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种田:挡我发财者,死!》 第1章 分家?你疯了! “娘,你当真不拿银子?”李老四哀求的声音带着绝望。 “老四,不是娘说你,一个丫头片子治什么治,你还年轻,想要再生就是。”李老婆子板着张脸,吊梢眼里透着凉薄,要不是老四一身的力气好干农活,她才懒得苦口婆心,浪费口水。 瞥见一旁抱着死丫头的苏氏,声音立马变得尖锐,“哭哭哭,倒霉的丧门星,我李家的门楣都让你哭衰了!” “娘,你行行好,大夫说只要两百文,就能救杳儿一命。”苏氏苍白着脸,不顾李老婆子的咒骂,哀求着。 “什么,两百文!你当天上掉银子呢!”李老婆子只觉得被挖了心。 老四一家就是她的仇人,都是一些要债鬼。 “对呀,四弟妹,两百文不是小数目。娘当家不容易,一大家子这么多嘴巴全指望娘,你别这么不懂事。六丫头没了就没了,你想要丫头,我把五丫给你。将来一样孝顺你!” 陈氏上前扶着李老婆子,好像强壮的李老婆子会倒一样。 这话说到李老婆子心里去了,这个家里也只有老三媳妇最体贴她。 不像老四媳妇,犟得跟头驴一样。这年头,谁家不死一两个丫头。就她的女儿金贵,非得逼她拿钱。 连带着老四也不听话了。 有了媳妇忘了娘! “呸,别糊弄我,我只要我家杳儿。娘你不拿银子,那就陈天娥给我拿,是李天宝打破杳儿的头,还把杳儿扔进井里。”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侮蔑我的天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陈氏松开李老婆子,就冲上前。一双眼睛死瞪着苏氏,似乎要刺穿她。 “天打雷劈!哼,该天打雷劈是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平日里你纵容你儿子欺负杳儿,今儿个还下毒手。今天你不拿银子,别怪我不客气。” 苏氏这会抱着李杳站了起来,双眼迸着寒光。 吃不饱,穿不暖,睡最差的房间,干最多的活,都没关系。 但,不管杳儿的死活,她做不到。 “你想怎么样?苏明玉。”陈氏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心虚得连退两步。 该死的苏氏,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有李婆子在,她并不怵。 “怎么对杳儿的,就怎么对他!”苏氏慢慢吐出,周身带着狠劲。 “你敢!”李老婆子挽起衣袖,狠拍着桌面。 陈氏弯了弯嘴角,敢动天宝,也要问下李婆子同不同意。 天宝可是娘的眼珠子,别说跟六丫头闹着玩,就是真的淹死了,也只怪她命不好。 天宝可是李家的金孙,是李家的骄傲。算命的可说了,她的天宝是文曲星转世,将来要当大官的。 猛地被李老婆子这么一拍,苏氏忍不住缩了下头。 不过,马上她又梗着脖子,双目腥红,“我敢,我家杳儿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要李天宝陪葬!” 说完,她抱着李杳,头也不回的走了。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跟着。 李老四看着堂屋里目瞪口呆的婆媳,“娘,等爹回来分家!” “分家?你疯了!”李老婆子跳起脚疯狂地喊道。 可惜李老四已经追着妻儿去了。 “娘,老四媳妇怕是失心疯了!”陈氏抓着李老婆子的衣袖,小声嘀咕。 “失心疯!失心疯!当年我就不同意老四这门亲事,他非得找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早知道她这么忤逆,我就是上吊也要阻止老四钻牛角尖。” 李老婆子愤怒不已,胸脯起伏颇大。陈氏扶她坐下,又端着茶伺候着喝下。 好一会儿,李老婆子道,“你去给他们送五十文。” “娘!”陈氏跺了跺脚。 “从公家拿。”李老婆子剜了她一眼。 “哎哎!”陈氏眉开眼笑,“还是娘疼天宝。”刚刚苏明玉那个眼神真是吓到她了,她还真担心狗急跳墙。 李杳昏昏沉沉,待张开眼,就见一大两小三个脑袋。 “醒了!妹妹醒了!”李寄云激动得唾沫横飞。 “六毛,别吵到妹妹了!”李寄泽伸手捂住李寄云的嘴。 苏氏“嗯”了一声,眼泪直流,“杳儿,你醒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杳懵逼不自知,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摸了摸苏氏的眼睛,擦掉两行泪水。 “娘?”沙哑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娘在!娘的杳儿。”苏氏一开口,眼泪又止不住,拼命忍了又忍,擦了又擦。 “不哭!”李杳哽咽,喉咙像卡了棉花。 苏氏把她抱在怀里,“娘不哭。只要杳儿好了,娘再也不哭了!” “六毛,不许哭!” 六毛的鼻孔在吹泡泡,再把眼泪搅在一起,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他差点以为妹妹死了! 李寄泽眼睛通红,他不哭,他是男子汉。 “媳妇!”这个时候,李老四推门从外面进来,一手抓着几个药包,一手抓着只老母鸡。 一家人的目光看向他。 “媳妇,快去熬药!”似乎太过着急,额上冒着大汩汗珠,嘴里喘着粗气。 “杳儿醒了?”他怔住了,于是三步并两步走过去。 “杳儿,爹对不起你,让你吃苦头了。”李老四眼眶通红,想伸手抱抱女儿,又被手上的东西牵绊着。 李杳确定了,她穿越了。 刚重生至末世囤满空间的物资,就被车撞死了。 老天一定是玩她,让她死了又死。又一定爱她,让她死了又活。 只是换个身份! 这一世又要历什么劫?李杳心里仰天长叹。 这回的气氛让她有些不自在。不管前几世,她都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而这才刚开始,她就被爱浓浓包围。 接收到原主所有的事情与情感,李杳莫明悲伤。 “爹!”李杳低低地叫了声。 “哎!”李老四大声地应下。“爹去熬药,让你娘陪你!” 说完,偷偷看了眼苏氏,见她脸上有点儿悦色,如释重负。 苏氏轻哼一声,把李杳轻轻放下,头下枕着枕头。“娘去熬,你爹笨手笨脚,别把药罐子打烂了。” “泽儿,你陪着妹妹。六毛,不许吵!” 李寄泽点点头,“娘放心。” 李寄云抱胸翘嘴,“我不吵!” 第2章 给你们吃药! 苏氏利索地洗好药罐,烧火熬药。李老四也迅速杀好了鸡,拔毛。 “媳妇,委屈你了!” 李老四闷着头,心里说不出的憋屈。今日说分家实非他不孝,都说父母在堂,不分家。可是,再这么下去,他的妻子儿女当真会逼死。 这几年,媳妇跟着他起早贪黑,就是月子里都没休养过。 泽儿打小懂事,明明比天宝还小两月,却是连个鸡蛋都没吃过,四岁就跟着下地。七岁的孩子,都不曾哭过。 云儿顽皮,常常惹来责骂,偶尔多吃了一点,免不了一顿毒打。 唯一的闺女杳儿,从出生就骂赔钱货,连口粮都没分过一口。小小年纪,煮饭洗衣一次都没落下。 这回李天宝,砸破杳儿脑袋还不止,竟明目张胆地把杳儿扔进井里。 是他无能!是他不讨父母喜欢,连累妻儿。 苏氏不作声,两行眼泪汪汪的流,止也止不住。 过会,她擦了擦眼泪,药罐子也烧得“咕咕”作响。 “等杳儿好了,咱们就和离。你要当孝顺儿子我不阻止你。但我再不许任何人作贱我的儿女。” 她抽掉一根柴,火苗小了一些,药罐子“噗噗”声也变小了。 李老四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她,“不可能!” 苏氏顿时爆发,“李老四,你想怎么样?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你没眼睛吗?” 她捏紧火钳,“我一直以为如今的日子是因为我,因为我是个孤女,所以连累我的儿女备受欺凌。其实不是,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不爱你。” 好像费尽全身力气,苏氏悠悠地叹口气,“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看着李老四痛苦的面庞,她心疼无比。这个男人,是护着他们的。只是泼皮无赖太多,分身乏术。 但是她累了! “媳妇,咱们分出去单过。”李老四早已下好了决心,只是之前没有同苏氏商量。 杳儿生死未卜,要不到一文钱的时候,他对这个家彻底心死了。 即便他被唾沫淹死,他都要带妻儿离开。 “我已经跟娘说了,等晚上爹回来,我就去找他们。” 苏氏一脸不可置信。 “相信我!” 苏氏眼睛红肿,却没有了眼泪。并非不相信他,而是孝义大过天,父母在堂,谈分家难于登天。 李老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许再说和离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那个,药好了,我给杳儿端去。”苏氏僵红着脸,不自在地说道。 原来他早就有了打算,她还能有所期待。 “好!”李老四微微笑了笑,“我来炖鸡。” 苏氏端着罐子,瞅了瞅杀好的鸡,“炖一半,炒一半。让泽儿与云儿也尝尝。” 说完,落荒而逃。刚刚她不该说和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他的心。 李杳喝了药,安静地躺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一会看看苏氏,一会看看五毛六毛。 “妹妹好乖,不怕苦。”六毛吸了吸鼻子。 李杳微微笑,让六毛看傻了眼。 “娘,妹妹不会傻了!” “你才傻了!”李寄泽瞪了眼六毛。虽然他也觉得妹妹乖得有些反常,但妹妹圆溜溜的眼睛透着聪颖,半点不傻。 苏氏摸了摸杳儿的头,又把枕头垫高了些,“杳儿是想和哥哥玩么?” “娘。”李杳抱着苏氏,把头塞进她的怀里。两颗眼泪如珍珠般落下,她吸了吸鼻子,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 “乖杳儿,是吓到了吗?”苏氏声音软软的,柔柔的。 “以后没人能欺负杳儿,谁欺负杳儿,娘揍他!” “对,哥揍他!”六毛小脸微胀。 李寄泽嫌弃地看了眼六毛,“哥也揍他!” 苏氏噗嗤一笑,轻拍着杳儿,边哄边道,“你们爹说了,要分家!以后我们一家五口过自己的日子。” 六毛跳起来拍着手,“好哦,好哦,以后爹赚的银子交给娘,娘给咱们买肉吃,给妹妹买头绳。” 李寄泽却皱着眉,小小的脸绷得紧紧的。 李杳说着不符合年纪的话,因为这具身子才五岁多,“可是爷奶不会同意!” 当然不会同意! 结合原主的记忆,李家是个大家庭。李老头一共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五个儿子除了老五未成亲,其他四个儿子又生了七个男孩,六个女孩。 七个男孩,大毛、二毛……七毛。 六个女孩,大丫、二丫……六丫。 李老大年轻的时候读过书,如今在镇上的酒楼做账房,妻子带着大毛、三毛二丫跟着住镇上。 李老二在林地主家做长工,妻子做浆洗小工,二毛、大丫、三丫住在外婆家,每逢父母放假就跟着回来。 李老三是个卖货郎,常年挑着箩筐四处贩卖些小东西。妻子陈氏带着四毛、四丫、五丫在家。四毛就是李天宝。 李杳的爹就是李老四,妻子苏明玉,儿子五毛李寄泽,六毛李寄云。 七毛是前年李老三从外面捡回来的,除了陈氏相信是捡的,其他人都心照不宣。 李老五是李老头的秋瓜满崽,十七岁,正在镇上的松山书院读书。 唯一的女儿其实排行老二,早十年嫁到了外地,很少回来。 李老头年轻的时候发了点小财,置了三十亩田地,盖了五间青砖瓦房,是村里的大户。 后来儿子多了,也成家了,日子越过越差。前几年李老三做生意,卖了两亩旱地。后来李老五去镇上读书,又卖了三亩上等水田。 往年农忙的时候,几个儿子都会帮忙抢收。也不知从哪年开始,田地里只省下李老四和李老头子。偶尔李老二也会被叫回来。 至于其他人,那是请都请不回的。 可偏偏,李老婆子还觉得李老四一家吃闲饭。 “弟妹,弟妹!”陈天娥并不敲门,大嗓门叫了两声,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氏瞬间板起了脸。 “弟妹,我来给你送银子。”陈氏踮着脚,好像地多脏似的。泥土夯实的地哪有她住的石板地工整。 见苏氏一脸愤恨,她掏出一把铜板扔在她们那张缺角的桌子上。 “六丫都醒了,还说你们不是讹银子。给你们吃药!” 李杳挑目,杀人凶手的娘? 大仇人啊! 第3章 苏氏她造反了! “滚出去!”苏氏并非软性子。从前忍受,都是看在李老四的份上。 可自从决定不再忍受,不知道有多酸爽。 她起身,抓住陈氏的胳膊往外拖。她干惯了农活,拽着好吃懒做的陈氏并不费力。 一甩,陈氏就甩出了门槛。 “啊!天杀的苏明玉,你敢打我。”陈氏摔了个狗啃屎,顿时嚎了起来。 苏氏把门一关,任她在外发癫。想到丈夫说的分家,苏氏觉得今天还能忍忍。 陈氏嚎了一会,见没人理她,拖着脚走了。 路过厨房,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看到里面的李老四,顿时有些泄气。今天他们两口子,都发疯了。她有些不敢惹。 不过,有的是人收拾他们。 咽了咽口水,陈氏到了李老婆子房间。 “娘,娘!苏氏她造反了,我好心给她送银子,她不仅不谢我,还揍了我一顿。” 李老婆子瞥了她一眼,依旧纳着鞋底。 陈氏“哎哟”直叫,“娘,刚刚我路过厨房,看见老四在炖鸡。该不会杀了咱们鸡窝里的鸡!” 李老婆子抬起眼,脸上终于有了颜色。 粮食这些一向由她保管,每顿需多少,她就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多少。 活物虽然没办法锁,但这个家还没有人能越过她杀鸡。 这下她放下手上的针线,跑到鸡窝那数了数。待确定数量,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 远远又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味,确实是炖鸡的味道。馋久了的人鼻子通常比狗鼻子还灵。 算老四还有点良心,知道今天忤逆了她,还知道炖鸡讨好。不过,等老头子回来,还是要教训几句,省得连屋里的婆娘都管不住。 一家子造反! 至于鸡怎么来的,就与她无关,只要不动她的,什么都好说。 夜幕降临。 李老头今日去镇上给小儿子送生活费,顺便去了老大那里。 免不得在酒楼吃一顿,酒足饭饱回来,自然就晚了。 “老头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老五怎么样?有没有瘦?夫子待他可好?” 李老婆子在门口接到李老头,就开始问。 李老头一身酒气,不耐烦道,“回屋再说,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这下,李老婆子闭紧了嘴,扶着人进了屋。 “说了多少次了,注意言行举止,老五以后要是中了状元,有你这么埋汰的娘,岂不是丢脸。” 李老婆子讪讪道,“我再怎么也是他娘,难不成他还敢不孝。” 随即又摆着张脸,“你以为你这爹当得牢靠。今儿个老四可说了分家!” “什么?”李老头喝多了,一下没听清。 “分家!老四要分家!”李老婆子大声吼道。“亏得我还拿了五十文钱给六丫买药。” “放肆!” 李老头这回听清了,一掌拍下,没拍到桌子拍了个空,人都差点翻了。 还是李老婆子手快,拽住了他,才幸免于难。 “叫他过来,我到要问问看,谁给他的胆子。供他吃,供他穿,供他娶妻生子,他竟敢提分家。除非我死了!” 李老头越发激动,脸胀得通红,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还是真的生气。 李老婆子朝刚探头进来的陈氏使了个眼色。陈氏飞快地跑到厨房。 哪知厨房早没了李老四的身影。 她又跑到挨着西厢房的土房,“老四,爹叫你过去。” 这回她不敢进去,只是拼命地敲着门。 “老四,老四,爹要打你,叫你过去!” 房内的人听到这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愁。 “没事,爹去去就来!你们赶紧把鸡吃了,一点也别剩。” 李老四看着三个小萝卜,顿时燃起了信心,勉强笑了笑。 又朝苏氏点点头,这才大声应道,“就来!” 陈氏听到回答,扭着屁股走了。 “爹,”李杳见李老四准备走,希冀的眸子看着他,“家里二十多亩田地全靠你打理,若是没有你,只怕一大家子人都要饿肚子。爷奶肯定不会同意分家。” 李老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道,“爹心意已决,就算被你爷打一顿,也要分家。” 这爹是真傻啊!李杳忍不住心疼这憨爹。 不得已,凄凄道,“爷奶,伯父伯娘一直嫌我们吃闲饭,就算娘天天做个不停,也被叫做吃闲饭。若爹变成那个真正吃闲饭的,只怕爷奶就会同意了。” 苏氏抱着女儿的手松了松,低头看了下,又紧紧抱着。 “杳儿说得没错。” 她嗅了嗅李杳的头发,忍不住又红了眼。 李老四的眸子暗了暗,他再听不懂就太笨了。 挥了挥手,招呼李寄泽与他同去。 “我也去!”苏氏把杳儿放在床上,把碗端到她手上,“杳儿能自己吃吗?” 李杳仰起头,“娘,带杳儿也去。” 苏氏回头看了看李老四,“不如吃完再去。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李寄泽板着小脸轻轻点头,六毛也点头。 “好!” 李老四坐回桌子,苏氏也抱起女儿。 炖得软烂香甜的鸡汤盛在苏氏和杳儿碗里。爆炒的那半边,父子三个大快朵颐。 谁也没谦让。 鸡汤太多,三父子还一人泡了碗饭。 一只鸡,一锅饭,吃得干干净净。 “要是每天都能吃这么饱就好了。”六毛拍着肚子,稚气又满足地笑着。 屋子里又沉默了。 “走!”李老四牵着六毛的手,抱起杳儿,苏氏拉着李寄泽着肩,一家人朝正房堂屋走去。 原本忐忑的心,这会分外平静,李老四忍不住摸了摸闺女的头。 导致六毛只能拽着他的衣角。 再说李老头这会坐在椅子上已经打起了鼾。 李老婆子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狗糟老头子。 陈氏倚在门口,见李老四一家来了,立马打了个机灵。 “来了,来了。老四可真难请。把爹都给等累了!”她撇了撇嘴,一双眼睛像老鼠一样,四处乱窜。 李老头从梦中惊醒,原来是李老婆子猛拍了一下他。 本想骂她一顿,见到老四来了,生生忍了下去。 “跪下!”李老头大喝一声。 怀里的小人儿吓得发抖,李老四不禁皱眉,早知道就不带闺女来了。 爹的脾气真暴躁。 苏氏接过女儿,抱到一边站着。顺便把两个儿子拉到身后。 李老四径直跪了下去。这是最后一次! “听说你要分家?”李老头阴森着脸,咬牙切齿。 第4章 我是来主持公道的 李老四抬平视线,“正是!” 李杳把下巴搭在苏氏肩上,低眸就对上李寄泽如墨的双眼。 她眨了眨,张了张嘴。 李寄泽瞬间明白了,悄悄点头。趁大家不注意溜出了门。 “逆子!”李老头一言不合就砸下了一个茶杯。幸好陈氏懒,端来的不是热茶,不然砸在李老四身上,还要烫起泡。 李老四也不躲,生生受下了。 “你还想怎样?生你养你,给你娶妻生子,养活你一家子。这会长本事了,要分家!” 李老头唾沫横飞,阴森的眼剜向苏氏,“是你撺掇的?” 苏氏迎着目光,坦荡道,“从前只是心里想想,今天阅炎提出,媳妇觉得再适合不过了。” 李老四抢言,“是儿子要分家,与明玉无关。” “老四,你是被狐狸精搅晕了头。”李老婆子气呼呼,恨极了! “是啊,四弟,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爹娘最疼的就是你,你可别让爹娘寒心!”陈氏劝着。 “你还是不是男人?什么都听女人的。怪不得没出息!”李老头认定了是苏氏拾掇着老四分家。 “这么多年,老大出息做了账房,老二勤快讨主家喜欢,老三聪明走南闯北,老五聪慧将来肯定能当大官。只有你,蠢笨不堪,是以我才把你留在身边种地,就是让你们有口饭吃。”李老头咂巴着嘴,口干舌燥。 “偏偏你大逆不道,受女人挑唆,竟要做不孝子!”他瞪向苏氏,哪知苏氏一点也不怕他,还回瞪了一眼。 顿时,一股火气在他肚里峰回路转。“你看看你讨的好媳妇。吃我的穿我的,还敢造反!” 李杳抱着苏氏的脖子,侧着身子,懵懂地看向李老头,“阿爷是皇帝吗?动不动说爹娘亲造反。若是让真的皇帝知道有人假冒他,会不会砍阿爷的头。” 不说这话把李老头气得七窍生烟,就是刚踏进门的村长朱胜也缩回了脚。 李家今天的事闹得这么大?牵扯到皇上? 不过到底是村长,听到是稚女发言,不动声色又把脚踏了进去。 紧接着,李家族长也到了,同行的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太爷。 他们紧赶慢赶,路上都没休息,手中的柺杖都没起什么作用。 李寄泽跟在他们身后,气喘吁吁。 李老头刚刚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又见家里接二连三的来人,来的人他全都不好得罪,顿时更气了。 一双眼睛隐隐冒着寒光。 又不得不招呼,“村长,族长,五爷,六爷,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 村长“哈哈”一笑,扫了一眼跪在堂屋中间的李老四,“路过,听到李叔摔杯子,这才进来看看。” 李寄泽早就闪身躲在苏氏身后。 “怎么?你们家不能来!”族长可没村长会说话。 “不是这个意思!”李老头吞吞吐吐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族长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是来主持公道的。” “族长太爷,您坐!”六毛拖着张椅子放在族长屁股后面。 还没椅子高哩,真懂事!这一屋子人都没一个娃儿乖,没看见他年纪大了,不经站么。 族长非常受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待六毛拍马屁,一人屁股后面拖了张椅子后,族长开始了他的激情发言。 “老四,你起来。你爹还没死,你直冲冲地朝他跪着干嘛?蠢货。 今儿个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清楚。可要一五一十,不准半句隐瞒。” “族长,一点小事,家务事。就不劳你费心。”李老头酒醒了不少。 几个老不死的,闲着没事干。都赶着吃晚饭的时间来,是想蹭饭么? 虽说如今是族里有份量的,但谁知道以后? 不说如今他们家老大已经出人头地,就是老五将来也不可斗量。 将来族人靠谁?还用说。 老不死的,就喜欢多管闲事! 这是打算替老四出头。这老四也不知道哪里好,打小就讨这些瞎了眼的老头喜欢。 李老四听族长这么说,站起身,“三爷爷,五爷爷,六爷爷。” 声音从清亮到哽咽,只是短短几个称呼。听得几个老头心里翻江倒海。 背时的李长松,这是要把小四逼死。守着孝顺仗义的儿子搓磨,当根草。傻不拉几的。 五太爷最心慈,“咋啦,四儿。你爹欺负你?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你归到我儿名下。” 李老头眼角抽抽,老不死的,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当他死了? “五叔,您说什么呢? 什么叫我们欺负老四? 是他要分家,哪有父母在就分家的。这是大不孝! 从小我跟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如今讨了媳妇翅膀硬了,就要分家。 我上哪说理去!” 李老婆子在旁边插不进嘴,只得一个劲的点头。 六太爷历来是个暴脾气,“来,到我面前说理。” 他吹了吹胡子。 喜得李老头就准备开口。 “阅炎,你说。说说怎么回事?别像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也别像小时侯,吃闷亏!” 六太爷画风突变,李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 李老四道,“杳儿被天宝砸破了头,不仅不告诉我们,还把杳儿扔进井里。要不是六毛跑到地里叫我们,就是淹死了也没人知道。 请了大夫,娘却不给钱抓药。还说只是个丫头,死就死了。 三嫂还说死了就把五丫给送给我们。 三伯爷,五叔爷,六叔爷。你们说,有这样不把我们当人看的吗? 可怜的杳儿命大,自己醒来了。作为她的爹,阅炎简直无地自容。 闺女快死了,都拿不出一文钱。” 堂堂男子汉,说得呼吸急促,哽咽得再也开不了口。 苏氏护着几个小的,眼泪直流。 “放屁!老娘不是让老三媳妇给你们送了银子。天宝年岁小,只是和六丫头闹着玩。非得上纲上线,是要逼死天宝啊!再说,六丫头不是也没事!” 被说到痛处的李老婆子,气势汹汹,跳起来拍着脚大骂。 “老四你太没良心了,为了一个丫头,把家闹翻了。老三不在家,你就欺负他儿子天宝,有你这么做叔叔的?非得侮蔑我可怜的乖孙。” 李杳抱着苏氏的脖子蹭了蹭,“娘,光打嘴仗没用。” 苏氏身体一僵,连小孩子都看得出,她又如何不知。 这家恐怕不好分。即便老四愿意背负不孝的骂名,这家也分不成。 孝义大于天,只要老李头不松口,别人还真管不着。 第5章 你们就是吸血鬼 “不如闹大了,再想办法。”李杳凑在苏氏耳边轻声道。 苏氏了然于胸。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是遮恶人的丑,欺善人的软。 苏氏把李杳塞进村长怀里,原本翘着二郎腿的他,怀里一软,立马端坐起来,抱着小丫头可麻木了。 只是抱着抱着,这软软的丫头李家怎么就不稀罕了。他跟他老婆子盼了八百年没得一个女儿,一个孙女。一家子全是粗野汉子,毛头小子。 气死个人哦! 这头上的小啾啾真可爱。 咳咳! “娘说的银子是这个?”苏氏从袖兜拿出一串铜板。“二十文钱,连半副药都买不到,当真想救杳儿的命?” 苏氏眸眼肿红,“是怕阅炎要分家,用来堵我们的嘴巴?” “二十文?”李老婆子尖叫道,剜了眼陈氏,默默压下了尖叫。 “二十文还嫌少,你可曾赚过半文钱,我看你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一家子吃白饭,有钱给你们买药就不错了。” 苏氏打断道,“娘说我们吃白饭,我们何曾吃过白饭,吃的剩下的残粥,吃的涮锅水。我没赚银子,可是大大小小一家人的衣赏我洗,菜园子里的菜我种,锅里的碗我洗。一有时间还得去地里种田。 这些不值银子? 这个家里除了老四,还有谁做的活有我多!” 她指向陈天娥,“是她吗?” “还是你?”她质问李老婆子道。 “可笑的是你们这些懒骨头,亵裤都要我洗。” 李老婆子、陈氏纷纷变了脸。李老头只觉得丢人现眼,这种事情也拿出来说,不害骚。 “看看你们,一个个吃得比猪都胖。那个李天宝,比熊还宽。可怜我泽儿年纪小小,跟着他爹去地里干活,身子还没李天宝半边宽。 你们就是吸血鬼! 吃白饭的是你们,是你们这群臭懒虫。” 苏氏骂了一通,只觉得神清气爽。 自成开始没素质,她觉得浑身都爽利了,气也顺了,斗志昂扬。 她早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个贱妇!”李老头子怒骂,“老子要休了你。” “对,老头子,休了她。这苏氏大逆不道,顶撞我们,还骂我们。老四就是被她带坏的。 当初我就不同意她进门。是她使了狐媚子手段,勾得老四昏头转向。 这回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李老头指着李老四,“把她休了,不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老四言,“认不认是您的事,我不休妻。您要当真不愿认我,那就不分家,直接把我除户。” 不管李老头如何面红耳赤,他转身看向几个太爷,“如此,就有劳几位伯爷和叔爷作证。是我爹驱逐我们出户,并非我不愿意分家。” 见几个老头子点头,李老头急了。 “什么分家,什么逐户?你想都别想!” 这个老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竟然让他二选一。 做梦! 村长绷着身子,不经意打了个哈欠。 “还没吃饭,我先回家吃饭!” 李老头心梗,村长不能得罪,“家里这点小事,耽误村长这么长时间。没事没事,老四犯浑,明天就好了。 不如,吃了饭再回?” “那好!”村长微微点头。 什么?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当真留下,臭不要脸。 李老头嘴角抽搐。 “那三伯,五叔,六叔,你们也留下吃个便饭?” “事情还没解决,确实还不能走。”族长道。 “我得留下给四儿主持公道,别想随便打发我。”五太爷义正言辞。 “我什么时候要走?正好肚子也饿了。吃饱了再收拾你!”六太爷瞪了眼李老头。 “是,是,”李老头闷着气,嘴上应着。 老四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要挟他。要不是地里的活没人干,早把他分出去了。先稳住,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爹,今儿个老四在厨房炖鸡炒鸡了,正好端出来孝敬长辈们。”陈氏转动着眼睛,老四一家想吃独食,没门。 今天爹回来得及时,估计他们还没来得及吃。 正好,她好久没吃过鸡了。 这下拿出来,可以解解馋。顺便还能孝顺下长辈。真好! 不得不说,她和李老婆子想到一块去了。 婆媳一拍即合,就跑去厨房。 吃屁哦!李杳弯着眼睛,冲着抱她的村长笑了笑。 哎哟,笑到人家心坎上去了。朱胜心肝微动。 “村长爷爷,没有鸡哦,只有杳儿的汤药。好苦滴! 还是您的儿子朱武叔叔借钱给我爹,才买的药。 大夫说我不吃药就会死。 是朱武叔叔救了我,您是他的爹,那么就是您救了我。 您是杳儿的救命恩人!” 稚言稚语让朱胜的心都化了,只是面上不显,毕竟是村长,必须要有威严。 “嗯。以后常去爷爷家玩。”想笑又不笑,多知道他憋得有多苦。 “好的!”李杳又甜甜地朝他笑。 我滴个娘儿,原来闺女是这样的,也太好乖了! 李老婆子与陈氏去了厨房,李老头看着虎视眈眈的几个老头。 软和语气,道,“老四两口子年轻气盛,我老了,也管不住了。只是这分家就别再提了。好歹我是他们的爹,总不能让他们饿死,以后就像从前一样。晚点我让天宝给六丫头道个歉。 再说,家里儿子们都不在。哪能随便做决定。” 不过,若是其他几个儿子愿意回来种田,再把老四分出去也行。免得他以后拿他干活说事。 “几位长辈,觉得怎么样?” 人老思想顽固,几位太爷当然不愿老四真的分出去。 这李长松的话虽说得难听,但也算服了软。 几人瞅了眼老四,见他闷不作声,一时也摸不着人家的主意。 个个村庄都是有家族根基的,他们也不希望老四受外人欺负。还是攀附着家族稳妥。 于是纷纷指责了李老头几句,算是给了台阶。 李杳从村长膝上下来,走到李老四身边,攀起了脚。 李老四把她抱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没用,空有蛮力没脑子。 还没闺女聪明。 那只能按闺女的办法了。他再也不想让妻儿委屈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用计。可这不是没了办法吗? 第6章 连根鸡毛都没有 李老婆子与陈氏傻了眼。厨房里有个屁,别说鸡肉,连根鸡毛都没见到。 一定是端到房里去了。 陈氏与李老婆子对视一眼,两人立马钻到老四一家的土房。 找了一圈,连根鸡骨头都没找到。 难道没炖鸡? 可之前明明闻到鸡香了啊! 李老婆子开始不确定了,毕竟她只是远远闻到香味,也许从隔壁邻居家传来的。 她瞪眼瞅着陈氏,然后一把扯住陈氏的头发,“我看是你想吃鸡了。” 陈氏被扯厨房,“痛,痛,娘,我真的看到老四炖鸡了。” “炖你个懒骨头!”李老婆子半点不信她。又伸出手,“拿来!” “什么?”陈氏装不懂。 “连我的钱你也昧,找死!”李老婆子气得又上手打了她两巴掌。 陈氏一手捂着脸,一手从兜里拿出三十文,放在李老婆子手中。 “娘,这晚饭吃什么?”陈氏退了钱,总想捞点什么。堂屋一堆长辈,爹又好面子,说了有鸡那肯定要有鸡。 