叶垃圾做肥料、提高药力年份都拎出来请教。 蒋林煜本就是因为在腿残养伤期间打算进寻天宗学医，当然一路治疗调理到底，尤其是热衷各种棘手伤病的药食、理疗和修炼方式。 在化神前辈的主持、或者说是影响下，两个学生在讲各自的想法时，开始受到对方观点的影响。 “……每年都会有两次医修论道会，一次是宗门内，一次是全风鸣界，一个年中、一个年初。此外，你们还有机会去外界的论道会。年中的论道会日期不固定，只限金丹及以上医剑修，每回召集人都不同，收到信时就知道了；年初的宗门会安排。” “是。” “是。” 蕤清真君不对他们的具体想法和做法提改进或者相反意见，完全是顺着他们的思路走下去。他鼓励蒋林煜制作重伤调理治疗手册、许诺做一册就给推广一册，还当场刻了一份种植符阵的说明给木兰、让她做好新灵植的种植观察和动物试验——对修士的试验给叶家巷去，那里有不担因果的药人可以用。木兰自己就参与抓过一些人卖给叶家巷，所以她完全接受“合法”修士体试验。 作为医剑修，蕤清真君看了他们剑，指导木兰如何将剑和晋阶灵材同时进行温养、然后亲手加入其中，而蒋林煜的剑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适合做本命剑、所以真君看过他手头攒的材料后给了建议——都是宗门金丹可以弄到的材料。 “……你们是医剑修，学医的剑修，”虽然一个务农、一个医护，“但剑术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宁愿晚些考通用医师徽章，也绝对不能落下剑术！” 说完，蕤清真君气势突变，化神剑修的威压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够两个刚结丹的“年轻人”差点趴在地上。 紧接着，两人就被拉入一个荒漠巨石环境的空间，形状规整的巨石说明这些是符箓统一制作而成。 “我来看看你们的剑术如何！先练一遍剑招。” 木兰眨了下眼，用最快节奏将自己熟练的八系剑诀全部施展一遍，嗯，她最喜欢的生命系没拿出来。 真君毕竟活得久、见识广，对木兰各系都学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正经告诉她，要么只练一系，要么各系都要一样练，不能落下几种——这么做对时间不足的医剑修而言极为费劲，但提升战斗力。 “成昀的医术底子更好些，木兰的剑术和种植拿手。我还是那句话，不论走哪条路，一日不可松懈。” “是——” “多谢先生指导。” 第76章 金丹初期（四） 离开化神真君的洞府，两个医剑修继续去祖师爷塑像那里感受恐怖的剑气。这次木兰特意前进了一段，勉强到达一个不受重伤的程度，全力运气才能不使自己一身血。 如此，才是祖师爷塑像的正确用法。其他剑修一般筑基后期就会经常甚至天天来此练功、练剑，再训练。而他们医剑修，则是看书、学习、再实践，顺便别让剑术落下太多。 蒋林煜蓦然发觉自己在剑术上与同门差距过大，而木兰明显感觉到自己选择练习多系剑诀将带来多大的挑战。 金丹的剑气已经可以外放成束，再往上，则是可怕的剑气“阵”或者剑气“炮”——至少木兰坚信有剑阵的存在，哪怕剑诀和讲经山并未有这样的说法。她将看过的小说与现在这个世界混淆，或者说，她在坚持着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道。 一定有法子可以把远程剑气化成一大把有间隔的、细细长长但攻击性大增的，剑阵！是？！ 但在这之前，修为实力、本命剑和念书，这三座“山”够呛。 另外，最要紧的，是到金丹中期。 木兰无奈地想着：练气时说筑基后可以走医道，筑基后说金丹后才能去考试；好容易结丹了，说先把剑练好了再说！这什么逻辑啊。 当然她也很清楚蕤清真君一下就指出了她的致命弱点。医剑修，首先必须是剑修，再谈医道上的剑术；若是只论医术，她比纯丹修出身的医科生又是差了很多年的知识积累。回到剑术上，由于她“贪心”或者是不得不各系剑诀都练，直接导致她得付出更多努力才能将战斗力维持在医剑修应该有的水准上——要么每一系剑诀都达到，要么融合起来达到，而后者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或者蕤清真君说金丹中期，其实是时间，她需要这么长的训练、打磨和读书，期间带了实践。 在不大的宿舍里团团转了几圈，木兰飞出阳台，先冲向庶务堂选提升剑的品质的材料，然后去器峰。 宗门里的材料储备是很多的，但是因为弟子们修炼的主剑诀就那几样，受欢迎的材料往往一出现就领空或卖光，因此宗门规定只有结丹后才可以领一些比较珍贵的剑材作为结丹奖励，就是为了避免筑基弟子弄了顶尖好剑，结果没结丹就离世——还不愿或来不及在坐化前将本命剑解除存放入剑冢，导致严重损失。 不过木兰没有明确目标，她要的是各系实力均衡，有什么领什么，最好是没什么人要的、价格不高却对她有利的，越多越好。 所以在奖励额度之内，她居然弄到了最想要的风系、冰系和一份辟邪抗魔的材料——她自主命名为光系，邪恶亡灵的克星。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生命系”剑材之说。 不过这些材料的提纯、磨合、温养和最后融入剑身都要她自己亲自动手，加上最终铸造改良和血炼，即使不做其他任何事情都要两年，别说她的学习训练和修炼任务相当重。 听说有剑修最长花了百年时间收集本命剑材料，金丹后期才铸成的——不过不清楚那把剑有没有在剑冢里——可她真没有这么多时间。 如果可能，她想弄把半自动作为本命武器……那个，似乎哪本书里有提过“子母剑”之类的？算了，还是认真琢磨“剑阵”。 木兰又“定居”在书楼看了半个月的书，并且开始用第二枚超大容量玉简的记笔记。期间只见过蒋林煜两次，他直接将她看过的书分批复刻、带走。复刻费每份十块中品灵石也不在乎。 “你为什么不在这里看书？”木兰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想将看过的书整出成体系的医书，按照不同体系、不同阶段、不同方向重新整理。”蒋林煜道出自己了不起的“志向”，他真正想开的是医书馆。“省得一屋子、一屋子的看，经常不成体系还要回头去找。” “佩服！太佩服了。”木兰一听就知道他的真正意图。“我到时候把我所有的笔记整理了给你。也好让后来者少走弯路。” “好。”不谢了。 “那你的本命剑准备如何了？” “过几年接了任务再找找材料。”他是均衡的火木灵根、丹修好苗子，本命剑好料也是“热门”的。 “哦，我现在自己在提纯和温养，认主本命剑还要费几年。”木兰倒不是不想多等几年多弄到两样优等材料、上天或入地采矿都是剑修自己冒点风险攒材料的好法子，只是提升本命剑的材料永远不会到头，即使飞升了也要继续打磨精炼，所以什么时候制成无所谓。 “找器峰或者叶家巷铸剑师不行吗？” “我从宗门领的材料都不是与灵根相符，不熟悉可不行。” “哦。”木兰这样四灵根还去练全系剑诀、结果居然一百出头就结丹的情形，在寻天宗很少见。蒋林煜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指导她什么，毕竟他高但结丹却晚些。 蒋林煜复刻了资料就走。 木兰继续以书楼和训练场为家。 另外，好消息是，她已经有了真正属于结丹的力量：重力训练场能上一个台阶了。她以为金丹的骨骼应该有不同的颜色，以为毕竟这是从凡胎走向修仙的“第一步”、肯定有些不一样，可根据医书记录，金丹和凡胎的区别在于经脉和硬度韧性之类，不可能骨头的颜色变成金色或是黑水晶…… 呃，还是有其他不一样的，她连灵茶都喝不下去了……大概肠胃已经成了其他的比如灵气容器？那么其他脏器呢？还要，心脏再不是致命弱点，至于识海，似乎哪本书上说可以有外气海、可以移动丹田的位置，那么是不是识海也可以外放？她丝毫不认为被乱七八糟的小说荼毒过深的脑洞开得太大，而是自己修为太低、见识太少的缘故。对了，说法好像是生命系祭司、光明系圣骑士？好，她发散得太多了。 该死的，内伤怎么那么多种？她都看了七天的金丹元婴内伤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种自己找死的方法！知不知道这样内外伤病组合起来的种类就是几何级的增长！ 二楼里的书简是金丹医修看的，但对象远不止金丹，而是最低凡人、最高元后，基本涵盖整个风鸣界的人口；化神及以上总共才那么些人，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叶家巷的。其中，最麻烦的居然是外界来的，不同界的人外形差不多、里头却不一样，她首先要知道主要类别和主要修炼流派，然后根据检查、猜测、试验来下手——这是医修考核里最难的部分之一，有应急方案和系统对路两种考题，听说最严格的考核还有活体考题，那才叫难上加难。想来外界的医修头一回来到闭塞十万年的风鸣界，连本地修士的修炼方式都不清楚就要治疗伤病、还不行治好，只能完全靠经验和对本地医书、凡人研究来对症下药、调理，光是快速掌握当地物产、后者试验外界药物的有效性就够喝一壶的。 虽然他们这些医剑修的将来不会只局限于风鸣界，可再怎么说她仍要以本界、本门为主要研究对象，闯荡外界肯定是元婴及以上。 元婴啊……太遥远了，她“才区区”百余岁，估计还要当好几百年的金丹——不论有没有晋阶。呃，现在想来她的时间也不是非常充分，中期以后才百年进修…… 也就是说，没有希望晋阶的话，学了也是白学、考出来徽章也是浪费！ 木兰突然明白了蕤清真君的意思，没法晋阶就意味着寿命有限，那还是先过好眼下再说。 想通之后，木兰站了起来，先把自种未达年限的灵茶都收获炮制后闭着眼睛随便卖给宗门坊市的铺子，接着去各膳堂山头谷底的收罗了一圈厨余垃圾，回空珠认认真真地料理田地，做好大田记录和试验记录，然后定定心心将茶园改造成新试验田，将蒋林煜给她的种子全部进行试种；另外就是将所有她认为可以改善水土的、或当作口粮的、或用来紧急救济的植物重新按照不同土壤类型进行试种。 大半天的农活做完，去训练场，全力练剑、无畏挑战；客串医生，领最少的药材、治疗最多的同门；认真做执法堂兼差，打架也好、治疗验伤也罢，全部。 她不急着拼命看书补充知识，眼下最要紧的是能够活得久一些，这样考了徽章才能派用场不是。 不以读医书为第一要务后，木兰和蒋林煜在剑术方面都有明显的进步——后者常驻金丹初期常去的那个训练场，与木兰基本碰不到面。 木兰的“圈子”以金丹初级顶峰到中期的“剑疯子”为主，将挑战自己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她不仅是参与者，还是治疗者，场上现场就治好，发现暗伤和其他伤病的话、只要给药材一律；她甚至还开始研究简单的食疗，也就是不讲究色香味，一股脑一小锅给我全部吃下去的那种简单粗暴，可成本低、效果好、时间还短，慢慢的她作为医修的名气开始在这个场子的三四百金丹中传扬开来。 蒋林煜则干脆成了他那个场子的“主持”，因为那里很多筑基，所以他不仅是“驻场大夫”，作为金丹医剑修还兼着裁判执事，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张琪是新晋金丹，但她平时混金丹大训练场。那里是飞升前辈的遗泽之一，是个天道不全但其他都很齐备的小世界，妖兽也是筑基金丹的，几乎天天有剑修重伤、每隔若干年就有剑修当场死亡。可作为纯正剑修，不打不斗就难以晋阶！所以大部分剑修都呆过小世界里的妖洲大陆——去过这里的纯剑修才能去外面的世界接任务，丹符器阵医五艺剑修除外。医剑修是公认最早“走出去”的一类，筑基时就全部出去过，但这是风鸣界的特例。 木兰与张琪虽然极少碰到，可联系颇多。 木兰刚正式成为宗门弟子的时候就认得张琪，直到现在。张琪一向挺将木兰当一回事，实在是宗门女剑修太稀少，女医剑修更属于超级保护动物，与同阶剑修的比例低于千分之一——这还是情况比较好的寻天宗比例，其他宗门只会更低，纯男剑修门派直接排除在外了。虽然修为越往上、性别差距越小，受伤的女修们心理上仍然更倾向于能有女医修来治疗。 “木兰师妹，听说了没，兽潮可能提前开始！我们可以先进去扫荡，再抓一批妖兽放进猎场。”张琪搓着手，兴奋得不行。 “哦？”木兰正要说这难道是好事？似乎自己“少年”时都把这什么兽潮当成灾难来讲的，结果就收到了对讲机的通知—— “木兰师妹，这次兽潮我们提前入场，每队跟一位医修。如果你有朋友可以先自己组队，名字报上来即可。”那一头是久违的宁擎真人，同时她叫师妹时的语气一点也没有不适应。“你还可以让队里其他人保护你寻找各类少见的灵植。” “好，我和张琪师姐一队。”木兰反应很快。 张琪立刻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第77章 兽潮（一） 蒋林煜当然也去，而且跟着一支十七人全男修的队伍。 木兰这边，咳，张琪本事够大，打着有女医剑修的牌子，居然凑起来一支由十三位本宗女剑修组成的队伍！ 连宗门都惊住了，差点决定加派一名带队元婴剑修、保护十好几位“金贵”的女剑修，不过后来好像没派成。 木兰则无所谓。她们都是金丹剑修，四个初期、六个中期、两个后期、一个金丹圆满，绝对不是弱女子，而且因为从小坚定走剑修之路，武力值一律在同阶的平均水准之上——每一个都比她年长，强悍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张琪和木兰是结丹一年的“新人”，其他结丹都在二十到二百年不等。 那位金丹圆满的玉景师姐竟然才三百余岁，金系单灵根，可谓天才中的天才。因为复玉那一队已经满员，玉景才被张琪鼓动来这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 剑修动作迅速，十二名身着练功服的女修笔挺站了三排，等着木兰从庶务堂领了一大堆原材料和两个储物袋的二、三阶符箓，立马出发。 她们的气势太强、效率太高，让旁观的人…… “你们尽量在她们附近。”负责这次提前应付兽潮的应远真君等木兰这支队伍去了传送阵那边时才吩咐另几支队伍，全部是元婴带队、后期圆满期组成的队伍。嗯，没法子，寻天宗女剑修比男剑修值钱十倍，女医剑修更是值三十倍。 锦溪城 十三名女剑修从传送阵出来，标志性的身姿和瘟神一样的统一服饰，直接让热闹的街市和生意的喧嚣静了片刻。 然后这些女剑修呼啦啦都飞掉了。 “剑修。” “金丹。” “女修。” 大家面面相觑，赶紧换个安全点的话题。整个风鸣界最不好惹的就是那一家的女剑修了。 “最近寻天宗来了不少人啊！”咳，似乎是更糟糕的话题。 “直接飞，至少都是金丹。”羡慕，他也想结丹、也想享有无限资源啊，但一点不想当随时可能会死掉的剑修怎么办？！ “往妖族森林去了。难道是兽潮？连一整队女剑修都派出来了。”这规模，在任何宗门都称得上是倾巢而出了，而听说过、没听说过的本界修仙家族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 “会不会其他界的人也过来啊？”听说那一家外头的路子很广的。 “有的！有一次我看见了一队修士，服饰口音都不是寻天宗的。二十几个，全部是金丹圆满！” “哇！去打妖兽晋阶！” “剑修都是这样晋阶的。” “……我觉得现在的日子也还行。” 几千年的和平让锦溪城成了风鸣界最繁华的散修大城，反正兽潮对人修的严重冲击只存在于传说和话本里，大家去森林也就是普通的收割打猎，或者去森林深处叶家老铺经营的休养晋阶之地。 “听说寻天宗已经提前进去森林深处，阻止那些繁衍过多的金丹妖兽冲过来。”有些忧心的。 “没有元婴妖兽吗？”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没听说过。” “有也不怕？” “当然，寻天宗有得是化神剑修，还有合体期剑修长老呢。” “难怪啊，这次来了那么多寻天宗长老。” “你刚来的？寻天宗只有化神长老，元婴只是后备长老，金丹一律就是弟子。” “真的假的？！” “真的，外界的剑修大门派只有炼虚期、大乘才是长老，掌门都是炼虚，大乘后期才是太上长老，随时可能飞升的那种。” “啊……” 锦溪城因为难得一见的整队女剑修而起的聊天，压根没有影响到广袤的森林。 木兰她们并不知道有高阶队伍奉命在附近“保护”，可她们更不是眼高手低的蠢货。十三名队员谨慎地在筑基到金丹妖兽之间活动，对照图例，寻找已知妖兽族群，并且抓一部分健康的小兽、连带能让它们不饿死的食物，扔进用宗门配给的自然环境便宜法屋；然后是每次遇到不同的妖兽，由不同的队员上去对阵、其他人保护防备，既防备其他妖兽，更防备其他修士。 说实话，真心没什么人相对上一队女剑修、尤其还是寻天宗的，因为好几千年来寻天宗女剑修始终以战斗力强悍闻名风鸣界，后来修士们知道“外头”其他大世界的女剑修都是打起来比男人更狠、只有婴幼儿才能得到宽容的德性，所以大家一般都会敬而远之——大家其实最怕寻天宗不死不休的报复：女剑修太少了，缺一个都很刺眼。 木兰不会理睬旁人的看法，她习惯了军人、战士的身份，在妖洲森林里彻底是军事作风：时刻保持警惕、不讲生活品质，一切以生命为上。 此外，她的异灵根尤其是“生命系”剑术得到超级多的实践和进步，或者说，独属于她自己的法剑术？ 医修属法修，这是事实。木兰不想只当个平时医护、战时士兵，她希望能有机结合，所以她始终没有将医科和军事分开，最要命的是宗门也不知道如何按部就班地制式化培养医剑修，所以她在自己的风格上一去不回头。事实证明，她的做法至少适合她本人的发展：年纪不大、资质一般，居然就结丹了。 汲取森林草木的生机、通过木系灵力转为剑气，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同时，还在隐隐汲取愤怒暴烈难以自控的妖兽的生命力。前者是医剑修的独到手法，后者是木兰在“荤腥不忌”、什么妖魔鬼都学的寻天宗里自己琢磨出来的，准确地说，这偏向鬼修手法——木系法术原本就是最“通灵”的类型。 另外，她总结了一整套解决妖兽所伤的“标准程序”，一定时间内恢复一定战斗力，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谈其他，这一点在妖洲森林里是首要信条。 小妖禽很难人工养活，最好带上大妖禽。但妖禽捕捉难度很大，最好高两阶。所以……碰到以为她们要抢食的金丹妖禽，只能杀—— 风系剑气是木兰最依仗的远程攻击，丹师对上同阶妖禽并不占优势。张琪眼明手快将两只半大弯角羊只扔进法屋，让空中怒火勃发的大鹏怔愣了下：食物呢？跑了？ 趁它发呆，木兰的风系剑气全力扫去，毫不客气地将金丹期淡金色大鹏的尾羽削短了一截。玉景跟着发难，以大圆满的御剑速度配合金系剑气，差点把大鹏的半个脑袋打掉。 大鹏是真的怕了，用飞行天赋和难以捕捉的诡异路线逃离了这群可怕的双足怪物。 木兰她们也是惊了一场。 “我一人还真对付不了。”玉景一点没有掩饰。她相当重视心法修炼、剑术上只习金系剑诀，攻击力去砍法修当然没问题，但和其他金系剑诀的剑修比还是差了一截，这也是她虽然修为已是金丹圆满、可仍然只能被张琪这个刚结丹的拉进中期队伍的主要原因。不少女剑修一开始就选择这样的修炼方式，保住剑修的地位、又可以保证晋阶速度，等修为上去了、剑诀再也不会与体能直接相关。何况玉景是单金灵根，只要有资源，晋阶速度绝对比木兰这样的四灵根快得多。 “我有剑符的制法，大家要不要试试？”后期女剑修丹钦问道。 “好！去法屋！” “我这里还有空珠。”木兰摸出隐匿阵盘和新空珠。 众人无语，这个小巧的空珠，玉景她们都买不起，除非十几个人合买。医剑修果然是宗门宠儿啊！不过，谁受伤了不想在个安全的地方修养是不是？所以空珠越小越好、越多越好！ 大家高高兴兴地跑进木兰的空珠，无语地看着她的露天起居室，呃，很剑修。木兰自己的二层小楼在旧空珠里，一移动就会结构出问题、再移动肯定要散架；可是那个空珠又大又没法带到其他空间物品里，打仗的时候太碍事，不得不先放在宗门宿舍中。所以新空珠里，她连房子都没有。 “要不用我的法屋？”另一位后期女剑修提议。 “这里很安全，没有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木兰连灵茶都没招待，桌椅凳子都是凡物，可其他物资则是专业级别的。“制符用品都是现成的。丹钦师姐，麻烦教一下我们。” 丹钦从纳戒中取出一份玉简，按座位顺序递给下一个。 木兰排第三，早就习惯了快速大量阅读，所以很快就递给下一位，然后自己慢慢吸收其中的知识。三阶剑符对金丹初期难度太大，但是二阶的攻击力就差了一大截——没有一阶的。呵，力量不够数量来凑。 张琪不太会制符，木兰让她自己先练习还算熟悉的五行符箓，但因为是二阶的、对张琪难度仍然颇大。 木兰是做惯的，失败了几次就掌握了节奏，一口气弄出来四张剑符就停在这。再做下去神识就有些受不了了。她还阻止了另一位中期金丹勉强再练三阶的举动，“神识的药不多、还特别贵，不要这样浪费。” “……” 大家一边暗地对木兰的做派无语，一边数着各自攒起来的剑符品阶和数量。 “休息一下，继续。”玉景作为临时队长下了结论。 等攒了大家觉得还算安全的剑符数，女修毫不迟疑地就回到现实——在没有任何休闲生活设施、连热茶都没有的空珠露天工作，真是半点也没法让人留恋，还是树林里好，有绿油油的叶子、毛茸茸的动物和臭烘烘的泥土。 木兰连妖兽“边角料”、小虫子带落叶的收了很多、很多，全部徒手制成“有机肥”，还“囤积”起来，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我能种出药力年份高于实际年份的灵植的原因。”她相当大方地介绍着。 其他女剑修们笑着纷纷赞扬几句，转身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碰种植！ 木兰完全可以感觉出其他人的情绪。反正她无所谓，还很高兴没人跟她抢专利。此外，这里的森林生机盎然、物种丰富，她一路挑挑拣拣地移栽了不少灵植，其中还可能有变异品种。 “别碰！别用神识！”木兰大喝一声，阻止了同伴挖灵植的动作。“里头有不少小东西，要先处理。” “……” 木兰用杀害虫的木系法术将一株漂亮蓝紫双色鲜花从头到根清洗一遍。不对，这个植物……她找了找，摸出临出门前宗门发的灵玉盒，“这应该不是灵植。” 搞不好可能是“长歪了”的魔植。用普通手法检查，就是价值不高的灵植，但她原本想汲取生机做浇灌的，现在嘛，当然是先研究这株有意思的，植物。 是植物，她看着用剑气拔出来时张牙舞爪想攻击人的发达根系，毫不客气地切下一半做研究。 如果她没搞错，这是魔修药用植物，有趣的是，看上去像魔植的根系是解毒清热静心的好材料，上面看起来像一款辅助药用灵植的反而是致幻材料、还容易引起心魔的那种——她在某本书里看到过木系法术特殊反馈的例子，当时觉得有趣，现在则是差点冒冷汗。这样容易引起严重错误辨认的原料，拿去炼丹会直接废掉，但医修如果心急慌忙时取了制药剂、还真有可能造成不良后果！ 第78章 兽潮（二） 记了一堆日志后，木兰一个人单挑了一整个食肉妖兽群落。这次手段百出，迷药放倒母兽、一剑“霹”翻最强的那只公兽、风系法术卷跑幼兽，再对另外几只公兽的眼睛用毒……最后全扔进抓活物的法屋。 “不行，得回去一趟交任务，不然这些妖兽互相吃就麻烦了。”木兰拉了同伴一起跑路，另外，血腥气会引来大堆食肉食腐动物，而她们已经快耗尽灵力了。 张琪对木兰弄死公兽的雷系剑术稀罕得不行，另十一人一样，正巧凑得略近的另一支寻天宗打猎队伍也相同——那是雷系剑诀？是！虽然打死的是筑基期食肉妖兽，可还是很惊人的。 十三个人直接用符箓赶路，一方面是节约灵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就这样也跑了一天半晚才回到锦溪城，然后御剑气去交任务。锦溪城作为修士之城，除非特殊情况、日夜不歇业，更没有凡人士兵站岗巡逻，有的只是轮值的附属门派练气和筑基弟子维持城门秩序和城墙安全，收入不错且安全性高。他们见到十几个道剑气整整齐齐飞过墙头直奔邬阳楼，嗯，金丹、剑修、自己人，然后转头该干嘛干嘛。 玉景作为“公认”的队长，拿了一堆东西去交任务计分。值班弟子只是筑基，立刻叫来金丹执事，直到天亮才接手完毕。要不是木兰又给肉食妖兽下了药，真会损失不少。 “接下来我们不能抓活的了。”哪怕价钱差几倍也不行。 “唉，如果能有自己的随身洞府就好了。”希望能实现。 “大家需要修整吗？” “我要买些三阶符材。” “要不一起买。” “药材也得补一点。” “先楼里看看。” 十三个女剑修一口气将这批活妖兽和妖兽材料换的积分，在扎锦溪城内的宗门邬阳楼里全部换成补给品和大容量储物袋，然后在筑基弟子们羡慕的目光中再次飞走。 这次她们就直冲金丹妖兽地界。 就是行进速度不快。木兰是连虫子都不放过的作风，不论有毒无毒的统统扔进不能放活物的储物袋，更不要说没有价值的妖兽残骸都是肥料的最佳来源，当然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她最大的收获是将森林动植物的生机精华融入含灵水然后浇灌空珠内的灵植。即使土壤能吸收的有限，可这些生机总还留了不少在空珠内。这不是回春术的变种版，也不是单纯的木系法术，其实是木兰自认为的生命系操作手法，且对象不仅有植物、还包括动物——她不知道是否对同伴们有害，所以除了施法时避开同伴，还特意邀请疲累的队友进自己空珠修整。 其他十二人都没有如此小的空珠，可都动了心思，如果有幸元婴就弄个外形更小、空间更大的空珠再出门！ 每个人都“有幸”获得充分的战斗机会。 森林里最恐怖的不是大型高阶妖兽，而是群居动物、以及迷惑性强的植物。木兰充分发挥了植培师型医剑修的特长，各系法术和剑气轮着上，虫子小动物妖植一律弄进储物袋、处理后当肥料或者特殊药物原料，各种生命体“丰富”的地方、一点不客气地汲取生机加强灌溉她的空珠——其他人并不知道她最后这一手，何况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属于道魔妖鬼的哪一种…… 大群土系食草动物在迁移，往饵料更好的地方，也就是森林边缘，但不是锦溪城的方向。 附近有捕食动物在盯着，它们也是跟着食物越走越远。 木兰没有研究过本土兽潮的由来，但完全可以猜测得出，妖兽繁衍越来越多、自然要有更大的地盘，于是就跑人修的地方；反之亦然，只是大家觉得理所当然。她来自人类过度繁衍、侵占自然资源过多最后自作孽的世界，对涸泽而渔的人族修士绝对没好感，她甚至支持千英会多死一些修士以节省资源、免得风鸣界又回到灵气稀薄的原始状态。兽潮冲击人族虽然有失人道、但她仍然持有谨慎态度：不论凡人还是修士或是兽，繁衍过多都不是好事。 嗯，所以资源消耗最小、晋阶速度最慢、战斗力却最强的剑修是最好的选择。 五道金系剑气让五只食草动物当场死亡。其他动物四散奔逃，有的回森林，有的往更外围。 十几只一窝的捕食动物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加速冲过来。十二道各色剑气有远有近地迎上去。 而风系剑气“轻飘飘”地继续追击食草动物，这次活的死的继续直接扔进储物袋。等木兰估摸着生态稍微“平衡”了些，她游走于战场边缘警戒人或动物。 很远的地方，有生命接近。 “大家小心，可能有金丹妖兽接近！”木兰将警告声用风送去战斗现场。 十二名剑修迅速回撤，将幸存的几只捕食动物放跑。 “这里的血腥气太重，我们先闪开些，四面包抄。”玉景迅速下令。大家纷纷将倒地的猎物不论死活都扔储物袋。不过木兰想了下，还是扔出几具食草动物的尸体。捕食动物的“材料”贵多了，扔不值钱的作饵。 “哈哈，你是钓妖兽呢！”张琪笑开。 “嗯。”木兰跟张琪快速飞开。 三只金丹捕食动物出现了，体型不是特别大、但速度敏捷如风，爪牙锐利堪比灵器。 她们也不过是金丹，单打独斗绝对干不过三只同阶妖兽，但现在十三打一。 风系剑气配合迷药先上，接着是细细密密的金系剑气组成的、“准剑阵”，朝着两只妖兽的腿脚刷去，最后伤了各一条腿，让它们的速度下降不少。张琪目睹了这个有点奇怪的剑气，但一点不觉得奇怪：木兰的一切都挺不一样的。 十三个人分工合作，将三只金丹妖兽都解决了。 “找个安全的地方，轮流恢复一下。”玉景下令道。 大家的消耗都不小，已经到了安全限度的边缘，于是一起离开这个明显可能吸引来其他妖兽的地方，寻了个小空地。 木兰示意其他人先，她和张琪等六个人四散警戒，她还扔出一个幻阵阵盘，将打坐恢复的七个人掩藏起来。风鸣界现在的灵气浓度虽然不高，但妖兽森林的总体环境还可以，金丹剑修从三成恢复到七八成灵力只要两个时辰。等七个人恢复后，轮到警戒的六个人恢复。 恢复灵力不是入定，在这个不安全的地方没人敢真正修炼。 有情况？木兰睁开眼，站起身，火系剑气萦绕。其他五个剑修几乎同时用剑气戒备。不过—— “见过文磐师叔。”玉景带头行礼。 “好，你们做得不错。”十三对三，配合默契没有一点失误，而且什么损失都没有。“这个方向再往前已经清理过了，你们可以回锦溪城修整一下，等宗门重新定下清理路线后再出发。” “是！多谢师叔。” 她们这次在妖洲森林深处待了两个多月，对手都是筑基以上的妖兽，虽然在木兰的干预下没人严重受伤，可也不曾有一刻敢放松警惕，到现在精力确实有些不济了。 文磐真君说完之后，带着一队平均金丹圆满的弟子也往锦溪城方向而去。玉景等人愣了下，意识到这队同门明显就是要带着她们走，所以赶紧跟上。 唉，其实她们用符箓赶路就好，不需要修为更高的同门“护卫”着靠自己飞啊！木兰能自己制作她命名的“赶路符”，二阶，材料成本比铺子里卖的二阶“滑板符”便宜不少，只是速度略慢，倒更适合在森林中赶路。 算了，女剑修们谨慎地与前面“开道”的同门前辈们保持一个可以互相照应的距离，而且一点不落下。 然后，一直飞到锦溪城啊！木兰喝下不少二等含灵水之后才到达锦溪城。真是累死了！结丹之后她就没有这样不停地赶路过。其他人也是吃过补灵丹之类的补给，才保持速度跟上。大家承认这是一种安全的极限训练，所以一点怨言也没有地交任务、换积分、兑物资。 木兰将这次得到的积分全部兑换成种植所需，以及锦溪城附近出产的药剂原料。张琪当然无法跟着学、也不想学，她现在就想弄个空珠或者法屋之类，所以攒着，其他人也都是因为铸剑石之类的原因攒着。 当天晚上木兰就被调去处理一个复合伤，是附属门派的金丹法修，没有“奢侈”的医修配备，内外伤加上不恰当的临时急救手法，原本的中等伤情成了重伤。金丹截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但是金丹有裂纹、经脉被堵三成则非常麻烦。这种伤患对受训百年的金丹医修而言也不是简单的事，因为需要根据伤员的修炼功法和手头的人力物力调整治疗方案。 不过作为医剑修，还是有些特有的本事的。稳定伤员金丹后，再用剑气将一根根经脉进行打通，这是学医的剑修对同阶及以下病患的独到手法——可以理解为不富裕的剑修想出来的省钱法子。 木兰费了整整三天才将那个倒霉伤员处理得可以自己修炼、用自己买得起的丹药和药膳恢复，嗯，算了下支出，反正锦溪城这里的宗门分部满意得不得了：自家医修就是靠谱！ 张琪她们就一路跟着看热闹。一开始这位金丹的伤势她们都看着头大，但第二天就发现医修果然有大力培养的必要，第四天则都拍手叫好。 连伤员所在的门派代表都感激得不行，特地跑来三个金丹来道谢，还送了一储物袋的各种符材药材和灵石。因为那个伤送去叶家巷的医修馆治疗，得用极品灵石计，对门派而言是个很大的负担，而现在的花费完全可以承受。 “没事，”木兰不需要对方的感激，她只拿了药材作为治疗费，其他都退回去。“我也是练手，别嫌弃我学医不精就好。”这种没有负担的少见病例是送上门的实践机会，犯了错也没人揪出来，只要别让她倒贴太多，真的是多多益善。 那边宗门分部听说木兰喜欢这类“实践”，赶紧又塞了俩伤患，还大包大揽：只要不是找不到的天材地宝的材料统统随便用。 木兰笑着接下，一转身，居然发现模样有些凄惨的蒋林煜也在邬阳楼。“蒋师兄？你伤得不轻啊。” “是啊，我得好好练剑。”蒋林煜确实伤得重了，最倒霉的他是医修，得自己医自己，还要顾及同伴……简直是双重伤害！ 木兰看看他的伤势只剩修养，没什么其他毛病，点点头忙自己的两个伤员——没人帮她，需要医修时总是人手不够用的时候。 第79章 兽潮（三） 在战时，医剑修们，特别是健康没有伤病的医剑修总是最忙碌的一群。玉景她们在调整练剑，木兰和另三个金丹医修不停地在处理麻烦的伤病号——其他医剑修自己都在养伤，除了蒋林煜，连复玉也是只能顾着自己和自己那一队同伴里的轻伤患。 好在宗门分部送来不少恢复药剂用的材料和一等含灵水，不然四个医修也得倒。木兰是四个医修中最年轻、修为最低的，但医疗工作压力与其他前辈是一样的。这样的“实习”机会其实相当宝贵，因为平时不可能有那么多重伤的金丹。等她终于能喘口气，宗门那边支援的人手也到了。 其中一位还是“熟人”，宁擎。 “宁擎师姐。”木兰的态度是恭敬的，毕竟宁擎真人教过她好些年，且不论修为还是医术，都是妥妥的前辈。 “木兰师妹。”宁擎倒是很高兴，她是靠医术和教学本事入本宗的，教过的学生无数，木兰算是其中相当不错的——仅次于天才的那种。 这些精力充沛、经验丰富的医修接手后，十天时间就将伤员们都搞定了。 第二轮进森林“清理”，就是正经大军团出战的架势了。 每支队伍增加为三十人以上，元婴带队，至少两名医修，手上无数空间装备用来装活的、死的、分割了的猎物。 对于实力已经上去的风鸣界寻天宗而言，兽潮是资源，甚至是可以拿出来与道统兄弟们一起历练的好地方。 所以木兰听到不少奇怪的口音，嗯，外界的、同一道统、兄弟门派、处在晋阶瓶颈的剑修，而且各个兴奋得不得了。剑修门派间接控制的兽潮吔，而且以筑基和金丹为主，超级罕见的好不好！ 木兰无语地看着这帮就差没嗷嗷叫的小子——反正她这一支全部是男修，很可能是纯男兄弟门派，嗯，她们这队除了她，都、是、男、的！ 剑修们对这个唯一的师妹是相当照顾的，而另一位医修不是剑修、是丹修出身，所以两个医修始终只需要赶路不掉队。 木兰的年纪是全队最小的、修为也是最低的，战斗力则是中等偏下。她给自己的定位是保护医修同行，因为他虽然是金丹后期却不是剑修、战斗力堪忧。 “哧——吼——”接下来就没什么声音了。 木兰精准的一剑将漏网而来的一只妖兽穿喉。这只妖兽防御力相当好、实力在筑基后期，弱点太少了，她如果不是用风系剑气几乎很难一剑毙命。 其他剑修正和一群“大虫子”搏斗。这种有尖牙、锐爪、毒液的大型土系爬行动物速度不是特别快，不练剑的医修对上不一定吃亏。加之这个土系是有些打折扣的，起码其天赋没法将金丹修士活埋了，这就给了医修反应的时间。何况医修身边还有医剑修呢！ “有人中毒！”两里外有同伴用法术高呼。 “华林师兄，我掩护你过去。”木兰摸清了大型爬虫们的能力，土系剑诀如地龙翻身般拍出，突变的风格让两只妖兽一愣，接着就被拍断了八只脚！“走！” 华林是金丹修士，虽说对剑修一道了解不多，可也不至于搞不清楚木兰刚才用了两种剑气。呃，这位好像没有风灵根啊？而且，风系到土系，转换起来很简单吗？不，他学“过”五行转换术、嫌太占时间而只学了土系的一些实用法术罢了，自然知道这样快速转换还要配合剑诀的难度有多大——或者，他是不是应该好好练这个法术，以便掌握一些独到的本事，比如风系法术？冰，系？他瞠目结舌地发现木兰将挡道的一只体型小些的大爬虫四肢冻住，然后改、木、系，将这只活的动物变成……干尸？ 木系剑诀居然能这么用？！ “华林师兄？” “好！”来了来了，吓死人了。 那个中毒的家伙很倒霉，金丹初期顶峰，正高高兴兴地打算收战利品，就被死亡后居然还能派用场的毒液对个正着。这还不是不小心飞溅，是正面腐蚀。即使有剑气护体，因为前面的打斗、内外伤和之后的松懈，这下中毒成了重伤！ 两个医修一起上，一个祛毒稳定、一个治内外伤，好不容易把人救了回来。 危机解决后，一群人克制住对木兰对战手段的好奇心，继续深入森林。 这是寻天宗与其他宗门和散修们约定俗成的默契。战斗力强悍的金丹及以上剑修去内部最危险的地带，而将外围练气筑基的让给其他人分一口肉汤——这汤能不能有命喝下去就与寻天宗无关了。 三十七个金丹剑修对上几十个筑基金丹妖兽群落并非易事，好在二十几位兄弟门派的战斗力杠杠的，大家最多伤残、没有死废的，而带队元后长老一般不到出人命的时候不会出手。寻天宗的元后剑修就是正式长老了，加上金丹后期的正式医师华林真人是风鸣界的稀缺品，所以木兰这一队的配备是非常高档的。 时刻戒备，随时应战，轻伤不下火线，灵力枯竭就拼体质体力……剑修的方式永远那么简单粗暴和危险。 而木兰已经能够独立应对重伤残疾的金丹修士。对，不是剑修，而是医修本人。一行人就没有立刻反应过来金丹医修的战斗力，而平时一直保护同行的木兰正一对二脱不开身。如果不是元婴领队出手，堂堂医修士华林真人就交代在妖洲森林里了。 木兰反应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避免华林被吃掉一臂的悲惨遭遇。 连纳戒都进了猛兽肚子。 “把纳戒拿出来！”木兰大喝一声，就抱着伤员进了空珠。 等安顿好意识模糊的华林再出来时，她的空珠已经被同伴们带回锦溪城。华林的纳戒包括袖管都好好的——话说，有必要把那截惨兮兮的袖管也保留吗？妖兽的胃酸洗干净了吗？ “木兰师妹，华林师兄情况如何？” “至少休养一个月。那么——” “那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我们和其他队组队。” “还有两位师兄，都留下来。他们不能再拼，不然会影响根基。”虽然是外界人，但她有信心可以应付。 “好。”因为其他人都是轻伤，还要继续往里去。嗯，遵医嘱了解下，而且还是打架本事一点不含糊的医剑修的嘱，必须遵守！ 果然，那俩还打算硬撑的金丹中期见到木兰冷冷地扫一眼过来，吓得一时不敢多说话，就眼睁睁看着同伴分成三组加入其他同样有减员的队伍。 锦溪城里现在有三名完好的医修，不过他们要照看的重伤甚至残疾的修士、包括医修，有二十好几个。 木兰这回是好好地“实习”了一把。平时哪有那么多金丹严重伤患供她实习啊！而现在，随便她下手，对了，不听话的就直接打昏！ 在她真的打昏一个还想跳起来去追大部队的金丹中期剑修后，其他人乖得不得了。三个医修中只有木兰是医剑修，风格也是妥妥的剑修，干脆利落得让人发抖……但治疗效果还是不错的，一个半月后，随机分给她的剑修和华林都恢复了活蹦乱跳，就是多数人还是不能立刻战斗。 金丹开始才是修士。华林被妖兽咬掉一肢，不仅没感染，新生的胳膊已经开始长出来，生长过程中的痛麻痒也可以完全无视：这固然与药物好有关，更重要的是金丹的体质。比如木兰自己受的兽牙穿透躯干伤，在袭击的妖兽没有更高修为天赋的情况下，她不但能反杀过去，还有余力治疗自己。 这才是修仙啊！哪怕是筑基圆满时她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如果金丹圆满，同样的对手连皮都不会破，元婴的话就可以直接碾压…… “木兰师妹？”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邬阳楼的执事按她上报的数量补足了药材和部分成药。木兰确认领走，回头给还没真正恢复的四个超重伤号继续治。其中两个是严重的内外复合伤还引发丹田旧伤，差点要碎丹重修，也花了她最多的精力。 医修是有功勋分的，虽然单个的功勋并不高，但积攒起来是非常可观的。加之没有拿到通用医师徽章的医修，在修炼和战斗方面的时间比正常剑修少一大半，大部分时间都在拼命看书、学习、实践，所以医修的功勋积攒得多、用得少——治疗用药材根本不需要动用功勋，只要贡献和灵石就行，而且还能通过与宗门“共同使用”而不用花个人的灵石。所以，除去繁重得让人绝望的课程，医剑修是个好专业、好职业。 木兰心情很好地“生产”绿肥、种植实验和练剑修炼，就是从不休闲娱乐，连睡觉都省了，更不去锦溪城的叶家村闲逛购物吃饭喝茶，充其量自制一碗冰淇淋，不过舔勺子的动作必须不能在人前做。不舔勺子就不叫吃冰淇淋，这一点木兰有些小小的坚持。她试过做蛋筒，可惜一进嘴就吐了：配料不纯，吃不下去。这时她已经万分肯定自己的消化器官包括大脑都已经修士化了，至于怎么叫做“修士化”，真没办法讲清楚其中的科学原理。 吃冰淇淋的时候，她还能抽空翻出以前的笔记重新再看一遍。 很多当时觉得已经理解了的东西，现在再看就是另一种感悟了——无关用功与否，而是与境界和经验相关。说不定八九十年以后再看时，又是另一种领悟。 等下一批重伤残疾的剑修们回来时，木兰手里的两个丹田伤还没好全。 这时终于有了死亡，两名是寻天宗的，一名是外界兄弟门派的，都是追击得太兴奋、脱离了大部队和元婴队长的庇护，结果被金丹妖兽咬死。 这类事对剑修很正常，但在锦溪城里还是引起小小的恐慌：寻天宗的队伍居然死了三个金丹，伤残上百金丹，连元婴都重伤了一个，可见是只存在于史书的恐怖兽潮到了！虽说金丹已经不像好几千年前那样稀罕，但也不是一抓一大把、死了不心疼的底层修士，更何况是死残伤那么多公认战斗力强悍的剑修。 不少胆小的离开了“前线”，却有更多想搏一搏的宗门、家族修士和散修冲去锦溪城之外的妖洲森林前沿，比如琼莹城之类的地方，去寻找发财或是晋阶的机会。锦溪城这里的收获外界不知道详情，但根据估算应该是用储物袋装的上品灵石——事实也确实如此。 剑修们一方面是寻找战斗和突破的机会，另一个是积累贡献换取铸剑材料和其他物资，灵石反而是大家最不需要的选项，这一点与散修正好相反。 木兰真心无所谓是去前线还是这里做重伤号的主治医生。这些缺膊少腿、开膛破肚、八个血洞……最严重的少了小半个脑袋的家伙，搁在凡人身上早就死透透了，即使是以战斗力和忍耐力着称的金丹剑修也够呛，加上旧伤被引发、丹田震裂开或是被妖兽天赋伤得少掉一半血的，简直是一场灾难！ 元婴剑修那儿是坐镇的二品医师亲自出手，听说伤情颇为棘手。 再过了半个月，第三批有些凄惨但无死亡的剑修撤下来后，宗门的增援剑修也赶到了。 第80章 兽潮（四） 浩浩荡荡的增援剑修一队队的从传送阵出来，没等锦溪城的非宗门修士看个究竟，就在领队两名元婴的带领下直扑森林深处。两名元婴和三四十名金丹的组合，全剑修，从早上不停地传送到下午，竟然超过一百队！ 而近晚时最后出来的……所有接应的金丹、筑基都矮了一截，“见过师祖\/曾师祖。” 围观的人连声响都不敢发出地都躲了，一旦远离后都疯狂地发消息给熟人： 化神剑修长老吔，而且一口气见到俩！ “好，你们做得不错。” 应远真君带了一队黑边执法堂剑修是来坐镇锦溪城大后方的。他对目前的进展和伤亡情况很是满意。 英璃真君则是简单讲了几句，便一个人飞遁而去。他是化神后期顶峰，独自深入妖洲深处，既是为宗门趟路、减少元婴的死亡，同时也是寻找晋阶的契机。 木兰根本没出现。她手头居然分到好几个伤残的，不得不在临时宗门医馆里忙得脚不沾地：给金丹剑修断肢重生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金丹裂开更不好玩——其中一个境界下跌已经是肯定的了，所以她立刻上报给了坐镇的二品医师，不是医剑修，但经验极为丰富，据说他治好了好几个大中小世界的超过一百个金丹重修、才去考的一品医师。 请注意，是一品！二品的都没勇气去打听…… 不是她不想偷师，而是境界摆在那里：一个不是特别杰出的、没有获得医师徽章的医科剑修，真的对付不了金丹碎裂重修。所以蕤清真君让她金丹中期后再进修考核课程，其实是个非常委婉的说辞，本意应该是太早了。 嘎，对蒋师兄的评语更让人绝望，这让木兰心理很平衡。蒋林煜的剑修实力更差，丹修出身的医修优势也不明显，最后也不比她这个中人之“资”好半分。 拼命想着书里讲过众多的金丹碎裂案例和治疗方案，木兰将另两个金丹出现问题但不需要重修的伤患看得尤其重，即使倒贴也甘愿：好不容易到手的真人试验品，她得好好“对待”！ 另外，不成体系的巨量玉简书籍，太过考验从不以读书厉害闻名的医剑修的智商了。 她定要全力帮助蒋师兄编书！ 接下来的半年，木兰都在锦溪城。 更“专业”的医剑修和战斗力不高的医修都在这里，最“辉煌”的时候足足三百多名剑修在此住院治疗。 本地散修们不敢深入、只在外围捡漏，也有不少伤亡。本城邬阳楼给这些受伤的散修基础伤药、当场由寻天宗的医剑修们处理，其他旧伤隐疾之类的即使收费也只收药材费、连诊疗费和制药费都不需要承担。 木兰他们天天忙得团团转，本门的、兄弟门派的和城里自称是散修的修士，每天三十到一百的病号数量外加手头专治的重伤号，简直与她记忆里的急诊室有得一拼。 金丹的裂伤，她按照一套书里的法子按部就班，现在情况好转，可以靠修士自己缓慢修复，她又加了造价不高但还是很对症的药剂配合药材。 不过，感觉自己读过的四种目前可以处理的完整治疗方案，都不是很适合眼下的两个重伤号，这个不适合主要是物资成本方面的，因为所用的材料过分昂贵了，贵到对一般的宗门或家族、散修而言，宁愿碎丹重修——真心不适合仍然很穷、什么都靠星空“进口”的风鸣界。 医修和丹修类似，就是必须走自己独特的发展道路、不断有自己的创新才是“入道”。木兰不是不想弄自己的治疗方法，而是她结丹没多久，连自己的没真正摸到金丹剑修的门道，别说比自己资深的剑修了。打铁还需自身硬，不比病人强、很难找到创新之路？她并不清楚这种方式对不对，只是从心，或者说给自己的歪理找“理论依据”罢了。 又折腾了半年，锦溪城的“散修”们除了互相盗窃或打劫或跑到其他“战线”，基本上没又被妖兽所伤的金丹了；而宗门的队伍在经历了三轮受伤、治疗、猎兽再受伤治疗之后，不少队伍已经撤回去。木兰还以为很快就能回去泡图书馆了，结果不知道哪位医剑修师兄或师姐去抗议，结果，应远真君答应亲自带一批金丹剑修和医剑修去妖洲森林，嗯，深深之处，找死。 这种忽左忽右的风格还是蛮讨厌的。尤其是看到这支队伍里，一半是医剑修，一半是各层最强的师兄——没有师姐。居然没有师姐？！木兰有些郁闷地想，看来打败同修为大部分男剑修的“重任”就在自己身上了。 医剑修的男女比例还算“正常”，七比三。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不少师兄弟们最终放弃医修之路，而师姐妹们觉得自己靠剑道继续走下去有些不现实，所以女医修还是挺多的。至于木兰，只是单纯觉得能打仗还能救死扶伤的战地医生很了不起，仅此而已。不管走剑道还是医道还是其他道，一点不存在矛盾的地方。 现在，宗门特意派出最强的护卫阵容让医剑修们锻炼剑术和自保能力，她就应该认真珍惜机会，因为下一次可能就是自己一个人为生存而搏命了，多点保命甚至救人的本事很重要。 宁擎、复玉等教过她课的前辈，和蒋林煜这样的同辈。 带队的是化神啊，化神！有问题随便问的那种！ 壕气十足有没有？！ 虽不是豪情满满可也感觉很好的木兰吗，从一开始就与其他剑修一样打怪升级，不，配合团队协作，解决数量超出森林的供养上限、必须占据凡人地盘吃修士进补的妖兽，随便组成的三人、五人剑阵还敢打头阵的那种。 其他剑修真的只能看着，学不了。不过他们的医术总体上比木兰强一点，最起码从不做不听话上手打昏再治疗的剽悍事。 不用照顾其他同行的感觉真好。木兰痛痛快快地拼得受伤力竭，再往空珠去给自己治疗，很快又活蹦乱跳地出来帮别人处理伤势……看得一众剑修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位“医剑修”，似乎将自己分得很清楚的样子，对了，她方才的表现一点看不出来是医修啊！ 宁擎、复玉还有好几名一品医师都是后期或圆满。他们金丹期时的晋阶一半靠医道，相对而言纯剑术与宗门内的剑修差了不是一点，所以这次历练才真叫历练——苦不堪言，比考一品医师徽章还要苦，虐身虐心都不足以形容哇！ 木兰无语地看着皮肤肌肉全部是刚刚长出来的“同行”们，真的有那么危险吗？她打得那么激烈也没受多少伤啊。可战斗心得这种东西很难讲解明白，只能自己琢磨专属于自己的节奏。她觉得其他同门医剑修是心态问题才导致如此惨状，可惜无人认可、除了蒋林煜，或者说其他对她的修为和眼界并不认可。 蒋林煜很是严谨地与木兰讨论了医剑修对敌手段问题，他筑基比木兰早、结丹却晚些，且这次妖洲森林历练成绩低、伤势重，因此很认真地研究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对敌时过于拘泥纯剑修的方式，而治疗同伴时却居然会放松了身为剑修的警惕反应。确切地说是角色转换不灵活。 “只要活着，只要赢了，就是对的。剑修不怕流血流汗，但也不是傻乎乎地拿短处硬碰对手的长处。”对实力超过自己的妖兽用幻用毒难道不对吗？关键时刻用符箓怎么看怎么明智啊！ “……我试试。”很多习惯都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改稍微晚了点，可比师兄姐们容易多了不是！ 而木兰，继续什么手段都用上。不过她用得最多的依旧是不断变化的剑气，其流畅度和有效性连应远真君都微点头，其他金丹剑修们也在考虑是不是多加一个训练科目。不论如何，她的实力在同修为剑修里也是中上，更不要说相对“羸弱”的医修了。 能很好地保住自己命的医剑修，好事！ 蒋林煜呼出一口气。他一个金丹初期好悲惨，在金丹妖兽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一爪子拍飞都是轻的。而同一个品种的兽，木兰居然能一个人撑到援兵到来，这明晃晃的对比真是让人无语。 木兰倒是另一个感慨。她看的是初级最强的几位剑修，其中一位师兄也是三种剑气轮流用，一层又一层地碾压她必须和其他剑修合作才能拿下的大家伙。此外，其他医剑修们各有各的独特手法，即使是蒋林煜的医疗技术也有超过她一大截的地方。 寻天宗的金丹医剑修，绝对各个都是精英，她没有任何可以骄傲自满的地方。 一群医剑修在最强师兄姐们的“看护”下完成了历练。除了木兰，轮着个重伤，这让木兰诡异地差点想一个人单挑一只妖兽、把自己也弄成重伤！最后战士的天性还是让她选择在任何时候都保持一定的反击能力或是治疗同伴的精力，而不是作死地去找死。 其他剑修们则是无所谓。医剑修是他们生命的保障，自保能力是非常重要的，不管木兰这样完全的剑修，还是需要不断提高剑术水平的其他医剑修，都可以接受，只要不死不废即可。不过，木兰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有余力救人，这让所有同伴都超级满意。还是那句话，剑修寻找提升，但从不是一群找死的家伙。 …… 三个月后，金丹初期顶峰的几个家伙都有些疲累时，应远真君满意地收兵回宗门。 这次出行，医剑修们就没有功勋、只有普通积分了。木兰的积分不是纯剑修里最差的一个，她还是挺满意的，此外她还上手了金丹初期到圆满的各种伤员，医术不能说提高了一个台阶，也是多了不少经验——其他医剑修都没赶上。 此外，最要紧的收获是，她知道了什么叫最强悍是剑修！ 尤其是几个兄弟道统的师兄让她大开眼界，尤其其中一位金丹后期，其流畅的多系剑气剑招还能配合剑阵，简直看得她目瞪口呆。 至于其他人对这位战斗力绝不辜负剑修名头的医修有啥想法则是另一回事，反正一回到宗门，走出传送阵不过一个半时辰的光景，刚好木兰换好一储物袋的三阶符材和灵植种子、准备去书楼学习的时候，她接到通知，去兄弟门派出联合任务，酬劳是不算少的功勋和可兑换物资。不是报名后通过比试选拔，而是直接通知。 对了，张琪报名结果落选，原因是战斗力不够强。 而张琪看到木兰居然已经提前在出行名单，立刻与她联系，抱怨了好大一通。 木兰倒是宗门这个结论觉得很正确：张琪最多比自己强一丁点，但最后三个月的那几位最强者让她实在印象太深了。 “师姐，我最后一趟跟着一起深入妖洲森林，见识了同修为的高手，他们三招可以将我逼退，三十招内可以杀掉我，你跟他们比，确实差很多。” “……唉，我还以为结丹了就能出去！”张琪可不会羡慕医剑修们，她看到用法屋来装的玉简腿都软了，更别说记住之后还要灵活运用甚至独创点东西。 木兰倒不觉得如何如何荣幸。 危险的战斗，无数的伤员，恶劣的环境。 一句话，战地医生的噩梦。 第81章 和光界 “尹严师兄。”木兰跟这一队的队正简单一礼。 “木兰师妹。”医剑修啊，真是走了狗屎运！板着脸的金丹后期顶峰剑修心理活动还是不少的，但表情气息灵力什么都没有异样，所以木兰没注意到。“师妹，之前有给你准备药材和丹药？” “有，还是挺充足的。”一队百二十个剑修，给她的各种各样材料足够他们每个人每个月重伤一次……足足十年！所以，她的“战场”不止这一队人是？“师兄，这次有多少支队伍去啊？” “筑基五十支、金丹十支，还有其他修为更高的前辈。要看查下来的情况。”这么多人清理附属地盘上的叛徒，理论上应该足够了。 “哦，那我可能还要支援其他队伍。” “没事，有你在我们可以更安心。”很少有表情的人硬挤出来的笑容，稍微有些扭曲。 无语的木兰心里想的是，拨给她“练手”的药材和成药，是让她应付一千二百个找罪受的金丹和五六千个找死的筑基……呃，算了，到时候再说，没准她能靠医道晋阶。 有充足自保能力的医修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尤其是这个医修还是兄弟道统的剑修，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保命利器。能上前线而不是在后方救治的大夫，可以挽救很多性命，前提是前方的大夫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救人命——至少木兰是这样认为的，或者说她想得太多了。兄弟道统只是希望减少死废，其他的真没想那么细致！ 和光界是个一等大世界，地域辽阔，还有一堆附属二三等世界，不管是资源还是实力，比风鸣界强了几十倍，因此麻烦也是多了几十倍。 这里的宗门家族有争斗的传统，甚至包括剑修。有另一个剑修宗门清辉剑派独占了至少两个二等世界，而和光界的毕山道统明光宗也就比寻天宗强万把年的样子，为了在短期内占绝对优势、大量扶植了附属门派和家族来分庭抗礼，结果有一批不大不小的投向了清辉剑派——占了自己的地盘，反叛了！ 明光宗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背后有无数兄弟门派“自愿”加入队伍。而对头的清辉剑派也可能有其他后援力量。可，毕竟现在只是平叛、或者是要求赔偿，而非宗门之间的大战，清辉剑派在道义上不占优势，实力上恐怕也不及。 木兰换上了明光宗赠送的法衣级别练功服。这个练功服也是宗门的，他们这些兄弟门派不穿自家的弟子服，更不能穿明光宗的弟子服，所以用这种方式即以示区别、又能表明是一家。而且因为是医剑修的缘故，木兰的练功服加靴子全套的防御力是元婴级别，在风鸣界用光她所有的功勋只够买一双靴子的，所以光这套法衣就值得她当半年的雇佣兵。 对，就是雇佣兵，而且是帮友军打仗，不论友军原来错还是对，带着宗门的大笔资源投到其他宗门就是背叛——没有正式入门的人带了随身物离开，那真的没人理会，可人都是有贪心的、这家居然要原地占据修仙大城后叛变，结果就悲剧了。 最恐怖的是，从确定叛变到出战才十天，而这几个城是两天前宣布“脱宗”的，清辉剑派的援兵和雇佣军还没集结完。哪怕是修仙界，通讯技术和交通手段的差距也是致命的。 开战了。 木兰很难形容这样的战争。说是冷兵器也不错，拿着剑、列着队形军团密集作战。说是热武器也没问题，因为毕山道统的剑气到了金丹以后就可以远程攻击了，而且声光效果上佳，元婴剑修的攻击堪比激光导弹，化神肯定及不上“低端”核武，但合体期就差不多能达到聚变的效果了？木兰是医剑修，虽然也上战场，但没有人乐意她冲在前线、没有精力来救治同伴，她的战斗力是用在保护伤员们不被对手突袭的。且，她的战斗力与队里的金丹初期前锋比，就是个渣！论剑术，她真心只是过得去，绝对称不上强。 寻天宗即使在慢慢上进，跟明光宗这样实力不算好的兄弟门派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准确地说仍然是中等偏下靠近垫底的那种，要不是飞升的两位前辈是仙界毕山剑尊和妖尊共同的亲传弟子、宗门里也有两套传承知识，大家必须给个面子，不然会不会承认他们的毕山道统都是两说。此外，宗门医剑修还有仙界医修蜜炼仙子的传承，蜜炼仙子还是妖尊大能的弟子之一，所以他们医剑修这一支的底气比纯剑修：咱实力不行，技术还是可以的，同时有三个道统，不仅本身是剑修，还可以给魔修妖修鬼修治病，真的！ 木兰很奇怪今天自己为什么那样多感慨，而且极端不合时宜。但——她眯起眼看向场中一个瘦小的影子，悍然扔下只有初步处理的伤就冲进战场。 “注意有邪修！” 生命系——姑且这样称呼，因为这其实是脱胎于木系剑诀和法术，再加上辅助的刻有大量器纹的飞针——手段一出，直接将偷偷对大量“美味”生魂下手的小子变成鬼。 附近俩敌人借机要偷袭，被木兰一人一张三阶剑符也一起送作堆。 三具尸体扔一起，再一张真火符焚毁干净，连储物袋都没搜刮。 周围两方正在打乱七八糟的接触肉搏战的剑修们都傻了。这谁啊，整天一大把手段的，还是剑修吗？木兰才不管，她先给自己隔离、祛秽、驱邪，再谨慎地弄起被她打到一边的魂器。 “建议你们别打了，你们就是邪修的肥料，用来养蛊，甚至可能养鬼的。”木兰用十三道风系剑气组成的小型剑阵转个圈、从侧面把另一个想打突袭的金丹戳出三个贯穿伤，其中一道还打伤丹田，当场重伤倒地——是的，十三道，三道实攻、十道虚攻，这是她目前的修为和剑术的最佳组合，与恶趣味无关。 “……” “邪修怂恿你们作战就是为了吞噬生魂，你们难道察觉不出自己神魂不稳吗？”木兰没敢劈开无主的魂器，只能层层封印。但她用风系法术加持的声音覆盖了小半个战场。 明光宗坐镇的炼虚剑修察觉不对，“严重违反”作战规矩，呼唤来来合体以上的一名同门和一名同道统“战友”冲了过来，瞬间夺取战场主控。这样的高阶脸皮也是够够的，直接将木兰的吓唬之语加码，放大到整个战场，在空中放大不仅展示了那件一望就脊背发凉的魂器，还故意将其中的一部分阴魂放出来。 叛军和清辉剑派的援军都吓傻了。一方面是阴风中的一张张鲜活的人脸，另一方面炼虚的威压导致他们有了自己少掉大把神魂之力甚至被吸走一魂两魄。打仗是一回事，被莫名其妙地“吃掉”是另一回事。 之后的事，就由其实半点也不伟光正的高阶们接手。木兰早就退回去处理上百个伤势危重的伤号。 接触战就是消耗战，当场死亡的那就没法子了，没有立即死的，木兰都是先拖住性命，再紧急处理最危险的伤，然后才是治疗，最后才谈得上恢复。还有个别因为不同地方的人导致药物过敏或者无效的，虽然没有因此而死的，却也有四个反而伤情加重的，这些是最让木兰头疼的。 中等的伤一律回春符。 至于轻伤？那不叫伤。 花了三天三夜，木兰自己服了一把补灵丹和一大杯一等含灵水，才把所在战场的所有重伤都处理完。接下来就是把人带回大后方治疗恢复了。 真是累死了！她一时连打坐的力气都没了。尹严和几个队长来感谢的时候她连话都讲不出。但他们带来的消息非常好：不打了！ 叛军主要是打不过，当然被杀的和另一个后来被揪出来烧了的邪修手头数万阴魂也让人触目惊心就是。反叛的族长被杀了，还活着的族人和附庸净身出户、没了财产但保住性命修为；地盘由明光宗收回作为宗门直属仙城，没收的财产全部分给有战功的参战人员——阵亡者抚恤金由宗门另出，当然最早赠送的法衣是见面礼、不从战利品礼扣除…… 木兰无语地看着这份详细又特别“厚道”的章程，或者说是雇佣军条款，同时想着战场上血溅长虹的剑修们的实力，感慨寻天宗真的好弱好弱。照她上次在妖洲森林的同门师兄姐们的平均水平，到这样的战场上最多活下来两成，嗯，比如张琪师姐、不死也会废了——如果不是各种非剑修的手段，木兰也没底气冲进战场找死。 喘过气来后，木兰跟着伤号们一起转移。这回就不需要疲于奔命地只管救人命不顾其他了，可以严格按照手册来做，标准完美得连专治医修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主要就是态度不算和蔼，给筑基练气打断骨头重新接好的时候不用半点麻药之类的辅助手段，居然还拍晕了一个拒不合作的伤患…… 等重伤员都可以领了药自己回去休养时，木兰的临时雇佣兵才告一段落。她的酬劳数量只有两个，可质量非常好，一个是元婴级法衣套装，另一个是可以加入本命剑材料的高纯度极品金精、填补她没有金灵根的短板。这俩加起来的零售价比她手里的空珠还贵！ 木兰极度满意地在和光界用光身上的灵石，买了一堆当地“土特产”，然后高高兴兴地回风鸣界。 “兴高采烈”地告知张琪逃过一劫的同时，还用“剑阵”让张琪见了血。 “……我本来还挺羡慕王师兄的！”张琪在听了木兰的描述后，难得表现出如此复杂的情绪。“那时我总觉得那边不喜欢女剑修……我才没有入选。” 木兰很遗憾地发现张琪居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速”：五息时间就止血包扎，这里头有她的专有技术！ “要不要我说个让你高兴的？” “什么？” “我们的同门都是排在第二队列，但是因为结束得早，所以没有一个真正打了的。” “……这是好消息？” “让你心情平衡些的消息。本质上还是坏消息，我们寻天宗太弱了，想去找死人家还看不上。” “……” 打击完了张琪，木兰冲去金丹训练场“大打出手”。她只用剑术就可以硬扛寻天宗的金丹中期，如果配合其他手段就可以赢下他们；所以有时她还会找金丹后期的师兄姐们，打得受伤才结束——其中有两次伤得挺重。 她这样拼的理由也很充分：被刺激了。 金丹及以上剑修都知道和光界的战事，因为很多自己觉得不错的剑修没选上。大家一边嘴巴上对“战事紧张必须立刻去人因此没有进行充分选拔”表示理解，一边埋头苦练或是拼命打擂。金丹剑修的心境都是可以的，可也架不住巨大的落差。 这时木兰到了，带来了“咱们战斗力弱到没机会表现”的消息，所有人都默然。 “我们真的这么差吗？”蒋林煜问道。 “是。虽非最垫底，但也只是中下水平。”木兰非常诚实地道。“明光宗在道统里不过中等，但我挡不住他们最强金丹初期的剑气，普通的金丹中期在纯剑术上可以碾压我，除非我用上一把剑符才能赢。”或一把毒或一把针。 等过了一个月，木兰的反射弧才回过味来：其实，宗门也是利用她的嘴来告诉大家不要夜郎自大？！ 第82章 本命剑 木兰将价格样式都差不多的“旅游纪念品”分给了熟人们，一人一份。“顺道”告诉大家：咱的剑术真的接近垫底啊！ 然后将宗门内外门的厨余垃圾全部扫荡一圈。这次真的快出了记录，半天时间，还扫了十几个大绿化带里的落叶。她空珠里的灵植生长情况很好，实验室法屋里的更好。叶家老铺对人工无土种植有研究，但因为老铺不缺时间不缺地盘不缺灵气更不缺普通劳动力，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仍然采用传统的种植手法。可木兰却什么都缺，所以必须研究人工无土加速种植，也所以有了法屋里两层半的立体种植模式，种的也以菌类、根茎类、冰鲜类以及凡植为主。 她是医剑修，既然战斗力只到及格线、达到优秀需要大量时间精力，那么专业技术必须杠杠的才能给宗门挣面子不是。 木兰虽然有些不爽自己做不了最强战士，但她是风鸣界最了解战争的人，一个最强勇士除非修为和实力碾压所有人，否则连一场战斗都不可能主宰，更不要说战役、战争。所以她只要找准最适合自己的定位，以及努力活下去，就可以了。 …… 和光界有很多特有的灵植品种，大部分都有种子出售。木兰离开前挑选着买了二十几种明确极少出现外界人“过敏”反应的灵植种子，试验性种植只留下能够种活、且值得种植的十种。 接下来，可以着手本命剑了。趁手的家伙必须不能多，样就好。木兰除了一柄没有任何装饰、简洁得无法再简洁的本命剑，还准备弄一整套正反针。正反针是她自己命名的，直指本意，就是可攻可守、可治疗可偷袭，用的也是可文可武的蜂毒。 本命剑是金丹及以上剑修必备，而法修一般都是本命法宝。据说炼虚及以上的剑修还可能养出剑灵，可以使本命剑的攻击力翻倍。 木兰那被魔法小说荼毒的大脑无法想像剑灵是啥，只能猜测是无机体的智慧生命存在形式。但她非常喜欢攻击力翻倍这样的形容，因为被动型武器和主动型武器是两个等级，差距大到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所有她很认真地参与到本命剑材料的提取温养过程中，严格按照炼器指南上的要求，亲手提纯、丹田蕴养最重要的几样材料。 说起来，金丹的丹田可以看成是体内异空间，别说剑的材料了，一柄长刀都可以放，但前提必须是本命武器。本命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多出来的一部分身体，而且硬度或功能远超五根手指头。被影视作品彻底洗过脑的木兰就开始“走上歧路”，专心研究是不是能按照意念在肩膀上竖起一杆狙击枪或是智能处理经脉伤和撕裂伤的手术针之类的。但查资料的结果是必须有器灵才能做到“器灵”智能！至于意念变化的液体金属，飞升之前纯属想像、飞升之后根本不需要！ 所以最要紧的是自己的修为上去，然后培养剑的智能？ 木兰边恼怒修仙也不能满足想象力，边认真的按照“说明书”自己锤炼手上的剑。这剑含有有机和无机材料，具备她希望的各种属性，“乱七八糟”得让人目瞪口呆。不过，谁让她是种地的医剑修呢？专业太多、职业太凶，趁手的家伙事又只能有一个，那么就必须“杂”了。 一如她的各系剑气。 “师妹，你各系剑气的转换越发快了。”张琪被打击后萎了一段时间，但很快振作起来，专找木兰练手，然后被狠狠打翻，治好后再找别的对手。 金丹训练场里最不可思议的一个就是学医的木兰了。平均下来，她每天读书学习五个时辰，照顾种满的空珠一个半时辰，修炼一个时辰，练习剑招一个半时辰，折腾本命剑一个时辰，平均半个时辰对付执法堂的差事，余下可怜的一个半时辰就是折腾可怜的同门们。没有休息闲暇！ 大家琢磨了一阵子，结论是木兰自己是剑修，所以受了伤好得快没有后遗症，所以拼起来压根不管是不是可能被削掉半拉脑袋。 至于木兰—— “我只旁观过明光宗的训练，对练起来可不像我们这样文绉绉的，而且每月大比一次，每次打大概十轮，我那时也去玩了一把，第二轮就被打下台了。要知道，明光宗的实力并不算特别强。”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因为她急着要去购物，所以第二轮特地挑了最强的……嗯，那位师兄也很够意思，没让她受伤要休养。 “你去挑战中期了？”只有越阶才会将这样各系剑气随便用的怪物打下台？ “初期。”顶峰中的强手，但也就是在和光界的明光宗，在和光界都不是顶尖尖，放在整个毕山道统来看就只是中上，肯定不是顶尖。 “几招？”太恐怖了。 “十几招。而且对方已经给我留了面子。”她说的是实话。“师兄，明光宗在道统里并非实力一流。他们那边可以流畅转换三系及以上剑气的也有很多。” “……”费了点劲才打赢木兰的中期剑修差点哭着爬走。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木兰的轻叹让其他剑修也想哭，这个学医的家伙如果生出“自惭形秽”的观感，那他们那就叫没地方站了！ 这个练习场里的金丹剑修，如果去明光宗的话大部分都上不了台面。若他们出生在和光界又做了剑修的话，肯定比现在实力强，不过在心性方面应该及不上在寻天宗。实力和心性，很难说孰轻孰重。 因此木兰更关注修炼了。剑修再修剑，也得先修炼不是。也是因为没有全套标准的医剑修手册，所以她才有机会将所有的异想天开付诸实施。比如她的本命剑。 相比剑修的单一，医修的本命法宝有很多种类，有武器、有医疗器械、有丹炉，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方面书看得越多越脑洞开得越大。 医剑修用更奇怪的本命剑不是很正常？于是木兰搞了个子母剑的形式，大的是武器，小的是手术刀兼针灸针，又实用又方便不是！ 最终本命剑还是木兰亲手做的，断断续续长达四年！ 如果不是很多师兄姐都说，自己的剑自己锻造淬炼、做工再不好仍然可以有更强的战斗力，她真想送去铸剑铺了！ 各种属性、样式“古朴”得堪称简陋的“木兰剑”，以及光芒四射、样式变化的“金针刀”，因为融入了精血和心头血，后者可以随心意在针和刀之间变化。 闭关炼器修养一结束，木兰就被通知可以接金丹任务了。 真是小兴奋呢！哪怕她只能选择去矿山还是种地……前者的酬劳是矿或是积分，后者的酬劳是足年份的灵植或是积分。而很感兴趣的星空不招初期顶峰及以下的。当时似乎说的是结丹十年就可以去星空啊！真是的！ 木兰摸摸鼻子去接了金丹剑修们大多不怎么有兴致的种地任务，这个大多是绝大多数的意思，因为很多都是比她年纪更大、结丹无望的“老筑基”，结婚生子后靠弟子份例没法培养孩子，所以接了这样的活。 至于木兰，她是金丹医剑修，还有种植空珠，领了种子就算完事，一点“接任务”的仪式感都没有。 宗门的种植任务无限期、不限量，只要交的灵植价值超过种子的零售价，超过越多积分越多。特种种植还有功勋可领。 木兰挑选的不仅有她空珠里没有的中档药用植物，还有中档灵谷。 灵谷是有灵气的五谷的统称，价格从一斤几个灵珠到几千灵石都有。她拿的是灵餐用灵谷种子、零售价一斤四百下品灵石，因为种植时间长达二十年而成为中档奢侈品，但转头她又用份例买了大把的便宜灵谷种子、惊掉人的下巴。 她到现在仍然会不定期采购一批灵谷加几瓶凡人可用的养颜丹去寻天城的“祖宅”里，不过都是凌晨放入地窖，虽不再和当家的侄曾孙见面，但会出手清洁修理加固老房子。木家后裔还算乖，孩子不多、各个读书，只有嫁女儿的时候从她账上提一笔灵石买不动产作嫁妆，因此木家身体健康、有嫁妆、有文化的女孩子在城里凡人间挺受欢迎。城里好地段的房子不是随便能买得到的，一般都是寻天宗弟子的凡人家属用灵石买，而作为金丹女剑修的家族后裔，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木兰过几年就会送一批东西去也是不许欺负她家族的意思。木兰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有了那样的“家风”，不过她对此还是颇为赞赏的，而且她一点也不遗憾家族后裔没有一个有灵根：她和同期的孩子是走了狗屎运，正好前辈飞升时被母亲怀上的；如果有下一次，估计得有几千年后了…… 她一点不客气地在低灵气浓度环境里试验灵谷和其他几种可食用作物的种植情况。筛选培育凡人救灾粮、或者恶劣环境用的仙凡共用口粮，是她多年来始终坚持不渝的目标。不为功德、不为感激，只为本心。本心里，她还是那个因生存资源遭遇危机而引起的大战中，一个不太起眼的中级军官，还因为病情反复、药物不足而有些窝囊地死去……所以，她现在的职业前景真的挺好。 至于灵植，都是纯粹熬年份的那种，时限不限。顺便说一句，筑基还接不了这类年份起码二百年、最好是五百年的种植任务呢！其他接灵谷种植任务的不可能同时去种高年份灵植，宗门里高年份的灵植大多是由丹峰安排练气外门弟子一茬接一茬地劳动、顺便养活他们自己和家属。如果木兰不是仙人飞升年份出生的特殊弟子，不均衡四灵根的农夫家庭女孩子，基本上不会修炼、不会进宗门，更不可能一到练气三层就有专人先指导剑诀心法修炼。可即使如此用心的栽培，她这批飞升弟子中，除了自己就只有十来个人筑基、且都是三十之后筑的基，其他人有两成已经老死了、另外八成都进入老年期。这样一想，上千凡人家庭有灵根的孩子，只有一个金丹……比例比其他大世界低很多啊。 手一张，一柄锃亮的细长柄小刀出现在掌心，再一合一张，换成百来根毫毛小针，指头一弹，这些针一批批飞向树林里的不同位置，将枝干中小虫子和地下虫卵的生机汲取一空后，又飞回来。木兰同一时间可以操纵的小针有限，一百多根五批小针飞回后神识就消耗得差不多。要不是看在这些生机可以为实验室里的灵植节省半个月生长期，她根本不想做这样费劲的活。 收回飞针，踏入训练场，换上长剑。 来来来，她的本命剑头一回实战呢！ 第83章 金丹历练（一） 剑修们的剑大部分与好看二字无关，可如木兰这样“朴实无华”到极点的也不多。 如果要问木兰的真心话，她只有一个理由：没钱了。她现在除了本命木兰剑，所有的身家都在空珠、法屋和那些不到时间没法换资源的植物。 对了，她的剑的名字也让人无语。大家认为还不如不取名字呢：又不是所有人的剑都有名字的，但像她这样居然还把“名字”刻在剑上的，还真没有！ 木兰无所谓，她现在越发喜欢医剑修的身份，想怎么创新都可以。尤其是她最近不仅找出了在低灵气环境下催生和种植低阶灵谷的种植手册，还大致搞清楚了一款在南回归线附近找到的灵植的功效和种植方法。她按照约定将两个发现都理成册给叶家堂交任务，然后继续做自己的实验，“顺便”提高战斗力。 结丹五年和十五年，真的不一样。 现在回想那时，真不知道自己挑战一切金丹可以挑战的场面是何等蠢勇！光是从控制五根针、到五十根小针的差距就可以看出，即使短短十年，实力也可以硬生生差了将近半阶，更不用提有否本命剑的实力区别。 所以她不是去傀儡阵就是越阶练手，还让张琪郁闷地一心去弄本命剑。 倒是她的同班同学中又多了一位结丹的，余胜。 余胜一直以丹入医，是极其传统的路子，剑术只是达标，医术甩开木兰两座城。不过木兰是前线军医兼植培师，他是医馆首席坐堂大夫，完全不具有可比性，而走教育仙凡路子的蒋林煜跟他们两个同样不存在竞争性。 木兰去参加了余胜的结丹仪式，还送了份当初在和光界买来的土特产作为贺礼——还剩差不多五份，且因为是灵酒、不需要过分考虑保质期，所以她可以耐心等待送同班同学们相同的结丹贺礼。是的，五份，足矣。四十五个医剑修学生，如果能有八个结丹，宗门就赚大发了。 余胜的性格是典型的丹修，好静、细致、喜欢按部就班一步步来，所以到了时间结丹对他来说非常正常，不存在惊喜，更没有自大。对他而言，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自己的战斗力在宗门里是垫底的存在。 其他剑修们对此倒是十分理解：医剑修的武力越渣、医术越好，嗯，对伤号也越温和；木兰那种不听话先揍昏的路子，粗暴得不像个女医修，彻彻底底就是标准的剑修“顺手”学了点医！ 木兰则是半丝也不羡慕余胜。她已经不吃不喝不睡不娱乐了，连休息都是修炼，医术上的进展慢是真没办法，或者说她的本性没法长久呆在医院里当专科大夫——与其在一个地方不停地接近类似的问题，还不如走遍风鸣界或是其他新世界的山川河流平原大海、各个角落寻找有价值的灵植，或者口粮品种改良？木兰做完空珠日常农活，开始走神，比如海水浇灌的作物或者海洋生物提取的药物成分？令她觉得奇怪的是，走神的思路始终是围绕海洋的，所以自己应该考虑去曾经帮助自己筑基的那片海岸线？还是等海洋开矿的任务？ 结果，一天后，她接到通知，去万江界支援兄弟道统。 好几千近万年前，万江界被一场大灭绝打回史前状态，大灭绝是堪比行星撞击的仙人打斗余波。按照她偶然看的“上界”传闻来估算，能做到这一步的大约是金仙等级，也就是说刚刚飞升的仙人不是人形星际超级武器，做不到法术余波毁掉一个大世界的“壮举”，当然如果真做到了，听说会受天道惩罚、被慢慢磨成白痴傀儡。所以，这个世界的最高准则是天道，信老天没错。 拿着“介绍信”和宗门弟子牌，转了两道星门才到达万江界。 这次没人带队、没人引路，唯一的依仗是这个驻地的几种通用语言都是她学过的。金丹就是好啊，学一门外语只要一天，脑袋里先强记住，接下来就是练习什么样的语境下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医学用语和法术名称甚至各种符箓的特定称呼，还有些地方的人名称谓都是有约定俗成的规则的。她每天花那么多时间看书，其实是理解其中的意思和记住不同“品种”和不同修炼方式的人形生物的不同医药需求，主要世界和重要流派越多，需要的知识就是几何级数地增加，这样的记忆量筑基一般是做不到的，所以几千年的记载中，风鸣界就没有筑基能拿到通用医修徽章的。顺便说一句，医科和毕山道统的史书都是医剑修需要读的，这种什么都翻倍的要求逼退了大部分医科生。 “请问前辈，医修营地在哪？”她有礼地问星门守卫，她对看不透修为、或者直觉不是表现出来的修为的人形一律称呼前辈；即使同阶也会很有礼貌，因为自己是百余岁的“年轻人”，礼貌些总是没错的。出于上辈子的习惯，她喜欢找穿制服的人问路，而不是问陌生地方的陌生修士。 “那边，医字馆。”守卫按照她的口音和语系回答。 “多谢！”木兰再次有礼貌地道别。 “踏进门时当心些。”守卫见她太有礼貌了，不由多说了一句。 木兰用毕山道统的礼仪抱拳表示感谢，然后大步向医馆走去。一走起来，即使没有穿练功服或者背着剑，行走的姿态和气势都说明了她是剑修。 守卫放下心来：他没有看错人。 医馆，是个小空间。木兰感觉自己可以嗅到空间制品的味道，所以用生命系灵气加剑气保护住身体、用金系剑气护住足部后才踏进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的门槛。 一只小妖兽被有些奇怪的剑气夺走了些生命力，怔愣之后尖叫着逃开——如果是普通人修，反应还不会那么快。 木兰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气地踩向一只大型妖兽的尾巴，这只妖兽以着与体型不相符的速度跑开。这些智力水平挺高的筑基妖兽是怎么回事？ 她继续路过像是厅堂的地方往里面去。 “新来的医剑修？不错不错！”一名金丹圆满、一看就是剑修的高壮男子笑着出来打招呼。 “风鸣界寻天宗木兰，见过前辈。我尚未拿到医修徽章，所以只是正在学医。” “木兰……师妹？太好了太好了！”这嗓音、气质，还有名字或是道号，再再说明这位是剑修里少见的女修，更不要说是学医的女剑修了！嘿嘿，大家居然有女医剑修来治伤，想想都美得冒泡啊！“你叫我莫威师兄就行。” “莫威师兄。” 木兰在宗门接到的任务说明，本以为已经讲明白了，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远远不及。 这就是个二次开发原始星的联盟驻地，需要做的事情如下：勘察地形资源，清理遗迹残留、解决危险生物，为重建道统做可行性分析。 不过就木兰一天下来看到的、听到的资料说明，这里的气候虽然已经恢复了些，但依旧苦寒，原本据说全部是海洋群岛的地方成了干旱平原，冰海成了冻原，但很多原本的主要大型岛屿居然成了峡谷沙漠甚至咸水湖，明显仍然不适宜人居，而没有凡人就意味着没有新弟子来源和低阶弟子的物资供给。 除非金仙及以上全力出手。 仙人的等级木兰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可是就从天上的执法机构将犯罪灭界的仙人的仙力抽出来回馈万江界、经过好几千年仍然是这副原始星模样就可以看到，伟大的自然即使顶级神仙也不可能左右多少。听说最了不起的神可以自创宇宙和该宇宙的天道，但一个新宇宙要发展成现在这样也要用若干亿年来演进的——何况已知的仙界没有可以创造新宇宙的神。 “这里的规则却是完善的，完全可以作为宗门内门。”外门甚至可以放在二等世界。 “何况环境严厉，灵气浓薄不均匀，最为适合剑修。”拼命提升自己的剑修的最爱。 “……” “……” 这些剑修大部分是其他兄弟门派来“支援”的——因为他们以后可以无限次过来这个世界历练，或寻突破、或来闭关。木兰坐在一座小荒山顶，试图感受“天道”是个啥，可惜除了风与沙的声响，其他啥也没感觉。她也不气馁，转个方向，尝试传说中的枯禅。她看的小说以魔法为主，偶然也会看其他的，但风鸣界的那些书，咳，有点小贵，所以她除了史书一本都没看，当然更不知道剑修压根没有坐枯禅之类的闭关方式。 时间慢慢过去，风与沙的交响曲倒是越听越习惯。 听着听着，跟着风的节奏，随着沙的飞扬，木兰剑慢慢飞出，随风而舞、虽沙而行。 剑舞可能对有些人只是另类柔美，与剑修则是每一招都可以杀戮。 随风而舞，随心而舞。 不是单一的剑诀，也不是一趟趟的剑招，而是随风、随心，美丽中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杀机。 等从那种颇有些玄妙的境界中恢复，整个小山头都成了与周围一样的砂砾戈壁。 刚才，她同时使用了风系和土系两种剑气，甚至借助风沙之力加强剑势，才将石头山变成了砂砾平原。 风还在继续吹着，砂石飞扬。木兰什么感想也没有发表地就回了雪山另一头的驻地。 她刚才的剑势根本瞒不过高阶，可这里本就是用来突破的超级秘境大世界的存在，只要是同一道统的剑修，突破的人越多越好。至于两系剑气一起用，在寻天宗是稀罕货，在其他道统还常有三系一起出招的，根本不稀罕。 木兰自己则更不稀罕了。她练了那么多年的各系剑诀，到今天才有了一点融合加成的意思，其实是很蹩脚的事。或者说，是因为受的教育过于偏向医修，剑修的系统训练其实还是很缺乏的？难得“浪费”了半个多时辰来发呆思考问题，最后只能草草决定以后多平衡下医术，然后就放下“思考”，上手干活去！ 同一道统里，互相帮忙打架，不，是出力，既是义务又有好处。 木兰认为自己已经不关心宗门给的功勋分或者新世界的出产分成或者将来过来的令牌之类。之前在戈壁上的某种体悟，虽称不上悟道也不是晋阶，但确确实实是有非常有益的，最明显的就是自己很是自得的风系剑诀多了些任何教材里都没有教过的东西——其他深层次的她说不上来，但可以感觉得出来。 “木兰师妹？” “可以，走。” 第84章 金丹历练（二） 木兰对自己的剑术再自信，也明白与各宗门自愿报名前来的援手有一定差距——虽不多，但足以致命。所以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救治和保护伤员，同时对药用动植物开展研究。 万江界灵气灵脉并非毁了，而是紊乱了上千年后才逐渐平衡一些。此外，经过大灭绝之后新生的动植物种类能力与灭绝之前完全不同，相当于是重新发现一个新的、有一定危险的大世界。新驻地是炼虚剑修前辈亲自定的，物资和搭建则是叶家老铺炼虚家主做的。但其余的就是金丹元婴们的历练了。 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恶劣，连打杂的都是金丹，筑基来此会造成死亡率过高；但另一方面，因为没有低阶干活的人手，啥都要自己做，因为除了法屋法器法阵等等现成的东西，其他不管是坐垫还是煮茶炉子更别说是建筑物，一律没有！周围都是沙漠，加之剑修们的法术水平普遍不怎么样，所以大家大部分要么用剑气在荒山上挖个洞当“洞府”，要么就幕天席地在还算安全的地方练剑。 木兰这种用土系法术弄个半山腰度假小屋配观日出落地窗的，反正金丹里独此一家。 整队一个月后，前后左右中的配齐全，木兰这一支“探险队”就出发了。领队是化神——到了化神，能历练的地方要么生死各半、要么没有，如万江界这般死亡率低还很有趣的地方真是千年等一回——化神之下居然只有仨元婴小队长，其他全部是金丹机械兵，外加一个金丹军医。真是有趣的探险队伍啊！ …… 万江界早年都是海洋环境，现在彻底变了样，沧海桑田都不足以来形容。由于之前没有精准地图，现在更没有卫星测绘，所以总共九队人做的事情首先就是画地图。对了，本来要配十队人的，但因为有战斗力的金丹和元婴医修在规定时间才报到了九个，所以就是九支队伍了。 这类探险的随队军医真心不是普通医修可以做到的，第一个就是速度。能在风大沙多的地方达到金丹剑修全速前进速度的法器，绝对是高质量、大消耗的那种，反正金丹医修是没这个实力的，得元婴医修。而金丹医剑修，要么是金丹圆满，要么木兰这样在剑术上的造诣必须不能低于同伴太多。 长时间同一景色，如果不是前辈子多年的军旅生涯和这辈子的修为托底，木兰觉得纯粹以自己的金丹初期大概会被埋在这里。 轰—— 一字两排的队伍，前排几位突然缓下速度，其他人迅速警惕，小队长主动上前，坐镇队长高悬半空。 木兰压根没有思考地在一息之内飞得更高、同时排出六张三阶剑符，上下左右前后地保护自己。也就这一息的时间，脚部下方的流沙突然下限出一个巨坑。木兰额头微疼，完全遵从直觉的发动身右侧的剑符，同时本命剑带着青绿色的剑气跟着上去。 好强大的生命力啊，完全可以让她法屋实验室里所有灵植增加五年份的药力。其他的剑修，除了化神队长，全部出手——每一个都不比木兰慢，可也没有快多少。 这是一只沙子色、类似大章鱼却活在流沙中的巨型妖兽，乍一看还以为是座沙山。 会吞噬生物的沙山。 说不好这只变异妖兽是什么等级，但一群金丹剑修，平均修为在金丹后期，竟然一点便宜也没讨到！剑气划也好、刺也好、劈也好，对上流沙状的皮肤肌肉，什么用也没有。 连元婴剑修的脸色都变了。难得要求化神领队出手？可领队碰到这样有灵智的沙堆，恐怕也很棘手？ 木兰的木系剑气夹杂着法术。她的剑在寻找生命力最强的地方，但越往里越进不去。她一个金丹初期的力量太弱，本命剑距离主人越远、能力越是发挥不出来，哪怕吞下全部的生命力也但不会多少……它也很委屈好不好！ 可，那份生命力花再多上品灵石也买不到啊买不到！ 木兰眯起眼，很多很多的灵石让她决定冒一把险——他们本来就是冒险队——然后用一层一层的木系灵气剑气将自己裹住。 “木兰师妹？”莫威吓了一大跳。他已经打算认输了——让剑修认输是件极为罕见的事。 “麻烦了。”至于麻烦什么，木兰一时也说不明白。那日修炼时风和沙的体悟，还有现在感应到的那种生命力。 最要命的是她脑袋里不知道哪里看来的概念，人剑合一，剑修就是剑……所以木兰就冲着木兰剑传来的感应而去。 化神领队都愣了，连忙扑过来接掌战场。但谁也没有去阻拦木兰的动作，因为现在大部分人都感觉出来妖兽的致命点正是木兰冲过去的方向；此外，木兰这样的行为，很可能这是她的契机——真是让人羡慕。 一位化神和三位元婴则紧盯战况。 任何一个金丹初期能有如此“奢华”的历练都是走狗屎运。木兰可没心力想这么多，她只有一个念头：人剑合一绝对不容易，应该说是不可能任务！ 如果木兰剑不是本命剑、不是砸了主人全部身家攒足各系材料，她的一条命就掉在这里捡不回去了。然而即便用尽力量，她还是从另一头穿了出来，有些昏头昏脑地一头栽进流沙，要不是木兰剑给力，她差点成为第一个死于流沙的金丹剑修。 这只沙兽，姑且称为沙兽，智商不高、全凭变异的本能，即使核心受伤也没有太过强烈的危机感，但是木兰从一开始就垂涎它强悍的生命力，还“贪心”地直接溶入一等含灵水里灌溉她的实验室。 空珠里用来浇灌的还算正常，而法屋里是用培养液和人工环境种植的，主人的全套培育手册里还专门有一篇生机篇，所以沙兽所损失的远远不止核心的严重贯穿伤，而是生命力。 因此其他好些个金丹圆满也亲身涉险冲击核心后，这只沙兽就撑不住了，恢复得越来越慢，最后是化神领队出手，将沙兽的核心部位化为大团灵气，彻底散在这个倒霉催的万江界。而元婴们则出手恢复本地的灵气环境，以及处理流沙层——让一个超级战士做整支地质工程队伍的活，跨界跨得太大，只能用事倍功半来形容。 木兰则是直接吞了一壶一等含灵水才恢复行为能力，但距离恢复实力还差得远。 这一战，打得莫名其妙又非常必要。所有人都消耗相当大。金丹们几乎各个脱力，连元婴都够呛，倒是没人受伤，只是必须先找地方原地休息恢复。 木兰将实力恢复到安全线的速度很快，在寻天宗里即使不是一等的快、也是一等半的那种。可其他同伴修为比她高、速度竟然也没有慢多少，甚至没有一个人觉得木兰这样的速度是不正常的。寻天宗的底气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有两位不到万年就飞升的前辈托底，毕山道统中的其他门派不可能就这样接受他们。所以她才要更加努力！ 再过去，嘛事也没有；再过去，居然是山脉。 山连山，而且还是雪山。那冰的颜色泛蓝，冷得金丹都受不了。 木兰换了和光界到手的法衣靴子，再配上用自己种的火灵木制作的保暖斗篷，才能维持安全活动所需的温度。其他同伴修为都比她高，但越往里脸色越糟糕。按理金丹还是剑修，不可能冷到变脸，但事实就是如此。她能看到的金丹同伴，如果不是精修火系的，圆满以下都开始牙齿打战。 木兰摸出自己攒下的库存，和周围，嗯，这个周围是五里范围的同伴招呼，让他们过来拿物资，顺便通知更远的大概方圆八百里的同伴们。她那次清理空珠的时候，将不太值钱的都处理了，火灵木因为没有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她全部用来做伤员取暖措施了，足够整队人用的。 “各位师兄师姐，此处寒气压制火灵根和火系剑气，不利前行。我这里有火灵木斗篷，每人一件可御寒。”木兰用冒险队配备的一对多灵石驱动对讲机这样呼叫所有金丹。等了一会，五里之外的同伴开始陆陆续续跑来，领了斗篷高高兴兴地飞走。这时木兰才后知后觉：冻得灵力运转不畅，御剑飞行速度严重下降了。 “木兰师妹，有你在真是好！”不少剑修简直想来拥抱她。 “不用谢，用完还给我就行。” “……你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斗篷？”嘿，虽然不知道风鸣界的火灵木是啥，但一批上明显就不一样了，嗯，斗篷上还有器纹？ “这是备着给受了伤抵不住寒气的修士用的。我之前去过高寒山峰，那冰就是这种蓝色，当时我才筑基圆满，冻得连路都走不了，之后就将一批年限不满百年的火灵木用炼器手法做成斗篷，极寒时如果周围灵气不足御寒，还可以填入灵石启动法阵。这比好的火系妖兽皮便宜得多。”木兰耐心地告诉每个人法阵上的灵石怎么加。 于是众剑修们现在才知道，原来医剑修不光要同时学剑术和医术，其他各门学科都要涉猎，除了炼丹制药法阵符箓的，连炼器中的器纹都要学！这位就是整整学了一百年的吗？ “木兰师妹，你这些得学好几十年？”真有笨蛋问出口。 “一百十几年了。”从十二岁开始。她现在都百二十多岁了。 “……” 不想再和木兰说话的众人从此都不会嫌弃医剑修的实力了。这种读书读得不正常的家伙，还是偶然“配合”一下就行，平时最好敬而远之。 等大家过了冻死人的雪原，再过一道不太宽但长达万里的贫瘠草原之后，居然到了海岸。 大家手上没有大型飞舟，靠自己飞，很可能会累死或是被海中巨兽吞噬。 此时轮到领队站出来，“你们原地修整勘察，我去看看。” 而木兰则是瞥向近海。海里，有灵植，而且可能是很有用的灵植。 第85章 金丹历练（三） 冒险队本身不做尝百草的事，但非常欢迎医修在有余力的时候看看有没有资源。 作为来自一个炼器附属宗门、且对海底探矿很有兴趣的剑修，木兰对“下海”一点排斥也没有，丝毫不曾有陆地生物避开海水的本能。蓝天白云碧海银波，除了没有泳衣和沙滩，真是个漂亮的好地方。 海底，五颜六色的动植物很漂亮，也很危险。一来不熟悉，二来修为低。真的，在陌生的海底，金丹委实不太够。也就是木兰学医，而且学得杂，才能够在采摘了被不少海里生物盯上的灵植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这是什么？”其他到处乱跑、地图绘得只比乱七八糟好一点点的剑修们，见一直不急不忙的木兰狼狈地跑回海岸，都凑过来看热闹。在漂亮的海底，这淡青色的海藻样植物相当不起眼。 “不知道，我用法诀试验，这个反应最好，而且被很多海鱼盯着，我一动就有一大群来攻击我。”上万练气期的鱼来进攻，也真是够呛。 “那这个有什么功效呢？”采了一大坨，难道这种灵植制作起来就是一大堆提炼出一点点的吗？ “不清楚，先拿点试验，其他的让它们继续长。”她又换个地方、起出来一大堆海泥配合海水。 “空珠里能养海藻？”欺负他们没知识吗这是？ “我有个人工培育的法屋。要看吗？” “好呀好呀！”看稀罕去。 木兰无所谓地拿出法屋，教大家进入的手诀，然后率先带了海泥，小心地将海藻移栽入法屋里的一块隔离出来的海水区，再泵入些灵气，加培养液，不过生机就得等下一回了。 而其他“孤陋寡闻”的剑修们早就被第无数次改建过的四层半立体人工种植车间震得目瞪口呆——连管理手册都写了两个玉简的实验室法屋，连叶家堂都服气，震慑下这些“土包子”一点压力也没有。 “有看中的，带一株走好了。”木兰大方得很有道理，因为这里没有绝版高级货。 “……看不懂，我还是问你买两颗解毒丹的好。” “行。”木兰给了几个人各三颗一蓝瓶常用解毒丹，外加三颗一红瓶的抑制生物毒专用的清毒丹、瓶子上还是她自己做的很难形容几阶的封存符文，而且是根据不同体质给药，基本上不会有吃错药的问题。“给我五十块中品灵石，或者差不多的东西就行。” 如果外头买，两颗清毒丹就得五十中品灵石，所以这帮人是赚到了。 这些人离开后没半刻，三位元婴带着其他一大群金丹也过来看热闹，还要求去见识种满了的空珠。结果因为每一个都被立体种植和特殊环境人工培养生生震住，连剑修间颇为稀罕的种植空珠都看得潦草了。 木兰晃了下草原，只有很低阶的灵植，所以她把时间花在练剑和研究海藻的功效上了。此处适合好几类剑诀，尤其是风与水。此处的暴风雨比山海器盟海岸线上的台风更可怕，剑修们就在暴风雨中练剑，不论哪一系。冰系、火系的，统统迎着暴风雨！这样的精神让木兰心中豪气大增，直接训练自己的风水剑术。 风系和水系的剑诀同时练。这在外头的大世界挺常见，甚至万江界因为本来是群岛地貌，同时修炼风水两种剑诀的剑修还蛮多。 领队回来之前，木兰觉得自己在风与水的融合转换上多了一点感悟。 然后，大家继续前进。照原定方向，渡海前行。 领队没有说去了这许久是做什么的，大家更不会问。反正都是同一道统，起码的信任是有的。 这是木兰第二次渡海，当然比第一回距离长、风暴强、海浪大。好在一来她的修为真的上去了，二来全队不少人经验丰富、可以借鉴。 包括对付海兽。 元婴带头、金丹配合。洋流四散血腥味又引来更多海兽。一队人真是打得昏天黑地。 此时就显出木兰当初“吃饱了撑的”将多功能担架持续改进的好处来了：可以当小游艇用的担架，请问有谁见过？！ 剑修们因为木兰的脑洞过大，从此对医剑修敬而远之。 领队队长和队员们对于分配到手的医剑修非常高兴，身受重伤但亲身体验到担架功能的莫威则最是得意：他就是仗着和木兰有几面之缘而把人抢过来。 木兰自己是没有什么特别感想的，只是纠结怎么改进可以提高飞行速度、成本还不用过分高，此外在没有丰沛草木却有含灵海水的时候、要如何以最低成本解决伤员恢复问题——有几个主意在脑袋里闪过，不过得好好查书，几千个基础纹排列组合修改、随随便便都可以拼出来十几万种器纹阵纹的搭配……她这金丹的脑容量不够用啊！ 不过这些改进先放放，还有一半多的路程呢！ 剑修们除非伤重昏迷，否则是不会去空珠里舒舒服服地赶路。所以大家边放慢了速度，边给木兰点时间，将人紧急处理到可以自理。 继续渡海，继续打仗。 照理剑修们飞过去不会有多少海兽冒出头。可是因为高空御剑飞行需要实力，好几个伤员前面打得猛了，后头乏力；而高度一降，充沛的灵气“猎物”立刻引来捕猎者，而且不仅有金丹，还有元婴级的、如一座小山的海兽。 这片海域灵气极浓，经过大灭绝和优胜劣汰后培育出的海兽也巨大得超出想象，最恐怖的是和修为完全不符的体型骨骼和脂肪层，哪怕是筑基，也需要一群金丹去拼命；来了元婴海兽，那就是领队一个人的历练了。如果要真正解决问题，就是出动仙人级的大能去移动海底灵脉。 可现在，最高化神，也就是护着大家不会死翘翘罢了。 “不能再拖了，不然有其他同阶的过来就麻烦了。”一位元婴小队长已经打算用出绝杀招数。 木兰看着这只皮厚得需要金丹中期的金系剑气才砍得动的巨鲨，嗯，反正是吃肉的鲨类，大嘴、利齿，水系的得圆满，其他系，对上巨鲨本能的水刀水箭，只能避、没法打。 不过，好强悍的生命力啊！她估算了自己的剑、已经被砍开的血口和估摸出的脊柱内脏位置，心一横，跟上次一样，以身为剑，为自己的一大堆特色灵植多大半年甚至一年的药力年份——综合成本用极品灵石计。 值得冒险！他们这支队伍不就是冒险队嘛，不冒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剑修的身份。 所以她就主动去找死了。 一个猛子，先是剑，再是人。剑带头，人也握另一支剑跟上，像支箭一般，选个合适的角度、从骨头缝隙间直击……不是心脏，是类似肺部或者鱼鳔的地方，因为那里也是气血的一个节点，也是不大不小的弱点。那里的鱼骨防卫是有，但不是全身最强。 即使以金丹剑修的强悍体质，木兰蹿出来时整个人还是木了。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摸出空珠，交在本来已经打算出手的元婴队长手上，连礼貌招呼都没力量打，直接爬进空珠挺尸。 很多年没有过什么都不剩的感觉了。她无视实验室法屋里为了争夺富有生机的含灵水、灵植们差点暴动的混乱，直接昏睡过去。 等睁开眼，灵力还是不足，她又闪进法屋，一点没有羞耻心地和植物争夺没有逸散掉的生机灵气，然后才慢慢飞出空珠。 “多谢剑君照看。”她恭恭敬敬向接手了空珠的化神领队道谢。 “不用谢。小家伙不错，继续努力。”虽然不是同宗门，但都是同一道统，天然会有亲近感。 “是——” 其他的剑修们，熟悉些的靠过来拍拍肩膀、上演空中惊险动作片，不熟悉的也对她有了“同类”的感觉而不是对学霸敬而远之。 木兰之后的行程主要就是治伤，然后慢慢回想自己之前一战的成功和失败。 成功的是最终把那只海兽重伤，然后被其他同伴干掉；失败的是，角度、出路、脱险手法统统有问题，另外，自我防护也漏洞不少：头发居然有了血腥味！还有，金丹的眼睛按理也能看见东西的，自己在那只海兽肚里完全就是凭感觉了，这也说明自己实力不强。 弱了啊！弱啊！ 还有更倒霉的，远远快到海岸了，大家的高度和速度降下来了，结果，来了一大群会飞的海鸟！妖禽！筑基到金丹的实力，只要有灵力，人兽鱼什么都吃！ 这个万江界都成妖兽乐园了吗？！ 这群剑修一辈子也少有如此打也打不完、赶也赶不跑的疲累感。一百来号人、其中十个自保都很吃力，还要对上千计的妖禽。 木兰立即转换成战地医生的角色，全力保住同伴的性命，自己则是几乎不出手，全靠剑符和植物毒素，还把俩不听话的重伤员一掌打得发懵后扔空珠。 顿时让其他人脊背发凉：嘿，你们以为医剑修只是大夫吗，剑修该有的武力和脾气是半点不会少的，伤病号们必须识相、不然挨揍。 …… 跳上海岸，空珠里的伤员弄出来，和其他三十几号就地快速正规治疗，那种教科书式的治疗看得人掉下巴：如果不是之前亲眼看到她掌劈伤员、杀兽救人、放毒疗毒的恐怖做法，还真以为这位就是标准严谨的医剑修。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木兰才懒得理会。同阶剑修就没有会给她脸子的，而且，咳，她有各种手段可以与后期以下的任何金丹一拼：这次冒险队中，木兰的功勋因为两次自己冲上去而在金丹中最高，这还不算她的治疗分。而大家则是一点意见也没有，有的话被下毒都是轻的，没看到最后那群妖禽有多惨吗？分食妖禽尸体的海兽多数翻了肚皮，而捡海兽吃的其他妖禽……反正妖丹也都到手大家分了，且乖乖给木兰最大的一份。 话说，她的毒都是哪里来的啊？ 都是自己杂交、加速、培育种出来，药力年份百年左右。两种不同性质的混在一起，只能用她做的解毒剂才能压制，记得，是压制哦，彻底痊愈必须第一时间把经脉里的灵气全部用掉、重新填满，然后放血……要么就得晋阶以后了。 第86章 金丹历练（四） 木兰在海岸不远处居然找到另一款“好用”的植物，根茎有毒、花朵致幻、果子解毒而且是解大毒。这种搭配是非常罕见的，大部分植物性毒素在本株上是找不到解药的。 “医修也要自己种植药材吗？”莫威仗着和木兰比较熟，开口问道。 “不是所有医修都灵植种植，我们宗门的医道传承自蜜炼仙子，就是上下界出了名自己养蜂、用蜂蜜蜂王浆和蜂毒治疗，我好几位同门也养蜂。不过我选的是人工培育种植。”虽不见得绝无仅有，但也稀罕到找不到第二个活着的医剑修了。 “蜜炼仙子？”听着有些耳熟。 “妖尊大人的弟子。”木兰提示。这些历史是必修课，而且是宣传标语，必须熟练掌握、灵活运用。 “啊啊啊，是的，蜂毒疗法是最有名的。”呵，一手消息，那个实力堪忧的新宗门不仅有祖师爷毕山剑尊的道统，还有天妖妖尊的传承。 “我的蜂毒是与同门交换的，没地方买。” “那，听说那位仙子还独创了寻找灵植的一套法诀？” “对，莫威师兄的见识真是广博！” “那我们队伍里有你在真是太好了！”找到特别有价值的灵植，比干掉妖兽的功勋大多了。“之前海里的灵植是不是很有价值？” “很可能，反正已经上报了，后续会有叶家老铺的人来试验。不过我初步试验下来，单方可以清热解毒、但效果很一般，与另两味主料制的药剂可以治内伤，还有可能可以辅助治疗剑气紊乱的问题。至少可以用在不少地方，作为配伍，只要不相克，大多可以加入。” “哦，那用途是挺广的。”但不值钱。 “药效不显，但对药力年限似乎不讲究，这才是这种海藻的最大价值。”能够节省成本啊。 “啊，也是很好呢。”可以代替不少需要特定年份的辅药。“价值挺不错的。” “对，我觉得算是有收获。” 其他人旁听这俩的对话，也来了兴致。 “木兰师妹，我看你刚才也找了一种灵植，是做什么用的？” “有毒。我连土壤带根茎全部起走了，你们就别惦记了。” “……”太可怕了！大家怎么能忘记，这位医剑修的杀戮手段可不止是剑啊！ 休整不过四天半，堪堪所有人能够御剑飞行，冒险队继续上路！ 木兰觉得这简直是半绕地模式。临时驻地应该在不到南极圈的地方，因此除了连元婴都很难存活的极点，他们需要从南向北、过赤道，深入北极圈，直到再也不能前进才从另几个经度折返。嗯，九支队伍，可能得跑两回；如果他们折返跨的经度比较大，才可能只跑一回…… 这样边想着地理题，木兰边继续跟着前进。 果然，灰头土脸地犁过什么植物也没有的炎炎沙漠，就是晒得要命的赤道海水，不，海峡。 这要不是金丹，早就晒成黑炭了。 海峡倒没啥拦路兽，就是风大，大得可以把筑基从飞剑上吹下去。木兰用的风系法诀，只要不是正面完全逆风，还能借风势省点力气。风系啦，生命系啦，哦，算个光明系的魔法，不，法术，简直不能更拉风了——虽然有些与剑修的做派不符，但她是另有仙人传承的医剑修，完全可以理解嘛！ 再往北，是山地，这时倒可以看出原来万江界的地貌，一座座高山即使裂为沟壑，也能找到昔日的影子。还有就是，盐碱地，正常的动植物都难生存。这里灵脉有些紊乱，妖兽不多、不强，倒是灵植颇有些意思。木兰一路上大刀阔斧地将石头泥土都一股脑挖了，移栽之前将植物以外的所有生命力都去掉了，然后移栽的地方也是用法阵和岩化到几乎地底的石头围起来，总之，最大程度地减少外来物种风险。整个过程耗时非常短，对大部队前进速度影响很小。 这大片山地面积极广，总体上危险不大，唯一麻烦的倒是虫豸。 虫豸是必须要解决掉的，而且要尽可能族灭。无他，虫豸价值小、危害大，要趁着其没有占据整个地盘前多干掉。 领队还联系了其他队伍问情况，最后居然集结了三支冒险队和一批物资，跟两种小虫子彻底扛上。 木兰的压力也徒然加大。驱虫灭虫类的专业用品对其中一种小虫很有效，另一种则效果不大，这就意味着剑修们更多的必须靠自己，她当然加入了难度更大的队伍中。 手里的虫尸外壳坚硬，但没有到可以提炼的地步，四对螯足，外加一对有毒的针钳。叶家老铺来支援的解毒剂对这种毒针钳还是有效的，但起效时间略长。 木兰自己队伍里被刺中的剑修，用的就是之前向她买的清毒丹。不过经过十几回的活体试验——可怜又幸运的剑修们——木兰很高兴地发现好几十年前弄在实验室法屋里的蓝白多蒂小叶莲花，这个的提取物如果第一时间服下，就可以省很多力气，甚至后续没有认真治疗、过几天也能代谢得差不多，后续清理下经脉肌体就行。 最重要的是，小冰莲二三十年药力年份的就够了，正好将她的存货都清空，还能得不少功勋分，希望能再换一小块她中意的生命系魔法晶石，不，是木系灵晶，而且是带点鬼气、或者说是汲取生命力更顺当的那种。 她的小刀，有一柄要换成纯生命系的。省得每次都是她把自己当剑、当刀，然后一头扎进一堆热沙子或者冷血肉……呕……所以，赶紧的，这一趟出生入死能换个好工具用个千儿八百年的，也值了。 虫子处理得差不多，队伍再次分开，直奔北极。 一进北极圈就能感受到灵气大世界的极地和风鸣界那“可怜样儿”的极地有多大差别。差不多是零下一百和零下二百，当然寒冷还只是小的部分，那寒风可与罡风媲美，金丹修为的越往里越扛不大住，除了木兰自制的保暖斗篷有好多器纹和灵石动力才能勉强继续，其他初期、中期即使裹紧她给的斗篷，也已经没法子走下去了。 回程！ 回来的路上相对从容很多，再次渡海时大家都有了准备。这回其他剑修主动以身为剑，只是效果大多没有木兰的好，尤其是其中一位中期甚至没成功贯穿海兽，导致大家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出手，将巨鲸切碎后一边把人扔进空珠清洗气味、一边逃命！是的，连三位元婴也不想对上至少两只元婴级的海兽，只没有良心地让领队断后——领队也只干掉其中一个、匆匆拿走妖丹后逃命。 照理这样修为实力的海兽不是区区万年能进化出来的，但此处灵气浓度异常高、也很是紊乱，大家连恢复的时间都不足，最后不得不两两御剑飞，一个恢复、一个飞，这样才不会因为没有恢复灵力体力精力而莫名其妙地没命。 “木兰师妹，我刚才也是以身为剑，为什么没成功啊？！”莫威仗着熟悉，与木兰同行不说，还开口问经验。他就是那个因为一头撞在骨头上、陷在巨鲸肚子里差点被消化了的家伙。 “我用木系法诀查探过，找出次一等的气血汇聚之处，估计那里不是经脉穴位节点，就是鱼鳔之类的，而且还要对准角度、避开骨头。如果海兽变化了位置，还要立刻找骨头间的缝隙冲出来。这样的海兽，其骨头特别是脊柱、头骨，我们的剑可砍不出一人宽的大洞。” “……”如果他能“查探”到鱼的要害和骨头，他还会那么惨兮兮吗？“你说，我是不是要去学个医术啊！” “学木系的法诀就行，然后自己慢慢摸索。我之前用的都不是学的现成法诀，因为书里只有给人查探的法术或法诀。” “……我是金火灵根。”木系法术他最多能催生，嗯，一个吊床什么的。 “我没有金灵根、风灵根、冰灵根和雷灵根，不照样练剑诀和法诀。” “……”真是太扎心了！ 莫威闭上嘴，再也不想“请教”了。 即使隔了好几个经度，沙漠荒原仍然没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没有沙兽。 那玩意一点价值也没有，妖丹皮肉全无，还极为费力气。要不是算功勋一点不含糊，大家只想远远避开。 经验多了以后，速度就快了，回程比去程短了近半个月。 交差、算功勋，战利品都是上缴的，不过木兰移栽的灵植是不需要交的，她只要提供地点数量、大致描述即可，如果再给一份初步试验和预计用途，还能换功勋。这里的功勋没法带走，但可兑换、可存续。木兰找了几百个物品玉简，才终于找到她之前瞄到的那个木精晶，正好！还能剩一点换了一点中品灵石。好悬啊，要不是还奉上好几样有价值的灵植试验结果，她掏光身上的所有灵石都不太够！ 话说，她的身家真是也确实是少得可怜。 莫威等人也知道，大家若是再次碰头，可能是数百年，也可能永远见不到，所以彼此都赠送些“土特产”。木兰真心没啥好送的，她连筑基期喝的灵茶都全部收获制作后随便卖了，此时干脆一人一瓶用冰莲做的解毒剂、还封存了延长有效期，这玩意几乎不挑体质，也算是个人特色产品了。倒是受到“特产”的剑修们各个受宠若惊，这玩意能对付之前碰到的恶心虫子，也许还能用在其他地方，虽然木兰坚持说不值什么，可有时真是有钱也买不到！ …… 揣着心心念念的材料，木兰高高兴兴地缴回牌子换取回风鸣界的星门通行条。 即使风鸣界的灵气浓度大概是那片海域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但这里也算是自己的故乡了，差些、穷些、弱些，可还是故乡。 回宗门交任务——宗门本身没有现成的好处可得，但锻炼了自家医剑修，当然是乐见其成——然后直扑所有可以找到绿肥厨余肥的地方，再跑去炼器室把自己的绝杀小刀做出来！ 等她团团转地将事情都处理完，又冲进傀儡阵检验了下自己的水平。 嗯，长进了，还差点在傀儡的手里死翘翘。 第87章 跨过那道门槛（上） 傀儡阵是毕山剑修道统的标配训练项目，允许死亡，但一般而言死亡率低于万分之一，也就是去练一万人次最多死或废一个，这个训练伤亡比例可以接受。 木兰这回其实都没有受重伤，只是划了一道口子，但那是在丹田，着实把她吓得够呛。 修仙界的人工智能杠把子产品——傀儡人偶，是依据什么来判断对手要害的呢？身体位置还是灵气节点？她倾向于前者。 有办法将丹田或识海移个位置吗？她从没看到过相关的文献，宗门给的所有练功相关资料里也找不到描述，但她坚信一定有法子的，只是自己本事不够罢了。 将一堆屠宰厨余处理成肥料后，她又买了几只供食用的低阶活妖兽，用于试验她的新武器。这柄生命系小刀也是本命剑的子剑之一，制作的时候颇为费力费“心血”，但效果真是好极了！部分达到了她理想中的，用一个生命的全部生机来解救另一个生命的半数生机——至于少了的那一半，就当是损耗了。只是这种有些类似鬼修甚至邪修的手法，她是不会公开的。 话说回来，每一位可攻可守的医剑修都有不外传的保命攻击绝招，好几位上课的先生都明示暗示过了。 这些先生现在大部分都是她的师兄姐，可她在面对的时候还是格外有礼貌的。 “复玉师姐。” “木兰师妹。” 复玉真人挺喜欢木兰的，因为后者是少数有希望成为女医剑修的学生，加上另一个也颇有希望的蒋林煜——她说不定可以提前完成带学生出师的宗门任务，然后备考二品医师了！ 而木兰，因为实在称不上是天才，所以还在和藏书楼的玉简奋斗呢！ 看书，真的不是看过就算完。 每次出门，都会发现自己有严重不足的地方，既有经验上的，更多的则是知识储备上的。而且，不仅是医学，还得有大量其他的，除了动植物学、毒物学、解剖学、内科科学、心理学、生物材料、化学与生物医药以及没法编程的医疗器械，还得掌握工程技术和材料学，此外，建筑、能源、军事等等也要涉猎；最要命的是，还得在风鸣界学习外界的东西，不论是有机还是无机的…… 所以，结丹仪式后蕤清真君建议她好好学习练剑到中期，纯粹是了解到她的学习速度也就是一般剑修的水平，才这样讲的？如果当时就去进修，跟不跟得上都是个大问题，还浪费了宝贵的名额。 她勉强将医剑修的书楼看完，转战宗门大藏书楼，两厢印证后再回来重新读一遍！笔记玉简愣是又记了满满五个，嗯，复刻一份给蒋师兄。 作为回报，蒋林煜也将自己的行医笔记复刻了给她。木兰一看，头皮发麻。每一个学到金丹的医剑修都有自己的一套，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啊。 上帝，不，天道啊，读了一百年的书不过是刚刚开始！ 好在这次的看书，是“出门历练”好几回后的重新回顾，领会是完全不同的。 张琪最近也刚回来，登记完就找上木兰。 “……木兰！我出去打了十几场，差点玩完，不，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居然碰到一个外头来历练的医修！也是刚结丹不久的医修，在叶家老铺坐诊，听说是要考叶家老铺考的医修，这是他历练的第二个世界了……厉害得不得了，我阻断了三成的经脉都能处理好。” “我也能处理好。”木兰没好气地道。“还只收你药材成本。”最多客户体验不好罢了，不过剑修都是不怕痛的，是不是。 “哎呀，不一样！”重点错了，错了！“那位医修是位美男子，态度特别温和、医术也特别好。” “你多大了？二十？二十五？”不能走下去的，就是骸骨一具，活着的时候有多美，死了就有多无语——最近刚收到的消息，一开始学医的同学卢琰去世了，在她后来的附属宗门里寿终正寝，她送了一笔灵石作为奠仪给卢琰的亲生女儿，而那个七十岁的“姑娘”因为才区区练气二层、也已经老了。如果要像小说故事里那样“随风而去”地潇洒离世，得化神修为，自散法身回馈天地。咳，这似乎是她哪里扫到一眼的小说，没看完，不知道那个连骨头都能化为风的家伙是否受到作者的宠爱，真灵转世后能够飞升。 “呵呵呵，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粗暴了，动不动就把伤病打昏，我才稀罕温柔美男子的。” “……”魂淡，滚远点！ 木兰对“温柔美貌”的医修完全没有兴趣。她“出门在外”见识的医修太多了，且各个比自己修为高、医术强、容貌佳，再加上各种类型的帅气俊俏实力强悍的剑修们，令她的审美高了两个台阶都不止。加上两个书楼里的书籍和玉简，看完是一件不算特别难的事，理解却是另一件难事，而要全部掌握则是一件极端恐怖的事！ 会读书跟上手救死扶伤，中间的差距绝对不是在风鸣界和另一个大世界各当一百年的大夫那么简单——混一百年的各式奇葩战场，哪怕凡人战场，倒说不定能混出点名堂来。 到了结丹，晋阶的频率速度就拉得比较长了，不到顶峰的人几乎不会去追求晋阶契机。大家更关注实力的提升：这要是不小心被个筑基给咔嚓了，死后还会被笑话一千年的！ 木兰则是倒腾出了在万江界弄到的那种海藻类灵植的用法：炮制后储存，需要时直接入药、可以替代很多促进药力的辅料，就这样简单！于是她果断将其种植面积收缩减小，留下不多的熬年份继续试验。 倒是另一种苔藓类灵植引起了她的注意。这种居然和她种在法屋实验室里熬年份的冰苔性质类似，但只要环境足够湿润，并不需要特别的低温——弄个小小加湿法阵就行了，用灵珠作动力，简单便宜，而且十年份的估计就能用，成本真心可以接受。她做好试验记录，和植株一起，叶家堂和宗门各给一份，然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学习工作节奏。 “你的诊疗费一百下品灵石就行了。赔偿的诊疗费和损失要两千。”木兰弹弹手指，这样 “……~”他愿意为自己付两千，两万都行！只求这位师叔高抬贵手！那什么，听说过修士还用得着小刀划开肉、取出暗器、再缝合的吗？麻药的没有，声音却被封了！这分明是体罚！必须禁止肉刑！ “去交罚金，交完伤就好了。”木兰好像刚刚想起来还有伤药这样东西，直接神识敷上，一毫克都不会多用，咳，还是她自制的那种药力年份都稍微差一点的二阶中品。 “……~”祖宗，什么时候能说话？ “晚上就没事了，快走，下一个。” 木兰因为课程的关系，不参加各阶“大比武季”，医学实践的时候也往往错过。但这次因为刻意多留些实践时间，所以她赶上了筑基“乱斗季”。大比武前后，是到处想找对手的剑修们没事找事也要拼几场的混乱时间，也因此目前很多家族出身的女剑修大都无法适应而离开本宗，倒是散修甚至外门杂役出身的女修们不讲男女有别那一套才能坚持下来。 但再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碰到木兰这样坐在执法堂外头比坐在里头更让人胆寒的存在，大家还是能绕开尽量绕着走。 至于木兰，对那些有意挑衅比自己弱的对手、尤其是同门师姐妹的家伙，一律下辣手，而且无声无息地用她的那柄木系手术刀一点不客气地收割生机——这种寻衅滋事的伤号也就是虚弱个几天就能恢复，所以她收的诊疗医药费仅仅是叶家巷医馆的五分之一。 “木兰师叔，你是怎么又学医又练剑的？”问这话的人真心不是嘲讽，当然也绝对不敢嘲讽，这不是对前辈礼貌的问题，这位可以先把你揍得只剩半口气、然后用最快速度治好，同时保证这个过程痛不欲生，完全没有以大欺小的顾虑，还口口声声为新的伤药做试验……已经不能用恶趣味来形容了！ “剑修当然要好好练剑，而且我专门找实力比我强、修为比我高的师兄姐练手，就是不想被同辈打趴下。至于学医，打架不需要赔钱，欺负人不需要被指责，多好呀。两个都是好事，我当然都要好好学，好好做下去。” “……”真是蠢死了，这位恐怖的师叔怎么可能说人话呢！ 木兰本人倒是很高兴的。 她做着从炼器到金丹的大比武季驻场大夫，而这活因为没有钱赚、没有功勋又很无聊，一般都是筑基期刚学医的且正好有空的医修学生们做。可她听到这个任务，总觉得自己应该接下来，就在庶务堂那边惊诧的目光中接下这个最不受欢迎的宗门任务之一。 大比武季的历史由来已不可考，不强制参与也不进行排名，但如果出现实力压倒所有人的第一名，就是这一届公认的“大师兄\/姐”，这与擂台赛的积分制完全不同，擂台赛的前十名基本没有人拿到过大师兄或大师姐称号。大师兄\/姐必须是绝大多数同门公认，因此不是每一阶、每一届都有。 起码木兰他们这一届入门的弟子中，没人具有压倒性实力，金丹初期弟子中也没有公认的最强剑修。倒是金丹中期和圆满各有一位，但中期这位已经到了顶峰、可能晋阶后就不是大师兄了；金丹圆满的是大师姐，可惜她已经快七百岁了，实力虽强，元婴估计无望，听说她在考虑闭死关——很大可能直接坐化。 木兰倒是没有特别的想法，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这个宇宙天道所给予的恩赐，而且大概率还有至少五百年可以活呢！虽然不可能是凡人的五百年，也不可能多么波澜壮阔，但多看看、多走走、多做做，还是很好的。 心情一好，下手就更……她自己觉得是更有谱了，旁人看来正好相反。 四个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小家伙”被送来时，木兰在看书。一见事情上门，二话不说每人两张回春符，然后多系法术一齐上阵，把破损的衣服用品全部解决掉，最后，嗯，还帮他们磨了个皮，将伤痕都去掉，看上去没受过伤似的。全程没有麻药还不让叫唤——练气、初期还是中期的，也是修士，还是剑修，好意思叫疼吗！嘿，这个小鸡仔的身段，姐姐还看不上！哦，这里有宗门练功服，一人一套，赶紧走！ 四个人，半刻，打发掉，继续看书。 旁观的“孩子们”吓傻了，这时才知道为什么这位难得一见的金丹女医剑修师祖为什么身周方圆百步无人烟。 谁也不想一直目睹人间惨剧！ 嗯，那几个伤号真厉害、好勇敢，一声不吭呢…… 第88章 跨过那道门槛（下） 金丹的大比武才叫有看头，但另一方面也让人郁闷。 “木兰，你看得目不转睛又神游天外呢？”复玉难得有几年空闲，跑来金丹的场子，结果碰上更罕见的木兰，乐呵呵地联手整得金丹男剑修们连叫都不敢叫——其中一个受伤金丹中期不听话，居然被初期的木兰一记拍晕了，顿时让所有人乖得不得了。 “嗯，师姐，其实我没怎么看比斗，只是在想我们寻天宗的实力确实弱了。”就拿最近碰到的莫威来说，可以打趴下寻天宗所有的剑修——如果是她和莫威拼命，必须用上所有正面侧面反面的手段和诡计，才能保命！ “你那是和外界最强的剑修比。”复玉当然也是去过多次外界的，可能没有木兰经历的战斗场面多，但见识多得多。“我们成为纯剑修的门派才几千年，加之寻天宗灵气和资源都不如好的大世界，我们能达到现在的水平已是非常努力了。对了，木兰，你也上去打几场！我看你这几年都只在一个人练剑，和师兄姐们也就是日常训练。” “……”她如果不用出所有手段，不见得能打出好成绩。 “你是医修，超过平均就是别人丢脸。”复玉的剑术水平，只是中下，不过其他手段比木兰还要不正大光明。 “就是就是，木兰师妹，久闻你的实力很强，但是不多对练拼剑，实战还是会生疏的，将来不利于你在战场上行医。”这位说的是真心话，完全没意识到其实有把木兰挂墙头的嫌疑，他确实是从一起在妖洲森林里历练的同伴，以及和光界选入第二梯队结果没机会出战的两师兄那里听说过木兰的大名——听说和光界那边的兄弟门派长老亲自表扬，表扬信送来宗门，不过奖品是直接给个人了，那么既然能在好几百金丹生死战场上救下自己人、这位医剑修的实力肯定不错。 “……现在能报名吗？”平时木兰不会参与这样的擂台赛，因为她总怕自己失手打死人。但今天，她居然一被挑唆就应下了，嗯，应该就是从心了，不是怂，是突然想干嘛就撸袖子去干。 “能的能的！我去帮你报名”另一个偷偷听热闹的师兄乐颠颠跑去帮忙询问报名，让人以为这是木兰的仇家。 对，本场上所有人，男的是师兄、女的是师姐，没一个低于一百三十岁，而且金丹初期只有不到两成、大部分现在都已经被淘汰了，所以大家都比木兰年纪大，修为不好说，实力更不知道。 领了号牌，反正最后一个，木兰在复玉加油的手势中，随便找了个刚把对手踢下台子的金丹中期，师兄。 当然是找中期，因为与初期打有些不自在，总有种在老家欺负人的感觉——跟接触过的外界优秀金丹初期比，她的纯剑术只有中下水准，哪怕多系剑气、在外头也压根不是什么厉害的事，反而因为她的灵气剑诀流转仍然需要一点点的时间而成为致命短处。 可在寻天宗，她的多系剑诀与法术的配合，是相当可以看的，对付普通的金丹中期不成问题。 所以她用风系剑术把对手砍下台，而早就等在一边的复玉立刻接手治疗……一点停顿也没有。 观众们一时无语。 静了一会，另一位中期报名上来。 中期顶峰，金系剑诀。 木兰一点不含糊地得到机会充分检验自己的火系剑诀。 金系和火系攻击力强，这是公认的，加上火克金，所以她实力最强的单系剑诀其实是火系。 这和刚才多系剑气轮番捅人是完全不同的打法了，硬碰硬，火对金，打得那叫一个火光四射！ 复玉等人都看呆了。这个擂台硬拼了足足一刻居然没人赢，由此也可见木兰的灵力储备、实力等等，在寻天宗的初期里肯定属于强悍的一拨——她的对手修为高，但实力略差，综合起来正好势均力敌。 不过也差不多了。木兰毕竟结丹不算久，修为差了整整一阶还多：即使她已经很接近初期顶峰，可还不是。她能撑到现在，完全得益于平时拼命训练自己在练剑的同时恢复一些灵力，不然她都没法子将各系剑诀各练一遍而保持相同的水准。现在就看出自我训练的好处了，中期顶峰居然没法用修为压制她一个初期！ 最后木兰自己认输，不过认输的手段也很无耻：一张二阶剑符。然后跳出战圈，向裁判认输，跟师兄行礼道别，周全又利索得再次让人无语。 “你——”复玉真的惊愕了。 “不行了，撑不下去了，但我也不想受伤。自己给自己疗伤挺没意思的。”对，这就是她的理由，强大？充分！ “……”众人无言以对。 不过木兰也不在这里呆着了，她连御剑飞的力气都不足，喝了一小口一等含灵水后，才回宿舍去。 这间宿舍她这些年才住过没几天。嗯，一百多年了，家具都因为木料不是很好而扔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所以，咳，家徒四壁！连用灵材处理的墙壁都看起来不是很靠谱了，阳台栏杆还是她亲手加固的，因为纯装饰用的凡材一百多年已经不太行了，搞不好哪天掉下去砸到人还得赔钱。 宗门庶务堂曾经问过她要不要修缮或者换个正经洞府，都被她婉拒了。如今看来……她深吸一口气，小进阶的感觉已经非常清晰，她可以先跨进金丹初期顶峰，然后再论其他了。 筑基开始，不再像练气那样分一层层，主要是因为每一层分野不像练气时那么明显，所以基本上只论初中后期及圆满。但其实内部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比如初期顶峰和刚结丹，区别明显到分属两个不同的层次。还有就是，感觉似乎记忆力和理解能力也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台阶。 这回木兰是真的服气了：修为上一阶，人都“变异”了；再晋一大阶，品种都变了！ 闭关了半个月，感觉却只是大半天的光景——修为越高，时间越不重要，说的就是这个。 对了，再次庆祝下，此次闭关是真闭关，不动一动居然半点也没有肌肉僵硬血脉不通的问题。 还有，告知下几位认识熟悉的金丹初期未达顶峰的同门，通报一下自己的经验体会。 张琪也在比武那边打过，早就结束了，听说但可惜未曾旁观最后一场的“火拼”，接了木兰打去的电话，不，是神识对讲机，沉默了几息才道谢挂掉。 蒋林煜和余胜见她如此大方地相互传授经验，都挺高兴的。特别是蒋林煜，前后做游医十几年，积累丰厚，也是快到顶峰了——快得不像个医剑修。不过他的剑术仍然接近垫底，因为最垫底的一个是余胜，所以他肯定不是最差的那个。 之后，再没人通知木兰参加“同班同学”的结丹仪式，有的也是下一批比她年轻二十岁左右的医剑修。她的同一届同学，即使有结丹的，也转到纯剑修甚至去了附属宗门走丹修之道了，还有更多的同学，在继续为结丹而奋斗。 嗯，下一届头一个结丹的医剑修，均衡的火木双灵根配合风鸣界三品丹师实力，加上相当可以的火系剑术，她这个“前辈”瞬间成了普通人。 不过木兰是不可能有羡慕嫉妒这类情绪的。她正在适应初期顶峰的实力，正打算去一趟她的幸运地、山海器盟的海岸，所以诚心诚意地送了一份师姐礼——复刻的外界行医笔记和一罐金丹喝的灵酒，换来那位小师弟的星星眼。 “师妹，你都没有给我那份笔记。”余胜在仪式结束后哼唧地表示不满。 “我医术没你高，给了是丢人现眼，还不如多送其他土特产。” “……你觉得自己医术比陶师弟强？” “他没有去过外界战场，我去过。我给他的是如何在战场上保住自己、救治伤号的紧急做法，你们看了搞不好会送命。”她一个人可以同时将这两个碾压成泥——不是比喻，是写实——那位陶师弟的剑术水平不比她当年的差，当然医术水平也不比她当年的好，但，被人紧紧追在身后的感觉真心不是很好。 “……那真是谢谢你了。” 默默去了金丹训练场，张琪现在常驻这里，一见木兰，立马给她介绍了一批师兄们。前段时间她在大比武季的硬碰硬，让在场的金丹都很严肃。不过，最后木兰的对手仍然是金丹初期，顶峰，实力在寻天宗的同阶里应该排前五甚至前三的那种，因为他“出去”过两回，都是上一线。 木兰立刻摆正态度。 “师兄，请。” “师妹，请。” 两人的本命剑都是倾其所有的材料与制作，日常训练、外界见识和剑气转圜全部高于平均水平，最要命的是，都是熟练运用超过一系的剑气！ 拆招往来一刻多的时间，双方都挂了彩；几乎没有思索的，木兰豪赌一把，将所有余力全部用来组成一个剑阵，还是十三道，但能达到五实、六虚，一眨眼的时间就直奔对方而去。 而且还是半机械智能的，会转弯。 这一招杀招对手真的挡不了。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直接以攻为守，同样是一记最强的金系剑气。 于是两个人都差点完蛋！ 若非木兰习惯性地会带着两张二阶回春符在袖筒里，她会因为延误治疗的重伤而躺一个月！ 一张给自己，一张给同门。 “哎哎，你真是心细。”张琪和其他人都被这惨烈的对战镇住了，而最震撼的则是木兰居然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自己和对手同时救治回两成。而有了这最关键要命的两成，养伤时间可以从一个月减为十天，还是有自理能力的那种。 “我们医剑修就是如此。”木兰缓过气，一大口一等含灵水下去，再吞了两管备用的恢复药剂——自制的非验方，不能上市销售——上过外敷药和辅助器械，然后慢慢起来，走向已经止血但身上的三个贯穿伤相当严重的对手。 她的右臂差点没了半截，但其他地方是好的，还能拿出经过几十次改良后相当完备的担架，清理、上药、灌药、固定、缝合，再来张三阶符……全套程序流畅标准。全场的剑修们都愣了，连坐镇的元后剑修都过来看热闹：培养医剑修真是宗门最英明的决策之一了。 第89章 医剑修培养（一） 木兰摇摇晃晃地回到宿舍就地趴倒，昏了片刻才清醒。幸好上次回来时清洁过，不然直接趴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也挺那个啥的。对，就是地面，席啊垫啊榻啊的都朽烂扔掉了，她还懒得拿给伤员备用的东西。哦，一直忘记补货了，要记得去一趟宗门内的坊市和寻天城里的凡人杂货铺，顺便也给木氏老宅子补一批物资。对了，圆满期的份例不一样，所以还要登记下…… 思考着，木兰这几十年来第一次挺尸式的睡着了，而且居然还会做梦！ 梦到的还是上辈子临终前，战地医院里的那一段时光。 春寒之中，没空调、但毯褥柔软保暖防水，医生护士的白大褂忙得有些脏污，药品好像总体不足，可伤药麻药和退烧药管够…… 还有伤员和医护表示她已经差不多痊愈、可以回去了。 可她很奇怪的是能跑能跳、却体能恢复测试严重不及格，打分的医生长着她死时还活着战友的脸蛋，抓着头发表示不知怎么回事。 最搞笑的是他们说的还是和光界的通用语！ 木兰笑醒了，醒时是仰天躺的姿势。 真的太奇怪了，四十年没出现昏睡了？！尤其是做梦，大概五六十年甚至更久？可这个梦肯定不是修士的预感梦。 还是这段时间修炼太少，心路领悟严重不足？ 木兰算了下，确实，圆满之后，所有时间都是训练、治疗、看书，修炼的时间每天不超过半个时辰。 然后她就下意识地吞了颗若干年前宗门发的晋阶用静心丹药，然后沉下心境修炼——这丹药再不吃要过保质期了。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对极了。 半个月后，她按照宗门的安排准备开始医修备考课程，第一堂就是修炼课，一对一，元婴教金丹，豪华得不得了！ 课后她问了先生前段时间昏睡做梦的情况，先生脸都变了，再三追问当时的情况。 “……对，就是昏睡和做梦，不是现实的人或事，我还被因为受伤被救治，大夫是很久以前一位同门的脸，语言是和光界的，我伤好了但凝不出剑气，于是大夫说我还得继续养伤，之后就醒了。” “服了净神丹？” “是的，然后闭关修炼了大概四五天。” “你做得很对！这是心魔劫。一品医师的额外课程，接下来你去第五藏书楼看书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那些。” “是。”木兰吓了一跳，心魔劫的诱发原因没有一千也有九百种，具体因素更是因人而异、每个人都不同，但心境差点走歪路是共同特点。 心魔这玩意居然不是一种生灵，而是属于心理问题，这不应该归属心理医生解决嘛！木兰对这一认定相当高兴：虽说自己从不需要心理医生，但好的心理医生比好的内科大夫还要难得呢。 各界的医书上都有很多克制心魔的药方，同样的修为经常有完全不同的丹方，有的地方说是水土的因素、也有说是修炼方式的差异，有的效果好、有的效果差。但在木兰看来，除了原料和加工方式，还有可能是心理问题的产生原因各不相同，毕竟心理问题那么多，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人格分裂。 而她当时的问题是，极度疲累、虚弱，又有了些领悟，整个机体处于激烈动荡的阶段，故而产生幻觉，另外，也不排除一些预感。可这与手上这一堆方子所治疗的心魔并不一样，那感觉，似乎一瞬间回到了凡人状态……额，如果不是修士，这样趴着昏睡几天搞不好能致命。 另外，那场昏睡也与领悟有关。 最近脑子似乎更好使了。 剑术的大课上，几位元婴甚至一位化神前辈完全支持她同时使出多系剑诀的做法，但只有一个要求：多练，尤其是各系剑气转场子的时间必须无限接近于零，否则就是致命破绽！ 木兰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在万江界的表现才被归到这个小型剑术学习班——其他“正宗”医剑修可能要后期才参加这类小班。她只纠结一件事情：要不要学宇宙空间物理？ 源于天妖一族本能术法的空间道术和时间道术，是寻天宗的“明星学科”，比医剑修还要出名，在整个毕山剑尊道统中也是极为稀罕的。最重要的是，鉴于剑道与时空道术两家老祖宗的好友关系，这绝非背叛道统，而是超级走运的意思，导致不少兄弟门派就为了选派读书的精英来学习这两项道术，而对寻天宗有些羸弱的剑修格外照顾。 时间与空间，是最接近神术的玩意——这是木兰脑袋里的理念。 但经过整整一天的犹豫，在心理医生和半吊子空间物理学家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基础更好的前者，因为她不是读书的天才，而百年知识积累的差距是非常致命的。 哪怕她现在已经“聪明多了”。 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可她现在的智力水平比筑基时强了不是一点点，而与练气三层时“良好的自我感觉”更像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于是木兰自我安慰着，等自己拿了一品医师徽章、并且修为上去了，就来学空间道术！这样，若干年的若干倍之后，就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这种悠远未来的念想，与眼前随时可以满宇宙到处跑的现实待遇相比……算了，老老实实学医！ 等花了一年时间，学了一大堆剑修的高级小班课程之后，木兰之前很难完全掩饰的一身凛冽剑气，彻底收敛得干干净净，连修为都能压到筑基初期的样子，然后，随时爆发出接近金丹中期的实力！ 这个就叫扮猪吃老虎，且宗门上下从来不认为剑修就要傻里唧地正面对抗、最后坑死自己才叫好汉。有些兄弟门派不以为然，不过木兰倒是双手双脚赞成：就她“区区”十次的外界历练来看，那些强悍的大师兄大师姐们，从来只讲战略战术、不管悍勇虚名——太傻直的家伙活不到晋阶。 然后她就收敛了全部力量，悠悠然然地踏入宗门“考前辅导班”。除了身姿气度不像，其他完全是个丹修的模样。 这个不是去外界进行、天价成本的百年进修班，而是宗门内部专门针对医修的不定期小班，而且一大半都不是剑修。要不是一身寻天宗金丹剑修服饰，都没什么人能立即察觉她是个不弱的剑修——只有“同一届”的蒋林煜和余胜忍不住多研究了下。 “木师妹？” “是木师妹啊。” “蒋师兄，余师兄。” “看来你的剑术有所体悟。”蒋林煜都不需要用疑问句。 “学会敛息，能把修为降到筑基初期了。” “嘿，这哪是区区敛息啊。你谦虚了，难道是去特训了？”蒋林煜听说前段时间有剑修加塞课程，但他半点没兴趣——也没这个本事，就别费尽脑筋浪费师资了。 “算正好赶上时候，跟着几位师兄师姐学了使剑技巧。” “能上擂台挑战后期师兄不？”余胜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比蒋林煜还差，排倒数的那种。要不是自己也是每天练剑，很认真的参加训练，很可能被踢出本宗。 “能拼一下，就是赢不了。”纯剑术赢不了而已，在风鸣界，大部分的后期她都能拼一阵子，打赢金丹后期的普通法修绝对没问题。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 其他人也有几个穿寻天宗服饰的医剑修，一个后期、三个中期、一个初期。木兰都不认得，蒋林煜倒都认识，于是同门间相互认识下。 接着就是非同门之间互相自我介绍。 半个时辰之后，三十五位进修班同学就都认得了。八个寻天宗，二十五个附属宗门，还有另一个距离遥远且没有依附寻天宗的丹修门派，常年送来属地上的剑修苗子以换取自家金丹的进修、考徽章乃至“到外面开眼界”的机会——这样做的宗门不少，都是各取所需，而且“千英会”排名靠前的宗门全部在列，哪怕好几千年前还与寻天宗比肩的宗门。 再一会儿，先生到了。 第一堂课，竟然是蕤清真君来开场。 他当然还记得木兰，三十年就达到金丹初期顶峰的医剑修，除非是医道或剑道的天才，否则肯定没有休息娱乐的时间。还有就是，一个医剑修居然能横了心、以身为剑，这样跑到外界也能同时用剑修和医修的身份行走……对宗门和医剑修的声名都非常有利。顺便说一句，蕤清真君是宗门里少数能够与其他同阶剑修一拼的医修。 可惜了，这个弟子的心志已成，如果早点发现，他说不定可以收个徒弟。 再次见到木兰出现在医修的课堂上，蕤清真君已经放下了收徒的心。这位已经不是百来岁的“年轻人”，而是明白自己的路在哪里的修士，多个师傅反成为束缚桎梏。 木兰可不清楚蕤清真君的心理过程。 学生们齐齐行礼。寻天宗医剑修之外的二十几位金丹医修，之前从未接触过化神后期的高阶修士，医修和剑修，哪怕他只是“区区”二品医师，有强悍的修为在，治疗方面的实力并不比三品甚至四品差医师。 何况，这位可是接近合体期的剑修啊！ 木兰他们能够察觉出主座上的先生完美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实力。别的不说，这样的修为即使不动念，多少养出些许灵性的本命剑自带的剑气都可以让在座“小金丹”们脸蛋疼、头皮紧，更别说化神后期顶峰左右的威压可以将他们直接压趴下。可真君现在表现出来的所有力量仅仅是金丹圆满，在场最高又无压力，还要照常讲课传授，不，连神情状态都调整为丹修模式。 看来蕤清真君千年来没少扮猪吃老虎地历练过。三十几个学生或多或少心里都腹诽了几句。 第一堂，当然不是上来就讲知识的。准确地说，蕤清真君的医学知识在同阶医修里肯定属于垫底，不过战斗力一定是前列。 第90章 医剑修培养（二） 他给每个人通过考试和未来发展方向的建议，而且第一个就把木兰撇开。 “你是战场上救下同门和兄弟门派性命的，只要好好念书、锻炼医术就行了。有得是地方让你历练。”就是担心她基础不牢、手艺不高而要多考几次。当然考不出徽章也问题不大，只要能救命就是受人尊重和保护的医修——这一点剑修们最讲实用。 “是。”木兰认了。一个班三十五个同学中有三十四个，包括结丹不久的余胜，在医科上的知识经验综合底蕴超过她。因此，即使那三十四个同学同时围攻自己也别赢自己，她也不能否认那一丝无可奈何的认输。还是好好念！再念个……两百还是三百年？算了，后期再去考试，在那之前先在大比武季里拿到同阶前十。 这份纠结几息之后就回归平常，木兰继续认真听先生点评一个个的同学，然后跟自己的判断作比对。 因为知识眼界而造成的差距还是挺远的。 三十五个学生基本全部趴地佩服。人不止是修为高，态度还好，一眼就能看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木兰并不晓得在宗门眼里，自己是个合格的剑修、相对差劲的医修，又因为自己早早就准备做战地大夫、前途也早就定了，大家都觉得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所以，没人关心她的修行路！ 木兰还没时间郁闷，就在当天晚上、下课的时候，被告知：每个人缺什么补什么。她得一边认真读书，一边当坐堂大夫——从凡人到元婴，统统要接！对，凡人和元婴，这是一品医师的必修课。她之前最擅长的还是金丹剑修的绝大部分问题，其他的只能勉强算是过得去，而凡人及元婴则是连凑合都算不上！ 若非木兰一点不觉得凡人不是人，她可能会不高兴自己还要在凡药堂当学徒。 “师妹，你选了什么课？” “我先去寻天城的凡药堂待几年，然后回宗门给外门杂役看诊，再去附属宗门的医馆轮流做些年，最后回寻天城的叶家堂行医。”木兰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实习计划”——更加深了大家认为不需要替她思考学习和修炼进度的问题。 “外界战场你不去吗？”余胜觉得奇怪。这是大部分来进修的医修们一门心思想去的，因为争斗之地的医者是二品医师的必考科目、一品医师的其他科目，不通过不可能拿徽章。因为考点的不同，有些徽章不考这个，可寻天宗医剑修参加的就专门找了包括战地大夫的联盟考点，听说叶家老铺族地的“考试圣地”也有这个科目，占的考核分不低。 “兄弟门派和宗门真有需要，会征召我去的。”她已经是正经军医，口碑早就打响，压根不需要。“我跟你们差距在于大夫行医，还有医书的积累。” “……”身为医剑修，居然没去过战场，是不是很丢人？蒋林煜想着上次妖洲森林历练时自己的惨状，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在真正的战场上存活。这位师妹是上前线先锋战阵的，还能在不同道统的剑修剑下救出同伴、识破邪修，这才是真正的医剑修……蒋林煜思忖着，转身调整课程去了。 木兰没想那么多。医书玉简一人发一储物袋，十年内全部掌握，期间每月在讲经山有两天集中答疑，如果去了附属宗门、传送费。如果这些玉简折成印刷体书籍，大概能有三四十万册、每册一寸厚……要求掌握，不是看完，看完大概只要三个月，掌握的话十年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也许对不少基础好的医修而言，这些书的内容有一半是他们熟知甚至一部分是实践过的；但木兰随便抽着看，发现这些比自己混了多年的医修书楼高一个层次，因为之前都是筑基到金丹初期的内容，现在是中期到圆满的内容。随着修为与被治疗者档次的提高，难度几乎翻番！ 她深吸一口气，呼出。 那就认真读！ 苦读十年罢了！ 嗯，凡药堂报道后，趁着凌晨空档去一趟木氏祖宅。 不知道现在是第几代侄孙了？ 木兰领了任务玉简兼手册，做了登记，拿了份例在宗门内购买一批凡人能用的物资，与熟人简单道别后飞去寻天城。现在她全速飞过去只要一个时辰，就是消耗很大——如果不是熟悉的地盘，肯定不能这样赶路的。 城门是日夜不关的。 出示弟子牌先去凡药堂。 出人意料的是，还有不少客人的叶家巷中，靠近巷口的凡药堂只有急诊。也对，现在差不多是凌晨时分，她不需要休息，筑基以下都需要的。 她转道去了宅子。本来想趁夜把东西放下就走，结果没想到又扩充买下隔壁二进院的木宅灯火通明，还乱七八糟。 茫然地站在大门口，地方啊没错，门楣上的姓氏还是她用剑气亲手刻上去的。怎么大半夜的还有人匆匆忙忙地进出？ “敢问这位……有何贵干？”一名三十上下的男子出来客气地询问。他虽然一脸焦急，但长相端正、衣着不便宜，还有挺好的配饰，口音、仪态也不错，最重要的是面相相熟。 “你叫什么？是阿青、木青的几世孙？” 男子楞了片刻，突然扑通跪倒，“第、第六世侄孙木奇，见过祖姑奶奶。” 木兰轻轻笑了下，将他提溜进门。 不过这一幕让旁边的几个人眼睛都瞪大了，其中一个青年也赶紧跟进来，但另两个人犹豫了一会，最终决定等在门口。 “半夜里怎么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还行色匆匆。 “回禀祖姑奶奶，明天侄孙的二女儿成亲，呃，她是招婿，大家子时就起来准备宴席。不过方才女婿家里的长辈晚上突发急症，找了跑腿来禀报，看是不是推迟婚期。” 怎么这么巧啊这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打算去实习的时候……这个寸劲，简直像是有预谋的！ “带路。” “呃？” “让我去看看病人。” “是是！是！” “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哦，明日是今年的宜嫁娶吉日，而且据说最是宜女，所以选在这一天招婿。” “……”所以宗门选在今天把他们都打发走？ 木兰无语地“拎着”第六代侄孙“直飞”亲家家。凌晨时分，不存在交通管制，更没凡人会瞪着半空惊叫。 木奇并不惊惶。这位祖姑奶奶一百几十岁了，看上去还是二十上下的少年，身材高挑、皮肤细腻、五官俊俏，气质温和内敛，除了不够女性化，一点看不出是剑修。他算是城里见识广的凡人，常年替叶家堂做活，还亲眼见过寻天宗弟子。他还知道祖姑奶奶这一身服饰，说明她是金丹真人呢！即使无法晋阶，还能再活好几百年、庇护木家无数代。 “就是这一栋，也是有人进出的。” 此处的地段和周围房舍明显比木家的低两个档次，可也算是平民中的小康家庭了。 木兰让木奇带路，直入里屋。呃，是连着前后几间，明显是改装过的一进半，居然塞了不少人，看样子也是一家子。 “呀，木亲家！抱歉抱歉，明天的婚事还是照样办的，只是老岳母急病，刚找了大夫来看病——”一名面容老相，但实际年龄应该不是特别大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这位是我们木家的祖姑奶奶，正好路过，来看看病人。”木奇适时打断。 木兰这时才发现，自己对一堆半睡半醒还在叽叽喳喳的凡人耐心有限，于是在大概知道老人吃了不少东西后腹痛两天、已经快不行的时候，当先直奔病房——这太容易找了，有药味、最嘈杂。 这家人的人口很多，大小隔间居然弄出来近二十个、住人的、放东西的、当作厕所的，煮东西的地方在原来的小庭院、倒是适合防火，人口起码三十。难怪多出来儿子入赘——没钱也没地方娶媳妇了。 而新郎官是跟得最紧的一位，他不很惊讶木兰能直接找到曾祖母的小屋。 老人住在一间小屋里，当然没有窗，门也是对着房子内部窄小走廊，但门帘的通风效果不错。里头有一个二三十的妇人跪在当床用的矮榻边照顾，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在煮草药。 木兰连辨认都不需要，就知道这药只能拖，没法治。 凡人的内脏有半点不对劲就是要命的。这位置似乎是胆？胆结石之类？她实在不当凡人太久了，如果不是这个毛病很有名，完全想不起来——对医修来说也不需要知道，因为找到病灶、灵力冲刷、灵药巩固，就行了。 木兰的犹豫是因为老人经脉完全堵住了，而且她的年纪大概近九十、已经不住快速疏通经脉的冲击。 不过这份犹豫只是两息的时间。她迅速调整方法，先用稀释过的灵药药剂，然后沿着胆附近的经脉“疏通”。嗯，对金丹修士而言，排石之类都称不上是技术活。最后通过输入少许灵力，稍微打通一下淤堵的经脉。 结束。 嘿，庆祝自己有个好的开始。 此时这家人已经知道，“无礼”闯入自家的“少年”是何身份，齐刷刷跪在地上表示感谢。 木奇觉得理所应当，木兰倒是有些尴尬。好在她准备的物资颇多，干脆送了“亲家”几百斤灵谷和一盒子养颜丹。 这种最受凡人欢迎的礼品立刻引来更为真心的感激涕零。 行了，傍晚的婚礼照旧。 木兰点点头，就带了木奇“飞走”：现在还没天亮，行人很少，麻烦也少。 将给木家的物资都放下，木兰在一大堆不认识的“年轻人”的跪送中快快离开：她真不喜欢这个调调。 不过想到接下来在凡药堂的实习期就头大。好几年都得跟大惊小怪的凡人们打交道，真是让人绝望啊！ 不，她一定要将气势压到凡人！ 第91章 医剑修培养（三） 压制修为到凡人有两种法子，一种是不间断地用符箓、修为低于符箓品阶的都不易识破，另一种是保持灵力运转的同时、让比自己修为低的人无法识破伪装，前者费钱、后者费力。 木兰果断地选择后者。 叶家巷与寻天宗之间的合作是从建立伊始就展开的，对医剑修的培养也很重视，几乎常年都有实习生，连实习薪酬也是有成例的。 木兰选了不要薪酬要各类仙凡共用灵植的种子，而且仅仅她有这个“特权”。她是叶家堂的多年“供应商”兼中小客户，那边都知道她在灵植的人工种植方面有自己的独到做法，而且不可能成为叶家老铺的契仆——一种长期员工，还可以选择成为世代员工，比铁饭碗还要保险，让木兰惋惜了片刻。另两位也到凡医堂“实习”的附属宗门医修半点不会羡慕她：他们自用自种的灵植都来不及照料，根本没兴趣搞什么仙凡共用的药材。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修为降为筑基，这是最安全、经济和方便的选择，而且都靠自身压制而非符箓。 趁着工作之间的空档，木兰开始制作掩灵符。从二阶开始，成功率不高，做成功一叠后练三阶，成功率达到一半时，最终花费的成本总算比零售价便宜了不少，关键是她还掌握了一种不算容易的符箓。 凡医堂的白天总是人声嘈杂，热闹得让人想吃清心药。 真是久违了的场景啊！ 哭天抢地的家属，不肯承认自己不遵医嘱的病患，讨价还价药费，要求修士大夫去凡人家里给一家子看毛病……幸好这许多年来，哪怕刚进城的凡人都被告诫，别在叶家巷惹事，会生不如死的，不然还能目睹讹诈什么的。 木兰很清楚，宗门前辈让没有给凡人看过病的医修都来凡药堂的用意：历练还是次要的，修身养性才是最要紧的，尤其是剑修。 呵呵，模式切换而已，不算特别难——比晋阶和在前线抢救伤员简单，那么一点。 “哇啊啊……”婴儿的啼哭让人崩溃，不过不包括木兰。 自从知道有“很厉害”又“很廉价”的见习女大夫之后，来看诊的女病人越来越多，孕产妇们也开始求医——即使木兰不收诊费，但毕竟需要药费，所以只有中等及以上人家的难产才来求医。 比如今晚这个，生了一天一夜，产妇已经不行。 木兰只能带着家属一路“飞过来”，光这一手就立刻让家属们趴地感激。寻天城里的凡人也懂一点“仙师”的分类，即使木兰没有穿弟子法衣、更不曾背剑，光是可以在城里飞、就说明她至少是金丹真人。 胎儿过大、脐带绕脖还胎位不太好，每一样都很致命。加上产婆一开始认为不需要请大夫、延误了几个时辰的抢救时间。但话说回来，除非产婆和产妇都足够强悍，不能进产房的男医生即使来了也可能是一尸两命。 木兰伸伸手就料理了难产问题。 剖腹产。 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金丹医修做这个手术，完全按照修士的一套来、没有压力，只要产妇卧床五天就行，但金丹以下就难说了。木兰犹豫着要不要“研究”一套凡医凡人的妇产科与儿科医疗体系，但这需要一大批女医士和女医生。 也许，这几年她可以将之作为努力方向？ 之后的大半个月，木兰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专职妇产科和儿科大夫了，天天都是难产、有问题的孕妇、病得没力气哭的婴幼儿，还有油尽灯枯的中老年妇人——每个都有或轻或重的妇科疾病。 还有些中下阶层的凡人女病号，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战战兢兢来到修士们来来往往的叶家巷求女医看诊。都是木兰看的——其他几个“实习大夫”都是男医修，已经被修仙理念慢慢洗脑的凡人们，虽然对男女之防已经宽松很多，但妇人和女孩子们天然不希望找男医生来问太多女性的问题，而且她们真的付不起值一堆金子的灵石。 木兰则开始试验用培养基催生的仙凡共用药。但如果不将种植与用药结合起来，就称不上创新：培养基半天催生出来的药材，其用量用法甚至功效，与正常生长的是不一样的，必须经过大量真实试验，摸索一套经验判断标准。 凡药堂眼睛发亮，坐等木兰的成果，甚至等第一批成果出来后就送上一个更大、更好的实验室法屋作为酬劳。这一点双方早有协议，所以木兰除了要来各种种子，一块灵石也没有问凡药堂拿；凡药堂也一点力气不需要用，就可以得到一门新的技术，哪怕是应急，在风鸣界和其他各个世界有时也会有远超一个法屋的价值。何况法屋这种外头价钱不菲的空间商品，对最通晓时空法术的叶家老铺而言，真心不算什么值钱的玩意。 …… 木兰开始筹划和准备专科学校教材教案和规章制度，还通过宗门的通信系统，给不知道在哪的蒋林煜写信，询问他对自己这个想法的建议。 办个医学专科学校总比天天听医患家属哇哩哇啦的好，她真的会忍不住扇人的。金丹和凡人真不是同一个品种，天天用凡人的脑洞来看问题，她会人格分裂的——听说真正的高阶修士可以弄出超过一个化身，但肯定不是“小金丹”可以办到的！ 蒋林煜来信表示了大力赞成。他正在宗门一个“只有”两三百年的“新”凡人属国从事医科教育，已经建起一个集教学、实习、门诊和住院治疗于一体的医馆、远超筑基历练时在南回归线附近的那一个，而且已经在物色能够十年后接替自己的医馆山长。不过他那里女学生基本上全是大夫家的媳妇女儿，来学一点医女的技能就出去赚钱或者用来攒嫁妆。木兰的妇产科和儿科的教育想法让他多了灵感，打算新建一个女医馆——他没有隐瞒身份，所有没人认为女医馆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物，金丹及以上的修士、特别是寻天宗剑修，不可能对凡女有兴趣，这是连凡人都知道的常识。 木兰得了建议，兴冲冲去跟坐镇凡药堂的一品医师聊天。这位医师是金丹中期，叶家老铺的第三代契仆，外界人，不到四百岁。他见识过的大中小世界很多，听了木兰的提议，同样很有兴趣。不过这个专攻妇产科儿科的女医学校，不可能开在叶家巷这样的商业场所，也不适合能放在城外，他觉得最靠近平民聚居地的城东、距离城门近些好方便郊外的人进城的地方最佳。 木兰可以感觉得出，这位也是在凡世历练多年的。完全可以站在凡人的角度看待问题，而不是修士式的高高在上。