要是没有,几个老不死回去一说,不得笑掉大牙。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李老婆子一顿肉疼。 又怕失了李老头的面子,跟李老头一辈子,他肚里有几个肠子,她清楚得很。 这是想先稳住老四。要稳住老四,还得先把几个老鬼打发了。 算了,杀鸡。 一想到家里的十只鸡,心更痛了。那是给老五补身子吃的,还有天宝。 家里的两个文曲星。 可不能亏他们。 “去鸡窝捸只小的来,大的留着,下回老五回来,再杀来给他和天宝吃。” 李老四一家回了他们的土房。 李寄云摸了摸肚子,“我吃过鸡了。爷奶家的我不馋。”虽然这么说,口里却包着口水。 就在刚刚,堂屋摆起了晚饭。虽然几位太爷叫了老四一家。可李老头,李老婆子却当没看见。 李老四脸皮薄,何况心里打算与他们划清界线,自然不会吃。 苏氏更不用说了,她怕不消化。也做不到与仇人同桌吃饭。也是她想多了,她哪有资格上桌。从前除了李老四,剩余几个可从未上过桌的。 “爹给你们烤几个红薯。”李老四从床铺脚下翻出一个麻布袋。 一家人齐齐地看向他。 其实最难过的是爹!李杳窝在苏氏怀里。 他刻意讨好他们,又要装作坚强。可是又有谁不希望得到父母疼爱呢? 同样是儿子,爹却没有父母的爱。和她一样,上几辈子,最渴望的也就是一点爱罢了。 她好心疼! “爹,我们不饿!”李寄泽走过去,扯住李老四的衣角。 李杳也从苏氏怀里梭了下去。 鼻涕虫六毛不甘落后,抱住一条腿。 苏氏红了眼,拿过李老四手上的红薯,默默地走到外面。 李老四手里没了依靠,弯身抱起李杳,头枕在闺女小颈根上。 滚烫的泪,滴在李杳的颈窝里,顺着皮肤又滑到胸口上。 很烫,烫得李杳隐隐作痛。 一滴,一滴,李杳没数到底有多少滴。但每一滴都刮伤她的皮肤,刮痛她的心。 李老四紧紧抱着闺女,好一会才把头伸起。 “爹去看看你们娘,再给杳儿端药来。你们乖!” 李杳从他身上滑了下去。乖巧地拉着大哥的手。 李老四揉了揉她的头,看了看两个小子,又分别揉了揉。 这晚,李杳睡在苏氏一旁。 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特别明亮,闪耀着光芒。 活了几世,唯独这一世让她情感复杂。虽然有一些臭虫,但她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她都好喜欢。 她想好好爱他们! 想到末世前囤在空间的物资,她闭上眼睛。 再睁眼,一个硕大的苹果就出现在她的小手上。 太好了,空间还在。 于是她意识用入空间。空间物资丰富,正是她重生到末世前囤的,原本摩拳擦掌准备重战末世,机缘巧合却来了这里。 定是老天重新洗了牌! 老天,你厉害! 李杳暗暗给比了个中指。 旁边睡着苏氏,李杳不敢进入空间,只能让意识转了一圈,虽然她很想在空间吃饱喝足。 待李杳意识出了空间,瞬间感觉很疲劳。这可是从前没有的,难道与这具身子有关。 李杳暗暗揣测。 毕竟这副身子骨差得很,又瘦又黄又弱,五岁的人还跟三岁小萝卜一样。 得试试是不是这回事。 李杳慢慢睡去,空间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虽然爹娘哥哥都是好人,但坏人也不少哇。 隔天天没亮,李老四就去了后山。如今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的男人经常约着去后山打猎,深山不敢去,但外围常有他们的身影。 隔壁黄家小儿子与李老四要好,昨天的鸡正是黄老婆子给的。他们家人口简单,老黄大小黄打猎技术都好。 今天正是大小黄与李老四结伴。昨天他们也听到了李家的动静。 只是作为邻居,管不到人家家事。 小黄勾着李老四的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做兄弟的心里都懂。 李老四神色淡淡,微微笑了笑。 大黄催促两人快点,于是两人加快步伐。 苏氏起床,给屋子收拾好,就叫几个小的起床。 寄泽寄云不用管,自己穿衣服。 她轻轻拍着杳儿,掀开被子。看到杳儿双手抱着个红通通的东西吓了一跳。 李杳睁开眼,就看见苏氏吃惊的样子。坐起身就发现手中的大红苹果。 苏氏这一举动,引来两个儿子围观。 三双眼睛都盯着杳儿的双手。 “杳儿,你放下。娘抱你!”虽然那东西看上去没有危害,但她从未见过,还是小心为妙,苏氏小心翼翼伸过手。 “娘,”李杳举起手,又惊得苏氏的心七上八下。 “娘,这是苹果。”李杳摸着她的手,慢慢把苹果放在她手上。 “跟桔子、桃子一样,是水果。” 苏氏狐疑不已,这东西她从未见过,她敢保证,就是府城也没这东西。 “娘,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的神仙爷爷告诉我这是苹果,香甜可口。非得送我一个哩!” 这个时代的人非常信鬼神,小小的扯个谎,大约更能让他们接受。 “神仙给的?”李寄泽缓缓张口。 “嗯,是个白胡子老爷爷给的。他好厉害,会腾云驾雾,会指鹿为马。”李杳一脸崇拜,“上次杳儿差点死了,也是他把杳儿救活的。” 第7章 老四快不行了! 苏氏一听,想起昨天,杳儿分明很凶险,大夫也说九死一生。可后来,杳儿还没吃药,就醒了。 今儿个看上去,精神头比往日还要好。可能真是神仙救了她。 再说,也只有神仙能变东西。 这红通通,透着香气的果子,恐怕也只有那天庭才有。 苏氏信了,带着喜气,“杳儿,那你有没有谢谢神仙爷爷。这苹果既然是神仙给你的,定是好东西。要怎么吃呢?娘做给你吃。” 李杳笑了笑,“洗洗就能吃。”又加了一句,“神仙说的!我在梦里已经吃过了,可好吃了。” 见这东西没有危害,苏氏放下了心。瞅见六毛眼巴巴的,于是道,“是神仙给妹妹的,不准嘴馋,妹妹身子不好,神仙给补身子的。” “我不馋!”六毛一嘴口水,边说边掉。 苏氏忍不住摇摇头。 “二哥,等晚上爹回来,咱们一块吃,这么大,杳儿也吃不完。” 六毛眼睛弯成一条线,妹妹真好,有东西分给他吃。他以后要对妹妹好! 苏氏又嘱咐她收好,不能让别人看见,尤其是青砖瓦房里的那些人。 李杳狠狠地点头,她活腻了才会告诉那些坏人。 傍晚,久久不见李老四回来。 六毛等在院门口,十分着急,他还等着吃苹果呢。 等啊等,这回苏氏坐不住了。带着几个小的去了隔壁黄家。 大小黄也没回。 黄老婆子和黄老头劝她不要着急,给几个孩子各塞了一把南瓜籽。 爱怜地看着杳儿,“都好全了?” “谢谢黄婶子,杳儿她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她没敢说得神仙搭救,比以前身子骨还要好。 黄老婆子轻轻摸了摸杳儿额头处,“杳儿还疼!” “不疼了,黄奶奶。”李杳清脆地说道。 “哼,你爷奶太偏心了。亏得你爹娘死心塌地。” 黄老婆子还想说几句,被黄老头阻止道,“就你话多,别插孩子心窝,有这功夫,快去煮几个鸡蛋给他们吃。” 六毛一听,口水又要流了。 苏氏听了,忙起身。“黄叔黄婶,我带孩子们先回了。” 黄叔黄婶虽然与李家不太往来,但待他们这一房特别宽厚。她不能老是占他们的便宜,不然,何年何月才还得清人情哦。 说罢,赶忙拉着几个小的走了。 “你这糟老头子,把人家吓跑了。”黄老婆子啰嗦道,“可怜的人。那李老婆子不是人,迟早下地狱!” 黄老头转身继续搓着草绳,老妻的话,他默默听着,不置可否。 几个小的等到睡着了,也不见李老四回来。苏氏坐在门口,心神不宁,时不时朝外看去。 后半夜,忽然隔壁房子点起了灯。很快,李家的院门也被敲得呼呼作响。 “四嫂子,四嫂子!” 苏氏从椅子上弹起,猛地往外跑。打开院门,就见小黄背着李老四,大黄托着李老四的一只脚。 苏氏的心砰砰砰,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镇定下来。 “四嫂子,老四被老虎咬了。快不行了!”大黄着急说道。 小黄背着人,急得大汗淋漓。 这会吵闹声,早把正房的李老头两口子吵醒,陈氏也出来看热闹。 “快收拾收拾,得马上赶去医馆。” 苏氏抿唇,双腿发软。血呼呼的人紧闭双眼,气息微弱。 “阅炎,”苏氏低凄喊道。见人没有反应,掐着手臂的肉努力镇定。 “大黄,劳你去村长家借牛车。”转身就让小黄把人背进屋子。 至于李家几人,她根本就不指望他们。 屋内的孩子早就被吵醒,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快速给李老四收拾了一套衣服,又把李杳全身穿戴好。 看向寄泽,“你帮娘带好弟弟守好家,娘带你爹去镇上看大夫。” 瞟了眼血肉模糊的人,吸了下鼻子,“伤大重,如果镇上治不好,可能要去县城,去府城。” 李寄泽点头,眼里噙着泪,“妹妹呢?” “娘带走!” 小黄捶了捶脑袋,“都怪我,要不是我惹得那老虎发怒……” 苏氏并不理他,大步出门。 李杳这时才有机会靠近李老四,虽然不精医术,但毕竟末世走过一趟的人,基本操作和常识是有的。 李老四浑身是血,身上有几处咬伤,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并未伤及筋骨。 要说最严重的地方,估计是右腿。有一处伤口裂开,看得触目惊心。 至于为什么昏睡,她不懂。 “发疯了,发疯了!”陈氏大喊,“苏明玉,杀人啦!” 李杳先一走冲了出去,虽然个子小,但速度快。 紧接着五毛六毛也跑了出去,爹已经受伤了,他们不能让娘也受伤。 留在屋内的小黄脸僵成一块,跺了下脚,瞅了眼床上的李老四,叹了口气。 “丧门星,你快把刀放下。”李老婆子不敢上前,只能大骂。 苏氏提刀追了陈氏一圈,最后停下站在院中。 这时大黄赶着牛车带着村长也来了。周围被吵醒的村民陆续围观起来。 “你发什么癫,银子又不归我管。”陈氏两腿发软,见人越来越多,胆子也大了。 刚刚真是太惊险了,她就说了一句,“救不活糟蹋银子”,这疯婆子就要杀她。 她说错了吗?老四那个样子,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不是糟蹋银子是什么?说实话也不行。 “别吵了,先救人要紧。”朱胜与大黄快速进屋,合力把李老四抬出来。 “啊,这李老四是怎么了?流好多血。” “那肉都烂了!咦,还有救吗?” “问问小黄,他们今天上山打猎,是不是撞上老虎了。” 小黄面露苦色,老虎,好大一只老虎。 “四嫂子,咱们走了。再不去医馆,老四真的没救了。”他吆喝一声。 苏氏掂了掂手里的菜刀,这回不追陈氏了。 她朝李老婆子走去,“银子!”她已经不想再求他们。 苦苦哀求有什么用? 但凡他们有点良心,就不用她求了。 她不懂,也不明白。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生命垂危,也不管不顾。 刚刚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陌生人尚且还会问问,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好像怕被缠上一样。 有这样的父母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8章 讨债鬼 李老婆子嘴一撇,吊梢眼里全是尖酸刻薄,“我去哪找银子,你的丈夫,你想办法。” 刚刚老四的惨状,她与老头子是瞧见了。 苏氏会找她拿银子,她也料到了。但老四是否有救,还得看大夫怎么说。 不过以她见过的生死来说,老四这回只怕是没得救了。 那血淋淋的样子,不知道要砸多少银子。几年前,隔壁村那个被老虎咬伤的,还没老四严重,用了十几两银子,最后还不是死了。 刚刚她与老头子也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一文不拿的话,会被说闲话。 最多拿三两银子! 能治好,地里的活还有人干,比请人干强。 若是不能,那就是老四命不好。 三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让她猛地拿出来,比割了她的肉都痛。 苏氏也不作声,举菜刀亮了亮。 “你想干什么?” 李老婆子往后缩了缩,这苏氏定是失心疯,还想杀她不成? “我再问一句,给不给银子?” 苏氏瞪着双眼,眸子里全是戾气。 “拿三两银子给她。”李老头幽幽开口。攀在脸上的褶子像蜈蚣一样,十分恐怖。 李老婆子不情不愿地抠出银子,扔在苏氏脚边,“讨债鬼!” 苏氏捡起银子,菜刀往地上一扔,好巧,也落在李老婆子脚边。 吓得李老婆子跳了起来。 “悍妇,老四娶了你倒了八辈子霉。老四就是被你们娘俩克的。” 苏氏无心再理,能在他们手里抠出三两银子,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 不过,比想象中的拿得爽快。 走到牛车旁,她把李杳放在李老四旁边,“大黄兄弟,还得再麻烦你帮忙赶车,嫂子谢谢你。” 大黄别过脸,脸很快红了。幸亏天暗,别人也不会仔细看他。 朱胜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二两银子,“老四媳妇,你先拿着去用。” 依他看,老四这回只怕凶多吉少。老四同儿子关系好,他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只是可怜老四摊上这样的父母,三两银子也拿得出手。 别人的家务事,他虽是村长,也没办法插手。 只希望老四吉人天相。 苏氏接了过去。她没有推辞,也不能推辞。救老四要紧! 别看她现在面无表情,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 但,她不能倒! 村长的好意,将来她一定回报。 与李家的冷漠不同的是,竟有几户人家跟村长一样给苏氏递了银子。 苏氏双手捧着,一时连口也张不开。感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看着生命垂危的李老四,滚出了两滴滚烫的眼泪。 事不宜迟,大黄已经甩动了鞭子。 从青山村到镇上不算远,三十里路,但是赶牛车也不快,再加路不好走。 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走到。 这时天已微微亮。 李杳守在爹身边,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还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他喂了两次葡萄糖水,喂了一次消炎药。 幸好出门的时候带了个水囊。 苏氏整个人好像行尸走肉,脚底磨出水泡,她也感觉不到痛。 李杳反而更担心她。 接二连三的打击,真怕她承受不住。 好在到了医馆,苏氏就活过来了。 希翼地敲着紧闭的门。终于在她快崩溃的时候,里面的门栓动了。 很快就有药童探出头,看到着急的妇人,与门外的牛车,立马拉开了门。 小黄把李老四背了进去,那药童的师父也出来了。 步伐很快,看得出是个好大夫。 “小黄兄弟!”大夫迅速上前。 原来是认识的! 李杳见娘松了一大口气,显然,她觉得熟人会更尽心尽力。 “大夫,救救我丈夫!”像是拉到了救命稻草,苏氏的声音带着乞求。 “我看看!”大夫先翻开李老四的眼珠看了看。 尔后道,“抬进内室。” 这会医馆只有个小药童,这话显然是对大小黄说的。 兄弟俩很有默契,大夫话音落。兄弟俩抬着李老四往里走。 苏氏也跟着,被大夫挡在了外面。 “给这位娘子倒杯茶!” “娘,”李杳拉着苏氏的手,“爹会没事的。” 她有些后悔说了那翻话,大概李老四听进心里去了。 早知道会让娘变得恍惚,就不该这么急进。 苏氏摸了摸杳儿的脸,“娘没事!”她苦笑道,“等大夫给你爹看完,再请她帮你看看。” “杳儿不用看。”李杳努力弯起嘴角,“杳儿有神仙救,爹也会有神仙救的。” 这话让苏氏眼睛一亮,瞬间燃起了希望。 等到大夫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苏氏抱着李杳歪靠在椅子上,这会大夫出来,她瞬间就醒了。 “大夫,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她有些抖,很紧张。 “并无性命之忧。” 苏氏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他伤口太多太深,导致失血过多,需大补。又被猛烈撞击,右腿骨裂,需好生休养半年,只是那腿无法恢复得跟从前一样。” 苏氏想过最坏的结果,听了大夫的话,难过心痛,但还能接受。 活着就好,活着就是希望! 李老四是下午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一大一小守在病床前。 “媳妇!”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醒了!饿了吗?我去给你买包子。 不,不,不能吃包子。你刚醒还是喝点稀粥。” 苏氏有些慌乱,这是在医馆,病床也只是临时的。她根本弄不到稀粥。 “我不饿,让你担心了!”李老四伸长一只手。 苏氏忙握住,挨着床坐下,“别说这些,能捡回命真是太好了。” 李老四只觉鼻头一酸,他真是何得何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偏偏,他们看不到啊! 可是,他早就不期望别人对媳妇的肯定。 那些人根本不配! 他的决定没错。 说他凉薄也好,说他忘恩负义也好,说他不孝也好,他都不管了! 这些年的付出,抵养育之恩绰绰有余。 从此,他再也不抱幻想。 李杳眨了眨眼,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原来,这就是父母爱情。 真好! “杳儿,”李老四有些尴尬,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媳妇说,但闺女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虽然杳儿才五岁,但自从她受伤醒来之后,他总觉得杳儿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那些过分聪颖的话。 李杳窝到了苏氏怀里,她习惯了这个动作。 “爹吓死杳儿了!”她瘪嘴,稚气如初,“也吓到娘了。” “以后不会了!”像是保证,又像是许诺。李老四暗下了眸子。 这人一醒,药童就来赶人。 第9章 四哥还没死呢! 医馆不大,看病的人多,根本不容他们留下。 苏氏只能拜托他再让休息一会,李老四虽然醒了,但要买的东西就多了。 药童见她可怜,便同意再休息半个时辰。 趁这个机会,苏氏带着李杳上街。 大夫那结了银子,看病抓药花了五两,她手上还剩下村里好心人给的三百文。 今日发生这事,算是彻底跟李家闹翻了。她知道李老婆子的性格,恐怕很长时间不会管他们的吃喝了。 所以,她必须买些粮食。 老四要养身子,他的吃食应该精细一些。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直接去了粮食铺子。 李杳头一次见古代集镇,多少有点儿期待。 可是马路边摆摊的人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 再看他们买卖的东西,李杳大失所望。 嗐,真穷! 嗐,她忘了如今她身份更穷! 明渊国开始并不穷,是这几年,皇帝身子不好了。各方势力开始不安分,加之连续三年自然灾害,农民收成不多。 今年更甚,已经两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 青山村坐落在不南不北的地方,这里主要种植大米,冬天取暖全靠一身正气。 种庄稼最需要的就是水,少了水,庄稼看上去蔫巴巴的。 现在连街边的人都蔫巴巴的。 “杳儿饿了,娘给你买包子吃。”苏氏拉着李杳去了街边的包子摊。 不容李杳拒绝就买了一个肉包子,一个素包子,还买了两个馒头,共花了四文钱。 我那一空间的物资啊!李杳皱起了小眉。 她不敢,也不想吓着娘。 只能慢慢来了。 咬了一口肉包子,皮硬肉也不新鲜。不能浪费娘的心意,虽然真的很难吃。 于是全都吃进了肚子里,祭了五脏六腑。 苏氏又把素包子塞给她,她怎么也不肯吃了。 小小的人儿也吃不下两个包子,苏氏没有再勉强,把包子装好,自己咬着馒头。 在粮食铺,苏氏狠心买了十斤精米、十斤碎米、十斤糙米,精米八文一斤,碎米五文一斤,糙米四文一斤,共花了一百七十文。 买了一斤盐,十文。 还要买油,就去了猪肉摊上买了五斤肥肉。李杳发现,这个年代,人们大多吃动物油。好像还没有植物油这个概念。 想想她空间囤的花生油,葵花油,豆油,茶油。 恨不得一股脑地搬出来。 就是想想而已! 猪肉摊上肥肉卖得最快,也最贵,十二文一斤。瘦肉只要八文。骨头便宜,带点肉的三文,不带肉的,比如筒子骨扇骨,给个一文钱就能买一堆。 “娘,买些骨头。”李杳见苏氏没有买的意思,仰着头说道。 苏氏一怔,朝摊主笑了笑,买了摊上的一推骨头。 待她们回到医馆,就见小黄正与大夫说话。 见到她们,小黄立马结束了与大夫的对话。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氏。 “嫂子!” 苏氏抿唇,听说丈夫是因为他受伤,心里对他是有意见的。 可见他忙前忙后,又觉得该怪的是自己的丈夫。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三个孩子。 “嗯,”苏氏只瞟了他一眼,还是有些埋怨。 大小黄在大夫看过李老四后,就先回去了。 这会小黄来,是想守着看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 而且,他娘把家里能凑到的银子都给了他,足足有十八两。 这些原来是给他两兄弟娶媳妇的。 但因为李老四是因为小黄受伤,老黄夫妇觉得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替他治。 甚至想到,如果李老四没救活,他们一家将负责孤儿寡母的一辈子。 “嫂子,这些银子你拿着。” 小黄把银子递上,“我对不住四哥,是我该死。我要不贪心那老虎皮,四哥也不会受伤。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这个银子你一定要拿着,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医馆不只他们几人,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苏氏不想别人指指点点,也怕小黄太有心理负担。 于是收了银子。 在丈夫的病痛前面,她的心变得很硬,脸皮也变得很厚。 小黄是个好小伙,若是真要耍赖,他是可以赖掉的。 甚至可以不管老四,扔在山里就是。死无对证,她也无可奈何。 “小黄叔叔,你赶牛车来了吗?我们要带爹回家。”李杳的话缓解了气氛,也让小黄找到了价值。 “赶了,还是跟村长家借的。” “太好了!”李杳弯着眼睛,“我娘买了许多粮食,你能帮我们搬上车吗?” 小黄猛拍了一下额头,赶忙从苏氏身边把东西全搬上牛车。 又把李老四背上马车,再把小杳儿放在她爹旁边。 从街上穿过的时候,还停车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李杳。 回去的时候还没天黑,苏氏也坐上了牛车,所以返程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村里人没想到李老四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李老四被老虎咬得只剩半口气的消息早就在青山村及青山村周边几个村传扬开了。 大家早已断言,李老四不可能活着回来。毕竟那血淋淋的样子,大家可看在眼里。 李老婆子肠子都悔青,三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 这么快回来了,怕是拖了具尸体。 很快,李家院里院外都围满了人。 “可怜的苏氏,原先已经够可怜的了,以后只怕更难过日子。这李老婆子迟早搓磨死她。” “谁说不是呢。还有三个小家伙,可怜的哦。以前就没吃饱过,这以后怎么办。” “希望李老头能管着一点。” “哼,依我看,最不是东西的就是李老头。同样是儿子,李老四就是根野草,田里地里全让他一个人忙活,赚的银子不分他一文。这进山打猎,也是为了贴补家里。谁不知道后山的凶险啊,他老李头就没把他当过人。” 议论声不绝于耳。 李老头脸黑成炭,他最是好面子,听到这些话,就想转身进屋。就是老四的尸体他都不想看。 早知道,真不该拿银子! “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四哥他没死呢!”小黄大声说道。 刚刚苏氏想说,但看到李老头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 她想看看,这人能恶毒到什么地步。 果然,有的人天生就坏!都不来确认,就断定自己的儿子死了。 这是心里早就认定的! 第10章 有我也不认这样的人渣 老四配合着小黄睁开眼,只是眼神疲惫,满脸苍白,没有半分血色,活脱脱的活死人样。 李老婆子跳了出来,没死,太好了,三两银子还有机会赚回来。 田里地里没水,现在正是要灌溉的时候。到时候让老四多去河里挑水,小心伺候。就让他用力气偿还。 看到牛车上还有几个袋子,她朝人群中的陈氏使了使眼色。 婆媳眼神一对,立马默契的准备搬东西。 小黄机灵,“李大娘,这是我家的。” 这话立马阻止了李老婆子的手。 “骗谁呢?”陈氏开口道,“娘今天拿了那么多银子给弟妹,这些一定是弟妹买的。” 苏氏道,“就娘那点银子能干什么?若不是村长和大家一起凑了许多,老四他根本救不回。” 她神情冷漠,“小黄,谢谢你家借的十八两银子。我这就问娘要钱还你。” 李杳好想给娘亲点赞啊!老天这回有良心,赐了她一个聪明的娘。 小黄:……不敢不从。 “嗯,我偷了我娘给我娶媳妇的银子,正好我怕我爹把我腿打断。还来!”小黄假装小声说道,那声音刚好又能让大家听到。 李老婆子以为听错了,在小黄说完之后,才确信苏氏借了十八两巨款。 就为了救老四,她借了十八两。 天啦!谁的命这么值钱。 陈氏也傻眼了,抓着袋子的手缩了回去。 有没有搞错,一条贱命用得着这么多银子救。 疯了! “娘,您听到了。老四这回花了二十三两才保住命,若不是小黄兄弟仗义。你儿子就回不来了。您快去拿十八两先还给小黄家。” 说着她又凄凄地说道,“老四这回命大,虽然救回了这条命,但这腿是废了。以后怕是再也无法恢复了。” 说完,撩起他的裤脚,那伤口虽然包扎了,但依旧恐怖如斯。 李老婆子只觉得头嗡嗡的。 “还有村长的二两银子,娘一并还了!老四这以后干不了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还给他。全靠您二老了。” “我的不着急。”言下之意,可以晚一点,但是要还的。村长一早也来了。原本他没打算让还的,这会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之前是媳妇糊涂,闹着要分家。幸好爹娘明理,没让分。有爹娘做靠山,老四以后每月五两银子的药钱,我也不担心了。” 苏氏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李老四发现他的台词被抢了,他明明没有和媳妇商量。 只好配合地躺着,进气多,出气少。 当然,是真的好痛! “什么!二十多两!”陈氏尖叫,“你当天上掉银子。” 这回她装都不装了,直接把心里话喊了出来,“还不如死了好,花这么多银子救回来一个废物!” “爹娘,你们要是替老四出银子,我就带天宝回娘家。反正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们了。 一个月花五两银子养个废物,全家都不用吃饭了。 我可怜的天宝,算命的说他文曲星转世,怎么就投身这样的人家。 一个人拖累我们不够。还有三个拖油瓶。” 说着说着,她坐在地上,朝天拜地,“讨债的,老四一家就是讨债的。” 早知道昨天怎么也得拾掇爹娘同意分家。这回摊上个无底洞该如何是好? 陈氏哭诉,大有李老婆子只要同意拿银子,她就立马回娘家的意思。 可是,李老婆子怎什么人?三两银子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再加上这二十两,只怕会升天。 就是陈氏不威胁她,她也不可能再掏银子。 有这二十两,她能雇多少人干活。以后老四注定是个废物,她不可能养个废物,也不可能再替他养着拖油瓶。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李老头。 说真的,让她撒泼骂街可以,有办法的还是老头子。 李老头一贯黑着脸,如今更是黑得能滴出汁。 一言不发,阴森得让人害怕。 “咳咳……”李老四幽幽地醒来,又急促地咳嗽。 苏氏抚着他的背,李杳也学着苏氏的样。 透过人缝,她看到李老头的面貌。只一眼,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针戳着,炙痛却喊不出疼。 阴狠,是她最直观的感受。这个人,不是普通农村老头,像是某种黑暗组织的刽子手。 末世的时候,她见过太多黑暗。看到李老头的时候,就有一种重回末世的感觉。 李老头,像是躲在阴暗处的蟑螂。 李杳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再看李老婆子,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至于陈氏,不值一提。是对方的猪队友。 能否摆脱李家,就看李老头是否会舍弃了。 这会再看,李老头目光幽森地看着李老四。也不上前,远远盯着。 他在权衡! 院子里乱糟糟的,议论声越发大了。 有义愤填膺的,“照我看,这李老头李老婆子偏心没边。老四从前多能干的人。村里又有哪个汉子有他会吃苦,有他肯干。李家几个儿子,有谁比得过他孝顺。偏偏两口子像是瞎了眼,一个劲的搓磨他们四房。 这会竟巴巴地希望老四活不成,省银子。也不想想老四为什么受伤?还不是为了多挣钱。 妈了个巴子,气死我了! 有这样的父母,别说分家,我早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这老四有时候也窝囊!” “王正,你叫囔啥呢,你又没爹娘。” 刚刚气愤不已的王正回道,“有我也不认这样的人渣!” “哈哈哈……” 这人三观正,李杳认出来了,昨天这人还塞了一把铜板放车上,还是她全出捡着给了孙氏。 李老头这会脸不是黑的,是绿的了。 终于,他开口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不留大家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 村民也不好硬站在院子里,慢慢地散去,却还是有不少留在院外。 小黄直忤忤地站着,他到是想把四哥背进屋,好歹躺在床上适服些。 但还不是时候。 就再杵一会,反正他皮糙肉厚。 李老头这会又盯着他,像是要射穿他。“你不走?” 小黄一脸无辜,指着自己,“我?” 装傻!李老头岂会不知这臭小子是故意的。“难道留你吃饭?” 第11章 逐户 “李大爷,您这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要吃你家饭了。我们邻居这么多年,你家门口的空气我都没吸过。 把你家老四救回来,是出自我的道义。” 小黄的口才也是极好,“并非人人有所图,也并非人人同你一样,抠门吝啬。” 他伸手,“别说这么多,银子还我我立马走。” 虽然李老头眼神可怕,但只要他看着天,吓不到他。 哼! “该死的!谁让你借给他们的。”李老婆子冲了过来,往小黄身上撞。 小黄忙闪到一边,“我不打女人!” 李老婆子显然失去了理智,她受够了。十八两银子,可以买几个奴婢,够她使唤了。 凭什么这钱老四替她花了。 一定是老四媳妇伙同黄家讹她的。 “苏氏,你个贱人。老四还没死,你就跟人勾到一起去了。你个不守妇道的淫妇。” 只要她咬定老四媳妇与这小黄有一腿,这银子她不仅不给,而且她还要让黄家这个兔崽子身败名裂。 至于苏氏,是死是活,关她屁事! 