她想了下地理位置，木奇的上门女婿的家就在那附近。于是干脆去城里的中介买了好几个中等地段的大小宅子，将其中最大的宅子跟那家亲家置换，再用小一些的房子与一条窄巷内的其他平民换房。 用自家的破屋换来好地段又面积更大的房子，还能得一笔装修费，这些住户三天两夜内就全部搬走，连破家具碗碟都背扛运走——当然也没胆子留下一堆垃圾让木兰收拾。这是寻天宗的金丹女医剑修亲自开口，提出优厚条件，目的又是办一所女医馆，还让他们送家里的女儿媳妇来做活甚至学习，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肥肉！ 木兰则无所谓，亲家要感激就去跟七世侄孙女好好过日子、与她无关，至于垃圾不垃圾的、一把火就能处理光，然后用土系法术，帮着建筑施工队伍打地基和起墙壁，五米地基和十二米的花岗岩墙。花岗岩还是她跑去远处弄来的没有植被的山石，不是岩化法术。不过因为不懂建筑，她差点没有留下楼梯空间。 平民区内唯一的三层回形大楼，坚实、挑高，通风采光好，对了，还带避震层、变形缝、矩形构架和隔音植物带，用的材料是灵材，保证在她金丹期不会塌。 如此大规模施法，着实消耗巨大，却因为在半夜动工，动静很小。附近的人路过时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纷纷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到第二天中午前，女医馆兼女医学校的三米高围墙外，聚起了几十号看热闹的人。 因为大部分人都认得不少字，所以招生简章也迅速得以传播。 新房子还是工地，后续建筑、装修和招生事宜都是木奇的女儿木晴做的。 木晴二十二岁，得了祖姑奶奶的养颜丹和提高凡人免疫力的药茶，天天亢奋不已地投入工作。她自认没有精力系统地学习医术，但她的祖宗好，所以能够找一堆女医生给自己和孩子看病！ 木兰当然不会理会木晴的心理。她不过是找个还算可信的人手替自己去打发一堆凡人罢了，顺带培养几个职业女性。培养别的女性职业经理人可能引起其家人的反对，招婿的木晴例外，她的家族上下绝对不敢违背祖姑奶奶的意思，丈夫的家族受了大笔好处连带数个高薪工作机会、肯定全力支持。 木兰只要做好教育。 凡医堂也表示了支持，里头唯一的女医师、安叶医师给了木兰很多建议。 这位女医生看起来就像个毫无修为凡人，态度温和，学识渊博，没有任何徽章。但叶家巷称之为“安叶医师”，那么至少是元婴修为、一品医师。木兰开始时并未察觉，只是本着尊师重道——其实是心虚自己的功底不扎实，她对任何坐堂的职业医生都很有礼貌，不论对方是练气还是金丹。几天后她才惊觉，这位安叶医师的修为很可能是元婴圆满，因为一来居然看不透一个区区凡人的经脉气血运行，二来对方似乎在认真做好一个凡人女医生的事情、很像是晋阶化神前后“体悟世情”的要求。所以之后木兰对安叶医师的态度就是对元婴圆满的二品医师。 最让人高兴的是，安叶医师亲自校核审定了专科医学校的教材，还区分了三种：凡人、练气、金丹及以上。 三个月后，第一届女医馆如期开学。 第92章 医剑修培养（四） 不管资质如何，首先，女学生们都很认真。 因为章程上写明了，两月一考、不合格清退；三年后经考试合格，予以作女医士；五年后开始单科考，考过了成为单科女大夫，全部通过就成为馆主之一。女大夫和馆主都可以边行医边教授新学徒。 女学生学，学成后十五年内不得自立门户，工作期间有带薪产假和托儿所及蒙学堂，女学生的女儿们从蒙学堂出来的可以直接在医馆学习，并且不受月考限制，哪怕死活无法合格，也能做杂役攒嫁妆。 就是人数少了点，才十一个。九个凡人，但都是有一点医术背景的，还有一位是坐化的寻天宗筑基弟子的后代。还有两名练气女散修，是听了叶家巷那边的介绍过来的，刚开始有些将信将疑，现在一见木兰立刻乐疯了，拼命保证一定苦读。 而这十一个学生，大部分的课是一起学的。 两个四灵根的女散修只有练气三层，在木兰眼里也就比凡人好一点罢了，非但不是剑修，还一个没有木灵根、一个没有火灵根！木兰教了五行转换术和基础修炼法术，但这俩真心没有修炼的天赋和毅力，两种仙凡共用灵植的种植学了三个月、也就是比普通凡人好一丝，五行转换术更是只能发个小火球、催生一棵草，打架的本事甚至不及她刚开始做种植杂役的练气一层！ 这是跟凡人混得时间久了，都废了吗？但转念想一下，这两名女修都快二十了，资质悟性能进宗门早就进了，是实在仙途“无亮”才来学妇产科糊口。 练气三层的女医生没法子安全地做剖腹产手术，引出死亡胎儿、救治气血不足的产妇婴儿的倒是可以；而修为筑基及以上的女医修给凡女剖腹产，绝大部分的凡人家庭是付不出那个医疗费的…… 算了，教她们引产的“技术”，好歹也是修士专有。 医馆的客流量相当高，因为集教学与公益于一体，治疗、药材只收成本价，还有可以让凡人女性养颜防老、产后恢复、控制体重、帮助怀孕乃至避孕落胎的各种药茶和膏药、药剂、药丸卖，可以用金银或灵珠买。 灵珠是寻天城中等人家的常用货币，哪怕是两个女散修也是可以接受的。木兰专门准备了普通炉火也能煮开的配方，有必须修士才能制作的“灵茶”、也有学生们学半个月就熟练的普通成药——叶家巷不做这种不伦不类的便宜货生意，尤其是凡人青楼倌馆的特殊药物需求，正好便宜了木兰的女医馆，每天来买药茶的女子或者其家属络绎不绝，盈利都用来医馆的维护、食宿和发工资。 连急诊病床和长期护理床位都大半满了，把木晴忙得脚不点地、满面红光。 其他打杂的经过个把月培训，统统可以变成护工，她们不仅饮食待遇特别好，可以拿自用药，还能够为近亲属便宜拿药，木兰还承诺做到六十岁就能老有所养、连丧葬都由医馆包办。因此即使工资不高，女工们仍然各个很有工作热情。 第一年，六次考试，居然没有一个淘汰的，可见女学生们也是拼了。木兰在课业和实习要求上可是按照一流医学院的标准，每个学生天天用台灯学习到挺晚。 还有就是，因为木兰不当凡人很久了，忘记冬季取暖和夏季清凉的基本要求，只能完全靠着法术和灵材先对付过去，第二年再重新改建病房和宿舍。 还有厕所。 颇为“新颖”的壁炉、烟道、火墙、地暖、隔温层还有流水厕所引来不少工程施工队伍来“偷师”。抽水马桶太专业了，而且还要考虑半瘫痪和病人的要求，只能在祛味的方便上做文章；地暖由于没有工业手段，没用在二、三层和顶楼；顶层用来晾晒和休闲的玻璃棚大受欢迎，还有乐意花一笔不算少的茶钱、在寒冷的冬日上顶层玻璃暖棚喝茶赏景的女客们。 受了木兰的指点，给医馆施工的建筑队伍，接下来好几年的生意也是好得不得了，城里盖起大大小小的玻璃暖棚，但因为高度、名气、停车，以及性别的问题。这是金丹修士坐镇的女医馆，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 木兰对外面的热闹没兴趣，也从不接见外面求见的人，除非是报名第二学年的学生。 她也在调整教育培训方式。 第一学年学生们以苦读基础知识为主，第二、第三学年就应该加入实践内容了，第四、第五学年则是一半以上为实践课。至于制药卖钱，那叫勤工俭学；如果有学生能修改或增加配方，还会有一百到一千灵石的“重奖”。 第二学年，凡人女学生增加到十五名，其中还有木家已经分家出去的孙女和外孙女各一名；女散修则来了四名，最低一位三十多岁的练气三层不提，其中一位还是刚筑基不久的女修——她已经六十了、筑基纯属机缘巧合，再想晋阶基本不可能，。 之前的两名二年级女散修学生好不容易撑过了远超凡人女生的第一学年课程，第二年就能每天在圈灵阵中修炼，于是她们开始放弃休息睡觉娱乐时间，将读书实践之外的空余全部用来修炼和研究灵药配方。新来的学生让她们有了巨大的危机感。 木兰已经摸索到了凡人、练气不同教法的门道，现在多一个明显已经根基老去的筑基根本不是事，倒是剖腹产和教师人选有了。 另外，现有的住院部和宿舍都有些不够了，护工人手也开始不足。将巷子两边也买下、往前和左右扩出近两倍面积后，有了余地可以建健身长廊。 虽偶然还会犯下忘记凡人生活所需的错误，木兰还是有条不紊地完善着自己的设想。 现在连练气初期的女修都会来看病了。 不过修为在练气中期及以上的女修，就得去叶家巷。凡药堂在女医馆这事上是正面支持的，她当然得认。 所以木兰拒绝的理由是本医馆主要对凡人，不对修士——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她压根不需要理睬。即使这年头金丹已经不像好几千年前那么稀罕，可寻天宗年仅一百多岁的金丹初期女医剑修，还真不会有人没眼色的在寻天城得罪她。 何况，木兰坚定地相信这是在做好事。对一个军医官而言，能救助更多的人就是功德，哪怕不是天道认可的功德，也是自己认为的功德。 这也是另一种从心？！想想这两年时间，医馆里接诊和出手的难产产妇和婴幼儿疑难杂症不下三百，略一考虑她又让木晴的两个出嫁了的姐姐去找城里的凡人稳婆，她这里开放学生们与稳婆一起“实践”。 三年级的学生们一“开学”，就是与稳婆一起去接生。难度比前两年的苦读有过之而无不及。 木兰对医馆的定位是专科医学校，基础是要教，但不算特别全面，更不需要深奥的研究，只专攻妇女儿童，顺便用从富有女性那里赚到的利润维持运转，并且为贫困的妇孺提供一些帮助。 “……祖姑奶奶，这两个老妇人家里已经有两个月没送药钱了。” “她们病好了吗？” “只能治到这个程度，但家属说还没治好。” “告诉她们家里的态度让其自己定夺。如果被家属遗弃，让她们能做点什么活计就让她们做，照顾其他病人、跟她们说说话，平时帮忙做饭打扫剪裁衣服什么的也好……我在医馆不会超过十年，十年后你得主持。不过我会在叶家堂的户头开个医馆的户头，不用担心花费。”从建立到现在，她总共不过花了四五千下品灵石，其中主要是买地、建设、改建类的支出。即使之后有修缮、大修的费用，也不会比现在更多的。 “是！” 木晴已近三十，按照凡人的标准已经老了。但因为木兰对学生们尤其是对她挺大方的缘故，尽管工作和孩子两头忙碌，但看上去仍然年轻美貌，而实际比她小两岁的丈夫看起来倒是快中年了。木晴目前已经有了一子一女，全部享受医馆里的幼托福利，并且不打算再生了，只一心做好工作、培养孩子特别是女儿，顺便照看家人。 等第一届十一个女生全部毕业——其中一位留级一年才完成，而第七届学生达到三十人、十名是女修时，宗门那边来问，是不是接受同门一起来办学。 此时的女医馆几乎已经把寻天城及周边的职业助产工，也就是类似稳婆的女性，全部培训了一遍，接着就是用金钱和替换的熟练工开道，说服利诱威胁寻天宗直属的凡人地盘所有的助产工全部培训一遍。 尽管仍然有产妇死亡的例子，生产前就因为没有及时就医而死亡的也还是有不少，但总体上，凡人孕产妇的死亡率有了明显的下降。有人说这是功德，有的人说不是。但木兰并不在意，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复玉师姐！”她怎么会对如此“低端”的事务有兴趣。 “木兰师妹，你这里做得很好啊。”复玉已经花了半天的时间，将周围环境看了一圈，不仅伪装成凡人、旁观了毕业了的凡人女医和女修的治疗，还现场看了一次接生——当然是隐匿了看的。“很多东西我居然不知道。” “主要是我去凡药堂，第一天就碰到难产要出诊的，那时助产的婆子和大夫各说各的，差点一尸两命，所有我那时就起意将所有接生的人全部培训一遍。”所以她打算再扩建一个母婴中心，将定期检查、住院生产和产后护理放在一起，土建都已经置换好了，地下储物空间也弄好了，就是缺楼梯窗棂管道之类的需要专业凡人技工来处理。 “真是大志向啊！”培养百来个凡人女医生，对金丹医修而言并不是多难的事，将上千稳婆全部培训一遍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对凡人的耐心。 “我还借机让做母亲的尽力培养女儿读书学本事。”她还培训了几个医科难以毕业的女生去当女教师——效果很好。下一步就是办女子学校了。 第93章 医剑修培养（五） “难怪，我看见了一处房舍，看起来和医馆类似，还以为要再开个女医馆。” “那里做女校。这一批学生有几个不是学医的料，教女孩子们认字算数、学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还可以教授厨艺、剪裁刺绣和一点粗浅草药食疗医术。” “……你费了很大的心思。”复玉觉得这个师妹是个有实力的医剑修，但对凡人也是真心实意得让修士们很难理解。 “我也就是只管眼前了。”未来她还有凡世农业实验要做，但前提是每个村子起码有几个小学生学历！“师姐，你能否接手女医馆？我弄完产孕院，就想做教育了，希望起码多几万个能写会算的学生。” “产孕院？几万个学生？”复玉目瞪口呆。 “产孕院就是身子不好的孕妇可以一直住到孩子双满月的地方；学生也就是学个三四年就可以称得上能写会算了，教出来千把学生，学校再交给能主持女校的学生们，我正好找晋阶中期的契机。”初期圆满到中期，快的十年，慢的百年，她有得是时间。 “好！我来教女医！”复玉之前只是听说就有兴趣，还“打败了”好几位同门才争取到参与女医馆的机会，如今看木兰有一堆百年大计等着做的样子，只恨自己想法太少。宗门内部一致认为女医馆是好事，对宗门威望气运以及医修本人都有好处，但修士脱离凡人太久，尤其是修仙世家一般不将凡人当成同等阶的智慧生灵看待，如木兰这样为凡人思虑周全的，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很少见的。兴许是她一直照拂的血亲后裔全部是凡人的缘故？ 木兰不清楚复玉等同门的心理活动，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有情绪。 学生们当然不会有想法。新的老师修为更高、学识更广，就是偶然会忘记凡人的身体很脆弱。倒是赶在最后一天报名的女修士更多了，不但有好几个筑基女修，其中还有一对母女，母亲练气六层，而女儿是个十三岁的练气三层双灵根小姑娘。她因为提前辛苦赶来想参加明年的寻天宗招新，结果在叶家巷住不起修士客栈，干脆一起投入女医馆。 那小姑娘能跟母亲在万里迢迢徒步赶来寻天城，就不是个娇娇女，而且素质不错，倒挺适合当剑修。只可惜当母亲的不仅是五灵根、还过了五十岁，晋阶筑基无望之下选择学个一技之长。 木兰将全部教案教材和思路方式全告诉了复玉。 作为医师，复玉的医术跟木兰的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即使是凡医也是上手飞快，她还修改了教案里不合理的部分，连剖腹产都按照凡人产妇的特殊体质进行了重新调整，看得木兰目瞪口呆。 “师姐，你真厉害！”木兰心里发凉，自己再学一百年真的是最低要求了。 “是你的理念好。”真的做上手，复玉才惊觉为什么木兰一个金丹医剑修会来费心费力费自己的钱来做凡女专门医科学校和医馆。剑修在筑基之后就男女区别就很小了、金丹及以后则完全没有区别，但凡人的男女之分区别可大了去了，连风俗理念都全然不同。复玉是休闲世家出身，尽管家族里也是有很多凡人的，但因是依附于剑修门派的关系，女孩都以坚定强悍为荣，而“弱女子”们都是用来招赘或是联姻出嫁的，她这样的剑修苗子平时从不接触这些族人——这些族人生育时也不存在凡人生产所遇到的问题。 “……” “……” 接着，木兰就扭头做女生教育工程去了。 十年种树百年育人的说法仅限于凡人，修士的话都是五百年起。 木兰认为自己两百年内且死不了，因此打算来个教育百年大计。寻天宗本身已经做了不少，起码文盲率大概才七成——远低于风鸣界九成半的比例，而且消除了奴隶制和大多数陋俗，还有极基础的社会福利体系。 可即使在寻天城内，十五岁以上的女子大半文盲——木家男女孩受教育年限一样长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而且即使木家的女孩也觉得学校课程不十分适合她们。 “……祖姑奶奶，我堂兄家的大孙女十二岁就不再上学了，专心在家学习家务，因为她不少东西不会，还被几家相亲的人家嫌弃。”要不是木兰随手给了一批东西让木晴看着分给亲属，她那侄孙女可能会低嫁！“结果底下两个姑娘只学了两三年就不学了。现在祖姑奶奶的学校一办起来，那两个姑娘也来了，直接上高级课。” “那学校让阿钰慢慢做，她做不了主持也能做个管事。让她开始招收附近村子里的女孩子住校上学，再去远一些的村子里试试开办女学堂，只上一部分的课程。”木晴的女儿木钰女医考核学了七年才勉强通过，干脆还是去试试当个教务主任？ 木兰嘱咐了足够十七岁的木钰做到三十岁的活计…… 木晴连忙应下，想着：女儿还是别嫁了，不如招个女婿在家帮忙带孩子，反正祖姑奶奶肯定会送一套房子给女儿的；至于儿子，肯定是去叶家堂种地做活的，没看到连祖姑奶奶一个人种了好大一块地方？她儿子就一小块田算什么！ ? ?? 木兰在百五十岁生日前，亲自建好了近九百个较大村子里的女学堂，定下有同有异的教学内容和女教师们，还正式在不平地面或旱涝的地方实验种植调味料作物或富含淀粉的口粮作物——她给工钱，收获全归农人，因此即使颗粒无收也不会亏。 另外，她的一批药力年份超过两百年的药材也都交了宗门任务。 可惜了，仍然轮不上她去星空。 在结结实实看完了一储物袋的玉简、连头疼都看没了之后，她可以去医馆做大夫了。不过因为寻天城和寻天坊市的医馆都不需要人手，所以她被派去仙阳山那里的医馆。 听说很久以前仙阳山是最强的丹修门派，不过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往商业的方向发展，但炼丹仍然是其主业。这份繁荣与寻天城完全是两回事，仙阳商市最出名的就是纸醉金迷：只要有大笔灵石，什么都能享受到，包括修士鼎炉、夺舍肉身和生死奴隶，以及所有符合或不符合伦理道德的药物——最后这一项是真正吸引客商乘坐飞艇而来的主因。 仙阳山当然不是寻天宗的附属门派，据说两派的关系一直十分僵硬，但寻天宗不理会仙阳山，后者也不敢找前者的麻烦，双方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此外，也只有寻天宗和叶家老铺敢在丹修地盘上开医馆——坐馆的全部是金丹及以上，要么是有各界通用医师徽章的，要么是全风鸣界最不好惹的医剑修。 木兰踏出传送阵的时候，显而易见的宗门服饰和不加掩饰的金丹修为，让周边的热闹静了片刻，旋即又恢复了。 寻天宗不穷，可也不会比仙阳山富有多少，尤其是寻天宗的女剑修，不仅没油水可赚，还是敬而远之的对象。 半个时辰之后，一脚将想找“羸弱大夫”医闹的金丹踢出门的木兰，终于知道为什么被派来丹修地盘的都是医剑修，同时也明白了为啥这里总是缺人。 对正经医修而言，既要看诊、又要对付医闹，还要充当打手，实在让人不快。不过木兰一点都不介意，她首先是不怕挑衅的剑修，其次才是医者仁心的医生，何况她压根不怕假装散修的丹修来找茬。 “……千年份的？你先去隔壁买了来给我，记得至少用中品灵石，不收下品灵石。下一个！”木兰一巴掌将一进门就要求验看千年灵药材的寻衅滋事的家伙“轻轻”地扔出门，还没有影响到排在后头的战战兢兢的小练气。 “你个大夫好大的胆！”给扇出去的金丹后期气冲冲地又扑进医馆、手上开始聚集木系法术，全然不顾他的气势可能造成练气初期小家伙重伤。 木兰见状直接一道土系剑气拍上去。边上本来就带伤的练气伤病号只觉得呼吸停滞，还以为是土系法术，觉得这个医馆很气派、大夫修为很高；但那个金丹的木系攻击还没开始就被拍进地底，人也像被活埋了一般，灵力运转停滞、身体无法动弹，身上的法衣都开始破裂。木兰已经手下留情了，只将人制住然后扔给执法人士—— “卫兵！” 此处的叶家老铺地处敏感又富有的地方，因此任何时候至少有二十名以上的化神期专职卫兵随时待命、守护商家和客人的财产与人身安全，尤其是经常被外来的蠢货盯上的医馆。不过最近来医馆卫兵都是处理被木兰拍出来的家伙，而且都被揍得很有技巧：都是金丹，没有伤，但一定被压制得很凄惨；至于筑基，弄不好已经被扔到叶家老铺的街口牌坊外，就不归他们管了。 “……你的暗伤不轻，要快速治好花费不小。你打算怎么选？”木兰以着真正为患者着想的角度，提出三种方案、还介绍了几种比较安全的赚钱法子，最后小练气选择最省钱的一种，还得先去叶家堂接任务、领一小笔预付工钱之后才付得出第一笔医药费。医馆有医馆的规矩，木兰不能用自制的东西，但可以给不同的解决方案。 即使面对凡人，她也是同样的态度。 如果不看被教训甚至下黑手的家伙们，其实她是一名相当有仁心的医生呢！ 第93章 医剑修培养（六） 商市的争斗和龌龊到不了医馆，不过受伤的倒是不少。 “……识海救不回来了。”木兰下了定论，还请坐镇的元婴医师最终做了判定；救不了。即使能救，其代价也不是一个普通筑基修士的家族可以承受的。 这是几个月来唯一一个她什么事也做不了的伤病号，所以一块灵石也没收。医馆规定要收的问诊费都是她自掏腰包的。 木兰一向如此行事。她的职业目标是战地医生，不是行医挣大钱的那类，而是在各种艰难环境中寻找自我价值——与医剑修的本质十分吻合。当然，不听话、不合作的伤病号甚至医闹，在战地医生面前是不存在的。 叶家老铺一向走的是入乡随俗的高端路线，所以这里“玩”的都是高端的，连鼎炉都是上乘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修士付得出来的，所以卫兵们的职责还包括赖账的。 卫兵们因为修为和实力足够高，下手都很有分寸；外头的商市则经常造成重伤，且还是不剩几块下品灵石的那种又穷又伤。当然，没灵石也可以以工代药钱不是，而且在叶家老铺手里，化神及以下修为的临时工根本不算事。 木兰一点没有不耐烦或是看不顺眼。她眼里只有叶家老铺为“契仆”、也就是终身雇员提供的修炼场地。她不需要丹药之类，但一个小世界的练功场真是让人馋得不行。 冰封……百米，抱歉、不是百里，是目前木兰的冰系剑气所能达到的最高值。如果是冰系单灵根来肯定不止这些，可她是水火木土四灵根，而且前面已经全力施展了各系剑气，现在是强弩之末了。 好累，但是成就满满！她在来此之前，始终没有全力练剑，更缺少对敌的机会。可是对一个上辈子打了二十来年仗、这辈子当了一百四十年剑修的人而言，并不需要通过经常生死决斗来保持战斗本能；至于晋阶的契机，她是剑修，也是医修啊！ 这些年的行医、培训、办学后，她已经摸到了中期那一层隔膜，几乎是一捅就破的地步。 “木兰，你下个月可以去晋阶洞府冲一冲中期。”同样需要修炼的元婴二品“主任医师”这样建议。 “是，多谢前辈。” “你自己去不必付费，也不必挂宗门的账。”闻程医师能够承诺免除高额的晋阶洞府费用，是因为木兰不要金丹期坐堂医修的报酬，还为医馆解决了不少麻烦。 “多谢！”木兰从一开始就不要报酬，要的就是后期可以有主动权。如今真是太好了！ ? ? 金丹初期到中期，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在初期坐化的金丹大概近两成，寻天宗即使有充足的修炼资源，也至少有一成终生困在初期。晋阶这玩意，大半靠努力，小半靠运气，还有一个要紧因素是天赋。 木兰很清楚自己的天赋只是普通级别，完全是靠两世的丰富经历，才得以在不少方面超过平均水平。这次晋阶的契机，不是功德之类的东西，而是她对自己在医修方面的领悟到了一定阶段。 毫无疑问，医道也是一条大道。 她在专业的晋阶洞府闭了个这辈子最长的关。先是细细整理百年的历练体会、再总结规划，然后认真调息。她也是此生第一次清晰地自我“解剖”，对每一个极细微的经脉灵气运行都仔细体会、在记忆中描绘一幅清晰详尽的金丹人修图，还有心情跟读过的玉简进行比对。结论就是：不论哪一道，都有相通之处；而每一名修士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也就是全宇宙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经脉运行图。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 …… 等木兰初步稳定了修为、为了成本着想而离开晋阶场地时，已经过了近三个月。这个时间算是正常，也是宗门负担得起的，不过木兰还是用十年的“临时雇员合同”来支付自己的洞府租用费。同时，这十年也将是自己正式备考一品医师的前奏，之一。 十年时间对个几天前刚晋阶的金丹中期而言，连巩固修为都不够。 木兰给宗门和木晴各去了信，然后就乖乖带在叶家老铺当医生兼打手。不听话的伤病号被女医生教训，且这女医对凡人、穷人、死人的态度非常好，因此被教训的人都不敢吭一声——敢吭声的都由卫兵处理了。 所以木兰的名气在当地还是挺不错的。 至于那些跟寻天宗不对付的人对她的看法，那真是越糟糕越好。 只是五年之后，医馆行医带来的领悟好处基本上到上限，木兰就慢慢将重心放在剑术练习上。 金丹中期的剑诀与初期顶峰的差别不大，威力却相差约两成。以前木兰可以与中期师兄姐拼甚至赢下，靠的是各系剑气之间的转换速度堪比金丹中期剑修的适应力调整时间，而硬拼金丹后期则是靠一身不怕输赢、无惧生死的气势。现在想想真是无知者无畏！ 等结束了合同期，木兰从传送阵回到宗门时，见到庶务接待弟子又换了一批，心中起了一丝物是人非的感觉。 寻天城里的女医馆，复玉已经做得风生水起。复玉更偏向医修，剑术只是凑合，剑修那套晋阶方式对她真不太适用，而且晋阶圆满、感受元婴契机，本来就比晋阶中期的难度大得多。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花个十年在行医教学上，甚至还接管了木兰的村学。 不过自从在乡村女学里发现了十几个女剑修苗子、成功送进宗门后，寻天宗立刻反应过来，直接以宗门的名义新建或改建了属地中大一些的村落小学，确保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好苗子也不放过！ 木兰则得到一笔可观的宗门功勋作为回报，连复玉也得到不少功勋。 对木兰而言，宗门“官方”接手女学更适合，因为她不可能经常坐镇女学，而木晴已经精力有些不济，不得不让女儿来主持女医馆的庶务、她做辅助。此外，由于复玉从不知道凡人的生活，有些方面绝比不上木兰那样事事考虑周全，导致木晴的工作压力非常大，哪怕有大量灵丹也挡不住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 复玉自然不介意由木兰的第八世侄孙女木钰代替母亲为自己主持凡人事务：她一点不想管厕所清洁、被褥柴禾、粥饭荤素以及凡人女子那几个灵珠的“小”生意，还鼓励木钰多找几个能干的木氏族女。 木钰生了三个儿子、分掉三套宅子，却没有女儿，只能培养侄女和孙女了。木奇都快九十岁了，彻底退休在家养老，但终于在他老去之前，再次见到祖姑奶奶亲自为祖宅整修房屋。 木兰对幼年时住过的村子完全没感情，能第一个在这里设立女学已经是最大的付出了。但眼下这个“祖宅”是她亲自挑选、购买的，所以凭借这些年土建的经验，她直接出手将一些老旧破损的地方处理好，又在地窖里堆满灵谷，又送了一批凡人能用的丹药，还在木钰等能动用的家族账户上存了一笔灵石，足够木晴一家子及近亲姻亲们吃用个二十年。 中期之后，份例又有所增加，加之能提升木兰剑的材料已经开始往有价无市的方向发展，所以她终于有了能新开账户的灵石。 下一个阶段的医修课程还没开始，木兰就一边“荼毒”执法堂，一边“混迹”训练场，再有就是每月两回去傀儡阵找抽。 金丹中期了，剑阵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仍然是十三道剑气的剑阵，但十三道都是实实在在可以将对手穿个洞的剑气，这攻击力一点不比三阶剑符差——她制作三阶剑符的成功率已经差不多五成了，即每两天就可以制出来一份，好好地收起来，。 她的剑符不是可以用普通方式绘制的，因为封入的不是灵力、而是剑气。最“奢侈”的剑符得用飞剑制作，非剑修也是用飞剑或者其他东西，但她没那么多钱买飞剑，所以就只能费力气了。而且她自制剑符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想要哪一系的就有哪一系的！如果在叶家巷买零售的三阶风系剑符，那得好几万下品灵石一份。顺便说一句，她弄的三阶剑符可不是一阶时的一张纸、二阶时的厚卡纸，而是类似一本纸质书的厚度、平铺开来有十几平方大小。 剑修从不讲究使用剑之外的东西，用一柄剑横扫一切困难才是剑修本色。可医剑修不一样，他们首先要在战场上保住性命，然后保住同伴的性命，依仗剑之外的东西才是医剑修应该认真琢磨的，何况木兰始终没有豪富过，所以什么都要好好打算。符箓和暗器都是危机时刻保命的好法子，她自然要好好学、好好做、好好种——她用的暗器之毒全部来自于自己种的植物，各色符箓也基本上靠自制。其实蜜炼仙子的传承最有名的是灵蜂，所以好些寻天宗医剑修也是养蜂的、宗门还有几个灵蜂秘境，可木兰目前没钱没地没资源更没时间，因此养蜂这么“专业”的事不在她的日历上。 …… 与傀儡的恐怖战阵过了三招就拼命逃跑，木兰认真感受着只能称得上轻伤的伤处。 她是医剑修，在之前的一批战场历练中，她摸索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首先要学会在超过自己能力的场合挡几息就逃命，然后留着体力精力战斗力救治重伤员们，再等待大部队护送去后方进行标准化恢复治疗，最后将所有人的明暗伤势尽量全部解决。刚才这一遭，她的处理方法还是比较正确的。 “师妹，你好像在找什么规律？”一心不想让自己剑术成为宗门同阶最差的余胜凄凄惨惨地在傀儡阵边上给自己疗伤：在傀儡阵找揍之后还得自己解决伤势的医修真心惨哪！ “嗯，我在找如何在硬拼的前线保命和救人。”所以她每一次都是找死的架势去吸引傀儡阵用最强战力对付自己，然后又是各种手段立刻逃命，让旁观的同门们不知道应该喝彩还是喝倒彩。 “……那你慢慢找，不过务必当心……”余胜每次看着木兰十几道不同系的剑气拍出去、然后被一群金丹后期、圆满的傀儡对手打得找不到北差点没命，就觉得自己的路还是非常适合自己的。死在傀儡阵肯定不好看！ “是啊，我得保住自己小命，才有别人的命在。” 两个同门同行鸡同鸭讲了一刻才各自散去。 不想两天后，伤势刚刚好的木兰就被派去战场了。 第95章 医剑修培养（七） 说战场并不确切，但也不是单纯的大比斗场。 毕山道统的金丹剑修大会这次放在一个比较新的小世界召开。星辉界，没有凡人居住，资源未探明、灵气浓度低，气候和地理地貌还很复杂。 寻天宗第二次派员参加金丹级别的剑修大会，人不多，全部是通过比武选拔的，医剑修除外。 金丹剑修的破坏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金丹期的悟道水平也是不上不下。但金丹是修仙路的正式，某种程度上可谓宗门基石，同时也是多数战事的主力，半途折损率因而最高。 剑修大会禁止杀人，可几乎人人会受伤。寻天宗这次将能打的医剑修都带上了，于是余胜、蒋林煜、复玉、仲木等多数医修统统看家——除去赶不回来或是另有要务或者闭关的，连木兰在内才八个医剑修。 可见真正的医剑修培养十分困难！ 另外，木兰能明显感受到，八个人中她的实力最差。这里有修为差距，也有剑术方面的——医术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人家比自己多活了起码五十年，其中还有位通用一品医师！嗯，金丹圆满，多读一百多年的书。此时，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颇受外界欢迎：其他七位都是金丹后期，算年纪时间，不是在冲刺医师徽章，就是已经拿到徽章。 考虑到剑修普遍不豪富，所以自己是性价比高，而不是本事高…… 木兰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整支不到百人的队伍自己是唯二不到一百六十岁的剑修——虽然她已经不需要靠气管肺部呼吸来维持生命系统，但这个动作能带来不少慰藉是真。 带队的是应远真君。他对木兰还是挺熟悉的，而且十分欣赏她将不听话还乱蹦跶的当事人拍昏后再治疗、或者用医疗费增加“罚款”的干脆利落，他问木兰要不要直接编入医师队伍。 木兰刚晋阶中期才“区区”十年，在资深中期眼里其实与初期差别不大，本来就不太适合与同道统的中期比拼，加之又是医剑修，给予特殊照顾是非常合理的。 “真君觉得弟子运气好的话能到第二轮吗？” “能。”应远真君见过她打妖兽和揍人的场景。 “那请让弟子败北后再加入医师队伍。”即使第一场被刷下来，也是虽败犹荣对不？！ 一群人到了星辉界才从宗门的一等空珠里出来。 一瞬间，木兰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步行半个风鸣界时到过的雪峰。空气稀薄对金丹而言不是问题，但灵力稀薄、温度很低，对化神以下的不利就很明显了。 剑修，就是在艰难的环境中超越别人成为胜利者！ 若非风鸣界灵气浓度不怎么样，寻天宗的剑修们就会被这环境给压制住、需要适应好半晌才能行动自如。可即便能比较快地适应，金丹们还是被远超正常的寒气冻得飞行速度大幅下降。前面一刻到的另一个兄弟门派适用的时间比寻天宗略长些，于是现在这两拨人在半道上遇上，双方简单行个礼就往不算远处的主场地而去。 双方的领队都是化神。应远真君与对方修为一样、实力差别也不大，加之寻天宗这里的男女剑修们速度不慢、可攻可守的飞行阵型丝毫不乱，于是对方那个纯男门派收起了对这个新兴兄弟道统的一丝轻视之心：本来女剑修就从来不能以一般以女修的标准来看待，这寻天宗的女剑修也确实是气质剽悍、实力普遍很强。 木兰这八个医剑修只有两名女剑修，有趣的是两个人还都是差不多雌雄难辨的俊俏样貌。也因而这两个唯二的女医剑修立刻熟稔了起来。 “明鑫师姐，你之前来过金丹剑修会吗？” “我也是中期时去过一次，但那次是去一个大世界的兄弟道统，基本上都是比武会和论道会。不过我那次第一轮就被打下来，不久赢了我的那位到了我手中治伤。”明鑫一想到那家伙难以描述的表情就觉得好笑。“木兰师妹，你一定要好好拼一把。我听说你各系剑诀转换得很快，所以务必要撑到第二轮，替师姐我挽回面子要紧。” 即使木兰才中期十年，明鑫还是觉得这位同门应该超过自己当年。嗯，她参加上一次剑修大会时也不过晋阶中期三十年左右，而且那会自己在努力看书，剑术修炼上委实花的精力不多，自然立刻被刷掉。 木兰可没想太多。她是学医为业、种地为生的剑修，这种死亡率极低、还能有与完全不同界的强悍剑修对练的机会，简直是求之不得！ 剑修一向直来直去。废话不说直奔主题，用修仙界高科技手段抽完签，立刻分散开，到得晚了还丢脸。后期在二百里之外，圆满的场地则是近千里之遥、还要过一条雪山山脉，，当心迷路！ 作为比较“照顾”的人士，木兰的场地“只要”飞百里，就在初期边上。还好不是？ 不过场地比抽签的地方更冷、更稀薄，还刮暴风雪！而且她的对手一点也不给照顾。 初期顶峰，金系剑诀。 木兰直接放弃传统的火克金的路数，上来就是十三道风系剑气，和着带雪的狂风，一个照面就将对手打懵了。再是利用地利，以冰系剑诀为主，其间夹杂土系和木系，活生生将对手拖到败北。 双方消耗都很大。木兰在台上的时候已经给了自己一张回春符才撑住场子。 木兰很清楚自己实力不济，是占了地利的便宜，但战斗本来就是如此——她坚持给有内伤但外伤不显的对手一小支药剂。“我知道，你有内伤，喝下去。” “这个……”多不好意思啊！ “我是医修，我说了算，喝。” “……”啥？哪来的医修？ 在极寒地带，连体力都没了的剑修还在挣扎，木兰直接神识御物给他灌药。然后将他拍到同门胳膊中，“休息两天就好。” “……”这个在冰雪中用风系和冰系剑诀把人打下台的女剑修还是医修？！ 木兰自己也拼得够呛，灌了第二小杯一等含灵水才有力气回医修驻地。 旁观她路线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师妹！赢了吗？”明鑫跑出来迎接。她去得快回得快，哪像木兰拼了那么久，歪歪斜斜到驻地居然还花了半个时辰。 “勉强获胜。”累死了！木兰灌下了自制的药剂，才慢慢缓过一口气。 “行了行了！我们医剑修就两个人进入第二轮比试，足够了。”另一位同样被飞快刷下的医剑修高高兴兴地宣布着，“你和兰玭师兄都是我们的功臣啊，木兰师妹！” 第一个赢了的医剑修兰玭苦笑着，气息紊乱的情况不比木兰好多少，尤其是内伤外伤相当麻烦。“惨胜。第二轮是十天后，木兰，你先恢复自己，再治疗伤病号们。” 此时医修的营地已经非常热闹。 其他的医剑修已经开工了，特地为木兰他们留下的两名同门交代了两句也出去干活。 “兰玭师兄，你觉得第二轮有没有把握？” “我有把握输掉，非常有把握。”兰玭也不是没有在外界“交流”过，但这次的剑修大会，让他重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不，他目前最大的目标首先是一品医师。今天，咳，就算是开眼界。“师妹，你还是先集中精力备考。医师不是那么好考的。” “好。多谢师兄。”她对医师也好、晋阶也好，都没有太多的执念，因为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修养五天后，兰玭还没恢复，木兰则已经能够为有暗伤或是没有良好治疗的毕山道统剑修们治疗，当然，她强横的作风也出了名，任何金丹期伤病员都得乖乖听话，不乖的一律挨揍！ 第十天的时候，第二轮比试开始抽签。 这次的擂台位置比上一回远了一点，是一片雪域荒原。原来此处是有些山峦起伏的，不过现在都差不多平了，可见金丹剑修们的破坏力相当可观。 第二轮的对手是第一轮的胜者，实力不会低，所以木兰做好了有把握输的准备。 中期顶峰，年纪两百以上，主修土系剑诀，辅修木系。 木兰还是风系为主、冰系相辅。但如果对手上略次的木系，她就用同等强悍的木系剑气硬碰硬。作为医剑修，她在擂台上简直是用弱点对优势。 拼了半个多时辰，木兰终究在实力上差了不是一点，在受重伤前直接认输。 虽败犹荣。来鼓劲的第一轮被刷掉的寻天宗剑修们很是高兴。 然后他们提溜木兰去其他擂台看同门了——对讲机里已经有求医的消息。 木兰无言以对地灌下含灵水，稍微恢复了些就当了一路的战地大夫。真是的！其他医剑修可以待在营地、好整以暇地等人上门，她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勉强才能行动的可怜的伤大夫，居然还得治疗伤势比自己轻的家伙！真是太不人道了！ 愤愤的木兰风格更加又快又好又残暴，在一大堆同道统师兄姐们中间确立了可怕的名声。 兰玭第二轮当然输了，而且伤得更重，躺了十天才恢复一些行动力。 不过等他正式出来“工作”的时候，愕然发现所有人对寻天宗的医剑修态度相当……尊敬，尤其是听说他打过第二轮，那小眼神让他差点想动手打架。 “……木兰师妹，听说你逼着人脱衣？”不脱就是一张剑气凛然的三阶符箓，最后还是直接把个金丹后期给打昏了，但内外伤都治得挺不错。周围人的议论一般最后一句话只是带过，重点倒是打昏——金丹中期一记打昏后期，可不是凡人打架照脑袋脖子的一击完事，大家猜是经脉逆流的手法，兰玭倒觉得不排除用迷药。 “外伤，骨头断了不少，可他的法衣防御不错、没法隔空接骨，必须脱。”剑符伤钱费力，所以还是打昏最划算，她都舍不得使迷药，用的是相克的灵气倒灌，这个一刻时间就能缓缓恢复，最省钱。 兰玭无语地当没听到，扭头也学会了残暴风格。 第96章 医剑修培养（八） 木兰的两场比拼让剑修们相当服气。尤其是第二场凭借剑术硬拼到底，完全是因为修为不如人，而且这个修为与她年龄不大有直接的关系。大家包括对手在内都认为她没有用医修的各类手段——其实不是——因此她和兰玭，以及寻天宗的医剑修之名在毕山道统中算是正式传扬开了。 相较而言，只有百分之五的弟子进入第三轮、且全部止步在第三轮的结果，并未让宗门前辈觉得不舒服。宗门同阶实力前三的应远真君，就没法在同道统化神剑修中进入前一千，所以能有现在的战绩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整个大会足足打了六轮，各阶加起来最后决出不到百位优胜者。 有趣的是，其中一位就是第二轮将木兰刷掉的那一位。 打完，是论道。 如果是练气筑基，则不存在这个环节。从金丹开始，论道才逐渐显出其重要性。 这次医剑修居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热门话题——上百号人都对能打到第二轮的木兰和兰玭很有兴趣，当然仅限于金丹圆满及以上、包括化神。好几个金丹后期都被这两位、尤其是木兰修理过，害得低于圆满的都不大敢来围观，真是奇怪…… “医剑修首先是剑修。但医剑修在战场上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不能消耗过大，这一点与同伴是不一样的。 “……想必一些兄弟姐妹也知道，我在比试时发现赢不了就直接认输，比试后还可以立即为同伴稳定伤情。 “……医剑修是剑修，但又不是剑修，是上战场的医生，通过保住自己的性命来挽救同伴的性命。 “……当然，如果有人说我贪生怕死，那就打一架！” “……” “……” 刚中期就能硬拼中期顶峰的医剑修，而且大家都疯传她下了擂台、站都站不稳还能给对手一管药剂，因此木兰有足够的底气自我调侃“贪生怕死”而不用担心名誉受损。 “寻天宗的医剑修培养得不错。”一位其他门派的化神带队剑修对应远真君道。作为同道统的“兄弟”，他当然希望能带到前线去的医修越多越好：每一个晋到金丹的剑修都是宗门未来发展的基石，训练归训练、培养归培养，能减少不必要的损耗那是每个剑修门派都乐意看到的。不过自己培养医剑修的代价实在太大，不仅需要数千年的时间才能看到成果，还要看本门弟子对“转行”当医修的风险与心理承受力，所以大家最终的选择就是给钱、给物资、特别是给“培养机会”来支持寻天宗“集中培养”医剑修。 “医剑修确实太难了。他们这一批有一个能有医师徽章我们也满足了，其他只要能救同门，有没有徽章没人介意。”准确地说，大家看好木兰的能力，但不看好她能在医道上走多远，因为她与“正常”医修的风格相去甚远。 “徽章那种是给外人看的。我们剑修们认不就行了！”另一位化神特别赞赏木兰比试完了能给对手疗伤。嗯，他听说这位女剑修能在不同道统剑修之间的生死战场上硬抢下受伤的同伴，这本事真是太让剑修们高兴了。 “能考出来更好，医剑修就名副其实了。”反正他们宗门里没有剑修乐意花两百年时间、冒不晋阶的风险，来念一个奇难无比的医修。受伤的话，吃药上药、多躺俩月不就得了。医剑修这种高难度的玩意……他们宁愿花代价请！ …… 医剑修们并不知道自家引起的小小震动，当然即使知道了也无所谓。他们分成两拨，丹修和剑修的论道。 这次大会丹符器阵都涉及，虽然场面小了点，但重要性绝不低。因为除了寻天宗其他都是丹修为主，所以第一轮就被刷的明鑫等人都去了丹修的场子。 兰玭与木兰去了剑修的场子。这里就不管修为层阶了，各找有兴趣的话题，说到“实践”就直接上手。 兰玭还和木兰的话题组不同。 木兰一到就被拉去各系剑诀的主题场。她第一场就是靠这个赢了修为和真实实力都超过自己的对手，引来不少关注。 她练各系剑诀，整整百余年一丝不苟、一系不少，现在开始收果子了。尤其是相当“非主流”风系剑气组成的剑阵，因为不在剑诀本身里，根据大家的一致判定，是借鉴了多人战阵和攻击性阵法的产物——木兰在第一轮对手就是在风雪环境中，兜头被冰系剑气和风系剑阵被打懵，不仅失了先机还差点气血倒逆，之后才被木兰这个刚中期不久的家伙给打翻。 不过等木兰用自制的剑符来“证明”自己剑阵的合理性时，还吸引了符箓那边的人过来论道。 准确的说，木兰的三阶剑符并非正统，而是出于，嗯，省钱的目的，将飞剑或妖兽皮骨等高阶符材改为封入自己的剑气，而且不仅有五行剑气，各系包括风系都有！ 特别是冰系风系剑符一起引而不发，配合酷寒的风雪天气，让在场的剑修们头皮发麻。 “师妹，你如果用这符，我肯定输。”她的第二轮对手诚实地道。他很清楚，要制出三阶符箓，他得花不少时间精力、浪费大量材料和灵力，而且每天只能做出来一张，根本不够形成战斗力的。所以他打算元婴后再说……那时时间多了、实力强了，搞不好可以弄出来四阶的剑符也说不定。 “这是剑修大会，当然要检验我的剑术。”木兰不以为然。何况她用的木系剑气是加料的，不然她不可能撑那么久。 “那师妹对敌时会用医修手段吗？” “对敌人、妖兽之类的，那就什么都上了。”三柄颜色暗淡、材质不同的小刀组成了小阵，还有三枚极细小的毫针缀在后头，怎么看怎么不是善茬。木兰微笑着，“这就要看我要达到杀戮或是迷昏掉的目的。地面空中水里都能用。” 也就是说，刀和针以及上面的东西都不好对付。 剑修们看着都头疼，刀上有剑气、针上却是什么都没有，显然这两种是一明一暗、相互配合的武器，甚至有可能属于本命武器；而且他们相信医剑修的手段肯定还有，但不会轻易亮出来。也就是说，别惹真正的医剑修就是，除了剑、他们还有很多法子可以置人于死地，比纯丹修恐怖得多，也更难培养和晋阶。 不过符修们乐了，揪住木兰不放。她的这种也不叫改良，而是从书里看来的一种比较古老的手法，不过由于效率过低、且要求符剑同修而少有人用。剑修门派的符修自然也是练剑的，就是偏符箓罢了。他们也不会考虑用这样“省钱费力”的法子制作剑符，因为木兰的方式只适合医剑修在关键时候保命。不过各系剑符所产生的战斗力和威慑力实在不容小觑，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打算在剑符的批量制作上头摸索点什么出来。 木兰不是符修，在剑符上谈了大半天，就转道其他同门医剑修们都在的丹修论道。 好在这是剑修的丹修，对她的辣手作风接受度非常高。而且其他丹修只追着她问一件：怎么在离开相对安全的后方，跑到危险的地方与同门并肩作战和治疗伤员——救援是否及时将直接决定剑修们的生死，真心容不得大家不重视。 “……除了不恋战，忘记自己是剑修，还要用一切手段保住同伴的命！别管是否光明正大，我们是医修，是救治人的……” 木兰对此还是很有体会的，既不会藏私也不会掩饰，不论是魔修、鬼修甚至邪修手段，她都不吝使用，最多就是要注意不留把柄。 其他丹修对她的观点有的赞成，有的不以为然。可，大家都已经金丹了，年纪均以百计，各人有各人的道要走，而且每一条道都不相同。尤其是医剑修，很少有借鉴…… “木兰师妹，你有否自己的新手段？” 这位讲的另一个星域的通用语，木兰学过，但几十年不用，很多说法有些混淆，不过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 “我自己种植一些药材……与寻天城的叶家巷合作，人工种植一些生长环境比较严格的灵植……” 歪楼，歪楼，而且拉上全宇最大、背景强硬、与毕山道统亲如一家的商业组织叶家老铺，大家对其真实性和可行性不会质疑。 说得再多，也不如看一眼。木兰很大方地将感兴趣的同行们带进自己那个用来给外人看的实验室法屋——另一个小的是绝不能给人随便看的，因为里头的植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六层立体人工种植灵植车间，这高度还没有电梯和任何自动化装备，也只有修仙世界才可能出现。 之后就没有任何嘀咕质疑了。因为都是医修、丹修，稍一打量就知道这些人为创造的特种环境种出来的特种药材并不比天然生长的差很多，尤其是木兰所说的“药力年份”，虽说制出来的丹药、药剂等成品的功效会打个折扣，可在物资稀缺的紧急时刻是可以直接救人命的！ “……差别肯定会有。比如这种苔类，必须在冰川这样酷寒且湿气大、灵气足的地方才能成长、这可以用法屋实现；但其日精月华、土壤条件、伴生妖兽等等，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何特殊之处，无法复制，所以药性必然有所不同，只能慢慢试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要靠天生地养，不知花费多少！”光路费就够呛。何况，这样“人工”种出来的，只要养料供应得上，可以缩短很多、很多年的生长时间。 “这些植物师妹都是从哪几个界找来的？”有几样很有意思啊！ 木兰说了几个历练过的大界，此外还道：“不过最多的还是风鸣界找到的。我在结丹之前，花了几年时间，徒步走了十分之一的风鸣界。” “徒步？！”这是自己练气三层之前做的了。 “不徒步如何能低头找到各种有趣的植物呢。”木兰微笑。 “回宗门师妹就结丹了？”这是抓住重点的。 “不错，那一次徒步历练，有找了灵植的、有行侠仗义的、还有救援饥荒的，很有感触。” “……” “……” 第97章 医剑修培养（九） 剑修大会结束时，寻天宗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在这酷寒的地方一呆数月很值。 木兰本人则没有多欣喜、也没有任何不悦，她确认了自己的战斗力，也算达到目的——不是比试成绩，而是明面上的实力都过得去。她没有用出所有的手段，当然对手们也没有真的在拼命，她总不至于真的认为刚刚中期的多系剑术可以与中期顶峰的精英剑修相提并论，但对手们也不可能认为她只会用剑。 只，她一个人接到通知去医修集训，也就是她几十年前就知道的百年进修班。一个进修需要百年啊！而且也只是这个集训的上限，即使考不出来也不会再有了。 所以，其他人回风鸣界，她一个人拿了一份玉简，走叶家老铺的星门直接传送去进修班所在的一个中等世界。 其他人已经先过去了。 她晚了近俩月。 但是，进修班的开学与毕山剑尊道统的剑修大会放一起，前者肯定是被放弃的份。 连进修班的“教导主任”都是如此认为。 …… “弟子寻天宗木兰，因参加剑修大会，晚了一月有余，请前辈见谅。”木兰出星门、出示玉简后就被带着走了一段路、拐了两个弯，等了片刻才进入一扇门。还没来得及体会这用一扇门来区分不同空间的“高精尖技术”，以及面积和高度都十分惊人的厅堂，她就被介绍给此处“学堂”的“先生”，立刻恭敬地施礼，她一时无法知道对方的修为，礼貌些总是没错的。不过剑修的通用礼节、配合一身气质，总体就是硬邦邦的，压根不存在女修的仙气飘飘。 “哦，你就是那个去参加剑修大会的医剑修！打得如何？”主位上坐的是一位俊俏得过分的青年修士，严肃中带着不羁。准确地说，他是在得到通知后才过来的，就在木兰踏进这个小世界时才刚坐下——如果不是因为木兰是从剑修比试后来的，他根本不会在主厅召见她这个小金丹。 “弟子实力不济，才到第二轮。” “对手也是刚刚金丹中期不久吗？” “不是，修为要高些。”中期顶峰。 “法修还是剑修？” “剑修。” “看，你打得相当好了。”指引教导的这位是三品医师，同时也是丹师、符师、器师、阵师，合体期修为。 “多谢前辈夸奖。” “去，你们寻天宗的同门分在不同的课室。看不到同门不要觉得奇怪。” “是。” 木兰非常光棍地按照指示，抬脚就踏入了七号门。但修为足够的人都看得出，她从发带到靴子尖，全被一层飘忽的剑气所保护，而在剑气之下还有别的东西——医修的保命手段，之一。 不过木兰这一招有些过于谨慎了。这真不是医修的历练场所，而是课堂啊课堂。 跨进独立空间的感觉只有一瞬间，可最危险的也是这一两息的时间。 “果然是剑修！”一点错也没有，真的。“此处安全得很，无需戒备如斯。” 空间转换的空档一过，木兰就立即发现自己的戒心略多了。 看上去就是个自然环境的空间，绿树粉花、弯曲溪流、错落有致，天光也不是法屋那样的似明还暗；两位先生和二十几个学生们席地而坐，姿态自然、表情轻松。 还有，她距离这些师生不是很近，说话的声音却像是就在对面。 “学生木兰，修剑、学医，见过先生。见过诸位师兄姐弟妹。”木兰只学过一种修士的标准礼仪，其实这只是剑修的，在其他一些场合会显得过分硬朗。但她是毕山道统剑修，出了名的近战远攻俱长，连行礼的时候都能可攻可守。 “行了，坐。”两位先生，一男一女，都是正统医修，也就是法修。 嗯，学生也都是。 医剑修确实少见。 这个课堂为期三年，每天上半天的课，其他时候自己做功课复习修炼——每个学生都能有修炼的地盘，另外还有一大块空旷的荒地，一看就是给金丹剑修预留的。 所以，安排自己到这课堂，就是为了这块场地？！ 落下了近两个月的课，木兰并非一点担心也没有。 但这里的课堂真不是先生讲、学生听的，所谓的功课也是先生引导、自己给自己定的。 最让木兰大开眼界的是炼丹制药手法。她只知道火炼，而其实水炼丹药、冰制药剂等等都是外头挺常见的法子。反倒是令其他学员们都极为兴奋的“制药厂”，对木兰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也是，听说这类大批炼丹的法子就是从寻天宗开始的。” “那两位发明制药厂的前辈已飞升。”发明和制药厂是新词，木兰用了意译才解释出来。 “哦，去祖庭了吗？”毕山道统上界的大本营。 “还有上界族地。”叶家老铺上界的大本营。寻天宗已开始对外，所以对于有两个道统的事无需保密，可也不宜大肆宣扬，最好是只告知“自己人”。 两方一对，传言得到证实。 授课先生很是高兴，立即给认识的人发信。 同时，木兰通过制药厂的实地考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自己有“同乡”，就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了——她即使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同学们”有的听懂了，有的不明白，有的不感兴趣。木兰有自己的道，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也不能随便得罪。 倒是好些个“同学”都想了解剑气的杀伤特点，木兰很认真地在假人身上一个个施展不同系剑气，看得大家头皮发麻：别管什么系，反正都得剜去一大块！ “那治疗起来岂不是毫无区别。”都不需要动用医修了！难怪剑修战斗力强悍，这剑气确实比法术杀伤力大不少。 “还是不一样的，”木兰认真答道，“比如我曾经在比武场上用不同系的剑气伤在一位师兄的同一处，就不止是撕裂伤和冻伤，还有他的剑气逆流、我的木系剑气入体，导致的严重内伤……” “……”就知道剑修都不是好人！其他医修们腹诽着，表情气息当然一丝未变。事实上，修为越高越不会出现情绪波动。 医修徽章与医师执照是不同的路子，跟风鸣界的一二三品丹修也彻底是两回事。后两者只要按标准教程记住、熟练、做到，就能通过。但通用医师，或者说是叶氏天妖一族支持的“通用医师职业资格证”远不是那么回事，甚至他们之前的“模拟考”也只是其中一项。 百年进修班可不是让他们来死背书浪费学费和时间的，找到晋阶之“道”，才是高额学费或人情的真正价值所在。 每个小班时间、人数并不固定，但主题是固定的，就是围绕医修职业的不同方面，总数不到五十个，主持先生的修为从金丹到合体不等…… 因为空间隔离的关系，木兰他们同门之间通讯不通，准确地说，这个进修班就是把同门、同家族的人全部打破，一般只有最后几年才可能因为选课的关系而碰上。且，需要场地练剑的医剑修没几个，他们完全可以不放在一起教学。 金丹中期的剑气已经很可观了，而且又因为是本命剑、不需要手持，木兰就开始剑术与刀针、法术并举的自我训练。 同时施展的消耗极大，但效果极好，可以当成杀手锏。 木兰觉得自己上辈子的理念完全可以用在这辈子，而且她的职业规划早就定下了，倒是种植技术和配套法术对她来讲特别有用。 第二期课程是药材，分好几堂课程。 陌生的药材灵植的分辨是医修杀手锏之一。寻天宗的医剑修有自己的医道传承、其中就包括分辨灵植的采植灵诀，而这边课堂教的居然也是教授这套法诀、不过是普及版。但普及版采植灵诀之后，就是更适应陌生环境的晋阶版药性测试技术——普及版采植灵诀是有缺陷的，因为依据简单分辨而服药用药的伤病号有可能会加重甚至死亡。木兰掌握的采植灵诀不是普及版，但不可否认，配合了先生教授的药性测试，虽然耗时长些，但胜在安全可靠，意外死亡率可以大幅降低。 除了剑术大家不予置评之外，木兰唯一受到先生们一致好评的就是人工种植少见药材——这也是废话了，全套方式方法能换来一个相当大的法屋，零售价需要一大把极品灵石的那种，自然很有价值。说实话，她真的不算是好学生，只是“略”有些偏科，主要就是功底略差且太有自己的特色。 再又学了十堂课，木兰终于将自己的很多求快不求好、求多不求精的毛病基本上都给改了回来。还是那样：先要对、再提快，否则很难说会不会留下无法解决的后遗症、或是后续代价过大。 咳，希望考试之前不要出现过多的战场历练，否则那些“坏毛病”恐怕又要回来了！ 此外，在如此平静、安全且灵气充足的地方，木兰的剑术是真有了相当不俗的长进。 十三道实实在在的剑气、各系的都有，然后就是配合的法术。她是医剑修，天然可以用上所有一切的手段来保住自己的命不是？！ 可惜，她的进展也就是这样了。练剑之外的时间，全部得用来学习，连喝个茶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休息之类：虽说每天只上半天课，但布置的功课肯定需要将剩余的时间基本上都搭进去！ 所以，当年宗门的决定还是对的：也就是金丹中期及以上的修士，才能不眠不休不休闲地花一百年来进修！ 第98章 流年似水 很久、很久没有休闲了啊！ 木兰咬着勺子。不舔勺子还叫吃冰淇淋吗？ 收拾早期物品的时候，木兰翻出灵石早就失效、全靠符箓保持不坏的冷冻柜，将兽乳都做成冰淇淋。手工制冰，直接用一块不太用的金属做成勺子，然后“坐”在虚空、对着一地灵植，假装在度假。如此海吃法，而且还是无数年前的食材……也只有金丹才不会吃坏肚子了。 晚上开始要小考——课程快结束了。 结束前数年，会有一个类似模拟考的小考。可不是透题，而是真正的培训。 木兰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小假，顺道庆祝自己两百岁生日。因为时间不同步，其实她并不知道风鸣界过去多少年。但从剑术练习效果上看，这些年因为心情平静，在剑之道上居然进步不少：现在她可以连续两回十三道金系剑气的小剑阵，全过程配合生命系、不，是木系法术，以及七柄小刀和七枚毫毛针打伏击，足够撂倒绝大多数的金丹期修士、包括半数以上的金丹剑修，咳，即使碰到金丹魔修、邪修的，也不会吃亏！她认为的所谓“生命系”，其实带有明显的鬼修手法，幸亏自己之前大量练习的时候都在空珠里，否则可能会被师长们约谈。 半桶过期冰淇淋下肚，当然没有腹泻这回事，有的只是无限感慨…… 木兰将勺子还原，弄完种植任务，正好出去小考。 以金丹、元婴为主的考试，基本没有考试时间的问题。一直考下去，考到不通过或者通过。 筑基时木兰他们曾经尝试过，结果因为时间长、强度大，各个快昏倒。但现在金丹中期了，再经历更严酷的考试时间和强度，根本没有承受不了的问题。 理论、实践和少许类似面试的环节，拉分的是药植和战地大夫，其他都不怎么达标。综合下来，木兰的总评分堪堪及格……嗯，再努力个几十年，应该可以稳稳及格了。她的行医天份真心一般般，如果一开始碰到丹修、医修门派，那是进都进不去的。 幸好自己是剑修。 上百号人结束了小考，调整半天继续上课。这时候木兰才与同门的医剑修们碰到头。 其他人也都是一个人上一个小班，与其他界的陌生“同学”和先生们相处了好几十年。来此处进修的不止木兰他们这几个，还有下一批——听说他们已经上了三十多年的课了。 似乎从金丹起，时间仿佛将年过成了月，也许到了化神就能过成日了？就不知道如果碰到战事，会否还能保持如斯心态？ 木兰轻呼出一口气，冲去训练场将难言的情绪统统化为剑气。 十五道实实在在的风系剑气，看似轻飘飘，实则将训练场最边缘用岩化法术立起来的小型假山给轰成了碎渣。再来十五道雷系剑气，差点让这个小世界出现动荡！嗯，也许修为略差些火候，但自己的剑术实力肯定已经接近中期顶峰了。木兰耗尽力量后迅速恢复，然后收敛了全部的气势，平静地去上课。 上课的先生之前给他们上过课，当然记得这小群学生里罕见的医剑修。本来他还有些不以为然，医修好好练剑实力也不弱，而毕山道统的剑修一向以……咳，那个啥出名，来学医勉强及格都算好的了。但现在一看木兰的气息与十几年前印象里的那个女剑修差别不小，居然与普通女医修完全一致，别说剑气，连修为都压到差不多刚金丹中期不久的样子——这种情况，要么重伤、要么收敛，所以这女学生肯定修为有所长进了。 再看在座的，与学生简介里的修为一般无二，除了知识有涨，只有一个男医修有了点进步，但肯定不如木兰那样明显。也许，医剑修不止是能上战场的医修，更不是解决剑修资源不足问题的灵植种植专家…… 接下来的课程，没一个专门讲种植，而是全部集中在治疗上面。 最有趣的是，这个小班级自从有了木兰，便不再愁外伤展示，包括在妖兽或假人甚至石头上试验雷劈的效果也没问题，只要不超过元婴。 学生们早就木然而习以为常，平均元婴的先生们虽说都不是剑修，但见识和修为在那，见了不由点头：不愧是毕山道统的剑修，即使学了文绉绉的医也不是法修，战斗力丝毫不含糊。 这个十年，学习强度陡然加大，而且以动手实践为主；至于知识层面的，一屋子玉简就行了，不再浪费先生们的时间，也不浪费学生们的学费或人情。 等十年之后，学生们一个个面无人色——能让至少金丹中期的修士如此，可见其强度已经不是“非人”二字能形容的了。 结业也没有仪式，就是让大家走人。 寻天宗的人齐活后整齐回程。十一个，其中另外两个也去了剑修大会：他们不像木兰不仅打到第二轮还去参加论道会，而是第一轮就被打下台，停留几天开过眼界就回了宗门。 一群金丹剑修拿着玉符、一路转了三次星门回到风鸣界。 不幸的是，风鸣界这里已经过了百二十多年。 木兰在叶家堂站了片刻才回过神。 已经那么久了！ 其他同门也不曾经历过如此长时间的在外经历，一时也是有些感慨。 “各位师兄弟姐妹，我先在城里看看，就此别过。”木兰打了个招呼，就先拐出去。 是的，这十一个人里头，有比木兰年纪还小二三十岁、进修前也是晋阶了金丹中期的师弟和师妹。这就是本界最强悍宗门的底气，与百年出一个人才的家族比起来，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各种人才。对宗门当然是后继不愁，对弟子而言是竞争激烈。 木兰对竞争没有任何想法。她想的是自己一手建起来的女医馆，还有木晴木钰母女以及农村女学…… 先去看了木氏祖宅，算了下，这十世侄孙估计都有可能过世了。不过还好，木钰的孙女还活着，而且白天居然还在女医馆坐镇！ 木兰还是挺高兴的，无视后裔的惊呼，修整了下，再瞬间给地窖彻底清洁，放下在叶家堂买的现成灵谷，挥袖就蹿到了医馆。 主楼还是她亲手弄来的那四面墙，绿化似乎上了个档次、有点园林的意思；挺拔整齐的副楼也肯定是修士手笔，应该是复玉师姐弄的。 “木师妹？嘿，我还以为你会晋阶了回来，嘿嘿。”感受到什么的复玉神识一探，立刻高高兴兴地飞出来揪住木兰不放，压根不记得后者走之前根本没本事将一身气势压到凡人状况：这么多年，怎么也要长进一些不是，所以只要木兰不是金丹后期，她就不会过分不平衡…… “哪会那么好运！”连中期顶峰都还没到呢。“师姐居然坐镇了这么多年，真是多谢了。” “谢啥呀！后来又来了几位师妹，我待着的时间也不长，不能感谢我。” “不过确实是有点好处的。不过师姐说不定去傀儡阵多练练，可能就能捅破那一层。”木兰能感觉得出，复玉的实力见涨，到了又高一层的瓶颈期，就缺点什么，说不定就能结婴了。 “那我可能会成为第一个死在傀儡阵的医剑修。”复玉现在基本上知道自己的问题症结所在，不由犹豫了好多年。 木兰顿住，看着她，传音道：“那你就必须去傀儡阵找死了。” “……” 知难而退，不论是剑修还是医修，跟心魔没什么两样。 复玉摸着鼻子走了，木兰也没有兴趣与师姐妹们争夺女医馆，拜会了她们，送了居然还健康清醒的十世侄孙女一堆凡人能用、保质期也长的东西，然后就一村村的去看小学校，一间间修缮清洁扩建，补充家具用品、口粮物资，送给教师特别是女师们财物和每人三颗养颜丹，愣是按照地图将寻天宗属地中的农村女学和其他比如技术学校全部走过一遍，。 寻天宗对凡人的教育又重视起来，并且经常照看。但是修士眼里的“经常”，对凡人而言可能一两代人就错过了。木兰不会对这类学校倾尽全力，但只要有余力时，肯定会做得比其他修士更好。 以积年金丹中期的脚程，一个多月就能将近千间小学走遍。这些小学不少时男生女生一起上课，不过因为年纪都很小、没什么男女之别；再大些的孩子，要么去城镇学手艺、要么回家干活待婚配，只有极少数凡人能读出头。可，即使所谓的出头，也就是风光个二三十年罢了——凡人寿命只有这些，刨去年少、年老和辛苦奋斗的时光，余下的也不多了。 但就是这样的小学校，已是风鸣界凡人最好的待遇。君不见其他地区的凡人，除非是修士族人或是修士选的管理者或经营者，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如动物般的存在，甚至其中的少数精英想的也是讨好修士、换取延寿丹药之类…… 回到宗门，即使知道方小真和李隽、甚至早年做种地杂役时认得的乐清风都已坐化时，连一丝情绪都无。倒是千辛万苦终于结丹的乐凌风觉得她的名字很眼熟过来确认，她才有了一点称为愉快的波动。 木兰与熟识们打过招呼，就直接闭关了。 这又是平生的首次闭长关。 事先她也没有准备好，而是刚打算去傀儡阵时，突然转向很多年没有回过的“宿舍”，看了眼家徒四壁到除了灵气什么也没有的一小方空间，心绪静得只能坐下修炼。 …… 海潮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日光月光交替，蓝色的、灰色的、黑蓝色的浪，每一朵都不一样……即使是寿命悠长许多的修士，也敌不过这星辰大海。是，海洋会变、行星会变、恒星会变，宇宙会变。 即使是仙人也不可能永恒不变。 …… 第99章 那星辰大海 这次的闭关，木兰确实不知道时间流逝几何。她不完全是坐在地板上——席子早扔了——而是虚坐在离地半尺处。这种坐法让她觉得很舒服，而且并不消耗什么。 星辰大海之中，她体悟着这种平静规律之下的伟大力量，以及大自然永恒的变化。正如他们的修炼，每一剑、每一个伤病号，都不一样，但本质又类似着…… 与上一次闭关时主要修炼经脉不同，她就是近乎着迷地沉浸在自己识海里的自然景象。 直到某一个时间点，起了飓风，海岸线都变了，接着一切恢复蓝天白云碧海艳阳，但是又不同了。 就在此时，木兰自然而然地睁开眼。 顶峰。 但要到后期，就不是一个闭关体悟就可以解决的。 可，她寿命应该超过八百年，比绝大多数的凡人王朝都长寿。现在呢，自己才，不不，快三百岁了吗？！那个进修真是太亏了。 轻飘飘地飘下阳台——那个门的门禁估计都坏掉了——木兰直接飘去训练场。 百多年没有与真人“对练”了，真是想念啊！ 木兰一踏入训练场，好几个熟人也过来了。 张琪像是钉在训练场或是狩猎场一般，木兰大部分来训练场的时候都能碰到她。 “唉，木兰！多年不见！”张琪也中期了，但距离顶峰还有一段距离。 “都快一百三十年了。不过我在外头也就是百年。真是亏啊。”木兰感慨着。 “啊呸，你去剑修大会给宗门长脸，然后再去叶家老铺的地盘上医修课程，居然还矫情！对了，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考到徽章？” “没有。”木兰老老实实道，“一点把握也无。” “……那我俩练练？”张琪跃跃欲试。一百多年没有好好练剑的木兰，嘿嘿。 “好！”正中木兰下怀。 然后木兰剑出手。 张琪是直接从器峰拿到的本命剑，经过几十年的磨合，以及积年金丹中期，实力并不算差。不过当木兰剑呼啸着带着风的窒息急速扑向张琪时，后者差点气死。这不可能是一百年没有好好练剑的样子啊！ 木兰就靠剑阵加法术迅速打下俩中期，张琪头发都掉了不少、差点血溅五步。接着修整恢复半个时辰还不服任何含灵水或药物——她是为了省钱，并非显摆，再跟一位金丹圆满的师兄硬拼了半个时辰，还有余力在一刻之内将两个人大小明暗的伤都处理掉。 现在大家相信了，这家伙在剑修大会上能打到第二轮是靠实力而非对手对女医剑修的“承让”。 木兰可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她恢复一个时辰后继续找对手，直到打完第六位、有输有赢，经脉开始受不住时才高高兴兴地收手。 还好还好，她即使练剑的时候，想的也是每一系、每一招用在哪个场合最有用，百多年都是如此按照演习的模式来训练，随时能够进入战斗模式——这法子真是太适合剑修了！ ? ? 医师徽章是六年多以后考。 大家自学为主。这段时间讲经山会有一半时间由一品医师坐镇答疑——不是一品比二品强，而是二品医师可能不太记得考一品时的细节。 木兰就和几个同门一起去问了不少考试方面的问题。准确地说，头一回备考的寻天宗金丹们没一个有把握的，不说投机取巧，这六年时间大家尽量往应试技巧方面努力还差不多。医剑修和普通医修是不一样的，可考试时是一视同仁的，因此医剑修非常吃亏。 话又说回来，医剑修并不过分重视徽章这码子事，只要他们能救同门、兄弟门派兄弟姐妹的命就行了。师长们也就是鼓励他们去考——考不出来照样在道统内当大夫；至于出了道统……他们是剑修啊，还需要其他的吗？！ 这样想着，木兰的底气有了些。 她还有俩储物袋的玉简要看，报备一下就去海边了。 可能一来她身处不会有隔世之感，二来她曾在此晋阶，因而这片海岸的白日黑夜甚至风暴也就成了她识海中的景致——经过确认，自己闭关时的星辰大海就在识海里头，且很多修士的识海也是星空大海或类似场景。 这次她就不再躲在山洞中，而是选了个山顶温书发呆，在海上训练火系剑诀，在暴风里试验更强悍的风系生命系复合剑阵。虽说有些手段可能她有生之年也不一定用得上，但一技在手能带给自己强烈的安全感。 另外，练气时觉得很“厉害”的热带风暴，现在看来也就是这样了。 木兰借着风势和风系法术，乐呵呵地研究动植物在风暴中的自保手段，随手将几株特别“聪明”的植物放进自己的小实验室法屋，然后将大量残枝败叶和死去的动物等等都做成肥料。 其实灵植都是“杂食生物”，只要没毒的都可以吸收，比如她养了两百多年的那些妖植就最喜欢直接“吃”活物，所以这次木兰难得的挑了些数量多、有些灵气的海洋生物扔给妖脂们，顺便将果子采了——这类妖植能够自体繁殖，但是很多年才会开花结果，花瓣剧毒、花粉致幻、果子补气解毒，只可惜到了金丹及之后不再需要这种妖植的叶子做外伤药的敷料了，可筑基及以下还是可用的，甚至还可以用在凡女剖腹产之类的大伤口上，所以坐镇的金丹女修们都听木兰的建议在随身药田里种了不少，但从不给修为最高才筑基中期的女学生们活株、以免出现问题。 …… 下两次的风暴，并不大，或者说是同一个风暴来回碾压？ 木兰停下复习的节奏，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自己曾经去救过灾的方向。 去看看！ 她跟着已经明显从漆黑变为灰色、从暴雨减为细雨的雨云，借着风、闻着雨水之外其他不正常的味道一路飞过去，如同凡人神怪小说里的人物。 果然。平地农田里的作物都毁了，山石滚落山体滑坡，堰塞湖倒是没有，但远超正常年份的大量降雨让河流决堤甚至改道，房屋财产和凡人性命损失不小。 当地已经在自救，木兰只是搭把手和大范围紧急救命，顺便种下替代口粮的一些作物，然后迅速飞到下一地。 待风雨完全过去、天气晴好如洗，不眠不休全靠一等含灵水恢复的木兰抢在黄金七十二小时救援时间之内将能活命的凡人半数左右都救了出来，之后再帮助当地人清理和加固山路。 本地宗门也开始出动大量弟子，不过筑基的速度肯定赶不上金丹中期顶峰的医剑修，他们赶到时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他们做得更多主要是分发应急口粮和灾后重建。等带队金丹确认有一位同阶修士出过手时，木兰又回到山顶。 温书，发呆。 做修士真好啊！赶得上一大群应急救援队了。 直到木兰五年后回宗门，寻天宗附属的山海器盟也不清楚有个医剑修在他们的海岸线看了几年的书，还参与了救灾。 带着轻松平常的心态，木兰夹在四十几名医剑修里头——其中一半是第二、第三次考的金丹后期及以上，还有几位是元婴——跟着长辈走星门去考试地。 考试地也是个小世界，限期开放三十天，过了时间不论通过与否都得结束走人。 两百大几十岁的木兰情绪无波地走进考场，完全没有半丝大考的紧张忧虑，什么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之类更是不可能存在现象。 准确地说，她已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存在。对，脑容量都不一样了：这是她拿到“试卷”的一瞬间所产生的念头。 修士考试肯定不是考卷，尤其是医修。木兰觉得其中的模拟操作颇有“智能化”风格，尤其是似模似样的假人，可惜她无法去问是不是她的那位“同乡”前辈的影响。 心态就更稳了。 二十九天后，木兰勉勉强强考完能应付得了的课目试题，用玉简离开考场，等在星门附近的等待区。 寻天宗或者说是风鸣界的“考生”，带队的是英璃真君，化神医修。她几十年前考出了二品医修，送考和坐镇一品医师考核理所应当。这样一位长辈在那里静静地坐着，其他人也都一声不吭地一排排围坐，看着就不好惹，要不是真正医剑修的比例不高，周围能空出来一大截空地！ 木兰特意看过，除了他们这一拨，没有剑修。真是的，读个两百五十年的书会要了剑修的命吗？！ 她没有刻意压制剑修的气质，但剑修在陌生地方本能警惕的防御剑气还是有的，哪怕是木系剑气，因为与医修们的木系法术有本质的区别而被很多修士多看了一眼。也就是一眼，因为身着宗门法衣的毕山道统剑修不可能随意挑衅别人；如果别人去惹他们，会有一群剑修冲来打架，完全不要脸面的多对一的那种——当然剑修们也从来不惧一对多。 一旦静下，木兰就稳稳等着，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其实她胸有成竹的是成绩绝对保障很不怎么样。除了有想法、会创新、能种植，她啥啥都不怎么样就是。 所以她的名字是在通过一品医修名单里的最后一名。大家都觉得这叶家老铺背景的医修考核点是看在毕山道统医剑修的份上才勉强给她过关！ 连木兰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剑修身份，也就是军医的角色，恐怕是拉分数最多的一项。所以她拿到徽章后对评委的感谢就特别诚挚。 全然不知她在一回实际操作中将不合作病患揍昏的举动，让其中两位评委高兴地力挺她过关。 第100章 医剑修（一） 医修徽章是个炼金，哦不，是炼器制品。木兰研究了下，觉得其主要功能不是防伪而是表明发徽章的是谁。虽然英璃真君说这个没有隐隐的兽头标志、不是最顶级的品级，但对金丹们来说已经非常可以了。讲一句到家的话，医剑修的晋阶起码一半不靠医道，因此木兰觉得自己如果能活到晋阶化神，那么还是有机会弄到那种顶级的兽头医修徽章。 十五位拿到徽章的修士，以及更多几十年后再来一回的金丹们各怀心思地跟着英璃真君回风鸣界。那三位肯定不是第一次考的元婴医修，这次都通过了。 木兰不用神识地认真分辨了下，连自己在内，剑修气势非常明显的医修共有五位，三男二女、相当平衡，其中修为最低的是自己，最高的是两位不认识的元婴师叔。其他十位有三位与寻天宗无关，五位是附属宗门，只有两名是剑修实力不怎么样的金丹后期医修。 回来和兰玭师兄聊了下，七十年前他那一批能医能打的医剑修仅有他一个，当然那一批参加考试的不过十几个人，带队的也只是元婴师叔。 寻天宗这样的风鸣界最强势力，投入海量资源，百年内不过六名医剑修。由此可见，真正医剑修的培养是件不折不扣的难事。 不过，五名医剑修一回来，份例就翻了一番，然后就统统被派了活计。其他没考过的医修，继续坐镇宗门、坊市、大城和附属宗门，至于凡人地盘，要么是木兰她们弄的女医馆，其他的属地大部分最多是学医但是结丹无望的筑基在那里寻找生命的价值。 那个啥，医修不就是拿到资格证书可以执业了嘛！ 执业分两种，坐堂和出诊，另外还有个特种类别叫军医，又名战地大夫，尊称军医官。军医又可以细分为后方医院和前线随军两种。 由于履历“好看”，木兰是唯一一个“前线随军”的。而她本人又对这枚花了两百四五十年才拿到手、都快让自己成为二百五的徽章很是心虚，于是在同门们兼有羡慕、同情、佩服、担忧的复杂目光中，她心态轻松地被独自派到外界战场，还是要辗转几次星门的那种。好在通行费是对方出的，不然宗门一定受不了。 这个战场她认识啊认识！不，她还认得主持工作的人。 “晚辈风鸣界寻天宗木兰，见过镇弗前辈。”镇弗真君，震元界赤丹宗，极其正统的丹修出身、二品医师。赤丹宗是丹修门派，与同一界距离还挺近的毕山道统剑修没有任何仇怨，应该说是相当友好，双方还经常配合出任务：丹修肯定喜欢剑修的保护，而剑修最欢迎医疗救护。 “你见过我？”镇弗真君也觉得木兰有些眼熟，但他们上回遇见是在快两百前，而且木兰那时是一群筑基中的一个，充其量是助理护士，丝毫不起眼。 “是，弟子筑基时曾来过此处支援。” 想起来了！是的，曾经有过一批其他界的学医的剑修…… “寻天宗！剑修门派里有医修，不容易！”镇弗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木兰的医修徽章，其次是她没有压制过的金丹剑修气势，略高于金丹中期平均水平的剑修气势。这个就是医剑修？他以前真的以为只是剑修学了点医术，或是医修练了几年剑。而现在，这位女剑修以自身的徽章和剑势告诉他，医剑修的意思其实是不输给同阶的剑修和医修，随时转换、同时兼备。那么，“你要随队出发？” “晚辈修为不是很高，可能去不了最危险的地方。”木兰还记得这里的金丹也就是打下手的。 “哈哈哈，你上回来的时候正是最凶险的时候，现在可不如此了。金丹正好！”金丹剑修兼医修，会引来各支队伍疯抢的！虽说其他人肯定抢不过剑修队伍。“你先在此坐镇再说。” 木兰真的无所谓。行医也好、与恶兽妖虫魔植邪修战斗也罢，都是医剑修历练、感悟、晋阶的方式。 这个震元界的资源小世界经过百年的修复，情况好了很多，以前连元婴都没法打头阵，主攻必须是化神。而现在，一群来自震元界青元剑宗的金丹剑修，哦，还配了个医剑修，也能凑合了。 木兰在坐镇后方时“随手”就料理了十几个受伤或中毒的伤员，甚至还有两个起了心魔的，让她对本地的环境有了个推断。比上次他们来支援的时候确实好些，但本质仍是个恶劣的地方。另外，有工具发明出来让金丹去砍黯巨木了，但金丹面对危险的自保能力显然低于元婴，所以必须注意安全。 对了，既然本地“特产”黯巨木，很可能其实本星的环境并不那么“道修”，不然不会有轮值制，且心魔比例居然那么高！难怪这个任务为期仅半年，短得不太对得起星门和传送费用。 “砰——”一前一后两道剑气同时敲碎了一个还在乱发脾气、明显不对的修士的防御，然后直接将他打伤在地。 木兰冲着跟她同时出手的一名陌生剑修点头致谢，拎起人就灌药，然后丢进从风鸣界走向全宇的灵气符阵。用外药强行阻断心魔、控制内伤，用符阵恢复正常的灵气运行，到最后得快要清醒时才给治疗剑气打伤的外伤。 非常典型的医剑修风格——哪怕因此拿不到医师徽章，木兰也不可能“温柔”对待不配合的伤病员。 “师妹好本事。”之前“帮忙”镇压的那名剑修过来招呼。 “我以为师兄想说：师妹好粗暴。”木兰玩笑道。 过来的人和远远旁观的人都笑了。只要不是传音，对方圆一里内的金丹中期及以上来说，不存在看不清、听不见的问题。 “震元界青元剑宗容元。” “风鸣界寻天宗木兰。” 两个人都不需要行礼就可以知道是同一道统的兄弟姐妹。 其他“组员”也陆续过来招呼。 “我们前后要来好几支队伍，都是金丹圆满。宗门就不派师长带队了。所以，师妹，如果你有生命危险，别管我们，直接回来。”容元介绍着这次任务的内容，还给了她一叠传送符宝。 传送符宝是高阶高级空间符箓，因为危机时刻可以根据距离的远到近、将一个或若干个人带到指定地点而成为救命神器，怎一个贵字了得。 “我们别过分深入。大家都是找晋阶契机的，不是自不量力找死去的。”木兰没客气地接了。好几支队伍，都是要么结婴、要么去死的剑修，她硬撑那叫找死。如果万不得已，她会尽量多带几个人活命，但如果距离太远，这种传送符宝是带不了几个人的、搞不好她只能一个人逃命。 “传送符宝本来就是给你一个人的啊！”一名剑修忍不住道。 “距离近一些是可以带人的。”木兰没好气地说。“距离越远带的人越少。” “啊，听说寻天宗有时空法术传承！”另一个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是常识，与传承无关。”能量守恒定理。 “……” “行了，我会时不时做个测试查看距离。反正大家的目的不是绘制地图册，不需要跑遍全界。”也没这个命！在发现没有师长后，木兰的医修底气足足的。 “……” “有谁喜欢没事找死？” “……” “那就还是尽量活着的好。” “……” 作为曾经的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资深中层军官，木兰面对同阶剑修完全没有压力。她跑过不少大小世界、见过不少高阶修士、听过不少真实传奇，经过的剑修战阵虽然不多也不太少，加上一脑袋的魔法世界小说故事，自觉可以应付大多数的情况。 真的，脑袋比人脑袋大的蚊子，也是听说过的。虫族战争嘛，经常见的，素材……呕……要不是金丹并不必须要用鼻腔呼吸，估计大家即使不用胃肠来消化吸收都要吐了。至于木兰，开始学习生物解剖，用各种剑气法术的来检测哪些东西可以回收利用、哪些可以作为一次性武器，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了好几种有毒生物的毒囊、植物性毒素以及一批难以形容的炼器材料。 生物的残肢败叶的可以做肥料，不少活的幼年生物体还可以给妖植加餐，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木系法术得到的强盛生机对她的空珠和两个实验室法屋里的植物来说，是几百年一遇的盛宴！半魔半灵黯巨木林中的生机勃勃，都成为了有益的东西，那些妖植甚至违反规律再一次开花结果。 木兰看似只得到了毒素和炼器材料等“少量”战利品，实则收获远超需要上缴的修士队员们，连战斗力和战斗经验都明显提升不少。 “回撤！”木兰毫不顾忌自己只是个军医、不是指挥官，也不管队伍没有达到预期地点，直接用上传送符宝，再用三阶剑符将同一方向追来的大批变异兽阻了片刻，将全队的人都撤到后方营地。 等回来后，这支队伍的剑修们觉得自己只是不想浪费一张昂贵的传送符宝，才下意识跟着医剑修跑回来了。不过他们也没机会再次出来，大批异兽再次暴走，或者说因为数量繁殖跟不上黯巨木林所给予的生存物资，大大小小兽群以及“附属”虫群乃至一些妖植魔植冲着灵气最浓、似乎生存环境挺不错的地方而去。 所以这些剑修“回防”得正是时候。 木兰回撤的决定很正确，连回撤地点都很有意思。这个地堡营地和平了上百年，再次成为战地总医院。 第101章 医剑修（二） 小世界的问题在于自然环境的变化，但其价值也正来自于此。 但当铺天盖地的“有价值”的各色兽类冲过境时，一帮以金丹为主的修士除了求援，根本无法应对。这不是悍勇能解决的，不畏死的剑修又不是找死的蠢蛋。 用阵旗、阵盘或符阵弄个圈灵阵是寻天宗所有人必修课，但木兰现在用来隐藏几十号人散出来的灵气，此外再用大量岩化符将自己的气息尽可能压制到最低。她赌的是这个世界的变异兽灵智不高——灵智高的肯定都被百年前的前辈们活捉或杀掉取材料。 而其他人就只能干瞪眼地待在圈好的地方。 一群剑修，真的挺没前途的。 以木兰的木系和土系法术水平，勉勉强强可以监测地面上的动静。这个地下空间本来就是高阶修士制造出来的，即便没有化神及以上坐镇，总体的安全性比较可靠，加上一堆中期及以上的金丹剑修战斗力还可以，他们安全无虞。 就是心情不是特别好。 …… 就这样整整躲了十几天。 “希望镇子那边损失不大。” “那里有我们宗门长辈，还有叶家老铺，不会覆没的。”最多伤亡，但是伤亡多少就不知道了。 “我身上还有最后一张传送符宝，但若从这里回程，带不了这么多人。”因为他们那时跑的方向与后方大本营不一致。“而且万一撤回去的时候正好入了变异兽的嘴巴，那就太惨了。所以我们还是谨慎些，多观察。” “我有宗门求救符。”一支队伍才两张，也是要紧物资。“但如果没有宗门师长在本界就麻烦了。” “这个小世界不会被放弃，所以大家不需要焦躁。”最年长的一位金丹后期这样道。他如果再不圆满、结婴，生命基本上也就到头了，焦虑了近两百年，如今是最看得开的。 “当然，我们历练的目的不会变。等兽潮差不多再出去，可以以此为我们的大本营，有危险就逃回来，占据地形一战总是能够的。”木兰也能察觉到这位兄弟门派的师兄生机在下降，寿命不超过两百年，若是有内伤暗伤之类的可能连百年都活不到，不晋阶就是死——还不如在生死之间搏一搏。 “嗯，木兰师妹，你觉得这一批兽潮快过去了吗？”有修习木系剑诀的剑修尝试着感应。 “快了，四天前最强后来虽然有起伏，但越来越少。实力强的都跑了，但我担心有虫群，再等两天。” “好！”其他好几位虽然不是到了坐化的年纪，也是卡在瓶颈，不然不会冒险到这个小世界来寻求机会。 在两天两夜，木兰不仅说话算数，还分给大家一人一张三阶剑符和一瓶解毒剂、一储物葫芦一等含灵水，尤其那剑符大家是亲眼看见她每天两张攒起来的，所以他们也纷纷拿出自己能匀得出来的物资分给每个人。 也许是坦途，也许是末路。 剑修们没有一个退缩，撤去阵法，潜行出“医院”，一路向着后方镇子，也就是离开这个小世界的传送阵飞去。 一路直到镇子，只有少量变异兽，大的小的都被这群金丹剑修处理掉了；木兰倒没怎么出手，而是与领队等少数人一样刻意保持警戒应对各种有毒物质，也主动不分战利品。镇子外的百里范围就可以看到激烈对抗的痕迹，但没有血迹残肢尸体，清理得很干净，只剩下一个个坑洞和焚烧后的渣滓。 “别太接近，不要嗅闻，不要触摸，不要吸收灵气。”木兰传音警告着每一个同伴。那些残渣不是什么好玩意，如果不是人工清理，则需要自然分解个百年才失去大部分毒性或散掉其他不该有的东西。 众人看她一副非常严肃的态度，也跟着谨慎起来。 慢慢来到镇子防御大阵前，就有元婴修士出来检查，检验核对过每个人的身份无误后才放进去。 “天道啊，终于能喘口气了。”一位刚刚受伤被木兰紧急处理好的剑修感慨道。 “你们别高兴太早，可能还有下一拨。”那位元婴是经过上一拨恶斗的。 “是，多谢前辈提醒。” 木兰则是将五名路上没有时间进行后续治疗的同伴叫过去，一个个料理明暗伤情。 “必须休养满十天，不准出去。”她最后给每人一口药剂，五个剑修很乖巧地喝下。 然后被放倒。 木兰一点不理会旁观者扭曲的脸色，将人扔进医馆后面的休养榻位。她肯定这五个小子不会听话，所以直接下麻醉剂：这种“主动”服药的效果最佳，不到药效过去不会醒，而以这几位的修为睡个七天是起码的。 余下的人则是轮班出战或是跟着去打扫战场。 这次被变异兽围攻，听说出手的是震元界叶家老铺总号的炼虚期，把整个小世界都“梳理”了一遍，先别管他们拿走的资源，起码救了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大家是绝不敢任何有怨怼的，想想也不行——除非不想晋阶了。 半个月后这支剑修队伍原地解散，达成目标或者无力继续的离开，其他人与另外的同门组队继续。 木兰在检视过自己的状况后，觉得还能多留一段时间而不会出问题，继续在医馆跟着镇弗真君料理大量伤员，顺便找机会再次“出去混”一回，不然还真对不起星门费用。 黯巨木不是普通灵植，既可以被魔修利用，也可以对付魔修手段。普通修士没有途径了解其中关键、也不会去想花这个钱，他们对全身是宝的变异兽更有兴趣；但与叶家老铺关系密切的毕山道统剑修是相当清楚的，尤其医剑修还能参与处理。 以木兰的修为，她能处理叶子已相当不错，事实上她自己就搜罗了足够以吨计的叶片残枝。 不过她更重视的却是不少人直接放弃的提取液。这玩意可以做的事情更多，尤其是在魔修地盘或者魔修气息重的地方简直是保命必备。且提取过后的叶子还可以用在克魔或防心魔的手段里，至少木兰自己就开始尝试将之作为炼器材料直接用，因为材料数量庞大，所以便宜得几乎没成本。此外就是枝条，没有现成的处理手段，木兰参考树干和树叶的处理手法，先抽取生机，然后提炼含魔物质，最后作为炼器材料。用废掉的枝和叶还可以做绿肥！简直全是宝贝！ 木兰就这样一边在镇子里料理不少也不算很多的伤员，；另一方面不亦乐乎地做着材料研究工作，没事的时候将所有动植物渣渣弄成肥料。 这半年最大的收获其实就是她种的那么多植物增加了三到十年的药力年份！这玩意值大钱了。 “嗤嗤嗤——”极细微的声响，表明大小伤口里的生物体一个个在贡献出所有生机后成为有机废料，清洗吸附集中起来就是肥料了，再精细处理加入含灵水和其他原料就是培养液。 省钱啊省钱！ 木兰高高兴兴地做着其他医修都不太喜欢做的清创工作，连修士多余的血水都不放过——理由是绝对不能留下太多“有机垃圾”引来穴居变异兽。 镇弗真君头一回看见工作态度如此“积极向上”的同僚晚辈，不过他感应了下木兰的修为状态后，给了个建议，“木兰，你手痒可以与其他人一起上去练练。注意安全，不要离开太远。” “是！多谢前辈！”木兰正在考虑走之前是不是再去搜刮一批黯巨木和异兽材料，镇弗真君的建议简直太及时了。 …… 找了个伤员不多的空档，木兰跟上另一支差不多是打杂的临时金丹队伍。这支队伍实力参差不齐，纯粹就是捡漏的，大半是散修，倒是还有两名青元剑宗的金丹中期剑修。 木兰是以医修身份加入的，其他人深信不疑，因为不少人在医馆见过木兰。那两位剑修是新加入的，但他们知道这里有一位兄弟门派的女医剑修，兼之木兰并没有刻意完全压制剑修气息，所以大家一照面就知道了对方的来历，不过暂时不组队罢了。 这支队伍讲白了就是检漏的，投机为主、历练为辅，散修为主、宗门为辅，实力那叫一个参差不齐。可，这样的队伍相当锻炼人，还可以轻易甩脱因果，不失为另类好机会。 黯巨木林中啥都有、啥都大，之所以称为变异是因为灵气浓度不正常，连气息也不是很对劲，因此不论道修魔修都不能直接修炼吸收，必须经过一道比如说品阶高些的聚灵阵，最好还有防御手段。 所以化神以下都不能待太久，因为环境非常不安全。 “我们回。”松散小团体中领头的是一名元婴散修，实力很是一般；但人家是元婴，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的。“我觉得可能是下一波变兽的兽潮。叶家老铺的前辈只处理了妖修和少数最危险的兽群，其他可都还留着。” “前辈，我们的收获实在太少，是不是再走十天，不，五天？” “……这样，想回去的人就回，其他人继续，六天后我跟大家一起回撤。”能当散修队伍领头的不管修为实力如何，协调决策能力肯定是够的。 木兰同样没有回。她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 但当她远远看到从地下冒出来的、比假山大得多的带壳变异兽时，才想起来：这一带只有很低阶的兽类，但黯巨木林、灵气以及食物链环境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种明显躲在地下很久的妖兽。 散修们吓傻了。 第一反应就是拼命逃。 木兰没走，那俩剑修也没走。元婴领队望了他们一眼，送了木兰一张防御符，默不作声全速遁走。 三名剑修松松散散地迎着终于找到方向冲着他们而来的穴居兽。 “土系。我先来！” 主修木系剑诀的那位，第一个冲上去与穴居兽缠斗。另一位则用金系寻找变异兽的弱点。 木兰观察了下，小山一样庞大的身形、无毛厚重的外皮、宽鄂长牙尖角，不仅有敏捷的速度，还能一口吞下任何灵气充足的东西。而且，以木兰的经验，这里的变异兽有些乱套，看上去是土系的很可能还夹杂了其他的——没关系，她不但是“全系”，还包括生命系！先来几个水龙，打湿这个穴居兽和周围土地。 “退后！”她大喝一声。 有些支撑不住的木灵根剑修快被活埋压扁了，一听下意识地全力挣开。 而金灵根剑修此时配合着两道强悍金系剑气直扑兽头。 正当变异兽大怒时，噼啪的电光配合声势不算浩大的雷声打在潮湿的兽皮上。 “可惜了好皮子。”木兰叹息着，出手就是两张雷系三阶剑符。 变异兽全身顿时一片焦黑，狂暴地惨号。 第102章 医剑修（三） 趁他病要他命，另两位剑修一愣过后抓紧时机一头一尾地强攻。 而木兰则针刀偷袭、长剑佯攻，用了十二分力量施展雷系剑诀，掩饰真正致命的木系暗器。 小针带着有些诡异的气息，穿破土系防御、从怒吼的土系变异兽大嘴里无声无息刺入内脏，最后，咳，从菊花穿出。 这只变异兽本来带了伤在大杀四方，还差点将雷电四射木兰剑咬住。不过很快的，带着不可公开的“技术秘密”的小针发挥作用，大家眼看着这只巨兽行动开始迟缓，好像被耗尽了体力。 太好了！木兰很狠灌下一大口一等含灵水，还给其他两名同伴。大家正要正要最后一击—— “不对！还有一只！” 三名剑修其实已经只剩不到一半战斗力的剑修眼睁睁看着另一只体型稍微小一点的变异巨兽以着与体型不相配的速度极快而来：土系妖兽在大地上极占优势。 木兰眨了下眼，瞬间做出决定，“你们对付这只，我去那里！我是风鸣界寻天宗弟子，如果运气不好，麻烦跟我的宗门说一下。” 然后，收回所有暗器，只有一柄木兰剑、一身宗门法衣，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她想起了在万江界时经历的那种人如剑、剑如臂的感觉，几息之间，她装备冲刺，冲过来的另一只变异兽同样装备冲刺。不过这次她不再是拿自己当剑身，而是将自身视为最强剑阵，加上大把的符箓和土系、木系法术加持，迎头——绕个弯，转个诡异的弧度，闪出正面，利用剑修的优势和医修对生命体的感应，直奔变异兽右腹。 两个都擅长土系的生命硬碰硬地撞在一起。 变异兽的右腹肯定有与生机相关的重要脏器，但又不是妖丹，防御力也略差，加之木兰靠的是对生机的感应而不是眼力神识，永远都是以最快速度盯着目标。半个转身的时间，木兰用剑术和“生命系”上所有的成就狠狠将这只巨兽的右腹打出一个大洞——真的无力洞穿了，但她还有别的底牌。 两支植物茎枝及时从土中伸出，精准地找到原地喘着气还在找敌手的变异兽伤口。伤口中有不少木兰之前就留下的生物毒素，虽说这点毒素对小山一样的变异兽而言并不致命，可严重影响了动物的感知力。 于是这两株妖植平生第一次吃到撑。木兰又移出其他的妖植，然后收回这俩，同时木系小刀出马为她的其他灵植们寻找天然生机肥料。 另一边，两名余力不足的剑修对付重伤变异兽，过程惊险不已。木兰犹豫了两息，引发传送符宝，将那两个快撑不下去的同伴扔进勉强只能挤进两人的传送光圈力。 若非她在进空珠移妖植的时候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洗消毒还换了身法衣，整个的气息样子都变了，不然另一只变异兽恐怕会立刻调转头猛攻向她。她用三阶剑符配合毒针抵挡着两只重伤未死的变异兽，为两个剑修留出几息时间。 传送完毕。 周围的变异兽也闻到了血腥气在轰隆隆地赶过来。 进空珠！ 没了后顾之忧，木兰拄着剑做支撑，正打算去其实并不安全的空珠恢复一阵子再说，一道威压将所有生灵钉在原地。 “小家伙做得不错。”随着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两只变异兽和最先赶到想来捡漏的兽群全部被一道道像下雨般的剑光瞬间杀死。 木兰坐在地上，内外伤因为紧急使用了药剂符箓得到缓解，但经脉和肉身全部在亮红灯，好在识海问题不大，还可以认真“观摩”高阶剑修的战场。 好厉害的剑气啊，起码得—— “风鸣界寻天宗弟子木兰见过前辈。”还能说话绝对是猛灌一等含灵水和恢复药剂的功劳，可正常行礼就不用想了。 “不错。” 这位起码化神的剑修带着她御剑气而走，很快就到了后方镇子。 被不太温柔地拎过来的木兰已经说不出话了，在周围人的神识御物下被送进了医馆。嘿，这速度，很可能是合体！ “之前那两个剑修是你送回来的？”镇弗真君稍一检查就知道木兰伤势并不危重、比之前两个剑修好得多，主要是在危险的地方力竭本身很危险，“他们确实都伤得不轻。” 木兰点头。 医馆里其他的医修也围了过来，名为帮忙实为八卦。可惜木兰自己都没看到那位高阶剑君的模样，提供不了任何信息，大家只得悻悻地将她送进修养屋。 这个修养屋是可以用来进阶的，但木兰不清楚。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躺”在软榻上，就是枕头是硬邦邦的，如果是鹅绒枕就好了。 迷迷糊糊地陷入极罕见的睡梦，她想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隔着时间和空间，她让一个人带着他满是伤员的队伍先走、她断后，可惜那支队伍还是死了一半人，包括他。 而她自己居然能活下来，还拿到了功勋，最终还活在很久很久之后的现在……物是人非，可她还是那个她，而且这次所有人都活着。 药物的强制休憩功效过去，恢复的功效显得更为清晰可辨。这里是经过两层阵法的，很多让道修心悸的东西都没有。木兰放心地在此修炼，感受着与风鸣界的不同之处。 小世界并非空间物品，天道还是存在的，只是不能支撑到大乘及以上而已。因为自然环境突变的关系，这里灵气浓度不仅奇高还带了些其他类似魔道气息的东西，所以才培养出那许多不能用品阶来判断的变异妖兽，或者说是半妖半魔的生灵、且绝不止是动物。 这次闭关时间并不长，甚至可谓相当短、相当顺利。等木兰神清气爽结束修炼，觉得还需要大量训练才能与金丹后期的修为相匹配时，惊愕地发现这里还有人在结婴！如果不是此处是专门修建的场地，这位能否没有外魔、顺利结婴还是个问题。可，即使各种看不懂的阵法在运作，仍能感受到结婴时带来的波动，不止是灵气波动，还有其他木兰描述不清的。 结婴的是青元剑宗的一名剑修，但不是木兰之前碰到的面临坐化的那位，其他剑修们都已离开，目前没有新人。跟结婴比起来，二百六十岁的金丹后期压根不算什么，哪怕是在“贫困偏僻”的寻天宗也不稀罕，除非放到近万年前修士难以结婴的风鸣界。 木兰迅速平复了心情，与镇弗真君他们道别，还拿到一枚表示为期半年的任务圆满完成的小徽章和一个储物袋的酬劳。 连镇弗真君过几天也要离开，换人来这个显然有问题的小世界。两人友好的道别，木兰则踏入传送阵，再转两次星门回寻天城。 储物袋里的酬劳非常实用，除了上品灵石，还有品质非常好的三阶和四阶符材，以及零售价让人受不了的锻剑材料——有趣的是每一系都有一小份。这明显就有青元剑宗的谢礼，只是和酬劳放在一起了。 木兰一路走在寻天城里。与两百多年前相比，这里小有变化，但是不很大，城市规模暂时也没有扩大，倒是至少半数店铺的招牌都改了，不少建筑也是推倒重建的。 木氏祖宅居然又向边上扩了一间，不过根据账户的变化，可能还嫁了个女儿。因为木兰一直说不仅要薄葬，最好还是火化免得被邪修把尸骨弄去做坏事，所以木家从来不大办丧事，更不会弄大坟墓，只在家中设了个小祠堂供奉牌位。 木钰还活得比较健康，但已经不坐镇女医馆了。木兰在凌晨时分给大概有九十岁、一个人住第二进一楼房间的木钰检查梳理了下身体，还谨慎地在凡人脉络中输入了一缕灵气，再在枕边留下三盒凡人可以吃的益寿丹药。然后走出来，环顾顺便修缮一下这座连家具样式也没有大改动的宅子，照例在地窖中留足灵谷。 最后，她在女医馆外路过，惊起了坐镇在此的金丹初期女医修。 “木兰师姐！多年不见！”金丹后期了！唉唉，老老实实叫师姐。 “许秀师姐！多年不见！”终于结丹了！这位师姐真是太不容易了。 两个人都很高兴。许秀曾经以为自己要在筑基坐化，不想运气好到能过这道关卡。木兰则以为她放弃了医学，现在看来她没有改变初衷。 “哎，别叫我师姐了，真不好意思。” “不习惯，就这样叫。或者你叫我木兰就行了。我的道号也是木兰，本命剑叫木兰剑。” “哈哈哈！你叫我许秀，我道号秀虚。剑倒是没起名。” “……真好！”木兰也是觉得有趣。 两个人在凌晨的半空笑得不行。 “木兰，你要回宗门吗？” “我先去看看乡村课室。” “果然是凡人村庄里的女学堂也是你建的。”许秀感慨着，既不羡慕、也不嫉妒。“你真会为凡人着想。” “可能是因为如果我不是宗门前辈飞升后出生的，就进不了宗门，那以我家的条件，别说念书，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以己度人，女医馆女学堂的念头就起了，何况还是我能做到的，那就随心，去做了。” 许秀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随心？” “是，想做就做了，只要做得到又不害人，就去做。” “那若是我想改一下教材呢？” “尽管改！只要不关门或是做什么坏事，我都支持。”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嗯，天快亮了。” “别吓到凡人，我先走啦！” “好！再见！” 两个其实关系没那么好的同窗聊了半个多时辰才道别。在天色从纯黑变成蓝黑的之时，木兰从寻天宗弟子专用出入口飞出，按照记下的地图一个个去照看她的乡村小学堂。 第103章 医剑修（四） 每个小学校里都有女生、哪怕只有一个也是好的，此外，不少有灵根的男女孩子都被招去宗门做活、修炼了。也许三百年也出不了一个金丹女剑修，只是补充了宗门底层杂役人手数量，但不管怎样，在家务、农活和生育之外，农村女孩子有了另一条路；农村家庭也知道了女儿即使去做杂役也可以受益至少两代人，因为一块灵石可以让七八口人吃饱穿暖一整年。 木兰当然很清楚，除非天道庇佑，不然纯粹农夫家庭出身的女娃基本不可能达到自己的修炼速度和实力。可她的心想做点什么，于是就着手去做了，即使自掏腰包也乐意。 花了大把灵石出去，心安了。 可以回去闭关了。 修为越上去，需要越来越多的时间适应。剑修所需时间普遍少于法修，但医剑修稍微特殊一点，在剑修中肯定是偏多的。 木兰觉得这次闭关调整也不会短，因为她的境界到现在仍然有些不稳。等回了宗门，简单记录一笔，她就急急忙忙冲回从练气时就“占用”到现在的宿舍。 熟悉的、充沛的灵气，真是舒服！ 光是将所有经脉都“清洗一遍”，再调整金丹后期的境界，居然已经过了近四个月。 闭关时间越来越长，时间也越来越不是时间了。 此时寻天宗所在地区正是最冷的季节，风雪交加。如果在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可能正缩在暖炉边的厚被褥中，希望第二天的天气稍微好一些、能出门弄食品。现在的自己，一身单衣裤，立在半空感应着大自然的变化：金丹后期开始，“天道”一词才从词汇转为实质。 “木兰？”难得跑回灵气屋这边的张琪快要抓狂了。她本来不过来的，结果听到几个筑基弟子在说有一位金丹师叔在练气那边的住处发呆、大概在感悟天道，心中一动就来瞅瞅，因为会“感悟天道”的剑修实在是比例不高。现在一看，确实是金丹，还是后期，外加一个外界公认的医修徽章！真是的，当初木兰还恭恭敬敬叫她师叔呢！可能在将来得倒过来了！ “张琪师姐。” “……你就叫我张琪。你叫我师姐，我会不好意思的。” “好，张琪，你路过啊？” “我听几个筑基弟子在说，有位师叔在练气弟子的住处感悟天道，我觉得可能是你，才过来看看。” “哦，我没本事感悟天道，只是在体会四时更替的变化。” 四时更替是啥玩意？修士家族几乎没有四季的概念，四时这种说法因为是木兰直译的，所以更是奇怪。“对了，你要不要换个金丹的住处啊，不然会吓到小弟子的？” “……好啊。”她之前纯粹是因为自己极少住，所以不换地方，也是节省资源。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太过片面了，嗯……很多事情都片面。“多谢提醒！” 张琪本来想开口问问木兰要不要去训练场，因为这几年自己非常努力地训练，还差点死在傀儡阵里，自觉进步不小。但她看着木兰的身影见鬼地好像融入了风雪中一般“飘远”，差点张大嘴。这家伙是剑修，不是法修？怎么这么诡异！ 木兰倒不觉得奇怪，她其实还在某种感悟状态没有彻底清醒，就这样一路“飘”到庶务堂，问了自己有没有合适的住处，结果得知一百年前就准备好了！这真是浪费啊浪费！拒绝了收徒、招杂役等等金丹开始才有的待遇，木兰就按着记忆打算“飘去”新住处时，被庶务堂的筑基弟子急慌慌拦住，签了好几个字，领回了一大堆居然应该以前就领到的比如医师徽章奖励啊、补的份例啊，等等。 不不，她一看弟子玉简，上头的修为还是中期，得改一下！于是又是一通忙活。木兰的状态在慢慢恢复正常，但在其他人眼里仍然不是很对劲。执事弟子暗中找来了当值的金丹管事，可惜管事是位积年初期，分辨不清刚晋和积年金丹后期的状况，干脆找来元后副堂主，这样总能搞清楚了！ 结果只是刚结束闭关然后又有所感却被打断，所以神志还有些不清醒罢了。 木兰这几个时辰说话行事全凭本能，见到元后师长当然行礼还比较正常，但反应肯定慢了不少。 “行了，木兰师侄，去新住处继续修炼巩固下，然后好好练剑。”别管医不医的，剑修不练剑怎么能叫剑修。 “是，多谢师叔指点。” 木兰礼节周全地还谢过庶务堂的筑基练气们，然后“飘”走，活把他们吓了一跳。 “木兰师侄不止练自身灵根的剑诀，还练了风系冰系雷系等等，她现在其实是借用风雪气候御剑气而行，所以你们看着好像人与雪花一体。”元后修士的见识毕竟多，对于木兰自己也搞不清的情况能够很快判断出大致原因。 ? ? 金丹的住处可不是灵气屋那样的一人一小间，而是一个人大院落或是大洞府。宗门给木兰的是院落，除了充足的灵气供应，还有路灯、冰箱、台灯和防御阵，外加可以练剑还不会破坏周边环境的大场地。 简约得很剑修。 元婴剑修就能有个独立小峰头，元后到化神则是大峰头，合体及以上还可以有自己的传承一脉。木兰对此一点感觉也无，能否结婴对她而言也不是多要紧的事。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哪怕连冰淇淋也没得吃。不对，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份例里其实是有灵食的，但要去点餐的时候才用到，而自己从来没用过，于是她扔下干干净净花草全无的新宅，跑去换了一批价格不菲的灵兽乳，顺道将厨余乃至干道上的枯枝败叶全部弄走——即使金丹后期了，木兰仍然坚持厨余垃圾回收利用，以补充种植肥料。 再回到新居，木兰直接用冰系和风系小法术做了一桶冰淇淋，再变形出一只金属勺，坐在前院的石椅上慢慢吃着。 好像有百年没吃过食物了。 入夜，路灯自动打开。附近不算太远的地方还有两处庭院灯的样子，看来这处坡地还有两位同门，不过她暂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吃着。舌头慢慢舔干净凉丝丝的香滑冰淇淋，再挖一勺，一直吃到入夜才吃完。一桶上品高价灵兽乳做的冰淇淋，相当于两大碗一等含灵水，哪怕她在金丹初期都会出问题。 其实，她吃的时候，只能感受到灵力入体，味道、温度、口感，基本上都没感觉。不知道金丹开始的修士都这样，还是自己的问题。她只是突然怀念上辈子成年后越来越少吃到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吃食，她以前会吐，现在则是本能地腾挪到空珠里当肥料，嘴唇都不碰。 吃完，将各系剑诀全部练一遍，再一遍。然后去恢复。 两遍，前所未有的数字。 等修炼完毕，天光大亮。 路灯关了。 木兰看了看一室的空旷，继续照料她的灵植。再几十年就可以收割五百药力年份的药材，这时候有稳定、大量的额外肥料供应，可以直接决定是九十年还是三十年；尤其是大法屋实验室里的那些人工种植药材，药力年份更可观，叶家老铺已经预定了大半去做药理试验，余下的小半她自用都不够。 周围广大的金丹“住宅区”，好像除了闭关的其他没什么人了。 木兰施施然先绕去重力训练场，慢慢走上第四层，练了一趟剑，慢慢走下来。这个超重力训练场太有意思了，金丹后期也只能去第四层。 小弟子们纷纷行礼让道。 木兰点点头，风一样刮去金丹训练场。 连打三场。 恢复一下又跑傀儡阵。 不过这次很快就落败逃命：她的十三道剑气阵碰上十三个同修为傀儡的同时围攻……算了，小命要紧。 这样松松紧紧的状态不过两天半，宗门新任务就来了。 想想也是，能行医还能打的医剑修，全宗门大概不过百来名、修为越高越少，在风鸣界算是个很可观的数字，但放在毕山道统里，真心太少了。“剑修受伤全靠躺”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写实。 …… 剑修的历练一定是打架或斗争，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所以折损率也是高得惊人的 如何提高生存率其实是很多不那么雄厚无匹的剑修门派必须认真对待的问题。 明光宗，靠着兄弟门派的支持成为和光界最强剑修门派。但因为地理、历史以及各种原因，这个最强并非压倒性的。所以他们必须在拼命提升修为和战斗力的同时，珍惜每一个弟子的性命，大幅减少折损率。 最经济快速的做法，莫过于大家都学一些治疗手段。 木兰曾经帮过明光宗“打群架”，不仅剑术医术同时过得去，还出身于不太富裕的寻天宗，所以也在“教习”名单上。 “……我一般会先来几口一等含灵水，不是灵泉水，后者比前者贵二十倍，这个我现在都是自制的，将灵气瓶泵入自己提纯的水里，”后期之后木兰就自己买了泵自己做，灵气瓶还是宗门份例，所以只有固定成本，没有可变成本。至于一等还是二等……呵呵，喝一口就知道了。 “……接着来一两张回春符，切记，不能多。这样先将内伤外伤稳定下来，然后再谈撤走的事。” “……五行转换术必须当成比剑诀更重要的日常训练！你们看我的剑气，还有谁觉得我是水火木土四灵根？” 扭头，嗤—— 风系剑气将一只在附近徘徊、明显不对劲的妖禽打下来。 对，剑修讲课不在课室里，而是在战地。 第104章 医剑修（五） 对明光宗而言，能少损失两名金丹弟子，木兰的费用酬劳就值了。 而在木兰这里，当然不可能教授医修的那一套。她只是现身说法，减少同道统师兄弟姐妹们不必要的死废。 首先是扭转大家的概念，寻找晋阶契机不是找死、更不是犯蠢， 其次才是学习如何救自己、救同伴。最妙的是，当她说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有同伴的命在时，没有人敢说她是贪生怕死软弱无力的家伙。明光宗也将木兰认为必备的常用药物、符箓、阵盘等装备作为弟子的份例发放，这一点让上过课的弟子们很高兴。不过，她推崇的封存入自己剑气、必要时可以保命的剑符，因为没法“打印”、不能高效低成本地批量制作，成为了选修课——这个剑符与怕死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而能体现出剑修本身的水平。 当然，最重要的是边学边实践。 上次来和光界，木兰非常匆忙地跟着大部队去打仗，打完也是逛个集市买了伴手礼就走，具体什么样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只要知道这里的灵气浓度超过风鸣界就行了。待的时间长些，接触到了筑基练气乃至凡人时，她才知道，原来灵气充沛不等于物产丰富，更不等于资源足够。难怪和光界居然有两个剑修门派，但其他如法修和其他流派并不昌盛，因为风鸣界整体偏农耕不同，本地文明程度不高，凡人以放牧渔猎为主，民风彪悍、部族战乱频繁，除了强悍又消耗物资较少的剑修门派，其他修炼方式的“群众基础”不足以支撑其兴起。 很适合大规模实施人工种植。 可，明光宗大概无人乐意种地。这是骨子里的文化基因的问题，除非从出生开始就训练比较“正常”的思维，否则即使大家非常清楚种植对修士的好处，也没有受过良好教育、有创新思维的优秀弟子来从事农业工作……所以，大量伤药、剑符等所需要的动植物原材料倒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另外，因为明光宗有一处海岸线，这里的剑修们因为本地文化和生活习惯的影响，除了一些可以提取有价值的妖丹的海兽，其他的海洋物产并不重视，连挖了妖丹的海兽都是扔在原处的。这对海洋生态固然是好事，可大家对陆地的态度则稍微有些涸泽而渔，连施肥的概念都不是很正确——尤其曾经是两派相争的一大片山区，基本上已经废了。 木兰并没有对和光界的生活方式提出什么改良建议——这也不是她一个区区金丹后期的小辈能置喙的。不过，看到了完全不对的地方什么都不做并非她的作风，也违背本心，所以她还是将自己可以对外的那个实验室法屋放着开放给所有人随意参观，不看还不行！ 其他人如何想与她无关。 她的任务是争取让更多的同道统兄弟姐妹们多活几个。 “看到这样的灵植，如果不确定有没有问题，别轻易去碰。”木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株野生的植株，天然毒素，还无解！她用一只妖兽做了活体试验，提炼了一片颜色与其他叶子不同的叶片，灌进妖兽嘴里；这只看似挺强壮的长角大动物本来还张牙舞爪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见到它慢慢无力地坐下、趴到，过了好半晌才死去，而且死得很平静，似乎是自然衰弱而死亡的。 “看，只要一片叶子，就可以弄死一只筑基妖兽。如果把有毒的与无毒的混淆了，可能会死好几个人。……别以为野生的都是好的，弄不好是致命的。” 为了让大家知道采植灵诀的重要性，还要浪费一只好不容易弄来的妖兽，真是的！不过，她将有毒植株收走，同时兽尸直接扔进空珠里喂妖植的做法，终于让一群剑修们：即使救助过再多的人，医修也从来不是善茬。 …… 明光宗，或者说是和光界剑修们很多固有的思维不可能一个月内得到扭转，但起码大家都接受了及时疗伤等于继续战斗等于取得胜利的基本理念，也算是明光宗“雇佣”她来上课的目的之一？！ 一抬头，呵，果然不负“双方争夺交界处”的“美名”。 有段时间木兰很困惑，为什么两个关系极度糟糕的剑修门派不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现在她倒是看明白了：没有对手的剑修如何能成长呢？！于是，双方都有意识地将另一派作为自己弟子的“试剑石”，这可以让自家弟子在资源贫瘠的地方以最快速度晋阶。 然后，离开这一界。 “你们这帮人真是有名的穷鬼！”不敢随便说毕山二字，但他们道统也是有强大的仙界剑仙为后盾的，谁也不怕谁。“见到什么就要拿什么，连野草都不放过！” 一群气质绝不斯文的剑修，一律是背后三剑、身材健硕的男修——明显是对家——站在半里外的山头对着他们这一边大声嘲笑，声音传遍方圆三里，显然是用了类似扩音的法术。 “想知道这个野草怎么用吗？”木兰用的风系法术明显更高杆。但她本意不是为了说话更“动听”，而是让大家习惯这风就只是为了说话。 身后明光宗的剑修们可不干了，尤其是女修们，齐齐出手。 明光宗有女修，清辉剑派是纯男修。可谁都知道女剑修与美丽二字毫无关系，清辉剑派因而最经常的就是拿对家的女修做文章，因此骨子里对清辉剑派不依不饶的其实是明光宗的全体女修。 木兰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练手机会，何况她不是还要“解释”一番什么叫野草。所以风系剑气、风系法术乃至唯一一柄风系小剑齐齐出现，其中还夹着完全超过剑修范畴的玩意。 野草提取物。 清辉剑派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的“女剑修”，花样百出不说，还—— 被放倒的三名剑修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就是你们看不上眼的野草，怎么样？”麻痹的效果堪称顶尖，哪怕元婴中期都能被麻痹致命的几息时间，金丹后期时间虽也不算长，但剑修之间的争斗怎么可能留下片刻的停顿，结果自然是被按倒。 清辉剑派其他人也是知道对头不会轻易杀人——他们自己也是，两家不对付归不对付，却除了正面打仗，极少伤及性命——警戒地围成一圈，商量着是否找外援。他们找的话，明光宗也一定会同等对待，不找的话心里对三名“被俘”同伴的安危有些捉急。 “我还找到一种野草，正愁没地方试验呢！”木兰妥妥的一手标准的医修木系法术，和善地微笑着，可手里的“小东西”可一点也不和善。 麻药，而且对神识有用，是针对神识受伤的上好辅助品，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剂量。不同的修为、不同的功法、不同的体质甚至不同的世界，同样的用量可能减轻痛苦、也可能昏迷半天。 她是真的愁剂量参照啊！ 三名剑修还以为自己是试毒的“物品”，多少做好了牺牲性命的准备，没料到居然只是意识昏沉了半个多时辰。 “嗯，多谢你们为药物的安全使用贡献自己的肉身。”详细记录全程的木兰态度非常良好地还一人送上一小瓶补灵丹。 “你这死女人！”三人中唯一一个金丹圆满的剑修暴跳如雷地三剑齐出。其实他想骂的死贱人，但有鉴于所有骂这一句的男剑修都会被明光宗的女剑修们不管剑修规矩地群起暴揍，甚至高阶痛打低阶，最惨的一个从此有了心魔，所以大家都咬着牙不敢随便说出太过分的话。 木兰在同伴出手之前就还了一道雷系剑气，不过她喜欢称为高压电弧，直接将个神识微伤、但肉身完好的金丹圆满打趴在地。然后她继续“好脾气”地温声道，“乖乖听话，知道吗？” 温和得让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剑修头皮发麻——不管是明光宗还是清辉剑派的。 孩子们，别以为医修都是好人哦！ 木兰“愉快”地完成了两轮实地教学，还随手教训了看不大起女剑修的清辉剑派男修，接着继续上了一个月的课堂。 要说培训的效果多好是不现实的，但和光界从此知道了这世界上最不能惹的就是女医剑修。 ? ?? ? “客人可是木兰医师？” “正是。”木兰对这个称呼相当不适应，准确的说是第一次听闻。 她来和光界叶家老铺的医馆买种子，而且是一些不太常用的灵植，其中有两样还是有毒性的。凭借医师徽章和寻天宗的身份，她本人来买任何药物、灵植都没问题，只是买得起或买不起的区别。可本地会买种子的人真心少，而医修更少，医剑修则是绝无一人——即使明光宗花大力气培养，起码也得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 “这里还有资源进阶包，也就是从种子、幼苗、成株……一直到成材都有……” 店员耐心地解释着。木兰耐心地听着。 “这个我们风鸣界也有的，我要的金边朱果草进阶包怎么卖。” 店员报了两个价，木兰毫不犹豫地，拿了便宜的那种，可居然也要十几万下品灵石，差点让她大怒。当然，为了保命，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因为金边朱果草对金丹妖兽和修士都有效。 接着，居然是掌柜出面。 他是来谈人工种植合作的。 招不到足够数量的本地修士做工作，而本地凡人不仅效率低、还常拉帮结派地打群架，因此和光界的叶家老铺经营也不是特别痛快，很多东西不得不依赖“进口”，导致物价奇高。这不仅体现在丹药药剂上，还体现在其他各类物资。 所以他们希望木兰能帮忙人工种植一批灵植，直接给风鸣界的叶家老铺交货就行。 第105章 木兰剑 木兰最拿手的就是以比较低的成本、比较短的时间，种出自己想要的植株，比如她法屋实验室里的植物经过两百年的培育，卖价超过三百年，入药是按照五百年份要求。叶家老铺有时空特长，但加速时间并不减少植株需要的灵气养分的总量，此外加速本身所消耗的能量是极为可怕的，因此除非性命攸关或是极为重大的意义，一般是不会去加速时间的。寻天城的叶家巷以及其他地方的叶家老铺也在开展人工培育，而且因为实力强悍的关系，规模做得不小。但他们没有木兰的脑洞，更不会有她没事汲取生机“喂灵植”的做法，只是感慨她一个金丹修士居然每天跑低阶弟子膳堂收集厨余垃圾、没事去道路林子里收集枯枝败叶。 现在她还找到了海兽残余的回收利用！要知道这种卖不了一块灵石的东西只能给凡人和练气初期的修士加肉餐罢了。 在木兰而言很环保、很正常的事情，在其他人看来很是不可思议。所以她现在已经不卖最便宜的百年灵植了，只在宗门内坊市丹药铺寄售，一律半价！ 剑修们普遍不那么富裕，半价丹药足以让大家不去计较是不是用厨余垃圾或是妖兽残肢来施肥。而木兰一方面是清空空间，二是回收成本——真是“贫苦”太久了，兜里从来没有超过三十万灵石的医师很罕见？！ 可惜，到手的灵石特别是矿物材料，全部用在木兰剑上。她的本命剑不是一柄，而是一柄半，另外半柄是可以拆分小刀和针的短剑——这半柄剑因为造型、材质和功能都不太寻常，造价比长剑还高，她当时有部分材料但是没钱请“专业人士”出手，只能全部靠自己设计、温养、提纯、重塑、绘制和锻造。 现在有点钱了，她就将长剑委托给价廉物还行的器峰提升品质。幸好器峰在铸剑方面的水平是可以的，起码风鸣界各宗门家族无有能及，木兰还将身家与份例、奖励、功劳和一部分功勋全拿出来，还搭上一小箱子她自制的各类丹药，最终将她的剑生生提到元婴初期都能用的地步。 历时两个月重铸提升的剑，还是平淡无奇的外观，简洁到极致的造型，连环手都不用，乍一看像根细棍，两侧护手其实是外置动力系统，学名是聚灵符阵石——制作费是那一小箱丹药的代价，材料费则是木兰卖丹药所得的大部分款项。 与复杂到极点的复合刀针短剑相比，木兰剑就像是一柄灰扑扑、光秃秃、没什么气势的石头剑，手摸上去都不甚光滑。但一旦配合起各系剑气就不一样了。 训练场里，木兰足足练了两遍、耗时一天才收剑。 “你的剑不错。”旁观了一天的剑修们纷纷上前近距离围观。 “我在器峰弄的，看上去不漂亮，打起来挺漂亮。”前几个月练习的时候都不是用木兰剑，如今真剑在手，并且还是难得的握在手中，那感觉真的不一样。大部分时候剑修的剑是作为飞剑来使用的，很少握在手，尤其是金丹期后更是如此。 “你用剑气和剑同时夹击吗？”一位金丹圆满看出了门道，她的剑诀运行与剑本身的剑气不完全相等。 “是，但只有一次机会。”木兰并不介意暴露“底牌”，之一。 十三道火系剑气组成的小阵，与另一个角度飞来的木兰剑形成一个火系炼狱，看得金丹后期及以上的同门们都若有所思——金丹后期的杀手招，因为修为的差距金丹中期使不出来，刚晋阶的后期也差一些，倒是元婴可以作为常用招。另外，多道剑气组成的类似战阵的打法真不是所有场合都适合用的。金丹圆满们的人有自己的战斗风格，其中不少的纯剑术肯定超过木兰，但谁也不会介意多学一些手段。 已经是细砂粒的地面，一阵风过来都可以刮出一个大坑了，木兰赶紧两个土系法术，将地面恢复成砂砾状。但这也几乎耗尽了所有灵力，她不得不停下休息恢复。 恢复了三四成后，她在这片金丹圆满为主的场子里正大光明观摩同门的拿手和不拿手的绝招，比对自己“出门”游历时碰到的其他剑修，她想的其实是：纯粹理论方面，寻天宗已经不差什么了，大家缺的是一个剑修成长的大环境，从灵气、资源、药材直到历练机遇。难怪宗门将空珠猎场作为头号历练场所，实在是风鸣界连妖洲森林与其他界相比都算是比较贫瘠的，更别说其他了。若非人工灵气，估计现在已经退化成筑基也算“仙人”的凡人世界了。 兴许那时人族精英会将注意力转到科技发展上？木兰不负责任地猜想着。各个族群中，精英始终是少数，能走到最后的更少。哪怕是仙界出生的原住民，也分了无数等，而且据说等阶森严超过下届的许多大世界，搞不好是修仙手段的基因歧视。 “木兰，你帮我练练？” 已经中期、自我感觉还不错的张琪，有些郁闷地看着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师妹， “要达到生死之际的程度吗？还是适可而止？”木兰很清楚，张琪是传统女剑修，早年按照家族的指导修炼，练气期同时受到家族亲长和宗门师长的影响，筑基后自己慢慢琢磨，到了金丹则完全踩着宗门前辈的路一直走下去。总体上，可谓四平八稳，但另一方面又少了一点她也说不清的东西，那种一往无前、无畏生死的剑修精神，或者说，张琪因为各种原因、将自己拘在“女剑修”这个角色里。 “都可以，看情况。”张琪也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自己的性格与处事风格不是一时可以变的。 木兰了然，改了自己上擂台的打法，用纯粹的剑术，全面打击碾压，但又稍微收敛一些，让张琪能够在压力下有所感悟。 堂堂正正，用剑决斗。 看得其他剑修们目瞪口呆。最近木兰在宗门里的风格大部分就是各系剑气剑阵的全面压制对手，在大家的记忆里都没有这种纯粹的剑修打斗，一种剑气、无数剑招结合在一起。 而且双方都是火系，打得已经不只是火花四溅，而是火狱对决。 最终当然还是木兰剑赢了，而且耗时不长。百年的磨合以及品质的提升，让木兰剑在寻天宗内同阶之中属于上品本命剑，张琪的剑也是好的，但还是那句话，有些过度拘泥于女剑修的角色，失之自然，与张琪的实力、剑势并不是特别匹配。 一场打完，两个人都得到了不少。 张琪是觉得木兰与自己对战时，她完全不知道对手是谁。具体感觉她说不清，只觉得这种状态才更适合自己。 木兰则是清醒得发现自己的纯剑术与修为不符！这认知让人略有些沮丧，但想到自己不眠不休读了近两百年的书、拿到了通用医师徽章，在时间精力有限的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在纯剑术上与其他全部心力都用来练剑的剑修们相当，能达到中等水平已算努力了。只是在此前，木兰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除了剑术，她的其他手段一点不差，两相叠加，在同阶里肯定就是中上。可现在看来，身为一个剑修，她走得有点偏颇。 两个人打完，一个回去闭关，一个继续练剑。 不过木兰的练剑改了风格。首先就是不再住在训练场，其次是不追求赢而是注重纯，再次就是另一半的时间都用来钻研医学和医修手段。 拿到徽章并不是说从此不需要读书，另外在那个出问题的小世界所碰到的医修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长——足以让心性略次的医剑修有心结。 木兰决定自己的方向肯定还是战地医师，最常见的就是剑修与其他任何力量的争斗：剑修、法修、妖兽、邪修、魔修、鬼修，以及大自然。 重新读书是必需的。 宗门大书馆里，木兰碰到了蒋林煜——两个同届“同学”，也在同一批次拿到了医师徽章。 不过蒋林煜之前一直在宗门附属门派里上课，教完一届学生才得到“充电”的喘息时间。 木兰稍微有些恍然，当年自己还是练气小弟子的时候，觉得给自己上课的居然是金丹“师祖”，当时心中肯定是高兴自豪兼少许受宠若惊的。可现在，自己很熟悉的“同学”成为了若干年后的小弟子们眼里的受宠若惊，这个变化还真大。 他们已经从学生“毕业”成为教师了啊！ “当年给我们上课的是金丹先生，我们一群练气弟子走路如风，恨不能去广场上大声炫耀。”木兰笑着道。 “我刚入门的时候，才筑基不久，上课的全部是金丹师叔，时不时还有元婴师祖，那时不由感慨不愧是风鸣界第一强的宗门。”蒋林煜也是感慨。“我现在给筑基上课，头一回见到他们看我的眼神，可以想象当年的自己。” 两个人聊天感叹了半个时辰后，平静地继续看书去。 别以为一品医师就是毕业证，就可以当一辈子受人尊敬的医生了。 那枚徽章只是开始而已。 就如金丹后期，也就是站在修仙的门槛上罢了。 第106章 金丹后期（一） 木兰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接到教学任务。 不过几天后，她再次接到宗门任务：出差剑修大会。用药一律宗门出，无酬劳、有功劳，而且本人是作为参赛者出去的，也就是要“亲自”上场。 上一回参加剑修大会是在医修进修班之前，按风鸣界的时间距今百几十年了。有趣的是这次还是老地方，酷寒星球。 更有意思的是，参加的金丹多了两个兄弟门派，所以人更多了、竞争更激烈了。 寻天宗选派了百多名弟子过来，这个删选的过程木兰没碰上、也不需要参与。到外界出差这种事情对木兰而言是家常便饭，但其他同门中有近半数从没来过外界，起码两成从没有与其他同道统的剑修对练过——宗门有意在没有与外界接触的弟子中间挑选战斗力最强的一批，加上来过一次大会并且晋过阶的弟子，以及部分在各种比试中公认的好手，这三部分合起来，组成了一支颇为复杂的参赛队伍。 几名医剑修虽然也参加一轮轮的大比，但不占名额，也不参与排名。化神之前的医剑修，除非特殊原因，一般不可能成为顶尖剑修，但医剑修的综合战斗力却很强悍。所以医剑修出现在这样的大会上并非都是好事。 木兰上次就见到过的“同仁”，这回一个不落都在，而且还多了张新面孔，金丹中期的女修，就是不认识。 “木兰师妹，修为进步很明显啊！”而且还拿到了医师徽章。 “兰玭师兄，你在夸奖你自己吗？”上次见到是金丹后期不久，现在则是金丹圆满中的顶峰，如果这次大会好好打，还有望结婴。 “你还读了百年的医师徽章。唉，路上你不在我们这，介绍下，璟琰师妹，今年才一百二十多岁，过几年也要去闭门读百年的书；璟琰师妹，你叫木兰师姐。” “见过木兰师姐。” “璟琰师妹。” 木兰隐隐察觉得到这位年纪小、天资肯定很好的璟琰师妹对自己并不热络，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忌惮。但对手不仅礼貌周全，还跟自己讲了不少没有实质内容的话，看似在打听进修和考试的事，实则只是掩饰不以为然。 木兰也不含糊，颇热络了一阵，就拉着对方去介绍场地之类。 然后很快结束。 双方都是毫无破绽地分开，假得都不像是剑修。她懒得去问璟琰的出身，百二十岁的金丹中期医剑修，双灵根，身上明显有宗门配发之外的饰品，绝对的天骄。她的心境阅历不一样，不能只算风鸣界的年龄，因此与璟琰不具可比性，但璟琰是否将她当成超越的目标就管不着了。 木兰拿到抽签号码和场地，立刻飞去比较靠边缘的场地。一找到地方立即开打。 运气真好，第一批上场。 对手金丹后期但没有达到顶峰，金系火系剑气。 木兰是用冰系和风系赢下的，冰雪风暴世界的地利优势不用白不用。她也是靠实力赢下的，除了相对应的两系剑气，别的手段什么都没有用。 堂堂正正地赢下第一局，也累得快趴下了，歇了会儿才有精力给对手治疗冻伤和割裂伤。本来就能伤到金丹后期修士皮肉的冰系剑气，在天时地利的助益下更为致命，连木兰自己都被这伤给惊了下，觉得这可能与对手的火系剑气反噬加重有点关系。 这种病例从来没有在医书上见过，木兰饶有兴致地将对手剑修从头研究到脚、足足两个时辰才放人走——其实还算很正常、过程严谨规范的治疗，不知道为什么却看得周围人心里发凉，直到木兰在风雪中“飘”走后，大家才去围观被治疗得“挺好”的可怜人是否还活着。 …… 第一轮有三名医剑修赢下。兰玭和璟琰都输了，但上一回没有过第一轮的两位医师这次来不仅晋阶到圆满、而且赢了——他们都是拿了医师徽章后来参加剑修大会，第一回很快就输，苦训百多年重来一次，赢了。三个人有默契地不提自己有没有用到医修手法，不过兰玭认真与木兰讨论了下气候与剑气的关系：他是火木，与本地犯冲。 “兰玭师兄，除非你练了所有的剑诀，不然一定会遇到不利的气候。何况，”木兰顿了下，“下回你去参加哪个界的大会也不一定。” “……多谢师妹。”兰玭再迟钝也知道木兰这话既是点醒又是恭维。下回去参加元婴的剑修大会，多带劲！ 璟琰对木兰的带偏话题一点多余的表情也不曾有，但腹诽一大堆：这种炫耀自己练的剑气多还可以因地制宜的态度，实在是难看。 这类腹诽木兰即使知道也不会当一回事，除了开始种地时遇到男生排挤、结果被拳头摆平开始，近三百年学习、修炼、训练、备考、出任务日子真是太平和了，她都忘记了有超过三个人的地方就一定有纷争，在禁止内耗这一点上，寻天宗算是极好了；或者说因为医剑修是作为特殊对待的一小群，所以他们距离这种宗门内部的斗争倾轧比较远。 第一批伤员送来时，不少人知道这群医剑修绝对不是温柔的类型——尤其是还能在检修大会上打赢剑修的医剑修——特别听话配合，很不像啥都不怕的剑修。 木兰大喇喇戴上一品医师徽章，手上飞速处理送过来的一堆伤员。她这次改了操作手册，每一种伤势、特别是复合伤，都有对应治疗规程，而且态度气势表面上与医修无二，与她的徽章相当相配，也更让人从心底泛起凉意：这是什么人啊！ 连兰玭他们几个第二回来的医剑修也改了风格，表面上态度温和，就是手底下一点也不含糊。其他几个第一回过来“支援”的医剑修也只能跟着照做。只有另一位赢了的医剑修，因为伤势不轻，得自己给自己治疗，还要努力快速恢复，好打第二轮比试。 第二轮，木兰还是纯剑修的方式，就是换上了剑阵，剑阵加剑气夹击，几乎打成平手，最后力竭而直接认输。还是一点伤也没有，倒是她的对手再次为完善她的治疗手册作出了一定贡献。 另一位医剑修第二天也输了，却努力没有令自身重伤。拿到徽章的医剑修，学习领悟能力绝对不是吹的，任何好的、适合的东西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掌握。而木兰也学到了不少同行的手法，纯正医修的手法：大会比较受伤几率极大，所以几个医剑修根本不够用，大会还准备了一群正统医修士。 医修大多出身丹修或者有极深的丹道造诣，制药手法非常值得学习。他们也对毕山道统剑修碰到的问题很感兴趣，因此刻意与医剑修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互相交流各自希望了解的知识。 整场大会，大部分人都很满意。 寻天宗不是第二次，而是差不多第五次参加剑修大会。一批批精选出来的风鸣界剑修着实开了眼界，交通成本也因为将弟子都塞进空珠而控制得不错。 风鸣界与外界的差距，经过多年的努力正在逐步缩小，虽说仍然是中下水准，但两位天才前辈飞升后留下的空白在慢慢填补中。也许这种填补永远不可能完全实现，但无论如何，确实在减少中。 在空珠中的回程，医剑修们恢复了原本的社交圈子，各自散开找自己平日的同伴。同行是冤家，即便是医剑修也不可幸免。木兰没注意，也不介意这种疏离：她的出身、风格和特长注定了不可能与偏医修或是法修的同行有多少共同语言，与其跟他们尬聊，还不如找张琪！ 张琪闭关之后出来风格变了些，不过这次她头一回被选中参加剑修大会纯粹是因为女剑修的比例偏低、有损寻天宗的名声…… “我居然能打过第一轮，真是走了狗运。”张琪叹息着。她抽签运气忒好，遇到个比较弱的对手，不然肯定第一轮就被打回原形。 “输赢又不重要，重要的是长见识。”木兰一点不在乎地道。“我们医剑修第一轮都是有一点优待的，所以一般不会有太强的对手，但第二轮就正常了。所以你别真以为外界所有人都强过风鸣界，我们的对手也都是各自宗门里的精英，所以别沮丧了，你去别的宗门也是中上的实力。”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见识的外界剑修比你不知道多多少，连其他道统的剑修都打过两次。” “对了，听说其他的一些剑修实力也不容小觑，是真不好对付吗？” “真的，你如果碰到敢和毕山道统叫板的剑修一定要谨慎，他们肯定是有依仗底牌。比如我碰到的清辉剑派，他们其实是武剑修，兼有武修士和剑修的特长，相当不好对付。但出门在外，最要提防的还是邪修……” 木兰成功地将话题转移开，同时将周围的剑修也吸引过来不少。 她不会处理心结，更没法治疗心魔，只能用点粗浅的心理干预手段。 第107章 金丹后期（二） 刚到宗门，木兰跟其他几位就收到消息：能走得开的医修统统去支援。 其他去比试的剑修也得至少去一半。宗门两处重要附属门派都碰到大规模地动，从凡人到修士矿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他们这些因为剑修大会而耽搁的人统统立即从传送阵过去。 立刻，马上。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 当然这些人也不需要行李，直接兴奋地排队去传送。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兴奋的。 医修们是最后走的，他们要补充药材丹药药剂及其他库存。 木兰经验丰富，除了宗门提供的物资，还直接搬空了宗门店铺里用凡材做的各种生活物资、包括帐篷、口粮和粮食种子，另外，马桶之类凡人必备的生活用品都是直接去仓库装走。 震源位置糟糕的超级大地震会引起一系列的后果。这里还不是对付地动经验丰富的山海器盟，而是另一个方向、距离海岸好几千里的内陆山地。木兰研究过宗门内的地图，虽然没有标明断裂带的名称，但有类似地动频繁且有时期规律的标注，还有活火山和休眠火山。 这个地方其实是火山地震同时出现，导致整个山区彻底变形，高山被削矮、河流改道、山谷成堰塞湖，更不用说各类矿洞和人类聚居区。干冷的山地出现连续多日的风雪暴雨的短期极端气候，导致人类乃至练气初期、中期修士都无法在野地存活。 “难怪需要金丹修士！这冷得简直跟剑修大会的小世界差不多。筑基也就自保的份。”一名医剑修在工作的间歇感慨着。 “哎，木兰师妹呢？” “她去救助凡人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凡间行医？”他们名义上的创派祖师是蜜炼仙子，据说她在凡间行医上千年。 “我要练剑，暂时不去。” “暂时？” “当然。即使是木兰，也没机会一直有战场历练的机会。”何况那种历练随时会丧命，也太刺激了。 “听说她是和剑修一起打头阵的？” “她就是剑修啊，不过听说她确实和其他剑派的交过两次手。” “其他剑派！会是我们兄弟门派的对手吗？”另一名医修奇怪道。 “有不少呢！不过和我们道统对上的，一般背后都有剑仙。” “哦！”这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小金丹能置喙的。 “我听说别的剑修门派，往往不是剑法兼修，就是剑武同修，很不好对付。” “那是肯定的，因此我要好好练剑，才敢出门。”所以他暂时不想去凡间历练。 “……” “……” 传送阵距离震源和活火山都很远——近的话早就毁了——木兰一路往震源附近而去。 火山那里有高阶师长在。金丹都是往地震的地方，每个补给支援点都有医生，尤其是各个矿场、每个都有一批剑修过去，所以她到的时候没有接到紧急求援的消息。等了半个时辰确定同行们可以搞定修士的事情，她就去管凡人了。 救助凡人的金丹修士不多，更没有金丹后期的医剑修。 最要命的是救助点不多，从简易地图上看，分布不太合理，广大的山区只有不多的安置点，全部在各个镇子上。想也知道，一来凡人的死亡率太高，二来筑基修士在气候异常的少人山区施救难度太大、效率太低。 木兰一路过去，处理掉一个肯定会出现地质灾难的堰塞湖，同时用她称为生命探查的法术，在看似没有活人的大面积山区搜救。 她找到了好些绝望等死的凡人，全部给了吃喝马桶扔进空珠临时待着。三天三夜的生命救援期早就过了，她能救的都是无路可撤、无粮可吃、无水可喝的活人。 重伤的或是没有御寒物的凡人都死了，倒是还有些受伤的练气还能勉强支撑。木兰一剂伤药加一剂安眠剂下去，将受伤的小修士全部放倒了放空珠里带走。 就这样，三天后，木兰带着好几百活得好好的凡人和十几个小练气冲到附近的一个聚居区。将人弄出来，再送了本地救援队伍一批凡人吃的粮食和练气也能吃的灵谷，她继续去做地图扫描。 风雨雪的天气中，金丹后期的修士飞起来也不是那么顺畅。要不是木兰在剑修大会时大量适用风系冰系剑诀和法术，她还没法子立即做到如鱼得水。 不过，即使以风系为主，她仍然没有忽略某种独特的、医修士必须严加注意的法术波动。 收残魄的法术。 邪修。 木兰想都没想就放出求援符，激发防护符，含一口药剂，然后一剑劈下去。 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操作流程。 区别在于她下意识地用了生命系的剑气。其实一般情况下都是用火系、金系之类，很多修士会刻意避免用木系。但木兰的木系剑气里加了点别的，虽然被她命名为生命系，实际上有些偏向邪魔领域。 和底下的诡异阵法打了个棋逢对手，弄得怨魄四散、恶灵怒叫。木兰可不会只靠自己的剑，医剑修在任何时候都会保留一线来自保，所以木兰接下来是一把平时不太常用的木系剑符，对，还是那种汲取生命力的“生命系”剑符。 她没感应错。这肯定是个邪修阵法，但具体应用不明，还有五个修为不等、最高筑基后期的邪修。 全部被她杀了。 周围没有一个能动弹思考的，活人、修士、幽灵鬼魂，什么都没了。 即使有，也是超过她的存在。 然后她才敢仔细研究被毁掉的是什么。 “做得不错。”空中的声音与化神威压同时传来。 “弟子见过应远师祖。”木兰的意思也是足够有分量的前辈过来看看。一个金丹后期的紧急求援，来一位化神剑修很正常。 应远真君从化神初期就是执法堂副堂主，现在化神中期了，见过的各色事情太多了。现在他带了几名元婴，极为严肃地开始研究起地上的阵法。 木兰则更关注阵中地下的东西。 “师叔，是否将地底的东西弄出来。”一名元婴剑修凑前问道。 “先布阵。”应远真君道。寻天宗执法堂是全风鸣界对付邪修经验最丰富的机构。 “是。” 地底下是异化了一半的干尸，都是修士的，有练气，有筑基。其中几具看服饰竟然是附属门派的人！ 这下子惊动就更大了，连叶家老铺的高层都被请来，通过时空法术寻找邪修老巢的线索。 木兰在陈述了两遍事情经过后，默默退开，将空间让给师长们。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需要在此地刷存在感，更不应该讨要功劳奖励。 火山叠加地震的影响范围相当广大，但人口稀疏。木兰花了两个月才将标注的有人烟的地方都跑遍。被地质灾难影响的气候变得正常，可是，收成、人口、地理地貌等等也全部改变了。唯一的好处是居然多出来不少可以聚居的平原，就是土壤条件太差，很难养活过多人口。 结果，死了那么多人，其实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木兰将最后救下的一批人扔到救援聚居点后，就跟宗门请了假、在本地做土地和作物试验。 顺便上报一句：本地有些地方灵气变浓郁了，似乎灵脉有异。 火山灰半年后才完全沉淀下来。修行界的火山灰更可怕，但也更富饶——目前已经发现了新矿，但如果是缺乏高阶修士的附属门派来开采，会导致风险过大，所以宗门和附属门派正在商谈工作量、风险和收益的分配方案。 …… 上层的东西与木兰无关。 她找到一小块灵气很不错的高海拔小山头，山顶小平原有几样高寒苔类灵植最喜欢的湿寒小气候，山脚谷地则有另一个温和且四季分明的温带小气候，什么都可以试种，包括凡人口粮。 人工种植最大的问题就是种子退化，必须不断进行优化。木兰没本事搞基因工程，但杂交还是可以试试的，尤其是她在这里发现好几种生机勃勃的野生植株，她干脆将自己培育的药力年限相当的植株，和本地野生的植株互移了个位置，在不破坏附属门派自然资源的前提下，利人利己。 第三年。 她筛选出几种适合本地高原气候的口粮和灵谷，将玉简、纸质册子、种子和成品等等，按新地图一份份交给当地的修士和镇长们，一句多的话都没有说，只带着自己在雪山顶上的收获扬长而去。 回到宗门，木兰碰到的头一件事，就是自己被弄进执法堂了。 正式的执事，剑术高超、铁面无私，天天出去抓坏人、打坏人…… 这就是自己将一个邪修阵法扔给应远真君的代价吗？真是的！早知道就自己扛下了！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瞬的事。那个阵她只能破坏，没法收尾，更没有那个脸面或财力请人追查。死了那么多修士，不可能只有那几个筑基邪修。所以，即使知道要做执事，她仍然会向师长求援。 如此想着，木兰心态平和地去报道，并且跟应远真君“道谢”。要知道，当执法堂执事真心不是想进就进的，就看有近半数执事都去过外界的剑修大会就知道其实力。如果不是两回都靠实力打进第二轮比试、且输也输得不难看，她估计还是不能进执法堂。 但，她真不是那么喜欢进执法堂浪费时间啊！那么多书、那么多病例要花时间，最好再来几趟去外界“出差”历练之类……唉！ “……谢师祖！” 第108章 金丹后期（三） 医剑修在执法堂如果只是兼职的话，那就是医师加法医的角色；如果是正式，那大概是最忙的一类人。不仅忙工作，还要忙学习，甚至忙着当神棍，哦，不，是类似超度的活。 本来不是这样的，可自从一位医师前辈加入执法堂后，开创了医剑修的另一个领域，木兰称之为冥系神学，而其实是类似邪、魔、鬼修处理手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方面，医剑修的自保和学习能力超过阵师——学阵法的剑修很多，能考出来通用阵师徽章的据说仙人以下一个没有——亦或者是因为那位前辈是蕤清真君的缘故，寻天宗的医剑修们没一个会推脱这活计的。 更何况，木兰也确实想知道如果下一次自己再碰到之前的邪修阵法，却没有化神师长领了一队元婴剑修来支援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才能利人利己。再精准一点，遇见亡灵生物和死灵法师要怎么应对？！ 邪修其实距离死灵法师还有遥远的距离，又因为不像魔修是有正统传承的，所以大部分是介于黑暗法师和死灵法师之间的杂修，但危害性极大！ “……木兰，你先用剑气和剑符毁掉邪阵、杀掉邪修是非常正确的，不然你即使不会成为阵中的尸体，也会神魂不稳。不过幸好求援及时，不然可能尸毒流出、污染一大片地方。 “这法子确实有可能做出僵尸，但这类僵尸不会受人控制，还可能到处散播剧毒。 “你们几个以后尽量组队，队伍中有木兰这样的同门，这样可以及时处理，不然不仅不是好事，还可能贻害无穷。” 给新执事上课的元婴执事就拿实际的事情来说。 不说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那是据说用来“制作”僵尸傀儡阵法，从记录上看，从没有邪修成功过。但这次他们几乎成了，而且很可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想想都能让元婴变了脸色。 执法堂新进三名金丹后期剑修和一名医剑修，填补两位要冲击元婴的金丹圆满执事留下的空白。他们需要系统学习战斗以外的东西，即使木兰是医修也一样，而且她因为被归入特殊的一群执事，所以培训任务更重。虽然木兰觉得在自己刚回来这个时间节点给四个人“集中培训”根本是欲盖弥彰，明显自己才是此次培训的重点对象。 果然，另三位已经开始出任务的剑修一看光是参考资料就是一储物袋的玉简，立刻摆明立场：他们做打手护法就行了。十天后他们就各自找了非去不可的理由跑了——估计他们也知道自己是陪衬，还是早点脱离苦海的好。 而木兰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支“特种队伍”中，医师和符阵师的占比那么高，原来是因为日常的学习习惯让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接受巨量的新知识。 其他人是学怎么紧急阻止、然后找人来接手，木兰则是苦哈哈地学怎么处理后续的棘手事宜。光是辨别各种邪术和毒物，以及后续处理这些“常见”的玩意，估计就要学大半年！ 一品医师里有相关的内容，但重点在药物和治疗上；这回则是系统性全面学习，包括本土的各种奇葩和外界的常见流派全部掌握之外，碰到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要如何靠自己处理更为关键。 元婴执事只是一对一教了一个月，然后又塞了一个最便宜的法屋给她用，可以丢失损坏，但所有权还是执法堂的。法屋里有很多、很多、很多书籍玉简和模型，除此以外就是空地，连个草屋都没有，且禁制森严，除非通晓空间法术，否则即使执事们也无法从里面打开，明显就是个法屋牢房。 木兰将学习资料全部拿出来，没有出任务的时间都在偏殿的修炼室里自学。 本土邪修见鬼的居然如此能折腾！ 木兰觉得如果自己能捣鼓出一份“正统”的鬼修册子，兴许能减少不少无辜伤亡：鬼修的功法，本质就是成为鬼仙，那个，得先成为鬼才行。 她开始苦中作乐地伪造古代修士遗物，还找师长弄来不少似是而非的鬼修功法，稍微改了改，还挺像万余年前的东西。已经不再上课的两位元婴见到她的“作品”，目瞪口呆之余，居然也认真地加入了造假的行列，最后，两名更加吃饱撑的剑修还自告奋勇伪装成散修，跑去好几处经常会有邪修出没的地方“销赃”。 执法堂的人都看过这几样类似传功玉简的东西，对木兰写在上面的古修士文绉绉的“遗言兼豪言”十分佩服：这需要多大的想象力啊。木兰本人倒不觉得如何，魔幻小说看多了，已经成了理所应当的理念，重新弄一套半真半假的东西，难度并不大。 至于事后可能有多少邪修“误入歧途”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木兰他们弄完都觉得很有意思。 冰系剑气劈头盖脑地打下来，这玩意可不是冰雹，而是会杀人的利刃，且根本不在乎流多少血，所以惊得寻衅滋事的斗殴人群四散奔逃。 不少还热血上头的人直接被戳出不少贯穿伤，但又由于是冰系，流血不多，除了当事人连经脉都没法运行之外，其他人看不大出其杀伤力，就是觉得这些人倒地不起的样子似乎有些虚假。 木兰轻轻松松将人的伤口简单愈合，然后其他被执事们粗暴抓来的伤员也是迅速止血愈合。 简单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起了拿“俘虏”做些“无聊”试验的想法，但立刻将念头压下去。这是个心境深渊，一旦掉下去，整个人都会往歪路上走。 大家刚将人抓进没有灵气的法屋牢房、打算关个三天以儆效尤，突然有一道元婴威压直冲他们而来。 “警戒！列阵！” 同时警示信号和符箓同时放出——警示信号竟然被来人灭了！但他们的示警符都是含有空间规则的，所以不可能被元婴拦截。 真是莫名其妙！ 在寻天宗地盘上斗殴，地主执法的时候居然还出来“劫狱”！ 十名执事，组成两个剑阵，木兰则被单了出来。 “哪来的小兔崽子刚伤我后辈！”来的显然是遥远外地的修士，法修，大怒着直接一个阴气测测的法宝打来。 木兰怒了，一叠四阶生命系剑符就砸上去。这个是汲取生命力的保命剑符，平时不能随便用，也不舍得。四阶呢！她也是最近修为稳固了，且学了不少鬼修法门，才有本事弄出来的，成功率才一半，三天仅得一张。 那法宝当然不是什么正道的，但碰到木兰这种“正统”的邪门还是剑符，搞得现场冤魂四散。 “邪修！找死！” 执事们本来只是自保为主，现在彻底被激起了所有的战斗意志。 “……”谁更邪啊！ 怀疑自己被“同行”算计了的元婴被一群金丹后期和圆满的剑修围住，即使一身歪得严重的法术，也被打得怀疑人生。 木兰这时上了再次亲手提升的木系小刀，毫不客气地附带她亲手处理的腐蚀性毒素，与剑阵一起搞偷袭！她是医修，自保是第一要义，何况邪啊毒的，不深入了解如何能治疗呢？！