村长实在听不下去了,喝斥道,“李老婆子,你不要胡乱攀扯,坏了青山村的名声,你就是一百八十两也赔不起。” “村长也维护这贱妇?她不守妇道,伙同黄家人坑我们钱,你还要维护她。 好你个村长,你莫不是看上这贱妇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横空出世。李老婆子原地转了个圈,待站稳,才发现打她的人是苏氏。 “你敢打我?”她摞起衣袖,“我要你命!” 说罢她就与苏氏扭打起来。 李老婆子身形肥大,苏氏虽瘦,但做惯了家务,力气并不小。 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娘亲加油呀!李杳暗暗死劲。 李老四急得脸越发白了,就怕苏氏吃亏。 最终苏氏占了上风,她骑在李老婆子身上左右开弓,一打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娘忍你很多年了!打死你个老贱妇!” “啪!” “你让我们干活不给饱饭吃!” “啪!” “你虐待我儿!” “啪!” “你纵使小杂种欺负我杳儿!” “啪!” “你连你儿子也不救!老畜生!” “啪、啪、啪!!!” 苏氏打得筋疲力尽后,才从她身上起来。走到牛车旁边,摸了摸吓呆了的闺女。 她是不是给女儿做了错误示范? 李杳可不是吓呆,她是被娘亲的战斗力惊到了。 李老婆子被打懵了,嘴角流血,脸肿成猪头。 可恨的是她被打,没有任何人帮她。就连老三媳妇也袖手旁观,亏得平日里,她惯着她。 须不知,陈氏心里有气,恨上了李家所有人。 陈氏不帮她,老头子竟也无动于衷。都是一些杀千刀的。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分家!分家!”李老婆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口齿不清。 但大家都听明白了! “分就分!”苏氏并不气,她想要的就是如此。 这时,李老婆子背后一凉,她回过头,只见李老头阴鸷地看着她。 “不,不,你们不尊不孝,不配做我们家的子孙,应该逐户!”她又改了口,分家还要分走东西,想得美! 逐出户,就什么都不用给。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们赖上。 “李老婆子,你别太过分,老四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作为一村之长,村里的繁华与发展离不开他,村里的风气好坏直接影响将来的嫁娶。朱胜又怎么可能让李老婆子破坏。 “李老哥,你说句话!”分家还勉强说得过去,这逐户就是断亲,这李老婆子也太恶毒了。 李老头摇了摇头,平日他话不多,也鲜与人打交道,村民只当他老实。毕竟在村里跳得慌的是李老婆子。至于重男轻女,是常态。 是以,大多数人对他印象还可以。 他道,“家务事吵到大家了。老婆子与老四媳妇实在合不来。闹成这个样子,我也左右为难。 老四心野,一早就提出了分家。 也怪我们年纪大了,做不了多少活,嫌我们累赘。 唉,我心痛啊!” 李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句句不怀好意,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傻子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朱胜嘴角抽抽,合着好话全让你说了。他面上不显,“既然如此,老四这房就分出去过也好,远香近臭,说不定过两年关系还能缓和。” 他也算是品出来了。老四一房是真的想独立。不然,这苏氏也不会转这么大的性子,拼得鱼死网破。 若是老四没出事,断亲更好。这样的父母,谁认谁倒霉。 但是以后要靠药罐子生活,还有三个小孩子,苏氏怕是累死也养不活。 分了家,好歹是一家人,良心过不处的时候,还能帮衬点。重要的是,李家田地多,好歹能给老四分几亩。 嗯,就这样! 朱胜脑子里很快替老四家权横好利弊。 “村长,老四媳妇殴打婆母,这可是天理难容的事情。 老婆子与我几十年夫妇,我也不忍心看她受这奇耻大辱。 既然老婆子不认老四这个儿子,我也只能尊重她,不能寒了她的心啊!” 李老婆子几十年没听过这种软话,眼泪汪汪。老头子待她是真好啊! 见她受气,这是替她出头呢! 朱胜眉眼炸痛。 阴阳怪气!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于是对李老头更是不喜,“李老哥的意思是?” “老婆子说逐户就逐户!就当养了窝白眼狼。” 李老头无奈的挥了挥手,“还请村长当个见证人,以后老四就不是咱们李家的人了。” 李老婆子有了底气,虽然一张嘴脸就痛,但还是说道,“马上滚出去!” 伸出的食指只差戳到苏氏的脸上,“不准拿走我们家一针一线。贱蹄子,敢打我!” 李老头与李老婆子的话扎在李老四心上,千疮百孔。 是他对他们还有期待,要不然也不会心比身痛。 他是想分出去单过,绝非不认他们啊! 原来真心根本经不住试探。 没有价值的时候,啥也不是。 “村长,劳你写份文书。”李老四低哑地发出声,声音拉得很长,有气无力。 “白纸黑字,从今以后,我与他们再无瓜葛。同样,他们也是。” 沉重的心在说完这些之后,反而轻松了。李老四微微闭上眼。 他到底对他们绝望了! 第12章 租房 “老四,你想好了?” 村长见他哀莫大于心死,心生不忍。这年头本就吃碗饱饭都难,就他这副样子,以后怕是活不成了。 剩下孤儿寡母,只怕也下场凄凉。 这李家作孽啊! 李老四点头,不再吭声。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也都静默了。 气氛凝固。 李老头原本还打算模糊了事,口头逐户,若是以后老四一房有什么困难,罢之不理就是。 若是以后老四命大,好起来了。那话也就作不了数了。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尤其是村里人看他的眼神,让他都有些心虚。 “老四媳妇,你劝劝老四。”村长打算再努力一下。 苏明玉摇了摇头,“我尊重老四的决定。”就是以后吃糠喝稀,也绝不向他们妥协。 “劝什么劝?他们想留下我们还不让了。”李老婆子觉得村长也太多事了。 难得不花一文钱就赶走了一家子废物。 村长脸一僵,十分不悦,看向李老头,见他面目无情,心底更愤了。 这是要把人逼死啊! 老四两口子还是太年轻。 断亲书写好后,李老头和李老四都按了手印。 一式三份,李老头一份,李老四一份,还有一份由村长保管,到时候去衙门记录在册。 “等等……”族长太爷气喘吁吁地赶来。到底来迟了一步。 听说手印都按了,他抡起拐杖朝李老头敲去,“李长松啊,李长松,你会后悔的!” 李老头被敲了一棒,顿时觉得颜面无存,“够了!” 族长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今这灾年,我不可能因为老四,饿死全家。要怪就怪他命不好,没福气。当年要是听我的,娶了林地主的女儿,也不至于落此地步。” 他转背,也不管什么族长,村长,就进了屋。 族长气极,瞪着还躺在牛车上的李老四,“蠢货,你怎么就同意了,一星半点都没捞到。你让你婆娘儿女跟你睡大街。” 拐仗戳在地上“嚯嚯”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哼,也不知道叫我来。蠢货!蠢货!” “族长,他都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您就别操心,别气坏了身子。”陈氏心里美极了,又和从前一样,偷乖卖巧。 哪知族长不吃这一套,“你放什么屁?跟李长松断亲,又不是跟李氏一族断亲。他不认,我认!” 陈氏被喷一脸,忙即到李老婆子身后。 “行了,既然这样,三伯你赶紧把他们领回去。别死在我家晦气!”李老婆子吊着双眼,嫌弃地扫了眼牛车上的人。 “李老婆子,你真缺德!”院外不知谁大骂了一句。 李老婆子迅速与人对骂起来。 乱糟糟的。 李杳抓着苏氏的手扯了扯,“娘,我们走。爹要好好休息。” 苏氏摸了摸她的头,松开她的手,快速回到土房,过了会,就背着半袋子红薯出来了。 陈氏眼尖,挡住了她,“我们家的东西不准带走。” 苏氏冷哼,“放心,这是朱武大哥给的,不是你们家的东西。” 说罢,撞开陈氏,把红薯放在牛车上。 再拉着李杳,就跟着牛车出了李大的院门。 也不回头,她觉得多看一眼都恶心。 众人散去。 “娘放心,他们会遭报应的!”李杳仰着小脸,紧握着小拳,一脸认真地说。 于她来说,净身出户真是便宜了李家。但她知道,爹和娘需要的是解脱,他们迫切地想要一刀两断,是因为从前太苦了,想要新生! 前路渺茫,苏氏一时不知道去哪。小黄拉车牛车,径直转向自己家院子。 “等等!”苏氏拦住了。 “四嫂子,四哥因为我受伤,我照顾他是应该的。以后你们就住我家,保证没人赶你们。” 李杳看了看苏氏,知道她不愿意。刚刚李老婆子的话,或多或少有些影响。 “娘,我们找村长爷爷,在村里租个空房子。” 苏氏低头,有些懊恼,她还不如女儿清醒。刚刚走出李家的大门,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前路在哪。 女儿的声音,让她从迷茫中醒来。 “小黄兄弟,今天谢谢你了。”苏氏拿出之前小黄给她的银子,“这个还给你。” “四嫂子,银子你收下。四哥看病吃药要花钱。”小黄退开三丈远。 苏氏从银袋子里拿出一两银子,“这一两就当我借的。虽然不知道你和老四玩什么把戏,但我知道怪不到你。你要是觉得内疚,就再帮我拉会牛车。” 小黄愣了愣,又点了点头。 “娘和爹回来了!”这时,六毛背着小背篓蹦蹦跳跳跑来。 原来是黄婆子怕他们兄弟在家受欺负,一早就喊到她家,吃过饭就带他们去田坎上挖野菜。 只是旱了许久,野菜也没长多少,挖了半天,三人也才挖了小半篓。 “明玉,怎么就回来了?老四他……”黄老婆子看着躺在牛车上的人,有点儿紧张。 “黄婶,没事。老四他会好的。”苏氏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知道他们要租房子,黄婆子主动让三个小孩留下,只让苏氏去忙。 又让小黄先把李老四背进他的房间,说等房子找好了再搬去。 天色渐晚,苏氏也不好推脱。黄婆子开口又比小黄更合适,她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 不过她转手就把银袋子塞进黄婆子怀里,忙朝村长家方向走去。 村长家住青山村最中间,苏氏没花多少就到了。 村长知道来意,便把后山脚下那三间茅草屋租给了她。 那房子从前是个单身猎户住的,后来猎户的侄子把他接到了镇上,就把茅草屋卖给了村里。 苏氏很满意那个位置,离李家远远的,虽然偏僻了点,胜在清静,适合老四养伤。 苏氏拿出银子付租金,村长象征性地收了二十文。 临出门,村长媳妇硬塞了几个粗粮馍馍,眼里满是心疼。 当天晚上,苏氏就带着李老四与三个孩子住进了茅草屋。 黄婆子借给她两床旧褥子,足够他们对付一晚了。 似乎真有报应,李家当晚就出了大事。 第13章 这么快遭了报应 苏氏麻利,趁着月色收拾出了一间屋子。 给李老四熬了罐粥,与几个小的吃着村长妻子给的粗粮馍馍。 日子看着苦,但每个人都好像很快乐。 李老四刚刚喝完药,嘴巴苦得厉害,却也靠在床头挂着笑。 “等爹好了,就去山上多打些野味,让你们顿顿吃肉。” 他的脸还是很苍白,眼里却十分有劲。 苏氏瞪了他一眼,“嫌那老虎没咬死你?你只管把伤养好,我总能想到办法养活孩子们的。” 大不了,每天多砍些柴,一大捆也能卖两文钱。或者去镇上给大户人家洗衣裳,也能赚一些。 只要不懒,绝不会饿死。 李老四嘿嘿直笑,笑得厉害的时候扯得伤口痛,他又“嘶”的一声,惹得苏氏一顿臭骂。 孩子们也都哈哈大笑。 笑完,六毛瘪起了嘴,满脸都是不开心。 “六毛,你怎么了?”李寄泽心细,发现了端倪。 六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仙果没拿,妹妹的仙果还在他们家。” 妹妹还说等爹回来大家一起吃,他等了好久好久了。 苏氏点了点他的头,好笑地摇了摇头。 “二哥,你是说这个?”李杳从背后拿出大苹果后,双手抱上。 苏氏放在麻袋里的手缩了缩,又不动声色的从麻袋里拿出几个红薯。 只是看向闺女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六毛破涕为笑,赶紧擦了擦眼泪。 “娘,拿刀来!”李杳只当没看见苏氏的眼神,嘻嘻地喊道。 苏氏忙去拿刀。 “杳儿,这是啥?”李老四比较淡定,虽然小儿子夸张地叫仙果仙果,还一副不见了要他命的样子。 六毛抢着答,“神仙给妹妹的果子。” 这时苏氏空着手回来了。她忘记如今的家里可是一穷二白,别说刀,就是筷子都没有一根。 只有今天在镇上买的一粮食和黄婶子借给她的罐子和两床被子。 她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六毛的话,把苹果的来历给李老四说了一遍。 李老四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半响,他招李杳过去,“杳儿,这种神奇的经历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这下,家里的气氛凝重。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就是六毛也一本正经。 李杳用力点头,“爹,杳儿不告诉别人。” 有时候她真不想装成小女孩,可能让他们接受“神仙”这一说话已经很难了。万不能再刺激他们。 何况,她已经爱上这个家,想好好感受家的温暖。 李老四摸了摸李杳的头,“杳儿乖!” 苏氏打算把苹果收起来,六毛又失落了,他真想尝尝仙果是什么味啊! 李杳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把水果刀,递给苏氏。 苏氏木讷地接了过去,其余几个大眼瞪小眼,纷纷张大了嘴。 “神仙爷爷有个仙屋,里面什么都有。”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说件极其平常的事情。李杳心想,只有表现得淡定,就能平息一些他们的讶异。 “那,那也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啊?”苏氏忙把刀放在李杳跟前,“快还回去!” “神仙爷爷说他要去天山修炼,让我帮他看家。并且把仙屋的东西全送给我了。” 果然撒一个谎要无数个谎来圆。 “无缘无故,他怎么让你帮忙看家,再说你怎么帮他看?” 苏氏作为母亲的本能,什么都想问得清清楚楚。 “娘,只要我睡下,或闭上眼睛,就能帮神仙看家。只是看完之后,睡的时间要长一些。 神仙说我有慧根,很喜欢我,还说要收杳儿作徒弟。” 说谎不眨眼的李杳,开始瞎编。 一人分了一块苹果,六毛意犹未尽,“真好吃!” 把全家都逗笑了。 “二哥喜欢吃,以后每天都有。听神仙说,吃苹果身体好。爹要多吃,娘要多吃,大哥也要多吃。” 苏氏与李老四对视一眼,默不出声,他们心里波涛汹涌。 “谢谢妹妹!”李寄泽却是认真的道谢。 是夜,一家人圆鼓着眼睛,各自思度着。只有李杳率先进入梦乡。 后半夜,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睁开,伴着轻轻的鼾声,她轻手轻脚地溜下床。 哼哼,敢欺负爹娘,要你们好看。 李杳小胳膊小腿走到李家费了好大的力。可也不停歇,绕着李家走了一圈。 可能李家讨人厌,左边黄家离他们也有几十米,中间还有一条小水沟,虽然现在沟里没水。 右边那户人家,院旁垒着高高的泥巴墙。 这李家有多不受待见啊!李杳腹诽。 从空间拿出一桶三斤装的汽油,给李家左面右面后面撒上一圈。 原先她住的土房边垒了一堆柴,是李老四砍的,也不放过。 扔下火星子,她拔腿就跑。 边跑边下决心,以后要锻炼,不然干个坏事都跑不快。 好在现在月黑风高,没人发现奔跑的小不点。 在家门口平复下呼吸,若无其事地进屋。 “妹妹去哪了?” 李杳心“噗通”一声。 “嘿嘿,是大哥吖!我去撒了个尿。” 李寄泽黑眸探究地看着她,听了她的话,小脸一红,“女孩子斯文些,要说如厕。” 心里一阵好笑,李杳道,“是,大哥。我去睡觉了!” 这个兄长超正经。 刚躺在床上,李杳就美滋滋的睡着了。她这具身子,战斗力超弱,放在末世,就像只蚂蚁一样。 只能多睡多吃多养养了。 李寄泽眸光流转,看向李家方向,直到那边照亮了天空,才幽幽地回了房。 眸眼扫到床上熟睡的妹妹,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妹妹多小多乖的女孩,怎么会? 不会,妹妹她胆小着呢! 率先发现家里着火的是陈氏,她没吃饱,半夜肚子饿得呱呱叫。 睡不着准备去厨房灌两碗冷水填肚子。 哪知刚走出房门,就发现火已经烧到屋顶了。 “天杀的,着火啦!” 她跑回房,拍醒四毛,捶醒三毛,先跑到了院子中间。 “着火啦!着火啦!” 这下李家的其他人都醒了,纷纷跑了出来。 李老婆子连外衣都没穿,赤着脚,干哭大嚎。“哪个短命鬼放火烧我家的屋子。” 不少人闻讯赶来,只见涛天的大火围着李家房子烧。 原先李老四一房住的土房,烧成了渣渣。 五间青砖瓦房烧成了个空架子。 “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第14章 怀璧其罪 有人小声嘀咕。 “这人还是要有良心,老天都看着了。” 李老婆子此刻人不人,鬼不鬼。“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眼看着我家烧完,也不帮忙灭火。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刚刚她想冲回去房里拿她的家当,被两个妇人抱住,挣扎不开,“还有你们两个,拦着我不让我去拿银子,是不是以后你们养我。” “我呸,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你想死,我就不拦着你去送死了。” 这妇人是个直脾气,“还想赖上我,呸!” 另一个妇人也道,“这么大的火,你想变烤猪?” “来,我们把她抬进去,省得她说我们拦着。”她同刚刚那个妇人说。 此时火还没熄,还有不少地方冒着零星火苗。 天也开始亮了。 李老头站在烧光的房子外,阴森地目光里藏着狠戾,脸上的纹路像是多脚蜈蚣,恐怖可怕。 “一定是苏氏那个贱人放的火。她怀恨在心,想报复我们。趁我们睡着了,想烧死我们。”李老婆子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不是苏氏又是谁? 她实在找不到人怪了。 陈氏一家围在一起,李天宝躲在正中间,保护得十分好,衣角连灰都没沾到。 她可不像李婆子一样,要死要活。可是心里恨极了。这早不着火,晚不着火,老四一家离开就着火。 不怪他们怪谁! 原先她嫁过来正是看中了李家的砖瓦大房,这回烧光了,连累她家有好日子过,她当然恨。 “李老婆子,你要别胡言乱语侮蔑好人。这天干物燥的,两个月没有下雨了。定是你们做饭忘记熄火,一时没注意烧起来的。” 村长适时敲打着她,别去犯浑。 “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想。幸好人都没事,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他走到李老头旁边,“如今已是这样了,若是需要修整,咱们一块帮着个。” 李老头抬眼看着他,“有劳村长了!” 朱胜微微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啊,谁叫他是村长,要以村民的利益为先。 于是招呼大家一起帮忙。 可是,大家并不乐意。有不少汉子趁着人多溜走了。剩下几个卖给村长面子,打算留下来帮忙清理。 李家被烧光,李老四一家是中午才听说的。 苏氏忙了一上午,才把剩下的两间房收拾干净,厨房也修整了一下,补了几块石头。 李寄泽一早带着六毛去田坎边找野菜,中午的时候,苏氏先用罐子熬了精米粥给李老四与杳儿吃,后面又煮了野菜糊糊带着两个儿子吃。 虽然李杳强烈要求大家都吃一样的,但都被苏氏拒绝了。 吃过饭,黄婆子就找来了,除了告诉他们李家半夜烧光了的事,还约苏氏上街添些家里要用的东西。 听了黄婆子的话,李老四与苏氏都很震惊,唯独李寄泽表现平淡。 唏嘘过后,苏氏与黄婆子上街去了,李老四独自躺床上养伤。 李寄泽带弟弟妹妹去挖野菜。 已到五月天,天气热得反常,加之久不下午,田里没水,地都龟裂了,长在田里的禾苗要死不火的蔫巴着。 草都没长几根,野菜就更难找了。 李寄泽皱着小眉,汗珠滑过他的脸颊,“我们去那边再找找。” 家里的情况,六毛不懂,他还是懂的。他不想娘太累,所以他尽量多做点。能挖到野菜的话,也能给娘减少开支。 “大哥,我们去后山找!”李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小人儿很操心,也很懂事,按理说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要是在那个世界,还闹着买玩具呢。 “不行!爹就是在后山受伤的。”李寄泽想也没想就反对。 “大哥,爹他们是进了深山,我们就在外围,离我们家也不远的地方找找。” 李杳踢了踢脚下的田坎,马上溅起一层泥沙,“这里的地都干得草都不长了,找不到野菜。” 李寄泽垂头,思索了一下,才答应道,“好。那你们得听我的,不准离开我一丈远。” 李杳高兴地点头,被六毛拉着手就飞奔。 兄妹三个很快到了后山,才往里走了不到百米,李寄泽就停了下来。 别说这山里面凉快了不少,还有阵阵轻风拂过。 后山的传说很多。 有老人说里面有一群吊死鬼,半夜三更出来抓人,抓到人了才能投胎。 也有人说,许多年前,这里来过一支军队,后来销声匿迹,说是山里有恐怖东西,把人抓去吃了。 最近的传言就是隔壁村子的有个人被老虎咬伤,后来死了。 加上李老四被老虎咬得半死不活。 进后山的人就更少了。 不过,这年头为了生存,也有冒死挖野菜的胆大妇人。进到里面最远的位置也就是现在他们三兄妹停下的地方。 李杳不由得瘪嘴,她真说服不了执拗的大哥。 算了,进山发财这条路走不通了。不过,躲在这边上乘凉不错。 李寄泽就在附近挖起了野菜,山里就是比外面滋润,还找了不少。 六毛爬上了一棵树,因为上面有个鸟窝,他想看看有没有鸟蛋。 他很幸运,竟真让他掏了四个鸟蛋。 “妹妹,二哥给你烤鸟蛋吃。” 六毛滑下树,找了个空点的地方,烤起了鸟蛋。 李杳和大哥走了过来。 没想到这烤鸟蛋还挺香,李杳一口就干掉了一个。 三兄妹一人一个还剩一下。六毛吞了吞口水,把余下的一个塞到妹妹手里。 “妹妹吃!” 李杳笑得弯起了眼睛,二哥直好,就是口水流得有点儿长。 可是她一点也不客气,一口干掉另一个。 看得六毛眼珠子都要掉了。 得再爬几棵树多找些鸟蛋,妹妹爱吃。 “大哥,二哥,你们看!”李杳从后背拿出一排娃哈哈。 六毛是呆了,李寄泽忙起身,目光四处扫了一圈。 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坐下,冷着脸道,“妹妹以后不准再随便变东西出来。你可知怀璧其罪的故事?” 他蓦然变得严肃,六毛大气都不敢出。 李杳耷拉着脸,“知道了,大哥。” 李寄泽这才转危为安,天知道妹妹有多莽撞,看来以后得时刻提醒,小心谨慎才行。 见他脸色好转,李杳才把娃哈哈牛奶拆了一人一瓶。 六毛喝得爽歪歪,很快就见了底,李杳便把剩下的一瓶也给了他。 第15章 你寄云爷爷想打就打 见他脸色好转,李杳才把娃哈哈牛奶拆了一人一瓶。 六毛喝得爽歪歪,很快就见了底,李杳便把剩下的一瓶也给了他。 李寄泽先是抿了一口,甜甜的,稠稠的。他眯了眯眼,真好喝。 可这都是妹妹从神仙那得来的,妹妹是有福气的,能得神仙眷顾。 那么他更要好好守护妹妹,不让人欺负了。妹妹想做什么,让他来就可以。 比如,昨晚妹妹去做的事。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知道一定是妹妹。她是替全家出气呢! 李寄泽喝完最后一口,郑重地说,“好喝!” “只是妹妹以后……” “行了,大哥。有得吃就吃,你也不用担心妹妹,我会保护她!” 六毛大大咧咧地说,又把手搭在李杳的肩上,“妹妹,大哥真啰嗦,他把你当傻子呢?你会把神仙的事告诉李天宝吗?不会是,你又不是傻子!” 李寄泽:…… 李杳:…… 两人一同翻起白眼,他们一致觉得,六毛之所以会保密不说,完全是怕她把东西分给别人吃。 “总之,不能跟任何人说。”李寄泽端起长兄的架子,“六毛?” “知道了!” “大哥也不能?”李杳故意调戏这个小老头。 李寄泽咳嗽一声,“除了我们一家人,其他人都不许说。” “明白,”李杳眨了眨眼,见他耳根都红了,这才放过他。 下山很快,本身就没进去多远。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到门口,六毛拍着额头,“忘记给咱爹娘留。” 李寄泽白了他一眼,径直背着野菜去了厨房。 “二哥是真的忘记了吗?”李杳笑着问道。 刚刚喝得时候比谁都快,那会哪有爹和娘,这会想起,估计是又想喝了,找个借口罢了。 六毛抓了抓头,“太好喝了,嘻嘻!” “一天不能喝太多,明天再说。”李杳拍了拍身上的灰,留下个背影给他。 房间里,李老四靠在床头,正拿着水果刀观察。 不是铁的,这刀锋利,光泽度比他见过的所有刀都亮,而且很坚硬。 闺女或许真是得神仙眷顾。他微眯着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爹!”李杳迈着小短腿进来,瞥见李老四手里的刀,心一沉。 他不会想不开! “爹,这刀我还回去。”虽然觉得自己想法荒诞,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老四赶忙把刀还给她,眼睁睁见着刀消失不见。 震撼之余感叹闺女真有本事。 只是这本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千叮万嘱,“杳儿,以后这本事,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 “爹没有本事,怕哪一天护不住你。” “爹,杳儿明白!”她明白,真的明白。末世生存的那些年,她早就明白人间险恶。 可是,爹的话让她好感动。 他们没有觊觎她所拥有的能力,相反为了她的安全,一再让她小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又不是去了情根。爱人的权力,她有,她从来都有。不过,过去的几辈子,没有人值得她爱罢了。 “爹,饿了!”李杳像变魔术一样,从空间拿了瓶纯牛奶。 李老四喝了一口,有些不习惯。不过看着闺女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全喝了。喝到最后,又觉得清甜,回味无穷。 “杳儿,神仙给你这么多东西,我们要怎么报答他。” 他总觉得得人恩果要回报,不然良心过不去。 又要编谎话了,李杳鼓着小脸道,“师父说做好事,长修为。所以我们用得越多,他修为就长得越快。” 李老四这才松了口气,“你师父真好。以后我们常拜拜他。” 大可不必啊!李杳眼角抽抽,她不想折寿。 好在外面传来苏氏的声音,李杳感觉被救了。于是急不可待往外跑。 “杳儿,你跑慢点,别摔了。”后面还有李老四的嘱咐声。 “娘,你回来啦!” 苏氏揉了揉她的头,“杳儿,娘给你们买了糖。” 感受到娘的温柔,李杳眼睛有些不舒服。 可还没等她感动家,就传来刺耳的声音。 “好你个苏氏,烧了我家房子还有心情上街。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个毒妇,你的良心被狗吃啦!你给我赔银子!” 苏氏把李杳拦在身后,“李老婆子,你不要到我家发疯,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弟妹,你怎么这样同婆婆说话,还有没有孝心。” 陈氏这回带着陈天宝也来了。 “闭嘴!”苏氏看见她就烦,两面三刀。“谁是你弟妹?什么狗屁婆婆。都给我滚!” “你,你……”陈氏半天不知道骂什么。也是苏氏变化太大,一回比一回火爆。 “贱蹄子,是不是你放火把我家烧了的?”李婆子扒开陈氏上前。 废物,这老三媳妇越发不中用了。 苏氏白了她一眼,“放你的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放火了。我看你们是遭报应了。活该!” 趁着他们吵架的工夫,李寄泽带着弟弟妹妹把娘买的东西拿进屋了。 以娘如今的战斗力,他知道,不会输! 李老婆子是打定主意找麻烦,所以无论房子着火是不是与苏氏有关,她都赖下了。 见苏氏买了许多东西回来,眼红得不得了。 “你哪来的银子买东西?”吊梢眼里透着精光,“偷了我的银子!怪不得我的银子不见了。” “小偷,小偷,偷我奶的银子,烧我家房子。贱人!” 李天宝站在李婆子身旁,嘴里咒骂,那神态像极了李老婆子。 “死胖子,你找死!”一具灵活的身影从屋内窜出,一眨眼,就把李天宝踢倒在地。 “二哥好棒,打得笨猪呱呱叫!” “啊!小畜生敢打我,奶,快收拾他们。” 李杳心里嗤笑,就这文曲星下凡,这李老婆子一家怕是对文曲星有什么误解。小小年纪,脏话连篇,也就他们把他当宝。 “六毛,你敢打天宝,看我怎么教训你。”李老婆子就要上手。 “我呸,别叫六毛,难听死了!我叫李寄云。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你寄云爷爷想打就打。 再听到他以后嘴里不干不净,我打得他吃屎!” 李寄云哼哼一声,抹了把鼻涕。 “二哥真棒!”小李杳竖起大拇指,惹得李寄云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第16章 无中生师父 “赶紧滚!”苏氏拉住李寄云,又挡了挡李杳。” 李老婆子哪服这口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良心的老四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娘没屋遮头。小娼妇太歹毒,拾掇着儿子不认老娘。” “我的命好苦啊!”她捶着胸口,从李老四骂到李杳,终于把全村的人都引来了。 李老头带着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也都来了。 “苏氏,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家里的房子烧了,要修整又没银子,只能住到你这里来。你收拾收拾,腾两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氏很怕看李老头的眼睛。她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所以她避开他的眼,侧着身子道,“李大爷,您怕是搞错了。如今你我两家并无关系。你找错了人!” 李杳无力翻了个白眼,早知道烧了他们的房子会被赖上,她应该把人也烧死,省得麻烦。 这李老头,没有无耻,只有更无耻。 “再怎么说,老四也是我的儿子。难不成他真见死不救?” 苏氏都被气笑了,“你怕是忘了,逐户断亲。” 李老头双目射着寒光,似要把苏氏凌迟。今日一早,他就去了镇上一趟,在老大那要了五两银子重新修缮房子后,去了医馆打听了老四的事情。 才知道被苏氏这个贱妇设计了。虽说医馆的大夫把老四的伤说得很严重,但还是能好全的。 后来一想,那小黄只怕也是与他们串通好的,不禁后悔不迭。 要知道,老四天生力气就大,一人顶得村里五六个汉子。 做起事来,就像一头牛。 他的二十多亩田地,老四也能轻松打理。 想到这些,他胸口就堵得慌。 于是,就让李老婆子来试探。只是没想到,苏氏油盐不进,老四更是面都不露。 “娘,他们真没地方住了吗?”李杳探出头。 “大伯在镇上做账房,租的房子又宽又大,怎么他们还要挤我们的茅屋,不去找大伯呢? 三伯贩货,赚了大银子。三伯母也存了不少私房钱,也可以像我们一样,租个房子住。为什么一定要挤我们的茅草屋? 奶一直说大伯三伯最有出息,他们家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大伯三伯回来孝顺爷奶? 是不是爹好欺负呀!” 一双圆而明亮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大家。天真无邪! 这话让周围的人对李老头夫妇指指点点,好面子的李老头有些挂不住面子。 “妹妹,有的人的心,天生是黑的。遇到这种人,惹不起咱就躲。”李寄泽轻启薄唇,明明小小的年纪,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 “若是纠缠不情,就要快刀斩乱麻。” 李杳点点头。 这小鬼挺狠,她喜欢! “吵什么吵?又吵什么?”村长这几日被李家的事情弄得头痛。 他带着村里的汉子给李老头收拾屋子,这一家人倒好,连口吃的都不准备,跑来这里吵吵。 他走到李老头跟前,“李老哥,你那房子要怎么修还得你回去给大伙说说。老四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人了,就让妇人别到这吵吵。外人看了不好。” 名声都臭了,但好歹是李家的事。但要是影响到了村里,也别怪他不客气。 李老头哪里听不出他威胁的意思。青山村以李姓朱姓是大户,其他还有几户零星的姓氏。这些年,村长一直由朱姓承当,只因李姓好多年没有拔尖的人,因此也矮了一截。 老四是个心狠的,都不出来看一眼,看来是真的打算与他们划清界限。 李老头转过身,看向李老婆子,“回去做饭,吵什么吵。”狠瞥了眼陈氏,吓得陈氏缩了缩。 他们一走,众人也没了看戏的心思,纷纷散去。 日落西山,却还是燥热得很。 苏氏赶几个孩子进屋,又同李老四说了几句话,就去准备晚饭。 今天在镇上买了锅碗瓢盆。就用昨天炸好的油渣炒了个野菜,煮了一锅碎米,给李老四煮了精米粥,炖了骨头汤。 虽然好像脱离了李家,但他们阴魂不散,让大家心里都有些膈应。 苏氏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担忧家里的生计。 李老四很是自责,但也知道急不来,迫切希望腿上的伤快点好。 吃了饭,苏氏与李老四在屋里说话,三兄妹在屋前乘凉。 “爹和娘好像不开心!”李寄云托着下巴,眼睛一闪一闪。 李寄泽没吭声,但表情严肃。 李杳听着蛙声。若是苏氏和李老四是那种甘愿接受的人,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空间里的东西足够他们一家五口吃喝几辈子。 但苏氏和李老四明显不是那种人。 “大哥,二哥,我们去镇上卖苹果!” 苹果这东西,营养丰富,也容易让人接受。 “有人买吗?”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李寄云和李寄泽一同道,两人说了两个问题。 大哥的三观好正,李杳暗自点了个赞。这小家伙,也是个不喜欢不劳而获的。 “大哥,我看过了,师父那漫山遍野都是苹果,不吃也是掉在地上。我们拿去卖,到时候把银子分一半给师父。 听说天庭里的仙丹也要银子换。师父修炼,少不了仙丹。” 这么一说,李寄泽轻点了一下头。 “至于有没有人买,事在人为。” “我觉得,可以去镇东卖给那些大户人家。”李寄泽发表意见。 “这苹果清甜可口,营养丰富。咱们镇上从未有过,卖给普通人家,说不定不识货,而那些大户人家从来就喜欢稀奇的东西。” 他说得仔细,也是怕弟弟妹妹听不懂。 “大哥说得有理。”没想到他有如此见地,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寄云没他们想得多,他只知道赚到银子,娘就不用那么辛苦,爹也不会内疚。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吃饱喝足。 三兄妹商量好,就进了屋,打算征得爹娘同意。三人一致决定,劝人的话就由李寄泽说。 果然苏氏和李老四听了他的话,也同意了明天去镇上卖苹果的提议。 并且苏氏一再强调有机会要给杳儿的师父磕头。 李杳连连摆手,她也不敢让娘磕头,这种无中生师父的事情,好像也挺麻烦。 一家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这苹果从何而来,要如何卖,卖多少银子一个等等。 “老四睡了吗?”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第17章 胖得跟猪一样 苏氏手忙脚乱,把杳儿刚变出来的苹果连篓子一齐塞到床底下。 这才打开门,“朱武大哥?” 朱武一手提着一只鸡,一手提着一刀肉,“弟妹,我来看看老四。” “武哥,”李老四挣扎着坐起来。 “别起,”朱武放下东西,忙阻止他的动作。“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才从镖局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李杳,“杳儿这才好点,你又这样。” 他狠狠叹了口气,“你若早听我的,同我一起跑镖,手头也宽松一些。” “武哥,从前是我愚蠢,这回我彻底看清了。盲目的孝顺听话,只会害了妻儿,害了自己。” 朱武拍了拍他的肩,“可惜你一身好力气。” “武哥,我这伤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腿只要恢复好,一样能走。” 朱武见他不像撒谎,顿时松了口气,心情也愉悦起来,“这回好了,就随我一起出镖,养活一家子不是问题。你不知道,我们总镖师问我了好几次,就想招揽你这种人才。” 李老四有些脸红,“好。武哥,谢谢你!” 朱武又往他肩上捶了一下,“想通了就好。为难弟妹陪你吃了这么多苦。” 朱武身高八尺,一脸络腮胡,看着凶恶,人却很细腻。跟李老四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一包糖,向李杳招了招手。 小短腿朝他跑去。 “杳儿,前几日听你爹说你受伤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要吃药,药好苦?吃完药再吃这个糖就不苦了。” 他眼底温柔,眼尾带笑。柔和了浓烈的五官。 嘿嘿,李杳双手捧着一大包糖,“谢谢伯伯!伯伯你真好!” 朱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下回伯伯还给你买糖。” 说完叹了口气,看向李老四,“这回镖局接了林地主的镖,替他运粮。” 他忧心道,“以前林地主的粮都是运到北面乾城,这回却运到南方安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该不会要打仗了?”李寄泽出声道。 “打仗?”朱武与李老四对视一眼,再看向李寄泽。 “我也是瞎猜的。”他红着脸,“这两年,天灾不断,收成不多。今年这情况看着也不太好。” “若是缺粮,百姓吃不饱,势必就有动乱,再加上传言皇上久病不愈,底下皇子又多,争权夺利,为了各自的势力,只怕会有腥风血雨。” 李寄泽说到这,整个人站起身,“粮价要涨,恐怕不只涨一星半点。有银子的话,要多囤些粮食。” 这翻话像是拿块石头扔进海里,波涛汹涌。 李杳开始细细打量这所谓的大哥。年仅八岁,这智商异于常人。若李家有文曲星转世,绝非那狗熊李天宝,是她大哥差不多。 “寄泽说的我怎么没想到,”朱武用力捶下了额头。 “武哥,这事没经证实,只是寄泽猜测,万不能……” 李老四又挣扎地往上挪了挪。 “老四,我明白!”朱武打断了他的话,“不会在外乱说。” “不过,这粮当真需要多囤点。”说到这,朱武已经起身,“明日我去镖局支些银子,再分你一些,你们也囤点粮。” 李老四感激不已,“武哥!” 朱武摆摆手,“大男人,别婆婆妈妈!” 苏氏紧抿着唇,也是脸红耳热,欠人家的越来越多,几句感谢的话根本还不完。 只得把人送到门口,折返回来后,又把塞在床下的苹果篓子搬了出来。 小心的一个个擦拭。 李寄云在旁边咽了咽口水,怕被发觉有把目光扫向屋顶。 众人被他的小动作逗笑。 苏氏暗笑,切了个大苹果,分给他们之后,自己怎么也不肯吃。 “明天娘去卖苹果,你们谁跟着一起去?” 李寄云赶忙举手,“娘,我去!” 苏氏嫌弃的剜了他一眼,“你不行,娘怕还没到地方,就被你吃光了。” “娘,我留下照看家,你带小妹去。” 嗯,小妹看上去比弟弟靠谱,李寄泽轻声道。 “我不吃!”李寄云还想争取,可是好像没人听他的。 李老四,“都怪爹没用,让你们小小年纪还得操心家里。” 见他眉头紧锁,自怨自艾。 “爹,你看我们装苹果需要不少篓子,不如在家编一些。”李杳会突发奇想,实在是怕李老四抑郁。 “或者编一些小篮子,能放六个或者八个苹果,这样也能减少碰损,还美观。” “好,好,好!”李老四连连答应,眸子都亮了。 次日天未亮,苏氏背着背篓带着李杳等在村口搭牛车。 今天搭车的人不少,陈氏也在其中,她是奉李老头之命去买肉的。 毕竟房子重修还需要村里人帮忙,昨日没管饭已经惹了不少口舌,李老头还不想把整个村的人都得罪了。 “哟,这天天往街上跑,老四背着爹娘存了不少银子,怪不得要与咱老李家划清界线。” 陈氏率先坐上牛车,占了一大半位置。 苏氏懒理她,把背篓挤在一个角落,又抱着李杳挨着背篓坐下。 “哼,”陈氏瘪嘴。 “坐过去点!”王正朝陈氏嚷了一句。 紧接着后面几个妇人都爬上了车。 “我说王正,都坐不下了。你眼瞎啊!”陈氏被挤到最末端,脸色讪讪“上街就上街,带个丫头占什么位置!” 她瞥向苏氏,满是嫌弃。 “娘,那个大婶胖得跟猪一样,一个人比我们两个还宽一半,她还有脸说我们,是不是有病?” 李杳眨眼,懵懂无知地看着陈氏。 “噗嗤,哈哈哈……” 牛车上的爆发出大笑声。 “贱丫头,你骂谁是猪?” “谁搭话谁就是猪!”李杳抬着下巴,蔑视着陈氏。 “信不信我抽你!”陈氏扬起手。 “吵什么吵!”王正刚朝牛背甩了一鞭子,才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太重了,牛不肯走!”他下车围着牛车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陈氏身后,“你这边轮子陷下去了,先下来推推!” “凭什么要我推!”陈氏不服,一车子人,要推也是别人推,怎么也轮不到她。 王正本就是个寡人,平日也有些暴躁,赶牛车只是方便他去码头搬货,带人上街只是顺便。 只见他一把抓住陈氏的胳膊,一用力就拉下了牛车,“耽误我干活!” 第18章 五百文一个? “啊,打人啦!”陈氏被拉下车,立即坐在地上嚎起来。 “坐好啦!”王正甩了一鞭子,牛呼哧呼哧跑起来。 陈氏一见被撇下,顾不得嚎了,追着牛车就骂,“该死的王正,故意撇下老娘。活该你打光棍一辈子!” 只是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反而赶着牛车跑得更快了。 陈氏追在后面吃了一嘴灰。 惹得牛车上的人笑个不停。 “哈哈,这就是嘴贱的下场。”牛车上的直爽妇人笑得十分夸张。 李杳也被她的表情逗乐,跟着小声地笑着。 “死肥婆,老子早就看她不惯了!”王正板着脸,嘴里也不饶人。 少了个陈氏,牛车上也宽了不少。 王正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喊李杳坐过去。 苏氏还想阻止,怕杳儿耽误他赶车,哪知李杳是个大胆的,扶着几个妇人的腿,就移了过去。 “叔叔,你好厉害!”李杳决定输出一堆彩虹屁,“这车赶得又快又稳。” “这头牛也好听话!” 王正弯起了嘴角,以前偶尔见过这小丫头,怯怯的,一见生人就躲起来。 没想到这才离开李家没两天,就变得这么活泼讨喜。 果然,那老李家就不是养人的地方。 “小丫头,你喜欢坐牛车?” 李杳想说她不喜欢,这牛车哪有后世的车舒适。 “喜欢!很喜欢!” 王正看着她眸眼都亮了,不由得赶得更快了。 原本去镇上的时间也缩短了一小半。此刻天也才蒙蒙亮。 妇人们在镇口就下了牛车。 王正知道她们要去城东,又特地多搭了一会。 “多谢你!”苏氏道了谢,背起了背篓。 “现在码头没什么事,我中午就回村,四嫂子办好了事,就在镇口等我,我载你们回去。” “谢谢叔叔!”李杳甜甜的笑道,苏氏也点点头。 这个时候,镇东大户人家的后门也渐渐开了,采买也都准备去市集买菜,她们来得刚刚好。 苏氏牵着李杳,走到第一户,恰巧里面出来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她有些紧张,手不由得捏紧,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 倒是那个男人瞥见了她们一大一小。 “你们干什么?” 瞧着她们穿得破烂,面容枯黄,男人的语气并不好。 “那,那,我们来,来卖果,果子的。”苏氏鼓气勇气,终于说明来意。 “什么果子?”男人有了点兴趣。 镇上好久没有新鲜的果子了,老夫人被这天气热得没有半点胃口,夫人又害喜。这半月为了府上的伙食,愁坏了他的头。 苏氏放下背箭,揭开上面一层野草,里面的苹果个个红澄澄圆溜溜安静地躺着,冒着静谧的香气。 男人费力地蹲下去,不自主地嗅了嗅。 “这是?” “胖伯伯,这是苹果。”李杳抱着一个递到男人眼前,“是我爹进深山摘的,费了好大的力气。” “苹果?”胖男人看着诱人的果子,有点儿怀疑。越好看的东西越有毒,从小他娘就告诉他。 “娘,切一块下来给胖伯伯尝尝。”李杳拽了拽苏氏的手。 苏氏忙不迭地取刀切了一瓣。 为了让胖男人相信,李杳“咔嚓”咬了一块。 胖男人见状,试探地咬了一小口,瞬间口齿生津,香甜充脑。 好东西!男人脸上有了喜色。 “胖伯伯,怎么样?” “嗯,不错。”胖男人起身,点了点头。 看向苏氏,“小嫂子准备怎么卖?” 昨晚上一家人就商量了卖法,苏氏不作思索,举起五个指头。 “五百文一个?”胖男人吸了口气。虽然这苹果镇上没有,虽然这苹果很好看,很好吃,但是五百文,可以买几十斤精米。 太贵了! “不,不,五十文一个!”苏氏慌忙解释。 胖男人松了口气,五十文还好,比起特地去府城买鲜果划算。 何况现如今的天气,热得出水,新鲜的果子一冒头就蔫巴,不如这苹果看着水灵讨喜。 “给我装十个。”先不敢买太多,得看府里夫人小姐们喜不喜爱。 苏氏捧着银子,有点晕眩的感觉。 卖了?真的卖了! “谢谢胖伯伯!”李杳的声音拉回她的魂,她尴尬地笑了笑。 接下来,苏氏胆子大了不少,卖了几家,一般都是拿上个。 毕竟苹果这东西大家都没吃过,还不太能接受。 “杳儿饿了!”苏氏背着剩下的小半篓,带着李杳往回走。“娘给你买肉包子吃。” 李杳点头,在外面她不敢随便变东西出来,毕竟也不知哪个墙上会冒出一双眼睛。 两人慢慢走着。 “嗨,嗨,小嫂子留步!” 原来是第一户那个胖伯伯,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追到李杳母女跟前。 “小嫂子,那苹果可还有?” 他失算了,今早他让厨房把新买的苹果给各房主子各切了一个。 哪知没一会,老夫人、夫人、小姐、少爷跟着伺候的人都寻到了他。 难得各位主子们喜欢,于是他一直等在后门,刚上了个茅房,差点就错过了。 “胖伯伯,还有一些!” 李杳回答着。 “快,快,送到府里去。” 胖男人喘着粗气,往后门走。 苏氏拉着李杳赶忙跟上。 边走胖男人边说,“你这苹果家里可还有?” 苏氏低眸看了眼李杳。 “胖伯伯,还有一些,我爹费老大的力才从山里背回来的。” “只有一些?”胖男人有点儿失落。 李杳觉得难得找到个大主顾,“胖伯伯你想要多少?我爹不怕吃苦,还能从深山采一些回来。” 犹豫了一会,胖男人道,“有多少你就送来多少。” 想来这里的主子喜爱,那府城的主子也会喜爱。再说以老夫人的性格,估计很快就要往府城送。 他在这乡下地方很多年了,保不齐这回有升迁之望。 李杳转了转眼睛,并不贪心,“那以后我们每天给府上送二十个。为期一个月。” 之所以不多送,一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二是要保证苹果的新鲜就不能在高温天气下放太久。虽然她的空间保鲜,但这府里可没有她那种天然冰箱啊! 胖男人不假思索,满口应下,“好!” 说完才发现与他对话的是这个小不点,于是疑惑地看着苏氏。 苏氏点头。 胖男人虽觉得怪,但也没在意。 苏氏一路轻飘飘的,总觉得在做梦。 原来赚钱是这样的!原来生意是这样做的!原来是她局限在青山村那个小地方了。 “四嫂子!” 第19章 就不是打你两耳光了 “是王叔叔!” 李杳快步朝牛车奔去。 “王叔叔,你怎么在这啊?” 王正抓了抓头发,扫了眼苏氏,才看向李杳,“连日不下雨,码头上的船都搁浅了。今天没货,闲着没事就转到这里来了。” 苏氏听了他的话,赶忙从兜里掏出一把铜板,“王兄弟,上回老四看病,你好心给的银子,我还给你!” “给了就给了,你这是作甚。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王正挥手,还退后了两步。 苏氏上前,硬塞到他身上。 大街上人还不少,王正怕被人说闲话,不得已收进怀里。 “四嫂子,杳儿,你们现在可要回去?” 苏氏想起寄泽的话,道,“王兄弟,我们还想去买些粮食。” “那好,我带你们去!” “你不赶着回去吗?”苏氏想到村子里的人这会可能在镇口等他的牛车。 “还早!再说等一会也不会少块肉。” 别人他才懒得管,他又不缺赶车的这两个铜板。王正心想,是青山村的人逼得他早起赶车的。 原本他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人。 这下苏氏也不推辞,只是加快了速度。 很快去了上回买米的店铺,精米、碎米各买了五十斤。还买了一袋小麦粉,半袋子糯米粉。 “买这么多?”王正帮忙拿上牛车。 苏氏笑着解释,“如今我们没有田地,只能多买些。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王叔叔也买些!这米粮都涨了价,不知道还会不会涨?” 李杳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 “那我也买个五十斤,有备无患!”四嫂子说得不错,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当然小杳儿说得也不错,今年这个鬼天气,这粮价只怕还要涨。 王正很听劝。 买粮并未耽搁多长时间,但到镇口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等着了。 李杳一眼就看见陈氏踮起脚左顾右盼,不禁小脸微皱,苏氏也冷下了脸。 王正像是看穿了她们的心思,牛车刚停下,上来三四个手脚麻利的人后,“坐不下了,其他人搭别的车。” “要死了,王正。你是不是故意的。专门搭贱人不搭我!” 也不等王正回答,车上的另几个妇人就骂了起来,“下贱胚子,你骂谁呢?” 陈氏见他们同仇敌忾,心虚不已,“我骂苏氏,不是骂你们!” 艹! 要不是如今小胳膊小腿,又弱。李杳真想给她两嘴巴子。 “啪!啪!” 难道可以意念打人? 并不! “我早就警告过你!”苏氏揪着陈氏的衣领,“再听见你嘴巴不干净,就不是打你打两耳光了!” 说罢,手一推。陈氏巨大的身子如软泥一样掉在地上。 “啊!”只听她哀嚎一声,“苏明玉,我跟你没完!” 苏氏拍了拍手,“拭目以待!” 陈氏爬起来发了狠朝苏氏冲去,苏氏只是一个侧身,那陈氏就像一只球,直直冲进路边的泥沟。 摔了个狗啃屎! 引起一阵爆笑。 待苏氏上了牛车,王正把牛车赶得飞快。只留下陈氏狼狈的从泥沟往上爬。 王正把牛车直接驶到茅草屋外,同行的妇人早已在村口下了车。 这会,他又帮忙把粮食搬进屋。 李寄泽给他端了碗凉白开,并道谢。 “王兄弟,今天麻烦你了,就在家吃个便饭。” “不,不用!”王正连连摆手,已经走到了牛车旁。 如今年景不好,以他的胃口,一餐能吃一户人的口粮。再说,他帮忙也不是图回报,纯粹是看李老头不顺眼。 见留不住,苏氏也不勉强。 “王叔叔,明日我和娘还去镇上,能搭你的车吗?” 李杳打算明日多带一篓苹果,虽然今天只卖了一篓,但她觉得明天卖个两篓不是问题。 而且王正不是个多嘴的,就像今天她们母女去镇东卖什么,他都没问。 买那么多粮食,他也没怀疑她们的银钱怎么来的。 王正这个人,人品不错。 “好!”王正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并且说,“明日我到这里来接你们。”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李杳也很开心。 “娘,明早我们给王叔叔准备早饭,他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他好。” 苏氏刮了刮她的鼻子,“听你的!”其实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家里的粮食都堆在睡觉的房间里,李老四看着它们,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动作。 今天小黄来了一趟,帮他砍了一些竹子,两人原先在茅檐下处理了粗枝。 后来太阳大了,他就进了屋。 这会正坐在茅草上编着竹篮。 “爹!” 李杳进屋就看见编好的六个竹篮,做工精细,纹路整齐。而且大小正如她意。 “杳儿,怎么样?” 李老四有些期待地看着闺女,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爹,非常好!”李杳弯着眼睛,脸上挂满笑容。 苏氏这会也进来了,眉眼全是笑容,摸了摸码在地上的几袋粮食,很是满足,“够吃一段时间了。” 随即又把余下的钱全部掏出来,“阅炎,你看我们有钱了!” 李老四脸上带笑,“辛苦你和杳儿了,等我腿伤好了,就由我去卖。” 说着他摸了摸李杳的头,“杳儿就不用起早床,多睡会长个子。” “爹,你就安心养伤,等你好了,多的事情需要你。” “就是,你安心!”苏氏嗔了眼他,又把他从地上抬到床边。“有你编的这个篮子,就不用顾客找东西盛,帮了我们大忙。” “将来等你好了,我们买台牛车,有你赶车,方便我们卖。” 苏氏拍了拍他身上的竹屑。 “今天多亏了王兄弟,幸亏他不是个有心眼的。这苹果总不是凡物,我担心。” “娘,别担心。”李杳低眸认真的装着苹果。 “我们对外说是从深山摘回来的。如果有人怀疑,我们咬死了就是。这苹果虽然我们这块没有,但保不齐其他府城有。” 苏氏一听,渐渐也不那么紧张了。 李杳也知现在的月份并非产苹果的季节,但青山村后面的那座山,连绵不绝,只要他们咬死在山里摘的,人们多半半信半疑。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短命鬼,扫把星,赔钱货,你们给我出来!” 听到这骂声,李杳像变戏法一样,屋子里的粮食,苹果,竹篮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老四两口子也不那么震惊了,只是外面的骂声让脸上没有了好看的颜色。 第20章 他们像不像落水狗 陈氏早上没搭到牛车,回来又被弃下。带着一身伤好不容易回到家,迎头就被李老婆子一顿臭骂。 原来是修葺的村民没吃到午饭,纷纷回家了。 李老头自感失了脸面,整天黑着张脸。 村长也很无奈,本来就没工钱,饭都捞不到一餐,他也没脸再去找人。打算以后也不管了,随他们去。 “苏明玉,你个贱人,给我出来!”陈氏似乎魔怔了,打不死也打不怕。 一家人黑着脸出了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李杳忍不住佩服对面两婆媳的意力。这么热的天,还有骂人的精神。 “苏氏,把粮食交出来!”李老婆子一见到人就理直气壮地说,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苏氏冷笑。 李杳低眸,眉眼里全是冷漠。是她太仁慈了! “寄泽,去请村长,族长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王法?” 李寄泽脸色冰凉,听了苏氏的话,赶忙往外跑。 “苏氏你个害人精,我找我儿子要粮食,关你什么事!” 李老婆子并不觉得那一纸文书有什么用。只要她还是李老四的娘,就有资格问他要东西。 何况,四袋子的粮食,听老三媳妇说,有一袋可是精米,那可是精贵东西。 老四家的凭什么吃得比她还要好! 苏氏也不跟她争,跑进屋,背起李老四就往外走。 几步走到李老婆子跟前,就把李老四放在地上,那动作并不温柔。 “你儿子在这,你带回去!” 李老四:…… 媳妇演戏都是临场发挥,他真的很难配合。 “娘,你带儿子回去,刚好上次从医馆买的药吃完了。” “你想什么?”陈氏尖叫,“你都被逐户了,还想要我们家买药,做梦!” 哼哼,李杳坐在门槛上静静地看他们争吵,只是有些担心她爹的屁股,会不会被火热的地烫出泡。 苏氏也掌握了战胜李家婆媳的窍门。 她抄起屋檐下一根竹竿,就朝陈氏打去。左一棍,右一棍,打得陈氏和李老婆子呱呱叫。 那两人还想反抗,根本没用。只好推着对方挡棍子。 两人被打出茅屋几十米,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村长和族长。 “天啊噜,村长,你要给我老太婆主持公道啊!” 李老婆子鼻青脸肿,身上每一处都痛,碰都碰不得。 村长遥遥望了眼茅草屋,“仔细说。” 那陈氏抢在李老婆子前面就哭诉,“苏氏每回一见我就打,现在连婆母都不放过。” “我们家的粮食都烧光了,她苏明玉买那么多粮食回来,就不能分我们一些? 我可怜的天宝,今天可还没吃一口饭啊! 她就算不可怜天宝,也可怜可怜公公和婆母。公婆年纪大了,哪经得这么饿!” 陈氏的哭诉,让来人都皱起了眉头。 族长干脆一甩袖,就往回走,“什么玩意,有这工夫去挖野菜都填饱肚子了!” 苏氏把李老四又背回屋,打算再去会会他们。 却被李杳拦下。 “娘,我有办法让他们消停。” 她鼓着大眼睛,满是自信。 苏氏笑笑,“好,那就交给你。”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老四,“我给你爹打水擦擦身子。” 李杳捂嘴,看到李老四看娘的幽怨眼神,一溜烟地跑了! 李老婆子还在鬼哭狼嚎,陈氏也是越说越起劲。 “我劝你们不要嚎了!”李杳的声音突兀而起。她人小,从人群中挤出来。 李老婆子的嚎声戛然而止,“小贱杂种,你怎么这么没教养!” 李杳的眼神蓦然变得冷冽,“再闹下去,我不介意去李老五的书院宣扬宣扬。 让他的同窗知道,他李老五的爹娘有多上不了台面。 让他的老师知道,李老五是吃谁的血和肉读的书。 我也不介意去县衙击鼓鸣冤,让县太爷看看他管辖的地方,有多少吃人的罪恶。” 小小的人儿,掷地有声。 不仅震摄得李老婆子浑身打颤,就是陈氏也忘记了嚎。 她回家一定会被打死。牵扯到李老五,李老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虽然她是李天宝的娘,但只要关系到李老五,通通靠边站。 她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不眼红苏氏买的粮食了。 “你敢去学堂,我跟你没完!”李老婆子嘴里威胁,但明显没了气势。 “你看我敢不敢,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都快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有什么做不出!” 李杳眼里冒着寒光,显然不是说笑。 村长一开始也被她的气势怔住,这会也坦然,说到底,李家太过分,逼得一个小小的女孩都变得凶狠。 “好了,李老婆子。你们消停消停。”他适机打圆场。 “你家老五学问好,可别因小失大。你们两家的断亲书都已在县衙记录在册,你再怎么闹,也没理。” 李老婆子早就被滚烫的泥土烫到屁股疼,一边起身一边道,“小贱人,等我们老五做了官,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就等他做了官再说。”李杳撑腰昂头,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连童生都没考过,还当官呢?” 李老婆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娘,别跟她一般见识,小叔子他只是运气不好,今年一定会中。” 陈氏伺机讨好。 “呵呵,”李杳嘲笑,“养头猪还能吃二两肉,让李老五读书,简直是把银子扔进水里,冒两个泡!” “哈哈哈……” 村长忍着笑,佯装怒道,“杳丫头,赶紧跟你哥回去。” 李杳吐了吐舌头,朝村长甜甜一笑。 被李寄泽牵着往家走。 “大哥,他们像不像落水狗?” “像!”李寄泽幽黑的双眸,迸着亮光。 “应该痛打落水狗!”李杳有些惋惜。 李寄泽停下脚,正色道,“咱们还太弱。逼得太狠,适得其反!” 这正太可以哦!李杳又给他点了个赞。小小年纪,还挺腹黑。 西边金乌渲染了半天天空,照得大地透亮,空气中的热浪并未减轻,田埂上的些许杂草焦黄。 何时老天才会下雨? 李杳看着天空,不禁惆怅。 “杳儿,吃饭了!” 远处传来苏氏的声音,李杳勾起双唇,“来啦!” 小身影在田埂上飞奔,给单调的田野增添了一些灵动。 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第21章 安城是谁的封地? 用篮子装苹果卖得更好,那些大户人家一看包装精美,偶尔多买个一两篮。 王正的码头没事做,李杳和苏氏一商量干脆包了他的牛车。 虽然她可以到镇东把苹果再拿出来,但保不齐有心人打听出处,所以每天坚持从青山村运出去。 就算有人打听,他们也有理由对付。 然后每天在粮铺买些粮食。青山村的人也知道老四家有了买卖。 不过,都以为苏氏是在卖李老四编的篮子。看见他家有了营生,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当然,李老婆子与陈氏依旧骂骂咧咧,只是再不敢找上门。 这日,苏氏买完粮,眉头紧锁走出粮店。 “杳儿,精米都长到了三十文一斤,娘不舍得买,只买了一袋子碎米,可这碎米也涨到二十文一斤。” 李杳刚唆完一根糖葫芦,当机立断。“娘,把你身上的银子全都换成粮食,不要耽搁了。” 刚刚她坐在牛车上吃糖葫芦的时候,明显看到镇上的人少了许多。 余下的人,个个行色匆匆,灰头土脸。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街边的摊贩也只剩零星几户。 整个形容就两字,萧条! 苏氏摸着钱兜,迟疑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娘再进去买,你再等会。” 王正摸了摸衣角,看着小不点,“你说叔叔要不要也多准备些粮食?” 一定是被这两母女影响了,他怎么觉得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可又不能说出个所以然? 难道跟女人相处久了,变得只有吃饱饭这个问题了? “叔叔真聪明,今天三十文一斤,明天说不定四十文一斤。要是叔叔家的那两亩田今年丰收,倒是没必要囤。” 王正听完,直冲冲地冲进粮铺,小丫头说废话,今年田里都冒烟了,他那两亩田出不了半斤粮食。 他还不想饿死! 今天回程,装了整整一车的粮食,有一大半是王正囤的,他的家当都在身上,一股脑儿全买了。 后来,他十分庆幸自己的英明决断。因为第二天,天就乱了! “哎呀,老四家的又买这么多粮食,吃得完吗?” 苏氏笑笑,并不回答。 “糙米都十八文一斤了,再不买以后吃屁。”王正朝大伙嚷了一句。 “老四的竹篮这么好卖?每天带一车去,换一车粮回来。赶明儿我也让老头子编些去卖。” “邬大娘,我劝你别想太多。这粮是我买的,老子田里没收成,不想饿死。” 王正豪迈地指着车上的粮,“一袋子也只够老子吃几天。” 众人都知道王正的胃口,并不疑作假。 “让让,我得把它们收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人眼红。” 王正一甩鞭子,牛呼哧呼哧地跑了。 不多时,整个青山村都知道王正买粮了,也知道镇上的粮价涨得离谱。 不少头脑灵光的,趁夜去镇上买了一些。 李老头的屋子,终于修葺好了两间,暂时能住下人了。 这会他躺在院子里乘凉,就听见李老婆子一惊一乍地从外冲进来。 “老头子,不好了!” 