最后一击，木兰上了她目前最强的剑阵，十五道金系剑气封死了受伤元婴的路，其中一道差点戳穿了这位的丹田。 这些金丹剑修根本不惧元婴中期法修，活生生将他打成重伤，扔进法屋牢房。 “我们十个，花这么多时间，才打下一个元中法修。”队长皱眉，“看来我们需要好好练剑！” 木兰不由点头。她和不少界的剑修合作过，这些队员的平均水平还不如和光界的清辉剑派。“我们出去外界的话，会被外界的剑修打败。” “外界的剑修？！”其他剑修大半没“出去”过。 “对，我曾参与过和光界明光宗跟清辉剑派的一次大战，还有一次冲突，虽然对方输了，但如果换了寻天宗，那结果就反过来了。” “木兰，你觉得外界的很厉害？” “我们若是在先锋里，一个照面就可能会死两成，根本救不回来。”她说的是实话，而且不带一丝情感。“这还是说的对手是剑修。若是邪修、或是染了魔气的妖兽，那就会死得更多。” “……练得太少？”另一名剑修问道。他们的年纪大多比木兰大，让人纠结的是修为和实力居然还是跟木兰差不多。 “风鸣界灵气环境不好，资源不多，危险也少，其实反倒有利修行长生，我们练剑做剑修又不是仅仅为了打架厉害。”而和光界那种不争斗就得死的环境，对剑修的快速成长非常有利，但从大道的角度却并不好。“……傀儡阵还是挺有用的，一个人对上一群各色各样的对手，还有身亡的危险，每月去稍微边缘的地方闯几次，对修为和剑术都挺有帮助。” 作为医剑修，当然不可能只靠剑道晋阶，其实风鸣界的大环境反倒有利于剑法兼修的修士，可这话更不好说。 第109章 金丹后期（四） 执法堂的活没有木兰事先想象的那般无聊平静，可也不算忙，所以她开始研究近两万年的档案——执事们基本上从没人想过做这种事，因此有些档案玉简都开始失效了！ 很多东西其实是越学越觉得不足。执法堂的档案体现了这个世界的变化，也能看出来很多其他的东西。邪修事件在个别隐秘的魔修门派出现后，其蓬勃发展的态势就受到了控制，但从另一方面来看，邪修也在门派化和家族化。他们这次抓到的元婴，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而且寻天宗还请来叶家巷的炼虚期家主，动用高阶天妖的力量研究如何对付风鸣界的邪修。 准确的说他们这支小队立功了，而且半个月后他们才知道：当时的情况实际上非常危险，他们中的部分人甚至有可能要被活活做成傀儡。 木兰无比庆幸自己用掉了所有的四阶剑符，出其不意地将元婴中期半邪半法的修士打伤，不然这家伙真不是十个金丹剑修能活捉的。执法堂给她的执事份例里，三、四、五阶符材足够她用五十年的，但剑符只能自己做，尤其是不能为人全部知晓的生命系剑符。加之人人都知道她练习每一系的剑诀，所以没任务时，她只有看资料、练剑、制符和种植，别说睡觉休闲这种明显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对一个连喝灵茶都会吐的人来说，烹茶赏景聊天这种“休闲”活动，纯粹是受罪。木兰现在连自己种的灵茶都没法喝了，只能统统便宜卖！ 唯一让人愉快的是空珠里这次空出来挺大一块地方。她可以大量做野生灵植与人工植株之间的杂交试验：这个很难在立体种植法屋实验室里弄，因为她的实验室现在都是最好能有千年以上药力年份的灵植，目标是坐化之前有足够的生活物资——千年的药力年份，她只需要三分之二的时间和二十分之一的土地面积。 不，不是生活物资，不用吃喝、自己又能给自己看病制药，要什么生活费？！ 也不对，现在在宗门中，很多东西是的，但如果出了门，光灵气供应就很麻烦。 唉，明明修士并不需要养老金的。 看着完全违背正常“生活习惯”、在充足稍过量的营养供应之下挤挤挨挨长在一起的药用灵植，嗯，有些常用，有些不常用的，半数是元婴期都可以用的药材，木兰想着，自己下意识里应该也是觉得可以再活好几百年，才会下这样的“重注”去种一大堆高年份的药材。 药力年份达到千年的，她卖给任何一个消费者或者店铺的价格都还不错，也只比真正种了千年的略低一点点。 “农修”这个职业，比剑修要困难得多，因为作为一个种地的“个体户”修士，必须活得足够久才有利润可言，因此真正能够大批售卖高年份药材的，一定是庞大的势力，才会有足够多的人手、漫长的时期（耐心）来获取惊人的利润。 而小说里修士们找到千年灵植从此翻身的事，实际上几乎不可能：如果是风鸣界这样即使“变好了不少”、灵气也非常一般的世界，野外的千年灵植其药力年限可能也只有五百年，到了收购商那里可能只有四百年的价钱；如果是小说里最喜欢用的秘境，估计千年的植物比凡植可能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有可能是被不该有的东西污染过了。 反正，就木兰所了解到的实际情况，公共秘境中基本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反倒是可以任意杀戮、以杀止杀算公德的公共秘境有时还可以帮助剑修晋阶……主角光环、天道宠爱之类是另一回事，与她无关。 停下各种念头，开始每旬一回的加码训练：重力场热身，傀儡阵逃生，然后去看书，多和谐啊！她与其他一有时间就拼命修习练剑的剑修不同，基本上不去其他场子，因为费的时间太多而影响学习和种地。 再一次“逛”木氏祖宅，房子并没有扩，也没有破旧，只是格局略改，显然是经过大修的。木兰照例送了一批物资，在凌晨为几位身体不太好的后裔族人治疗了下，然后去了女医馆。 木家仍然没有出有灵根的孩子。 复玉居然还在！这让她十分惊诧。 “木兰师妹！看起来你情况很好。是执法堂出任务？” “复玉师姐，许久不见。刚交了任务，出来晃一下。” 复玉还没结婴，境界与上一回看到的一致，但整个人多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气质。木兰开始对金丹后期的“积累”有了更直观的认知，并且对复玉在此呆这么久表示深深的敬佩。 两个人在空中简单交流了几句。 “……我又开了几个女校，不过都是让凡人自己出面。”复玉做过多年教育，而且这些年的教学做下来，觉得还是有契机可得，所以干脆做到底。 “真好！哎呀，我都是过若干年才想起来去看一眼。”差不多是建筑和家具开始破烂、教师也换代的时间，这个间隔对凡人挺久、对金丹修士则刚刚好。她可没耐心百年如一日的做同一件事。 “呵呵，你的侄孙女们虽然没有灵根，但有你的例子在前，个个都很能干。”虽然不是每一辈都有女孩子可用，但五十年出一个，对金丹修士而言就是没有断代的意思了。 “有可用就用，没得用就算，师姐不必顾念我。几百年过去，木家与我的血缘关系远得已经找不到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君子之泽几世就斩了，过了三百年，早就什么都没了。 “好，知道了。”复玉在这家女医馆才几十年，自觉刚摸到某种门槛的边缘，正想着怎么跨过去呢，因此有几个熟悉可信的人处理凡人杂事是最好不过。 天快亮了，不少需要夜间休息的人也已经起来做活了。 师姐妹两个停止交谈，一个回去修炼和编书，一个见了下第十一世侄孙女。 第十一世啊！还是位保养得很好、容貌气质健康状态看起来“才”中年的老妇人。 木兰叹息着凡人短暂却每一天都不同的生命，送了这位侄孙女一堆凡人可以用的东西就离开了。对了，自己上辈子不过活了不到五十年，却天天过得刺激无比，有二十年那是每分钟都可能死亡，现在自己即使活了差不多三百年都没那么波澜壮阔。 也没那么有用。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将自己压制成彻底的凡人。 有人不小心走路蹭到她，一个小孩奔跑时还拉了下她的袍角，空气中传来各种早餐的味道、就是无法令她有任何食欲，衣着勉强算得体的小贩们有的乐呵呵叫卖着，有的光着脚丫在秋季的城市街区中跺着脚大声吆喝，妇人带着孩子遮遮掩掩地钻进小巷找女厕，小姑娘穿着男装跑出来买小说看。 再远些，一对夫妇用板车拉着老母亲往女医馆而去，一个年轻男子驾着单人兽车载着产妇和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回家。周边店铺包括饭馆全部开门营业，廉价或不廉价的香气四处漫溢。 这个街区其实本来接近贫民窟，但经过百年的发展，明显好了不少，也许跟女医馆在此多年有关，也许是城市本身的变化。 此外，由于修士势力的影响，街道不算拥挤但干净整洁，而且基本没有横冲直撞的贵族豪绅之类—— 某样东西朝她飞过来，凡物，力道也是凡人的。木兰只是向右侧路边避了下，不过东西则被她原路径“送”回去。 嗯？有点不对。那是一条长鞭，她将鞭子头部原路丢回的结果，分解成动作就是将鞭子夺下然后打回去……用神识从背后“瞧了眼”被打了一鞭的凡人，没死没残。所以她继续慢慢逛着，感受着城市的喧嚣、市井的热闹、生活的甜苦。 那个打人的凡人是立在一辆兽车外的，以木兰的“生活常识”，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走兽和车辆在凡人中的价值，她只要知道对自己没有危险就行了；如果那车和上面的人对路上其他无辜凡人有危险，那么她会彻底解决。 挥鞭子的人目瞪口呆，而车里有人尖叫怒骂。口音与本地不太一样。 然后那辆兽车上居然有了灵力波动！木兰想都没想就用威压将那凡兽和车上的凡人统统定趴在地上，然后用神识搜出来有灵力波动的东西：一张连一品都没有的水龙符，而且需要另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灵器来发动。所以刚才的灵力波动其实是用来当成“引线”的灵器。 “这里是寻天城，禁止寻衅滋事。别拿乡下地方的那一套在这里用。”披上执事长外套的木兰淡漠地两脚将车架轱辘踩得粉碎，再出手封存水龙符和灵器，然后将一堆或吓昏或吓傻又被她弄清醒的凡人、走兽及垃圾渣子统统扔出城。 金丹后期的寻天宗执法堂正式执事，将几个闹事的凡人丢出寻天城，简直连事情都不算。 第110章 金丹后期（五） 如果认不太清楚凡人的长相，算不算事情呢？ 从上一次碰到对自己挥鞭子的凡人开始，木兰就发觉在自己的记忆里，凡人都长得差不多，甚至连侄孙女都不见得好多少，就跟……人分不清同一个品种的不同兔子一样。她又刻意试验了下自己对妖兽和凡兽的观感，一样：妖兽分得清，凡兽分不清。 所以她又开始了“工作之余泡图书馆”的生活节奏。 可将元婴以下的书籍玉简竹片等等大多通读之后，从没哪一条说这是修士得了病。 对凡人辨识度差，可能是事，但不是病。 是因为金丹后期的修士和凡人已经开始属于不同物种吗？或者说，视网膜在脑中成像与神识分辨事物是毫不相干的两种模式。再直白一点，除了可以“嗅出来”的比如被邪修动过手脚、中了毒以及其他明显异常等，不做凡人生意、也不雇佣凡人的多数修士根本不会浪费精力去区分不同凡人相貌外表上的细微差距。 “复玉师姐，你分得清凡人的长相吗？”趁着“工作之余”，木兰跑去找熟人。“我上次发现街道上的凡人都长得差不多。” “为什么要弄清长相？看一眼怀了几胎或者有什么问题不就行了。” 木兰放弃。没有凡人分辨得清满山漫野的兔子，所以金丹修士分不清凡人的长相也不是稀罕。 “对了，木兰，你那些村中学校还会继续照看吗？” “我几十年去一回，如果师姐有空，麻烦给女先生们多发点钱、处理下老旧的房子桌椅，再给女学生们一些好吃的。” “呵呵呵呵，师妹放心。”就这点帮助？连教材都不管？这也行！复玉略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那就多谢师姐了。”木兰则想的是希望小学，带给农村平民女孩们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的希望。至于有没有剑修资质的孩子，那就是宗门关心的事了，反正从宗门对乡村小学校的支持就可以看出，哪怕每十年不过多招十几个练气杂役，也是忠诚度靠得住的人力资源！ …… 执法堂的执事不是一直有事忙。但木兰倒是因为对某一个“专业”了解足够多，又比元婴剑修成本低，所以一年中倒是要跑十几次传送阵，赶路飞行时间平均一个月——累计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一个月。 其实是有各类飞行法器的，且正式执事去执行任务时可以直接借用，不过消耗的巨量灵石要自费，所以木兰要么“蹭车”，要么自己飞，只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动用。 倒是有一种据说是改良过的滑翔符，起步就是二阶，可以在贴近地面或是水面上飞，速度极快，然而很容易引起“交通事故”，因此金丹以下的修士一般不敢用。木兰练了很久才做出来滑翔符，一成功就发现这种符是有空间法术在内的，所以她为了制符，又断断续续地挤出空档蹭了好几年的空间量子物理学，不，是空间法术的初级基础课程，好容易才弄出滑翔符，就是成功率仍然低。 等读完宗门内可以找到的、和医学有关的书以后，她就去死磕物理学！目测至少要三十年后……顺便是说一句，不少类似“公式”的东西再次表明，她的这位老乡前辈是理科生，曾经是，现在很可能已经升仙了。 还有一件事，她三百周岁了。 可惜，能吃的东西贵得不值，不知道用什么来庆祝百年大生日——真的很大，如果还有更大的，那就是自己能否结婴、然后庆祝一千岁的生日。 要不，揍几个不顺眼的家伙再治好？ 还是去傀儡阵挑战找死的最高境界？ 正犹豫着，新任务到了：参与剿灭邪修的一个据点。 真是别致的生日庆祝方式！ 在风鸣界其他宗门、修仙家族的眼中，寻天宗的剑修们最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高阶修士的指导是日常“配置”。 比如现在，木兰的这支“诛邪”队伍，她是仅有的五个金丹之一，其他两个是医修，一个是执法堂金丹期领队，一个是大比武中最强的金丹剑修。她可以轻松打败前二者，但后二者就别想了——这是各种“正当”手段都用上的时候；至于非正当，相信在场的人都有各种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杀手锏，硬拼一条命的本事肯定都有。 “看来我们可以在执法堂下再设一个诛邪队。” “专门设诛邪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只有一小部分人一年出击几回，而其他人仍然不懂。”诛邪队里的一定是精英，放着不用会闹心的。 “要不宗门内先开课，执事和其他金丹及以上弟子都来，学个一年半载的，再选学得好的，编入执法堂，以后碰到这类诛除邪修的事，人手可以多不少。”会对付邪修的光是元婴其实很不利的，最要命的是能对付邪修的元婴占比也不多，只有化神及以上，仗着修为和知识面才基本上都可以上，可宗门不可能连筑基邪修的任务都找化神打头？这里是化神稀缺的风鸣界，可不是元婴做杂役、合体排排坐的高级大世界！ 三位化神聊着重大话题，元婴们大打出手，小金丹捡漏拾遗。木兰和其他金丹一样，修为差一个大境界、不少东西大致能懂但绝做不到。她很认真地分辨着这个打着丹修、符修、超度生灵的旗号，行炼尸拘魂等邪修之实的门派有多少布置。而且，她感觉到了非宗门剑修的气息，前面有两位“正统”魔修，甚至，感觉还有鬼修。 她和两位同行互相交换着眼神：那么多前辈在，传音和神识对讲都不安全，最好的法子就是默契的眼神交流。嗯，看来能拿到徽章的医剑修都有真材实料，而且脑洞也足够大。 冰系剑气，对非正统鬼修的邪魂法术同样有效，冻住的那一瞬间再来个火龙符，嗯，渣都不剩，一丝丝残存都没有。 那边不远的同行，从头到尾都是木系法术，同样没有放跑任何一样“东西”。再过去的那位，火系剑气，同样不会有遗漏。都是几百岁的人了，也全部是从繁重到没有一刻休闲的学习、备考、修炼和练剑中过来的，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或曰，道。 手刚抬起，顿住，再仔细分辨。 神识扫过，是很正常的土壤；用眼睛，姑且称为“看”，更是没有可疑的地方。 但手感不对。 她的本命剑可不是一柄，而是一批，其中可以称得上是“杀手锏”的就是费了大笔身家打造的木系小刀。 土壤下有不太好的东西。 作为金丹后期快要小晋阶——这是因为时间过去挺长而有的自信，不是真实感受——的医剑修，木兰第一时间不是呼唤高阶师长，而是用上已知且能够办到的手段保护自己，然后继续往下，嗯，挖掘。 再高明的阵法，除非动用空间法术且仍在有效期，否则还是需要物理载体的。这是旁听了一堆空间法术理论课，云里雾里中她少有的能够充分理解的东西之一。 另两个金丹剑修也过来了，他们的姿态表明是护法，且一个针对下方和头顶，一个警戒周边，立体保护。两位金丹医修也被木兰的异状吸引，但他们不是凑近，而是各施手段、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感觉在周边察看。 蓦地，所有的金丹，除了木兰，都冲向其中一位医修。 木兰则是继续，挖深洞。即使弯弯绕绕的，她却感觉已经抓到了那东西的尾巴！ “别再前进，保持，用木系剑气。” 明明身周没有人，却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木兰照做。可保持其实比前进更困难，因为那是本命剑的一部分，所以消耗大得只能用自身真气顶住。 化神，一位、两位、三位，都过来了。 元婴倒是全部在外围接应、警戒和清理。 五名金丹要不是修为在那里，早就冷得哆嗦。 鬼修，修为不低，还很不高兴。 木系小刀撤回来了，因为那“东西”直接爬出地面，无视阳光和世间阳气，就要朝着充满生机的人修扑来。 那是亡骨骑士？！像缝合尸一样乱七八糟的尸骨，披挂着不少本地邪修特有的华丽“道袍”，气息邪恶、死气森森， 木兰虽然还得费工夫清洁她的小刀，但真心觉得不枉此行！ 她的小刀，刚刚，“咬”掉亡骨骑士的一只脚！ 是不是很有本事？那只“脚”在清理掉死气之后，却有着不容忽视的生机，全被她扔进小法屋实验室了。 好，那东西不算炼尸，却是更糟糕的东西，而且还没对吓坏的金丹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消、失、了！ 那位高阶鬼修也走了。 木兰觉得自己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刚才那个像是亡骨骑士的“东西”，死灵生机掠夺器。 她扭头就给自己拍了三张变种回春符，再给每位金丹同门拍三张。这个是她自己弄出来的，而且有几样符材还用了，咳，回收再利用环保材料。这个回春符不止血，但补生气——不管是人的还是植物的，就是利用率因人或物种不同而有差异，所以需要多用几张。 第111章 金丹后期（六） 变种回春符品阶低、材料差、效果还很一般，但好在非常对症且非常及时。被大概金丹左右、类似炼尸的东西正面冲击，最后被高阶鬼修扫了一尾巴，元婴基本没有大碍，金丹们其实是有些受损伤的——金丹以下则会有生命危险，这也是本次行动最低金丹后期的原因，因为金丹初期都可能受伤不轻、还是治疗难度和成本挺高的那种。 另外的两位医修缓过一口气后，也分享了不少东西。五名金丹基本上恢复后，大队人马继续清理。 接下来就没什么“激动人心”的东西了，而是纯体力活。 元婴们指导金丹们一起布阵：类似引太阳之力来净化的金系除秽大阵，耗费略小、无差别破坏力大，最适合寻天宗这样的低收入剑修宗门。 等把犄角旮旯都清理过一遍后，所有人退得远远的，再由化神领队之一亲自布下最后一处。 金光闪瞎人眼，筑基都最好借助法器挡着。木兰等人则都没有闭眼，或者说他们不靠视网膜的视力功能，所以无所谓闭不闭眼。 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视网膜和视神经？木兰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命题，跟肠胃膀胱等等是否还有功能一样，包括心脏。 …… 领队们走了，事情还没完！ 这个据点虽然地处较偏僻，但可不是周围千里没有生灵。他们要分头搜寻，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元婴们独自成队，一人一条线路清理一块区域。而五个金丹则是一个小组不分开，以免出现一两个人搞不定的状况，毕竟这个据点竟然出了个元婴邪修，虽然经过确认是唯一一个，但按照审讯和时间追溯的情况，至少还有一名金丹邪修和几个筑基没有被灭掉！练气的人数倒是对得上，一个没逃掉。 五个人短暂地商量了一下战术，就分头装扮。 木兰可以将自己完美收敛到练气初期，护身手段多、战斗实力强，因此由她冒充小练气混在凡人和低阶修士中，既是暗查，也是诱饵。两个金丹剑修在明面分别进行地毯式搜索，也许成为靶子，也许目标因而避开。另两个医修却是与金丹剑修各自配合、互为呼应，一个冒充寻找筑基契机的练气圆满丹修，一个冒充到处找野生的筑基初期散修。 五个人距离都不是特别远，方便互相支援。 木兰的身份太好编，山的那头、海的附近的某家族旁支，族里只注重嫡支、不管旁支死活，甚至还抢夺旁支的机会资源，她就是“愤懑于嫡支某少年抢了自己加入宗门的机会而离开家族寻找新生”的小练气，每样手艺都会一点点，算是个实用型人才。她积极地跑各个有一点修仙资源的地方，有时自荐，有时想偷师，有时摆摊卖一些“自制”的符，间或跟人打个架，短短四天就搞得不少人都知道了。 这一块“地图”说是一小块，差不多有寻天宗附属村镇的四分之一面积，绝对不小；可邪修也需要灵气和资源，所以，木兰其实是冲着灵气的浓度走的，并且靠着神识对讲机的有效范围进行调整，始终不会距离四名同伴太远。把对讲机隐藏起来也是件麻烦事，因为这个寻天宗的神识对讲机太出名了。 再往前就是公墓，咳，是当地人最不爱去、又颇为重视的地方。至于这段时间满脑袋都是亡骨骑士和亡灵法师的木兰，则是毫不犹豫地一边推销“辟邪符”，一边往深处走。 “两百灵珠一张？太贵了！” “老哥，这符在热闹些的坊市店铺里是十个灵石一张！要不是我在这里摆摊不要交什么钱，我就收四个灵石而不是灵珠了。”其实要交钱的，不过是个练气一两层的中年人，当然被揍跑了。 对方离开了一会，又和另一个练气四层的同伴过来，讨价还价半天，用二十块灵石买走了木兰拿出来摆摊的一大叠低得没品级的辟邪符。不过木兰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在符材极度垃圾的前提下，她的辟邪符效果差不多是一阶半，所以那二十块灵石的价钱是白送，是她给的“带路费”。 那两个练气第二天就又带了两名同伴，走入一条几乎没有路的小路。木兰以着练气期身手的上限，跟着那几个人。 后来跟她讲价的练气四层修士有着练气中期修士不应该有的体臭。这种臭味貌似是鼻子闻到的，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实际上是感知而非嗅觉，至于感知的原理则超出了可怜的“小金丹”的能力范围。 这块地方叫盘龙岭，龙当然是没有的，但由于一座座山头越来越高、尽头是一座特别高的峰头，像是传说中盘旋而起的龙的形状，因此而得名。山头越高、占地建墓地的家族越有财势。而有些家族没落后、家族墓地会被其他家族联合起来逼迫迁走。不过为了防范盗墓，据说本地并不流行厚葬，而是对风水之类的东西尤其看重，甚至还有造空坟和不存在的祖先的名字，来增强家族气运的。 可那四个练气却并不往最高峰走，而是直接朝着正中的方向、三座中等高度山头中间的狭小山谷而去。 木兰果断地召集其他四名同伴、告知目的地，然后坚定扮演着想占便宜或者黑吃黑的练气修士，还认真地用两张低阶敛息符，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接近凡人的地步。 【我们都到了，看到有一个家伙在前面探路，需要拿下吗？】五人小队领队的是执法堂的那位，他修为最高、对付各种状况的经验最丰富。 【我来，你们盯那三个。前面那家伙有臭味，应该是邪修。必要时我会直接处理掉。】木兰对自己的自保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换了其他人她反而会分心。 【好。】战斗他是不怕，但邪修的各种手段还是能让人警惕，所以作为常年的正式执事，他还是发了讯息给后方准备随时增援的元婴执事。 “呵呵，小家伙，很有眼光嘛！”前面的邪修突然折回。 “哦，这位前辈很敏锐啊！”木兰给自己拍了张一阶符。 “哈哈！你的生命很美味！”那中年修士的脸色突然从白里透红转成了灰白，手里也多了一个看上去像招魂幡之类、其实应该不完全是的东西。 木兰连话都不想多说，木系小刀直接从这家伙的天灵盖没入，再接着是火系剑气，连惨叫的时间都没给。然后那个招魂幡也成了战利品。 没时间处理战利品，木兰只管抽出他的生命力，然后就将人烧成烟，连灰都没有。 【别动那三个人，我们分头跟上他们。这个邪修发现了我，我把他处理掉了。】 她完全收敛了气息，跟上另三个。 那三个人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了半天也不见同伴回来，不由得嘀咕开： “会不会……”带了好东西跑了？ “应该不会，不是最少要三个人……”而且大家的东西都是自己带着的，不存在贪了东西的事情。 “那我们是不是……”去原定的地方？ “再等半个时辰。”还不等得到就他们去。他们三个人修为略低，但其实也够了，不然会错过时辰。 “好。” 三个修士静坐了半个时辰，五个金丹更是无声无息绕在周围。也许更远处有元婴，但连金丹们都没感知到。 【大家减少联系，免得被发现。我觉得可能还有更大的惊喜。】临时队长这样关照。 【好，我也这样觉得。】 【有危险别硬抗。金丹邪修的杀伤力不在修为上，连我不小心都会没命。记得多加防御。】木兰觉得必须讲清楚。 【好。】 【好的。】 【知道。】 【你的符箓已经用上了。】 三个目标准时起来，然后开始用上从木兰那里买来的辟邪符。 木兰挑眉，她的符最大的用处是——【他们要去挖墓。准备好应对死气。】 【好的。我会与师叔们通报下。】 三个“向导”走入小山谷后没有停留，居然“走”入了一座小山。 队长第一个跟上，悄无声息地照抄那些手势，没用！ 另一个医修拉了同行，三个人一起用灵力配合，一块山石变成了黑洞。 木兰止住众人，用三柄小刀和三枚针代替人，进入了黑洞。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傀儡或是探路工具，而是她的部分本命武器。尤其是细针，极快地沾上那三个修士的靴底。 底下是个颇为干净的通道，但是有着隐隐的魔气，死气却没感应到。 她拿出一小叠自制的二阶驱魔符和辟邪符，外加四张三阶金系剑符，分给其他四人，再加上执法堂统一配备的潜行符。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纷纷拿出自己的防御手段，木兰也分到其他人分过来的符箓、阵盘和药剂。 然后，潜行入内。 纯黑的通道内，三个还要靠双腿、双眼和照明工具的练气三、四层修士怎么都不可能太快，何况路况非常不好。而五个金丹则一个接一个地在狭窄山间缝隙中快速飞过，不一会就追上了目标。 又耐心地等这些练气吃喝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后，继续下行。这山路没有阵法的痕迹，却走了那么久，明显是盘旋曲折的形状。 木兰放出木系小刀，沿着山石在前面三个修士之前赶到了前方。她这样实力不算极好的金丹剑修，本命武器不可能与本人分开太远，她只有很短的时间可用。 嗯？只有石桌，没有棺材？ 小刀绕着石桌细细“搜索”之下，终于被木兰找到了她一直认定的东西： 死气。 【桌子底下有死气。】 第112章 讲师木兰（一） 三个非自愿的“向导”在纠结要不要吃补灵丹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他们的目标。 “准备。” 三个人从品质不太高的储物袋中摸出好些个小妖兽的尸体，让木兰他们目瞪口呆的是，这些人居然以为死去多日的妖兽血可以做什么。还有，这几个人本身才是“血食”？还多了张碍眼的辟邪符！要不是她很清楚自己的符的有效时间，现在可能会冲上去放这三个人的血…… 八个人，不，是九个人，耐心地等着，三个是等待不可能起作用的兽血，五个则是等辟邪符的防护力量下降。 事实上已经下降了，木兰的指尖动了动，收回细针，同时传音给感应到的同伴的位置，“快了，准备符箓和剑气配合防御。” 当剑修们已经“看”到那桌子开始变色，这三个练气才惊喜地发现有变化。 “好了好了！能打开了！” 能打开鬼域之门了，木兰嘲讽地想到。不过从这个级别来看，还称不上他们毕山道统所接受的“鬼”的范畴，差远了，充其量是中级僵尸一类的玩意，甚至可能是他们灭掉的那个邪修门派的旧据点、旧墓地之类。 “砰——噗” 桌子爆开、练气身亡，三道金系剑气将冒出来的炼尸连同黑气轰得只溢出一点点灰烟。木兰再来正儿八经的一张三阶辟邪符，连那三具练气的尸块都没了。 五个人瞪着一片狼藉，都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时有个清朗的女声响起—— “你们做得不错。”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其实，一个跟下来就够了。 “郁堂师叔。” “随我一起回去，加上已经处置的那个逃出来的练气，邪修人数已经对上了。” “是——” 始终跟着的元后剑修郁堂真君此时才现身出手，看似没什么破坏力的一丝细细的木系剑气，将底下偌大洞窟内的死气和魔气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还单独用剑气隔开好几个形状奇怪、内容恐怖的器物。 金丹们全都认真观察体会着这份细致与庞大并存的用剑能力。 郁堂真君的实力在整个道统的元后剑修中肯定不是顶尖，但是她的剑气极有特色，还对某个领域的知识极为精通。 “木兰师侄，你手里是不是有个邪器？” “是！”木兰用神识拿出装有储物袋、用封存符封入玉匣的招魂幡。 “紧急处理可以，但不能长时间这样保存。” 郁堂真君放慢速度，一点点向金丹们展示如何处理邪器。 先把里头的一点点地放出来、用剑气封住，然后用数张小火龙符迅速将这些东西烧成灰，再回过头解决剑气中封住的修士魂魄。 凡人死亡不会留下多少东西，但修士不同，“性价比”最高的“材料”是筑基修士，容易得手又有一定价值。 “看清楚。”郁堂真君只这一句，就开始布阵，然后用剑气和法术，其中的“恶灵”处理掉，留下半透明的、给人温和感觉的光点，最后用类似念经的法咒和手势，将这些光点逐渐沉淀入地下。 元婴和金丹剑修可以做到的超度。 耗时一个时辰。 木兰估算了下自己的实力，觉得如果没有可靠的师长襄助，或是有同伴掩护保卫，碰到同样的情况，自己必须、立刻、毫不犹豫地用一叠攻击性符箓将邪器都弄成渣！ 至于功德不功德的，她着实没什么感觉：要么有大功德，要么还是别太注重，反正作为医修，功德一般都能超过平均水平，救治别人总比让自己陷入危险强得多。 结束任务，木兰恢复到平静的日常表情，倒是让同伴们略有些不适应。前些日子活灵活现的那个练气修士是他们的幻觉？一定是！ 木兰本人一定也没有不适应，任务结束，跟演戏结束是一样的：走出连续数日的角色扮演，又做回平日的自己。大批金丹执事都需要记住那一大堆的超度经文，还得配合阵法、心法、灵力运转甚至符箓来辅助，不亚于一门复合法术课。好在大家都是金丹的智力，十天内最不会读书的家伙都学会了——至于灵活运用之类，是要看运气的。至于以读书见长的医修们，最多四天，一般四十个时辰上下：对，就是不眠不休的学，一学会扭头就各找各的“练习场”。 木兰寻的是凡间坟场，“顺便”看一眼她一手建起的乡村女子小学校。 清晨，一群女孩笑哈哈地正在集体欺负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可能欺负她的理由极为牵强可笑甚至可恶，被欺负的女孩最后被打得蹲在屋檐下。女教师领着自制教鞭冲了过来，女孩们迅速散开，换上一张张乖巧歉疚的脸…… 木兰连犹豫都没有就旁观着打人和被打的女孩们散去。那些孩子没有一个有灵根，也不具有剑修的品质。她两辈子都是用拳头狠狠打回去，而且都坚信必须坚守做人、做修士的原则，至于大部分人心中欺凌弱小的本性：揍回人类的壳子里就行了，如果过界了那就用法律或是手中的剑去给予惩治。 “这些东西你们分了。保重身体，教书育人。后会有期。”木兰送上给这个小学校全体教师的礼物，说了相同的话，就在一群凡人的各种崇敬和跪拜中御剑气飞走。至于这些教师会不会拒绝分给今天没有出现的同僚、赏赐会不会被家中亲长夺走……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断断续续抽空跑完了所有的小学校，田间也开始秋收。自己刚开始跑的时候田里还没开始出苗，现在都收割了，前后的时间也够久的。 她细细看了下农具，与南半球似乎差别颇大，明显是经过改良的，作物产量和劳动效率看上去相当可以、又不超出现有生产力。精英都往长生的路子上走了，长生就意味着节制包括饮食在内的绝大部分欲念，因此口粮对筑基及以上的修士并非必需品，关注的精英也少。此外，人口也没有和平年代特有的大量繁衍、最后为了发展资源而殖民或战争，可见其实宗门在管理属地凡人方面是有整套的想法的……嗯？似乎还有安全节育药发放？她其实才过了几个月的本地凡人生活，但想着木氏家族每一代最多三个孩子，有一代甚至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估计还是有基本的人口控制思想存在的。 扔下跑远的念头，木兰开始看二品医师的书。宗门内适合一品医师的书籍资料全部看过两遍之后，她得往再上一层前进。 不过首先，她得给练气学生上一段时间的基础理论课，因此执法堂的任务也转为非上课时间坐镇门内、不轻易出任务。宗门前辈们还是知道她的“特色”的，绝对不希望筑基期医科生们其他本事没学到，先学会了对伤号动粗，可又不想放过一个劳动力，所以让她教基础课，而且先试试只教半年——如果有误人子弟的苗头可以及时打住。 木兰自己倒没有想太多。 自从弄起了女医馆，她对自己的教学能努力很有信心：凡人女学生都教得了，练气期的医科预备生怎么可能搞不定呢？！ 嗯，可惜两类学生真的是不一样的。凡人女生她随便教一点就是一个月过去了；练气三四层则不同，他们有一定修为又不高、智力不错可比凡人好不了多少，最要命的是作为曾经的医科预备生，木兰很清楚即使多了数十年的人生阅历、当年的自己仍然逃不掉些许的眼高手低，更何况这些学生多数家族里有修士，心高气傲之下肯定无法接受自己连筑基都到不了——没有达到预期，自然是先生的错、同伴的错、别人的错，再豁达的人都免不了多少会责怪身边的人“害得”自己无法成功。 木兰当然不可能去在意筑不了基的小孩的怨恨，但她不想有违本心。既然教学是义务，那就要认真做好，不去管旁人的看法或是未来得失。所以她先是研究了一遍“教材教辅”，自己理了一遍讲课思路，然后又去拜访了几位给炼气期上课的教师们，其中一位还给自己班级代过课。 可惜得到的结论是：不管用啥法子，把这些内容塞进学生脑袋里就算赢！ 练气三四层半年的课程内容，以木兰现在的智力，就是几天的事情；刚学习时的情景，由于过去了差不多三百年，虽不至于模糊不清，可很多细节真的没印象了。当时的自己受到上辈子的影响，有自己的学习方法，与其他凡人农夫家庭出身练气三层完全不具有可比性——话说回来，当时的同学中，出身如自己这般“低”的，似乎没有。 所以，怎么教一群熊孩子刻苦学习，是讲师木兰的头等大事！ “你只管教和解答就行了。与你我刚学医时同一个课室的练气少年，现在有徽章还与你我同阶的，即使不提你这个执法堂执事，或是我的医馆学校，还有别人吗？”复玉在木兰找过去求教时，差点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没有拍是因为后者剑术高、武力之强，即使修为略低一些也别想占到手头便宜。 “……啊！是我想得太多了！”木兰茅塞顿开，立马告辞走人。 气得复玉做了件三百年都没做过的蠢事：对天翻白眼。 第113章 讲师木兰（二） 事实证明，木兰确实想多了。 她头一回走进课室，哪怕收敛了自己的修为威压和剑气，小练气们连呼吸都差点停了。 木兰的名声其实比她想象的要大，挺多。正宗医剑修，除了医修徽章，还有剑修脾气，后者才叫恐怖！连伤员病号，不配合就一掌拍昏的医师，谁不怕？站出来！ 真到上课，木兰彻底坐实了“恐怖”一词。 先计算好练气需要吃饭睡觉上厕所和修炼的时间，而且吃饭是从膳堂订餐，厕所是她亲手改建的，不论修炼还是练剑她都可以教，学生们只有早晚来回宿舍的路程时间。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全部用来学习！ 半个月下来，木兰带的学生们上完了其他班学生一个月的七本纸质书——她上学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内容，但又稍有不同。嗯，玉简是两个月后才用的“高级”课本。 以十岁出头、练气三层的智力水平来说，这些知识可以忘掉一半，所以接下来是五天的复习。 这复习就不是一本本的过，而是放下书本、穿插交错，用一个个知识点串起来。三十一个年少学生上课时拼命记、下课后拼命背，都快口吐白沫了，但没有一个孩子放弃退出，而是咬着牙拼命记。 木兰觉得，这批学生比自己当时的“同班同学”素质高些，很“好心”地放大家一天假。 来，孩子们，咱把剑术好好练练！ 三十一个练气三、四层的学生，十四个女孩、十七个男孩：学医的女修还是颇多的，准确地说她带的班级里女生比例明显高于其他班。 木兰凭借三百五十年的人生阅历，认为只要自己教得不错，哪怕中下水平，宗门还是会让自己继续教下去的。谁让有医师徽章又是合格剑修的医剑修太少呢？！ 教师啊！多好的职业啊！ 抱着高尚职业前景，木兰很“尽职”地教大家如何用剑。练气四层也仍然不能好好练习剑诀，但基本功还是要持续练的，尤其是练气修士比凡人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期的剑修非常依赖身体素质，而且这种状况要一直持续到结丹。 德智体美劳需要全面发展，何况他们这些孩子的目标是医剑修，文武必须双全！法术也不能落下，因为医修本身是法修，不会法术的医修是不存在的。 “你们可以只练一个剑诀，也可以练两个，但我不建议你们如我一般全系都学，因为太费时间，不利学医。但五行转换术必须熟练再熟练，否则无法做好医修。” 木兰演示了七十多种“常用”法术，还特别再次演示了二十种练气期就可以施展的，令现在只会其中一两个法术的学生们目瞪口呆。 行了，同学们，回去休息下，明天继续拼命读书。 纯粹从教学进度的角度，完全符合，不超前也不落后。不过木兰希望自己这个班里能出个金丹医剑修，由于低于一般概率，她只能努力夯实学生们在各方面的基础。 医剑修的第一道障碍其实是晋阶，筑基、金丹，元婴甚至都不敢想，然后才是医师徽章和剑修大会的比试名次。医术学得再好，活不长就什么都做不了；剑术练得再好，碰到修为高一阶的就得吃瘪，对上高一个大境界的法修甚至可能得完蛋。医剑修天然多一条晋阶的路，不好好用起来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纸面知识、法术、剑术，三板斧下来，从第二个月开始，学生们都老老实实了。她又开始在“课间”训练他们的神识，不然他们如果一口气学很多玉简可能导致神识受伤。 木兰有些想不起来自己练气三层时上课的某些具体细节，不过先生们肯定都是教过这些的，所以她除了填鸭式地让学生们努力再努力地记忆，其他在这个修为能学的她也都教了。学生们其实才十来岁，都不满十八，能学到这个程度已是因为都是受过训练的修士，她虽然有些不满他们的进步不明显，可想一下自己当年可能比这个课室里半数学生都不如，心情也就平静了。 “先生，先灌药剂还是先服丹药好呢？”爱钻牛角尖搞不好筑不了基。 “手上有什么就用什么，缺少药物的时候内服外用一等灵泉水也可以保住一条命。” “先生，医师必须精通炼丹吗？”三灵根的居然天天在担心资质问题。 “炼丹和药剂都要精通，丹符器阵都要熟练。好好练习五行转换术。” “……” “……” 三十一个小朋友，其重要的不重要的、共性的个性的问题好几百个，而且随着他们学得越多、问题也会越多。木兰不怕学生们提问，就怕不提问，一向很耐心，哪怕过段时间同一个学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也不会不悦：这都是小学五年级到初二的年纪，每天学习十几个小时而没有发疯、没有变态、没有中二，非常难得了，同一个问题问三遍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她在女医馆招生的时候，那些已经成年、本质上都很聪明的女学生，记性和自律程度也就这样了。 不得不说，学医的剑修，学习力远超剑修的平均水平。作为他们的先生，木兰当然不可能只管学习进度，无视其他，所以仍然保持的第一个月时的节奏，德智体美劳，一个不能少！嗯，种地也得学一些。 这些学生没有一个是种地杂役上来的：刚入门的年纪、能达到练气三层又学医有点水平的杂役，几百年中仅木兰一个；两位仙人前辈飞升后入门的那几批弟子，能活到现在的只有半成。 为了按进度学玉简，木兰除了各种基本功，还开始着手训练大家的神识，只有达到神识御物的才能用玉简。这样一学，学生们之间又分出了快慢组。 因为各种学习，每个学生都有擅长的、不擅长的，每个学生从不同的角度都有不同的排名、没一个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倒将班级风气弄得相当和谐。 “很好，现在，试着用神识来读手里的玉简。” 当所有学生能掌握神识运用的时候，已经学了五个月的医，其实进度略慢；但练剑修行法术之类的，综合起来不亚于任何一个班级。 也比当年木兰那个班的水平略高些。 第六个月，木兰让学生们学制药，而且上手就是难度略高的预防神识受伤的药剂——自己做给自己喝！ 于是她的学生们不仅学习进度完全追上预期，还在制药方面提前半年学到不少皮毛：自己得喝掉自制药剂、不能浪费先生自掏腰包买的药材，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再驽钝的资质都会爆发所有的潜力。 木兰早知道结果。她只是很高兴地看到没有一个学生掉队，还有几个有晋阶倾向，于是在六个月的第一学期结束后，送这几个去训练场，打得头破血流再自己给自己治疗，结果居然有两个练气三层的学生在这样的重压之下晋阶四层。 其他学生们当然眼馋，不过木兰在六个月内积威甚深，即使可能下一个学期不是她上课，学生们仍然乖乖跑来她的课室请教训练修行安排，然后按先生说的去做。 三个月后，第二个学期开始时，有三个学生晋阶——别得意，继续学习，给我拼命学。 下一批预计不到一百名学生要四年后才开始上课，时间节奏与宗门招新一致。 其实木兰的学生是常规医科预科之外的“非常规”班，人数少，教学进度比较灵活，对教师的要求也略低，如她这样的新手讲师一般都是安排上非常规班。学生们也没有真正同一届的其他班级同学，所以并不知道“正规”状态下的医修班级是怎样学的。 其实木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边按照教学进度，一边回想自己当年上课时觉得哪些好、哪些有些遗憾没学到。 于是她一股脑都教了，目的只有一个：活得久一点，学得多一点，嗯，打架也别丢她的脸，输人不输阵，懂不！ “医修并非丹修，医剑修更非会治外伤的剑修。”更不是只会当大夫、剑术拿不出手的法修，不过这句话还是不说了。“虽说医剑修最大的用处是战场，可战场真不是随时都有的。不过现在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先筑基。没有修为，活不到考出医师的那一天。” 正常教学进度之外，她将能想到的各种晋阶方式都提示了，而且是每三个月提示一次，检查一次。 第二个学期后，又是两名学生在如此压力下晋阶。一年多了，学习期间才五个学生晋阶。这时木兰才看出来，医剑修真的很难：这不是练剑的同时学个医那么简单，也不是她“忽悠”学生认真学习时说的多一条路，而是必须同时进步、相互促进。 等第二年正式开始以学年来上课的时候，三十一个学生只剩下十九个了。 第114章 讲师木兰（三） 十九个学生中，七个是学医以后晋了阶的，其他的留下的原因各有不同，有几个在剑道上略差一些的，有的本来就是学过炼丹，有的就是兴趣如此，还有的纯粹是不喜欢半途而废。 医科生一般是没有淘汰率这件事的，因为他们只学一样，且没有时间重新换跑道。练气修士的寿命有限，且剑修本身就是一条现成的跑道，学生们一见不是这块料，赶紧回正常的“道”上去，所以半途放弃的十二个学生认真回到剑修队伍每天只练剑了。 “三十一个学生，能在二十岁左右筑基、继续学医的，可能一个也没有，所以你不必太计较。” 复玉现在已经进入了某个状态，已经从女医馆那边隐退了——早就有一位金丹圆满期女医修接手，那边的管事也仍然是木氏第十三世“年轻”侄孙女，今年刚满四十，还是女医馆里的凡医，直接从她祖母那里接位，阅历、精力和知识储备都足够，加上又是木兰的后裔，没有悬念地就当了新一任行政主管。木兰很清楚，教育和家庭都不错的木氏女之所以一直兢兢业业、不求高薪不计利益地为个公益性的女医馆做事，就是为了维持与她这位祖姑奶奶的联系。 “我知道。只是尽力罢了，不强求。”她一路走来，几百同班同学，就一个筑基时的同学蒋师兄成为医剑修，至于练气时的同学，一个没有——有一位放弃医学后结丹、现在已经金丹中期，但平时几无交集。 “这样就好。”问完前辈，木兰继续回去与教案和学生死磕。 一个没有？不行不行，起码得有筑基的。她的要求不高，真不高，十九个学生起码得有俩筑基？起码一个呢！ 第二个学年开始，除了书面知识，就是开始少许实践课了。 班上有十个练气四层。 练气三层的学生们也都去“接近”过敬天广场的祖师爷塑像，没有晋阶，因而木兰自己当年进入四层的经验无法套用，所以她只能拼命翻阅宗门内的记录，将各种常见、不特别常见但可以做到的晋阶方法都给学生们试一遍。 半年后，终于又晋阶了三个。 其他练气三层的退学了。 十九个缩为十三个，真是让人沮丧的数字。 这个班本就是带着一点投机性质的非常规班，冲着先生是金丹后期医剑修才来的，报名的学生也是未经任何筛选，退学率高得惊人也在情理之中。 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请教过当初教过自己的宁擎师姐和仲木师姐，他们还没有结婴，但一个是金丹圆满、一个是金丹后期顶峰。但两位都不是医剑修，他们更偏向丹法修。 不过，木兰听了这两位前辈一席话，突然开了窍：她只要让这十三个学生中有人筑基，至于以后他或她是当剑修、还是医修、还是医剑修，真心无所谓！ 好！目标是晋阶！ 她信心满满地 木兰在教案之外纠结半晌，练气四层，五行转换术还练得勉勉强强，丹符器阵一个都学不了——是没空学，剑诀又没到时间，重力场等等训练场地会要了他们的小命！那么，干脆教他们种地！ 她买了个大号随身药田，比空珠面积小、价格低，还送学生们一批种子，都是练气中期可以用的灵茶和灵植，年限略久，但这不重要。只要用心种，哪样种得好了，她这个先生就送哪样成材的灵茶，再手把手教他们烹灵茶的技巧。 喝完茶，去练剑招，练趴下了，就打坐修炼，休息或睡觉两个时辰后，读书！读完书，种地！ 连膳食都让膳堂送来，送餐费先生出！瞧，多么完美的循环，多么完美的先生！ 医修初级课程的上课时间并不固定。准确地说只要把“课本知识”都学完，再通过一个小考，就算结业，可比丹符器阵的学业“简单”多了。但不简单的是，医修的课程其实一直延续到拿到医师徽章才算毕业，其他四艺都可以考出风鸣界的四品师了——但要外界承认的四艺徽章，则并不比医师容易多少，普遍都是金丹中期才能考出来，哪怕寻天宗也投入了大量资源，包括附属门派在内，丹符器阵医五艺的通用徽章数量也不超过千人，其中医师数虽然不少，但医剑修的数量仍属稀罕。 木兰最终没有拉快进度条，而是按部就班的又教了一年半。学生们种的灵茶灵植距离收获还早，但他们已经能很熟练地照顾灵植、分辨药力年限等等，嗯，哪怕一辈子无法筑基，也有一门手艺可以让自己舒舒服服过到坐化。 直到初级课程全部上完后，十三个学生，有四个练气五层了，比例低得让人沮丧。 好在这十三个学生都通过了初级课程的小考，可以等明年上中级课程了。 送走了需要去参加剑修集训的九个练气四层的初中生，木兰被执法堂抓去狠狠压榨了半年多，天天出任务，还抓了一小簇邪修。 紧接着又是“出差”。 不是剑修大会，也不是和其他剑修门派拼杀，更不是开疆拓土之类。 是诛邪。 她这是跟邪修杠上了是？！ 哦不，这里的邪不特指邪修，而是邪物。 一张火龙符下去，两只被串起的普通变异妖兽成了灰。 物资供应再充足，面对铺天盖地的变异邪物，大家不得不节约着用。 还有，这里参与“诛邪”的不止是剑修和医剑修，还有魔修——正统魔修。 木兰当然了解过正统魔修道统，而且出于个人“兴趣爱好”，研究颇多。虽然从没与魔修合作过，但是，作为毕山剑尊道统的剑修、蜜炼仙子道统的医修，她可以与魔界魔主派系的魔修合作愉快——至于其他派系的，那就是道魔势不两立了。 这批魔修是来收集材料的。不少变异邪物可以成为他们炼制特殊物品的原材料，但并非所有的变异妖兽妖植都可以做材料的。 木兰自己也瞄上了这类生物材料，无解的生物毒、以毒攻毒的特种植物种子。所以她一个医剑修居然是与魔修们配合最默契的。魔修们特别赞赏她的“眼力”，而她需要了解更多“其他流派”魔修的手法和解决方式。 “对，毕山道统的剑修用这一招的不少，但我觉得效果不好。” “那这样？” “嘿，这个符能给个给我吗？” “不能。” “真是的！” “秘密告诉第二个人就不能保密了。” 一道一魔，医剑修那个看上去野蛮无礼，魔修那个道蕴斐然彬彬有礼……而且两者居然相谈甚欢！ 不，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个都是金丹后期，都是各自领域的好手，都有自己的一套路子手法。可惜，魔修勾不了木兰的心魔，木兰无法找到克制别人心魔的办法——即使用了她的自创符，还是有金丹中招。 “彭熙果然名不虚传。”一名靠自己就扛住了心魔的金丹剑修叹息着。 “不行不行，碰到你们的医剑修就没法了。”那个自创的防魔符肯定路子不正！哼，骗谁呐，那波动气息…… “我也就是自保。”和救人。木兰将被勾起心魔的金丹全部治好——现成的小白鼠，还，真是太好了。 “其实你的符等阶再高点我就没办法了。” “那也要我晋阶啊！”而且这玩意还没法批量“生产”。 “哎哎，休息得差不多了。等下往北？” “行！我与木兰道友同行。” “不行，她得留守。最近伤者很多，卫岐医师又跟着第二队走了。”金丹医师和元婴医师都必须至少各有两名留守。何况，真以为毕山道统的剑修和魔修关系很好啊？也就医剑修这种荤素不忌、以毒攻毒……那啥，才受得了！ “好——” 木兰则无所谓。她用各种材料，从魔修彭熙手里交换到了不少配方。这些魔修的战斗力一半靠杂类，自行收集原材料的本事差远了，给了木兰很大的便利。现在这些魔修的用处也差不多没得可榨的了。 不，还是有的。因为整支队伍的魔修太过自信，加上运气真的不好，碰到最难缠的一幕：妖植边的妖兽群，要不是后来有化神剑修去救援，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但即使如此，这群魔修死了仨，其他都有伤、还都挺重。死亡率与剑修差不多，重伤比例就太高了。 木兰“高兴”地接手彭熙等四个看起来快不行了的金丹后期魔修，其他的则留给金丹和元婴同行。 现在，到验证她的理论的时刻了！ 这批人族魔修的修炼方式与道修不太相同，但和剑修的距离还略近些，所以再重的外伤也死不了、但神魂受伤同样麻烦，真正致命的是自己倒打自己一耙，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为致命的逆流——人族以外的魔修不在此列。 嗯，这些人也就是少了些肢体，识海丹田神魂经脉没有太大损伤。 以军医官的“独到”手法，木兰边研究边抢救，保命、止损、控制毒素蔓延，然后慢慢治疗。 “你居然让我们念道藏。” “对抗麻痒很有用。大家还是金丹，尚未达到不受肉身影响的地步！所以，干嘛不按我的建议先试试？！” “……” 四个惨兮兮、伤势放在筑基身上都会没命的金丹后期魔修，在木兰“温柔的辣手”下很快就恢复了自理能力，虽然肢体伤残需要几个月的休养，但后续治疗都可以自己解决——他们死都不想再让木兰“亲自”照料了。本来其他伤重魔修很羡慕他们四个的速度，但是听说过木兰的手段后，全部吓跑了。 这种比魔修还要魔修的医剑修，这辈子都别打交道的好！ 第115章 讲师木兰（四） 几乎每天或赶路或打斗或治疗的诛邪任务结束前，木兰就能感觉剑阵和剑符的威力有了自己才知道的提高。不是到了顶峰需要突破，而是实力上了一个小台阶。这些年来她放慢了脚步，什么都做、而且是尽力去做好，慢慢从量变积累到质变，可以明显发觉出不同来。 连续十三道轻飘飘的风系剑气将一群咬着不放的妖兽——不是异常的，就是正常的、麻烦的、被惹毛的群居妖兽——打得有了心理阴影，一群力气不济的剑修得以用滑板符逃回自己人的营地。 传送符宝这种一次性消耗品由于价格太贵、供应是很少的，相反一些可以批量制作的使用纯符文的符箓基本上可以说是敞开供应，包括可以利用土系法术进行中速移动的滑板符。中速是相对金丹后期与筑基初期剑修的御剑飞行速度而言，差不多是中间，但省力！要是带伤情况下飞，消耗和危险性大增、速度大减，还真不如二、三阶滑板符那么实用安全。 带齐活着的同伴回营地，这就是医剑修最大的胜利。哪怕其中有魔修，眼下是同伴的序列，也不能少。 一回到大批剑修的地盘，木兰就差点趴下：即使灌了不少一等灵泉水和恢复药剂，也不能解决消耗过度的问题。金丹后期还能有“趴下”的感觉，说明，嗯，她还是人类，本质没有变化。 中小世界与大世界的明显区别是规则问题。当然，公转自转，每天的时辰长短、阳历阴历的天数，最要命的是星辰时差，都不一样。 这里显着特征之一是晚上没有月亮，即，没有卫星，或者说没有物理意义上的相邻世界：真空无生命的世界那也是世界不是。 在月无凤高、灵气充沛的地方，最妙的是据说一件令本地凡人全死、其他生灵被感染的大邪器，已经被毕山道统在上界的祖庭派人来弄走了。于是本地经过上头的“鉴定”，定为剑修历练地。 这和上次她去的灵气紊乱魔化、据说最后不得不分给魔修一部分的资源小世界不一样，这里已经净化了，而且，被他们这一道统的剑修吃下来了，此次不对外开放。 这里没有值钱的矿产资源，动植物资源经过清洗也不剩什么值钱的，只有历练和地盘的用处。听说还会加以改造。 嗯，本次出人出力的剑修兄弟门派都可以定期和不定期地派弟子来历练，只要出得起领队的星门费用，带一法屋的人和规定补充物资过来都行。 这次寻天宗指派了“对付邪修经验丰富”的金丹后期医剑修和一队元婴剑修过来，就是要为宗门筑基和金丹弟子争取这样的历练机会。 所以，当自己一个人先回宗门、留下一堆师叔还在那清洗的木兰，发现叫她回来主要是因为三十五个练气四到七层的学生在等她开始中级课程，心情一时略复杂。 原来那个“非常规”班，只有十个学生继续学下去。其他二十五个要么是半路从丹修那里转来的，要么是将初级课程读完、把修为练上去之后决定继续学医的。 淘汰率超过三分之二。 但常规班是倒过来的，大部分学生都会学完中级课程，因为修为精进不快而退出的情况很少。 真“荣幸”，她用十个学生证明了自己还是可以胜任常规医修班级的。 中级课程主要是部分治疗手法和药学。木兰记得自己在练气圆满的时候还在反复练习一百多个法术和一堆一品丹符器阵的知识手法，所以，这些不满二十的学生们有得学了。 但在学法术炼丹之前，咳，先种地！ 她先带大家去看了自己的空珠和大法屋实验室——可以公开的那个。 “并非所有医修都自己种药材，因为即使我种了这么多，也根本不够用…… “各位都学过，宗门医修传承来自数万年前飞升的蜜炼仙子，她以蜂蜜、蜂毒、蜂王浆入药，蜂针炼器，所用灵蜂皆为自己所养…… “你们可以等金丹时再决定是否自己种植哪类灵植，但灵虫类的必须等元婴以后才可以养。 “现在让你们自愿借用宗门的随身药田，主要是学习练气期所用药材的种植和成长特点，并且学会分辨灵植药力年限、生长年限…… “但有一条，借用后不得抛荒空置，必要种半满才可，第一年的种子全由宗门提供，以后都是自己买，我随时抽查，一旦不好立刻收回。所以各位想好了再借用。” 想起当年自己的同学们大多只将随身药田作为宿舍内的小别墅，除了自己等少数几个人在认真种植，其他都是每年乱洒一气种子。最麻烦的还是，半数人在坐化时都没有归还随身药田！ 所以，与其弄些乱七八糟的后果，还不如一开始就定好规矩，做她的学生，不好好种地就别想弄个随身药田来炫耀。三百年后，练气、筑基的同学中，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种地。所以这些小家伙别想有损宗门财产！ 好在这些小朋友犹豫两件事：一是被先生的种植规模惊骇到了，尤其是那个立体种植场；二是对种植所需要“浪费”的时间精力十分纠结，这会影响到修炼进度的，弄不好被先生收回还特别没面子。 让人“愉快”的是，这个班的学生都没有借用随身药田的意思。倒是木兰不好意思了，每天让学生们去她买的随身药田里学习分辨和种植，去她自己的空珠里学习药材、灵植、妖植等等各种实物。 除此之外—— “不行，重做一遍。 “继续。你们还没有力竭。 “练气中期不需要考虑什么剑气，先把剑招和心法练熟。 “赶紧打坐，以后在这样灵气不太浓郁的地方，恢复一半就得立刻跑。” “……” 作为讲经山上少有的可以同时教医学和剑术的讲师，木兰教的学生们省下很多来回训练场的路程时间。但另外的，作为一名绝对合格的剑修，木兰对小练气的剑术要求一点不比医科知识低。 宗门让她来做讲师，她就以培养医剑修为目标。 首先得是剑修，其次才是医修。 不，在严格按照教学顺序和课程进度的前提下，她培养学生的顺序应该是：道修、剑修、法修。 不得不说，她没有错估练气四、五层学生们的记忆力和智力并没有比凡人好很多，预习、讲授、复习、回头再复习、小考、总复习、期末大考，假期作业后开学小考。他们必须遵循这样一遍遍的过程才能将那么多的知识点记住。尤其是“常用低阶”五六百种药材和“区区”千把常见配方，足够这些学习能力绝称不上天才的学生们死去活来，更不要说这些全部要配合他们这一支医修流派的特色就是药理医理配合个人差异，同时来几个经常打交道的不同世界的人修、药材、修炼门派以及无数医疗方案的组合，绝对能让他们的大脑打个死结。 “你们现在无需掌握这么多，只要有所了解即可。这套书在上高级课之前看完就行。” 木兰给可怜的学生们连续上课三十个时辰，中间只给吃饭打坐和上厕所的时间，一气呵成地将一套她看完只要三天、练气需要三个月的各界医方大全讲个大概。讲完不算完，集中起来一对一、一对三、三对三的练剑！练到一个个直挺挺躺倒在地，或者原地晋阶，才结束。 她的这种铁血又高效的作风引来无数讲师围观。 一个学生当场晋阶，引动另外两个学生也同时晋阶！若非她早有准备，都可能出问题。 讲经山总体以“文科”为主，很少见这类“文武兼修”的场景。不少偏法修的讲师已经在思忖，是不是也改下自己的日常教学路线？别的不说，讲着讲着课就能让学生晋阶……不羡慕才不正常。 “仲木师叔。”这位仲木真君结婴时间不长，虽也练剑，但剑术在元婴里是倒数的存在。但作为通用一品丹师和医师，只不定期给金丹、元婴授课，在讲经山上地位尊崇、难得出现，自己则是在准备二品师徽章的考核——估计三四百年后去考。 “木兰师侄，你这法子倒是挺好。”木兰曾是他的学生，好几千里的之一，如果不是她成为讲师后去拜过码头、自我介绍过，他还想不起来有这号人物。 “弟子只是试验。医剑修晋阶没有定式可言，不少学生就是因为迟迟无法晋阶而放弃学医。” “类似法子，金丹、元婴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是问句，其实是肯定。三十来个学生里有三个在课程中晋阶，其中两个还是练气中期到了后期，这在任何一个讲师看来都是相当不错比例：能达到练气后期寻天宗弟子，比例仅是一半左右。 “是，但也因人而异。弟子自己的晋阶就是每次都不相同。” 其他金丹、元婴讲师们纷纷点头。他们虽没有木兰的跨度那么大，但也确实没有完全相同的晋阶场景。 不过，当大家看到木兰三下五除二地以一贯的粗暴方式对待那些可怜的学生时，心里想的只有一条： 剑修，真的好野蛮！ 第116章 讲师木兰（五） 经过再三斟酌，木兰给了班上的最后一个练气四层学生三颗她自制的丹药。这药不是吃了就有用，也不是谁吃都能活下去的……即，风险和收益自负。 木兰让她回去修炼，并告知她晋阶后可以直接转到炼丹课程上。那女孩十六岁了，居然斩赤龙都没完全做好，还卡在练气四层也足足三年。再不晋阶，要么心魔而死，要么在练气五层坐化。且，她不适合当剑修，也不适合学医。 那名女学生犹豫了下，还是听话走了。半个月后，听说她将三颗练气中后期冲瓶颈的丹药全吃了，才晋到五层——基本上，除非奇迹，这女孩很难筑基。能一路到金丹中途不退学的医科生，比例真的很低，而能拿到医师徽章的可能两届若干个班、数百名学生才出一个。 而自己不过只教了一个班三十五个，不，三十三个学生。 感慨了片刻，然后木兰觉得自己一定还不够老、精力不够多，所以心绪还会变化那么多。 在执法堂没日没夜忙了几天、还做了一堆只能手工制作的符箓后，练剑集训的学生们回来了，继续上课。最早她教的那十个学生都还在。 木兰的医科课程完全按照医修的路子来，连灵蜂及灵蜂制品都一丝不差地教——教授灵蜂“原材料”的必须由金丹讲师来做，因为筑基修为可能会控制不了暴起的灵蜂，而毒性非常强的蜂尾及蜂毒必须有通用医师徽章才能使用。其他的丹符器阵等等，都是不快不慢、中等水平。 她这个班唯一的特色就是剑术特别好，而且女修也很能打。 木兰是将自己作为标杆来“激励”学生们的。能打、能医，能晋阶，才叫医剑修，虽说按照教学，这个顺序是反过来的，先修为，再医学，最后是剑术。 “医修即使不上战场，也是会有危险的。比如我们身上带了那么多丹药，那是什么？很多灵石！大部分修士都会尊重医修，但只要有一个起了邪念，就会有好些个家伙明着劫杀、暗着下黑手……寻天宗的牌子？” 这方面，执法堂执事的优势就出来了，档案里针对丹修、医生的案子上千件，类型都能归纳出七八十种。木兰花了半天给学生们讲，如果战斗力不高、警惕性不强、“杂学”不精通是什么样的下场——最惨的有俩，一个被活活抽魂炼器、身体炼尸，另一个连自己在内的全族上百口人全部惨死。 学生们听了无数血腥或倒霉案子，各个面无人色。尤其是讹诈，种类不多，但是数量不少、让人非常不虞。现在已不是好几千年前有灵石也买不到丹药的大匮乏时代，大部分丹药都能买到，只是价格问题罢了，所以丹修的地位并不特别尊贵。相反，没有自保能力的丹修就是块肥肉，而医修，如果没有剑修的实力或者强悍的后台，下场相同。也所以，自保能力不强的医修基本没有独自出外行医的，最多也是在叶家老铺开的系列医馆、或者各门派家族的地盘坐堂，避免各种危险和讹诈。 “记住，一千名伤病患里，只要有一个是心术不正的，医修就会有麻烦。不妨，告诉你们，哪怕毕山道统的剑修，千分之一不怀好意的比例也是很正常的，因为风鸣界名声不显、实力不强，即使现在，寻天宗与兄弟门派的附属宗门、附属家族对上的也不少。而外头的比例，肯定超过百分之一，连叶家巷的医馆，隔几年总会有不长眼的去闹腾，数千年来出意外的医师有两位，而且两位都是金丹医师！” “先生，金丹医师也出意外了？”班上修为最高的练气七层男生被一群“同班同学”瞪着，硬着头皮问道。 “对，一名陨落，一名前途断绝。这些都是档案里查实的，没有查实的不等于不存在，很可能更多。” “……” 冷场冷场，只能继续上课。 木兰自认态度温和，还将自己气势全方位地调整到筑基初期，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比如用剑气笼住危险的灵蜂时，才让学生们感受到金丹后期实力剑修的力量，这些学生为什么很少在课堂上提问题呢？！ 学生们更加不敢提问题了，就怕提了，被先生温和地来一句：两个月前你们刚学过的，难道忘了吗？ 练气医修需要看的书不多，这个不多是相对于考医师徽章的分量，但总体上比同阶丹修多不少：丹修要看的医修都要看，丹修不需要看的医修也要看。 但现阶段练气医修的理论课、实践课、修炼和练剑的平衡其实才是真正需要花心思的地方。学生们不仅是辨识草药和炼丹，符器阵的实践课也要上，但相比起来，保持战斗力的同时努力晋阶才是头等大事——至少，在讲师木兰看来是这样。医剑修说难晋阶确实难，说简单却也称得上简单，只要找对了路子，就有三条道可以走，而且还能兼容。 所以，她的实践课偏实用。 “医修学符箓，主要是为了自保的和治疗用的符箓，无需自己做符材，但医修多数都会有自创的符。 “自创符箓是金丹医修才会去研究的，所以我教得不会很深入。 “现阶段你们学些符箓，主要是看看自己能否考个风鸣界的一品符师。 “但在考符师之前，得先去考丹师。 “所以你们可以根据自己修炼的进度来安排。” 木兰的教学其实很灵活，甚至有些个性化。一个班的学生居然生生地分成了五组，偏练剑的、偏炼丹的、偏其他三艺的、都不偏的，还有需要尽快晋阶的。 这比办个女医馆难得多，但更有挑战！她的教学方式不适合推广应用，但作为这些学生的老师，她有义务不能让任何一个毁在自己的课堂上！ 等到这些学生进入更加灰头土脸的第三学年，木兰在教学记录里终于加上：所有学生全部实现晋一层的结语。 “木兰，你还乐意继续教练气？”复玉以为她早就跑了，偶然回宗门，发现她还在教书！而且她一边还在每三天上一整天甚至一天一夜的课，然后拼命赶着把执法堂的任务做完，别说休闲，连练剑都是自己冲进傀儡阵花样找死……这家伙的战斗力在金丹医修里算是顶尖的了？起码她从没见过哪个医修那么热衷于在剑术上超过剑修平均水平的。 “是啊！教医剑修出来真是难！”再次稍微提高了一点点战斗力上限的代价是差点重伤，要知道现在她的身体强度也就是比自己的剑差，筑基法术打上来连个黑点点都没有，唯一拖后腿的反而是宗门练功服，一个月就报废一件，真是不抗打！不过作为一名资深环保人士，木兰不仅将宗门核心区的可利用厨余垃圾大多转化为自己的肥料，还学会了将报废的中低级法衣重复利用的本事！她自制的防兽抗风保暖隔水救灾折叠帐篷塞了好个储物袋，除此之外还挑拣能返工的材料给木氏族人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防御斗篷。用修士材料做的凡人用品，那质量是绝对的好，只需要一颗灵珠作为“动力”，就能保证两三年的防风防雨防尘防虫兽又保暖——加上花钱可得的健康延寿灵谷和“仙丹”等等，好，现在连凡人产妇难产都有可能得到修士开的医馆来应对，凡人精英们要么自己修仙，要么参与修仙相关，才懒得去发展科技呢！ “那你还继续教？” “当然！做了就要做下去。这批学生我得盯到筑基。” “你这是，试验新法子？”怎么老是跟不上师妹的节奏。 “不算是，我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医剑修。” “我支持你。”精神上的。 …… 学生们各个都要学的炼丹制药，现在从他们的修为层次而言，都可以过关。 无他，得自己吃！吃得好了，有利提高甚至晋阶，吃得不好，就是大家共同的药物试验对象了！这怎么是恐怖二字可以概括的。 材料超纲？没事，练气期药材相对是很便宜的，木兰自己掏腰包真的掏得起。加上教学计划内的制定丹药，这些学生的“手感”就练出来了。 其他三门课同样简单，自己用，或者全班拿出来一起比对，好不好立刻见分晓。 过两年，他们都要去考一品师“玩玩”，所以现在也就是弄点应试教育罢了——不筑基，没有学理论的必要；不金丹，没有考医修的必要。 总体上，木兰这个班的进度、成绩，一直维持着中等还略差的水平，但剑术上绝对能进前三，修炼上则能进前十。 只，不知道多少人能走下去。 光是筑基、结丹这两大关卡，不知道多少学生就此止步。有徽章、有战力的金丹医剑修的培养概率实在太低了…… 木兰剑和剑气阵同时出手、将负隅顽抗的家伙彻底放倒时，木兰居然分神思考着学生的晋阶概率问题。 “他死了？”同伴擦汗。 “没有。”如果真的全力出手，她现在肯定力竭，但对手早就成了渣。 木兰漫不经心地将重伤吊住，然后将犯人扒拉得干干净净连口水都不留地扔进法屋移动监牢。一系列过程又快又狠，连专做这事的执事们都看得只眨眼。好可怕的医剑修！ 第117章 讲师木兰（六） 修士的两大优势：活得久，工作时间长。 包括学生。练气五、六的学生，完全可以做到每天十个时辰的学习训练。所以作为讲师，木兰布置的读书和实践动手作业，绝对能让学生半点没有谈恋爱的时间。她绝对没有禁止“早恋”的想法，这些练气中后期的学生都已成年，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全责。 所以在新学年开学时，木兰宣布： “……如果你们有谁成亲，可以请假，只要功课进度不落下就行。” 然后，她“高高兴兴”地下发了一叠、五份玉简。大容量玉简，她自己的那份到现在还保留着。一千零九十八个法术——很棒的数字，同样数量的低级符文，还有她亲自“精选”出来的应试用“常见”丹方及阵法各三百六十个——又棒又简洁的数字，以及医修炼器方向四十九个——简洁得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嗯，恋爱成亲？呵呵哒。 “……今年，一整年，你们只要学自己修为对应的法术和丹符器阵。这些玉简内容虽很多，但你们无需全学，尤其是除了一品丹师，其他三类一品师都可以不考，所以自己看情况决定就行。” 她可是全部考过了的，对，四个二品师。前段时间厚着脸皮以接近金丹后期顶峰的修为，去考了一圈二品师，风鸣界的，当然都过了！最郁闷的是作为二品丹师考核的评委，没有一个元婴，都瞪着她的通用医师徽章无言以对——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这位除了是医师还是很能打的剑修，尤其擅长“以毒攻毒”，评委们全部加起来估计也打不过她一个人。 “最要紧的是提升实力，活得久些。” 学生们纷纷发出轻微的叹息。 活得久，需要修为的提升。先生的意思，努力晋阶才是首要的。 听明白的年轻人们上课、实践和训练就更认真了。木兰讲过好几十种医剑修的真实晋阶例子，花样繁多远超他们所指的纯剑修、丹修或其他法修。 上课的时间现在改为五天上一回，不过时间由先生定。这个教学节奏是这些年的教案定的，原因应该是考虑到这个年纪、修为的学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学习修炼习惯，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学为主——如果没有好习惯，也不会走到今天。 木兰上个学年在炼丹炼器制符布阵上面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同样采取分组的方法，保证进度快的学生已经达到一品师水平、进度慢的学生起码成功率过半。任何一个班级，学生都不可能资质和进度一模一样，就看教师的取向了，是偏精英还是偏平均分，或者两者兼具——后者最费心思，可效果肯定是最好的。作为新手讲师，木兰是一定不会放弃每一个学生的，且她的寿命足够做个好导师。 …… 每一个处于晋阶边缘的学生都可以得到先生的“特训”，虽然凄惨，但有效果。学生们开始互相比谁更惨。 “我被傀儡打穿好几处，鲜血直流还就地晋阶，要不是先生亲自看护，就死定了。”没有先生看护，他才不会选这么找死的方式。 “我在雪峰顶都冻成冰雕了，还得边恢复边继续徒手制药。”现在想来仍然心酸欲哭，没有水灵根更不存在冰灵根，为了寻求突破在雪峰上制药，要多惨有多惨。 “我倒是收获不错，还打造了自己的剑。”不过她这辈子都不想炼器了：作为班上最漂亮的女修，她真不喜欢在地火边当十五天的铁匠，不做出来不能离开。但先生最喜欢“以毒攻毒”，而家人见她个四灵根居然不到十八岁就晋到练气后期，根本不理会她的抱怨，一个劲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呃，早前的联姻对象换成她妹妹了……可，打铁的筑基剑修，还是比家族联姻的练气中期好，是？！ “你们的符箓学得如何？一定不如我，我已经考过了一品符师，正在学二品符师的课。还有，我练出了火系剑气，你们呢？”因为先生发现她不仅喜欢符道、还颇有天赋，于是直接改了她的课程，嗯，除了应试用的几百个符箓，还有先生擅长的剑符！而，为了制剑符，首先要有剑气——于是这位“转道”符箓的医科学生，可能是班上第一个练出剑气的。对了，医学的课还不能落下，不然她就没有一对一辅导的先生了！ “剑气？！你不是在学符箓吗？” “剑符需要剑气，所以我要练出来剑气。还有，医修的法术也不能不学的。”这位已经学得快不行了好不好？ “嘿嘿，小褚，你这两年都没怎么练剑，怎么出剑气的啊？” “谁说我没有练剑的？”火系剑诀，还是在木兰先生手把手的指导下练就的，第一天练成时，她兴奋地睡不着觉；第二天开始，她就没时间睡觉了。小褚扯出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容，然后一身火红剑气让同学们目瞪口呆。“真的，我每天没空睡觉、也没空吃饭，用修炼来修行、吃辟谷丹打发三餐——我已经一年多不曾吃过饭菜了。” “……我想睡觉。”灵气屋里睡大觉宛如天堂。 “……我想吃饭。”上课时间先生会给大家订加餐，一定不能错过啊。 “……我也想练剑，能找先生教吗？” “当然可以！不过先生会看你们是不是适合学剑诀。”真是一群笨蛋！金丹后期的医剑修亲自教授剑术，比宗门剑术大课不知道强多少倍！小褚就是冲着有先生上小课，才拼了小命的继续学她没啥兴趣的医。 “小褚啊，看来还是你最勤奋。”一年半吃辟谷丹，不吃饭不睡觉的看书练习，这个，真是好生佩服。 “你已经是一品符师了？”只有一个学生注意到这一点。 “风鸣界的，考着玩的。宗门里只认考出来通用符师徽章的，差不多相当于风鸣界的五品符师的难度，但是修为门槛是金丹。”小褚平淡地道。 “我听说先生就是金丹中期才堪堪考出来医师徽章。但医剑修是非常难得的，尤其是我们毕山道统的战场。”一开始，先生就讲明了，最能体现医剑修价值的是战场，最有利于医剑修找到自己的大道的也是战场，当然战场是所有剑修的晋阶契机——怕死就请离开寻天宗本宗，达不到剑修标准的也请离开。还有： “筑不了基的，不叫剑修。”最后一位的发言，让学生们全部静默。 然后，大家结束闲聊，做该做的事去。 …… 木兰并不知道学生们的相互交流——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停下来喘气了。 现在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多几个练气八层的学生，二是“消灭”练气五层。前者可以从她的班级毕业了，后者则关系到这些学生的寿命。 为此，她又用了自己炼丹自己吃这招。练气五层的学生，统统要学辅助晋阶的丹药的炼制：学得好了吃下去能帮助晋阶；学得不好，呵呵。 招数不在新老，只看有没有用。 学生们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对小褚那身剑气馋得不行，一拨拨都来找木兰学剑。 这些小练气们的练剑天赋普遍一般，但也许他们到了筑基之后会有长足的进步。天赋这种东西，千里挑一，绝大部分人都是靠勤奋努力才能都下去的——能活到千岁的，大半在练气期看不出有多少天赋，所以普通人还是有希望的！ 木兰很谨慎地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分别教学，有些人合适、有些人不能拔苗助长。一直到一年后，大半学生都达到后期、拿着长期作业不来上课了，还有些学生始终没有达到能练出剑气的门槛。木兰其实承担了这些人临时师尊的角色，从医学到剑术，啥都教。 再半年，还有六个学生，仍然在练气中期，也不能进一步练剑。 课程还是就此结束。六个人的遗憾，也许是终身遗憾，一点不影响总门的步伐。木兰能做的只有给予所能给的帮助，比如每人一瓶辅助丹药，并且承诺他们可以发传音符来问自己修练上的问题。 这一届的教学任务完成——下一回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抽来教书。对了，宗门还要评估一下，是否专门开班以培养医剑修为目标？ 还没等去执法堂调整时间，木兰就被塞了好几件任务，一脚踢出宗门。不，是出公差，有补贴，风鸣界的传送阵随便用，星门也只要拿令牌。 她看了下地点、性质完全不同的几个玉简。任务性质内容、地点、期限，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唯一共通的就是要一定的自保能力，还要有相应的“作战”经验，可惜不然真的有生命危险。看来宗门金丹后期及圆满这个实力阶段的医剑修……数量很少啊！ 嗯，还是先从耗时最短的开始！ 对了，附属门派缴获的邪修遗物，确实不值得请元婴前辈去跑腿。 第118章 漫长的金丹（一） 几大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气息各异的东西，其中只有招魂幡是附属门派的元婴长老可以解决的，但其他东西就有问题了，因为有十几位筑基的弟子出了问题，甚至还有一位金丹初期修炼火系法术的法修在处理时竟然也中招了，最后不得不送到寻天城的叶家巷去治疗。 这个门派是纯法修，当然丹符器阵医五艺的实力还是不错的，起码一半是被本宗淘汰的剑修经常“分”来的地方，弟子的素质在风鸣界虽然称不上数一数二，也能排前十。但规模、实力和见识摆在那里。这些法修如果没有宗门出资的传送阵和叶家老铺分店，不到金丹修为根本跑不出门派所在的山脉。 这条山脉是真山脉，而且包括整片区域，有平原、有雪峰、有江湖、有城镇，对凡人而言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国家的概念，地盘还是很大的。但对化神修士而言就小得不能看了，尤其是剑修，那真是连练剑的地方都没有。 以木兰出了四十多次邪修任务的经验，这里头真正称得上邪“修”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中招的那位不懂丹道，准确的说是不懂毒物知识，一味用火系法术，结果中毒了。能毒倒金丹的玩意，必须金丹及以上医修或丹修来处理，但门派唯二的金丹丹修，一个在闭死关，另一个完全没见过这种毒——所以只能向本宗求援。 好，她想的快速解决是不可能实现了。 首先，是人。将接触过邪物的弟子全部检查一遍，除了之前伤到的，还找出四名受暗伤的，当然得优先解决。 接着才是死物。 “木兰师妹，这个阵是你修改过的吗？” “不是，有现成的啊！” “那这些符不是书上有的？” “是，稍微修改过，但是大体还是原来的。” “……” “……” 工作间歇的空档，门派里有徽章的金丹和唯一的元婴医师都出动了。谁让木兰亮出五种徽章来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即使其中四种是这些金丹筑基甚至练气时就拿到的，但那个医师徽章才真叫含金量“颇”高。 之后，那位元婴医师默默地参与了这项他原本不屑的“体力活”。论实力，木兰是剑修还有医师徽章，真打起来的话，这位元婴初期不会捞到好处；论经验，她跑过的大中小世界远超这帮法修的想象，当然遇到的风险也不是这些多少养尊处优的法修们能扛得住的。 而为了缩短工作时间，木兰将自己的家伙事全部教给同僚们，以换取加快时间，半点也没有保护知识产权的意思。不过即使教了丹符器阵和医科的知识，其他人却是严重缺乏实践经验，速度一时也快不起来。 等做完这个任务，都快一个月了，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个门派如果再碰到类似事情，不至于抓瞎。 木兰匆匆辞别还想挽留她多授些课的元婴医师，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见鬼了，又是培训课！ 梨花丹派是个女修比例特别高的门派，近万年未曾变过。 木兰练气时认得的卢琰就入了梨花丹派，只是勉强筑基后就没有进益，早就坐化了。 修炼早期的丹修很容易犯的错，或是说忍不住做的事，就是用大把丹药辅助自己晋阶——对丹修而言，丹药的成本只是原材料，尤其是梨花丹派这样有一定实力的门派，丹药来得比寻天宗本宗还要容易。过于依赖丹药辅助晋阶的坏处人人知道，但若是练气期就晋阶困难的修士，哪怕只能活到筑基，也总比困死在练气期的好。所以卢琰快两百岁才坐化，嗯，她的女儿的寿命近三百，但一辈子困在筑基后期。 梨花丹派没出过化神，但人才还是可以称得上辈出的，比如她当年的教师宁擎。她还在，就是没有元婴，年纪不到六百，还没老到无法再进一步的年纪，准确地说还有些希望。 宁擎没想到来的是木兰。她在自己门派和本宗教过上千学生，也出了几个金丹但没有元婴，而木兰算是其中比较出色的——修为已跟她一样，算出师了。 “木兰师妹，好久不见。”宁擎不意外木兰拿到医师徽章，因为她的金丹学生们都拿到了，但木兰无疑是其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因为即使金丹、即使练过剑，她还真没见过一名金丹医师能一个人用剑气结阵将另一个金丹轰成渣的“盛况”。 “宁擎师姐。”木兰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甚至可以说是恭谨：毕竟宁擎当过她的老师。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更好地解惑。” 他们有一批医师接到通知，可能组团明年去外界支援兼历练，所以要求宗门派同门来讲课，一是剑术教练，二是强化学习剑修伤号特有的注意事项，三是在外界的自保手段。木兰之前已经有两名强悍得不需要多形容的女剑修过来了，正将女医修丹修们训得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她们不知道有更可怕的人来了。 木兰自诩在金丹医剑修里数得上号。她先问去哪支援，一听是和光界，差点笑场。 “和光界也就比风鸣界好些，普通修炼用足够了，但物产并不丰富，尤其是除了过去仅两百年的叶家老铺，少有人大规模种植灵植，各种资源都缺，很多东西都靠走星门，尤其是两百年以上的东西都贵得离谱。整个和光界人口不算多、门派却不少，且性情普遍彪悍，互相打得厉害，跟明光宗差点平起平坐的清辉剑派威胁很大，当地的邪修也一样让人头疼。” “……” “……” “木兰师妹，你对付邪修很有一套，什么时候开一堂课？”之前来的两位金丹圆满的女剑修在“下课”时间这样问。她们都是四百岁上下的年纪，实力能在同阶排前三十，前途也是比较光明。 “现在？”作为金丹圆满的剑修，连续战斗跑路伏击恢复后再战几天几夜非常正常，更不要说木兰将的内容差不多六天五夜就能结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漂亮同门们还要休息：休息能让她们更漂亮还是更强大？ “行。”木兰本来也没拿定主意，是去提供给她的漂亮洞府发呆还是找个雪峰去修炼。现在正好！ 宁擎原本也是要回去处理自己洞府事务的、顺便制一批药剂的，现在看木兰在“开小灶”，立马要求留下旁听。另外有好几个女修也觉得这个课题有意思，一并留下来。 弄得木兰不得不按照严谨的课程教案来准备，比当年她接受诛邪培训时更加尽心——这些同僚有剑修、有丹修、有其他法修，各人基础不同、观念不同、长处不同，教学难度着实不小。 “……剿灭邪修时千万不要以为重伤就行，也不要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审讯出什么来，除非修为高至少两个大境界，也就是说，碰到筑基邪修，也请直接灭杀，没法一剑砍了，就先把下巴切了，然后将双手剁了，别管死没死，直接烧成灰，这灰烬也要小心用风系法术集中起来再烧一回、然后埋了。千万别随便吹得到处都是。” “……这样谨慎？”一名女丹修直皱眉。活着烧成灰，这真的有些有违她的个性。 “我统计过，被修为低的邪修尸体伤到的案子，每百年就有一件，好几位还是金丹，寻天宗历史上有五位是直接死于邪修尸体上的机关、毒物、毒虫。所以，各位，请不要将邪修当成人——说实话，魔修还比邪修稍微不那么麻烦一点。” “魔修？不是——”不是算半个自己人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除非上头有一位高阶剑修压阵，否则各位别相信有魔修与我们是同路的。是，我在外界与魔修组队过，但那时有不止一位化神剑修坐镇，当地还有叶家老铺的大本营。我是医剑修，不那么怕同阶魔修的手段，可我跟你们说实话，即使外界剑修的实力普遍高于寻天宗，大家也不乐意与魔修组队，都是远远隔开、互相提防使坏的。各位要是觉得自己的本事远高于外界同阶的同行，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实力超绝又经验丰富，碰到魔修，还是离得远些好。如果对方不怀好意，不用客气，先灭杀了事，就说我们风鸣界从没魔修正统门派，所以以为对方是邪修！明白吗？！” “说得真是……我有些不乐意出这个任务了。” “哪怕有生命危险，能出去长见识、锻炼心性都是好的。我至少有两次晋阶与外界的任务有关，所以只要不是必死，再麻烦、再危险，也得去。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外界人修虽然看起来与我们样子差不多，但内里可能差别颇大。好在各位师姐妹都熟悉毕山道统修炼方式、理解起来比普通医修或丹修强得多，不然好心治疗结果伤上加伤甚至被治死了，那挺不划算的。” “……” 第119章 漫长的金丹（二） 风鸣界的几个任务基本上都是实践培训。 等木兰有空出风鸣界的时候，都过去快半年了。她在几个月里赶着做任务，连一个时辰的休息都没有。更过分的是，出来了还是做培训讲师——没有专家费，没有培训费，没有加班费，得到的还不是功勋而是任务积分！ 真是的，好像出来一趟就有很多好处似的。 好，也确实有好处，她凭借医师徽章买到不少不外售的东东，都是风鸣界没有的，还有当地产的锻剑材料，比在风鸣界买便宜几十倍——星门通行费真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反正木兰的家底包括种植的灵植全部拿出来，也就能到这个清北界打个来回。 “苏师兄。请——” “木师妹。请——” 清北界尚河宗的历史和实力比寻天宗当然强得不是一点，在本星域的名声倒还算是温和——这样的名声可能与本宗有很多修习丹符器阵医的女修有关。这个宗门也是少见的有医剑修的门派，就是医剑修的比例甚至比寻天宗的还要低，其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在特殊的宗门风气和发展模式下，学五艺男剑修比例很低，学医的男剑修更少。真是奇怪，剑修门派居然不好好练剑！ 木兰将前来切磋的男女“同行”们全部打趴下，甚至毫不在意车轮战，她只是皱眉这个同道统兄弟门派对“医剑修”一词的理解有问题。 准确地说，，指定寻天宗派医剑修过来出任务，是尚河宗新一代掌门和几位太上长老打算改革宗门传统的前奏。 今天一整天，拿着医师徽章的木兰一个人连续打败了九个金丹后期和圆满的“医剑修”，看样子还能再打三四五个，这一幕让自视甚高的尚河宗医剑修都懵了：没见她大把吃补灵丹，她打坐恢复的时间也不长，所以，是己方太次，还是之前与同门剑修们的“比试”都是打假的？ 接着，木兰拒绝了同行们饮宴的邀请，只询问自己要去尚河宗的图书馆读书要办什么手续。 “木师妹，你平时就是这样不停歇的？”第一个上来“友谊赛”、结果一剑就被劈下场的苏青收拾了伤势和自尊心，本来想邀请“风鸣界来的土包子”喝一回本地的高级灵酒顺便套个话的，结果就见这位无视消耗和受伤，灌了些一等灵泉水后就打算去看书。 “是，既然不需要睡觉吃饭，何不用来看书练剑。”其实她一是怕挺陌生的“外语”讲多了会出问题，二是怕自己会把不熟悉的灵食灵酒灵茶都吐出来打主人的脸。 “师妹真是勤奋！”苏青简直想翻白眼。 其他被劈下场的“医剑修”则再也不想看见这个让人郁闷的家伙。 倒是另一群人乐呵了。 “木兰师姐，我们正在训练剑阵，要不要一起？” “不了，明天正式有事，我只有今晚能看到宗门藏书。” “……”剑修们瞬间想起那些软趴趴又傲慢得不行的医修同门，一腔热情也都熄了。 木兰哭笑不得，也明白了这个兄弟道统的问题在哪里。“我是医修，首要责任是在战场上将大家活着带回去，我的同伴什么人都可能有，甚至还有一次跟魔修组队，所以我要练的是如何出其不意地抢人，或者一剑毙命。” “嘿，一剑毙命！”就是就是，刚才这位一点不收敛地打车轮战，看得大家都手痒。 “对。”木兰没有拿剑，却瞬间组成十三道雷系剑气组成剑阵，对准了十三名剑修，惊得对方全部拔剑以对。“如此便能打出一个空档，就有可能救下同伴的一条命。这就是医剑修，战场上可以挽回很多性命。” 大家肃然起敬。但也敬而远之。 木兰对此没有半丝介意，她来是出差工作的，不是来交朋友的——这里也没有可交的，光看这些自称“医剑修”的居然还在花费大量时间在交际休闲也许还有互相倾轧，大家就没多少共同语言，难怪他们宗门自己也开始受不了了。她是来短期交流的，主要是战地医师。因为尚河宗也是经常在外界参与作战的，其伤亡总数虽然保密，但肯定不会少。另外，原本尚河宗也是颇以医剑修的培养为傲的，但把木兰这个标杆拿来，一放、一比，就显得有点渣。她几乎是一个人横扫尚河宗金丹期医剑修，可见他们仅仅是医修，不能称为医剑修。 上层怎么想的与木兰无关。她只按照任务玉简，结合自己在各界的各种经历，告诉丹修、医修和剑修们，什么叫医剑修。 临到上课前，亲自前来交代的“师祖”更是给她暗示，要是剑修里多几个会医的就更好。 木兰觉得化神前辈就是大气，站位角度也十分高大上。 “练气筑基时花的一百年学习时间，到了金丹其实只要苦读三年、练手一年就行了。且，学些医没有坏处，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同伴的命，有没有医师徽章又没关系。”木兰将交流学习的目的直接放到第二个重点上：放弃思路已经进了死角的医修，重点是培养剑修学点医，其中选择值得培养的，能有几个拿到徽章，那么尚河宗不仅算是成功转型，还能大幅提高生存率。每一个金丹剑修都是宗门的珍贵资源，而不是消耗品。 等上完了课，医修们还在纠结怎么与木兰“沟通”时，木兰已经被拉去“练剑”了。 一群剑修的练剑，想也知道就是一场不严谨的比斗会。 木兰一口气打了四个金丹后期顶峰的剑修，大家都是点到为止、没人受伤，但彼此都了解到了对方的实力。 “我去看书了。”灌下一口一等灵泉水后，木兰简单一礼告辞。 “医剑修真是辛苦啊！”这种拼命几百年的节奏，让人目瞪口呆。每晚二三十个玉简的速度，凌晨修炼和练习各系剑诀，白天上课、傍晚切磋，半夜看书，不，是看玉简。很多人都想问：有必要这样吗？ “你们也可以成为医剑修，救自己、救同伴，还能像我一样跑过二十几个世界，就看有没有兴趣或是天分了。毕竟，能活下去、走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木兰不好说自己一不吃喝、二不睡觉、三没有娱乐项目、四不恋爱养孩子，那就趁着“年轻”的时候好好学呗。听说元婴的时候，即使是剑修，也可以一闭关就是几年、十几年的；当然如果自己这辈子只有金丹后期，那么她也不需要再学了，当个乡村教师到死就挺好。 “医剑修能晋阶吗？”有人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就是医剑修，晋阶不慢，自保能力不差。”在场同等实力的剑修，都比她年纪大；差不多年纪的，正规剑术比斗她可以一打二，但如果是拼谁更厉害、她可以一口气放倒好几个。 “我们的医修都喜欢用毒，师妹也是吗？” 木兰手没动，但两张四阶符出现在大家面前。 “雷系剑符，风系剑符。几张就能救一条命。”还有更可怕的，但她没拿出来。“医剑修的手段比大部分修士都多，对付邪修也能更从容。至于毒物，说真的，能对付筑基的毒物、对金丹的作用不一定很明显。” “那么魔修呢？”对于魔修的手段，剑修也是“服气”的。 “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对方不主动挑衅，我不会下手。”最多报复回去，而且是非剑修手段——这个就不要拿出来讲了。“我杀的，要么犯了死罪、比如抢劫之类，要么是邪修。” …… “苏师兄，这位风鸣界的师妹真是——” “她是医剑修，首先是剑修，然后才是学的医。” “……” “……” 几名女修拉着苏青嘀嘀咕咕。 当事人很无奈地在不远处站了会，摇头离开。这些也叫剑修？如果是敌人，她可以一个人杀一窝！ 几名剑修同样无语地随木兰飞走。 “是不是宗门里和平太久了，清北界也几千年没有什么争斗？”她发现，这里的同道统剑修们，平均修为远超寻天宗，百岁左右就结丹的很多，但剑术实力和对敌经验却不怎么样。且，结丹之后，这些剑修的晋阶居然下降到寻天宗的速度，普遍不如丹符器阵医五艺的同门！看来他们金丹弟子的历练远达不到培养剑修的要求，而元婴及以上因为天赋好资质高、锤炼机会多，晋阶速度就“正常”了。 “是啊，出去的代价太大，伤亡又可怕。”回答她的是参加过剑修大会的金丹剑修，也是少数能跟木兰来回过招的——他没赢下大会第一轮的比试，而木兰能在第二轮硬拼、力竭而败，差距就是如此。 “……”好，与丧命相比，安安静静地坐化，也许更舒服些。 有几个好奇的剑修，也凑过来看木兰读的玉简。在书馆夜间轮值的筑基弟子第一次在夜半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一群刚打完的“粗鲁”剑修来阅读医书，真是活久见啊。 第120章 星辰世界 清北界的任务让人不太愉快，震元界的就“好”多了，好得血淋淋的！ 震元界的丹修门派赤丹宗和剑修门派青元剑宗关系一向好，也经常结伴历练什么的，据说联姻的情况也很多。也所以，震元界的通用语言里没有医剑修一词。倒是另一个词颇有意思： 冒险修士。 震元界主星本身巨大且古老，但经过以万年计的探索也没啥新的了，所以他们热衷于寻找新世界，从没有人去过的最好！青元剑宗金丹及以上的修士，便装在外行走时都自称冒险修士。百年前木兰去过的资源小世界如今已经被探索得差不多了，甚至都开放给散修一起去耍。 现在，他们又找到一个中等地下世界，其实应该是化神为主的，结果居然连金丹都去了，满满的作死节奏。 地面冰封荒芜，地下古老生物和走不完的弯道……一听就是不适宜人居的遥远行星。木兰可以拒绝加入探索小队，但是不得不去那个中等世界的临时大本营，因为赤丹宗只有元婴及以上的丹修才能过来，因此青元剑宗只能从外界借人——木兰觉得自己大概是金丹期“性价比”最高的选择之一。 全部是荒原荒丘荒山的地面上，是连金丹后期都受不了的酷寒，只是大约十天一个周期，有特别糟糕的、也有稍微好一些的，可以理解为日夜。不是宇宙真空的那种绝对低温，而是修仙世界特有的暴戾寒气，很难说与绝对低温哪个伤害更大，反正金丹以下又没有绝对防御手段的话都会死，各种死的那种。 地下大本营倒是经营得相当好，安全防御、温度压力，连筑基都能存活。 也最适合伤员的治疗好的休养。 金丹伤员要么很轻、可以自己解决，要么损失三分之一，这里的三分之一包括肉身和经脉，对金丹而言也是相当重的伤势。 而元婴伤员不多，却各个都是危重症，不认真对付搞不好会陨落。难怪即使赤丹宗派出一半的元婴及以上丹修，也还是应付不过来，不得不到处拉人手，嗯，不太贵、专治金丹的人手。 木兰是任务邀请发出后快一年才到的，之前宗门能来的陆陆续续都来了，有十几个金丹和四位元婴，全部是能打能治的医剑修。 她先在地面上感受了下，然后又走了一段探索过的路线，才去后方“临时医馆”正式报到。 “弟子风鸣界寻天宗木兰，见过镇弗师叔。”嘿，不错不错，居然能见到认得的人。她练气的时候，这位真君就曾教过他们，但那时自己并不清楚这位镇弗真君的修为，现在闻都能闻到对方是元婴中期——就不知道他三百多年里有没有晋阶。 “哦！寻天宗！”镇弗在寻天宗前后上过不少课程，这位医剑修一来就熟稔地拜见，肯定是上过他的课。以元婴的记忆力，他当然对木兰的脸有些印象，记得带过一些实践课程，只是当年名字跟人对不上号，现在对上了。“你当时还是练气期，好，继续走下去。” “是——” 医剑修的衣着都是利落风。木兰更甚，她喜欢短发和手术衣的风格——金丹后期的医剑修，不需要眼镜口罩手套和消毒鞋，金丹伤病号也不需要消毒和生命体征监控。 哪怕少了近一半的身体。 “别抗拒，跟着我运气。”震元界的剑修特点是木兰学过的，同道统比较重要门派的医疗注意点不但全部看过，很多还亲手实践过。同道统最大的好处是心法基本相同，兄弟门派的说法真不是假的。 “……”手头这位伤员大概是这里医治过最惨的一个。少了半截，连脑袋都不是很完整，要不是这是金丹圆满期，哪怕是筑基也是当场死亡。此外，生物性毒素蔓延到余下的所有部位，要不是有符箓防护着，经脉都完了、人也会废了。金丹初期的丹修或医修碰到这样的伤势，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木兰的战地治疗方案一向是先保住修为，然后治疗经脉，最后才是肢体。但这位伤员的肢体伤比经脉还严重，且毒伤也很棘手。这只能靠医剑修以自己的修为，配合内外用药和治疗符阵，帮助伤员撑到能开始自我修复。她整整忙乎了五个日夜，精力透支、灵力耗尽，才把人的性命和金丹稳定下来——修为层次要下降，但要几个月后才知道降到后期还是中期，此外寿命也会受影响。可，命保住了，大境界也保住了！ 木兰自己也够呛，边后续治疗边修整了三天才恢复过这口气。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为何这个世界如此险恶，伤情如此惨重，却还源源不断引来那么多修为不太够的冒险修士。 规则。 这里可以说是相当接近星空的地方，同时却又灵气充足到可以结婴，灵气之外却还有其他的东西。金丹还没有到可以直接感应天道的程度，但有些规则是可以体悟到的。这不是顿悟，也不是晋阶，就是一种很难描述的体会。准确地说，类似宇宙运行的规律——不是天体物理学。 当时接到这个任务玉简时，她第一个直觉就是放在最后一个去，现在看来真是再正确没有。 “木兰师妹！我听说前几天来支援的医剑修被分到最棘手的伤者，现在人已救回，我在猜会不会是你。” “明鑫师姐，那人就是我啊！不过那位师兄情况不是很好，起码要休养一年，境界还可能跌落一阶。” “保住金丹修为已经非常好了。”明鑫来了大半年，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还是有修炼时间的。“这里修炼的环境很特别，师妹发现了吗？” “是的，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好。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别急着离开。那么多人来此找死，肯定是有原因的。” “对，不然不会没酬劳，还语焉不详地提了与任务无关的介绍。”只有一句，环境险恶但有利金丹及以上的修为参悟。也所以寻天宗能来的医剑修都来了。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嗯，即使悟不到什么也不要太强求。过于计较的人，是不利修行的。” “哦？有人失败了？” “是啊。璟琰师妹你还记得吗？百岁出头就金丹中期的那位师妹。” “记得。”那位师妹被自己两招就撂倒后，就看自己不怎么顺眼。她看对方也是，也就是懒得理会罢了——对练时被自己一下就打败的剑修多得是，只有这位是将不悦的心情放在脸上的。 “她好像争取去了一个有利晋阶的秘境，结果差点死于心魔。现在还困在中期不敢晋阶。” “我一直认为心魔源于自身。”那位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厉害的天才，可惜即使在寻天宗也轮不上。心理问题不解决就可能发展成心魔。 “魔修最喜欢这样的。” “魔修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天天勾人心魔。” “你有对付魔修的法子？” “我跟几个魔修临时组队做了几个月的任务，跟他们换了些心得。” “我用你一半的代价跟你换这些心得。” “不需要，给我一百中品灵石就行了。” “我太占便宜了！五百中品灵石。” “三百就行了。” “好好，还是我占便宜了。” 占大便宜了。木兰给她的资料值三百上品灵石，尤其是其中的一份“护心符”，简单又巧妙，实用价值极高。 “别相信魔修说的与医修有渊源。除非有高两个境界以上的剑修长辈坐镇，否则魔修不可信。你记住，起码要我们毕山道统的剑修师祖坐镇。” “明白了！对了，魔修能杀吗？” “为什么不能？如果我再次碰到上次组过队的魔修，只要他们稍有异动，我就会用一叠剑符将他们干掉。” “……好！我明白了。”是真明白了，道不同不相与谋，更不要说是道与魔。 又是半个月后，那位剑修重伤员的脑袋终于长全了，五官和躯干也看起来是个人类，虽然一手一腿还只有半截，但经脉已经修复得能稍微自主修炼一下，人也可以说话和用神识。这位唯一比较完好的就是识海。 “行了，师兄你现在可以自己用神识御物来上药。我去治别的伤号了。”成药当然都是东道主提供。 “多谢师妹！”这位受伤后就当场没了意识，三天后才清醒，也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能让金丹圆满的剑修少一半肢体的妖兽是这个地下世界最麻烦的物种之一，危险程度仅次于另一种成群的黑暗妖虫，这两样连元婴剑修都得结伴，而他运气“好”到正巧一个人面对。“能否帮我问问，那条伤了我的蜥龙后来如何了。” “好。” 等木兰在处理完一位连丹田都差点被毒素侵蚀的金丹后，才有空去打听。 那只蜥龙是群体首领级的，差不多是元婴妖兽。它重伤两人、杀死一人，还轻伤一名元婴后，才被几名元婴一起出手干掉了。 结果激战的过程中，另一位重伤的金丹被波及而亡！ 真是……木兰回去就只告诉自己的伤号：他重伤，两位师兄弟死亡，一位元婴也受伤，不过最后那只倒霉的兽还是被宰了，尸体是宗门的战利品。 第121章 金丹圆满（一） 这个星辰地底世界，每天都有数人受伤，平均每三天就有人晋阶或顿悟，平均十天死一名修士。 机遇大于风险，何况最不怕流血的剑修？因此宗门剑修们来了大半。 震元界的法修修士也有组队来的，大本营的丹修和医剑修们也大方地紧急治疗，但后续休养是要收钱的。可前期的几支金丹法修队伍死或废的比例高达三成，晋阶的比例仅一成，其他人听说了可怕的死亡率和恐怖的伤情，就没有找死的金丹法修来了。至于元婴法修，三十个里头虽然只有两人死了，却也只有一个晋阶，极度不划算。据说有化神法修前来的，但没听说谁得了好处。最后，震元界默认由剑修和丹修将这里当成危险性极大的历练地，谁都没有抢夺使用权的意思。 寻天宗的金丹纯剑修如果过来，死废率会高得让宗门受不了。 倒是好几个实力强悍的毕山道统宗门，在听说这个“有趣”的地方之后，蜂拥而来。于是就在木兰报道的两个月后，本来工作量已经减轻了不少、可以开始考虑找适合自己的地方了，结果危重伤员突然猛增，还在距离大本营非常遥远的地方开了第二、第三个医馆。 明鑫等好几人由于工作满了按照震元界历法计算的一年，在大批剑修前来凑热闹之前就找地方闭关去了——他们这样当然不太安全，但只要不别出心裁地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所，出危险的概率不高。 木兰则是被派去第三医馆的人之一。鉴于其他兄弟大门派的加入，大批新的医修也到了。虽然真正的医剑修还是少，但翻倍数量元婴医修和少数化神医修的到来让已经透支的金丹医剑修们大大松了口气。他们一下子从主力转为学徒。 作为先生们的层次最“高档”的医剑修，跑到化神前辈面前套近乎并非异想天开，而是真实存在的。 “弟子们见过郁蔓先生！”寻天宗分过来的几名金丹元婴全过来了，排成两列恭敬行礼。 准确地说，郁蔓医师属于蜜炼仙子的师承一脉，只是于“剑走偏门”的寻天宗医剑修相比，人家养蜂、用蜂产品治疗乃至自保的路子“正统”多了。 “看到你们历练至此，我很高兴。”化神修为不存在不记得带过的学生这件事，充其量就是姓名和本人对不上号，何况医剑修委实少见，她每张脸都有印象——至于其他的脸……估计很多都坐化了？！ 整整两年，没有休息、只有拼命学习工作的两年。木兰比其他同行唯一多的收获，就是地底生物的生命力超级好，做肥料几乎有五倍的效果，嗯，活着的比如虫子之类特别受妖植、魔植的欢迎，有多少都不够它们“吃”的。 直到这一波匆匆跑来找机缘的剑修闭关的闭关、死伤的死伤、离开的离开，工作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郁蔓医师没有离开三号医馆所覆盖的地理范围，不过医修们已经可以分批“休假”。 木兰穿好自己手头最好的法衣上到地表。 头顶，右方，是个星带，从大到小，有远有近，光芒四射或蓝黑黯淡。这是金丹后期能存活的、最接近宇宙的地方，稀薄寒冷、远古荒蛮，还能稍微体悟到宇宙的运行。 伟大的、连最顶尖的仙魔都无法控制的宇宙变迁，缓缓推进、摧毁一切又创造一切的力量…… 各系剑气在身边环绕保护，心法无法控制地自主运转。规律消耗的灵力又可以轻易得到充沛灵气的补充。 这个星辰世界的灵气里，有不同的东西，一种比生命力高级得多的东西。 “很好，回去好好巩固。” “！……多谢前辈！” 在木兰晕头转向地结束地面闭关，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时，一名看起来就是青年凡人男子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完全分辨不出对方的修为。她立即完全清醒。 嗯，也对，那么多同一道统的剑修、以及合作关系良好的医修过来，怎么可能没有高阶师长坐镇看护呢？！ 等慢慢回到临时驻地，所有人不是在忙就是在修炼恢复或闭关：这地方只要不是死废，大家都已经麻木了。木兰看一下星际“台历”，她这次“破纪录”地对着星星“发呆”三个震元界月，实际时间应该是风鸣界纪年的三个月零六天。没有一丝比如一个姿势时间太长而产生的任何不适。 一闭眼一睁眼就是三个月，这就是修仙了啊！ 再看一眼“眼熟”的风鸣界千年版日历钟表——号称一千年只用一千块下品灵石，因此售价也是一千下品灵石的修仙科技产品，与冰冻柜一样属于冲动型耐用消费品——和常见丹药符箓阵盘等等一样，都是批量制作、统一技术标准的商品，零售价也比手工版的便宜些，大客户批发价更低。 愣了片刻，还带着刚闭关结束的迷惘，木兰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打算做的试验，于是远远地跑到距离地面比较近、早就被清理过的地方，摸出当年咬牙买的一个土系灵根果，用神识抽出一滴果汁。灵根果据说是外头大世界提升修士灵根的最佳食药同源食品，但是略贵，而在风鸣界那就是宇宙贵了。咳，一个的价格就好贵，常年天天吃简直是犯罪，她当时就决定当个“正统”的剑道苦修士，现在不也到了金丹后期，不，圆满？ 感觉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啊，可又确实有点不一样。难道是顿悟？不，肯定不是。神志依旧不是特别清醒的木兰将据说“宇宙超级”吸引吸引虫子的果汁扔在地上。 然后，什么也没有。 木兰很有耐心地收敛自己的气息，然后等，等啊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两只虫子！ 看来这里的虫子很不给灵根果面子啊！或者说，这里的虫子与生活在其他世界草木中的虫子是不同的系属？又或者，是因为这个中等世界生物数量极少的原因？ 她用灵力抓了两只比大拇指大一些的虫，认真研究半晌：硬壳，六足，两螯，眼睛不明显但是有一丛触须。她将虫子瞬间冷冻，再丹火焚烧，将粉末混进泵进灵气的灌溉水里，浇地。 后来的后来，又来了只略大些的，继续用来种地。等她真正清醒后，也不过抓了不到一百只不大的虫子，勉强将可怜的、好久没有“吃饱”的空珠灵植浇一遍水，而实验室法屋里的更惨。 对了，自己确实是晋阶圆满了，因为她随手处理虫子的时候，已能同时将其生命力送进小法屋、滋养她的那些“私家收藏”灵植——之前不是做不到，而是无法做得如此快速自然。 又守了一段时间，虫子更少了。 嗯？似乎有什么在靠近？她将自己的气息完全融入周围的地底土层——圆满期的另一个提升就是把自己掩饰成一株草或一只不起眼的虫子，而后期时只能做到接近凡人、气血没法完全掩去——木兰剑在手。 一只爬行动物，体型在同类中不算很大，但看得出来皮骨肌爪异常强劲。它爬得不快，看得出来是处于正常觅食阶段。这玩意不全是土系，不怕酷寒、不怕地热、无惧地下压力甚至无所谓被地下坚硬的岩土埋了。这样的对手真心难对付，何况人家不仅有毒，速度还特别快。 木兰立即用上全部木系武器法术和符箓，包括最小、最危险、针对生命力的小刀，以及目前她手上最“得意”的妖植。 星空下的感悟还在，一方面临时提升了境界，另一方面也降低了她正常的思考判断力，因为她应该做的是求援而非独自扛。 放弃眼睛视力（？），放弃剑气剑阵（？），以一种无畏（不正常）的精气神，木兰选择了木系法术加物理攻击的方式。 …… 一块石头向我砸来，一个妖里妖气的东西要吃我的血，怎么选择？当然是干掉那个要吃我的！ 这只年轻的蜥龙犯了个严重的“常识错误”，将张牙舞爪的妖植扯掉一半，不料被木兰剑爆了肚。 蜥龙没有眼睛或菊花等明显的弱点，但是后腹靠近尾巴的防御力比头背部弱些，当然也是因为那里没有致命部位。木兰作为不走寻常路的医修能很快分辨出来，她在这里用了个人特制木系剑符，能将那里的血肉刮下来送给让她那些不能完全曝光的灵植。 蜥龙重伤的同时，生命力被一头一尾的一植一人抽取大半，不得不立即钻入地底逃离——那只动物活不了多久。 损失了大半枝丫但本体情况好得不得了的妖植得意洋洋地被主人送回空珠，而近距离跟蜥龙硬碰硬的木兰也紧急回空珠养伤。她的内伤不重，可消耗过大，哪怕是金丹圆满，因为是刚晋阶时力量不足，活生生昏了一段时间才缓过一口气，恢复一点体力和思考力给自己灌合适的药剂。 如果不是受了几百年的医修教育，反射性地发现经脉瘀滞的问题，刚才自己可能不知道吃什么药，搞不好下意识地摸出一等灵泉水喝下，不但于事无补还会有反效果。 那药剂其实有些过期了，好在灵植灵材的，保质期不是那么严格……过会儿把另一支也吞了。 第122章 金丹圆满（二） 等能够体体面面离开空珠时，木兰才发现自己的空珠被长辈“捡回来了”。 “木兰师妹！你居然一个人硬扛一只蜥龙！”明鑫都傻了。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冒险，难怪木兰能晋阶，她没有。 “那是只刚刚成年的蜥龙，可能是雌的，弱点很明显。我是靠着暗器和符箓把它打跑的。” “……打跑了？” “是啊，我一个人逃不了，也杀不死它，只能挑对方的弱点重伤它。” “……你用什么符箓？” “我自制的剑符，差不多四阶，但是威力范围比较小，不会把我自己也给打伤。” “……所以跑了？什么战利品也没有？” “我有这本事弄回来一只成年蜥龙吗？能活着回来就很幸运了，内伤是服了药的，不然我站都站不起来。” “……” 围观的同行纷纷挑眉，然后都走了。真是的，还以为能多一具蜥龙尸体做研究。 最后木兰一个人继续休养了好几天，才回到工作岗位。 这次拼命，好处最大的居然是她扔出去的那株妖植——另两株已经移栽了，一株给宗门，一株给同门，但最“机灵”的还是她手上这株——这株类似藤状的植物，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叶子细枝，但本体得到了最大的滋养，有好几天都处在过度亢奋的状态，被木兰毫不留情地镇压之后，居然还调整了自己的外表，将深色扭曲有些枯皮的茎干转为笔直光滑浅棕色，新叶子中还出现了几个花苞，看上去更无害了。 伤员们倒是对木兰十分感兴趣。这批是其他门派的弟子，没有听说过她一到就将一位少了近一半的剑修从死亡线拉回来还保住金丹的“传说”，也不熟悉什么叫医剑修，见她能一人对付一条蜥龙，全部表示出了敬仰。这些伤员都是被蜥龙抓伤、咬伤、踩伤的金丹后期，而且从纯剑术来说，每一个都能让刚晋阶圆满的木兰全力硬扛也不一定拿得下。 “我是用自制的剑符……别学我，当时我刚结束在地面闭关三个月，不是很理智，根本没有想到有求援这件事。”星空，可能在一定时间内影响精神，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已经金丹后期了还是会受这么大的影响，或者说，这个中等世界里所能感受到的星空十分特别。 “那你是怎么看到那只蜥龙的？”大家都是在无止境的黑暗中被突袭。 “我那时在研究灵根果对这里的虫子是否有很大的吸引力。” “……然后呢？”这是什么诡异的“研究”？！ “我发现吸引力不大。只有一种会过来看看，可也不吃。” “……会不会是灵根相同。”医修都这么无聊？ “不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我等了很长时间，才抓了十几只当肥料。” “……种灵药用的肥料？”一定不吃她炼的丹！ “是。可能当时我将气息全部收敛、尽量与周围环境一样，可能就因为如此，那只蜥龙才以为我不是猎物，也不是敌人，它可能只是感应到了有虫子的气味，但又没找到。” “收敛气息？岩化法术？”大家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信息。刚才那什么虫子做肥料的，还是忘了。 “不是岩化术，就是，嗯，将血气全部收敛，融入周围环境，如果是树林就是植物，如果是土层就是石头。”不止是血气，还有生气，不过这个很难向没有任何医学基础的修士解释。 “我明白了。”不是岩化术，但有类似的更好用的法子。 “好，我回去学。” “多谢。” “……” “……” 好些个在第三驻地休养的伤员恢复得七七八八后就又组队钻地下冒险去了。木兰这些医师，除了摇头，没空理他们。 又一批黑漆漆中毒颇深的伤员被送来了。 一直到一年半后，木兰才慢慢感觉到自己确实晋阶了，但还没完，因为圆满的实力肯定不止现在这些。金丹以后的晋阶不是几天几月就完结的，而是以年来计。 明鑫本来就没有达到顶峰的境界，可也在沉重的治疗压力下有了领悟，提前回去了。 木兰则继续工作。她觉得自己之前的“不正常”状态可能受星空的影响，其影响力直到现在才褪去——或者说终于习惯了。此时不能离开，得巩固一下才行。 “木兰师姐，你最近，”正常了，但不能直接说，“是否修为已稳？” “是，之前两年的时间一直不太稳。” “这样啊！真是辛苦！要不是这里伤员那么多，您该好好闭个关的。”看来是闭关调整时间远远不足！他得汲取前辈的教训。 闭关不足？也许是这原因。反正，能达到金丹圆满，就是此次任务的最大报酬——另一件报酬，大概是自己可以用非常便宜的“内部价”买到几个廉价小空间法屋和一个普通二等空珠，这个价格相当于在风鸣界每样买百个以上才可能有的大客户批发价。即使如此，还是花掉了她身上所有的灵石，让人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赤贫人口。 只是，换个思路，手头不算多的灵石，还不如换更多的空间。木兰手头现有的空珠算是三等中的上品，比新买的中品二等空珠大一圈、内部空间则小三分之一，可新空珠的灵脉配备好一些，虽然土地没有处理过、也不存在景观地貌，灌溉用的灵泉倒有好几个。 她可以将立体种植和植物选种杂交试验扩大到新空珠里了。 在开始种地之前，她得先把保暖设施先做出来。 “这是用风鸣界出产的一种火灵木树干做的，因为移栽的时候就已经是成年数了，再与灵药一样施肥灌溉，所以有五百年火灵木的保暖效果。”这一批金丹中期就冲过来找死的家伙，受伤后连地下医馆的寒气都扛不住——医馆只有保温的阵法，但他们本来就快撑不住了，保温也就是不更糟。 “真的暖和了！” “哎，终于缓过来了。” “前辈不建议我们来果然是有道理的。” “……” “……” 木兰不做评论。她不是这些剑修的师长，修为也不足以让他们信服，干脆只做医师的工作。 “师姐，我的脚还要多久才能长好。” “等你回去后继续用药四个月。如果还不行，就找当地医馆。” “啊！不能在这里四个月吗？” “你如果在这里养伤，至少半年。而半年后，你一个刚晋阶的中期，出去后很快又会被抬回来。” “……师姐，你出过这个医馆吗？” “当然，还独自一个人重伤了一只蜥龙。不过那只蜥龙刚成年不久，实力不强，否则我早就死了。” “一个人？！” “对，那时我刚晋阶圆满，本来是随便走走的，但迎面碰到了也只能打跑它。” “……您能看清蜥龙的行动？” “你是金丹剑修，在地下，居然还用看的？” “……我神识还没扫到就被挠了一下。”然后小半截腿脚就废了。要不是自己已经金丹，估计能立刻死于毒性发作。 “这个我还说不清。我是感觉到有东西，然后封住自己的血气，将气息融入岩石，打的时候也没有放开，所以可能那只蜥龙以为我是块石头，没有认真对付。”它将她养的妖植看做对手，误判了真正的敌人。 “……还能这样？” “只要活着，不死不废，怎样都行。” 扔下一愣一愣回不过神来的师弟们，木兰转去照顾另一区的伤员。本来医馆的“住院部”都是在空珠里的，但是一来里头的人感受不到本地独特的环境，二来有个危重伤员因为在转移到空珠的过程中引发神识旧疾差点没命，坐镇的合体与化神前辈们亲自动手改造扩大医馆，因此基本上伤员们都在地下养伤——导致这些可怜的金丹中期几乎冻出毛病，同时也增加了医师的压力。 现在连金丹后期的医师都很难坚持太长时间，也就是木兰晋阶圆满、巩固得还不错，才能够继续停留这样久。 然而，时间也差不多了。探险的热潮已过，连寻天宗不少剑修也来历练，可惜受伤的多、晋阶的少，之后就再也不过来了。 木兰将工作扫扫尾，向坐镇此处的化神医师道别，又跑去镇弗真君的地盘道个别，然后与新的一批冒险修士一起回震元界主世界，然后再转回风鸣界，寻天城。 …… 寻天城没有大变化，尤其是叶家巷，即使是本地时间的半夜也颇为热闹。 木兰愣了会，甩掉恍如隔世的错觉，先回宗门！ 没灵石了，急需份例和其他补贴的补充。 在外出了好些个任务，跑了不少地方，还去了四个不同的世界，一晃都四年没回了。 呃，她那套金丹洞府，总共才待过几天啊？似乎，也就是修炼用，甚至还有几个房间都未曾踏入“参观”过！ 等办好系列回来的手续，接受了一圈恭贺晋阶的礼貌用语，再去讲经山和执法堂转一圈，木兰才“怯生生”回自己的屋子，很认真地将每个房间都清理一下，修理一下屋顶以及庭院台阶，除掉前后院的杂草、补种一些观赏性植物，礼节性拜访了周围认得的几位“邻居”。 最后，才有空翻看给金丹修士的宗门内部纪事。 然后，她就在坐化的筑基弟子名单上看到了齐斐。 她曾经的同学。 第123章 金丹圆满（三） 齐斐最终没有结丹，好些年前就坐化了，筑基后期能活三百年已是保养得宜。木兰平时一有空就看医书及工作学习相关的东西，这次去金丹庶务堂领的一大堆东西里就有五十年来的纪事。齐斐也只是列了名字、修为和立过的功劳。她在功劳册上与几位同门留下了两页纸，算是留在人间少有的几样痕迹了。 就像她的上辈子，不过她当年的功劳可多得多了。 又翻了下之前的纪事，她又找到了个认得的名字，乐凌风。有功劳的筑基弟子离世才会出现在金丹及以上的纪事记录里——金丹及以上是一律要登的。如果她哪天死了，哪怕死在外面，宗门也会立刻知晓，然后登在纪事上。 想到此，她轻笑了下，继续将各种消息一股脑吞下。 外头跑一圈，风鸣界纪年居然过去了五年。搞得她一时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少岁：按照自己过的日子，应该是三百五十多，但按风鸣界时间则是三百七十岁了。 嗯，来到这个世界有六个甲子了。能自在地活这么久，完全是天道保佑。 要不，回去看一眼。 木兰从待过没几个时辰的前厅地面上起身，咦，席子因为是灵材，还没有破烂掉吔。眨眨眼，将各种念头抛掉，去出生的村子和寻天城看看——她受星空晋阶的影响到现在仍然没有完全恢复，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比如月半……反正状态确实有点问题。 …… 今晚多云，星月光线很弱，深秋的风将草木吹成了枯黄，田地里除了越冬作物其他不适收获了就是被一点点翻进地里——俗称月黑风高夜。 一个凡人村子经过三百好几十年，基本上不会有眼熟的建筑物了，连河边的石头简易台阶都有些不一样。至于人脸，算了，不太暖和的大晚上，没人走在外头，连醉鬼都没有。少量窗户后面还有点微弱的灯光，大部分人已经休息了，连狗叫声都没有。哦，本地不流行养狗护院。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她多少年以前加固维护过的小学校，但是破旧感非常明显，桌椅也全部是修补过的。倒是文具书本很新、很好用上，因为有宗门按惯例每年给一批，而且都是最便宜的那种、转手卖了也卖不到几个铜板。 木兰用两条腿走了一圈，然后将小学校的建筑加固一下，将家具都处理得像新的。然后，包括小厨房和茅厕在内也全部清理洁净一番。这些都做完，她才放开五感，闻了下，还行。最后，她在天亮前转去寻天城。 曾经，三百多年前，这段路要跑一天或者一整晚。现在她全速御剑飞行只需要一刻，就能落在西城门外。 西城门从来不关，日夜都有凡人和修士来来往往。只有元婴可以飞过城门，所以木兰一身便装，将修为压制到练气进的城门。守门的是雇佣的散修，日夜分班，一名筑基带着一队练气，报酬一般是灵石加丹药，而且都是受过岗前培训，因此工作态度很不错。木兰没有出示弟子令牌，也没有要求办理常住身份牌，只给了两个灵珠作为入城费——没有城内身份的凡人只要俩铜板。 城西最着名的地标就是叶家巷。 拿到这些年的份例、奖励，尤其是将用不到的灵植和三等空珠一块儿回卖给宗门后，木兰终于有比较体面的灵石金额开个叶家老铺个人户头了。 顺便在木家的家族户头上存一笔不算少的灵石。木氏户头的“消费”相当平稳，且还剩下不少。如果她没有结婴，这次存进去的灵石够木氏在她坐化后还能再花用两百年了。 接着就是去女医馆看看。 复玉在宗门闭关，可能是小顿悟，也可能是试试能否结婴，更有可能是冒险——要么死，要么结婴。 接手女医馆的是宗门另一位刚拿到医师徽章的金丹后期女医修，会剑术但不精，都没去剑修大会，因此木兰不认识。 “恭喜木兰师姐。” “多谢启岳师妹。” 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不存在固定的师承关联，也就按修为来称呼了。 启岳对木兰绝对是羡慕的，但也清楚自己不适合到处跑、到处打的标准医剑修方式。 木兰送了她一袋其他世界引种而来的仙凡共用木本灵植的种子：凡人用十年份的树皮就能达到补气血的作用，而练气可以直接将果子作为药用食物，筑基则要用到百年份以上，最后，长了千年的树芯可以用来做法器。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对妇科及儿科的专业看法。女医馆现在很受练气和筑基女修的欢迎，尤其在她们准备怀孕生产的时候，都付得起很便宜的灵石来看诊，只是她们若是想来学医的话就得付大笔学费。 临走时，木兰召见了主持女医馆的第十三世侄孙女，还送了她一大盒各色丹药和一袋子中品灵石。 回到宗门，第一件事是打报告，不，是建议宗门定期维修更换属地凡人乡村小学的课桌椅，并且不定期巡查，看到有灵根的孩子就拉回宗门教导修炼，达到规定修为再正式入门——达不到就一直是杂役，可也挣得比村里多。 第二件事是回执法堂工作岗位。 从“返岗”第一天的鸡飞狗跳开始，她找到了昔日的工作节奏。然后就被叫去观礼。 宗门集体结丹仪式。 这次的仪式办得挺不错，主要原因是人比较多。 不知道啥原因，好几位新结丹修士和重要师长总是凑不齐时间，这次不但凑齐，还有两个附属宗门前后脚有弟子结丹，干脆就一起办了。 足足七位！其中，医修才一位、但却是稀罕的医剑修。 木兰这个刚圆满不久的前辈正好在宗门内，也被抓来观礼。在仪式前，她特地翻了下新筑基弟子的名录：她带的那批学生里，有！一！个！乐得她委托庶务堂送了个符袋过去给那名弟子作为赏赐，装的只有两样，一份适合那位灵根的铸剑用高级矿石和一个筑基期能用的中级药鼎。 带着这般好心情，木兰愉快地参加了结丹仪式，还态度和气诚恳地与新晋医剑修交流晋阶和进修考级心得，讲了整整半天。 当天晚上，木兰就跟一群同门又被派出去干活了。 而且这些同门还挺有意思的，从练气到元婴，纯剑修居然很少，大多擅长丹符器阵医五艺，有一半还是附属门派的，甚至还有好几位现任练气后期和筑基初期的现任农田管事。 这阵仗，像是……布道去的？ 一大群人用传送阵传去一个颇远的附属门派，然后再乘坐飞舟，飞了整十天才到目的地。 南半球，而且是木兰上次风鸣界游历时完全没有到过的一片大陆。 飞舟上，大家已经大致了解的这个任务。一个凡人群岛国度聚落，各个大小岛屿国家和部落林立，灵气浓度一般；凡人人口颇多，方言传统各异，互相时有攻伐，文化和生活水平比寻天宗目前直属的属地落后很多。 最重要的是，这里现有一个小门派，建立在一个没有国家的山地岛屿上，而且前几年带了好几名剑修好苗子来寻天宗寻求投靠。要不是看在这里可能“出产”剑修和海底矿产的份上，宗门才不会跑这么远过来开疆拓土。 此外，这里海域广阔，所以山海器盟也派了人来陆地海底联合探矿。因为有危险性，所以木兰就是跟着联合探矿队伍的医剑修之一——不敢用战斗力堪忧的纯医修或丹修。 早年的山海器盟碍于装备不敢轻易涉足深海，现在有了强大的后盾，怎么都不能放跑难得的机会！ 探矿队一共二十人，修为最低的是几名金丹后期器师，最高的是山海器盟唯一的化神长老，还给配了几位元婴剑修打下手，外加二金丹、一元婴医剑修，在风鸣界算是奢豪了。 可惜探矿过程一点也不美妙，所有人都是做的同一件事：拿着工具“扫海”。修为越高潜得越深、时间越久，完全靠人力一点点找地点。 大家手头的线索是偶然从当地人手里买到的一种灰色金属，分量轻、延展性好、韧性极高，且能吸收灵力。当地人说不上来这是先辈哪里捡到的，但很肯定是海边沙子里捡到的。可翻遍那些岛屿和海岸，也没有那种矿。那很可能在更远的海中，因为某种原因被洋流带着，最后冲到岸上。 “两两一组、互为援手，两位金丹医修主要在海面支援。大家首先要小心，探矿是其次。海中什么都有，不少海中兽虫能够伪装成礁石甚至砂砾，还有有毒的海中植物，务必先检查周围情况。”领队一声令下，木兰和另一位医剑修立刻成了最闲的人——探矿的法器没法在水面上探查海底矿藏。此外，修仙界最深的海底只有化神才能到达，这个和去虚空一样，元婴也扛不住那样的压力。 “蒋师兄，要不我们弄个水面上的临时医馆。搞不好还得防海兽一口吞。” “当然好。先把你的担架拿出来。” 木兰少有的医剑修同班同学、在外游历上百年的蒋林煜，已在金丹后期顶峰，回宗门正是为了另找契机。 第124章 大海 陌生海域的海洋动植物是相当可怕的，只是风鸣界大环境非常不怎么样，所以即使有潜力很强的海洋生物，其破坏力也没法与资源大世界的比。 蒋林煜在风鸣界开了几十年的医馆之后，又去接了个打架多于治疗的外界长期任务，狠狠磨炼了生存能力，回来在比武台才能跟正常剑修打成平手，这次终于有资格来做高积分医剑修任务。 “我之前去过一个海上探路的任务，碰到一只同阶海兽，只能凭医修的辨别术死扛那只海兽的弱点，以身为剑，最后不但逃了一条命，还赚到了。”木兰将自己的担架装在宗门提供的水陆两用飞行扁舟上。这扁舟啥都好，就是没有遮挡，因此只能是金丹及以上使用。 现在蒋林煜也拿了自己精心做的防御帐篷，上头的器纹让木兰眯着眼研究了半晌。 “蒋师兄，你的炼器水平大有进益啊！” “自己需要，所以逼着自己去学、去改进。”蒋林煜顿了下，“通用一品器师必须熟练掌握器纹，还要创新。” “你打算去考通用一品器师？”木兰大惊失色。话说，她大概上百年没有这样吃惊过了。 “当然不！我的一品医师徽章已经学得很勉强了，一品器师那得再学两百年！”他最重要的目的是活下去，想活得久就要争取晋阶，所以多拿徽章那是元婴以后、有千年寿命的事了。 “哦……我看了二品医师的书，觉得以现在的学习速度，还需要学两百五十年到三百年，外加两百年动手试验。”如果元婴了，大概边学习边动手个两百多年就可以了，但这两百多年是要心无旁骛、一点时间不浪费才行，实际上很少有天赋寻常、出身普通的修士能做到这一点。二品医师真不是背下病例和方子就能通过的，难度比一品医师的翻两番。 “那么难？！”蒋林煜愣了下，冷静地开始琢磨几百年以后的目标是二品医师还是一品器师或一品丹师。 “不夸张。我简直都想去学通用一品丹师了。”难度上小些，可惜呢，跟她的本心不太搭，所以目前她什么都不多考虑。先巩固修为，然后提升战斗力，最后多看看结婴方面的书。 两个人边说，手里一点不停，很快弄出来一个能放在扁舟上，也能在海水里待一阵子的临时医馆。 “我怎么觉得附近有鱼群？” “确实有。”木兰一道水系剑气下去，小心地捞起一条两尺多长、尖嘴劲瘦的海鱼来。“底下的鱼群很大啊……不对！” 她与蒋林煜互视一眼，一个立即将扁舟往空中开，另一个用神识对讲机的群呼叫同伴： “有大鱼群，可能引来捕食的大海兽。大家最好升空，千万不要杀鱼！千万不能有血腥气！” 不过晚了点，真的有金丹同门之前就杀了一只捕食小鱼的大型鱼。等听到安全提示再想升空时，就给更大的海兽盯上了。 “我去支援！你接应！”木兰一把符箓在手，飞了出去。 “……”蒋林煜看着她手中的剑符，差点以为她打算去考一品符师，外头多数世界都承认的那种。 深海中的血腥味是非常致命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 闯祸的家伙已经被盯上了，由于他一个金丹后期的器修要想回到海面飞到高空需要时间，而一个强大的力量已经扑过来，紧急之下只能逃进法屋，而法屋在重力作用下慢慢沉到海底。 太慢了，结果被大海兽连食物都一起吞进肚子了！ 进了一只超级大鱼的肚子！ 正在打法屋搜救手诀的木兰傻了。 但进餐时被打扰的大海兽却怒了。 这类圆滚滚的鱼型海兽因为体型和环境的关系，很难用修为境界来评估强悍程度，但其短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肚子。 那里不致命，防御力也略差，最关键的是她的同门可能被吞进肚了。 木兰剑在手，胳膊、身体，也成了剑身的一部分。整个人隐入绿色剑气团中，并且开始抽取一切可以抽取的生机。 木兰就这样与主动冲上来用水箭和威压对敌的海兽狠狠扛上，整个人如一条尖锐的藤蔓穿透了这只大鱼的腹部，随后的土系剑符则硬生生将贯穿的口子扩大一倍。 庞大的海兽精神体力和血气大损，被随后赶来增援的两位元婴剑修砍死。 “师叔，那位山海器盟师弟的法屋在鱼肚里。”木兰撑着一口气地提醒。声音不大，但对元婴的听力而言一点问题也没有。 “放心。” 在其他大型海兽闻着味道过来前，化神领队和一群元婴将鱼尸剖开，找到了不会被消耗掉的法屋，然后将整只妖兽都收走。 木兰趴在扁舟上，灌了两杯一等含灵水才缓过劲儿。 蒋林煜在一堆前辈面前不好说什么，只递给她一支药剂。 “木兰师侄，你的基本功不错。”判断力和实力在剑修中都可以算是中上水平，何况她还是医修呢，那医师徽章可是各个世界都承认的。 “医剑修，在战场上可以发挥更大作用。”队伍中唯一的元婴医剑修挺高兴。 “好，这里不安全，大家换一个地方继续。” “……” “……” 作为整个海上临时医馆的第一个伤号，木兰休养了三天才恢复。她没去空珠，但那海兽庞大的生机和血肉让她种的新老灵植都受益不小。 分战利品的时候，她没要妖丹，所以大家将所有血肉连同储物袋都给了她。 “师妹，你是如何处理妖兽血肉的？”蒋林煜是传统丹修转医修，也在好不容易淘换来的二等空珠里种植灵植，但远不能跟木兰的规模型立体种植相比。 “这些血肉一部分可以处理过后掺入土里增加养分，另一部分可以做成肥料，每隔一段时间用来施一次肥。”木兰顿了下，“师兄，风鸣界还是比较贫瘠的，很多成长了五百年、一千年的药材，药力其实并不理想。所以我靠额外制作培土和肥料，缩短生长年限，种出来的灵植，药力年限是一样的，炼制的丹药、制作的药剂，效果一样。” “所以我们有生之年肯定能种出来千年药力年份的灵植。”蒋林煜立刻明白了。 “是。所以我只要在宗门里，膳堂的残余都会被我弄走做成肥料。”导致不少人对此有心理障碍。 “只要能救命的就是好药。”医修只要解决问题就行了！呵呵，又不是他自己吃…… “反正我手上不少药力年份达到五百年的灵植，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反正炼成后卖中品丹的价格，一点问题也没有。”卖灵植真的不如直接买成药，增加值差很多。“另外，我还专门拿个法屋种灵草灵竹，作为急救屋。” “在没有生机的地方？”蒋林煜秒懂。“我在空珠里种的都是便宜的灵植，可以买，可以制点应急药剂，也可以用回春术。” “哈哈哈——都是被逼的。”他们有太多时候，只管救人，至于谁出钱……真不是那么在意。 “没法子。我就奇怪了，我们好像是宗门里最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混到掏尽口袋才弄到一个二等空珠，然后就没什么可以拿得出的财产了。 “可我已经金丹圆满，你也快了。”这就够了。 “……说得也是。”蒋林煜的积分都换了没法赚回来的灵植种子和一堆其他物资，份例也拿出去很多去做教育，或者救治根本不会付费甚至连感激都没有的人。但回头来看，多少人乐意拿出全部身家，只为晋阶、只为多活几年？！ “好像又有海兽围攻了，这次你去？” “……” 风鸣界的深海，与万江界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海兽也好、风浪也罢，甚至温差的杀伤力都差了几个境界。 木兰觉得这趟护送出海探矿任务的难度不大，甚至可以说大部分时候很无聊，可能因为探矿本来就是付出大量努力却不一定有结果的事情。她已金丹圆满了，距离结婴契机百年时间起——亦或者永远没有——倒也不用纠结费几年时间，不学习、不训练、不赚钱地在海上飘，啊，飘。 为了节省灵石，扁舟在海面上飘着，而留守的人始终保持一个医剑修和一位轮休的探矿修士。海的一端，夕阳洒下金红色的光芒，而另一端正酝酿着乌云雷电。 “找到了！” 在海底假装自己是扫海机器人的木兰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差点没反应过来。 在领队都开始动摇时，终于在一处海底山脉里找到了大家想要找的东西。 一处新矿，无主，储量待定。出产的金属可能可以用在剑或者很多其他法器上。 关键是，这种金属之前没有记录。 大家一边传信给宗门要求支持，一边集体下矿。 剑修和医剑修们都是第一次见识海底开矿，可也明白其中的危险性，于是大家干脆一起动手，由化神领队开道和加固，然后其他人将原石先统统扔进任何能用的储物空间用品，同时轮流守在矿洞口警戒兼接应。 就这样，当木兰都开始考虑在空珠里提炼以节省储物空间的时候，援手到了。 一位合体期长老带着五位化神，肯定还有足够的存储空间。 大家都松了口气。 化神领队可以一边采矿一边粗加工，速度跟他们这些直接收原矿的差不多，那么如果是一支化神及以上的采矿队伍，这个矿应该可以几个月就才完？ 弟子们在海底，没法风度翩翩地行礼说话。但是长老直接给众金丹传音：表扬大家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执着，宗门会发奖励、积分和功勋，大家宗门见。 一群金丹在水压和洋流下，努力保持身姿，行礼告退。 …… 回到海面上的金丹们，以最快速度洗净弄干自己，挤在不大的扁舟上，高高兴兴地—— “各位，我们就用这个扁舟回传送阵那边吗？” “这个比飞舟慢很多！” “谁认得方位？我们现在在哪？” “往哪个方向飞才是回去啊！” “……” “……” 第125章 红尘人间（一） 最后大家仍然回了群岛驻地。 因为这群金丹谁也没把握准确地找到之前那个附属门派的位置，但岛上新门派的方位非常清楚。 要不，就留下布道算了！这个任务就是布道，时限不定。一般法修能接受的是不超过百年，而剑修的话则普遍不超过……十年？ 木兰纠结了一下，最终决定看情况做个小学教师兼妇幼医师。 蒋林煜等人被她的“接地气”给惊住了，但很快就接受。毕竟，寻天城中的女医馆已经是开了好几个分号，全部是寻天宗本宗的女医修，即使是剑术不太强悍的筑基女医修，放在当地也不是谁可以轻易挑战的，剑修。 “木师姐是做打算同时开一个女医馆和学堂吗？” “看地方。如果是个人口众多的大岛，那就分开办；如果人少，就放在一起。你们呢？”器修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 “我们准备继续探矿。成昀师兄呢？教授医学吗？” “是，找个最大的岛，研究当地的凡医。” 真心嫉妒医修到哪都吃得开。 “不知道其他同门做什么。” “除了丹药，我听说有很多凡人可以用的杂符。” “凡人用的符？有几人花得起那么多钱买符？” “比如渔船上用来防风浪的符，一船人可以带了收获活着回来。” “……” “……” 木兰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扁舟已经飞得能看到远处岛屿的阴影。 山海器盟的几位修士有些茫然地在那里商量是不是先去新驻地：深海挖矿不是金丹器修可以掺和的，他们留在此处连接应的活都不一定做得来，但可以对新材料进行试验，还可以试探陆地和近海的资源！ 蒋林煜和木兰这样习惯了凡俗世界的，直接飞走，并且选了不同的方向。如此落后的地方，只有一个最高练气后期、连寻天宗的名字都不熟悉的小势力，看见筑基都羡慕得不行，来个金丹都可以让他们拜师——他们两个医剑修根本不需要守望相助。 蒋林煜是否适应不在木兰考虑的范围，她却是不太适应的。 首先，大家得先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对？ 也就是先要解决语言问题。 寻天宗和山海器盟都不是软和的性子，更不可能假装自己是温吞好人，所以用的法子非常简单：直接照搬附属地，从语言文字到制度方式。不听话？想冬暖夏凉吗？想锦衣玉食吗？想没有病痛吗？想活得久些吗？ 尤其是驻地扩建后，居然找到一批有灵根的当地孩子，所以先收入本地附属门派，从引气入体开始学修炼，然后再从中寻找剑修苗子就行。 可，这片区域岛屿众多，不少部落的民众没有出过很远的海洋，却一生也不会登到其他的岛上，或者说他们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岛，“大”得走完一圈需要好多天。可以想象，封闭落后是本地半数人口的特征。 木兰瞪着前方岛屿上的茅草屋，脑补了半天封闭落后地区的情景，还是放弃了乡村医生兼教师的角色，打算去简易地图上标注的北方主要聚居岛屿之一。 这里是南半球，北方温暖但是暴雨频繁，南方则四季分明。因此北方仅有的冰雪只存在于高山上—— 比如眼前的这座面积不小、海拔落差很大、总人口偏少的岛。 山上有小树林。 地下有小灵脉。 周围有小村落。 木兰本来只是想看看雪的，不想找到一处不错的地方，停在半空的一点时间，就决定从心。 金丹剑修的飞行高度不可能在雪线只上，不过就是比屋顶树冠高罢了。 一个衣着奇怪的人立在半空的“奇景”令打渔归来的凡人们开始聚拢看热闹。 没有有灵根的人，但总体上这些人的生命力尚可，显见比较健康强壮——很可能是灵气的关系。此外，周围有少量低年份的灵植。哦，其中两条大点的鱼含有些灵气。 有个机灵的看到木兰扫向自己筐里的鱼，连忙上前兜售。 嗯，听不懂。 木兰终于教会对方“鱼”、“船”、“面饼”、“刮风”等词汇和主语称呼，对方也教了木兰一堆方言。 木兰随手将简易码头到小小集市上的小道硬化成不怕雨水的硬质路面，打下路过的几只海鸟跟那渔夫换鱼、喂她的妖植，还将集市上乱七八糟气味不好的厨余都扔进海里：没有一丝灵气的厨余，没法做立体种植用的肥料。 凡人们都惊得说不出话。他们本来想尖叫的，结果被木兰一眼扫过去全收了声。 一身披披挂挂的短打、料子好像是植物与动物材料相结合的渔夫，可能算是本地颇有名气的人，面上风霜和身体机都显示他大概有四十左右——哪怕在寻天城里，这张面容也不算太老相，比木父当年强很多。他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和木兰稍作沟通的人，当然不想放过机会。 “您是大巫师吗？”这位渔夫小心问着。 “巫师？那种骗人的东西怎能与我比。” “？” “巫师，假的，骗人的。”木兰比了个很糟糕的手势，因为她看见有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嫌弃东西不好这样比划。 语言不通的人听不懂，但明白这个手势，都想炸开怒骂。结果被木兰的威压压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不少人都坐地上去了。 这下子大家都相信这位年轻好看、衣着古怪的人是真正的大巫师了。 如何改变落后状态，提高教育水平，挖掘剑修人才？除了最后一条有些不搭，前两个木兰还真有比较多的知识储备——仅限于知识，实践经验只有女医馆和乡村小学校两个，显然又不适用于此。这地方没有文字，没有系统的医学，只有习俗和巫师。 先看看本地的巫师是啥玩意。 不，先找到巫师在哪，不然没法下手。 不不不，先搞清楚自然地理和生产生活，再谈其他。比如这些人穿的衣服，太糟糕了！木兰转头，坐在半山腰的大树顶，然后用神识一点点研究自己空珠里和周围的植物，寻找哪样可以用来纺纱织布做衣服。 织布好像是要纺纱的？或者，最起码，她是不是将本地人常用的树皮制衣改进一下就行了？哦不，这种树长成不易，树皮布或者海兽皮其实都属于颇贵的东西，所以能穿长裙长袍的当地人就算是上层贵族了。 不过，亚麻？麻？这里有吗？还有，她完全不懂这种“经济作物”，连亚麻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另外，这里有纺织机吗？有机器吗？啊，似乎新石器时代就有纺织机，可她完全不懂！ 自诩“很有本事”的金丹圆满医剑修，瞬间觉得自己没用得厉害。医师徽章都能拿到，但是一个衣服布料的问题就连边都摸不到！ 不，布料是个大问题，从发现可用的植物、到用机械纺织、再到人工培育，之后才是大幅改良，哦，似乎还有解决容易皮肤过敏的问题，这大概是几千年的进度。她一个医师，确实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到。 倒是植物、种植、培育，应该是自己的长项不是。 不过，亚麻？本世界没这名词。 棉花倒是有，但这个群岛的气候能种吗？ 木兰找了半天，终于在实验室的仓库里找到些棉花种子——没有纺纱织布机！然后，只在明显不像是经常有人或动物来的坡地上种下一点点，未用任何“修仙”技术。 等棉花可以种出来，再来推广纺织技术！或者，她远远望着当地的“村落”——除了篝火，没有灯火——这些人学得了、用得起沾水就湿、拉扯就裂的棉布吗？ 不，本地普通海岛民众还是更需要抗拉扯好、价格低廉、制作简便的料子。 此外，还需要在食物上也得想点法子。 当地人的口粮很糟糕，是一种木本植物的果实，产量低、口感差但碳水高，而鱼肉、鸟肉、鸟蛋等所补充的蛋白质均摊到每个人嘴里就明显不足。总体上，如果不是灵气的滋养，这里人的平均寿命估计不会超过四十，连医药都很省：身体不健壮是没法存活并且留下后代的。 综合起来，木兰觉得，自己来历练的本质其实是发展第一产业。没有温饱、不谈寿命，根本不需要教师医师。而如果是赤贫落后的大环境下，即使是有灵根的孩子，除非从出生就抱走，否则也很难有培养成剑修的价值。 坐在靠近山顶雪线的山石上，木兰感受着灵气、生机和某种自己目前无法汲取的东西——也许那就是化神后才能吸收的天地元气？ 月亮从海的另一边升起。 其实是从海的另一边显示出来。 规律的海浪拍打声传不到山顶，但神识能轻易感受到海洋被强大力量牵引着，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同。 木兰缓缓站起，一气飙飞到海面上，踩着浪头将各系剑诀全部练习一遍。 方圆半里左右的海水在金丹圆满剑修力量下，时而平静、时而汹涌、时而冰寒，最后被一个巨浪拍回原形。 …… 这里，真是修行练剑的好地方！ 第126章 红尘人间（二） 引入本地没有的动植物物种是必须谨慎对待的，所以还是得从本地自然界入手。寻天宗的教育培训都是针对药用灵植方面的，凡植，还是纺织用——也许还有食品、油料、燃料用——这样太不医修的领域，基本没有用处。 要不是这个高山岛屿对修炼和练剑极为有利，木兰真想离开此处换个大岛小国直接行医去！ ……唉，不行，如果离开了，就说明她怂了、缩了、怕了。剑修一旦畏难，对想多活五百年的远大理想而言是致命打击。 站在海面上，防水防尘防刮还可以随意加符箓的法衣连鞋袜半点没有海水浪打的痕迹，木兰剑还挺喜欢海上的环境——不，是剑的主人挺喜欢——上下左右翻飞好半天才回到主人手中，但生命系小刀并不喜欢，整个本命剑因为数量、材料、功用的关系，隐隐显得……有些分裂的感觉。如果她活得够久，兴许能培养出人格分裂的剑灵来呢！ 木兰憧憬着奇奇怪怪的未来，弄了不少带灵气的海中生物制作营养“肥料”，然后踩着水面回到陆地。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细腻的脸蛋，配合不怕风不怕水的“神气”，早起的渔民们全趴在了地上。 结果，让木兰看到了一个穿着本地风格长袍的人，男的，年纪大，没修为，生命力倒还过得去，却带着明显的血煞气——杀了压根不叫犯杀戒。那个人举起一根装饰得很有意思，大扇子或者啥啥的，对着她一通叽叽咕咕，一个字听不懂。但看周围的人，他们的表情开始惊惧起来。 木兰也不废话，话说剑修本来就是一言不合就拔剑而不是废话的人，直接一个岩化，再用风把石头人扔到海里，保证二十年都不会浮起来的那种“沉入大海”。 “这个，骗子，知道吗？” 绝大多数人听不懂，但各个都知道敬畏强大的力量，全部吓得不敢吱声。 木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场面，想了下，回到海上，试着用水系法术将附近可以弄到的大一些的鱼都拎出来扔到陆地上，几百条。她对吓傻的人们招招手，再指指这些鱼，算是压惊？ 语言不通还真挺讨厌的。但让这些从能跑能跳开始就必须每天为食物奔忙的人，停下求生的脚步，为学习“无用知识”的孩子们准备食物甚至学费……想想都不可能。除非他们学的是如何更好地生存。 改进生产生活，真难。 教育，更难！ 她先回到“临时洞府”恢复消耗一空的灵力，然后走遍整座山头，收集了“可能”有用的百来种植物，一个个试验。由于不知道什么法术可以找出能用于纺织的纤维，更不知道什么样的“简便”法子可以将纤维分离出来，尤其完全不懂纺织技术，所以找得无比艰辛。 三个月过去，啥收获也没有。 倒是找到一种植物果实可以榨油，可弄出来的油，除非修士手段，不然怎么看怎么没法用在饮食上。 而棉花，收获率一半都不到，品质差得在寻天城里根本卖不掉。关键是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木兰弄出种子，继续种。然后继续在那些植物里找纺织之外的各种用处。 比如防雨材料？只是，本地人服装材质，连布料都称不上，不吸水的同时，下雨或风浪时人也会从头淋脚——还是那句，撑不住的人连后代都不会有。 木兰重新回到那些植物中，一个个再来一轮！ 终于找到一种能吸收灵气的草本植物，由于其没有药用价值而从未有过记录，但泡清水或者酸性药水后可以得到颇长的粗纤维；生长时灵气浓度越高、营养越好，基础防御力就越强，甚至可以编制成凡人士兵用的甲胄，加上器纹和辅助灵石的话就能达到初级法衣的效果。 至于麻绳一样的纤维如何处理成布料……抱歉，除非用法术，否则她真不知道！ 看着手头唯一一件“样品”，木兰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用来做保暖被褥的火灵木——她自己早年种的已全部用来制作储备用保暖设施了，还有不少种子封存放在那备用。火灵木是灵材，直接用法术做成的被褥垫子防水防尘。所以木兰现在干脆将火灵木种在山上的零星空地，先催生了百来株，然后等明后年来看是否能被当地人所用。 热的地方，雪线高度比寒凉的地方高一倍有余，即使是金丹圆满，飞上来仍然颇吃力。木兰每两天上下山一次，冰雪中练剑的效果比海面上略差，可还是比在宗门住处好很多。 特别是在海底施展火系剑诀，在海面练习土系剑诀……那滋味真是无与伦比！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海上雷暴天气施展雷系剑诀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没有做好安全措施绝对不能尝试！而且这个安全措施还不能是寻天宗内铺子里价廉物美的绝缘装置配件，得是金属罩笼形式的。木兰用的是几十年前自制的一件罩头式深灰色斗篷，“自娱自乐”性质的炼器作品，遮住面容手脚，穿上很像亡灵法师——独家专有技术，可安全出雷区，不公布、不开售。但她的物化地理和自然知识，也就是这点水平了。 连一个麻袋、一块饼子都搞不定。哦不，还有一碗清水。 她看向两个当地人妇女合力抬着的奇怪木桶里，明显不能说是清水的液体，还以为这是什么当地特产，可那里面除了水就是杂质，不酸不碱的。之后她们又从距离居住地有段距离的小水塘里抬了两桶水回到住的草木搭成棚屋内，等了一两个时辰，待桶里明显的杂质沉淀下来后，再将上面比较清的水倒到另一个小一些的桶里，然后就着泥沙水清洗一些物品，比如碗勺衣物。最后一家老少聚过来，吃着能找到的各种食物，喝着小桶里的，水。连过滤都没有的水。最后，全家就将各种水混在一起，从头浇到脚算是冲个凉水澡，毕竟现在已经到了炎热的季节。 如何将石器时代，甚至可能还是旧石器时代的人一步拖入，修仙时代？木兰将全岛几千人口全部看过，只有一名老年人有非常糟的五灵根。而如果是少年人，一个语言不通、穿树皮衣，与原始人差别不太大的旧石器时代人类？还是算了。除非是从半岁以后就带去寻天宗，否则是没法在本地招人的。 寻天宗没能力、更没本钱从婴儿期开始培养弟子。 所以，在传道（占地盘）之前，还是要优先发展本地的社会生产力。 泥水过滤成清水，比找到亚麻的替代品简单？ 不！难度差不多！ 本地的岛屿普遍缺少地表水，周围两百多个有人定居的岛屿上，只有两条情况不怎么样的小溪。比如自己所在的这座高山，因为水土和温度的关系，既没有冰川融水，也没有地表河流，大片原始森林被人为破坏得不成林，倒是灵气浓度普遍比寻天城强得多。 在此做上五十年都不嫌多啊！ …… 飘过自己的“常驻山头”，不对，返回。木兰看着地面上几只禽类动物在一片大大小小的绿叶丛中觅食，叶子底下甚至似乎还有鸟窝，想了下，这应该是自己在南半球其他地方收集到、于此处试种的豆类。山下没有长出来，但山上温度湿度略低的地方居然长势不错。 她一路继续向下找，在半山腰的缓坡处找到海拔最低的植株，催生其中一株，然后拔出来检查。三四个大小不一的小型块茎，可能因为水土和营养不良的原因，长势不如原产地那么好。作为一个吃什么吐什么的可怜“人”，木兰完全无法得知口感，可她还是将附近根茎切块，用培育土催生发芽，然后种在海拔更低的地方，还弄来一些本地产的海洋动植物，自然晒干后切碎了撒在芽苗周围，继续任其生长。另外，还种了一些寻天宗属地种植的豆类。 接着，就得考虑饮水和灌溉的问题了。 这里长不了大片森林，缺乏炭薪，似乎也没有其他燃料。所以让人们只喝熟水并不现实——喝不了生水的人是活不下来的，而因为灵气环境的关系，肚子里因为喝生水有寄生虫或者其他致病问题的人也很少见。 不得不说，生存于本地的原住民算是很幸运的。 木兰在居民敬畏的围观下，在全岛转了一圈。她没有任何筑坝挖渠或者任何水利工程的经验，但对过滤泥水有一些概念，所以干脆就地弄来各种材料：细沙、木料、贝壳、七八种树皮和几十种草本植物……这玩意是最快的，“仅仅”一个多月后，木兰就试验出第一个饮用清水池。接着她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在山上找出几个泉眼，划出水道通往各个聚居地。 最后，她每到一个聚居点，就召来居民和几个能与自己简单沟通的村民作“翻译”，现场讲解、挖坑、铺设过滤设施、引水。 “你们以后喝这个水，洗衣服物品用下游的水。” 由于过滤材料用到的知识太多，且比如贝壳粉末都是靠法术制造出来的，所以她既没有解释原理，也没有接受居民们在震惊之后的拜谢——不是跪拜、不是五体投地，而是很奇怪的姿势——径自去看农作物的情况了。 快要下雨了。看完作物的生长情况，她还要在大雨里训练火系法术和剑诀，然后顺便在海里找有灵气的生物给自己的灵植“加餐”…… 真是太忙了！ 第127章 红尘人间（三） “吃剩下的垃圾，你们统统这样处理后，浅埋在自己耕地里。如果太笨的邻居，就让他们直接浅埋一层。又笨又懒的，直接扔地里。” 有“职业前景”的培训才受欢迎。木兰先从能够顺畅沟通、还能记得住不少字的年轻居民里挑选学习能力强的人——太少了，继续找。 一个村一个落的，文化扫盲和农技培训！每天，表现得特别好的学员可以得到一小筐海产和一小桶黄薯粉、可以供全家吃几天。 木兰将手头几十种口粮作物与本地其他岛上找到的作物，经过排列组合式的杂交、嫁接、催生、培育，以及种子退化和土着种植方法试验，终于找到两种根茎和两种草本作物，最有意思的是还找到一种可以称为本地高档口粮的木本作物！ 只是这段时间足以让幼儿成长到能够听说读写寻天城口音语言的青年，而且冬天衣着比较保暖、雨季有防雨的外衣和木履，喝的是干净的水，发肤衣服没有虫子，从码头到家门口有不怕水的硬质小路，出海的渔船也能到更远的水域…… 最关键的，他们现在载歌载舞跟巫师没有半点关系！ 合作的巫师都成了乡村教师兼草药医师，其中的十几名头领还得到了木兰的“延寿仙丹”。 至于不合作的巫师，都扔深海里了。 等寻天宗新驻地终于腾出手来看看自家弟子们做的成绩时，来巡视的元婴剑修才发现，在木兰常驻二十年的七十个较大的岛，全部有能将“官话”的年轻人。 木兰交上去的“绩效成果”是五个玉简的文字图片资料和三个储物袋的实物。 但在绩效之外，寻天宗的剑修师长关注的首先是—— “木兰师侄，看来这些年你修炼得很勤奋。”因为在有一丝刻意的元婴威压下，木兰稳稳地扛住了，还护住了一片植株不受影响。“来，练练剑招！” 这位元婴最怕自家子弟做俗世任务做得忘记了自己是剑修。 不过当木兰在海面上将火系剑诀练一遍时，元婴剑修就彻底放心了：海面上的火系剑诀能达到这个威力，与金丹圆满的修为非常匹配。 送走巡视的师长，木兰直接沉入海中。 在海里练火系剑诀才叫本事！ 四十年时间，火灵木在七十个岛上全部存活，只是品质因为灵气浓度的不同而有些差异，水浸日晒的纤维加工法和简易手持式织机全部普及。在冬季人们的膝盖有保暖遮蔽物之前，黄薯粉做的炊饼和青果米已经和人工饲养的禽类一样，成了营养来源。 此外，本地也成了有语言文字的“文明之地”了。 最后，第一批四名新弟子上了寻天宗附属门派的招新飞舟后——由木兰直接推荐入门——木兰转身就开始尝百草之旅。她是医剑修，不需要斩妖除魔的时候，就是为本地的医学事业做贡献。 希望找凡药不需要再来一个四十年。 整个群岛地域范围相当大，之前木兰主要活动于北方偏东的几百个大小岛屿，在附属门派发展到能派人来她之前“蹲点”的高山岛屿常驻布道后，她就可以腾出手将活动范围扩大，而非只盯着区区七八种有点药用价值、只能解毒退热的草药，和一种仙凡共用的低阶灵植。 往南往西，飞过比较远、单人小舟绝对过不去的海域，木兰终于看到下一片群岛。 那片群岛的实力明显超过北边的“偏远之地”，面积人口、衣食住行，都有差距。本来这里的巫师势力也更大，可惜那些玩意儿包括巫师崇拜已经被灭绝了。 本地的正式官方语言，以及管理者，也成了寻天宗的。 嗯，记得一起来的人里面有医修，所以，搞不好一年后就能回宗门闭关，或者继续接外界的任务出去浪？ 木兰满怀希望地一路找了半个多月，仍然没有找到医修同行：听说他们都回去闭关修炼去了！ 也对，除了蒋师兄，其他筑基甚至金丹初期都撑不住在凡人世界待上四五十年，他们只是做了个医师手札、收集了几种灵植就跑了。至于凡医药典和医书的，这个得等有足够的受过教育的人来学不是？于是，啥都没有！ 算了！ 只有金丹中期器修坐镇的新宗门也没收到蒋林煜的消息，快递符传音符的距离那么远还没有确切地址、压根传不出去。所以木兰认命地留下医学记录、药材和灵植种子，然后摸着鼻子当神农氏去。 群岛地域对植物而言不算是特别友好的环境。岛屿小了，很可能突然有一天就没了；岛屿大了，很可能又因为外来其他植株争夺生存空间而失败。灵植除非生长到一定程度，否则并不见得比杂草生命力和适应性更强。 医修手法自然以灵植为主，但类似原理也能用在凡药上，尤其是金丹圆满的修士一点不怕吃错凡药……所以如果有尝百草试药的人，要么是勇士，要么是修士。 木兰发现自己现在已不会吃什么吐什么，而是可以直接将无法吸收的东西“移动”出体内——结局其实还是那样，除了极为必需的药物，还是啥也不能吸收。可当她检查自己身体的时候，始终是健康、强壮的剑修，一点问题也没有，连内脏功能也没有异常——完全是修士的内脏，与凡人的自然不一样。那么，之前吃什么吐什么，有可能是心理问题？ 对了，虽然自己的肠胃肾膀等等“应该”还存在着，但，其作为凡人时的功能还具备吗？木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三百多年增长的阅历压根比不上上辈子，可活得足够长，观念看法就变了。比如再花个四十年尝百草。 那么多岛，那么多有毒没毒、有用没用的东东，山地到大陆架，植物到动物壳、泥水到饮用水、海藻到大海兽，连特别些的矿物也不放过。 “尝”完一大圈，将医师手札扩充到一百多本两指厚的单面手绘笔写的纸质医药病例记录。木兰看着千年历，一时不记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修士果然必须不断追求晋阶，不然活不到做出点成绩的时候。 …… “这位师叔？”新门派叫天海观，管事的是筑基后期、正指望做功德帮助晋阶的法修，同时也是附属门派弟子，见到难以分辨具体修为的本宗金丹医剑修，天然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哦，换你主管了啊，辛苦了。”木兰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在对方看来飘忽难测且带有神经病的气质。这么多年过去，加上本来就“穷”，她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送人的，只能塞了两张四阶剑符。 说是四阶，其实应该说是三阶半，她的修为没有达到元婴而符材则是实打实四阶材料。但另一方面剑符又和普通的符箓不同，更类似一次性使用的飞剑，杀伤力能达到普通四阶攻击符箓。 筑基管事都傻了。恕他眼拙，这是啥符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至少三阶，可惜不知道怎么用！ “这是我自制的剑符，金丹以下一张都能干掉。两张可以让金丹初期受伤。”她最近做的剑符都比较奇怪，可能是那一段时间满脑袋是能自我追踪目标的杀伤性武器，她加入了目前所能掌握的唯二空间符文，反正实战记录是打爆了一只游得挺快的中型筑基海兽——连妖丹都受损的那种。 “多谢师叔！”太好了，太实用了！ “这里能慢慢建设成这样很不容易。”木兰感慨着，再给出一份复刻的玉简。“这是我整理的医药资料，建议你印在纸书上，在识字又乐意做医生的凡人里推广……也算是功德了。” 复玉师姐就在突破到元婴后又回去主持推广女医馆和妇幼医科，可见发展医疗健康事业，不论是凡世间还是修仙界，都是好事。 “是！弟子一定做好！”太好了，太幸运了！这份“赏”是绝对的保命符。 木兰边恢复边等了十几天才等到两地往来的飞舟。 就在她以“最快速度”来到前往宗门的传送阵时，另一位更为低调的金丹圆满修士，一身本地中等偏上人士的袍子，出现在驻地。 “成昀师叔。”管事弟子觉得真幸运，自己居然能在短短一个月内见到两位金丹圆满的本宗前辈。 “哦，你这里印的医书，是木兰师妹的手笔？”原本这是蒋林煜传道教育、清理巫师和寻找灵植几十年后想做的事，但一位元婴师长告诉他：在某个高山海岛环境练剑，哪怕是他主修的火系剑诀，效果也非常好。所以他就去了，然后晋阶了圆满。接着他找到了其中的窍门，接着结结实实地在“逆境”中苦练火系和木系，收获颇大，但医书的设想确实因此耽搁了。 “正是！” “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木兰师叔已经回宗门了。” “可惜了！”他送了这名管事一叠辅助修炼用的三阶符箓，回去继续练剑。 第128章 再次当学生 木兰从寻天城叶家巷的传送阵里出来，在日夜都很热闹的街道上看了片刻才去叶家堂。 叶家巷的自营店铺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出了巷子，时间的流逝就有明显的痕迹了。她印象里的不少店家照牌都有变化，建筑也有不少是翻修甚至新建的。 基本上只有女医馆的建筑外观才变化不大——里头包括坐镇的金丹女医修都换了。前一位师妹回宗门了，新来的是位金丹中期女医剑修。 木兰与她交流了一天各种心得，对方高兴得不行。因为木兰这个金丹圆满已是顶峰，可见她走的路很正确，起码是很合适、对其他人具有借鉴意义。 而主持女医馆的，居然还是木氏的女孩子，且还颇为年轻、是第十六世侄孙女，这一点让木兰有些奇怪。但召来一看就知道了：她是伪灵根、在风鸣界修炼的话极难筑基，所以直接在女医馆里学医，现在不到三十岁、勉强算是练气二层，但不仅精通凡医，还能为练气初期甚至中期的修士看诊。还有，她其实是外孙女，从母姓。 木兰直接送了一储物袋的下品灵石，以及身上所有练气初期能用的东西。 希望这位侄孙女做得久一些。 接着是回宗门。 宗门还是那个宗门，大门和建筑一点没变，只是从门前守卫弟子又换人了——应该是换过好几拨。 两名练气弟子第一眼从服饰看来了位本门金丹，第二眼总觉得不太对劲像是假冒的，再然后才出来核对身份、行礼让路。 木兰没有意识到是刚才自己习惯性的敛息，导致守门弟子误认为她是冒牌货。她走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时便让自己从波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然后熟门熟路地拐道去登记。 一身实打实的金丹圆满修为厚重凝实，已隐隐接近顶峰，可一旦收敛就像是凡人中的英武之人，在练气筑基们中间一点也没有存在感。 “木兰师妹。”另一位金丹圆满医剑修正巧过来。 “兰玭师兄。”同等修为、地位，都是按照年龄来称呼的。 “你们开疆拓土回来了？”有一点羡慕，因为当时要求有足够的武力且通晓凡医，简直就是指定了只有那么几个，所以他连报名都省了。 “啊，这次回来的只有我一个。”所以不得不一路等待“拼车”。 “那片海域有很多灵植吗？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按理说，只在风鸣界开疆拓土的话，不需要一位金丹后期、圆满的修士待那么长时间。 “不是，那里仙凡共用的灵植种类不多，但分布太散了。当地人又语言不通、衣食无着，所以我忙了几十年主要是弄当地人的衣食和语言教育，有第一批可以入附属门派的弟子后，才开始找药材、改良药方和写医疗笔记。”木兰简单讲了下大几十年的工作情况。十年种树、百年育人，她做到了！ 兰玭目瞪口呆。他从不知道还有教授正式语言、种植凡人口粮这类“凡务”，还需要金丹圆满花那么久时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 “师妹的修为倒是巩固地非常好。”修为低些的不见得搞得清，同修为及以上的人就能感受到了。 “哦，我在海底练火系剑诀、在海面上练木系剑诀，反着练，效果特别好。”木兰真的没有藏私。 “……”兰玭觉得实在聊不下去，或者这位师妹的历程真心不适合他，所以结束了聊天转身就走。 木兰也落到地面。对了，刚才两人为了不堵塞交通、在空中聊的天。 飘进庶务堂，再飘过讲经山，顿了下，再去敬天广场。 有不少剑修弟子经常来祖师爷塑像周围感受剑气冲击，而木兰只有在感觉明显上了一个台阶的时候才去——最近的一次好像是百年前？ 祖师爷的塑像时刻散发着凛冽的剑气，剑修必须始终用自身剑气保护自己，一瞬的松懈或后继无力都有可能受重伤。弟子们能打坐感悟的距离越近，就说明实力越强，而且这个实力和修为本身并不正相关，至少对医修而言是如此。 等木兰坐下后，和百年前的差距就立刻比较出来了：比上次的距离近了十几米，可以安全闭个小关而不受伤。她用的是风系剑气护体，整个人也显得更加飘忽。海洋环境，除了水就是风，加上本人对风系魔法和生命系魔法的“偏好”，所以她的风系剑气已超过海底苦练出来的火系剑气。 剑修在祖师爷塑像边的小闭关与法修的有本质差别：法修不需要时刻抵御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剑气冲击。 似乎时间并不长，木兰就结束了小闭关的状态，一查千年历时钟，闭关八天半。 修为越高，时间越失去了意义。 等回到“阔别”……反正好几十年的住宅，她发现了近期发来但没有“收”的传音符。讲经山讲经堂发来的，问她要不要学习空间法术，正式开始是两年后，要学的话这段时间先自学，不懂去问。 宗门的一大特色是除了剑修，还有医修和时空法术，但后者一般只对元婴或接近元婴的弟子开放，除非是百年甚至千年一遇的空间天赋天才——时间法术是比空间法术更高端的玩意，非邀请勿入。木兰真心能够理解，因为修炼几十年的修士，突然直接上来就是宇宙量子物理，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有元婴，有足够的寿命和智力，修为也可以应付多数情况，所以学空间法术不至于浪费时间。 另外就是，元婴后期开始，宗门内的“住宿环境”已经有些不够了，化神及以上就要慢慢住个人秘境去了——如果有的话。寻天宗唯一的炼虚长老是住在小世界的，听说地方很大，有四季日夜之分，可以用到飞升。 可惜炼虚太遥远了，木兰其实连元婴都不是很有把握。她完全是因为对修仙界的宇宙量子物理学，不，是空间法术感兴趣。魔法领域里，时间属于神的领域，但空间魔法最起码需要魔导师呢！她四百多岁、金丹圆满，即使达不到魔导师级别，也是个大法师了！ 报名！必须的！ 一个月后“教材”到手后，木兰才明白为什么需要过两年再开班了：理论知识和实践基础，缺一不可。 她其实是这个班最后一个报名的学员，最早的一批十几年前就报名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年，她只有基础的练剑和修炼的时间，其他统统得扑在空间法术上面！ 医科生都是学霸，尤其是医剑修，学习能力甩纯剑修两千里。木兰一点不怵地当成是二品医师考核的预演，硬啃那些修仙宇宙物理学和自己财力可以负担的“实践课”，尤其是空间法术，而符箓、阵法和炼器等等需要消耗没有收益的则是放在最后半年。 就这样完全没有休息的高强度学习了两年多以后，空间法术班开课。 金丹期的学员全部是丹符器阵医修出身，还有几名附属门派的金丹圆满——纯剑修的平均学习能力明显低于五艺修士，尤其是医剑修。 …… 学习班正式上课，学员全部是元婴和金丹。因此这其实是初级班。 上课的导师是叶家巷派来的化神修士，一手时空法术的演示看得学员们眼花缭乱。接着才是讲课。 木兰觉得自己自学东西与课堂上的内容一比，比大学普通物理和宇宙量子物理之间的差距大得多。好在自己是金丹圆满修士，即使有不能理解的内容，还可以一个音节语调都不错地记下来。 预习准备了两到十年的课程，居然只有二十天！ 首先，其次，接着，最后，结束。 当然这二十天毫无休息时间，除了打坐恢复，全部是上课听讲练习和指出错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师走了。 学生们也各自回去。 木兰觉得这课很不真实，但她练了一年也没起色的“小法术”有了切实进展是真的。她叫这玩意为袖里乾坤，因为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小说里看到过这个说法，就是宽袖里可以装进一个小镇那么多的东西。只是在老师眼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空间法术。 好，与从虚空里弄来一个完整的世界完全是天壤之别。可她仍然很激动地做了个从袖子里拿东西的假动作，于是一把躺椅就出现了。 一个月前她只能“装”一只杯子，现在是一把椅子了！惊不惊喜！ 至于虚空，小世界……她现在弄明白了，自己上的学习班真只是初级的。你得有能独立进出大气层的本事，才可能从虚空中捞东西。所以，只有能活着到化神，才可能上“中级班”！ “木师妹？你去学了时空法术？”有熟人刚回宗门，惊闻自己错过了什么，立刻通过神识对讲机联系她。 “蒋师兄，我本来也很兴奋，以为能学到了不起的东西。可惜金丹圆满，学了两年多，也就是最初级的空间小法术，还有带空间性质的初级和中级符文，但再上去就不行了。我觉得除非有时空天赋，否则像样的空间法术得化神才能施展。你来找我，我把学习的资料借你学几年。” “初级的还要学几年？” “对，至少两年。” “……好。” 第129章 论时间 一个金丹圆满，花了三年时间才学会做最低级的空间制品——符袋，很难说这是没天分还是没天赋的表现。作为医剑修，其实木兰自身的学习压力就很大，她只是想将寻天宗的“招牌课程”都学了，然后出去给风鸣界长脸。 三年，在训练勤奋、后勤得力的情况下可以让一个新人成为资深飞行员。对凡人而言，青壮年的三年是非常重要的一段期间。可对金丹圆满、不知道结婴契机在哪的修士来说，只是不起眼的一瞬。 每一名元婴医剑修的结婴都不相同，没有太大的参考性，这跟纯剑修有挺大的区别。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医剑修的晋阶契机其实概率比纯剑修要大不少，因为选择的方向多。 木兰没有想太多，她觉得空间法术与物理完全是两个路子，自己在物理方面不怎么样，不等于是空间法术白痴。尤其是刚练出来的仅仅一把躺椅大小的“袖里乾坤”，让她对自己在空间法术方面有了新的期待：如果，能够弄来一个小世界，不不，哪怕一个二等空珠的地盘，可以种多少灵植、做多少事情啊！ 好不容易有一段比较稳定的时间，除了执法堂有些奇奇怪怪的任务找她去完成，她平均每天花四五个时辰研究练习空间法术。这门学科的自学难度远远高于医学，积累起来的问题不得不等待不定期解惑的高阶师长来解答。其他的时间，练剑修行、人工种植，阅读医书和医药试验——医疗药试验不是用人，而是直接做试验。 寻天宗医道有自己的仙人传承，最大的特色是蜂产品和峰制品，而且系统庞杂，从凡人到大乘、从治疗到攻击，还囊括了禅修甚至魔修，当然还有一大块是养殖灵蜂。灵蜂不是普通小修士可以搞定的，蜂毒更是动辄伤亡，所以除非从一开始就选了这条路的医修，像木兰这样精力有限的医剑修刚开始不可能有时间深入学习。她跑过很多地方，治疗过不少世界的各色人等、包括魔修，现在开始学一个新的医药系列也是某种试探的意思……要说不在意能否结婴是假的，但木兰真心没有执念。 活了快五百年，期间有“生活品质”可言的只有不到两年，就是在寻天宗学习引气入体、练气早期那段时间，之后，她连饭都吃不下，接着连觉也不怎么睡，再之后冷热也分不出。四百好几十年的“非人”生活，让她对长生这个词并不感冒。没有甜点、泳装和果酒，当然也没有漫长的衰老和可怖的病痛，她并不喜欢上辈子，也没对这辈子的修士生涯有什么留恋。她当剑修是为了摆脱农村妇女的几十年苦难生涯，现在做到了，那么再不吃不喝不睡不玩地活上几百年，真的也可以了…… 虽然有那么点消极之嫌，但木兰还是克制不住地又花了挺长时间去研究空间法术知识体系，被宇宙物理折磨得太累了，就转去与跟金丹期的灵蜂制品死磕。 “原来去外界这么危险！怎么以前很少听说？”一名金丹中期医剑修的陨落，对寻天宗而言真不是小事。尤其是参与或旁观发任务的弟子们，听到消息都傻掉了。 “之前这类任务都是木兰师叔来接的。好像听说她在外面有时也打得艰难，好几次受了伤。” “这不是医修任务吗？怎么也如此危险！” “是医剑修，医和剑都要精。” “木兰先生曾经说过，医剑修首先要在战场上自保，然后救治同伴。所以她给我们上医修课程的时候，还盯着我们练剑。”一名筑基旁听好几名的议论后，也插入一句。 “啊，你也是医剑修？” “我称不上医剑修，只是边练剑边学医罢了。要拿到外界都认可的医师徽章，还要打过毕山道统的剑修大会的，才叫医剑修。” “啊，听说过，木兰师叔在剑修大会上两次都打赢了第一轮，第二轮也是拼到力竭的。” “……” “……” 木兰的晋阶速度不慢，经历也丰富得让人眼红，所以很多修为碰到瓶颈的医剑修都积极去接外界任务、希望能得到更多契机，也因此木兰接到的外界任务其实比以前少了很多。 作为“被抢走任务”的当事人，木兰即使知道了也不会不高兴。外界的相似任务接得多了，反倒不如去提升蛮之地的衣食教育医疗水平那么具有挑战性，更不及袖里乾坤那般有意思。何况，能促进医剑修晋阶的任务，绝不可能是安稳和平的。 倒是金丹期的剑修大会又可以报名参加了。 这次医剑修统统去，一个不能落下。 临出发时，大部分医修才知道，有一位金丹同门兼同行在外界做任务陨落了。这事其实很常见，每几十年就会失去至少一位金丹，几百年失去一位元婴。但损失医剑修真的很罕见，罕见到寻天宗历史上只有两位，现在是三位。 “看来外界任务也不是十全十美。”一位只“出去”过一次的医剑修叹道。 “木师妹，你去过外面多次了，难道每回都有危险吗？”有懂行的去问木兰。 “每次都有危险，只是大小不等。最危险的一次我差点被吃掉了。” “元婴妖兽？” “一种有剧毒、速度很快的兽类，我只是碰到刚成年才侥幸活命，如果是成年已久的，得两位元婴剑修才能拿下。不过外界有危险的不只是妖兽，被魔邪甚至死气污染的灵植灵兽，还有其他道统的剑修，甚至当地环境，都可能致命。” “其他道统的剑修？” “对，见了一定要打一场。有的道统偏体修，有的偏法修，还有偏魔修，都不好对付，一定要拉上当地的兄弟门派，不然我们就装自己只是个医修。” “偏魔修的最难对付？” “是啊，有一次我没事，兄弟门派的一位师兄差点中招，我只能直接用上雷符阵，不然那位师兄就救不回来了。”幸好最后还拿到一笔额外的酬劳，否则那次真的亏大发了，雷符阵虽然是她自制，但是时间精力和符材成本太可观。 “雷符阵？！宗门给的？还是兄弟门派给的？” “我自己的。不过任务还是会有酬劳，不然我真不会出去。” “……”出差还要自己出血？算了算了。 木兰并不知道那位陨落的同行原本是参考她的历程。她只是就事论事承认这么多外界任务里只有一次是对晋阶直接有益的，其他的都是间接影响。 一群医修有的参加过几次，有的是头一回参加。结果不知怎的，变成木兰与新手们对练，打败一个换另一个，连打两轮。 木兰皱眉。她的这些同行们平时还是有练剑的，但也只是练几遍的那种，对敌经验太少，碰到相克的剑气都不知道怎么应对，更别说法术加符箓加剑气的复合攻击——她还没加上魔修手段呢。当然，如果对这些同行说对面可能是魔修或邪修，那么他们的防护手段绝对不在木兰之下；若是碰到需要拼命逃生复仇之类，相信他们更精通！ 但，时刻警惕、正面对敌的“正常”剑修方式就差火候了。 “你们这身手出去真的有生命危险。我建议剑修大会回来后，各位先去宗门内的猎场锻炼几个月再说。我理解的医剑修首先是剑修。”木兰给本来壮志满满的新人讲了她“出去”的亲身经历：即使身处所谓后方大本营，仍然有危险！ 几名金丹中期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至今做的任务都是与纯剑修们一起组队，很少有动手的时候，更没有独自一人长时间身处危险境地的经历。诚然，其治疗水平现在已经超过“不务正业”已久的木兰，但要论生存能力，双方不是在一个层面上。这些即将或者刚拿到医师徽章的剑修普遍没有受过长期系统的军事训练，没有纯剑修那样的常年集体训练、个体突破，也严重缺乏战场常识。 不过没关系，死了人，大家就会立刻吸取教训。 其他金丹圆满的医剑修，哪怕剑术差些，修为放在那。何况他们最重要的目标是结婴，这次来剑修大会也是找找感觉。 至于木兰，她这次是纯粹的剑修，来提升个体战斗水平的。 …… 这次的剑修大会是在兄弟门派专门辟出来的场地进行的，内海的一边是砂砾荒原，另一边是雪山天池，两头的地盘都非常空旷广大，非常适合破坏力强大的剑修比试论道。 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是轮空不上场的，但没人去逛坊市或者跑内海的另一边看风景，不是挤在一起看别人斗剑，就是一小群一小群在内海的上空说话比划。 各种语言都有，不过大家尽量用互相能够沟通的大语种——对木兰而言，只要不涉及专业词汇或者地方特产，普通沟通不是问题。 之前几次的剑修大会，她全部用来治疗各界的剑修。现在，她也要体验下纯剑修的感觉。 第130章 剑修的剑 木兰剑和主人一样，沉着冷静中是满满的兴奋。 九十年没有拔剑对敌并不等于没有斗志，更不是战斗力下降——至少对木兰是如此。这次她放弃了医修的特权，只作为一个普通剑修参加大会。 第一轮就是对上一位金丹圆满剑修。 金水双系，实力强悍。 原来之前是她占了身份的便宜，刻意让他们“活”到第二轮的。 在海底用火系剑诀、在雷雨中用雷系剑诀、在水面上用木系剑诀……逆境中疯狂训练的成果现在显示出来了。她的火系完全可以压制对方的水系剑气，而金丹圆满“档次”的风系和雷系剑诀将对方打懵了。特别是用雷系剑气加火系法术打金系剑气…… 最后木兰用同时七道雷系剑气配合木兰剑把对手打倒——伤得不轻。胜了！ 之前两次木兰都是下意识地留几分力治疗对手和其他伤员，但这次她全力以赴，差点连给自己来张回春符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治疗。 “等等，你的伤是复合伤，用我的药。”木兰叫住正要被同门架走治疗的对手，好容易摸出一瓶药膏。 “这位师姐，你的药哪里买的？” “我自己做的，你们的体质可以用。” “啊？能用？” “我是医修。”木兰将一等含灵水当白开水那么喝——真的给白开水她也没法喝——才有力气找出来医师徽章戴上，同时扔一颗丹药进嘴。 “……” “……” 外伤内伤都暂时处理好了，木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用剑气裁掉已经破烂耷拉着的弟子服袖管，动作迅速地处理火电烧伤和风系撕裂伤外加生命系法术导致的两大块复杂伤口。让对手倒地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生命系法术，所以最好还是她本人来处理。 多种符箓、外用药粉、医修法术和内服药剂，还让神志清醒的伤员配合调息运气。不过两刻的时间，一身可怕伤势的剑修就可以回去休养了。 “这个药膏每天抹两次，这瓶药剂分三天喝完。五天以内别吃喝除了药以外的东西，不管是茶酒还是灵餐。” “师姐真的是医修？”打起来完全不是医修的样子啊！ “我是医剑修。有医师徽章的剑修。”她不以医修的身份下场，所以也没有配给的药材。这些都是自费啊自费！如果灵药铺找医修开，那价格得好几万下品灵石——场子里给医修用的药可没这么好，更不会十天后就能恢复大半。 将“医疗垃圾”统统焚烧成灰，然后将用了一半的药物扔进袖子，不，手心。她没大袖了。 “……？”周围不少人看着她空空的右手，没有纳戒或伪纳戒，似乎也没有空珠法屋，她把东西放哪了？感情新出来的空间法器是装手心里的？好有意思啊！ “师姐，你的纳戒是隐形的吗？” “我只有伪纳戒，”木兰晃晃左手，“一般只放临时要用的东西。” “哦！”就是动作很奇怪。 “你问刚才的罐子去哪了？”木兰神识配合一拉，手上多了两个精致的小药罐。“这是个空间法术，不过我水平太差，偶然还有打不开的时候，所以都放一些即使丢了也问题不太大的东西。真正的空间法术可以打开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空间通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会空间法术的医剑修？这哪来的兄弟门派啊！ 木兰慢吞吞回到驻地，摸出一套符阵，自己给自己治疗。 不能算成本，算了都是泪！ 等她完全恢复，已经是四天后。 一出自己的帐篷，一群医剑修很快围上来。 “看来都恢复了。”蒋林煜第一轮也是拼得很用力，不过医修的本能让他始终有所保留，因此还是不敌圆满期的纯剑修，但他已经很满意：自己的剑术在金丹圆满期里快够上平均值了，加上医修手段，战斗力肯定能超过平均值。 “我们医剑修的名誉就靠你和丹钦了。”丹钦比他们都年长，后期多年才达到圆满，在圆满又蹉跎多年，速度比纯剑修还略慢，眼看着要超过结婴年龄了，现在正在试验各种方法。如今他的剑术水平在医剑修里是拔尖的，木兰早先曾经在切磋时败给他。 “我定全力以赴。”至少活着的人里，没听说过哪个医剑修能打过第二轮。她和丹钦都是以纯剑修身份参加的，没有任何照顾，这成绩也将是实打实的。 “好！” 第二轮，抽签，木兰的运气更差。 从头到尾就是金系剑气，威力、变化和剑势剑意极为强悍。 木兰当然不可能跟他拼金系剑诀，她用雷系。罕见的雷系是导电的，她的招式是完全不管自己是否会被电伤的那种，不过因为身上多穿了件斗篷，这种事情不存在。 最终倒霉的是对手，哪怕有防护法器，最后还是被雷系小剑阵剑气打趴下。 这个小剑阵是木兰的杀手锏，消耗极大，如果不能赢、就不得不认输。 第二轮，略取巧，胜了。 裁判一宣布，立刻有人将伤者抬下。 “等下，”木兰虚弱地摸出内外用药。这位纯粹是雷系伤害，其实还是挺好治的。“这个内服，一天一剂；这瓶外用，直接抹上薄薄一层就好，每天两次，用完就差不多了。” 雷系创伤外用药是她自研的，咳，成本是零售价的三成。海陆空各种妖兽用了很有效，想来皮糙肉厚的剑修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是？！ 寻天宗的剑修和医剑修们都很高兴。丹钦尽了全力还是落败了，医剑修只此一人；纯剑修之中，哪怕都是宗门选了又选的精英，能打赢第二轮的不到五分之一。 毕山道统的剑修门派众多，实力虽然有差别，但精英数量实在可观，即使不刻意挑选，剑修大会上的各色剑修每一个拎出来都是实力派，碾压大多数同阶修士——即使是剑术差些的医丹符器阵类剑修，配合其他手段，也绝对能做到。 第三轮的间隔时间还长一天，估计是为大家养伤留下足够的时间。期间有四天的时间是没有比试的，这就是大家论道的时间之一。 上次木兰没有参与这样的行程，而是匆匆忙忙跑去准备应试。这次她一本正经撇开医剑修的身份，再次参与到多系剑诀的小规模论道之中。 她这样各系剑诀都练的剑修还是挺多的，这个大会里起码上百，但真没有人能每一系都能做到相同水准，多数人还是分主次的。甚至还有单灵根学了各系剑诀，主要目的居然是配合五行转换术的。而木兰这样不太平衡的多灵根直接各系都练、各系都能拿得出手，还是很少的。 “木兰师姐，我非常赞同你在逆境里练剑的法子，我回去就这样练。”一名三百多岁的金丹圆满剑修满脸兴奋。“对了，你还学别的吗？我挺喜欢制符，去考了符师。你那个是医师徽章？！” “对。看了一百多年的书才考出来的，回去还是要继续学。二品医师太难考了，希望我坐化之前能考出来。”木兰一点没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三百多的同阶符剑修，嗯，如果在寻天宗那就是顶尖天才、估计只有飞升的前辈才能超过他，可在外面的大世界，只是少见、绝不是稀罕。 “可我看你还懂炼器？” “医师必须学丹符器阵，符阵和器纹都是需要的，不然有时连诊断都做不好。” “啊？寻天宗不是蜜炼仙子的传承吗？应该是擅长灵蜂入药的。” “医师又不是只考一门。特别是医剑修，我们要在战场上、敌阵中保护自己，同时还要保住同伴的性命，所以什么好用就得学什么。”木兰完全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不感冒，除了好奇，还有对“下等”世界的不屑。不过无所谓，她不在意跟他好好“切磋”一下，让对方知道什么叫丹符器阵都要学的医剑修。 “不过，我看师姐的功德很深厚啊。”另一名剑修也不太喜欢那个太过自信的家伙，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不得不承认，木兰是在场胡乱做成一圈的几十个剑修里功德最深厚的。 “医修只要不作孽，一般功德都不错。”木兰没有学检查功德的法术，也懒得去研究。她向来做事从心，不去计较能得多少功德。“我还和我们那的叶家堂合作，试验人工种植，所以也可能占到不少便宜。” 虽然种植之类听上去不太高大上，但一旦提到叶家堂，大家都收敛了。木兰觉得自己如果有不少功德，应该是和女医馆、新口粮品种之类的有关，不过这种讲出来要牵扯太多，所以干脆推给大家都不会质疑的叶家老铺好了。 剑修论道，没有不动手的。 木兰完全不在意第三轮之前过度消耗或者受伤什么的，尤其是一手虚虚实实的雷系剑气组成剑阵已算是有小成，看得其他人除了嘀咕一句怎么这样“不正统”，再也不敢挑剔太过。 大家还有第三场，真心不想被雷劈，包括那位三百多岁的符剑修，因为想来这位医剑修不会乐意自掏腰包给不长眼的家伙治伤。 第131章 契机 第三场的参加者都不是省油的灯。第一场赢了的还有运气好的可能，连续两场就是实力说话。 木兰和几个在第三场的位次比较靠后的同门在各个台子附近观摩。 木兰突然就注意到两个雷系剑诀的对决。准确的说，附近观众甚至正要上场的人都被吸引住了。 大家纷纷远远避开，然后在空中围观。 剑修大会的比试每次都会因为场地和主办方的不同而大相径庭。这个高原荒漠场子就是相当原始的布置，阵法也只是防止不同场子的相互干扰，但不会管观众。剑修旁观同阶比剑却被波及伤到，那是会被笑话而非同情的，所以金丹圆满的场子没有初期观众。 那俩实力差不多，最后一起，嗯，重伤倒地。 也就是说，都输了。 这种拼，很难讲是值得敬佩还是让人皱眉。 木兰突然想到，如果是自己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换剑诀，还是上其他手段？哪样作为终极压轴呢？是雷系还是风系？或是上土系加强防御，然后寻找机会？ 对了，要不含一把补灵丹？不，这法子在剑修切磋中并不提倡。 所以，还是见机！反正能走到第三轮，已经是胜利了。 等最终上场，见到对手，木兰是真的愣了。 对方见过，是多系剑诀论道中的一位，话不多但总能说出点东西，还跟她讨论了不少时间。 “允宸师兄，请多指教。” “木兰师妹，请多指教。” 两个人上来就是各自都比较拿手的火系。接着就像赌博一样，你什么系、我就什么系，然后看谁切换得更好更快。 直打了快半个时辰，双方都消耗很大。 两个人的修为、实力其实差不多，这样打下去……搞不好一起输！ 观众们也傻了，这两位各系剑诀换着来，双方都没有捞到好处，也都挂彩了，再下去就看谁的积累更多。 木兰果断转换成她在剑术上的最后底牌：木兰剑和三柄小剑，全部转为木系剑诀。 同时给自己同时加了防御和治疗符箓——自制普通符箓是可以用的，但默认剑符之类的除外。 很多人一看到她的武器，皆哗然。极少有纯剑修会弄一大几小的本命剑，更何况是这种三柄小剑与大剑明显用途不同的情况。这种做法基本上都是剑法兼修或是其他丹符器阵类的剑修——这名实力不错的女剑修居然不是纯剑修？！ 允宸也几乎在同时换了手法。 金系剑阵。 双方都是最后一搏。 金系剑气是杀伤力最强的剑气，木兰即使是金丹圆满的身体也几乎被戳成筛子！要不是经验丰富地同时用上两种治疗系符箓，她肯定重伤倒地不起。 而允宸的情况更糟，木系小剑几乎是木兰最强的武器，几乎刺穿他的心脏，同时给他带来可怕的虚弱感。要不是修为境界支撑，他必死无疑。 这一场，双方的情形都很惨，但木兰明显胜了，因为她还有余力收回本命剑支，并且给对手扔了一叠符箓过去，防止伤势影响修为。 “寻天宗木兰胜。”元婴裁判直接道。 然后两拨人将两名伤员带走。 “师姐，你要帮忙吗？”一名医剑修问木兰。 “不用，谢了，麻烦带我回去休养。”木兰摇头。她伤得不太重、但情况似乎不太好，但也有可能很好——如果她感应对的话。 “好！” 等他们两个走了，大家对“一拖三”的本命剑的疑惑立刻解除：医剑修嘛，啥稀罕情形都是正常！ 剑修大会的场地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这个选是各种意义上的。 木兰在治疗过内外伤之后，有些懒散地坐在自己的单人帐篷内，不用法屋更不用空珠，只观察，或者说是审视着自己的识海。 修士的识海说是海，其实可不都是“海洋”的样子，而且每个人能感知到的自身识海的具象都不相同。书里记载，可能是巨树，可能是座山，可能是海洋天空，甚至还有可能是养着不少人形和动物形的村镇或大庭院。但总体上海洋天空的形式最多。 木兰的就是星辰大海。之前她的大海就是海岸边“应该是”广阔无垠的蓝黑色海洋和海面上的星空，两者的分界线并不清晰，真实范围也不知道多大。 现在的识海，正在起台风。 风越来越大，直到将意念形式存在的她卷进海底。 “兰队长，有你的电报。” 电报？如此古老的东西，一旦出现，都不是好事……兰少校示意部下们先走，然后走过去，拿来信封，拆开。 老妈在医院过世了。从病发送入急救室，到宣布过世，仅仅四个小时。 老爸也在医院里，不过当时已经病危昏迷十几天了，所以在后勤部门准备告知其女之前也停止了生命体征。 兰少校呆立了很长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清醒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都已经超过了这十几年的平均寿命。两个老人，一个从小身体不好，一个四十之后就经常发病。他们年少时情况还不错，但中年之后全世界的气候、资源和都出了问题；要不是她毕业后就从军，在逐渐缺乏一切物资的年代里，医药根本无法保证。就那样，他们最终撑了二十多年，还是都去了…… “兰队？”有人扶住她，“怎么了？” 还有同僚有经验地看了看电报头的颜色，了然，“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啊，是伯父伯母身体不好吗？” “不用，谢谢……”电报的语言简洁但体贴，骨灰海葬，连家里房屋和其他财产都已经安排好了。作为立了好几次军功的中年女校官，她仅有的两位直系血亲还是受到照顾的，医疗和社会福利比大多数人好不少。可他们还是去了……“我父母都在医院过世了。” “……节哀。”见多了，真的。百年前人的寿命有八十，现在七十都算好的。 “……是啊，你保重自己最要紧。”不过他们都是前线部门，天天有人死去。 “……他们年纪也大了，你想开点。”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者留下孤幼已经很好、很好了。 “我知道……谢谢……”哭？抱歉，她早就失去流泪的情绪了。二老年纪真的不小，过得也算丰衣足食，而她自己一路活到送他们走……嗯，眼角有些湿润。“我过会就好。” 当天晚上，她照常开会，一点不含糊地为部下的生命争取更多保障。他们都比她年轻，父母很多还健在，有的还有孩子。 她可以死，他们不能！ …… 机翼距离爆裂飞出的甲板碎块只有几米，错过了。那艘舰上有百来人？有年轻、有年长，有无牵无挂，有不少家人，哦，他们估计大部分能活命的。重要的是那舰炮和舰载武装机器人连同舰体，因为起火，所以舰上人肯定要灭火，而那些昂贵的玩意只要沾上水都完了——这些东西其实比百来号最高中校的普通军人值钱多了！嘿嘿嘿…… 兴奋的兰少校无视被破损的金属件划出的伤口，高高兴兴地飞回基地。 说实话，能活着回来真好！ 父母去世后，每一天她都给自己找点愉快的，连一只昆虫飞走都挺有趣，更不要说这么好玩的“粉末弹”武器。 “队长！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啊，你受伤了？” “嗯，好像是。嘶……帮忙拉一下。”见鬼，居然伤在后腰，这部位还挺麻烦，没法轻伤不下火线。“嗯，还是担架，啊，我得趴着！真是狗屎！” “当心！当心！” “对了，老大，扔中了？情况怎么样？” “扔中了，但不知道效果。希望这次顶用。告诉他们把结果通知我一下。” “好嘞！” “队长，抓稳。” “走起——” …… 【要不要试着用下新药？这情况不好啊，送来得太晚了！】 【你确定前天送来也能解决？】 【至少可能比现在好一点。】 【用，只能这样了。】 【兰队？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 时断时续的高烧让兰少校觉得其实只过去了两三天。 “对了，谁告诉我后续？” “啊，您是说您一个人冲去试验新武器吗？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给您记了二等功。你即使退役了也是受人尊敬的孤胆英雄！”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哦，谢谢。” “要给您拉开窗帘吗？外面的景致挺好看的。”是因为无人打理。 “好呀！能帮我把床摇起来吗？” “好的。” 兰少校没有问自己住院后部下们有没有新队长过去领导。她觉得自己这次应该问题不大，没有残废，可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病房在一楼，她很认真地看着外头其实长得乱七八糟、但还算生机勃勃的花草，觉得这样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想着想着，她就慢慢又睡着了。 …… 睁开眼。 海上升起明月。 圆圆的没有残缺，大而亮的银色，带着灰色的斑。 不，这不是风鸣界的圆月，而是她第一个故乡的月。 这是她的识海。 圆月旁边，漫天星辰，这星辰却不是那个世界的星星，也不是她见过的各个世界的星空，而是她自己的世界的。 星月大海。 第132章 寿命长了 高原荒原上，有三处灵气异常的波动，但其中的两处已经平静。 “灵波师兄，多谢看顾。” “兄弟之间何须客气。文磐师弟，你们这次收获很不错啊！当场结婴不说，还有弟子进前百。” “那小子今年的状态不错好，运气更好。真论实力，一百之后很多人都超过他。”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寻天宗的剑道已经发展近万年，我听说风鸣界的灵气也好些了……是时候起来了。” 几名赶来或留守的本宗门元婴与主办方留守代表随意聊着，兴起就切磋几下，但更多还是关注自家晋阶的弟子。剑修大会上晋阶是好事，甚至可以作为成绩来宣传。如果是结丹，基本上只要有一位主办方的元婴坐镇便足够；但是结婴就受重视了，自家宗门肯定会留一位元婴在原地看护，主办方一般会留元后及以上坐镇——化神不会随意在外晋阶，所以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结婴的过程虽然有一个制式，但具体情况还是会因人而异。其实木兰觉得自己修炼过程比较久、难度略大，但心境历程很顺利。父母去世、自己死亡，理论上应该是影响心境的大波折，但事实上正好相反：她的情绪更平静了，平静得甚至有些无聊。 坐在海面上的木兰，衬衫长裤，光着的脚没事抖一抖。脚下又不是真的水，这个人也不具有实体，只是舒舒服服晒了会儿月亮，接着想起，自己换了个世界活着，虽然没滋没味了点，但健康长寿真是好极了。一转念衬衫长裤就换成弟子法衣——这是第四身了，前面三身都坏了，布料被她重新拼凑剪裁进了给凡人和练气准备的储备床具。 木兰是第二个结束的，可谓不快不慢。她愣了会，才意识到自己这叫结婴。 “恭喜师妹晋阶！”文磐很高兴，木兰这是有记载以来第三个在剑修大会上结婴的寻天宗弟子，还是医剑修，以后他组队出门就有随队医剑修了，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师兄看护！” “去谢过灵波师兄。他一直守着你们几个晋阶。我还是两个月前刚来的。” “啊，过去这么久了吗？！” “还好啊，你算是比较快的，才两年多。” “！”两年多？！她怎么觉得才十几天！ 灵波是名面容不算太年轻、长相严肃的剑修，元婴后期修为，简称元后。 “木兰谢过灵波师兄这么久的看顾。” “哪里，才这么短时间。你的修为还没稳定，回去好好巩固，下次参加元婴期的大会。” “木兰师妹，我们同喜啊！”早些时候出关的新晋元婴也过来打招呼。 “允宸师兄同喜！能同时在此晋阶，真是好巧！” 真是巧，巧得要死！两个人打得那么惨烈。 “其实我刚出关，第一件就是想与师妹再切磋切磋。”难得碰到这么相似且棘手的对手，难得啊难得！ “好呀！”这种猜拳一样的练剑，很有意思。 “你们两个，先回宗门去巩固修为。”灵波是在场实力修为最高的一个，一甩袖子就将他们两个分得远远的。如果他们是他本宗门的弟子，早就下手揍人了。 木兰其实一点没有元婴的感觉，因为她只有还能多活起码五百年的念头，其他比如实力之类的还真不是特别执着。 “你现在灵息不算稳，回去好好闭个关。” “好。”木兰差一点行礼应是，后来一想不对，这位是“师兄”、不是“师叔”，无需毕恭毕敬。所以，结婴了还是有好处的，是！ 一路飞去传送阵，然后再转去星门，回到寻天城，然后飞回宗门。 灵波还是很照顾木兰的，速度控制在金丹圆满可以接受的程度。这位师妹刚刚晋阶，跟金丹圆满期的实力差别不大，根本跟不上他一个积年元婴中期的速度。 等到了宗门，走上正衣坪，木兰习惯性的收敛、以及原本就刚结婴的状态，让周围的人压根不知道她已经“学成归来”。 灵波让她去登记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木兰听话地去了，将负责“接待”金丹弟子的筑基弟子吓了一跳，这时当值的金丹管事匆匆赶来。 “恭喜木兰师叔大道有成！”这段时间轮值的管事是金丹中期，平时不太出现，但是木兰一进来，他立刻觉得不对劲，过来一看，果然是元婴！就是，这位应该是刚刚结婴，气势威压比普通元婴初期还要弱。 “多谢。这次是侥幸。我回来就要闭关。”元婴了还是挺好的，闭关可以一闭两年。要在之前，两个月都算是很久了。 “您跨过这道门槛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金丹管事还礼貌周全地领她去了元婴专用的内门庶务堂。 先选个洞府！ 问为什么？要是还住原来金丹院子的话，若是来了兴致练一趟剑，那不得把邻居的房子都拆了！ 剑修与法修几乎是完全不同的生物，越往上越是如此。寻天宗的剑修们以“粗陋”为时尚、以苦修为本命，鄙视任何装饰、享乐和其他与实力无关的玩意——风鸣界没人敢笑话这一点，因为剑修同阶无敌不是假话、一个打一群都不带怕的，而且寻天宗的“豪奢”体现为星门通行费，金丹及以上大多都能“出去”至少一回。 元婴剑修们的地盘除了大些，其他的甚至还不如金丹，因为花园庭院之类迟早变废墟或者垃圾堆。 木兰也干脆，选了偏远的荒山山洞。 据说这个荒山还是很久之前一位元后剑修毁掉了一座小山头，然后他化神后又活生生造了一座，很久很久之后那位现在住秘境了。 真是个好兆头对不对？ 所以木兰被忽悠着拿了这个洞府，从宗门核心的敬天广场，她御剑气全速飞，没有走错方向依直线走，足足花了三个半时辰！比寻天宗大门口飞到寻天城再远一点，神识对讲机绝对收不到、最好用三阶符箓才能联系到的那种……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宗门最高只有元婴的时候是可以住小浮岛的，现在起码得化神，但化神往往还嫌弃地方太小，因为真的有路过的低阶弟子被浮岛上“掉下来”的剑气打伤的，害得高阶们天天梦想能靠空间法术弄来个小世界——当然，对化神剑修而言这是梦想。 不过有趣的是，这里有，传！真！机！ 随着宗门地盘的扩大，神识对讲机到不了的重点区域都有这个。 妥妥的修仙科技，不用电、用阵盘和灵石做动力，宗门有通知或者她要告知宗门信息，就可以即时收发到玉简上，多少图文都没问题，容量满了只要及时更换玉简就行。而且一有消息还会个玉磬发出提示，真是先进啊。 嗯，方圆很大一片，没有人烟或大型树木、水塘，小动物都很少，飞禽基本绝迹。最近的同门洞府……山顶上看过去，远远那个孤峰就是。听说那里曾经有位元后，后来坐化了。 所以，她的地盘，好大好大！ 一个月以后，木兰才察觉出这处“洞府”的好处。 第一，忒无聊，只能修炼。因为传真机只有少数地方才有，所以亲友们除非没事就发三阶传音符，否则很难联系。在没有打扰、据说结婴仪式得过两年的前提下，都不需要设什么禁制，直接在山顶闭关都问题不大。 第二，没东西，随便祸害。即使在训练场里，也得顾及多少丈之外还在打坐的同门别受影响，因此到了金丹圆满其实就嫌地方小了。元婴的力量与金丹期不在同一个数量级，拿风系剑气来说，金丹时杀伤力比较强的范围最多三百米、一千米外就只能对付练气了，而即使刚结婴，从大概五百米的山顶向下，可以将地面打出好几个浅坑。 第三，太简朴，自力更生。洞府就真的就是个剑气打出来的山洞，所以木兰又用剑气和法术在山体内外“装修”了下，生生弄出个一百八十度弧形景观起居室，还按上了玻璃移门！有鉴于她外出都制药剂、炼丹都在宗门内的炼丹室，不养动物也不需要豪华洞顶卧室，所以这间起居室就成了她常待的地方，出入用九十度垂直山石上的移门、没有楼梯，多帅！ 第四，地方大，可以种树。木兰舍不得在空珠里种植占地方又价值低的东西，这里方圆十里是自己默认的地盘，方圆二十里是势力范围。如果是短平快的植物，只要洞府没人住，她都可以蹭点面积，特别适合专解决大量仙凡共用植物的培育试验和种植。 所以木兰一点不客气地各选了几块平地和坡地，试验杂交粮种和之前在海岛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纤维用和药用植物，嗯，“只不过”百来亩的样子。 而她本人则在试验田的另一边，仅用半年时间，就将本来就没啥东西的地面折腾成了乱石荒原。 那种起一座小山再削平的折腾。 第133章 元婴初期 元婴和金丹，有很大的不同。 到了金丹，才可以感慨地说自己从此踏上仙途；到了元婴，才可以微笑地说才刚开始摸到门道。首先必须拥有，然后才能嫌弃——假装谦虚的嫌弃。 木兰的闭关不是枯坐也不是修炼，就是用剑诀和法术练习来不断适应新力量，天天练到差点躺地上起不来才罢手，足足一年才觉得好了不少。 传真机在一年中总共才发过两份消息，一份是让新晋元婴木兰去领元婴期的剑诀、服饰、奖励和份例，一份是说主要针对新元婴的论道会即将开始、为期两个月。 然后她想起来，自己是医剑修，不是纯剑修。得把之前自己摸过情况的二品医师知识点先看一部分，试验下元婴的智商和记忆力有多大的进步，然后估算学习时间。金丹时她估计通用课程加寻天宗特色教程，第一期得百年、第二期约五十年。 先全速飞去敬天广场，一个多时辰，比一年多前快一倍半。 然后在祖师爷塑像附近找个自己能承受的距离，比十年前近了几十米，时间久了三天…… 元婴期和金丹期，差距就是这么大！ 接着她用神识对讲机联系了下熟人。 很好，一个都没接，全不在宗门内。 最后，去执法堂晃一圈。 她不再是执法堂执事，但如果愿意，可以继续做任务算积分，还有随便翻阅资料和参与内部“交流”：执法堂里的剑修战斗力各个超过平均水准，但下手都能做到有分寸，特别适合做练剑的对手。 衬衫长裤的木兰端着小酒、叼着烟草——后者可以点燃，连气味都差不多，只是被点燃的内容物与烟草无关，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一身定制白色练功服的木兰，毫无惧色地在执法堂小秘境里跟元婴初期师兄弟们混战，有时阵对阵、有时一对一、有时一对多、有时多对一。年纪从四百多到一千岁的兄弟们对她合身长袖和束脚长裤的服装样式略有好奇，不过没有多问。还不兴稀罕的元婴女执事有点个人特色！ 元婴的“特权”之一，定制练功服。木兰对此非常满意，先弄个一百身武术服，风衣和裙装到时候找叶家巷的铺子去做——所以她还是认真做任务比较好，不然一个月的份例大概只买得起一条打底裤！当然，即使打底裤也仍然是元婴期法衣材质，这是价格昂贵的原因所在。 等稍稍有了元婴的感觉，论道会，或者说是适应期新元婴剑修大课堂开幕——五年以内的都算新元婴，因为通常五年以后才会彻底熟练元婴期的剑诀。至于木兰这类各系都练的，十年都算是短的。 可，与实力强大相比，多花个三十年根本不是事。 所以木兰在论道会有了第一个话题：多系剑诀的解决方案。 至于医剑修的话题，抱歉，都是纯剑修、最多兼修炼器，连前辈们也都是纯剑修，所以没人可论。 “木兰师姐，你觉得呢？”五百岁结婴的剑修，在毕山道统中算略晚的，即使在风鸣界这样比较贫瘠的地方也不算早，在场的就有两位比她年纪小的，所以都叫她师姐——不论这位盯着她问问题是出于何种心理，这个称呼没有错。 “先大致练出些感觉，然后抓紧时间学东西。二品医师、初级空间法术和中阶蜜炼传承，加起来我估计不眠不休不做任何其他事，都需要四百年。只能一边学习、一边练剑，希望五百年内能考出二品医师。”木兰指指一品医师的徽章，“这个一品医师我从练气念到金丹，外加四十年寻找凡药、编纂凡医书，可外界元婴期就是三品医师的医修并不算少。所以我在外面都不好意思单独以医修或是剑修的身份出现，必要在剑修面前展示医师徽章，不然被一群兄弟道统的家伙拉住对练会丢宗门的脸。” “你剑修大会打赢第三轮，接着就结婴，还说剑术不行？” “我第一轮靠的是少见的雷系，第二轮是赌赢的，第三轮用了医修武器。若真是纯粹拼剑术，很难说第一轮能不能赢下，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一起淘汰的平局。” “那如果你毫无顾忌地用所有医修手段，能赢到第几轮？” “有些手段不能用在擂台上。” “比如蜂毒？”这是寻天宗元婴及以上医剑修的标志性手段，赫赫有名，只不过程度有高有低。 “我们这一脉传承用有毒之物，主要是为了入药或者以毒攻毒，其余的则是用来自保，绝不主动对人下毒。寻天宗的医修都是发过心魔誓的，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在其他界的叶家老铺买到其他医师买不到的有毒物。”木兰漫不经心地透露出重大消息，听得其他元婴都愣了。“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如果有外人问起，务必这样解释！” “啊，好！” “知道了。” “明白。” “……” “……” 心魔誓，这是比叛门还要恐怖的事情。 大家的话题居然开始偏了，有的聊疗伤，有的讲走火入魔，有的讨论修炼和练剑之间的搭配。总之，再没人盯着木兰这个貌似名不副实的家伙。 三天后，三位元后剑修来给大家讲解。 一个月后，木兰抛弃了纯剑修之间的切磋交流，直奔讲经山顶的元婴书楼。她没有说半句虚言，二品医师的学习量远超一品，实践水平的要求也高了不是一个层次，差点让木兰觉得要学到坐化。更不要说进一阶的空间法术不再是一些“袖里乾坤”之类，而是空间通道、传送门和瞬移等等的初级进阶内容，同样可以学到坐化。 唯一让人能看到希望的是灵蜂制品。由于元婴初期最多只能对付金丹灵蜂，所以，咳咳，“只需要”几十年就能全部掌握，当然这个几十年是每天十二个时辰不能少的那种计时方法。 要不要研究下金丹及以上修士有没有可能出现密集恐惧症？ 元婴是不会有密集恐惧症的。 木兰连续看了半个多月的玉简，以元婴初期的智商都脑袋发涨。于是她不得不放弃原来想“突击”下空间法术的想法，转去跟金丹期的灵蜂死磕。 婴儿拳头大的工蜂、小孩子脑袋大的蜂王，一窝的数量一般在五千到两万，不过人家不采蜜，吃血食，妖兽和修士，统统吃——这不过是其中的一种。食物源不走寻常路的灵蜂绝对不是什么可爱的医修资源，反而是稍不留神能把命都搭上的可怕生物，它们的可怕就在于数量和不怕死的家族纪律。 木兰不止一次见识过虫豸类妖兽，除非修为绝对碾压、不论剑修法修只有逃跑的份，而他们居然要利用这么可怕生物……嗯，反正她不喜欢养蜂，也不考虑养其他动物包括宠物，连妖植都因为开始有了自主的动作而被她整株连根一起灭了生机、全部处理掉了。她只要知道如何对付灵蜂、如何利用可以买到的蜂制品就行了。 元婴期的剑诀也在缓慢稳固中。 她几十年内都不考虑通过对练比武之类的手段打磨剑术，实在是因为元婴期的剑诀跟金丹期的差距太大，对一个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学习很多东西的医剑修而言，要熟练掌握那么多系的剑诀并成为本能，外加能应付元婴期的伤病号……五十年的时间还是太少！ 治疗法术是个笼统的说法，就木兰自己整理的笔记来看，可以有七大类近百种常用法术，不常用的起码两百种，罕见的根本没人知道有多少种。但元婴期后，很多法术的功能或是范围就可以有质的提升，这与灵力水平、神识强度和对一些东西的理解直接相关。 就比如以最快速度从一群濒死的修士里找出还可以救活的，或者同时为十几名筑基修士吊命——她目前没本事同时治疗三名以上的金丹修士，但筑基及以下还是可以的。 …… “好了，还有吗？” “没了没了，多谢师叔祖！” 一场本来挺正常的对练，结果因为一名筑基后期弟子突然要晋阶，而另两人打得正在关键，直接导致大混乱。 慌慌张张的弟子们有的出来找人，有的用神识对讲机拼命乱叫，有的乱发传音符，结果正巧被从书楼出来的木兰撞上，立即冲去训练场。 先将晋阶的弟子移到远处，然后稳住被剑气乱冲的弟子的伤势，再将气血不稳但没有走火入魔危险的弟子的经脉理一理。现场紧急稳下来后，她再一个个解决问题，最后用符阵将差点晋阶失败的弟子护起来——他应该可以成功。 筑基弟子们庆幸又感激。 木兰只是摆摆手，将后续交给镇场子的金丹剑修，自己“飘然而去”，却无一人知道她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把握。 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晋阶确实是件不错的事：居然能够在金丹及以下的弟子面前摆长辈的谱了！ 第134章 几何级数 元婴初期比金丹圆满的修为并没有几何级数的增长，起码结婴三十年内是这样。 但其他的“配置”却是几何级数的，从丹药和法衣的价格，到剑诀剑阵的练习。小说里无数道剑气一口气发出来、“精准”地灭杀一堆蛊虫或坏蛋的事情，现实里……反正不是元婴初。期能做到的！神识的运用、灵力的分配和剑气的强度，只能对付几十个固定靶。至于移动靶木兰拼命练的最好成绩也就是同时干掉三只、伤到五六只金丹期灵蜂，而且她也只舍得“试验”一次，因为需要付费买灵蜂当靶子。 这结果和说好的强大元婴剑修相去甚远！ 其他医剑修的剑术水平还不如她，而元婴初期的纯剑修又一口咬定可以用一道剑气干掉几十只妖虫。用剑气列阵——对付多人多活物的那种剑阵——的剑修不是没有，但不熟悉的人其实很难交换最深刻的技能经验，何况木兰又是各系都练，对方随口来一句她实力不足就可以打发掉！ 所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摸索！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万幸的是，正常情况下，她起码还能活八百年，足够写本修炼手札了！这样想着，慢慢琢磨着、一个字一个字写着，些微的焦躁重新回归平和。 …… 两个月后，木兰突然意识道，自己之前差点心境出现问题，虽然称不上心魔，但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就说不好了。 心魔首先是心理出了问题，这一点至少可以适用到元婴期。 作为元婴修士，这种修行路上的体悟是个人的宝贵财富，但只限于自己；但作为医修，她有必要作为案例记一笔。 结果没多久，执法堂因为一名刚晋阶的金丹剑修恶意伤害同门差点致死，但情况又挺奇怪，所以紧急召来一堆医修参与判决。 “用了真言符，还是说因为觉得苦主的冰系剑诀练得很好，所以非常羡慕，绝无妒忌伤害之意？”木兰回忆了下自己去年这个时候的状况，点点头，“心魔。心魔初成，再继续就无法恢复了。” 作为在座唯一一个元婴医剑修——晋阶长了辈份真是好——木兰下的结论基本上就是定论。 “木兰师妹为何立即确定？”主持审理的元后剑修问道。执法堂之前调查了一堆双方的亲有关系，肯定存在龌蹉，但程度如何、为什么能够超越森严门规的深层原因不好判定，因为双方都用了真言符，找出来的线索都难以又压倒性的解释。 “因为我去年这个时候也差点陷入类似的心境，怀疑为何旁的同门已有了元婴期的实力，而我的剑术无所成，有段时间我居然一个个调查超过我的师兄弟姐妹，如果不是我确认的一位师兄在外历练，我真的会找上门要求私下切、被杀也无所谓，然后我才意识到当时自己差点陷入心魔。”她从自己掌握的少许心理学，结合医修的知识，基本上可以判断多数心魔初期的状况。 “……不是嫉恨？” “不是嫉恨，是自己怀疑自己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对他这样的，可以依照门规惩戒，但需要配合用抑制心魔的药物，不然可能就是真正的心魔。”那么惩戒的意义就没了。 “修行之路，殊为不易。”主审元后剑修轻叹，很快下了矿山劳动三十年的判决，但同时又拨了一整份的抗心魔药物，算是给那名弟子一条生路。 其他人都以为这句话说的是那名被告。但只有木兰知道，这位一千多岁的师兄说的应该是他自己。某种程度上，元婴才算仙路的真正开始，但大多数元婴都坐化于元婴，化神的比例低于金丹结婴。 …… 木兰以剑术和医术水平都未“达标”为由推掉了大部分的任务，这不算借口，是事实。 剑招本身已经没问题，但灵力恢复时间、剑气结合神识、身体的协调性，全部要重新来，尤其是每一系的剑诀越往上、威力越大，训练的时间和强度也是几何级数的增加。 至于医学，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元婴伤病员普通的可以自己解决，如果需要医修，那么要求的不仅仅是对其修为方式和用药本身的理解。尤其是在挽救元婴修士性命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积累是会出事情的。 再加上，到了元婴期，相关的法术全部要重新调整，大量的新法术和大幅提升的旧有法术，没有一样是随便就能如臂指使的。 医剑修越往上越难，但另一方面也越是珍贵。 从宗门愿意为元婴期医剑修单独开小灶就知道：她可以向化神后期的蕤清真君请教，只要对方有空就能去！其他元婴期医剑修也有同样的待遇，但多数时候大家不会如低阶时那样约了一起去，因为到了元婴、各人走的路区别就非常明显了。 现在的寻天宗少有拜师，主要就是因为如此：每一阶段都能找到高一个大境界的师长请教，明显比拜师更有益——对宗门而言，这种方式是最好的公平解决办法：不论有没有师承、师傅是谁，每上一个台阶就能看到下一步的希望。 在曾经的风鸣界，结婴大典是值得给全界发邀请函的大喜事。现在，大约也就是中等门派或是家族才会这样大肆庆祝了。加之剑修一向不喜欢多事，嗯，最关键的是剑修门派也没有一大堆爱凑热闹的闲人，所以，如果不看地点和主角观众，寻天宗的结婴仪式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很寒酸。 但又非常隆重，一是这次寻天宗居然“攒”了四位元婴，二是其中居然有俩医剑修，三是“围观”的是千英会各家长老，四是仪式开放了五个浮岛。 最大的寻天浮岛是木兰第三次上来。之前两次都是本宗和涉及到的个别附属门派参与，这回则是多了风鸣界数得上号的门派和大家族元婴长老——都是法修——金丹修士都在其他浮岛，金丹以下还在比试场地里待着。 寻天宗的元婴一般没有长老头衔，只有职务在身的元婴才参与长老级全体会议并参与表决宗门大事。不过根据约定俗成的做法，元后圆满都能有个头衔。所以木兰其实乐得轻松。 只这次结婴的另一位医剑修让她很高兴。 “蒋师兄，真高兴看到你。”结婴了。这位比自己年长十来岁，在海岛的“工作时间”比她还长，做的好事也不会少很多，如果在金丹坐化真是太可惜了。 “木师妹，还要多谢你。我后来就着你编的手札完善了十几年，有所感悟才最终结婴。”差点叫师叔，真是让人惊出一身汗。他的年纪不算小了，再过一百多年就要晋阶无望，再豁达都想搏一搏。 “医道？” “医道！” 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蒋林煜从一开始就是丹修出身的医修，剑术不是那么出色，仅仅是自保的程度，走剑道的路子大晋阶不太现实。 等真正快仪式了，木兰才发现，原来这位带艺入门的蒋师兄出身当地修仙大世家，那种在一块地方称得上统治者的家族，族中修为最高的元婴中期是他的曾伯祖。当然，这样的“大”家族在寻天宗的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基于一些不太愉快的历史，寻天宗不弄什么排行附属家族，附属门派也只有少数几个正经的法修门派，而且还是专门安置实在不适合剑修的弟子。 所以蒋家见到有个离开家族入宗门的炼丹子弟居然成了外界都受到承认的元婴医修，高兴得疯掉了，转头送了宗门一大笔“土特产”，还不停说回去筛选当地所以子弟，有适合做剑修的统统由蒋家出资租飞舟送来参加下次入门试。这位家族元婴也就是因为是蒋林煜的直系亲长，才有机会在化神中期的掌门面前说几句话。 接下来就是比结丹仪式隆重得多的结婴仪式。 统一受到掌门的鼓励，向风鸣界界宣告，百年里寻天宗又多了四位元婴剑修、其中两位还是医剑修。嗯，百年里坐化了两名、在外陨落了一名元婴的事情就不用多宣扬了。 元婴们都是好几百岁的人了，不管是热闹还是冷清，都不会有情绪波动。唯一会觉得荣幸的是向祖师爷塑像行礼，那么近的距离、那么多人围观，非常有仪式感。 半天后，结束。 非常剑修风格。 其他不熟悉寻天宗的元婴法修们多少都有些惊愕：这就是元婴大典？！ “宗门只有长老化神、合体、炼虚，才会办大典。”同时宣告长老身份。 “哦，也只有寻天宗能如此了。”其他门派，每多一个元婴都是值得庆祝的。 “没法子，我毕山道统里，合体以上才会大办。”长老得合体。“我们真的还是穷乡僻壤。” “唉……”寻天宗都这样，那其他宗门在外界只能算是小势力，而家族……听说只有家里出了炼虚才能称为修仙世家，宗门里培养的还不算！ 第135章 一日如一时 元婴以后，时间的存在感开始减弱：不是寿命变长了，而是难度加大导致需要学习练习的时间加了好多倍。 此外，修炼的时间也可以很久，比如“小”闭关动不动就以月计。 密集修炼的元婴所需灵气是很可怕的，如灵气屋那样的硬件条件根本不能满足。因此，如果有特殊需求，元婴可以去闭关谷——有实力的元婴可以用其他法子，比如安排人手不断补充。但木兰这样的干脆直接去闭关谷。 结婴之后，她已经几十年没有好好沉淀下来，静静地观察自己。将自己弄明白，才能更好地为同阶治疗，例如普通回春术对元婴的外伤没什么效果、很多药物剂量因人而异的变化更明显，又比如不少金丹期可用的有毒武器现在统统没用了。 每一样都需要大量时间重新寻找书籍上也记录不够详细的答案，而偏偏修炼需要更长时间。剑修是道修的一支，以道修的方式修炼是必须而不是偶然为之。何况医剑修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剑法兼修，目前还没有非常明确的普适修炼模式，每个元婴都必须自己去琢磨。 蒋林煜也是在结婴仪式后结结实实闭关修炼近十年才出来看书的。 而且有趣的是，元婴了，看书、实践、练手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四阶丹药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这里所说的四阶是外界通用的等级，比风鸣界的略高。当然，叶家巷凭借修仙科技可以大量出货任何品阶的常见丹药，但，仅限常见。丹修、医修这类人必须熟练掌握不说，还要明白碰到不同界、不同修为、不同道统的人修，如何就地取材改方子，甚至自己研究新方。 医师在炼丹制药方面的要求只比丹师略低，所以二品医师要有自己的新方，以及修改药方或治疗手段的实践新法。寻天宗这边的“应试方法”有两种常见的，一种是蜂产品的应用，另一种是针对魔修甚至妖修的应用。 可惜，没有灵植人工培育的选项。 衬衫长裤的小木兰在识海里修炼神识、打通更多经脉之后，现实里的长袍木兰才开始现实里的修炼。等这一套全部做完，居然用了快十二天。金丹期的全套修炼也就是十几个时辰。所以，元婴的时间维度是一天当一个时辰。而且，修炼不再需要保持打坐的姿势，躺在水面上也没问题，边种地边修炼也没啥问题！ 筑基时做不了这么多的活，但元婴时收拾一个二等空珠和三个法屋也就两刻的功夫，哪怕空珠里有一半面积是双层种植——底层都是喜阴喜湿的植株，盐水和淡水的都各放一个法屋里了，第三个法屋仍然用于不能见光的那些，只是把太低端的直接采收制作，换成可以对付更高一阶的一批种类……大概可以配制两大类五六种成品，再加几味封存起来的动植物复合提取物，保证同阶的大部分道修魔修邪修都能中招，而对敌的时候中招就有趣了。 其实她可以“承包”一整个药园的，可惜时不时离开几年的情况让她没法接那样的任务，只能靠着执法堂的那点“小”任务赚点种子钱。这时候如果再买个三等空珠，都能让她瞬间回归赤贫。 现在想想，她走种植的路子就注定要经常跟贫困二字挂钩。只有较大的宗门和叶家老铺这类存在以万年计的势力才有能力大规模种植灵植，连稍微差些的家族都承受不起漫长生长期中的任何变故和长久无收入的状态，从而导致三十下品灵石一把的种子长到三百年可以卖三十品灵石、长到一千年可以卖三十上品灵石，还有钱也买不到！ 寻天宗是剑修门派，对丹药需求委实不大，可架不住人多、高阶多，千年灵植的需求其实是相当可观的。 闭完关，死磕完一味比较常用的元婴期丹药，木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宗门有没有“出租”的空珠，可以用成材的灵植抵租金？或者，用份例分期付款也成啊！ 这样想着，她漫不经心地转去邬阳峰，打算去问问。 “前面那个医修，我们来比划比划！”一道声音从背后由远及近，速度非常快。但无恶意。 “？张师姐！”木兰真心高兴又有一位年轻时认得的友人可以陪着自己继续活下去。张琪在六百出头的年纪结婴，对纯剑修而言虽不算最晚可也挺悬的。 “嘿，在宗门里头你就这么掉以轻心，连防备都不做。”张琪好容易结婴后，心境突然变了，导致性情中的活泼更为突出，也可以说是更为豁达了，估计接下来的五百年都会是这个样子。 “你没有恶意。”何况她的防御不全是剑气，光是那个发带上的主动防御法阵就让她花了两年多时间学习研究；在外边每个时辰都要额外耗费一颗中品灵石、战时得用上品灵石，算是个元婴初期的炼器制品了。嗯，所以在宗门内她就啥也不用了，只要简单的示警和瞬间保护识海的小法阵就行。 “这么敏锐啊！”张琪笑眯眯地最后还是将人拉走。她结婴的时间实在不巧，完美错过上次的结婴仪式。不过有鉴于上次有好几位同门一起办、没多大存在感，所以她半点也没有惋惜的情绪。 “你确定现在要和我对练？”她绝对可以碾压刚刚结婴大概才半年的张琪。 “要，我需要稳定修为，寻找元婴剑修的感觉。”这位是唯一一个愿意配合陪练的元婴初期同门了，其他人肯定一巴掌扇飞她后潇洒走人，而蒋林煜这样的又有可能控制不好把她宰了…… “行。”木兰立刻明白，也挺乐意帮忙。毕竟在她刚正式入门后不久，这位张琪“师叔”对自己很是照顾，间接挡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人立刻转去元婴可用的比斗场子。这样的地方就没有高阶坐镇了，活到元婴的年纪修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应该很清楚。 张琪的剑术还没有适应，但力量已经相当不错。木兰重温了教土着学语言的教师生涯，花了七八个时辰一点点将自己的理解融进来。她各系全练、又早结婴好几十年，碰到仗着寿命增长、想尝试新东西的张琪，真可以做到举重若轻。 张琪高高兴兴地走了，附近假装自己在忙的另外两个元婴初期也过来了。 元婴剑修不像筑基那样天天打，也不会如金丹三天两头对阵，风鸣界大环境太过一般，其实并不很适合元婴剑修以传统剑修的方式提升，也所以寻天宗的元婴普遍会接特殊环境的采矿任务，海底、虚空和秘境，有一定危险性又有不错的任务收益，又或者接任务去外界，不然很难找到晋阶的契机。 三人不多啰嗦寒暄，几句话后就开打，不，开始切磋。 木兰认为自己的剑术还没达到元初剑修的水平，所以花的时间精力比金丹时多得多，现在的效果就显出来了：在大家都点到为止的前提下，车轮战对两个积年元初居然能不输！ “练各系剑诀的好处确实明显。”直接相克、攻防转换无死角，对手必须付出更多才能堪堪压制住。 “木师妹这段日子时一直潜心苦修剑术？”同样修木系，同样的剑诀，对手居然不走传统路，多出来的东西能让对手更加吃力。 “我一半时间用来学医术和空间法术，另一半时间就是修炼和练剑，连找同门对练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简直苦死了。 “啊，你不是已经是医师了吗？！”谁不知道前段时间宗门多了俩元婴医剑修，真是他们的福音啊！ “才一品。二品医师比一品的难度不是多一倍，而是十倍——我觉得有十倍。天赋这样东西真是够呛，我听说有人金丹就是二品医师。我觉得我还得花个四百年才能考出来。还有空间法术，太难了，我到现在也就是随时把一张桌子收起拿出的水平。”木兰展示了下现在很稳定的“袖里乾坤”，稳定得两年没有增加了，真是郁闷。 “喝！你学那么多，还有空歇会吗？”他们都有和朋友喝酒吃茶的空闲，劳逸结合嘛！ “我又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东西，没空歇。也就是偶然去个执法堂做点事情。”连打打杀杀的任务都没有，好没挑战的样子。 “……你住哪？”难怪从没看见这位师妹出现在任何交际场合，连坊市甚至叶家巷的茶楼饭馆也从没见过。 木兰报了地点，特别讲到某个地标再往西南飞过去半个时辰这样的注解。 “你现在都要飞半个时辰？” “对，刚过去的时候花了快一个时辰。那地方好是真好，全部是荒地、只有我自己种的一些东西，可以堆座小山来再毁掉、或者挖个池塘再全冻上，不怕影响其他人。” “……”很好，没空喝茶聊天睡觉，有空造山挖坑再给弄平，真有你的！ 第136章 致这六百年 千年历里有个小小的，生日提示。这样的功能可以设置超过两个日期，但木兰只设了一个，就是自己在本界的生日。后面还能看到岁数。 600。 千年历里就是这种数字表达，一再地告知木兰她的“同乡”的影响力。 大生日是不是应该庆祝下？可，吃喝？要么花过多冤枉钱，要么吃不下喝不了。玩乐？一个元婴修士，该玩什么才不是个笑话？连冰淇淋都做不出，因为她早就把冷冻柜停用了。 算了，去买样“奢侈品”服饰。 木兰放下有些钻牛角尖的宇宙量子物理理论，先是仅用一个时辰就到了寻天城附近，然后将修为收敛到练气后期，特意换了练气散修常穿的袍子，还付了进城费。 多少年没来过寻天城了？有没有一百年！可能是错觉，城市似乎又有所扩大，店家和住家都增加了，修士也多了。与五百多年前相比房价也略涨，所以对本地有多个儿子的家庭来说一点也不多福。可以预见，城市里的纯凡人家族会越来越少。 先晃悠到了城中的女医馆。复玉元婴初期有两百多年，前年就“出去”了，去哪不清楚。接替的金丹中期女医剑修见到木兰高兴得不行，木兰当然会给面子，指点了一天才离开——元婴一对一指点金丹中期这般久，确实是超级福利。 接着晃去木氏祖宅。第十六世侄孙女前几年去世，因为其中几代都没有出能主持女医馆的女儿，但最近一位第二十世侄孙女，没达到寻天宗正式弟子的门槛，不愿以元婴女剑修的族人身份去遥远的附属宗门一辈子当底层练气，又不想相亲嫁与凡人，所以去了叶家巷投为契仆——成功了，还将卖身钱全部给家里后离开了风鸣界。 这些是她无聊地将修为全部收敛后，在附近“打听”得到的消息。其中一定有不少不愉快的故事，不过不会引起木兰半分好奇心，同时也从侧面证明她即使元婴也照样能伪装成凡人。她按“惯例”在凌晨无人的时候修缮了宅子，在地窖和前厅放下一大堆东西，再留下字条让族中继续支持男孩和女孩读书学艺，最后在家族账户里存进一笔灵石。 六百年！ 君子之泽五代而斩。现已过去二十代，她不再需要见这些木氏族人，当然也不介意族人们靠她的身份避免不公正的待遇。除了这个身体的父母和弟弟，其他人并非自己的义务，更不用提他们几百年后的后裔。 走过一个个店铺，路经一条条巷子，还看到两个教授不同东西的学堂，一个背后应该是城主府或者说是宗门办的基础小学，另一个是当地富户也或者说是某位同门办的职业学校。两个学堂里都有女生，这点让人很满意。 木兰徒步走遍整个寻天城，最后才晃到叶家巷定制几件法衣材质的半成品风衣。为了省钱，同时也为了特定场合的特殊需求，她决定自己处理衣服上的符文——结果她被法衣铺子打发到炼器铺子买材料自己做！ 真是……省钱。算了，元婴寿命够长，她多练练以后还能自己制作全套伤病员备品，也是好事。最多就是要研究下衣服的剪裁，毕竟连见多识广的叶家老铺也没听说过有风衣这个分类！ 这个生日礼物真的很难去描述。 不过等木兰学会剪裁制作的法子后，发现没有扣子，这回就直接上炼器制品，以丹符器阵都涉猎的元婴修士，前后折腾了十好几天才做出来一件类似风衣的……披肩？说实话，类似花纹的符文、器纹是最费力气的，要好看还要有效，最终木兰不得不选择了有效。看来店家成衣卖得贵是有道理的。 如果她现在是金丹，怕不是要花几个月时间。即使是熟练工，也得同阶修士花不少时间来制作，这个人力成本越往上越贵。要不是木兰是为自己做衣服，怎么都不可能浪费如此多时间，还做了一件不怎么好看的衣服。 算了，有了经验，下回多买些料子，多做几件不同颜色款式的！ 木兰在短打外面套着件别人看来样式奇怪的灰色外衣，处理了空珠和法屋里的种植园，又在地面收获了一个不怕短期水淹、和很多其他作物杂交后还能大致保持特性的口粮品种。当然，不论仙凡都有植株退化的问题，尤其是凡间作物，三四代后可能种子就不能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当地品种杂交，并且慢慢寻找新的、持久的新品种。其中，最珍贵的是改良的理念方法，而不是种子本身。所以一本因地制宜、简单易懂的农书是后续的必备，这个木兰已经写好了数个模板。之前的群岛环境下，她从温饱开始到识字、再到医药，其实还是跳过了不少步骤，好在那时宗门在那里的附属门派做了不少基础工作，比如说话口音、往来海船、统治阶层、环境整治等等，连大型渔船上用的抗风暴符箓都研制出来了，所以她弄好粮食、草药和纺织作物就成了。嘿，现在元婴了，搞不好她可以将一块地方从旧石器时代拉入封建时代，不，是修仙时代…… 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地面上的一块地整理完毕，可以上新了——比如土壤改良作物？ “师姐，你的事情做完了啊？！” “你们来得正好，那边新搬来一位师弟，可以有新对手了。”嘿，受了伤，还有新试验材料！这年头找受伤的元婴活体容易嘛！ “太好了！” 整片的荒原，哪怕是元后剑修也没本事影响到洞府。所以一群元婴初期过段时间就飞来切磋，费劲堆出不同地形，然后亲手将之破坏殆尽的那种折腾。一对一、一对多、阵对阵，受重伤都不怕！而木兰也终于弄出小说里看到的那种上百剑气组成的剑阵，虚虚实实、战力不俗。 结婴近百年，可接任务了。 半接近虚空的星空，极度危险的地下世界，数量变少但更加严重的伤势…… 欢迎回到冒险星！ 很多医修都拒绝了这个任务，因为之前有一位元婴丹修陨落在此，且此地对医修和丹修的晋阶基本无用，收益与风险不匹配的前提下自然缺人手。 而现在除了剑修，很多法修、器修也跑来寻找资源。 这个星辰地底世界有矿，但总体情况不明，还需要很多人手来探索。虽说这么多年下来，大量蜥龙被杀死、幼崽被捕捉，但地底世界极深极广，总体危险性并未减少很多。 同时也是纯正医剑修的试炼场。有试炼机会，宗门得好处，原矿是酬劳，这样的“好事”简直是为医剑修们量身定做的。所以木兰毫不犹豫地选了最前线的临时驻地：这类地方只对自保能力强悍的医剑修开放，普通医修或丹修还真不敢让他们过去找死。 寻天宗医剑修只来了一个，另外两个是兼炼器的剑修但不在这块区域，而是去了稍微安全些的地方探矿。作为从祖师爷到小弟子一脉相承“不甚”宽裕的毕山道统剑修，极度热衷于探矿和炼器，不，是锻剑。 元婴期的伤病号，治疗手段与金丹差别比较大，跟筑基练气则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外伤对元婴是最不重要的部分，神魂、识海、丹田才是关键，当然治疗药物的零售价也几何级数的提高。木兰觉得，剑修养伤全靠躺的说法是针对元婴及以上的，若非叶家老铺连锁商业机构会支持不少，大量剑修可能会死于缺医少药。 “别过度消耗，不然我这里药不够，你只能躺上半年等下一批药（配）剂（给）过来。”将不懂轻重的元初剑修狠削一顿、禁足俩月，木兰拍拍手，继续狠削新来的几个找死的金丹中期剑修：“这里有利晋阶，但不是你们随便冒险的地方。我金丹后期第一次来的时候，十个金丹中期至少死两个。等你们伤好了就直接去大本营闭关，不准再跑出来浪费药材。” 关禁闭，统统关禁闭！ 治疗手法不错但态度极其粗暴的医剑修木兰，瞬间让星辰世界的修士们怂了。 其实木兰也不是存心要“打响”医剑修的名号，而是绝大多数修士尤其是剑修并不知道医剑修是个何等的存在，还以为是更熟悉剑修体质的医修。而医修普遍比较温和、会根据伤患的要求进行调整，甚至于如果失去“生意”医修会有麻烦，因此医修多数情况下都挺好说话的。 这跟无论有没有“生意”都不会有影响的医剑修大相径庭。医剑修最讨厌不知分寸给自己添麻烦的剑修了，相对而言法修在他们跟前的待遇还稍微好一点——法修对同阶剑修本能地保持谨慎安全的距离，所以用上剑气就足以让法修伤患更加听话。 所以在“短短”十年内，木兰这位少有的“纯正”医剑修成为了这个世界最不能违抗的存在，没有之一。 第137章 道可道 天道是什么？ 首先，是一种规则，不以生灵的意志为转移，违背了会受到某种惩罚。但可以用相应的代价进行对抗，更可以寻找可以钻的空子——后者当然不是元婴修为可以搞定的，甚至到了大乘期也不可能得心应手。 这个资源世界说是能更好地感应天道，但其实是更有利观想之类的修行，对金丹颇有帮助，但到了元婴，该“悟”的都悟了，剩下就只是日常修炼。 木兰对元婴中期都没有执念，更不要说传说中的大乘。至于飞升这种玩意，并不意味着去天堂、去极乐世界，而是力量达到一定程度被现在的这个世界排斥到另一个世界，且仙人仍然大部分死于对占有更多资源的欲望。没有永恒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永恒！ 正发着呆，木兰手一抓、一抬、一放、一扔，就将本地特有的一种生命力旺盛的小妖兽做成更有利于灵植吸收的营养物质，添加到培养土里能够很好地促进生长。最关键的是很省钱。木兰思索着星门费用和培养剂哪个更划算，最终还是决定弄到她看中的一种磁性原矿再说。 这个时候练多系剑诀和法术、甚至一拖多个本命剑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这里能找到的半数以上材料她都能收用，且或多或少都能提高生存几率或是工作效率，这种直接从原产地强买强卖，不，是用医药和医术换取的友情地头价真是爽呆了。 就是对修为进益不大，还容易引起旁人的误解，毕竟真没有第二个元婴医修肯在此待上十几年的。不少人偷偷议论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只能躲在此处。 木兰偶然听闻也只觉得好笑，她只是工作、挣报酬罢了，顺便没事就欣赏一下美丽的星空。这是元婴最能接近虚空环境的地方，有种自己是超人可以飞到大气层最外围的感慨……嗯，是时候回去了。 对了，临走时还能去领一份报酬。总体上，她花了十六年赚了不少，材料。 可惜兜里还是没啥钱。 回去就铸剑去！ 元婴剑修们大多自己动手提升本命剑。请一位能炼元婴本命剑的铸剑师——起码元婴——前后花半年，外头的铸剑师再友情价其费用也十分可观，而宗门内的炼器师得排队等空档，且，本人和剑都无法提前与材料磨合，有违提升本命剑的目的。 花若干年学习实践铸剑算啥，元婴寿命比金丹长多了。而如果自己在初期坐化，木兰剑也可以放入寻天剑冢、等待新的主人。 嗯，自己为什么当年不去剑冢试试运气，而是弄了一整套大小、材质、用途都不相同的本命剑呢？！难道当时就觉得自己没那个运气？ 她细细感受着不同系别的材质，不断亲手提纯、精炼，再提纯、精炼，然后想着，剑冢里的剑肯定没有适合自己的。 …… 算上练剑和自学医术的时间，木兰提升本命剑费时十三年。真是个有趣的数字呢！ 她微微笑着，然后对着空旷的荒原，平生第一次施展出自己琢磨出的长短剑阵：不同的剑和针、不同性质的剑气组成，而杀手锏除了木系小剑，还有一枚生命系短针：体现了她对生命系魔法全部的认知。不是法术，是魔法；不是基于神灵力量或魔法元素，而是对规则的非传统领悟。 下雪了，北半球的冬季已到。 修士修为越往上，对普通的寒暑就越无所谓，只要不是极地深处极有攻击性的寒气、或者虚空中要命的绝对寒和热，元婴期基本上可以埋在冰雪里，大概几个月？ 木兰就在半尺厚的冰雪里清醒，没有感觉手脚要冻掉的不适，脸颊也就是觉得凉凉的，只有刚结束一轮晋阶闭关后短暂的迷惘，因为眼前一片晶莹剔透又非常奇特的粉彩色。打碎冰雪出来后才发现因为自己背对夕阳，略红的阳光在冰晶里折射反射出彩色的光亮。以元婴期的身体素质，能“感觉”到凉意其实已经是很夸张的低温了，换个金丹初期会受伤的，当然比冰系法术或剑气造成的伤势轻。 周围是同一色系的景致，远方黑灰色的山峦也是白色，可见邻居们也是不在意居住环境的人。如果有完全没有雪色的山，那肯定是哪位同门在练火系剑诀：可以试试！ 不过应该先处理下传真机里的好几份文件。她在洞府的山顶闭关大半年，结束后破冰而出——这种体验挺有趣的，什么时候自己可以试试在海底闭关，说不定身上长苔藓，或者倒霉一些因为被吃进海兽肚子而提前结束。 宗门居然在她闭关的“短短”几个月里又办了场结婴仪式，只有一位，所以很是简单，与她那时一群有点来头的观礼嘉宾有些差距。 此外，她还错过了另几场热闹：一是另一个兄弟道统中高层来访、元婴和元婴好好切磋许久，可惜错过那么多的活体医学研究标的；二是风鸣界一个挺大的门派内讧到影响其他门派的地步，寻天宗带头去“喊话”，不过没有接收任何一个那个门派中想离开的修士，附属宗门也没收；三是两对金丹同门办集体婚礼，正规说法是结缘大典，巧得不能再巧。 分别送去了迟到不少日子的贺礼后，木兰还是放过了山上的积雪，转去其乐无穷地跟人斗。 “啊，好！恭喜师妹晋阶元婴中期！来来来！”几位以喜好打斗比试出名的元中已经有些腻了门中同门的手段，正琢磨着接个什么任务，这突然多了位师妹顿时来了劲，完全无视一位刚晋阶元中的医剑修实力与他们的天然差距，力邀难得来此的木兰加入。 “谢师兄们赐教。”好在木兰不是医修，她首先是剑修属性，然后才是以医师为业、以种植为生。一对多还是比自己强的对手，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他们到底强她多少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毕竟寻天宗比之其他兄弟道统的大宗门，平均实力差了好几个台阶。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点到为止的前提下，木兰凭借多变的剑气车轮战了仨。她没用上其他本命刀针，对手也没用尽积年元中的全力，可谓不输不赢。大家即使心里都不满，面上还是显得很高兴。 那几位之后就不那么热情地迎上新晋元中师妹，而木兰半点不以为然——她的事情实在太多。 据说元中是元婴里最“不划算”的阶段，寿命没有明显增加，但是晋阶的难度大于初期到中期，所以在元婴修士有近半在中期坐化。因此木兰觉得自己不会在元中，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考二品医师，所以干脆向丹峰申请灵植种植的长期任务，也是另一种打发时间和维持荷包的法子，而接的任务也以宗门内部为主、不再长时间去外界。他们医剑修可以去任何一个“专业”峰头领任务，这可以称之为特权，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他们医剑修需要掌握的知识面有多广。 不过，丹峰打算“摊派”让她养一两种以花蜜为食的灵蜂，美其名曰不要浪费人力在授粉上。除非……她看着从“袖里乾坤”拿出来的法屋，本来这是用于试种不确定的陌生灵植的，但里头都已经清空，要不就在法屋里种满灵蜂能“吃”的开花灵植，如果灵蜂不受控制，可以立刻处理掉而不会有额外损失。 最后，她拿到四十个器峰制作的空珠，末等。此外，种子若干两百符袋，三种灵蜂的蜂王、雄峰和用于灵蜂繁殖生存的蜂王浆。这算是正经的元婴日常宗门任务，记积分不记功勋的那种。话说，自己的功勋不少，积分却不多，灵石更可怜，真是奇也怪哉！ 说是末等空珠，还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事实上比随身药田的面积大不到一倍，体积却差不多，也没有独立灵脉可言，只能算是进阶版的随身药田，在寻天坊市里也就卖个十几万下品灵石，那么一大堆的末等空珠，真的还不如咬咬牙去买个二等空珠的便利——如果她没有练了很多年的空间法术，这种末等空珠完全无法接受。鉴于自己绝对私人空间的收纳能力，四百个末等空珠也没问题，要不是怕牵扯过多精力，她可以种更多。 一个元婴修士所能种的药田以及药材的等级，不是简单的说抵得上三百个练气弟子，而是不少特殊灵植当然还有灵蜂，不是低阶杂役能够碰触的。所以那四十个末等空珠，每一个的环境都有区别，普通的、干旱的、湿热的、寒湿的、干冷的、淡水的、海水的、滨水的、伴生的、寄生的、共生的，以及喜阴喜阳、不同季节不同温度湿度、特殊辅助小妖兽甚至有特定“食谱”的，都不相同。相比之下，灵蜂珠真是正常无比，就是不同的空珠用不同的“食物来源”以培育不同的蜂产品，而且还是金丹期灵蜂。 第138章 请叫我农修 “木师妹，你打算往后偏向种植灵植为主吗？”蒋林煜犹豫着问道。不游历、不出任务，“不考二品医师了吗？” “我仍在看医书，需要的时候还是会出任务。我想的是，如果在元中坐化，还有五六百年可活，正好可以留下一批五百年的灵植。”蒋林煜是第五六七个问这个问题的。前面的人都是随便打发，这位师兄绝无嘲讽之意，所以她答得很真实。 “留下些什么吗？”好容易结婴后，蒋林煜在稳定修为后同样迷惘了一阵子，后来一门心思在医术，倒也直接干脆。 “是啊，活着总要有些意义。”从海岛回来，木兰就坚定了活得久就要留下更多“遗产”的信念，“不是我自己用。”也不是为挣功德。只是顺从内心的去做点什么。 “多谢师妹坦诚以告。”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去考虑太多。化神希望渺茫，不如从心地活着，和死去。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道。 “只要师兄不认为我是在误人子弟就好。”已经有低阶执事在嘀咕：一个好好的元婴医剑修不去考二级医师却去抢杂役弟子的活计，有那么点不知所谓。 “怎会？！都是元婴，怎可能被误导！”太好笑了，只有金丹以下才可能信这种无稽的说法。 “嗯，只要元婴剑修不会听错就行了。”即使听错也不要紧，木兰仗着自己熟悉医理、又可以同时出手两系及以上的剑气，上去就直接实力切磋：不是点到为止，而是元婴之体也会少点部位的的那种，即使一对二也不怵。因此，元初元中修士们不会有“听错”、“误信”、“没搞清楚”这种情况出现！ 此外，丹峰听说她将所有的种子都种下，差点惊死，很快便调来位元中丹修过来观察对接，回去后还很有诚恳地修改了任务积分的计算方法，并且提供种植用丹药的原材料——木兰自己会炼丹，所以拿原材料最划算。她是大规模立体种植，而且是仿照特定环境、加强培养土、肥料和种植丹药的那种。当她将适合元婴种植的方法整出来给叶家巷的叶家堂时，对方都愣了，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木兰结婴后居然还在诚实地遵守当初未经鉴证的普通约定，只有份类似合作草签协议。可对木兰而言这很正常，自己承诺过的就要做到、不然心境上都会有损，何况之前叶家堂给的报酬其实是给她的试验费用，因为当时那些人工种植原理和成果并非她自己的知识产权，不能真的拿来卖钱。 蒋林煜没有多“参观”种植园子就直接离开了。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没见过之前几乎人人想看个究竟，不少附属门派听说后也过来求见；但开放禁制随便大家用神识探看，就没有人想看第二眼的，连丹峰的人都是如此！只有丹峰几位金丹管事将四十个空珠内全部扫一遍，可他们都是金丹中期，其神识强度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所有内容看清。让人哭笑不得。 估计之前那位元婴丹修因为看着晕，干脆不看了？ 以元婴的神识和力量，木兰平均每天都要花近两个时辰来料理自己的“种植园”。 …… “弟子见过师叔。”十名金丹带着百多名筑基，齐刷刷向木兰行礼。这些有丹峰的人，也有来自好几个以炼丹见长的附属门派，虽然打扮气质修为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都是负责药田种植和管理的管事弟子或总管事。 “各位，这段时间先跟我一起做活，就拿这些空珠边做边示范。这样即使我有事离开，也不会耽搁。”蜜炼仙子传承比较讲究自己种、自己制，自主把握用药特点，其中，灵蜂制品堪称独门“特产”。何况，灵植药材的长期大规模种植本来就是大宗门赖以生存的优势之一，哪怕有叶家巷的稳定供应，寻天宗还是非常重视自给自足的——成本低，这一项也抗拒不了，包括万年商业世家的叶家老铺。 “弟子等遵命！”领头的是位金丹后期的女丹修，现在丹峰任主事之一。因为是本宗弟子，有些剑术基础，虽与同阶剑修有一定差距，但战斗力超过同阶丹修不少是肯定的，否则她早就去附属门派了。 “跟我来。” 四十个空珠整整齐齐地放在丹峰的一间偏室，大家排队跟着木兰，每天去一个空珠学习上手六个时辰。守卫这块区域的全部是剑修精锐，因为此处是宗门种植重地，不仅有大量空珠，还有一个种植小世界的入口。 筑基修士还是需要休息的，连金丹都不可能不眠不休几个月地学习实践干活。所以大家学完，再有三名修为和知识面最好的金丹讲解，然后散开休息修炼两三个时辰。而木兰则是用剩下的时间将其余空珠的事都做完后练剑。 元婴中期比她结婴后五六十年左右的实力一倍半，这是木兰用试验数据得出来的。就是堆出小山在毁掉的那种试验，堆山土系法术的时间和强度、小山的体积密度，以及毁掉的效果和时间，基本上都是翻番。也就是说，元后的实力估计是元初的六倍、也许更多。甚至于处理农事的速度和成效，也是差不多的提升。 每一个境界的提升，都将带来质的变化。元后修为，这四十个空珠连同自己的那些，估计一个时辰内就能解决。 不得不说，此刻的木兰，对晋阶真正开始心动。 ? “师妹，大家都在说你改行种地了？难怪最近都没见你来对练。”两名元中剑修好容易在元婴专用训练秘境里找到木兰。此处秘境环境极糟，同时具备寒气和罡风，一般只有几年元中及以上才能进来而不至于还没开始就受伤。 “要不要切磋一下？”木兰剑连同“配套”小剑细针同时出现。每隔十几二十年的，木兰都觉得自己神识就会有个小进步。这跟种植有直接的关系，而神识的强度可以直接决定她多系剑气的运用。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让所有人知道她能同时用大剑小剑甚至细针进行攻击：剑修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一点却又和医修丹修的普遍做法相悖，可见木兰首先是一名剑修，其次才是会医术和制药炼丹养蜂的医修——最后一点比较惭愧，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只养起初的那几种灵蜂，连数量都是严格控制的，倒是蜂产品因为开花植物的品质好而保持着很不错的质量。 “……好！”真没见过这样不惧一打二、打三的医剑修！不，她就是一名合格的剑修，纯的！至于温和善良、治病救人的女医修？别幻想了，不存在的。嗯，这种一拖若干的本命剑称不上独一无二，却也非常罕见；可偏偏她手里那柄木兰剑的实力确实就是元婴期的剑，尤其是剑气不输绝大部分的纯剑修。 所以，种地也有利修行？ 不少遇到瓶颈的元初剑修和丹修们在心里琢磨，但没有人嘴上议论。都是好几百岁的人了，绝无可能跟筑基练气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至于种地的木兰，她正在全面整理培植土营养液和灵气的“科学”试验数据。她这批空珠放弃了厨余、下脚料等各种普通修士不太接受的东西，加上空珠里没有灵脉，只有初始含灵土壤和空气，因此反而有利做试验数据比对。灵植的不同种植期，配合灵气浓度、含灵灌溉、种植丹药、温湿光照设置和生长辅助物质如特种矿物的添加比例等等，数据和程序步骤的严谨程度远超丹峰的灵药种植手册，每一种灵植都是一整份普通玉简的图文字数。 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是简易法屋，无人，纯神识操作，因为整体环境有剧毒和魔气，只有元婴医修在自我保护后可以短暂停留，出来后还得清洁消毒——里头种的却是解毒植株，这是木兰的百年试验之一。 另一类试验是制药的配方修改。不是炼丹，是制药。不过由于是常用伤药药剂的修改版，试验材料多得是，包括她自己。 …… “这药的味道……”很奇怪啊！但是不敢说什么，因为是身为医修的木兰自用。 “我改过的配方。”唯一诡异的地方是居然类似廉价脂粉香气，总之就是不太好闻。其实元婴修士可以做到闻不到任何味道，但谁让这家伙居然凑过来好奇一把。 “有用？”能切开元婴皮肉的火系剑气，必然也至少是元婴期的，造成的伤害放在金丹身上就是重伤，再往下可活不了。 “有用。可与之前的不一样，我也得做试验。”一刻过去，能明显感到已经止住剑气的持续伤害，但生肌的效果低于自己的预期——奇怪，自己用的料明明没有减少生肌类的成分啊？另外，这样深刻的皮肉伤必然伤到经脉，但元婴的经脉与筑基的血管是两个不同的物种，甚至可以说元婴的经脉是可以自主变动调整的。 “你拿自己试验？！” “不然呢？先拿你试试？”木兰突然温柔可亲的态度，让对方一个激灵，赶紧逃命。 “你改好之后给我一份就行。”嘿嘿，最好是的。 木兰继续细细感应着。她对传统配方的修改不是改良，而是改变。一是无土催生速成原料代替传统百年原料，二是为了弥补速成的问题、封入了生命系的生机提取，由灵植和灵蜂制品提取，手法却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第139章 元婴农修 修士种地可不是单纯为了种出东西。尤其是元婴，怎么也要折腾些明堂。催生符阵、时间符阵、空间腾挪、成长液和立体种植支撑架上的器纹，每一样都代表着主人的智商与知识面。然后，特种种植带来的炮制方法的些微变化，以及配方的修改，每一点细小变化背后都是大量试验。丹峰非常欢迎这样的试验，还发任务给一品和二品医师们征集改良方子。无他，木兰的试验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减少种植年限和统一原料品质。省时、稳定。此外，原材料的评级方法也是透明的，更有利于标准化。 叶家巷有大规模制药的技术，但大规模意味着不适合元婴及以上修为的“高定”。此外，剑修的修为越高，越显得穷，也事实上穷——这真是忧桑的真相。所以，能耐下心来超大量种植灵植的人就是活动的资源提供者。 木兰压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赞也好、贬也好，与她何干？她一向从心，决定了就去做。 如果能被旁人的观感动摇，应该拔剑自刎。说错，元婴自刎死不了，应该用自裁：剑气强行倒冲的死亡率很高，只有修为至少高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才能出手打断。 “师叔，您不是用空珠种灵药吗？”怎么把洞府周边的一大块荒地变……口粮田和小树林？ “这是我试验口粮品种的地方。那一片的树是火灵木和一种可以制衣物的长梗草，”她自己称之为麻杆草。 “不是棉也可以纺织吗？”听说可以做成寻天宗属地的凡人女性最常用的物品，咳，她没有斩赤龙之前也用过几次，委实好用。 “棉需要光照，雨水也不能太多。我以前去海岛群岛的时候，那里无法种棉花，改良的也只能或两年就没用了。从当地很多植物里找出来能做衣服的。”关键还需要纺织机器，当时那群石器时代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来这样“高级”的东西。 “那当地人早前都穿什么呢？”太好奇了。 “穿树皮，吃树上长的一种果实和鱼肉、鸟蛋、海藻、虫子、野草，连老鼠都是上层巫师才能吃到的美味。” “巫师？！”是她理解的那种玩意吗？ “对，有些巫师还要与我比试法力，都被扔到海里喂鱼了。” “太好了。当地人能修炼了就好了。”巫师？幸好不是邪修，呵呵。 “辟谷丹的原料当地生长得很不好，只能换方子。” “……” “好在宗门在当地的附属门派挺不错，想了不少让当地人生活变好的法子。” “所以，丹修有了积累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因地制宜改良方子。” “谢师叔教诲。” “……” “……” 丹峰陆陆续续来过不少人，不少金丹医修也来求见过。木兰好脾气地将能说的、能教的、能拿出来的，都讲了。这是义务，要做，还要做出自己的水平——至于教学效果如何，那要看来听讲的人的意愿，与她无关。 “种地的”一词，确实在哪都不那么高大上。 可如果能自己种植、自己辨别、自己修改配方、自己制药炼丹，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每次有来“请教”的晚辈，她都从现实问题开始：五百到两千年的药材弄不到怎么办，自己或同伴遇险但存货不够怎么办，在外界用光了成药有钱也买不到怎么办……嗯，简单的说，没钱或没货，怎么办？！ “……别说可以去叶家巷买，这种险境可能百年一遇，你们不可能事先买二三十颗放上一百年，何况，零卖价十二万下品灵石一颗，如果想要七万多的价那就要买一箱子、一队同门用三百年，这划算吗？”价值两百多万的存货，只能应对一两种紧急状况，而医修会面对无数伤病患，真要准备存货会直接破产，可不准备存货就会当场死人。有经验的医修一般都要准备大量常见和少部分不常见的药材备用，而一旦放的时间过长就得及时做成丹药卖掉止损。宗门在每次任务前都会提供一批常用的药材和不多的成药，可医修如果只靠宗门的供应又没有紧急应对的手段，肯定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四名金丹出的任务不算多，更只有一人“出去”过，还是跟着大部队去的，完全没有木兰金丹时的精彩：他们的战斗力也无法应对太多风险，剑术更是可怜，没资格号称医剑修。 木兰随便试一试，就能发现他们对外界的医学知识太欠缺，剑术更是差得可以，只有叹气的份，“你们，如果能拿到一品医师徽章，得先好好练剑，把自保的本事提上来才能去外界接任务，因为毕山道统的医修任务都是有危险的，剑术达不到剑修的平均实力，真的会死。这些年已经死了三位医修、废了一位，你们以为都是任务地过于危险吗？兄弟道统的剑修们对医修都是很照顾的，多数时候都有人护卫在旁，但他们还是死了。” 她带过的近百个练气学生里，有两个结丹而且剑术练得还凑合，其中一个刚结丹、距离医师徽章有非常遥远的距离，另一个还放弃了医术。医剑修的培养，着实不易啊！ 这样想着，木兰加紧写心得手记。 每一天，都当自己不久后要坐化，用这样的急迫感去应对“精神遗产”，自然速度飞快。 至于质量……反正纯技术论文也用不讲究文采，只要将该写的都写上、没有差错没有失误就行了。 可，手册有个最终环节，就是效果。调整土壤肥料或者营养液，以及灵气浓度和阵法调整，把药用植物种出来、药力达到自行制定的年份标准，这只是过程，重点是最后的药，丹药，药剂，散剂，膏药，不能有误。 这个只能靠时间。因为即使用了加料营养、加浓灵气和环境符阵，植物基本的成长期仍然是必需的。这跟养灵蜂差不多，哪怕“食材”和生活环境全部进行了系统性强化，也不可能一顿吃出个胖子，所以木兰花了六十多年才赚回养蜂的投资。倒是有几种“只需要”百年、但成长环境苛刻且无法催生的灵植可以收获炮制封存、扔进“袖里乾坤”空间了，而且这是能够一直收获下去——可个别材料的成熟不等于能开始制药，因为还要等其他原料成熟，加上有六七成的可能需要多次修改配方……所以，种植是种不出富豪的，只有制成成品才有得赚；另外，活不久也是赚不到收益的，因为活不到灵植成熟！ 木兰在天天的疯狂忙碌中，偶然也会冒出来一个念头： 要是自己活不到种的灵植都成熟收割，宗门内又没人肯接手，如何破解？ 答案只有一个，努力活下去！ 寻天宗大部分元婴都去过外界或虚空。木兰这个筑基开始就不断往外跑的，居然很少“出去”，也是怪事之一。 元婴期及以上的剑修大会一般都在大世界进行，不会去秘境或小世界，而且元婴圆满的数量有时还可能超过元后。元婴剑修的破坏力比金丹大得多，两个元婴圆满全力出手可以改变地理面貌，所以元婴的剑修大会已经往论道会的方向转，比试也成了切磋。 木兰在寻天宗队伍里，修为算是最低等级。但她是医剑修，话题天生比剑修多几倍。 可惜！没啥可论的其他宗门医剑修，即使有少量符修丹道的剑修，路子也大不相同，而且似乎就没有专职种地，更不存在为了配合种植而修改药方这种事。 所以木兰转到了另一个略诡异的方向： 没物资没支援没后勤的时候，受伤了怎么办？ 答案：改。 “……没有对应的解毒剂，实在没法子，可以将治疗火系剑气的药吞一点，请注意，只能应个急，活着发信等人来救，想反击回去是找死。金丹修士这么吃估计得完蛋，但元婴好歹能多撑一会。” “……别说，金丹及以下的魔修常用物里，真有几样我们可以用的，但记得不能给金丹用，不然比不用还要麻烦。” “……谁说鬼修之物全部不能用？神魂的问题，真正的解决之法都是与鬼界有点联系；如果神识出了问题，回溯时间查不出来，又必须唤醒，就得请高一阶的鬼修出手。” “……妖丹？你吃了就妖兽化了。紧急情况下，喝血，同阶及以下的妖兽血，对，你说对了，还真能用，但必须是没毒的那种……有毒的？我这样的才能去收集……嗯，用来对付你这样的。别多想，多数毒就是毒，能够以毒攻毒的是极少数，明白吗？别没事找死！” 本来还想装一把的，说着说着，木兰的剑修本质就出来了。 医剑修打架不行？嘿，小子，姐姐来告诉你真相！ 第140章 元后日常（一） 种地会影响剑修实力？ 别开玩笑了！ 她每天只花一个时辰在田地和灵蜂上——经验不足的金丹医修不眠不休也弄不完——但是两个时辰在研究制药和，用毒上，还有九个时辰全部是用来提升战斗力的！ 还是十三道实体剑气阵，看上去居然跟金丹期一样，但最关键的不同点是，可以分开变化轨迹，每一道可以单独追杀，类似十三枚微型制导导弹，可不是没有动力的制导炸弹或是普通追踪飞弹。 嗯，几百年过去，她还是那个她。 识海里，衬衫长裤短发的木兰，愉快地在海面上欣赏星月。大海波涛汹涌，大浪高达上百米——不对，她不是在欣赏星月，而是在浪尖冲浪。 浪头越来越高。 现实里，宗门法衣长发束髻的木兰停下论道和比试。其他人都是元婴，一瞬间就可以感觉到这位好像快要晋阶，但可以压制到回宗门。 “各位，对不住，我要提前回去。”因为经常在外界出任务，作为掌握“外语”种类相当多的剑修，木兰和道统兄弟门派的剑修之间基本上没有语言障碍，随便道个歉，反正大家都能理解就是。 法衣木兰面不改色地跟带队化神长辈打下招呼，衬衫木兰摸出一件风衣穿上。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那件风衣怎么出来的，然后意识到，因为那个识海里的自己觉得有点凉。 天气凉，加件风衣，没毛病。 真的。 小峰顶端，太阳无力，冰天雪地，此时正是风鸣界北半球最寒冷的季节。初期的小练气们肯定得把自己裹得暖和些的，凡人们就更不用说了。木兰在浪费了不老少的份材料后，才做出来她想要的“正宗”款风衣，风衣，在大冬天里好像太薄了些。不过作为元婴，只要不是极寒地甚至虚空，一件单风衣到哪都行。 包括把自己包成冰人。 但在那之前，必须将种粮田里的种子都处理好，然后把灵植空珠放到丹峰那边——但愿有人乐意稍微帮一把手。稍微……也是好的！ 识海翻腾得快连海底都显露出来了，星与月的光辉亮得不正常。没有陆地，也不需要。在有些紊乱灵气漩涡中，识海里和现实里相同款的风衣木兰，面临有些艰难的晋阶。 即使有自己的小世界，晋阶也尽量要在有天道规则的自然世界，如果是自己踏入修行路的地方更好。元婴期的晋阶动静，根本不是普通的灵气屋可以承受的，可风鸣界的大环境不佳，如果是又急又猛的那种，很可能会碰到问题。 因此寻天宗在元婴及以上同门晋阶的时候，都会有看护的程序。这次木兰很可能是晋阶元婴后期，当然还是很受重视的，连叶家堂都有“专业技术人员”过来准备晋阶用的灵气法阵。 八百多岁才达到元后，真心谈不上资质。但元后医剑修属于物以稀为贵的品种，好好看护，起码还有好几百年可以贡献不是。 木兰能知道不少人在关注着自己——就跟住院一样，医生护士和探视人员，全天候不间断医疗监控，还有啥啥管子的……最终自己还是死了。咳，最后那句略过，重点是：任何时候，最应该依靠的当然是自己，哪怕死亡。唉，话题怎么老是绕不开那个字。 木兰清淡到有一点漠然地调整状态、梳理经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要晋阶元后，然后就是；可以再多活几百年，完全可以人工方式培育出药力年限近千年的药材，这样的话很多配方修改试验都可以做了。 …… 雪融了，灵气异常波动也平息了。 木兰本来还想感谢一下师长同门的看顾，可大家看到没事早就离开，只剩几名金丹管事在那守候。 连感谢的话都没地方说。 “恭贺师叔大道有成。”金丹管事们说着吉祥话。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他们更多是自勉、对自己的某种期许，毕竟大半金丹都过不了结婴这一关。 “多谢各位！”木兰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也只就是丹药和蜂王浆。给一人两罐富有生机的蜂王浆，运气好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候救一个金丹，足够这些“小家伙”高兴两天了。 第二件事，照料自己的空珠和法屋里数月没有“加餐”的灵植。 立马去丹峰看看她可怜的种植空珠，们。 四十个空珠，植物动物都有，果然只是没有饿死的状态。 让一位资深元婴中期每天花费一个时辰才能料理完的田地，加上所有人都不熟悉的人工种植，即使看着手册仍然需要熟练度，因此丹峰即使调了三名金丹和一堆筑基来，效果仍然很糟。 然，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其中的意义：一个法屋，二十年就可以弄出一大片土地五十年的出产，而实际花费的人力基本差不多、物力财力稍多一些，最终结果还是赚的。时间，对寿命不足百的凡人至关重要，对修士也是奢侈品。于是，不少修士开始在个人的地盘试着种些对自己有利的灵植。 木兰几年前已将最新版的种植经验手册一共两大套，分别给了宗门和叶家堂。这里一部分是正规施肥灌溉，即使有新意，也存在大家不太喜欢的“垃圾做肥料”的内容，大部分是人工种植：毕竟是“偷懒取巧”的法子，没有明确的利益之前，到底会多少人去学去用，与她半点关系也无。倒是，叶家堂那边是肯定会“参考”的，这点她百分百肯定，因为这种方式原本就是大规模低成本少用地减人力的生产模式，只适合超级商家或是经营方式多样的大势力；而寻天宗作为剑修门派，对丹药的依赖不大，因而大规模种植的品种比法修门派少大半。不过还是有很多是需求量非常大的灵植，尤其是中低阶剑修的外用药，所以她的手册里，将金丹及以下常用的那些做了很详尽的描述，想来还是会有同门跟着她走这条路的。 …… 第三件事，就是换令牌、登记、联系宗门内的熟人……就一个。 “恭喜木师妹！” 在最佳晋阶年纪的最后期限内元后，确实可喜可贺！因为一般认为，九百岁以后晋阶元后的修士绝大多数都没能再上一个大境界。其实，直到几个月前，很多人都觉得木兰这位“不务正业”的医剑修已没有未来了。想必现在，个别人的想法改为没有化神希望——嗯，都是自以为能到走到最后的蠢货。 “多谢蒋师兄！” 越往上，“老”朋友越少。木兰从筑基到现在认识的同门里，唯一一位到元后的，只有蒋林煜了：他比木兰晋阶要早，正在准备考通用二品医师。至于其他的同门，她没有随意联系，不仅是个别的已陨落，还有就是大家已无共同话题，最多在训练场或是任务场所里能有交流。比如张琪和复玉，到现在都没有元中，没法对练，也未在其他地方遇上。 “师妹，你打算考二品医师吗？”元后医修在风鸣界已无课可上，元后医剑修更是只能靠自己趟一条路。但在外界，还是有很多课程可以学，只要付出足够的学费。 “不，我要将人工种植的灵植做出能用的方子。”她种了这么久的地，才发现人工培育的灵植面临的最大问题压根不是种植本身，甚至也不是药力年限，而是药方是否能说服伤病患、顾客和评委。如果换个时空，只要检测出来的几个主要有效成分数据达标，就能理直气壮地说这比假野生好多了，还能卖上好价钱，甚至人工培育是空间探索的必备品。可现在的空间完全不一样——说起来，应该是自己当年想当然了，可既然做了就要继续做下去，何况她不少“活修士”试验的结论是：人工培育可行，药力年限可用，尚需大量验证。 接下来可以在金丹及以下修士中试验。 至于凡人的，凡医凡药，她倒是相当有把握。人工培育本来就是从她当凡人的时期“记得”的知识，完全不存在适用与否。唯一的麻烦是，这个世界的凡人无法做工业化立体种植业，因为精英都修仙去了。 …… 所以，第四件事，是去看一圈她的乡村“希望小学”。 不可能所有的精英都有灵根不是。 第141章 元后日常（二） 不是所有的精英都有灵根，但大部分精英都与修行界有关。 “娘也不求你能长生不老，咱这几万年也只有两位仙人，听说他们原本就是仙人的徒弟，现在不过是回去罢了。咱种地的人实诚，只要你不要嫁给东村那个败家子，以后能养活自己不被人欺负，以后挣了灵石帮衬下你的弟弟妹妹，爹娘也能闭眼了。”黑壮的妇人身边是病弱的丈夫，身后还跟着一对长相相似的小萝卜头，拉着十一岁已担负起大半个家的女儿抹眼泪。 但这家得到的比想的要多得多，每个成员当场服用一颗丹药后被“仙师”送回家，而夫妻两的卧室里还用障眼法隐藏了不少金银，以及能调理身体的大量灵谷。 前头的两户凡人家庭得到的待遇是一样的。 这个是木兰走过的一堆村子里唯一一个有灵根的女娃，四灵根；另外两个孩子都是男娃，五灵根。这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确实如此；不过听说十几年前在属地凡人村镇城市里的招新，有灵根的女孩子比男孩多一些。对属地凡人，宗门一向是有多少收多少，而且进宗门后一律边安排比较轻松的工作、边统一学习练剑，他们中经常有新筑基的剑修，个别不适合练剑的筑基也送去附属门派了——这些寻天宗属地凡人家庭出身的弟子，是宗门本宗最忠实的拥护者，且即使是非招新的时间，只要有筑基及以上本宗弟子的推荐，属地凡人家有灵根的孩子就能入门，尤其是上过学的。木兰初建的那些校舍经常有人来做好事，修缮、补贴教师、修订课本甚至还有亲自来上一段时间课的，所以她走这一圈也就是修修补补，然后送男女教师们每人十块灵石养家糊口。 三个孩子都被送去宗门登记身份。 “记得，好好练剑，但不可恃强凌弱，更不准了同门练剑的信心。另外，宗门里不分男女，只论强弱，别以为是女孩子就要柔弱，别认为自己是男孩就肯定能当剑修。”女剑修多宝贵啊，能走到元婴的女剑修多稀罕啊！ “嗯，我娘要是柔弱了，我们姐弟三个都要饿死，或是被卖掉了。”小姑娘小声道。 “……”两个男孩一个十岁，一个才九岁。 “你们两个，年纪小，体力弱，容易被人欺负。如果有人明着暗着欺负你们，直接嚷出来，管事师叔就会处罚欺负人的，明白吗？”他们这样的条件，得一两年后才兼做杂役，那时能否走下去就能分辨。 “仙师放心，我会照顾他们的。”小姑娘握了握拳头。 “呵呵，当年我入门后先学习修炼，然后就派去种地，周围十几个男孩不知道谁带头，想将我逼到最角落的地方。于是我就从闹得最凶的家伙开始，一个一个光明正大地在筑基师叔的监督下切磋，实际上拼命把他们往死里揍，最后这些小子都听我的话了。直到我第一个达到练气三层，正式当上寻天宗本宗的弟子。”木兰微笑着说起八百年前的过往。咦，真的快八百年了，不是形容词，是实数。 “啊，仙师以前也是种地人家的孩子吗？”九岁男孩的理解能力有限。 “是啊，我父亲和母亲那时身体都不好，弟弟比我小好几岁，靠着祖母支撑一家，田地也卖掉不少。后来我用自己种的灵谷给他们调理身体，再后来在城里买了房子，还让弟弟读一些书，家里人后来都活到八九十岁。我的侄孙都到四十几代了。” “那是多久多久以前啊？”小姑娘在半强制半利诱的政策里上过几年半日制的女子小学堂，懂基本算术。 “嗯，我父母已经去世七百年了。” 孩子们眼睛瞪得老大。七年都是很久了，他们家老人天天唠叨要努力活过七十。这七百年是多久啊？！ 木兰笑出声来，“我活了八百岁。如果有人问谁领你们入门的，你们就说是木兰师祖。” 继续跑下去，另一半的土地上，也只在靠近边界的小山村里找到一名八岁男孩，以剑修的角度、根骨资质都不错，三灵根，而母亲五灵根还是引气入体过的，可惜没有什么修为。 小山村里没有学堂，木兰也没法子，只能用土系法术打通了一条下山的坡道，直达山下另一个村子里的学堂。路面硬化，两边种植根系发达的植物巩固水土，连稀少的田地和林地都被她改良了一下，外加一批口粮种子：一种接近灵谷、能吸收少量灵气的口粮作物，产量低，却颇为适应土壤质量比较好、日照和水分充足的坡地。 这个山村就在连片高山边，准确地说，这里不少人都是山脉对面大堆中小家族集聚的地方。那片区域是丘陵地带早年人口稀少，大多是部落聚居、极度落后；在木兰出生后，也就是仙人飞升后，灵气浓度有了明显改善，几百年里很多小势力来此发展，慢慢形成了一块独特的修仙家族统治地盘。 木兰在改善了村子的状况，并将母子二人一起带回宗门后，直接向宗门报告了这件事。寻天宗可以不抢地盘，但不能不去招新——元后医剑修的意见，即使在元婴遍地走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人当作没听见，何况她还带回了人证：在边界带回了明显出逃求活路的好苗子。想必“原产地”那里有更多更好的啊！至于中小家族的争斗，在寻天宗这样的庞然大物这里根本算不上事。 而将事情都扔给宗门的木兰根本不管后续事务，直接回去闭关。每一次晋阶，要达到“平均战斗力”都必须花费超过其他人一两倍甚至更多的时间精力。如果元后了，她都不想去计算需要多少年，或者干脆用百年来计算？ 对了，长时间闭关前再去寻天城看一眼。 顺便存钱。 只是作为元后，她的资产数真心凄凉得不行。 招牌又换了不少，可仍然不少店家还是老字号——超过两百年的那种。 只是这些凡人店铺与叶家巷万年招牌相比，不属一个维度。万年店家，在出了不少大乘修士的大世界都不常见，更不要说是风鸣界。 木氏专用账户上的资金减少幅度基本保持稳定，婚丧嫁娶，以及考入宗门：木氏好像有一个男孩入了附属门派，现在已是筑基中期，又把他当初入门前领出来的灵石加倍还了回来——自己当年在他筑基的时候似乎还送了一个储物袋 木氏的规矩，因为她这位祖姑奶奶始终保持着存在感，族人们没半个干违背的。 她微笑了下，又逛到入夜，才掩下所有气息修为，转去木氏祖宅。 修缮赠送一条龙，老祖宗再次神秘出现又消失。 …… “祖姑奶奶已经元婴后期，足够庇护我们曾孙的曾孙。”入睡后突然惊醒的中年人看着正厅桌上打开的三个盒子——里面都是凡人可用的丹药——对自己的妻子感慨着。另外，已经有些老旧、不太靠谱的地窖干净得比刚建好的时候还要明亮整洁，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一个石砌凹槽里，其他地方堆了很多灵谷。这种灵谷是寻天宗练气初、中期修士的口粮，但对凡人而言是昂贵食材，一块下品灵石一小袋，只够一家人七口人吃一顿。可他们这是收到了千斤计的灵谷。 “接下来就是去女医馆那边看一下了？这些年都是明鑫老祖坐镇。”按照家族记载，祖姑奶奶经常消失几十年，一旦出现就会来一趟祖宅和女医馆。 “明鑫老祖是元婴中期？” “是啊。”而且，估计可能坐化在中期。她是木氏的外孙女，娘家侄子、木氏的曾外孙改姓木，果然受到了本宗元婴师祖族人的待遇。而且，木氏家族近亲朋友姻亲的从此也更了解修士世界的辉煌和残酷，也更清楚这样一位老祖宗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有多大的好处。 木氏族人的想法与木兰半点关系也无。她早就没了需要负担赡养义务的亲属，继续给些资源，只是她不甘心很多如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一样的女孩有更多的选择。 以及乡村女子小学堂和女医馆。 所以木家族人猜得很对，她接着就慢慢踱往女医馆。 现在季节尚可，晚上不是没有人踪，也没人会对一身看起来并不贵的男子便装的木兰多看几眼，都是匆匆赶路或是醉醺醺找自家大门。 第142章 元后日常（三） 寻天城里的治安还是可以的，可绝对称不上夜不闭户。 两名凡人男子的人推着一辆板车垂头丧气地走着，车上似乎躺着个女病人。 怪就怪在两个男的，和一个身材过于明显的女的。 木兰神识一扫就知道怎么回事，而两名男子也察觉到一道强悍的神识扫过。还没等他们拿出逃命符箓，就被元后剑修的威压压得趴倒在地，那名假装女病人的男修直接躺在板车上直翻白眼。 “木师叔？这几个散修是——”一名金丹后期女修出现在旁边。 “说，来做什么。” 五张三阶真言符，让三名伪装成凡人的金丹散修老老实实交代想冒充凡人女病号及其家属，进入女医馆打劫的意图，其中俩还想说谎，结果被三阶符箓造成的类似心魔誓反噬成严重内伤，在新一张真言符之下只能乖乖交代。 木兰对着这位宗门晚辈点点头，后者快气疯了。三个金丹初期散修居然敢闯进寻天宗的地盘抢劫，该死！ 三道剑气，木兰将三名散修废去修为，然后将人提走。她还要做点不适合告诉别人的事，只是简单与女医修讲了几句就走了。 搜魂。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搜魂这个法术，反正她看书到现在也没看见有完整的搜魂之法——估计有也是更高层次才能接触到。但作为被魔法文彻底洗脑的人，搜魂这种东西绝对是应该有的，没有也是因为自己本事不足。为了名誉、为了医修职业的尊严，必须掌握！所以这三个家伙就是不担因果的试验品。 等到二三搜魂——没办法一回成功，而且也非常不全，都是零碎信息，还特别伤搜魂者的脑子——木兰却摸到了一长串名单，差点破口大骂。 这不是三个散修一时兴起，而是团伙作案，专门盯丹符器阵之类有钱又战斗力略差的修士，不过大本营不在附近，更不在寻天宗的地盘内。他们来寻天城找机会，女医馆出名的慷慨大方让他们起了念头，他们几天前先派了练气女散修以看诊和希望学艺的名义来摸情况，然后决定一人假装急病女病号，然后其他人分几路一锅端。 还有十几个！木兰给驻守寻天城的同门发了紧急传信，连夜封闭所有方向，拦下任何不通过城门出来的修士，然后亲自出马，从四处地方将十四名同伙全冰冻了扔进囚牢简易法屋带回执法堂审讯：这些人怕被瞅见，居然没有住叶家巷的修士客栈。 而假冒学生的女散修，估计血肉已经做了肥料。 而那三个被废了修为的金丹早已经老死后烧成灰。 那些惯犯委实不十分了解寻天宗的实力和叶家巷的本事，更不清楚坐镇女医馆的金丹女医修大多是什么样的人物——她们可不是善良的医修，准确地说，达到金丹中期及以上的医修不可能是善人。哪怕三个金丹散修都是后期，在女医馆也不会捞到好处，然而，他们的捣乱会让馆内的凡人和无辜的低阶修士倒霉，甚至产生不必要的伤亡。 能提前发现肯定是好事。 “应远师叔，弟子认为，可以对寻天城清理一遍了。” “弟子附议。” “弟子愿意加入！” “……” 执法堂有大半年没开张了，真是无聊唏嘘啊！没看那个最恐怖的医剑修都撸袖子上了吗？！而且对方居然是一群金丹！嘿嘿，让金丹弟子们去冒险，太不想师叔作风了。 “好，你们自己带队或者一个人去，都行。” 应远真君也知道没有任务会让剑修暴躁，可事实就是大半年都没有一件值得元婴出手的活计，而外界的任务也不是常有，简直对剑修太不友好了！ “师叔，如果追查到了其他宗门那里，如何处理？”这里所说的宗门，仅指能在风鸣界仅次于寻天宗的那几个有化神修士的大门派。至于其他的势力，除非有一批金丹邪修，否则就没有元婴剑修搞不定的！ “如果与那些宗门有关联就上报。”没关联，或者连化神都没有的，你们懂的。 “是——”一群元婴剑修简直是摩拳擦掌，而金丹在更远处咧嘴笑。 两名化神长老相视一笑。好事，真是好事。 木兰没有参与任务。她只是汇报“问出来”的情况，之后就不在参与。她没空花比较长的时间去“调查”顺便“处理”。 元后剑诀的威力与元中不是一个等级的，晋阶后百年左右的实力大概是一比三，加之灵力深厚了近两倍，所以一个元后对付五个元中并非夸张的说法。 少年，好好练！嗯，八百多岁的元后、一张少年脸蛋，没毛病。 此外，元后伤病患与元中及以下还是有挺多不同，所以医书和“试验”一样不能少——这不是为了考二品医师，纯粹是必须达到与修为相匹配的程度。 然后，种地的效率也提高了。 最后，是药方的修订终版。五百年药力年份的灵植快成熟了，马上要到临床试验阶段：这个时候最为紧张，一点点变动就足以修改上百处。而由于方剂的修改，少量高年份的原料又要另外花高价找。最无语的是，有时买来材料了，却又因改了药方不需要，这高价货转卖要打折、忒不划算，干脆自己吃进…… 于是，堂堂元后，不仅两袖清风、穷得让人怀疑，还忙得快要出汗了！ 古时的风鸣界最高修为只到元婴，当时的一些资料里还有元后大修士之说，不过从寻天宗有了化神修士以后就再没这说法了。而到现在，也就是个无法直接进入虚空的元婴。嗯，即使元婴，去外太空也仍然需要航天设施的保护，不然会与凡人一样死翘翘，唯一不同的是死亡过程会更漫长、更痛苦，而且还有个专门的伤情名称、叫虚空伤，修士专用，医修们都要学的。 三个丹方废弃，两个丹方和两个药剂方效果略差，一个丹方一个药剂方效果基本一致，还有一个处理内伤的丹方因为修改增加的材料比较多、完胜原方。 最后，药效与原方基本一致的方子作为紧急备选，只有最后那个丹方直接作为医修新方，在众多丹修和医修见证下，被记录在案、公布给风鸣界。 此外，所有人工种植的灵植，完全可以按药力年限打折用——从叶家巷的灵药铺子给木兰的收购价就可以知道，基打八折；同时也说明这家超级商业巨头早就在做了，只是没有宣传出去。 用资源换取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再种上五十年，这些原材料就可以按照原方使用。 从经济价值上看，木兰损失不少；但从长远方向来看，大家都很满意。 最高兴的是木兰，她用几百年的努力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同时也是医剑修里少有的拥有新丹方又很能打的家伙。“能打”这一条，木兰在罡风秘境训练场里证明了——受伤的元后剑修还是用新丹药和其他药剂治疗的！虽然部分剑修有些不服气：会风系和冰系剑诀的新晋元后医剑修跑这样的秘境简直是作弊，可她的对手是积年元后、实力强得多，能打成这样，起码木兰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另一场几十个毕山道统兄弟门派搞的元婴期剑修大试炼，参加名单里就有木兰的名字——没有其他偏医修的元后医剑修，显然就是打为主，顺便宣传一下医剑修的“威名”。不，很能打又可以医的元后医剑修还有一位，但听说那位师兄准备冲击圆满，不是闭关就是游历去了。 当事人木兰其实不在意是打还是医、或是两者兼具，虽然她觉得这可能是刻意的。反正最关键的试验期已过，四十个种植空珠也都分给了丹峰的十来位金丹，现在可以去宇宙的任何角落，只要有灵气。 带着完全无所谓的心态，她与其他全部有剑修大会经验的元后、元婴圆满剑修们一起，跑去大家都没去过的一个中等世界。没有化神领队，让人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参加剿灭变异虫兽的任务，任务完成越好、积分就越高，而且所有收获和奖励全部归自己。 只是有不小的风险，所以要求实力强、经验足，且要有为了历练和酬劳不惜丧命的觉悟。但为了大家的安全，建议强弱互相组队，甚至组织方推荐大家不要按照门派、而是实力与特长来组队。 对了，组织方是叶家老铺。 木兰研究了下大名单，见到后面居然有不少人、包括自己标注了医修身份、有治疗经验的世界名字和剑诀特长，立刻就知道了真相—— “每个医修跟一队，总共二十一支队伍。我们实力充其量中等，而且经验不足，所以别都聚在一起了，按小队打乱。放心，每一队都有医修的。”木兰很想不顾形象地撇撇嘴。真是活见鬼。 第143章 元后日常（四） 元后是个略尴尬的阶段，尤其是风鸣界的元后，在本界算是牛人，受人景仰尊敬的同时历练严重不足，但跑到外界则是修为不上不下，最可怕的是外头不少出色的元后法修能和寻天宗的普通元后剑修打平，导致毕山道统同阶无敌的说法显得有水分。其实倒不是寻天宗的剑修剑道水平太次，而是因为风鸣界法修没有实力可言致使大家严重缺乏对敌经验。 元后开始，宗门就要刻意将人往外送，或者说是不得不冒着陨落不小比例的风险往外送。这种各界剑修比试算是风险最小的历练场合之一、按理是个上佳选择，可惜因为干系到宗门颜面而对修为、实力、应变能力甚至交际能力的要求最高，经验不足、需要磨练的元后和元婴圆满不能来，可谓一个悖论。 管理高层的纠结与木兰无关。她太忙了，而且幸好现在不需要吃饭睡觉、也没得娱乐，不然真顾不过来那么多事。距离元中时大幅改进成功剑气阵才过去百多年，现在又来一轮，极度费时费力费精神，而且必须在比试之前达到可以实用的程度。 时间真的太紧张了。 不过等真组好队伍立时出发的那一刻，所有的想法都要立刻放下。 这时有风险的任务，作为医修，首先是保住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其次才是战斗——全队的收获，医修首先将用掉的物资折价，然后再从剩下的收获里分一份，最后还要加上自己战斗的功劳，所以医修是不可能吃亏的，也没人敢让随队的医修吃亏，何况这还是一位以战斗力着称的医剑修。全队都对木兰很有信心，除了她本人。 本地是个资源大世界，有不少矿，还有特色动植物。而变异虫兽本身居然也是资源之一，但属于获取起来麻烦最大的品种。 以矿为食的虫兽，想想就可以知道其单体实力不俗，加上还喜欢成群结队地出现，更是难搞。 这二十一支队伍并非在大世界里分散得找也找不到，而是间隔比较近，一种地毯式扫荡的方式清理虫兽，但是不碰已知资源。另外，一支队伍搞不定要立刻呼叫支援。最终的比试兼历练成绩里，成功支援其他队伍加的分更多。 大家都是好几百甚至上千岁的人了，这样简单粗暴小朋友式的比试看着有些可笑。 可真正对上时才知道：来救援，首先可以说明自身的勇武过人！ 青磷虫，起名极其不严谨，造成的伤害堪比超级化武，却偏偏没有在介绍手册的重点介绍目录中，但任何医修看过之后都会头皮发麻：喷出的毒液可以灼伤元婴的机体，本世界很少见，且罕有成群结队出现，金系法术对其伤害最小。 木兰这一队运气“最好”，迎头就是一群青磷虫。同时，她是全队四十多人里第一个启动求援的，还不是向左右两边的求援，而是全体无差别求援。 “不要用金系剑气！坚持住，等援救！”太倒霉了！木兰无视其他队友甚至同门惊愕、不赞同的目光，径自先行求援，搞得大家想阻止都来不及。 至于吗？！大家都是混到元后的剑修，内心的骄傲与剑术相比只多不少。可： 一开始就大范围求援是不是太过分了？ 为什么金系剑诀不能用？ 元后的抵抗力远超元初，毒液和灼伤这一对矛盾的词汇为什么会混在一起？ “区区”几百只，也能叫成“群”？ 木兰知道这些外界修士不相信自己，队伍里唯一一位寻天宗同门之前也与她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她求援后第一个迎头上去。最常见的冰系剑诀招式，可以理解为冰封加冰刀，瞬间就解决掉二十几只。可惜，这种虫子称不上资源，没什么值钱部位。 其他人一见，心中立即责怪起她过分的小心，纷纷迎上，然后纷纷受伤。少数没有受伤的都是冰系剑诀。其中，两个不信邪的金系是最惨的，直接成重伤，被木兰紧急扔进法屋才勉强保住性命；土系算是轻的，但只砍了几只就自己挂彩，且这个伤看上去像灵火所伤，但实际上类似毒伤。 木兰快气死了！一个照面，消灭了不到一成的虫兽，自己人就损失惨重！她边用冰系法术建造冰墙，边紧急召所有人进法屋，最后与同伴一起消失在冰墙后的法屋里。 这种与人脑袋差不多大的虫子智商不高，见一群怪物受创后消失在自己最讨厌的冰块里，以为自己胜利了，耀武扬威地在原地跳了几下舞。不想碰到来救援的大部队。 …… 大家确实都是看了介绍册子的，可册子是骗法修的通用本，不是针对元婴剑修的专用版本，对常见的虫兽描述比较多，少见的写得就少，且缺乏更详细的对应战术描述。 要不是木兰留下药剂再紧急冲出来继续用冰系剑气杀戮，其他队员也会损失惨重。 “不能用金系剑诀！冰系最好！木系也可以！”接连冰系大招消耗甚巨，她换了木系小剑和小针，配合元后的速度，才堪堪做了良好的“示范”。 即使如此，来救援的也有不少受伤的——这些人谨慎很多，因此没有重伤的。 自己的队友真是一群笨蛋！连剑气与法术本质相同都不清楚，更不知道魔法免疫，不，是无惧金系法术就意味着金系剑气可能没用。结果这种虫子……有磁性？ 她简单研究了下自己的“战利品”虫尸，对，天赋磁性！这种虫子用特有的磁属性寻找喜欢的食物，同时避开本世界好几种特产金系属性掠食动植物的攻击。这磁还不是吸铁磁的磁，而是很奇特的另一种东西。 “木兰师姐，你们队里其他人呢？”被简单粗暴随便用了点药的其他剑修忍不住问起。 “哦，在我法屋里疗伤，有重伤的先躺一会，其他人好好看书。”对，医修的书，绝对能看得他们怀疑修士人生！说实话，如果她不是看了小山一样的玉简，她不可能立刻就找到法子，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对症的药物。 “书？” “也就是几袋子医书。”还不到十个储物袋。筑基会看成傻子，元后可不会呵。 “……”几袋了，不可能是普通袋子，大概也不会是符袋？那就是要在短时间内读完几个储物袋的玉简！其他剑修们心头发凉地看看自己“”上的药，虽然看着是不太靠谱绿颜色还有恶心的味道，但是真的有效！毒素在消退，灼伤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呃，要不自己也读点书？ 木兰去法屋里换一圈药，主要是将能打的都拎出来恢复干活——玉简都看了，是。 而一群伤还没好就被迫塞了满脑袋知识的可怜剑修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医剑修：伤病患必须照大夫说的去做，不然挨揍都是轻的。 “我觉得这里的虫兽不止是册子里说的那么简单。各位还是多谨慎些的好。” 上百个受伤的剑修，以及几百个惊住了的剑修，最后只能默默地轮流记下，“区区”几“袋”玉简的内容。 各界上万种形形色色的诡异虫兽及常见应对方法和常用紧急用药……这种生物真的是最恶心的玩意，没有之一！ 木兰深信，自己好容易“整理”出来的“知识点”，肯定能让辟谷几百年的元后剑修们看得想呕吐。而之后，他们必然会老老实实谨慎小心，以减少她的工作量。 其他来支援的五位医修倒都没有让自己受伤，然而当他们看了木兰的配方，只有默然。为什么这位同行，在几十种方子里，偏偏选择最……的那一种？要说便宜也不至于，因为木兰搞什么“本地化”，所以各界伤员用的这款伤药里，额外加了成本不低的本地某种虫子的脑部组织……这是独家配方还是存心整人啊？！ 看着木兰再去给其他人换一轮药。哦，这第二轮用药还增加了青磷虫的组织成分和一种外表特别咳咳的灵蜂制品——真是难为能够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重大”调整。 确定了，这位是恶整人！ 接下来的行程，虽然各支队伍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深入。可大家不约而同地非常、非常谨慎，一点不像元后剑修的样子。 即使不是与木兰同组队，可那些剑修满脑子都是虫脑、虫肠、虫眼睛……所以每一天都很认真地不让自己陷入险境。 对了，为什么元后就吐不出来呢？！ 第144章 元后日常（五） 没有无用的资源，只有不会用的人。 比如，虫兽的排泄物也是可以利用的，虫兽的生命力更是极好、极好的好东西，空珠和法屋里的灵植爱死了！木兰很清楚自己在“生命系大魔导师”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所以从来没有停下新“魔法”的探索——幸亏是元后，没有任何人会跑出来对她指手画脚，不然还真不能研究得太深入。 唯一的“小小”遗憾是，这些东西与二品医师的考核无益。 木系对土系，加上木系的修为更高，毫无悬念的对战。只是土系的多了些，足足一对百。 木兰这支队伍里金系的最多，木系的居然最少，所以应付土系妖兽就要吃点亏。同时，木兰这个医修也成了主要战斗力。 在打架乃至生存作战方面，剑修绝对是最认真的一类人，哪怕是医剑修也必定全力以赴去打。唯一不同的是，身为医生，首先要保住自己的精力，然后保住同伴的命。 所以木兰就忠实地执行这一原则，尽心尽力不让队伍里的人死或废——伤了没事，哪怕修为倒退也比废了修为强，是！ 半年时间，这些队伍陆陆续续还是有十几个剑修陨落或修为下跌一个大境界，可木兰硬是凭多变的剑气和“不拘一格”的药物保下了所有的同伴，同时也让这群元后剑修们体会到几百年都没有的头皮发麻的滋味。医剑修之名真正火了，而且还是大家“敢怒不敢言”的那种火。 半年里持续的战斗，对元后的晋阶影响不大，但到了这一阶段，每一份有收获的经历都是宝贵的。化神之后的剑修还有可能在感应天道等方面入手，但化神之前，绝大多数都没这本事，哪怕是悟了道的也做不到。 木兰自己就是没有悟过道，或者说她不知道这个宇宙空间有没有生命道……算了，这种连仙人都无法掌握的东西与她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倒是不错的酬劳让人心情挺好。此外就是与其他界的剑修交换到了几样铸剑石，属于不算特别稀有但在风鸣界有价无市的非金属原材料，可以将木兰剑再提升些。 而交换的等价物居然包括一叠自制的四阶风系和雷系剑符。以木兰现在的修为，四阶剑符的威力绝对达到四阶水准，而且因为加入了空间符文，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远程且快速。木兰曾经拿了一张风系和一张雷系相配合、重伤了一头小山似的元婴期妖兽，外加她的木兰剑，从而救下一名同伴，因此其价值也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认可。这批剑符是没有任何生命系痕迹的那种，但包括了她断断续续学习训练两百多年空间法术的心得，效果不算惊艳，但对不那么豪富且有点“不学无术”的剑修而言，算是不错的装备，哪怕不自用、也可以作为挺好的礼物——一张张的给。 可惜五阶的剑符由于修为限制，做不出来。 当然也许永远做不出来。毕竟化神是修仙的下一个门槛，很高的那种。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无法完成千年以上顶级灵植的种植试验了。倒是千年药力年限的可以试试。 没有榜单，没有统计，可大家做得如何自己心里很清楚。寻天宗还是接近垫底，也没有立即有助晋阶的剑修，万幸的是无人陨落或废掉。宗门对此已经很满意了：曾经有两回寻天宗倒数第一、还是远远落后倒数第二的那类，如今真的好很多了。木兰因为是能打的医修，个人收获在同门里挺高，却无人嫉恨——会随便嫉恨同门的剑修是不可能达到元后的，这一点法修和剑修相同，何况宗门也不会派会说酸话的家伙出来丢脸。 任务结束，大家互相聊天交际了一天，走传送、穿星门、回宗门。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得到了一定好处，区别只在于多和少。 哪怕寻天城灵气稀薄，剑修们也忍不住略松一口气。回到安全而不是处处危险的自家地盘，即使修为到了元后也仍会有情绪波动。 随后所有人齐齐飞回宗门，一瞬间恐怖的气势让叶家巷及周边鸦雀无声。一会过后，大家却是陷入疯狂的讨论。 “一群元婴前辈啊，这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他们是从星门回来的。” “啊，是到其他世界出任务？真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到外面看看。” “接了叶家堂的任务说不定就可以出去了。” “只有元婴才能正大光明到外界，不到元婴的都是听话到一个地方做一段时间的活再回来。” “我也不指望结婴，能结丹就行了。” “元婴剑修接的任务都很危险，一不小心就陨落。听说几十年前就在外界做任务的时候陨落了一位元婴圆满的剑修。如果我结婴了，结果死在外界，也太亏了。” “你先结丹了再说。” “……” “……” 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宗门的剑修们，简单回复了执事弟子的问候就纷纷散去。 长老们也是放下心：一个没少，真是太好了。 木兰和好几位同门立即开始着手提升本命剑。从精炼材料、到重新锻炼，最后熟悉磨合，是个十分费时费力的过程。剑修一般只修一剑，因此无时不在关注本命剑的提升；相类似的是，高阶法修们同样只专精自己的本命法宝而非弄一堆花里胡哨的宝贝——除非到了坐化的年纪。 木兰回来没几天就知道，复玉坐化。那时她正要去换购一份辅料，听到消息后怔愣了好一会才想到，元初，千余岁，算正常年龄。 记起自己读书时的医科生，只有蒋师兄一个；练气时认识的人，活到现在的，没几个了。即使是金丹时一起读强化班的医修同学，也有一多半离世了。 手中的剑，精锐内敛但实力强横，还因为具备磁性而对金系攻击有一定反制力。这种魔磁，不，元磁材料是一个中等世界的特产，如果不是向本星系的人买，肯定要加上恐怖的星门通行费。真的很少有剑修会用这种材料，但木兰受那颗资源星上的妖虫启发，用比较高的代价交换得来这种她所认定的主动性防御材料，不但木兰剑本体用，还包括一柄没有任何金属材料的小剑。只有炼虚及以上才能抵抗五行之力的攻击，哪个世界的说法叫做五行解离——风鸣界没这说法，因为才两位。 “区区”元婴，还是老老实实提高实力比较好。 凡人依靠血统维系的王国罕有超过八百年的，凡人世家能昌盛八百年的也很稀有。想突破时间，唯有修仙。 可修仙第一件事是禁欲，第二件事是静心，完全违反人欲，并非所有人都会乐在其中，更何况，修士中元婴的比例不高，据说在上界的原住民可以达到一半，可在风鸣界最多千分之几。这样的话，修仙更没必要了。可，人族精英们仍然致力于突破寿命的极限，而不是发展科技……算了，她自己选择走修仙这条路，就不要想太多了。 元婴小秘境里，一群没有去成“杀虫”任务的元后和元婴圆满剑修们以切磋之名想“围殴”去的人。木兰一点没有医修必须受优待的自觉，与其他经历过太多恶心场面已经麻木了的同门一起，仗着秘境里没有任何资源灵植、纯粹是战斗场地，与挑战者们大打出手。居然整整打了三天！虽说没有任何死亡或修为被废的，但人人带伤是真。 看得坐镇的化神师叔都笑了：这群几百岁的小子，脾气起来居然跟几十岁的小娃娃差不多，真是难得的有趣场面。哦，不止是小子，还有姑娘们。唉，可惜，为啥姑娘就那么少呢？！ 寻天宗元后及以上的女剑修不少，但到外界都算能打的女剑修却没几位，多系剑诀的基本就木兰一个。 她在混战中凭借雷系剑诀打败俩对手，最后被一位元婴圆满捅伤，最后还是赢了。至于伤口，也就用了张四阶回春符。她在宗门铺子里采购了两个“便宜”的随身药田和灵气加压泵——修仙科技了解下——专门用来种植便宜灵植、顺便养一批小妖兽，就是为了回春术、回春符用。 木系灵力加上动植物的生机，使得最后制作出的四阶回春符完全达到四阶的疗效。因为这种手法是“合规”的，所以她可以在人前公开使用。宗门内部铺子不是没有四阶回春符卖，但她元后以后制作的回春符价格相同、效果更好，所以人人都喜欢一次买三张屯着：元婴修士每人每年限购三张，多的话木兰可没有时间精力和物资来做。 就在觉得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坐化也可以接受时，木兰接到久不联系的蒋林煜的通话： “师妹，想不想去体悟世情？” 第145章 体悟世情（一） 体悟世情主要有两种适用场景：一是为准备化神用，二是在更高境界的瓶颈时用。 蒋林煜远没有达到元婴圆满，但一点不影响他现在就多加考虑。寻天宗的化神，很些位的晋阶契机在外界、包括蕤清真君，所以他打算去外界试试。可他一个通用一品医师独自跑去外界历练，估计一事无成、体悟成功和生命危险的可能性各占三分之一。如果能有一位战斗力强悍、同样有体悟世情必要但医术比自己差不是一点点的同伴，则能将成功的把握提高一倍、发生危险的概率降低两倍。 蒋林煜觉得木兰很可能还没考虑过体悟世情这件事，事实确实如此。 “你认为自己会止步于元婴？” “……大概之前确实如此想。” “圆满才需要体悟世情。化神那一步反而不重要。”只有到了这个修为的人才明白，元后到元婴圆满的难度比元中到元后大得多，当然化神则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元婴医修不可能不懂这些，因为他们的伤病患有大半是直接或间接为了晋阶而导致伤病。只是，她真的没想过化神的事，连元婴圆满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好！我们选个仙凡混杂又比较近的大世界去历练？” “比较近？” “星门费用低。”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进空珠，我带过去。”只是如果木兰这样做会有些丢脸。 “行啊。我没问题。”脸面一点不重要。