李老头嫌弃地皱眉,依旧微闭着双眼摇着躺椅。 “老头子,”李老婆子摇了摇他,“听说粮价大涨,我们那些粮。” 她激动并不是担心没粮吃,而是李家存了三千斤粮,终于等到了涨价。 李老头狡诈,在他们的正房底下挖了个地窖,粮食全存在里面。 上次房子被烧,他气归气,但因为没影响到地窖里面的东西,也就没追究到底。 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苏氏,但他觉得陈氏更可疑。 毕竟陈氏干活毛手毛脚,十有八九是她在灶屋留下了火星导致烧了家。 “老头子,听说精米涨到了三十文一斤,我们存的稻谷至少能出两千斤。发财了!” 李老婆子压着声音,但脸上的喜气怎么也压不住。 “闭嘴!”李老头低喝。 “我得想想,”靠在躺椅上,李老头想了一会,“明儿一早,我去镇上与老大商量商量。” “还商量什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降价。”李老婆子很着急,这可是一大笔银子。 “妇人之见!”李老头毫不留情地骂道,“你知道什么,我去镇上看看情况再说。” “休要把存粮的事情让老三媳妇知道了,她是个嘴巴没门的。” 如果一直不下雨,今年田里只怕颗粒无收,粮价肯定还要涨。 他微眯着眼,现在出手太早,等涨到五十文一斤,就卖了。 磨出精米,省下的碎米、糙米就自家人吃。 老五今年过了童生试,就能考秀才,再然后参加科举,有这笔银子刚好。 李老头打定了主意,任由李老婆子干着急。 “哼,老不死的,想瞒我!”陈氏小声嘀咕。 “爹,娘,吃饭了!”她笑迎迎地走出厨房。 李老头瞪了眼李老婆子,这才起身。见陈氏不像听到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李老四身子好了不少,腿上的伤也都结痂。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屋外,打理着竹蔑。 虽然燥热,但一家人在一起,温馨又自在。 李杳常常因为年纪小,被家人排斥,不准干活。 所以时不时的拿出几根冰棍,或者搬出个大西瓜。 山下安静,只要远远看着前面的小路,来人就能看见,不被发觉。 刚一人吃完根冰棍,浑身冰爽。就远远瞧见有人策马而来。 “是朱武大哥!” 李老四痴痴地看着,他也是会骑马的,可以现在腿伤还没好。 “老四!” 朱武跳下马,从马背上拖下两包粮食。 “外面的粮价果然疯涨,我多怕赶不回来。”说罢,就要扛着粮进屋。 “武哥,先喝碗凉水!”苏氏从厨房倒了碗水。 朱武一饮而尽,“真凉快!” 家里的凉白开,李杳常常扔几块冰进去,所以凉一些。 “我从镖局支了几两银子,本想拿银子给你,后来一想干脆买了粮来。” 朱武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李老四旁边。 眉眼乌黑。 “武哥,这趟镖是不是很累?”李老四关心道。 “寄泽猜测不错,这次去安城,听到一些消息。” 朱武抿唇,“你可知安城是谁的封地?” 第22章 放开我弟弟 一家人齐齐看向朱武。 “南王!”他又道,“皇上真的不行了,据说现在掌权的是二皇子。二皇子有意铲除南王,所以南王囤粮准备决一死战。” “南王可是他的亲叔叔!”李老四轻声道。 “谁知道呢?”朱武叹气,“安城离我们这只有几日路程。若是打仗,只怕我们这也免不了波及。” “听闻南王乐善好施,当年也是为了安皇上的心才选了安城这个小地方。若不是逼急了,应该不会反!” 李寄泽清冷发言,神色自若。 “反而是二皇子,专横跋扈,手段凶残。” “咳咳!”李寄泽发现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尤其是小妹,双眼冒着星星。 于是解释道,“之前在李家,五叔带回来的书,我都看过。” 他觉得五叔带回来的书很杂,每次带回了两三本,但又未见五叔看过。于是他偷偷看,一次也没被发觉。 “好小子,李家若是让你去读书,那还了得。可惜他们眼里都夹了眼屎!” 朱武豪放夸奖。 李老四羞愧不已,“爹以后定送你去读书。” “娘也努力!”苏氏摸了摸李寄泽的头。 “别说这个,”李寄泽红着耳根,“武伯伯有何打算?” “得同我爹商量下,”朱武不敢托大。 他转头看向李老四,“总之,早做打算。” 朱武带走了送来的粮,因为苏氏怎么也不肯收下,并直言囤够了一家人吃的。 落日余晖,拉长了地上的影子。 “寄泽,你有什么想法?”李老四问起儿子。 “若武伯伯所说为实,那么我们这里就不安全了。”李寄泽道。 “南面不安全,我们可以去北方啊!”李杳这才插嘴。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根,想要劝他们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十分难。 “北方?”李老四喃喃道。 “爹,树挪死,人挪活。明知道这儿有危险,难道还在这等死?” “你爹不是这个意思,”苏氏帮李老四解释,“听说北方风沙大,雨雪多,不如南方富泽。” “可如今天下都快大乱了,到时候四处打仗,那些有权有势的更多争夺富泽之地。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兴许还有活路。” 去西北,或者东北,也许能避免战乱。但若南下,战争无情,绝对死路一条,她可不想成为刀下冤魂。 何况传言西北、东北贫瘠,那是因为世世代代都没有走出去,以讹传讹罢了。 “我赞成妹妹说的,”李寄泽道,“不打仗的地方,也许苦一点,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妹妹去哪,我去哪!”李寄云举起小手,“我会保护妹妹,我的饼也分妹妹一半。” 苏氏笑笑,“也不一定会打仗,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操心呢? 如果真的打起来,爹和娘肯定会保护你们。 到时候咱们听神仙的,神仙让去哪就去哪!” 她觉得有个现成的神仙,听他的准没错。 “我听你们娘的!” 李老四劈着篾皮,表明立场。 李杳被塞了一巴狗粮,心塞地拿出包薯片,拉着大哥二哥一人一片快乐的分食。 次日,李老四去医馆复诊,李杳和苏氏如常去镇东送苹果。 “小嫂子,终于等到了你。”镇东第一户的胖采买迫不及待上前。 “秦伯伯,出什么事呢?”李杳见他着急,还以为是苹果出了什么问题。 秦采买道,“是这样的,我们主家准备去府城走亲戚,今天下午就走。所以之前跟你们约定的苹果,可不可以中午之前全送来。” 说着,他有些愧意,“若是没有那么多,可否把现有的全卖给我?” “好好好,”苏氏连忙答应。 李杳多了个心眼,“秦伯伯,何故走得这么急?我们家里还有四五百个,一下子也没办法搬来,要不明早我们送来。” “不行!”秦采买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不是,我们主家着急去府城,耽搁不了。” 可是苹果又是主家指明要带的,而且越多越好。 “我派辆马车同你们一起回去取来可好?” 苏氏看了眼闺女,见她点头,于是道,“我们还得去趟医馆接我丈夫。” “不碍事,”秦采买急忙道。 很快他叫了辆马车出来。 李杳是后来才知道这户人家姓秦,主支在府城,主支中出了一个当官的,听说官还不小。其他的却是没打听到。 不过看秦府派出的马车,也知道很富裕了。来到这世,还是第一次坐,比牛车舒适多了。 秦家走得这么急,定是收到了风声,看来他们也得走了! 李老四与苏氏也是细细打量着马车,总觉得有些不可思异。 这年头,有钱人为了一口吃的,真舍得。 再看闺女那悠然自得的样子,总觉得他们不如她见识广。 苏氏把它归结于:闺女是神仙的徒弟,什么没见过,可不比他们见识广! 马车快速穿过青山村,没一会儿又快速从青山村离开。 惊得不少人探出头,聚集在一起。 “好像是去了李老四家?” “没错,从李老四家出来的。这老四家自从与李家划清界限,好像越来越发达了。” 陈氏“呸”的一声,装什么大尾巴狼。等家里的粮食卖了,也能买辆马车。 “打肿脸充胖子,也不知道卖个竹篮能赚几个铜板,还租马车送回来。” 众人只觉得陈氏酸得很。 “还不知道是不是李老四要死了,讹着医馆大夫送回来 的。” “你才要死了,我爹好好的!”李寄云气呼呼地撑着小腰。 他与大哥从村长家回来,就听到陈氏咒他爹的话,气死了! “小杂种,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杂种,敢骂我,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 陈氏挽起衣袖,就要动手。 她被苏氏打了几次,好不容易捸到机会,只想狠狠揍一顿出气。 李寄云转身就跑,“你才有娘生没娘教,满嘴喷粪,还欺负小孩!” 陈氏一心想教训人,哪管有没有理,几步就追上李寄云,一脚把他踹在地上,膝盖压着地上的小人儿,狠狠甩着巴掌。 “放开我弟弟!”李寄泽使劲拽着她,想把她拉开。 可是两个瘦弱的孩子怎么是陈氏的对手。 李寄泽被她反手一甩,一拳砸在身上,打倒在地。 “小杂种,我打死你们!” “住手!” 突然一声喝斥。 第23章 陈氏死了 陈氏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再看来人是朱武,又不害怕了。 “我教自家侄子,关你什么事?” 朱武过去一脚踢开陈氏,“找死!” 他本身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这一脚下去,陈氏的胸口就像碎了大石一样。 旁边有人已经抱起李寄云和李寄泽,也有人去通知了苏氏。 “大哥,二哥!” 李杳胸口腾起腾腾怒火,看着兄长肿胀的脸和印在上面的巴掌印,只想把陈氏碎尸万段。 不用她出手,苏氏这会已经骑坐在陈氏身上,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拳拳砸在她头上。 直到陈氏吐出几颗血牙,她才精疲力尽放开手。 “泽儿,云儿。”苏氏扑到两个儿子身边,失声痛哭。 李杳心纠一样的痛,看向陈氏的眼神就像看到一具死尸。 “娘,我们先回去!” 她不会放过陈氏的,绝对不会! 众人帮忙把人送回家,朱武去镇上请大夫。 李杳让苏氏关上门,从空间里拿出医药包,简单的给两兄弟处理了伤口。 二哥严重许多,脸肿得跟馒头一样,左眼皮下还出血,青肿腥红。 大哥脸也肿了,手肘膝盖全都被擦伤,一动就牵扯全身痛。 “娘,不会有事的。已经吃过药了!” 苏氏低声抽泣,李老四坐在一旁抓头。 李杳安慰了几句,就偷溜出了门。 陈氏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惜没人送她回家,她在原地坐了许久,终于有力气起来了。 原先几百米的路,如今却比登天还难。 每走一步,牵发全身疼痛。 “陈氏!” 李杳挡在她前进的路上。 “让开,小杂种!” 陈氏狠瞥了她一眼,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死到临头了!”言如寒冰。 陈氏并不惧,她虽受伤,但并不认为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对她有威胁。 “臭丫头,你是不是想像六毛那样?” 她不知道这句话彻底加快了她的死亡。 只见一道身影,飕地朝她奔来,速度之快,像是眨眼之间。 “噗!” 鲜血从陈氏胸口喷出,像花一样绽开。陈氏低头,才发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你,你……”她看见女孩眼底的冷意,像是冷刃,一刀刀割在人心上。 陈氏死了,被李杳一匕首刺中胸脏,来不及后悔就死了。 李杳把她收进空间,打算有时间找个地方扔了。 刚打算回家,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不确定刚刚的动作是否被发现,便侧身躲进路边的树后。 那马车疾驰而过,没有停留。 应该没有发现,李杳放下心,才这从树后出来。 没走多远,发现马车停在李家门口,她便绕到屋后。 “我得先检查一下!”说话的是我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子。 “大掌柜,您还信不过我?” 这是那久未露面的李老大?李杳对他有些模糊,只见过几次,又年幼根本记不太清,不过凭长相与说话的语气她就肯定了这人的身份。 “这是规矩!”那大掌柜并不给他面子。 李老大有些悻悻。 “老大,大掌柜的要求合理,我们下去验货!” 还是李老头打了圆场。 李杳半个身子悬空在窗口,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李老大与李老头抬开床,露出平整的石板,再由李老头挪开正中间的一块石板。 “爹,我下去就好。”李老大说道。 “既是验货,还是我同你一起下去,收这粮的主家可是十分严苛的。要不然也不会出四十文高价。” 那大掌柜显然很严谨。 是稻谷!李杳心里大约猜到了大概。 李老婆子苛刻,原主一家从未吃过一餐白米饭。可是他们却存了粮,还能卖。 可见有多狠心!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把粮卖了,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不一会儿,人从底下冒出来。 李老大喜滋滋,“不错,掌柜!” “还行,既如此,我稍后派马车来拖。”大掌柜脸色也有了一些温和。 李老大还想与他客气,“这天正热,也不急这一时,不如在舍下吃顿便饭再走?” “不必了!”大掌柜严词拒绝后,掏出两锭银子,“这是订金,余下的等过完称之后补齐。” “好好!”李老大喜得见牙不见眼,双手捧着银锭子,谄媚地送掌柜出门。 不一会,他又重回房间,把银子双手递给李老头。 “爹,早知道他这么爽快,我们就应该要高些价。” 李老头掂了掂银锭子,“就怕你没命花!” 哼,今天镇上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他知道粮价绝对还会涨。到时候有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杀人放火都有可能。 他现在没有能力守着这些粮食,相反可能是祸害。 现在这个价卖了并不亏。 “爹,哪有这么严重!”李老大不以为然,“等田里的粮食收成了,我再叫掌柜来收。” 家里的二十多亩田地,一亩收两百斤,还能收个四五千斤。这全是银子啊! 李老头瞪了他一眼,“再说!” 自从老四一家断了出去,那田里全靠他打理。天又热,沟渠的水也干掉了,别说禾苗不长,就是草也不长。 前两日,大片禾苗都枯死了。 要是老四在,就能去大河里挑水灌溉。 “这两日你留下,去给田里灌些水。” “爹,酒楼那里一天都离不得我,您也知道我这个账房做得有多不容易。” 李老大搬出用了几百遍的借口。 挑水灌田,他才不干这种粗活。 “爹,先别说这个了,待会大掌柜来拖粮,还要费一番力气。我们先去吃饱了,儿子从店里带了半只烧鹅给您下酒!” 李老头点头,“把地板封好,过来抬下。” “爹,人家马上来了,就别封了,浪费力气。” …… 李杳乐了,这不是便宜她?从小窗口翻了进去,快速下了地窖。 妈的! 这李老头就是杨白劳! 地窖里堆着两个巨大的箩,里面装着金灿灿的谷子,看得出,谷子粒粒饱满,像是一颗颗精心挑选过的。 怪不得李老婆子说能出两千斤精米。的确货真价实! 这都是爹的血汗! 既然是爹的东西,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李杳小手一挥,两只巨大的箩就消失了。 再瞥见角落里还有几把锄头,耙子,也干脆利落地收了。 只希望他们不要太惊喜! 李杳心情好极了,除掉一个祸害,还给家里添了三千斤谷,免不得在小路上哼起了歌。 “杳儿,你在这干什么?” 突然身后马匹上的人跳下来。 第24章 暴雨 “武伯伯,”李杳唤道,“我没事出来透透气。” “杳儿是担心哥哥特地在这等武伯伯请大夫回来?” 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 李杳垂头。 “镇上乱了,医馆全都关门了。武伯伯没用,没找来大夫!” 他抱起李杳坐到马上,“我们得回去通知你爹娘,赶紧离开这里。” 朱武飞身上马,“驾!” “武伯伯,安城打起来了吗?”李杳仰头问道,“那南王能守住吗?” 朱武抿唇,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南王能不能守住。但安城确实打起来了。 有安城的居民逃到了镇上,乱成了一锅粥。 “老四,收拾重要的东西,准备去逃难了!” 朱武一下马,神色紧张地说。 “镇上已经大乱,大夫一个都没找到。有两家粮铺被抢,镇上有些富户拖家带口全都走了。 我现在得马上回去通知我爹,你们先把东西收好!” 看了眼床上的泽儿和云儿,见他们兄弟都醒了,“你们没事了?” 苏氏忙道,“给他们擦了草药,好多了。” “那就好!你们快点准备。” 一家子伤员,不能把他们撇下不管,自家男人多,到时候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朱武大哥,谢谢你!”苏氏眼睛都红了,搭在李老四肩上的手有些抖。 “有事我再通知你们!”朱武走得很快,像一阵风。 “当家的,要怎么办?”苏氏到底失了分寸,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老四拍了拍她的手,“是我拖累了你们。” 说完,他试着想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反而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爹!”李杳着急的去扶他。 “爹,你这伤急不来!娘,你也不要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闷热无比,比来到这世的每一天都热。 “如今我们想留下肯定不行,说不定战随时打到我们这里。所以,我们要走,而且是马上就走。” 李杳边说,边看了下李老四的脚伤,“爹其实恢复得很好,若是能安静养伤,最多一个月就能试着走路。” 最近她从空间里拿了治疗骨折的药丸让李老四一日三餐按时吃,加上李老四本身身子骨强壮,所以会好得很快。 “杳儿,”李老四红了眼睛,“让你娘先带你们走,爹等腿好了就来寻你们。” “呸!李阅炎,有你这么做爹的吗?竟想让老娘一个人带三个,要累死老娘吗?”苏氏突然大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别想撇下我们!” 骂完她也红了眼。 “杳儿,你说,娘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要不问问你的神仙师父?”她又怯生生压低声音,“如果我们一家能活着安生,我一定给他老人家塑个金身,日夜参拜!” 李杳:娘,真不必! “哥哥们呢?”李杳看向两个包子兄长。 “我听妹妹的!” “我也是!” “那好,”李杳朝家人笑了笑,“先把要带的东西收好!” “娘,你现在就去村里的木匠家,看有没有现成的木板车,买一辆。” “我这就去,”苏氏率先动作,拿着银子就出了门。 “大哥,你去村长家等消息。” “二哥,你,”李杳看了眼李寄云,“算了,你先把脸消下去再说。” “那我呢?”李老四只觉得臊得慌。 “爹你编两个大箩筐,到时候装东西方便。” “好,好!”李老四赶忙动起了手上的活。只要能用到他,他就觉得自己不那么废物。 刚刚妻子骂他,也是不想把他抛下,亏得他还以为自己多伟大,不想连累大家。须不知,这么做反而伤了他们的心。 快点好起来! 李老四默默乞求,眼里含泪。 傍晚,天空突然打起了响雷。一声声,轰隆隆的。 李杳把家里的衣裳,被褥都整理到一块,听到雷声,也是吓一跳。 跑到屋外看了看天,只见半边天都黑了,乌云很低,鸡屎蚊子嗡嗡直叫。 突然又一声炸雷,就劈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 要下雨了! 李杳直觉这场雨只要落下,就不会轻易停下。 也许战还没打来,就要遭水淹。 青山村这块其实水资源丰富,镇上的码头连接着一条大运河,所以即便干旱了三个月,村民都不缺水喝。 连接到村里有不少沟渠,但因运河水位低,青山村地处高,河水流不进来,老天又不下雨,所以田地里干得冒烟。 往年老天正常的时候,有雨水灌溉,大家也就没想过疏通村内的小河,纯粹靠天吃饭。 果然,没一会儿,大滴的雨水从天上冲下来,一滴还没炸开,另一滴就落下了。很快噼里啪啦变成大暴雨。 苏氏被淋成了落汤鸡,推着一个三轮车回来,“没有板车,只有这个三轮车,我买回来了!” 李杳迅速拿出毛巾让她把头擦擦,换了衣裳再说。 “泽儿去哪了?”苏氏不见大儿子。 “大哥去村长家打听消息,等雨停应该就会回来。”话是这么说,李杳不觉得雨会停,不过是不想让苏氏担心。 她突然想起末世的那几年,天气诡异,一晴晴半年,一下雨就下半年。 现在的情况就跟那个时候很像,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那娘来收拾,你歇着。” 虽然搬到这不久,但也添了不少东西,比如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席子被子等。 “把轻的占地方的放在外面,其他的我都收进神仙那里。等要的时候再偷偷拿出来。” 苏氏点头,“把这桌椅也收进去,娘舍不得。” 李杳笑了笑,“爹的竹子要不要带上几根?” “要是神仙不嫌麻烦的话!”李老四明显很期待。 “爹娘不舍得的都装上!”李杳豪爽应下。 “总之我们轻装出行,做做表面给外人看。原先我还想我们一家子走就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杳儿,你朱武伯伯这些年一直待爹仗义。那黄叔黄婶,大黄小黄,也一直帮衬着我们。就是你王正叔叔人也是挺好的。还有……” “爹说得不错,这些人都挺好!”李杳打断他道,“您可千万别对李家那一伙人还有留恋!” 李老四红着脸,“不,爹才没有!” “那最好呢!”李杳瞥了眼李老四,你可千万别圣母心,她不得看走眼了! 还好李老四没让她失望,“我是说还有族长他们,也很疼我们。” 第25章 李家的狼狈样 暴雨倾盆,没有停下的迹象。 苏氏刚打算去村长家接李寄泽,门就敲响了。 进来三个湿漉漉的人。 “这雨也太大了!”朱武抱怨了一句,解下身上的蓑衣,挂在屋檐下。 苏氏上前帮李寄泽脱下,又拿来干净的毛巾,让三人都擦了擦沾在身上的雨水。 “云儿好了不少!”村长摸了把李寄云的头,“陈氏太狠了,这么小的娃也下得了手。” 他叹了口气,接过苏氏端来的茶,咕噜咕噜干完。 “刚刚老李家出了大事,那陈氏不见了!”朱胜探究地看了一圈,见李老四一家神色自若,反应平平,也就放下心了。 李杳心里冷笑,李家出的大事怕不是陈氏不见了! 她窝在李老四旁,时不时递上一根小竹篾,乖巧的模样,让人根本联想李家的事与她有关。 “那李老婆子疯了,跑到我们家,让我爹帮忙找陈氏,说是家里丢了粮食,你们猜,她说丢了多少?” 朱武满脸戾气,十分不屑。 “她说丢了三千斤上等稻谷,怕是失心疯了! 那么大的雨,她蓑衣都没穿,跑来大哭大闹,说是陈氏把家里的粮偷了,跑了!” “三千斤?”苏氏轻瞟过一眼闺女,不动声色道,“我们在李家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糙米红薯饭,就是李老婆子大发慈悲。要有这么多稻谷,他们也不用天天哭穷,虐待我们!” “他们常说田里的粮交了赋税,根本剩不了多少,又说家里人多,到处是花销,根本不可能存粮。” 李老四一手包着李杳的小手,轻轻按了按。 李杳抬脸微笑,她并不担心被人发觉,只是有爹娘不着痕迹的护着让她感觉非常温暖。 “可是李老婆子一口咬定,家里有三千斤粮,而且,刚刚我们来的时候,李家院里院外停了几辆牛车,闹轰轰的。” “嗯,是镇上买粮的大掌柜派来拖粮的人。我看见大伯父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打的。” 李寄泽淡定说道,眸里却夹着兴奋的光。 “这与那陈氏有什么关系?” 与她有什么关系?陈氏都死翘翘的躺在空间里。真是无妄之灾,嘿嘿。 呸呸,这个陈氏会不会污染她的空间? 还得早点把她扔出来。 村长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李杳,这么小的人,问的问题最关键。 “也是陈氏好端端的突然不见了,李家的粮也突然不见了。是以,李老婆子一口咬定陈氏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把粮偷走了!” 早知道这样,应该破坏一下现场。不过,以李家那些人的尿性,怀疑谁那就是谁,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也不想想陈氏凭什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偷走三千斤粮。 管他的! 李杳弯起嘴角,“三伯母真不是东西,怎么能偷爷奶的粮呢!” 李寄泽:…… 妹妹,你咋能骂自己? 能凭空把东西变没,除了妹妹还有谁? 他根本不用想,也猜到是谁的杰作。 不过,好像很爽! 看到李家的狼狈样,他只觉得痛快,没有半点同情。 “唉,他们这是遭了报应!这日子还想着把粮卖掉,不知道外面半颗米都买不到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引狼入室!” 村长道,“老四,我们是来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走。虽说我是青山村的村长,可是我们一族姓朱。我们朱氏一族打算去投奔远房本族。” 李老四张了张口,话卡在喉咙里,半响没吭声。 村长的好意,他如何不知。 大难临头的时候,就是同一个姓的也未必会出手相助,何况他拖儿带口,又伤又瘸。 他感激地看了眼朱武,这个仗义的兄弟。 村长见他不说话,继续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武儿与你一道长大,我待你同他一样。 其实,村里还有几户打算同我们一起走。 虽然不是同一个姓,但好歹相处这么多年了,也都舍不得分开。 当然,你们李家应该也有打算,你若是要同他们一起,也行!” 说着,他微眯着眼,“李氏一族也有好的!” 外面的暴雨,没有半点停缓的意思,夜已经深不见五指。 “哇,好大的雨,我们会不会被水淹。” 李杳搭椅子站在窗口,屋内的灯光微弱地照了一点在屋檐下。 那雨水聚到一块,顺着小小排水沟,欢快地往外跑,前面奔流不息,后面又竭力追上,相互嬉戏。 朱胜挤到她旁边,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最后低目瞧着小小的人儿。 她,不该有这么强的敏锐力,一定是随口说的。 若不是她随口这么一句,他差点忘记十五年前,那场洪涝了。 那年,也是像今天一样,雨落了足足七日,终于大运河承受不住河水,官府指示开闸放水,从大运河往下,十几个县镇全都淹了。 幸亏他们背靠大山,侥幸捡回一条命。 那年尸横遍野,死了许多人。 时间过去这么久,沉寂的哀嚎又在他心上开始跳跃。 挨着他旁边的李杳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村长爷爷,你见过这么大的雨吗?” 朱胜点头。 “爹,娘,我们住到山上去,水淹不到那里去。” 说完,她碰跳地跑到苏氏怀里。 诚然,朱家十分好心,她心底不是没有触动。 但前路渺茫,朱家尚且是去投奔远房,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叨扰。 再说,目前看来,战不一定会打到这,水肯定是会淹来的。 当务之急,是躲避水灾。至于以后,再说。 她这么说,也算提醒了村长。以村长的机智,定能有更好的决断。 他们一家就不掺合了。 既然全家都听她的,她这话就没有人会反对。 “杳儿说得没错,”李老四歉意地看向朱家父子,“我们打算上山,不管是战争,还是水灾,躲进山里还能避及一段时间。” 他垂眸,“我这腿也还没长好,跟着你们也是拖累。 朱叔,不能因为我们一家,连累大伙!” 也罢! 朱胜叹息。 “左右这雨一时停不了,你们先考虑下。” 其实他刚刚有点儿改变了主意,真要带着这么多人投奔远亲,未来如何根本不得而知。再说,这雨下得稀奇,敲响了他的警钟。 朱家父子起身,投身进黑夜里。 倾盆大雨,恍若张牙舞爪的怪兽,吞噬着青山村的宁静。 第26章 老四一家和王正已经走了 次日,雨水丝毫不见变小。 屋外的排水沟似乎流不动了。 李杳站在后窗前,眺望不远处连绵巍峨的大山。 雨水下,那山望不真切,朦胧至极,像是笼罩着一层薄纱,神秘得让人望而生畏。 “老四,老四!” 王正赶着牛车只顶着蓑帽来了。 他性子急,解下帽子站在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这才进屋。 “我听村长说你们准备进山去,不跟大伙走?” 李老四微微点头。 “那这样,我同你们一起躲山里。我无亲无故,一个人去哪都可以。”他咧嘴对李杳笑了笑。 “我看你腿伤也没好,上山路又不好走,我力气大,能背你!” “王正,你不必这样?”李老四有些推辞。“事实过去这么多年,你不必耿耿于怀。” 还有故事?李杳看了看两人。 一直以来,王正都对她家格外照顾,却是不知道其中还有原因。 “嗐,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王正不耐烦道,“是,是,当年要不是你,我估计被李老头打死了。你现在也别啰嗦,就当我还你的恩情。 我现在看你特别不顺眼,大男人矫情什么! 你现在又伤又瘸,能爬上残冷峰?怕拖累别人,就不怕拖累妻儿? 跟你说不清,我看你腿瘸了,脑子也残了! 算了,懒得同你讲。反正我同你们一道,你们去哪,我也去哪! 你要是怕欠了我的,以后包了我的伙食。 我真是太讨厌做饭了! 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饭!” 李杳全家:…… “我连牛车都赶来了!”说着他笑了笑,“家当都在上面。” …… 李杳跑到门口一看,牛车上果然装了不少东西,被一块大大的黑色油布盖得紧紧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呗! 再说王正这人人品不错,跟他的名字一样,一身正气。 在镇上卖苹果的时候,他可从未过问,每次帮忙把篓子篮子卸下之后,就走了。 等在码头干完活,还会特地接他们娘俩回去。 “怎么样,小杳儿?” 王正打定主意不走,李老四无奈接受。 “只是根黄瓜的事,还让你记一辈子呢!” “哼,我也是饿极了!谁知你爹,哦,不,李老头竟然要剁我的手。 幸好当时你说是你摘给我的。 不过,我看你也被打得够呛! 哈哈哈……” 这下李杳总算明白,王正怎么那么讨厌李家的人,又对她家格外照顾,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正顺利加入了他们。 中午的时候雨渐渐小了一点,真的只是小了一点。 事不谊迟,他们就准备进山。 青山村连着一片山,挨着的山就叫青山,接着有十几座没有名的小山峰,最远的叫残冷峰,据说除了青山有人进去过外,后面的山从来没有人去过。 一是,古代总对深山有种禁忌感。二是,实实在在有过不少传闻。 岂码那消失的军队,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青山。 李杳家的东西不多,那辆三轮车就把东西全部装下了。 王正的牛车只占了一半,收拾出前面空着的一部分,垫着稻草,再垫上一层褥子,李老四就坐在那。 李杳在空间拿出几件雨衣,让全家换上后,再在外面穿上蓑衣,保证大家不会被打湿。 只是不能拿给王正,有些抱歉。 上青山有一条小路,勉强能过牛车,沿着小路走,不会有多少危险,不过翻过青山,第二座山就是青山村口中的深山了。 牛车后面系了根麻绳,拉着三轮车。苏氏只需掌着方向,偶尔带一点力。 六个人就这样出发了!而青山村不少村民还在观望。 也就一天的时间,青山村的水涨到了路上,有的地处低的,已经淹到了屋门口。 村里的水排不出,大运河里的水漫出了堤坝。 再也没人担心打仗的问题,只是纷纷祈祷这雨赶紧停了。 老天像是报复,下得越来越凶。 夜里,村里的几个重要人物聚集在村长家,李家的族长和几个老头也在。 李老头赫然在列。 本就苍老的他更苍老了,原先大旱,那田里的禾苗虽蔫,但还是有希望收成的。 可是这三天的大雨,让他彻底没了希望,田地都汪汪一片,只看见水,哪还有半点青。 收成没了! 家里的粮食莫明其妙不见了!不仅退了大掌柜的订金,而且赔了人家五两银子。 那大掌柜不知哪来的本事,害得老大的被东家炒了鱿鱼。 现在一家子回来了青山村。 除了这样的倒霉事,还有老三媳妇也不见了!留着几个小的,天天在家哭爹喊娘。 妈的,没有比这更让人烦躁的了! “村长,虽然我们姓李,但我们两家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你的为人老头子们也十分信服。 这次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家族长率先表态,其它几户异姓人家也纷纷点头。 朱胜撑着额头,叹了口气,“不瞒大家,原先以为要打仗,我们朱家已经商量好去投奔远房主支。 但现在,恐怕要另做打算了!” 他朝李家族长道,“三太爷可还记得十五年前的大水?” 这话一出,几个老太爷纷纷陷入了回忆。 无不惊恐。 那时他们还没有这么老,还能跑能动。若是这回同十五年前一样,他们还能往哪跑? “村长的意思是?” “其实当年官府泄洪,根本不是朝庭指示,是大运河的官私自打开了闸门。” 这话如同惊涛骇浪! 李老族长猛地戳了下拐仗,“当真!” “丧良心的!不顾百姓死活,不顾百姓死活啊!” “您老别激动!”朱胜安慰了一句,“我现在担心旧事重演,只要打开闸门,我们这必淹无疑!” “三太爷,可还记得当年这附近哪里没有淹?” 三太爷摸了摸胡须,“后面那几座山没有淹到。可是洪水来得太急,好多人都没来得急往上爬就被洪水冲走了!” “我那闺女就是那回没了的!”六太爷抹了抹眼泪。 “其实老四一家和王正已经走了!”村长不由得瞟了眼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李老头。 “他们去哪了?现在这个时候除非出了府城才安全!”三太爷担忧道。 “白眼狼!”李老头吐着浊气,恶狠狠地骂道,“连老子都不通知一声,只顾自己跑了!” “咳咳,你闭嘴!”三太爷怒道。 “他们到底去哪了,这也太危险了!” 第27章 山洪暴发 “上山了!” 村长幽幽地看了眼李老头。 “我们朱氏一族也打算马上上山避上一段时间。 若是愿意同我们一道的,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出发。” 他也不留大家,让朱武驾牛车把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送回家。 半夜,狂风暴雨,沙沙作响。 朱胜没有半点睡意,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喊来儿子,点了火把,拿着锣,冒着大雨在村里跑了一圈。 他等不及了,决定马上往山上迁移。 朱家全是小子,又多身强力壮。不一会儿就整装待发。 除了朱家,黄家也来得很快,等在了山脚,也就是原先李杳家前。 不到半个时辰,全村的几乎到齐了。 生死攸关,大家还是惜命的。 比起未知的猛兽,这洪水好像更让人害怕。 “还有谁家没到?大家清点清点,左邻右舍,还差谁?” 朱胜有些累,这活就让朱武代劳了。 雨实在太大,大家互相看了许久,有人大喊。 “村长,邬婆子一家还没来!” 邬婆子儿子媳妇都死了,留下她和老头带个孙子,日子过得清苦。 “爹,怎么办?再不走,我怕来不及!”朱武擦了擦脸上的水。 “你带大伙先走,我去接他们!”朱胜立马决定。 “还是您先带他们走,儿子去接。”朱武把火把递给村长。 爹其实年纪不小了,来回奔波,让他很是心疼。 朱胜拍了拍朱武的手臂,“那你小心!” “放心!我省得!” “李老头一家好像也没来!”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兴许李老头一家不跟我们一道,昨晚他可没表态。咱们就别操心了!” “武儿,你路过问一声。”朱胜还是小声说了句。 话刚落音,就听到十几米外,传来声音,“来了,来了,村长,我们来了!” 朱武这时也往邬婆子家去。 “让大家等久了!”李老大打着哈哈,与大家打招呼。 李老大的媳妇带着大毛,三毛,二丫,齐刷刷地跟在身后,每人扛着一个大包裹。 “你爹了?”村长皱眉问道。 “还不是天宝不肯起床,我娘想让他多睡会。”米氏很是不屑,“还跟爹吵了起来。” 老糊涂眼里只有李天宝,也不知道看中那蠢货什么。 惯!使劲惯! 最好淹死! “瞎说什么!”李老大喝道。 又赔着笑脸同村长说,“是我爹想等老五回来,昨晚给老五去了口信,让他天亮之前务必回来。” 也怪村长突然改时间,说好早上一起上山,现在还黑灯瞎火的,就把大伙叫起来。一点规划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个村长是怎么当的。 还害得他们急匆匆,连东西都没带全。 朱胜哪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轻哼道,“再等一柱香的时间,没到的人就不管了!” 米氏拽了拽李老大,拉到一边,低声道,“管你什么事?别因为那些人得罪了村长。 想想你那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你爹一上街就是问你拿银子,前前后后你贴了多少? 这回又因为卖粮,砸了你的饭碗。 原以为这回卖了粮你能分点银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看你爹娘就是偏心,心里只有那个老五!” “妇人之见!”李老大甩开她的手,“家里有田有地有房,怎么也有我一份。你不要多嘴,我自有打算!” “哼!”米氏转到儿子那边,“你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 她没说,还田、地、房,这洪水一来,还有个屁! 不过,万一洪水没来,还是有一份的。所以,还是不能闹翻。 朱武很快到了邬家,原来邬家孙子发烧了,所以耽误了。 这会,他背着邬家孙子,邬婆子两口子互相搀扶着,拼命地往山下走。 “啊,朱武,是不是洪水来了!”邬婆子感觉到脚下凉凉的,一股子水冲到了小腿处。 朱武也感觉到了,背着人转背看了一下。 “快跑!” 洪水来了! 朱武本身孔武有力,背个人跑得并不慢,只是邬婆子两口子年纪大,邬老头腿脚不利索,想跑也跑不快。 “朱武,麻烦你先把我孙子带上去,老婆子谢谢你了!” “邬大娘,你不要急,这水流不是很快,你们继续走。”朱武紧咬着唇,背着人跑得飞快。 边跑边喊,“洪水来了!” “洪水来了!” “老头子,你听听,是不是洪水来了!” 李老婆子心一紧,捞起床上的李大宝。 李天宝很不耐烦。 李老婆子,“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小杂种,你是想被淹死!” 李天宝还想哭。 “不准哭!” 骂完拉起李天宝,扛着包裹,就往外跑。 李老头紧跟其后,见到在爬门槛的七毛,顺手捞在怀里。 “出发!”朱胜真的只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吩咐大家动身。 全村两百多口人,一户一户排成队,往山上走。 朱武赶到的时候,他们将将出发。 “爹,洪水来了!”他大喊,顺便把背上的娃儿扔进媳妇怀里。 “洪水来了?”人群立刻乱起来。 朱胜立马大喝道,“这边地势稍高,一下淹不过来。大家不要乱,加快速度往上走。” 村长声嘶力竭!效果显着,队伍立马变得安静。 朱武大声道,“邬大娘和邬大爷被水困住了,谁跟我一起走一趟?” 没人吭声! 谁家都是一屋子老小,都怕死! 这会水流小,谁知道待会是不是翻江倒海。 他又喊了一声,见没人应,皱眉转身。 “朱武大哥,我同你去一趟!”小黄喊了声。顺手捶了下大黄的手臂,“爹娘交给你了!” 说完,他往下跑。 “小黄!”黄婆子喊道,却没唤来小黄的回头。 洪水已没过膝盖,邬婆子与邬老头每一步都千斤重。 “老头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死倒是不怕。就是孙子还没长大!” 邬婆子哽着声,泪流满面。 “别哭,村长是好人,定不会让孙儿委屈的。”邬老头哽咽。 “老头子,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不到最后一刻,咱们别放弃!”邬老头擦了擦老妻的眼泪,“抓着我的手,我拖着你!” 黎明破晓,风吹雨打。 山洪暴发,水再也不温柔。 第28章 青山村成了一片汪洋 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见缝就冲。 朱武和小黄一人背一个。 水已齐腰,但他们并不放弃。 “朱武,小黄,别管我们了!”邬婆子掉着眼泪,望着前方。 两人咬着牙,不吭声也不放手。 终于,看到了光,看到了前面上山的路。 有几人等在山口,见到他们。马上跳下水,接替他们。 邬婆子和邬老头获救了! 朱武和小黄瘫倒在泥土里,筋疲力尽。 忽然,一个巨浪打过来。 “走,快往山上走!” 呼啸的风,磅礴的雨,以及翻天的洪水叫嚣整个村庄。 “啊,呜呜呜……” “武大哥,好像有哭声?”小黄耳尖,在杂糟声中隐隐听见哭声。 有人说,“听错了,邬大娘家和李老头家都上来了!” 又一阵尖细害怕的哭声。 “真的,你们听!”小黄确认道。 “难道还有人没上来?”旁人也开始不确定。 小黄快跑几点步,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往洪水里看去。 “好像那边!” 他指着远处飘来的大木盆。 几人看了过去,只见那大木盆里露出两只小小的脑袋。 “有人!”小黄冲进水里,游了过去。 一个巨浪打来,小黄被冲出老远,撞水里的树上,顿时后背火辣辣的。 他咬牙,又费力游了过去,抓住大木盆的边框。 两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哇……哇……” “四丫,五丫,别哭了!”小黄轻声安抚了一句,推着大木盆往上游。 “这李家太没人性了,丫头就不是人呢?” “谁知道他们怎么这么狠心,小子一个没忘,丫头就没人管。” “那陈氏也狠,都是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说跑就跑!” 几人合力把人拉上来。 “小黄,你受伤了?”朱武关心道,他刚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小黄没事。 不然他真的不知如何跟黄叔黄婶交待。 “不碍事!先上山再说。” 四丫和五丫被人抱着,邬大娘和邬大爷也被搀扶着。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追上了停在半山腰等他们的人。 “爹,我们回来了!”朱武阔步走到朱胜跟前。 “好孩子!”朱胜拍了拍他的肩。 又迎上邬家老两口,“你们没事就好!” 邬家老两口跪在地上,“谢谢村长!” 又朝朱武和小黄方向跪,吓得两人飞快的闪开。 “行了,快起来!”朱胜扶起他们,“别折小孩的寿。” 老两口擦着眼泪,一个劲地跟所有人道谢,不少人红着眼转过身。 “哼!”朱武突然变脸,走到李老头跟前,“李大爷,小黄为了救你家两个孙女,被浪卷得两丈高,现在背后全是伤。” 他怒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们怎么这么狠心,丢下两个孩子不管。” 刚刚等在山口的几个汉子,也都纷纷指责,有的更是破口大骂,“缺德冒烟的玩意。孙子一个没落,孙女就一个不带。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李老头颜面尽失,瞪着李老婆子骂道,“你不是说两个丫头同老大媳妇上山了?” 李老婆子立马会意,“是啊!我一早就吩咐老大媳妇先把两丫头带上。” 其实李老婆子是忘记了,当时她只顾着李天宝,心里哪有别人。 但李老头却是刻意的。临跑的时候,门槛上的七毛你捞进了怀里,但躲在门后的两个丫头,他只是瞟了一眼。 只当没看见! 米氏只感觉天旋地转,平白受这无妄之灾。 “娘,你什么时候同儿媳说了?”她可不受这窝囊气,洪水都来了,那房子还有屁用。 “我可没听到爹和娘有什么吩咐,再说,我自己三个孩子还顾不过来,哪顾得了那么多。” 她还想说,被李老大一巴掌打了过去,“我明明听见娘安排了你,你怎么不带人上来。现在还不承认。我怎么娶了你这个恶妇!” 米氏一下被打懵,半响嚎了一嗓子,“天杀的李老大,你敢打我!” 三毛恶狠狠地盯着李老大,抱着他娘。 李老大气愤道,“打了又怎么样,谁叫你不听咱爹娘的话!” “你!”米氏气得吐血。 看着周围那审视的目光,又气又恨,“好,好,你别后悔!” 李老大不管她,女人受点委屈有什么? 他走到李老头旁边,大声道,“爹,都快我媳妇不懂事,差点害了四丫五丫。” “算了!”李老头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总归她们的娘偷了家的粮食和银子,老大媳妇有气也是正常!” 米氏双腿发软,若不是被三毛托着,就要栽倒在地。 她真是瞎了眼,嫁到这样的人家! “丫头都是赔钱货,淹死了能省粮食。奶,他们真多管闲事!” 李天宝抓着两坨黄泥,往小黄一伙人身上扔。 李老婆子慌忙捂住他的嘴,“小孩子胡说的。” “他还小,胡说八道的!”见大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紧把李天宝塞到身后。 小黄背痛得难受,顾不得教训李天宝,就背大黄扶到他们家一块。 “李老哥,四丫五丫毕竟是你们李家的子孙,你看?”朱胜嘴里说得客气,心里唾弃了千万遍。 李老头极力想挽回名声,“当然是我们家负责。还得多亏大伙帮忙救回两个丫头。 等老三回来,我让他请大伙吃饭!” 四丫五丫惊恐地缩在一块,一动也不敢动。 “来,丫头,去你们奶奶那!” 李老头招了招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凶光。 四丫五丫吓得不敢不从,慢慢地挪到李老婆子旁边。 “好了!大家再往上走走,这雨不停,水就还有能上涨。为了安全,大家辛苦点。” 朱胜又给大家说了一翻。 没有人嫌累,纷纷开始往上走。 老的被年轻的搀扶着,小的被娘抱着,弱的被壮的照顾着,竟十分和谐。 李杳一家此刻已经快到青山的山顶。洪水来的时候,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青山虽不高,但能把整个青山村尽收眼底。 那肆虐的洪水,像上奔啸的猛虎,吃食着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青山村成了一片汪洋。 “也不知道他们逃出来没有?” 第29章 这是最后的晚餐? 李杳瞥了一眼低喃的李老四,只见他紧蹙着眉头,神情担忧,黯自神伤,难免共情。 “爹,我们已经提醒了村长爷爷,已经尽力了。 若不是我们提早出发,说不定现在还要拖累他们。” 天灾人乱的时候,能护住自己不给别人惹麻烦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帮助。 虽然她才来这世不久,与朱家父子交往也不多,但她知道,朱家父子是真的热心肠。 村长也是难得一见真心实意待人的好村官。 或许在末世见过太多人性的恶,使得她并不坚信别人,但心也难逃被温暖。 李老四勉强地笑了下,“有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跑过洪水。” 王正带牛吃过草后,把牛绳绑在树上,然后挤到临时搭的避雨棚内,挨着李老四。 “我觉得村里只有你前爹前娘可能没逃出来。” 他不怕戳李老四的心,“以他们守财如命、小气、吝啬的样子,会舍得那里那田?那地?” 到底养育一场,李老四还是有些难过。 “王叔叔,这你就不知道了,惜财的人也惜命。只怕洪水来了,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李杳稚气道。 她有些生气,生李老四的气。 小脸微愠,走到苏氏边上坐下。 苏氏搭了锅,煮了半锅红薯饭,又煮了一锅热汤。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开始下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明明是夏季,却像深秋一样充满凉意。 尤其他们现在处在山上,气温更低了。 搭的避雨棚只是临时躲会,他们打算吃过饭,就去找个山洞歇息几天。 主要李老四的腿很不方便,能上青山多亏了王正的牛车。 苏氏手艺还不错,对于单身快三十年的王正来说,简直是美味。 他也不像刚开始那两顿有些放不开。一锅红薯饭干了一半,热汤连渣也没剩。 吃完才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他抓了下头,“吃得有点多!” 苏氏低头笑了笑。 “王叔叔,吃饱了才有力气,不多,一点也不多!”李杳觉得王正更让她喜欢,不像李老四扭捏得像个大姑娘。 算了,这感情的事情她也不是太懂。只要无伤大雅,她就睁只眼闭只眼。 谁叫李老四是她爹! 谁叫李老四还挺宠她! “嘿嘿,真不多?”王正竟天真地看着她。 “不多,不多,再说都是王叔叔自己的粮食。” “哈哈哈,可我做的没这么好吃!” 王正站起身,豪放大笑。 一股凉风吹来,李杳打了个冷颤。 “好冷!”她缩了缩身子,“得赶紧找个地方躲下,晚上会更冷。” 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冷了。 好在当时打包家当的时候,那被褥都为了充门面装在最外面。 苏氏很快取了床被子,盖在李老四身上,又把几个孩子塞在他旁边。 “我四处看看,你们在这别动。”王正拿了把镰刀。 “王叔叔,我跟你一起去。” 雨虽没停,但小了许多。王正想拒绝,奈不住李杳飞速的穿好蓑衣。 也不是不行! 只是小心点而已,大不了抱着。 真是磨人! “杳儿,小心点!”苏氏只是嘱咐了一句。 闺女有神仙师父,没什么好怕的。 她十分安心,细心地照顾着肿脸六毛。 李寄云脸还有一点肿,但好多了,除了包不住口水,话说不太清,倒是恢复得很快。 “王叔,我们去那边看看。”李杳指着不远处。 一块大的石壁。 王正一边走,一边砍掉前面的杂草荆棘。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走到大石壁前。 “小心!” 李杳侧目,不由得倒退几步。 原来石壁一侧悬空,与另一石壁对立,大约隔着一丈宽。 石壁上长着一些蕨类,苔藓,对面还有水沿着石缝往下流。 往下,深不见底。有一些粗枝从石缝里顽强的伸长出来。 “这里危险,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最好能找个石洞。” 王正觉得这要是掉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赶紧离开才好。 李杳正有此意,只是觉得可惜,若是有条路直能对面,就等于到了第二座山。 不用绕道,省许多路。 自从上山,她并没想过再回青山村。南王与二皇子之事,显然不会因为洪水一事就此罢休。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得找地方安全度过这段雨水期,还得等李老四的腿伤痊愈。 被王正拉着沿着石壁走了一刻钟。 “那里!”李杳兴奋地指着前方。 王正也很高兴,“太好了!” 两人快速走去,是一处天然凹穴,正是那石壁下方。 目测有五十平方米,七八米高,只是内壁有些不平,有的地方的石头凸出,有的又凹进去。 正中间又横空着一块大石头,十分突兀。 “王叔叔,这里确实不错。”总比以天为被地为床要好得多。 两人都十分高兴,立马去找其他人。 等到他们在洞里简单安置好,已经临近傍晚。 “这地有些潮湿,要是有干草就好了。”王正的牛拴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正悠闲地吃草。 山上绿植丰富,牛也能饱餐一顿。 “明天我去砍几棵树,做几张大木床。”他显然想好了办法,“杳儿他们还小,睡地上不好!” “谢谢你!”李老四替全家向他表示感谢。 “嗐,你又这样!”王正撇了撇嘴,“我都说了是心甘情愿的,大男人之间,不说这个了。” “好!”李老四用力点头。只盼自己快点好起来,这样就不用麻烦别人。 将来找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他的恩情。 有了住处,苏氏心情非常好。 做了有史以来最丰富的一餐。 红烧肉、蒸鸡蛋、炒木耳、骨头汤、白米饭,份量十足。 不仅王正瞠目结舌,就是他们一家也被震撼到了。 “娘,这是最后的晚餐?”李寄云眨了眨眼。 苏氏轻敲了下他的头,“想什么呢?” “前段时间镇上的买卖赚了不少银子,多亏了你们王正叔叔帮忙。我和你们的爹一直想好好谢谢他。” 说着,她笑着看着王正。 “这次又多亏了你!” 王正弄了个大红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顾摆手。 妈呀!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感激他。 原来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他不想做孤苦的野种。 这时李杳拿出两个李老四做的竹杯。 第30章 丢人现眼 “这是?” 浅淡的酒香飘进鼻子里,王正忍不住嗅了嗅。 李杳端着一杯递给他,“啤酒!” 她一早就偷偷从空间拿了两瓶啤酒灌在一个水囊里。这两天王正做了许多体力活,肯定很累。 若是喝上两口啤酒,绝对解乏。 “啤酒?” 一听是酒,王正和李老四异口同声反问。 果然,男人都好这口。只是他们以前哪有钱买酒喝,至少李老四是从未喝过的。 “嗯,那个秦采买送的。”谎话张口就来,反正以后估计也碰不到了。 “嗯,他真大方!”王正夸了句秦采买,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咂……” 又喝了一口。 “不是咱码头上的那个味。”他看着李杳,“好喝!” “有这么多,王叔叔尽管喝!”李杳勾唇笑道。 “爹喝一杯就好了!” 李老四大口喝了半杯,听到闺女的话,突然一顿,剩下的半杯怎么也舍不得喝了。 闺女她好像不喜欢他了。 一口一个王叔叔,又是倒酒就是添菜。 唉,他好失败。 一定是最近王正表现太多了。 他也会找山洞,也会赶牛车,也能背她,只是他还没好嘛! “杳儿,等爹好了,爹带你打猎。” 哼哼,王正没有他会打猎。 实在是幽怨的目光太过瞩目,一家人都发现了。 苏氏给他添了碗骨头汤,寄云给他添了勺鸡蛋羹。 寄泽道,“爹,你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喝酒。” “嗯,爹,等你好了再喝!”李杳接着道。 李老四心情瞬间好多了。 王正已经喝了三杯,“哈哈,那剩下的都是我的。” 他已经把水囊拿了过去。 见李老四可怜,忍痛割爱又倒了半杯给他,“你再忍忍!” 说实话,李老四觉得他的笑有些刺眼。 好你个王正,想抢我闺女! 与他们的欢声笑语不同,青山村的村民正艰苦地往山上爬。 朱胜观察水况,发现还在上涨,同族老们商议过后,决定一鼓作气爬到山顶。 老的老,小的小,又下雨,要爬上去谈何容易。 一路上休息了许多次,到天黑才到半山腰。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李老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有多少泥泞。 “我不走了!” 被她拽着的李天宝嚎啕大哭,“奶,我饿,我要吃大鸡腿。” 提到鸡,李老婆子气不打一处来,甩了他一个耳光,“你娘那个杀千刀的,连我的鸡都不放过。” “我不管,我饿,要吃东西!” “吃你个大头鬼!”李老婆子恶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丢在这里喂狼!” 她的鸡原本是养给老五吃的。可怜的老五这会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想到这,她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我的老五啊!你在哪里?” 李天宝抽抽嗒嗒跑了,看到一户人家的闺女手上抓着个粗粮粑粑,一把抢了过去。 “哇……” 女孩哭了起来,“他抢我的粑粑。” 她家阿奶也不是好欺负的。几步上前,抓住李天宝,就从他嘴里抠。 “你个混小子,敢抢我幺妹的粑粑。” 一下子闹了起来,不少人停下来休息。 “呜呜哇……我饿!” 李天宝赖在地上打滚,身上,脸上都是泥水。 见没人理他,又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人家,“一个赔钱货,你们也当宝。等我当了官,我杀了你们全家,把她卖到窖子里,让她千人欺万人骑。” “你说什么?”那家阿奶气得浑身发抖。抓着李天宝,拉到李老头家跟前。 “你们家要是不会教,我就替你们教了!” 李老头黑着张脸,他也正担心老五有没有逃出去,心烦意乱。被人家找上门,只觉得这人蛮横不讲理。 也不等他说话,李老婆子尖叫地冲去,一把把李天宝拉进怀里。 “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抓我家天宝干什么?是不是你打了她,我跟你没完。” 她虽烦李天宝,但更寄希望在他身上,要不是因为陈氏,她也不会把火发在他身上。 要是别人找天宝麻烦,绝不可能。 那婆子气笑了,“姑奶奶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你们家这么不讲理的。既然你说我打了他,我就打给你看。” 说罢,她上前给了李天宝两耳瓜子。 “你家不把女孩当人看,我家女孩是宝!小贱种,下回嘴里再吐狗牙,我拔了它!” 李老婆子被挑衅,上前就与她厮打起来。 连日来,李老婆子又气又累,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很快被按在泥里摩擦。 “别打了!”李老头说着要去拉,被那婆子的丈夫拦住。 “妇人间的事,男人就别插手了。” 李老头讪讪地站住,幸好这下村长过来了。 李老婆子被解救出来,整个人跟泥猴一样,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睛看得到,狼狈不堪。 样子实在滑稽,给赶路的人添了一味笑话,赶走不少疲劳。 “别吵吵,今天不走了,各家各户自己找地方休息一晚。” 村长环顾了一圈,走到李老头旁低声道,“李老哥,看着点你家孙子婆娘,这日子难过,要是老是惹事,我怕引起公愤。” “是,是,”李老头一改常态,老实卑微应着。 只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眸光晦暗不明。 “还不过来,丢人现眼!”李老头朝抽嗒的祖孙喝斥。 雨淅淅沥沥,根本不停。 有的人家男壮力多,很快就砍了树枝搭了棚,总算能让一家人勉强熬到天亮。 李老头派了李老大和大毛砍树搭棚,可是两人一直在镇上生活,做事拖拖拉拉,毛手毛脚。 李老大还砍到了手。 等所有人家都简单吃了东西后,他们家的棚子才搭好。 米氏率先抢到里面,占了位置。让二丫三毛睡下,才开始准备吃的。 李老婆子鼻青脸肿,满脸不愤。又见米氏不管不顾占了一半位置,气不打一处来。 抓起正在烧水的米氏,就是一巴掌。 “啪!” 米氏被打,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李老婆子再一巴掌要落下的时候,三毛用力把她拉开。 李老婆子用力过猛,整个人朝烧开的锅上砸去。 “哐当!” 水溅火灭! “啊!”一声嚎叫响彻寂静的山脉,惊起山鸟飞扬。 “村长,这李家这样下去,只怕……” 第31章 狼叫声 朱胜蹙眉,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尽显疲惫。 “走,去看看!” 他举起火把,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族人。 李老婆子见到来人,顿时鬼哭狼嚎。 “我不活了啊!儿媳妇打婆婆,这日子没法过了。” 此刻她脸上、手掌都火辣辣的。 朱胜凑近一看,顿时退后一步,“李老哥,我们商量过了,明天就不同你们一起了。” “什么?”李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见村长看他们的目光,瞬间就明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村长你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她们!” 拉起地上的李老婆子,“这老婆子年纪大变得糊涂,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真的是什么脸都丢光了!要不这老婆子还有用,真他妈的想废了她。 李老大推了把米氏,米氏踉跄出来,“村长,是我的错,怪我不小心让婆婆跌倒,我们再也不吵了。” 村长叹了口长气,“只此一次,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他也不看李老头。与几个族人一起离开。 李老头望着他们的背影,露出凶光。 迟早让你们栽倒! 村里有个赤脚大夫,被李老大请来看他娘。 看过之后,那赤脚大夫扔了几根草给他。 让他搅碎了给李老婆子敷到烫到的地方。 开口要了二十文,瞬间让米氏炸毛。 可是她不敢闹,眼睁睁地看着李老大给了钱。 她真不明白,李老大这么孝顺做什么? 半夜雨竟然停了。 一直未睡的朱武大大松了口气,抬头仰望着高处,有些担心李老四一家是否平安? 早知道当时再怎么样也得劝爹同他们一起走。 唉,可哪里有早知道。 “你去睡会,”他媳妇推了推他,打了个哈欠。 “你睡,这山上随时都有野兽出没。我得守着!” “朱武,你是不是傻?这么多人凭什么你一个人守。 你心善,你义气,可你不能忘记你还有个家。” 阮氏低头抹着眼泪,“以前你跑镖我就提心吊胆的,现在你又打算护着全村,打算累死自己。” “我有分寸!你快去睡!” 朱武大大咧咧,竟走开到另一边。 阮氏擦掉眼泪,心灰意冷的回去守着两个儿子。 这家里公公是这样,丈夫和他几个兄弟也这样。 一家人都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家的事更重。 缺心眼玩意! 一夜相安无事,朱胜早早吩咐大伙吃过早饭就出发。 他估计,照昨日的脚程,今天傍晚前就能到山顶。 早上他站在高处,发现洪水又涨高不少。为了村民的安全,还是尽可能爬上一些。 “我孙子发热了!” “我媳妇发热了!” “我娘也是!” 还没出发,就有人找到他。 “赶紧熬些降热的药灌下,”他也有些着急,这天气反常,半夜竟比冬天还冷。大伙又淋了雨,会生病他也想到了。 “村长,咱们没药啊!” “你们不会找我吗?”说话的正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昨夜就是他给李老婆子找的烫伤草药。 “你?” 大伙不太信得过他,毕竟这人赤脚归赤脚,但大夫却是他自封的。 “不信我?算了。让他们去死!”伍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要走。 “伍三,没说不信你,劳你给看看!” 闷头要走的伍三,勾起嘴角,转头道,“先说好,这草药得二十文一份。要不然,我不给看。” 就算他狮子大开口,众人也无奈,“行!” 