她最近又入了一批灵植种子，这次是做无土速生试验，成本是之前的几十倍，速度快三到五倍，但效果可能差不少，需要重新调整方子。如果成功，她本人将是第一个受益的人，因为那些都是元婴圆满可用的丹药——或许在下意识里，自己并不认为会在元后坐化？ 寻天宗剑修的星门是有折扣的。最终木兰还是正经走了星门，无他，这笔“路费”勉强踩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此处的路费特指来回路费。 弗晨界是个中等世界，资源普通，有叶家老铺却没有毕山道统的剑修门派，准确地说没有大型门派。 木兰听过蒋林煜选这个中等世界的理由：不和平，争斗多，无妖洲森林或大型矿藏之类的资源，仙凡混杂，丹符器阵水平中等，不同的修仙势力经常争夺不同的王国控制权。还有，本地元后就算高手了，所以他们最好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筑基。 “为何不在风鸣界？”木兰觉得这条件跟自己当初走过的地方差别不大。 “风鸣界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能历练又可以体悟世情的地方实在太小，都转不开身。”他也很无奈啊。“你就想，我们之前去过的海岛，已经是风鸣界能找到的最大一块地盘了。你觉得在那里还能提升多少？” “……”好，主要是寻天宗在本地太强悍、在外界又太弱小，导致地位的极度不平衡。“不过我倒觉得，如果可以，中间再去其他实力强的大世界更好些。” “我的水平到那些地方是找不痛快。”世家出身的蒋林煜，真的很难接受自己跑出门就被挑剔、被欺负。 “因为不痛快，所以才能成长，不是吗？”木兰跑的世界多，打的架更多，褒贬都经历过。宗门被看不起她就往死里打，因此嘲笑风鸣界和寻天宗的人基本上都会缩回去：会嘲笑别人出身的都是心性多少有问题的，这样的人绝对怕死，所以不怕死的医剑修木兰都能找回场子。 “……对，你说得对！”蒋林煜犹豫着要不要换个世界，最终还是木兰拍板、坚持去弗晨界——星门费比较便宜。 其他剑修们则对他们的选择纷纷点头：这样的世界才适合医修嘛，还是别去危险的地方打打杀杀抢他们饭碗。 蒋林煜听到了这类说法，冷淡一笑。他费劲说服木兰去体悟世情，根本目的就是有人帮忙打杀，而且还是以筑基身份甚至筑基修为去应付。 体悟世情，是有规则要遵循的，其中之一就是不能掉人设。 真到了弗晨界，才知道比风鸣界面积大、条件好、人口多，平均修为其实也高些——人家现在是有炼虚期的，也曾经出过两位数的飞升仙人，比风鸣界强了不少。 “师兄，我们上哪开医馆啊？” “叶家坊市肯定不行，租不起。” 一出星门，蒋林煜和木兰就立刻压住修为。木兰可以收敛完美到凡人，所以到筑基后期顶峰几乎只需要两三息的时间。而蒋林煜居然也只要这点时间，这就让木兰立刻有了新认识。两个人的人设是金丹师父去世的一对医修师兄妹，筑基后期接近圆满，到处找结丹契机。在买好成衣、换上、然后迅速融入街巷，行囊、气质连表情都调整到位。 两个元后剑修立刻明白对方有着丰富的变装经验，也可以信任对方到哪都能快速适应——很好，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 木兰想的是：一个带艺入门的丹修，修为比自己高，哪怕剑术差一些，其他地方比如医术是肯定超过自己。 蒋林煜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观点：医修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一位战斗力够强悍的医剑修是最好的同伴之选，最关键的是，那位同伴还对历练经验丰富——他始终记得木兰在海岛属国的表现，除了医术的传播，居然能连衣食住行语言文化都考虑到的医剑修……当时她晋阶比自己快，想来与这种类似功德修行的方式有些关系？ 语言口音、服饰文化和当地风俗，哪怕是修士也存在不小的差别。何况他们的人设是医修，嗯，还有当地的基本人类体征和通行的修炼方法，每一件都是事。 两个人简单分了下工，木兰还纠正了不少蒋林煜的口音。 不过最后的历练地点是蒋林煜选的，是一个低阶修士和凡人混杂的城，当地称为明远仙城，类似寻天城，但没有叶家老铺、也没有寻天宗这样的地主宗门，是由当地一批“世家”共同“管理”的散修之城。 话说，弗晨界因为以家族和小势力为主，没有绝对的实力碾压，此消彼长、起起落落的事情非常多，纷争也是不断，常有家族或势力被团灭，或者因为修为最高者陨落而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所以本地话本小说最经久不衰的修士家族题材，嗯，冒险故事和言情故事各占一半，居然还有不少低阶修士还靠写话本赚点小钱…… 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对木兰买了九个储物袋话本小说和一个储物袋医书的做法，蒋林煜还以为是为了更好地入乡随俗。不过事实证明，两者都买多了。 低阶修士的思维尚未脱离凡人，散修的生活环境也谈不上富足幸福——至少他们自认为很是艰辛——所以十本小说里有六本是穷小子逆袭、一本是灰姑娘，还有两本是身世奇诡的流落在外的世家子弟或高能后代，剩下一本是经历波折的天之骄子。好，木兰唯一不习惯的是女作者和女读者比例比较低，因此市场上以最流行的是天纵奇才却一开始未被人发现是天才的穷小子……半天时间全部翻完的木兰表示，除了知道不少奇奇怪怪的“常识”外，白白浪费了五块下品灵石。 至于医书，那更坑了。 由于都是玉简形式，买家并不知道开头看上去很不错的书后面是什么情况。 不同灵植却印了相同图案的药典，有明显逻辑错误的医理和让人瞠目结舌的非验方……有意思！ “师兄，这里的医馆是否都是世家开的？” “咦？你一问，我想起来了，应当是。” “那我们就去没有世家的偏远地方，免得三天两头碰到来滋事的。” “……要不要连凡医馆和小学堂一起开？”蒋林煜仍然习惯在坊市。 “没有宗门长久支持，医馆和学堂都开不长久。要不在明远城里摆摊，估计挺有趣的。” “摆摊？我没摆过摊。” “我也没有。我们可以一边摆摊一边看看有没有铺面开个医馆或是丹药铺？” “丹药铺估计没生意。” “那针对付不出一笔中品灵石的廉价医馆？”同样是路边摊级别的。 “也成，就这样！” 两人大半夜的站在一家客栈屋顶露台传音闲聊，连隔音都不用，还能顺带监控半个街区，乍一看像是住店客人在谈什么生意，其实他们压根没有住店、更不曾睡觉休息，一个灵珠都没花。 即使将修为压制到筑基后期接近圆满的地步，他们也仍然是元后，而且也不打算用什么封印之类的手段。 “这个城里修为最高是元中，但有一个世家也是有修为超过我们的。” “化神？” “元婴圆满。” “姻亲家族里有化神吗？” “这就不知道了。”半天时间，不可能打听到太多东西。 “那我们还是谨慎些，先摆个地摊。” “……” 师妹为啥一直过不去摆地摊的梗？！ 第146章 体悟世情（二） 外来散修还真的只能摆地摊。 要租店铺不仅需要押金，还要担保——共同管理这个城市的那些世家之一的担保。 蒋林煜是不爽的，可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家乡。“算了，我家的那个镇子也是如此。除了凡医药，大都在蒋家控制之下。” 木兰对此不予置评。执法堂的卷宗里，比这个更过分的一大把，宗门也只处理侵害了宗门利益的事情，也不会多加干涉其他势力的处事方式。 傻坐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人来问：“你这怎么卖？” 他们卖的是木兰临时催生的一些培养灵植，虽然品种不错，但毕竟药力年份不足，也就比种子价格高“一点点”罢了。 可，这些种子是在叶家老铺“批发”的好货，全部是能用到金丹的原料。即使是本地世家，地位低一些的族人都见不到植株、更碰不到成品丹药。如今两个外地筑基散修以盆栽方式贩卖十几年的灵植幼苗，还是会有客源的。 “……我也不图挣这点卖幼苗的钱，就像结交同道，寻找契机。”木兰开始忽悠人，还大谈特谈在叶家老铺的见闻。 弗晨界的叶家老铺距离明远仙城大约十万八千里——确数，不是形容词——还因为城里没有公共传送阵，筑基修士要飞几个月才能到。所以当天就有三名筑基散修冲这个交通时间买了木兰手上的幼苗，还好心介绍了几个筑基散修集中住的街区，甚至有一位提醒他们不要去几个“疑似”黑店的客栈和中介铺子。 明远仙城的灵气浓度比寻天城的好多了，可城外有灵气的地方都被世家占着，散修们要么投靠世家，要么待在城里。可这些最高元婴的世家有强有弱、有交情有仇怨，没有一家独大的为现状地散修提供了生存和培养后代的空间。此外，有望结丹的散修是会被世家们争相邀请做客卿的，前途更好些的还能与家族嫡系子女联姻、成为世家的一员。有意思的是，本城世家招婿的多、联姻的少，居然十分有利于世家女孩的修行。 木兰二人见在这个有些偏僻的街区没有生意，对视一眼，连传音都不需要，收拾东西就往“黑店”而去。 此时的蒋林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不是个剑修。最多就是调整了自己的修为、相貌和衣着配件，弄成不太靠谱的筑基初期不久的法修——听师妹的没错，看她连本地衣服和本地风格的储物袋都准备好了，真让人惊讶。 “……两位仙客，要住灵脉上的房间还是用个灵膳？”每一项都是宰到死的那种。 “住普通的房间，不要灵脉上的，两间单间，小一些没关系，不需要静室。”木兰一副很懂行的模样。“连住一个月，一个月后要给你多少下品灵石。” “……一百五十灵石。” “下品灵石吗？” “……下品灵石。” “每天管几顿普通的饭，不要灵膳。” “……不管饭。” “……” “……” 一直到关上门，木兰扮演的师弟——对，男的——对每一项可能的“消费”都斤斤计较。连蒋林煜都看傻了，若非修为控制力在那，搞不好会露馅。 而伙计掌柜快气死了。这两个穷鬼寒酸到穿着练气初期的服饰，身上只有几个储物袋，其他值钱物品一概没有！这样的货色难道不应该去郊外露宿吗？！哦，而且面相已经不太年轻了，一个四灵根一个五灵根，把人卖了、东西都拿光大概也不值几块中品灵石……真是晦气。 而木兰他们两个一进房间就手动布置移动隐匿阵，从窄小的气窗里以筑基甚至金丹都无法处理的身形蹿了出去，避免法术波动惊动周围的人。 剑修可不是只会拔剑砍人，尤其是学医的剑修。 两道黑影闪进一间高级房。房间里没有人，不排除是埋伏。 以筑基修为而言，这速度很可以了，但没有高级些的符箓或小阵法， 两个元后好整以暇地等着。没多久，潜入的人又出来了。 好玩！专业踩点的。 另一间小院，一个“掮客”正在说服买家去一处“风险肯定有、但收获不会少”的地方历练。 前门厅堂，有人傻乎乎点了“灵膳”，估计得用中品灵石付账。 …… 木兰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小说，虽然一千本里九百九十五本让人连评价的兴致都没有，但其中各种各样的修仙界陷阱比凡人世界的更残酷——不排除是作者为了博人眼球而拼命发挥想象力编出来的，但多数还是有现实基础的。 木兰随手给那间被闯入的客房一点“小小”的线索，然后一边看热闹，一边乐呵呵地跟蒋林煜传音聊看来的各种小说情节，一边看着这间“黑店”的各种操作，默默判断着哪些需要自己出手，哪些不用去管。蒋林煜听得津津有味，无视客栈的元婴初期老板直觉有一丝不对而用神识偷偷查看的动静。 这位偏医修的师兄，自保之力不比自己差呢！木兰下了结论，更加放心。 【回来再收拾店主，还是现在就动手？】蒋林煜问。 【我现在去，也算是做好事了。】 【那我去问下那两个偷窥的。然后一起去那个‘历练’的地方看看？】 【难道你要一个人去？】 【一起。】能哄骗金丹去送人头财物的陷阱，元婴去破坏掉最佳。论破坏力，剑修第一、无人争锋。 对付一个满心算计但战斗力不怎么样的元婴初期法修，还是偏魔修又不是魔修、说邪修也不算邪修的家伙，木兰只用了木系小刀。 布阵，威压，下药，剥夺生机。 一气呵成。 改造了几百年的法屋里一片生机勃勃。 店主的修为没有被废，财物也丝毫没动。从头到尾未曾显露真实修为和道统，却处处像是魔修手笔。 被偷袭的店主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并未受伤，甚至小心翼翼运气的时候一时也未察觉不对劲。他胆子渐渐大起来，而且还是越来越大，仇恨的目光遥遥投向城外本家嫡系所在：他们既然迫不及待地想利用完自己就一脚踢开，那就别怪他“好事”做到底！ 蒋林煜那边“问”出来情况了：两个身法“不错”的筑基是去布置让人头脑“不清楚”的药物，然后让“伙计”上门触发。 木兰没问相关那几个人下场如何，蒋林煜当然也没问那位店主遭遇了什么。他们一般情况下不杀人，但很多时候活着反而比死亡更可怕。 弗晨界不是个冒险星，在若干万年的探索中，早就没有什么“无人发现”的“上好”历险之地，除了人为陷阱。 “这里的魔修实力一般，还有一些走歪路成为邪修的。”别问蒋林煜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搜魂。 “我听说弗晨界有好几个不算大的魔修门派。”正统魔修的那种，店主通过还算正经的方式学了些，所以木兰干脆“教导”他什么叫正统、元后、魔修！只是风鸣界不喜欢这类，所以虽然大家已经渐渐将邪修和魔修有所区别，但仍然没有被承认的魔修门派，只有少数小势力用其他名目做幌子来掩护自己。 “会不会还用邪修手段？” “我觉得应该有。这个店主学得杂，为了挣不义之财什么都做。”元后医剑修真没那个本事顺利搜魂元初法修。 “我们还是把那个陷阱处理掉。”本来他还不打算管得太多，也就是听着“黑店”一词挺有“兴趣”才过来看看，可这家店和店主真的惹到他了。 “好！”即使蒋林煜不去，她也会去。作为一个各界跑的医剑修，她并没有弗晨界是外乡、与己无关的想法，恶就是恶、善就是善，到哪里都一样，包括鬼界。 那个“历练地”地址两个人都知道，这一点同样不需要多问。不想，之前被蛊惑的金丹居然也在赶路，还大喇喇地用飞行法器宣告自己的人傻钱多。 【要提醒这个笨蛋吗？】 【不需要。】 【好。】 两人，也没有靠自己费力飞，而是用木兰的定方向不定距离地遁符赶路。这种符箓用了空间原理符文和木兰对空间法术的理解，适合不管不顾拼命赶时间，但因为落地距离受各种因素影响而会有偏差，如果不是使用者都是元后，很可能三张符之后就相互找不到人了。两个人都不愿承认自己不想去和烧中品灵石的飞行法器比速度，但都不喜欢自己落后于一个金丹。 第147章 体悟世情（三） 【可惜。】 【可惜了。】 尽管比金丹到得早，但这个陷阱设了超过一年，早就饮过人血，且不止一个。不需要回溯时间，都可以从一些挣扎的痕迹与法术残留上看出端倪。 【我没来得及一个个查。我们回去把那家店缴了，废掉所有有罪的人。】 【好！】她只对店主下手，也太仁慈了。那个店里没有无辜的人，她不该放过的。 两名元婴后期剑修大大方方展露身形，将假模假样的入口、通道、幻境、洞窟等统统夷为平地，还将各种有灵气的布置全部拆掉。里头埋伏的七八个金丹都是散修或家族旁支子弟，从未见识过毕山道统的剑修，一开始就被气势和威压镇住，然后全部一人丹田来一道剑气。等他们死了，一律连随身物品一起烧成灰。 等准备来上当找死的金丹住客赶到时，只有一片普通树林，怎么都找不到“传说中”的入口……的时候，蒋林煜和木兰收敛了修为御剑往回赶。地面上的人最多只会奇怪一下为什么两个筑基会跑那么快。 等他们赶回客栈附近时就能察觉到那里已经出了问题，至少三名元婴带着不少金丹在那闹腾，也许用“接管”一词更合适。 【师妹，你做的？】 【大概是。估计是店主的家族嫡支来了。】 【那我们还要回去吗？】 【算了，有个元婴圆满，别节外生枝了。也就是浪费三百房费和二十入城费。】没有背景办不了居住身份，每次进城得交十块灵石，跟抢钱一样！ 【……行。】 两人像是其他修士那般不想惹麻烦的状态，装出犹豫的模样，然后转身朝据说是筑基散修比较多的城区而去。 接下来才是“体验世情”环节。 木兰没想过以剑修的面目来历练，所以还是用了医修的身份。与其他大部分的同行比起来，她治疗过的修士伤病患人数少得可怜，准确地说，是其他人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即使加上医治过的凡人，跟蒋林煜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因为他光是凡医就教过上千，还是干翻了行业垄断机构、一手建立一整个地区的医疗系统的那种祖师级人物。 她就是来学习的，顺便，“巧妙”地动动手指头，解决各种无聊的麻烦。 “各位各位，我兄弟就是吃了这个黑心货的丹药受了重伤的，他——” 正在义愤填膺地跑来丹药摊闹事的家伙被他“兄弟”的惨叫给打断了。 “哇——” 躺在“大哥”怀里，嘴角和衣襟上都是鲜血、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伤患”，被头顶一只张牙舞爪的妖虫给吓得跳起来就是一个火球术。 “受伤了？”木兰将妖虫标本收起来。“我看你好得很，演得不错，来，继续唱，用力点唱，爷就不打赏了。” 两个体积不大的火球也打回去，看上去不太起眼，但那颜色、温度和速度让人觉得不对。两个闹事的立刻飞起逃走，只是后背在逃跑途中被火球堪堪擦过，看起来似乎连法衣都没损伤，而且人也跑没影了。 蒋林煜看了木兰一眼，后者给他一个眼神。明白了，那火球不是普通货色。没事，他也常用类似手段。 开不了医馆的两个元后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相反还每天十个时辰摆摊卖廉价丹药——不是一人五个时辰，而是两个人十个时辰都呆在人流不多也不算少的街头。 木兰除了在除入门时种了两年多的地，可从来没有这样“底层”的经历，因为她直到金丹时都一直在宗门的庇护之下勤学苦练。蒋林煜“出去”的时候也有金丹，练气时是家族骄子、筑基后是宗门医修，一路可谓顺风顺水，更没有体验过低阶散修的生活。 到了半夜时分，低阶修士很少，但筑基及以上的修士、以及被修士带动改了作息时间的凡人们居然多了不少。 还有金丹来逛地摊的！ “一百块灵石。”金丹初期、而且明显刚结丹的家伙，扔下一把下品灵石就要拿走地摊上的所有丹药。 一张三阶金系攻击符箓出现。被激发的薄薄灵光，张扬的杀机，将类似抢劫的金丹定在当地。 “一千四百灵石，少一块我们就一起完蛋。”木兰冷冷道，完全符合一个有一定阅历、或者说是有故事的筑基散修。这个人一出现在街口她就准备好了，因为那时直觉有三成会有“麻烦”上门。 “……”那个金丹最终还是离开了。 木兰面无表情地继续坐着，符箓虽然收起，但大家能看得到。 围观的人慢慢又回来。既然金丹想强买，那么东西应该还不错，是？！很快的，地摊上的十多份上品丹都卖掉了。 一千四百六十块灵石。 凌晨时，两个人踏入还在营业的灵药铺子，买了不少炼丹用的原料，花了上千灵石。 那金丹没有埋伏。 跟踪的其他人也不想出手。 这俩又穷又硬，抢了不见得捞到好处，但却有挺大危险——他们都不知道，这就是让人超级讨厌的剑修风范。 蒋林煜花了十几天才将自己调整成人设的行事风格，但木兰仿佛从定下人物背景之后就变成了那个人，到现在基本不出错，甚至偶然还会吃进一些小亏。 蒋林煜倒不是自恃身份不肯让步的人，相反，他觉得找着人设行事应该更符合“体悟世情”的要求。当然，他们是来体悟而非闹情绪耍威风的，何况这都“奔九”的人了，情绪这种会影响修为的玩意完全不需要。 再次看着计算了半天只买了一颗品质偏低丹药的散修离开，连木兰都要叹息。顺便说一句，他们两个自己炼制的全部是上品到极品，摆摊的都是买光别人的货、然后转手做零售。 【看了两个月，我对这些散修居然很同情。】即使他们每一个都想来占点便宜、讨点额外的好处，可某种意义上，也都是被迫的。另外，不止一个修士为了省房费而露宿街头，过得像个有修为的乞丐，真是让人无语。 【我刚入门时做的是杂役，一边引气入体学修炼，一边种灵谷。直到练气三层正式入门，开始边练剑边学医术。】也只有那段时间，才明白低阶修士那种既要生活又有寿命短暂、修为低下的巨大压力。而开始学医后，她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不会去思考练气期普通小修士整天思考的问题。 【难怪你现在还是在种灵田。实在太佩服你了。】这也是一种修行方式，可惜蒋林煜已经错过时机。也许将来能化神，说不定他也能开始种植？或者、养蜂？ 【练气三层及以下，寿命与凡人差不多，法术是小打小闹，还会着凉生病，如果再没什么灵石修炼和治疗，那活得还不如凡人中的富户了。练气四层开始，晋阶的压力更大，很多低阶修士都过不去。】她非常了解。 …… 每天来问的顾客超过两百，但真正买东西的不超过十个。另外，也实在是因为真没有人会在地摊上买好的、贵的丹药。 新的清晨，又来了一对母子，从面相外表上看简直跟凡人差不多，显老、疲惫，来买的是疗伤的丹药，犹豫半天，还试图借着被世家打压的话题请求降点价。但木兰完全不松口，那名母亲也只能放弃：她只有练气六层，儿子二层，与“筑基前辈”们没法比。 还有，她的儿子，明显是被人暗算的。 【刚才你给了你自己炼的丹？】那个价钱，只够买木兰自制丹的一小块。 【对，所以不降价。】一颗就够把那小孩的经脉整好。 【那女修说的会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吃了亏是真，但估计他们的动机不善。】哪怕在修士世界的生活阅历不足，她有另一个世界的见识，而且那个世界完全可以足不出户就阅遍人间百态。因此，高阶修士的不提，低阶修士之间的种种对木兰而言连八卦都称不上，充其量就是日常动态。 【你觉得这城里的世家，我们要不要去教训一下？】 【为什么？】蒋林煜不是那种莫名其妙就打抱不平的人。 【一手遮天的，真不顺眼。】 【你信不信你们蒋家在家乡当地也好不到哪里去。】木兰没事翻的卷宗里，宗门修士背后家族里的案子已经挺考验人的想象力了，其他修士家族的更夸张。跟那些比起来，这个城市的种种并非不能理解。 【……我信。】元后了，乱七八糟没见过也听说过。【不过，我们两个是不肯屈服的散修，难道不该试试开店铺？】 【那我宁愿去乡村办女子小学堂和女医馆。只要灵气浓度能达到寻天宗外门灵田的程度就行。】 【别啊，我们是师兄弟，兄弟！】开女医馆，咳，真不太合适。 【那要不我们现在开始边卖丹药边看诊，再看情况再说？】 【也行。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些人，心思太杂。换个地方。】 【那就换个地方。我也不喜欢这里的散修，可怜的同时又可恨。】十个买家里有七个不想做诚信的买家，让人对本地的风气极为不满。 第148章 体悟世情（四） 最后一天摆摊——其实不是原意的最后一天，是不得不。 两个“筑基初期”的低档丹药地摊主“兼职”给人看诊，而且打着学过但不精的牌子，什么伤病患都看，摆明了就是用看诊增加医修经验。也因此还真有不少拮据的散修来找两人看诊开药。 这个时候，就显出蒋林煜真医修的本事了。木兰承认，有几个伤病复杂的练气她都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内外交加的练气伤病患，她没治过也不可能去费力以筑基初期丹修的身份去治。 蒋林煜非常清楚木兰这些年大多在拼命练剑或是出危险任务，从来没有一边压制修为一边为医治低阶修士治疗，所以碰到这种情况，都是他先诊治、然后给一个省钱但效果差、一个费钱但效果好的方案，最后还让“师弟”复诊。两人虽然是同门同道统、上的课看的书也一致，但几百年下来，手法已经是两条路子。 可明远仙城的环境委实不好。底层没背景的散修即使没有恶意，可也带了一身坏习惯——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这些坏习惯会影响自己的心境。 木兰其实也有些不耐，要是费劲开医馆后还要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那还是换个地方。虽然活了八百多年，但本性在那里，改不了。 包括对付，嗯，啥丝来着？真是过去的时间太久、太久了，哪怕是元婴修士的脑子也不记得了。 “……你们的东西跟那家……你们这些黑心的卖家……” 已经七八十岁显老态的筑基初期，到处倚老卖老不说还动不动破口大骂。此时他大概觉得多花了十块灵石，正在滔滔不绝地抱怨谩骂，同一个话题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讲着，一副快要入魔而不自知的样子。 木兰压根懒得理，半个字也不回，将对方气得半死。 蒋林煜见木兰连理都不理，也放平心态，一脸淡漠。其实他完全没料到，木兰纯粹是因为对方没有骂粗话而放过对方。何况，两个人很清楚，这个老筑基心境崩坏至此，也活不了几年了，甚至有可能死前降到练气，所以委实不值得与之计较。 街对面来了个熟客，准确地说是半个多月前来看诊买药的练气女修，二十多岁的练气四层，说没有前途也不见得，但要说前途无量也不太可能。她一见来找茬的“前辈”，吓得不敢前进，甚至连带着对这个一度信任了个把月的丹药摊子起了怀疑：既然筑基都大骂，说明这两个摊主的水平很一般？可她确实要确诊一下才放心，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去找隔壁街区那家贵死人的医馆？ 不曾想，老筑基一见这女修躲躲闪闪想给丹药摊子送生意，平日里看这些女修不顺眼的气立刻爆发。“你们这种破烂女人，不好好在家生孩子，出来丢人现眼不说，还跟不三不四的黑心卖家勾——” 呼——碰—— 木兰一巴掌将那老筑基扇出半里地——如果去隔壁医馆，治疗费用大概正好是他的全部身家。 周围津津有味看热闹的低阶散修们全被吓得缩成一团。刚才那一掌，绝对不是筑基！ “不废了？”蒋林煜淡淡瞥一眼，“演技”非常好地递话题。 “脏。”木兰表情姿势半点不改。“要不我们就做到今天。” “行。” “你们要买东西，要看诊的，趁现在。等会我们就走，不会回来。” 对面吓坏的女修愣了几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前辈！前辈！我来复诊的！” 木兰对这名可能被过度采补的女修并没有特别优待，只是尽到医修的职责，对这女子欲言又止的情态完全不给任何反应。十八岁之后，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何况还是修士。她完全无视修士的阅历比凡人少得多，三十岁的筑基大概还不及十五岁的凡人，心智如果跟不上修为彻底就是悲剧，所以很多时候，世家子弟在早期可能晋阶速度快，可惜如果被家族血缘竞争环境坏了心境，出现高阶修士的比例会低得不像话。当然，风气不良的宗门里，情况可能更糟。 明远仙城不是让人愉快的地方。准确地说，弗晨界整体不见得多美好，听说更加类似万年前的风鸣界。 木兰听到最后那句，才明白蒋林煜选这个历练地的用意，同时也知道为什么他宁愿多等几十年也要邀请她同行。 “这些家伙以为我们是行走的内丹呢！”邪修的味道，闻都能闻出来。 木兰在明远仙城到乐辰仙城的必经之路上停住，没有传音，只邪邪地笑了下。蒋林煜在她停下时才察觉不对，好在修为在哪，他基本没有受到影响。而木兰此时早就出手了，一上来就是木系小剑杀手锏，毫不留情地收割了或明或暗的七名邪修的修为和生机，却没有立即断气——对邪修而言，这才是最要命的一招！ 蒋林煜对她不那么剑修的手法没有不适应，反而有些诧异，因为她虽然用的是剑和剑气，却是完完全全的医修手段。 【师妹，后期之后你的实力大涨。】因为要不是他也练剑，普通人还会以为那精纯的木系剑气就是法术。 【师兄，我是偏剑修的路子，打架的实力必须强。】走了，这几个邪修死得比废掉修为还要快。 【好。】远近七具尸体几乎同时被淡青色的火焰迅速烧成灰烬。蒋林煜觉得自己这一把火烧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就是没法完全用剑气代替法术，显得自己更像纯医修而非医剑修。 两人分别看了眼更远处暗中观察的人，继续以筑基中期的速度赶路。 认准方向后，两名伪装的元后无视筑基初期下意识会走的宽敞道路，不管脚下的什么地形，一条直线“慢吞吞”地前往乐辰仙城。 刚开始有人跟着，可随着他们一刻不停地“匀速”前进，一茬茬地将人甩脱，等换了其他有其他心思的人、也同样被他们的“持久力”给抛下。 还有人在传音，可因为用的是即时到达的传音符而无法拦截。之后，就没有人再跟着了，很可能有人意识到这两个肯定不是普通筑基，因为他们连续跑了三天三夜没有停下休息过！ 【要调息一下，等等后面的人吗？】木兰开玩笑道。 【好啊。他们好像没跟上来。】 【可能要换金丹跟着了。】 【那我们就等一等。】 四个时辰后，果然有三名金丹后期悄悄出现。 【抓来问问。我这有空的法屋。】 【好。】 徒手在当地风格的筑基法衣上绘制出潜行符阵，再用上三块中品灵石，成了！不枉费花了那么久去研究学习！蒋林煜本来要用潜行符的，现在发现木兰这法子方便省力，立即“欣然”采纳。 将人扔进空置法屋内，三张三阶真言符下，金丹后期的“普通”法修根本扛不住真言符和元后威压的双重打击，一五一十全交代。 是垄断明远仙城一半丹药资源的世家、王丘氏家族。王丘其实不是姓氏，而是古地名。这是几个家族通过联姻以及斗争与联合，最后形成的一个世家，家族正式成员一律姓王丘。王丘氏是个丹修家族，只有纯丹修或者修炼到金丹才能姓王丘。所以当两个似乎很有来头的医修在明远仙城“崭露头角”之后，立即引来王丘氏的某种混合情绪：欣喜，忌惮，猜疑，杀意，等等混在一起的那种。所以在筑基追不上之后，判断他们应该是金丹，所以派来金丹后期，而且一次三个，准备一言不合就直接下手除掉的那种。 “王丘氏修为最高的是什么？” “是，老祖是，元婴圆满……” 没有化神？太好了。 扔下三个内伤不算太重的符箓，两个人出了法屋，木兰把法屋扔进“袖里乾坤”，“等去了叶家老铺，把这三个卖了换钱。以后这家还有人的话，抓了一起卖。” “……”蒋林煜盯了她的手法几息才点头。刚才那个是空间法术？是？! 第149章 体悟世情（五） 进阶版“袖里乾坤”其实不止是虚空中的一小块私人空间，而是更加接近封印，但具体的连木兰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断断续续学了那么多年，却连个瞬移都不会，超快速移动攻击完全是靠宗门身法和剑术的结合，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含有空间符文的符箓。至于什么捕捉私人小世界之类的，仅存在于想象之中，除非她还能再活五千年才做得到。 现在的她，能否再活五百年都是问题。 那么，趁还没到最后的年纪，试一下能否继续活下去。 看着法屋里一批最早期的灵植，木兰想了下，提前收割一些，配合空珠里的现成原材料，炮制成元后修士可以用的药茶。 喝得下去？ 应该可以？ 指尖的木系火系水系法术下，两个木制杯子里多了两份清香透亮、青绿色的药茶。 木兰犹豫片刻，拿起一杯，饮下。液体并非从食道到胃部，而是进入经脉。感受着灵力和药力在经脉中的运行，木兰修炼了足足一天半。 “师妹？”蒋林煜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就守在附近护法。元婴修为着实让附近的修士忌惮不已。 “师兄，试试我做的药茶，用的几味主料药力年限都很不错。”木兰送上另一份药茶。这个茶不是烹制、而是炼制的，所以其实是药剂。“有我在，你尽管试。” “好。” 在宗门外服药闭关并不合适，且此处距离乐辰仙城不算远，很难说会遇到什么事。但木兰一个实力强横的元后医剑修在此，蒋林煜真的不担心安全，他更关心能让元后提纯了些灵力的“药茶”到底是什么。 木兰自己一时说不清，蒋林煜却可以感觉得到，她的灵力运行更顺畅更精纯了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对元后而言其实是很不错的进步。 不出所料，蒋林煜在一千五百年的药力年份催发下，随便选了一片灌木林就地闭关。 木兰布了个隐匿阵，再加三个不惜血本的雷电攻防阵，然后在不远处浮空盘膝打坐，膝上半尺则是木兰剑。 天上地下、方圆十里，全部在她神识探查之中。 蒋林煜的闭关时间比她的久，第二天时，有元婴圆满带着两名元初在附近出现，但在她的神识覆盖范围边缘出现后就没有再进一步。 木兰压根没有将元婴圆满的丹修放在眼里。哪怕是元婴圆满剑修、邪修、魔修，她也敢上去拼，更不要说一个欺压本地散修为生的家族丹修。 隐隐对峙了两天的时间，蒋林煜出关。 那边的三名元婴跑没影了。 “他们来过，现在走了？” “对，一个元婴圆满的丹修，我能对付。”但三个金丹俘虏是不会交还的，那是“赔偿款”。 “现在我们去哪？乐辰仙城？” “听说也是世家把持的地方。而且估计已经有消息传过去了。” “换一处地方？”世家也好，散修也罢，都让人不愉快，可真要大打出手又没有必要。 “好。” 换个半球好了。 两个元后剑修突然放弃了乐辰仙城，全速西行，让本地势力措手不及。 向东偏北，是叶家老铺的地方。木兰觉得一直向西偏南说不定能绕星球一圈，回到传送星门所在也说不定。蒋林煜听了她这个诡异的念头，居然觉得可行。他不后悔选择弗晨界来体悟世情，但这个仙城确实挑错了。 弗晨界不是一个凡人为主的世界，也不是仙凡隔绝的世界，而是修士统治、凡人自治为主，各种形式穿插其中的世界。不过总体上，每个大一些的凡人国家或者领地背后都有修仙家族支持，而家族兴衰、争斗还会直接影响凡人国度。凡人中的少部分贵族热衷于送子女与修士为妾侍随从，以获得地位、丹药，甚至可能生下有灵根的孩子、送入家族以提升地位。不能说这种“风俗”有多合理，但在人多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大家只能用此类方法拼命挣扎。 “蒋师兄，以前的风鸣界比这里还要糟糕吗？” “是。” 刚目睹了两个修仙家族火并，导致国家动荡。不，确切地说，地盘资源只有这些，但双方修士增加了不少人，凡人也繁衍出了很多，于是就需要通过争战消耗掉一部分。 两个元后平静旁观了几十修士和上万凡人的死伤。一个早就看透规律，一个实在见得太多。 “以前风鸣界还有独特的兽潮，差不多千年一回，生灵涂炭。后来因为妖修和高阶妖兽被寻天宗前辈们带走，所以再也没有巨大灾难。”蒋林煜史书看得多。 “看来我们出生在好时代。可反过来，兽潮主要是妖兽繁衍多了，需要食物来源和活动领地。”这点她很清楚，有兽潮的时候，人修最高修为是元婴，当然惨兮兮。 “是啊！” “……” “……” 两个元后漠然飘走。这不是冷血，而是不能干涉客观规律。更何况，这两个家族没有无辜者，而受家族庇护和统治的凡人士兵，也是不得不的牺牲品。 有那么一瞬间，木兰觉得上辈子的自己，与这些凡人士兵没有太大区别。 小小地问自己一句—— 什么样子的情况需要修士出手呢？ 应该是非主观的，或者只有极个别人使坏的情形？ 木兰在心中大概划了几个范围，然后继续装成筑基初期丹修，时不时还停下来找生机勃勃的野生药材，用以试验药方和改良人工种植品种。这事她熟，蒋林煜也不差，即使碰到同样来采药的修士也是避开为主。 可惜，他们避开修士是好意，别人就不是了。 两名筑基中期两名筑基初期的修士在附近的地方传音。木兰不需要用神识探查他们的行动，但当他们商量出“对策”后，她立即感应到了杀意。 【师兄，那四名修士有杀意，可以废掉修为。】那几个人肯定不是第一回合作，两次及以上持械抢劫本来就是加重惩罚，加之有杀人故意，死刑。 【好。】蒋林煜能察觉出不对，但他不能那么敏锐地分辨出杀意和恶意——即使分辨不出也无所谓，对自己有杀伤意图的就废了，完全符合毕山道统的道德标准。 此时，几名练气修士不小心路过，觉察不妙甚至还不动声色地跑远，还装得有点自然。 木兰没有迁怒他们不示警的意思，因为练气对上筑基中期那就是找死，可到底不会很高兴。但当两个筑基中期正面找茬、两个初期暗中布阵的时候，她的不悦就变成一柄小剑捅破四个丹田、顺便抽走所有生机，半个时辰后再用一道火焰烧掉四个地点的四具尸体。 法屋种植园里的作物高兴极了。她的千年药力年份灵植之所以药效那么好，纯粹是靠大量生机和充足营养。此外，从蒋林煜没有问她要方子和材料做试验可以看出，他清楚她的原料是特殊手法自产自制的，所以他送了一份自己的行医笔记作为回礼——同样是诚意满满、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师妹，你的实力精进不少。”这里的“精”指的是精细操作。哪怕是四个微不足道的筑基，蒋林煜自认没法只出两招就解决。且，灵力波动时间短、范围小，甚至没有惊动跑掉的几个练气，可见其功力。 “这不是我们没法经常经历大场面，我就只能抠细节了。”元后剑修的破坏力，可以一剑就将自己那个荒原山头削平，所以她干脆往别的方向钻研。这一点，时常与她对练的元婴剑修们也不知道。 “……” “……” 两个人根本不将方才的小插曲当一回事，只继续赶路聊天。 聊天内容都是医术。 木兰的医学理论知识储备是没什么问题的，几百年的学习不是开玩笑，而且尤其擅长在陌生世界快速适用。蒋林煜则是另一个方向，他会专门针对某一类伤情，然后结合各种修炼流派，添加上其他伤情进行系统研究，成果就是碰到复合伤患和积年暗疾，就能迅速给予精准治疗。这种方法不是看书可以学会，而是需要大量病例和实践操作。 木兰恰恰缺乏大量实践。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在不同的修士医馆、每个坐堂半年，自己写不同的医案，以此练手。” “那我们找医馆试试？”说做就做，一切从心的，嗯，任性之道？ “好！”他其实有点想找打架任务的，但自己的路是医道，没有必要刻意追求缺啥补啥。 第150章 体悟世情（六） 等终于找到可以当个医师的地方时，大概跟明远仙城正好隔了半个星球。 且居然全部是陆地，就是因为纬度高、温度低，几乎没有单纯的凡人。此地有几种矿产，也有一些小型种植和养殖地，另外有不少器修、符修小家族和小势力。这里没有世家，准确地说曾经有，但很快就没落掉了。 很可能是资源分散和当地风俗的影响，这里的争斗很多，而且还是公开挑战的那种。 木兰才到半天，就看到两场热闹。一场纯粹是切磋，另一场就有人受伤了。 器修切磋居然能受伤，也是够呛。 木兰过去，问：“我学医，但缺经验。五百灵石，给你治好，如何？” “好！”筑基后期受的钝器伤，外伤不轻，经脉有一些受损、但不严重。如此的伤势，如果这位器修自己找丹药铺子，起码要花好几百灵石还可能没法彻底解决问题。 尽可能将能力压制到金丹以下，木兰检查着伤者的伤势。委实很麻烦，但她已经可以搞定筑基的复杂伤势，只要不是极度复杂的情况都可以对付。 只花五百灵石，这位伤者真的是赚大发了。 之后木兰就乐颠颠地待下来，天天等着给这些比斗后受各种伤害、甚至心魔的修士看诊。 蒋林煜也留下。他不是看中伤病患“资源”，而是突然发现炼器和符箓在医科方面的应用，最起码木兰在治疗的时候就很喜欢用这些，效果快而便宜，还完全不存在丹毒这种事，关键还有一些是书里没有的。本地的器修和符修水平远超风鸣界，所以他都泡在金丹器修和符修比试，每天都在寻找新灵感，看能不能弄出适合自己的新玩意——二品医师需要拥有自己的创新作品，这不是必要条件或是必考科目，而是门槛。 木兰不会管医修师兄考虑什么时候去考二品医师，只觉得这地方相当不错。本地应该有至少两位化神法修，且是跟剑修从来都不是对头的器修——他们肯定可以辨认出两名伪装的元婴后期，可她又不是来破坏这些化神所在势力的利益，根本不存在危险。 说实话，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剑修会给人到处砸场子的“不良”影响，连蒋师兄也一直告诫别冲动，因为这地方没有完全无辜的人——蒋医师下过黑手的人肯定比她在比武场之外打伤的人多，干嘛还告诫她！ 更何况，这里混的修士们最年轻也是三十以上，这里的资源也都是私有的，绝大部分的冲突都是利益相关，那她只要收钱攒经验就行。 对，绝大部分。 “这位师兄，我的孩子能保住吗？” “能。”一个练气女修，不是怀了仙胎，也不是受多重的伤，谨慎用药即可。 开过女医馆的人、哪怕多年不参与实务，对女修的各种问题、尤其是怀孕生产，还是非常了解的，即使压制了修为也没有问题。加之秀气清俊的年少长相，木兰很快就成为最受女修欢迎的医师。 这里的欢迎与男女之情无关，纯粹是价格的关系。木兰对外说的就是积累行医经验，所以只收成本，如果不需要用到稍微贵一些的药，女修们有时不需要花几个灵石。 甚至是难产。 练气初期的女修与凡人女子基本差不多，中期及以上才会拉开差距。在医修看来，练气和金丹以上产妇的难产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抬手就解决了、包括剖腹产和产后复原，后者出了问题必须要修为高至少一个小境界的医修才搞得定。 “多谢木医师！”家属年纪都是二三十上下，有男有女，不过骨龄从二十到八十、修为从练气到筑基都有，好几个的长相有些相似。产妇只有练气三层，二十好几岁、五灵根，明显未来也就这样。不过剖腹产的男孩是三灵根，对这个家族而言十分珍贵。 “不客气。”木兰还是只收了成本价，三张一阶符、一张二阶符，一百六十灵石，堪称做慈善。 产妇好歹是修士，在姐姐和母亲的照料下已恢复了大半，也不需要坐月子之类。 木兰不检查都知道，除非有产后抑郁或者孩子照顾不良，母子皆安。她不觉得一百六十灵石是侮辱，因为她用的全部是新符，自制，第一次用在活人身上。记录下，效果很好，可惜这只能用于练气，没有给蒋师兄继续研究的价值。但是其设计思路倒是可以借鉴到其他地方。 她回到自己的临时树屋医摊子。 树屋是她自己催生造型的，侧面看是一棵大树，前后看可以是一个不算很宽敞的空间，只有几个蒲团，其他什么都没有，塞进四个人就会很拥挤的那种。不过内部是挑高的，靠近顶部还有一个突出的树杈，供她平时“打坐修炼”。 伤病号们第一句都会夸医师的木系法术很好、弄出来的“屋子”漂亮实用，尤其就是城镇到荒地间的一棵树，没有房东或地主来催要房租，还“商住”两用。 特别省钱！ 蒋林煜对木兰的新“造型”没法评论。真的因为是稀奇的医剑修所以才有那么稀奇的想法吗？ 木兰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一来她本地行医赚的灵石都用来买原材料和灵植种子了，二来她是附近见到一棵倒伏的大树而起的念头。这个树屋造型她应该是看过类似的，于是就套用了，效果还挺好：人人都相信她是诚心要攒行医经验，导致穷得没地方待。好，宗门元婴修士中，她确实属于没什么现金、略有些拮据的那一小撮。 “一千灵石？其他人都是五百，凭什么要我付一千！你怎么不去打劫？！”筑基后期、身材极为壮硕的修士明显就是来找茬的，出手就要将树屋给打碎。 木兰理都没理，一边制作其他修士的药剂，一边给个不算大但异常凶猛的淡青色火球。 体修皮糙肉厚，甚至可以直接迎上普通火球。但这个看似不怎么“结实”的火球，让这个体修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愣之下，他选择了避让，从而逃过重伤。 那火球就威力而言，只是筑基中后期左右；但又不是普通的筑基期火球术，而是里面加了金系符箓，还有别的。 体修被打出两丈远，坚不可摧的肌肉还被撕了个大口子。但总体上是外伤加一点点的内伤，一点也不好治，不在木兰这里治疗的话，最少也要四五千灵石。他原来的伤情是假冒的，现在的可就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药剂调好，给受了内伤、早起暗伤和亏损严重、还有过敏反应的练气修士服下。这个病号颇有些考验元后医剑修的知识面和耐心——如果是普通战场，她会一张符吊住后扔给低阶医科生，如果时间不够会直接放弃掉……两年前，她还是战地医师思维，会下意识地计算用最快时间、最少消耗保住有生力量的性命，以待后续治疗痊愈；两年后，她居然能耐下性子，压制修为，给包括凡人在内的复杂伤病患全面诊治。 不论这个世情能否体悟出元婴圆满，她的医修身份算是慢慢做实了？ 压根没管闹事的和看热闹的，木兰只管做自己的事。下巴一抬，“下一个，按排队顺序来。” 以前偶然还有插队的情况，现在一点也不可能有了，连凡人都能正经排上个位置——修士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得多，就怕被医师以闹事为名打成重伤还没人同情！ 第151章 体悟世情（七） 又到冰寒期，凡人和多数低阶练气都撤去温暖的北边平原，本地能随意外出的只有筑基及以上修士，相对而言争斗也更加高级和白热化。来木兰这里看诊的甚至还有金丹期，因为本地唯一一位接受非族人病号的丹修有事外出，他只能试试看来找这位“据说”很厉害的筑基期“学医的修士”。 木兰从不以丹修的面目示人，只说自己学医，甚至有时还会去铺子里买现成的丹药——铺子里的本地原材料不齐，她想自制本世界验方丹药也没办法。 来的金丹初期确实认为她是筑基后期修为，只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对伤势的担忧让他没有多思考。他的经脉不是一两颗三阶丹药可以梳理好的， 而木兰还没诊治就觉得奇怪：这是剑气伤啊，她连诊都不需要诊。 这里没有剑修。 除了蒋林煜。可蒋师兄不曾有警示讯息，所以木兰没问受伤经过，而是装模作样检查了会，用疑惑的目光看看伤号，接着摸出两张三阶符箓。 “一千二百灵石。其他的不要钱。” “好。”伤号是器修，不认得那符的种类，但带着些金系灵力的木系灵力波动是相当明显的，想必是特殊符箓。他不觉得这位筑基学医的修士能彻底治好自己的伤势，可既然那么多人赞不绝口，想必能缓解些——本地的修士，修为再高，没有家族或一定的势力背景，过得也很是：艰难一千二百灵石他还能承受，翻一番就会肉疼了。 木兰的这个确实是特殊符箓，最特殊之处就在于必须她亲自参与拔除经脉中的剑气。这种方式是性价比最高的一种，花费的修为精力不高、花费不高、时间不长，正正好是战场上最合适的一种。 就是不能立刻痊愈，需要后续一段时间的调息休养修炼，如果有适当的丹药能加快速度。 “行了，回去记得加紧修炼。三日后复诊，复诊后可以服用丹药。” “……多谢！”金丹伤号知道自己的伤没好，可也确实知道自己的伤势好了很多，此时才认为一千二百灵石是占了便宜。 木兰淡漠地瞥了这金丹伤号颇为傲慢的背影一眼。一万二千灵石也买不到她一个元后亲手拔除剑气，这小子赚大发了。 …… 第四天的清晨，方圆半里只有一棵叶子掉光的树和一个医修。霜风之中，那名金丹过来复诊。 木兰隔空来个小法术，想了下，现场做出两瓶药剂。 “一千二百灵石。今天一瓶，明天一瓶。服下后立刻修炼。” “多谢前辈。” 这金丹不是蠢货，前几天回去就明白自己搞错。 但这位前辈明显是隐姓埋名、压制修为在此，他也不敢破坏规矩，给了一千二百灵石，然后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木兰点点头。 这段时间是本地最糟糕的。霜风肆虐，四野无人，所有的物体都是白色的。 筑基初期修士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冰寒气候，多数也拿了保暖的东西缩在挡风的地方，甚至还有人做了冰屋的。 树屋底是个空腔。木兰只用了基础防御阵盘，所以树屋底慢慢积起厚厚的冰雪，直至将出入口都堵住。 几天后，暴风雪似乎更大了。 积雪自然不可能融化，但有人来了。 木兰一抬手，就将积雪清理到外面。 “蒋师兄，好久不见了。” “木师妹，你这地方还真是一如既往。” 一人，一树，哦，还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便宜法屋，屋里大概有炼丹炉和一些药材。 然后就没了。 穷得很像剑修而不是医修。不对，她的人设就是自费学医、搞得自己很拮据还略耽搁了修为晋阶的修士。 这家伙彻头彻尾就是个剑修，从来都是。 “这些年你都在创新符箓啊？！” 木兰对蒋林煜的“成果”简直叹为观止。这位师兄大概是从识字开始就在努力，但现在没有一天是放松过的。蒋林煜的新符与她实用为上的宗旨完全不是一回事，而是严谨地按照符箓的设计和制作方式，从改良到创新。而且起码有两种新符已经达到了能登记“注册”的地步。 另外，蒋林煜制出了剑符。 木系的，医剑修的，剑符。 “这两个可以上交宗门换功勋了。不过，师兄，先借我抄下。” “我觉得你的更好用。”蒋林煜不得不承认，哪怕现在元后的，要创新符箓还是件非常艰难的事——这位师妹的杂项能力不容小觑，即使她那些符不能算是新符、充其量是改进，但就效果而言，确实算创新。 “不是，我的符只能我自己用。且有时我经常改换试验符文，真正固定下来的很少。”只有三种，其中一种是人工种植用的、卖给了叶家巷，另外两种医剑修专用符跟宗门换了功勋，而后续的登记之类就彻底不管，只继续自己想到哪算哪的“自创”。不是走符修之路的医剑修，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我们是医剑修，又不是符修，符箓能用就好。” “对了，师兄，我刚治了一个金丹，受了剑气伤，但又不是我们道统的剑气。” “不是我，我最近没有用过剑气。是其他道统的剑修。”各门派都有剑修。 “那就没事。”毕山道统的剑修，从来不惧任何其他剑修。 “是其他世界的剑修来这里了？” “可能是本世界的法修门派里的剑修。剑气应该是只顾进攻、威力一般，金丹中期伤了金丹初期，初期经脉里的剑气甚至都能慢慢自愈。” “法修？” “是，转了剑修的法修。”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道统兄弟。” “不见得是好事。这个世界除非有变化，不然也不适合毕山道统。” “嗯，除非是像我们风鸣界的机缘。” 实际上，不可能。两个人都知道。 “我们还要继续体悟世情吗？”他会留下，师妹的时间不能浪费。 “要。我会继续留下。师兄你呢？” “留下。” 两个人相视一笑。 果然，剑修本质就不是随便退缩言弃的人。自己选择了，决定了，就做下去，直到目标达成或者完全无望。 不管蒋林煜如何，反正木兰觉得自己找到了医修的感觉：纯粹的医师，不是战地医师，就是普通的医师，给形形色色的人修看诊——其中还有俩魔修，要不是他们是正统魔修，她早就灭了他们——有感激的，有埋怨的，有耍赖的，有嫌弃的，还有医闹……总之，形形色色，与她之前不听话就揍的风格完全是两条路子。 暴风雪在继续，甚至似乎更冷了。但敏锐的人已经感知到，这应该是最后一场暴风雪，再半个月就暖和了。对筑基中期以上修士而言，这点温度变化完全无所谓，反而开始兴奋起来：这个时间点之后，采矿活动就要准备重新开工，而争斗、抢夺、掐架……也要开始热闹了。 木兰能感觉到变化，纯粹是“生意”变多了，而且还是越来越多。 现在有时连金丹伤病号也会过来。已经有传闻，这位医师的修为肯定不止筑基。但没人能探到她的真实修为——因为没有化神过来。 弗晨界的人修与风鸣界的差距不算小，不管是解剖意义上的，还是修炼方式上的。特别是修炼方式，差别不是一般的大。总之，确实是医学研究的“好材料”。 树屋外，开始整整齐齐地排起队伍。 “两千灵石。”木兰决定将自己的修为“调整”为金丹初期到中期之间。也因此，外头排队的人更老实了。 金丹的法修们伤病的复杂程度是筑基的十倍以上。木兰觉得以前自己被差不多类型的任务给限制住了想象力，如今坐在这里，通过脉象、伤情和病例，“读到”一个个修士上百年的经历。这里的人其实比她想象的拮据很多，不然不会各种小问题累计到大毛病的地步。 “多谢！”她还以为起码要两万呢！ 少见的女器修，因为收入一般却十分刻苦，积了不少暗伤。现在居然不过两千灵石？靠谱吗？！ “每天一剂，服药后修炼至少三个时辰，五天后来复诊。复诊之前不得炼器。” “可是——” “没有可是。否则你这辈子就别想晋阶。” “那五日后呢？” “要看你恢复和修炼的情况。” “明白。” “下一个。” 放下两千灵石，这名金丹女器修简单行个礼就走。而木兰示意外头等的人进来。 让一个医剑修态度温柔是不可能的！她真正长进的只有经验和耐心，其他的就别想了。 第152章 体悟世情（八） 医修这里的“生意”是一阵一阵的。一个两个比试之后树屋外就会排队，而平时可能十天才来一个伤病号。 冰雪融尽了，夹着霜粒的狂风也开始变得温和，树屋开始变绿，甚至慢慢在孕育淡色花苞。木兰当初选这树就是为了一树的大朵紫花。她从不催生，只保持着树的生命力；等自己离开后，这树底空间就能合拢，不会有多余的人和物，也不再有额外护持。 树屋外，白色尽褪，到处冒出嫩绿的颜色，偶然还有几朵早春开的花朵吸引昆虫的注意力。 远处的村镇因为凡人和低阶修士的回归而变得热闹、纷杂，还有妇人们笑闹争执的声音。小摊小贩也出现在夜间，大多贩卖带了一丝丝灵气的吃食用物，都不是贵价的东西，却为通宵营业的修士街区增加很多烟火气。 木兰虚坐在树顶，细细地感受着日与夜、老与少、修士与凡人。 远处有人步履蹒跚地往这里来。 树顶的医师立刻回到工作岗位。 “三百灵石。” “……” “现在没有的话可以下次赚了来付。” “……” “现在先喝一剂药，可以在附近调息至少两个时辰，将药力吸收进经脉，明天这个时候再喝一剂。到时你再看是来复诊还是回去闭关修养半个月。” “……” “嗯？呵呵，想瞒过我？” 想不说话不运功不出手，然后隐瞒自己是从魔入邪的玩意？ 嗤—— 邪修尸体连同衣服武器储物袋等等一律被四阶火球符烧成灰烬，然后吹散。 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四阶符似乎是浪费，其实三阶就可以了。 木兰继续回到树顶，发呆，感悟，修炼。 …… 一年又一年。 蒋林煜在去年跑去另一处符修兴旺的地方。 木兰送了他一大堆剑符，足够将那地方化神以下的修士都打得无力回手——即使是剑修也一样。她制剑符的功力似乎又晋了一小层，哪怕没有与人交手，有些感觉到了就是到了。看方圆两千里没有正规比试文斗就可以看到，她在本地的影响力。 不对！方圆不到七十里就有不对劲的波动。 木兰想了不过四五息的时间，就从心，御剑去了异常的地方，用的还是金丹初期左右的修为，就是速度“稍微”快了一点点，剑还是自己筑基期用的剑。 话说，这可能是她“定居”这个树屋后，首次在人前离开，立即引来各方关注。所以很快有一批看热闹或是纯粹只是观察的人也跟着往那方向而去。 果然是不对劲。 两具尸体，没了金丹。现场就是一股非正常药物的味道，可能普通金丹甚至元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木兰却是再清楚不过。 严重的邪修行为。 “邪修。”木兰冷淡地对周围人道：“金丹邪修，大概五到八人。可能有一个元婴邪修。” 不是所有人都变脸色，但所有人的气息都滞了滞。 木兰收回筑基剑，边寻找痕迹，边仔细感应着灵气和其他气息的波动，然后毫不犹豫地使出木兰剑。现在她表现出的仍是金丹修为，也没有出现标识鲜明的剑气，看上去像是金丹医修有了一柄上好的剑，加上医术和其他本事，所以胆子忒大。 不像是追兵，倒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猎物。 “医师，你一个人去追吗？”有人后知后觉地追在后面问了句。 但终究，无人一同去追缴邪修，连远远地跟在后头都没有、仿佛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命，亦或者还有人回到族中找元婴长老报信。普通的元婴法修对付同阶甚至也许更高一层的邪修？那是找死！ 全套木兰剑的材料是元婴期能用的上等材料，不枉砸了木兰大半的身家。在无人的时候，木兰放出正反针——木兰剑里不能全套拿出来展示的玩意。 右前方。她更加控制自己的修为，金丹中期、颇有实力、信心满满的样子。如果对手大多是筑基修为肯定是立马跑；而如果对手是数名金丹甚至元婴，那就是上等“猎物”了。 …… 当觉察到陷阱时，木兰想起来，这叫扮猪吃老虎。 至于陷阱本身，直接炸掉！ 四阶的木系剑符，在不算大、不算远的范围内效果惊人。此处的惊人不仅是指杀伤力，因为邪修只是术法不见容于主流修士，他们的生机可一点都不少。 灵植们可高兴了！ 木兰没有给怔愣的六名邪修半息反应时间，先一剑火系剑气将那个元婴劈为两半、顺便烧掉两成，同时补五张三阶火系剑符。 这些家伙都成了没有台词的路人，还都化成灰了——木兰也没多多事地去问来历、清余孽，因为本世界可不是风鸣界，做过头了反而不好。 然后就是收尾工作。收尾的难度远超打架。要寻找痕迹、消除毒素、搜查虫豸，光用神识根本不行，必须实地一点点排查。 一开始没跟上来的修士们有少量在靠近，不过木兰压根不予理会。 “这位小友，那些邪修已经跑了吗？”来的是名元婴，中期，器修。一到就用了自己的“装备”检查了一圈。果然是邪修！他不由得心底一沉，盘算着是惊动闭关中的老祖，还是自己冒险上——对手起码是元婴，虽然生死不知，但不排除还有别的呢！如果被一个邪修势力盯上这里……自己一个人肯定扛不住！ 木兰暂时没有回答。 她感觉到了什么，正在认真辨认。如果不是有别的人在，她简直想嗅嗅鼻子、伸出舌头感应…… “离开。”木兰罕见地手握木兰剑，拍了两张符，手握特制药粉，以元婴的遁速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元中器修怔愣了一瞬间，立刻意识到两件事，一是这位元后修为，二是自己处境危险。所以他立刻“听话”地跑了。 医修从来不会将与邪修“作斗争”作为主业。 但医剑修是可能的，特别是寻天宗的医剑修，从筑基开始就要学。特别是木兰这样兴趣“特别”学员，掌握的是最“正统”的……各种道统，包括魔修，所以她从一开始用的就是医修魔修的手段。加上剑修的剑。 前者是识别分辨和自保，后者则是本质。 七道风系剑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无情地将刚刚结成阵法的几个修士打废。 然后就是迭荡邪气最有效率的雷系剑气。就一道，不够绚烂，不算出彩，但将阵眼里的元婴修士劈成炭黑。 这是木兰近九百年生命中最强的一剑。不少邪灵本来已经靠近了她，但因为主人和主魂器的濒临毁灭而失去作用。 木兰紧急灌下一口药剂，稳住动荡的灵力，然后两张冰系剑符，直接将整个阵法连同修士一起打成冰屑。 现场一股臭味，久久不散。 又灌下剩余的药剂，木兰才恢复了些。 打扫战场，真是件讨人厌又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不及时处理干净，很可能会有贪心的、好奇的甚至毫无防备修士和凡人，被残余的毒剂、怨灵、邪器碎片或是阵法残留误伤，那么她的成就便会打折扣。 慢吞吞地一点点清理的同时，药效逐渐起效，被邪器冲击到的伤势基本解决，灵力也回复近半。所幸保护得宜，经脉、识海和神魂都没有损伤。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连动物都没有。 安全！ 木兰足足花费一夜半天才将现场全部清理完毕。 对着一名过来观察动静的元初修士，她淡然道：“邪修都解决了。但你们往后还是要多加谨慎。” 说罢，拂袖而去。 这一战，耗损无数，但收获满满。 并非财富上的收获，而是剑术上的。她一剑将个元后邪修灭了。 第153章 体悟世情（九） “你按这两个药膳方子，丰俭自定，快则半月，慢则两月。” “多谢蒋医师。” 温和的作风、灵活的用药、广博的见识、谦卑的态度，小医馆中唯一一位医修兼丹修完全符合所有人对医师的想象。从凡人到金丹修士，没有不称赞的，甚至还有传言连元婴前辈都找蒋医师看诊。 虽然蒋医师表现出来的修为仅仅是筑基圆满，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可能有金丹中期修为，否则不可能连金丹后期都能当场治好。 “蒋医师，家主有请。”一名金丹初期修士彬彬有礼地再次送上信函。 “我不做世家医师，也不上门出诊。”蒋林煜清冷地补上一句，“更不入赘。” 这名送信的修士看了蒋林煜片刻，没有流露过多情绪，“我会将此话转达家主。” “多谢。不送。”一个元婴圆满的家主，就以为自己是本地统治者？做梦！ “师兄？你要入赘？”一名身着白衣，面目俊俏、两手空空的少年突然出现。要不是那身衣服肯定是相当好的法衣，大家甚至以为这位是凡人。叫一名金丹师兄，完美压制修为，最重要的是出现时无人察觉到！ “没有！师妹，我怎么可能入赘，还是法修家族。”蒋林煜愉快地答道。师妹来了，那个元婴圆满不足为惧！ 金丹初期修士变了变脸色，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师妹，你怎么来了？”蒋林煜传音道。 “打了一架，露馅了，来找你。”木兰答得很是光棍。她之前找到这附近集市时，将自己修为压制到筑基，还有模有样地做着“小买卖”，摆摊主卖一阶符箓，少量二阶“高级符”还得看情况才有货。蒋林煜甚至都没发现她。 “你看上去有所得。”蒋林煜若有所感。 “是。干掉了两个元婴邪修，其中一个元后，养了一阵子才跑出来。” 蒋林煜惊住，仔细看了下木兰，见她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才放下心。 “你需要回宗门闭关吗？” “暂时不需要。师兄，刚才那是什么玩意？” “本地一个中等世家，从未出过化神。之前他们有个金丹后期来我这里治暗伤。我治好了，结果那人的女儿打算找我为婿。他家修为最高的元婴圆满就是这个金丹的亲祖。” “哦，那就暂时不需要兵戎相见了。” “你就不问问那人女儿是什么修为？” “你表现出来的就是筑基，那么对方筑基也算可以了。” “……” 两个人毫无顾忌地传音交谈。这里没有化神，所以传音的保密性高。此外，他们也半点不在乎大家猜测他们的真实修为——很少有猜是元婴的，更没有一个猜得到这两位都是元后，医剑修！ 此时的医馆已经逐渐恢复“生气”，有看热闹的，也有真正要看诊的。 木兰一点不“见外”地接诊。病号连个声都不敢吭，乖乖由她检视，更不敢探查她的修为。 蒋林煜擅长的药膳是她的短板，要补齐还需要至少一年时间。但木兰擅长的杂项是蒋林煜所不熟悉的，所以他同样需要时间。 师兄妹二人这回放开了做医师，什么类型的都接，甚至包括凡人产妇接生。 木兰并未掩饰自己的女修身份，所以那个什么家族的暂时停下了“邀请”蒋林煜至族中“一叙”的意思：人家同阶的医修师妹都出现了，“难怪”不乐意联姻。 “莫医师，请问有否掩饰修为的符箓？”很多修士私底下研究许久，最后认为木兰肯定是用了符箓掩饰修为。 “有，你用还是其他修为用？价钱不同。”木兰对外自称，叫“莫问”，反正怎么假怎么来。 “我用。” “一千二百下品灵石一张。”比叶家老铺的常见零售价格便宜一半还多。 “要十张！多谢莫医师。” 木兰即使来历假得可以、态度冷得要命，仍然非常受欢迎，原因就是她按照伤病号的修为只收成本价，而且从凡人到元婴，半点不在意对方与自己的差距有多大。 木兰这种冷漠的一视同仁，与蒋林煜温和的童叟无欺，既对比鲜明，又让人彻底相信了他们确实是同一传承的师兄妹。 其实医剑修除了战斗力，从来没有统一的对外形象，听说连体修样貌都曾出现过。木兰自然从不在乎过别人的看法——在乎这些的修士，不可能走到元后，更不要说更进一步。 进一步啊，寿命就不止一千出头了，嗯，再多个百？ 白衣的木兰望向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远处的山峦阴影和近处的集市人潮。 衬衫长裤风衣的木兰突然趺坐在海浪上方，望着头顶的星河闪烁，严肃又不羁。 木兰与蒋林煜传音了几个字，转身回医馆后部属于自己的静室。 蒋林煜能感觉得出来木兰的灵力波动，心下稍起了一丝羡慕：这家伙应该是之前与邪修力博的时候已经有所感，撑到现在才正式闭关。 他估计木兰要闭关三个月以上，不想，十天后她就出现了。 “师妹，你还没到晋阶的时候？”十天？有些不对。 “是，只不过梳理了剑气。”没到那个程度，并且这里也不是闭关的地方。时间、地点都不对。 蒋林煜亲手给木兰检查一番，确定相同结论才点头——若是她已到要晋阶的阶段，他肯定会一起回宗门，绝不耽搁。 继续看诊后，木兰开始开药膳，蒋林煜则开始融合各种符器阵，甚至“乱改”丹方。 “不收你钱，直到看好你所有暗伤。”蒋林煜也学会了木兰那套“不许不听话、不然你自己看着办”。 可相对的，居然很多人相信他俩的本事越发强悍，不少陈年暗疾旧伤、甚至多年不晋阶的问题都来看诊。最后哪项，大家只来找木兰，虽然她态度过于冷峻，但没有实物成本支出就不收钱啊！ 而木兰看似态度差劲，但基于医修必需的经验积累，她硬是无视每天好几十甚至上百人来“咨询”晋阶相关而一块灵石不赚，也依旧维持无成本就不收钱的原则。 那么多样本供参考，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蒋林煜那边则是另一个极端：“新玩意”不收钱，不好用就倒贴！ 此外，两个人都卖东西。 丹药符箓阵盘和小型法器，只要他们有、或者做得出来，除了有毒有害，只要问了就卖。不问或是问错了，都不卖！ 还很便宜！ 于是，方圆几万里的修士都知道，这两位隐姓埋名、压制修为，就是为了增加医修经验。 总体上，除了家族里最受关注的那几位，其他修士几乎没有谁有充足无上限的家底来解决自己的各种问题，隐隐的，这个小小医馆居然成了四艺馆。 而蒋林煜那边的瓶颈，也慢慢松动了。 第154章 闭长关 时隔三十二年，回到宗门。 门口的杂役小弟子又换了一茬。门卫是件不错的差事，起码比种地强……木兰甩掉这可笑的杂念，登记、领份例、回“洞府”一条龙。 蒋林煜去地火那边的炼丹室闭关。他没到晋阶的地步，但显然在丹道方面有所感。 木兰则是换了身不起眼的廉价法衣转回寻天城。有意思的是，她居然逛起了街——因为突然想逛街，所以就去做了。 不是一路走过不沾一丝烟火，而是看见“不错的”就买，还讨价还价！活脱脱一个筑基小修士。 走到女医馆时，她还特意以病人的身份排队，认真研究着前面的每个病号和里头的每一位医师，然后不断走到队伍尾部……在坐镇的女修察觉之前离开。 最后，到了木氏老宅。 里头当家的已经数不清楚是多少代侄孙，当木兰一身白衣踏入时，正是傍晚时分，且巧的是晚上有家族小聚，近支几乎人人都在，不分男女。有活了好几百岁的祖姑奶奶，以及经常主持女医馆的女子后裔在，木氏家族不敢重男轻女。 木兰照例给了不少东西，还修缮了地上地下的房屋结构。 今天是值得记入族谱的一天，后裔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眼见到祖姑奶奶。 除了又一位入了寻天宗附属宗门的筑基小修士。 “哦，她筑基了？不错！” 问过地址名字，木兰回了宗门就去坊市里买了不少筑基用得到的东西，通过宗门的渠道送去附属门派的后裔侄孙女那里。作为本宗元后医剑修老祖的侄孙女，她肯定会受到好一些的待遇。 做完这些，木兰回到自己住的，小山。 戈壁依旧十分适合练剑。 灵田因为无人照例而毫不意外地只有些杂草。 如今看来，这个当时看起来略荒僻的住处非常适合自己的修炼和行程。 木兰“欣赏”了片刻，扭头就申请去了秘境训练场。 在外三十多年，什么都好，就是场地不足无法畅快练剑。 元后剑修的破坏力相当可观，所需场地自然比较大，更何况她要突破的话就得全力以赴，普通的对练场地完全不够用。 …… 秘境中酷寒的环境和剧烈的罡风最适合的修为是化神及以上。元婴剑修来此的唯一目的就是突破训练。训练场里的石状物体肯定不是普通岩石，甚至不是下界出产，否则不可能在元后顶峰剑修全力发挥的剑气冲击下，只有一些细微的划痕，而且还特别方便作为固定靶。 木兰并未去探索整个秘境到底有多大，她只要知道自己周围没有元婴后期的同门就行。她将各系剑诀全部练一遍，各系剑阵全部来一回，全过程就需要四天。无他，消耗得差不多然后恢复，再消耗，再恢复。 一轮没找到感觉，再来一轮。 速度更快些、假想目标再加一个！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很慢、很慢，成了件毫无意义的事， 除了照料一下空珠和法屋里的植物，木兰的全部精力都在提升剑术上。似乎是要将之前三十几年亏欠下的训练都补上。 等到某一天，她觉得“差不多”该换个调调，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千年历上记录的风鸣界纪年，再加上购买时间，木兰惊愕地发现，由于星际差的关系，她快满一千岁了！ 真正的，活的千岁吔！ 那啥，小说里不是有个“九千岁”的称呼，虽然这个称呼指代的人连九十岁都活不到，那她，要不，争取争取？活得久一些？ 她神志略有些不对劲地离开秘境，完全没听到到值守弟子小心翼翼地告诉她下回申请到秘境历练必须是再高一个小境界的时候。或者说，她其实听到了，但没放在心上。 不算高的山头，连云都够不上。可因为玻璃窗外是笔直的悬崖，因此显得格外高耸，嗯，还特别有特色。顺便提一下，这玻璃因为用了修士手法制造和安装，质量没话说的好，这有几百年了，居然还好好的，最多清理掉内外三十几年的灰尘杂质就行。 不需要任何机器装备，直接“立”在几百米悬崖外侧，用水系和风系清理“高层”玻璃，也只有修士可以办到！木兰感慨着跟没有一样的玻璃，“欣然”放弃在山顶、天空下闭关，而是真正待在“洞府”里修炼。 时间，对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没有意义。 但另一方面，时间又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这个世界上、宇宙中、上下界，没有永生的存在，哪怕是仙人、鬼王，也会泯灭消亡，更不要说精神意志。 那么，她所认为的、甚至两辈子都执着的东西，终究必须自己活着，才能……继续下去。 风衣衬衣长裤的木兰在识海里趺坐修炼，不羁又严肃。 现实中的木兰也找出了自己做的法衣，同样的风衣衬衫长裤，尤其适合虚坐在离地一段距离的地方修炼。 孤峰洞府这里并非荒无人烟，事实上方圆百里以内有好几名元婴剑修。只是大家平时很少碰面。木兰在此闭关的时间里，没有客人、也没有打扰，事实上也没什么人知道她居然在！洞！府！ 这次闭关真的是很久。主要是这回罕见地经历了类似法修的心魔劫——她再次“重温”了上辈子临死前的全过程！ 真是的，好像就没有可经历的了！ 木兰几乎有些不屑。她的死亡，是自己自愿的，并且没有多少痛苦，甚至是荣耀的。 平静安详地死去，这是福气，虽说是心魔的一种，但她的意志非常清晰有力，直接高高兴兴地经历了、略过了、接受了，甚至还庆幸了。 然后，她就熬过来了。 在风鸣界纪年距离一千岁不到三年的时候，她晋阶元婴圆满。九九七，真是好数字！ 绝对不快，可也不是最慢的，还有再活三千年的希望。 …… 慢慢地从接近悬崖顶端处“踱”到地面。她的“洞府”没有台阶，全部靠飞上飞下。要不是有传真机一年总会传点信息过来，她会以为自己在避世之处清修。 新一批弟子的元婴大典，错过了，嗯，也没有熟悉的名字。活得久了，唯一的不好就是看上去都是陌生人。 还有，跟自己同期的同门中，还活着的只有蒋林煜了。他元婴圆满甚至比自己早好几年。她是占了两辈子的光，蒋林煜则是靠底蕴和天赋。看来这位师兄委实有过人之处啊！ 缓缓走向元婴专用的庶务堂，得改下弟子令牌上的信息，还要知会宗门一身。 嗯，顺便，找点工作做做。 第155章 圆满任务（一） 千岁的元婴圆满，在寻天宗并不算什么，更不要说放眼整个毕山道统其实是很晚、化神概率下降。 可两位同届的医剑修在相隔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圆满，还是颇为让人期待。因为化神医剑修才叫稀缺资源，是可以拿出去在道统中说道的那种。若能“一下子”增加两位，掌门都会亲自跑出去炫耀个一百年。对了，鉴于风鸣界的资源劣势和寻天宗的蹩脚底蕴，他们掌门也“只有”化神修为罢了。 化神什么的，不是木兰现在能想的。她连剑诀都没有好好巩固就直接跑进执法堂：化神以下的任务统统都接，啥都做！ 就怕没事做。 到了元婴圆满这个地步，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要说实力，其实比元后并没有过分夸张的增长，但其他方面就不是一个等级了。 比如说，直觉。她直觉应该做事，做任务，越快越好。为什么要努力工作，不知道！真不知道。 至于执法堂，简直高兴坏了。一个不要报酬、不要权力，还从练气到元婴的任何任务都能做、甚至包括卧底探查。 木兰半点不会因为需要装成练气修士而恼怒。她连凡人都装过，什么都难不倒，也什么都不会去计较。 …… 一名面容沉稳的外地筑基修士带了名练气少年熟门熟路地在小城里找到一间价格不贵的客栈，租了一个中等带静室的套间，由静室的灵气不错，讨价还价之后得每月支付一千一百灵石。筑基修士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租了。 小城在一个小门派和几个中等修仙家族地盘的中间位置，凡人与修士各一半，大部分人都依附那几个势力过活，虽说与寻天城完全是不同的级别，总体还是颇为繁荣的。尤其是对既没有生存能力、也没有经济能力低阶修士很清楚，如果贸然跑到不熟悉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筑基修士明显是当血亲长辈的，一天三顿的盯着年少爱玩的小辈好好修炼。他已经辟谷了，小辈居然在应当好好修炼的时候偷溜出去买烤肉吃，简直该揍！ 客栈里的人看了几天的热闹，接着筑基就离开了，留下小辈一个人出门去了。这个小城由于靠近妖洲资源不错，并且以售卖品质略低但品种非常多样的丹药着称，还每月都有丹药特卖场，一般由家族或门派或大店家主持，外来修士还是挺多的。因此大家猜测这位长辈是去找赚钱的路子，居然放心个健康活泼的练气少年在这个城里乱跑，呵…… 筑基修士是筑基中期，年纪不大、实力不错，还演技上佳。 身为“长辈”的他走得放心极了，原因无他，那位“晚辈”是位上千岁的师叔祖，实力和手段可以独力将这个小城及方圆五千里都掀了的那种。 他乐呵呵地认定折损在这里的两位同门的仇肯定能报时，木兰扮演的练气三层少年已经被下了药装上兽车驶向妖洲方向。 作为医修，她阅读过的医学知识里，起码有半成是用修士的生命换来的。而这么多修士，并非全部是“合法”的，更是少有合情理的。可这个世界没有普遍遵守的法律和执行法律的警察，更没有绝对权威可以要求无法无天的修士们学会尊重他人的财产和生命。修仙世界，基本不存在“正义”二字。所以，现在就由她来代替正义对这些“罪犯”进行“判决”！ 兽车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出头就到了地方。 驾车的和下药的不是同一个人。当然，下药的人已经被做了手脚，过段时间就差不多了——除非能找到好的医修。 那两名无辜的同门已经失踪三个月，很可能已经遇害！ 想到这里，装作昏迷不醒的木兰给了驾车的人一记轻飘飘、让其毫无知觉的极细毒针，然后毫不客气地搜魂，接着解了同车另一名练气修士的迷药，最后快速离开。 果然，其中一位同门的特征对上了：筑基初期的剑修，回家探亲时，接受亲戚的委托来此采购一批丹药，结果中招！ 不对，那个亲戚似乎也有问题，但车夫的主要记忆里没这件事，可是车夫对下药者的印象可不是个筑基中期的小店老板！ 木兰扔下一车子现场，用了潜行符迅速回到城中，将开始出现中毒迹象，但修为、头脑和警觉性居然没有丧失的修士抓来审讯。果然是个伪装成筑基的金丹，是他们家族抓捕“试验品”的负责人。他亲自对木兰动手纯粹是凑巧，所以他被抓也是凑巧。 金丹丹修对上元婴圆满的医剑修，除非手上有化神给的保命利器，否则什么挣扎都是徒劳。木兰将人留在法屋“监牢”，再丢进自己的“袖里乾坤”，再次返回掳人车辆的目的地，还特意换一张四阶潜行符。她看过宗门的调查卷宗，由于人生地不熟且时间段，打听到的东西简单合理得让人连疑心都懒得：肯定不是表面上那样，所以她做好准备本地起码有三个元婴圆满，而她必须对付俩！怎么样，够给面子的了？！ 事实上，一旦化神，风鸣界一定有异象，而即使寻天宗不清楚，叶家巷绝对知道，所以这片与寻天宗完全相反、中间隔着妖洲的大陆，只有东部有两名化神，其他地方没有化神。这就行了！她一个元婴圆满，还是喜欢“找死”的剑修，就不应该有她对付不了的状况。 四阶潜行符的制作成本是三阶的几十倍——不光是材料费，还有制作成功率和灵力耗费。但其效果也高出几十倍：起效时间长不提，还可以应付同修为以下的修士。 嗯，如果被元婴圆满发现，她就拔剑！判定逻辑很明确：这种长期施行的丧心病狂犯罪，要负责的必须包括握有最高决定权的那个人，这叫责任制。何况，宗门只派了她一个人来，不就是预知了结果？！ 带着某种难得的情绪，木兰一路摸进“戒备森严”的据点。连个防御阵都没有的地方，一个坐镇的金丹和一群筑基……当然，森严一词是针对金丹及以下而言的，谁也不会想到有个元婴圆满为了不让自己有一个时辰的空闲，就接下其实派俩金丹就能搞定的任务。 第一件事，就是追查两名同门。所以她抓了个“狱卒”就搜魂。 说是搜魂，其实就是破坏对方的记忆，找一些对方印象深刻的片段，跟她所知的根据因果进行追溯的仙术差了凡人到仙人的距离。 可，没有那两位同门的消息，准确地说，是不记得了。 所以她换了法子，刑讯。 先把据点里的人全部抓进空法屋，然后救人。据点里不仅有一百多名轻重不一的“试验品”，还有大量的药材和成品存货，她全部拿来治疗这些受害人。 一千年来，她都没有碰到如此棘手的治疗现场。 每个病患都是复合病症：绝大多数都不是伤，而是病，还都是疑难杂症！对，每一个病患都是别可以破坏身体机能，还吃错了药！其中起码有十个已经病得快要死了…… 对一向简单粗暴快速解决的战地医师来说简直是职业修罗场。 第156章 圆满任务（二） 木兰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要为了要治疗一堆疑难杂症的小练气，殚精竭虑地差点完蛋！她差点把自己手头的一些存货用掉一半才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可这只是保命，接下来还要有治疗。她其实仍然是个军医，先保住伤病号的命，送去安全的后方进行后续治疗……对了，自己干嘛要保住所有人的命呢？真是诡异奇怪！ 不过，想到存货，木兰是真心怒了。 转头从练气开始，将据点里的俘虏全部刑讯！她连真言符都不舍得用，直接火烧，嗯，俗称酷刑。元婴圆满的火系法术，配合汲取生命力的小刀，连被抓的三名金丹修士都吓坏了，还以为来了邪修。无他，这手段实在惊悚而毫无顾忌。 参与据点的是两个家族，很好！ 寻天宗的同门居然还活着，在那群病号里！那真的太棒了！ 木兰冷冷一笑：“本来如果我的同伴死了，你们全部会被扔去虚空成干尸。但现在他们还活着，我留你们一命。” 宁愿不要钱，也要指定将你们卖去当药奴试药到死！ 她做好口供卷宗，然后转头直接去了两个医修小家族。从元婴到练气，只要成年人，全抓！然后将他们的库存药材及成品全部“充公”。 这职业修罗场真是太惨了，她费了足足一个半月，才将自己同门治好并且恢复原来的修为，将其他受害人的性命都保住——部分人修为下降那是没有办法的。反正她拿了那俩家族的所有财产作为赔偿金。 在元婴圆满医修的恩威并施之下，一些受害人即使心里想闹腾也没那个胆子。 “我不求需要你们感谢。回去，以后出门在外谨慎些。”木兰分批打发走痊愈的受害人。告诫劝解之类一律没有，只有清淡挥手。 高人之姿足足的。 “多谢师叔祖！”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寻天宗弟子则是对她行大礼。 “你们的亲戚是不是有问题？有的话一起抓了。”从他们讲述的经历就可以看出，他们其实是被家族中的至少一个房头的“长辈”卖了。 “师叔祖……” “我卖他们去外界当药奴，不要卖身钱，只指定去当药奴当到死。”好几百个不要钱的健壮奴隶呢！想来叶家堂会喜欢这笔生意的。 “是！” “你们不用出面，我会去抓来审讯。” 有一位气疯了的元婴圆满长辈撑腰，他们的胆子立刻大了。嘿嘿，大得不要不要的。 以元婴圆满的教程，两个小家伙的家乡距此很近，就一天的事。木兰将两个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的小弟子扔进空珠，然后花了两天打个来回。 过去，抓人，审讯，回来。再一路去有传送阵的附属门派，这次就得十来天了。 等回到宗门——回之前先去把俘虏指定用途地卖掉了，而叶家堂也很高兴做一笔只进不出的好生意——交上条理分明、简洁明了，不过显然少了不少内容的任务报告。木兰马不停蹄继续去接下一个任务，留下格式准确、用词标准、逻辑严密但肯定有问题的报告，让主事师兄只能苦笑，而底下的弟子们连声都不敢吭。那两个被救回来的弟子在陈述经历的时候傻兮兮地说“师叔祖都处理好了”，他们这些金丹和元婴初期能说啥？除了心里嘀咕一声真是祖宗，啥也不能！ …… 小家伙们腹诽的时候，木兰却被半强制地塞了个宗门“任务”。 被教书育人。 也就是说回炉重造。 精准地说，是有好几位元婴同门要去学一年的通用二品医师课程，而再多一个学员代价相同——不去白不去。所以她也被扔去学习了，不过明面上的理由是：她一时半会不可能去冲击化神，去挣个二品医师正正好，说不定能有个契机呢。 【师妹，你也打算考二品医师。】蒋林煜是惊讶的。他知道木兰并不打算在元婴期“浪费时间”考二品医师。 【多我一个，还能保护你们的安全。】木兰其实没有想太多，纯粹是当成宗门任务来完成。剑修不讲究那么多，哪怕她没有医师徽章，大家也认可她的能力。 【这倒是。这次不是去叶家老铺的地盘，有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蒋林煜看向风鸣界好几位医师。有的是寻天宗附属门派，有的是其他门派，寻天宗本宗的只有他们两个。 【为什么不去叶家老铺族地上课？】 【他们没有资格。自费又付不起代价。】 【难怪只有一年。】与他们上次的集训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听说是医修门派办的。估计风鸣界的过去会被嘲笑是土包子。】 【行，明白了。我会让他们闭嘴的。最不济没人敢嘲笑我们两个。】敢嘲笑风鸣界的医修，肯定知道毕山道统，也肯定会在她的剑气之下给点面子。 【你也记得努力学，最好是剑气和医术双管齐下，把人都给我甩在后头。】 【我觉得我出手，我是说，如果不是剑的话，会被看不起。】她有自知之明。 【那么我出剑不也一样被嘲讽。】蒋林煜认为自己这才叫有自知之明。因为剑术怎么样，上擂台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我俩这是比谁更糟糕？】 【不是。算了，到时候看着办。】 【好，我安排他们学一下当地的语言。】 木兰停下传音。她走过的大中小世界最多，会的语言也最多。她问了下上课地点，直接摸出四份玉简。“那里常用的语言最多就这四种，去上课的人应该也都会，大家学一下。之后碰到少见的说法，问下大概也能明白了。” 他们都是元婴圆满的一品医师，修为加上寻天宗剑修的身份，直接成了这一队医修的领头。其他七名医修，哪怕各个都是当地最有名望的人物之一，也不得不听话。他们千辛万苦、费了极大代价考出来一品医师，之后还获得不少“出去”的任务，但与木兰这样能孤身一人仗剑全宇宙跑的根本不能比。 过星门，走传送。木兰基本上都走叶家老铺的渠道，一方面有打折，另一方面也安全。最后到的地方是坤星界最大的医修门派坤鼎门。半数以上的医修出身丹修，但以医修为主、还做得这么大的门派很是少见。 不过坤鼎门出名的原因不止是大型医修门派，还包括“商业培训”。他们收费培训医师，从基础培训到“应试”培训都有，培训对象也从练气到化神全覆盖，不过再往上的培训是不做的，因为坤鼎门迄今没出过大乘。 “风鸣界九名一品医师。”木兰递上凭证，然后带队进入坤鼎门专门用来培训的地方。 坤鼎门自然不可能对所有陌生修士敞开大门，而是在传送阵边上直接建了个培训城，面积不算大，大概是寻天城的五分之一，但这里样式各异的建筑是由法屋组成，可见地主的实力和财力。风鸣界的“土包子”包括木兰在内，也都是第一次见到大型道宫样式的法屋，但大家都活了千岁上下，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带路的筑基修士领大家绕一圈当然不是为了炫耀自家宗门，而是告知这个小城的大体布局、这一年的活动范围，以及大家能做的和不能做的。 不能做的事情很简单，只有两条：不得恶意伤人，不得行邪术，严重者被坤鼎门的长辈出手杀掉也是活该。 可以做到就太多了，包括但不限于论道和比斗——文斗可以，武斗不行。 城内禁止打架。 这对剑修可真是太不友好了！ 第157章 医修考前培训（一） 坤鼎门开的是典型的应试培训，每门功课都是针对二品医师的常见考核科目，而不会去管学员的功底基础。此外，从课程设置就可以看出比较常见的——不是叶家老铺的——二品医师考核的主要内容。 哪怕在这个修仙世界里活了千年，那种应试本能仍然让木兰迅速找到各种因素。嘿，在坐化之前，确实可以去考个二品医师什么的……打发时间。化神太遥远了，但二品医师相对现实很多。在生命“仅剩”的岁月里，自己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顺便的，再活五百年也不是幻想。 木兰边和其他六十多个学员一起听讲，边分神考虑自己曾经设想过想做的事情。凡人如此叫开小差、听课效果肯定不行，而元婴修为就不存在这种情况、同时思考三件不同的事也丝毫不会有影响。 化神讲师讲完就走。 学员们先恭送前辈离开——哪怕付了钱，也不能真的把前辈当家教来看待，即使家族中地位高的嫡支元婴也不能这样对待旁支的化神——然后才回来内部讨论。坤鼎门做的培训是专业的，有讲师、有模拟场景、有傀儡人，而且与正式考场一样，没有活人试验体，给再多钱也不做。坤鼎门想要出大乘乃至飞升，必须按规矩来，绝不会在这种“培训业务”里践踏凡人和修士的性命。 虽说每回都有个别学员抱怨，怎么不弄几个活的来试验。 每次听到这种言论，元婴们不会给任何表情，更不会将不满讲出来，但大家都会用传音、相约与这种要么偏邪修、要么太愚蠢的势力切割。 【我好想记得你刚处理过一个掳掠修士做药人的任务？】 【对，两个筑基小家伙被家族中的对头骗去，幸好我找到的时候还有救。】 【那些药人都救下了？】 【一百多个，都救下了，将两个犯事家族都抄了也就勉强够救回来。我很生气，就将所有从药人那得到好处的人都交给叶家堂卖做药奴，我不要灵石，只要保证这些人全部去做药奴。】 蒋林煜也是活了千年的人，仍然愣怔几息才点点头，一个字都讲不出。他这位师妹真是，难以描述。 风鸣界医修们很自然地与同样来自不是那么自傲的星域来的同行交流。其实倒不是他们一样的拮据，而是资源不那么丰富、灵石也不算富裕的地方，对医修的要求更高——他们必须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目标。也因此，富裕地方的医修反而要多去贫瘠些的地方历练，不然水平高不到哪里去。 木兰则是无所谓。准确地说，除了培训课程上的应试内容，她与其他同行们的共同话题真心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她主要以听为主，偶然也会“翻译”一下。 “木道友，你怎么看。”一名医修讲的“方言”偏僻了些，开始时只有木兰可以顺畅地与他交流，所以这位医修经常拉着她讲话。 “我没处理过这种。倒是碰到过一百多中不同毒的修士，练气到金丹都有，费了不少力气才都救回来，要不是将加害者的库房全部拿来救治，我都没法对付。” “一百多个！”真正可怕的是有一堆修为不同、病情不同的病号需要同时治疗，即使元婴医修也会是满头包。“太不容易了。” “是，整整一个半月没停。”木兰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够麻烦。”能让元婴圆满的医修焦头烂额地忙碌一个半月，不用思考都知道有多麻烦：这跟伤病号的修为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越低阶越棘手，就看手头能用的资源和毒性的复杂程度。 小镇当然没有可以让元婴剑修练剑的地方，基本上来这里的人之中，练剑的医修非常少，纯正医剑修大概几千年一个。有意思的是，没人发觉木兰是个剑修，因为她总能纯属运用各系法术包括雷系，还时常拿出创新但商业价值不大的新符，所以大家下意识还抬高了一点风鸣界的无形地位——也许她的木兰套剑中的那个木系小剑实在不太像是剑修本命剑的样子，再加之她来了之后从来温和礼貌示人、半丝不曾有剑修的气势。 【你们别跟对面新来的那个白色羽裳、笑得很灿烂的人接触，更不要起冲突。这人是正统魔修，不是邪修。】木兰突然传音给风鸣界的同行们。 邪修和魔修是完全不同的“品种”，坤鼎门再贪财也不敢接受邪修学员，因为一旦他们做了，很可能被其他有大乘修士的门派以邪修门派的名义给灭了。但是魔修则比较微妙，魔修也有飞升的去向，道修门派会忌惮、但不会否认魔门的实力。只要魔修学员不在坤鼎门的地盘上搞小动作，他们交了钱就会被作为正常医修学员那么对待。 说实话，魔修中学医的其实不在少数，但会跑道修为主的地盘来考前培训的还是比较少见的，起码木兰在这一批学员里就发现了这一个。 除了蒋林煜，风鸣界其他医修绝少有接触魔修的机会，当然他们也都知道魔修和邪修的区别：前者保持距离，后者见了就杀。何况木兰加了“正统”一词，加之那位同样是元婴圆满修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寻天宗的前辈在前面挡着呢，他们当小弟就行。 又一堂一个多时辰的课讲完，接下来差不多三十个时辰自习、自行论道辩论，其余时间修炼。之后就是下一堂课。一年的课程里，差不多至少有三十位平均化神修为的讲师上一百堂课，每堂课一到四个时辰不等。非常紧凑，连修炼的时间都不太够，但不可否认这种时间就是生命的作风受到所有学员的欢迎。 风鸣界的人之前都是和另两个大世界的医修，一共二十来名“穷医修”一块研究如何省钱，不，是如何最有效地利用资源达到不错的治疗效果。 讨论得多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不能说，不知道如何说的还是不知道。此时，其他世界的人有些意动。尤其是最近临时加入三名医修——其中一名就是魔修——来自三个不同的世界，出的费用因为课程少了两成而下降，且他们并不清楚学员间的“小团体”划分，或者说他们不在意现有划分，只想充分利用。所以那三位上了两堂课，每一次都“打入”不同的小范围讨论，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婉拒态度。 “各位道友，方才前辈说的，那一题，我们能否一起讨论？” “当然，我们正说到摸不透修为道统的用药。”虽说拘谨，但话题太好了。这简直是万年难题。 “最要紧的是如何能过考核。前辈讲的三种法子，某只能用第二种，太靠不住了。”大家都是一个目的，谁也别笑谁。 “吾只会第一种。” “……” “……” “这位道友呢？第三种？”那名魔修态度温和地直接问木兰。 众人都一愣。第三种，强力拆解、强力祛除、强力疏导……总之，就是力量型。 “我只会第三种，但经常用不了。”木兰十分之光棍，尤其对方是魔修，她谨慎中带着剑修特有的不客气。 “你应该多练练第一种，不过第一种确实不适合战场。”蒋林煜平淡地接过话题。 “……木道友实力强横，紧要时可用，不过要是考核就有些问题了。”另一名新来的医修中垦道。 “正是，我因此尚未决定是否去考二品医师。” “道友可能确实没必要在元婴期考二品医师。”那名魔修淡淡道。“都是同一道统的兄弟姐妹，谁还在乎一枚徽章。” “不错，”剑修们认可就行，她有没有医师徽章不是重点。“这次来学习，其实是宗门任务，让我护送同门和同行来此。” “难怪！”那名魔修立即不再与木兰有任何交流，态度非常好地转而与其他人交流。魔修与剑修除非有上层示意，从来不是天然盟友，只是相互忌惮、偶然合作罢了。 木兰认真感应了下，这个魔修很正统啊，相比之下以前碰到的魔修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偏邪修却又难以界定。因此，这位如果受伤了，其实她倒是可以出手——第三种，暴力法。 大概正因为如此，这位魔修才不想与自己再聊下去。 第158章 医修考前培训（二） 风鸣界以外的同行原本并未将木兰所言的“护送任务”当回事。大家都是差不多修为，并不需要同阶同行来保护。不过有一名想得比较多的，跟略熟悉的风鸣界一名医修传音，才知道“寻天宗”是纯剑修门派，这位女修不是医修、而是学了医的剑修，但她那位师兄是带艺入门的丹修出身、不是纯剑修。 剑修作为医修潜在顾客群体中的“小众”，受伤自己治已经成了特色，但没有一名医修不会认真学习如何治疗众多剑气的“受害者”——这是二品医师很可能会考到的“知识点”。闭门造车对医修不是好事，那名医修所在的世界并无毕山道统的剑修门派，甚至连剑气的运行和杀伤效果都不是很明了，因此他思索着用什么法子请这位难得一见的元婴圆满剑修出手让大家了解一下。 有趣的是，几天后的一堂课，居然请到了一位化神医剑修，毕山道统。 木兰还曾在任务中见过，可惜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不晓得对方记不记得。出于礼节，他们还是在上课及答疑环节后过去行礼——不打招呼，对方也会察觉他们的出身。 “风鸣界寻天宗蒋林煜见过师叔。” “风鸣界寻天宗木兰见过师叔。” “木兰，我以前见过，那时你好像只有金丹？” “是。” “剑术不错。毕山道统，不能放下剑术。” “多谢师叔。弟子一定努力。”嘿，就说嘛，谁会指望军医天天看疑难杂症。军医能救人能打仗就是万能型的了。 “蒋林煜，你的剑术要好好花功夫，至少不能垫底。寻天宗是新晋宗门，实力如何你们很清楚，你必须超过同门才能在外面立足。” “是，弟子谨遵教诲。” 最后两人一人问了一个专业问题，蒋林煜问的偏医剑修，木兰问的偏纯医修。 三名医剑修秉承剑修啥都不介意的传统——其实蒋林煜还是略微介意的——无视了一堆有意无意的关注，礼节简单又带着浓烈剑修风格，最后这位化神前辈很愉快地离开了。 “木道友，现在我相信你是接了宗门任务护送同行来此，顺便自己也听讲。”大家终于搞清楚了顺序。瞧那位医剑修，只关注打架能力。 “木道友，我一直觉得剑气与法术本质类似，所以之前一直对剑伤采用与法术伤相同的药，之前的效果也不错。但刚才前辈所言，似乎不太一样？” “不同剑修道统，修炼和打斗方式各不相同。”木兰随手就用了三种完全不同的剑招，一种是本道统，一种是打过交道的清辉剑派，另一种是她见识过的更偏向法修的剑修道统。“此外，剑气伤与剑伤是两回事。而不同系别的剑气伤确实与法术伤比较类似，但前者更为暴烈，会直接侵入经脉，因此治疗时尤其不能首先治外伤，而是要先看经脉丹田受损程度。但也要注意，有些邪修，看似用剑，也经常伪装成普通剑修散修，但其实攻击的是神魂。” 她直接在空地上演示了各系剑气，甚至还有剑气阵，还很“大方”地提了句，剑气阵里有虚有实，有的只是皮肉伤、有的是佯攻、有的攻击经脉，有的甚至是钝伤。 既然演示，木兰保留了核心实力，但非常直观地让医修们充分了解到什么叫剑修，凭什么剑修能同阶无敌。尤其是每一系剑气造成的可怕伤害，都直观地表现在用来试验的大块兽肉乃至石头上——可以轰成灰尘，也可以只是一点点的损伤。 绝大多数元婴医修从未与同阶毕山道统的剑修交手过，极少数则仅是治疗过。这支剑修作为“顾客”、在医修中的名声不好不坏。但现在，他们沉默地看着威力从练气初期到元婴圆满的剑气，一边听木兰讲解，一边研究伤情和应对，更多的精神都用于考虑：如果自己碰到这样的对手，怎么应对？要知道，这位也是医修，一品医师，不可能有人真的相信这位医剑修只是“顺便”学了点医术，起码蒋林煜展示的灵蜂毒针以毒攻毒的“传承”就让人明白木兰肯定不可能只会用剑。 何况她还没有拔剑，只是调用剑气——快且不同系的剑气，代入到法术，就是…… 木兰那边指尖微动，一道威力“不大”但确确实实可以将元婴打疼的雷系法术、或者说是电流，与第一次现于人前、带着不可忽视的木系剑气的木兰剑一起，将地面打出一个不大但颇深的坑。她继续讲解：“剑气和剑可分可合，可叠加。部分剑修会同时用法术和剑，我还见过用毒剑的，毒无解药。” 最后的几个字，在场的医修都听懂了，也有些发凉。他们思索的方向有两个：怎么治，怎么打？想都觉得很困难，可这确实是很有意思的题目。 讲解完毕，再会。回法屋“宿舍”。 风鸣界寻天宗立刻成了个让人难以描述的地方。贫瘠、底蕴浅、参差不齐是肯定的，但毕山道统和另一些颇为奇怪的传承明显是不可忽视的。 如果是毕山道统其他剑修在场，会兴奋地冲上来要求与木兰切磋。 医修们大概从金丹开始就是被大家捧在手心的存在，对战同阶的经验少且都是医修法修手段，极少有硬碰硬的机会，因此并不很了解木兰那些招式所代表的东西，他们只知道这位医剑修的医学底子略差，但战斗力很剑修。 剑修的德性大家都懂的，因此之后其他医修们对待风鸣界同行的态度好了不少，起码在木兰在场的时候，礼貌必须有。 其他风鸣界医修不是傻子，他们原本对剑修普遍有种敬畏，尤其是法术加剑以及剑上明显的剑气，立刻想起了被寻天宗漫不经心地全方位碾压的事实。现在看木兰露出一手后，其他人与自己说话都客气的两分，不由多了丝感激。这趟旅程，寻天宗没有帮忙、也不会盘剥，甚至派来的两名医修也是自己付费，为了节省星门费也是有些屈辱地让元婴医修都进法屋。大派的傲慢与不经心本来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可话说回来，跑到外界被当成属于没见识又没钱的土包子时，有大派“打手”出来挡在身前……所有的不快顿时散了大半。 木兰的心理比蒋林煜更稳。毕山道统的剑修，人所皆知的不富有，但大家都知道的不好惹。嘿嘿，走在不熟悉的外界，剑和剑气就是他们的底气。仗剑走遍全宇绝非虚言，而是剑修们的座右铭。 嗯，前提是手中的和心中的剑，必须锐不可当。 …… 又是几堂课过去，培训班接近尾声的时候，坤鼎门放了“大招”，请来一位合体期的医修授课。 寻天宗元后及以上的剑修基本都是见过合体期师长的，甚至一部分还有幸能见到炼虚期的叶家巷家主。因此，这位医修还没进大厅，木兰与蒋林煜就立即站起低头躬身、恭敬得过分；同时做同样动作的还有两名大界大派医修。其他医修也早就跟着将姿态放得更低：哪怕他们花了大价钱，也必须对高自己两个大境界的前辈表示出最大程度的敬意。 学员们没有行大礼，是因为大家不是同道统，更是买卖关系。但各个都是以各自的礼仪方式，对在主位坐下的合体期医修行普通觐见礼，五花八门因有尽有。 “哦，连剑修和魔修都有，你们这批学员委实藏龙卧虎。” 合体期医修讲师面容清俊、态度温和，声音就像是邻家大哥，威压、气势什么都不显，简直像是位凡间学堂的年轻教师。可越是如此，越是说明这位的修为很可能在化神及以上——其他学员们这才意识到，这两位道统牛气的剑修为什么这次的态度如此不同寻常。 原来人家早就知道这位讲师修为超过之前所有的讲师啊！话说，风鸣界有那么多合体期让元婴修士“见识”吗？ 另外，魔修？是大家知道的那个魔修吗？！ 第159章 医修考前培训（三） 风鸣界的医修们早就得到过木兰的提醒，所以丝毫未受惊。其他人，好歹是见识过挺多的元婴，惊慌变脸不至于，但有不少人气息略变。 可上座的是合体期，根本不会管一群千岁左右的小家伙的想法。他是培训班的吉祥物和搂钱话题，其实对培训没有太多帮助。寻天宗之类的宗门让弟子们接触高两个大境界的前辈是为了提升实力、增长定力和见识。这个培训班请来合体期三品医师，作秀的成分居多。 不管学员们内心如何想法，这一堂课的气氛空前“沉稳”。学员们毕恭毕敬地听完课，声都不敢吭地送走讲师。 说实话，合体期讲的内容再降低难度，仍然与元婴期能够理解的成都有些差距。大家都听得有些懵，更没法子也没胆量提出什么像样的问题来。 或者说，这堂课其实是给大家树立一个未来的发展目标，并且开拓眼界。毕竟，在大部分宗门和势力里，元婴时就能上合体期前辈现场课的机会极少。即使以后当个谈资都是很高端的话题。风鸣界底子虽然略差，但医修们受的教育和工作经验还是过得去的，所以这堂课大家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一点点。 于是，课后论道就热闹多了，成了轮流发言，大家都要说几句。 木兰考虑再三，讲了个她听明白的观点。 “……医修之道并非只局限医药。前辈提到可以在化神期之前接近的星空，可能是震元界偏远地的一个中等世界，灵气厚薄不均、罡风猛烈，凡人和练气、筑基无法生存，金丹只能待在地下，不能长时间在地面上。那个世界，地下极深，且有大量全身剧毒的妖兽。我在那期间，就陨落了一名金丹医修、一名元婴医修，都是死在小型地底妖兽爪下。可，那个世界地面上有些奇怪，可能适合不少金丹前去感悟，我就是冒险在星空下闭关数日，且与一只蜥龙生死相博后，晋阶了金丹圆满。” 她讲完就不多提。 反正其他医修听得头皮发麻。他们都没有去过星空世界，可从陨落的人数就可以看出那里环境险恶，同时机遇也颇大。 之后其他医修也有对此观点发表看法的，但全部略过木兰提的这种死亡概率不算小的方式。剑修真不愧是剑修，哪怕是学医的，也脱不了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本质！ 蒋林煜则是传音给木兰：【我去那个星空，能有所悟吗？】 【估计没作用。】 【知道了，多谢。】 不会有哪个元婴圆满不想化神，可大半元婴圆满都是在这一阶坐化的。 来培训的医修以元后为主，且年龄普遍不是很大，而元婴圆满不到三成，千岁以上更少——很多发达大世界，六七百的元婴圆满多得是，千岁以上的会被部分修士认为晋阶无望、要等待坐化了。因此有的医修暗自嘀咕风鸣界怎么让化神希望不大的元婴圆满来这浪费钱：元婴剑修的实力再强，也比不上化神法修的一根指头。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风鸣界还没有化神纯医修，而化神医剑修压根不会浪费钱去参加什么二品医师的考前培训。 倒是一同来的风鸣界其他医修，在思考之后过来与寻天宗的同行聊化神之道。他们的年龄从八百多到一千一，都是各自势力里的长老，如果他们能够化神，将直接改变区域格局，同时并不会对寻天宗有任何影响。 木兰也不知道要如何晋阶。宗门里每一位前辈的化神之路她都知道，包括蕤清真君。但这些成功案例都有偶然的成分在内，完全不能照搬。 蒋林煜同样知道，两人事前得过宗门暗示，所以此时他们从各自的角度归纳分析了好几种方式。其他世界来的、暗搓搓旁听的医修们，与风鸣界同行一样，听完其实更茫然了。 寻天宗的化神医修全部是医剑修，没有例外。所以往往是边战斗边治疗，积累足够多之后有各种正常的、奇怪的、甚至连本人都说不清楚的契机——就化神了。 “契机无法琢磨估算，但前辈们都认为，积累是必须过程。不积累到化神需要的程度，有了机会也无法把握。”蒋林煜下了个结论。从未有哪位化神医修不会应战。因而剑修的化神之法对纯医修其实也有可能适用，但他不会明白地提醒这一点，也不需要。 接着，其他世界的医修也开始讲他们所知道的晋阶之法。 不得不说，纯医修们的晋阶之路从来不局限于治病救人，还有编写医书的、教育后辈的，医修的晋阶契机与医药毫无关系的也一大堆。木兰和蒋林煜都自觉听到许多之前闻所未闻的新鲜事例。由此来看，风鸣界医修出来培训的目的，有一半居然是为了见识其他世界的医道发展情况。 “还有一问。木道友，吾之前听闻剑修只修一剑、一种剑诀、一系剑气，可观道友又不是？”一名女医修是觉得，木兰这形象与剑修很相符、但太没有医修气质，又不好挑剔木兰的打扮、怕被粗鲁的剑修捅一剑什么的，于是转到一个颇为专业的问题——就是偏题了。 “金丹及之前，专修一系剑诀很正常。元婴以后就看剑修个人了。有的各系兼修，有的飞升后仍然只专一系。上界毕山祖庭数位剑君就是专精一种剑诀。”就是人家一剑砍一界或俩同阶仙人不夸张。 上界祖庭都搬出来，想找点什么的人立即闭嘴。她其实不知道这称呼是啥意思，但边上立即有熟人传音科普，当然是当场打住。 蒋林煜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就发现木兰是罕见的从练气起就练各系剑诀的剑修。大部分剑修宁愿挑灵根中最强或者最有攻击性的剑诀，而她则是不仅将四种灵根练了、还把其余的也全练了。这样的做法虽然不是特别稀罕，可是能保持到元婴圆满的就真的极少——起码在寻天宗是如此。之前还是因为灵根的关系，到了元婴时灵根已经不那么重要的时候、她还坚持将大部分时间精力花在提升各系剑术上，而不是不断打磨战斗技巧。这挺让人费解，却谁也没有问过：晋阶说明问题，其他的都不是重点。即使不长眼的如现在当场追问，也被木兰转移重点踢回去。 至于木兰本人……她只是因为一开始就练了，接着就练了，而且是剑术法术一起练的那种。因为她并不追求剑术第一、前十，剑术本身超过平均值就可以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何况战斗感觉始终在线、保命手段从来不缺，她压根不需要将大部分时间浪费在与同类同质对手无止境的切磋。此外，自己是医剑修，公认的手段百出，何必纠结应否专精某一剑诀之类的蠢问题。 最后几堂课，是三位拿到二品医师的元婴圆满医修专程答疑解惑，真正的考前培训。就是讲类型、可能碰到的困难、多种应对方案等等。 顺便说一句，这不是针对叶家老铺主持的医修考核，而是“通用”考核。 叶家老铺的听说是宇宙第一难的考核……木兰觉得在自己坐化前都不需要去考虑。 第160章 培训结束 培训班最后的论道会是大家想开多久是多久，只是一个月后是需要付场地租金的。 所以风鸣界的医修们真的待慢一月。 “木道友，你会去考吗？”又一个不信邪的问道。 “百年内不会。”木兰该论、该演示的时候不会含糊，但对考核一事态度明确。因为她发现，几百年没有拼命看书的结果是，堂堂元婴圆满，居然对很多书本上的知识点不熟悉！此外，还有一样，她有些无奈地发现，因为晋阶后立即拼命接任务，她的剑术没有与修为保持同步…… 修为越往上，需要花在各系剑诀上的时间就越久。她接下来大概要稍微减少一下出任务的时间，然后多练个九十一百年的剑。此外，其他手段，包括符箓阵法，也要跟上。 不能细想，细思量一百年都不够，更别说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医学及医学综合玉简需要看。要不先定个“小”目标，一百八十年！ 嗯，如果再久一些，都可以准备坐化前该干的事情了。不，当年，在金丹期的时候，自己决定坐化前的时间全部用来教书育人，死前做好乡村教育、尤其是女孩的教育工作。那么，如果再过三百年，不，四百年没有晋阶的话，那么自己就努力让寻天宗属国的城乡能实现男女平等的六年义务基础教育，同时消灭文盲！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生命有了意义。 木兰抖擞精神，只花了两天就将临走的事宜打理得滴水不漏，大家都买到了一大堆性价比高的“特产”，高高兴兴地回风鸣界。 “师妹，你怎么了？”直到回宗门，蒋林煜才开口问。 “我想好了如果没法晋阶，在坐化前要做什么。” “……哦？你打算做什么呢？” “让绝大多数的凡人，不论男女，都能读写和算数。” “……真，不错。那么我就写医书、培养凡人医师。” “哦，其实这样的话，我还应该做一件，就是引入培育风鸣界能用得上的药材，不论是灵植还是仙凡共用的药材。” “……好事！这是好事！一定要计入医书药典。” “……” “……” 两个人“畅想”着坐化前几百年要实现的伟大目标，完全不觉得该话题如何惊悚。 按“计划”，木兰不接任务的时候就全力练剑。 元婴圆满的“全力”能劈了自己住的那个山头，所以不得不去小世界。但宗门里的公用小世界就那么些个，同时容纳的有些，碰到高阶师长用还要避让。所以约了十几天她才能进去练两天。 两天足够每一系出一剑，可是要练其他就不行了。难怪宗门师长到了合体期，第一件事就是拼命学空间法术，好早日弄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木兰很清楚自己目前不可能靠自己弄到一个世界，所以一心巩固“袖里乾坤”，现在已经能做到两手空空地全风鸣界行走，即使经过传送阵也不怕丢。 …… “说清楚。”元婴圆满剑修的威压和剑气毫不客气地洗刷一地小弟子。他们都是昏过去就被弄清醒，吓得连哆嗦都不会了。 “是是，是我先对那些灵石动了心思。” “……” “……” 身为元婴医剑修，木兰连真言符都不用，直接审讯，从凡人到金丹，一抓一个准。她发现了，筑基及以下在说谎时身体状况会出现不同的反应，而金丹则是神识与经脉的某种共鸣——哪怕金丹不会有心跳眼神血压等的变化，但精神在威压下高度紧张时就会有其他的异常。 审讯，居然也是提升医学科学水平的一种方式呢！木兰继续乐呵呵地接所有能做的活，天天忙，忙完就是练剑，审讯间隙还能料理一下自己的田地。 周围同门们无语至极。她这是不想晋阶、不想考试，只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光发热？！ “这些剑符是我所制，可以救命，但是威力不同，用的时候小心些，别伤到自己人。” “清宁谢过姑祖！” 木氏这一千年里只有一个后裔结了丹，还是个女娃，就在寻天宗附属宗门。做不成剑修，做了符修，特别擅长结合炼器时绘制符文，是个复合型技术人才。所以木兰特意“抽空”跑了一趟，除了晋阶时有用的丹药之类，还送了她一个符袋的剑符，二阶、三阶、四阶都有，足够将这个门派和周边轰成废墟。 清宁本来还以为能得到长辈赐下的丹药就很可以了，结果，剑符？！一百多年都没见过，连听都没怎么听说，书籍里也只有角角落落有提过一句必须是剑修制作，其他就没有了。而且还有四阶，可以干掉宗门里任何一位了！ “你可以研究二阶的，但三阶和四阶还是与师长一起研究。自己防身不够用就跟我说。”明白了，自己送后辈的剑符会成为“研究材料”。至于会不会被卖掉换灵石，与木兰半点关系也没有。 “是——谢过——”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机会下回再见。”木兰自觉做了隔了几十辈的长辈该做的，挥袖消失，完全无视了不少想来套近乎的附属门派人士。这个门派最高修为的长老是元婴中期、还在闭关，掌门元婴初期也不在，没有一个值得她停留的理由。她来的时候，一身修为、寻天宗法衣和身份令牌就是畅通无阻，走的时候甚至都没人能捕捉到她飞走的遁光。 “清宁师妹，这位长老……”一位平日与清宁交好的修士试探道。 “哦，本宗元婴修为不能成为长老的。”清宁立刻补充说明，“这位是我的姑祖，我们家千年以来仅我一人结丹，姑祖听说之后挺高兴，过来赏了我些丹药。” “啊，那位是，元婴剑修前辈？！” “姑祖是医剑修，剑术和医术兼修，一品医师，现在是元婴圆满修为。”即使化不了神，以祖姑奶奶的寿命，也能庇护她到元婴，或是坐化。 “天道啊！元婴圆满！”难怪气势远超掌门。也难怪几位元婴长老也只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元初和元婴圆满，可不是简简单单说是差了三个小境界那么简单，而是前辈和后辈的差距。 “一品医师？” “外面各大世界认可的一品医师。嗯，姑祖说不去考二品，只专心练剑和宗门任务。” 懂了，他们宗门只有三位外界认可的一品符师，掌门和两位长老，其他元婴长老还没考上……所以这话不能由几个金丹这样当众说出来。 “元婴圆满……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结婴。”另一名金丹后期感慨着，此时一点没有感觉到与一个刚结丹的后辈说话会有失身份之类。 “师兄定能有所成。” “借师妹吉言。” “……” “……” 木兰则没去管身后的一地鸡毛。 她只下意识觉得需要抓紧时间、认真工作。至于为什么要抓紧……真的不知道。 第161章 短暂而漫长的生命 时间，是时间最强大的武器，没有之一。时间之下，最繁华的世界可能堙灭，最强大的仙人可能落寞。修士的时间很多，因为寿命比凡人长很多；同时修士又一直在和时间赛跑，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未知的终结时刻，比已知的寿数上限更可怕。 没有一刻空闲的光阴里，木兰突然就悟出一个“道理”：修士也是怕死的，甚至比凡人更怕死，不然大家不会那么拼命，也不会动不动就出现为了活下去而做各类无视心魔的事情。心魔，特别是由内而生的心魔，应该属于心理学范畴。 但，修士心理学应该如何解？ 木兰用剑气配合药雾，强行将同门元婴剑修的状态控制住，再灌进一支药剂把人放倒。 一千二百多岁，元婴中期，准备闭死关晋阶但希望相当小——剑修靠闭关晋阶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是小概率事件。加之类似突然发狂的行为，她觉得是心魔，所以用的药也是心魔方面的药。 修改过配方的，因为正统心魔类药物原材料极贵，宗门里成品存货非常少，医剑修们手头也基本没有足够用于元婴的成品或原料。所以木兰改了下，最大剂量地加入能影响平静情绪的两种从其他世界买到种子、自己催生培育的原料，结合魔修常用的一些精神控制药物。从原料以及组合特性来看，可以缓解心魔的发作——但无法根治。因为根治必须找到原因，而，元婴及以上修为，一旦被心理所左右，那造成的影响很可能是不可逆的。剑修重剑轻心法，心法修行方面天生比法修差劲，因此元婴及以上剑修如果有了心魔，大概率治不好、甚至活不长。 “木兰师姐，飞玄师弟这是得救了？” “等他清醒还需要服药的。”要向宗门申请用成品药。 “不用了，直接送去榴花秘境面壁修炼。”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蕤清师叔！” “见过师叔。” “……” 哗啦啦一群元婴齐齐行礼。金丹剑修们则缩在边上向师叔祖行礼，却不敢发出声音。他们刚才差点被出问题的师叔一剑劈死……太可怕了！ “木兰师侄，你做得很好。药也配得很对。他这不算是心魔。”不算内魔更非外魔，纯粹是心态崩了。扔去秘境一个人面壁，说得好听是修炼清醒，不好听就是让他在无法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坐化。 “是。”得到化神医剑修蕤清真君的认可，宗门其他人再无二话。 “看来你做得不错。觉得对就做下去。”蕤清真君又对着木兰多说了一句。 “是！多谢师叔！”木兰感觉自己明白了这位化神长老的意思。每个人的化神之路都不相同，无法复制。她走的是从心的路子，那就继续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将出事的元婴剑修送进秘境的是应远真君。 两位化神长老代表了宗门的态度，所有人均无异议。 木兰沉淀下并不多的情绪，并且再次肯定自己的“道”是适合自己的：不论晋阶与否，走下去就是了。 “先生，我们以练剑为先，还是看书为先？” “都要做。不练剑，筑基后就不能作为剑修留在寻天宗；不看书，就不要来上课。” “……” “……” 这一批小练气医科生运气既好又不好。 好运的是刚花了“一点”时间去考出风鸣界丹符器阵四门三品师“技术证书”的木兰，居然接下入门医修代课的任务，由元婴圆满亲自教导，足够这些小练气吹嘘到坐化；运气不好的是，境界和脾气差别巨大，有些学生真心不适应——不适应就滚蛋，对此木兰全无可惜之意，因为大概一千名医科生，才出现一位元婴医剑修以及一位元婴剑修。看她和蒋林煜就知道了，元婴医剑修里，要么比他们大一百多岁，要么年轻至少两百岁。所以，一个班几十个练气三层到六层的弟子，能有一个结丹就算成功。嗯，“年轻时”她也教过课，那时的教学热情比现在的多一大截，但这些学生里，没一个活到现在的。 当年的金丹讲师们，目前在世的也只有两位，但由于没有一位能到元婴圆满，所以大概再过两百年，就一个都不剩了。包括与自己一块儿练剑的剑修也是如此。比如张琪，她也坐化了——当时自己刚正式入门当弟子时，她已是意气风发的筑基剑修，现在则只剩下一块名字牌位…… 好在，虽然缺乏教学热情，高阶医剑修对能坚持下来的练气医科生们的影响力却是绝对的。木兰精准地计算着这些学生的实力、智商和修炼节奏，一个班被硬生生分成六波进度，完不成的下个月不用来她的课室…… 在高压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大半学生活活熬到代课结束，同时还有好几个学生晋阶了。 宗门对此一点感觉也无。几十个练气，能筑基的才几个？筑基后还继续学医的有几个？能结丹的几个？能考出通用一品丹师的，会有吗？ 所以下一个任务，她又接了金丹医剑修的定期教学课程。 瞧这跳跃！ 于是，第一堂课的第一句话，木兰就让学生们一哆嗦—— “既然学了医，我只有一句：希望你们中有人能活到我这年纪，才不枉我费时间教你们。” 当然，秉承一贯作风，除了医学和一品医师考试培训，其他的也都教，从剑术到丹符器阵。作为元婴圆满，还没事去考了四艺的风鸣界三品师，在金丹课堂还真没什么她教不了的。 讲经山的课室，木兰曾经拥有过一间，面积、视野和景致都还不错，后来不讲课就没了。 结果这次居然仍然分来同一间，可见宗门的打算还是挺长远的……她晃到课室门口，随手修剪了绿化，种植催生了几株长得好看、灵气药性却不怎么样的灵植，才正式开始。 每月五天的答疑解惑。 瞧，多省事啊！其余时间照样做任务，到点出现在课室就行。 所以，她还可以抽时间上个空间课程？比宇宙量子物理高深得多，也实用得多的元婴期空间法术课呢，听着就很带感！ 协调了一下答疑时间，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时间安排还将五天延长到六天半。于是，金丹医修那边上完课，木兰修炼种地练剑一天后就去旁听空间课程，或者说也是找老师去答疑解惑。 自学用的空间法术注释都太难懂了，更不要说是正式玉简教程。就冲着手头天书一样的玉简，木兰硬是一个人扛起两场金丹答疑课程，每个月给人答疑半个月，另半个月凑空间法术先生的时间学自己的。 教授元婴期空间法术课程的都不是寻天宗修士，全部是叶家巷那里特聘的，若干年开一次课程，每次上几十堂、为期一年左右。 可赶上好时机了！ 元婴们带着对随身洞府乃至小世界的期冀来上课，然后一脸懵地离开。没有数理化基础的人，突然学宇宙量子物理，哪怕智商和记忆力再强大都不行。 只有之前学过比较长时间空间法术的元婴们才能勉强听下去。木兰本来有些绝望于自己的智商，觉得除非自己化神，不然这辈子都别想搞懂宇宙奥秘。但跟周边人一比较，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学得最好的一拨，上课的元后讲师还对她特别欣赏！ 所以，练武之人确实脑子不够使是吗？ 每堂课囫囵吞下练气期的学生要学俩月的知识理论和道术组合，回去就练啊练，啊……啊！ 剑气团中居然是一粒！宇宙灰尘！还无毒无害，嗯，无价值。 太了不起了，居然能从虚空中捕捉、定位、收拢、连接到东西！要知道，虽然上辈子虽然能买到月壤，但那也是奢侈品价格，且压根买不到火星壤……扯远了，反正她学到了！ 木兰兴冲冲地正要去找空间法术先生炫耀，结果突然想起来：本轮课程到期，先生离开了。 她把玩宇宙灰尘半晌，确定不含任何有价值的成分后，扔进了空珠里的房子，当灰尘。 随身洞府？秘境？小世界？估计那是合体期的事情，自己大概率是弄不到了。 第162章 闭死关 之后的两年里，木兰“捕捉”到的东西已经有了体积，最大的是比拳头还要大一点的石头，成分略复杂，有种非常重的金属成分，可以勉强用在炼器中，作为低阶法器。 所以她只将之作为收藏品，有人问起她在空间法术上的“成就”，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剑修们也就是笑一笑就过。一块石头和一个世界的区别，差不多就是元婴跟练虚的区别。行了，大家别想太多。 木兰这回倒没有像“袖里乾坤”那样天天没事挖宝。知道自己的斤两后，这玩意就只能当游戏来玩，甚至还有一次她“摸”到一根有毒的枯木，虽说比有毒的尸体好多了，但身为医修，她还是扣下来，小心提炼毒素，然后将剩余的全部烧尽、连灰都不留下。 不久之后，怎么说呢，她突然想去自己筑基时的海岸线看看。 跟宗门报备、暂停金丹医修的课室后，她走传送，然后以最快速度到了海岸边，找到印象深刻的那个悬崖。 是了，在走过的风鸣界范围内，与自己识海中的景象最相像的就是此处。 云与海，风暴和晴朗，阴沉的灰色天地与耀眼的碧蓝水天。眼睛和神识其实已不再重要，一切靠的是一种有些玄妙但又确实存在的感知。所见并非所见，所知并非所知。 两辈子看到的海天，是一样的。 两辈子看海的人，也是一样的。 而且，瞧，忙碌的工作学习中，出来度个假，感悟下人生，欣赏下美景。虽说没有泳装和美女，哦，换上“亲手”制作的风衣也行啊！ 识海中和现实里的木兰，衣着完全一致地坐在海面上，连动作都同步地，发起呆来。 风拂过脸庞，似乎很久之前就没有触感的肌肤突然有了存在感。亦或是说，她感知了，所以感觉到了；如果没有感知，肌肤就“认为”风是不存在的，哪怕是风刃。 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活生生的，不是寿命短暂的凡人，可也不是非人的存在。 她是修士，是医剑修木兰。 等恢复神志、看到周围有鱼类好奇地在附近游动时，木兰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可怜的作物们。 入药其实并不仅限于植物，动物制品也很常见。作为医修，因地制宜地在妖兽战场上就地取材是医师的基本技能之一，且材料远不止妖丹。木兰平时常入药的动物制品都是宗门内外买现成的，自己种植的其实只占一小部分。可不能否认，这一小部分有时能救命。 她毫无负担地抽取海中动植物的生机，将人工种植法屋里那些作物统统提升了好几年的药力年限，同时将大量海洋生物及其残骸制作成高级肥料，配合含灵水，浇灌空珠里所有的作物。 至于灵蜂群，抱歉，早就被她养死了，无毒残渣都成了肥料。有些擅长种植的人，并不善于养殖。 天黑了，海里生物有的开始休息，有的正要开始热闹的生活。月华蕴含着另一种与日光全然不同的能量洒向海面，有的生物兴奋吸收，有的生物无动于衷。 木兰边按部就班修炼种植，边静静感知着海与空，没事就坐在海面上几天不动。 当地附属宗门知道有位本宗的元婴圆满在此闭关，自然没人敢来打扰。 台风来了。 就修为而言，木兰完全可以无视这点风。但她突然想起来这风雨的破坏性，干脆身体随着风一路朝内地而去。 乘风而飞，这事她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而且居然很有趣！ 随手救起几个落单的凡人，稳固住不稳的山石土方，清理掉山路上巨石并且固化土路，疏通可能出现的堰塞湖，抬起倒塌的房子治好伤员，转移掉田地里的积水……她跟着台风在陆地一路飞，看到就出手，整整五天没有停。筑基时跑断腿的距离和庞大的工作量，在元婴圆满时做来就相当简单。如果再上一层的话……木兰无意识地感受着逐渐在变小的雨，弱弱的风暴回海上去了。 她也可以回去了。 这次木兰没有传送，而是走回的宗门。没有飞，就是走，就是走的速度比练气的小跑还要快一些。而且她走直线，不管有没有路，无视沼泽悬崖和兽类，最多在路过大量房屋时稍微绕一下，遇见要收钱的城市直接飞过去——除了寻天城，她不会给任何城池面子，哪怕收敛起元婴圆满的威压，就那极快的遁光就让想收灵石的人缩回去、连报信都不敢。 一路上，许是走得太快，邪修、强盗或灵植之类什么都没碰到， 走了两个多月，木兰突然绕了下，“参观”了一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第一个地点，村里小溪流边。水的流向没有改道，河岸、房屋和人一点也没有熟悉的感觉。也是，一千年过去了，除了多了几个女娃去上学，其他也没多大变化。包括人口。 宗门应该是早有准备，家里有两个及以上儿子的就要交人丁税，读书还要交学费；想避孕的都，因此“只”生二胎的人家很多。木兰家只有两个孩子，她当时还以为是父母身体的问题，木氏这些年婚嫁的花费也平稳且不多，也是这个原因：要不然万年的和平生活，凡人人口不得繁衍一百倍！宗门上哪找那么多土地安置如此多的人口！叶家堂和宗门种植空间再多、劳动力需求再强，也不想年年费力培训管理亿万羸弱的文盲。人口素质提高一点，是对各方都有利的事。 木兰又走了一圈各地的乡村教育。这次速度更快了，一个个村小学走遍也就十几天，加固更新给物资给奖金，一条龙。 然后，将手头节余的灵石都存到木氏的账户上。 最后，发布空珠和一个实验室种植法屋的托管任务，仅限金丹及以上接，酬劳就是里面的灵植。 嗯，她要闭关了。闭死关。自己现在一千一百多岁。闭关如果超过两百年，就直接奔坐化！ 她重新换上风衣长裤，坐在自己住处的悬崖观景房间。 按照在海边突然研究出的“修炼法子”，开始—— 睡觉。 元婴修士当然不需要睡眠，但千年的岁月里，元婴剑修的苦修、悟道时间少得可怜。尤其木兰是医修，属于法修范畴，还学了符器阵等技艺，说是剑法剑修一点不为过。那么她远少于剑修的练剑时间和远少于法修的修炼时间，就是再进一步的最大短板。 海边的时候，她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以现在闭关就是为了弥补这块短板。 如果弥补不了，那就启用第二套方案：将余生贡献给提高人口素质。 小说里有待在火山口参苦禅的，现实里有待在山崖上挖出来的山洞里打坐的。木兰觉得在自己亲自建造、装修的峭壁“洞府”内躺着，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是还有魔导师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沉睡晋阶的吗？！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处于闭关时的认知紊乱阶段，弄不好就会内生心魔无法解决而亡——即使知道也不在意，因为她的时间其实不多了。此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一位元婴医修正在宗门也叶家老铺的护佑下正在经历化神。 确切的说，宗门都不知道她开始闭死关。 第163章 时间飞逝如斯 经脉和灵力以及法术心法剑诀的关系，在修为比较低的时候很简单，但越往上越复杂，因为还有很多灵力之外的“能量”。 蒋林煜正在与元婴圆满多年、正在找晋阶头绪的女剑修郁堂谈修为。 宗门在差不多三百年前开始了一个好做法，就是由化神不定期指点瓶颈期的元婴。起因是木兰独自在自己的洞府闭死关，阵法设置不仅防窥探，还只出不进。真不知道她这个用了不少空间原理的自创阵法是如何弄出来的，所有人也只是知道她还活着，但情况不明。 关键是，那个阵法搞不好在她坐化后还存在，这样会尴尬地需要请高两个大境界、通晓空间法术的前辈，来给她收尸…… 蒋林煜之前一百多年的时间，在做的事情，就是重新编写女医馆、乡村小学乃至女子学堂的教材，以及校舍修整、师资培训、薪酬来源等等。那是三百年前木兰心心念念要在坐化前做的，他来做了，会不会好一些？ “成昀师叔，木兰师妹还没有消息吗？”郁堂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木兰已是宗门内差不多到了最后年纪的修士们的一面镜子。她如果不晋阶，就是死期；如果晋阶了，就是传奇。 “还没有。但她的魂灯好好——” 蒋林煜突然顿住。 哪里不对劲！ 这是……劫雷？ “化神劫雷？！”他拂袖而起，瞬间从课室内消失，连遁光痕迹都没有。 这就是化神！郁堂神往了一瞬，突然想起来：还有谁能有化神雷劫！正好这个时候？ …… 任谁正在考虑庆功宴上多吃些什么时发现自己即将被雷劈，都会暴躁。 要不是木兰及时想起来自己除了含灵水什么都吃不了、更不要说海鲜，她可能会成为寻天宗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难以描述的内心魔障而被化神雷劫劈死的反面教材。 咦？五行神雷劫？ 太棒了！ 攒起来做能量炮……弹？ 木兰剑兴奋中带着的警醒将木兰从错乱的年代、知识和经历中拔出来。 生生不息却杀意满满的木系神雷。 像极了她的剑，和她的人。 拔剑！剑修就是用剑说话！ 与宗门绝大多数前辈一样，木兰选择用剑硬扛雷劫。 我所依仗的，只有我的心，和我手中的武器。 第一道雷其实另木兰受了重伤，但这是劫雷，又与攻击性雷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劫雷并非雷电，而是用了雷电外表的天道规则。 了解规则之前必须要挨揍。幸好剑修挨揍是第一要经受的，第二位才是揍人。 劫雷让木兰突然就了解了化神与元婴的区别，然后本能地利用所能汲取到的能量重新接续起寸断的经脉和海天倒置的识海。 等第二道让人极为安心却生生感到窒息的劫雷下来时，她的伤势已经恢复。 化神劫雷没有定数，多的有上百道，少的只有五道。但难度、伤害度和对本质的提升都是一样的。木兰能用多少系的剑诀，就挨了多少雷，唯独少一个雷系。顺序基本上根据能力强弱来的。 元后及以上修士都在附近旁观。布置相关庇护阵法已经来不及了，大家只能指望这位医剑修能够自己撑下去。 木兰也确实撑到最后。 尤其是最后的冰系劫雷十分罕见，她感觉自己的神魂差点冻成渣，与早前理解的冰系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剑修可以不止是剑修，还能有更高层次的东西值得自己去摸索。 这个世界的能量，姑且称之为天地元气，与灵气一样修复着伤势。表面上的伤势、包括又有所变化的经脉损伤都恢复了，但精力、识海等的消耗其实还需要一段时间。 劫雷彻底结束，周围几百平方里都成了戈壁。原来的洞府山峰只剩一些黑色废渣。 木兰懵了好一会，才发现面前多了不少人。 “多谢掌门和各位师兄师姐看护。”她正式行礼道。她面前有九位化神，包括掌门。这是能出来的化神都出现了，其他要么闭关、要么太远或者干脆就不在风鸣界。 “木兰师妹先修整，随后宗门会准备化神大典和长老之仪。”掌门左玄代表宗门发言。 “多谢宗门。”她说话颇慢，反应也略迟钝，显然是本能反应而不是神志清醒的状况。 掌门当然不会说以后不要再瞒着所有人私自闭死关之类扫兴的话，既然结果是好的，那么前情也都是好的。他高兴坏了，自己当掌门的近两千多年时间里，宗门增加了三位化神，真是天道保佑！ 化神们在掌门的带领下，留下一片废墟给木兰，修整。 邻居们，对了，她以前曾经有位住得比较近的邻居，后来坐化了。其他的就比较远，这次劫雷里虽然被毁掉洞府，但人都没事。 木兰躺回原地，然后，人就消失了。 小小的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灵木燃起的火堆。 房间位于一整块巨石中间，也不规整，坑坑洼洼的就是一个空洞而已。巨石的材质很难说清，也许石头只是表象甚至是臆想，但石头的气息非常舒服，有宇宙空间的虚无感，还有木系的让人愉悦的生机。这个房间之前最显着的特征是类似外太空的寒冷与失重，在好不容易链接到风鸣界后，有了重力和勉强正常的温度，但仍然没有灵气。 却有其他的能量。既有一些天地元气，还有类似星空的气息。在漫长的闭关时间里，木兰像是抽奖抽上瘾一样不断找着虚空里好玩的东西，然后收进闲置法屋。最终给她找到了这么大个玩意儿，还自己将空洞挖得更大些，然后又花费大量时间研究多余的“建筑垃圾”——没有找到可以提升本命剑的材料，但有些有趣的成分已经被她提炼出自己也不熟悉的成分，有待进一步研究。 她又好好睡了一觉才爬起来，然后想起宗门对化神修士不仅给长老席位，还给一座小浮岛作为洞府。“年少”时的自己，对半空中的修仙界高科技小浮岛十分好奇，但不是羡慕。现在的她也同样如此。 走出小房间，一步踏入现世。洞府没了，传真机等物也成了尘土。哦，对讲机似乎还在，但没了灵石作为能源，装上装上。还有些东西她从空珠拿出来放洞府里，都没了，只有塞进法屋的还都完好。 彻底恢复清醒的木兰看了看重新计算时间的千年历，将自己吓了一大跳！ 自己！居然！一千四百多岁了！这快成化石了？哦不，化石需要的时间更久。所以，自己能活成化石的年纪？化神，只要不主动找死，怎么都能再活个一千年！ 一千年…… 要做什么呢？ 带着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心情，木兰也不御剑，直接提气，乘着风，像片树叶一样飞去……去哪？方向一转，她收敛了所有气息往内门庶务堂而去，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首先，要换身法衣、换掉令牌呢。 剑修门派啥都从简。要是风鸣界其他门派，一位新晋化神，不得上百弟子在外听候差遣。不过寻天宗？算了，大部分高阶剑修连收徒都懒得。人人都是宗门按既定规则培养训练出来的，加之早年常有当师傅的要喊出师的徒弟一声师叔甚至师祖的尴尬现象，因此寻天宗里收徒的情况不多。加之除了练气小笛子，宗门内干行政事务的都是剑修轮值，还有就是晋阶无望的一些弟子，大家都是剑修，也就别指望能有筑基以上、精明能干的长期洞府杂役听差。除非达到合体期的长老，宗门才会按长老的要求“配给”跑腿听差的弟子。 咳，所以，包括领份例和服装这种事，木兰得自己来做。 第164章 化神是啥（一） 化神的宗门制服多了一身法衣级礼服，与元婴时的常礼服在级别和装饰上完全不同，造价可能相差二十倍以上。除此之外，没有交通工具的小浮岛成本就更高了。 岛上空空荡荡的，因此执事弟子恭恭敬敬地来问所需建筑样式和花园布置。木兰直接说不需要。她可以把“建筑垃圾”回收再利用——那石材切成薄片铺成内外地面，再放一个法屋。 完美！ 元婴以下只觉得木兰这样在大限时晋阶的前辈定然有其特殊之处，所以一致认为她这样完全没有个人享受的苦修才可能在大道上走下去。 化神及以上的，应该是每一位都有自己的解读。 “蒋师兄。恭喜。” “木师妹。恭喜。” 化神，起码木兰并不执着。闭关的时候她沉迷于“抽卡”，抽到了心仪的卡片又在那研究空间和试验材料。 “……确实，那时想的就是闭死关，要么晋阶、要么坐化。完全忘了自己立下的豪言壮语。多谢师兄替我还愿。” “不，正好相反。我要感谢师妹你。我只花百年，却得了比你还多的功德。” 听说蒋林煜以一己之力提升了寻天宗属地凡人的教育和医疗水平之后，木兰领了宗门“奖励”的一品空珠、法屋、挺多的灵石以及其他东西之后，第一个上他的门来道谢。 不过蒋林煜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帮忙。本来木兰的功德金光是宗门里少有的厚，但现在他居然赶超了！这事在宗门内部其实引起了很大震动，连合体期长老都惊动了——他居然因此见到了两位合体期师叔！ “……我那时觉得化神真是不错，不会惊怕、不会流汗，紧张也不会表现在脉象上。” “这是师兄你做的功德，不用感谢我，” “哎！能活下来，还是好的。” “是啊！我还捕捉到一个随身屋。” “随身屋？” “是。不过我还没法子带你进去。”木兰比划了随身屋的大小，“就是一块带空洞的石头，石头的材质有些特别，我可以在里面休息，兼躲避一时的危险。” “你出来时还在原地出现？” “对，所以只能躲避一时的危险。我也无法在屋子里看到主世界的情况……还没试过去外界，但估计还是能带着走的。” “那师妹你要继续好好学空间法术。虽说瞬移之类我们不太需要，但随身洞府还是有用的。我也正在等先生开课。” “那你去考二品医师了吗？” “没有，还在准备。”他刚将凡医凡药重新整理，还在家族里留下自己的修炼心得和一些物资。他的近亲已全部坐化，其他人血缘远了，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 “我也要准备看书练手了。都化神，还有千年时间，得做点什么。” “呵呵呵！正是！” 离开只有蒋林煜一个人的小浮岛——他也是一座法屋解决——木兰去拜见蕤清真君。 可惜蕤清真君在其他地方闭关了。他快要错过晋阶合体期的最佳年纪了，再不努力就要坐化于化神期。 接着木兰又将其他化神师兄姐们拜访一遍。 其中，应远真君是最高兴的一位。因为木兰在闭关前上百年全部泡在执法堂，那段时间也是执法堂最舒心的日子：有一位元婴圆满不摆架子、不计成本、不顾一切地努力完成各项任务、解决各类问题，其他执事们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应远真君当然是最愉快的一个。 “木兰师妹，接下来你还要在执法堂吗？要不你主持内门执法堂。事儿并不多。”就是普遍比较棘手。 “接下来我要巩固修为，还要准备二品医师的考试，还要学一些空间法术，估计要读个百年左右的书，争取一次考出来。反正如果执法堂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应远真君一听就知道，别说一百年，两百年都算快的。“好！有师妹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先将医术和剑术都提升到化神才是头等要紧事。” 不然有化神高级执事也等于没有！ 化神的寿命接近元婴的两倍，实力上肯定也是翻倍不止。可木兰除了身体的变化，其他的一时还没有深刻体会。除了要重新练剑诀，元婴时没学过化神伤病患的知识现在必须补上——光这两件事就足够新晋化神头大。 化神期的剑诀与元婴及以下的区别巨大，心法几乎完全是另一个版本。木兰看着自己的胳膊，白皙无瑕疵，体型和肌肉线条漂亮，最重要的是，拿了木兰剑戳上去不会流血，也没有之前会有的一定感觉。可以理解为，化神修为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而是逐渐朝另一种生物变化，唯一保留的只有完美人形。其他的，都不同了。 木兰正打算等哪个秘境空了进去练剑，就接到了宗门的询问式通知：要不要去星空。 星空？当然去！死也要去！从金丹开始就惦记的星空，后来那份惦记因为在星辰世界待得久而放下。现在一提，兴趣立马起，收都收不住。 她都忘记了化神后最重要的变化是：可以在星空行走而不死。即，脱离凡人范畴、向高一阶生灵演化的生动示例。 十天后，带着兴奋的心情，木兰跟着星空船“上天”。 这艘宝船是宗门至宝，因为不仅是仙人所赠，还能为宗门带来很多材料利益，此外还是部分“出不去”的元婴剑修的训练场所之一。由于她是第一回上天、完全没经验，且刚刚化神，因此她只是乘客，更不是领队。 领队是位元后。木兰并无化神师叔的自觉，很随和地与对方交流练剑和治疗的心得。要不是她手头空空，药材、成药一样都不剩，还能送点价值不高不低的东西当小礼物。 不过对方也非常、非常满足了。一位化神的前辈能够耐心讲解回答一个半时辰，实在是运气好。接下来，他得去干活了。 操作控制星空船是个技术活。木兰默默记下领队的方法手诀和应对，但如果让她来驾驶也是做不到的。 让宗门修士们吃惊的是，这位化神前辈对半空中的景象并不十分感兴趣，只是扫几眼就收回视线——其实木兰一直在看舷窗外与上辈子星球家园不一样的情景，不过不是用眼睛，而是感知。 特别是最外层罡风层，让木兰十分惊讶。而再往上，就是星空。星空与空间法术中的“虚空”的概念是交叉重合的关系。在出到星空之前，木兰倒是认真看了下虚空风暴裹挟着大量宇宙碎屑和尘埃进入风鸣界罡风层的情景。 星空是空荡荡黑洞洞的，根本不存在星河，远近恒星散发着稳定但细小的光。至于星云，看不到，更感知不到。木兰不了解修仙界的宇宙，上辈子她也没机会“上天”，但大概的物理状况还是知道些的，望到风鸣界的球体、以及并不熟悉的轮廓，也就是看看，记下罢了。什么时候“亲眼见证”一下更好。 接着星空船就开始“作业”，等待并且主动接近各类星空物体，然后捕捉打碎分析提炼。 领队望向木兰。 木兰点点头，“我试着出去一下。如果两个时辰以后还不见我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我自己就是宇宙飞船！我自己就是人形机甲！想想就超级带感！只是不知道身上的法衣能否经受得住在大气层落下的燃烧火焰？那么她只有将自己视为没有重量、并且反作用力减缓下降，就能避免人没烧成炭、衣服都报销的“惨状”？ “是。师叔也请小心。”领队元婴知道化神在星空不会死，但这位刚化神、头一回上天，就说不用等她……似乎又有些不放心。 第165章 化神是啥（二） 化神是从凡人走向仙人的第一步。一切从化神雷劫开始，肉身重塑成另一层次的人形、不再单纯依靠灵气作为“能量”，受了伤所需要的药物也不再是元婴及以下所用的制品，甚至不用药也成。剑修养伤全靠躺，其实用在化神及以上更合适些，因为越往上、药物就越难得，而只要神魂修为识海等没有严重受损，确实可以靠自身慢慢恢复。 木兰“行走在”星空，一点不潇洒，还差点被宇宙碎屑打伤，只能悻悻地结束人生首次“太空行走”。真是太感动了！感动得快累死了！ 她慢慢向罡风层靠近，又差点不提防被夹杂着虚空风暴的罡风吹伤！ 焦头烂额之际，又瞬间被万有引力“逮住”。要不是早有防备地用了四阶符箓，她的法衣可能有些扛不住高温……但身体倒是问题不大，连头发丝都没有烧焦，“看”周围景观也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她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不是凡人！ 人形微型机甲了解一下。 木兰一路用所有能用的力量保持不燃烧的下落速度，期间还差点被闪电打到，最后缓缓落到……水面，用时大概八九个时辰。 那么，问题来了。 她在哪？！ 星空船有导向装置，所以能保证回来的时候能落到宗门地盘，可是她避过了公转，还有自传啊！运气不好的话，她与宗门隔了大半个风鸣界。最关键的是，她没有定位系统，不知道自己究竟落在哪片水面。 努力回想着地理知识，以及在星空见到的星球面貌，还有自转方向，又找出钟表来大致推算时间、距离……阴沉沉的水面、一个大浪砸下来，木兰又感应了下冰寒温度，很好，这里是南极海洋，因为她看到冰山了。 化神的所谓“瞬间千里”是个形容词，实际以刚化神的能力来说是好几分钟，并且是爆发式的、消耗非常大，需要后续补充“能量”再继续赶路。所以按测算，她得花十几天才能回到宗门！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己不是在金丹期“走失”，不然会死在这片广袤无垠、中途缺少落脚点又灵气稀薄的冰冷海面上。 化神期，和元婴圆满时，确实不一样。速度快、耐力强不提，还没有明显的遁光——是凭借修为而不是剑气的飞遁。 木兰本来想尽快回宗门，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个地方，极其适合练剑啊！再强大的威力都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摸出剑诀玉简，重新领会一遍，然后开始，练！ 每一系剑诀，剑招剑气心法身形和移动轨迹都不同，尤其化神阶段不靠步法而是加了点别的，因此从了解到使出来平均需要三天，再到初步熟练就更久。可有意思的是，从初步到中度熟练程度，从单系到多系复合、从剑气到剑气阵，所花费的时间远少于元婴期。 元婴期仍然存在一个肌肉记忆的过程，可化神期不需要。 化神开始正式修仙。修士就是一团灵气、一簇剑气，就是一柄剑。木兰将手中的木兰剑收起，效果相同。那柄木系小剑，她指尖的剑气可以替代。唯一不能解决的是“导航”功能，这点她做不到，因为没法将自己的手指头切下来扔出去、然后再装回去。 兴许飞升之后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现在真的不能啊！ 所以，她暂时并不需要执着于提升剑的材质，而更应关注剑的灵性？ 木兰剑现在与它的主人一样，安适、平和、认真，还微微带点好奇的情绪。 从元婴时期，木兰剑就表现出与主人差不多的情绪，死战到底或是隐隐炫耀。木兰之前认为是自己传达的，现在觉得，可能从元婴开始，木兰剑就慢慢有类似灵性的东西，但绝不是器灵。有自我意识、能单独成型的器灵的出现，一般需要主人从金丹蕴养到炼虚，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能量输入问题，或者说是智慧能量的输入。 剑修的剑出现器灵的概率不高。但化神及以上的本命剑，都会有灵性，甚至有一定意识，尤其表现在主人陨落后、面临选择新主人的时候。 “……如果我死了，我估计你很难找到新主人。”因为它与它的主人一样，太“杂”。 “……别不相信。不是我有独占欲，而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两世为人，当然特殊。 冰系与水系剑诀卷起冰渍大浪。越往上的剑诀，其实留下的发挥空间越大。木兰在“冰加水”、“风加雷”、“土加木”等方面做了各种尝试。 等自己觉得剑术练得有点名堂的时候，已经快一年后了。宗门肯定知道自己没事，那么自己在此练剑也算是另外找“开阔疏朗的”地方闭关。 时间，越来越没有意义。化神的一年，连痕迹都找不到…… 木兰似乎是踩着剑气，又似乎没有用剑气，就那样空中“行走”、一步百米，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用的到底是什么。总之，比刚来到这个海域时，速度又快了些——自己这是逐渐适应化神修为了。 嗯，啥时候用上空间法术、练成缩地成尺？ 算了，这事暂时没空，先把需要做的做好。 回到宗门，花了点时间。比练剑的时间要久些，一年零一个月，因为木兰为了找有传送阵的附属门派而走错方向，中间还挑了一个邪修窝点，然后回到宗门。 之前星空船的元婴领队也是服气：上天几个时辰，落地得两年多。上去的地方是宗门，回来的地方是极南冰海——这也就是化神师叔，换了他……不，他没法星空行走，当然干不了这事！ 倒是木兰很愉快。找到化神剑诀要点所需的时间比想象的少一大半，真是太好了！ 这时她才从宗门内门总执事那里领到了化神的“系列”礼物和份例。化神都领中品和上品灵石了。 木兰不禁回想，自己这一千多年来，为宗门做的事情到底值多少？回想一下，以前“出去”做任务，宗门得到什么她从未过问过，可那时自己修为不高，即使有好处也值不了几块上品灵石——不是她贬低自己，而是毕山道统的剑修实力再强也是相对的穷，所以酬劳真心不会多。后来，就是执法堂任务和教育培训任务，好像做了不少，可同样的，没收益！ 她摸了摸头，决定从心、将原属于自己的空珠和里面的灵植全部给了宗门，算是交了种植任务，换了“大笔”积分：这个积分可以换取星空船带回来的空间材料。 宗门给她的新空珠在外面才叫空珠，学名一等空珠，空间相当于超过两百个她原来持有的二等空珠，而体积则是二等的一个角、可以当成珍珠首饰——身为贫困的钢铁直女剑修，木兰根本不会考虑弄什么首饰，扔进袖里乾坤就行了，即使在星空里她也不会遗失自己的小空间、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搞坏或弄丢。简单地说就是一个镇和一个城市群的区别，完全符合金丹与化神之间的差别。 木兰用神识探索着偌大的小巧空珠，水陆两全、地势各异，简直像个微型世界。 她默然地看着，然后点头朝着总执事道：“宗门里的灵植种子目录有吗？麻烦给我一份。” “是，师叔祖稍等。” 第166章 化神是啥（三） 木兰最后将能人工种植在普通空珠里的灵植种子都弄了一份到十份不等。她打算用“正统”的人工加速种植方式，即使用特制培养土，并且人为加大灵气浓度、控制特定灵植所需温湿度，定时定量灌溉添加种植用药剂的三等含灵水。如果是金丹修士，需要每三年轮换六人共同接这个百年计的任务，不过现在只要木兰一个人就行了。 这事由于涉及数量大、时间长，还是非常人工的种植法，木兰还与宗门丹峰协调过。她是宗门两万年历史中唯一一位“热衷于种地”的化神修士，还是稀罕的医剑修，宗门鉴于她以往的“良好记录”，只能选择相信她能做好。 不得不说，一等空珠是小世界以下、具有最高技术含量的空间制品，寻天宗哪怕学了几千年也最多只能做出木兰之前的伪二等空珠，距离真正的二等空珠还有起码两万年的差距，而一等空珠还是直接“内部价”从专业提供商那里买得了！ “……规则无法承载于符文之上，更不能由符文来体现，但符文可以借助、借用、借力规则……” 化神的空间课程，明显高大上，因为很多东西都是推翻了金丹时的理论——并非当时学的理论有错误，而是大家讲的不是一回事，连语言体系都不一样。 的天才如何与木兰无关，反正她元婴期是没这个能力迅速且熟练记忆如此多的理论知识点。也因此她明白了自己元婴时去考风鸣界的丹符器阵三品师堪称降维打击。 对了，自己还要去考二品医师呢！估计不需要看书一百年、实践一百年，可能五十年看书加五十年实习就够了。 只是，原本打算的学一年空间理论的计划则是彻底变了。 整个课程耗时三个月，然后是自己“研究”十年，然后又是三个月。至于为啥要十年……木兰表示，十年，对于化神了仍然不是天才的人而言，还是不够啊！这不是刷物理题熟悉考试题型的问题，而是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还死都不会的无解啊！ 空间法术，要么凭天赋，要么靠时间，要么半途死在自己的半吊子空间法术上。 死记硬背了三个月的内容，又花六个月时间将那些内容“倒带”、“复读”、“重看”，再着手慢慢一点点练，一直到练出一点点名堂出来，时间就过去了六年！ 六年啊！她刚学会瞬移！听说有天才筑基的时候就会了，相比之下自己其实也还、过得去，“仅仅”差了一千四百年。 算了，她真没有天赋，还是继续“抽卡”。 说是算了，可在“辅导”蒋林煜的时候，她得到了莫大的宽慰：原来有比自己更不适合做理科生的医师啊！