伍三得意地看过发热的几人,又给他们一人一些草药。 都是他边上山边扯的。 抱着一捧铜板,才发觉钱这么好赚。一想到可能还有人要生病,就更乐了。 李家总算清静,李老婆子全身痛,尤其是被烫伤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甚至比昨晚还痛。 她有些怀疑这药有假,却不敢作声。 毕竟李老头昨晚警告了她,若是再吵吵,就要休了她。 李天宝蔫蔫的,平日关心他的李老婆子自顾不暇,也就没人管他。 “你们两个来扶着我!” 他恶声指着四丫五丫。 两个丫头瘦弱得跟麻杆一样,脚也是千斤重,却也不敢反抗。 不得已,一左一右扶着李天宝。 走不了几步,三人就倒在一团。李天宝骂骂咧咧起来,过不了一会,三人又倒在一块。 直到李天宝再也没力气骂人。 队伍才算清静。 李老头睁只眼闭只眼,小孩子吵吵,总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谁家小孩不吵呢? 白日也算相安无事,队何终于在傍晚到达山顶。 朱武带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去找山洞。没一会儿,就找到一块平整的地方。 “这么多人住不下!” “能遮雨就好,有总比没有强!” 总算有地方休息,也没人嫌弃大小。他们都觉得躲在这是暂时的,等洪水退了,就能下山再过日子。 三十多户人,各自划了一块,住了进去。 勤快的妇人扎个简易的扫把清理着里面动物的粪便。 终于能安生的睡个好觉,不少人的心总算放松了一些。 夜幕降临,山洞里井然有序,虽然有一些小争执,但也不伤大雅。 李老婆子脸痒得厉害,打发李老大去找伍三再配些药。 米氏气归气,还是老实认命地煮着全家的晚饭。 有心拿捏她的李老婆子,只给了她两爪米,气得她呕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吃饭的时候,她把掺着半锅野菜的米糊给大毛三毛二丫各盛了满满一大碗。 李老头没吃饱,瞪了眼米氏,又喝斥李老婆子以后给足米。 同一地方的另一边,李老四一家就显得温馨快乐了。 苏氏今晚包了饺子,炒了只野鸡。 今天王正砍了三棵大树,好巧不巧在树底逮了窝野鸡,抓了两只。 苏氏拿着闺女给的调料,炒出的野鸡香辣可口。 吃得大家全身冒汗,唯有李老四和谗娃李寄云狂吞口水。 王正吃下最后一个饺子,“四嫂子,我那粮食你不用省,多煮些!” “你没吃饱?” 全家看着他。 “嘿嘿,我吃饱了,怕你们没吃饱。”王正抓着头,这才感到尴尬。 李杳率先大笑,接着全家都笑了。 是夜,寂静的山凹里传出一声狼叫声。 第32章 无知的人类 拴在树下的老牛“哞哞”直叫。 李杳一个激灵,率先爬了起来。 接着王正和李老四也睁开了眼。 “好像有狼!”李杳轻声道,摸着走到洞口。 王正本就睡在靠洞口的位置,也跟着往外走。 “你们小心点!”李老四轻声嘱咐,黑眸扫了一圈睡得香甜的妻儿。 “我去看看就好,你回去!”王正看李杳小短腿走得飞快,赶忙阻止。 这不是放牛,也不是砍树,怕有危险。 李杳头也不回,反而跑了起来。 因为她听到狼叫声越来越多,估计不是一只狼,而是狼群。 现在她只想看看群狼处于什么位置,离他们有多远。 会不会伤害家人。 王正见她不停反跑,只得大步追上,一捞捞到怀里。 “怕了你了,待会有危险,你可抱紧些。也不知道你一个小女娃胆子怎么这么大!” 李杳不吭声,小手抱紧王正的脖子,表示同意。 一双眼睛越过他的肩膀,四处观察。 “王叔叔,你看那!” 王正回头,再朝下看去,就对上一双绿光眼睛。 最多只隔了五十米的距离。 他的心猛地跳动,怀里的人让他很是紧张。若只有他一个还好办,大不了拼死一场。 好一会,他镇定下来。 弯身把李杳放下,低声说,“找个地方躲下。” 只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轻手抚下,“别看!” 那狼也在观望,等观察过后,慢慢向他们靠近。 王正拿着柴刀,全身紧绷,每根毫毛都处在战斗模式。 李杳在不远处的石头后躲着,随时准备出手。 只见那狼腾空而起,拉长身子至少有两米。 李杳这才看清,是一头成年公狼。 王正翻身躲了过去,挥舞着手上的柴刀。 此刻,狼烦躁起来,越发加紧攻击,王正采用避让方式,躲了十几次。 狼越发凶狠,露出的狼牙尖锐狭长。 王正一个不留神,被压在地上。 那狼张着血盆大口,眼见就要咬着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串烟火从远处直窜在狼的身上。 五颜六色的火星子,吓得那狼松开地上的人就跑。 王正感觉身上轻了,这才睁开眼。刚刚他使劲全身力气,闭眼准备受死。 哪知突然闻到一股怪味,有点像鞭炮的气味,紧接着又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睁眼就见狼窜而去的狼。 等他爬起来,慌忙找到李杳。“杳儿,你有没有吓到?” 李杳点头,“吓死了,我都不敢睁眼。”突然她又惊喜道,“王叔叔,那狼被你打跑了?” 王正原本想问她刚刚看到了什么,被卡在了喉咙。 很是疑惑,却只能作罢。 小女孩又有什么心思呢? “我们先回去,这狼太猛,还不止一只。” 他把柴刀别在腰上,抱起李杳急忙往回走。 李杳搭在他肩上,双目盯着黑暗里那些幽绿的光。 狼聪明,最爱试探,又很有组织。 李杳早知道不会只有一只狼,刚刚她从空间搬出烟花加特林,点燃直冲那匹狼,吓跑了狼,也震摄了暗处的狼群。 狼怕火,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攻击。那黑暗里的狼,应该在思考。 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树丛里的头狼,眼冒怒火,这是什么鬼火,好猛的感觉。 还有那个一口就能吃掉的人类,装什么小白兔! 它不敢轻举妄动,一声嚎叫,带着十几只狼,去与另一边的狼会合。 无知人类,竟然趁它们不在,霸占它们的家。 王正带着李杳进了山洞,大家都已经醒来。 见到他们,都松了口气。 “是狼!”王正吐了口浊气。 苏氏接过李杳,“以后别跟着出去,万一伤到了,叫娘怎么活!” 李杳抱紧她,“娘放心,王叔叔很厉害,那狼被他打跑了,不会再来!” 苏氏松了口气。 “不能大意,狼是群居动物,有一只,后面就有一群。那只跑了,应该是去通风报信。” 李老四神色严肃,面目清冷。 “我们把洞口封住,先过了今晚再说。” 王正也正有此意。 刚好今天砍树做床,剩了不少木头。 王正力气大,又找来几块大石头,李老四把粗木钉得四四方方,横竖至少三米,刚好可以挡住洞口。 几人合力把它竖起,又用大石头顶住两边,看着就十分牢固。 粗木之间留着缝隙,将将可以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外面的情况。 也好呼吸! 这才安顿好,就听到救命声。 顿时大人小孩哭声一片。 个人都是神情凛冽。 当李天宝那杀猪般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的时候,就连李杳也以为出现了幻听。 难道是原主潜意识的反应? 等到李寄泽出声,“我好像听到李天宝的哭声。” 她才确定,不是幻听,而是事实。 “一定是村里人遭到狼的攻击!”李老四咬牙切齿,满脸悲愤,“他们才刚逃过洪水。” “我去看看!”王正拿起柴刀。 “我同你一起去!”李老四竟撑着站起来。 “你的腿还没好!”苏氏厉声反对,“去了也是送死!” 这会哭喊声越来越大,狼嚎声此起彼伏。 苏氏板着张脸,“你们两个都别去,当我自私也好,当我薄情也好。反正不准出去送死!” 王正把柴刀放下,“我不去了!” 他刚刚也是鬼打猛,竟被李老四义愤填膺感染,要去送死。 李老四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坑声。只是背靠着墙,微闭着眼,满脸都是伤痛。 李杳拉着苏氏上床。 偷么着下地点燃一盘香。 很快,一家人都无声无息睡下。 看着被封死的洞口,李杳猛拍着脑袋,如今小胳膊小腿,哪里搬得动石头。 哭喊声越发尖锐。 想到朱氏父子,想到大黄小黄,还有黄爷爷黄奶奶,李杳也有些不忍。 若她没有能力,她自是不救。但她现在有把握赶走狼群,也就不介意出手相助。 打算用意念把洞口的东西搬走,出了洞再复原。可是她发现现在这具身体用意念搬太重的东西后,会很晕昡。 上次搬走李家的粮食,她睡了一天,还在空间补充了不少营养品,才算恢复。 想到这,她从空间拿出一个小瓶子。 第33章 狼跑了! 王正悠悠睁开眼。 什么东西,这么臭! 对上一张小脸,见她轻嘘一声,便闭紧了嘴。 李杳指了指大石头,又指了指洞内的人,他会意,轻手轻脚起来。 依旧把柴刀别在腰上,搬开石头,挪了挪木栏。 两人猫身走了出去。 又在洞外垒上石头,做到万无一失。 到了外面,哀嚎声显得更惊天动地。 “你娘知道要骂我们!”王正心里打怵。他总觉得苏氏对他有一种压迫感,让他不敢造次。 “我们趁他们没醒来就回去,不会发现!” 要知道刚刚那盘香,若是没有那瓶子臭药,就是睡上八个时辰也不会醒。 “那我们去干嘛?” 王正条件反射地问,好像跟他说话的不是一个五岁不到的黄毛丫头。 “王叔叔,我们爬上去看看情况!” 她指着石壁顶端。 王正咂舌,“这石壁陡峭,又没攀登的绳子。” 话音刚落,就见李杳惊呼,“这是什么?” 王正拿起攀岩绳,好巧,这里竟然有绳子。 还来不及细看。 “王叔叔,是不是用这个钩子钩上上面的树就能爬上去?” “是,”王正道,“你让让,那边有棵树,我试试甩上去。” 他挥动手臂,一下就甩了上去。 王正感觉到很怪,总觉得他也没用多大力,怎么就甩出了二十多米。 “我们快上去看看,他们应该就在那一边。” 催促声拉回王正的遐想。 他把李杳绑在身后,顺着绳子往上爬。 没花多长的时间,就爬了上去。 “妇人们带着小孩不要出来,男人们跟我拿刀,跟它们拼了!” 朱武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李杳在上面仔细观察,看来死了不少人,因为空气中充斥血腥味。 观察地形的时候,发现朱武带着三十四个中年男人,个个手持刀具,正守在洞口十多米远的位置与群狼对恃。 那狼群显然已经攻击过一次,现在停下来,不过在商量战术。 其中有只狼,目光尤其凶亮,一看就是它们的头狼。 再看它们四周倒了不少人,一动不动,应该不死了残了。 李杳蹙眉,敏锐的视力,让她看清朱武右臂垂下。 武伯伯受伤了! “好多狼!”王正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氛围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王叔叔,你有没有办法把狼引到一块。最好隔下面的人远一点。” 其实她看到一坑,离人群有一百米左右。那坑看上去并不深,但若把狼引到坑里,就能阻碍一些狼的速度。 “一个人肯定不行,除非下面的人配合。” 王正看着不远处的朱武,“我去同他商量。” 青山村的村长是朱胜,但论武力还得是他儿子朱武。 今日这样的惨状,要不是有朱武带人挡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正合她意,李杳点头,“王叔叔,你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王正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 他从天而降,恰好落在朱武旁边,众人也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 看到是他,才纷纷松了口气。 显然,狼群中也有狼认出了王正,跑到头狼旁边“嗷嗷”直叫。 王正不敢耽误,拉着朱武低咕了几句,只说不远处有个坑,把狼引到那里。 然后,他有些懵,引到那里再干什么? 他突然发现是小杳儿让他引到那里,却没说再要怎么办! “你是说那边有个坑?” 朱武微眯着眼睛。 王正绷着脸点头,可朱武就信了他。 “好!” 转头,“留五个人守在这洞口,其他人跟我来!” 三十几个汉子,手持菜刀、柴刀、镰刀,准备拼死一博。 个个腥红着眼。 因为四处零散着他们亲人的尸体。 恨啊! 恨不得把这群狼杀光。 王正也参与其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被一个小女孩的忽悠了。 还不觉得有问题。 “杀死它们!”朱武举刀往前冲。 身后跟着一群汉子。 个个气势磅礴,显然打算决一死战。 那狼群似乎没想到这群身负重伤的人类还敢来。 纷纷跳跃,用利齿和锐牙攻击。 风声,狼嚎声,嘶叫声,碰撞在一起,演绎着悲壮的音符。 李杳一早在石壁上往前挪,直到挪到靠近坑地不远的地方。 不敢太近,大约三十米的样子。 将空间的烟花加特林一股脑儿地拿出几十个。 先在石壁前端固定了十个,集中火力对准坑地。 天快亮了,她有些着急。 好在那边王正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让群狼朝他追去。 后面朱武带着人追在狼群后面。 待狼群跳进坑里,王正大吼道,“进了!进了!” 这时,五颜六色的火光从石壁上射出,直直地射向坑内。 群狼乱窜。 就是朱武一群人也都目瞪口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黑烟,那火光仍不停歇,全落在坑里。 “砍它们!”王正朝懵逼的人喊道。 朱武率先反应过来,一头狼试图从他旁边窜出,被他横刀砍去。 鲜血如泉涌一样喷出,那狼栽倒在地,尾巴上还带着火焰。 有了他的勇猛击杀,其余想跑的狼,只要跳出坑,就被当头一棒,或者一斧头劈下。 李杳精疲力尽,那烟花加特林体大又重,她勉强抱住。 除了固定的十支,她抱着一支,瞧着有狼想跳出坑,她就朝它背上射去,一打一个准。 坑里的头狼像是发觉了什么,幽绿的目光渐渐暗下。 突然,它仰天长嚎。 坑里仅剩的十几头狼迅速排成一条线,朝一个方向进攻。 最终突破一条口,夹着尾巴逃了! 李杳双手没了知觉,满地都是加特林的残渣。 怕被发觉,坚持着用意力把东西收进空间里。 然后累瘫在地上,陷入晕睡。 “狼跑了!” 不知是谁沉痛地喊道。接着大声哭了起来。 “朱武他们打跑了狼!” 躲在洞里的妇人激动不已。 “真的打跑了!” 再有人确定之后,人们一窝风的从山洞内跑出来。 “呜呜呜,我们赢了!” 朱胜带着族老走到前面,看着坑里的几十具狼的尸体,忍不住泪目,“就是这些畜生,害了我们十几条人命。” 他拍着朱武的肩,“好样的!你们救了整个村的性命。” 朱武咬牙,“爹,你拍到我的伤口了!” 痛死了! 他抬目看向不远处,刚刚那些五颜六色的火光是从那冒出来的。 第34章 我怕你娘杀了我 晚上的这一仗,两败俱伤。 狼跑了十几头,死了三十四头。而青山村也死了九人,受伤七十人。 这会,不少人还处于惊恐中,不敢踏出山洞半步。 而死了的人的家人,纷纷悲痛万分,哭得惊天动地。 在村长的安排下,村里原来的屠夫带着几人到坑里剥狼皮。 让二儿子带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挖坑,打算把死了的人埋了。 “王正!”朱武叫住准备离开的他。他同老四一家一起走,今日只见他一人,难不成老四一家都死了? 王正心里很着急,小杳儿还在石壁上,刚刚那里射出那么多火光,她是不是吓坏了。 都怪他,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王正,你等等!”朱武拦住他,“老四一家是不是……” “不是,他们没有事!”王正打断他的话。 “那就好!”朱武见他不肯再说,也不好过分打听。“要不你同他们说说,以后同我们一起,这样人多,也有个照应,危险也少些。” 一想到昨晚的恶战,他心有余悸。 “人多也不见得安全,朱武大哥的好意我会代为转达。” 王正扔下这话,连忙离去。 找到李杳的时候,他心像是掉进了深渊。 那一团小小的身子,满脸黑炭的窝在一棵树下。 他不敢上前,满目悲凉。 死了? 啊,都怪自己粗心!他真是罪该万死! 等他满脸泪花,鼻涕冒泡,跪地悲痛的时候。 “王叔叔,你哭什么?” 王正连滚带爬跑去,“杳儿,你没死!” 把人紧紧抱进怀里,“嗐,我以为你死了!” 李杳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我只是累了,王叔叔,我们赶紧回去!” 王正破涕回笑,“对对对,得趁他们没醒之前回去,我怕你娘杀了我!” 李杳醒来的时候,床边伸着几个脑袋。 “妹妹,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两天!” “我睡了这么久?”李杳坐起来,她当然知道她睡了许久,其实她是意识进入了空间。 因为太虚,在空间里补充营养。 这具身子不像上一世在末世那样无敌,好像稍稍用力,就累得她够呛。 她倒是想早点醒来,可意识被强制关在空间内修养。 这两天,她在空间除了吃就是睡,看到陈氏的尸体有点膈应,打算一出来就找地方扔了。 苏氏端来鸡汤,“肯定是上次被李天宝小杂碎扔进井里,埋下了病根。” “杳儿,你多补补。”说着她一勺一勺喂着她,“最近你不要想着出去玩了,好好在床上呆着!” 被苏氏强势压进被子里后,李杳只能转动着双眼找人。 “妹妹是在找王叔叔?” 李寄泽规矩地坐在一旁。 见李杳不语,接着道,“王叔叔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吃饭都没有胃口,出去干活也没精神。” “你知道怎么了吗?”李寄泽盯着李杳,就想看出什么破绽。 “不知道!”李杳坚定果敢,面不慌心不跳地说。 小狐狸还想套她的话,只要她不承认,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寄泽幽黑的眸子,露出笑意。 “妹妹你知道吗?原来前晚青山村的村民遭到狼的袭击,很多人受伤,还有人被狼咬死。 你说巧不巧,他们现在就住在咱们背后。 咱们的爹,这两天拐着根木棒也去帮忙。” “我知道!”李杳微笑。 “你知道?”李寄泽弯起嘴角。 “当然啊,那天晚上李天宝叫得跟杀猪一样,你不是也听到了。” 她低眸垂笑,“以爹的个性,当晚被娘阻止不能去救死扶伤,只怕这两天后悔死了。” 李寄泽小脸一僵,他还以为能套到妹妹的话,到底是他痴心妄想。 他的妹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胆小怯弱的人了。 “王叔叔怕爹受伤,也跟着去帮忙。听爹说,那天晚上王叔叔去救了青山村的村民。是武伯伯告诉他的。” “那就是了,一定是当晚的情况太可怕,导致王叔叔这两天心有余悸。” 李寄泽蹙眉,尔后又笑了。 “妹妹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你们在说什么?来帮我喂牛。”李寄云把头探进来,又飞快地跑开。 “哎哟,睡了两天,全身都酸了!大哥,我可以出去玩会吗?” 李杳眨了眨眼,好不可爱! “娘说让你在床上休息。不过,在她回来之前你躺回来就好。”李寄泽拉起她,“我不会告诉娘!” “你们快点!”李寄云又在催促。 等她出去,才发现天很明亮,太阳躲在云层后,染亮半边天空。 李寄云跑来拉着她的手,“妹妹,这牛真能吃,都吃了两捆草,还在吃。” 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杳:……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那牛的表情带着轻蔑,不屑一顾。显然把二哥当白痴。 为了不让牛看不起,她款款道,“牛有四个胃,瘤胃、网胃、瓣胃、皱胃,而瘤胃是它储存草料的胃,皱胃才是它真正的胃……” “怪不得这么能吃! 哈哈哈…… 原来它有四个胃,那它应该叫猪不叫牛。” 那牛又翻白眼了。这回李杳看得十分清楚。 “我再去砍点新鲜的草来喂它,”李寄云说干就干,跑进山洞去拿镰刀。 “老牛,等等我,一定把你喂饱!”跑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朝牛呐喊。 这还差不多,臭小子!老牛神哉哉悠闲地绕着树嚼着青草。 真舒服,这日子比在青山村舒适多了。 傍晚,李老四与王正回来。 李老四一瘸一拐,撑着根木棍,一只手提着两块肉。 王正跟在身后,精神萎靡。 “媳妇,今晚炖肉吃!”李老四很是高兴。 “什么肉?”苏氏哼唧一声,板着脸。 “杳儿,你醒了?”王正一见到李杳,顿时前精气神全来了。 把坐在洞口小竹凳上的李杳抱了起来。 谁知道他这两天有多难熬,他真怕她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起来了。 还有,让他备感痛苦的是,老四一家人竟然吃得下,睡得着。 他觉得这个家只有他在乎杳儿的生死。 有时候苏氏还宽慰他,小杳儿没事,小杳儿过两天就会醒。 他们真的不着急,不担心! “嗯,王叔叔,我只是睡着了。”李杳知道他的担忧,为了安慰他,下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老四,在吗?” 第35章 总能捡到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 苏氏手一顿,直接收回手。 李老四也是面色一冷,外面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这两天去帮忙,这人就围着他唠唠叨叨,为了不让媳妇和孩子们多心。 他一直都没有理会。 “老四,”李老大堂而皇之走进洞里,眼睛四处乱瞟。 这洞比他们住的那里好太多,又大又平整。还有床,床上的棉被看上去好暖和。 这几晚整个村的人睡在一起,除了人气就是臭气,一到半夜又冷得要死。 “你来干什么?” 李老四十分不悦。 王正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抱着李杳道,“我们去捉兔子玩去。” “好!”李杳倒是想留下来看热闹,但怕苏氏不好发挥,只得任由王正把她抱了出去。 “老四,你要气也气够了。我都低三下四来找你,你还想怎么样? 人前,我给你留面子,你不理我,也就罢了。谁叫我是大哥,要让着你们耍脾气。 是爹让我来的,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如今看来,是过上了好日子,嫌弃我们这些穷鬼。 先前娘说你们是白眼狼,我还替你劝她别跟你们计较。 现在看你们这态度,当成让我心寒。 我们一大家子还跟两百多人挤在一起,你们却在这过逍遥日子。 老四啊,你可真没良心!” “说完没?”李老四盯着他,“说完就走!” “你这是什么话?老四,你太狠毒了,再怎么我也是你大哥,你怎么能顶撞我。 还有娘,这两天不大好,半夜还说起了胡话,口里喊着的全是你。” 确实说胡话,叫的也是李老四,不过全是叫骂。 苏氏冷哼一声,端起洗锅水,朝李老大泼去。 “什么大哥?我丈夫没有兄弟没有父母,不信你去县衙查。” 她怒不可遏,“我呸,从前让我们吃糠喝稀,不见有人替我们主持公道。现在日子好过了,哪来的野人给我玩道德绑架。” “你给我滚出去!”苏氏泼了洗锅水还不解气,随手就拿起地上的柴刀。 李老大刚抹干净脸上的水,就见柴刀离脑门不到一寸远。 吓得他连忙后退,“苏氏,你个恶妇!” “我是恶,你想不想看看我有多恶。”苏氏举起柴刀向他扑去。 李老大落荒而逃。 “再敢来,我杀了你!”苏氏大吼,惊起树上的鸟扑着翅膀飞走了。 “媳妇,嘿嘿……” 李老四接过苏氏手上的柴刀,“我没理他,我去那里帮忙,也没管他们,你相信我!” 苏氏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你要敢与他们牵扯不清,我们趁早断了。我早就受够那种寄人篱下,伸手要吃食的日子。” 说完,她抹了抹眼角,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 “我知道!” 李老四拐到她边上,拍了拍她的肩。 “不会让你再过那种日子,不会!” 从他们写了断亲书,他早就明白了。虽然偶尔有些心痛,但他早就不迷茫了。 之所以去帮忙,那也是帮青山村的村民,帮村长,帮朱武大哥,与李家任何人都无关。 至于媳妇把李老大砍跑,他很是舒畅痛快。 苏氏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带了肉回来,是什么肉,要是那咬人的狼肉。咱可不吃!” “是狼肉!”李老四抓了抓头,“那我去扔了!” 说完,他拿起狼肉。 “你,放下!”苏氏气恼,一把抢过狼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等杳儿回来,我问下。好歹是肉,以前咱们一连到头可是连肉沫腥子都没闻过。” “嘿嘿……我帮你烧火!” 李老四趁机讨好。 “杳儿,那天有没有吓坏你?那火光是从你那发出的,你看到什么呢?” 李杳坐在牛背上,悠闲万分。王正的话并没让她紧张。 “你走了之后,我就睡着了。醒来就见到你在哭,还说我死了。” 王正:…… “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李杳弯着嘴角,微微上扬。 在王正疑惑的目光中,她道,“不过自从我那回死里逃生后,好像总能捡到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 “跟这种绳子一样?”王正不知从哪里掏出上回的攀岩绳。 “对,对,就像这些东西。”李杳咧嘴一笑。 “之前我和我娘卖给秦采买的苹果也是我捡的。原先你一直没问,我也就没说。” “王叔叔,你不会怪我!” “不会!我怪你做什么?这是你运气好。也许是老天看你乖,奖励给你的!” 说着,他把攀岩绳还递给李杳。 “叔叔,你要是喜欢这绳子,就拿着。” “我喜欢!”王正笑嘻嘻地收走,好像怕人反悔一样。 他是真喜欢,那天晚上他没细看,这两天他常常拿出来研究,却也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待他收好,他又正色道,“以后再捡到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啊?” “嗐,你这傻瓜,这世上有许多坏人,他们见不得别人好。有本事的人也常常遭人嫉妒。” 见小杳儿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他又道,“你想想,李老婆子要是知道你和你娘卖苹果赚了许多银子,会怎么样?” “她肯定要来抢我们的!”李杳咬牙切齿。 “就是喽,像她那样的人,好歹坏在明面上,就怕那种不声不响,背后使阴招的人。” 见她好像有些不明白,王正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子,“算了,你还小,听不懂。总之,以后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还有捡东西的本事。” “我明白!”李杳狠狠点头。 显然,王正并不认为她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有多大,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多看着上,别让人发觉了,让人钻了空子。 这边李老大挤到他家划的地方,满脸愤怒,“爹,老四媳妇太狠了,我还没进去,就被她拿柴刀砍出来了。” “老四也是窝囊,任由他媳妇为非作歹。 他们一家住在一个大洞里,还做了床,那床可宽可大,还有棉被。角落里堆着好多粮食,还挂着两只风干鸡。 那王正同他们住在一起,一个人睡一张床。 他们宁愿养个外人,也不管你和娘。 老四真不是个东西!” 李老婆子窝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张口,“没良心的东西,痛死老娘了!” 李老头一惯黑着脸,浑浊的目光下只剩阴狠。 “老大,你……” 第36章 两个爹争表现 米氏窝在一角,听着他们父子细细的交谈,嘴角忍不住上扬。 过不久,就不用挨冻挨饿,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李杳回去后,苏氏就拉着她问,“杳儿,这狼肉能吃不?听以前老一辈说,狼肉腥得很。” 她真的只听说过,可还真没见哪个人吃过。 “吃是可以吃,跟狗肉差不多。确实很腥,不过我有办法!” 李杳把苏氏拉到一边,正是他们如今的厨房。挨着洞口,在外面简单搭建的。 毕竟在洞里做饭,不好通风。 “先焯水,放半瓶这个。”她拿出瓶料酒。 又拿出干辣椒、八角、香叶,小瓶菜油。 仔细把做法告诉苏氏。 听得苏氏一愣一愣,好在苏氏习以为常,很快就接受了。 又是香喷喷的一餐。 李杳前世刷抖音常看美食节目,所以炖个狼肉也不在话下。 吃饭的时候,王正感叹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吃得这么爽快!” 李杳今天又偷偷灌了两瓶啤酒,他一口酒,又一口肉,眼里竟然有了泪花。 “我小时候只想吃顿饱饭……” “王叔叔,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对,妹妹说得对。”李寄云唆着嘴巴,“要不你认我做儿子,将来我养你!” 李老四与苏氏面面相觑。 李寄泽嫌弃地看着自家弟弟。一朵奇葩! 李杳:……差死我了! “你将来养我?”王正一脸严肃反问。 “你要是认我做干儿子,那将来我指定养你!” 一个画饼达人横空出世。 “嗯,”王正似在考虑。 灌了杯酒后,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他郑重其事看着李老四,“不如我认杳儿做女儿,将来她就能养我。” “你们放心,以后我肯定把杳儿当亲生女儿看待,谁家小子不长眼,敢欺负她,我就挖了他的眼。” …… 沉默许久的李老四,“这个,你看寄云认你做干爹就好。至于杳儿?”他就知道这王正不安好心,早就想拐他女儿了。 “我做不了主,得杳儿自己同意。” 说完,他拼命地朝苏氏和李杳使眼色。 “四嫂子,你同意不?”王正觉得李老四确实不能做主。 苏氏笑了笑,“杳儿多个人疼,我同意。” “我也同意!”李杳举起小手。 “太好了!”王正十分高兴,“改明儿,我去抓些野味,请村长过来作证。” 李老四嘴角都气歪了。 王正笑嘻嘻,“老四,不,四哥,以后我们一起照顾杳儿。干杯!” 李寄云:就没人替我发声吗? 一旁的李寄云瘪嘴,“好像是我先提议的。” “好,好!也收了你!”王正大手一挥,“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高兴!四哥,咱再碰一杯!” 李老四:你看我高兴吗? 夜里,万籁俱静。 李老大偷摸地在黑暗里摸索,好不容易来到老四家洞外。 黑暗里,他奸笑着脸。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迷药,点燃扔进他们的洞里。 又等了一会,直到里面没有了鼾声,他才往回溜。 来到李老头藏身处,“爹,全都晕了!” 李老头点头,“都是老四逼的。这天下哪有儿子享福,爹受苦的道理。” “爹说得没错。说不定我们的粮食就是他们偷了。” 李老头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也没反对李老大的猜测。 是不是又如何,他只要一个借口而已。 父子俩摸到洞边,发现洞口被木栏挡住。费了好大的力,才推开,在原来里面被石头挡着。 并不是没声响,不过李老头很自信他的迷药。年轻的时候,他没少用,从没失过手。 “爹,在这里!” 李老大指着角落的袋子,数一数,有八袋。除了三袋碎米,五袋精米。 看着他就感觉饥肠辘辘。 舔了舔嘴唇道,“是不是我们之前丢的?” 李老头点头。 “那我们搬走天经地义。” 父子俩一拍即合,来回四趟把粮食搬到他们找到的一个隐蔽的地方。还砍了不少树枝遮住,藏得严严实实。 回去的时候,他们压根没有发现身后的六个脑袋。 “可恶,一点也不给我们剩,是想饿死我们!” 李寄云怒气冲冲。 “再搬回去就是!”李寄泽勾起嘴角冷笑。 大家也都觉得他的办法不错。 