平衡了平衡了。不，作为“曾经”的理科生，她不能放弃！ 等好不容易将瞬移提升到“了不起”的近一千米时，第二次课程到了。对了，蒋林煜刚刚弄出来非常不稳定的袖里乾坤，而瞬移还处于走位不利索的状态，更不要说还没摸到从虚空定位捕捉链接的能力。也就是说，距离“弄到”属于自己洞府，还需要不菲的时间。而要想得到一个可以让主人畅快练剑的洞府……估计要合体期？炼虚期？还是坐化后？ 木兰对自己种满灵植的一等空珠和石头小屋非常满意，所以一点没有羡慕之类的不良情绪。她还花掉一半的“奖励”：给晋阶金丹中期的侄孙女寄了一笔赏赐和几颗金丹期的晋阶丹药成品，丝毫没有想起来对方到底多大年纪、有没有错过最佳晋阶年龄；再在木氏的家族账户里加了笔灵石，足够他们再嫁娶二十个孩子，这还是考虑了寻天城房价只涨不跌的情况；最后资助了一名五灵根但决定去女医馆学医的侄孙女所有学杂费生活费，还赏了另一名入了另一附属门派的四灵根侄孙。木氏家族出了好几个修士，虽说活过两百岁的只有一人，但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毕竟他们祖上是纯粹的凡人农民。 木氏家族那边听说祖姑奶奶竟然在要坐化的年纪化神，起码还能庇护他们几百上千年，高兴地包下酒楼开大宴庆祝，还“顺便”庆祝了下另一位姑奶奶晋阶金丹中期——用的是自家挣的灵珠。木兰从不管他们的发展，但是会看账户支出，还会在不确定的时间出现在祖宅，这一点让每一任当家人都十分惶恐。他们最多敢花钱把邻居家要出卖的房子买下来，以及为女孩子准备不动产做嫁妆或招婿，另外就是真正疑难杂症需要去叶家巷的医馆花灵石找修士医师，连葬礼都不敢动木兰为家族设的账户——祖姑奶奶讲了好几次，修士坐化都是宗门火化后立个牌位就完事，而凡人死后根本不会留下魂魄、葬礼再隆重也与亡者无关。 再三个月的空间课程，居然更注重“实用性”：个人洞府。 可惜，如果前面没有基础，这三个月纯属浪费时间！ 蒋林煜听完，不知道先生到底在说什么、也不想再研究，直接打算放弃。 而木兰听明白一半，另一半估计还要抽个六百年的卡才能明白。 “师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考二品医师？” “我先学了空间法术课再说。听闻十几年后还会有一堂进阶课。”一堂课耗时好几天，也就是化神及以上能承受了。 “你能听懂？”化神了，还听不懂课，略微汗颜。但考虑到五名“学生”没有一个是明白的，心里也安心了。 “明白了三成。”木兰估计自己的成绩是第二名。“我打算巩固一段时间再准备二品医师。” “佩服！”这个真的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精力和实践，即使修为化神了也无法速成，天赋者除外。蒋林煜元婴后就没有过这样无处着手的情形，但是与其他三名同门聊过后，大家一致认为知难而退乃正道。 另两个不退学的就是第一、第二名——是自以为的名次，实际上与先生认为的天资排序正好相反——包括木兰。 …… 这一期空间课程，木兰足足上了七十年。另一位同门跟她一样咬牙坚持着。 当先生的颇为无语，这是比笨鸟先飞更让人无奈的事情，难道到了化神便会天赋越差越愿意努力？ 可无论如何，木兰确确实实在空间法术上有了肉眼可见的提高：她“有本事”在更广大的区域定位比石屋更大的虚空物体了，还能瞬移定位到山的另一边的空地、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让人尴尬的地方，就是如果想出现在半空还需要练习。 行了，接下来就是不断抽卡和练习的事情了！木兰将一等空珠扔进“袖里乾坤”，扭头去书楼。 得看医书了。 第167章 漫长的化神二层（一） 化神期有好几种划分方式。最简单的是前后期，最常用的是初中后及圆满，最细致的是一到九层。当木兰在外太空劈出一剑砍翻朝自己极速飞来的一块大石头、并且将其中大部分碎块收进石屋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到了第二层。因为刚化神时，她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外层空间运用自己的随身石屋。 她立即返回宗门。这次凭借空间法术定位，终于能够返回宗门、的附近，而不是落脚南极海。瞧，学了近百年的空间法术课程有了明显成效！ 宗门有高阶书楼，准确地说是超级玉简楼。即使以化神期的识海和智力水平，要完全记住楼上楼下用储物袋装的玉简还是要些时间的。 书楼是个很简陋的建筑，可惜因为就在掌门大殿隔壁，戒备森严不提，还有严格的修为限制：必须元婴后期及以上去。不能借阅，只能现场看。 木兰一次看一个储物袋的玉简，隔几天再来。中间还会接一些炼制偏门的种植用丹药的任务，这类丹药市场小、要求高，叶家巷那边的售价并不低，显然是在其他地方大规模生产后运来的，而且配方中含有风鸣界不出产的原材料，比如一些特定妖兽的骨粉之类。 木兰也是自己改良的。因为每一种灵植在人工大规模催生、种植、打虫等操作的时候，对所用的药物都可以有特定修改；这是大规模标准化生产达不到的精细化，因为该类改良丹药或药剂的保质期普遍偏短。 一等空珠里的空间其实只用了三成，其他空地其实是预留着分枝以及其他用途的，但不包括她的个人住处。她还是住自己的随身屋，即使很小很小，但可能与这个大石头其实是在虚空中的关系，待在里面会有空珠里绝对不存在的感受，一种直通天地、人与天可以一起呼吸的感受、尽管她并不需要用鼻子气管肺部呼吸。 脸上的这管挺翘的鼻子，自己可以将之“修改”为猪鼻子或是没有鼻子；肌肉骨架也完全可以改为，比如猪。更别说高矮胖瘦美丑甚至性别，完全不是事。只是，她懒得动。元婴时的书里就提到，大乘之前的修为就可以暂时“抛弃”法身。化神期的玉简里，对于这一点就讲得多了，因为不少道统主修神魂，认为飞升就是抛弃所有与凡界有关的东西、包括本质上仍然是凡间生灵的法身，而且他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还成功了。 木兰换了个视角，自己看向自己——这种类似神魂离体的方式，在风鸣界很难做到，但在小小的随身屋里却简单很多——然后将自己的外表修改为上辈子的样子，结果她惊愕地发现，基本上除了面部、肌肤、脂肪甚至骨骼的各种瑕疵，自己现在的长相跟上辈子一样。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就是完美无瑕版的上辈子的自己！ 这事无法言说，无法向人求证。何况，都化神了，绝大多数的事别人还指望自己来解决呢！ 比如说带队任务。 踏出屋，宗门的传音符就等在外面。 元婴剑修大会需要两位领队。 “巍明师兄。” “木兰师妹。” 巍明真君，之前木兰只是听过一耳朵，是位相当天才的剑修，可没看到过真人。现在一见就知道了，这位起码是化神七层或八层，问题是他还不到两千岁，是有可能晋阶合体的剑修！跟自己这个经常不走正经路的千五百岁医修，哦，才一品医师，差距挺远。 巍明可没有看不起木兰的意思，相反，他有风度得不像个剑修。即使木兰自称“刚开始看化神期医书”，也没有人会愿意去得罪同阶医剑修。要知道，宗门另一位经验丰富的化神期医修蕤清快到年限了，现在其实是在闭死关，晋阶的几率最多五成。另两位就是木兰和成昀，后者医术肯定比前者好，但估计也就是好一点罢了，毕竟两个都还只是化神初期，宗门这次真是天道保佑，几百年的时间内居然多了两位化神医修，弥补蕤清留下的空白，但两个新晋化神的修为、经验不足是天然劣势，只能仰仗时间和实践。 不到一百名元婴剑修乖巧地跟着两位师叔走星门，奔赴新世界。这些元婴超过六成没有“出去”过，最远也就是跑星空，即使提前学了“外语”和常用礼仪等等，仍然多多少少或兴奋或忐忑。 哪像化神，想心跳加速也得先找到心脏。这句话不是笑话，是实话。也因此，化神期的医修无比珍贵，因为化神和化神以下不是相同物种。另外，如果化神有了强烈的情绪，搞不好就是致命的心魔，药物都不一定管用的麻烦。 【师妹来过好几次剑修大会？】 【是，后面两次都是打完再当医师。】 【打到第三轮？】 【败在第三轮。】 【已是非常好了。你练剑的时间只有我们的一半。】所以这位木兰师妹是真正的医剑修，能打，能治。 【赢下第二轮是因为我用了非剑修的手段。】练剑时间甚至还不如种地。此外，化神后居然能够只用神识就在空珠里处理种植事宜，这一点让人十分满意。 【能赢就好，你是医修，怎么可能只用剑。】就是她现在还不适合参加化神剑修大会，不论打还是医。 两个化神传音聊着，就到地方了。木兰也从分心回顾出门之前囫囵吞看到化神也头疼的玉简。一口气记住十个储物袋的玉简，对化神二层极其不友好，神识差点受伤——俗称用脑过度，可她并不靠大脑皮层来记忆思考的，虽然自己的脑袋似乎与金丹时的构造不太一样。此外，还可以通过微调头骨来易容吔！可惜化神看化神从来不是认脸。 呃，也不全是。 比如金丹时见过的元婴，真的也只能认脸了。 “灵波师兄。”木兰一眨眼就想起来这位是谁。她在金丹圆满时参加的那一届金丹剑修大会上结婴，就是这位当时还是元后的剑修看护了好几位结婴，一坐几年，相当感人。 “啊……木兰师妹？我记得，我见过你晋阶。” “多谢师兄当年看护。” “主办的兄弟门派该做的，不用谢我。呵呵，但这次我们得自己看着自家晋阶的弟子了。”如果有的话。 “应该的。” 两个人简单寒暄，互相介绍自家门派的另一位同行者。 “我记得师妹是医剑修？”记得他当时还好奇来着。能打的医修就叫医剑修？还打着打着当场结婴，那么修的是医道还是剑道还是丹道？ “是，最近在看医书，想先把毕山道统的剑修搞明白了，然后再去弄明白法修。”和其他修。 “先研究剑修是对的！以后我们去历练，师妹有空的话就一起？”灵波是化神中期，大概四层到五层的样子；他的同行者应该是八层、到九层，可能有希望合体期的那种。但修为再高，他也没法医治自己不是！所以医剑修越往上越受欢迎。 “好呀，我正要找机会实践练手呢。”最好是满地化神伤病患的那种。 “……” “……” 巍明差点都嫉妒了。医剑修可以随意加入任何历练吗？那他是不是也去学个医什么的？话说，他要不要先学个炼丹？ 第168章 漫长的化神二层（二） 以化神二层的眼光去看元婴的剑，能有的表情也就是会心一笑或者无奈微笑，其他的也难了。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化神七层看自己出的剑，是不是也最多给个会心一笑？ 忽的，不对，气场不对！远处有人出问题了。这个远处是挺远的，元婴要飞大半个时辰，化神则要看修为高低和遁术好坏。 木兰犹豫了两息，还是过去了。万一是自家弟子呢，或者即使不是、也总归同一道统的不是。她花的时间在赶过去的化神中算是长的，没法子，修为低、实力差。可她是医修，正经有徽章的那种，而且本身是剑修，所以很多事情她这个修为最低的说了算！ “他有些控制不住，谁能封印。”大概八九百岁的元婴后期，突然起了心魔，差点自爆。这事不好办，很难说是不是中了暗算，抑或是自己心境出了问题。 “上报师叔？”人已经被威压压住，但问题没有解决，得换个地方，如果自爆也不会伤到人。剑修大会出现心境问题的情况不罕见，但自爆这类严重事态的不多。 “我先试试。”木兰感受了下，“心境崩了以后的心魔，神识还有暗伤，没有中毒的迹象，至少没有魔修或邪修手笔。” “多谢师妹！”对方带队的化神四层剑修感激道。 “人可能废了，师兄有所准备。” “知道。别让他伤到别的弟子就行。”要是其他界的其他门派弟子受牵连，那事情就大了。 “好。” 木兰瞬间将人拖进自己的随身屋。 而其他人则是瞬间失去两人的气息，一丝丝都没有。因此肯定不是遁走，而是去了法屋、空珠或是别的地方。 “刚才，是去空珠吗？” “不像。” “这位是，风鸣界的师妹？我记得是寻天宗，他们也有一支是跟随‘先生’的道统，学习时空法术的？” “像是去了随身洞府。” “化神就有随身洞府吗？真不错。空间法术难吗？” “难。我学过，放弃了。如果我能到合体期，就攒钱买一个。”活不到就算了。 “贵？” “买不起。” “买不起。” “……我听木兰师妹说，她化神后学了八十年的空间法术，从而有了一间石屋作为随身空间，那间屋子并不大。”巍明是见到木兰过来才过来的。一来就发现大家居然在热烈讨论自家宗门的空间法术传承。 “八十年！” “咳，听她说，如果有很好的空间天赋，可能八十天就能学到相同的程度。” “巍明师弟，你学过空间课程？” “我也没有天赋。金丹时好不容易学会制作符袋，元婴之后做不出伪纳戒这类稍微好些的空间法器，就放弃了。” “……我也攒钱买。” “我等我们宗门什么时候捞到一票，换了随身洞府给我们。” 化神们仍然堵在这个话题过不去。 随身屋里的木兰则是高高兴兴地在“自愿”试验品身上试验自己的假设：很多心魔属于心理问题的范畴，就是后果严重到害己害人。药物加心理疏导，还是有可能把人救回来的。 虽说手里这名元婴不是风鸣界的人，但剑修心法是一样的，在探了是火系、土系之后，木兰就直接用药，先是解决神识不稳的药剂、其中还有一点点麻痹神魂的原料，然后用自身的冰系、木系剑气游走于对方的经脉，压制、梳理、重构。再之后将人强行唤醒，一边用修为威压，一边……心理咨询。 “急着晋阶？” “……是……弟子——” “已经超过最佳年龄了，所以犯急，打算与人同归于尽还是自爆？回想一下，当时你想做什么？” “……是……是有些不甘落败，我的对手比我年轻……” “行了，不要继续比试，也不要论道，回去宗门闭死关。说不定有奇迹。我就是一千多岁闭死关，一千四百岁化神，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再塞一颗宗门来之前给她备着的成品丹药，“服下，打坐五个时辰，我来带你出去。还有，不要用神识试探，也不要想着出去这间石屋。” “……是！多谢师——” 木兰已经闪出去了。 “人暂时稳定了，五个时辰后如果没事的话，就让他先回去闭死关。” “多谢木兰师妹！” 木兰看向巍明，后者点头道，“宗门弟子有一个伤得稍重，已经用了药。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 元婴了，外伤一点不怕。至于内伤，嘿，大家经常聚在一起“切磋”，怎么调理内伤都成日常了，平时连药都不用、也是舍不得用掉不算多的定额药，反正调理一两个月就好了。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不能躺俩月。 出于慎重，木兰还是去看了看。神识丹田都没事，就是严重金系剑气伤，巍明已经出手拔除剑气，外伤用的外用药效果明显、焦黑缺失的血肉已经好了很多，灵力也用一等含灵水慢慢恢复，就是内部经脉损伤的丹药效果不可能那么快。 木兰斟酌着问他：“你想快点、痛苦些好，还是慢些、稳妥些好。” “多谢师叔，弟子想快些。第二轮半个月后就要进行。”如果不是得胜，他根本不需要师叔出手。 “好。这法子也就是我们剑修能用，我是第一回用。”她微笑着边解释边下手，一点没有“意识到”方才说了什么。那可是第一回用的治疗方法啊！ 可怜的伤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化神期的对应剑气反向冲击得没了声儿。木兰的法子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她自己命名为“对冲”，就是针对剑气导致的经脉残留和内伤给予分别对应偏激治疗，保证速度快。 这“效果”比受伤时还要难熬，但是半个时辰后，不仅残存的剑气已经全部清理干净，经脉伤也用木系剑气“内敷”了一遍。这种另类方式灵感来自于用凡人吸入药液蒸汽来达到治疗脑部病灶的手法，因为口服丹药后，药效是慢慢通过经脉流转代谢到全身，不可能有靶向效果，何况也没有修士生物药，所以木兰就利用同道统修为压制的优势，把自己当成靶向药引，使药力直接作用于主要受损部位。省时省钱，就是费力。 “是不是好多了。”奇贵无比但效果一级棒的伤药效果已非常显着，焦黑的没了，缺的血肉那边凹陷了一块，新长出来的肌肉不是很得用，但伤情已经好转大半。 一个元后剑修，竟然能活生生被折腾掉半条命。等他缓过气来，自己运转一圈，惊愕至极地发现居然已经好了八成！可是，刚才，真的如同要死了一般…… “……多谢师叔。” “行了，我也是试验有没有效果。来，再喝一碗一等含灵水。”木兰给他灌下一海碗一等含灵水，拍拍他的肩，觉得自己消耗不大，乐呵呵地走了。 只留下朔风中凌乱不已的可怜伤号。 巍明不会去问木兰的新治疗方法。他只是观察伤号就知道这个过程极其不美妙，可治疗效果却让他动容。“师妹，你这法子能用在化神身上吗？” “不能。”连经脉都不是实体管道的化神，必须用其他的，呃，也许更可怕的法子。“但是，我也只是设想，不敢轻易尝试。” “……那行，什么时候师妹研究出成果，那是大功一件。” “呵呵，希望能有用。”比“对冲”还要恐怖的玩意，你们别骂死我就行。 第169章 漫长的化神二层（三） 元婴的剑修大会，总共只有一个出大问题的，其他人都是比较“正常”的伤势。 木兰也因此出了大名，其快速有效但恐怖非常的剑修专用治疗方法不胫而走。好几个伤员都“有幸”尝到了个中滋味，连旁观的剑修都有些受不了，更不要提本人。 然而，最可怕的是，这位医剑修居然说要研究针对化神剑修的方式。 大家都表示高兴理解兴奋，回头想的却是以后还是少跟同道统剑修比斗，不然落到这位手里就是现成的试验材料！ 寻天宗也顺便出了一把名声，凶残的名声。配合这次元婴弟子们打得不错，好几位第一次来参加的弟子能打到第三轮——其中一位就是木兰治疗过的，也因此不少弟子大着胆子来找木兰治伤，然后差点被整哭——最好成绩是进入第四轮。木兰旁观了一把，这位确实比自己元婴时的实力强不少。可，她活过大限，化神了，虽然输了实力、但赢过了时间和寿命。 此外，好几位化神对木兰的随身屋挺感兴趣。木兰大大方方请他们进来，一次最多两位，因为装不下太多人。而等看过何为“随身屋”之后，这帮人再也不追着她问空间法术的事了。 木兰对此浑不在意，她没有天赋，但胜在坚持。自己迟早会有真正的随身洞府，哪怕很小…… 最后一天是论道。化神也能放松下来，论论。 他们当然不会当场比划剑招，但到了这个修为，大部分都不需要实际施展，用神识指使傀儡之类的都行。结果木兰再次小出了个风头，她各系都练。 “师妹，到了化神，五行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我从练气开始就练各系剑诀，各系法术也喜欢都学，虽然每次大晋阶特别费时费力，但从未想过放弃。”她从心，所以一样不放弃。而且，对于剑气和法术混用的人而言，当然是会得越多越好。何况，本来她以为化神后需要熟练各系新剑诀的时间会比元婴多很多，可实际上一年练一系都算很宽松了！ “也是。想做，就做到。”一名大约化神圆满的修士道。但既然做了就必须做到，因为做不到的后果更糟糕，虽不一定心魔缠身、可在境界上也会再无寸进。 木兰点头，受教。 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心魔上，但主要是议论元婴及以下的。这次这位出大问题的弟子险些造成其他正常弟子的伤亡，这事还是挺严重的。 化神的心魔已经超过心理问题的范畴，一部分是绝症，另一部分可能涉及神魂领域，以她目前的能力而言，无医无药可救。但是，她根据看到的一些治疗案例有个设想，只是不知道几百年后自己能不能做到。 第二天就要走了，现在没啥事，元婴弟子们相互论道也都保持着克制——人如此“密集”之下，谁也不敢真动用剑气，否则连锁反应的后果谁都搞不定——木兰就放松心情，继续“抽卡”。 嗯嗯……嗯？ 木兰愣了下，闪身消失。 大家还以为她去了自己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随身小屋，可她面对的是好大……一座山？还是一座坟？半个时辰后，她知道自己过度谨慎了。 一个比石头屋子大几十倍的，实心石头。不过她觉得这石头里可能有东西，所以将小山内部的石头切成好几大块，扔进袖里乾坤，带出来慢慢研究。 等回到宗门，木兰送了一些石头给器峰，其他的自己研究。最后找出来三种颇有价值的材料。木兰干脆将小山全部给器峰，换了一份风系高级矿石用来提升木兰剑。剑修的贫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断提升自己的本命剑，而本命剑除非坐化前解除关联，否则是无法卖出的。此外，越往上的铸剑材料肯定越贵，往往还要算上星门的通行费。所以剑修穷是真事。 【蒋师兄，你要参加这次的二品医师考核吗？】 【要的，你也要去。已经报名了。】 【……好。】一回来就“被通知”二十年后去考试，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如果是元婴时的她，二十年肯定不够用。现在化神二层了，看书“做题”速度快了大概三到六倍，有的甚至达到十倍以上。快十倍的是需要修为支撑的一小部分，而她现在又比刚化神时明显提高不少，想必如果达到四、五层再去考试，可以称得上降维打击。但现在也就是占些便宜罢了。 二品医师考核比一品难了不是一点。不提同时医治三个以上不同情况的伤病号，以及已知大部分世界、大部分流派道统的绝大部分伤病类型，从法术、药物到药膳的全过程治疗方案都必须掌握。除此之外，创新类的占比更大，没有独创的东西不可能通过。 但不论如何，两个化神去参加普通的通用医师考核，就是降维打击。如果他们是去叶家老铺举办的全宇第一难度的考核，则完全可以接受，因为听说还有合体期的去考叶家老铺的一品师，但不是木兰他们——寻天宗除了飞升的前辈，其他人没一个去考那玩意的。说实话，剑修真的不特别适合极需要用脑的科目。 木兰接下来的二十年全部泡在玉简里。她没时间去实践了，何况她的创新非常独到：用剑修的方式应付剑气伤，同一批考生应该没有第二个了？！连蒋林煜听了她的方式都瞠目结舌。 宗门里的元婴们听说这种“独到”的治疗方案后都保持沉默，据说相互切磋的时候更加注意点到为止了。木兰对此表示欢迎：要么接受她比受伤更可怕的手法，要么就不要给她增加工作量！ 还有几位元婴医剑修组团来请教，木兰一点不藏私地全盘教授。可修为摆在那里，他们要实践只能找金丹……于是金丹期剑修比试据说也斯文了很多。 宗门里的风气如何跟木兰五关。她抓紧时间看书。 医修看的书不是只和医、药、灵植等有关，道术法术心法等等都要涉猎，更别说每个大世界都有其独特之处。比如说毕山道统剑修的治疗，同一系剑气、同一阶修为，能区分出十几大类。若是再加上并不比道修少多少种类的魔修，以及各类邪修手笔、当地妖兽、“特色”妖植，海量知识点以及从凡人到化神的修为差距……以化神的智力都头疼。 这都化神了，还要日夜苦读是为哪般啊？！ 可最终，考试的时间还是如期到了。 “两位师叔，这是凭证。”元婴执事恭恭敬敬地递上两块淡青色玉简，然后行礼道，“先恭祝两位师叔成功。” 宗门说重视也不算重视，说不重视又不能这样说。总之，两个化神医剑修自己去考试了。不是寻天宗不想派人跟去甚至是领队，也不是风鸣界其他人不想蹭大佬的顺风船，而是没有合适的化神修士一起去。 “别祝我，祝他。搞不好我还要考一次。”木兰指着蒋林煜微笑回道。 元婴执事什么话都不敢说。他一个六百多岁的元中，元后都不知道能不能达到，怎么敢议论化神之间的玩笑？他只能简单再行个礼。 木兰也没继续当着晚辈的面说笑，而是转身走人，一片遁光也没有。 元婴执事目眩神迷地看着两人瞬间飘忽消失的背影，心中想的是：这位木兰师叔就是在大限前晋阶化神，那么他也不应该早早放弃！ 第170章 二品医师 【师妹，努力考。】蒋林煜清楚木兰考一品医师的时候就是靠着剑走偏锋的医剑修风格，勉强通过考试的。从上次的“培训班”学到的技巧来看，这招仍然有效，因为战场上的医剑修确实是医修的一个分支。 【知道，我定尽力。】说到做到，做了就努力去做，不管成功与否，努力了就是遵从自己的道心，俗称从心。 以两人“不高不低”的修为，经星门、走传送，不过半个时辰就已到候场区。 还是这个距离风鸣界最近的医师考核点，一到三品都在这里。上一回她在路上飞了挺长时间，这次，这回就觉得距离很近、不多会就到。 因为日期计算有误差，考核三天半以后才开始。 来考核的大部分是元婴，还有少量金丹、显然后者是真正的精英医科人士。两名“鹤立鸡群”的化神毫不掩饰的剑气，显示出他们不是专业医师。这类的“跨行”考核者不少，可剑修、还是化神剑修就少见了，估计好几百年才出现一个。这一下出现俩，可不引人注目。 好在他们是化神，元婴及以下连神识都不敢放出来。 整个考核点也只有两位化神坐镇，一位中期、一位初期。初期的那个，除非有非常强悍的偏门手段，战斗力一般。那位中期很有意思，她感觉是化神中期，但表现出来的修为居然是化神初期、甚至不到二层的样子。 木兰毫不犹豫地以低修为晚辈剑修的礼仪首先与那两位见礼。蒋林煜也觉得此处为首化神的修为有些不对劲，见木兰态度尊敬，他也直接照做。 对方为首那位化神见木兰他们识趣的样子颇为满意。这场考核挺有意思，金丹到化神，魔修到剑修，啥都有。 【那个白衣飘飘、特别爱说笑的家伙是正统魔修，他想试试那两个金丹的心性，但没成功。】 【元婴魔修？可能是没有尽全力？】 【他不会真的在四个化神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不过那两个金丹医修确实厉害。】这是指在医修领域。 【比我当年强多了。】 【也比我强。】 【行啦，我们都化神了。】等那俩金丹化神了再来讨论谁强的问题。 【嗯，你好好考。】 【知道。】眼前都是元婴，她一个化神如果没考出来，咳，怪没面子的。虽说她从来不会在乎他人的眼光。 这个考点里，二品医师的考核与一品的类似，时间、题型、实践考内容，只是难度翻倍，数量倒略减少。 木兰觉得这是照顾修为不算高、医术绝高的纯医修而设定的，有点不太能显示出修为优势。 倒是剑修优势依旧。 这次她的“特长”更加鲜明，将简单粗暴强力的剑修风格进行到底，创新方面全部是，嗯，特别痛苦却十分快速的那种。 “这只能对剑修？”考官之一忍不住道。她是元后医修，非常的女医修，虽然承认木兰的法子肯定有效，但多少有些不忍。 “只要是受剑气伤都可。在下试验过，金丹及以上法修甚至更为有效且快速。”对于金丹及以上修士，肉身和经脉的疼痛都不是事。喊疼的，要么是变态、要么是撒娇，两种都是被剑修揍扁的类型。但筑基及以下就不合适了，他们可能会被二次伤害，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主考就是那位修为存疑的化神医修。他点头，算是过了，换下一题。 实践课全部考完，木兰他们根本不会去参加一群元婴的论道比试，现场等成绩出来后，领了徽章、奉上惯例的打赏灵石就走。 嘿！运气真好！ …… 木兰高高兴兴地在等星门的时候还买了两个法屋。一个是最简单便宜的，另一个是山间别墅款。可能是她觉得自己与山有缘，下回说不定能弄个随身山，所以选了这样一款：半景观景阳台，全落地安全窗，另外居然还有烟囱！这建筑样式让木兰楞了一会，觉得搞不好里头有自己那位穿越前辈的手笔。 此外，她还买了件大衣。 淡灰色长款大衣，翻领、腰带、质感良好，虽然只有中阶防御力、其他啥都没有，但架不住是大衣，长大衣！而且才“区区”五万下品灵石，自己还能在内衬上面加其他的器符阵进行“再加工”。掌柜以为她是个人傻钱多、居然眼皮子不眨买下这款几年才卖出一件的怪式样法衣，试图向她推销其他。谁料木兰本来就是冲着大衣来的，其他的东西才不会多看一眼。又贵又不实用的东西，反正剑修是不会买的。 不过等穿上大衣，木兰发现了五万这个价的含义：自动修身！ 这功能可太赞了！她本来还考虑根据衣服调整自己的体型身高呢。 蒋林煜则买的风鸣界不出产的动植物和矿物材料，以及一些高级灵植幼苗。后者是送师妹的，种出来的东西他会买的，但肯定不是风鸣界的零售价，因为三千年及以上的种植时间加星门物流费、贵得离谱。他知道，这位师妹不可能真的种三千年，她可能一千年不到就能出来——这类培植出的灵植，没法按正常市场价卖，但试验用甚至自己制药完全没问题，最多需要考虑一下用量而已。 回去的时候木兰收到了这份赠礼，很高兴地接下了。她的空珠还大部分空着，而且专门设置了一块外界灵植培育区，与风鸣界丹峰那里的距离颇远、还用清空生机的阵法隔开，就是为了试验各界植物。 蒋林煜的东西是送对了人：寻天宗没有其他人能接手。 同一考核点颁发的二品医师徽章与一品的明显是同系列炼器作品。木兰欣赏了一下，还是扔进“袖里乾坤”的虚空存储空间。空间法术练到现在，这个乾坤空间体积相当大，完全可以将自己住的浮岛塞进去——由于她对这个浮空岛的技术体系不熟练，不敢轻易尝试，怕拿出来后却浮不起来，而找叶家巷的“专业技术人员”提供现场服务的费用太可怕了。 所以她直接被接手丹峰的成昀真君和掌门共同委派了一个宗门任务：请木兰真君收集风鸣界本土野生药材以及药膳食材，并且更新部分大概七八千年前修订过的药典。 满头问号的木兰被蒋林煜、也就是成昀真君的新职务惊了下，傻里唧的接下玉简。哦，她现在已经是木兰真君，宗门的化神师祖了。但是，抱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师妹，化神才是宗门干活的主力，你忘了？” “……” “丹峰前任峰主卡在元后数百年，如今近千岁了，所以我得接下来。估计要坐镇个几百年，培养新一代峰主。”不接也得接，除非他立地晋阶化神中期，但这是不可能的。 “……” “更新药典是大事，蕤清师兄之前一直想做，但需要坐镇宗门，现在又在闭关。所以这事只能你去做了。” “行。没问题。但是成果如何我也不知道。” “那是自然。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化神期做好就行。”要么坐化，要么晋阶，当然也可能意外陨落，总之也有千把年，足矣。“以后风鸣界的医药，有我们的一笔。” “……那是不是我回来后就换你去收集完善？” “当然。”蒋林煜与木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前者认为凡医凡药充其量的做功德、并且提高宗门可能的新弟子的平均水平，而后者纯粹没把自己当非人类。 “那我去做。放心，我会好好做的。你早点把接手丹峰的人培养出来哈。”嗯，尽量做到不需要自己坐镇丹峰处理一地鸡毛的杂事。 “……” 第171章 化神植培师（一） 药物从来不止灵植，但灵植确实是丹药和药剂的主要原材料。动物性原材料绝大部分是来自于养殖业，除非情况紧急，否则小说话本里直接拿野生动植物入药是极不安全的做法，直接服用妖丹是连邪修都不敢做的事。猎杀的妖兽大部分用于炼器和野外生存，抓来活体与人工养殖的配种才是最“正规”的做法。 可风鸣界有价值的妖兽在寻天宗都有养，因此木兰这次出门是正正经经去做植培师，药典里的和药典外的都要探查、搜寻、收集、整理，工作量之浩大足以让元婴医修绝望，可对化神医修而言却只是麻烦多一些、时间长一些。 说不定还是晋阶化神三层的契机。 这个念头一起，木兰就知道很可能会成真。 她不会明说，但蒋林煜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任务与师妹十分契合，见她接得痛快，也十分高兴。蕤清真君真君不在，风鸣界能找到的前辈，要么是纯剑修，要么是纯医修，愣是没有前路可循。他觉得自己适合教育后辈和处理事务，所以主动站出来接手丹峰。 两个人做的，都是可能对自己十分有利、对宗门也很有意义的事。 木兰向宗门的元婴执事交代完毕就甩袖走人。对了，她是宗门长老，修为权柄都是碾压性的，可惜她没找过存在感，都忙着学习修炼晋阶和种地去了。现在又多了个走遍全星球寻找灵植的光荣任务——真的很光荣，因为好几千年才做一回野生经济作物普查。 此处的野生不是指人迹罕至的地方，而是修士没发现的地方。说得再明白些，就是寻天宗手没有伸到、且没有元后修士盯住的地方有啥资源可以利用——这是大家不会明说，但木兰门儿清的事。这里没有定化神，是因为风鸣界非寻天宗的化神是有数的，就那么几个，其他的大势力一般都是以元后为首，因此她只要避开大一些的势力地盘就行了，其他地方她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修士的情况下完成普查。 恩，如果自己实力再强些，那除了寻天宗和叶家老铺的地盘，其他都是任我行的。 木兰就靠两条腿走着离开了宗门。 上回走了几分之一的风鸣界时，自己才筑基圆满。当时自己凭着一时之勇，徒步走天涯地寻找结丹的契机。现在的自己，看似一步步在走路，实际上在练瞬移和步法。缩地千里这样的奇迹只存在于小说和合体以上，反正化神期的修士如果不用空间类的法术或道具，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离开寻天宗势力范围也就是花了两个多时辰的光景，嗯，一步里的样子，然后从上次自己走的反方向过去。 这次，比照格式有些眼熟的地图，她要横着竖着斜着绕星球三圈！对了，地图上南北极都是冰川陆地加海底的结构，很可能水底冰下的有些什么呢。哦，自己曾经路过的冰峰也值得故地重游一回。 另外，如果要收集植物，还要改造一下自己的空珠和法屋，人工做出各种特殊自然环境来，嗯，再弄冰、温、凉三种温度的海水环境来。 所以，需要的时间还蛮久的！估计怎么也要个，一百年？ 刚拿到二品医师徽章的化神医剑修——蒙的程度居多，主要是修为高又特能打，估计主考也怕不给通过会被她揍——立刻跑出去做灵植普查，也算是独一份了，很可能全宇宙都没多少。 一路向西北，海拔虽然降低了，但纬度高了，且由于缺乏如寻天宗这样庞大势力的庇护，只有少量小国、大部落、大家族之类，另外就是一些各种原因散落到偏远地区的人家。 本地灵气十分稀薄，对凡人的延寿功能不特别明显，加之生活、医疗条件差，平均寿命肯定比寻天宗属地低很多。 可，还是有东西的。她停下，分辨了会儿，手一抓，就将一株看起来像杂草的细茎植物连根一起拿在掌心。茎叶和草根分开，茎秆送进新置备的法屋里，燃成灰烬后均匀撒在一小块试验田上；根部则是徒手提炼出很小一团灰绿色提取液，加入含灵水里浇灌这小块土地；最后种下宗门练气初期弟子们常吃的灵谷，也是她年少时种过的。叶片经检测无毒无害还含有微弱灵气，可做食物，但很可能口感很糟——她吃不下，但可以带回去试验做法，也或者找凡人试验。 外界有不少用于培育高级灵植的低级植物品种，天生能持续汲取灵气储存起来，如果出现在灵田里甚至可以称为害草，但却是非常好的“肥料作物”，有天然促生长的作用。 她现在发现的这种草，可能是在灵气变化的漫长岁月里天然“进化”的新品种。她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找这种草，然后将其中的一半移栽到另一个简易法屋里。法屋好是个很好用的东西，尤其适合需要单独移栽或做试验，所以她出门前准备了四十个最便宜的。 此外，新发现的草本植物，她简单起名“绿肥草”。 整片有灵气的区域全部寻遍，只找到另一种价值一般的灵木，一般用作建材，当然枯枝败叶也是不错的绿肥，但比方才找的绿肥草那种效果差两截。 “这位客人，要，砍柴禾吗？”一名妇人背上背了个孩子，手里一个藤本植物编的筐，好奇地过来问。 木兰看向这名妇人，一大一小凡人，被当成了凡物凡兽，所以根本没有理会、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口音也与寻天宗属地的差别较大，衣服应该属于比较糟糕的。 “你，在找，野菜吗？”她变更着自己的口音，向这位的靠近。 可惜，她的野菜发音与当地差了不少，所以妇人没听懂，不过还是热心地笑着拿出筐里的一根类似细笋的植物部位。“我们挖这个椒根当菜吃。” 木兰看了一眼，点头，转头搜索了片刻，“慢吞吞”地走到一株高灌木边，伸手，手里就多了一截相同的东西，然后“慢吞吞”地返回。“你找的是这个吗？” 妇人被她如履平地的步子惊住，然后下意识地望向递到自己面前的，点头，“是的是的。” 木兰将手里被当地人叫做“椒根”的放进妇人的筐里，然后摸出“绿肥草”，剥下叶子问道，“这个也能吃的？” “这个不好吃，没有东西的时候才吃。” 木兰点点头，连法术都不需要，就发现这名妇人虽然生活条件很差，但体质相当好，嗯，三十来岁还能生下康健的孩子，比她看到一些吃住似乎好很多的人还要显得年轻健康，且体力在凡人妇女中算是相当好的。“你多吃这个叶子，不好吃也当药那样吃，对孩子好，对你也好。” 木兰连说带比划了半晌，妇人本来是将信将疑的，但一见这名白衣翩翩、不像本地人的年轻人转身，就飞走了！ 她张大嘴惊愕半天，彻底深信不疑。这是传说中的仙人了？仙人说的，那肯定是真的。 木兰则是“慢慢”飞过一个山头后闪进随身屋里，开始折腾处理“椒根”和“绿肥草”。 绿肥草的叶片不能算是灵植，无法入药，但对生活在灵气环境中的凡人却是堪比仙草。椒根是草本植物，无毒无害，可食用，淀粉含量较高，但没有高到替代主粮的程度。 第172章 化神植培师（二） 要“扫星球”不能一个走到底方向，不然要绕个二十次南北极？也太麻烦了！所以木兰是分区域扫的。 下一块区域是西侧高原丘陵地带。往西，经过连绵高原，再过去的丘陵地带气候偏湿暖，能放牧和耕作，人口明显多了一点，因此有个小国。这个小国没有能力组织人手跑寻天宗属地，而意外过去的估计也回不来了。 本地灵气环境还不如高原，木兰除了目睹一场谋财害命、随手将加害方的十几个人扔进高原地带外，其他的并无收获。 走过的都在地图上标注下。宗门地图玉简上的情形也是几千年前的了，与实际仍然会有些出入。因为修士从不关心道路桥梁路况这种，所以地图只分地形地貌和部分矿产资源，哦，还加了类似海拔、淡咸水的标注。她边走还边修改玉简，尤其是地质运动引起的山地平原与海岸线变化，以及矿产被当地人开采的情况。 嘿，还有个活火山口，这个在地图上只标注了山，没提火山。她不是火山专家，也没有法子确定火山是什么时候活跃起来的，只知道现在这里在喷发。 再过去就是海洋。 木兰一头扎进海里，半个月才出来。 海底有矿，海草有毒，海藻有效，海鱼有用。 二品医师有个必考科目，就是针对虚不受补的重症、以及钱多得没地方花的人，开药膳方子。 这一科木兰只会照本宣科，及格分都困难。理由很简单：穷剑修吃不大起药膳，且剑修一向讲究苦修苦练，药膳这么折腾的事不适合剑修。不及格不等于不懂，更不等于不会灵活用。 二品医师是不用既有药膳配方的，每位伤病患吃的基本都不会相同。 海鲜是食物中的一个大类，寻天城里叶家巷里的馆子做出来的药膳，经常拿上等海鲜、特别是外界来的高级海鲜作为卖点，吸引不差钱的顾客去消费。寻天宗里并非都是穷光蛋，但木兰手头不富裕是真的，因为她的身家都砸在木兰剑和种植过程中的灵植上了。尤其她是医修，还是吃啥吐啥的倒霉体质，反正十来岁以后，除了药物、含灵水和高级食材，什么食物都没吃过。馆子里那些烹饪过的灵食也没法吃，因为调味料、配料不可能全部是顶级食材，所以她还是吃不下去，只能吃自己加工的食材本身，比如自己用冰系法术将中高阶妖兽奶制成冰淇淋的那种。哦，现在她只能碰元婴期妖兽奶加化神期修士喝的灵茶制作的奶茶，真是穷人的钱袋富人的胃。所以她现在连含灵水都不碰了，彻底的餐风饮露、仙风道骨！ 这海里的物产可以入药、可以制毒、可以做药膳，更可以开采。 地图里没有标注。也许当时没关注，也许是新出来的，也许价值不高。木兰没有系统学过采矿，但修为在那里，改改法子、多试验几次，逐渐就摸索出经验来。何况，器峰和山海器盟为代表的器修，没有出过化神修士，所以各种方法最高也就是元中左右。 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能达到的深度是不一样的。 木兰觉得自己碰到的可能是个活跃的地幔柱，因为这一带的海岸线与几千年前的明显有差别，还多了个颇大的离岛、岛上有凡人居住。 矿是金属矿，有好几种，都是中等偏上的普通价位，不大、含量倒是高。由于其所在地层很深，搞不好是“最近”才从地心慢慢成形、上移的。 很可惜不是灵石矿，更不是灵脉。 木兰在空间课程里学会了如何用空间手段调整、提取中小型灵脉，比之前用修为强取更加隐蔽、对环境更为“友好”，但更加寸草不留。她在采矿时就不是直接带走原矿，而是就地提炼后将原石填回去，一来不会造成地层塌陷地质动荡，二来避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提炼了半个月才将突露出来的矿大多解决掉。 考虑了下，她没有标出这出矿藏，只注释了几种有用的海藻——她已经整体留取了一批海水和动植物，装了一整个法屋——自己的空间法术在修为的加持和需求的刺激下，有了明显进步，也许自己这辈子还是有机会弄到一个随身洞府的。 没有水缸型法屋，这一点颇为遗憾，有机会应该与叶家巷那里提一下。或者，自己干脆花点时间，研究如何制作法屋？似乎山海器盟那边和宗门器峰一起在培养训练空间炼器方面的人才，可惜成果很一般，还在改进过程中，成品性价比略差，看她曾经在门内铺子里买过的末等品和三等品就知道。 …… 海底探索完毕，回来，继续一块一块地方扫过去。 再往北，基本就没有凡人了。 灵植品种和数量越来越少，但特殊品种的品阶却高了不少。 上次在南极圈里，木兰就验证了一点：风鸣界的南北极比她上辈子所知道的南北极可怕得多，需要拿出航天材料才能保障凡人的生命安全。宗门也说，极地中心冰寒地带只能化神及以上去，连元婴圆满都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木兰就去北极探险了。 先在北极圈外围绕小半圈，将苔原的大量样品该收集的收集，又弄满一个湿寒气候法屋。金丹时，这类特殊环境法屋对她属于奢侈品，只舍得弄一个来当实验室；现在她能热带、寒带、湿寒和极寒等各类环境，每样来俩。 风鸣界的南北极底下到底是陆地还是海洋，连木兰都没研究出来，因为她的神识探到上限也仍然是冰层，而作为化神修士，她也只能在冰川里“下潜”几百米。要不是她冰系水系土系都玩得转，还真下不去。 反正从这深度、温度来看，搞不好冰层下就是地幔了，也很难用陆地或水域来解释此地的地理状况。 极地有矿，尤其核心地带有冰系矿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灵植情况就没有记录了，只有边缘地带、对元婴没多大危险的地方有记载，因为有一个移栽成功的案例。 木兰在冰寒的地方“扫”了快两个月，弄到一小堆颇为贵重的矿石，留下自己用的，其他可以给宗门。 此外，她在冰川内找到两种年份不太够的稀有灵植，二话不说，连冰块、冰湖水全都移栽进极寒环境法屋里。 等越过北极核心地带，看到一片寒带针叶林的时候，木兰居然有了一种暖和过来的感觉。 哪怕是化神，在大自然面前也有些不够看。 第173章 化神植培师（三） 海里宝藏很多，这一点木兰深有体会。 但要在茫茫大海上上下下找到、采掘或移栽、利用或验方，又是一系列的艰难历程。如果还在元婴期，她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放过了没有跑到自己面前的灵鱼，也弃了品位低或储量少的便宜矿藏。寻天宗海产主要靠几个附属宗门边的海洋，与靠近北极圈一带的海产差别不小，即使是同一类、同一属的海藻，特性仍然有区别。 加之海洋礁石岛屿变化大，宗门地图上的标注与实际变化不小，消失的岛屿、连片的新群岛，以及新旧岛礁周边丰富的动植物生态圈，让木兰流连了快三年。 其中一多半时间居然都在练剑。 在雷电天气里练雷系，在海底练火系，在冰山上练冰系，怎么折腾怎么来，差点还将几片海域掀起。 最后，她榨干还不太够的天文知识，靠自己飞去宇宙空间。 累成狗不说，还差点被“飞来峰”拍成肉饼饼，气得她小宇宙大爆发，将这大块石头弄进了自己的袖里乾坤。 如果在陆地上，就是一座小山头。在星空就要看速度了。如果冲着风鸣界而去，就可能是超大号陨石，可能将方圆几里夷为平地；如果朝没有磁场和大气层保护的行星，就是一个坑；如果被恒星吸引而去，最终分解为原子，也许有一天化为粒子被恒星喷出来、辗转来到某个行星，说不定最终成为某个智慧生物的组成部分…… 在星空发呆许久后，等她精神不错地回到地面时，到了赤道附近，还是南半球！ 真是省力啊！ 木兰靠着天地元气和不多的灵气，恢复了实力后才继续旅程。她只知道气候，但不知道地理，直到找到当地标志性植物，比对地图，找出自己所在。距离宗门何止十万八千里，更是和自己当初升空的地方隔了半个星球的距离。 可能等自己，嗯，到某个修为了，大概能直接穿星球而过，估计避开最核心、温度最高的地方就行了。至于具体什么修为，她完全无知，因为上辈子有所了解的行星知识，到这里完全不能用！风鸣界行星核心有多大，最高温度多少，要什么修为才能活着穿过地心，她啥都不知道。 热带地方并非动植物茂盛，还有可能是海洋、荒漠，高海拔稀树草原甚至雪山。 木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奇景。隔着一大片湖泊，左边是植被不佳的丘陵，再过去就是沙漠，右边海拔突然升高，再远就是高原草甸，然后就是她都看不到边际的雪山。 立在半空，木兰感受着干燥的空气。 还有，那些湖泊里没有什么生灵。 是咸水湖，还是热的咸水湖。除了少量细菌和特殊生物，普通凡兽妖兽都难以生存。嗯，木兰研究了下湖里的藻类，挖了一部分，但没有移栽，因为其生长条件太奇怪、移栽培育成本过高，而其价值应该不是很高，因为那些藻类灵气含量不高、在灵植鉴定法术下也反应比较弱。所以她标注好地址后直接作为实验样本，检验药性以及与其他药物配伍的反应。根据初步推测，这是有助灵根修炼或是解热毒的辅药。不过如果凡人用，可以作为主药，只是具体用药和适用症需要进一步研究试验。 这里的地质活动还是很活跃的。木兰看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峡谷，落差颇大，但干燥炎热，动植物稀少。可因为灵气浓度居然还可以，天地元气还特别充足，对了，某些规则的感觉似乎也更清晰一点点——比星空小世界自然差得远，但这里的安全是非常有保障的啊！所以她多标注了一句：适合闭关训练甚至领悟。 随后就一块一块地扫。 以化神初期的神识和修为，配合化神阶段的采植灵诀，速度比元婴初中期快十倍以上。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修为在海上练剑之后，应该稳定在化神二层到三层之间，差不多接近初期顶峰。所以她加快速度，才一个月就将从雪山到海滩全部撸了一遍，还找出来一个小新矿。地层很深，但似乎是好东西？木兰现在挖矿技术熟练多了，直接将原矿弄出来，然后用别处移来的石头配合土系法术填回去，直到深入到连化神都受不了的地底。 行了，她做了个小标注，然后离开。 继续探索海洋。 宗门的附属门派山海器盟，算是最擅长海洋采矿的势力，在宗门的扶持下培养了二十几个元婴器师，最高只有元后，目前没有出化神。所以他们即使探索海洋，也做不到太远太深。总体上，宗门还是在依靠在星空寻找本界少出产的矿物，铸剑或炼器，其余的与叶家巷换取星空宝船动力用的极品灵石。也因此，寻天宗最强的峰头是器峰，其次是蜂场。嗯，医修实在太少，没有峰头，但每一位医修都是宗门重要资产。 木兰觉得自己真是个百搭，在没有化神器修的时候，还得兼职一把器峰主事。 将在风暴中船翻人即将亡的渔民们卷卷扔到岸上后，木兰继续回远海采集样本。 顺便练剑。 每一系剑诀的心法都有所不同，但又有想通之处——后者是大家能连续用不同系剑诀的关键。且，每一系心法都修炼上去才能更顺利地晋阶。木兰认为自己不是纯粹的剑修，因为资金很多时候的晋阶契机与剑和战斗无关。 什么时候有种地之道就好了。 她终于将常温海水环境实验室弄好，将海洋植物都移进去——至少到目前都活得好好的。植物都是杂食生灵，所以她添加的培养液里还有海洋动物血肉提取。 将海兽肉去掉油脂再脱水压碎，这过程涉及炼器。木兰费了不少力气才弄成，产能还不错，一只中型海兽能提取三次“加餐”的分量。一部分海洋植物很喜欢这样的营养加餐，另一部分不能吸收。还有个别喜欢直接捕猎的，木兰只能抓海洋动物——幸好这类植物数量少，而且吃一顿饱的能活一两年，不然她还得专门养“饲料”。 等大体扫完热带地区的海洋，她继续往热带陆地跑。 草原、雪山、沙漠。 地形多样气候糟糕。 灵气稀薄没有凡人。 统统都适合剑修啊！ 木兰在酷热冰寒两重天的无人沙漠中练剑，心法疯狂运转、剑气不断转换。化神剑修力量全开，差点将沙漠掀翻颠倒。 而且还真被她“打”出两个小绿洲，算是好事！ 第174章 化神植培师（四） 再往南、偏西，气候明显变好，也开始出现人类聚居地。 有凡人，有修士。 但与灵气浓度、修炼知识等相关联的，这块地方的修士真心不怎么样。准确地说，比较“发达”地方都有大势力，而木兰是需要避开这些势力以免引起冲突的，因此她经过地方的修士档次委实不高。 凡人的整体平均素质更是低得可以。不过听说早年寻天宗附属地面上的凡人也是这样的贫穷落后、寿命短暂，少数过得好的必然是修士家族中的凡人、或是为修士服务的凡人。 实在让人叹气。 木兰收敛起全部修为，看起来像是凡人，但白皙俊俏、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的外表，又让人觉得她不止是凡人。关键是她的衣服，她里层是外面买的简约款修身练功服，外头套件随便用一块凡金交换来的成衣。那块金子颇大一坨，首饰店铺直接拿来老板长子的三套衣服，两套长袍长裤和一套短衣长裤。 木兰还是知道凡人衣服的价值的。短衣料子滑溜有绣纹、是当地产的长绒纤维制作的，长袍一件是夹的、一件是单衣，但花纹更繁复，且是动物毛织的——织法相当不错。 可想而知，她拿出来的近两斤重金子购买力不错。 还有，本地用的是她所知道的金，可见与外界的交流还比较正常。 本地现在算是冬季最冷的时候，相当于寻天城附近的初冬。木兰去随身屋里换上短衣长裤，又将脸型修饰到跟当地人差别不大的程度，又找个没人的地方出来。她现在找到门道了，随身屋进出不需要在同一地点，只是相隔不能超过百米。 本地口音与寻天城那边的相去甚远，但木兰跑过的地方实在太多，并且有化神修为的智力支持，一天不到就能讲得没多大破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混入人群而不是避开人群做自己的植培师。直觉告诉她应该来“人间”看看，所以就来了。 一千五百年左右之前，她对“电影场景”这个词还是有印象的。那么久之后，饶是化神，记忆也模糊了。好像那类场景是搭建了仿古街区，然后雇佣一批群众演员换了不同的道具衣服来回走……不论是男女主角、配角还是群众演员的服装都一言难尽。 可她现在看这里的街道，同样看着很不爽：因为自己穿得太“好”了。 离开首饰店，再过去一条街，从头走到尾，再换一条。凡人的简陋店铺就不提了，为啥低阶修士穿得也那么“简朴”？早知道就自己做一身了，这里不少人简直就是猴子找几块布拼接一下披在身上嘛！恩，说到猴子…… 她转向附近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一股臭味，而且还不止是口臭。 街上众人眼睛一花的功夫，就少了两个大活人，不过大家都是艰难生存的人，一般都不会多管闲事。所以木兰将人抓走根本没有惊动周围人。 随身屋中的木兰手掌上方悬着一些奇怪的物品。她研究了下那种臭味，不是物品上发出的，同时肯定不是鼻子闻到的，因为她的鼻子只是具有鼻子的外形罢了；被灭了的神魂也不至于，因为她的修为和本事还没达到那个程度。 搜魂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因为刚被烧成灰、掐灭神魂的邪修，很可能是在修炼各种邪功的过程中把自己练成半个白痴，所以记忆最深刻的东西几乎没有，练功的法子也是乱七八糟。 不能放任不管！ 木兰仔细记下这家伙到过的所有地点，店铺民居村庄坟场野地山洞等等，每一处都去一趟。尤其是店铺和野地，这两处很可能藏着什么。 她直接用了隐匿阵盘，在四个店铺蹲点。 前三家店没啥，就是做仙凡生意，时常卖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木兰对致幻、上瘾、有毒等物品采用替换有效药物的法子，等买家上门索赔，在随手用点真正“有效果”的药雾，导致情绪无法控制的买家砸店。其中一家还引来了幕后的修士老板，结果被木兰直接抓走，下药，远远扔开。 第四家店就是中等鱼了，全部抓了搜魂。果然找到个小型邪修窝点，是当地一个微型门派，从了刚入门的洒扫杂役，其他的全是一股臭味。很简单，统统烧成灰，包括地上建筑和地下工事。 但地下部分比较麻烦，还有被抓的修士和凡人，只能一个个救治。 木兰费了些时间才全部搞定，松一口气。就是三身衣服都报废，她只能返回去又买了三身当地服饰，重新上路。在本地耽搁了一个月，但比单纯的找灵植有意义得多。 再从南半球的亚热带、温带，一路到达南极海。 南极中心也是高耸冰川，最核心的地方到处可见蓝色冰山，但出产略有不同，不少地方还有动物出没。木兰没去动那些介于妖兽和凡兽之间的珍稀动物，只是找各类剑修可能会用到的原石，看见陨石一类的也直接拿回去分析，以及采集一点海中灵植样本。 南极圈和北极圈的海中灵植，即使同类也有些差距，准确的说南极那的不如北极的强，这可能与前者的灵气浓度更低有关。木兰仍然用北极圈时用过的寒带海水环境法屋实验室来移植南极圈海中灵植。水里温度再低也就是冰点，哪怕这个冰点比她上辈子所认知的零度冰点更低一些，也不可能与地面上的低温相提并论，仍然在冷藏级实验室的可调节范围内。对了，最近找到的这种原料，很可能可以用来做美容制品的主料——她打算养个百年再看效果。 此外还有两种具有韧性纤维的灵植，估计能用于制作法衣，但也是需要试验的。 等在南极练俩月的剑之后，木兰冲入虚空，晃了一圈——这回没有涉险，但啥好处也没有——看准了落地。 嘿，距离宗门“仅仅”几千里！ 看来她的天文地理知识稍微有点长进了。 第175章 百年诛邪任务 一个化神花费几万个时辰，将风鸣界大部分地方跑了一圈，收集近百种宗门典籍没有标注过的新灵植，移栽近千种富有活力的野生植株，顺便将十来个邪修据点弄得灰飞烟灭。 木兰觉得自己不论是剑术还是贡献，都挺对得起自己的修为。 另外，自己应该是到了化神三层。还是在初期，几乎不算小晋阶，但实力与刚达到化神二层时有明显差距，证据是自己的水系剑诀能降低海啸对陆地的伤害程度。 身为长老，回宗门已经不需要验身份，而是管事出来迎接，因为她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回来。守门的又换人了，来往的也全是年轻面孔。化神以下修士，这么些年过去总会有点变化，即使是元婴也能分辨出来；再低一些的，可能都不在了。 话说，她当年同班过的同学们，活到现在的只有蒋林煜一个人，同门的“老”熟人们也屈指可数——嗯？这位老熟人的气息不对啊！ “……蕤清师、叔？”木兰难得情绪上脸，然后不管人在半空就是正经行礼，“恭喜蕤清师叔大道有成！我们医剑修一脉终于有长辈了！” “怎么跑出去一趟变油嘴滑舌了？！到丹峰来。”蕤清真君闭死关百多年后出关，侥幸活下来，成了合体期医剑修，同时也是目前风鸣界丹医界修为最高者。 “是！” 木兰神识铺出去，发现寻天浮岛上装饰一新，甚至在重新建造大殿……如此大动干戈，很可能是合体大典啊！赶上了。 蒋林煜没有在秘境闭关，木兰也没有收敛气息，他立刻感应到。倒是没想到蕤清真君也到了。“蕤清师叔，木兰师妹。请。师妹幸苦了。” “不算辛苦，出去一趟挺有意思，还颇有收获。”还给自己弄到两种提升本命剑的材料，以及可以用在化神身上的东西，就是需要再人工培育个三四百年、药力年限增加千年才能用：这就是越往上的丹药越贵的原因，因为每一种主料都要用千年起。 木兰先将记录玉简给蕤清真君看，然后将地图玉简给蒋林煜，“我还找到些新矿，就是地层太深，元婴可能都到不了。所以我能采的大多弄来了，我都到不了的地方就没碰。” “太好了。地图给器峰，让他们帮你锻剑。” “不错。有几样极地的物产从未听闻。” 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却都表达了满意。 行了！任务完成！ “这次出去，我还清理了几处邪修窝点，大半都在仙凡混杂的地方，有两处还做得有声有色。看来诛邪的重任仍然是我们剑修。” “哦？那应该向执法堂禀报了。”蒋林煜不会伸手丹峰之外的事务，特别是有别的化神主管的部分，一定会主动打招呼。甚至于丹峰内的元婴们自己的事，只要不涉及峰头和宗门，他也不会管。 “师兄，交完丹峰任务，我就去执法堂。”把东西给宗门换功勋这类不紧急的事可以慢慢来。 “行，你先去执法堂，处理好邪修之事再来整理收获。” “是，师叔。”蕤清真君晋阶合体期是大喜事，木兰的兴奋劲到现在才平息，理智回笼，又取出几个法屋，十几枚玉简，以及一堆储物袋。“师叔，师兄，这里是历练记录，以及每个法屋里灵植的情况。法屋环境是仿照发现地，个别还吃肉，所以我还准备了它们的‘食物’。” “做得很好。你先去。成昀，你叫一批弟子来帮忙处理。” “是，师叔。” “是，师叔。” 木兰转身，礼貌地出了蒋林煜的地盘，抬脚就去执法堂。 应远真君这几百年里好容易晋到化神中期，现在差不多是六层修为。 “木兰师妹？怎么离了丹峰，直接来执法堂？要回来干活了？” “行。不过我这次主要是来说邪修的事。我在南半球端了十来个窝点，其中两个建立了小势力。北半球的门派太多，我没有认真扫过。”她拿出一份纸质简易地图，上面标注了她清理过的地址。“我是来问师兄，要不要将北半球也扫一遍。” “暂时不用。”应远真君非常清楚木兰的能力，她跑个两年就能清理得差不多。“我打算让执法堂执事们轮流接诛邪任务，既有意义又能锻炼，陆续做个两百年，可能会有牺牲，但也能培养弟子。” “好。” “师妹能否给他们讲解下？” 木兰犹豫一下还是回绝了。“我的手段太不剑修，连自保都不是靠剑气，而是药雾。我能远远闻到邪修的臭味，直接隐匿了抓去随身屋里搜魂，然后将窝点里所有带臭味的全部烧成灰……其他弟子做不到，也学不了。” “……”应远真君自认，他也做不到。 “我可以准备一批药物，防备邪修，还有魔修。别以为魔修是自己人，他们疯起来不是人。” “好！多谢师妹，材料执法堂准备。” “……邪修多隐于散修，以及仙凡杂处之地，个别大胆的也会到宗门附近找机会。即使有魔修、鬼修的地方，也不能说肯定没有邪修，还要防备魔修将剑修与邪修一起坑了。我们不主动去招惹魔修，但一旦对方对我们有坏心，直接打回去。” 执法堂的锻炼事宜颇大，上了长老议事的议题，不想却变成全宗门金丹和元婴都能报名。 历练、诛邪，观察各地仙凡情况，探查资源但不伸手，危险程度略低于打猎，但对人的考验却不小。筑基弟子碰到筑基邪修自保力根本不够看，因此这任务成了一名元婴带几名金丹扫荡一块区，分批进行。 首先从寻天宗地盘和周边开始，这时考察民情和地方管理状况成了重点。 一群化神，几位合体长老，以及一些元婴管事，都是跑过风鸣界的，全部经过体悟世情之类的历练，提出来的方案在磨了三稿后定下，然后告知所有金丹及以上。名字还是应远真君起的，叫百年诛邪。 而准备对付邪魔的药物被丹峰吃下了。 木兰摸摸鼻子，回去，种地去。 不过她还多了两个爱好。一是没事往“天上”跑，就是有一半几率会落到莫名其妙的地界上，最倒霉的一次居然和几名金丹魔修面对面，对方完全没有围攻一位化神的胆量，还被她买走不少东西。二是继续“抽卡”，梦想哪天能摸到一个随身洞府。 第176章 化神三层（一） 到了化神及以上，练剑的地方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不用剑气，只练剑招和修炼心法的话，化神浮岛完全可以应付日常所需。 木兰用亲身经历证明，植培师也可以是医修的一条路。可惜寻天宗无人感兴趣：剑客成农夫，不能接受！ 也只有她这个心水天然植物的人才会对种地无比热衷。可惜了，她吃不……吃不？她突然想起来，有一些灵植自己一直没有卖掉或是上交宗门，而是始终移栽来移栽去的。其中有一款号称能喝到大乘的灵茶。当时自己是金丹，想什么来着的，好像是活到什么时候种到什么时候，然后试试喝到什么时候。那些茶树，有一千三四百年了？ 神识找过去，摘下一把茶叶，清洁、烘干。是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绿茶的味道。 按理，她让自己有味蕾才会有味蕾，但有些东西已经到了接近心魔的程度，所以她喝到的就是绿茶清香味。 上辈子都怀念了几十年的味道。 有意思的是，她喝这茶，一点问题也无，完全不似以前吃啥喝啥都吐。 也许是自己种的、药力年限近两千年的灵茶，更可能是自己现在其实可以吃喝任何东西都不会吐——绝大多数也不会吸收就是。 灵茶也就是一小团、五口的样子，呃，还是滚烫的，忘记冷却了。可她的食道又不是凡人食道，这种温度不可能烫伤。木兰将几片茶叶也一起嚼了吞下。 更浓郁的绿茶香，熨平了灵魂深处最后一道皱纹…… 似乎过了很久，木兰才眨眨眼。 慢慢出随身屋，身形没有任何遁光地去上课。 她现在才是真正到了化神三层。 说起上课，她这是第五回了。 由化神医剑修上课的学员，自然也是特定且“高档”的：剑修专用医师，筑基、金丹、元婴到化神，全有！ 真正让木兰头大的不是化神学员，反而是最低的筑基学员，一是修为差距太大，二是炼丹制药和神识水平普遍偏低，三是学员们的剑诀大多练得非常不怎么样、其中最好的也没有达到木兰当年的程度。 “你们这样的剑术不行，心法修炼也不够。如果不好好练剑，趁早转丹道，不要耽搁前程。”言尽于此，听不听是他们自己的事。都是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一切后果自负。 接着从基本功开始，彻底体验一把初级课程先生的经历。唯一的好处是布置作业后他们起码要做个三天，因为筑基修士仍然需要每天休息。 金丹学员是最好教的，多看书、多练手。宗门里不够的申请去外界兄弟门派做白工，那些地方永远缺剑修专属医师，而且还是！ 元婴学员是最要紧的，因为他们要去考医师徽章。行，先读二十年的玉简，全部背出来后仍然去兄弟门派做医师，肯定被疯抢。 化神学员是最短暂的，每人三个时辰的交流，然后两次全体交流论道。该做的、该学的、该改的，三个时辰搞定。可化神学员们又是最难应付的，因为全部是外界剑修或医修，侧重点、通常手法、伤病员特点各不相同，极度考验木兰的经验和记忆力。幸好化神了，超级记忆力真不是吹的。 就这样统筹兼顾、“错落有致”地讲完四个大境界的课，在自己小浮岛上闭关“压惊”的时候，木兰才发现一整年都过去了。 “北边新入附的丘陵，当地十几位村长都说希望种些药材、茶叶，换粮食布匹等。我看可行，可遣弟子去。” “凡医凡药还是要做的，辟出些药田，尤其是仙凡共用药材是好事。” “学堂也要有，至少得会写名字，能算清楚钱。有灵根的一律带入宗门。” “……” “……” 有关凡人管理的长老会议，一般几十年才会开一次，可化神们都是十岁甚至一岁以后就不是凡人了，所以大家只能凭自己想象，以及根据各地和门内弟子们上报的话题来判断。 “我可以去看看。那片山地我曾走过，在那发现了些新植物。有两样已经培养百年以上，发现修士可用。另外，我先去建学堂和医馆，下个月再上报派遣人手的事。”许是当了一年全年级教师的关系，木兰突然又想起若干年都没有去过的女医馆，还有自己曾经一个个跑过的乡村小学堂。“再将其他属地的学堂医馆，有灵根的孩子也都看一看。” 长老们对前面的无感，但对木兰最后那一句十分赞同。 蒋林煜向她看过来。 她点点头。两人并未传音，也明白对方想的是什么。 蒋林煜问这份小小小功德能不能算他一份，他也颇感兴趣。 木兰当然欢迎。 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修士比她更关注边远地区凡人的生活和未来。她走过那片山区，还带回过资源。大概正因为此，宗门才将那里贫瘠的土地和赤贫的凡人纳入自己的羽翼——再往西偏南那些物产不错的平原并不在今天讨论的新地盘范围内。 “师兄，你可还记得我们曾去过的群岛？山里的人生活也就比岛上的好一点，要不是靠着些含有些微灵气的山中特产，他们都活不过五十岁。” “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两种灵植？” “不是。我当时觉得那样的植物很普通，但现在想想不一定，可以在其他地方以及我的空珠里种着试试看。” “那我拿去其他凡人的地方试种。” “可以提升身体素质的东西，总是好的。实在不行就只在山上种植，多施肥。” “也好。当地人可以多一个生计来源。” “也许那植物对地力消耗过巨也不好说，需要试验。” 两个人在长老会议之后就谈着后续。 蒋林煜认领了凡药和凡医培训，其他都归木兰、包括小学堂与医馆。蒋林煜从未体验过凡人生活，所以真的没法做什么。 前者要调动人手，后者要耐心修为。 都不是很好做的事，也都是好事。 第177章 化神三层（二） 木兰对乡村学堂有着其他修士难以理解的热情，即使她已一千八百多岁，不当凡人也有千八百来年。其实她的热情是基于零经验、纯空谈，预计、腹稿统统没有，有的只是一腔热忱。 恩，第一件事，是不是勘测？宗门弄了地图，但地形道路、聚居村落、口粮产地、主要生计等等，什么都没有，典型的修士思维。 木兰也不清楚怎么做，但她知道一个凡人家庭的生存需求和部分发展需求，还有他们的日常生活半径，以及很难说好还是不好的人性。 严格地说，不是这片土地请求依附寻天宗，而是宗门把原有自称是本地地主、却又没有法律依据的山匪“赶跑”到北极圈附近自生自灭了。擅自占山还无故杀掠无辜平民的就叫山匪，没毛病。 宗门有派人管理，但不可能有修士常驻于此，而是从原有附属地盘上选了几百名管理农村山林的凡人来管理和服务无数中小聚居地。至于灵植和有灵根的孩童，则是筑基剑修们定期过来。 木兰很有耐心地一批批将人和补给物资送到驻地，还亲手用法术和手头的灵木建起样式差不多的驻地建筑，两层半楼，办公居住、教学宿舍，防水防火防震防盗。山村小学校，需要住宿制。而且以这片土地的生活水平，上一两年学都够了。学的也不是读书写字，而是算数和农业。 她不是搞教育的，也不做行政管理，只是想让这里的人生活得好一点而已。 “多谢老祖！”十几名青壮男子与三名中年女子哆哆嗦嗦地行礼道谢。 然后转身，看到在没有山体滑坡风险的山谷空地上品字形耸立的三栋“小”楼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木兰还“贴心”地在品字中间建了滤水池和大厨房——本来简易冲水厕所也是在一起的，后来突然想起来这两处不能贴在一起，所以临时修改楼房格局、分别在一楼弄了男女厕所。只是因为她完全没有沤肥之类的经验，而这里的山地也无法大量密集种植，所以她只是挖掘固化了污水管道排入下游河道。 “我去建进水管和周围道路，食物和用品我都放在这栋楼的二楼，每栋楼的二层和三层都放了几张床……冷藏箱也加了灵石，能够用半年左右。灵石你们每人保存好，这个可以用在路灯、台灯、驱虫灯和冷藏箱。”她建房时特意留下很多并不大的窗户和玻璃，玻璃外还用金属网做防护、避免出现破窗而入的恶性事件。当然楼的大门同样有安全机关，保证没有凡人能够打破。此外，向宗门报警的安全装置也是每栋楼好几处。 这些东西大部分是宗门提供的。山地并非四季严寒，而是冷的时候冷、热的时候热，唯一的好处是不缺水。另外，本地没有通行货币，所以她自费送了凡人管理者们很多可以交换的口粮、药材、布料、被褥、毛皮、餐厨具和小刀等等，还赏了每个人一笔补贴。 …… 凡人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们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村民，而是在寻天宗的学校里上过学、宗门内培训过，还在各个不同的村镇做过管理者。这次来“开荒”，都是提拔了他们的孩子接班才乐意来的。现在宗门内这位化神老祖，居然将他们打算花一两年做的事都做掉了，甚至还收到一大笔补助。 哦，现在这位老祖现在要去“修路”？ “老祖，那我等要做什么？”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大着胆子问道。 “学当地语言，并且慢慢教当地人我们的语言，然后告诉他们：有宗门在，不会挨饿，不受欺负，但必须听话。”木兰指指几栋房子。“每个阁楼都有可以放两三年的灵谷，灵谷做法和普通的米差不多，但蒸煮的时间要长些，当地人一天吃一碗饭、你们一天吃一碗半就够了，吃多反而不好。” “是——” 十几人弯腰行礼，起身的时候，就看不见木兰的身影了。 “这位老祖，起码是金丹修为？” “不止。我觉得是元婴。” “天哪！那是老祖宗了？！” “几百岁是没跑的。” “我们要不要先关心下中午饭？” “我看见老祖在这栋楼门厅里放了好些个食盒，先去看看。我觉得老祖很了解凡人，所以才猜她是金丹。” “金丹的速度没有那么快。” “我想先去看看老祖说的武器。” “……” “……” 不提十几个人望着可以住个七八十人的“小楼”、足够他们吃三个月的冷藏蔬菜、十几种可以放相当长时间的干蔬菜以及上百柄大小轻重各不相同的刀剑目瞪口呆，木兰一路徒步走向下一处驻扎点，一条安全、坚固、宽敞的主干道也就成了，同时再走过每一个山民聚居点，处理掉可能出问题的山体和堰塞湖之类，就又是一条条支线道路。 扔下目瞪口呆的山民，还随手将正在持械抢劫的家伙烧成灰，木兰花了足足五天才解决掉第一个驻地。 其他几批驻地管理者如法炮制。 接着再将招募的助手或曰护卫，以及第二批物资送去已经开始正常生活的驻地。 一名化神修士前后忙活了两个月才做成的工作，若是换了筑基修士得两年。如果只有凡人，也不存在这事，因为大片高山峡谷并不适宜凡人世代定居，这里的凡人能活到五六十纯粹是因为这里的灵气还可以，甚至堪比寻天宗麾下灵气比较好的凡人地盘。 而且还多了点，类似生机的东西——木兰这次来认真感应了下，才确认这一点。可对凡人有利的，对修士而言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本地没矿、没灵脉，所以她觉得很可能是灵植互相影响、长期作用的结果。倒是可以让丹峰来研究，仿照着布置一个适合修士的修养地。她没有立刻发信，因为需要四阶传音符、太浪费钱了，而是继续修路，还能抬手加固修缮下当地居民的破屋。 其实，她可以在更适宜村庄选址的地方建一批本地特色联排房屋，以解决交通、生活、生产等等问题？ 有了修为底气，这个“游戏”就变得非常有意思！ 先勘察地形地貌去。完全不懂村镇选址和基建规划的木兰一点不介意自己是外行：多做不就成了内行了？！ 第178章 化神三层（三） “你们吃这个？天天吃？”她以智商为后盾，能够与当地居民磕磕碰碰地沟通。而且最头大的是本地方言差别挺大，甚至明显有不同语系的痕迹。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统一用寻天城的发音和文字。 “不是天天吃，有时候找不到。” 将所有能找到的取暖物都穿在身上的妇人、明显身体状况不怎么样，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不，是少女，看上去情况好不少。周围没有建筑，显然母女二人走了很远的路。 另外，少女有灵根，土木双灵根，适合建筑或种植，归尘剑诀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而做母亲的灵根很杂，比五灵根更糟的差不多伪灵根的程度。很可能少女的父亲资质不错。 对了，木兰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停在这对母女附近，是因为有灵植反应。等级不高的灵植，所以她对着少女招招手，“过来，采这株，看着我的动作，连根一起。” 少女有好奇、有警惕、有惊异，然后手里就多了一株看似普通、但总觉得哪里有不凡之处的草本植物。 木兰当着她的面，切下一段草枝，徒手提炼出几滴墨绿色的液体，当然扔进妇人的嘴里。 “啊——”那妇人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下意识吞下了。 “这个对你母亲的身体好。”木兰对少女解释道。 少女本来有些惊吓愤怒，但大概听懂后不由睁大了眼睛。 “想学吗？” 少女拼命点头。 “你要在我们那里学很久才能学会。” 少女眼睛瞪得更大了，脸上满是困惑。然后她敏锐地看向似乎好了很多的母亲。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父亲？外祖母？” 母女二人都木然地摇头。 “那就跟我走。”木兰轻轻道，然后就将母女二人直接带回宗门。光那少女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就可以当剑修了，再不济一个资质不错的双灵根也可以去附属宗门。 母女二人跳过了杂役阶段，直接带去外门。作为宗门化神长老，木兰可以在任何时候带任何人入门，不需要交代。 执事弟子一眼扫过那名大概十岁刚出头的少女，就知道了为什么长老带她回来，因此以最快速度办好手续，还体贴地将当母亲的直接安排到杂役区。木兰一时根本想不起来刚入门的孩子和家属要准备什么，干脆拿了个普通的布袋子、装了一大把中品灵石给少女。 “我还有别的事。你好好学习，好好修炼。这里的灵石给你母亲买调理身体的药。对了，”她对执事弟子道，“这孩子和她的母亲是新领地来的，需要先学语言文字。我记得宗门里有开始安排教师？” “是，师祖，有的。”没有也要立刻有！ “好，我走了。”她一点不担心给个没有入道的孩子一笔中品灵石会不会有危险，一来她是当着一堆执事弟子的面给的，二来宗门内部绝对容不下盗窃、欺诈、抢劫和谋杀。 凡人领地的基建对化神修士来说，差不多就是策略游戏。唯一费时费事的就是地点选择和安全处理。至于人口分布普查则非常简单，神识扫扫就行，比研究站住仔细水文地貌快捷多了。 另外，这一站定，还真站出些别的东西来。 神识一时扫不到的小灵脉。 木兰犹豫了下，决定先收走，避免被别的修士盗走。 然后将人口迁居到能有更多物产的地方，并且改善食物结构和医疗条件，加之将有灵根的孩子及其家属带走，本地就会慢慢“回归”到正常的凡人世界。 她回宗门，上交灵脉和一份颇为正式的后续意见书给宗门，还特地提到灵脉、当地居民及宗门的因果关系问题，然后回过头继续找宜居的地点，以及试验新的口粮品种。 很快，宗门派了一批元婴过来“帮忙”。 本地日子苦寒，但因有小灵脉的关系，居民的健康寿命、野菜野果野兽都受着灵气滋养，这才有了当地让人惊讶的平均寿命和身体素质。如果宗门不拿走灵脉，很可能会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潜入探查寻天宗为何占了块贫瘠之地，从而悄悄弄走灵脉；如果宗门拿走灵脉，则要对当地人下降的寿命负责。 最简单的法子是将人迁到宜居的地方，大幅提高其生活水平，并且在当地埋入一条小灵脉，种植相关灵植，并且派遣金丹及以上修士坐镇。然后遣大量弟子地毯式搜索其他灵脉、灵植、灵物等，全部归入宗门。 这些元婴弟子们就是来做前期活计的。还有，宗门已经弄了一大块丘陵土地作为迁居地。 她前期的不少事儿是白做了。 但是很值得。她出生村子里的农夫农妇，平均寿命能达到八九十，好一些都是百多岁，而且八十多还在做农活的一大把。这里生活的人，本人或先祖都是西边那些小国和家族逃来的，食不果腹、衣不御寒，缺医少药，一代代挣扎着活到现在。 而且一般无法活过四代。 她甩甩袖，告知那些弟子们灵脉是如何发现的：化神的神识无法察觉，但是走到附近立刻能感应，因此最好是一批金丹来做苦力，元婴领队顺便随时修改迁移的策略，而筑基则将找灵植和剩余的大活人作为历练。对了，要一块一块地推进，然后安排人拾遗补阙、避免有凡人跑到其他山头觅食结果回家后空无一人。 也许她这次的建议是错的，那么她将尽力建设新领地，尽力延长这些人的寿命。 哦，对了，还有教他们种地，从灵谷到灵植。另外就是普法教育，山里生活艰辛、婴儿以上都没有纯善之人……她在意见书里也写明了，专门划块地方，不要与现有领地的农人杂居、避免相互起冲突，等山中原住民活到第三代时就能自然接受寻天宗定下的凡人律法了。 随手将一个独自在山上找动植物的半大少年扔回他的住处，再塞了颗辟谷丹给他，木兰转头去了新迁居地。 为了这三四十万人口，她花的心思真是多啊！ 第179章 化神三层（四） 丘陵地带，即使有一条小灵脉，灵气环境要比原住民的山地差不少。但因为适宜耕作和种植的土地面积不是一个数量级，有制式小院、用水排水和统一路灯，以及加强配备的学堂、店铺和医馆，还有负责宣讲和审判的官方机构和坐镇的修士，一看就是准备充分。 木兰看了一圈，在人口大量来到之前造了一批联排，还在明显是种植地的地方以及中途道路两侧造了一批坚固不怕起火的小屋，还预留了被褥和生活以及放杂物的地方。 宗门的建设都是修士做的，好处是又快又省，坏处是大家早就忘记了凡人的体力和脚程：很多聚居村到最远田地，普通凡人需要走两天，即使是身体倍儿棒的山民也要走整整一天。 光是道路、小屋、农具、生活用品，木兰费了一个多月才配齐。而此时山里原有居民开始分批送来。 原有的管理者也仍然是管理者，职位还高了点，已经到手的补贴赏赐一点不受影响，还可以每年回家，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居民们原本极为惶恐，以为要被抓走做奴隶，结果被从法屋里放到制式小院前，被告知一户一个院、包括单身一人的，当时就傻得说不出话。如果做奴隶能住这么好的地方，他们乐意啊！很乐意！ 一群筑基剑修和凡人管理者们分地块开始有条不紊地安顿人口和生活物资，教授语言和规矩。木兰的建议里一开始就言明不要用练气弟子来管理，一来这些弟子严格来讲不是寻天宗弟子，只是预备弟子，到了筑基能做剑修、心性人品过关后才能留下；二来练气弟子本质还是凡人，实力严重不足，还可能将不良习性带给这些凡人，甚至出现丑闻。 这里得益最大的是宗门。一个月里不仅又多了一条小灵脉，还找到十几位有灵根的剽悍山里孩子、全部送回宗门，可以想象全境搜索之后有多少好处。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几十万凡人集体迁居到条件好不少的地方，顺带还能为宗门种种地以换取生活所需。 木兰将原址山中可食用、可药用的植物大部分都移过来了，光是做到平均分布到各处就花费不少时间，她自己还要保留种子、催生部分植株之类，一直忙到宗门将所有能带来的凡人都带过来了，加上十几条中小灵脉和总计上百有灵根的弟子——相信其中的女孩子成为剑修的比例比其他地方招来的高。 直到各村都收了一年生的灵谷、没有出现大规模疾病或水土不服时，木兰才放下心。她回了趟宗门，看了眼当初由自己带回来的小姑娘和她的母亲。母女两个适应良好，一口寻天城口音，母亲的身体明显健康很多，而女儿已经是练气二层，嗯，打起来能硬抗三层。 “你要努力，先要活下去，然后成为筑基剑修，最后再考虑其他。”她扫一眼就知道，小姑娘为了母亲的身体正在学炼丹。 “多谢老祖教诲。可是——” “可以带你母亲去寻天城的女医馆开药调理身体。你要记得，自己好了，亲人才能好。” “是！” “好好练剑。” “是！” 木兰塞了一储物袋的下品灵石给至今也没问过名字的小姑娘，扭头去了女医馆。 寻天城女医馆背靠宗门，还有金丹及以上女医修坐镇，一千多年中扩建数次不说，还在各地城镇也开了分馆，就是坐镇分馆的往往是附属门派女丹修、且修为以筑基居多，而更小的城镇和较大村落则往往是医馆培训出来的凡人女医。 可惜历任主持的女医修没有第二个化神的，木兰早年认得的那些同门都已坐化。 现任主持的是位近千岁的元中女丹修，附属门派长老之一，但她培养了一位金丹继任者、同时也是她的族孙。 “见过师叔。” “辛苦了。我好久没来看过医馆，”有几百年了。“你们做得很不错。” “是，多谢师叔打下的基础。”以及宗门支持。 “你打算回去闭关还是？” “是，弟子过几日便回去闭死关。不想能见到师叔。” 木兰看了眼前有些显老的女修一会，“……既然以前的法子不管用，不妨换换。比如练练剑、打打铁之类的。” 她没说不要吃丹药晋阶，因为这是废话了。丹修晋阶途中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有意无意地依赖丹药，导致自身活力下降，难以寸进。 女修眼睛眨了眨，行了大礼，“多谢师叔。” “别太灰心。我自己就是坐化之前晋阶的。”虽然这样讲，但这位即使侥幸晋阶，也就是坐化在元后了。她到现在没有一天显老过，可以相见底子还是有些不同的。 “是——” 木兰看向年轻的金丹女修，“女医馆有利积累功德，但到了一定程度，还是出去看看，或者研究些新符箓之类。到了元婴，就去考外面的通用徽章。” “是！多谢师叔祖。”这位女修不是寻天宗本宗，但绝对很高兴能拉近与木兰的关系。 木兰给了她们十几种通行药典上没有提及的灵植种子，转身去了木氏宅子。 现在是大白天，这片区域少有修士来往。她一身宗门法衣，即使收敛了全部气息修为，无瑕面庞和通身气质仍然让普通人下意识地保持了距离。更何况很多人认得寻天宗的服饰，最多分不清楚代表修为地位的装饰。 这条街，在她建起女医馆的时候属于不富裕的平民区域。可现在寻天城里几乎就没有便宜的地方了，低阶散修以及寻天宗弟子的家属占了更多的地盘，城市虽然又扩大了两次，世代的纯粹凡人家族已经很少。准确地说，越发像个仙城而不是早年的凡人城市。 木兰慢慢走在路上，边看着每一个店铺招牌和住家巷子，边靠两条腿的肌肉力量走路——至少看上去是，反正她没觉得有任何灵力消耗。 感受着这份烟火气，木兰继续向前，转弯，再拐过去，掉头几步，眼前就是木氏宅子。一千七百年过去，城里的建筑、商号、人口，早就变了无数回，但总体建筑样式并无多大改观。木氏祖宅还是保留着原样，主要原因是她每回过来都会帮忙加固。 大门如其他住户那样只开一半，木兰就这样走了进去。 第180章 随身山闭关 不大的前院，小游廊、过道、几扇房门还有小前厅，内部格局一点没变，只有家具装饰和物件已经换了若干代了。 只是后院和侧面的建筑就大了不少，大概是她买下这房子时的五倍。 挺好的。她那位金丹后辈没有结婴，着急想在晋阶年龄的最后阶段闭死关，结果陨落了。 最近又多了一位筑基。 另外，家里还有一名四灵根的孩子，不打算入宗门，直接去投了叶家巷做事，不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到不得不退休的年龄。 “是……祖，姑，姑奶奶？”有一名妇人有些不置信地惊呼。这张年轻俊俏的面容，是每一名族人或媳妇、赘婿都需要认清的。 “嗯，我闭关前过来看看。”木兰清清淡淡地，手轻扣对方脉门，然后放开。她专门给凡人的祛病健体延年木灵气，对这位干活勤快心情又不佳的四十多岁妇人应该很有好处。“我立刻就要离开了，厅堂桌上有个储物袋，你让你家那个小姑娘试着打开一下。” 随后，那名妇人眼前就空无一人了。 木兰不会多与弟弟好几十代的后人多接近。事实上她连宗门内的同门交集都不多，因为绝大多数晚辈后人都走在自己之前。 修士就是如此？ 她压下想闭关的念头，将小学、小诊所、城镇福利院，还有山区移民聚居区都走了一圈、修缮赏赐一轮，还在后者的管理机构附近直接建了一批联排小平房作为鳏寡孤独福利院，还给留守修士一大堆凡人可以用的内外用药——在修士世界里，重症残疾的凡人只分想救和不想救。 然后她就急急忙忙原地消失。 似乎，就在刚刚，心思一动从虚空中“抽卡”的时候，好像弄到一个大件。 是一座山。 不，就是一超大块的石头。当然不是仙山，因为没有任何植被，周围也就是星空，但架不住这石头大啊！毫无规则可言的外形，嗯，还没啥有价值的矿。她的山间别墅法屋可以拿出来了，就是没平坦的地方放，窗户开出去也没有山景可言。 算了。 她随手将随身屋“钉”进石头山，然后又挖了个更大的空间。 这个随身山，姑且称之为随身洞府——一个真正的“洞府”，生生挖出来的那种——唯一的好处，就是在洞口可以看到星空。与风鸣界地面的角度绝对不同的星空，还有星云！ 或者说，是她自己认定为星云的某种观想。 海量恒星和各种光组成的星云，蕴含着伟大力量、给予生灵以生命的壮丽宇宙。 洞府中的木兰远远“望着”，其实是感悟着筑基时识海里就出现星空。 识海中的木兰则是倒过来坐在半空，望着色彩壮丽、形状样式光线还在缓慢变幻的星海。 星辰与大海，简称星海。 在现实与识海星空中，木兰虚坐在大石块里就地闭关。 “以前的以前啊，你阿婆就是一天吃上一顿这种谷子做的饭，搬家到这里以后，能一天吃两顿，这才活到去年。”妇人边带着十来岁的大儿子做农活，边教五六岁的小女儿辨认各种能够食用的植物。 没多久，一名壮年男子和一名中老年妇人推着木轮车，带了食物和杂物慢慢走来。他们将东西放下后，也加入干活的行列。 “天，挺好。”五十多的妇人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错，就是面相显老，而且口音有些不一样。她帮着孙子将杂草细细拔除，还指点小孙女将一种特别适合烧火用的灌木收集起来。“烧火，久些，暖和。” 男子话不多，去附近的水渠一趟趟用水罐打水，每罐罐水里都加一点特制肥料包，摇匀后用小勺浇一株株种得略稀疏植株。 等天色渐暗，这些活还没有做完。老妇已经在田地边的简易棚子下生火煮水煮食，水里加了不少就地采摘的野菜和简易调味，还用石板烤一种切成片的主食。边做这些还边整理干草、铺上简易被褥准备宿在地头。 一家五口吃了半饱，喝掉菜汤，然后整理火堆和杂物，在天黑时躺下睡觉。 等天色渐亮时，老妇第一个醒，睁开眼，楞了片刻，惊呼出声。壮年夫妇也跟着惊醒起身，一看自己睡的只有两面的棚子居然四周都封起来，先是吓得呼吸停止，随后大家看到两个门和一个窗口。三人分别冲向门窗。 没有门板门槛窗格，最宽的门通往外面、周围一点没有变，但一回头就会发现刚才一家人其实是从一栋小楼里出来了；窗比较高且小，可以看到外面的样子，但大人爬不出去；窄些的门出去就是个楼梯过道，与整栋房子一样似乎都是完整石质的，过道里有好些小窗提供采光和通风，上了楼梯，则是一间有两个面对面大窗口的空屋。 整栋房子没有尘土，没有缝隙，像是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地面墙面屋顶极为平整，但转角处却是圆弧而没有棱角。 两个孩子也醒了，没多久就欢呼着跑到楼上、爬出窗口看外面的风景。窗口外各有一个小阳台，围栏比小孩字还高，但因为间隙大，小女孩可以在间隙里向外看，但只能伸出小胳膊、身体出不去。 三名大人也跟着来到前后阳台上，这里看去正好能看到整块田地。 “神仙保佑啊！”老妇叹息着。“比当初带我们来的仙人更厉害！” “阿婆，那里！看那里！有河！” “对，你阿爹就是从那里打水来浇地的。” “……” “……” 木兰此时早就到了其他地方，一路建造房子、加固小屋、平整道路和打通水渠，有些杂草灌木直接处理掉改为可食用的植株、野菜、果树，还人造了几十个蜂巢供本地蜜蜂住。还一间间小学堂、小诊所、小福利院的看过去，将建筑、家具、道路全部修缮一遍，还将身上凡人能用的东西都分给当地衙门。 凡人管理者们能认出来她的服饰，但在他们五体投地拜谢之前，木兰就身影化虚地消失了。 第181章 化神四层（一） 化神四层明明白白属于化神中期。可跟练气四层时的欣喜完全不同的是，到了化神四层，才明白为什么越往上越难以越层阶挑战。 即使是刚晋阶的四层，与三层顶峰时已有了明显差距。这还不是灵力、智力等等常见领域，而是领悟力。比如她刚才突然之间就解决了符阵与剑诀之间的冲突转折，又比如现在在练各系剑诀时，在转换剑气的时候开始不再追求无缝对接，而是双系叠加、威力大幅提升。 就是灵力消耗问题还需要继续琢磨。 此外，就是空间法术的领悟了。 木兰无声无息地来到宗门山门前，对了，遁速提升、遁光更少。有趣的是，今天居然是招新的日子，一大群少年少女的正陆陆续续走上台阶。 木兰没有用长老特权飞过正衣坪，甚至还特意换了一身练功服，用脚走长长的台阶。在刚入门的练气初期眼里就是个距离不太大的前辈。 “这位，师叔？”一名女弟子有些不确定地问。 木兰回过头。 三个女孩子明显是早就认识且关系不错的，修为也都是练气三层。 “您，是女剑修？” “是。”她从来没有掩饰过性别，可惜气质与女法修相差十万八千里，出去就是典型的女剑修。 “听母亲说，做女剑修很难，让我们……”好好练习丹符器阵中的一门技艺，然后找个有前途的本宗男修。 “你们觉得女剑修很难就是很难，不难就是不难。”木兰清淡笑着，“寻天宗最有名的就是女剑修，不仅有一位飞升的女剑修，长老里也有五位女剑修。寻天宗的长老至少化神修为，这你们是知道的。” “是——” “好好练剑，其他的看天赋和兴趣。” “是——” 即使压制修为、收敛气势，但活了一千九百年——其实木兰还以为才千儿八百年——看这些才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娃儿，真的也就是跟迁移来的山民差不多，充其量多一点修炼方面的耐心。她也没觉得自己“指点”过几个小弟子，这种被家族亲人洗脑过的孩子，只能自己悟，旁人说是没有用的。另外，剑修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不论男女。 之后就没有其他小弟子来搭讪了。 木兰与他们的方向不同，她去的是毕山像所在。修为又上去一点后，她越发从心，想干嘛就直接去做，比如现在她想要验证一下。至于验证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敬天广场因为有毕山像的缘故，守卫既严又不严。严是为了保卫寻天宗最有价值的标志，不严是因为整个下界都没有人会跑来偷毕山像，哪怕仙人也不会。 守卫弟子都是筑基及以上的，但最高也就是元婴。年轻弟子不认识木兰，后者又没有穿长老服饰，本来在犹豫要不要拦一下，但见到元婴师长迎上去、金丹师叔们缩在后面，就低头继续做自己的职责。 “弟子见过师叔。” “嗯，不用管我。” “是——” 越接近毕山像，塑像自带的剑气越强。木兰按感觉选了个比较近但又不危险的位置，坐下，但身周始终没有明显的剑气护罩。她在试验自己的想法，如果试验成功，那将大幅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二天，验证成功。她可以将空间法术与剑气有机结合起来，减少消耗、提高防御能力。作为军医，她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其次才能救同伴的命，这个原则终身不忘。 “恭喜师妹修为有成。”好几位化神中期已经等着了。 “多谢各位师兄师姐。”化神中期和初期是一个台阶，跨过去，就有进一步的希望，跨不过去的也大有人在。好在寻天宗能跨过的比例算是高的。 “师妹正巧赶上入门大典，届时一起露个面。” “是，掌门师兄。” “我当年也是在这个广场上，就是看不清长老们的长相。” “你还记得哪一年吗？” “记得。”木兰说了个年份。 “那比我晚挺多。” “师兄就是师兄。” 两人都没有提到当年自己看到的长老们现在还剩多少——其实他们并不全知道。这都一千八、两千多年过去，没有到化神后期的肯定都坐化了。 蒋林煜没有出现，他在闭关，估计是化神五层。木兰跟其他师兄姐们还是有话题说的，当然他们这个级别三百年不说话也不会出现语言障碍。 年轻的小弟子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还控制不住地交头接耳。 “我当年也是如此，兴奋地跟周围的同门说话，还打赌谁先筑基。”一位化神后期的师姐轻声叹道。她说话的声音极低，但大家都听得见。 “我只记得一位师兄出来主持，大家连大气都喘不过来。我那时就在想，练气三层就这么弱吗？” 化神们轻声笑着。 一位最年长、修为也最高的化神圆满师兄踏出一步。 仪式开始，全场肃静。 在化神剑修的威压下，小弟子们真的说不出一个字。 …… 简短的剑修式仪式结束，筑基弟子们首先开始像赶鸭子一样将新弟子们带去各自的灵气屋或是峰头。还有很多小弟子聚成不同的小群，打听课程的、师资的、待遇的……还有拉在一起打算住隔壁的。 木兰饶有兴致地隐身旁观全程。 “师妹是觉得小弟子们生机勃勃，很有意思？” “掌门师兄，我之前在自己弄来的大石块上闭关，都不知道年月。如果看着一个个鲜活的孩子，觉得又回到人间。” “大石块？” “师兄要不要看看我的随身大石块？” “？” 掌门左玄真君，从木兰入门时就是化神，不过他那时是初期、且以为自己难以晋阶合体因而接下掌门一职，不料将心态躺平后他居然一路到了后期顶峰。但他的寿命有限，很难说还能活多少年，因此他和长老们已经在选下一任掌门了。 木兰能感知他的修为在化神八层到九层之间，但她也不知道如何晋阶，所以邀请这位卡在修为和寿数瓶颈的师兄到自己的地盘。 “这就是你说的石块啊！”随身石块，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 木兰请他进了自己真正的“洞府”，“我就坐在这里看着星河、星云，居然坐了一百多年。还以为也就是十几天。” “这里看出去的星辰与风鸣界的不同。” “是啊，所以您可以去风鸣界外看看，就在虚空中，别走星门。说不定有收获。” “难怪你经常出现在很远的地方。” “呵，是啊。第一次上去又回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还以为是在极北冰川，结果是风鸣界最南边的冰海。” 她泡了自己种了一千多年的茶叶。随身洞府里极少有水分，但她还是储存了些虚空中物体里的水分，用法术清洁过滤，然后将用丹火炒制的茶叶打成末，冲水、搅拌打制。 最后就是两口的分量，一人一小盅。茶盅也是她自己做的，原材料是虚空里提炼出来的非金属，无毒但价值不高，颜色倒是花哨，她用来做了六只素色花瓣状小茶杯——当然不存在上釉之类的工艺。 “师兄，请。” “多谢。” 第182章 化神四层（二） 第三天，木兰的小浮岛来了通知，请她暂代应远真君的执法堂副堂主之职。 行！她一点犹豫都没有地接下。应远师兄的年纪是该想法子晋阶了，甚至应该直接闭死关，不然恐怕就要坐化在化神七、八层的样子。 至于木兰自己，当个不大不小的宪兵副队长？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加上她手段多、律条严，工作起来可以连续十天十夜不休息，还没有家族亲友关系负担，半年不到就做到了让整个寻天宗地盘包括附属宗门闻名色变的程度。很可惜，应远真君作为化神修士，闭关冲击晋阶不是一两年能解决的。 …… “可是让弟子们不修炼晋阶，去做这些——”花费好几年为凡人“服务”？谁受得了！ “这种能挣功德的任务，放给金丹弟子们。”木兰对此很坚定，如果不是自己管着一摊子事，她自己就去做了。何况，她是少有的沾功德光晋阶的化神剑修，她说的话还是很受人重视。“功德不止是执法堂或是修士，还有很多。我有两回快大限还能晋阶，就是靠着功德。” 都不需要特意用功法，在化神中间她的功德是最深厚的，经历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好，这任务放给金丹弟子们。”代替闭关的掌门主持会议的蕤清真君直接拍板。他是医剑修，还曾经去过凡人战场经历世俗，比普通剑修对功德的理解深刻得多。 其他化神长老们直接无所谓。只要别让他们去搞凡人的事情，都可以。至于元婴弟子们则是听命就行，谁让拍板的蕤清真君是合体期。 应远真君闭关已三十年。木兰没有希望他尽快回归，也没有希望自己一直做这个执法堂副堂主，倒是对修订门规很有兴致，最终“过会”十几处修改细化的规范，全部是针对筑基初期及以下包括凡人的。虽然长老们不知道一个化神中期执法堂副堂主干嘛专门盯着“小人物”，但基于这些是宗门基石、且给执法堂造成最多工作量，因此无异议地通过了。 木兰觉得这个修订版门规是自己工作三十年的成绩总结，做完了就毫不犹豫地甩手扔还给死里逃生还进了一小步的应远真君。 不少人在嘀咕，如果应远真君早出关二十天就不会有明显规矩严谨很多的门规了。 “师妹，这些条规，确实有用。”应远真君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拉回工作岗位。 “我做过乡间农人，做过杂役弟子，至今不忘。”所以从练气杂役和凡人身上捞好处的筑基们都被木兰扔去改造、绝大多数都废了，这一点让很多宗门弟子战战兢兢。 “也好，以后我们断案起来如何裁量都有了规矩。”一方面是警告心思不都放在修炼上的弟子，二是减少因为心情、人情或者其他因素导致执法堂少部分人的“自由裁量”。 应远真君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掌了太多年的执法堂，所以思维和做法有些僵硬却又习以为常。 “师兄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你还是要回去种灵植？” “是的。”本职工作。 “能顺便做点执法堂的活计吗？” “好。” 两个人刚谈完，弟子来报消息，一名本宗元后剑修坐化了，他之前当了多年执法堂执事主管。 “……我还曾经带过他。”应远真君怔愣片刻才轻叹道。这次闭关，他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大限”一词是什么意思。 “师兄要去看看吗？” “不用。” 木兰看着难得出现情绪变化的应远真君，取出自己的千年茶叶，烹制了两杯绿茶。 两个新一等空珠比第一个略小，同样的地势平坦，但灵气浓度略好一点点。 木兰将前个空珠中的小部分植株移走后就给了丹峰，作为两个一等空珠的等价物，顺便换了一批新的种子，此外可以给外人的法屋连带植株也都直接换了新的法屋。就药力年限而言，这里头的灵植达到了千年标准，但纯粹从时间来讲是不够的。 丹峰上下高兴得不行，这批灵植的数量和年份需要三名金丹或者上百筑基、或是几代合计上千练气弟子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做，还要算上份例、奖励和其他成本。而木兰只要一批种子和两个一等空珠，简直是半卖半送。木兰这里算的账则不一样，这么多年来宗门所给予的份例和资源足够抵这些出产，而且她手头自留的东西全部是化神可用、零售价极其可怕的那类，移到一个全新的法屋种植园。 至于新空珠，她干脆放开了用人工培育的法子种千年灵植，而且是放在丹峰这边，不在时候让其他人按照她写的种植手册照料。如果不晋阶到化神圆满，她还能活一千多年，因此要争取让这批灵植达到合体期也能用的程度。 合体期的丹药一般至少需要三千年的，万年的主药也不少。如果不是蒋林煜掌管丹峰后、果断采用人工培育的方式，弄出来一批生长时间不足但药力年限达到的药材，寻天宗别说是炼虚期用的药，连合体期都是找不出几株的。而蒋林煜本人则是在研究人工培育药的配方修改方法。 “恭喜师兄，大道可期。” “哪里，师妹场面话少讲。对了，听说你的茶培育了一千多年？” “对，可惜不是上等灵茶。但我自己挺喜欢。” “哦？你能吃喝了？” “只有自己做的能吃下去，从种植到制作到水，都得自己来，不能加任何其他东西。” “……那你红尘历练不装凡人？” “不装。不像。” 蒋林煜出关，化神五层。 不过木兰半点不嫉妒。她现在已经没有嫉妒这种人类天性之一了，连压制都不需要，也因此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几成希望能够晋阶合体期的。 可，即使合体也是下界、不是仙人。她依然对生命的终结存在畏惧心理，求生存的天性还是在的。 第183章 化神四层（三） 掌门这次闭关的时间有些久，但宗门一直运作得很好，其根本原因是风鸣界绝大部分高阶修士都在寻天宗——外界人也不敢随便招惹毕山剑尊门下，因为这帮剑修不仅身家一般还挺能打，最可怕的是搞了一个门派会嗷嗷冲来一大堆找架打的，实在不划算。 “师叔请看，流程上还要加什么。” “不用。我就开场讲个五句规则，不多说话。最后奖励我来颁，没问题。其他的，我会一直在秘境里看着会场，尽量不出事情。” “是。” “另外，通知医修，派弟子实践练手。照惯例，收个药材费即可。” “是。” 千英会又开始了，镇场子的活这次轮到木兰。 她之前代理执法堂的时间并不久，但是跟其他宗门也打过不少交道。 寻天宗出来的长老都是化神及以上，偶然还会来一句“请教一下师叔”，这让其他半数主事只是元婴的“大”宗门十分无奈，其他势力则更是听话就行。 化神中期的医剑修，修订过门规、谈判过协议，即使礼貌周全挑不出毛病，可修为实力以及宗门背景在那，哪怕对方门派的代表是化神五六层，对上她也不敢拿乔。 木兰仅仅是开个场讲了几句话，就让正经司仪主持，对各派各势力的明枪暗箭言语交锋完全不予理会，甚至对利益分配规则也不予置评。看似没有存在感，可只收敛大部分的威压和隐隐的飘忽剑气让所有人都记得时刻保持克制，包括化神在内。 没有化神后期来砸场子，木兰自然乐得摆出谦虚谨慎、彬彬有礼的气派，只要是势力主事，哪怕是金丹也会给两分面子。寻天宗的实力在风鸣界有压倒性优势，可放到全宇也就是中等水平，连中等偏上都做不到。修为越往上的剑修就越清楚这一点，也因此宗门在风鸣界名声不错，主要是没什么可骄傲的。 安顿好参会的大几千人——听说很久以前能有好几万——宣布规则，发放身份牌，进入第一关秘境“历练”淘汰。 木兰隐匿在半空，盯着这么多人分批排队进秘境。 【师妹，这些人里可能有问题？】外人及元婴以下较少见到的执法堂堂主奚真终于“出差”回来了。作为很有可能晋阶的化神圆满剑修，奚真真君有大半时间并不在宗门，一半时间不在风鸣界。 【可能，我好像闻到了臭味，可能有邪修混入，正在确定。】木兰一心多用地还同时吩咐看守弟子稍微加快一点点。 【你打算直接抓？】 【隐匿了抓——找到两个！】 周围的小练气们既兴奋又紧张，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两个看起来挺寻常的家伙突然就不见了，还以为对方落后两步、淹没在人群中了。 木兰没有立即审问的意思，而是耐心地等待三四千练气全部走完，又抓了个有问题的。然后转移到另一处“阵地”，蹲守筑基们进另一处秘境。她特意将不同修为的入场时间错开，就是为了亲自检查每一名参会人员。 “师兄，都在里面了。”木兰将关押了五名邪修的简易法屋给了奚真真君 “多谢师妹。那其他人？” “我会去每一处不是化神带队的驻地还有集市辨认。” “行，我让其他人去寻天城和寻天坊市。” “还有飞船入口。” “这个不用我们管，叶家巷会去抓。应远他们在秘境里，你负责外面。他们不一定都在驻地或是坊市集市里，可能已经分散开了。” “明白。我会仔细搜的。” …… 原本每次千英会都会有不少乱七八糟捣蛋的，但自从寻天宗“自费”主办以来，这种情况相当少了。 至于这届，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不该有的乱子。 淘汰赛结束时，几乎半个寻天宗地盘都被清理过了。还有个魔修小势力，其功法确实是正统魔修，本来是要被放过的，但被木兰“正名”后居然冲她身边打杂的寻天宗金丹剑修下黑手作为报复，被木兰毫不客气地当成邪修收拾了。 因为他们下手的手法明显有邪修痕迹。那就别留了，全部被搜魂后灭成渣。而搜魂结果证明她下的死手一点没错，他们和被抓的几名邪修属于同一个势力。此外还有一个地理位置更远的势力，竟已成了小门派。木兰将情况全部整理出来给奚真真君，两位化神剑修带了一群元婴剑修直接杀去对方老巢灭了个干干净净。 “各位尽力切磋。恶意杀人者，吾将废去其修为。”木兰在清清冷冷地在擂台赛开场白后面加了一句让人胆战心惊的话，风系法术确保每个选手和领队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另一边，丹修的赛场上，寻天宗前任丹峰峰主成昀真君淡淡地加了一句：“作弊者，恶意影响他人者，以后就不要炼丹了。” 最终，淘汰赛死、废的人并不多，擂台赛更是没有一个死掉的；连分配利益的时候，在木兰毫无情绪的脸面前，大家都吵得很节制、很有礼貌。 真是一场和谐的千英会呢！ “娘，我和姐姐上学堂去了。” “好。路上小心” “娘，我割了草回家。” “好。别累着。” 青年妇人一身短打，目送两个十岁的娃娃背着布包离家往小学堂走去。 等他们和其他孩子笑嘻嘻地一起进学堂时，她才回屋，打坐，修炼。 中午，两个孩子回到家，有荤有素、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做母亲的看着孩子们吃完、给禽畜喂食后又讲了会儿话，赶他们去午休后，继续修炼。 下午，孩子们又去上学，母亲则去照料田地，还拎回来一只有些蔫但活得好好的山鸡，扔进单独的笼子里养着。 接着就是一家人三口最喜欢的共同做晚饭的时间。 入夜后，妇人进厨房，手里动了几下，将原本应该自己吃掉的晚饭冰起来，然后准备打发孩子们睡觉后自己练功。 有人敲门。 “谁啊？” 妇人开门，见外头站着位年轻俊秀的，女子。 “小道友，想不想带艺入寻天宗？” 第184章 化神四层（四） 木兰只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做规定动作，最多加一两句轻飘飘但威胁性十足的话，其他时间大部分都在“走访”。 然后她看到一名女修，穿着凡人的衣服、装成凡人的样子在、种、地！还能将筑基实力发挥出金丹水平。最重要的是，那资质和心性，不当剑修可惜了。 只是孩子还小了点，而且不幸的是没有灵根、无法入宗门，当母亲的起码得再过六七年才能撂下……那就先练剑。 她没有穿宗门长老法衣，还收敛了气势，那女修根本看不出深浅。 但看不出来一般意味着比自己高。 “这位前辈。” “随我来。” 木兰直接把人带进自己的随身山，不，随身洞府，直截了当地拿来新弟子用的玉简，“我是寻天宗长老。我看你资质不错，可以推荐你入门。你先学入门心法和步法。等孩子成人了，送去寻天城务工，你再给他们买间屋子，以后经常联系照看，也就尽力了。” “……是——” 女修并不清楚寻天宗长老的修为，因为一般宗门的长老都需要元婴，小家族里才会出现金丹长老。而寻天宗的实力她很了解，所以眼前这位前辈是位元婴女剑修呢！她压根不相信木兰是化神中期，连想都不敢想。 木兰之前几乎没有带新弟子入门，要不是对方已经筑基，搞不好会弄伤。好在这女修的资质确实好，一晚上时间就将心法掌握了大概，而接下来就是更换心法的事。好在这是凡人地界，底子是筑基的修士，哪怕一时没什么修为也没危险。不过木兰还是给了女修好些一阶和二阶符箓，以及一储物袋的下品灵石。 当母亲的还要做早饭。 这就是修士的后代是凡人的痛楚了，如果在修仙家族中那还是能过得下去的，但散修就很麻烦，父母尤其是有较高修为的母亲不得不亲身照顾没有修为的孩子很长时间。眼前这位母亲有一对双生子，自然更麻烦。 木兰不可能细致周到地照顾某一位小弟子，除了祖母、父母和弟弟，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必须承担的义务——上辈子的义务也全力尽到了——好几十代的木氏后裔也就稍稍关注下。 这位母亲也不需要。 三个月后，木兰晃过来“验收”成果的时候，这名女修已经是名剑修了，还找到一处砾石峡谷练剑练得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还晋阶了。 木兰问过宗门外门管事，知道对本宗甚至附属宗门弟子的凡人后裔，是有小院、学堂和杂役工作可以安置的，还能帮忙介绍门当户对的婚配对象！这她以前一点也不知道，或者说当她筑基时，有她捎回去的灵谷灵珠灵石，家里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何况那时弟弟也成人能干活了，所以她没打听过凡人家属的安置问题。其实木家在寻天城安家是个挺好的决策，因为凡人还是在凡人的地界生活更合适。 但这位女修的孙辈却是很有可能有灵根的，因为他们的生父也是修士，只是在孩子出生前就死了，孩子们带回宗门反倒是好事。 “多谢前辈——”女修向木兰行了大礼。 “好好练剑。”木兰只说了这四个字，就将母子三人带去宗门，签字推荐入门，其后的事情甩手不管。 此时千英会也结束了。 好消息是还真没有人敢在木兰眼皮子底下恶意杀人。 坏消息是又有一个比较大的门派没落，滑到下一级。 嗯，两件事都与化神医剑修无关。 做完活计，木兰继续种地、“抽卡”和练剑。 到虚空练剑。 天知道她对不穿宇航服就能出舱行走，不，是在太空自由行走有多么“深情”！ 虚空肯定不是练剑的好去处。 没水，没植物，一般情况下也没有金属石头泥土和风雷冰块，不仅自然环境没有任何加成，还可能遇到各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比如说超高速飞来的石子或者星辰能量的逸散能把化神一、二层的修士搞成重伤。 可木兰就是偏爱虚空。虚空里基本没有灵气，全靠灵气甚至天地元气之外的东西补充消耗。木兰说不清这是什么，或者用文艺些的说法是星辰之力？反正就是可以补充练剑消耗的力量且没有副作用就行了。 掌门出关的时候，木兰因为落地算得略有偏差，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半天后她才进山门。结果被掌门拉进掌门大殿的偏殿。 她不喜欢主峰啊大殿啊这种配置，喜欢一脚回屋，所以连小浮岛都不怎么待，上头居然只有一间材质少见但一文不值的石头小屋，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木兰师妹，多谢了。”百来年不见，掌门从化神后期到了化神圆满，至少能多活八百年。 “掌门师兄，我只是按自己的喜好提一句，纯属运气好。”化神开始，每个人的晋阶之路都不可复制。 “知道，但还是多谢。” “……” “……” 木兰最后收了他的谢礼，是他在风鸣界之外觅到的一块铸剑原石，冰寒属性，稀罕但不算珍贵。宗门里没有冰灵根属性的化神剑修，她收得心安理得。 接着她就被派去挺远一个大世界的兄弟门派“交流”，而且这个兄弟门派只有男修。 木兰想着那块原石要融入本门剑起码半年时间，只能先淬炼着。 …… 出了星门，踏上传送阵，再目不斜视地略过坊市，到十里以内无闲杂人等的宗门门口登记。然后直接来一位化神初期。值守弟子一见是高阶、还是兄弟门派的，立刻换上元婴弟子来接待，显然见惯了“大场面”。这要是风鸣界，化神修为根本不需要走大门等通禀。可这里是老牌的毕山道统剑修门派，掌门是炼虚、太上长老是大乘的那种，化神实在不够看的，也就是因为来自兄弟门派的女医剑修，才能得到特别接待。风鸣界的化神，不论出自哪个门派，都“出来”过，因此风鸣界的化神修士反而比自家元婴修士更加谦逊有礼。 “昙岳师弟。” “木兰师姐。请随我来。” “多谢。” 昙岳是纯剑修，不过丹符器阵都懂一点。 木兰这次来是医剑修交流论道，起码十个兄弟门派参与，很显然不是简单的学术交流。 以剑修直截了当的风格，一个时辰后，她就知道，几十名化神医剑修是要干活修订编纂新的医剑修医药典籍。 第185章 化神四层（五） 木兰的医修水平一般般，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与剑修之名相符的战斗力。这次之所以被找来，就因为她的剑修标签更为浓重，说得更白一些，她那套相反属性剑气反作用，以及各种只有剑修才承受得了的手法很有必要融入到标准治疗方案里——省钱、省时，对剑修就是好的。 嗯，顺便论论剑。 如果不是她之前将各系剑诀都练到化神四层的级别，还真不好意思参与论剑。 “……我一向与剑修比医术，与医修比剑术。只要能保住自己、保护同伴，什么都可以做，无需顾及颜面。”木兰一点不遮掩自己的价值观。“医剑修就要在危急之时有余力救下同伴，一起活着闯下去。” 能打能医才叫医剑修，这是她的理解，甚至接近道：她自己的道还要加上种植。 所以按照打的结果来看，她的剑术能在这个传承悠久、实力强悍的兄弟门派处于中等水平，但要真的论保命攻击手段，她肯定能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木兰师姐，你是如果辨别邪修与魔修的呢？”听说这位搞死了好几千邪修，还能做到功德深厚。 “我金丹以后光闻味道就能分辨，邪修是臭的，这个邪修的定义很严格，就是收取无辜金丹、灵婴、魂魄用以炼邪器、修邪法的。有些看似邪道，但就是弄些不入流的药物，或是收集亡者尸骨炼器，这些基本没有臭味，我也不会下死手一锅端。有些是谋害修士然后炼尸，会有些微臭味，且黑气萦绕，直接烧成灰就行。” 其他医修们皱眉。他们闻不到味道！ “各位可以试试正统魔修和鬼修手段。”木兰提示道，“有些麻烦的、一时不能确定，但感觉对手的一些法器可能有问题，不妨用空间法术，大不了赔偿，总比受损失好。” “……”忘记了，这位虽然来自穷乡僻壤底蕴欠缺的兄弟门派，可另一位与自家祖师爷齐名的尊者也牛啊，寻天宗的人同时学两个道统无压力，妖魔鬼道外加时空法术、啥有用学啥，“杂学”得理直气壮，还一本正经来一句“这是正统”。 一个月后，正事结束。 木兰又被兄弟道统剑修们拉去“对战”。 “师姐，你不妨拿出剑术之外的本事。这样我们也多些各种经验。”化神中期的剑修，并不经常碰到魔修邪修之类的对手，很多甚至不知道同阶魔修的手段，还有就是不少剑修对付不了同阶邪修…… 木兰想了想，将剑诀、法术、符箓、药物、乃至一些对神魂有一定影响但不会损伤的手法全部用出来， 打得这些自我膨胀的剑修哇哇叫。 最可怕的是，这些被打伤的家伙又会回到木兰手里，被各种形式各异、但一个比一个痛苦的手法折磨得半死。可折磨完了，却会回过头研究自己获得了什么经验。 这导致木兰在行程的最后五天打伤了二十几个剑修，还研究出一个新的治疗方案，就连化神都想惨嚎的那种，可省钱还有效！收拾这些人没怎么花她自己的腰包，真是太愉快了。 带着愉快的心情，木兰还去逛了下本地的叶家老铺，买的一大堆种子在外人看来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组合，但如果知识面够广就可以明白：这里头救人整人杀人的都有，且她应该有法子加速成熟，不然可能等到坐化的时候都没法用到这些。 回到风鸣界的木兰没有立刻回宗门，先去买了些种植法屋和种子。灵器铺给她的法屋是直接做成了立体种植实验室，而设计方案则是她的。这些东西花了她手头的绝大部分灵石积蓄，剩下的十几万下品灵石干脆就存进木氏的账户。她没买催生药剂、也是买不起，只买了相关的种子。 木氏还是比较乖的，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活着、并且家族几百年才出一名修士的“低产”缘故，其他家族出了个修士都是人五人六的，只有木氏老老实实做人，倒是木氏族人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叶家老铺的“工人世家”，契约仆佣是够不上的，但做活挣灵珠供孩子读书还是可以的，嫁娶医疗、女儿房产等大件支出则有木兰的灵石账户支撑，日子在寻天城的凡人里算中上水平。木兰从账户和房价判断估计这么多年下来，庞大的寻天城里能有百分之一的房产现在或曾经属于木氏血统后裔。 当然上述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重点是走出星门的那一瞬，她突然就想在自己随身山的星空下闭关。 别的同门、包括她自己，在决定学空间法术前，都是幻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洞天甚至小世界，但现实是这玩意目测是合体期以后才可能成真，于是一起上课“同学们”，最后只剩下俩，一位是主攻炼器、特别是铸剑的同门，可惜这位迄今只能做卖不出价钱但还挺实用的简易法屋和比末等空珠还要低一级的空珠，这些残次品东西全部成了筑基期表现优异的弟子们以及高级医修班学生们的奖励；另一个是木兰，方向是纯空间，袖里乾坤十分稳定就是不算大，随身山体积还行就是挺难看，至于空间、传送、斗法等等，也就是练气期……反正大家买空间制品还是要去找“专业厂商”。 与宗门主事弟子打过招呼，木兰飞到自己名下的小浮岛后，就一脚踩上自己的随身山。 不到山顶的地方有一处最佳观星位置，放了个物理防御力挺不错的，石屋。 石屋的原材料也是虚空中弄来的，连木兰剑都很难做到不受损就能将之切片。如果不是木兰的空间法术“学有小成”，根本切割组装不了。而切下来的边角料都送给器峰了， 坐在石屋上“观星”了颇长时间，然后木兰就进了石屋。 说实话，她的寿命已经没有一千年了，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了结，或者说是重新开始。 第186章 化神新阶段 星辰，大海。 宇宙，时空。 生命，轮回。 …… 木兰睁开眼，手指微动，将石屋、法屋都收进袖里乾坤。 眼前的简陋石屋也是上一座随身小屋的产物，木兰直接换成防御力超级好、外表也超级烂的石屋。看起来更寒酸了，但材质功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她想了下，觉得还是为了宗门的脸面加点东西，于是催生了一株淡灰色的藤科植物，灰色的藤枝、嫩绿的叶片搭配紫、粉、白三色花朵，显得稍微好看些。只是这株藤的所有部位都微毒，而种子是剧毒。 花能保持常开，屋子无惧攻击，这是实力的象征——木兰如此自我宽慰。 对了，她还晋阶了。 再研究一下千年日历，惊！观想星空大海到两千多岁了！还不是两千零几十，而是两千一百多！她对时间失去概念的期间竟然有两百多年？怎么都没感觉啊！难道是随身山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对？！ 这个念头一瞬而过，直接否定掉。随身山又不是小世界，还链接在风鸣界，不可能有时间不同步的事情。 木兰犹豫了一下，用不算熟练但肯定正确的法术，解除了这座山与自己世界的那一缕可怜的勾连。 那座小山，实在太小、太不安全、也太不方便了。在星空的影响几乎没用之后，还不如之前的随身屋。 星辰大海的……大概下一次需要去海底闭关了…… 识海里的木兰，大海之上、星空之下，风衣猎猎、衣衫笔挺，脚上一双堪称华丽的短筒靴，中性风十足。 现实里，木兰居然在闭关成功后的修整期里，亲手做了一双集美貌与防御为一体的短靴，材料都是这些年在各界的积累，像是绣花的器纹则是她自己设计、制作。 等做完了，她开始设计自动种植流水线。 幸亏她在闭关前没有开始种那些新灵植，但也没找别人照料自己的种植空珠和法屋。看现有的那些长势极其“一般”的灵植就知道，没有主人的精心照料，种植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必须上人工智能！哦，不，先上机器智能。一边思考设计方案，一边自己试验培养液配方。无人加速种植园是个值得化神中期修士研究到坐化的课题。 …… 木兰“漫步”去丹峰，可惜蒋林煜在闭关。一个丹修，闭关估计就是琢磨新药去了。 然后她就“晃”去执法堂。 应远不在，奚真倒是在。 “恭喜师妹，又上一层。”奚真一眼看出木兰的状态不是很正常，或者说她还没有从闭关修炼中彻底出来。 “多谢奚真师兄。” “看来你这次闭关收获不小。”距离中期顶峰不远了。 “我在虚空里弄来的石头山上，对着那一片星空闭关。可惜那个星空下回不能用了，我就直接将石头山扔掉了。”继续虚空抽卡活动。但她觉得现在开始的话，抽卡可以带目的地抽，而不知之前纯粹靠运气。 “物有所值了。”好像掌门也在星空有所悟，看来他也可以试试。剑修从来不缺冒险精神。 “师兄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暂时没有的话我要闭关研究种地。” “……没有。”只听说过研究方子、发现新品种的，这种地还需要研究吗？“师妹只管去做想做的事。上一回我们将大半风鸣界都清理过一遍，估计一两百年内没什么事。”对了，师妹的功德在晋阶后居然更深厚、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削掉厚厚一层，看来种地本身也不是没有出路。 木兰点头，告辞，又去了器峰。 寻天宗本宗的器峰，除了铸剑就是以“大”为荣，谁弄出了大家伙就会受到表彰，可惜目前为止并未出现真正创造性的新东西，主要还是改良为主。 木兰也不是要弄多复杂的，就是难度略大。恩，最主要的是没有智能化控制系统有些不便。 但可以用其他“机关”一类的来代替。 器峰有现成的定时动作小机关，不仅宗门和寻天城都用得到，还能“外销”赚一点上品灵石。 峰主是化神，可惜不在。主事的元后器修恭恭敬敬地听完木兰的阐述，就给了好几个现成的，简单炼化就能用。他同时对木兰想做的东西也有些兴趣，因为后者的设计是针对化神中后期修为、对操作者要求过高；而如果能面向筑基，那就是说可能实现两名筑基搞定十个金丹能干的农活？这设想颇有些吸引人！ 器峰去和丹峰商量去了，木兰留下资料备份后回到自己的小浮岛。 有了现成小机关，其他的就好办多了。她整理了自己的空珠，这里大半地面都空着，所以将这些空地的一半用来做年份种植园，另一半则是自动常规种植园。 因为木兰手头的都是高年份植株的种子，有些体积还算正常，有些品种一株至少需要一整块田、还要加上防护措施避免它们跑其他植株的地盘抢夺资源。如果要让灵植在较短时间内达到高年份药力，就得用大量普通低价值灵植来“喂养”，最好再加上额外的生机灵力。 所以木兰用了法阵嵌套配合种植“机器”的法子，一方面规模化种植“肥料”大田的原材料，另一方面增加灵力供应，并且在勾连的法阵里加了东西，试验下来确实可以将大田里的生机缓缓抽取到高级灵植这边。 木兰满意地离开法阵范围，去法屋实验室干活。剩下的三个机关用在三个新实验室、全部种练气和筑基可能用到的材料、用的是无土培养液立体栽培，一次性放置培养原料，由机关定时清洁和稀释。另外再弄俩法屋直接搞成纯灵气海洋环境。 等做完这一套，都已过了三个月。这还是靠修为的智力与精力加持的结果。如果是金丹期……估计得整两年。 这才叫农修呢！ 木兰带着愉快的心情，扭头就扑去宗门给化神练剑用的空间。 是时候提高下战斗力了。 第187章 化神五层半 化神五层到六层的区分不是非常明显，用药治疗基本上没变化，但修为实力总体上比四层高了一个台阶，更何况是五层半左右比四层确实强了不少。 在剑诀运用上更为明显。各系剑诀转换彻底没了停顿、延滞，运转更快，恢复速度也更快。 这回，木兰跟化神中期的同门打得平分秋色。 其他同门认为她的剑诀里多了些虚虚实实的感觉，导致他们经常判断错误，从而在另一方面提高了木兰的战力。 更何况，作为医剑修，木兰依仗的可不止是剑。毕山道统的剑修，还精通魔修手段、熟悉邪修手法、了解鬼修之道、懂得空间法术的医修，比单纯的剑修更可怕——起码同阶剑修都没有她抬手就搜魂、不需要分辨就能灭掉邪修的本事。 打完这一场，了解了自己的档次，木兰继续去为自己的自动种植系统增加原料。肥料、灵力、生机，一样不能少。 …… 催生速成的灵植与正常的漫长年限中成长的同类不同，成药的配方肯定也不一样。木兰一边完善炼器，一边研究丹方和“新型”治疗方法，最后还顺便“抽卡”。 不过眼下，她皱着眉用神识慢慢研究着从虚空中“捕捉”到的一座，山。 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山，正常得极其不正常。因为虚空中的山不可能保持青山绿水、“仙气缭绕”的“仙山”风派。 不正常。 神识上找不到问题，直觉竟然都不敢踏上去！可她身为一个化神中期，居然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可见这玩意的等级极高。 犹豫片刻，她固定了空间链接，然后去到叶家巷的叶家堂，要求进行鉴定。 没多久，主事过来、派了傀儡进去。之后就是合体期修士。 当然不是本界的叶家主，但肯定是寻天城里修为最高的修士之一。这位指点木兰固定住空间，然后亲自去鉴定。 过了一刻，这位有些狼狈地跑出来，直接提出易物交易：洞府换洞府。人修的洞府换鬼修的洞府。 鬼修？ 木兰眨眨眼，然后想起来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如果是鬼修，这个洞府其实是历练修行的地方；如果是人修，至少是炼虚期，不然可能会被侵蚀。所以，拥有这座“仙山”的，估计前任主人是位炼虚期的鬼修，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放弃了。 这个交易必须同意！ 给化神中期的人修洞府，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小世界，而是类似空珠又不需要在现世有一个实物：安全性高了不是一点点，但也就是最适宜化神期的大小等级。 木兰并不介意这类似鸡肋的易物交易。那个鬼气飘飘的仙山对她来说有毒，但能换到一个像样的化神洞府那真是值了。 如果她坐化，就将这个洞府和木兰剑一起留给宗门！ 想通后，木兰抬脚就“回”了自己的洞府。 这个洞府颇大——也从侧面反映了她之前弄到的那座“仙山”更不赖——面积足可以让化神剑修尽情练剑，还可以圈一大块地种植用于施展回春术的低阶灵植；合体剑修练剑的话可能不太够，但她能不能晋阶合体还是未知数。 此外，洞府里可以放空珠和法屋。这是洞府最大的优势，正适合提升种植技术。除了无人自动灌溉施肥系统，她还有些小“技巧”不适合拿出来共享。比如用杂草虫豸和低阶灵植的生机和残渣来补充催生高阶灵植。虫子是另外养在宗门出品的劣质空珠里的他界二、三阶品种，平时给足够的食物，定期收割，成本是种植用药剂丹药成品的百分之一，然而只适合木兰这样的“杂学”。 有了充足养分、定时自动照料，加上辅助符阵，“仅仅”百年时间，种植大田里的灵植就达到三百年以上的药力年限。 看来，自己在坐化前，也许能弄出几千年药力年限的化神期药用灵植。 考虑再三，木兰还是将能写出来的种植手法制作成两套玉简，一套给丹峰，一套送叶家堂——换了一瓶化神后期用修补神识丹田的极品丹药，以及可以保存千年的时空封印法阵详解。后者她自己笑纳了，前者送宗门。 “师妹，你真的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蒋林煜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大量修行方式。但在风鸣界，靠种地晋阶的大概就木兰一个。她的气息沉稳却飘忽，基本上达到了化神中期顶峰。而这段时间她除了常规练剑，其他时间精力都用在琢磨种植技术上了，显然是走的种植一道——不是单纯的炼器，是整套技术，也许为丹修的晋阶提供了另一种可能的方向。 “可能我一直想用最便宜的方法达到种灵植的目的。”为了种地而花费几十年研制近似符兵的“类机器人”，木兰自认大概是风鸣界第一人。 “我觉得这符有些类似，符兵？” “大概。”她喜欢用机器人一词，可自己做出来的其实是炼器产品。 “以后有没有可能开灵？” “反正在下界不可能。上界也很难。”她不负责任地胡乱猜测道。 “多谢了！”蒋林煜早就将丹峰的具体事务扔给一位新晋的元后丹修兼剑修，自己只做偏策略性的东西。“这个能给附属宗门吗？” “给你了就由你定，我不管后续。” “行。” 木兰挥挥手，原地消失。 蒋林煜细细感应了下，居然没感觉到对方是靠御剑还是御气还是步法……他随即笑开：这位师妹应该能跟他一样，努力走下去。 那头的木兰则是晃去执法堂。 她折腾虫豸的时候，琢磨出新款杀伐剑气符阵，对付大范围生命体尤其有效，可以有效保留残骸，配合她本人则能提取大部分生机。她打算在更大的地方作试验，但这玩意不太好公开，更不能用来卖钱，还是给执法堂两位主事瞅瞅，也算对得起执法堂每年坚持给自己发的补贴份例了。 第188章 化神六层（二） 做农业并不比练剑简单。只是对底层弟子尤其是杂役来讲，种地是谋生糊口的手段，也因此真心无人走种植之道，或者说种植之道只适合因缘巧合的高阶修士。再讲透些，行行出状元的潜在意思是：再简单的东西也很难出彩，而能出彩的都是万里挑一之选。 生命系小剑扫过之处，残枝败叶杂草乃至虫豸全部成了肥料的原材料，干燥粉碎兑含灵水，就成了简易版的肥料。 木兰还用一批最末等空珠不仅养了中低等级的灵蜂，还“养殖”了断肢繁殖再生的修仙界蚯蚓，大小其实跟凡间的小蛇差不多，活体的生机汲取效果很不错，死掉的尸体则直接可以被里头的一些特种灵植“吃掉”、连残渣都不剩。这些空珠是不宜公开的，都由她亲手处理。 此外，还有些末等空珠则是用于凡人口粮种子的栽培选种。 风鸣界的贫困饥饿人口不多，但外界很多。所以她试验了好些个不同大世界的口粮作物和蔬菜水果，快速催生、筛选、培育、再催生筛选，结果以后还能试验烹饪方法和口感，以后还要选择凡间土地和农民试种——最后由当地凡人试验外界食物的耐受性以及口感。 如果是凡人中的精英，需要一队人投入无数人力物力，最后推广还需要国家机器。在和平时期得花费几十年。 如今她一个人，花费两年的修为精力，消耗不多的灵气，就可以做出一系列的作物，十几种各式淀粉类主食，几十种水果和一百多种蔬菜。唯一麻烦的就是模拟不同的地质气候条件，冷热、干涝、刮风、肥瘦、山地、盐碱……以及不同的肥料、浇灌条件。 每个空珠模拟一个大环境，空珠内再弄七八种小环境，每个小环境又分成不同的种植条件。 要不是化神的脑子完全可以记下来，她连种植情况汇总表都要做几百份，更别说详细记录都可以用车推。 一个人的农科机构真不容易做啊！ “这两种果子可以吃，能种在山上有阳光的地方……这些菜可以种在院子里，特别是这个块茎，看到了吗，可以蒸、可以煮、可以磨粉，都能填饱肚子。” 木兰去了当初山地移民的迁居地，开展“农业推广试验”。试验工作太简单了，直接催生成熟做展示，然后多找“志愿者”试吃，最后开始少量推广，同时教当地人一些主要的注意点。推广的人只要弄一小块地来做试种、试吃，然后按家庭人头数得到一份容易煮熟、但凡人没法自行种植的灵谷，可以支撑全家一年不饿肚子。 这批移民的后代繁衍几百年，早就不是当年连话都讲不清、一个字不识的山民，甚至因为其后裔有灵根的比例高于其他地方、尤其是筑基女剑修特别多而深受寻天宗的重视。 能筑基、能更进一步的女剑修必须重点关注！所以当地的男孩女孩几乎都受过基础教育，重男轻女的情况比其他地方少很多，但相对的，女子的家计负担也更重。木兰看到不少快要临产的孕妇还在劳作，其中居然还有几个练气一二层的、能稍微辅助一点点法术。 纯凡人无法用法术种植，因此效率低下。但凡人最大的优势是人口数量，即使一百个凡人的产出减去本人和家庭消耗后的净产出，还不如木兰当年做杂役时候的多，但一百万凡人劳动力能做一万名练气三层修士的活计，五千万人口可以供应寻天宗及附属宗门所有没有彻底辟谷的修士吃饱，同时提供有灵根的少年男女。人口越多，能做的事情、能提供的新鲜血液就越多。 “仙师，这瓜很甜啊！叫什么瓜？” “可以叫它白纹甜瓜。”青弯豆、长豆、红心菜、细叶菜、白菜……木兰起名简单粗暴。这些品种都是外界的，她全部在本地土壤里试种多茬，还特意去掉极易招虫子的以及产量堪忧的，最后也就是十几种新品，而主粮则只有一种。主粮这种东西必须谨慎，所以她从几十种主粮里挑选出一种来试验。 …… 半年后，她来回访。去掉一种死亡率高的和两种对气候特别敏感的，其他的第二年继续试种。同时她和十几个挑选出来的凡人农夫农妇一起“研究”腌、泡、晒干、烘干等各种炮制方法制作的过冬菜蔬、果实等。凡物撑不住她的丹火，连神识处理起来都格外费劲——还真的只能她动口、凡人动手才行。 另外就是人工养殖禽畜。 木兰除了灵蜂和少量用于种植的虫豸，基本不养妖兽。但凡兽凡禽与妖兽是两种物种，她只要帮助解决些问题，比如研究禽畜用草药配方就行了。 三个月后，一身练功服、看不出地位的木兰才离开这块聚居地。自己大概是最“深入”凡人生活的化神修士，连当地人都认为她很可能是筑基修为。 寻天城一如既往，纯凡人的地方多数到了夜间就熄灯寂静；叶家巷及周边有修士的地方日夜不分、时刻生意兴隆。再过去，寻天坊市，那真的没有白天夜晚之分——包括修仙界的青楼。寻天宗从来不禁止弟子逛青楼，但从筑基开始的正式本宗剑修就真的没有来“消遣”的。 木兰波澜不惊地看过、走过，没有用神识，也将修为收敛到差不多筑基初期，甚至连面容气质都收敛了，因此看起来长相与平时清俊有少年气的木兰长老并不一样。说是差不多筑基初期修士，是对练气修士而言的；筑基及以上修士，只会觉得她比自己略高些。寻天坊市连金丹都不多，因此她大大方方走过每一条街巷和店铺门口。 “喂！别挡道！”一名不算太常见的体修想的是撞开立在小店门边的小修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伙，装什么高人！ 木兰连一个表情都懒得给，也没有用任何剑气，却直接把那体修是肩胛骨撞碎了。 “以后走路要注意，明白吗？”她温和地提醒道。然后慢吞吞继续走自己的路，让一些无聊的人无路可走。 第189章 化神六层（三） 化身后期及以上的伤病患，与化神以下简直是两个不同的物种。这里的物种不是形容词，而是事实描述。 最麻烦的是，化神后期开始的医书已经脱离了医书的概念，其中三成涉及光明系和暗黑系，三成涉及亡灵系，四成涉及生命系。这种说法夸张了些，因为修行和魔法是两条路子。可反过来其内在有着关系，因为自木兰的修为再往上，五行的区分就会逐渐不重要，对天道或神道的领悟将占据越来越高的地位。此外，“普通”外伤对化神后期及以上的修为而言风险不大，丹田、神识的损伤也不如神魂的损伤来得严重。 神魂在不同修炼方式中的说法表达不尽相同。木兰觉得生命系加亡灵系，足以覆盖这个复杂的概念。毕山道统并不做那么细致的区分，剑修只有一剑、只用一剑，将自己打磨成不世名剑，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可医剑修不一样，他们要医治的对象可能包括所有生灵——实力足够的话还能包括鬼——不了解伤病患的问题出在哪里，就难以下手，更不要说在紧急情况下保住对方性命、拖到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进行后续治疗恢复。 寻天宗在这方面的藏书显得有些不足，或者说风鸣界的样本实在稀缺。 木兰改造修订好作物问题、将无人种植机器人做出第一版之后，干脆住在书阁，将化神及以上能看到、能看懂的资料都看完了，法术也一口气学到化神后期，直接将自己的积分清零。 她仍然在书阁徘徊不去。 书阁的元婴主事在底下弟子上报后，观察了好久，犹豫再三，去丹峰搬救兵。估计只有丹修才理解医修在想什么。 “师妹，你一直待在书阁里，是在思考什么？”蒋林煜也“住”过书阁，可也不像木兰这样看完了玉简和典籍，却在发呆的——不修炼、不练剑、不去自己洞府，这是要闹那样！化神中期了还会发呆？ “师兄，我觉得不够。甚至都说不出是什么不够。”神魂一词在寻天宗不常用，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表达。“化神后期的医治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师兄，我并非丹修，也非纯粹剑修，学得杂，有好处亦有坏处。” 木兰慢慢整理思绪。活了两千年，居然找不到表达的语言，这里既有一些不能与外人道的事，又有风鸣界修士都有的局限性。 “……我就用神魂一词了，但与鬼修的神魂不同。剑修不修这玩意，可我总觉得有一层东西在那，也知道在哪，就不清楚如何捅破。”捅破了，就能进一步。 “我也不清楚。”蒋林煜更不明白，可已经是化神后期的他自然知道木兰说的大概是啥。“师妹要不要去外界游历？” “去外界不一定有用。可能还不如去风鸣界外面捞矿有用呢。对了，师兄，别担心我，我去捞矿试试。” 说一出是一出，木兰高高兴兴地一脚踩空，没影了。 蒋林煜一半在怀疑自己在做什么，另一半对着她的身法有些疑惑：这是融入了些空间法术的剑修身法？ 另一头的木兰不知道这位师兄的疑惑。她高高兴兴跑去内门，却得知宗门内的星空船刚巧升空，飞走了，大概要后天回来。 她对自己笑了下：她的修为本来就该自己去，怎么能占了其他弟子的机会和功劳呢？！ “行，我去外面小闭关一段时间。”她指指天上，星空。 对，现在是半夜。 不吃不睡久了，她根本没了日夜概念、寻天宗的一多半修士也没有，尤其是最低筑基剑修的内门，凌晨发通告做集训的事情不要太多。 尤其是，作为脚一蹬就能“上天”的化神中期顶峰的医剑修，“亲眼见到”日夜交替线的感觉很好。虽说这风景并非视网膜到大脑神经元的具象呈现，而是类似神识感知却也并非全是神识的感知方式。嗯，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大脑的具体成分构造。另外，她居然能在风鸣界现实中“看到”星云，还是微微带彩色的——更说明视网膜功能不适用于化神及以上。 之前来外太空的时候，她刚有能力对付罡风层和宇宙辐射，然后就是体悟所有能体悟的东西。而现在，不仅修为上去了，心境也变得舒缓。看眼前的星云，与之前随身山上所“见”全然不同。 有即快速飞来的东西缓慢接近，说飞速是相对静止而言，说缓慢是相对同样飞速的物件或人。里头可能有值钱的东西，所以木兰伸手直接扔进袖里乾坤，然后将自己收敛、再收敛。这下子，连随着引力在轨道上“飘”的速度都慢下来。 眼下的收敛，不止是压下修为，还包括体重。再收到一定程度，就能化成一阵轻烟了——剑修们从不学这种，他们只用修为剑术强压，嗯，压不住就被揍而已。木兰想起剑术其实不怎么样、但臭脾气十成十都会的同门们，略微涌起一丝笑意。在这个岁数还能有好笑的情绪，实属不易。 臂一伸，木兰剑一横，又将一块里头没有东西的小碎石打成烟尘。 想到自己“上来”前的那一瞬“灵感”，木兰深吸一口气——其实就是做个样子，没有空气，也不需要肺功能——转头飞向“月亮”。 寻天宗没有同门去“月亮”上面闭关修炼的记录，但有传说某位前辈去过。有没有危险、有没有晋阶，一概不知。可这与木兰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要“奔月”去。 虽然过程不轻松。 月亮就在眼前，看上去似乎快到了，可其实好远好远好远！ 没有日夜、没有日期、没有年月，还有一堆“拦路虎”，那种比老虎不知道危险多少倍的尘埃、石子、硬块甚至彗星尾巴……个个都不好惹。 除了极少数可能有值钱东西的星际物件，其他都用剑劈开，或者推开一点点，别化神了还被一个超高速飞行的“小”石块给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嫦娥其实是合体期？！ 第190章 奔月 遥远的卫星，未知的太空，无边的时间。 时间当然不是无边，这里就是很漫长的意思。 木兰凭借一腔孤勇，硬是适应没有灵气、没有空气的虚空，靠着自己感悟的天地之气作为补充，飞到了荒凉冰寒却不是一无所有的小行星上。她简直要高兴得哭了，这里的哭是形容词。十四岁以后她就不会为自己流眼泪了。 这里的月亮跟她上辈子所知道的月亮完全不同，不仅有大气层和些微的地壳起伏，还有虽不浓郁但挺别致灵气。另外，也没有始终背对着恒星的半边，更没有大量被天体砸出来的各种坑。 木兰细细感受着这里的灵气，还有脚下的气息。 对，土系、冰系和少量凤系，没有木系、也没有生命系或亡灵系。一个只有丰沛物体，没有有机质的地方。嗯，有矿，但她不敢去挖掘。她是个没有走错地方，却差点拿错剧本的嫦娥。或者说，前一个剧本将自己演死了，现在正演着第二个呢。 月亮，月宫，太阴，月神……反正挺多称呼的。木兰的记忆有那么一瞬间错乱。剑修不谈什么太阳太阴，但不少修仙流派修炼这个、还有凭此飞升的，所以有通用徽章的医修也要涉猎这方面的知识。不同世界、流派的语言表达不同，加之上辈子小说看得多，木兰能立即理解的同时、会跟自己的知识体系产生混淆。 可不论如何，只要能有所收获，就是正确的。尤其还是花费了好些年才“奔”到月亮上。 木兰就地平静闭关。在风鸣界绝对没有的宇宙环境中感受着极为缓慢、又无法抗拒的自然之力。她一向信奉天人合一，两辈子都是。所以在“真正”的天地间，在能够“看到”星云以一种极慢又极可怕的方式在变化的小行星上，体悟一把两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还有，在小行星的角度，去看待这辈子的故乡、风鸣界，又是另一种复杂难言的感受。 …… 就这样“悟道”了似乎并不太久的时间，木兰起身，指尖微动，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空间跳跃。这不是普通的空间坐标计算，因为在虚空中各种物体都在绝对高速变化、又相对稳定有规律。这种规律可以用数学物理来表达，但如果要将自己“移动”到另一个地方，那真的需要悟性了。 所以木兰有两次差点因为判断失误而没命。其中一次居然将自己撞成重伤，回到自己的洞府里修养挺久才出来——化神的药物太贵了，她舍不得，所以，“剑修养伤全靠躺”说的就是她现在的状况！ 等木兰终于回到风鸣界的某个角落，再找到正确的方向返回宗门，距离她“跺跺脚就奔月”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了百年。 空珠里的灵植已经断了生机补给和肥料几十年了，差点连灌溉的含灵水都要没了。木兰一路走一路补救，快要将不少地方搞出生态危机，才勉强将这些灵植稳定下来。 种植灵植真的非常耗费，也难怪年份越久的灵植，其零售价是以几何级数加上去的。更不要说她要缩短四五成的种植时间，消耗的资源自然比普通种植方式高几倍。 希望，在自己坐化前，能收获到三千年以上药力年份的灵植，这样也算是为宗门、为风鸣界后辈留下些什么。 漫不经心地回到自己的小浮岛上，木兰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在大门那里登记了。对，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到”小浮岛的这间石头屋子前。 所以，她修为没有晋阶，但是在另一领域有了收获！ 再细细感受了下，木兰犹豫片刻，抬脚就去了蕤清真君的洞府。 蕤清真君仍然住在原来的小浮岛上。但他的洞府则是自己的洞府，那是个类似小秘境的洞府，入口在他常驻宗门的时候就设在小浮岛，如果他离开宗门就会设在其他地方。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求见”蕤清真君都不会得到回应。但木兰现在对空间法术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能够清晰地感应到蕤清真君的小浮岛上确实有个入口，甚至有丝丝缕缕的秘境气息存在。所以她按规矩用神识留言，然后耐心感应着——嘿，前辈接到消息了！ 她在留言里加持了空间法术。也不是符文，就是她能大致知道开口在哪，所以留在那个方位引起关注的可能性更大些。 “原来是木兰。”蕤清真君出现在小浮岛上。小浮岛立刻成了宗门内无人能探查的地方——空间结界。 木兰稍微感知了下，就知道这类结界自己做不到，却也就是目前做不到。“木兰拜见师叔。” “你刚刚晋阶？还不稳定？”说是后期，却也不全是；说是中期顶峰，却是超过了的。 “是，刚从月亮上回来。弟子回来的时候，套用空间法术，虽遇到几次危险，但比去的时候快了无数倍。” “月亮上？能去月亮？！”蕤清真君楞了下，抬头。现在是晚上，对，有月亮。月亮很亮、很大，几乎没有暗纹瑕疵的那种。关键是，这超出了一般修士的认知。呃，去月亮闭关？！ “对，月亮上冰寒荒芜，没有生灵却有灵气，偶然从天上有陨石砸下，因此需要时刻警觉。倒是路途上会碰到各种危险，飞过的一块小石子都能把化神打伤。” 由于对“奔月”一事比较惊愕，蕤清真君一点不觉得木兰在虚空中用空间法术、还差点完蛋的经历有多大问题。“空间法术确实如此，即便到了我这修为，去不熟悉的虚空中还是会有很大风险。哪怕是仙人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你不取月上的矿是对的，谁也不知会对风鸣界有何不良影响……” 等木兰告退离开，蕤清真君立刻联系了掌门。 可以去月亮上修炼！这个事实也太出乎意料了。 在木兰巩固修为、顺便抢救自己灵植的时候，一批化神后期及以上的长老在努力翻找宗门记载。 然后就呆住了： 瞧瞧以前的记载是啥？ 死星…… 第191章 化神后期（一） “……你们无需纠结原理，只要知道结果即可……”原理的话，不到一定修为会比较难理解，甚至有可能会耽搁正常修炼和练习。“别想着一开始就改变药方，前人千年才形成的验方，若要少量修改、或是药材供应出了问题，十年八年就行；若要创新配方，需要数十年、上百年的积累，还要试错不少高年份原料，除非你们能像我一样、自己种一批千年灵植来做试验……” 这些元婴初期学员，正在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能耐老大的时候，最麻烦的是多数来自于非本宗甚至其他门派，之前的元后讲师有时候还会被质疑。但如今被一位他们很可能永远达不到的化神后期医兜头砸下一个冰山，顿时老实了。 “……二品徽章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有自己的理念，走自己的道。比如寻天宗出身的医剑修，大多以剑修、尤其是毕山剑尊道统的剑修为对象，这是其他丹修、医修做不到的。你们出身风鸣界，用最少的资源做最多的事情，比资源丰富世界出身的丹修更具优势，能得到更多功德。至于功德有何用，看我的年纪便知……” 接下来的课还包括研究邪修。 作为练气后期就能“闻臭识邪修”的人，将道理讲清楚反倒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于是木兰就以邪修门派化神掌门级别的“学识”，将风鸣界以及周边几个大中世界常见的、不常见的邪修门派全部讲了个遍，还拿不出少“实物”，物品乃是尸体，都有！ 看得那些不超过千岁的元初“小家伙”们目瞪口呆：按照他们所了解的知识，这些东西必须立刻销毁，沾上时间一长连元婴都扛不住——化神后期及以上除外。 而木兰则首先给他们上了一课：任何时候，医修都应该首先对自己的安危负责，而这一条并不太符合剑修的风格。接着就是各种手段，她从筑基开始就自己琢磨的法子，丹符器阵及其组合，以及魔修鬼修手法。 “……只要不损功德，各种自保手法都可用。”木兰将这些麻烦的物件扔进袖里乾坤的一个特辟角落。作为每次都能在寿命上限之前晋阶的高阶修士，她也是唯一一个强调功德且让人信服的医修讲师。医修挣功德，这是所以医修都得意的事，但也就是得意，毕竟修为越低越无法理解。但到了元婴阶段及以后，功德真的会正面影响道修的晋阶，因此哪怕是海盗甚至魔修、鬼修，到了元婴以后也会注意。倒是邪修，走的本来就不是长生的路子，自然不考虑这些。也因此，滥杀邪修不存在杀孽这回事。 “……确定了就一击毙命，别保留任何你们的修为无法解决的东西。我也是到了化神才开始保留一些实物做研究的。”包括切片解剖，不过这就不说了。 两天一晚的课程下来，元婴们的脑袋普遍发疼。原因是时间太长、内容太多，讲的程度又恰恰在他们理解能力的上限徘徊，精神消耗极大。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元婴了，居然也有学习过度而感到头疼的一天！ 这个头疼是真实的，因为除了讲课的难度，木兰还施加了一些精神系的影响。 精神系，是她近期突然想起来、并发现能研究施展某种“改良魔法”的系别。用了可以增强受众的短期理解力和记忆力等等精神范畴的能力，但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头疼和短时间的精神不振。只要对方修为比自己低就有效，但若同阶及以上就没啥用了。 道术也好魔法也罢，越往上，相类似的地方越多，而且其实追求的终极本质是一样的：长寿、强大。 木兰虚坐在自己洞府的砂砾地上，研究种植机器人的修改方法，颇大的零部件正好在眼前的位置，方便她重新制作。因为经常练剑，植物无法生存，所以每回对环境大肆破坏后，她也只是用土系法术简单地平整一下地面，当个临时“工坊”相当合适。 接着就是照料一大堆灵植。这要是自己还在金丹，真的会种地种得累到。 再研究化神后期的各系法术。每一系，以及实用的融合型法术，比如会追着猎物飞的火龙。出于对制导热武器的执着，木兰从几百年前就开始琢磨。最后发现如果用木兰剑才能完美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仅仅是小试验，远处地面上就有个好大的坑。这地面是她用岩化法术处理过的，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因为洞府面积大，所以区区几个岩化术纯属豆腐渣工程。 所以接下来她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式，自己加固地面、然后自己攻击……最后只留下一个浅坑。反正，攻击力、防御力和准确度都不错。 最后的最后，似乎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时间对化神后期更没有意义，也更具威胁，好像也就能再活个千儿八百年的——木兰去了宗门内为化神后期及以上准备的修炼小世界。 小世界的意思是，可以晋阶但不能飞升，且，此处的规则似乎有些不同？一进入小世界，木兰就察觉到隐隐的不同。由于境界关系，她自然不可能搞懂其中的细节，但一点不妨碍她感应到些什么，可又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此时小世界的这片区域是夜间，只有她一个人。远处是海，所以她“飘”着去了海边。 漆黑的海面，对，没有月光。 抬起头却看见漫天星河，与风鸣界和其他世界都不太一样的星河。 木兰坐在海面上。有时一个大浪兜头打下，有时海面又平静得只有些微起伏。打坐许久后，又连续好几个大浪头冲来时，木兰挥手就是一剑。木兰剑过处，风平浪静。 转而，剑起，一场小规模海啸铺天盖地地差点改写海岸线。 这里不仅有剑修之规则气息，还有时间与空间、星辰与大海。 非常适合她重塑自己的道。 第192章 化神后期（二） 元婴及之前，训练每一系剑诀的时间都会比上一个境界多不少。而各系剑诀都练，包括不同系别间的转换训练，所需时间是几何级数的增加。 化神之后却又不一样了，练剑靠的不是大量时间的肌肉记忆，而是修为悟性。大部分剑修会专修一剑，一个剑诀、一个系别。木兰一开始入门就因为四灵根而学了四系剑诀，并且一直保持到现在，再也不可能回到专修一剑的路子上。 何况，医剑修的“职业特殊性”注定了她不可能与一群同门、同道统共同组阵，而是必须有自己独到的报名和救人剑技。 “其实，我们两个最好是打配合。”木兰抱着自己的剑，说道。 然后，开始试验一剑一人，一攻一守。“玩”得不亦乐乎。但直到出来，她始终没有碰到同门——略奇怪，不是说这里一直有两个以上化神合体的可以打个痛快吗？ 接着她就知道了，原来宗门现在正在办千英会，而且头一回举行元婴期的比武论道：丹符器阵和其他，寻天宗始终不参与，但出动了一批化神剑修坐镇，禁止恶意杀伤。 对了，还有合体期的蕤清真君带着化神后期的成昀真君压阵兼指导医疗，直接让最高化神中期领队的其他宗门乖乖听话——关键是寻天宗出的是医修，挑不了欺负人的毛病。 “木师妹，你也去。”奚真道，“你前后闭关好几百年，该出去亮个相了。” “好。” 木兰正有些闭关后的迷茫，干脆跑去做个“小”任务。 于是千英会来了个更恐怖的存在，特别能打的医修，而且医治手法简单粗暴得令人发指——尽管效率拔群，可是真的没有任何修士想再次接受她的治疗。 本来事情就要结束了，可不想丹修场子那边的初级丹师比武冒出来一个“命题”：修士外伤要不要止痛，最后居然演变成剑修不可以怕痛叫疼，其他人可以。 木兰觉得有趣，其实麻醉一直是她研究的对象，直到元婴以后才放下。但积累的各种原料、药物和治疗方法，她称风鸣界第二，估计实际上没几个人能排第一。可惜，练气三层以上的修士就不提倡麻醉止痛了，更不要说这玩意其实被归进魔修范畴。 所以她换一身练功服就去“看热闹”了。让其他化神和元婴们无语：她刚才去哪换的衣服来着？还有，就那么一转眼，几十息的时间，衣服、修为、气息，全变了。 【她有随身洞府？】蕤清真君自己的洞府还是合体期才搞到的。刚才木兰轻微的空间波动，是随身洞府无疑。 【是，拿一个虚空中得到的鬼修‘仙山’与叶家巷换的化神期洞府】风鸣界叶家老铺的各地商号名字各异，但叶家巷就寻天城一个。 【运气不错】不论多大，都是洞府，而不是之前的一大块石头山。洞府里放空珠，空珠里放法屋，一层层嵌套，只要有钱，可以拥有极大的空间，对一个以种植出名的医修相当有用而言。何况她还有另外放置死物的空间。 有超过一名其他宗门人悄悄给初级丹修比武那边传信，说有化神医剑修化装成低阶丹修混进来。 可惜，即使用的是即时达到传音符，算上找时机发和找地方收的时间，刚好木兰已经到了现场。由于没有实施摄像传输装备，场上不少人开始盯着有没有人进来观众席，可惜始终没有等到疑似假冒低阶的化神。事实上，木兰此时的修为表现为练气圆满即将筑基，还引来好几位练气八九层小修士的艳羡之情。 现场其实一点也不混乱。本来这个场子，只有寻天宗丹峰和执法堂各两名金丹坐镇。后来有争执后，寻天宗加派了一位本宗丹峰的元婴一品丹师来，立刻让所有人非常、非常讲条理，秩序也一下子好得不得了。这一品师不仅是外界通用的一品，还是叶家老铺标志的一品师，全宇通行。这位丹师从金丹中期一直考到元婴中期才考到一品徽章，备考过程中结了婴不说，考出来不久后居然晋阶元后了！可见这个考级和生死斗一样，也能成为契机…… 真正的丹师出场后，大家的论道不再有主观情绪或是夹枪带棍，更不敢矛头对准寻天宗。元婴丹修没有下定论说哪个好、哪个不好，木兰过来时正巧听到他类似结论的话语： “医治凡人与练气初期伤患，纯外伤且在安全之地，止痛还是需要的。修为再往上就要看情况。多数丹修都会医治凡人，所以止痛是必需剂。可若是能另金丹及以上修为失去感知，那就涉及丹修的保命手段，而非单纯的治疗。” 木兰点头。这位丹师的医术，在扣除修为影响后肯定超过自己一大截——事实上大部分医师都比自己更像个医师，嗯，而非军医官。她对自己能否拿到三品医师徽章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打算无耻地拖到一千年以后——能活到那时候的话，就去考叶家老铺的医师；如果生命到此结束，那也别浪费时间了，多种点灵植为宗门和后人留下些东西不好吗！ 对了，风鸣界环境不好，她是不是干脆发挥特长，种个树改善下环境什么的？ 思维正在发散间，旁边有人突然跟她说话。 “这位道友是寻天宗的？你治疗时会用止痛、麻痛的药吗？” “当然不用。而且还是越疼越好，免得那些小子们整天没事找事搞得一身伤、显得自己很厉害。” “……啊——” “而且我们讲究快速见效，可以最短时间恢复一些力气对敌，所以可能会比普通的用药更痛。” “……这样——” “怕疼痛、怕流血、怕死亡，就当不了剑修。”木兰愉快地加了个备注。 “……呵呵呵——” 木兰没有费事拉结界之类，所以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暗地吐吐舌头，决定少跟这些缺根筋的剑修扛上。 第193章 化神后期（三） 不过场上突然又有了变化。 新的一个参赛选手，要当场制作一款治疗暗伤的药剂，可那原材料不对劲。 木兰一道远程剑气过去，卷起那份看起来像是矿物质的原料。 看到的人都楞住。剑气？ 此时木兰已经出现在选手旁边，直接来张真言符问口供，“这是什么？为何有冥火之气？” 根据她的知识积累，这倒真不一定是邪修用品，而是下暗手的有毒物质——而且品阶超过普通练气期的辨识能力。 果然，这位可怜的小练气都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花不少心思弄来的原料有问题。他本来是找到一个“古代”方子，还请教了不少人来改良配方，最后打算在比武大会上一鸣惊人…… “谁给你的？这材料治疗外伤没什么问题，但对神识有伤的练气修士来说可能致命。”筑基会好些，金丹服用了基本没有影响。 “弟……弟子没发现这些有问题……”小丹修结结巴巴将来龙去脉全部交代清楚。木兰朝着两名执法堂的代表示意，他们立刻去执法堂联络处置。 “身为丹修，一定要见多识广。”木兰“好心”地引导对方分辨问题材料的不同隐藏气息，无视了旁边发现问题但不敢说话的元婴们，“神识探进去，对，觉得冷吗？” 小丹修本来除了惶恐委屈，还挺理直气壮的。但突然之间，就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寒冻得一哆嗦。那种冰寒是进入神识而非肌肉皮肤，所以要恢复颇有些难度。 木兰这时才笑眯眯地告诉他，如何预防，如何自保，如何治疗。她还“亲自”处理这名修士的轻微损伤。 怎么说呢？正常过程，对练气后期而言大概需要大半天到两天；而她用的是火系加生命系……的剑气，很快、立竿见影，但冰火激烈“交战”的后果让可怜的小练气几乎痛昏过去。 一刻之后，都好了，完好无损，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而经历过人生最恐怖的半个时辰的练气丹修，连正常语言能力都没了。 木兰也将问题材料给金丹及以上的丹修看过。 “师叔，这种是否邪器材料？”寻天宗的元婴丹师知道为什么木兰在说明白之前就紧急先让执法堂参与，但他对邪修的了解真的不算太多。 “不是。邪修是邪道、不可能飞升，而鬼修修的是正统的道、飞升为鬼仙。这材料等级虽然不高，但如果够多的话还可以跟鬼修交换到好东西。邪器之所以是邪器，因为炼制过程有违天道。这是天然材料，不存在邪不邪，就看怎么用。你来感受下，试着调整封印。” 其他人只能看着。这真有修为壁垒，金丹及以下，除非有完整的保护、否则便会受影响。 等学会了这项略有些奇怪的知识点，丹师再次感谢，“多谢师叔。” “没事，我先走了。”一旦显露身份，周围人的气息都不对劲了，更不要说看热闹啥的。 她没穿宗门法衣，可元婴医师口称师叔，恭恭敬敬还乖乖听指点，那真实地位修为就很明显了。 化神啊！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识过呢。接着，大家就眼睁睁看见这位穿着短打的前辈，消失了，剑光遁光统统没有。 大家连议论都不敢，只默默将各种看法咽进肚子。同时，另一件事在修士们之间口口相传：现在寻天宗丹峰前任峰主成昀真君，化神后期医修，就是筑基后带艺入门的。 这真不是寻天宗放出来的消息，因为比方说这个比“武”场子 于是不少人去找寻天宗本宗的弟子打听，得到的回复也很一致：本宗必须是剑修，也就是说带艺入门的修士起码要有能当剑修的底子，正式入门后重新学习剑道——必须很努力，否则仍然会被扔去附属宗门。 “能去寻天宗的附属宗门也好啊！”有一名散修感慨着。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指望，二十岁刚达到练气四层，而且他真心不喜欢做个流血不皱眉、美女不能碰的剑修……咳，其实当个散修还是不错的，起码自由自在。 木兰才没管其他人如何想。给修士下套以毒充好、搞不好还打算在寻天宗地盘动手脚的窝点，一定要端掉的。不过既然这事执法堂接过去，她就不用自己出马，倒有时间换一张脸继续在各个场子晃。 这次没碰到什么问题，最多有小偷小摸。这里是最强宗门，且每处都有高一两阶的剑修坐镇，所以真没什么人敢做多余的事，撑死了来打探消息、买点什么外面买不到的东西，“干净”得让人唏嘘。 等结束的时候，寻天宗出了个化神初期顶峰的剑修来主持，可以将普通中期法修打得半死的那种。 大家都乖得不得了。 …… 等千英会利益分配完毕，执法堂的抓捕调查也传来消息：发现一个非人修的小道场，已经卖给叶家老铺，加上不少虚空中的收获，最终给宗门弄了个训练用小秘境，可以用到化神的那种。那份材料就是小道场长期泄露导致的变异，也一起卖掉了。 几百年里发现了两个非人修的地盘，这是不是说明，风鸣界的规则有了变化？可是上层传来的消息，鬼界仍然未在风鸣界恢复。所以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某种松动导致数万、十数万年前的东西现在又“回归”了也说不准。反正以她“区区”化神修为，实在没本事去“探索”鬼道之类的东西。 不过她可以拿实物来做点研究。 这材料的来源气息绝对可以影响神魂的稳定，但被“污染”的物品效力大减不说，还会随着时间逐渐减少——不会完全消失。木兰用来做了好几个实验，其中一个就是那名丹修制作的药剂，其他的则是她估算可能有特别用处的成品。 果然，这就是下手的用途，而且还是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情形。所以被针对的就是那名丹修。 结论给了执法堂后，她继续研究那些……“见鬼”的玩意。 第194章 化神后期（四） 在没有达到化神后期顶峰之前，修士多数不会想太多，何况剑修晋阶的方式主要就是那些。至于风鸣界其他势力……一是暂时还没到那个阶段，二是他们从外界还是得到了很多必需知识的。 比如，晋阶合体期的比例其实比晋阶化神期反而高。 又比如，从合体期开始，修士开始进入另一个阶段。 化神后期的医修，对高一阶身体状况的理解肯定比其他修士多。木兰从一大堆奇奇怪怪各种各样流派里找出不少共通的东西，魂魄的稳固程度、对规则的理解，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道并且坚定地走下去——改道不是不可以，可后果难说，身死道消的比例过半。 现在问题来了：她的道，坚定了吗？ 木兰坐回空荡荡的简陋小浮岛。她呆在这小块空地上的时间大概不超过一个时辰，所以不妨在此，好好看看风鸣界的星空，从地面而不是太空看的星星月亮。 最大的那个大半圆形带微微紫色的银盘子，她还去过呢！而其他的星星，越小、越暗淡的，距离自己越远。而通过昂贵得不可思议的星门，她却可以去到连星光都看不见的星的周围。 星星是上不去的，普通仙人也“玩不转”恒星，除非是仙人里的高阶。可，即使是看过所有星系、不同角度的星空——实际上做不到——也不是她原本的道。星辰大海是途径，是过程，不是修炼之道。至于她的道嘛…… 看着画的器纹图纸，木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干脆地摸出自己在需空中弄到的、一时无法定义的无机矿物，做了一套茶壶和茶杯，一壶四杯，纹路是最“简单”的封印，倒进去的茶、不会改变口感温度的那种。 然后神识采摘、徒手炒制，自己用丹火煮茶。水则用的是一等含灵水。等“闻到”茶香味正好的时候，停火，倒进四个杯子里，正好全部倒尽，然后将萃取掉精华的渣滓随手做成肥料粉末加入人工种植的基础材料里。她用的是“有土”培育，但这个土不是普通土壤，而全部是制作的基底。 想那么多干嘛呢，能活着一天是一天，想起来做什么就做什么，啥能让自己高兴就干啥！ 她慢慢将四个杯子里的茶水饮下。没吐，都吸收了。另外，她“闻到”的香味不是茶叶清香，而是效力，且还是开水的温度。嗯，对自己就不搞什么降温、口感那一套了，反正她压根吃不出来。 或者说，她的五感几乎消失了。这情况不常见，也不罕见。很多仙人都能品尝出凡间食物的酸甜苦辣咸，而她一个化神居然没感觉。或者说，从筑基开始，自己的五感、脏腑、器官等等就慢慢变化了。这种情况是有的，还不少，都是从小开始坚定辟谷的苦修。至于剑修，基本上能辟谷就不怎么吃东西，也不会去考虑太多为什么，所以，样本数据较少…… 算了，能活着就好。 木兰稍微改了下心态，干干脆脆地申请了一块灵田，带了几个器峰的搞搞半自动化。 寻天宗的器峰一向难以描述。本来剑修的炼器以铸剑为主，可是由于宗门还挺提倡自己打造，于是器峰的大部分精力都在杂项上，不管是丹符器阵甚至凡物，能造的都想造——往往绝大部分的试验品都以失败告终。但真没有人在半自动机械种植方面去做研究。可如今呢，化神长老上来就是一个大家伙，造价用料还挺便宜，使用者又以练气筑基为主，让一个练气三层能够种植一大片田地的新玩意，听上去就挺有意思。 只是，上来就是厨余垃圾处理“系统”，略有些让金丹器剑修们诧异。行，既然化神后期的长老都不在意普通弟子吃剩、打扫弟子收拾的垃圾，他们有什么资格去介意的。 接着木兰又用长老的小特权，从丹峰调金丹弟子过来，强行灌输省钱的催生法。因为只要一个理由，很省钱，就足以让宗门下令照做不误，别管种植灵植用的肥料怎么来的。 好，利用厨余垃圾、枯枝落叶制作肥料的机器做出来七套，技术成熟后整理成图纸说明归档。接着是自动施肥和灌溉系统，半智能化，但没有促进生机之类不适宜拿到人前的内容。然后是病虫害侦测法术——这玩意没法智能化。以及小气候控制及催生符阵，这个属于进阶版，因为包含有涉及时间的符箓。最后，就是全流程梳理、试用，总结、培训和成型。 她的建议是大量使用空珠以节约低阶弟子的交通距离。她当杂役那几年，最麻烦的莫过于干活的田地距离膳堂、讲经堂等设施太远，如果再开辟更偏远的灵田，那将导致人才的浪费，因为不少好苗子可能因为日常通勤时间过长、教育培养资源不足、管理人员素质低下而错失。另外就是，谁也不会嫌可用来交换、出售的资源多。 全套弄完、学完、练完，宗门上层彻底明白了啥叫省时省力的种地。接下来的事与木兰无关。 她转而去研究空珠制作。实际上这纯粹是没事找事：空间法术，学了那么久才有点眉目；至于炼器本事，看看“朴实无华”的木兰剑就知道。 可总得有高阶来研发，从而提高一下几千年没长进的技术水平。最重要的是，木兰一时之间没想出来打发近千年时光的法子，那就做做实用型科技！总比浪费钱四处跑乱打架要有意义得多。且，宗门里能供医修看的书籍玉简的都看完了，要不看看炼器和器纹、符箓之类的，顺便练练空间法术和“抽卡”。于是她干脆泡在书楼和器峰，从头开始研究空珠的技术流程，以及宗门那些劣质空珠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最后，她“潜心研究”了好些日子，感觉应该有一年的样子，还旁观了好几次制作过程，得到的结论居然是：剑修普遍的不学无术导致工艺制造技术水平的低下，也就是说应该懂技术的高级技工活计只有低文化水平的操作工来做，当然做不好！ ……所以，她需要先对制作人员进行为期三到十年的脱产空间课程和炼器课程的教育培训，然后，等他们坐化后再培养下一批？ 再顺便说一句，她自己目前也做不好空珠呢，哪怕是最末等的！ 得练。 第195章 化神后期（五） 制作空珠其实是个系统工程。 天赋、法术、修为、技巧，以及足够的原材料，少一样都不行。 木兰属于纯粹靠修为碾压的“笨手”，不然即使学个十年八年、做出来的还是劣质品。 她现在也只能“亲自”做出来三等空珠。三等，放在叶家老铺就是末等。 可即使是三等，也算是器峰里的“顶尖”产品了。她叹息着，回过头去学习空间炼器。 空间炼器与空间法术是两回事，对天赋的依赖程度略低，但对技巧和熟练度要求更高，可后者需要实践。 在辛辛苦苦做了几十个不算劣质的三等空珠后，木兰突然就做出了二等空珠！但可惜，一下子将器峰的原材料库存都用光了……需要等一群高高兴兴的元婴驾着飞船继续去宇宙空间“打捞”。器峰乐颠颠捧走她扔下的空珠，几天里宗门内部的铺子就将这些空珠都或兑换货出卖、一个不剩。长老有洞府、有一等空珠，不需要这些，也没有要任何形式的手工费。空珠的制作费是很高的，即使器峰自己人做的劣等品都不低。 木兰要了制作报酬才叫掉价，何况她一开始还浪费了些材料，所以全部送给器峰是应该的。 行，那接下来做啥？ 木兰开始进入一种不停找事情做的状态。 丹符器阵，就从丹开始。 原料？ 就自己种的那些，催生原料新药先走起！ 同样是凭借修为境界，硬生生将她实际上底子不怎么样的炼丹本事提上来。好在她同时弄药剂和丹药，然后强行自己试药。 是的，自己徒手制药、自己亲身试药，这效果，其实挺好的。 她将一排七种丹药和七种药剂，每一样都干下去一颗或一份以后，得出来一个结论：试药的间隔不能太短，否则哪怕是化神后期也有些吃不消！ 将其余药物封存后，木兰直接躺在自己洞府的杂草地上，用剑修的法子挺过吃错药的阶段。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躺下睡觉了。元婴还是金丹开始来着？不，好像是筑基的某一阶段开始，她就用修炼代替睡觉了。 闭上眼，在剑修练剑后的私人洞府里，什么多余的声音味道和生灵都没有，没有打扰，没有消息，没有传真，没有邮件，没有命令，没有分别，没有死亡…… 木兰进入了她以为的深度睡眠状态。 “我亲自服了，药效比足年份的略低，所以推荐使用加大一成量的药剂，丹药也要进行调整……”吃错药后实际上昏迷自愈了一段时间的木兰，经过第二和第三轮长达两年的亲自试药，终于得出来比较精准的结论。 丹峰上下，除了蒋林煜，其他人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自己吃药试验新原料、新方子，这要多想不开啊！ 蒋林煜倒是不觉得奇怪：他们都是化神后期了啊！他已经隐隐摸到了瓶颈壁垒，但一时找不到突破口。木兰这样的做法不一定适合他本人，但这样不按常理的方式还是很可取的，何况他自己就是丹修出身的医修、练剑的那种，那么，要不，去好好磨练自己的剑技？他心中一动，就已经决定这样做。 而木兰那边，讲完了就到自己的下一步骤：时空。 在普通加了封存符的密封玉匣中，丹药的有效期比药剂长，百年后仍然有用的也不少，“袖里乾坤”中保质期大概差不多。但如果有时空阵法，那么千年后可能还能吃；若是阵法设计足够巧，设置实力足够强，那么只要阵法不变，就不存在保质期这件事。 听起来非常带感是不是？但实际上要实现是极其困难的。 寻天宗因为传承特殊，是有这方面书籍玉简，甚至还有影音石记录的课程。 讲课人面容是看不清的，甚至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但讲课的内容无疑非常有用，也非常高深——深得大部分都听不懂。 时间，在魔法领域简直是渎神的操作，在修仙世界却变成最为高大上的学科。 太厉害了，不懂。木兰确定里面没有暗语、没有不熟悉的语言，更与数理化无关，单个字都能理解，组合起来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不信邪地研究起特种书楼的影音石目录，无语地发现自己拿错了——化神期的时间法术，她听得明白才叫见鬼。自己应该从筑基期的玉简、书籍与影音课程看起！ 不打好基础，怎么可以进一步呢？！ 于是她乖乖退出特种书楼，很老实地从灵蜂养殖与蜂产品制作研究开始，就怕因为宗门里没有一个精通时空法术的“老师”而胡乱学习走上歧路！ 哦，在这之前，要不先将一批满了千年药力年份的灵植给宗门，然后去换灵蜂养殖的资源。 灵蜂制品是寻天宗医修的重要传承，从练气到大乘都有，还因“上头”有人而发展平稳。可惜，练剑的剑修真心没几个年轻时就喜欢蜜蜂这种玩意的，因此灵蜂产业基本上都在附属门派。而两个得了传承的附属门派，好几千年里也仅有一位化神，中期还是初期的丹修，还经常跑外界去“游学”。 好在教材和“原材料”大大的不缺，丹峰附属有整整两个小山头都是与灵蜂相关。虫豸严格意义上不属于灵兽妖兽范畴，本宗也没有主修御兽的剑修，所以灵蜂养殖隶属丹峰。对了，丹峰居然有将无毒化的灵蜂尸体焚烧成灰烬后做底肥的传统做法，真是个环保的好法子。 木兰这回就不从练气筑基开始了，而是直接上元婴期的灵蜂。修为的关系，寻天宗没有养殖化神期灵蜂。据说宗门一个高级秘境甚至有大乘期的灵蜂，但没人能进去“瞻仰”，就怕自己成了灵蜂的饲料。 其实化神期直到大乘期的灵蜂都是有“整理”后拎出来单独繁育的空间，可惜，木兰觉得以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从低一阶的元婴期灵蜂开始！ 第196章 化神后期（六） 动植物都是会因为环境而进化，或因为条件而退化，植物尤其明显。作为类似妖兽的有等级的灵蜂，他们通过改变自己来适应环境是智力、本能与修为的综合结果。 木兰认真地将有关资料全部看一遍——感谢自己修为上去了，不然即使是金丹，如此短时间内看那么多资料都会头昏，更不要说在短时间内上手。 这次她手里的蜂品种是古代外界品种的变异进化体，适合了浓度不太高的灵气环境与不那么丰富的食物攻击。普通灵蜂的食物还是植物来源，这个是杂食的，啥都吃。话说，现在宗门内养殖的筑基及以上灵蜂大多是杂食甚至纯肉食蜂，食谱花蜜草叶果实树皮虫豸腐肉甚至妖兽，嗯，如果没有别的吃的，也会吃人。所以养蜂方面还曾出过不止一次事故，不少攻击人修的灵蜂跑出来造成伤亡。最后宗门出来一系列养殖规范，尤其是修为方面的严格限制：本宗内只准养殖低一阶，附属门派必须低两阶，禁止外售活体或卵，除非是卖给叶家老铺这种真正的宇宙老牌商家。 木兰选的是六翅玄尾蜂，蜂后是元婴期，普通工蜂筑基期，近卫蜂金丹期。手上这一堆，应该有好几窝的样子，加起来应该有几万只，数量不多，一是因为控制食物的关系，二也是没有用心养殖的后果。也没人能用上心，因为元婴修士很难控制蜂后为元婴的蜂群，而且是好几窝蜂群，至于化神养蜂人，木兰是第一个。 希望她不是最后一个。 灵蜂的培养记录明显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与现在的六翅玄尾蜂有不少区别！而蜂产品的效果也不会相同，可惜，由于弄到这些材料对修为要求过高……大概有千年没人从顶级空珠里搞出来了？另外，再不弄出来正常培养，这一支可能就要因为近亲繁殖而灭绝了。 她大着胆子从秘境里寻找应该是同种族的灵蜂，找得快要患上凡人才可能有的密集恐惧症，神识还差点被起码炼虚期的蜂后伤到，终于被她找到两窝外形基本相同的灵蜂，赶紧移出来。看守秘境的元婴管事也被木兰的经历吓住。他无比庆幸自己始终按照规矩只看守不多事，不然以他的修为肯定出问题。 灵蜂其实全身都是宝。蜂尾可再生不说，死亡后的尸体也是高级灵植的上佳肥料原料；甚至焚烧时的烟气，因为带着轻微的毒性和中等浓度的灵气，都可以收集起来。 在培育、养大和处理了两代蜂后的近两百年时间里，木兰终于将这个品种的特性保住，还重新整理出蜂产品的配方用量——除了毒针，其他都是她亲身试药。此外，她还又弄了另两个品种，处理过后交给出关的蒋林煜。 但是化神期的蜂后她就无能为力了，因为蜂后的寿命比她剩余的寿命还要长些。 她还能活好几百年，却也快到头了。 这是种非常奇怪的事。 好几百年可不是几十年，即使闭关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就是这样，却有种老了、快死了的感觉。突然间，她开始理解不少寿命快要到头的修士，会以什么样疯狂心态做出毁掉所有道途的恶事而拒不认错。 生存欲，是所有生灵的本能，不论智慧与否，即使仙人也逃不过。 那么选择题来了： 她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等着坐化呢？还是找个地方闭死关？还是二合一，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发呆兼修炼？ 还有，是选风鸣界还是其他界？ 最重要的是，做些啥来打发“最后的”时光呢？ 灵脉、灵石等的形成有多种原因，各界也有不同的说法。其中一种是地心泄露说。 木兰站在已经拿走好些小灵脉的山头，感受着超过风鸣界平均浓度的灵气感受，想，这脚下说不定是新形成的地幔柱之类。 她徒步走着，一点点用脚丈量山川峡谷、溪流河床。然后采集新植株，不论是凡人的还是修士的。 星曜看到的情景就是：一名青年在草树繁茂的陡坡上边走边采摘，白衣整洁、姿态悠闲。他不觉得对方能走在极陡的山上有多厉害，因为他和他妹妹都可以做到，不过那身白衣一点脏污草汁也不沾倒是让人惊愕。 木兰对附近的凡人没有任何反应。但接下来跑来的一个小姑娘却令她“看”了一眼。三灵根，还从小练武，且两个少年少女学的武都带了点体修的意思。因此，这小姑娘入门就能做剑修！ 呵呵，女剑修弟子缺啊缺！ 于是等兄妹两个睁大眼睛看清周围环境时，已经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有一群山民迁居至此的农业基地——现在他们早就是寻天宗属民了，因为持续为本宗提供剑修弟子，因此生活水平普遍不错且男女孩的教育程度都比较高。 木兰将人交给当地值守弟子、行使了一把长老特权收新弟子进门就走了。等她将整座山脉都走完，顺手处理掉几百个山匪强盗时，那个姑娘已经练气四层，她的兄长也已定居成家。 地幔柱和地心灵气不是她一个“区区”化神后期能探索的。 将几个灵植新品种交给宗门，一种野生水果和培育方法交给凡人属地，木兰与宗门招呼了一声，从星门走了。 寻天宗金丹及以上的弟子在寻找突破契机时，可以通过叶家巷星门去其他世界，只是成功的只有陨落的一半。 登记的金丹管事朝木兰一礼。 她随手扔过去一小瓶封好的金丹用丹药——放了好几年了——然后挥手走人。 目的地是个仙凡混杂的中等世界，宗门都不太强，没有毕山道统，服装风格也比较符合她的审美。最重要的是，走星门到其附近一个资源大世界、然后再去中等世界的通行方式，既可以游历，物价又低，比她去一些同门喜欢去的大世界便宜不少。 省钱，已经成了本能。哪怕她的寿命快到尽头了。 第197章 新型闭关（一） 玢许总觉得前面那个外地人不太好得手，可如果再不动手她和妹妹们就会挨饿。一颗辟谷丹能勉强撑过三天，但必须灵珠交易，可以买三个人吃大半个月的口粮！她最终还是决定凑上前—— “你也对画符感兴趣吗？”外地人在她靠近时突然转过来冲着她开口。 “是……呃，前辈像是会画符的样子……这个……听说画符能赚钱吃饭。”要死了，对方是正儿八经的修士，而她只会搓几个小火球！ 赚钱，吃饭？木兰觉得好笑。小姑娘健康灵活，肌肉结实、脚步无声，虽然是四灵根而且明显没有师门传承，但能十一二就自学到这个程度相当不错了。嗯，在她发育前好好修炼，估计能有建树。 “你家有空房间吗？客栈太贵了。”木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同时将小姑娘引离符箓摊。这个海边集市是她第一个认真停留的地方，有凡人有修士，地摊上的符箓居然大部分与生产生活有关，丹药甚至器物也都是仙凡都可用的那种，唯一的区别是修士出产的东西不用凡人的金属货币交易，倒是一些常见的比如止血散、防风符等等可以作为硬通货。本地人有穷有富，可即使赤贫人口也衣服比较整齐——跟本地天气热、穿得少有直接关系。这样欣欣向荣的景象她观察了两天仍然兴致勃勃，主要是中袖中裤凉皮鞋的打扮很对胃口，嗯，抽绳腰带也很喜欢。下雨天淋湿衣服都是件蛮有意思的事，唯一可惜的是头发裁断后更不可能沾水沾灰了。她手腕上的腕带是剪下的头发所编，样式乍一看是很地道的当地风格；凉鞋的鞋跟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不过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衣服同样是经过她自己修改过的，修身、休闲，连修改的针脚也看不到，堪比无缝。事实上，除了原料是本地产的，其他都是木兰自制的。 玢许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有有，我家有空房间，不用房租！不用！” 木兰看看她，这小姑娘就这样将陌生人带回家？不过，对凡人而言，她这个修士想住就住，不可能有反对的余地。虽然木兰的修为显示为刚筑基不久的样子，在这个集市上不低也不算高，反正比眼前充其量练气一层、仍然是凡人范畴的小姑娘高一个大境界。何况，两个生灵其实是不同的物种。 “……我只有两个妹妹，我也不知道她们没有灵根……” 木兰用了点小技巧，修为加药雾加不甚熟练的话术，就让玢许将自己的情况全部交代清楚。事实上这姑娘经历虽然坎坷艰难，可也非常简单，就是凡人家庭嫌弃三个女儿，一个叛逆、一个体弱、一个哭闹严重。这一带的生计很多是女子所为，重男轻女的情形其实不算严重，但问题是三个女孩的生母和生父都早早过世了，亲戚们没人想接手，于是玢许就一个人带着妹妹们应付生计。而她的修炼还是一名散修随手带入门的，还没教出什么、或者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散修就重伤不治了。 三姐妹的房子颇大，是父母生前留下的，可惜在凡人乡村，灵气也就是比风鸣界好一点罢了，左右也全部是农人和小手艺人，凡人，包括玢许的妹妹们。 短期是坏事，长期是好事。那两个妹妹不仅连伪灵根都不算，身体状况还不怎么样、先天后天都不行，玢许只要将她们的身体调理好、送出嫁，就完成了尘世义务，也就是十年的羁绊。 这一界没有毕山道统，上头的大世界也没有，不然木兰肯定直接将人送兄弟宗门。 算了，自己本来就是游历兼等死，收个法修小弟子也成啊。 “你的妹妹们无法修炼。”木兰在厨房里对着忙乎做晚饭的玢许道。“而且她们先天不足，后天不良，得好好调理，不然活不到嫁人生子。” “……哦，我本来也没想过让她们嫁人，就留在家里种地过活，高兴了生个孩子。” 本地种植的是一种介于凡谷和灵谷之间的经济作物，零售价不低，可以当有钱人的主食，也可以当穷人的营养品，土话称为“小仙米”。最关键的是本地认为女子细心手巧，更适宜种这种颗粒小、产量低的作物。 木兰来时正巧收获季节刚过，不少女子正在田地里捡拾漏下的米粒，不浪费一颗。玢许的妹妹们今天捡了大半天就累得倒在破旧地快要塌陷的后院木床上。 三姐妹都住后院的漏雨小屋。而将前院包括一间还算不错的修炼静室让给付房租的修士住。 木兰付的房租是每月三十五灵珠——本地一个月三十五天——三姐妹种的小仙米全部自己当口粮吃，所以每月生活费三四个灵珠。玢许没有修炼资源，纯粹靠自己自学。 不成才。 木兰叹息着，回想自己入宗门之前待的凡人家庭，比这三姐妹条件好不少，因为寻天宗的弟子们为了晋阶和功德各出招式，对属地凡人没事也要来巡一巡，像她就偏好修缮小学堂、补贴教师们，而其他人的“爱好”就更多了。 她遵守刚刚筑基的修为水平，帮助姑娘们加固修理了小屋建筑和家具，还教了玢许几个练气一层多练练就能会的小法术，最有用的就是可以更好松土和种植的法术。小姑娘是火土木金灵根，学水系法术还要多学一个五行转换术、实在太占用养家糊口的时间精力。 玢许立刻表示不需要前辈付房租。 木兰没推辞，住、体验，交换些小指点，大家都过得去。她从水井直接汲水到水缸里作为今天的小劳动，然后以辟谷为由拒绝了她们提供的晚餐——小仙米粥加炒野菜，这玩意她可以假装吃下去，但肯定是原封不动扔掉，浪费演技。 “前辈要做晚课吗？” “我晚上修炼，你们也早点休息。不用值夜，我不需要。” “是。” 第198章 新型闭关（二） “再看两遍手诀。”木兰压制修为教一个练气一层木系法术，有些小难度，但很快就适应了，还能“很有耐心”地教十几遍，每一遍都绝对相同。“去练，练到没灵力了，回来打坐，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练。你别管做饭，我去买回来。今天你必须学会，十天内必须练熟。” 玢许有一瞬间想哭，但立刻忍住不说，还不折不扣地照做。 化神剑修当法修的入门老师，是有点那啥。但这法子目前对这姑娘会比较有效。 木兰冷眼看着，顺便让九岁的二妹自己去集市买几种便宜药材回来煮，让六岁的小妹自己吃饭喝水洗衣服。她给三个姑娘买的饭都是凡食，但有荤有素份量足，送到后院小屋的时候，都是热腾腾的。木兰又教了下如何徒手热饭菜，但这个“火候”需要精控，以玢许的忙碌程度和修为，得练到年底……除非她立刻晋阶…… 木兰看了下瓶颈明显有变的小姑娘，还是决定插手一把。她煮了自己的灵茶叶，然后艰难地找到兑纯水的比例，最后弄出来一大杯。算了—— “你把这杯灵茶水喝了。” “啊，前辈！”灵茶？她没听错！用灵石计价的灵茶。 “行了，我还要住几年，就不付房租了。” “是，谢过前辈！”玢许乖乖行了礼，接过木兰现做的大茶缸，硬是全部灌下肚。 其实木兰也没有太大把握。她没有练气一层能喝的灵茶，只能根据医理估算，又加了一点本地药材制的药剂。还好，小姑娘没有出事，但也没有立刻出现晋阶征兆。 木兰就这样给她一天两顿口服。 到第三天，玢许终于晋阶了。没啥动静，更未引起凡人们的围观，连在外干些轻省活计的两个小妹妹也不知道。 木兰用了一点药雾令小姑娘们好好昏睡一天，腾出时间让玢许在院子里打坐修炼巩固。静室被她改造过，不适合练气二层来修炼。 “好了？来，学点赚灵石的手艺。” 练气二层学制符炼丹之类太早，但散修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就得养活自己，而不是如宗门弟子那样只有修炼一途。但另一个角度来说，散修可以在凡人修士之间游刃有余、没人帮也没人管，如果只是不想做每天起早贪黑上工、年纪稍大就疾病缠身的平民凡人，练气二层活得健康些、寿命长些、力气和自保能力强一些也是可以的。端看小姑娘怎么选。至于宗门弟子，分心不好好修炼没有晋阶，就是门内最底层的存在，活得连凡人都不如。 “你先照着在白纸上画这七个符文。”技工不需要掌握复杂的物理和工程学原理，只要把应用技术做到位。同理，十二岁二层小散修先从两三种实用符，以及记住常用药材的功能和搭配就行了——一百多种绝对是常用药的偏少数量。另外学学啥叫神识，还有一两种辨别技巧，实在不行学点算命占卜的也能混生活费。 玢许有整整十天除了去田里拔草浇水就没过出门。连饭菜甚至茅坑都是妹妹们购买和处理的，木兰几句话加上好吃的加料糖果忽悠得俩小姑娘屁颠颠一天干三个时辰的活，累得没力气找大姐嬉闹。 而玢许，木兰仅用一句话就让她乖乖闭关学习、死命学习：赚钱买肉食让妹妹们长个子，分辨药材和学习医药给妹妹们调理身体。 等玢许在白纸上熟练绘制符箓，再把文字版的药书都背熟，木兰已经在洞府里练剑修炼结束。晋阶不晋阶已经不重要，因为八层和十层的自然寿命差不多、不论哪个大境界。 木兰给自己的时间是十年。至于玢许能达到什么程度，就看其自身努力了。 “先热茶水，再热饭菜，可以让你慢慢掌握灵力的平稳输出。”先拿木碗练，练到不会烧掉东西、烧糊饭菜，她还有下一个训练方法。 种地。 …… “这种谷子的种子对土的深度和松软程度都有要求。你训练自己，每一颗种子都要相同，尤其是深度，一厘也不能有差。对了，种之前按我教的，检查种子的生机。” 两万多粒种子呢！训练完了，就可以在符纸上练笔了。等几种符做出来可以卖，就到了用木系法术除草的阶段。再冲一冲，三层了，就能学烹药而不是凡人煎药手段，接着是五行转换术，这个时候的训练就更简单：浇水。 瞧，她是个多么负责任的指导员啊！种地修炼晋阶三不误。 在每天都在慢慢加码的训练和压力下，玢许进步飞快，木兰总是在她需要临门一脚的时候一天给两杯灵茶——不是一大壶，而是正常口喝完的杯子——所以在收获了两次小仙米之后，玢许晋阶到了练气三层，也能用法术种地了。以前她平均每天要花半天独自在田地里干活、另外半天到处转悠找弄钱的机会，早晚做家务养孩子；而现在只要做一个早上农活、半个下午的家务，其他的“小事”妹妹们都包圆了，看在她们做家事就有好吃的肉菜的份上。 而玢许，开始只吃自己种的灵谷。灵谷是本地品种，一年生。收完不卖，两个妹妹一天喝一小碗灵谷煮的粥，而玢许就只吃灵谷、不吃凡食。 木兰既是做试验，也是带新人。参考自己走过的路，来教导凡人家庭出身的小修士。 “这个是单人外伤治疗符，需要在草木茂盛的地方用。虽然有些限制，但方便好用，比药粉快速。”是她简化过的回春符，适合玢许这样木系灵力堪堪及格且对符文原理一窍不通的低阶散修。 “是，前辈，我会好好做。”玢许现在的成功率已经能达到四五成，而集市上的售价是符材的三倍不到些。所以有望将前期浪费的符材赚回来！ 木兰点点头，声称修炼，其实是隐去身形逛方圆千里内的所有卖灵材的集市。简化版回春符用的低劣符材和简化符文，但完全可以让练气中期及以下的修士缓过一口气。本地筑基修士都不多，能制治疗符箓的修士虽然不少，但没有哪种卖出玢许这样的倾销价，直接导致没有竞争对手！她应该明年就能“还”清自己借给她买符材和灵谷种子的灵石了。 真“快”不是。 第199章 新型闭关（三） “小娘仔皮子，你卖的符一点用也没有，我要退钱！双倍给我退钱！” 三名眼生练气中期的男修围上玢许的小摊。她如今卖三种符，一种治外伤尤其是流血外伤，一种是龟壳防御阵抵挡低阶妖兽或练气中期修士，还有一种是五行攻击符可以每系攻击一次。一种比一种贵，但第三种卖得最好，不少初期修士都咬牙买了当压箱底。 “哦？哪个没效！” “你的攻击符，连个练气二层的女人都拿不下！” “哦？你们抢劫练气二层的女修？！”玢许突然提高了声音，而且用了扩音的类风系法术——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用五行转换术学会了风系法术的汗毛。 摊位在练气修士为主的小夜市，每月一次的那种，要交五块灵石的摊位费给商铺联盟，挡住不少小散修的生意打算。此时，周围不少修士，尤其是女修，都看了过来，其中不乏练气中期的。 三名男修一个继续叫唤，一个上手抢东西，另一个劈头就是个大火球。 玢许从去年开始训练体术和剑术，如今练气四层快要晋五层的程度，但也不能一对三，何况这三个修为都比她高、打架的经验更加丰富。可她手里有符箓！这些符虽然材质差、品质低，但却真的有效。 她本能地先防御再攻击，一出手就是九张攻击符。 效果杠杠的，三个男修都受了不轻的伤。 【抢了他们的储物袋作为赔偿】木兰的声音传入玢许耳内。 玢许在符箓饱和攻击后，以最快速度拔出耗尽所有积蓄买材料、由木兰亲手打制的新手剑，一剑一个，快很猪地捅在他们丹田附近，看得旁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而玢许在集市管理者“姗姗来迟”之前抢了为首男修的储物袋，然后再每人一张治疗符。 效果很不错，血止住了，凄凄惨惨的外伤和剑伤好了三成。 “看，我的符箓非常有用，你们想打劫我？做梦！”一脚一个踢飞，然后恢复笑容殷勤的摊主，继续做生意。 一连串的操作，看得管理集市的练气圆满修士无语。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招呼人抓走三个没死却去掉半条命的修士：外地不懂行的散修团伙跑来他们这个集市抢劫，找死！小姑娘不造杀孽是为了更好地卖符，他们可无所谓，杀了打劫的还是做善事呢。 这事之后，玢许摊位上的符被一抢而空，还有很多修士要求下次摆摊的时候多带些来。这些符并非常见的正规符、店铺里压根没有，卖价便宜实用，是木兰特意“创作”的。由于本质上没有独创的意思，她连登记“署名权”都没做。 等玢许离开集市时，居然多了两条尾巴，不过不是恶意的。 “这位道友，能问下你这符是自创的吗？”一名态度温和的练气后期男修很有礼貌地问话，还与玢许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不是，是一位前辈教我的。符材也是她赊账给我的，等赚了灵石后要还她。” “能改良符文的符修前辈？” “不止，她还懂医药和炼器。我的剑就是找来材料后她亲手制的。” “那你能问下那位前辈，我能否拜访？”说着，男修递上一份用材考究的册子，是最近一个仙城里的符箓店的介绍和主要产品。 “好，我拿回去问问。” “多谢。”这名男修走了。 另一名练气圆满的女修与前者显然不是同路人。 “这位道友，我想请你带话问问那位前辈，可否为我定制几张剑符？” “剑符？” “是，剑符，可直接作为飞剑用，比火龙符好用，但附近十几个仙城都没得卖。” 【可以，收三百灵石一张，可以打伤筑基初期】 玢许本来只是带话，但听到木兰的声音立刻改口，“有的，三百灵石一张，可以打伤筑基初期。客人要送货到哪里？” 女修眼睛闪亮得吓人，旋即报上地址，并送上一个储物袋。 “好，十天后送到。”玢许从没见过这么多灵石！话说，几年前她觉得三十个灵珠都一大笔财富，没想到现在能经手好几千灵石了。 “多谢多谢！”女修还塞了一把灵石给玢许作为跑腿费。 没有人尾随打劫，但有盯梢玢许去哪的。 木兰没有处理盯梢的人。几年开始玢许就让妹妹们在仙城里上凡人学堂，今年大妹去药铺当学徒工，小妹因为喜欢吃去了一家饭馆做活。而玢许自己则在仙凡混居的镇子上买了一个小院，同样木兰住前院前厅，她在后屋。 玢许一点不怕有人摸到自己小院，她亲眼看着木兰布了个阵——自己修为低弱、符文和灵药刚刚全部记住，如果再学阵法会完蛋的！ 当跟踪的人到了小院附近，就发现这院子应该有幻阵加隔绝阵法，不仅无法用神识窥探，甚至不论空中地下都无法探知这个院子里有人。 所以，这里确确实实住了一位“前辈”。 …… “至少筑基，丹符器阵都懂行。” “还懂体修。你看那小姑娘的身板和剑术。”还有能动手就不吵吵的性格。 几个不同地方都有类似对话。 木兰对此无所谓。她起来挖人的心思，打算看如果玢许二十几岁就能筑基，那就将之带回宗门。 而玢许则在法屋里练剑。 木兰给她学的是自己搜罗来的本道统基础体术和其他不少种剑修派别的融合体。剑招只强调实用狠辣，基本功则参考体修武修士，保证学的每一招式都劈满一万下。 练完，学水系法术和火龙符，然后给青春期的大妹制作美容祛痘的内外药，给有些发胖的小妹制定健康食谱。再用一杯灵茶和一小碗灵谷打发晚餐，最后修炼两个时辰、睡眠三个时辰。早起继续锻体练剑和修炼，去另一个空珠里种地，再去自己的田地种地，下午回来背书写符练手……周而复始，全年无休。 在高强度和高压下，玢许很快晋阶到练气后期。 第200章 新型闭关（四） “好多谢。下回再来！”掌柜的乐呵呵接下玢许的新符，然后送上一批中上等符纸符墨符笔。这批东西的品质是店里最高一等的，就等着换来好符。 玢许去下一家，用一套一百多张简化改良但颇实用的防御符阵，换了几个阵盘。 接着就到了夜市时间。她去摆摊，丹符器阵都是些不贵、不常见但实用的东西。其中卖得最好的居然是辟谷丹和大力丸。 丹药和法器是木兰随手弄的，练气期的内伤和晋阶辅助丹药，还有一长一短两把剑——比给玢许做的品质还差一点，但是售价也“高达”八百灵石不还价。此外，本世界只有一个级别不算高的叶家老铺，也就是大仙城里的大店铺有实力从叶家堂批发“工业化”制造的常用丹药、符箓等，因此普通仙城甚至更小集市里的东西价格反而比中心仙城的贵，连辟谷丹都是如此。 木兰做的辟谷丹所用原材料是催生无土栽培的高药力年份灵植，一颗抵普通的三颗，价格则只是一倍半。不少人本着对玢许的信任试买一小包三颗的“小包装”，立刻成了忠实客户。而玢许正在自己试验人工种植，还没到用高药力年份灵植换炼丹炉的年限。她现在时间都在死磕符文大全上，目前还没有本事自创改良，新奇的符箓全靠木兰给原型。 好在玢许现在起码还清了明面上的欠款，还能用自己挣的灵石支撑保护自家的攻防阵法。至于教导费用，她付不起，木兰也不会要。 现在，是时候让小姑娘学习实用阵法，比如聚灵阵、隔音阵了。 玢许不敢有任何抱怨或是偷懒的想法。想偷懒？一点问题也没有，有的是人乐意重金请前辈前去。然后她就什么都学不到了。 何况，压力越大，晋阶越快。她几乎一年晋一阶，这速度快赶上大家族里的嫡系子弟了。 “前辈，今天自称千叶山程家的人过来集市，直接到我的摊位，把每样符都买了二十份，还问我会不会隐身符，我说不会。”她卖给铺子的是暗影潜行符，真的不是隐身符。 “千叶山程家是什么人？”木兰将方圆两千里之内的陆地海洋全部搜过一遍。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之前我听说过，是东边的仙山，大概两千里左右的世家聚居地，山脉中间有个特别繁华的千叶城。不过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具体哪些人家擅长什么就不清楚了。”对练气初期的小修士来说，两千多里的距离，打来回加打听消息办事、躲避骗子和抢劫，大概需要一个月，还要花不少费用，没有迁居打算的小练气根本不可能跑过去；而她在中期之后，每一个时辰都有任务。 “无妨。”知道东边两千多里就行了。肯定有不少家族，她可以将情况都掌握了。“他们知道了问你买，你就卖。还有，下次集市可以把你已经练熟的符降些价，这样他们就不会在此地卖符。还有，如果有人向你请教那些符，就收钱，教一个人一个符，一千灵石。包教会，你提供白纸，但符材自备。” “是！” “这程家的符箓铺子又上新货了？” “是啊，有个五行符，哪怕有金丹在追，也能挡上一阵。就是贵，别的都好。” “唉，拿来压箱底也不是不行。” “……” “……” 千叶山是个庞大山脉的统称。灵气浓度还算不错，起码比海边那个热带地方高一些，明显就是有灵脉的。即使真正的灵脉都被“世家”占住，但因为各家距离不太远，加之仙城的存在带来修炼资源的聚集，这里生存的散修，明显修为比玢许那边高一大截，条件也宽裕不少，尤其是很多散修其实是为世家们打工做活过日子的。 木兰将修为调整为筑基后期，在本地属于不高不低的存在，不过由于她表现出剑修的特征，一般人也不想惹一个擅长打架的家伙。 千叶山周边的气候明显比热带滨海低，但练气中期及以上的修士在这样的环境里那是想穿啥穿啥，从“舶来”的全套闪亮法衣到背心中裤都有。所以木兰的修身短袖和九分裤并不奇怪，也不寒酸。 “那把剑鞘得上万灵石？那纹路我看得眼晕，肯定是器师做出来的剑鞘！” “不一定，越是闪瞎人眼的东西，其实并不见得很贵。我在凌云右城见过满是器纹的剑鞘，筑基器师做的，开价三千多，找人还个价三千整还可以根据剑的形状调整一番。” “哎，去凌云双城的末等来回船票我也买得起，就是只有个蒲团，连个舱房也没有。一站站过去一个多月的，有些难熬。” “找人一起拼一个三等船票不就得了，跟我那回一样。” “那你跟我一起去？” “不去。没有好东西买，也没钱买好东西，去那吃住还特别贵。” “……” “……” 叶家老铺不在什么凌云城，木兰完全没有去逛的兴趣。她倒是对城内一间间排列整齐得有点强迫症的小铺子很感兴趣。那里的东西非常有本地特色，甚至很多她都没见过。 比如镇宅符，一套二十四张，凡人用特制的工具揭开符箓封条的一角就行，如果没有遇到什么灾事、可以用超过十年。木兰也去买了，研究了下，材质是最低等的，但兼具了少许聚灵，还有防风防震防淹防泥石流没顶等等功能，确实配得上“镇宅”二字。而价格，对于练气修士而言不贵，很显然这是给修士的凡人家属族人用的。 还有其他各种只有没想到、没有做不到的有趣物品。比如只有关键部件是灵材的一款暖炉，自带防尘防油污，取暖做饭烘干衣服和头发，还挺省柴禾，尤其适合湿冷的山区。仍然是修士家属或是凡人上层买得起。 木兰不由想起之前那个小镇子上居然也有得卖行船符，就是专门防翻船的，不过大部分普通凡人渔民买不起。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有练气修士的远海船，专门捕捞采集灵鱼灵材的。 这个世界不算繁华发达，但很生活化。 她收敛气息，转身，没多远就是个……人力资源铺子？ 那里招工。招低阶修士干活的那种，招修士工。 第201章 新型闭关（五） 修行界的招工启事啊？新鲜！ 木兰是真的好奇。只是根据筑基后期的修为，无法远距离看清楚细节，所以她“亲自”前往观看——如果动用自己的真实修为，可能会引起附近元后及以上修士的关注，那就不好玩了。 各种启事占了整整两间不小的门面房。墙上挂不下还要立在中间。这真的像招工？上辈子她没找工作就去军中，没经历过，但她应该是在一些视频资料里见过其他行业的招工，场面比这个大得多，人数也多得多。可那是凡人，现在是修士。 招练气的和招筑基在不同门面。筑基这里人少些，基本都能站进去，而且几乎没人说话；练气那边已经开始排队，还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说这次东家们集体挂出来晚了，不知道是铺子的原因还是东家的原因，看报酬没涨，但内容倒比同时多不少。 筑基这里没人交头接耳，从表情、气息等的细微变化来看，开心的居多。这一点上，筑基跟金丹就差了一大截，金丹及以上的修士体质已不同于凡人，加之经历得多、情绪管理能力强，即使高一阶的修士也不一定能立刻识别出其喜怒变化。 木兰一心多用，硬生生靠耳力就将隔壁的议论听进去大半，还大致判断出筑基工作机会里哪些岗位更受欢迎：大家喜欢的是风险不太高且报酬不太低的工作。 大部分中低阶修士都不喜欢天天自虐，除了部分剑修。 木兰站在铺子内，将所有启事都看了一遍，表现出的实力修为相当符合目前的人设。大半天内，有上百筑基修士看过某个启事，全部放弃。 入夜，近半数启事下架了，其他的要么需要重新谈条件，要么是长期发布还没有招满。 木兰决定“应聘”那个无人问津的临时工岗位：招一名筑基修士当甘氏少爷的“陪练”。 准确地说是全称是沙阳甘州氏的福煦公子。 这个世界历史很古老，因此姓氏和称呼混乱，父系、母系甚至夹杂古代地名的情况都有，同一个地方也会出现不同谱系称呼。即使木兰的脑洞很大，不听讲解仍然搞不太清其渊源。总之，这位年方十八的少爷出身相当好，母系和父系都有不少当地有名的修士、男女都有，自身修为已筑基初期接近中期，其道名福煦，人称福煦公子，而比较亲近的人要称福煦少爷、福煦小哥之类。 管事觉得筑基后期接近圆满的木兰看上去比较能打，让她称呼福煦兄弟。 这位福煦兄弟已经换了近十个陪练，其中没有一个死亡的，不过无人提及是不是有被打废的。 木兰无所谓，她筑基后期的时候虽不能说是同阶顶流，那也是一流的存在，跑到外界也绝对不弱。至于不能用剑气，那就更无所谓了。筑基后期级别的法术附在剑上，保证教做人。 管事没说让她出几分力，而是讲了一大堆陪练注意事项，都是有关人际关系的。所以，这位小兄弟本人还行，最大的麻烦是家族内部问题？ 直到她见到一大堆奇奇怪怪“造型”的，人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终究还是狭隘了。甘氏内部的分支其实不纯粹是血统，而是修炼法门。看看，有体修武修剑修法修以及丹符器阵兽，偏魔修的医修或丹修已经不算什么了，还有隐隐鬼气和妖修气息。倒是没有邪修的臭味，不然木兰可能不得不向叶家老铺求援——本地居然可能有鬼修和妖修，这真是出人意料的局面！ 木兰一边评估本地的地位一边跟着管事向里边走，根本没把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放在眼里的做派显得很高人、很剑修。 剑修本来就偏冷、酷、穷，所以甘氏地盘上的各色人等在围观了新陪练一会后，没趣地散了。 “我记得前几个陪练，有一个剑修的，不过好像是打了福煦之后被撵走的？” “是，估计这个也是控制不住打人，然后连报酬都拿不到就赶出去。” “报酬还是会给的。我们家不兴仗势欺人。陪练本就会受伤，所以药费都不需要陪练出。” 两名修士好像是故意要说给木兰听。不过即使他们再远个几百米说话，她也听得到就是。唯一的不好是本地口音跟滨海那边又有差异，加之这里人口成分来源更复杂，甚至还有她从没听过的方言、连猜都猜不出在讲什么——即使是化神，不学习仍然听不懂“外语”啊！ “兰师傅，这是我家福煦少爷。”管事虽然也是个练气后期，但居然徒步走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地方，也够呛。 “福煦兄弟。”木兰淡漠点头，都不需要仔细检查就知道对方大概情况。这位居然也是练剑的，不过以体修为主，心法练了好几个，还乱吃丹药增长修为，能再活百年都是因为家庭条件好。如果再乱搞个鼎炉，那三四十年内就可以去了。 “兰师傅。”福煦应该是刚练习完不久，正在休息吃喝。吃的勉强算是灵食灵酒。“一起用些茶酒。” “多谢，我已辟谷。”连辟谷丹也是制出来给小弟子吃的那种。 管事见两个人并不热络也不怼上，干脆领她去住处，然后定了每天两次的陪练时间、大概要求，以及强调一把受伤用药都是以丹药“闻名”的甘氏出。 难怪，这家还有魔修的不少路子。他们其实是药修，救人害人杀人的药都做的那种。 又过了会儿，有刚引气入体的仆人送来“供奉”，一小瓶养气丹药和一坛灵酒、一盒灵茶，外加些小家具坐垫之类。 到差不多傍晚时，福煦的陪练时间到了。 木兰看到他短袖长裤执剑在手的模样，还挺像回事。不过呢，从上到下都虚浮得不行。要是在寻天宗直接是淘汰到附属门派的份。 算了，就当自己是日行一善！她摸来甘氏的制式剑。 来，小朋友，老祖宗教你什么叫剑修。 第202章 新型闭关（六） 本地的两千百里比风鸣界的略短些，大概一千八百的样子，但这个距离是有道路的距离；如果是走直线并且无视高山峡谷的话，也就是五百里的，一会就到。 木兰在滨海和山区两地跑。尤其是在小少爷养伤的时候，她可以闭关或者出去逛街，照样拿每天二十下品灵石外加一颗养气丹的酬劳。 她已经拿了两个月，平均每天才“工作”不到半个时辰，惊掉了一大堆人的下巴。 “起来。去打坐。不准吃药剂！丹药，药剂，灵茶灵酒灵食，统统不许碰！半个时辰以后继续练。” “……” 福煦几乎是爬着退到场边打坐回复。这位陪练比剑术师傅强横多了，不听话就揍，耍小聪明也要揍。这个揍不是打人，就是在陪练时让自己有苦说不出，全身肌肉骨骼经脉都疼得要命、可验伤一点也验不出的那种。而且就疼一个多时辰，然后啥事也没有的，继续“练”，因为雇佣这个陪练的兰师傅时还特意定好每天要多长时间。 人特别有职业道德！ 半个时辰一到，接着“剩余”的一刻多“陪练时间”，福煦被修理得差点哭出来。 “兰师傅，您老要不要喝壶新茶？这是我家家主喝的。”老仆觉得可以拯救下快要不行了的少爷。 木兰淡淡瞥了眼已经放弃所有小聪明、只敢卖惨的少爷，“多谢。” 主仆借机跑了。她一点不在意。 等周围找借口来看热闹的也走光后，她起身收拾好桌面，将实际上一口没碰的灵茶处理掉，其余的一小罐茶叶带走给玢许，随便她自己喝几口还是卖掉。 玢许几天前用城里凡人聚居区一栋前店后屋的院子和一瓶养颜丹作为嫁妆，嫁掉了大妹。小妹比较独立且年纪小，所以在得到相同的财产后，自己开店而不是相亲结婚。而玢许终于攒出来一个小种植园庄园法屋的灵石，然后打算将其他空间装备还给木兰。 木兰对她的有原则非常满意。 “行了，你先拿着，然后努力筑基。别担心筑基丹。”木兰根据玢许现在的情况，重新调整了下她的修炼心法、学习课程和剑招训练，还给她一袋灵茶种子让她种了自己喝。继续保持高强度训练和较高生存压力，这种方式很适合玢许。 “是——” “你现在可以用好符材制符了，价格根据成本加上去。赚多少灵石不重要，重要的是训练熟练度和对符文的理解。还有，这是可以管好几天的辟谷丹方，这是材料。去练，做出来可以卖、可以自己吃。”木兰还另行塞给她一颗用来去除经脉内丹药杂质毒性的涤尘丹，风鸣界制药厂出品的优等品，一颗见效——玢许没有过敏，这是好事。 自己种、自己炼、自己吃顺手卖，种地炼丹一条龙。此外，为了实用，玢许的五行转换术练得相当好，居然靠卖风行符小赚了一笔。这个风行符是木兰简化了三种中阶风系符箓而设计出来的，很适合玢许这类需要认真训练非自己灵根的小修士。 从温热的海滨再跑回温和凉快的山区，木兰很好心情的放了个水，让福煦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就恢复。 第二天起，甘氏给她的薪酬涨到每天四十灵石，月底还给额外福利，一般不是丹药就是一块中品灵石。 木兰很“上道”地让福煦不需要多花费时间养伤，而是让他消耗得差不多、快速恢复一刻的时间，再继续练一回。如此的节奏居然持续了两个月，每天整得福煦咬牙切齿之后，这小子瓶颈有所突破，没几天就晋阶了。 福煦的父母分别给木兰送了谢礼。一个给一符袋符箓丹药和一个防御阵盘，另一个给一符袋中品灵石。木兰看看前一个符袋，都是适合筑基修士的，直接扔给玢许。中品灵石她就“笑纳”了，剑修穷是真的穷，她的身家现在都压在一批灵植上，不出卖就没有钱。 …… 在玢许好不容易将风鸣界出的符文大全、阵法大全全部练熟，还将木兰教的各派系糅杂在一块的剑招举一反三——很有“正常”的剑修特色，智力感人、武力惊人——已经是练气八层，却未到要筑基的时候。此时距离木兰碰到她整十年。她的资质悟性都差，不过心性过关。 木兰犹豫了十几息，直接将她带去本世界的叶家老铺，砸下“巨额”星门通行费，让她拿了自己的“介绍信”去风鸣界寻天宗报道。 “你适合做剑修，而不入我宗门，我不能教你最好的剑术和真正的大道。”从让玢许留下部分财产给妹妹们道别开始，木兰就不再在小家伙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修为。“拿着我的推荐去寻天宗就能直接入门，但是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送走玢许，木兰站在人流量不算大的叶家老铺，眨眨眼，没有表现出什么，只给福煦小子发了个传音符，说自己要闭关、辞去陪练一职，接着就消失在街道上。 这一消失，附近的化神修士都有所感地凝神感应了下。不少叶家老铺的化神卫兵也都谨慎地用神识扫过一处区域：刚才是空间波动？ 本世界的月亮比风鸣界的大一圈，可能距离也近些。木兰有过一次“奔月”的经验，现在轻车熟路，可这趟“旅程”也花了快两年。 这是个古老的、没有被神器大自然打断过的世界，规则也很有自己的特色。 是很适合她的，星辰大海。 天体撞击的动静可以造成极大范围内的动静，甚至有可能改变整个星区，乃至于毁灭。 木兰亲身感受到了。没有声音、没有亮光，可感受到超级巨大的能量带来冲击，以及大量碎屑以极快速度和力量向四围扩散。 她差点就受重伤了。这个会反射恒星光线的“月亮”，在无遮无挡的宇宙空中，被一个小天体狠狠撞上，偏离了一丝原有的轨道。 小天体碎成两百多块大碎块，以及无数小碎块和细尘。然后这些碎块会成为这个月亮的一部分，在之后的若干亿年，可能又回到宇宙中飞速漂浮最后又落在哪个天体上，其他的可能与这个月共存亡，也许最后在剧烈的能量冲撞中成为星云的一部分…… 坐在“月亮”上，头顶上又是一个蓝白灰三色星球的“月”，她待过十年的地方，他乡。 不，这个修仙的世界就是他乡，又是另一个她已活了近两千年的故乡。 两千年啊！ 就这样一天的过去，过去了千年。 识海里的衬衫长裤风衣木兰，托腮翘腿，坐在海面上、星月下，若有所思。 回到荒芜月表的木兰，标准打坐，微微合眼。 第203章 化神圆满（一） 每个大境界的圆满阶段主要是一种状态而不仅仅是作为修为层级，因此其实有部分修士并没有经过圆满期就直接晋阶了。圆满后晋阶的可能性显然要远大于后期，可仍不会过半。 木兰的心态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个剑修。但她站在人群中、街道上，即使收敛了全部修为气势，大家还是认为她更像剑修而非法修。 “兰师傅？！”一名身材长相都挺修士的青年，在叶家老铺惊愕地拦住木兰。 “福煦啊。”木兰根本不需要检查，就知道这小子完美结丹，将筑基期那种不正常的五大三粗都祛除了，“修炼得不错，可以考虑转法修，或是器修。” “兰前辈，这一百多年过去，您闭关还顺利？”他之前非常明确地感知到木兰是筑基后期顶峰的样子，可现在一点都不确定了。这位，是女修？而且至少是元婴？ “哦，一百多年了啊！”没啥知觉，也没认真看风鸣界千年历。“我挺顺利的，晋阶到圆满期了。” 福煦愣是不敢问哪个阶段的圆满期。反正肯定不是金丹圆满。 “我回去了，以后好好修炼，不要浪费时间。” “是——” 木兰还是扔了一张符过去，“贺你结丹的礼物。” 接着她就去了星门那里。虽看上去就是步行过去，但怎么瞧怎么像是虚影在飘。福煦大气不敢喘地等她彻底消失不见，才认真看了眼“贺礼”。 四阶风系剑符，还是带了空间跳跃、自动追敌的那种。元婴以下秒杀，元婴重伤，化神也可以吓唬。 福煦恭恭敬敬礼送“兰师傅”离开，等细探贺礼时，结结实实被符上恐怖的剑气威压吓住。他觉得，这位前辈肯定是外界来的，因为他们甘氏起码知道本界一半的高级人物，另一半也有所耳闻，其中没有一个是女剑修。还有，这剑符，是买不到的。他回去就将剑符上交自己高玄祖父、也就是甘氏各支的联合家主。 木兰不会管那么多。她有宗门令牌和星门通行记号，很顺利地回到寻天城。 她一身自制风衣，里头是寻天宗练功服。如果不是从星门出来，走在街上最多有人看一眼她有些奇怪的服装样式。周围不少人都盯着她，打算研究这是肥羊还是大客户，可惜很快就连虚影都消失了。 至少是元婴！街头人等立刻压下原本的念头，该干嘛干嘛去。哪怕风鸣界的修士已经重新有了飞升的，元婴修士依旧是大家需要仰望的存在。 木兰则是先去叶家堂，将身上的下品灵石存进木氏账户。木氏取的灵石比千年前的多了些，估计是房价物价的关系。她又去木氏宅子瞅了眼，房子又扩了些，还将周围几个院子合并成一个大些的小园子，有人工移栽修剪过的花草树木，还多了一口水井。 仍然姓木。 她随手加固修缮一把，又晃去女医馆的总部。 女医馆隔壁多了个接收男病号的医馆，两层半的楼，顶楼的一半是院子，不少凡人男性老年人在院子里走动聊天下棋娱乐。 现在是下午，温度不算冷。那些老人的衣着陈旧但不破烂，还算暖和，身体状况还过得去。显然跟女医馆一样是福利性质。 木兰两边都转了一圈，镇守医修虽并不在，秩序还是相当好。还有一名筑基后期女医修在研究凡人中的疑难杂症。不是寻天宗的女修，木兰显出身形，正大光明看看这位有点点眼熟的女医修。 “老祖宗！”女医修惊呼一声。引来好几位修士和凡人们的偷窥。 “你是木氏后裔？” “是！晚辈木澄。”木澄收拾了情绪，大礼相拜。吓得偷偷围观的人迅速消失。 “修为有些浅了，医术好像不错。你跟谁学的医？” “晚辈入的梨花丹派，刚筑基不久，打算来医馆做些事情。” “会炼丹吗？” “会！” “会种灵植吗？” “……会。”就是没地方种。 “好好种地，好好炼丹制药。梨花丹派的书还是齐全的，我就不多给了。”木兰塞过去一个三等空珠——这是在路过哪里的时候，将杀人打劫的金丹修士干掉后得到的战利品之一。好像木氏后代最出息的也就是自然坐化的金丹初期，希望这一位能活得久些。 木兰在自己的随身洞府换上宗门法衣，然后再出现在宗门大门口。于值守弟子招呼，然后步行进大门。这又是一百多年过去，以寻天宗的年历来算，木兰已经快两千岁了，即使现在是化神圆满，距离自然寿命也就五六百年的时间。可根据她自己的检查，不止这点剩余寿命，起码有七百以上。 她研究了自己的灵植，在坐化前可以轻轻松松地送给宗门后辈们千年药力年限的灵植。 行了，多接任务多种地，在长眠之前多多发光发热！ 她轻轻巧巧地晃进执法堂。 然后就听到一个不见得多好的消息： 副堂主应远在闭死关。 他的年纪比自己大些，现在是化神后期或者圆满。 “奚真师兄，宗门最近两百年有几位新化神啊？” “一位。” 所以，很可能宗门的化神数量会减少？ 还有，应远师兄，大限快到了。 木兰压下心里的各种情绪，毫不犹豫地答应暂代应远的工作。 执法堂的事情并没有很多，每一位执事都有充足的时间修炼训练和闭关。为什么会觉得两千年的经历还不如上辈子的四十年来得多？纯粹是工作量的关系！ 于是木兰还真给自己找了不少事。比如教执事们如何用“剑修的方式”快速解决剑气伤及经脉或是反噬的问题，但快速意味着感受比受伤还要恐怖……另外，让练习木系剑诀或有炼丹经验的剑修学初级医疗术，让有制符基础的剑修学习治疗符阵，让学过空间法术的剑修将空间法术与剑气相结合，等等各种都是她想出来提升大家生存几率和制敌手段的。 就是难了亿点点。 这事再次证明，剑修，大部分都不是学霸。 第204章 化神圆满（二） 应远坐化了。 木兰平静地送走这位前辈。下下个很可能是她了。 蒋林煜也沉默。他是化神顶峰修为，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走下去。 奚真则是去闭关了，闭关前卸下了执法堂堂主的身份。他，也快到晋阶上限的年纪，却仍然没有到合体期。 “你说奚真师兄……”蒋林煜也只能跟木兰讲这话。宗门里，他们几个修为、年纪最相近。应远之后，就是掌门，然后是奚真，和另两位剑修，接着是他和木兰。几百岁的差距，在化神后期这个档次差别并不大。 “就这样，已经活了那么多年。”她是多活了一辈子，没有什么遗憾的。蒋林煜也无言了片刻，回丹峰那边去了。 宗门长老们开会，新任命执法堂正副堂主。 还有掌门候选。 左玄，已经过了晋阶的年纪，面容开始出现衰老迹象。他比奚真修为低，最多也就是两三百年的寿元了。 木兰坐在长老席位第三序列，清淡飘忽。提议谁就投谁。她暂代了二十几年的执法堂副堂主，其他工作都是正常，最为“得意”的是，这二十几年里，她手下执事们晋阶的速度效率明显高一小截，还有两名成功结婴的。宗门这几十年没有新晋阶化神。要不是寻天宗在风鸣界独大，其他门派估计早就开始打主意了。此外，也就是风鸣界，别的大世界，化神太多，大家只关注炼虚大乘，合体期根本引不起太大水花。她，这个化神，也就是在风鸣界算个人物。如果能继续活下去，那她就去考三品医修去，然后再认真学时空法术；如果活不了那么久，就随心做点什么事情，最后安安心心地去！瞧，如果她死了，将有很多人参加自己的追悼会，绝对比上辈子风光得多！ …… 寻天宗凡人属地面积很大，人口不算少但也没有到膨胀的地步。大概是飞升的那位“同乡”的手笔，提倡少生优生，而不是养太多儿子致贫，凡人们也觉得后代有出息才有面子，最好还是能有个光宗耀祖的修士后代。就是整体教育水平仍然处在扫盲班水平。 木兰还是走了一圈。乡村就看小学和赤脚医生卫生站，城镇则是“检查”医馆和卫生状况。作为寻天宗的长老，她做这些事不需要宗门授权，可以直接下令。 半年后，木兰将凡医药典加减一些内容、印刷分发完才回到宗门。然后让执法堂将自己排进“带班”长老名单，再让讲经山安排她给弟子们上课，不论本宗还是附属门派，不论练气一层还是化神后期。 这样带着某种等死架势的安排，让宗门有些无奈，但谁也没有劝什么。她几乎踩着年龄上限晋阶圆满，以后如何很难说。 “……丹符器阵医，但你们首先是剑修，先把剑诀练好。已经是金丹，基础、灵根、体质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活下去，救治更多的人，活更长的时间。”木兰上课一向是先定基调，然后上大纲，接着才开始按部就班。 作为唯一一个最重视自己生命的剑修“品种”，木兰对医修们的要求第一就是武力不能低于平均水平。 所以在大练武场指点的时候，她看到了玢许。剑修在这个年纪结丹是相当快的，何况这姑娘之前还是个散修。 “玢许见过师叔祖。”玢许大礼参拜。“谢师叔祖指点。” “无妨，指点你对我的修行也有利。不错，金丹了。还制符？” “是，制符，练剑。”玢许是拿了木兰的推荐直接入门的，不论是语言文字、剑诀技巧、宗门习惯、甚至同门竞争等等……如果没有木兰从一开始就用高强度训练方式，加之散修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做的狠劲，根本撑不到现在。 寻天宗的符师，必须创新符，不然就不算。因为常用的符箓都有符箓打印机——再次证明那位飞升前辈是木兰的“老乡”。 “好，努力活下去，元婴，化神，认真走到最后一天。” “是——” 木兰点点头，就飘回原来的位置，“对，先自己给自己治疗恢复，然后再治别人。” 还差几口气就要被傀儡活活打死的医修们，感觉自己马上就不行了，听到见死不救的前辈这样的话，简直要痛哭！ 其他剑修则习以为常。训练时不受伤那根本不叫剑修！去附属门派混个几百年就行了。何况，金丹，哪怕少一半身体，只要不是死了废了，都能活。 直到半年后，金丹们的剑术水平能达到及格以上标准了，木兰才将医学课程的难度提上来。 来，一符袋的玉简，争取十天内背完。都是金丹了，智商记忆力肯定没问题的！ 这个“培训班”俗称考级特训，不过既然到了木兰手上，就要按照她的调调来。十几个中后期的金丹医剑修被狠狠收拾了一年，第二年开始，各个都挺出色的。 …… “不论你们有没有徽章，只要能救命治伤，剑修就认。 “去任何一个兄弟道统门派，一边上比斗场打一场活动筋骨，下了擂台就给伤员们又快又好地治疗，这才是寻天宗的医剑修，走到哪都不惧。 “医剑修，最重要的就是直接冲在战场前线，从敌人飞剑下，在妖兽的爪子里，将人救出来，保住基础的修为。 “剑修是不怕死，但医剑修首先要自己有足够的余力去救人，然后再战斗，热血医剑修是不存在的。 “各个主要世界的剑修，是我们要救治的首要对象，但能将剑修打伤的，一半是剑修，一半是各种妖兽和法术，魔修妖修我们首先警惕但别一下子就动手。但是无差别杀戮甚至取金丹炼活尸的邪修是最大的敌人。” 精神面貌和武力值都“焕然一新”的医剑修们，让木兰挺满意。接着就是去各种比试场所甚至生死斗地点“教学”了！ 金丹剑修会不可能很多世界一起搞，一来人太多，二来费用太高，所以“初级小组赛”不会超过十个宗门。木兰之前来过，但当时其实完全是按照长辈的要求，没多问也不去打听。现在则是不同了，她亲自担任领队，带着一帮医剑修，打完就给自己、给对手、给自家宗门、给各个不同世界的剑修治疗，活生生将一袋玉简里的“外界”理论变成了现实。这个班的金丹医剑修，至今只有三人“出去”过，这样的经历见识绝对不可能通过医修考核，也做不了合格的医剑修。 今年，也是身为医修课程特别导师的操心的一年啊！ 第205章 化神圆满（三） 剑修比剑是所有剑修道统的特色，不然就是法修的飞剑。练剑、比斗、打战，是剑修们修行、晋阶的主要方式，医剑修只要还在剑修“系统”内，当然不会例外。 “你们有段时间没有派医剑修出来了。” “是，让我看到，就训练一下赶出门。” 在场的化神剑修里，只有三名是化神后期和圆满，包括木兰。所以他们三个乐呵呵地在半空聊天。 “那么这次大家受伤就不用愁了？药和药材我们倒是都带了。”他们门派也带了一批丹师，可跟医师比就少了点什么，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出诊疗费。 “我记得，木兰师姐有时用的治疗方法不需要用药？”就是，听说，不太“舒适”。 “有，只要大家扛得住痛苦。” “……金丹了，他们可以承受。” “……是啊，这些小子太傲，要给点苦头吃。” 所以，的肯定不好受是？！ 木兰他们当然不会去当裁判。第一轮比完，大量受伤的金丹剑修下台，大半自己处理伤势，还有的找宗门要药物，少部分严重的，木兰下令医剑修们上——即使自己受伤也要迅速解决好自己后上，哪怕昏迷也是用猛药弄起来。 当然，因为行前就知道规则，寻天宗的医剑修们不敢让自己受重伤，但也绝对不可以不尽力打一场，因为以木兰的神识修为，每一场次抽到签的最多两人、打得如何一目了然。 “你们医剑修居然也有还能打的！” “就一个能撑过第二轮，但差点没力气救治伤员。”木兰淡淡评价。“行前我就跟他们说，哪怕重伤昏迷，也会弄醒了做医修的活。所以他们其实有所保留，只是尽力但没有尽全力。” “这就是医剑修啊！” “对，在冲锋上阵时，还要保住自己救治人的一点实力。” “那他们平时结剑阵练剑就要差些。” “那是肯定的，他们是医修，在前线救下同伴性命的人，不是一头一脑就冲上去拼命的。因此医剑修如果做不好，肯定要转行，不然如果两边都做不好，就难以活过千岁。”至于她经历的教育、慈善、领悟等等路子，跟纯剑修们并不需要讲那么细。 另两人听了默然。不远不近偷听一耳朵的其他化神乃至元婴们也在心里轻叹：没有一条路是容易的。 医剑修们止步第二轮，同时，每个人都积攒了不少为外界剑修们治疗经验。 最后几天的论道会，木兰一点不介意与化神纯剑修们拼剑，也为化神期的剑伤治疗提供了亲身体验。越往上，威力越大、伤害越可怖。同时，不同道统、不同修炼方式以及不同道术根基的修士，战斗力上的差距越大。除非有越大境界的外物，普通的法修真心打不过同阶毕山道统的剑修。 “我没事，我只是在研究伤害原理和治疗方案。”木兰摇头婉拒了要递来丹药的剑修。 “……”其他剑修见一个同阶医剑修受了相当不轻的伤，居然在那……回味无穷？真有点匪夷所思！ 接着，木兰就用了自己的法子，先上自制符阵，再来一剂药剂和一份外用药，然后自行用对应剑气梳理对冲，本命剑“套装”中的水系针用于辅助。一个时辰后，基本恢复被两记火系剑气打到、化神初期肯定重伤不起的伤势。 这么快吗？！跟她对练的剑修知道自己的剑气所造成的伤害，即使已经有所保留了，但一个时辰委实算极快的了。 木兰去私人洞府迅速地清理了自己的外表、换了身练功服就出来。除了气息不太对之外，看不出刚才她堂堂化神圆满几乎被打成一根木炭。她的治疗手法融合性太强，没有剑修看得懂，反正就是看不明白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其他论道场上也有少量受伤的，不过看上去木兰应该是属于伤势最严重的之一，更是恢复得最快的一个、没有之一。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修为达到化神，即使是元婴伤成这样也很难迅速弄一个治疗方案、然后自己治自己的伤。因此，元婴以下如果有个“组合套装”，节省时间精神和神识，会更有用些。木兰开始琢磨软硬件相结合的“自救包”，没理会心思“有异”的同道统剑修们。 不过在琢磨自救包之前，她突然来了灵感，对半自动种植机器人有了改进想法。宗门里的筑基及以上仍然不太接受太过“机械化”的方式，他们将种植也作为修行之一，更讲究自己在其中得到什么。而真正作为杂役的练气初期，则并不具备理解和全面操作种植系统的能力。所以，她的空珠在收割了一批达到药力年限、仍然只在宗门内廉价出售的灵植后，还是只由她一个人搞定。 真是的，为了她的机器人和灵植田地，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木兰无聊地继续在虚空“抽卡”。学空间法术的修士们之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谁谁化神期就“抽”到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谁谁弄到一个有“遗产”的秘境，不过大家有志一同，从不说自己是抽了十万次还是百万次还是千万次…… 后来，木兰才明白，“抽卡”也是需要修为和空间法术水平配合的，不然就像是一匹马根本不可能拉住一列火车，大了驾驭不了啊！ 她研究着刚刚弄到的一块大石头，对，就是石头，啥也没有。行，扔了。先放放，还是去清理前段时间蜂群之间打架后留下的一团乱。还有死亡的蜂，可以挑拣些能够用来炼器的材料，作为小奖品奖励给学得好的学生们。至于其他的，就是肥料了。 她的神识扫过三等空珠里明显有些多的蜂群，考虑了下，将其中一部分灵蜂转移到一个新的实验室法屋里。那个法屋仍然是种植园，但只有一个法阵，种子还没发芽。“多余”的灵蜂们进入法阵后就被困在其中，接着他们的挣扎乱撞逐渐平静，半个时辰后就成了蜂尸。 然后，种子快速发芽了。 木兰一边盯着这个过程，一边处理分解蜂尸。这种方式，跟养猪杀猪吃肉一样。就是她不吃肉，只种地。 第206章 化神圆满（四） 这一批金丹医剑修训练得还不错，接下来的过程就不需要化神圆满手把手教导了。自学去！ 等他们确定这是一条可以晋阶的道，就成了。之后是按部就班，学习、练习，准备近百年后的考核——如果他们能活到那时的话。 如果不行，就回到纯剑修的路子去。 不论哪一条，都与木兰没多大关系。 她开始一边给筑基及以上的医学生们上课、常规课和特训课都行，一边研究凡医药的“最新”教材。宗门里已经默认她在准备身后事。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寻天宗迎来两件颇大的事件：奚真真君晋阶了，但另一位化神圆满坐化了、本命剑放进宗门剑冢。对于木兰剑，木兰倒是没想好，她还没真的到“老”了的年纪，因为这张脸仍然挺少年。 换上标准的宗门化神长老礼服，识海里的木兰一身衬衫长裤风衣神情肃穆，去祠堂参加葬礼。她已经是第二次参加同阶修士葬礼了。估计自己的葬礼之前，还可能参加两次左右？ 她看了眼蒋林煜，这位是她同龄人，不过修为比自己略高一点。 “师兄，你要闭关了吗？” “对。等会回去就闭关。”闭死关。这一点不需要告诉别人。 木兰点点头。蒋林煜也不再说话。 时间，对修士而言，既不值钱，却也珍贵。 木兰手指动了动。时间啊，空间啊，都那么远，又那么近。 简短肃穆的葬礼过去，木兰在众人走光后又站了会儿。 然后，在这个严肃悲伤的时刻，抽了张卡。 …… 荒芜、冰寒，是，这块地方唯一的标签。寒土下，是比寒铁还要坚硬的亿万年重质量元素，以化神圆满剑修的力量居然都无法打得很深。木兰罕见地犹豫片刻，还是以寻天宗长老而非私人身份，去了有不止一位炼虚修士坐镇的叶家巷。 “……里面有东西，但以我之能无法解决。”寻天宗连一位通用三品器师都没有，最高才二品化神器师，根本没这能力对付复杂的、充满未知外界材料甚至也许有生灵的玩意。 “木道友谦虚了。不过里面确实不全是金属矿。” “请叶家主处置，能给宗门的就请给宗门，其余作为酬劳。” “这里确实有不少你们无法处置的，但都当酬劳是太多了。” 貌美如仙的妖修态度很好，显然这笔需要劳动他亲自出面的生意有得赚。 木兰不在乎，她以前就跟叶家巷交换过一个鬼修场所，换来自己的私人洞府。眼前这个虽不是空间制品、也肯定不是矿脉，但将所有好处都给宗门后，她就不欠宗门的培养成本了。包括木兰剑，她就是不想留下…… “木道友离开后好好清理自己，此处气息繁杂，不能直接接触低阶小弟子们。” “多谢家主提醒！”就知道虚空里看似简单的东西，实际上很可能是巨坑。她一个化神圆满都会中招，换了别人搞不好会带来灾祸。 她恭恭敬敬辞别叶家大修士们——果然家主身后的两名看似人族修士也是炼虚——直接回自己的私人洞府。 认真梳理后才发现，这气息是死气。不是鬼修气息，是纯粹的死气。不过好在她是生命系的，对付亡灵，不，死气算拿手，不然真的有点棘手。 她还有个秘密实验室法屋，里头有好几株难以描述的植株，还挺能接受死气、魔气、鬼气的。 等打理好，出来，宗门已经开始准备奚真真君的合体期庆典了。庆典不对外，因为风鸣界数得上号的高阶修士，大部分都是寻天宗及附属门派。其余的关系一般般且最高只有化神，他们来了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另外，奚真真君会以执法堂和剑修训练为主要宗门任务。执法堂的新堂主和副堂主，都比木兰小，他们都会很有礼貌地称呼师姐。 作为新任掌门，雷元不过化神初期，可未满千岁，正是大好年纪。 “掌门师弟，我在虚空中找到一个坟冢，已经以宗门名义交换给了叶家巷，他们可能会将一些东西和交换物送来。你们收着就是。” “多谢木师姐！”雷元很清楚，普通的什么坟冢、交换物，不可能值得一位化神圆满的长老亲自跑来说。 “我在大典后可能会离开宗门。先说一下，免得牵挂。” “好。师姐只管去。”也许是最后一搏，也许是另寻坐化之地。雷元没有多问。 …… 简洁肃穆的庆典过后，木兰看了眼叶家巷送来的交换物清单后就消失了。光是各种金属和非金属，就够器峰高兴上百年了，更不要说还要加上一座颇大的浮岛。 此时蒋林煜已在闭关。同样闭关的还有她之前就认得的两名化神，一个中期，一个后期，都快到年纪了。 希望，宗门尽快有新的化神！ 她没走星门，而是抱着木兰剑直接沉入筑基时待过的那片海岸附近的海底。 星辰大海，这次，她就选择大海！ …… 海底的活火山，即使在修仙世界，也很有可能是生命的起源地之一。 类似情景的影像她看过很多，但这次是亲眼所见，还能长时间旁观。 木兰从整条山脉的海底火山上方慢慢飘过。底下温度很高，但生机盎然，附近动植物更是个头小、种类多。再小的生命体比如细菌，连神识都无法扫出来，只能感应。 海底果然有意思，与空旷荒芜的星空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本地灵气浓度略高，但一旦超过某个高度就稀释了，鱼类都是非常小的品种，加之深度深，附近完全没有大型海兽。木兰着迷地观察了一段时间，数出来大概七八十种比较典型的鱼虾类，以及十几种特殊海藻，但没有收集，因为她没有用于培育的海底环境，更没有时间。 嗯，时间？ 对了，要不，闭个关？ 如果就在本地坐化，说不准若干年后会吓到来寻宝的小修士。 也或许自己的遗体被埋入火山岩浆，最后成为地幔的一部分也说不定。那真的是挺永恒的一种“保存”方式。 第207章 活着真好 山海器盟上报海底地动时，对寻天宗本宗而言压根不是麻烦，甚至可以说是机遇。宗门记载里写得很明白，每次大变化时、由化神去挖矿，都会发现有新矿的踪迹。这种新资源太新、对修为要求太高，不可能上风鸣界千英会的资源争夺名单，甚至除了寻天宗及山海器盟的少数长老，其他人压根不知道。 来的人是新晋阶化神中期的辰乾，之前一直是器峰峰主，擅长铸剑。 他一路察看过来，但？什么都没有？！似乎不对啊，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深入地下。他主修火系，金系也很可以，但是土系方面就略差些。能进入海底深处纯粹是靠着修为。可若是更深入，有可能会有危险。 “你是，辰乾？”有个服装略奇怪的人站在他面前，而且还隐隐阻止他继续深入。 辰乾化神之后就没有惊恐的情绪了，但对方无声无息突然出现的一瞬，他确实感到了强烈的惊恐。“啊！原来是木兰，师，师叔？” “是我。这里的矿我已经弄出来了。我还要再看看，你带回去。”风衣、衬衫、长裤、短靴的木兰微微笑着递过去一个简易法屋。 “是。” 辰乾只是行个礼，对方又消失了。他这时完全反应过来：这位运气一直不错的“师姐”，上百年前在接近大限的年纪出门，现在成了“师叔”。她晋阶了，但宗门并不知道，只因为魂灯未灭，说明没死。但她一出现，气息飘忽——肯定不是鬼修——面容年少，绝不是接近坐化的状态。 为了省时间，他用最快速度冲去山海器盟附近的传送阵，动用长老特权插队回宗门报信。 “木兰师妹晋阶了？真好！”大殿中，一名看起来二十好几的青年明显很高兴。 “是，成昀师叔。弟子看着师叔的身法容貌气息……肯定已晋阶。”辰乾回来不久，正巧赶上掌门召开长老开会，再次向能到场的化神及以上陈述自己碰到的事。 “真不错，我们有三个医剑修了。”蕤清真君已是合体中期。他很清楚医剑修晋阶的难度比纯剑修还要高一点。 “我们的女医剑修出去，到各大兄弟门派都是宝贝。”巍明年少时就有天才剑修之名，两千岁就是化神中期。 一群合体期说话的时候，化神们包括掌门都不会多言。不论如何，这不到千年时间，寻天宗天道保佑多了四位合体期，大大减轻了九位化神、一位合体陨落所带来的微妙震动。不过说实话，他们这实力放在外面的大世界，仍然上不了台面；若非有时空法术和特有的医剑修“专业”，他们仍然属于比较垫底的那一档次。 其实木兰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晋阶的。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化为”一块海底石头，然后高高兴兴地看着周围的生命潮起潮落。 在打发走辰乾之后，她没有继续沉入海底，而是沿着突然活跃起来的火山继续搜索。嗯，找到了，一个很小的灵脉。 但那也是灵脉啊！ 犹豫了一下，她回忆着空间法术的内容，试了两次就成功地将灵脉弄进自己的袖里乾坤。 赶紧走赶紧走，不然可能就慢慢消失了！ 她用上空间加剑遁，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传送阵的具体位置，停下问了两回才找到。她来的时候是自己过来的，走的时候倒是用了传送阵。登记等待的时候还能换上宗门法衣。 寻天城，还是那个样子。 木兰转去木氏祖宅看了眼，那里居然可达到六七间小宅子的规模了。修缮加固，再在正厅桌上放了几瓶凡人可用的丹药和一布袋灵石，地下室还堆了一堆凡人可食用的最高级别的灵谷。最后返回宗门。哪怕现在是白天，中途愣是没有一个凡人撞见她。 合体期不受寻天城不得飞空的规定。她直接以最快速度回了宗门，非常快，真的。以前很多空间法术有些施展不出，但现在居然顺遂很多。这说明一来她确实没有时空法术的天赋，二来她肯定是晋阶了。 自己已经合体期了？ 是的？！ 可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自己居然还活着…… “见过长老！” “恭迎回宗。” “恭贺师祖大道有成。” 门口值守弟子们恭恭敬敬行礼。他们绝对分不出来高阶修为，但对方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好，大家努力修炼。”木兰每人给了几块中品灵石。她离开大海的时候，已经做好这一路要打赏一笔钱的准备。 再晃到内门，告诉管事一声，自己还活着。对了，记得将新的长老服饰送来。 然后呢？想了下，让管事带着转了一圈，认识的几位师兄们居然一个个都闭关或者不在“家”。合体期及以上的长老有资格拿到随身洞府，还可以随时去宗门任何一个大小秘境修炼或练剑，不过私人小秘境、小世界之类的得靠自己。 木兰最后不得不去见了掌门——如果是她老熟人、没有达到合体却还活着的，基本上都在坐化过程中。 “恭贺师叔晋阶。”雷元相当恭敬有礼。他是真的高兴。木兰是第二位合体及以上的女修，也是唯一一位女医剑修，另一位高阶不仅是化神初期、还快要到晋阶的上限了。活得越久，越能体会到时间、修为、寿命的残酷。 “多谢掌门师侄。”她也没啥要跟掌门说的，对了，除了一条小灵脉。“对了，海底的矿我已让辰乾带回，这是另外找到的东西。要不我按在执法堂或讲经山下？” 雷元搞不定灵脉。 “啊，多谢师叔！放讲经山下。”那里因为部分科室没有铺设补充灵气的管道，因此比较缺灵气。 “好。”木兰直接消失不见。 现在她慢慢有些找到合体期的感觉了，第一就是遁法。她可以直接“乘风而去”，虽然还做不到化为一阵风，但就是那个意思。除非至少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其他人根本无法掌握她的方向轨迹。 最关键的是，活着真好。 第208章 专业种地（一） 寻天宗本宗是剑修门派，哪怕学了丹符器阵医五门，仍然必须首先是剑修。因此，相比法修门派，辅助修炼的丹药需求量不大，不过对伤药的需求则相当大，其他如锻体等的辅助性药物也很多。 风鸣界有药厂，寻天宗常用且量大的药都有机械化生产，但原材料的数量一株也不能少。因此，宗门练气二期及以下杂役及干活的凡人做得最多的种植灵谷，练气三层及以上的弟子，接的活最多的就是灵药种植、然后是养殖和材料处理。而筑基弟子的任务最多的则是矿物和猎物处理。但是，对寿命几百的弟子而言，选择去种千年灵植的人大部分都是晋阶无望的“老人”，也因此千年份的灵植可能需要二十代弟子一茬一茬地处理，且往往因为种植的人频繁更换而产生大量差错浪费。元婴及以上没有一人接种植任务的——除了木兰本人。 木兰看了所有的种植任务，选了千年灵植种植园的宗门任务，或者说，她自己策划、发布和接下这个任务。一个人，一千年，不催生、非人工，五百多种陆生和三十几种水生灵植，自然生长环境从山顶到水塘，占地面积半个山脉，以及几十个空珠。 这件任务其实很大，大到需要在长老会议上通过一下。 “师妹，丹峰的命运都在你手上了。”蒋林煜一直没有彻底扔掉丹峰晋阶的时间比木兰早挺多，因此修为上比后者高半个小境界。虽说对合体期而言，两三百年也就是两次闭关或者一次入世历练的事。可有时就那么几百年，关系到生与死。 “师兄，言重了。种植也属于我的道，也干系到功德。” “我其实是跟着你做。”蒋林煜送上一杯自制灵茶，合体期喝的那种。“从传教，到凡人学堂、凡医凡药，寻找野生植株，教育培养医修。你的法子非常好用。” “那也是必须真心要做这些事才有用，否则适得其反。”不是本心地去做，纯属浪费时间。行功德与做善事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涉及部分道心，一个只是行为表现。将二者混为一谈，搞不好是心魔的开始。 接过灵茶，小小的一杯，散发出一种清新的气息。木兰嗅了嗅，分两口慢慢饮下，并且运气功法将里面的成分一点不漏地运转。 似乎，合体之后，吃什么吐什么的“毛病”消失了。木兰完全可以将各种食物“吃”下肚，还能“附带”一个咀嚼的动作，不过食物的去处则与成分有关。此外，她能“闻”到气味，但肯定不是靠鼻子的嗅感黏膜或细胞来感知，也能尝出酸甜苦辣咸、自然与味蕾的功能没啥关系。事实上她可以暂时将自己“改装”成体型差不多的动植物，所以鼻子眼睛嘴巴牙齿这种“装饰性”的部件并不是必需品，包括心脏在内的脏腑也没那么要紧，不过如果她将识海和气海的一部分转移到其他脏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方面其实是有一些简述性的功法讲解，这将有利于医修处理一些奇特的病患、或是提供一些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的医疗解决方案，而木兰则是打算自己亲身试验。 “你现在能吃喝东西了？” “对，以前连不纯的含灵水都不能碰。”甚至杂质过多的药剂丹药也会整个吐出来。所以她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也是……我打算去考三品医师。你呢？” “先把千年灵植都种出来再说。” 蒋林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到了这个修为，即便是随口一说要做的，很可能都与一些修炼上的直觉相关——可能有效，也可能没用，但这就是随心。他考三品甚至四品医师是有考虑的，并且将为之付出大部分时间精力和积蓄。同样，木兰打算以一己之力为千百名金丹及以上修士解决药物来源问题、除了修炼练剑全部扑在种植上，也是一种修行方式。这跟蕤清真君当年花费五六百年时间在各界行医、现在稳稳立在合体中期是一个道理。当然其他同门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有跑去某个大世界当了几百年专职打手，还有在某小世界的叶家老铺开符箓铺子的……其中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都是自己的选择。 出了蒋林煜的洞府——他真的挖了个洞——木兰将自己呆了不超过两百个时辰的小浮岛归还宗门，跑去灵田山里常驻。 说是山，其实还有大量平整土地。整块区域被她亲手改造过，不仅地形地貌应有尽有，还布下几十个大型阵法，有圈灵阵、聚灵阵、雷电阵、冰霜阵、离火阵、水雾阵……还有折腾了半天仍然是半吊子的水下天然聚灵阵。宗门只需要提供种子、符材、几种矿石原料和额外灵气，其他啥也不用管，连种植用丹药也用装备原料种子。看似宗门大赚特赚，但宗门投入了罕见的合体期修士，所以很难说是不是比千年里陆陆续续调用几万名练气和筑基弟子来得划算，毕竟四五万低阶弟子中能出一个合体期，在风鸣界属于比例很高了，且仅限寻天宗本宗剑修，其他门派包括附属门派截止目前还没有，而修仙家族至今都未出过化神中期的修士。 木兰觉得，自己的“绩效”最关键是看数量。丹峰及内外门执掌下，一茬茬的弟子每年能收获的千年灵植数量起伏不定，不过以千年为单位计算的话，数量确实是呈上升趋势；可如果从种子与成品比例、土地资源投入、材料人工成本等等来看，并没有多大的进步。她给自己的目标，就是挑战千年成本产出绩效，并且，最终的收获超过这一千年内宗门的非特种千年灵植数量和品质。 一个合体期千年内所创造的价值也得计入种植成本不是。 木兰凭借修为带来的智力优势，用人脑大概计算了成本产出，对自己未来的“工作内容”有了个清晰的规划。 第209章 专业种地（二） 种地，一方面靠天吃饭，另一方面靠人定胜天，标准的矛盾统一。对凡人而言前者比例高得多，对修士来说必须是后者居上，而且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此外就木兰的若干目标，她要的不仅是灵植收获，还包括种植手法的针对性改进。为了应对土地面积、灵气浓度以及安全性问题，寻天宗跟很多兄弟门派一样，相当部分资源都放在空珠里，但唯一称得上“特色”的是，尽管实力接近垫底，但时空法术和空间炼器术在剑修中是很拿得出手的——仅限不太擅长读书学习的毕山系剑修道统。为了节约成本，并且不浪费好不容易在虚空中弄到的矿物资源，寻天宗能制作二等空珠以下的空间制品。 木兰现在凭借修为，制作空珠的“手艺”可以排进前三，三等空珠可以拿出去卖而不被买家投诉水平太差。这次她一部分用的天然环境，主要是高山、密林和湖水，其他可以规模化在平原种植的则多数在她自己制作的空珠内。空珠使用寿命比较长，因此只能计入折旧而非种植成本。 不过她使用空珠的最主要原因，则是广大平原种植园都有弟子在那做活呢！想当年她自己也在类似地方种过灵谷呢！ 嗯，说到灵谷，木兰有一个残次品空珠，就拿来栽种一种十年才成熟的高级灵谷，凡人没法吃，最为适合练气中高阶——因为性价比忒低，宗门膳堂里没现货，收费小餐厅又不屑做，只有少量修士馆子以及修仙家族才有。但这种灵谷灵气好、杂质少，尤其适合没有彻底辟谷的低阶修士，度过难以控制口腹之欲却又不能摄入太多非灵食的过程。 近六百种水陆灵植，草本、木本、藻类、苔藓、蕨类等等，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生长特性，以及容易招来的虫子、对土地及周围环境的影响乃至伴生灵兽之类，各不相同。这些灵植百年年份的价格差距比较大，不过如果全部达到了自然生长千年年份，零售价其实差别不大，不管现货还是拍卖，都贵，很贵。至于千年以上材料，其实很多并没有太大价值，尤其对高阶剑修，与其备着若干年用不上、需要很多资源来保存，还不如偶然有需要时去叶家巷买现成的特种丹药，从练气到大乘，应有尽有，花钱就行。 “师妹，你这是实打实种一千年啊！连空珠都是。”太常规了，很不“木兰”。 “明面上的。你看看这些。”木兰袖中出来，二十个种植类末等空珠，每一个都是半自动种植、双层到若干层的人工无土培育，且内部的生长环境几乎各不相同。“大概是三到四倍的加速，药效平均七成左右，紧急时可直接按七成药效调整用量。” “三千年的灵植！合体期的药都能做了。” “对，你看看都是什么。”元婴及以上的修为用，“这些我不会全部花千年时间培育，会从七百年药力年份开始一批批收出来，同时我也会记录相应药力年份和配方调整。” “多谢师妹了。”这些末等空珠全部是对所有人开放式的，蒋林煜一会就把所有其中的品种数量都过了一遍，药物品种也出来了。 “哪里，我只出人力，其他都是丹峰和器峰做的。” 闭关研究丹方的蒋林煜，一出来就直奔种植山脉。万年丹峰，千年灵植从来都不足。 外面大批量采购的单价比较低，但鉴于使用频率的问题，所需保质期从一年到百年不等。百年以下的还有阵法配合符箓、问题不太大，但百年以上的肯定需要时空封印，人力和材料成本太高、根本不合算。最后算下来，保存的成本并不比批量采购节约的单价少。 大宗门、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路子积累这些堪称战略物资的高年份灵植，但种植初期种下一千株，千年后平均只能收获几十株、运气太差的话颗粒无收。之前木兰的人工培育是个很好的补充，但药效是有些打折的，每一样丹药或药剂必须重新调整配方份量，只能作为非常规的应急手段。毕竟，如果不是相当高级的医修或丹修，嗯，或者是剑修，决计干不出直接折算年份救人命的事情，因为药效一般与年份并不成比例。 两个人聊了会儿就结束。 一个回去继续研究医师考试和书籍，另一个兢兢业业照料每一个空珠、山头、水塘。 只不过，一个可能要花好几百年上千年去试试叶家老铺的医师徽章，另一个给自己的“任务”就是花一千年种地。都是有可能是自己坐化前做的最后一件“大事”，或是再能活个好几千年……合体初期的寿命不会超过五千，而如果是圆满期甚至可能近七千。 其实每一层的修士，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木兰虚站在山峦、平地间，细细检查着虫害情况。 如果不是她紧急花了一段时间学习、制作了几个高山寒冷型空珠，将种植在山上的灵植又种了一份在严格控制的空珠中，搞不好都有“惨遭失败”的危险。 一场病虫害让寻天宗损失不小，但好在总管事及时向上头求援，不然很可能蔓延到非常大的种植范围。 木兰其实对种植不是很专业，起码她的检查方式与练气小弟子们相去甚远。她是从生命力和生机方面入手的，灵植和病虫害在这方面完全不同，对“生命系”来说可以轻易地分辨出来。 “这片地方应该好了，你们再仔细检查一下。”木兰原地消失，去找虫子的起源。她从虫害轻重、生命力和地理分布慢慢摸出两个起源，现在就去追查。病虫害不是人带来的，她将每个弟子都“研究”过，没有故意的行为，因此她更倾向从外部田地里被某种动物或是其他东西带到宗门灵田的边缘，然后迅速扩散。 “多谢师叔祖！”管灵田的元婴总管大喜过望。 第210章 专业种地（三） 病虫害的起源，是一片荒地。 所以？ 木兰思考了下，去执法堂要来高级追溯符阵。这种符阵含有因果类符文——她可以现学，但目前时间比较紧，还是拿现成的。 可是，因果追溯符阵又一大堆的使用局限性，最关键的就是媒介。最早的虫子早就不知道在哪，那么就要在一大片区域找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说，尸体。 有遗物，有烧毁的尸骸残部，可见烧尸的火焰不超过筑基后期。但，这也不能说明与虫害有关。 她一点点地找线索，结论是一个普通散修，而且时间比较早，对不上。 好，下一个。 等找到第三处还被掩埋过的骨灰时，木兰停下来。那里有虫尸。给寻天宗带来重大损失的是一种不算小的虫，生活在地底专门啃食灵植根部，灵气越多、越纯的越爱吃。这虫是风鸣界出产，每隔几百上千年的就会闹一次虫灾。以前寻天宗管得严、放得紧，已经快两千年都是其他破坏叶片、植株的小虫子为祸，而没出过这种地底的祸害了， 而且，还一口气在较短时间内出现那么多！ 木兰是先查到战斗痕迹，然后是颗粒度挺大、最多金丹中期等级造成的骨灰，再找到小袋子里的虫尸。就是普通的皮质袋子、已经只剩下残片，但体积应该很大，能装几千条成虫的样子。所以，这袋子应该原先放在储物容器里，容器被抢走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后，才掉出来。 她开始用追溯符阵。 人为加无意再加上运气奇差，导致了寻天宗这场损失不小的虫灾。 简称无妄之灾。 木兰一路找下去，只用了一套符阵，其他全靠搜魂，一点不客气地将持械抢劫犯全部处死，还把始作俑者的小家族全体修士卖给叶家巷当奴隶！ …… “一个小家族想对付另一个炼丹种灵植的家族，收集培养一批害虫准备投过去，但出于谨慎没走我们控制的传送阵。不料有一队抢劫谋利的修士以为那是好东西，一路追杀，双方都死伤惨重。”反正查下来没有一个是完好跑掉的。“但倒霉的是我们。” 在长老例会上，木兰解释了下她亲自追查的过程和结果。逻辑清晰、物证确凿，还见鬼的图片文字齐全，完全体现了曾经代理过偌大执法堂的高阶女修，顺便颠覆了“农夫农妇”的刻板面貌。 其他长老们即使已经修炼得没有表情和情绪，仍然被如此“齐全”的“报告”整得有些微微的波动——心理上的，不是表情上的。木兰完全可以给自己临时捏个脸和外形身体，其他人也能做到，就是懒得做。 “好。”他们只能找那个心怀不轨的小家族和抢劫者，可惜已经被木兰都给“处理”光了！他们现在就是知道下前因后果。嗯，鉴于灵植田的损失不算太大，大家的愤怒不太严重，所有相关人等的下场勉强过得去。 这就是由一位合体期亲自出手的好处了，快好省，损失最小、速度最快，结局最好。就是稍嫌大材小用。 这件虫害事情就算翻过页。 木兰将那些虫子、活的死的，全部“喂了”私人空珠种植园。两百年不到的时间，这里的灵植已经超过五百年的药力年份。这一点木兰做过总结，就是这次她全心扑在种植上，没有其他长时间忽视这些灵植的任务，同时，针对性的灵气浓度、额外“营养”液补助，以及不定时“喂养”活物的生机。 如果事情紧急、利益重大，还有最后一招，就是用时间加速法阵，但需要大量上品灵石，同时灵气和“营养”必须也要达到一定的量，成本高得不可思议。 这个阵涉及的时间，实在是一整套比空间更恐怖的学术体系，没那脑子真学不了！也就是现在，她终于能凭借修为优势学会了，一点点！看来，虽然学了出名难的医，她依旧不是学霸。 每过一段时间，大概是五十年左右，木兰都会做个全面种植观察记录，“正常”种的那份给宗门并抄送丹峰，“非常规”的则并不落在玉简或纸面上，一来她的脑袋足够记忆，二来毕竟不是什么值得推广的事——想必叶家老铺那类世代奸商做的也是类似的，但大家都不会拿出来讲。何况，这次她的人工培育是彻头彻尾的无土栽培加机械化，就差一批控制电脑和终端。用符箓阵法的方式来实现人工智能是不现实的，事实上她不知道怎么培养器灵之类的东西，更不可能拘来魂魄作为智能，而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方式实现智能了，因为这里的精英们追求长生，不学计算机。 没有疾病也没有欲望地活上几百上千年，与“精彩”个二三十年就老了比起来，还是前者更好些，哪怕后者有网络与游戏。何况，两种方式都会有短缺、竞争乃至战争，完全无法比较哪种更好。 木兰用神识看着机械臂在轨道上、夹层间一丝不苟地重复工作，同时感受着灵植们的生命力，然后挑出不太对劲的灵植重点检查。 接着横向和纵向比较自己的种植实践：与之前自己的记录和丹峰的过往记录，以及同时期其他灵植的种植情况交叉比对，得到的结论是，修为上去了，种植水平也就上去了。 从折损程度来看，五百年的时间里，她空珠里种的灵植绝大部分还活着，自然地面种的八成以上还活着。同期宗门内相同种类灵植的总体比她的少三成左右。 “再过五百年，这差距更大……多谢师叔！”丹峰峰主现在是位化神初期丹修。寻天宗这段几百年里坐化了一位化神、一位合体，但新增了两位化神，还有两位正在冲击化神中。宗门终于不再有元婴期的峰主了，可也没到其他兄弟门派器峰基本都是大乘、丹峰起码炼虚的派头。 “无妨，这些记录供你们参考。”除了种植记录，木兰还交了一批五百年的灵植，一方面五百年份灵植是丹药主力原料，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出现全军覆没的风险。而其他的灵植则是按原计划等一千年。 第211章 专业种地（四） 一千年。 凡木的建筑自然风化为废墟，凡人的血统制或非血统制王朝起码已经换了一茬。 不知道多少代了的木氏，年纪最大的修士今年两百余岁，筑基后期。还有，寻天城比三千年前扩大了一半多的面积，连“公共交通”都多了好几条线路。 千年灵植还少几天的时候，木兰跑来寻天城感受一下“烟火气”。 今天是她生日。 自己已经多少岁来着？千年历上显示，按风鸣界的时间，是三千一百零七岁，虽然按实际时间只有三千零几十。另外，包括今天，她大概只过过三次生日。 一身看起来很普通的修士法衣、压制到练气后期的修为，木兰慢慢走在叶家巷附近的仙凡夹杂的商业街区上，路上还买了个肉包塞进嘴里。只是塞得太快太流畅，引来周围几个人诧异的注视——她忘记咀嚼的动作需要时间了。还有，嘴巴如果比包子小，那得咬几口才吃下去，是？！ 这包子很有意思，肉是普通的肉，具体哪个品种就搞不清楚了；包子皮居然有近一半是灵谷制作，所以有胆子以一个包子两个灵珠的“高价”卖给练气修士和比较富裕的凡人，可惜用的灵谷是最低端的、材料成本不超过半个灵珠。 再往前走，是“公交站”，六个人坐一辆敞门马车、每人一把贱金属钱币去北城门口，期间可以灵活上下车，但车资不变。另外还有一条线，一个灵珠一辆车去城外的叶家村，可以乘坐类似飞艇的远程交通工具，也可以去那里的“医院”。去女医馆是钱一条路，大半路途下车转个弯就到。 于是木兰就不远不近跟着马车，“快走”去女医馆瞅一眼。 女医馆又增加了一栋楼，类似的结构，明显是金丹及以上的手笔，不见什么地基房梁的，全部靠岩系法术建造加固，完全不惧普通的火灾地震。进出的人以凡人女子为主，偶然出现练气初期女修，嗯，还是怀孕的女修。 “这位……前辈？”那名女修被木兰看得发毛，不由自主上前行礼。 “你身体很好，不用吃药，还有一个半月左右生产。阵痛时来这里即可，也可以提前几天先在附近住下。” “啊，我最近因为觉得不太对劲。” “不要用大型法术。嗯，如果你的住处不太安全，建议去叶家巷住客栈，虽然贵些，但绝无安全问题。”女医馆可不是客栈，更没有足够的实力保证可能带来麻烦的女修的安全，还不如去花钱买服务的叶家巷。 “……是！” 女医馆的主持修士已经等在一边了。附属门派的元婴女医修。 见木兰视线调转就立刻恭谨行礼道，“弟子见过师叔祖。” 主持女医馆的修士都是寻天宗及相关，且每个都知道“创始人”是谁。 “新馆是你建的？”以住院观察和疗养为主，除了一楼的多人房间都是凡人以外，楼上的装修风格偏法修静室。 “是。” “不错。你的修为瓶颈看来有松动，不妨闭个关。医馆给别人盯着好了，寻天城里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 “多谢师叔祖！” “我就不进去了，以后再会。”木兰点点头，送了对方一张五阶剑符。然后慢慢徒步去木氏祖宅，完全不管背后的练气初期到元婴中期的修士们如何反应。这城里的合体期及以上就只有她和叶家巷的人，她不需要管其他任何人的想法。 “我有一千年未出来。”除了灵植相关的事务，“只是来看看。” 木兰无视一堆五体投地的木氏后裔，在木氏祖宅晃了一圈，加固过房子，还留下几盒丹药和一储物袋灵石——地上的后裔中有修士——然后从小花园里直接消失。 木氏有灵根的孩子都可以参加宗门招考，如果进不了本宗或附属宗门，还可以凭借宗门弟子族人的身份就去当杂役。不过干杂役不如去叶家巷干活，收入不少还更自由些，因此木氏不少不适合做剑修的修士干脆自请当叶家巷契仆，或是去女医馆学医，且大都混得不错。 可惜木氏至今没有结婴的。 …… 入夜的寻天城才是真正的烟火气十足。因为修士没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习惯，加上亮度和间距正好的路灯，这个城市有一半营业到半夜，其中一部分彻底是全天候通宵赚钱或花钱。 木兰漫步在城市房顶间，随手还废了两个正要合伙打劫一名练气女修的散修——不过倒是花了一会儿时间将过程写下来留给城市管理者。现在夜有些深了，万家灯火什么的算不上、毕竟凡人大多不习惯熬夜，不过商业街区的各种热闹比她印象里的更甚。金丹及以下的修士一直到凡人，有高兴的、有沮丧的、有悠然的、有焦虑的，虽然不至于说是人生百态，但也能看得人津津有味。 木兰直到凌晨，只有一些无视日夜的修士去叶家巷买卖、或者客人们离开鼎炉院才离开。 然后她又去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小村庄。 小村子和隔壁的几个村子组成了一个大村，或者说是上升为乡镇，还多了一个小巧的商业街区，代替原来的定期集市。 她曾经踏入的小河居然没有改变航道，只是两岸景观完全变了样。自家曾经住过的宅基地整个都成了一个住宅街区，种过的田地也仍然在、还整齐了不少。还有小学堂，已经改为镇学堂，学堂面积大了几倍，还分了男女学。此外，还有医馆，嗯，医馆里还有妇婴专用的地方。 嗯，有灵根的孩子不是去了宗门或附属宗门，就是去叶家巷之类，不可能还留在村里当农夫农妇。 也所以，除了杂役和部分丹修，种地的修士始终不多。 木兰看了会儿，出手清理加固了学堂和医馆的房舍与家具，无视怔愣的凡人，回宗门。 交任务。 数百种不同灵植有不一样的保存和处理方式，炮制手法近万，加之是数量庞大的千年灵植，丹峰所有元婴都上了。而木兰则是帮忙另一位合体阵剑修一起布置保存阵法，这玩意要求“稍微”高了点，要么化神阵师，要么就是合体期用修为顶上。 足足弄了十天，才将那么多的灵植清点完毕。 第212章 合体中期（一） 木兰平静地看着自己空珠里的人工无土培养灵植。如果不是消耗掉几百个灵蜂群的生机，以及吃掉她所有积累的物资，这些灵植不可能达到如此药力年份。还有，经过叶家巷那边正式而昂贵的试验，鉴定了每一批、每一种灵植的药力年份。比对种植时投入的物资，木兰最后确定，这个结果与自己的估算基本上一致。 “两千年？！两千年份的灵植，合体期丹药也能用一用了。”蕤清真君轻叹。他在外界上千年，寻到机缘已经突破到合体圆满，但提到炼虚…… “是，有些检验后没有达到的我再继续种着。”她选的灵植都是真正高阶能用的，即使在强大的兄弟门派里也不是能够忽略不计的资源。 “叶家巷收你的灵植吗？” “收，但是他们也知道我要先给宗门。” “多谢！我们正需要。”两千年的灵植，宗门内真心不多，多多益善。“丹方不需要调整是好事。” 最后宗门给了木兰合体期本命剑的升级材料以及宗门功勋，作为两千年贵重灵植的奖励。当然，那一批千年灵植因为是宗门任务，她只按正常种植任务领了酬劳，一颗灵石也没多要。只是，能够让上千低阶吃一辈子的灵石和贡献值，加起来相当可观。 …… “你跟我一起，还能活挺久呢！”木兰费了好几十年才将自己挑来的七份材料加入木兰剑，两份材料换到小剑上面。至于细针，目前她暂时还没有想法，或者说自己的修为还没有到能够驾驭理想中的细针的程度。她考虑将一支治疗细针改为阴冥针，所以那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三千二百六十岁，合体中期。如果不找死，还能再活个千八百年。那之后，如果无法继续活，她就将木兰剑放入剑冢，让后代有缘人来找机会。 木兰剑才几千年历史，没有器灵是正常，但多少有了一点点灵性。它能感应到主人的感慨，于是极轻微地震动了几下作为回应。 “好，继续努力！”木兰微笑着——她现在已经极少有表情了——去了收割完毕的山脉顶峰。从收割的那一刻起，她就隐隐感到点什么，不过这还要闭关修炼后才知道结果 符兵，不是符箓，也不是傀儡，更非器灵。要是找个贴切的形容词，有些类似人工智能变形金刚？ 最后这个词汇对木兰而言还是挺奇怪的，因为她年少时这种娱乐项目早就随着自然和社会的衰败而消亡了。她只是在资料里扫过，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早年这玩意如此受人欢迎？后来，她没心力思考，只是拼命让全家人好好活着就已经消耗掉几乎所有的生命力…… 但很奇怪的，这次闭关，她突然就开始研究能够自主种植的符兵，而且还成功了，顺便还晋阶了。 合体期也是可以分为大概十层到圆满，但各层之间的区别也许就是一念之间。 所以在初级版种植符兵做出来的那一刻，她晋阶了，从二层顶峰到三层半，然后因为突然有了想法，重新制作了本命剑套剑中的一支金系小剑，险险立在了合体四层边缘，也就是初期到中期的过渡期。 木兰剑在笑，有笑话、有欣慰、有同情、有高兴，反正这个情绪虽然比较淡且诡异，但木兰完全可以感受到。 或者说，剑的情绪也正反应了她自己的真实情绪。晋阶了，可喜可贺；但境界不稳，也挺麻烦的。 提剑，去宗门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是专为化神、合体一直到大乘的剑修准备的，条件比虚空稍微好一点，但基本上啥也没有——既省钱，又“特别”适合破坏力强大的剑修。 现在没别的同门。 木兰认认真真练剑。各系剑诀，合体中期。先是单独练，然后是穿插转换。她是在水面上大开大合地练剑，而且还是罕见地握剑在手。将庞大的平静水面掀起高高的浪花，然后结成冰，再烧成水汽，然后水汽被风带去远处陆地化雨。 合体中期之后，五行的分别大为减弱。五行转换术用起来并不怎么需要转换，而是可以直接使出来。 接着，雨变成了接近雷暴的存在。不过在土系加固之下一点没有打凹击沉巨坑之类。 而“打雷”的人就站在雷暴中，啥事没有。她不是能轻易扛雷击，也不是对自己的剑气法术免疫，纯粹是找到了用金系剑气弄出避雷体系的法子。 剑身横在膝上，木兰坐在海面打坐修炼。 识海中的木兰也是同样姿势。合体期后，这个虚拟人也有了一柄剑，甚至还有双非常帅气的短靴。 恢复过来，继续练剑。 …… 等修为稳固后，木兰才出小世界。如果不是穿着六色装饰纹的宗门长老法衣，她一身气息平静收敛、看上去还不到金丹修为。 小世界的看门值守弟子恭恭敬敬行礼。木兰点了下头，给了对方一把中品灵石作为打赏。 “这段时间你不妨去比武擂台多打几场。”她看了眼那名弟子，建议道。 “是！多谢老祖！” 呃，也对……她是很老了啊。这名弟子连一百岁都不到呢，准确地说还没踏入修“仙”的门槛，还嫩着呢。片刻的无语后，木兰回了空荡荡的山脉，正要回自己洞府，又升空看了眼“风景”。 要不，种点养地的植物。她看了会儿，又去宗门内找来种子的清单，最后选定一种松木。仙山怎么可以没有松树？她选的品种她记忆里那种类似迎客松的松木，而且有一定保养水土的功能，但主要的用处还是做家具，宗门里杂役弟子住处里的家具，多数是用这种木材做成。此外，她还选了一批苔藓类，不过这就是从自己的实验室里弄出来的。 说实话，她对那种松树的印象仅限于一些图片影像，而不是实物。催生之后，这些松木造型优雅、浓绿笔挺，大大改观了本地荒凉一片的地貌。 第213章 合体中期（二） “师叔祖选的灵植看起来很合适。”辰乾作为擅长铸剑的剑修，对景致的鉴赏力为零。 “我就是种些保养土地的植物。光秃秃的也不利于山上的水土保养。”木兰不止种了松树，还有大量最适合养护土地的低阶灵植以及一些仙凡共用植物。不过由于她一开始就催生过，此时望过去生机勃勃、郁郁葱葱。顺便的，她的审美只比辰乾好一丁点。“行了，这是我新制的剑符。器峰弟子难得有机会出门，多看看、多见识，碰到麻烦、只要能扛就扛到底，咱是剑修，不是只会炼器的器修。” “是！”器峰最近接的任务有些棘手，所以他一个化神通用二品器师不得不亲自带队“出去”。因为在外界化神修为是打底，炼虚才是焦点。他出门还是有些发虚的。 “还有这些，合体中期也能阻一阻。但只能对同道统之外的人，不能对自己兄弟门派用。”作为医修，最拿手的防身武器当然是毒！到了合体，身体、经脉不是弱点，丹田都能另外找外气海之类的，神识也有各种法子、甚至砍了脑袋也不是不能活，唯有神魂攻击那是无法解决的。所以木兰给出去的毒，是更为接近邪修和鬼修的路子。 “多谢师叔祖！”辰乾高高兴兴收下了。要不是这位师叔祖对升级本命剑的材料有需求、且都在外界，他还真开不了口多要些保命手段。 …… 木兰剑的材料再次备好。这回是升级其他小剑和细针的，所以日程排后、费的时间也略短。为了本轮“升级”，她前面的贡献和积蓄基本清空。唯一没怎么动用的就是功勋了。 可效果也相当显着，她的剑、剑诀和法术都达到了合体中期水平。即，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单人一次性完成大型土木工程。作为医修，不会法术不是笑话嘛。连带的，她将宗门里能找到的合体期及以下法术及丹符器阵资料全部找来研究一遍，居然还搜刮出来不少东西。 比如群体治疗术符宝，这个一直到元婴都能用，能让五个重伤的元婴缓过一口气、找地方治疗休养，而且是外伤为主、内伤为辅的那种修复型。如果是凡人，都可以用一个战场的伤员了。虽说代价昂贵，但宗门里为了制作高级符箓符宝阵盘，攒有不少原材料，元婴及以上自制的话，只要留下“作品”作为材料费即可。比如木兰现在自制的剑符，六阶符材不可谓不贵，零售价更高，但与六阶各系剑符的价值比起来只是零头，所以木兰拿材料的比例差不多是拿五份符材、还一张成品。符宝也是相同比例。 看上去挺美，但如果加上前期试验和试错的成本，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而宗门元婴弟子去外界出有风险的任务时，可以领到合体期师叔祖的六阶剑符，就能在高阶妖兽嘴下或是合体修士手里逃过一劫。 两年后，器峰的弟子们才回来——一个不少，值得庆幸——而且各个显得很是谦虚谨慎，看来在外头没少被打击。因为除了辰乾，其他人在外界、尤其是同道统兄弟门派看来连器师都称不上，充其量就是炼器学徒，而不论这些人在风鸣界拿到几品的器师徽章。咳，对元婴化神是出任务主力、金丹以下都是小娃娃的大门派而言，除了顶尖铸剑师，元婴器师压根不算人物。 倒是听说最近符峰的人拿了种植符兵出去，还得到大笔订单。 于是，种了一千多年地的木兰拿到合体期第一个“出去”的任务：帮助起码十个兄弟门派研究怎么加快或是改进种植灵植。 剑修穷，再大再强也富裕不到哪里去。也因此他们这个道统的剑修实力强悍，却没有受到广大道修的排挤乃至围剿，因为注重自身的剑修和法修们并不怎么抢资源。 但剑修也是需要丹药的，而丹药的成分大部分是高年份灵植，最低也得五十年的那种。五十年到五千年的巨大土地、时间和人力成本，只要期间稍微有些波折、比如一场虫害，就足以将一个小势力打回原形。 “木兰师叔，”专业研究如何多快好省地种地的合体期剑修，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很稀罕的。 “让我看看你们主要的灵田。不论是空珠还是普通田地。”剑修不说废话，向来开门见山。 第一个地点是条件最好的——丹符器阵的条件，而不是灵石家底。由化神丹修带着，花费整整一天将大部分的灵田灵植都看完，然后就是做计划、讨论制作物料的可能性和综合成本。 跟寻天宗一样，能大规模“机械化”种植的灵植种类只能是一小部分，不过总体数量可以达到两成左右，尤其适用百年以上、用量大种植难度小的。 “……如果用凡人和杂役，人数太多、人手太杂，年份长的肯定不行。而如果要两百年以上的，最好是练气后期甚至筑基弟子来种、才能保质保量，那‘成本’就太高了。” “这符兵，要是有灵智就好了。” “你在做梦呢！” “修士不做梦。” “我就是随口打个比方。” “那你还不如说等我们飞升了就有希望了。” “即使飞升，仍然不能随便让符兵有灵智。” “对！所以别扯了，就是最简单的，我们好去装备材料！” “……” “……” 剑修们见到木兰的“综合成本核算”方法，脑袋都晕了。好在金丹及以上的智商远超普通弟子，所以最先学会并且开始试着自己计算的都是修为比较高的那一挂。 最后的结论是，简单机械化最划算，而纯低阶人力或是高级机械化相比之下都不划算。 但丹符器阵等峰头的修士对木兰的“研发成果”非常感兴趣，将图纸和玉简全部复制了好些份才还给她。 这一个“条件”最好的兄弟门派，居然就花了木兰三个多月。因此她已经可以预见明年都回不去风鸣界了。 第214章 合体中期（三） 风如巨刃，卷起漫天雪，雪则成为利箭。风雪间，杀意浓烈的金属剑气夹杂着太阳的闪耀炽热直扑已经飞了百里的对手。 这次木兰剑单独追敌，活生生将个合体初期的家伙废了一半身体。不过杀伤力最强的还是木兰接着细针进行的神识攻击，或者说，这已经不限于神识，而是带着对神魂的冲击。 “要抓回去审讯吗？”木兰问同道统的师弟。 “不用，这家伙在这个小世界干的坏事太多。”对方是纯剑修，不过刚晋阶合体期，剑术、修为都不太稳定，因而差点就着了那个法修的道。 死了没事？很好！木系小剑出手。 先扔进自己的随身实验室，没外人时再搜魂。 “回去。” 收齐这名法修的东西，将他的所有身家拎出来检查一身，除了现场销毁邪修魔修的东西外，木兰就只拿了一块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材料的材料，其他都给了倒霉的同道统师弟带回宗门处理掉。 一千多年没出剑，又不等于忘了怎么出剑。还有，她家木兰剑现在已经有主动追踪目标的能力了，这比任何东西都有用！最有意思的是，木兰现在能知道用哪类材料更适合自己的剑——它“看到”适合的材料就会有表示。刚才木兰剑就对着那个不知名材料微微颤动，所以木兰一点不讲道理地直接截胡掉。 “多谢师姐出手相助！” “没事，我难得看到同阶对手。”何况她已经拿了报酬。这个材料，应该属于生命系，具体的需要精炼再蕴养后才能知道。“继续查看灵田。” 这是第三个需要她帮忙的门派，剑修乃至丹符器阵医的实力都远超寻天宗，但贫穷程度有得一比——寻天宗是靠着风鸣界罡风层外各种从广袤宇宙飘来的珍稀资源，加之叶家巷绝对称得上良心的公道收购价，才显得没那么寒酸。 跟第二个实力强劲但全部是由凡人和无法练剑的杂役种植、导致无数管理问题的兄弟门派，这个兄弟门派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就是一群历史只比寻天宗略长的剑修坚信受伤只靠躺，还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到剑的提升，而丹符器阵的存在也是为了战斗……真是有够无语的。 “这些灵田……说实话，人为损失那么大，还不如就种在空珠里。” “师姐，我们……有些……买不起空珠。” “又不需要顶级空珠。我自己就能做三等空珠，你看，就是这个大小。只有一等的不到百分之一的面积，但正好可以让金丹用神识控制灵田的情况。” 对方大惊失色。 然后一群剑修也大惊失色。 他们见识过医剑修，认为战斗力能达到剑修平均水平——不是寻天宗的平均水平——还能为自家剑修们治疗的医剑修是非常值得称赞的存在并且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开始培养自己的医剑修，结果现在看到了什么？还空间器师！ “我金丹期开始学习空间法术，但是没有天赋，又没有好好学，直到合体期才能做出来三等空珠。”这简直是羞耻的成绩好不好！有空间天赋的器师金丹期就能做三等空珠，合体期都可以制作随身洞府了！而她自己的随身洞府还是七拐八拐地易物交易来的，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要不，你们跟寻天宗易物交换？”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一等判为三等？不占便宜就克扣？” 一把二阶真言符下去，灵田管事们全交代个干净。 “看，这就是大量任用非剑修弟子，还是沾亲带故成了团伙的人当管事的麻烦。” 除了一个刚到任还没干什么的家伙，其他人全部被合体期的剑气堵了经脉，前途基本上废了，但不会死。木兰毕竟是管过执法堂一百年，下手非常精准。“你们要换一下管理方式了。” “师妹说得是！” 连统管“后勤”的都是已经没啥未来的五千多岁合体期，从上到下这个门派的习惯思维，就是将种植作为最末等的差事，全是晋阶无望的或是弟子亲属担任，还搞起了派系大战，导致收获的灵植都出了问题，直接影响到了成药的安全性，堪称致命。 “所以，建议还是现将源头的问题解决了，再谈其他。还有，我会将符兵的全部资料留下来。”她都不敢留下样品，因为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内鬼卖掉！ “好的好的！”主事的合体后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如此没脸过，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让个兄弟门派的医剑修出手整顿自家的灵田管事，真是丢人现眼。 …… 等木兰跑到第九个“求助”的兄弟门派时，从风鸣界历来看，已经过去了两年半。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尤其是眼前这个。 “这个，师妹，能讲讲里头符阵的原理吗？” “……你们，先了解一下种灵植是怎么回事比较好。记住，种灵植不是让一群凡人种灵谷这么简单的事！我晋阶合体以后，花了一千年种了二十个”对着一群，只是偶然“兼职”、“搞搞”、“懂一点”阵法和符箓的剑修，请注意这两者还不互通，别说是符器阵结合起来为丹道服务的符兵了，连符阵是啥玩意都不是很清楚。 这还是一群记忆力和理解力与金丹都没法比的化神和合体。他们是提前将内容都记下了，但完全不明白是什么道理，要融会贯通估计需要几个好老师来教个两年——如果是元婴，就要翻倍，因为其实是从头学；至于元婴以下，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还有，这帮蠢货的种植任务大多是没有什么修为的人在做，因此千年及以上的灵植主要做任务来交换。若非这个兄弟门派所在的世界灵气、物产和都还不错，真是比寻天宗还要难以描述。 真是！木兰无语地找资料——还是问叶家老铺“匀”的，因为这些剑修压根没有完整详尽的灵植底子。也真不知道这些人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了：别的没有可以理解，外伤药的材料总是了解的，是？！ 第215章 合体中期（四） 当木兰踏入最后一个兄弟门派的山门时，叹了口气。 门派气运、剑术实力、飞升长辈、大乘掌门等等，啥也不缺。不过人家没有啥丹符器阵医峰头，也不搞什么医剑修之类的“兼职”。 “这些都是我们种的灵田，但是，师侄你也知道，这千年灵植需要一直伺候，有时候小弟子们就会忘掉，所以能有五六百年的就算不错了。” “师叔，能有人懂符兵吗？”一个上下全部是剑疯子的门派。说实话，连炼虚期的都喜欢整天打打打的，也挺有意思。 “我们会制作傀儡，平时卖得很好。我们自己用叶家老铺出品的，但其他门派用用我们做的也足够了。” “那应该没问题。”是？ 结果问题大了！ 这是个连种植记录都会忘掉填日期的门派，确实有可能自行做出来符兵，但是，如果符兵的管理不好好做……木兰想了半天，直接撇下负责后勤的炼虚后期师叔，直奔执法堂。 符兵这玩意，弄得不巧也可以归入武器行列，那么由执法堂按行军纪律的标准来统一管理也时说得过去的。 于是这个门派的执法堂莫名其妙地就间接成了种地的，却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何况剑修的字典里绝不存在知难而退和推脱这样的词汇！ 但木兰对此很满意。只要能解决问题，甭管什么法子，达到目的就行！ …… 三年缺几天，木兰好不容易回到宗门。 这类任务，宗门也能得到好处——不是灵石，而是剑修资源。所以她除了路费，也没有其他灵石收入，但宗门给了很多贡献值，非常多的那种。 “恭喜师叔顺利回家。”器峰峰主乐呵呵等着。 木兰剑提升的材料找齐了、初制好了。配合剑主人在外找到的一点，终于可以彻底升级为合体期的本命剑，但首先需要时间精力自己蕴养、精炼、重铸与磨合——越往上所耗费地资源和精力就越多。 当然越往上，寿命越久，时间越不具有意义。 真的，不就是十来年嘛！可以连晋阶版的种植符兵一起弄出来了。 对风鸣界的修士而言，三品医修不好考，哪怕是通用考级里最“容易”的也不简单。合体期的蒋林煜考了两次、前后两百年才折腾出来。 “师妹，你真不去考？”蒋林煜在自己私人洞府招待木兰喝茶。他的洞府颜色丰富多了，花草树木、山坡湖泊的，就是面积小了点，只能修炼无法练剑，充其量使使剑招。 “考不出来。”她去研究那么多世界的不同流派的伤病患干嘛？她只要知道这些流派对剑修造成的伤害如何紧急处理就行。“我都种了一千多年的地，还挺有名气，有个医剑修而非农民的头衔就行了，有那时间还不如找同阶剑修练练手。” “你出去打了多少场？” “百来场有了，平均一个兄弟门派十位对手，既是练手，也是了解对方的大致路数还有个性……我本以为寻天宗够穷的了，跑出去才知道我们绝非垫底，有的是连伤药都买不起的。而他们买不起的原因更扯，各个只肯打架不想好好种地、所以这些活计居然都是练气初期甚至凡人在做，连管理也是一塌糊涂，所以从来种不出五百年以上的灵植，更不要说弄懂符兵。所以最后我拿了那个世界的各种种子，以后让他们直接用铸剑石跟我换。”而她上次弄出来的那么多人工培育加速生长的灵植，能买那个门派的所有剑修给她打一整年的仗。 “那你开始种了吗？” “开始了，不需要催生、不人工培育，就是最普通的种在空珠里浇水除草杀虫，不过种类特别多，他们把所有用得上又可以在空珠里种的灵植种子都给我了，每样一个储物袋。而且，只要五百年份，种子数量的一成。”嗯，可能是怕她大限到了坐化掉，导致无人料理灵植而损失惨重？ “都是好的种子？” “那边的叶家老铺灵药铺提供，失去生机的种子很少。” “那倒是不错。”宗门也能得到老大一份好处：卖了一符袋的低等级便宜种植空珠，用铸剑材料、风鸣界没有但可用的灵植以及剑修训练提升资源来付账。这里的灵植需要木兰种出来，因为对方只要一成的数量。 “这回他们需要稳妥，我自己处理。以后这样的任务丹峰可以做。或者说，这有时不一定只是任务。”全宗门都知道她种地也能晋阶，因此有些学艺炼丹的剑修们以及附属门派的修士们，在碰到难解的瓶颈时已经有人用这样的法子了，但目前效果未知。 “还能研究外界的有用灵植。”还是的。 “不错。因为我们来种，可以加含灵水以外的其他法子、品质肯定比较好，但他们自己来、可能连日常照料都不一定能做好，品质可想而知。” 与蒋林煜商量了下对外接种植生意的事，木兰就回了自己之前占的那片山地。那里已经被宗门列为她的种植地所在，没有其他人会不长眼地跑来，有时也是发消息发符箓发传真，连对讲机都少用——因为她很少碰那玩意：一群元婴化神的“小家伙”找她哪敢用对讲机啊！而其他合体期，一是过来的速度快，二是他们只要稍微靠近她就能感知到，三是合体期真没那么多“交际”。最后，都是她挑任务而不是宗门派任务给她，连各种典礼的参加邀请也是发来传真等回复。 几年前种下的绿化已经显得很自然清新了。原来接近荒山的地貌如今变得很不一样，加之刻意种植的寄生类、喜阴类植物，当然都是一两年成熟的便宜货，生态和地力恢复不少。 木兰收获了可以收获的部分，停顿片刻，先将植物的生机一抽而尽送进自己的末等空珠，再烧尽枝叶残骸，与了无生气的大量根须一起打碎翻埋入地下。 木系火系风系土系法术一气呵成。最后将所有生机，包括杂草、菌类、残留根须和虫蛹及地下生物，全部抽尽。 明年继续种植一些便宜灵植，顺便放养些食用小妖兽。 第216章 合体中期（五） 就农业“大户”而言，除非是为了特定生态循环，种植与养殖多数不是互通的。 木兰也是如此。之前她养灵蜂一是为了蜂毒制品，二是为了“喂食”灵植。 不过现在她打算换个路子。 五百年的种植任务实在没难度，符兵又受到应用场景的限制、想再往上那就可能需要器灵一类的东西。 所以试试生态养殖？ 养殖兽类分散养和圈养两种。宗门有中阶妖兽猎场空珠，另外还有低阶小兽养殖场，中高阶灵蜂之类的虫豸除外。猎场既可以作为金丹以下剑修的训练场，也可以得到材料资源；而养殖场的小兽一是食用，二是原料用。 木兰打算弄的生态养殖两者都不是。她选择的是食物链空珠，菌类、灵植、妖植，蜜源、食草和食肉动物，只要控制食肉动物的数量与遗传种群，就能源源不断得到各种资源，只是效率不高。 此外，这半野生环境也是种子培育的地方。因为人工种植的灵植，若干代以后活性和药力就可能出现退化问题，需要不断育新。而纯野外环境，在各类修士、凡人、动物、自然灾害的轮番威胁种，能保存下来的灵植太少太少。 而山地这块田地，暂时先只种着买来或是弟子们在外头找到的新种群。 木兰或移栽或催生完这批灵植，突然心中一动：是时候再跑遍风鸣界找野生灵植新植株和新品种了！ 说做就做。将山地交给丹峰，解释两句，转头就离开山门。 从决定到徒步走人，不超过半个时辰。 对，就是徒步。不徒步纯粹靠神识是可以做到，但会错过很多比如新品种和仙凡共用材料，此外就是一些可能有价值的，或者应该伸手的。 …… 身为合体期剑修，长时间长距离的步行早就不是靠肌肉力量和骨骼支撑。哪怕不是飞，“悠然”步行的速度完全比得上练气初期小修士的跑步。尤其是在经过毫无价值的比如荒山或是普通河流时，“踏”过去就行了。嗯，湖泊海洋还是值得在水底“漫步”的，因为经常有出其不意的东西，甚至包括矿产和灵脉。 取？还是不取？ 脑子在犹豫，手里就已经将东西都收走，甚至粗加工都做好了。 而从水底走出来，或者说上岸时，木兰就很走运地碰到犯罪前现场。 淬毒的短刀在刺入人体前就没了！杀人的人愣住，以为马上要死的人也呆了。 “说说看，为什么要杀人。”木兰倒没有上来就干掉杀人犯，而是选择审讯一个练气四层的青少年，而受害人同阶同龄。还长得有点像。 他们是亲戚。 可惜事实反过来，受害人奸杀了凶手的亲妹妹、还嫁祸给一名外来无辜散修。 “问”明白，木兰手里的火球直接将真正的罪犯直接烧成灰，储物袋里的物品除了灵石之类没有任何个人特征的东西，其他如丹药等也全部销毁。 “多谢前辈——”不到十七岁的男孩本来是知道了实情才动手的，没想到木兰审出来更糟糕的事情：他这个作恶的堂弟是在长辈怂恿下干的，而教唆的竟然是他和妹妹的亲伯母……连他父母一个去世、一个改嫁都有伯父母的手笔！ “行了，人是我处理的，灵石储物袋我也拿走了。另外，我看你底子好像不错，练剑吗？”“是——可惜我们这里距离寻天宗太远了，我也没钱传送去那里，所以还是在家修炼……没想到……”没想到碍了伯父家堂兄的路，他们要活生生毁了他一家！ 男孩难过地差点跪倒在地大哭。 “行了，我送你去。”活了三千多岁的木兰，早就没了纤细的神经和敏感的情绪。何况这种“理直气壮”的家族内斗连写小说的都懒得写。除非这小子化神，不，起码元婴才有写头。 她回想了地图，带上人以最快直接去最“近”的叶家老铺，嗯，得跑五千里以上的直线距离，难怪一个没什么钱的练气四层根本没法到达，更出不起传送费。 而她，付了传送费就甩袖走人。如果是个扶不起的小子，那也就是损失一笔传送费；如果还能有点前途，那就值了。 回去原来的路线，继续扫遍风鸣界！ 时间，真没有了意义。 木兰“扫”完半个风鸣界，“仅仅”花了三十五年。 这还是宗门所在的半球。就地图上而言，另一半的水域面积并不比这里多。也就是说，这一趟至少需要七十年。 好短哦！接的种植任务都要五百年，别说区区零头。 漫长的生命里，总得找点事情做来打发是不？尤其是，她也许就在合体中期坐化，当然也许能再上去一层、多几百年的寿命，也就是多接一个任务的时间……让人没什么动力努力晋阶呢！木兰走得更慢了。除了时不时送个把不错的苗子去宗门，另外就是回宗门拿份例，好支付这些娃娃的传送费，以及补充浇灌用的含灵水。 哦，第一个送去的男孩现在已经筑基，正式成为寻天宗剑修了。 还有，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在外头世界亲自教导后带回宗门的玢许化神了，总算没有浪费她的时间精力。她亲自推荐入门的弟子们，也就这一个化神。 说起来，木氏后裔最出息的好像有个元婴，现在还没坐化呢？还是已经坐化了？她压根不记得。倒是木氏账户上的灵石数量一直以着比较均匀的速度减少，有趣的是大多用在女孩子嫁妆或招婿的资产，其他则是用于去叶家巷医馆解决疑难杂症——好像花老祖宗的钱仅仅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 木兰看着自己洞府角落里的几排法屋和末等、三等空珠，里面移栽了新品种、野生品种和待确认品种，还有一批种子催生成的灵植。 接下里还有更加重要，但又技术含量不高的事情：做上辈子传说中神农做的，尝百草，试药效，改药方。 第217章 合体中期（六） 对“正常人”而言，吃错药是贬义词；但对合体期医修来说，吃些年份不高的不对路药物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好处更多。 木兰受不了拿未犯重罪的修士来试药，而且最关键的是，单独的新药用植物本身很难说试出来什么东西，连炮制方法都需要试验，更不要说各种配伍、年份要求、搭配禁忌以及最关键的适用症。所以，执法堂案例里一些抓无辜修士试药的丹修家族或势力都没什么出息，没几个能有出息的，因为他们没有严谨的流程和创新的思维，加之缺德事干得太多，哪怕丹修天生功德多也出不了一个化神。 木兰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功德还不错，比一半以上同阶修士都多的那种不错。功德与做好人好事不是一个概念，剑修最大、最容易得的功德就是除邪安良，而医修就是救助人命，不过这两种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不敢杀生的类似。或者说基本上没一个修士不曾沾过血腥，只不过了解功德、因果概念的道修格外注意方式而已，比如毕山道统的剑修一般只废人丹田而不杀人，又比如医剑修那简直是手段百出。木兰倒不是很在意人命因果什么的，她的概念就是死罪该死、重罪该残、轻罪该揍，疑罪则查清后再处罚——修仙世界，审讯探查的手段太多了，没有疑罪从轻的概念。 她正将一朵看似很普通的花往嘴里塞。准确地说，不是吃，而是用亲身体验的方法测试所有有效成分，然后判断药性、配伍和其他。这法子最好由化神及以上来做，不然吃错了药，出什么问题都不一定能救回来。 神识里，两群人互相追打着往这个方向而来——打了这么久，连个受伤的都没有，也因此木兰一点都没有伸手管的意思。 “咦，这里居然有傻瓜去吃修罗花？！这是中毒昏头了？” “种什么毒会去吃花？我也找了去吃。” “修罗花是可以解蛇毒的，以毒攻毒。” “解毒？是凡间蛇？” “……” 木兰没理会那两群明显认识的人的说话内容。那帮人没有再靠近自己，她也不会理睬。 修罗花？她认知感应着，这应该是种仙凡共用的植株，一两年生的，凡人可用于做解毒剂，可能对本地普通蛇的蛇毒有治疗作用；如果年份长一点，比如她现在吃的大概五十年份，解毒效果则强很多，甚至可以加入治疗低阶修士中的慢性或少量毒的药物或药膳中。 她神识过处，将附近的修罗花全部移走。修罗花明显是当地特产，但与另一种历史久远的灵植药性、外表很相似，很可能是漫长进化过程中的变种，非常有移栽培育的价值。 那些筑基初中后期的修士静默一瞬，快速走开了。哪怕木兰仅仅表现出筑基初期的修为，但筑基初期可以没什么动静地让分散的上百株灵植消失不见？反正他们是做不到的！ 木兰没理会这些口无遮拦的小家伙。她正在研究附近的蛇虫动物的时候，那群修士碰到麻烦，又跟另一拨修士碰上。或者说是前面那群人找后面那一队的麻烦。不过，另一拨虽然人数明显少，可里头至少有一个压制修为的金丹。 木兰完全没有避开或是插手的意思。那两帮人都是不修口德、寻衅滋事的低素质玩意，内讧打得死光了也与她无关。 找到了！她抓住一条外表不大、颜色不显但有隐隐约约灵气波动的蛇——适合培养看看有没有更大的价值。神识铺开，精准地找到几十条小蛇，全部抓起来。 那边打完了，人数少的获胜，抢走被打成重伤的一群筑基身上所有财物，但自己也有损失。 那名金丹看了看木兰。 木兰完全不予理会，只是检查清洁了所有的蛇，然后收起。 转身要走时，那名金丹动用了张三阶冰箭符。可惜这种符箓没有自动追踪的功能，所以木兰只用差不多金丹初期的身法就避开，然后回了连续不绝的冰系冰箭术，而且是带着空间能力，速度、力量和杀伤力远超普通金丹期冰箭术。 那名金丹少了半个脑袋，当然没死，丹田识海也都没有严重受创，不过要想完全恢复相当不易。最重要的是具有绝大的震慑力：周围的修士们都吓傻了。 此时木兰已经“慢慢”走了。欢迎追杀！保证同样的手段，加倍奉还。 可惜好几天都没人来找她麻烦。等经过一个明显是聚居地的地方时，听到有人在议论这桩“惨案”，口气幸灾乐祸。那金丹可能是这个家族的对头。 木兰绕开别人的田园，用神识配合法术和感应继续“扫”着山川，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一条蛇速度很快地朝她而来，靠近时刚要张嘴——就到了木兰手里。一条外表不甚起眼、灵力波动有点奇怪的蛇，像是有一定隐身或是躲避神识的本能，体内有综合生物毒素。木兰将毒素积聚的毒囊一类的东西用空间法术转移出来。蛇立刻无力软趴地挂在她手上，奄奄一息。 嗯，这个毒素有意思，收藏了。她无视不远处正在吐血的修士，指尖火焰将蛇烧成灰、撒在周围地面。 让蛇宠去对付外来者的御兽修士直接晕了过去。 可惜了。木兰想，自己没天赋学习因果类的术法，只能自己跑去查案。这一带距离寻天宗和其他一流甚至二流大宗门都很远，可修士数量一点不少，还有一堆势力和家族，以及多达十个以上的规模型常年集市，并且风气有些一言难尽。不是那种只针对陌生外来修士，也不是着重内斗，而是有着某种规则。 她抬脚回了洞府，想着最近碰到的人的脸，小幅调整面部的细微线条和眉毛形状，再换上买来的当地风格法衣，还练习了下当地人的走路姿势、口音。 接着扭头就去小集市上找铺子寄卖二阶符箓。 如果这些人罪不至死，那么就处以罚款！ 第218章 合体中期（七） “……” “……” “……应该金丹期……” “……难道是……” “……不能出差错……” 以资深合体中期、差不多合体七层的实力而言，要想无声无息知道几个金丹在不算封闭也没有防护阵法的环境中说的话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没有确定的目标方向，只是漫开神识、不引起关注的那种探查，就有些难度了。 好在她最终及时“找到”目标，并且“等”到一点有价值的内容。此时店铺掌柜正将为数不多的灵石交给这名天赋有限但努力勤奋的散修。 “我看道友还是先买些便宜的材料。”买回去一百份、只做出来四十份，几乎就是白费功夫。更不要提听说距离镇子不算特别远的地方开了个私人坊市，那里的店居然大量卖三、四阶的符箓，连五阶都有，有灵石就能买到！这一带只要有点钱的修士都跑去买了越阶符箓回来了。眼看着就要乱套……“我这个店也不知能开多久，道友至少也要做到七成的成功率，不然可能血本无归。” “多谢提点。”要不是这里提供的二阶符材品质太差，她直接买光了好不。因为手头没有二阶符箓、与人设不符，木兰只能现买材料自制。倒是这位掌柜做人还算厚道。 “这个，掌柜，打听下，最近我看到打起来的人好像变多了？” “这不是，有个坊市可以随便买五阶符箓，有钱、随便买！” “啊，五阶！这要多少灵石啊？不是，有那么多元婴符修吗？！” “不清楚，好像也是外面买进来的。这一张五行攻击符就要两三万灵石，比如土系防御我知道是一万七左右……后头的东家可真有钱，起码得有上千万灵石周转才做得起这生意。” “一万七啊！真贵。”这句不是人设台词，而是实情。叶家巷五阶雷系符，限量两张，一万一张；五行攻击符因为是附录打印机批量制作，寻天宗执法堂直接作为配给物资，算上材料费用、灵气供应和打印机损耗折旧，五阶符的成本一千多一张。这边的修士仗着叶家巷太过遥远，靠自己的现金实力做二道贩子生意——毛利率真高。 她转出去，看见隔了几个门面的丹药小店进去一名面相衰老的散修。等她走到下一个街口时，那名散修慢吞吞出来，连生气都没了。哦，快到大限了，但即使延寿几十年的丹药也不是一个筑基散修买得起的，更不是这种在底层镇子上都不是最大铺面的丹药卖家能提供的。 嗯，如果她到了大限，就解除与本命剑的联系，然后在自己的洞府里坐化。 木兰剑隐隐发出震动。也许它对自己如此丧气十分不满？木兰难得有了笑的情绪，还表现在脸上了。哦，正好站在买吃食的店铺前面，各种食物的气味飘来。 都是称不上灵食、但带有少许灵气的食物，凡人用一两个灵珠就能吃饱且对身体有点好处保健食品，中等人家还可以一家人分食。 木兰转头就去搞出来一叠四阶雷符——五阶的五行符箓还行、成功率颇高，雷系的就不行了。 三天后，她换了张脸和服装、修为、气息，去这个符箓铺子卖掉，换了八万五千灵石。 这地方真好赚钱啊！ 不过她出门不久，就发现了跟着的人。她现在是金丹初期修为，后面跟着的是两个金丹中期。很好，又是一笔进账！ 两个金丹中期什么伤都没有地坐在简易法屋的地上，面对一名合体期剑修，差点忘记自己叫什么。 “说说，谁让你们来的？” 连真言符都不需要，少许药物加威压，两个职业劫犯老实交代了至少一桩杀人越货案。 死罪。 木兰一个一个的，抽空他们的生机，滋养一整个移植作物空珠的灵植。然后对两个奄奄一息的家伙搜魂。 搜完了，拿走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法衣，然后扔到野林喂野兽——在人烟稠密的地方找野林还费了点劲——再返回去找这两人和背后势力的身家。 专门搞劫掠的是？嗯，财产和生机，全部拿走！ 木兰除了直接打算对她杀人打劫的以外，一个没杀，但一个都没被跑掉，连在外地的、密室里的全部在内，一律废了。 物资贫瘠不是杀人劫掠的理由，造福乡里更非残害无辜的借口。 “清理”完，继续扫地球，不，扫风鸣界。连海底海沟都不放过。 唯一可惜的是，好几样深海作物即使移植到海洋环境的法屋里仍然很快死亡。只能将其他的干燥后保存。 从地图上看，风鸣界的海洋是相通的，且面积挺大——虽然没有陆地面积广阔。还有，凡人没有远洋航行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大的理想。金丹及以下的修士不可能有能力走遍全球包括海底，而要在如此深的海沟内行动探查，必须化神及以上。 上天下海，果然必须得是化神起啊！ …… 大半年时间，好不容易扫完几乎七成的海底面积，连木兰这样习惯于长久一个人在荒芜之地历练的修士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一出水面，迎头就是超级暴风雨。 狂风夹杂暴雨，连礁石海岸线都被改变了一些形貌。海岸边没有凡人，也没有永久性建筑，可见这里的气候不适宜凡人聚集。但还是有修士的，是一批练气后期分散躲在几个山洞中，显然他们的身体无法抗住这场暴风雨。 木兰想起自己筑基时的台风，风和雨的强度跟现在差不多。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砸在她脚上，随后滚入海中——好，当时自己运气不错，没被石头砸中脑袋打断修炼。她完全没被一块普通石头砸伤，也不需要顾及高低不平的礁石，稳稳沿海岸线走了一个时辰后，风雨似乎更大了。 还有，她似乎就在自己曾经筑基的海边？ 摸出地图玉简，比对了片刻，她确定，眼前的小山丘就是当年不算矮的悬崖。 当年的自己，就在此地筑基的呢！ 木兰剑听从主人的意志，到了木兰手中。 来，重温一下对抗风雨的感受！ 第219章 合体后期（一） 修仙者的世界远超木兰所知道的凡人世界，甚至于某种程度上“科技”水平更炫目。 比如，有“人类”能一个人不用火箭就“奔月”吗？ 又比如，不借助大型机械就能挖一条河或者削下一座山？哦，还能把山给倒过来，变成浮岛这种星际电影里的东西。 对，电影。 都是很久很久，三千多年前的记忆。 看着寻天浮岛，木兰有一瞬间的失神。 “拜见长老！” “恭喜师叔大道有成！” “恭迎师叔回宗门！” 时隔四百多年，木兰回来，主要目的是交种植任务，次要目的是参加成昀真君的炼虚庆典。 还有，她在晋阶大限之前，晋阶了，还能继续活个七八百年。 “恭喜成昀师叔。”蒋林煜是真的天骄，外洲万年历史的修仙世家出身，有炼丹天赋和练剑资质，因此带艺入了寻天宗。四千岁不到晋阶炼虚，在风鸣界万年来能排到前二十。木兰是真心为他高兴。同龄人活到现在的就这一个了，她亲眼看着认识的、熟悉的、交情好的同门一个个离开人世，甚至自己送进宗门的小弟子都坐化了，于是现在她都不跟人打交道，保持公事距离，因为再也不想没完没了地参加葬礼。 “继续叫我师兄，蒋师兄，都行。”蒋林煜也很高兴木兰晋阶，起码人活着就有希望。若是期待坐化后重来一世继续入道……那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反正除了一个心理安慰，其他啥也不是。 “恭喜蒋师兄。” “多谢师妹。我其实是学你。”蒋林煜这是实话。他前面几百年一直在移栽种植新旧灵植、改良丹方及治疗方案，因此这次晋阶是完完全全的丹道赐福。 他将自己的晋阶路径讲得很清晰。 木兰听明白了。他的路是他的路，自己的是自己的。 看来，她，可以，继续，种地！ 种到坐化或者晋阶！ 在炼虚庆典之前，是一位合体剑修的葬礼仪式。合体期的那位是她熟悉的奚真、前任执法堂堂主，寿终坐化于合体初期。 而，蕤清真君现在还是合体圆满，但已经快到寿命上限了，现在正在闭死关。 更不要说木兰不在宗门的这些年，宗门连续两位化神坐化。 另外，还有风鸣界另一个宗门，有一位法修不久前化神圆满，说不定能成为第一位寻天宗之外的合体期。 活得久了，认识的人都一个个离去。虽不至于有寂寞的情绪，但大家的心情委实不算好。 “掌门师侄，我这次找到不少野生植株和新作物……会继续种灵植。”木兰没有提她找到一种新的仙凡共用主粮，用修士手法浇灌和施肥的就是灵谷，普通凡人种的就是凡谷，但这种谷物如果在有灵气的环境中生长的话，会天然带一些灵气、对凡人身体健康非常有利。此外还有不少种类可食用的菌类，能够尝试制作修士用药膳，但药性和配伍如何、能对多高修为起作用还需要起码百年的时间验证，这一块是叶家老铺这类万年高级商家的专有技术——不对外传授，即使寻天宗也只掌握不到十种常用长期调理药膳的做法，且是完全不具备色香味的剑修简单节约风格、俗称极简风。 “……每一种药膳都是花费大量时间研究出来的，难度不下于同等级丹方，所以丹峰基本上不在这上面花费精力。”丹峰峰主又换人了。前一位已于三百多年前在化神中期坐化，这位的未来同样难说。如蒋林煜这样能到炼虚的炼丹剑修非常少见。 “好，我先研究着。”木兰拿来宗门内所有有关药膳的资料以及用于试验的原材料、以及灵植种子，转头就去了自己的山头。 经过几百年的养护，这片土地的地力已经恢复不少，剩下的就是将地面上的植株全部作为肥料回归大地。 木兰没有用焚烧绿肥的“传统”法子，而是抽尽生机后予以加速腐化，除了灵蜂之类有益的小动物，其他的虫豸包括虫卵也一并做了肥料。这些生机直接催生了木兰空珠里那些因为移栽导致发蔫的灵植。 嗯？有不少品种还特别喜欢“吃东西”？ 木兰将一些小型灵兽“喂”养部分灵植，效果很不错。这类种植上的特殊注意项得记录清楚，并且写进种植玉简里传给丹峰其他弟子们。 其他兄弟门派居然又发来一批种植任务。这数量，光种子和种植玉简就能装一个法屋……最可怕的是，由于不少宗门的种植是相当心不在焉的，所以介绍和注意点简直少得可怜，甚至连报酬都是交完任务数量之外所有的灵植、有多少都归她，但如果少了就得拿其他品种来补。 还有，这些任务都是五百年的，好像怕她活不过一千年。 说实话，她也没有把握能接一千年的种植任务。另外，宗门里的种植都做不完，她哪来的空搞别的兄弟门派…… 木兰将清单上那长长的、好几种语言的名词跟说明都记下，表示：不，还是有空的，合体后期确实是能接下上千种灵植的活计的。她同意接这几件超级任务的主要目的，是因为多出来的“报酬”她可以自用。 尤其是其中的两款灵茶。高级货，高级到可以供应大乘期——就是越往上年份和生长环境、肥料灌溉要求越高，制作要求也特别高，甚至还有配伍的其他高级货。 木兰又找了下，得，配伍的灵植也有。她将这些自己能用的种子单独放两个法屋实验室，一个无土人工培养，一个喂食兽肉蜂尸，总之就是催化加快再超前。 “这些都是外界灵植，全部种在空珠里。” “是，师叔祖——” 丹峰那边拿了木兰分过去的少量灵植和略有些奇葩的说明玉简，惊喜又担忧地走了。 木兰则是给出去后就当损失。她五百年后要交足够量的植株，虽然这点成功率一点压力也没有，但她还是希望多做点事情，比如说有些可以移栽到风鸣界的、有些配方可能又要根据原材料的变化修改的、有些辅料可以临时调整的……这些比单纯种地麻烦多了，但也不失为另一种修炼之道。 真的，说不想晋阶是假的。 第220章 合体后期（二） 一般而言，合体期修士只能在密闭空间里养殖化神期非肉食灵蜂，如果是肉食、杂食甚至噬灵之类的还要再低一阶。寻天宗所养灵蜂最高只到化神期、且还是吃素的，即化神期蜂王、元婴期兵蜂和金丹、筑基工蜂。过几代以后，寻天宗还要找叶家巷引入同类新熊蜂，以便维持灵蜂的等级不退化。 寻天宗没有医峰，但有独立的灵蜂园。因为医修传承中有医用灵蜂的一大块内容，所以本宗和附属门派的医修、丹修，至少有两成是运用蜂制品的行家。 木兰一边种植，一边开始研究灵蜂，顺便自己用内部价买了材料，做了个三等以上、二等以下的空珠，专门养灵蜂和研究蜂制品。 修为越往上，灵蜂寿命越长。寿命超过千年的元婴蜂后麾下最短命的工蜂能活上百年，最长的一种能活两百年，所以修为越高的蜂尸越少。 作为寻天宗“湿垃圾”处置第一人，木兰从金丹起就是灵蜂园的清洁工。早期她没法进到灵蜂园小秘境里，只能等着收残存断肢。后来神识实力强了，可以隔若干年收取一次——其余的蜂尸其实都留在小秘境里滋养花草树木。到了现在，她自己能养灵蜂空珠了。 灵蜂的生态链比灵植复杂许多，除了植物还有动物。她养的一些灵蜂是杂食，还有一种以不同类的灵蜂为食。因此保持空珠里的生存链条不过载、不断裂，比种地还麻烦。 这要不是合体后期修为，对智力精力的加成满满，她压根做不到！ 山地中央的小平原，有三十几种经过筛选的外界灵植。其间有些杂草、灵植和灵木。不过木兰放着任由其自然生长，连额外的浇灌都不多，只每天紧盯着它们的生长过程和势力范围。 喝，即使跑到风鸣界，还是能捕捉到本地虫子与小动物的。 “师妹，这些都是任务灵植吗？”蒋林煜细细看过这一小片土地。 “对。我筛选了一批试种。培育到百年以上的我就拿来试药方。” “谢了。有需要人手就吩咐丹峰。还有灵蜂园。”他看到有种宗门培育的灵蜂在田间……啃叶子？不，那是花？ “那种倒不是用来配药的灵植，而是喂灵蜂的，在原宗门也是用来喂食一种灵蜂的。任务是培育挑选良种，那边每五十年来拿一回种子。” “走星门？”这种子的成本也太高了！ “五十年两百万颗生机充足的种子。这种种子在当地每颗售价一块中品灵石，有经验的人种活比例大概七成，我们兄弟门派那怎么都达不到四成。因为不是叶家老铺卖的种子和肥料，所以他们想知道是种植技术问题还是种子问题。” “你还要给他们种植玉简？” “还有肥料和培养土，再加一个空珠。” “五十年，你能弄出来多少种子？”两百万颗生机好的，不是件简单的事。 “估计不到一千万，我是说能种出来的。” “……”行，当我没说。 “到时候把蜂蜜送去丹峰试用。”木兰很“大方”地道。说实话，如果丹峰不接，她就扔叶家巷，因为后者在收到一大堆改进过的种植玉简——虽然代价是送去其他世界，但这也太双赢了——之后，天天等着她来合作呢！ “好。”这种需要人手、时间和活修士受众的事情就得丹峰来做了。 “师兄还要再看看我自己的空珠吗？” “那自然！对了，你的灵茶现在能喝吗？” “至少还要过几十年。” “……” “……” 蒋林煜专门跑这一趟，就是为了亲眼看看经过十几年这些外界灵植在空珠和外面的情况，加上丹峰目前没有其他合体期修士，让化神峰主来一是不礼貌、二是不一定能真正看出东西。 现任丹峰峰主是丹剑修，剑术和炼丹术都很可以，还能改良丹方，但其他的比如种植就没什么概念，而懂种植的，目前最多是元婴。 准确地说，寻天宗化神及以上“种地的”，仅此一位。即使放眼整个下界的毕山剑修道统各大门派，合体后期及以上还在“亲自”种植的，大概才个位数。可偏偏木兰靠种地晋阶了、还活到现在，就让大家有了各种念想。 每个修士的道都不同。道修虽然没有杀x证道的路子，但也五花八门。哪怕是毕山道统的剑修，同样的心法、同样的训练，其他如师承、家族等等的影响都比较小，仍然找不出任何固定的晋阶模式。更不要说寻天宗本宗这些丹符器阵医剑修，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其实比较艰难的道路，不过等真的入门了，又能多一条晋阶的大道。 手里的化神期素食灵蜂的蜂王浆不过一两半，但生机充足，是上等伤后辅助恢复药，用量与修为相当就行，这么点份量能对受伤的元后有很好的食疗作用、或者一次性临时吊个命，不过对化神及以上效果不明显。 化神期及以上的肉食蜂王没有蜂王浆，却有其他的宝贝，就是不同种类有不同的形式和作用，最“有趣”的是，有一种极为凶残的化神期蜂王不仅带着所有麾下吃灵兽乃至其他灵蜂，还产蜂王毒，能毒倒合体期而无法用绝大多数解毒剂解毒——寻天宗没本事养这么恐怖的货色，而叶家巷那边也只允许合体期以上医修买、还没有现货。木兰在外面的时候，在当地叶家老铺凭毕山道统合体期医剑修的身份倒是可以买，就是贵得离谱还有两个月的调货期和一百年的保质期，最后没买。所以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多谢师叔祖！”灵蜂园管事才元婴，他上头的也只是化神中期，根本搞不定化神期的蜂王，因为这个级别的蜂王浆想要用神识移出来，起码合体期，而且最好配合空间法术，不然会引起蜂群暴动，到时候可能给同一个空间内的其他灵蜂群带来重大损失。现在木兰出手，没什么麻烦地就弄出来这份相当贵重的蜂王浆，还弄出来两枚准蜂王卵和几只雄蜂。她因只取走一部分，还没有任何气息痕迹，导致算数不是很好、也没有多少灵智的蜂王在短暂怀疑后还是继续着原来的生活节奏。 “没关系，你们继续。”木兰没要蜂王浆，只拿走虫卵和雄峰。她要试验这种用途广、效果佳的灵蜂所搭配的灵植。 对，她要正经开始养殖了。 种植和养殖，加起来就是农业了。 第221章 合体后期（三） 养殖药用灵蜂与养殖用于食用或材料制作的妖兽是两回事。虫豸绝大多数只有本能没有神志，不可能通过训练达到控制秩序的目的。尤其是有修为的灵蜂，必须在独立空间内。寻天宗曾经出过两次乱子，就因为有人不小心将灵蜂带出空间，导致低阶弟子受伤。之后宗门会在灵蜂养殖空间外再加一层保险。 木兰虽然不觉得自己需要，但出于对规则的尊重，她将灵蜂空珠放在自己洞府里，以保证安全。灵蜂园金丹、元婴弟子过来，也是进她的洞府看灵蜂的情况；要拿什么活体，也都是她亲自过去领。特别是她拿出拿进的都是元婴和化神灵蜂，哪怕出来一个工蜂都可能引起麻烦甚至伤亡。 如果金丹以前，她绝对不会养这种会生生引起鸡皮疙瘩的密集昆虫群，还是十几窝。不过现在，还真无法让她动容一秒钟。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这些虫子的“口粮”问题：有没有法子又快又好地收获蜂制品？ 灵蜂这种东西，和灵植一样都是有自然规律的，而且还不能催生。但灵蜂是动物，“饲料”喂得好，肯定产出更好，只是如何好或如何高，就得看试验数据。 还有，这些等级不错的灵蜂，食谱可不止是各种灵植花蜜。 …… 两个食物相同的蜂群碰上会出现什么情况？这要看蜂的本性。但一般而言，哪怕是素食蜂，也会打一架。但有趣的是，没有蜂群会为了争夺地盘而全力以赴、两败俱伤。这样来看，灵蜂还是有一定智商的。 木兰认真观察着两个蜂群损失了一些兵蜂和工蜂后，慢慢分出一条地盘分界线，然后各干各的。这个空珠里有五种灵蜂、十九个蜂群，十七个是素食蜂、两个是杂食蜂，其中一个素食蜂是化神期。理论上，这样的布局不仅过于小，还会导致过多损失。可木兰养蜂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灵蜂产出，而是他们的身体材料、还有生机。 两个蜂群的大部队分开后，她立马将中间地带的蜂尸和少量落单的灵蜂全部摄走。 这次用的是神识配合空间法术。以前，普通活物进了空间就立刻死了，甚至包括练气修士；不过金丹修士扔进去的话，如果能很快放出来还是能活着的。 这次她扔进去的是筑基和金丹期的灵蜂，转移到种植法屋实验室以后，拎出来，都是活的。还有，几只单独的灵蜂，能否在这个对灵蜂而言有些诡异的地方活下来？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观察，且以前完全没有任何研究记录。 那几只落单的灵蜂，居然有一只筑基工蜂活下来了，还晋阶到了金丹。 木兰抓来这只灵蜂研究半晌，将之移到另一个末等空珠，种上它能吃的食物，再去一个同类蜂群里抓来两只筑基雄蜂和一只金丹雄蜂——后者比较少见，真是费了不少神识才找到。最后两只筑基雄蜂死了，金丹的活了下来，还发展出新的蜂群。 如果不是她能自己制作劣质空珠而是去买零售好货，这些成本估计宗门都受不了。 各种必要的、不是很必要的灵蜂、灵植试验里，有一批显得不那么“合群”的作物—— 仙凡共用主粮。 练气初期的修士也是需要吃东西的，中期甚至后期都不一定能保证完全辟谷，更不要提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凡人。 寻天宗麾下凡人没有大型统一皇朝，只有陆陆续续归入自家范围的一些中小国家，有的还保留着君王贵族，有的王族衰落后彻底融入寻天宗势力。宗门收的税大部分还是用在凡人身上，包括教育、医疗、赈灾、救济等等。倒是可能是受到木兰“老乡前辈”的影响，颇为注意优生优育，不仅用人丁税来调节生育数量，还提供修士手法的节育……寻天宗做这么多这些主要为了两样资源，一是新弟子，二是劳动力，另外通过善事功德等添加一些宗门气运——不能说多好，但确实有用，至少木兰觉得自家宗门在三千年里似乎确实增加了些气运的。 木兰还是从亲自参与过的山地移民后裔土地开始。 距离这些移民习惯定居到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了，在寻天宗明显的偏好之下，本地孩子有灵根且成为剑修的概率比其他地方高得多，尤其是女修，快占了凡人家庭出身的弟子的一半左右。 …… “阿盼，吃饭了！” “好咧！” 半大女孩子背着并不轻的背篓，与中年男子一起走了段山路，到一个小石屋外。石头砌墙、茅草为顶、无门无窗的简易屋子里，一名中年妇人正在简易石灶上煮食物，门框那里则坐着个小男孩捧着一只木碗在慢慢喝、碗中冒着热气。 “阿盼，来，喝了。”妇人从背后摸出同样冒着热气的木碗，递给快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女儿。屋子里，还有一个包着厚厚襁褓的婴儿躺在简易石床上，一点不受打扰地继续睡觉。 饭菜很快弄好了，一人一小碗汤，几种颜色的菜盛在软软的冒着热气的米粒上。菜里虽然没有肉，但是有蛋且至少一个，而且因为加了一勺子咸酱，味道还算不错。 一家五口吃完，母亲推着车载着炊具、被褥与婴儿，丈夫、子女背着收获，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向十几里外的村子。 山路不是普通土路，而是处理过的偏硬质道路，有岩化土系法术的痕迹，就是年代有些远，出现不少坑坑洼洼。 一名白衣人施施然出现在山顶，然后一路走下来，所经之处，路面的损伤全部消失不说，还更加平整坚硬。另外，路边长着的杂草全部经过干燥、加热、翻入土壤等一系列操作，包括少许虫卵，全部失去生机成了底肥。 等快要到村庄时，白衣人停住，又返回，检查土壤后，开始播散处理过的种子，然后施肥、浇灌与简易催生。 长势整整齐齐的一种新型谷物，在山路的两旁开始生长。 第222章 合体后期（四） 一种新品主食要成为餐桌上的主流，是以数十年甚至百年为计算单位的。其中耗时的有两件：一个是在起源地积累起成熟的种植经验与对应的生活习惯，另一个是从起源地慢慢扩散到更广的范围重复上述进程。如果要加速这个过程，那就得启用国家机器与激励。 木兰边回想着上辈子的经验，一边指导本地农民在现有主粮之外的零星田地里试种，一边撰写种植手册。 在寻天宗直属的凡人领地中，男女总体文盲率远远低于其他区域。这得益于宗门、特别是宗门想做善事、行功德以协助晋阶的修士们，在凡人的基础教育和基本医疗方面所做的努力。 看这些普通农民的伙食就知道，他们比木兰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所住村子里的条件好得多，跟她家因为残病而导致的贫困生活完全不能比。也或者说，这批移民从最艰难的地方迁移而来，骨子里的生存本能和不服输的个性决定了男女都能养活自己和孩子。 更不要说—— 木兰隐身查看了本地的孩子，给宗门发讯：本地有灵根的孩子不少，有灵根的大人都有挺多“漏网之鱼”的。 “……我才不去修炼呢！修炼了不能吃东西，还不能成亲。” 几名大男孩正聚在一起互相交换着自家做的吃食。都是肉类或者下了调味配菜的主食。 “可是仗剑走遍天下，多潇洒！我就爱看这样的话本，行侠仗义、除邪安良，然后活到几百岁还是年轻英俊。” “你那么黑，再修炼也好看不起来。” “呸！听说筑基以后就会变白变俊！” “那你知道每十年招上万弟子，然后这些人只有几百能筑基当剑修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几百？！我们家有位六代太叔祖爷爷，现在还活着呢！他已经筑基了！” “那怎么没见你家去城里买大房子过好日子？” “……我高曾祖是那位剑修老祖宗的堂兄。”还只是同一个曾祖父的那种，隔得太远了，沾不到光。“但是我知道他们家后来搬去了寻天城。嘿，他们家娶了寻天宗一位长老的弟弟的后裔，生了个儿子，现在也是筑基剑修，好像比那位老祖还厉害。” “哦，筑基是不是就是仙人了？” “那怎么可能！化神就能当长老、能活几千岁，但仙人是要大乘以后飞升的……反正总共有八个阶段。” “哇！那要多久才能飞升？！” “听说好几千年前，寻天宗出了两位仙人，几千年就飞升了。从那以后，寻天宗就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 “哎哎，你们不回去睡觉呢？我都困了。” “就这里有路灯，我们还要聊会天呢。” 剩下的大男孩们则又返回不能吃肉不能娶媳妇的话题上。 最早走掉不参与讨论的那个男孩有灵根，其他人都没有灵根却不断幻想着未来。 倒是家里的女孩对此看得开。 “阿姆，如果哥哥进了宗门，我以后会帮忙养弟弟，也会帮你干活的。”听说有人修炼不久，就因为急于晋阶早早死了，甚至还有人跟同门或外面的人起冲突死掉的。 “没事，你和你哥如果都能修炼，就都去。我小时候，隔壁邻居有个独生子进了宗门，父母和阿婆都接去宗门了，听说只要有一个人能做点活就能养活三口人。反正我知道那家的阿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 “……” 木兰平静地虚坐在半空，看着、听着各家各处各自的想法，觉得很有意思。粮食生长需要时间。宗门代表已经在村里宣布，路边长得整整齐齐但眼生的作物是一种新的口粮品种，大家不要拔掉，等收获的时候再试验口感做法。 加之因为贫困或灾害而饿死的人几乎没有，所以村里目前最大的新鲜事就是宗门招新。 招新不可能就来一个村子。所以到第二天凌晨，一队筑基剑修才出现在村中。稍事准备场地，就到了村民们起床的时间。 大部分村民都对入宗门抱有好感。无他，别说灵石，就是一把灵珠都能换四口之家吃一个月的肉和一身新衣新鞋。即使入宗门先从杂役弟子开始学读书和修炼，都能明显改善生活；如果能达到练气三层、正式加入宗门领取份例，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当然也有不舍得甚至不乐意的，宗门一般不强求，除非来招新的有女剑修且当地有家庭不许资质好的女孩去修行。 “你们兄妹两个，”和你们母亲，“都有灵根。但是弟弟没有。父母和家里老人是要留在村里跟着去宗门做事？” “两个都有？！”三个孩子的母亲很有可能以前接触过修炼，加之是四灵根，身体素质远好于同龄人，骨龄超过三十、但相貌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几。 “是。”女剑修吞下让母亲也修炼的话。这个年纪才开始，修为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加之还有个幼儿要照顾。 “那，我们还带着孩子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如果有老人也可以一起去。”哪怕全部是老幼、只有一个宗门弟子是青壮，对宗门也不是负担。 “没有老人，”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不算苍老，但岁月和劳作的痕迹仍然十分明显。“我们跟着孩子们走。” “好，稍等，我登册子。” …… 一群满脸失望的少年连同他们的家人，羡慕地看着这一家五口回去收拾家当，一大堆东西由寻天宗修士“变”进一个小口袋里，然后去村长家院子等着离开。 全村一共五名孩子、两个女孩，三个资质一般，两个资质不错。不过跟着孩子走的家庭就这一家。嗯，唯二有好资质的孩子的家人——两个都是剑修苗子。 木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继续隐匿身形。 希望自己推荐入门的孩子中，能再出个元婴，如果是化神就更好了。 等招新结束，剑修们感觉不到任何动静，只能撤走。 而木兰则是回到山间。试验另一种豆类蔬菜。 第223章 合体后期顶峰 民以食为天。先吃饱了肚子、也就是主粮，然后就是肉疏，再是水果。因为人族精英们都修炼长生去了，寻天宗属地再“发达”也没有强大创新的科技和便捷快速的物流。 但话说回来，和上辈子相比，木兰还是更喜欢这一辈子。能活很多年，不需要死掉，更不会生病。不用为了生存吃喝各种难以描述的东西，嗯，也不需要到处找干净点的厕所……好，别说吃喝，连取暖跟睡觉休息都不需要，还能一个人，一柄剑，奔月！奔星空！这都酷炫得没边了。 还是修仙好啊！ 她“慢吞吞”地将整片山区平原都走遍，挑了上百处种植新作物，同时自己空珠里的任务、尤其是农业试验一点没停。 灵蜂们绝对不能出现在这个凡人区域，所以全部是安置在空珠中、又放在洞府里，双重保险。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可以试试，比如她已经确定可以移栽在灵气稀薄的普通土地上、且仍然具有很好经济价值的外界灵植。 “这种叫蓝绒草，虽然名为草，实则在外面灵气浓郁的地方可以长到一丈多高。在这里估计也就是到膝盖高……三年后结的果实可以用作清热解毒药的主料，根茎可以在夏秋季做菜吃。” 她召来的主事是寻天宗的“老”修士，快两百岁的筑基初期，面容已经明显苍老。他是本地出身的孩子，晋阶无望后回来当沟通宗门和本地的主事。整块移民区域有三大块，并不完全相连，因此宗门派了三位主事。 木兰又看了看这名弟子，“你修炼得太不勤快了，剑术也修炼得太少，经脉阻滞，剑气大概都使不出来了？” “弟子……”也就是等死，死前为家乡做点贡献，顺便领一份酬劳留给自己的亲生后代。 “怕疼吗？” “不怕！”剑修不怕流血，不惧疼痛，甚至死亡都不会畏缩。 “好。”她手中一丝剑气，以恐怖的力道和速度将这名弟子到处阻塞的大小细微经脉强行打通，再用“剑修式”的治疗术将伤口愈合。 那名弟子活生生痛昏了过去。 又不幸地被木兰弄醒。“好了，把这药吃下去，然后修炼。十二个时辰后再吃一颗。吃完给我闭关练剑几天。” 很久没有粗暴行医了，且对象还是如此“柔弱”的低阶小修士。不过既然是剑修，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她扔给可怜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弟子一个小瓶子、里头只有两颗丹药，外加一个简易法屋。“完了就给我将新作物弄好。” 算这小子走运，在最后时限能有突破的机会，金丹没指望，但能多活几十年——拿出其中的十年时间做点农业上的贡献，对他本人、对当地人，都有很大好处。 丹峰的药物试验结束了，本门及附属门派弟子，以及所属凡人。前后七八十年，主要是找病患的时间比较长。相比之下，叶家巷那边已经完成所有的药物药效丹方药剂配方试验，不仅是活体修士，还包括了不同世界、不同道统、不同修为的修士试验，凡人试验则是几年内就做好了。 两相比照，有一味药材对寻天宗剑修尤其有用，而且种植试验很成功，可以大规模推广。其他有几样比较鸡肋则是放弃，另外的就是作为备用配方原材料、进行小范围种植。运用、试验和种植陌生灵植是件需要谨慎对待的事。 木兰前后忙了两百年，才将在风鸣界跑遍收集的、以及外界送来种植的灵植选出来近三十种，进行规模化种植，以后作为新丹方适用；另外还有大量野生品种，用于现有退化品种的改良，不过这种改良又有可能出现新的变化。 丹峰所有人甚至包括都劲头十足。一批创新或是改良的丹方从他们的手中诞生，这是多重要的事！ 木兰并没有参与丹方改良，她没那么多的精力。 但是她为自己制作灵茶和药剂。 在五感“失灵”几千年后，她终于闻到了茶香！试验了上百种炮制和搭配的方法，终于闻到了茶香！ “师兄，试试这茶。我闻不到食物的味道太久了，现在突然能闻到香味，不是惊喜是惊吓。” “那你能闻到灵植和非灵植的区别吗？还有成熟的花香？” “我能闻到邪修的臭味，灵植非灵植的都是靠感应。味道完全无感。” “你居然自己无法治疗？” “没必要治。” “这倒也是。这茶……炼虚期都可以喝。”正适合合体期，虽然味道非常、非常诡异。可香气居然很完美，这真是件奇怪的事。 “主料是两百年的茶叶，辅料有百年的，也有千年的。”木兰递过去一个玉简。里面有四种材料是外界的，还有一种是这次她弄来的新品种，其他都是风鸣界现有的。木兰感受了下，认真地检查着自己，最后的结论是，这茶不止是灵气好——灵气含量高本身是不可能让她“闻”到味道。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作为“辅料”的成分。 “回头就给合体期及以上的长老用作份例。”蒋林煜研究着其中的一种材料，“那个是魔修环境的灵植？” “对，所以有点用不起。”生长环境实在太特殊了，她有存货是因为种植任务给了特种空珠以及交任务的数量、多余的材料归她作为报酬，但任务完成是要还回去的。 “宗门有魔界环境的空珠，可以在里面种。”这个在丹峰的保密清单里，师妹确实不知道。 “那就好。这个对神魂有好处，我弄了种子和种植玉简给你。” “多谢。”蒋林煜将手里一言难尽的茶水一口口喝完，“师妹，你要闭关了？”再不闭关，她，就活不过八百年了。 “等任务都做完再闭关。”也不过就是“仅仅”一百来年的事情。她的修为到了该闭关捅破瓶颈的程度，但以本心而言也肯定不能放着种植任务不管。 “好。”到了化神以后，本心和自己的道才是最重要的。 第224章 出关和闭关 交种植任务是件挺麻烦的事。 好在木兰是长老，还有为了弄点“服务费”派出一队元婴的丹峰。她只留下自己需要的，还交代了几个尚未完全达到年限的任务标的和注意事项，然后就原地消失。 不是去自己洞府，而是空间移动到几乎成了自家洞府的山地。 山地在非常偏的地方，距离寻天宗弟子种植的地盘边缘还隔着一片灵木林子，但面积相当大，与她之前待过不少年头的只能闭关练剑的荒地差不多，只是后者因为被剑气削去很多层又反复用过土系法术，基本上没法种什么好的灵植。 现在这片山地养着恢复水土的植株和小动物，说是生机勃勃还缺了点，但星星点点的绿色，鸟鸣虫叫的，灵气比几百里外的灵田稍浓厚些。那边，因为地方太远、无法解决练气杂役弟子的生活必需，因此都是筑基弟子领了任务“兼职”；再不那么偏的地方，还有几对年纪偏大的练气一、二层夫妇常住着，自己种菜做饭，吃自己种的灵谷，种植几块不大不小的灵田领报酬生活，其中还有两家有孩子已经入了宗门成为正式弟子……总之，地广人少，收获一般般。 木兰既非木然，也没多大兴致地观察着方圆千里的生活，一边修炼。偶然去更偏的地方练几招。她的几招是各系剑诀和法术都来一遍的那种几招。 直到最后一次，木系法术和土系剑诀的范围都扩散到自家山地这里了。 大片山地和小平原瞬间满身生机，然后—— 夷为平地。 山和平原一样平，但河流一点没有变化，连水边的石头都没有多余的一颗掉落水中。 这平平的土，应该养分不错？ 毕竟，巨量的石屑土壤和灵气所生出的植物，全部化为大地的一部分。 很多筑基弟子吓得簌簌发抖，有的给宗门执法堂去了消息。 等木兰开始检查“崭新”土地时，信任执法堂副堂主过来行礼。 “弟子容景，见过师叔。”千岁的化神初期，修为扎实、金火两系剑气收敛，上等资质的剑修，本宗同阶同龄大概能排到大师兄，就是跑出去外界就谈不上了。 “我突破时动静大了点，”木兰看看已经没有起伏的土地，平得不能再平了，而且除了土、什么都没有。“都时灵田了。你告知宗门。” “是——” 其实容景很懵。没有坑，没有水火，看起来很平静，平得有点荒罢了。嗯，不对，好像这一片原来是山地？ 那，山呢？！他记错地图了？ …… 合体期圆满与后期的差别不算小。不过，木兰并没有感觉到有一个怎么都迈不过去的壁垒，也就是炼虚的壁垒。 也许她的修为境界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反正，她现在就是圆满阶段，并且还不知道前路如何。 还有，没有外界的种植任务了。因为如果不晋阶炼虚期，她剩余的寿命不会超过千年，准确地说大概是六七百年的样子。 要不将自己的“遗产”提前处理一部分？ 这样想着，木兰“抬脚”去了寻天城。先把一些宗门肯定不要的东西卖掉换成灵石存进自己的账户，然后将连一千万都不到的下品灵石一半转到木氏的账户，另一半转到宗门的公账。身边只留了一点点“现金”。 然后她才回到宗门，将可以拿出来的东西都交给宗门“暂时保管”，只除了木兰剑和少量不能拿出来的实验室。 接着，她开始走遍各个乡村小学堂跟乡镇医馆和女医馆。 基础教育和基础医疗，以及生育护理。最后是临终关怀，这个有很多修士在做，大家认为这有助于积攒功德，反正，相信就有一点、不信就啥也没。但没啥修士关心没有灵根的青少年们的教育，以及生育后的凡人母亲的健康问题。或者说，那些凡人都比不上一块灵石三斤肉的小灵兽。也许，除了木兰这样牢牢记得自己上辈子几十年的修士，其他人关心凡人的目的只有功德这一件事。 修仙世间的事，往往越在意的东西越没有。搞大规模临终关怀的同门并没得到啥好处，可木兰确确实实知道自己有得到好处。整修完所有的小学堂和医馆的房舍家具，以长老的身份加上身上所有的灵石重新修订了有不少错误的算术课本和产后读本，还改正了历史普及教材上的价值观误区，她就回去自己的私人洞府闭关了。 闭长关，闭死关。 没有树荫、没有鸟鸣，只有酷烈的阳光。滚烫的沙子底下几乎没有任何生机。风卷起沙粒，半天的功夫就能让一座沙山移动十几米或是形状大变。几个时辰后，入夜了。风变得酷寒。因为没有任何水气，所以不存在冰雪，只有比冰更冷的沙子。 日复一日的内陆沙漠，完全没有水、没有生命。 就在最冷的凌晨，风几乎成了龙卷风，将所有沙山全部打碎重组的时候，大堆沙子如瀑布般突然从地面喷出，然后簌簌掉落成了一圈小沙山。 最后，沙地里出现一个灰兮兮的人形物。 懵头懵脑的木兰一瞬将自己清理干净，恢复成白衣镶边的修士模样。可惜，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即使套了麻袋也没人说什么。 因为没有人。 这个世界都没有人。 不算太大的世界，只有海水、冰层和冒出水面的一大块大陆，以及一些海洋和两栖生物。种类和数量都非常少，但这些动物大半是灵兽灵植且等级颇低。 这个世界与属于宗门的“小世界”比，只是几十分之一，撑死是个小小世界，却有着不错的灵气、天地元气还有基本完整的天道规则——可以晋阶的那种规则。 这是她以为应该是坐化之期时“抽卡”抽到的人生礼物，甚至可以说是天道馈赠。以她现在的神识强度，即使不动用小小世界主人的权限，也能一次性探索半个形状有些不规则的小星球。 距离自己上一次神识扫过，这片沙漠似乎距离海水更远了，连曾有过的小虫子都没了。倒是海边多了片礁石，有少量海洋生物和喜盐分的植物在生活着。 对了，还多了几块淡水水塘。不过从气候来看，那些水塘很快就会蒸发消失。 木兰没有动，只认真地感应着这些细微的生命波动。 她没死。 还晋阶了。 第225章 所谓的炼虚 木兰本来不觉得合体期与化神期有本质区别、所以炼虚也就是升级版合体。但在沙子底下“埋”了上百年后，她觉得自己之前对修为分阶段的看法是错误的。 炼虚，最大的区别是她不需要运转五行转换术施展灵根之外的灵力和法术。 她定位了下，来到沙漠当中，开始练各系剑诀。 炼虚期与合体期的剑诀差别不算特别大，可效果，差别有些大。 这个世界非常小而且无比贫瘠，但极度适合剑修，不枉费她“抽卡”抽了快百年，才抽到的“大物件”。 炼虚期的剑，还是带了灵性的剑，是能改变地貌的：她将一块沙漠弄成了峡谷，峡谷还能走河水，而且是淡水！ 迟早将这里打造成，医剑修的世界。 等木兰踏出自己的小小世界没多久，丹峰来接收灵田的化神差点行大礼，“恭贺师祖大道有成！” “好，多谢，可惜没东西赏。”木兰微笑着摇头，“这片田地只是用了些普通的养护手段，不过种普通的灵植也够了。” “是——” 来的是少有的化神中期丹修，本来压根不用跑来做这么件无聊的事、派个金丹就够了，只是丹峰的成昀长老让他过来，他不得不来。结果没几天，就等到了传说已经坐化的木兰长老出关，嗯，是实体活人，不是虚影。 木兰连指尖都没动，大片由山峰削平而成的田地上不算多茂盛的植株，连同大小虫豸小动物，都成了底肥。加上修改过的河道，以及几米深的地下是原来养护好的灵田，种百年的灵植都够用了。 接着她就身体虚化，消失。 其实身影变淡的时候她已用遁术而非空间法术离开，但因速度太快且五行化虚，所以普通人“看”上去就是很快虚化。 现场唯一的观众是化神中期，所以他只是疑惑了几息时间就反应过来：这就是炼虚期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这个修为。 另一边的木兰则是去了敬天广场。 那里有祖师爷的塑像。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这次她的距离比上一回前进了好几丈，距离塑像才二十步。 塑像上无差别四溢的剑气开始切削她的护体剑气。增强加上一层，继续削去。 木兰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不退，她的脸皮就会被切开，然后远处低阶弟子们就会发现她没有毛孔的皮肤下，大小毛细血管都转移了、肌肉也变异了——会有些像鬼怪。唯一没有变化的大概就是骨头的颜色了。毕竟以前的小说里，什么修为往上骨头会变成金色，或是啥族的骨头是黑金色，啥都有……不过唯一确定的是，人仙及以上，血液可能是金色的。 等宗门里准备好炼虚期的长老法衣，木兰刚从祖师爷毕山塑像边上离开。或者说，前者就是凑着长老的时间候着的。 蕤清真君在木兰出关前两百年就已坐化。准确地说，在木兰四千岁的时候，生命走到了尽头，享年四千三百多岁，算是长寿的。 木兰一身七色纹饰法衣，对这位直系师长的牌位行礼上香，直到线香完全烧完都没离开。自己参加和错过了多少熟人的葬礼暂且不论，反正接触过的师长前辈现在都不在人世了。 哦，还有两位不认得的炼虚长辈，之前都没见过呢！ 正琢磨着是不是干脆去求见那两位，突然的，从主殿那边传来……丧钟声。这种丧钟，要么是（前任）掌门，要么是最高修为的长老。 很快，她面无表情地等来了消息，是卸任的前任掌门左玄，困在化神后期一直无法晋阶而坐化。 接下来，轮到她的晚辈们坐化了。 …… “恭喜师叔大道有成。”新任掌门宇陵，合体期，起码还能活个大概两千年。他非常高兴能多一位炼虚长老。因为现有的两位年长的，一位在外界不得而知，另一位正在闭死关，而且两位都已经到了年纪大限，没人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年轻”的成昀是丹修为主，虽说是风鸣界绝无仅有的四品医修，但出去没法与同阶剑修比武力值。唯有木兰，二品医师比较寒碜，可冲着她一晋阶就能在距离祖师爷塑像那么近的地方露天闭关半个月就知道，她的武力到了外面也不会太差。 “多谢掌门师侄。”木兰收拾了熟人坐化的情绪，平静地参加了左玄的葬礼，还接受了另一位师兄很可能在百年内坐化的事实——那位炼虚中期的剑修已经八千多岁了。 嗯，说不定她能成为真正的“九千岁”呢？！ 木兰与新掌门聊了会儿宗门内的重要事务，然后就被栽了一脑门的任务。 作为目前唯一一位坐镇宗门还能打的“年轻”剑修，她有一堆的“邀约”，有剑修论道的，有宗门切磋的，有联合打架的……这还是在有效期内、针对炼虚期的。因为是少见的医剑修，送去蒋林煜那边的医修邀约大概五百年才两三件。但从这也可以看得出来，风鸣界因为灵气浓度和资源的不足，压根不是知名世界，寻天宗也是凭借特有的医修与时空法术，才在毕山剑修道统里占个中等水平。 “掌门师侄可有推荐？”十年内，总共二十一件，有的还时间冲突。她不可能都去。 “请师叔看看这几份。”宇陵指出其中的四份。他在拿到邀约的时候就有所考虑，但那时宗门里只有蒋林煜一个，绝大部分都根本不可能接。不过，现在鉴于木兰刚刚晋阶，所以仍然只适合一小部分。 木兰看了，三份论道，一份切磋。“行。其他的婉拒。” “是。” 那边，蒋林煜并不在。他去医修进修，准备五品医师考核。 木兰对此表示有一点点被打击到：她，可能连三品都考不出来！堂堂炼虚考不出三品医师，有些难看。但她又不高兴花费太多精力在如何治疗剑修之外的修士，有这时间还不如研究种植机器人呢！ 第226章 任务一堆（一） 掌门给选的任务，首先全部是木兰接过种植任务或是其他打过交道的宗门发来的邀约，其次都是有适合炼虚初期的环节。 木兰挺满意地摸出自己亲自制的灵茶，还请他进自己的小小世界喝。顺便将之前自己的私人洞府送给宗门。 宇陵之所以成为掌门，一是大家觉得修为高一些的掌门不仅面子好看、还活得久，二来他是少数称得上会做人的剑修。就是，他已经在合体二层很多年了。 木兰的修为还没有到指点合体期晋阶的程度，但—— “你不要只指望靠练剑晋阶。每个人的道都不相同，我种地亦是如此。” “是，多谢师叔。” 木兰两手空空，连种植实验室都收割完毕，或是死得差不多了。除了一柄剑和一个小小世界，基本上没啥财产。宗门只能拿出来少数几样炼虚期本命剑的材料，木兰将自己的积分、奖励甚至一半功勋都清空，才兑换出来木兰剑认可的一份材料。 材料还得蕴养几年，再花点时间亲自铸剑。所以她仍然只带着自己合体期的本命剑走入星门。 炼虚大典也直接拒了。 …… 灿星界滨神剑宗风格粗暴。灿星界大中小世界们因为自然条件的影响偏“重口味”，连法修都是豪气冲天的类型，更不要说剑修。 对于这些“猛人”，木兰完全不带怕的。 到了炼虚期，力量、速度、准头这类词汇大多没有实际意义。最值得一提的是，她是将炼虚剑诀都练了、晋阶后不停歇地练了好些年，将沙漠大陆全部“翻修”一遍才出关，与刚刚晋阶不熟悉自己力量的修士不一样。 一身白底带彩色纹边的衣服，料子应该不错，但身上就一件法衣，什么值钱的配饰也无，衣服上也没有让人头晕的符文花样，连腰带都没看头。最重要的是这个俊秀，女修，修为似乎只有金丹，气势也挺温和的，还是明显的外地人。 木兰往叶家老铺外面而去，对于后头跟着的人还挺有兴趣的。她当然不会在叶家老铺的地盘动手，对方更是连附近都不敢下手，只是自认为敛息十分高明地追在后面。 木兰刻意压制到差不多金丹中期普通法修的速度，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对方出手。很好，她的高级灵植有高级肥料了。 “道友没事？” 木兰早就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有杀人越货的抢劫杀人犯不知道。 “没事，多谢。” 对方感应了下刚才木兰一瞬间流露出的，剑气，想了下行个道统内的平辈礼仪。 木兰回了个一样的。 “原来真是同道统姐妹！” “木兰，风鸣界寻天宗。敢问师姐名号？” “韦方，灿星界滨神剑宗。师妹是来参加论道会的吗？” “是。”就她一个，但对寻天宗而言，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韦方也知道寻天宗的情况，其实她对寻天宗能够派出来人、还是位看起来气质温和的女剑修十分惊讶。寻天宗只有剑修，如果主修其他道，根本不入本宗。可木兰身上别说剑修气质，连高阶修士的架势都没有，真的挺少见。 作为仅次于大乘的炼虚期，不论什么门派都是长老或起码是次长老级别。而且，因为大乘期修士修炼之道差异性极大，即使同一道统也极少出现论道会这样的事情，最多几名大乘碰到一起互相交流。所以炼虚期的论道会在毕山道统实际上是最高级的了。 同时，这也是木兰出生以来寻天宗头一次派人参与关系比较好的兄弟门派如此高级别的会——她出生前都是两位已经飞升的同门前辈参与的，之后就没人了。 难怪掌门师侄将其他差不多日期的邀约都婉拒，独留这一份，就是确保她能从头出席到尾。 滨神剑宗对这些兄弟门派的炼虚剑修们当然是相当礼遇的，只是穷剑修的礼遇主要是派出大乘长老出面接待的那种“高端”，其他招待就别想太多，撑死一天两顿灵茶已经是非常客套的做法了：炼虚期能喝的茶如果以下品灵石计价的话，零售价最低七位数一斤……她现在喝的应该是零售价八位数的中高端产品，不过应该是自制的，因为少了叶家老铺这种成熟卖家特意搞出来的繁复手法。 有趣的是，她还看到一位熟人，不，应该说是差不多四千年前一起出过开荒任务的熟人。 啊，活得太久就是这一点不好，时间以千年记的。 “容元师兄。” “木兰师妹。” 震元界青元剑宗的容元，炼虚中期，大概六层的样子，有希望继续活到后期甚至圆满。 木兰对于对方晋阶炼虚没有太多惊讶，因为她总觉得外界的晋阶概率高于风鸣界。 容元却是有些惊讶的。风鸣界出了名的穷且闭塞，说实话大多修士不太行，寻天宗的顶尖拿到他们宗门也就是中等偏上一点。他印象里的木兰并不是多出色，还是个医修，居然能到炼虚，还被宗门派出来论道！ “这个，师妹，如果我受伤了，你能治吗？”他不由得开始发散思维。 “没治过炼虚。我想试试。”木兰半点不隐藏想将在场的人都当作小白鼠的意思。 “……” 不仅是容元，连东道主都默然。他们宗门里没有炼虚及以上的医修啊！大家都是同阶相互照应用药，实在搞不定就去叶家老铺。现在多了位炼虚医修吔，还是练剑的！就是，不知道该喜还是堪忧？ 不对，这位女医剑修似乎接过他们宗门种植灵植的任务来着。 所以，不会种好地的剑修不是好医修？ 可怜的管事没敢介绍滨神剑宗自家合体中期丹剑兼修的峰主。这位丹修治疗炼虚初期都已是非常勉强、时灵时不灵的……现在还是边上候着去。 木兰半丝没察觉东道主的各种想法。 她正跟韦方约了去切磋。韦方比她小好几百岁，修为停留在炼虚二层有近百年了。而她也正希望找个活人来练练手——宗门里没有，只能在外面找。 大家都有些手痒了。 第227章 任务一堆（二） 韦方和木兰修为相当。 就纯粹的剑术而言，韦方要强不少。但木兰不仅能使出各系炼虚初期级别的剑诀，还能加点料。尤其是她的木系剑气，但着某种常规剑气以外的东西：生命系或者说是亡灵系，总之就是少量缓慢汲取对方的生命力用来增强木兰剑的威能，而且还带着剑的自主意识。 在主人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有意识的武器与无意识的武器战斗力不是一个层次的，哪怕后者材料、威力更好，前者大概等于多小半个剑主人，完全可以抵消武器和修为上的差距。 韦方本命剑的灵性明显不足，或者说只有偶然的朦胧意识，而没有自己的想法，直接导致她落于下风。 “师姐，承让。” “师妹，佩服。”韦方后来才发觉，木兰和她的剑基本上是分开战斗的，而不是完全由木兰操控着剑。也就是说，“你的剑快要有器灵了？” “它有一些意识，但器灵还谈不上。” “……” “……” 剑修们在论道前通常以动手“交流”开始。 木兰接下来和一位刚晋阶炼虚中期的动手，凭借与木兰剑施展完全不同的剑诀而打成平手。 她能保持两场不败其实有侥幸的成分，但另一方面，谁也不会小看一位医剑修在剑术以外的战斗力。 这位穷乡僻壤来的医剑修，战斗力不俗啊！ 几天后，大家出了切磋动手的秘境，才正经论“道”。 “木兰师妹，你是如何培养剑的灵性的？”参会的修士们年龄各异，修为大半比韦方及木兰高，可能是功法与行事风格的影响，他们中间本命剑有自主意识甚至器灵的却很少，比例甚至可耻地低于邪修和魔修。 木兰没想到第一个话题就是她，和她的剑。 “可能自元婴始，我大多一个人修炼、历练，有时会跟剑说话。化神后期开始，我就让剑自己选择要什么新材料，它不要的材料我就不用。 其他人听了，有几个点头同意、因为他们也是由有意识的剑来选择材料，其他人若有所思。这位从元婴开始到现在，得三千年了。而他们即使从现在开始培养，也得来个好几百上千年才行？ 全场静了两息，大家开始转到其他话题。 木兰就只对伤患感兴趣。 炼虚期可不是一把剑砍过来皮肉绽开，或是一道火烧伤肢体，或者被大力打成内伤。能让炼虚受伤的，首先就是同阶剑修的全力一击。 这次论道，她亲自“料理”了两名受剑伤的剑修，一个经脉受损，一个肢体缺失。她手上可没有那么昂贵的成药，不过还是用东道主提供的十几样千年以上材料，让他们两个第三天就能出席论道会——反正炼虚了，不怕痛，接下来“仅仅”养个半年就差不多了。 这也是寻天宗办不了如此高级别论道会的原因了：她用掉的原材料，价值好几万上品灵石，在风鸣界还买不到现货！所以，剑修还是靠躺还养伤，真心治不起。 其他兄弟姐妹们包括东道主掌门都很高兴。无他，木兰出手尤其省钱，比叶家老铺的“友情价”还便宜了来回宗门的星门通行费！ “还是自家医剑修好。”连滨神剑宗的大乘掌门都点头称好，有用又便宜，比啥都强不是。至于又快又好却贵的医馆，咳，紧急的适合才舍得。唉，如果有大乘期的医剑修，他也不会因为严重缺乏战斗历练而蹉跎过久无望大道…… 等到了下一轮的“切磋”，木兰就改了风格，火系对火系，金系对金系，雷系对雷系…… 每一系都点到为止地，输了。 但，她每一系都与不同的人作对手！还见鬼地没有受伤，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医修眼里的点到为止：就是不需要用药，既不需要花钱。 大家真是无话可说。 倒没有人问木兰关于各系剑诀都练的问题。因为他们不少人都能顺畅施展各系剑诀与法术，其中不少人也是很早就开始练多系剑诀。只是这些参加论道会的剑修里没有一个像木兰这样，因为灵根太多而干脆从一开始就各系剑诀都练、各系法术都学，甚至居然还去学医。 …… 这一轮的切磋练剑结束，再也没人将木兰当成种地的医修了。她能打，能医，手段还有有些不可描述，反正搞好交情没有错，说不准哪天她乐意在自己身上用些昂贵药材呢。 木兰依旧提不出太多剑术方面有含金量的话题。甚至她在走神：要不要继续研究种植机器人呢？ 要说智能机器人，再智能也得听命令、勤学习。而有这个功夫，她一个炼虚可以种一个小小世界的灵植而不需要助力。可要是终极版有灵智或者说有器灵的种植机器，那还真不是她一个下界“小”修士搞得定的。 叶家巷那边因为用了大量的精怪和妖植，所以种植常规灵植效率高、数量大，还不需要动用太多高阶修士。但论到人工培育这样技术含量太高的，那些智力低下的精怪就不够用了——智力高的不叫精怪，而是妖族了。 所以双方其实都陷入各自的死胡同。 木兰目前没有解决方案，于是最终决定就还是照原来的，她自己种地为主，机器按设定在她没空管的时候做好辅助。 【你们有什么种植的任务，趁我在的时候给我】木兰对东道主的化神期丹峰管事道。 【是！】对方差点感激涕零。这位出手抵得上他们丹峰超过一半的人力资源所创造的价值，而他们实际付出代价大概也就是两成左右，简直占便宜占得没边了！他一边稍稍心虚，一边立刻冲回去整理清单目录和种子。就冲省下的“运费”和谈判成本，他说什么也要说服峰主多给这位前辈些好处。 如果木兰知道这位的想法，肯定会说“要不给我些上品灵石就够了”。因为东道主的炼虚期长老主动过来，跟她谈可以去宗门库房找木兰剑满意的铸剑材料，她只要答应以后用三千年药力年份的灵植交换就行了。 所以，对方很信任她，还很了解人工催生和加速培育的大概道道？ 第228章 任务一堆（三） 当木兰拿出来本命套剑时，饶是见多识广的滨神剑宗炼虚女剑修韦方都怔了下。不过她很快归结为木兰不是纯剑修，而且医修与丹修也不一样。最后木兰根据套剑的反应拿了两份材料，一份是高级金系材料、是用来提升一枚小剑的，另一份是风鸣界及其外太空根本没有的空间材料、这个倒是木兰剑本尊用得着。 两样材料都是用极品灵石计的那种。反正除非动用到宗门老本，否则木兰真的没钱买——只能用“不长不短”的劳动时间来换，这个时间，是千儿八百年，如果她没有晋阶，大概是用自己剩下寿命的近一半来提升本命剑的样子……她决定以后除非是自己亲自“打捞”到或者是“抽”到的材料，一律不考虑铸剑材料的添置问题。 “你就是我所有的身家了，如果我死了，得捐给宗门。”如果自己真的不行了，务必要与木兰剑解除联系！这是她最值钱的财产，如果自己死了肯定要捐掉的。 木兰剑此时正在“研究”新材料。“听”到她这样说，非常不高兴。 “我也不喜欢死啊，但我希望你比我活得久些。” 木兰剑表示自己不在乎。或者说，刚刚有意识的剑不清楚生死区别。剑不是生灵，对生存和繁衍并无执念。 “我知道。我会努力活下去，不会放弃你的。”要不，他们俩干脆就一起消失在世间好了。所以可以考虑筹备其他的“遗产”，才算对得起这个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的世界。 还是多研究种植方面的“科技”。 等最后一轮“切磋”打完，木兰无伤地全输、输给比自己剑术和修为都高的剑修。同时，她也用木兰剑向大家展示了，一柄有意识的本命剑有多强悍，因为每一场她都撑十几回合，休息两个时辰继续，这种主动车轮战求败的架势，非常剑修。 而木兰也通过这样的车轮战，彻底将修为和剑诀绑定在同一水准。 接着就去赴下一摊的约。 约定的是不到半年后，但如果回宗门再转道下一个目的地，星门费和传送费比灿星界直接过去贵一倍。因此她就给掌门师侄去了封“平信”：等着搭星际“物流”一起送回去，估计一个半月后能到。 所以木兰干脆自己直接“接单”，除了滨神剑宗，其他的种植任务、尤其是允许人工培育的高年份、生长环境不是特别特殊的灵植。 而她本人则是去了本地叶家老铺研究更多人工培养液的原材料——成品忒贵，用不起。她一向是自己种植、自己制作、自己培育，最大程度地节约成本。至于住宿，咳，她去自己的小小世界，一块灵石也不多花。 然后韦方就亲眼见识到木兰说的“费百年用空间法术从虚空中弄到的小洞府”有多“小”。 “你这地方还叫小？”他们宗门的大乘初期也就是这么大。 “我在大限之前花了一百多年抽到的，可能那么长的时间使用空间法术，也是道法之一。” “……师妹，你学了多久的空间法术？” “正经学是从金丹开始。金丹之前实在学不进去，即使有老师上课还是听不懂。”那时的感觉就是初中生听大学教授教量子物理学，跳过高中物理和大学普通物理、直接学的那种，完全就是天书。“金丹以后直接从法术练起，元婴时又跑去请教空间法术老师，到化神时我就能自己做像样的空珠，还抽到私人洞府。” 她现在可以做二等空珠啦！完全不比叶家老铺卖的差，成本甚至低至两成。因为好几样重要原材料是寻天宗自己从虚空中“采矿”所得、成本也就是人工和飞舟动力，加上采购的其他材料，最大的成本居然只是给木兰本人的可兑换积分罢了。另外，“袖里乾坤”也达到了新高度，她的神识能支撑多大、容量就有多大，就是能长久储存的物件不能太多，不然就可能永远地消失掉。 “算了，我还是继续练剑一道。”韦方看过木兰的小小世界的地貌，评估了下她的剑术，觉得还是自己在剑道上的造诣更高些——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何况木兰在练剑兼改造地形地貌的时候，是按照一半继续荒着当练剑场所，一半用来做种植和做生态试验的目的做的。 种的是用来制作人工培育基地的灵植，试验则是针对荒漠、海洋和生物。 第二个任务就是四艺培养之道的长老级讨论。因为医剑修忒稀罕，所以并入丹道；可又因为医道其实并不等同于丹道，加之剑修特色，因此医剑修在木兰确认参加后就作为议题之一。 当然，这个讨论会秉承剑修的一贯作风，不仅要切磋，还真的拉出去做任务。 这次的任务是高级资源收集，难度不是有守护妖兽之类，而是环境极其恶劣，元婴及以下去了就是送死。 一群炼虚来可不是做收集任务，而是研究资源收集的改进方法。 任务地点“仅仅”发现了七八千年，在外太空，不，应该说是虚空的一个死星，除了超低温、辐射、天体撞击等等之外，还有别的木兰上辈子完全不知道的、修仙界特有的危险——风鸣界外头厚厚的罡风层只是其中一种。 炼虚们到这里，一部分偏纯剑修的只是觉得不对劲、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另一部分修士则各有各的理论见解。 木兰第一感觉是这里的能量不对劲，细细分析后大概明白，此处一来天道规则不全，二来很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被破坏了整个行星的核心地幔之类、或称地脉，导致灵气混乱甚至有些狂暴的意思。 如果来的是以灵气修炼为主的化神，也扛不住这里的环境。因此之前派来做事的以合体为主。木兰没有问这里有什么资源，大家也都没有问。因为来到开采处就知道了，是一种高级非金属矿，可以提升本命剑的攻击属性，难得的是没有五行属性，也就是说可以一直用到炼虚。 可惜木兰剑一点兴趣也没有。 第229章 任务一堆（四） 木兰对丹符器阵医都有所涉猎，准确地说相对专业人士的水平而言很不怎么样。但她是剑修，首要的是战斗力，然后才是其他“才艺”。 如今她“摸”出来两个三米高的“机器人”，金属加非金属以及少许机器智能，加了中品灵石做动力，动作颇灵活地拓通道、挖原矿、简易加工和打包运输，还能相互配合着干活。又由于符兵没有血肉，不怕连元婴都扛不住的毒气和压力，更不会因为在压力黑暗中使用神识而被当地诡异的磁场能量给不知不觉地伤到。 “木兰师姐，您的符兵不是种灵植的吗？”怎么成挖矿的了？ “只要不是太复杂，它们都可做。”采矿机器人其实不比种植的简单。可问题是这里的矿除了环境极差，情况倒是相对简单，那么没有意识的最低级机器智能足够用了。 东道主高度感兴趣。木兰就用毫无保留的符兵制作方法和修理手段，换了一批风鸣界修士、尤其是剑修可能用得上的药材种子——价值基本相当，因为她的符兵技术含量并不高，就胜在新奇。 双方皆大欢喜。 其他炼虚们也多少提出不少建设性意见，而且还是撸袖子亲自上的那种。 可比较麻烦的是，因为能量不对劲，土系法术时不时会失灵甚至出问题，也因此来采矿的全部是炼虚带队、化神为主。面对这样的大自然，大家肯定不可能有本事搞定环境本身，只能在防御和工具方面下手。 木兰贡献了采矿机器人，还旁观到高品阶的“创意”四艺。比如采矿预警符，因为设计原理跟其他的不一样，居然能不受环境影响。又比如特制灵泉水，居然能显示出矿脉走向——问题是这确实是丹修练出来的丹药溶于灵泉水以后得到的。更不要说想出来的不少法器设计，虽然一时来不及把实物都做出来，但初步估计能有三四样具有实践意义。 出力的剑修们最后都交换到些自己满意的东西，而东道主也确实得到了提高效率、减少伤亡的好物。 木兰琢磨了剩下的几件活计，然后开始在自己小小世界里的一半陆地及近岸海水里种满人工培养剂的原料。这些五十几种植株是她自己“研发”出来的，淡水、海水、陆地和山地作物，大部分是植物，其他的是动物。这些“原料”最长不超过十年就能用，提取保存有效成分，以及残留物的回收利用，最后是固体废料的高温无害化处理。 如果不是她已经炼虚，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多数量的材料和工序——如果元婴来做、得有三个人干活，金丹则是需要一支队伍才能搞定。尤其是其中还有一种灵蜂和一种群居昆虫。若非自己的小小世界，她是必须养在法屋里、同时还需要先培养一段时间这些动物的“食物链条”。 于是当她拿着这完整的理论和“实物”去下一个丹剑修论道会时，引起所有人侧目：如此庞大的工作量，还要不要修炼和练剑了啊？！ “我能活到现在，数次在大限之前晋阶，就说明正确。”虽然不能说存在即合理，但木兰现在这修为，可以感应到某种属于自己的规则。“修行之道，并非必须生死战或是弄出新丹方。我不停歇地种了一千年的地也照样晋阶。” 有事实才有发言权。只可惜，木兰一个种地的医剑修，跟其他炼丹练剑的师兄弟姐妹们画风不够统一。最后，大家赞成她的观点，不过请她边上靠着，恩，等“切磋”。 这次木兰就不是次次输了。她赢了一半场子，而且还是车轮战的那种，打得炼虚丹修们都忍不住有心理活动——还不需要别人帮忙疗伤解毒，因为她的自我防护能力比攻击力强不少。 掌门宇陵的选择非常很正确，木兰出去，医术可能差一点，但剑术可以傲视半数丹修。 …… 丹修对打架的热爱真心差些。切磋完了就完了。 “木兰师妹，我观你长于各系剑诀，这样会否太占时间？”不仅没有任何停顿，还隐隐有混合一起的意思。 “端看各人选择。我十岁后就从未被男孩或男修欺负，谁用哪一系法术或剑术打我，我就不要命地原样打回去，从入门起就开始学各系剑诀。”木兰回想了下，总结道，“我终是剑修，因而虽资质不佳，还种植养殖数千年，却也磕磕碰碰四千余年至今。” 医剑修，本质是剑修。不怕流血不怕死，打起来不要命的剑修。 对此，丹剑修们表示赞同，兼修剑术的则予以保留。 可无论如何，木兰在此打出了宗门名声。 各个难以形容的任务过后，木兰又滞留在外俩月，才到最后一个任务。 医修论道。 这任务其实应该蒋林煜来做，可掌门考虑比较多，从星门成本到宗门特色，还是一股脑都给木兰。蒋林煜本人也是乐意的，他不怎么喜欢跑来跑去，更不喜欢斗殴。 毕山道统内部没有医修论道的活动，可外面相当多，炼虚初期就拿到七品医师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拿到叶家老铺七品医师资质的。对此，木兰表示高山仰止、高攀不上，想蒋林煜拼死拼活也就是“普通”版的五品，她……三品都不太敢去考，就怕考不过。 “木兰师妹对我说的可有看法？”三千余岁的炼虚中期法修，七品医师，绝对的天才。这位滔滔不绝了半个时辰，而木兰一直在一心三用。 “没有，我只是在想是否要去考三品医师。”她还没到会场就能感受到自家的“劣势”。可那又如何，没谁能不将剑修放在眼里，哪怕低一个小境界也不敢！“但各位道友也知道，我要练剑，还要帮着自己宗门和同道统的兄弟门派种植上百万株千年灵植，没法腾出百年计的时间来研究其他界普通修士的问题。我只要能解决本道统剑修们的伤就行。我们晋阶不靠丹药，这一点倒是很省钱。” “……”医修们对木兰的这种态度表示无语。 丹师医师都不是穷人，但，剑修，似乎是真穷？ 第230章 炼虚初期（一） 医修的切磋可不是打架，不过本命法宝倒是有剑的，其中一个还真是用来打架的那种。 没人敢真的跟木兰比剑，毕山道统剑修的名声可不是嘴巴吹出来，而是靠鲜血打出来的。但大家想跟木兰比医术。 说实话，木兰对比医术一点不怵。她拿出来是两样，生态养殖种植，还有就是“专业医疗”——只对剑修以及气造成的伤害。 毕山道统最恐怖的就是剑气伤，同阶剑修无敌不是吹的，而是真实的。木兰就“示范”了一下，啥叫剑气。各系剑气一出，众医修闷声。 医修之所以是修士的医生，是了解修炼方式与相匹配的各种药物和治疗方法，而剑修因为打架数量多，伤情治疗是最多的。木兰这样，本人火系本命剑上雷系、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上金系的，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在医书里没有出现过的，即使在毕山道统里也不常见？ 还有，木兰那种漫不经心地说对冲剑气应对经脉里剑气伤的做法，对金丹及以下“稍微”有些疼，这疼的程度大概也就剑修觉得“稍微”！能让金丹都必须“忍痛”的痛楚，估计法修们能疼哭。还有那见鬼的被咬掉哪半截什么的，真是…… “除非一剑毙命，剑气伤最重的往往不是外伤，当然练气一二层被同阶雷系劈到的外伤也够呛。”木兰并不在意让医修们看清什么叫剑修、剑气、剑术，从练气到炼虚，从金系到冰系，展示了七系剑诀。她没用妖兽并非仁慈，纯粹是节省惯了。能抗住她剑气的妖兽怎么也不能少于一个境界，忒贵。而至于小山头一类的，元婴期剑气就能夷为平地。唯一能让她完全放开的就是自家的小小世界，一半面积的陆地或是广袤海洋随便耍，反正能用的生灵也都已经收进空珠了，没损失。 “木兰道友，能见识下风系剑气吗？”有位炼虚后期、居然还特意长了几十根长髯的医修问道。以他的修为和实力，对初期剑修并不感冒。 木兰一言不发、也无动作，木兰剑却如狂风般冲出去，靠着少许空间属性还瞬移了好几次，拐个弯将一群远远偷窥的小修士的发冠挑掉——除了头发少了不少，连头皮都半点没伤着。 “……”这份精准和灵性，让医修们明白这是剑有了意识，不过大部分都不知晓一柄剑居然会空间“法术”，只惊诧于与风融为一体的速度、准头，以及隐蔽性。 “多谢道友。”长髯医修捋了捋胡子，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反正在场所有修士，包括木兰在内，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最终木兰决定不再考徽章。 她得去种地，没时间搞清楚其他大中小世界的法修们如果被剑修砍了该怎么治。她只需要用比较便宜的法子解决剑修的问题就行了。 三千年药力年份的灵植，不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 首先就是淘汰率的问题。一千颗种子种下去，三千年后能有十株就算不错了。一般大规模的势力，会按不同的年份进行收割，百年、五百年、千年、千五百年、两千年……加之种地的修士大部分都是筑基及以下，前后能保持的必须是非常有经验的势力，可能一块地最终所得最长年限的也不过千五百年。当然叶家老铺这样的超级势力除外。 木兰之前批量人工种植的主要是千年到两千年，三千年的很少——纯粹是因为她怕活得不够长，所以不敢放开手。而现在，她确定，自己大概还能活个两千年，所以人工催生培育加速成长是可能的。 “这规模培育三千年的灵植不是简单的事，我不能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完全成功。所以这次我要让丹峰加进来。” “师妹说的是。”蒋林煜看一眼灵植的名字就同意了。哪怕自家拿不到三千年，两千年的扣一些下来，就足以改善化神、合体期同门的用药情况了。何况，一百只羊是放，一百五十只羊也是放啊。“我们要不要用另外的空珠种我们自己需要的？” “要。”木兰送上另一份玉简，也“不过”列了两百多种，比兄弟门派的种植任务种类略少，但是数量加倍。 “好，我这就吩咐安排。另外我也找掌门支援，光丹峰一家不太够。” “多谢师兄。” “应该是我谢你。”蒋林煜一出关，就碰到木兰找上门。结果对方说要在空珠内大规模人工无土培育高年份原料，简直不能再好！“对了，我可以参与吗？”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 因为木兰的真实案例，现在丹峰好些医修、丹修都在种植，有的还是专门死磕那些需要特殊成长环境的特种灵植，甚至还有打算挑战万年养神木的。 话说，宗门的万年养神木确实种出来了，可惜品质不高，木芯极少，不过一般养神识伤也可以了。 木兰也参与过这个项目，因为严重缺乏种植手册——这就涉及技术垄断了——所以她接手的是情况有些不太好的五千年林子。五千年的养神木林本身是有问题的，因为灵气、地理位置、任务弟子的各种原因，因为太密集又没有良好的施肥照料，导致整片林子都处于焉哒哒的状态。 于是木兰以长老的权威，直接决定将这个林子里的一半养神木移到她自制的二等空珠里，并且这样做了。 丹峰一个字不敢吭，也不需要说。 很好，她大概一直到坐化都会在种地。种粮食、种药材、种花种草种树，还有生态养殖蜜蜂和禽畜。 同时，还要“兼职”制药作坊和食品加工车间。 顺便倒霉的时候还会被拉出去当个大法官和执行庭庭长。 “师叔祖，我们的五阶真言符无用、六阶又会彻底毁掉他的意识，就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正好去执法堂试验新符的木兰给副堂主容景逮到。 木兰没说话，径自去了审讯偏殿。 “魔修，还是玩药剂和偏门符器的那类，我来试试。”木兰扫过就知道。如果对方不配合，她只能下手弄死搜魂了。 她上来就是抽生命力的小剑钉入这名元后魔修的丹田最边缘处。这元婴的丹田是偏的，不是正中，这一招使之逃过两次死劫，可惜对炼虚医修一点用也没有。 丹田的严重威胁让魔修忽视了生机受损导致的天然虚弱，加之高了三个大境界的绝对威压，令他瞬间破防。再一份五阶真言符， 容景带着两名元婴执事很快问到了他们要问的情报。 “问完了？” “是——” “我来处置。我走了” 木兰毫不客气地将人带进自己的小小世界，抽光生机让奄奄一息的养神木恢复了些，然后搜魂。最后将随身物品无害化处理，尸身也处理成养神木空珠里的底肥。 清理完这个魔修的主要记忆，木兰扯出微笑。“一个犯了死罪的魔修就是应该用来当肥料！对不对，灵灵。” 第231章 炼虚初期（二） 木兰剑叫灵灵。 它是剑灵，所以自己取名灵灵。木兰觉得灵灵其实拥有自己上辈子的一点点记忆，在某一天突然“开窍”后，就能讲一些颇有沙雕气质的话，看它给自己定的名字就明白了。 真奇怪，难道自己上辈子的希望是做个沙雕？ 不过灵灵的情商虽然不知，但智商还可以，很快就学会了两门“外语”。这说明它的智商与炼虚修为是相当的。 还有，灵灵的实力居然能自己长进——它能自己练剑！可惜它没法自行晋阶。 因此木兰将大多数精力都用在种植上，剩下的都贡献给自己曾经主持过的执法堂。 【这是给我交换矿石原料的任务吗？】 【不是，那一排空珠里的才是。】 【……那么多啊！】 【还行。如果我现在只有元婴，肯定干不完。】 【哦，元婴？那时我还是胚胎没有意识呢。】 灵灵的语言能力简直是一日千里。 这些植物里，真正值钱的大半是为了灵灵的“成长”而种，其他的虽然种类多、数量多，但难度小、可以批量处理，真就是顺带。 另外还有不能水培的，营养土比营养液的制作工序和成本多两成左右。她也不是不想念机器大生产，可问题这是灵植、不是凡植，机器统一作业是不可能根据每一株金贵玩意的需求进行调整，再智能也做不到。 所以，即使是同样活力的种子、同样的培育基础和生长环境，从三百年开始，就没有一小片地的灵植是药力年份差不多的，那真的是从一百到六百的都有。而七百年后，原来只有百年药力年份的说不定有千二百年，而六百年的搞不好仍然只有六百年。 “我觉得高级灵植其实有很多有化妖的可能。” “那也要环境允许。你不可能养万年，赌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 “也是。” 木兰带着蒋林煜以及滨神剑宗的丹峰炼虚长老查看自己的任务种植空珠。他们不是用神识，而是真身进来挑着近距离查看。 “我们一直听说人工种植高年份灵植，但觉得太麻烦就没敢动手。”客人进来才明白，为什么木兰非要让他去看实物，因为在空珠外用神识“看”，他觉得这些就是千五百到二千年，可进来才惊觉，这里相同品种、看上去差不多的灵植，左边的这株药力年份已经快到三千年的收割期，而右边的才一千出头！ “每一株高年份的灵植，周边的都偏低。” “对。哪怕是百年内就收，这些的实际药效也相当不错。”生机更好，虽然收割后会有所损失，但如果处理速度快的话，药效并不比天然环境不咸不淡生长三千年的同类差。 “木兰师姐已经做过试验了？” “对，但只有这些能夺取周围最多养分、活力最强的才行。其他的还是要稍微打个折扣，丹方必须调整。” “那就拜托师姐，九十年后我再来。” “好。” 等出了空珠，回到木兰的私人小小世界，客人刚将羡慕的评价咽下，灵灵就冲进主人手里。 【海里的一群海兽打起来了，你要弄来吃肉吗？】 【亲，我不吃这类费牙的鱼肉。】水生恐龙肉，样子就恶心，肉里杂质也多，根本不能吃。 【亲爱哒，那么我也不吃。】 木兰无语了片刻，一、她哪学来的奇怪称呼，二、一柄剑吃什么东西啊！有牙齿吗？有肠胃吗？有人形吗？ 【别这样嘛，我觉得我很快就有身体了。你希望我长什么样子啊？】 【女的，别太难看。】 【啊哦，不能比你漂亮是？是是！】 【……】 “师姐的剑？” “师妹的剑？” 两名客人几乎同时问。 “哦，它看到了一群低阶海兽在打架，居然想吃肉了。”木兰语气平平地道。 “……？” “……？” 在滨神剑宗来收割人工培育的第一批三千年药力年份的灵植过后两年，寻天宗迎来一位新炼虚，纯剑修，不到三千岁，在外界都是很不错的。 不过由于木兰没有办炼虚大典，遵循“传统”，这位师弟也没办，只是由寻天宗在定期举办的千英会上宣布了一下。 但在那之前，敬天殿里另一位在外界寻求突破机缘的炼虚同10门的魂灯灭了。所以寻天宗的炼虚长老实际没有增加，甚至还有一位已经开始出现老态，没有晋阶希望了。 某种程度上，修士比凡人更怕死。凡人最多一百多年必然死去，可多数修士一开始都是冲着能活很久很久、甚至永远活着而戒欲修炼不敢懈怠。很多修士就是因为无法突破延长寿命而产生心魔，最终提前死亡或给别人带来重大损失——寻天宗不允许后一种情况出现，因此木兰和蒋林煜都无言地镇守宗门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真正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将会是何等心情。 …… 任务全部交割完以后十年，寻天宗年纪最大的长老过世。丧钟敲响，丧仪简洁。 三名炼虚长老依次上香，离开，接着是合体长老们。然后其他同门就不按序了。 “师叔，您打算出去吗？”掌门宇陵问道，这里的出去仅指其他比较远的世界，必须走星门的那种。成昀长老目前正在从事医师培养，没一百年拿不下来；刚炼虚不久的焱璃长老则天天泡在比武场和练功场，从练气到合体，全教。现在只缺木兰长老的意思。 “暂时不。我要去闭关。”她连自制的空珠以及绝大部分可以拿出来的“成熟经济作物”都扔给丹峰了，只留灵灵和小小世界。她的小小世界中那些培养基、培养液原料也全部收割完毕，种子、种植手册、配方大全以及注意事项一份给宗门、一份给丹峰——第三份送给叶家巷那边的叶家堂，作为报酬那边送了她来回双程星门通行凭证，可以随便去星门到达的世界，有来有回，嗯，总比单程宇宙飞船票吉利些。 “好，师叔要出去的话，请告知执事。”宇陵有一瞬间想问她有多少突破晋阶的把握，当然还是恢复了合体期该有的平和。 “我知道。” 第232章 漫长闭关 创世纪说，神用七天创造了世界。这里的天，可以理解为时间，也可以理解为阶段。 小小世界的火山喷发了。这不是一个火山口冒烟滚岩浆，而是类似地幔柱断裂、重组导致的地质大变动，火山喷发只是表现之一。 断裂与木兰的练剑有关，但这是偶然碰到了必然。这个小小世界是在变化的，推倒重组肯定有，只是因为她而提前了。将能收集起来的动植物都弄进不同空珠后，宗门法衣的木兰平静地坐在虚空，衬衫风衣的木兰则在火山口，就是后者没有实体、岩浆可以穿过其身体。 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唯一的永恒就是变化。 两个木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小小世界在“极短”的百年时间内就完成地貌变化，庞大的一块陆地开始裂成大小不规则的五块陆地。 她开始借助灵植处理灰蒙蒙满是有毒气体的空气，然后将还活着的动植物转移回新地方。还有，这个小小世界的灵气似乎更多了点。 望着眼前的荒寂的陆地和有些茫然的动物，还有明显不足的植物数量，本来不想干涉动植物的，但想到自己是这个世界提前变动的原因，终于还是种下大量凡谷、凡树和灵谷灵树，另外就是养殖时用的几种低阶牧草。 那些动物在被弄进空珠后吃的就是这些，如今看见熟悉的食物，立刻放弃疑惑填肚子先。而肉食动物可能因为种群不足或是别的原因，剩下的比例比食草和杂食动物小得多。木兰虽然体验了一把神祗的感觉，但放错了灵蜂又赶紧替换、火山喷发将刚弄好的土地动物都毁掉，这里缺淡水、那里突然下暴雨，还有的火灾将新种下的植物烧了大半……焦头烂额了两年才终于平静下来。 大陆的移动速度也缓慢到连动物更新换代了没有明显感觉的地步。 原来让人不爽的干旱荒原有的还保留着，有的分到其他地方，隔了海洋、开始出现绿色。 这时木兰才出去。 她的修为有所提高，但也不是初期到中期那么明显，而是自己能感觉到变化、其他人有些摸不透。 “有个自己的地盘是好事。”比如这次的晋阶，其实种植的影响比较小，小小世界的地质大变动反而影响很大。 “师妹，你说你费了百年的时间才，‘抽’到这个小世界？”易堃很清楚自己基本已经没希望了，不过如果能给后人留点什么也不错——他培养的侄玄孙是法修，现在在附属门派已经修炼到了元婴。 “只能说是小小世界。规则不全，不能真的用来晋阶。”所以木兰是出了洞府在风鸣界才晋阶的。 “已是非常好了。”蒋林煜用的是宗门前辈淘换下来的洞府，不是很大，比之前木兰给宗门的那个还小，但他真不是学空间法术的料，还不如认认真真做个医修。 新晋炼虚长老焱璃在这群师兄师姐面前不敢多说话。那啥，即使在“小小”世界里，能让完整的大陆裂开，哪怕是“提前一点点”，都能说明这位传说里每次都是卡着寿命上限晋阶的师姐实力不弱。最要命的是，她拿出来了一批一千到三千年灵植做成丹药，适用于合体，炼虚“可”用，嗯，多吃一颗的那种。 “对了，那十一瓶丹药都给宗门？你自用的留了。”经脉神识和特严重内服伤药。蒋林煜很清楚，其中至少用到两味风鸣界不出产、她的种植任务清单里也没有的材料，很可能是和叶家巷那边交换的。此外，可能还有魔界特产，就不知道这位师妹是不是有个魔界环境的种植空珠。 “留了。种子也还回去了。”宗门给的空珠、人工灵气、符箓阵盘和种子，她扣下一部分灵植保存着，又一部分交换没法自种的材料，其余都给宗门。总共五种高品阶伤药，只给出去四种，因为其中有一种伤药已涉及一丝神魂领域，压根不能拿出来，只能自用或者当场急用、不能过第二个人的手。 “多谢。我们丹峰也费了同样的时间，不过收获真的无法比。”他们大部分搞成的就是千年灵植，最多两千多年的那种，全部数量只有木兰交来的一半都不到，而年份也只有一半。至于丹药，连蒋林煜都只能与叶家巷交换了些，他亲自调整、炼制，才弄出来化神可以用的丹药。一比对，简直惨不忍睹。 “你们连合体都不会来种地吗，当然不能跟我比。” 是啊……蒋林煜轻叹。连他都搞不定如此复杂还必须每天都要花时间的种植任务，简直堪比修炼—— “你是将种植当作修炼的一种。” “是，就比练剑低一点。所以没空研究如何医治外界法修。” “听说了。我们道统至少一半的门派都知道。”她的医剑修名声是真的出了名，现在除了大乘，那个同道统剑修会不让着她啊——何况她在外界用很多比斗证明了能打、不需要别人保护，更不需要被让；还有，证明了风鸣界也不真是穷乡僻壤、实力低弱。唯一让人略尴尬的是，他出去的时候都会被人认为剑术不弱。若非木兰的徽章等级比他的差太多，他都没脸出去见人。 “练剑之外啊——”易堃轻笑了下。他想到了比较适合现在的自己的路。“我去找掌门师侄。” 他一走，焱璃大着胆子问了木兰几句练剑方面的问题。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修行之道基本上已经定了，根本不需要手把手教很久，只要谈几句就能知道有没有用。他也不是畏惧最年长的前辈，而是总觉得易堃有种说不清楚的暮气，让人不想多接近。 木兰和蒋林煜都是极度敏锐的医修，感应修为低了一小阶的焱璃的变化并不难。 他俩对望了眼，连传音都没有，就明白对方即使找不到事情做也要守在宗门的原因。在确定易堃永远不会出问题之前，他们得作为最后一道安全屏障。一个心魔发疯的炼虚中期剑修，根本不是几个合体可以搞定的。 “要不，你继续培养医修和丹修，我去执法堂？” 第233章 心魔的威力 木兰和蒋林煜没有感应错，易堃有了心魔。 要不是木兰现在与他同阶，还真没法在第一时间与灵灵打配合将人打伤弄进自己的小小世界。 易堃在被重伤后才清醒。 他刚才居然差点想将寻天城一剑劈了——其实他做不到，因为风鸣界这里的叶家家主已经候在那了。剑修碰到同阶的寿命悠长的天妖，即使会败，也还是有可能造成很大损失。那这份因果就难搞了。 “师妹啊，你别学我。”易堃少了一条胳膊、经脉也被雷系剑气堵了一小半，同时神识也有些伤。即使没有这些严重的伤，他也多活不了三十年。 “师兄，喝杯茶。”木兰摸出了好不容易种出来、不过制作方法和饮用方法异常简单的茶叶，炒青，炼虚期喝，直接炼成精华液即可。 易堃一点没想治疗自己的伤。木兰也没有提，说实话，一条胳膊对炼虚不算伤，不过他的神识伤得不轻，治疗相当麻烦。她可没有用上掠夺生命力的“生命系”，因为对方会察觉，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易堃喝完茶，点点头，“好茶，我炼虚至今还第一次喝到。” 然后，他原地化为浓郁灵气。 还有一丝比天地元气更高端的东西。 木兰坐在那里没动，默默地将茶水和茶叶渣都塞进嘴巴。 好半晌才回去交代后事。“敲钟。” 掌门二话不说就去交代。 …… “我们两个成了宗门里年纪最大的了。” “在兄弟门派里，不到一万岁，都不敢说自己上了年纪。” 蒋林煜请木兰喝自己制的灵茶，木兰请他喝她做的茶精华。 两人静静地在讲经山顶对坐，听着代表长老过世的钟声响起。 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就差十来年。 不到六千岁，炼虚中期，在外面的世界差不多是没啥前途的那种，但却是风鸣界最资深的修士。 有趣的是两个都算是医剑修。 “确实是希望两位师叔坐镇讲经山，看能不能再培养几位长老。”宇陵还是很高兴的。这两位长老很好说话，导致新晋炼虚长老焱璃也特别“乖”，拼命练剑熟悉修为的同时，把所有超高级任务都干掉了、包括带着执法堂端了好几个邪修窝，直接导致木兰除了种植可做之外没别的发挥余地。 所以她还是去教教小盆友们练剑。好歹她现在是风鸣界最强剑修，总要做点剑修该做的事情：教同门小家伙们打架过于容易，要不还是弄点有难度的！ “这点点小伤，撒一包止血散就行了。” “记住，看见这种玩意，如果对方是跟你们同等修为、哪怕还低个小境界，赶紧跑。这不是畏难，是白白送死，是给邪器送补给。” “不是所有晋阶都是靠比斗，但剑修晋阶最多的机遇在于感悟生死。但是务必记得，滥杀无辜不仅仅是晋不了阶，还有可能被执法堂废了，或是服苦役到死。” “……” “……” 木兰一身看不出等级的练功服，从练气三层体悟练剑入门，到元婴圆满寻找化神契机，只要是剑修遇得到的各种问题，包括如何自我保护、自我疗伤，辨别“正统”魔修和必须杀掉的邪修，等等都会教。 尤其是她坐镇的时候，有近一半练气低阶弟子可以入门——这比例以前是两三成，也就是大半收入门的有灵根的凡人，连练气二层都无法突破。 这个比例过于惊人，可联想到导师的修为，大家又觉得很正常。 木兰自己也觉得很正常。她的概念里，大魔法师来教导魔法新生，可以最大限度地讲深奥的东西表达得浅显易懂，从而提高魔法师的成材率——更高级的魔导师反而不合适了，这就相当于让仙人来教导新入门的凡人，差别过大适得其反。 至于带艺入门的，以及筑基以后的弟子，医修丹修一律是蒋林煜，其他的不管是纯剑修亦或是其他三艺，木兰都可以搞定。 “教育，于凡人都是百年大计，于修士则是千年大计。” “！”宇陵惊了，“师叔愿意教导弟子们千年？！” 木兰顿了片刻，转到另一个话题，“宇陵，‘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活着看见我执教千年。” 也就是挺突然的，木兰觉得自己大概能感知对方可能有希望的地方，或是说需要补足的短板。“去大的世界、强的门派看看，不见得是陌生的历练之地，兄弟门派里头打打、一起做做任务，都是可以的。你出去，可以换人来此。我们这里教医剑修。” 以宇陵的修为和情绪控制力，都愣了几息，才恭恭敬敬一礼，“多谢师叔。” “别谢我。学医的都去成昀师兄那里。” “有两位师叔在，完全不愁送上门的学生。” 而且是蜂拥来的学生。 一个是能打的医剑修，一个是医师徽章等级很不错的医剑修，两位炼虚中期，敞开教学。 还是从练气二层学剑开始的那种教。 即使只收同道统兄弟门派的学生，十年里也涌来一千多：筑基期到合体期，要啥有啥。 搞得蒋林煜在日夜教学之余，还花了两百多年时间咬牙考出六品医师。 至于已经不算是新晋炼虚的焱璃，被抓去坐镇宗门事务，从庶务到执法堂，从弟子生活到长老晋阶，这高配版的暂代掌门，他做得倒是相当开心。 蒋林煜和木兰都没有劝他放下庶务去历练之类。这位在晋阶炼虚之前，大半时间都在外界做各种任务，攒了星门通行费又跑下一个世界。宗门里像他这样的剑修，每一个都是同届弟子中的实力前百，三千年里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多，可惜活过三千岁的就他一个，堪称千里挑一。 很可能焱璃接下来的路在宗门内。 等宇陵晋阶归来，这股子拼命跑来求学的劲头居然还没过去。 而木兰也守信，一边又交了一批两千到三千年药力年份的高级灵植，另一边继续从练气二层一直教到化神圆满。 如果她不做，搞不好会有心魔。 而心魔，实在太可怕了。 第234章 炼虚中期（一） 炼虚五层和一层差别相当大，而且还不完全是修为实力的差别，最重要的是对很多事物的感应，或者说是比直觉更靠谱的东西。 比如她指点宇陵出去晋阶，比如蒋林煜点拨了至少一位元婴圆满化神，都是无法讲明白的感应。 但他们都没有计算因果的本事，这玩意比时间法术更深奥，而时间法术又要超过空间法术。以木兰这种完全靠修为加持的学习能力……算了，还是教小盆友们练剑。 “……既然死不了，那就拼命练。实力没有捷径，法修和剑修一样。只有极少数天才中的天才才可能事半功倍，而你们都不是天才。” 木兰冷冷道，巧妙地用上修为威压和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非魔修类“精神系”，妥妥地将几个心比云朵高、手比桌子低的二十岁练气后期们打击地怀疑自己活着就是浪费灵气。“二十了还没筑基，谈何飞升？金丹都要好好努力。”而这些人一个都结不了丹。 换一批，居然是三十岁的练气……行，她就教教如何种地。另外，这管事可以换了。 几百年来，木兰这位只有隐隐传说、没有人出来证实的女修前辈，是所有有望入门或是新入门弟子们的，噩梦或是美梦。她手里出了一个元婴和若干金丹，筑基则是一茬一茬的。 元婴再上去就不是指点可以指点出来的了，不过如果对方运气好的话就能碰上机缘。 宗门里合体期的数量仍然不算“安全”，以不到二成的概率可以晋一个大境界来看，现有的合体大概只能出一个炼虚。 木兰跟蒋林煜一起出席了个大多数长老都出席的门规修订会议后，开始与他商量。 “我觉得大概能有两个合体师侄可能到炼虚。”但是意外这玩意谁也摸不准，哪怕是多数仙人来也做不到帮助合体期避免意外。 “要不要帮一把？”蒋林煜倒是觉得可能有三位。 “我觉得还是所有人都拉一把。” “行，不过我现在手头的东西不够，得花点时间。” “一百年时间够了？” “当然够了！不过你说的帮，是我想的？” “对，全部是千五百年左右的材料，当千年用，我记得有个丹方的，材料都是齐的，我那时特意种了的，打算给自己用，用完如果还不晋阶，就定定心心坐化。” “……你准备了那么多？！” “原材料当然多些好。你出手炼制的话，一人一颗够了。剩下的存在宗门，也算是我活到现在的贡献了。” “那还是跟宗门报个帐，换功勋。” “好。” 丹峰终究摸索出一条适合金丹干的高年份人工种植方式，三四届金丹就能搞定千年灵植——金丹以下就是五百年药力年份的那种——而这些灵植又反过来可以在他们晋阶的时候加一把劲。 剑修不靠丹药不等于丹药没有用。一颗合适的丹药真能让剑修晋阶，虽然这种概率不高，可四五十个里可能就有一位，且不论修为高低都存在。比例低，但放在十万剑修里数量就不少了，特别是越往上越难的情况下，多一个选择终究是多一条活路。 “师叔，这些年多谢了。” “不用。我这也是修行。” 已经是后期的宇陵恭恭敬敬给木兰行礼。她言出必行，教导宗门弟子整整一千年，数量应该超过五十万。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已亡故，但是活生生将晋阶比例提高不少。最重要的是，宗门多了四名合体期长老，其中一位是医剑修，其他是纯剑修——前者是蒋林煜的功劳，他还拿到外界都认可的六品医师徽章，也是木兰出生以来徽章等级最高的。 “我等会就要出去。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吗？” “有几样，可能需要师叔解决。”事实上因为木兰和蒋林煜一直坐镇宗门教育培训，而焱璃则是实力稍微有些不够看，宗门的“外事”几乎停滞了一多半。 “行，之后我会找地方历练。”神识一扫，都不需要认真看，木兰就知道这三份是掌门咬牙挑选过的，全部是关系好、档次高的，甚至其中两个都有大乘长老坐镇的那种——要不是档次太高，根本不会提前上百年通知，从而也给了寻天宗准备时间。 “是。”讲句不好听，其实木兰又快要到晋阶的上限了。倒是蒋林煜现在是炼虚七层了。嗯？对了，木兰长老现在几层啊？！ …… 木兰是炼虚六层，但是她已经摸到了突破七层的那一层感觉。 “你若是要找地方晋阶，倒是可以一起去做剑修任务。” “是，多谢师叔。” 大乘长老站在面前时，可以让人以为对方就是凡人，或是任何一个修为阶层而没有半丝违和，甚至一点都注意不到。这位长老是有希望飞升的，所以一眼就看出其实木兰晋阶只差一口气。他提点是因为木兰啥也不要地分享了寻天宗丹峰人工种植高年份灵植的经验教训，此外就是知道后者的战斗力即使放在纯剑修里也是中等偏上，要是加上医修手段肯定能自保。 合体期之后，木兰就没有生死斗过。不是她怕受伤，而是没地方让她毁损。 先在兄弟门派论道完了就跟着去解决另一个大世界的兽潮问题。 兽潮这事，在风鸣界历史上曾经是浓墨重彩的一段历史，也是剑修们或晋阶或死亡最多的时期，直接导致在兽潮不再成为威胁的两千年后、仍然是小修士们报考寻天宗剑修的障碍。 当然，在有了叶家巷、寻天宗有了化神剑修之后，妖洲就成了资源地，妖修也都被送离风鸣界。 这里的兽潮则是另一回事。 需要动用炼虚剑修的都不是小事，或者说都是有重大利益的事。这个大世界没有凡人，是个纯自然生态星系，一共一大二小三个世界。两个小世界一个炎热都是水环境，一个是寒冰环境，生态圈相当脆弱，生物也不怎么值钱。 唯一的大世界就有用多了。灵气浓郁，动植物丰富不说，个头还特别大，连“普通”的草都比修士的身高还高。当然“小”生物也非常多，比如拳头大的蚂蚁和蚊蝇之类。如果没有人为干预，可能若干万年后，灵气浓度下降、动植物改变，说不定就可以成为宜居世界，那时可能有凡人，以及修仙家族宗门出现。 这里是被一干大势力“圈养”起来的资源世界，采撷、历练，都是被控制住且有数的。灵脉更是被禁止拿走——有叶家老铺的天妖们在，不论仙人还是修士，谁拿走谁破坏都一目了然无所遁形，更何况这里的灵脉是罕见的与地脉或者说是地心结合紧密的类型，一旦移走就可能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造下重大因果，哪怕玄仙干这事都会被打散身体用以恢复本世界的元气。 于是，这里的兽潮就成了棘手资源：既不能大肆破坏，又要保持这个大世界各类生物资源的可持续，出手的人也不能空手走。 来的飞舟上，本地兄弟门派的大乘太上长老就花了一个时辰跟大家讲因果，剩下的一刻才是需要不同世界的剑修们做的事情。 嗯，往高尚的方向说，就是平衡本地的生态环境；从市侩的角度讲，就是虽然有些事情是吃力不讨好，但默认大家可以在保持本地品种种群安全数量的前提下给自己弄些有用的动植物。 于木兰而言，就是历练。 第235章 炼虚中期（二） 都不需要运起功法，就可以感应到眼前那一片花儿开得还挺漂亮的植物的臭味。称不上恶臭，但确实是臭的。 那她就不客气了，直接收走生机，然后“喂养”自己的高级灵植们——可以用于大乘期，可惜药力年份高到让人没信心的那种，不仅要求三千年起步，还要有更强的活力，因此生机必不可少，不然这些植株根本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接着是相伴而生的各种小型动物，能以此为食的动物不可能干净，一起处理掉。 然后再是地下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的根系，连同虫卵、幼生动植物一起清理干净。 最后，残骸都作为土壤肥料。 这种“可持续”的做法并不存在任何问题。 木兰平静地将一群连给低阶弟子吃肉都有可能吃出问题的小妖兽烧成灰，洒在附近一片颇为贫瘠的山地。 这里能“利用”的资源数量多，但种类不算多。大部分因为没有价值、又因为个别品种的天敌被修士们抓走而过度繁衍——这是兽潮的主要原因，而且无法避免。所以他们清理时需要适当留手。 【戒备】 在大乘太上长老提醒之后，所有人收敛气息修为，并且感应到了。大量的，距离妖修已经很近却永远差一口气的妖兽在靠近。这个世界的妖兽品种是有问题的，或者说本质并不“聪明”，因此哪怕灵气好，仍然养不出妖修。或许这个说法不太对，但本地的妖兽虽然强悍但血统不高，确确实实不是出妖修的“好苗子”。 不过少量妖兽似乎本能地觉察出，没有随着狂奔的大部队往这个方向，而是掉头去靠近海滨那边。 【大家分头】 【各自小心】 【有用的最好收起来事后分配】 【前面的后撤各自组队】 当地的兄弟门派炼虚圆满的长老传音分配着。剑修们其实“站”地很分散，一个人一大片地盘的样子。但这样明显对“前排”的很不利，因为他们可能面对十几头甚至好几十头合体到炼虚的飞禽走兽。还有，修为高的反而是飞禽。 【医修支援】 木兰立即接受，将自己的气息尽可能弱化，搞得不少同阶剑修对她产生了疑惑：这手是法修的路子？还是医修都这样？ 让剑修们“看不懂”的还在后面。木兰直接用空间切割极快地将一只类似超级大雕的飞禽的翅膀弄伤，在它愤怒尖叫前利用瞬移规则将之转移进“袖里乾坤”。因为没有惨叫和鲜血，周围同族群并没有立即发现少了个同伴，倒是发现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外来者”。好在其他剑修的动静引来炼虚首领的关注，那连炼虚中期剑修都有些发怵的妖兽气息转了方向。 木兰趁机又搞掉几只合体期和一只刚晋阶炼虚的飞禽，再低的不计其数。 当天空和地面的族群首领们开始攻击时，剑修们出现伤员。 炼虚剑修，外伤几乎算不得伤，尤其是肢体再生药物虽然不便宜但也不算珍稀的情况下。 灵灵一剑砍下小半个翅膀，木兰则是空间瞬移，又迅速将人带进自己的小小世界。 灵灵还在外继续砍砍砍、刺刺刺。它很喜欢这种战场，因为没有妖兽会对一块金属加非金属感兴趣，但它却能“指挥”细小的“队员”小剑与飞针，用各种角度、使各种手段将一只只妖兽搞死搞残，顺便将生机掠走。 这是一柄虽未化形、但有鲜明的独立意识的本命剑，不仅性格有些难以描述，还是套剑？！ 剑修们看得目瞪口呆。 “吃下去。然后在这里养养。有了新的伤员我也会带进来，顺便看看你的情况。”木兰摸出自带的药材，现做吊命药剂。这类损耗可以跟伤员和东道主换很多“特产”。 “谢。”伤员虽然识海受重创，但意识尚在，修为也有些，根本不可能被本地的小动植物们伤到。 “我的药做不到短时间内修复，所以不要动用神识。我找得到你们的。” “好。” 等木兰闪出小小世界后不久，又带回来个残躯——残了太多的炼虚，也是第一次见到。好在就是丹田震荡受伤，肢体受损，并不致命。所有木兰直接将人扔进医疗级含灵水，又塞了颗丹药，然后撇下人回到战场。 一出现，她差点跟一只爪子撞个满怀。这里的爪子就只有一只爪子，被切下来的利爪，长度超过木兰的身高。 他们这是捅了飞禽群，不死不休？！ 木兰风系法术加雷系剑气，与灵灵打个配合，活生生将一只同阶巨雕打残落地，很快就被地面上的妖兽分食。 这种禽打起来相当费劲，却只有爪子上的指甲和骨头可以作为制作中品武器的辅料，所以木兰也只随手收集爪子，不会刻意去捡拾。 灵灵指挥着飞针贯穿一只元婴妖兽的两眼，另一柄小剑毫不留情地收割了另一只元婴飞禽的生机。而木兰这边，与灵灵本体跟一对同阶巨雕大打出手。 再心意相通的妖兽也不可能敌得过剑修和本命剑。 灵灵和木兰都打得很尽兴。 灵灵更喜欢打架，因为它本体就是一柄剑。 木兰则没有忘记医修的职责，打完双雕，立刻赶去帮一名显然已经重伤的剑修将面前的一只庞然大物洞穿，切割，扔进袖里乾坤。再将人弄进自己的小小世界。 这里已经有六名重伤患——不存在轻伤的剑修伤员。 “多谢师姐！” “多谢师妹！” “师妹，放我们出去。” “对，我觉得好多了。” 除了最后一个不太行，其他五人看上去好很多。但没有一个能达到返回战场的标准。 木兰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下，无情拒绝。 “没有达到能打的程度，不许出去。继续调息，这是我的私人小小世界，不能晋阶，但修炼恢复还可以凑合。也没有危险的生灵。”有也被她折腾没了。“再服两次药，就能撑着回宗门恢复伤势。” “……” “……” 她自己倒是高高兴兴回战场了。整个世界都是战场，对战斗狂剑修而言，爽呆了。 第236章 炼虚中期（三） 剑修们并非分散在妖兽世界的各处，而是集中在一片区域，然后换下一个。这也是方便救援。唯一的一只大乘期妖兽，以及一些强悍的炼虚后期、圆满期，都是被大乘太上长老解决掉的。 太上长老应该为大乘中后期，他动手的时候，离得稍远些竟然感觉不到外溢的剑气威压或是庞大的灵气波动。如此收放自如，反正木兰自忖是做不到的，她打起来的动静引起几只首领级别的炼虚妖兽注意，甚至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竟然有配合的迹象。 【各位，天上地下不同的妖兽可能会联手】 木兰传出去自己的发现，然后声东击西地将地面首领附近的好些次一等的庞大妖兽打伤，两支木系小剑无声无息地收割生机、将其中相当部分供应给法屋内的灵植——这些法屋里的都是不能公开的玩意，要么是气息混杂的环境，要么是用生机催生药力年限的超高级品种。 两只首领被激怒了。 一个天上的扁毛，一个地下的圆毛，一个飞禽一个走兽，居然开始配合默契。风雷与土木联手，封死了木兰的前进后退上下方向。两个炼虚初期，带上族群且相互配合之后，基本上可以压制任何一名炼虚期修士，包括剑修。 木兰完全没有求援的打算。 压制又不是碾压。 【灵灵】 【知道！一起！】 灵灵兴奋得原地转了一圈，连带着套剑也跟着蹦了蹦。 一人一剑与两只高阶妖兽大打出手。其间她甚至还抽空将一名只剩一半都不到的同道统师弟弄进自己的小小世界。 等两个族群都被木兰和灵灵搞得七零八落，她才有空回去看一眼十几个重伤剑修，顺便自己休息下。 第一个恢复的是倒数第三位救进来的剑修。木兰将他弄进来的时候，他神识、经脉都有损伤，她只是临时稳住伤势、恢复伤员神智后又出去了。因此他的伤势肯定是内服了自己带来的药物。其他人都还没到出院的地步，不过可以第二次服药。 另外一些经脉、外伤以及各种可以费点力气就治疗到一半的，木兰也开始动手。虽说伤员这个修为不会怕疼痛，不过，作为能让炼虚期剑修都感到痛苦的粗暴便宜治疗手段……也就木兰这个半吊子医修能做到了。 “行了，可以出去了。”第二个出院的伤员就此产生。 “……多谢师姐！”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恐怖医修的“年轻”剑修，差点激动地跳起来“庆祝”——他起码有一千年没有这种情绪了。听说过伤上加伤和以毒攻毒一起上的医修手法吗？反正他活了三千年都没听说过！但不可否认，一天就将那么重的内外伤兼中毒都压下、能恢复四成实力的速度，委实快，快得非常剑修——修为稍微差些，估计能被折腾得昏过去。 木兰不会跟他解释，就因为他修为达到炼虚、随便如何都不可能完蛋，她才能下那么狠的手。因为即使是化神也撑不下去，元婴则是直接死翘翘。 第一个进来的剑修过了危险期，不过还需要服两剂药、差不多两天后才能离开。 此外，有两个重伤患还没脱离危险，其他的勉强可以走动，但不能回到都是危险的地方。 “不准出去。”她说完，直接走。除非是大乘中期以上亲至，没人能从她的小小世界里跑掉。 “还有十一位师兄弟和师妹。还没到能回到战场的地步。”木兰恭恭敬敬向大乘领队报告。 “辛苦了。”大乘太上长老给她一个储物袋。“继续历练。有重伤的继续带走。” “是。” 长老看似只给了一点点东西，但里头全部是封好的玉盒，每一盒都是三千年及以上的高级灵植。加起来足够抵得上这些重伤患的药费——仅限药费，医疗费用的没有。 木兰对此完全没有异议。 她收集了好几种植株材料，还有些可以炼器的妖兽材料。后者并不太值钱，但是前者有几样她都无法说清价值，只知道很可能是特别辅料甚至可能是主药。 也因此她不论是打妖兽还是拉伤员都更努力了。 等打够妖兽数量，木兰的地盘上仍然保持十一位“住院”伤患。只是全部换了一批。 没人死或废，这就是医修存在的意义啊！ 木兰压住翻腾的灵力，跟着一起回宗门，返回自己的小小世界将病号一股脑全部送走。 …… 这次闭关甚至称不上闭关，因为时间太短了。 那些病号还没达到“出院”程度的时候，她就是炼虚七层了。 但此时她其实仍然不是炼虚后期。 炼虚期是个比较奇怪的阶段，严格地说只有炼虚八、九层才算后期，甚至九层再晋阶也不肯定就是圆满。又或者说，炼虚期的层级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没有阶段性的进展就不是下一个“小”境界。 炼虚后期与中期是有壁的，中期与初期也完全不一样，而圆满又是另一回事。总之，每一个境界都十分艰难。不过剑修倒是比较简单，就是剑诀和剑气。 木兰在小小突破后觉得那层障碍虽然很少了，可仍然在那里。她一时摸不到完全捅破的法子，所以就几天功夫就回到现实。 那位给了自己提点的太上长老已经回自己的洞府去了。木兰留下感激的留言——礼物是没有的，因为她没有可以送给这位长老的礼物——检查过自己的伤患，就去了下一个任务地。 这是纯粹的“文”斗，论道的。木兰在剑术本身并不那么出色，她只擅长多系剑气与法术还有其他手段合在一起来打架。所以她只谈论，咳，一位医剑修是怎如何以更高效率解决剑气伤害。 “……哦，当然，应该比受伤更痛苦点，不过时间快，可以迅速恢复一些实力，这是保命的，痛就痛。” “……也不是修为越高越好。比如炼虚初期，如果想加快，大概相当于再次重伤。” “……对，我在一位炼虚初期的师弟身上试验过，他，反正能承受。” 她一点不介意让剑修们明白：没有什么又快又舒服还便宜的治疗，只有痛苦和更痛苦！即使是炼虚也一样会痛的！ 第237章 剑灵－灵灵 “震慑”了一堆自认为不怕痛的剑修后，木兰高高兴兴又去了下一场。 她是提前了一年到的。先签个到，然后抬脚去自己地盘。 东道主那边无奈地按木兰的要求给了一个日历提醒——小小世界的时间与外面虽然流速一样，但日夜不同，很可能会搞错。 此时，木兰开始认真体会炼虚七层与六层的区别。 就实力而言，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但某种感觉却更为清晰。 于是，遵从本心，她同时用两种剑气。不是一前一后，不是极速转换，而是同时。 宗门剑诀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教导，都是她自己琢磨的。或者说，不是同时使用两种剑气，而是同时运起两种剑诀——哪怕剑气只有一种，里面蕴含的威力却大于一，尤其是与灵灵一起配合的时候，这种威力更甚。 在日历提醒之前，木兰除了种地就是练剑和修炼，已经摸到了那个意思。 【我总觉得有什么要打过去，就是不知道打什么，怎么打】在剑之一道，灵灵的悟性天生超过它的主人。 【我也觉得缺了点什么。一时找不到就不要纠结，总能找到的】 【也对！】 她踏出小小世界，差点被迎面的剑气扫到，衣角。不过只要不是炼虚圆满及以上，这种御剑气飞行的力道根本不可能真的碰到她的衣服，哪怕她身周只有极薄的一层、乍一看都找不到的护体剑气。 御剑的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宗门外的角落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但剑修向来以反应快着称，哪怕只有“区区”金丹。 对方紧急换了个方向，正要说声抱歉，就见这突然冒出来的、衣着和长相都很陌生的人，女的大概，冲着自己点点头，就消失了。 消失了，和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了。他甚至一点都感觉不到对方是个修士。 接着又在贵宾入口那里突然出现，被守门的筑基弟子们恭迎进去。明白了，这位是高阶贵客。 剑修的论道永远少不了论剑。 剑才是他们的道。 灵灵特别兴奋，而且有些不对劲的那种兴奋。木兰认真感知了下，完全放手让它去。旁边不远处的位置上，一个灰发少年与另一名黑发少年比划着聊着天。他们都是剑灵，都挺漂亮的。 那么，灵灵会是个美少女，还是帅妹子？ 事实证明，俩都不是。 灵灵是在与木兰二对三的时候突破了那一层。确切的说，是灵灵到了那一个阶段，带动木兰往上突破。 于是木兰多了个沙雕“妹妹”。 婴儿肥的脸蛋，胖嘟嘟的身材，说起话来刹不住车，笑起来还有酒窝！ 哦天哪！这是剑灵的模样吗？ 还是……她喜欢的妹妹的形象？ 稍微一想，木兰立即释然。 并非本命剑都会有剑灵，剑灵也不是都能化形。尤其是后者，相当少见。 “兰兰姐~姐~——” 木兰觉得如果自己还是凡人，肯定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咬着凡人的糖人零食、手里一杯修士灵茶，一头乱七八糟的发髻，搭配七零八落的练功服——还没来得及回宗门领衣服——还有！五短身材！ 人都说剑灵、妖修、器灵之类，如果化形后的长相是随本族的，也就是说，灵灵长得这样，寒碜，是因为她的剑不！好！看！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灵灵的战斗力一点不比她差。 这也是个让人，有点无语的事实。一般剑灵会比主人略差。可问题是木兰作为一个医修，她的不少手段是非剑修的。 而灵灵，她不是人，不会中毒，神魂也不会被邪器影响，甚至即使是受伤也不是一般一样的受伤。另外，她不是修士又是修士，尽管完全是人修外表，但经脉神识丹田完全不是人修。木兰仔细研究过，然后结论是：剑灵随剑，她铸剑的材料就是全系的、甚至尤其注重比如风系、生命系之类的“偏门”材料，所以灵灵的“结构”完全颠覆普通修士的认知。 灵灵虽然不会划一道口子就流鲜血，却也不是机器人。 另外，如果灵灵人形出现，木兰就没有剑了！ 这又是啥原理啊？！ 灵灵喜欢到处跑。 所以她主人没剑了。 其他剑修看着木兰无奈地给剑灵找来各种灵珠和凡间用的贵金属、贱金属买乱七八糟的吃喝，立刻从羡慕转为看笑话。 见过喜欢吃喝玩的剑灵不？ 现在见到了！ 木兰倒是想开了。这样的“妹妹”原本就是她的念头，如今成真了，那就……认了…… 连几位大乘都来看了下“与众不同”的灵灵。说实话，这个修为居然被勾起好奇心，可想而知有多稀罕。 所以木兰更加出名了。大家都觉得罕见的炼虚中期医剑修，本命剑剑灵更罕见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是。 灵灵半点也不会觉得尴尬，主要是木兰不觉得有啥。 两个人从这里离开时，宗门塞来的任务都做完了。 “兰姐，我们去那位长老说的中等凡人世界？”灵灵很希望去看看各种世界是什么样子。她大概知道木兰是有宿慧的，虽然知道得不多，却也清楚那几十年的凡人生活对木兰有着决定性影响。 “行啊，反正不远，自己飞过去，省点星门费。”为什么小家伙在没人的时候就是兰姐，在人前就是一言难尽的兰兰姐~姐？ “……”行，她俩没啥钱的。所以她跟着。毕竟一次星门通行费可以让她吃两百年，不停地吃的那种！ 木兰也不懂为什么一个剑灵会那么爱吃东西，而且什么都吃。问题是，她不觉得这些“杂质”对剑有啥坏影响，当然凡食对剑也没有任何帮助——灵食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所以，零零还是多吃点凡食！而且有趣的是，灵灵吃喝的时候心情很好，哪怕被误以为是低阶修士而打架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一个边吃东西边打的剑灵，打起来比平时还要劲头足，这真的是……嗯，挺灵灵的。 第238章 炼虚后期（一） 星门就是一步距离。 自己飞……反正木兰和灵灵一路花了一年多才到了“据说”是入世历练中等世界。 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里好像没有叶家老铺？我们会不会跑错地方了。这里的灵气还不如风鸣界。”根据地图，不，地图对不上。至于灵气，灵灵表示问题不大。他们面临的问题，对手也同样面临。何况还不一定能碰到对手。 “应该是另一个世界。我来找找星图。”最重要的是，本地，方圆很大，没有修士。而地图里，这个方位是当地唯一一个门派，剑修门派的分支。 如果不是空间法术的基础，她压根看不懂这修真界的星图。 比对计算了半天，再一起找各种游记、记录，她们两个才确定身处的空间。是个对修士而言十分贫瘠的凡人世界，介于中世界和大世界之间，天道规则还是有的，但灵气和修炼资源极少，因此来的修士很少，本地培育的修士更少。 但再贫瘠，也是个完整的世界。 木兰和灵灵都觉得在此也一样“入世”历练。 “姐，要不我们就扮成一对剑客姐妹？” “好啊。我最讨厌的就是扮软弱。”对医修而言，入世历练是常有的事，在飞升前可能会入世几百上千年、“扮演”几十上百个角色。剑修则相对少得多，但基本上大部分都会压制修为到低阶修士甚至凡人，去寻找进一步的契机。木兰在出宗门前就打算入世历练，却不一定是作为纯凡人，更不必要作为医女。 “不过，那个，我没有剑吔！”这个吔是从主人的记忆里挖出来的。 “我也没有。不行就现做。”木兰则是说做就做。“用凡材还是灵材？” “凡材？到我手里就会碎成渣的？”灵灵不太确定地道。“就用最低一等的灵材，再做旧一点？” “也好，碰到修士就看情况处理。” “好吔！” 木兰觉得这个世界应该也是有修炼的，只是不那么有名。最重要的是没有资源，没有叶家老铺，没有星门，所以除非“迷路”的高阶修士，其他最多应该是各类中低阶的法修。 “但还是要小心，也可能碰到我们这样的。炼虚不怕，遇见大乘……反正跑。”哪怕是法修，大乘与炼虚仍然是连个物种。所以，作为不喜欢找死的医剑修，她还是惜命为上。 “好啊好啊。”大乘剑修好厉害的，灵灵深有感触。主人姐姐说大乘即使是最普通的法修也比炼虚剑修手段多，那么她遇到大乘就绕道。 两柄剑，不，剑修和她的剑，凑在一起，一个紧急铸剑，一个弄来些可食用野生动物后、去换了几件本地服饰。 顺便学当地方言。肯定是方言而不是官方语言，因为与书面文字对不上号。好在文字与其他几个世界有些类似，配合还算简单的方言，以两人的智商，几天就学了七七八八。 等木兰将外表土了唧、但其实比剑还贵很多的剑鞘做好，灵灵把本地通行的贵金属和贱金属货币都搞到了，还催生了好几袋本地口粮。 灵灵的木系、生命系法术强悍得不像个剑灵，更不用说剑术超过木兰本尊，就是空间法术不行、即使木兰剑融合了空间材料也没法，如果没有木兰配合操控，连瞬移都不知道会跑到什么角落去。此外，炼丹炼器制符布阵之类的，也别指望一个连扔符箓都不行的剑灵。木兰一边安慰自己还是有超过剑灵的长处，一边用脚走遍新世界。 这个走是真的走，不是一步一里路的那种“走”，更不借助法术符箓。但即使如此，两个强悍肉身徒步的效率仍然比本地的快马还要高。 “姐，那个是‘马’吗？”不同世界的马，或者应该说是快速驮兽，都是不一样的。不过，木兰从本地马匹和其他几种驯服兽类的生物特征里，找到跟本地语言体系差不多的出处。也就是说，本地不是孤立，而是有文明联系的。还有，“这个世界应该是有修士的。就是比一万多年前的风鸣界水平更差，估计元婴都不行。除非有人工灵气。” “但是有必要扶持吗？连叶家老铺都没有分支，可见价值太小。” “人？” “普通劳动力哪里都不缺。我们一路走过来连伪灵根都没有。” 两个人甚至不用传音，就小声用风鸣界的话聊天。哪怕碰到外界修士也不怕，因为没有风鸣界修士跑来这样连星门都没有的地方。 在收集了一种本地特产灵植和一种有细微灵气的水果后，两人正要直接过河，可不远处恰巧是个人工渡口，不少人正在排队。 “正常”的河面宽度和流速对木兰而言就是没有，但对凡人来说，并非游泳能到。 “排队？” “行啊，排队。”除了是叶家巷或叶家老铺的星门需要等时间，木兰已经快两千年没排过队了。 然后两个人就看到几名凡人在争执吵闹，最后一个男的将一个女的踢进河里。 木兰压根没注意到他们在吵什么，直接跳下河将人拎在手里带上岸。一共三个动作，跑步，划水，跳上岸边石头。这女的连呛水都没呛到几口，木兰连治疗的兴致都没有。 那踢人的人冲过来，破口大骂——不是她们之前学的方言，差别有点大，但是内容大概是多管闲事之类，其他都是没有意义的威胁辱骂。最要命的是这人想对木兰动脚，所以木兰就一脚回去，将对方踢进河。 全程不需要任何灵力。 旁观者静默片刻，才有人下去捞人。这次的打捞就麻烦多了，下水的差点真的淹死。 而船也到了。 就是，这是一艘带符箓的船。可驾船的都是凡人。 木兰跟灵灵对视一眼，根本不管之前被踢下河的女子拉着溺水后昏昏沉沉的男子流眼泪的无语场景。她们只怀疑一件事：这是个修士科技世界吗？ 第239章 炼虚后期（二） 这是个低阶实用符箓赋能的仙凡共存发展的中等世界。 渡船其实是海船。木兰之前没有根本没探查，只是觉得“渡船”就是过一片水面到对岸，完全不知道这船是过一个海峡。或者说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本来是想直接“走”过去的。 “难怪要十金。”这里的金是本地流通的贵金属货币，一小块的购买力还挺不错的，可以买一大块肉加半袋主粮。十金够一家六口省着过一个月。 “还挺远的。”木兰用上神识才找到了目的地，起码一百里外的一处有类似海船的地方，但仍然是没什么人的地方。真奇怪。 渡船是单层客舱；船票是一样的，十金一个座，座位也是三面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属栏杆围起的一小块，可以容纳一大一小抱着行李或是一个大胖子。客舱里除了几排窄窄的走道，坐了大半的人。客舱底下是两层差不多面积的货舱，有挑夫从另一处运下去，由此可见这船是货运为主。 木兰感觉到了符箓的存在，是从未见过的新品种。风系、水系甚至金系糅杂在一起。她用神识认真查看了下，从符文和用途判断，应该是保护行船通过风浪的，只是金系——难道是防雷？ 海风忽大忽小，大浪说来就来。但被符箓保护着的船总体还是很平稳的。摇晃的时候，乘客抓住栏杆就行。嗯，船上还有男女厕所，用海水的水厕，所以污水管居然还是类似陶瓷的高温烧制材料，不怕盐。 船上没有饮食提供，很多人都是自带饭。也有没有带吃喝的，因为船程只有大半天。 “我还以为完全是人力划船。”因为没有风帆，倒是有好几十桨手。 “人力是有划，但是符箓的作用不小。” “我看不少人信‘道’，不过名称都不一样。这片区域至少有三个派别。” “有可能是符箓入道的小门派。”有三个名称，那肯定都是小势力。寻天宗最小的附属门派，势力范围是方圆好几千里的样子，更不要提寻天宗起码得有这个世界的两成面积。 “说不定是那个大符修门派的附属势力呢？” “附近大中世界都没有能吃下一个中等世界的法修门派。”因为没有星门，如果每隔一段时间都得从很远的世界“飞”过来传道，简直入不敷出；而如果不经常过来，就会搞得乱七八糟。 “会不会哪位仙人的道场？” “也许。”但也不像。没有固定一个崇拜的神像，根本不存在信仰一说。更何况，这个修仙界的规则里似乎没有像上辈子小说里需要积攒信仰之力才能晋阶帝君之类，叶家老铺“正规”书铺里的闲书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一茬。 “很可能古时有高阶修士来过，传播了符道。”木兰仔细体会着船上所用符箓的效果，仅仅是二阶下品符，但在凡人这里非常实用。“这符我从未见过，连符文规则也不全相同。看来走遍各个世界真的开拓眼界。” “哦，姐也不会啊。” “不会。” 边聊着天，木兰边用神识制好了一张完全相同的三阶符箓——废了九张。如此低的成功率，比她刚学符箓的时候还要低！可见，这个符品阶不高，技术含量挺高。 目的地码头到了。 木兰和灵灵是少数没有大包小包的乘客。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长条包裹，个头高挑、身子笔挺、白皙俊俏，嗯，看起来应该是两个女的，但衣服是单薄的男式长袖长裤，走在寒风刮起的道路上——还不租乘马车，靠两条腿走几十里路——怎么看，怎么不像女人。 “我们要不要也坐个兽车啊？”灵灵看了几眼擦身而过的一辆双马马车。这种拉车的马长得挺有意思。 “也行。但是不知道上哪。”在缺乏地图和方言对照的情况下，即使炼虚也弄不清楚这里的地名。 “那我们还是走到哪算哪。” 不久后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单匹马，车，似乎摔过，有些破损，还灰扑扑的，车轮车轴上有不少泥土。车夫看上去情况也不好。 “两位姑娘，要坐车吗？” 暂且不提姑娘这个称呼在本地算是很客气的说法，木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凡人交谈过了，灵灵则是从化形到现在都没有过。 “我们？”灵灵指了指自己。 “是，两位要不要坐个车？到前面的通灵镇，我只要一百，不，五十钱就行。” 灵灵看向，木兰。木兰则是注意到通灵二字，联系这里的方言，通灵？难到跟修炼有关？ “好。”木兰跳上车，还先给了五个贱金属小锭子，小金属锭才大拇指指甲盖大小，这是五十钱，差不多可以让两个人路边摊吃一顿午饭，没有肉菜但是有可能包括一碗肉汤。神识过去，本地的三十里、风鸣界四十里左右，有个小城。 城墙有符箓的存在。 灵灵也找到了，与木兰对视一眼，连传音交流都懒得。 到城墙处时，已经天黑了。车夫说要不要介绍她们去一家比较好的客栈。木兰点头应了。 除了查案，她还没住过凡人开的客栈。所以又问了一遍才搞明白这家迎客楼的房价类别。 楼东只收钱，是伙计介绍分三种档次、五种房间。木兰最后选了三楼有小露台的双人大房间，一晚上八十钱。 伙计给了车夫一个十钱小锭子，车夫就高高兴兴离开。 估计不是黑店。 客栈分前中后三进，用有顶的过道连着，前面是二层小楼，楼下吃饭、楼上喝茶；中间是三层客房，只有三层才有街景露台且房间面积比较大，房间另一面是没有窗的走廊；最后一进是一些独栋三层小楼，适合一群人住一套，一晚三到四金。这房子有地基，砖木结构，没有符箓加持但是建筑质量很好，不然也不可能造出层高不低的三层楼。另外，镇子土地金贵，从进了明显由符砖建造的城门后，就没有低于三层的建筑，连五层楼都有。 “姐，晚上我们去逛逛。”灵灵调整了方言，用带路伙计听得懂的话说道。 “好啊。” 第240章 炼虚后期（三） 【城门、城墙和主干道互相呼应，可以称得上符阵。符砖做得很好，但阵法水平差劲，还不如寻天宗学符阵的金丹。整体可以抵御凡人大军或者低阶妖兽。】走一圈，木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里有修士吗？】灵灵因为神识收放水平不高，干脆不用。 【我没有仔细排查。应该是有的，但不高。】 【城里的物价好像不低，跟船票一样。我之前换东西的时候，我们这两身衣服算是集市上最好的了，也是我们住一晚的钱，还不包吃食。但是同样的东西在这里大概要三四百钱。还有，船票可以买一辆不漏水的大马车和四匹拉车的马。】灵灵跑去一家铺子买了当地的一种吃食，厚厚一层没有发酵的谷物烤制外皮里头包着好几种荤素馅料，长三掌、宽和高都是一掌，成年凡人女子吃一个就能挨到下一顿，强体力劳动的壮年男子最多吃俩。 【正常。毕竟凡人用到符箓，肯定价格奇高。所以你看，堂食的铺子都不多。我们住的那家店算是相当好的饭馆了。】 【确实，很多人都是买了吃的走。】灵灵几口吃掉手里的食物，又拉了木兰进了家似乎面积最大的茶饭馆子。同样是有吃饭有纯喝茶，而且吃饭才一层楼，喝茶足足两层半？ 【去喝茶。这里的茶馆很有意思。】 茶楼其实兼做生意场。二层都是四人位的桌子，三层则是一个个小包厢，四层只有一半面积，但打通了是一间大厅。 两人坐了个桌位，一壶茶水，可以续水到明天日出，价格三十到八十钱。灵灵要了隔壁一样的，六十钱，送六碟点心零食。 【这里除了做生意，还是避难场所。】二层现在只有三桌客人。一桌在交易符箓甚至还有一块符砖样品，一桌是四大一小，穿得还不错，就是表情惶恐不已。桌下则是好几个大包裹。夜间开始结霜了，但茶饭馆墙壁是夹层烧火的，所以里面的人即使衣着不厚实也不会冻到。 【这样一家老少五口，碰到强盗了？】 两个人没有刻意监控整栋楼，又有一家子上楼。分成两桌，要了最便宜的茶水。他们身上的衣服有血迹，明显是沾上而不是自己流出来的。 “该死的，打仗不会白天打吗？晚上打什么打！不怕杀了自己人！” “娘，我们明早再看看……他们一般不会抢劫的。”后面那一句声音明显小很多。 木兰与灵灵连对视一眼的多余动作都没做，直接神识铺出去。 城墙符砖不仅能抵御物理攻击，还对神识有一定阻碍，不过这对木兰和灵灵而言等于不存在。 有两群人在打仗。 甚至可以说打架都可以，因为加起来才千把人，而且还以棍棒为主，只有领头的才有短刀或者长剑。 本来木兰还以为是帮派抢地盘之类，正要撤回神识，不想人数有些少、明显不占优势的一方领头在自家重重保护圈里，突然摸出来，一张符箓。 木兰当然不会脸色大变——正常情况下她也变不了脸色——雷系小剑凭借神识指引和空间法术，以最快速度冲到这个人的上方。 轰隆一声。 解决问题。 当然没有凡人死。唯一倒霉的家伙只是受了不轻的伤。那张符箓也废了。 一阶金系攻击符箓，粉碎都不需要什么力气。可对于凡人而言属于大杀器，可以死伤好几十。、【这个符箓没多大杀伤力？】灵灵觉得这样的符箓啥也不算。 【那是你。即使刚铸造出来，木兰剑也不怕一阶符箓。但凡人承受不了。】 【哦。】 两个人干脆神识撒开，各看各的乐子。 木兰引导着灵灵如何不被中低阶修士察觉地铺开神识。 于是灵灵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个个去找附近的修士，然后津津有味地察看他们的修炼、制符、说话、娱乐。 【这里的修士居然和凡人结婚呢！还一次娶俩？】 【低阶修士会如此。】 【哦，好像是，才练气。】至于练气几层，灵灵压根没去分辨。然后她又发现有趣的东西。【好多凡人在给修士干活做符材。】 【这里出灵根的比例比风鸣界一万年前还低，当然只能大量用凡人。连后代也不得不跟凡人生。但本地修士们虽然修为不高，但做出来很多改善大家生活的东西。】 【包括改进打仗手段？】 【是啊，都是满足欲望。】 木兰的目标则是非常单一：研究这些“创新”符箓。她在符箓一道没有花力气，只有在医疗相关领域才会动点脑筋，所以目前只能复制，暂时无法改进或修改什么。【无论如何，这里的符道非常实用。】 堪称玄学高科技，还是仙凡共存的那种。 【你要在这里研究符箓吗？】 【要。】木兰一心四用地同时关注三个不同的符。其中一种居然是用在“医院”里，还是类似军医院的地方。 而且，还是个完整的医用符箓体系。 木兰津津有味地地看完一整套流程，然后突然发现医院里的一个病人是被自己用雷劈了的家伙。 …… 天亮了。 茶楼里陆陆续续躲了四五十名身家不错的凡人。天亮的时候，半夜里换班的伙计上来赶人，关门修整翻桌。 木兰也有了建设寻天宗内部诊疗机构的初稿——规模化、集约化，便宜快捷高效，最多服务态度差一点点。 等两人“认真”地走在小城的各条街道时，才发现这完全就是个商业城，居民区全部是密集的楼房而非院子。 【我刚听到有人要租房，两间的三楼房间带家具，月租一金。】 【寸土寸金，虽然面积很小，但比寻天城贵。】 两个人同时往一个方向扫去，然后收回。 【那些是修士吗？怎么找的都是凡人男女？】 【大概是为了生孩子？】木兰随口猜着。她唯一觉得奇怪的是本地修士居然大清早寻欢作乐。 “两位姑娘，要不要买个利刃符？” 灵灵盯着居然在路上招揽生意的家伙，一息时间就换了个路子：“多少钱？能用多久？” “只要二十金！能让两位势不可挡打好几天！” 利刃符？木兰差点笑场。她昨天扫到的，就是金系武器辅助加持符，一阶。叶家老铺有类似的符，但根本不卖三阶以下。可即使熟练使用四阶加持自己的剑的筑基修士都仍然难以打败寻天宗同阶同层次剑修，所以寻天宗坊市根本没有。 【凡人用可以了？】 【这倒是。而且他们这里有小触发装置，可以解决凡人无法激发符箓的问题。】 木兰跟着灵灵转去干道上的符箓店——规模和生意比最大的三家差些，但也算是中等了。 然后她居然看到店里有个练气修士坐镇，还会主动招呼生意！ “凤羽仙师是制符大师，他亲自做的符谁用谁说好……”领路揽客的家伙拿了一百钱的介绍费、高高兴兴走人。 木兰也没抠门，就花四十金买了两张。 说实话，从材质人工而言，如果不进行工厂化，这符能买三十下品灵石；大批量打印的话成本不到十灵石。可凡人的二十金与修士的十灵石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算买到便宜货了。 嗯，这个世界一是没有符箓打印机，二是仙凡共存到修士“收费”超级便宜，三嘛、这里的凡人青楼只为修士和最顶级的凡人富豪服务，因为一个美人或美少年大半个白天收费十金左右——是白天，不是晚上。 第241章 炼虚后期（四） 本地灵石是不流通的。修士们只拿“珍贵”的灵石来修炼。这里的灵石不是用作货币的小方块，而是大小不等的不规则原石，并且全部掌握在各个大小势力手里。各类势力起起落落，往往一个筑基死后就散了。 倒是凡人势力时间还算长些，经常有近千年的“古老”世家统治一大片领地。但一旦凡人大势力更替，会死不少人，往往还牵扯背后支持的修士，但修士从不直接出现在凡人战场上。 相比之下，修士势力的更迭基本都是自然产生，一般没有无辜者身亡、更不牵涉凡人，这一点让人诧异。 而木兰她们之前看到的那场“打架”，其实是两个小世家之间在抢夺一个内河码头的控制权。至于海港，则是本地的“领主”世家，本地名字叫慕希家族，勉强算是个小王朝，就叫慕希朝，两面临海，一面是高山山脉，另一面有一条大河、河对岸是另一个领地，双方关系还不错，因为这边有海港和山地矿产，对岸却产粮。两边都有修士，有筑基修士的道观势力大概有十来个，没有金丹。 还有，这里的修士势力是分男女的。这个小王朝，有五个只收男修的观宇和一个纯女修道观，外加一个男女兼有的小家族。因此男女比例严重不对等，加之女修不愿生育拖累修行，男修的伴侣绝大多数都是凡女，比如那个小家族现在只剩下同族的一名女修和她的两个儿子，那两个儿子生了二三十个孩子，只有一个有灵根，结果他们居然在说服八十岁的老母亲找个年轻男修生孩子。哦，作为筑基修士，八十岁其实算是中年了，因此女修的脸看起来有三十多。 “本地没有驻颜丹卖吔。我们要不要卖了赚钱？” “本地女修不流行讨好男修，卖不出去的。还不如研究本地灵药材，做提升修为的丹药。” “要不灵气瓶？灵气球？” “来历不好说。” 木兰和灵灵换了一家茶馆“看”热闹。灵灵这次问明白价格，要了个最小的三人包厢和最贵的茶点套餐，十二碟点心和三份主食，坐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包厢里还有取暖煮水热点心的炉子。售价一金。这家是小城里最高、最宽敞、最好吃的茶餐馆，也是最贵的一家，其顶楼每月拍卖的东西或人也是最高档的。 为了能在本地吃吃喝喝，灵灵居然还特地将方圆好几千里的窃贼、抢匪之类全部打断一条腿并且抢走其所有财物，其中还包括不少“时装”。 木兰拒绝穿灵灵捧来的奇奇怪怪的搭配，而是继续选了有些像外出服的男装，深色双层动物毛质地的上衣下裤外袍，看起来挺括保暖。灵灵不得不放弃了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半透纱裙，只是颜色用了类似款式的粉绿色系，配上她的娃娃脸，倒也和谐。 【楼上在拍卖符箓，有二阶的，还是用灵石来交换。】灵灵觉得有意思。 【凡人没法安全使用二阶符箓，而且灵石其实是交换物，不是货币。】木兰没有用隔音阵法之类，为避免麻烦，此时两人换成传音。 【也对，要求一千斤灵石，或是一斤优等灵石……呃，大概多少块下品灵石来着？】 【一斤优等灵石，大概是一百中品。】 【二阶符箓卖这么贵，价格不对啊。】 【不是卖二阶符箓，而是二阶的符箓，书？教程？】既不是玉简也不是纸质书，呃，可以称之为灵石简？ 【直接把灵石当玉简用，好奇怪哦。】 【灵石简的文字容量比玉简小很多。】木兰的神识慢慢探过去，那灵石简上的小机关完全不算障碍，她花了一点世间把五个灵石简的内容都看完了。【是讲五十种二阶符箓的制作方法，有符材配比、制符要点和符箓原理。】 【那还算值这个价？】 【对，差不多一百中品灵石。宗门里可能只要一百贡献，但外面零售店铺是买不到的，要是新兴势力从叶家老铺定制，价格可能要翻倍。】知识的价格比制成品更贵。 【那个女修应该是外来的。】 【估计是。她出去的时候你盯着点，把想打劫的家伙都处理掉。】 【好啊！】这是灵灵最喜欢干的事了。她这段时间为了“赚钱”，把两个小国的坏蛋都清理得差不多。这些打劫的人其实背后不少是中小世家势力，可惜的是，这些势力如果当时正好与劫匪有直接联系，那么家产清空的同时，家主也“莫名其妙”地伤残了。【如果是修士打劫怎么办？废了吗？】 【对。】这几天经常有护卫打扮的人在街上“巡逻”，还一家家客栈地问外地客人情况。可木兰跟灵灵现在每晚都穿着不同的好衣服，两手空空地出门吃喝，上午“补眠”，傍晚闲逛购物，与百里千里外的案子关联不到一块儿去。 【好，那你继续研究符箓。】 木兰已经把本国符修势力的典籍珍藏全部看了一遍，挑挑拣拣地整理出整整三枚玉简的新符 大全，分了十个大类，归拢出两百多种符箓。她将当地比较通行的两派符道总论、创新符文和理论，与寻天宗的“正规”典籍做比对，连同刚才摸到的那五十种符箓，理出来一个仙凡共存符箓丛书。 等她在包厢里将第四枚玉简写到一半的时候，灵灵回来了。那名女修背后是更远内陆国度的势力，跟本地追踪打劫的一个叫“欣裕观”的大打出手。欣裕观团灭，对方将欣裕观的人所携带的东西都拿走，而欣裕观老巢的钱、金和存着的灵石都被灵灵笑纳了。欣裕观也没什么丹药，倒是有些保存着的灵植和少量药剂。 木兰研究了下那些灵植和药剂，主要都是调息静心和补充少量灵力的。 【你不知道，那些人打起来跟玩儿似的，不舍得扔很多的符箓，法术又不行，那个欣裕观居然还有几个练气初期用凡钢做的刀。】灵灵看得直乐呵，【倒是那个女修带的人虽然少，但符箓用得有点战术，把一堆对手都搞趴下了。】 【我这里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要不换个地方？】 【好啊！】灵灵把能“玩”的都玩遍，能吃的都吃过，也开始腻味了。 两人退房走人。因为这个小城是着名商业庇护所，进出的人太多，换了土包子避难装扮一点没有引起关注。最多是客栈打扫杂役觉得这两个每天换衣服居然走的时候没啥行李，但木兰给的二十钱打赏外加一点点暗示让他立刻忘记了这个疑惑：两位阔绰的女客行李应该都在楼下停着的车上呢！ 出城门时，木兰明显感应到城门设置了寻天宗绝对不会弄的灵力反馈探查。不过这点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经过两大块领地，过河——字面上的走过去，在没人看到的凌晨，除了通灵小城镇，其他地方还是日落而息的作息，花了半天一夜抵达下一个“听说”很大的“小”国。如果按照本地马车的速度和脚程，得十天的样子。 她们走的不是正常的路，因为对面是荒山、山顶还是雪山。木兰本来想直接土遁过去，但想了下仍然爬起了山。虽然山上没有多少绿色，但神识过去似乎有些值得收集了做试验的。 “我们要找什么吗？”灵灵也觉得奇怪。 “可以找到些东西。”比如很有趣的灵植。木兰伸出手，三株雌雄同体的像是杂草的植株，连同根系一起被完整地取出土，再被送进一个新的种植法屋。 “姐，我们要不要也弄个道观啊？”灵灵盯着那个只是块空地的法屋小金属片问道，“就用法屋。我记得你好像练手的时候做过后半个道宫？” “……对，我做不出前殿。”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想实践下上辈子看的小说中描述的道宫，什么琼楼玉宇的。可惜法屋制作与空珠完全是两码事，她学了两年都做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最好的也就是一批高低错落的院落加一个种植园，勉强算是“后半个”道宫。 “那就作为道观好了。然后我们传播医道！”灵灵兴致勃勃地提议。 “？！” 第242章 炼虚后期（五） 木兰尝过两次百草。这里的“百草”是算数上的，“品尝”超过一百种灵植的意思。 灵灵即使木系能力绝对出色，对丹道也是一窍不通，看一个储物袋的玉简也没见长进多少，这可能因为她本质就是一柄剑，让一柄剑去种地还勉强凑合，分辨药材炼丹就太超出剑的能力了——灵灵至今无法运用采植灵诀分辨灵植和杂草，撑死能察觉哪些有毒物质对剑不利。 所以木兰只能摸着鼻子一个人到处找，从田间地头到水沟池塘，从峡谷草地到被封雪原。采植灵诀不可能如她的神识那样大范围使用，最麻烦的是很多仙凡共用的灵植还在凡植阶段就被凡人采摘，必须是找到灵植后再回去找凡植，收集到不同地点的植株群体，再进行种植催生。此外还要到处收集凡医凡药。 然后她就发现，本地的修士对炼器其实还是有一定点底子的，但真的没有丹道传承，居然就是用极品凡药治疗自己！这也是本地修士从不争斗的原因：他们伤不起！ 木兰不可能将风鸣界现成的药物药方全盘移植过来，但也不是必须全部来自于本地。她谨慎地选了十几种风鸣界以及其他界的灵植、种在一处人烟不多、灵气稀薄的垂直多气候带，从灵气、气候、地质，到病虫害以及外来植株争夺问题——后两者危害极大，是最需要盯紧的。她不仅出手改造城类似小块梯田，还移栽了各种收集到的灵植，分开种但并不完全隔离，至于监控的事则是交给了灵灵：灵灵种植炼丹都不行，但基本的木系法术还是可以的，起码能立刻知道有没有问题。 然后她继续去尝百草，将陆地、淡水和咸水全部走过一遍。这次就不是慢慢用两脚丈量星球，而是神识铺过去、采植灵诀打下去，以最快速度收集到好几百种灵植，记录下其生长环境、种植日志和各时期的情形画像标本，然后就是药性，以及最花时间的配伍。 直到神识受损的三种丹方草稿做好，本地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几年。如果不是本地修士的法术极其乏味可陈，而且修为低下、连金丹都只是少数“大宗门”才有的稀罕人物，她还得多花个十年。 但问题就在于，这些都是丹方草稿，是她根据本地修炼心法、修士身体状况拟出来的，但没有实践过。 “姐，缺乏实践很简单啊！”打一顿不就得了，治好了再给一笔灵石，保证一堆小势力的修士排队报名当试药志愿者。灵灵就是一柄剑，能懂些人情世故，纯粹是这些年一直“旁观”着周边六个道观势力你争我夺、口角纷争、以及搞笑的拳脚相向，也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 “不，我们可以开始一个个找上门去了。” “打上山门？需要吗？”灵灵疑惑。这个世界的势力，她一个人，不，一柄剑就可以在三天内扫平。 “我们是来历练的，找点乐子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会有很不错的功德。 “那么我们扮成什么身份？剑客姐妹？落难兄弟？世外高人？”灵灵还无师自通学会了乔装改扮，几乎每年一个造型、编出一个身世，连木兰都自愧不如。 “医生，和医生的帮手。” “……” “还有，得找地方印刷。这里没有玉简。” “他们有一种下品灵石做的书，有些地方方言叫灵书，还有叫玉书的。都是筑基及以上的修士用神识配合工具、在大块灵石记录镇门大典之类的内容，据说可以上千年不变。” “他们的神识太专注用在制符上，其他方面都不行。更没有复刻工具。”木兰见过那种刻制的工具，只是到处跑，不像灵灵那样正好“看”到有修士在制作。 “那我们直接用玉简？” “还是玉简。我们是无意中从古墓里发现一批玉石，因缘际会之下学会了如何看玉简，然后发现那是上古医师知识。然后我们就学着寻摸来这些灵植和仙凡共用的药材，找到制作方法。”有丹药，有药剂，有散粉，还有膏药和敷料等等，包括一些治疗检查技术以及注意事项。 “听起来挺有意思。要是有人想杀人夺宝呢？”灵灵刚说完又笑起来，“废了是。” “如果不是立刻拔刀砍人的，那就砍断右臂。如果起意杀人的，直接杀掉作肥料，不管修士还是凡人。” “好！”灵灵高高兴兴地打算大打一场。可惜，很长时间都没能开张，她反而练熟了药材炮制和包装封存！ 对了，这个五艺废材的剑灵在练习一千多次后，终于学会了做封存符！简直是灵间惨剧。 木兰从没想到，开了小半年的“高档”医馆引来的第一个修士居然是位快要临产，不，是早产的孕妇。 “这位师妹，”这名面相跟骨龄一致的三十岁练气二层女修犹豫着问，“你能看病？” 木兰没回答，装模作样地搭着脉——其实也不算装样子，而是用医修手法检查修士的身体——然后换一只手，又摸上对方的腹部。 “这位师姐，你这胎不太好，会早产，可能明后天就要生了。我这后院有几个屋子，是我们自住的，你还是住那里，我随时帮你接生。小铃花，你去把左边那间屋打扫收拾，铺好床，再倒些水给这位女道长。” 她开医馆也不是假的，从开业那天就打出牌子男女都看诊，女孩子如果想学点医术也可以来以工代学费。 “……我一直觉得有些不对，这段日子还摔了两跤。” “对，如果不早产，我也建议用药早点催产。孩子的情况不太好。”根基不佳的练气初期，也就是比凡人力气大些、不容易生病些，连寿命也不会多几年。 “那，诊费怎么算。”孕妇摸着兜里唯有的三张符。这是她未来一年带孩子过日子的依仗，而且她连过冬衣物都没有。 “没钱的话给我干活就行。医馆西边的山坡上种了不少药材，我需要人去干活。”其实不是一片山坡，而是西边十几座山头都是她的。嗯，原来那块地方是个土匪窝，在把山上山下的匪徒都解决掉后，木兰直接就拿来用了——不会有前任主人来要求所有权。 第243章 炼虚后期（六） 女修在第二天下午就发作了。 木兰是医修，可不是凡人稳婆，所以调整了下自己的手法和药剂，先给一剂药就不管了，什么都不准备，三个时辰后一个还算漂亮、四灵根的女婴出生。 母女两个只需要一个清洁术和一个回春符就洁净健康。普通的练气医修很难做到如此举重若轻，但产妇目瞪口呆。 “前辈，这是何种法术？”这回产妇很清楚，眼前人绝对不是练气初期、中期那么简单，年纪肯定也不是脸蛋所表现出的十九岁。 “医术。”木兰有意识地将医修基础手法用了好些。本地居然有五行转换术，这是制符所需，但五行法术极其乏善可陈。“修士的医术。我年少时找到的上古传承。” 实力面前，产妇没有任何嫉妒羡慕的。不过她请求以工代诊费。那个回春符她都不敢问制法，因为她学了也做不出来——如果有符道天赋，她也不会混得如此凄惨。 木兰没兴趣听跟凡人差不多的女修的悲惨人生经历。但这个劳动力应该比凡人病患及其家属好用得多，所以木兰很爽快地答应，还附送了一枚补气养颜的丹药作为提前给的奖金。 女修手上没有清晰的镜子，但身体情况只有自己知道。凡人坐月子是养伤养身体，而她的撕裂伤全好了，连皱皮赘肉都明显好转，干起活来也没多大影响；除了小婴儿还是小婴儿，她简直觉得自己回到了还很年轻的时候。 “多谢前辈！”女修行了个本地的修士礼节。幸好不是凡女的礼节，不然木兰会不知道如何回礼，毕竟她跟凡人不是一个物种，和眼前的女修也不一样。 女修的活计是灵灵指点“监工”的。跟生灵接触得越多，灵灵的情商似乎就越高，现在居然也学会了表面上跟本地修士一起干活，实则大量观察当地的修炼特性和修士身体构造，再跟编写医书写得发昏的木兰分享。 能让炼虚后期的医修发昏的医药书，问题并不在于内容，而是如何让本地半吊子符修的逻辑能理解且接受。这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修倒是个不错的试验品兼突破口。 “孩子吃母乳没问题。”木兰连看都不需要看就知道。 “可是——” “有问题的是你的吃食。你若是只吃这种未经炮制和正确服用的杂草，孩子非但不能早日引气入体，还可能夭折，也就是活不过十岁，更不可能修炼。” 为了修炼晋阶，本地修士有各种有用没用甚至有害的手段。最荒谬的莫过于一些低阶修士居然将一种品质其实不错的灵植煮熟了吃！这东西，生吃也还有一点点左右，但用劣质手法采下来再放上三天后煮水吃，真的半点用也没有，哪怕作为凡人饮食，热量营养也严重不足。 “求求前辈，这是我唯一的孩子！”女修已经察觉女儿的问题，当场趴跪在地哭出来。“我愿为前辈役使！……” “行了，起来，我不需要练气杂役。你继续替我种地换丹药就行。如果感兴趣，可以学学医术给凡人看看病。”对方这破烂资质与悟性也不可能学炼丹，更不可能做医修，不过当个凡医也是个糊口的好路子。再过个十年，当母亲的可能还不如十岁的练气二层女儿挣得多。 给凡人看病？女修哭得脑袋发懵，更无法理解其中意思，但是她明白学医不失为低阶女修的出路。 木兰懒得多解释，直接让她吃她好不容易凑齐本地材料摸索着做出来的中品辟谷丹——上品的她还在研究改进方法。 但女修一是从未吃过辟谷丹这种“昂贵”的东西，二是底子太差修炼又不得法，很快就浑身疼痛还上吐下泻！ “姐，你的丹方没有问题吗？”灵灵看着木兰无语地治疗吃辟谷丹吃出事情的女修，小小地疑惑。 “没有。有问题的是吃的人。哦，我的辟谷丹可能品阶高了点，她受不住。这个估计适合练气后期修士。” 两个人一点不介意有个病患在旁听，聊起了辟谷丹和修为以及修炼方法的关系。结论是，得教这名女修如何“正确”修炼。 话说，炼虚医剑修和她的剑灵，搞定练气符修的修炼功法难度不是很大，“也就是”不眠不休研究俩月事情。费时间的不是搞明白他们的修炼方式，而是他们的路子太杂，一个小国就有两三个流派、一片大陆起码二十种，还互相之间搞后宅斗争的那种口舌之争，着实让人无语。 “他们这样的心境，根本无法结丹。”灵灵难得说了句修士用语。 “与我们何干。” “你不是药指导他们修炼？” “我只是研究对症的医术和药，传播另一种道。”木兰解释着，“我又不是他们的祖师，不存在指导他们修炼的事。我只是提供另一种可能，至于他们会不会反过来利用医药也与我无关。” “反过来？你是说下毒？” “不止。还有很多人贪图晋阶快而服用丹药，结果根基不稳无法再进一步。” “他们最多金丹，进不进步又无所谓。” “就是如此。害人的也会被别人害……我传的是相同的道，众人如何利用、如何解释、如何犯错，那是个人的选择。” 木兰与灵灵解释着自己的理念，然后将生产的女修作为第二个接触医道的人。 第一个是她的女儿。小婴儿虽然有灵根，但又没有修炼，仍然是凡胎，所以生病是常事。但偏偏这次是受伤。 半岁的娃娃，柔嫩娇软，连话都不会说。居然差点被她的生父杀掉！要不是木兰动手快，小女婴就会变成一块黑炭！ 而下手的人，自己成了黑炭。 “在我的地盘杀人，还是杀一个婴儿。” 小女婴衣物被火球烧黏在皮肤上，痛得大哭。若非凶手法术根本不行，小娃娃的内脏都会受损。木兰从没碰到这么小的伤员，回春术后发现不对：衣料纤维居然与皮肤长在一起了！赶紧放下不能超过筑基初期的要求，同时改过来粗暴作风，先把孩子弄晕，再谨慎地将皮肤与纤维分开，随后将坑坑洼洼可怜兮兮的皮肤组织恢复成平滑娇嫩，再将小家伙弄醒喂一口最低等级的含灵水。 小东西尿了之后恢复乐呵呵的表情。 木兰，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咳，凡人小婴儿，当然没法控制拉撒。 孩子的母亲早就吓得不会说话了，但也没有试图救治还有半口气的男修。 两个时辰后，行凶的男修死掉了。 木兰直接连人带衣服物品全部烧成灰后洒在后山。 “你继续干活。” 孩子的诊费还得用干活来支付呢！ 当然打架。 第244章 炼虚后期（七） 等本地修士都来木兰的医馆治病疗伤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年的冬天，最冷的季节。木兰无可无不可地收下取暖符作为诊费。 这个取暖符很有意思，普通富裕人家在一堵墙三间房的范围内在中间桌上贴一张，用触发针、触发锤之类的东西触发后，三间屋子就可以在滴水成冰的季节维持一个暖和的状态大半个月，而接下来的十几天则是慢慢降温，直到跟没有取暖的时候一样冰冷。最关键的是，这符的价格与城镇里烧一个月炭炉的价格差不多，还不用担心火灾与烟火毒。当然，赤贫人口是做不到的，他们都是缩在干草堆里或者捡拾柴禾取暖，只是这类人口占比很低。 木兰研究了各地经济民生好几年才得出结论：这个世界虽然比不上寻天宗附属凡人领地，但平均生活水平和寿命都比其他风鸣界的凡人高得多。 比如，自己所处这块山地再过去直线距离一百里、道路一千里，就是个不错的凡人国，因为前任国主自己就是个结丹无望的筑基，居然将后半生全部贡献给领地建设，因此即使继任者一般般，普通民众过得也比其他地方好些，几乎少有极端贫困人口，连医疗水平甚至能排到本世界前三。 可惜，这是凡人医疗。所以哪怕自己待在“偏远”的无人管山区、也从不打广告，来的修士照样越来越多。 呃，“听说”还是有人管的。 “你这家医馆交税了吗？”大清早，天还没亮，居然有人来砸门！当然，这门只是看起来是普通木门罢了，凭他们手里的棍棒是砸不开的。 “交给谁？拿文书和税章来。我核实之后再说。”灵灵不耐烦地突然开门，直接让最前面那个摔个狗吃屎不说，她还假装没看到脚底下有人而踩在对方背上。 “什么文书！叫你交你就交！”拿了两张类似剑符但攻击力不知道差多少倍的一阶符箓，想来打劫？灵灵表示自己很乐意继续玩玩。 两名在此干活抵付诊费的练气初期修士匆匆忙忙穿了道袍跑出门，就见灵灵一手拿着两张符，另一手掐着一名练气中期修士的脖子举高。 “要不要你老祖宗教教你，怎么作金系剑符啊？哦，抱歉，我忘记了你连什么金系剑气不知道。” 灵灵对付跑来收保护费的人都是揍，所以她笑眯眯地打断修士的双腿，然后将跟班凡人都拧断一只胳膊，再一人一脚踢到街尾垃圾堆。那些武器包括符箓，全部没收。不过那些人的个人财物她懒得碰。 木兰正在小小世界里试验新治疗符，这个符道世界带给她很多灵感。要不是她和灵灵是剑修与本命剑，她压根收不到对方传来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所有符修都跑来也不会对灵灵产生什么威胁，只不过灵灵现在除了练剑，其他世界就喜欢角色扮演或是冒名顶替之类“有趣”的事，跟凡人讨价还价、吵架斗殴居然也乐此不倦，与木兰“杂事”缠身不屑琐事的画风全然不同。 突然的，木兰放下弄了一半的符纸。 可能，她又再次弄错方向，然后终于还是找回来了……她换了一身自己亲手制作的白衣大袖宽带玉冠，踏出小世界。一身“飘飘欲仙”的气质让灵灵都忘记问主人姐姐是不是吃错大乘期的药了。 她“飘”到那一堆被打断骨头的修士凡人面前，温和地问：“要治疗吗？人多可以给个折扣价。付不起可以以工代诊费。” 要成为修士医馆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码在木兰这里，她不会去拒绝凡人求医，但谁的家属药闹腾就会被扔到镇子外头去。小小的镇子已经被灵灵清理过几次，所有涉匪涉黑的玩意全部从这片土地消失，追踪医馆伤患套情报甚至打劫的团伙连同后头的人也都不见了，现在这块地方是本世界治安最好的地区，而且除了据说是本地领主的世家规定的税、什么乱七八糟的负担都没有。灵灵暂时没动那家世家的唯一原因，是那家现任家主是世家中难得的好人，资质极差还能挣扎到练气三层，所以她正在跟木兰商量让那家伙多活几年。 “筑基是不可能的了，但再往上些不是不行。你去。”木兰观察了一天，然后花了几天对一份外头大世界的大路货功法稍作修改，还弄了一大瓶六十颗类似合气丹的基础辅助丹药。 “好啊！” “他要来学医也行。” “好！” 去年秋天就有修士想来学医。木兰从不拒绝，就是这些人平均需要超过两个月的时间来看总论和初级理论就让人有点崩溃，更不要说药材灵植。木兰当年也是练气三层，背完一本一寸厚、单面厚纸印刷的医书是半个月，但这里的人，三个月都磕磕巴巴的。等木兰拿出药典时，直接逃了一半，另一半在知道需要“亲自”种地时也跑了。 这都是什么蠢货啊？！ 还有，这个世界的文盲率极高，高到啥程度？连修士的文化程度都不一定好到哪，因为他们只需要理解自家的“无上功法”，会符文，就行了！而普通民众就更不用说了。 “难怪他们没有税法税则之类，因为确实是没有，都是看你有多少钱就收多少。” 因为所谓的背景在这割据的众多小国一点用也没有，除了统治者家族，其他都不叫背景，所以实际上还算公平，赚的多的人确实交的多。只是碰到木兰的医馆就出问题了。医馆几乎不赚钱，大部分病患包括修士都是用干活来抵费用，还教文化、教医术。而且，看着除了放药材的柜子罐子之外只有地榻席子坐垫，连窗户都只是坑坑洼洼的一个小洞。在造房子的时候，木兰直接在原来的破房子基础上用了土系法术，只求有个遮风挡雨烧柴取暖的地方，最多几个通风采光窗户挖得高且小，不至于一边烧柴一边被寒风吹得哆嗦。最关键的是，木兰和灵灵两个战斗力太强，谁敢多收税啊？！ “我倒宁愿他们聪明些。” 木兰头大的是，她首先要提高修士的文化水平，然后提升他们对新知识的渴望，再在适合学习的人中间传播医学知识，之后才谈得上医道。 可问题是医道本身又是一个综合实力的结果。药材需要人工批量种植，炼丹需要制作炼丹炉，更不要提徒手炼药剂需要丹火……问题来了：本地修士，没一个！懂丹火的！ 她是不是首先要教导修炼？说实话，当地这样烂的水平，能到金丹的还都是超级能人呢，堪比寻天宗刚建立那几千年中的元婴剑修。 第245章 炼虚后期（八） 首先来“破冰”的居然是本地“国主”。筑基，初期顶端，已经快到晋阶的年限了，但还有一丝希望。 对方过来是抱着传播医学的想法，大致希望能改善当地四个道观和百万凡人的健康状况，并且让女修能生育更多修士。 可惜木兰对他说的一堆方言化造作“官话”完全没兴趣，也听得不太明白。让炼虚后期的医剑修去听个筑基初期的半吊子符修演说，只有一种可能：这筑基本身是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人工灵气显然不适合这个世界。 法修功法她不行，那么丹器阵医……木兰摸出五张符。 “看得懂吗？” 在修为压制和符道知识的双重压力下，这位修士认认真真研究起木兰给的符。 “你按照这个方位，放下试试。” 一旦决定，可容不得一个区区筑基有什么反对意见。木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本地合气丹和一颗辟谷丹，就将这修士扔进聚灵符阵。 一开始，这位“国主”苦不堪言，无比后悔自己怎么跑来自找苦吃。 两天后，他就乖乖开始学习，文化知识。他，和他的家族七名修士、五男二女。 为了本地的语言和阅读水平能看懂，木兰着实费了时间精力来翻译、改编、修订、重写。一边读书，一边吃丹药。不准吃喝凡食，一律是泵入少量灵气的清水和辟谷丹。修炼的方式全部按照木兰教的来——他们中，“国主”学得最快花了五天，最慢的一个练气中期花了十五天。 木兰记得当年自己十岁刚作为外门杂役进入寻天宗，学习修炼方法大概在两天左右、算是平均水平，学剑诀也很快，在前辈的指导下应该是几个时辰。现在看着这些练气中期到筑基……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又完全习惯了之前的修炼，所以很难调整？ 等都上了“正轨”，开始学习入门级，符箓。 让这些野路子符修一开始就学医根本就是扯淡！先来总论，然后是初级符文大全，接着符材的改进。 而平时辅助修炼的，改为药茶。在他们有能力炼丹前，合气丹是不可能的，但是辟谷丹和药茶可以有。另外，练气圆满和筑基可以用修炼代替睡觉了。 七个“富贵”惯了的修士在木兰或灵灵的威压下半个字也不敢抱怨。当这个家族最有修炼天分的四十岁“小”练气在聚灵阵中从五层晋阶到六层时，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拼命学拼命练，再也不会闻着窗外偶然飘过的食物香气而神情哀怨了。 总之，这七个修士在半年后，最差有进步、最好的晋了两级。不仅学会了三种灵茶的辨别、炮制和烹制方法，还有五个人总算能有丹火这玩意。另外，每个人起码会了一种法术。 不会五行法术的法修，会被剑修们笑死的。 倒是晋阶两级的三十多岁小练气让木兰稍微看得入眼。这是个真正的符道修士，虽然不是第一个学会五行转换术，却是第一个将常用符文全部在白纸上默写出来，并且第一个学会五行符阵的。 一年后，另一名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修晋阶练气五层，并且试着用新学的火系符文改进了他们平时做的取暖符，还“仅仅”花了几个月时间便学会了炼制辅助修炼的药剂。 木兰知道不能以自己的速度来要求这些比零基础还要糟糕的修士，何况这几年本地修士的素质已经让她彻底放下任何期望。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 嗯，要不从小孩子开始试？ 她转向还是由自己“接生”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五周岁的时候，生母决定放弃医馆的“稳定”工作，接受了一个想生后代的男修追求，跑了。当时木兰根本不在，灵灵表示孩子留在她们医馆没问题。于是，四岁就会算数和本地大部分常用字的小姑娘，成为修仙界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打工仔。 【我们好好培养小姑娘。对了，她叫什么？】 【她的娘叫她苗儿。】 【改名叫木苗？】 【你确定叫小树苗？】 【木春苗？】 【还是好奇怪。要不木小苗？】 一个活了四千多岁，一个活了、反正也挺久时间的起名废，连自己都觉得这些名字有点不太好说。 【可是，本地话的发音，木春苗好像听着还行。要不问问小家伙？】 【行。】 没想到小苗儿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因为发音确实挺好听的，字也好写、寓意好像也不错？所以小苗儿立刻同意以后就叫木春苗，接着就去，嗯，做饭了。 木兰十三岁以后就不怎么吃东西了，灵灵吃东西则纯粹是好玩。木兰会做些简单的饭食，还特意种了一年生灵谷给小苗做灵谷饭团，一顿只要一点点灵谷蒸熟，配一点药食同源，还有本地产“牛奶”。作为已经开始学习修仙知识的早慧小孩子，在被生母抛弃后，在半个时辰内就长大了，不仅自己能做灵谷饭，还积极开始引气入体。 灵灵真没本事教小孩修炼，于是木兰亲自上阵，直接在一刻时间内帮助小苗引气入体，再教授最简单的修炼方法。 “本地家族十岁才开始修炼。”虽然所修炼的玩意在灵灵眼里颇为奇怪，但总归算是修士修炼。 “风鸣界的修仙家族，除了灵胎，六岁开始修炼已经算晚的了。外面大世界的更早，即使不是灵胎，从出生就只吃灵食，会走路就开始学引气入体，更不要说养灵根这种风鸣界都不敢想的事。”至于这个遍地是自给自足小农业国、符修只会制符还卖给凡人的世界……算了。 “小苗儿还挺可怜的。” “看情况。大不了带去其他界的其他宗门。”木兰没提带回宗门的事。这个小姑娘不是剑修的路子，她们已经肯定了。 “她能把符道学入门就够在这里生活了。”以本地吃穿住行的物价，学到二十岁肯定能养活自己。 两个人聊了会木春苗，一个去照顾自己的灵田——不是后面山地的田，而是一架子属于她个人的空珠，从末等到二等加都有，没有一等——灵灵则兴高采烈地去收拾第二批新“学员”们。正大光明地折腾“小家伙”真的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