李杳却道,“不如我们给他们送份大礼?” “杳儿你说,想怎么做,干爹都依你!” 王正一脸宠溺,他闺女肯定有好点子。 李老四挤开他,“杳儿是不是想惩治他们?爹帮你!” “爹真好!”李杳哪里不知两个爹争表现,不过能让李老四放下心里的牵绊,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难能可贵! “他们藏在这里,也是怕我们和村长爷爷他们发现。 既然如此,就把这些粮食送到……” “好主意!就该如此对待他们。想当年,李老头因为一根黄瓜就要砍断我的手。我看他这回准备怎么办?” “可是他们那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运过去?” “那个,王兄弟。”李老四勾着他的肩膀,“我的腿突然好痛,你先扶我回去。” “好好好,”王正看他不像作假,赶忙扶着他,“我先送你回去,余下的我想办法。” 见他们走远,苏氏担忧道,“杳儿,待会你会不会晕?” 李杳摇头,“不会!” 转眼,八袋粮食消失不见。为了安全,苏氏决定送李杳去青山村住的那边。 王正送李老四回到洞里,转身就走。 “哎,你不在这里陪我?” “喂,李老四,杳儿他们还在那里守着,你就不担心? 再说了,我不帮忙把粮食扛过去,谁搬得动?” 说罢,也不理李老四再三阻止,径直往外走。 刚走没多久,就见不远处一大三小人,结伴回来。 “怎么回来了?” “干爹,我们搞定了!”李寄云脸皮十分厚,叫干爹就得十分顺口。 “搞定呢?”他十分怀疑,把目光投向李杳。 “我捡了个这个!”李杳指着苏氏推的三轮车。 “嗯,杳儿捡的。这个三轮车比咱们家原来那木头的方便多了。” 苏氏尬笑。 “既然搞定了,咱们赶紧回去,明天等着唱大戏!” 王正从苏氏手里接过三轮车把手,“你们都上去,我试试这车行不行?” 孩子们欢呼雀跃! 清晨,大家睡得正香的时候。 “哇,老李家,你们发财啦?” 第37章 这粮是他王正的 李老头刚刚睁开眼,就见周围围着不少人,他有些懵。 与他同样懵圈的还有李老大。 因为就在他们睡觉的旁边,整整齐齐摆着八个麻布袋,上面还有镇上粮铺的印迹。 “老李家,你们隐藏得够深啊!怪不得昨晚偷偷跑出去,原来是去搬粮食去了。还是李老哥有远见,知道有洪涝,把粮食藏在山上。” 说话的妇人与李家挨着,昨夜翻身的时候恰好看见李老头父子出去,只以为两人出去方便,翻过身又睡下了。 一早她率先发现摆在李老头身边的粮袋子,就有了刚刚那番话。 “还有精米呢!” 说不眼红是假的,水灾之前她家嫌粮食贵,只买了一小袋。 后来到了这山上,全家一天都只吃一顿饭,一把米煮一锅青菜,日子过得好苦。 那些狼肉还舍不得吃,全部风干,留给家里的男人偶尔打牙祭。 李老头沉着脸,默不作声。 “都走开,围在这臭死了!你们这些眼睛浅的玩意,别想打我家粮食的主意。” 李老婆子看到粮食,一扫之前病秧子模样。 踢了脚脚那头的米氏,“懒货,还不起来煮饭。这下有了粮食,可别跟那没见识的饿痨鬼一样。” 米氏没有反驳她,麻利地起身。还是公公有本事,说弄到粮就弄到粮。 只要有饭吃,不挨饿,被骂两句又不死人。 李老头与李老大相视一眼,有种不安的感觉。 正当米氏准备开袋倒米。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村长,都是一个村的村民,怎么能做得这么绝。我花了全部身家才买到的粮,就让他们偷了。” 王正大步而来,“原来真是你们!” 他怒目看着李老头,“怪不得昨天李老大去我们洞里,原来是去踩点。好家伙,威胁老四拿粮不成,改用偷!” 一大早,王正就抓到了偷他粮食的贼人,正是原先青山村富户李老头家。 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偷?你在乱叫什么?”李老大被人指指点点,早就忍不住了。 王正冷哼,“谁不知李老头治家严格,家里还有读书人。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这粮食是我在粮镖买的,上面还有粮铺的印迹。” “只许你买,就不许我家买?”米氏插嘴道,她可不想到嘴的粮食飞了。 李老头垂头不语,眼底全是阴鸷,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那迷药失效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家买了粮?”王正讥讽道,“谁不知道你们李家富余,有粮倒卖出去,哪还会去人家粮铺买粮。” “可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王正害怕没吃的,可是在镇上拉了一车粮回来。” 他又指了指村长和朱武,“当初我和老四一家提前上山,可是把粮全带上走的。” “至于你们,”他盯着李老大,“听说你们上山只带了几个包裹,其余什么都没带。别告诉我,这粮是你们变出来的。” 其实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李老头一家问老四要不到粮,干脆趁晚上去把粮食偷回来。 还觉得老四一家好欺负,偷回来的粮,也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放着。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老四腿都残了,被赶出李家又没分到半文钱,哪有银子买粮食。 这粮不是那王正的,又是谁的。 这几天不是没人说,李老四一家占他王正的便宜。王正也是傻帽,被李老四哄得团团转。 “你放什么屁,这粮就是我家的。你要能证明是你的,拿出证据来!” 李老婆子打定主意赖到底。要知道自从上山,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现在只盼望着做一个饱死鬼。 王正怒极,“你闭嘴,缺德冒烟的玩意。这粮是给我干女儿干儿子养身体吃的。” 见李老头垂头不语,更是生气,“李长松,当年我吃了你家一根黄瓜,你就说要砍掉我一只手。现在我问问你,若是我能证明这些粮食是我的,你是不是自断双手!” 李老头抬眸,浑浊的老眼看不出情绪。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我们?” 王正气笑,“我拿这么多粮来陷害你们?” 周围也有人发出笑声,“怎么没人送这么多粮来陷害我?” 之前那妇人,“我就说半夜三更他们两父子一齐出去,撒尿还结伴?原来是去偷东西去了。” “你这是承认这些粮是我的了?”王正又道。 “我没说!”李老头立马否认。“我家老大在镇上做了几年账房,这粮兴许是他的朋友送给他的。 你们也知道,他在镇上人面广,知道的消息多,提前藏粮也理所当然。” “照这么说,你们是不承认偷了我干爹的粮?”李杳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到前面。 王正一见她,就把她捞进怀里。 “李长松,你别废话,你就说是不是你们偷的?” 王正不想与他们再说废话。有这时间,带杳儿去捉兔子不香吗? “不是!当然不是,是我镇上的朋友送给我的!”李老大终于知道反驳了,还是爹的主意好。 只要死不认账,就没人能拿我怎么办! “干爹,这就是你请客要用的粮食?”李杳道。 “对,干爹认你做干女儿,是件大喜事,当然得好好庆祝,可惜被不要脸的人偷了,还不承认!” “这容易啊!之前干爹给我做的小蚂蚱,我觉得有趣,就每个袋子里放了几个。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杳鼓着腮帮子,“对了,那蚂蚱上还刻着我的名字,是大哥亲手刻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蠢蠢欲动,恨不得亲自动手,抓出李家的罪证。 “李老哥,你看,既然他们这么说,就打开袋子给他们看看。一是让他们死心,二也能证明你们的清白。” 这几天他累到了,这会还杵了根拐杖,“我自是相信你的为人,怎么会去做这偷鸡摸狗的事。 再说,老五还在读书,就更要证明自家的清白。” “不用了!”李老头站起身,“是我老糊涂了。这粮是他王正的!” 这一说,全场哗然。 这李老头就这么轻易承认自己当小偷了。 第38章 你死了我也不会埋你 “我早就让老大不要去打扰他们,让他不要去找老四要粮。”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哪知道他昨夜跑了出去被我发现了。我劝了他好久,他也答应不会干蠢事。” 李老大满脸不可置信,奸滑的脸,也有半刻木讷。 米氏气得全身发抖,死老头子这是打算全推在她丈夫身上。 亏得老大对他忠心耿耿。 “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李老头摇了摇头,“是我教子无方。” 说着他跪在村长前面,“可老大也是被逼的啊!几个半大的孩子,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 老大媳妇又常常抱怨他没本事。 所以他才去老四那里拿! 也是为了孩子! 你们要怪就怪我,怪我教子无方。” 他跪在地上好不可怜,又说得情真意切,竟还真打动了那么几个人。 “没东西吃就能去偷别人的吗?”李杳仰头懵懵地问王正。 “那下回杳儿饿了,是不是看上别人什么东西就去拿。” 哼,以为装可怜就可以逃避,想都别想。 “不可以这样。别人的东西随便拿,那叫偷。 杳儿,偷东西是要砍手的。 不信你问问你前爷,他最会砍手。” 王正把李杳放下,打开一个粮食袋子,当真从里面找出几个小蚂蚱。 “我也不多说,你们自己选。要不等洪水退了,我去县衙报官,反正人证物证俱在。” 他睨眸,勾起一丝冷笑,“要不谁偷的砍断谁双手,此事就一笔勾销。” 李老大全身发抖,躲到米氏身后,“我没偷,不是我偷的!” “爹,你不能赖到我身上!”他乞求地看向李老头,“爹,你知道的!” 他越怕,说出的话就越没逻辑。 李老头被他叫得有些烦躁,更多的是心虚。 他以为刚刚他下跪,至少能让他们心软。没想到一个丫头片子三言两语就让那些人改变了主意。 而老大这个没出息的,还想攀咬出他。 没有别的选择,他快速站起,“是我教子无方,我自己惩罚!” 说罢,他拿起菜刀,一脚踢开挡在李老大前面的米氏,拿着李老大的手,按在地上,一刀挥了下去。 速度快得惊人,好像眨眼间。 等大伙回过神来,李老大已晕死在地。 王正捂着李杳的眼睛,就怕吓到她。 “村长,你看我儿已经晕了,又断了一只手。还有一只……” “算了!”朱胜眉头皱得老高,转过头对王正说,“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李老大这回咎由自取,肯定会吸取教训。” 村长这么说,王正也不愿拂了他的面子。 “那好!只希望下回他们不要再打坏主意。” 米氏哭得跟泪人似的,“杀天刀的!爹,你好狠啊!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了自己,竟推儿子出去挡祸。” 伍三又有了活干。 自从上山,他赚了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随便采点草药,他们也不认识。活该他赚钱。 这不,生意又来了。 伍三一到,米氏也顾不得再骂人。就让他把李老大的手指头接上。 “哎呀,我说你别吵。这都断了,又怎么接得好。听我的吃几副药,控制别流血。” 他从身上扯了块布,胡乱的把李老大的手包住。 “五百文!” “什么?”米氏快晕了,就这样随便搞两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草,就要五百文。 若是有银子,只要能治好,那都无所谓。 但她现在哪里还有半文钱。 李老头动不动就去镇上找丈夫要钱。洪水前赔了大掌柜那一笔也是他们贴的。 总之,有一文钱,就被李老头扣去了。 “快点给银子,不然这草药不给你了!” 伍三催促。 米氏扑到李老头跟前,“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老大都这样了,你连银子也不出?” 李老头偏头,看向李老太婆,好像十分无奈。 米氏气得抽了口冷气。 他妈的! 李老婆子吊着口气,本来今天好了一些,这会又快没气了。 突然身上千斤重,胃里翻江倒海,“你,你要坐死我?” 米氏一巴掌拍到她脸上,“死了好,你这死老太婆本该死。你看你病成这样,谁还盼你活。” 她把李老婆子全身翻了个遍。终于在她底裤内找到一个小钱包。 也不嫌弃它臭,从里面抠出半两银子,丢给伍三。 “你最好能救活他,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凶恶的样子让伍三拿银子的手抖了抖。 恰好,李老大这会悠悠地醒来。 米氏低头瞅着他,“你要是真死了就好了!这回你可看清楚你爹娘的真面目?” 李老大沉重的眼皮抬了抬,瞟到李老头的方向,“你不可以对爹不孝,小心我休了你!” “休了我?” 米氏悲凉不已,“你还有没有良心,他都不救你,你还死心踏地。” “李炳坤,老娘不伺候你了!” 她起身,一脚踢在李老大的身上,“不是你休了我,是老娘要休了你!” 大毛三毛二丫一齐跑到她身边,“娘,我们跟你走!” 尤其是三毛,双眼充满愤怒。 “娘,像这种害人的累赘,我们早该不管了!” “我们走!”米氏气不过,直接从李老婆子和李老大身上踩过去,收拾了他们娘几个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毛落后,从王正身边过去的时候,大声说道,“我爹就是个蠢的,明明是死老头子让他去四叔家偷粮食……” “三毛,你闭嘴!”李老大用尽最后一口气吼道。 “李炳坤,你个傻逼,你不配做我爹。你等着瞧,你活不了几天。坏老头子绝对不会让你拖累他!” 米氏掉头来拉三毛。 三毛不想让娘伤心,只得跟着走。 最后朝李老大怒吼,“你死了我也不会埋你!” …… 一场闹剧,在众人唏嘘声中落幕。 王正拉着三轮车,把粮食全都拖回洞里。 还真请了村长和几个族老晚上到洞里吃饭。 于是把粮食拖回去后,就让苏氏把它们藏好,便带着小杳儿去逮兔子。 米氏带着三个孩子,沿着石壁找了许久,只找到一个小洞,只有五六个平方大小。 一家人勉强挤进去。 但谁也没嫌弃。 第39章 借粮 “娘,你不用伤心,离开那样的人,你才有好日子过。”三毛一点也不泄气,“以后我跟大哥养你和二姐,保证不让别人欺负你。” “娘的好孩子!”米氏摸了摸他的头,“可是我们现在连一粒米都没有?” “你大哥又……” “娘,我们不是有银子吗?” 米氏拿出从李老婆子那抢的钱袋子,把银子全倒了出来,除去给伍三的那五百文,只剩下三两多。 可是此刻,即便有钱,也弄不到主粮。 她唉叹了一口气。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弄点米来。” 从前她是不喜欢老四一家的。可事到如今,就算再不喜欢,她也要找上门去。 她不能让几个孩子饿死。 “娘,我同你一起去?”三毛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 米氏看了看他,点头。老四是个心软的,说不定见孩子可怜,会施舍一点。 王正要请客,把苏氏忙坏了。可一想到王正这是疼自己的闺女,她又干得非常有劲。 闺女小的时候过得苦,她也该好好补偿。 精米煮了十斤,碎米拌红薯煮了一锅。 好在闺女从神仙那借了几口大铁锅,让她能很好的发挥。 朱武大哥送的五斤狼肉,用之前的老方法炖烂,香气飘出二里地。 红烧鸡块、香辣兔丁、野鸡炖蘑菇、野葱煎蛋、凉拌鱼腥草、每个菜都是满满一盆。 幸亏李老四临时做的桌子够大,不然还摆不下。 村长与几个族老也被这样的盛况吓到了。他们好几年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自从传出皇上重病,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苦。 加之天灾,只怕从今往后会越来越难。 “老四媳妇,可不敢做这么多。还有孩子要养,要省啊!” 三太爷十分担忧,没想到这苏氏是个大手大脚的。 “那个,”苏氏笑了笑,“可不能小气,都是王正一片心意。” “三太爷,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现在不会饿着,以后也不会。” 她是有信心的,除了王正的粮,他们家本身就囤了不少。 再说,老四的脚伤恢复得不错,很快就可以打猎。再不济,这山里的物资可比从前青山村的丰富得多。 只要勤快,保证不会饿死。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从前是那苦旧的思想禁锢了她 虽然三太爷是一份好心,但她却不想听。 吃不饱只会让人生无趣! “你有个盘算就好,可不敢再这么造。” 苏氏笑笑,把碗筷摆上。 桌子就摆在洞外,恰巧一棵茂盛的大树遮住柔和的阳光。 王正抱着李杳回来,腰上又挂了几只野兔。 脚旁的李寄云,耷拉着脑袋,拖着两只野鸡。 “这小王厉害啊!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没捉到过几只。” 王正咧嘴一笑,他能说他也觉得不可思异吗? 野鸡野兔都是一窝窝地等着他去捉,有时候还会碰上一两只傻兔往树上撞。 想不要都难。 “村长,各位太爷,待会一人带只回去!” 王正豪气十足! “傻小子,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么败家。” 三太爷戳了戳拐杖,“连吃带拿,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光景,别人家有点东西都藏着掩着。” “你们就生怕别人不知道有点东西!” 他吹了下鼻子,“不然,哪会惹得小偷上门。” 说起这个他就气,李长松家可是把他们李氏一族的脸都丢光了。 有两个是朱家那边的族老,了解他,劝慰道,“唉,哪家都有一两个不争气的。你可放宽心,有得吃就吃,也不知道还能吃几顿。” 李五太爷,六太爷纷纷点头,这次真是颜面尽失。 那个李长松,年轻的时候聪明能干,怎么临老了,越发上不了台面。 原先李氏一族对他很抱期望,不成想看走了眼。 李杳灌了一瓶子茅台,塞到王正手上,又溜回苏氏旁边。 王正打开水囊嗅了嗅,好香! “村长,各位太爷,今日不说别的,吃饱喝足! 我王正今日高兴,打光棍还有了儿女,简直是上天送我的礼物。 承蒙各位看得起,给我做见证人。以后我定拿杳儿当亲生女儿,一心一意照始她。” 倒酒的手瞥到李寄云翘起的嘴,笑道,“还有云儿。我儿子!” 李寄云:终于想起我了! 李老四:别挑战我的底线! “吃!”六太爷闻到酒香,早就忍不住了,“你以后是有福的!吃吃吃!” “老不羞!”五太爷咒骂,却迫不及待地尝了口,“咦,真香!好小子,从哪来这么好的酒?” 王正一怔,哪来的? “哈哈,五太爷果然好舌头。你们还不知道他,以前在码头上干活,偶尔也能碰上一些四处豪客,他们打赏的!” 李老四朝王正挑眉,还得靠他! 王正嘿嘿一笑,“是,是,豪客赏的!” 说着,他抓了抓头,面上竟染上一层红晕,不好意思地瞅了瞅李杳。 他嘴真笨! “我说王小子,你真存得下货!”五太爷夸着,又抿了口酒。 “村长,朱家老兄弟,吃吃吃!” 老老小小吃得满嘴是油,酒足饭饱。 欢声笑语,鸟鸣萤飞,好不欢乐! 让人忘记山下的洪水肆意,浮尸四野。短暂的以为,丰衣足食,世间安稳。 “明玉?”米氏娘俩躲在草堆野馋坏了。 他们真潇洒!米氏舔了舔唇,瞥见同样饿翻了的三毛,终于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李杳一早发现了娘俩,可见他们不动,她也就不出声。 现在米氏出来,她又浑身紧绷,短暂的恐惧让她反应过来,是原主发自内心的害怕。 满是笑意的脸陡然僵住,苏氏道,“你来做什么?” 米氏搓着衣角,“孩子们实在太饿了,我们从李家出来又什么也没分到。能不能借点粮给我们?” 苏氏瞥见她身边的三毛,比寄泽大两岁,也是黄皮骨瘦,个子又高,感觉一吹风就能把人吹跑,便生出了怜悯之心。 有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呼吸都停顿了。 正要开口,又见闺女一脸敌意,心咯噔一下。 “我们没没粮!”李杳抢先开口,“你说借粮,准备什么时候还?” 米氏张了张嘴,要还吗? 明明他们那么多粮,却不肯借,她还没说借几斤,就不肯!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第40章 幼稚 米氏嫌弃地瞥了眼李杳。小丫头,从小就讨厌,以前哭个不停惹人烦,现在长大一点,仗着有人宠,没大没小。 再怎么她也是长辈,哪有长辈说话,小孩子插嘴的道理。 不像她的二丫,温柔懂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杳儿说得没错!”苏氏看到米氏眼底的嫌弃,半点怜悯之心都没了。 “我们确实没粮,就是有也只够自家糊口!” 她把李杳抱进怀里,“我们家大小事都是一家人商量着来,小孩子也有说话的权力。” “苏明玉,好歹大家以前同一个屋子住过,你就这么狠心?” 米氏看着桌上还剩下不少汤水,怨念更加深了。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饿死?”她撇头,“老四,他们可是姓李,跟你一样的姓!” 见他们夫妇无动于衷,米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朝几个老人。 “村长,咱们可是同一个村的人,你不能见死不救! 三太爷,你是族长,怎么能任由我们被族人欺负? 五太爷,六太爷,你们这么老了,吃这些能消化吗?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能眼睁睁地看我们饿死!” 米氏哭得荡气回肠,旁边的三毛满脸怒气。 这些人好狠毒,见死不救,他都记住了! “娘,别求他们!”三毛用力拽着米氏,可到底年岁小,拉不动她。 “娘,你起来,我们去挖野菜,不会饿死!” 那暴戾的眼睛里,充满熊熊烈火。 “对!”李杳从苏氏怀里挣脱出,“这山上野菜多得是,一把不够就吃两把。既然饿不死,跑来借粮是什么事?” 她对上三毛的眼睛,根本不怕,“只说借,又不说还,这世上可没这么多便宜让你们占。 选择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将来所有的困难都要自己面对。 才刚刚开始就把手伸向别人,别人又不欠你们的!” 说着,她叉起小腰,“这么凶你还有理呢?” “哼!”三毛歪过头,“不借就是,我们不稀罕!” “那好,赶紧滚!” 李杳也不甘示弱,“别回去两天就饿死了,我可要笑掉大牙!” “你……” 三毛气得抓紧拳头,“你等着!” 米氏见讨不到好处,又不想儿子被一个丫头片子嘲笑。 悻悻地爬起来,“臭丫头,吵死!” 臭丫头,吵死! 这话就像电流一样穿过李杳的脑袋,一个片断出现在她脑海里。 怪不得会对米氏有股天然的敌意,原来是原主才出生不久,因为爱哭,吵得米氏睡不着,竟趁人不在,偷偷用被子捂她。 原主还真是命运多舛! 李杳一动不动,米氏以为她怕了,“牙尖嘴利的丫头,以后嫁不出去!” 论吵架,李杳根本不怕,何况她又不是原主。 “你到是嫁出去了,现在呢?” “你!你!” “你什么你!有这工夫不如担心饿不饿肚子!” 米氏母子落荒而逃。 李杳回头,才发现老老小小都诧异地看着她。 真尴尬!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本质。 “嘿嘿,”她咧嘴一笑,跑到苏氏怀里躲着。 “我们杳儿自那回死里逃生后,就变得活泼了。”苏氏打着圆场。 “杳儿怎么样都好!要不是因为他们是女人孩子,我早就一拳打过去了。”王正一本正经,盯着米氏逃跑地方向,暗了暗眸子。 敢说杳儿嫁不出去?瞎眼了! 人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散去。 朱武留下,陪李老四在树下说话。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老四,时而紧锁眉头,时而沉沉叹气,偶尔又牵强地笑笑。 待朱武一走,李老四道,“我想下山看看,我们上山这么久,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这两天天气不错,不会有危险。” 他这是打定了主意,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苏氏立马变脸,“才下地两天就要蹦哒了?” “哼,你怎么就这么不安分。以前在李家,没见你这么替大家着想。” 李杳蹭了蹭苏氏的脖子,“爹去打探情况是一份好意,再说他恢复得不错,走走也合适。” 李老四面色一喜。 “只是不宜久走,上下山路程远,所以娘的担心很对。”她看向李老四,“所以这次去打探情况,就让干爹去。” “可是爹和你武伯伯约好了!”李老四还不甘心。 李杳正色道,“武伯伯肯定是想他一个人去,是爹你不放心硬要跟着!” 见他垂下头,就知道猜测没错。 “爹,你这腿伤能恢复好,全好我师父赠的药。若这中间,又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下次再想恢复如初就难了!” 苏氏附和点头,“等你好了,你干什么我都不管,但是没有彻底好之前,想也别想离开我眼睛!” 王正在树下有一把没一把的喂牛。 以前他怎么会觉得老四这人样样都好?如今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人连他闺女都不如。 莾撞死了! 有这么好的妻子儿女,还老不安分,一副胸怀天下的样子。 拜托,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算他幸运,娶了这么好的妻子,又有这么聪明的闺女! 一定是小时候的滤镜太深,让他产生了错觉。 事情就这么定了,由王正陪朱武下山打听情况。 李老四守着一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次日一早,王正早早离开,抱着李杳依依不舍。 “干爹,这个袋子你带上,里面有些干粮和水,路上小心点,有危险就跑。” 王正热泪盈眶。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啊! “乖,干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李老四把李杳从他身上夺走,“要不,你在家带娃,我去?” “算了,你!”王正瞥了一眼他的脚。 摇了摇手,“杳儿,干爹走了啊!”,满脸笑容。 等他走远,李老四酸溜溜跟闺女说,“杳儿最喜欢谁?” “最喜欢爹!” 如果能一直听话,她不介意再多喜欢一点。 不过,像这种幼稚争宠的话,可以少点吗? 她真难! 李老四咧着嘴,收都收不拢,“明玉,你听到了吗?闺女说最喜欢我!” 苏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幼稚! 是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41章 他日,我用凶手的头颅祭您 米氏死了,半夜吊死在李老四家洞外的大树下。 三毛满目疮痍,饱含热泪。 大毛傻傻地抓着米氏的脚,“娘,你下来。” 二丫低声痛哭,“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留下我们我怎么办啊?” “先把人放下来!”村长朱胜眉头紧锁。 几人合力把死透了的米氏平放在地上。 “娘!”三毛摇了摇米氏,把她的头放进怀里,豆大的眼泪滚出眼睛。 “可怜几个孩子了!” “大毛又是个傻的,三毛又小。看来还是得回他们老李家。” “米氏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三毛朝众人怒嚎,“我娘不会想不开,昨天我们挖到了野红薯,吃得饱饱的,她还说今天要继续挖,怎么可能会自杀!” 他愤恨地扫了一圈,“一定是你们杀了我娘!”目光定格在苏氏和李老四身上。 苏氏张了张嘴,她想反驳,但又怕伤害到三毛。 没了娘的孩子,已经很可怜了! “三毛,我们怎么会杀你娘。你想多了!”李老四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 “你别过来!”三毛怒吼,“我恨你们,是你们害死我娘的!” 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三毛,你娘已经去了,得入土为安。我知道你很难过,可大伙都看见你娘是上吊死的。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我知道,昨天你在他们家吃了肉,肯定站在他们那边!你包庇他们!” 三毛放平米氏,用头撞向村长,“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要你们管!” 村长没料到三毛会突然对他冲来,踉跄几步,还是身边的人扶住,才没摔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浑!”朱武媳妇顿时气极。 “都是替你着想,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三毛怒视她,“那是你娘没死!” “你!”朱武媳妇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李杳趁乱的时候,拨开米氏的衣领看了看,果然让她发现了问题。 有两条红印,一深一浅。 三毛不相信米氏会自杀,她也同样不相信。米氏坏是肯定的,但她对自己的孩子是毫无保留的疼爱。 绝不会丢下几个孩子去死! “你干什么?”二丫比李杳大了八岁,正如米氏所说,她温柔听话,现在问出的话也毫无魄力。 李杳是第一次认真看她,面貌五官像极了米氏,性格却与米氏截然相反。 “当然是找凶手啊!”李杳低声说一句。 二丫顿时眼泪也忘了流。 “我娘真是人害死的?” “没错,你看这个痕迹的颜色好深,这个颜色浅,分摆着是有人先把你娘勒死,然后再挂到我们这边的树上。” 李杳微眯着眼,“那人不仅害死你娘,还想嫁祸给我们。” 会是谁? 她脑子里闪出一张人脸,难道是他? “臭丫头,别碰我娘!” 三毛冲过来,一把把李杳推倒在地。 “你想干什么?杀人凶手!” 李寄泽扶起地上的妹妹,“别理这种疯子!” “你说谁是疯子?”三毛狂燥暴怒。 “说你!”李寄泽清冷冷淡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杀了你娘?” “有脑子的人杀了人还会让尸体留下给大家揣摩吗?”他拍了拍李杳身上的土。刚刚妹妹的话他也听到了。 “我若是你,就会先把人埋了,再去找凶手,而不是在这里一顿乱怪罪,白白让真凶手笑话。” 李杳不死心,又凑到二丫旁边,“昨晚你娘有什么反常吗?” 二丫仰起湿润的眼睛,“没有,晚上娘很高兴,还说不会饿肚子了。” “快睡觉时,娘说去拿我们放在爹那里的被子,怕我们睡觉冷。 后来我们就睡着了!” 她像是回忆,“平日大哥打呼噜的声音可大了,但昨晚我没听到声音。” 李杳现在已经能肯定是谁杀了米氏了,她不动声色的躲进人群里。 “行了!三毛,先把你娘埋了!”村长好言相劝。 “这天气反常,你也不想你娘臭了!” 三毛瞪了眼他,“不要你管!” 他跑去抱住米氏的上半身,让大毛二丫一人抱住米氏一条腿,“我自己埋!” 有人看不过眼,想帮忙,都被他骂跑了,“不用你们烂好心!” 天气阴沉,似有狂风暴雨要来。 三毛用一根木棍挖着泥坑,大毛也学着他的样,“弟弟,我们挖这个干什么?” “给娘睡!”三毛扔掉木棍,开始徒手挖坑。 “娘睡地下吗?会不会冷?” “不会,等睡下我们给她盖一层厚厚的土,就不冷了!” “那我们快点挖!”大毛咧开嘴嘿嘿直笑。 “嗯!”三毛脸上挂着泪,不敢抬头也不敢停下来。 指头被石子划伤,血糊糊的,他感觉不到痛。 是谁杀了娘? 他一定要报仇! 不远处,李老四拿着铁锹,慢慢走过来。 三毛抬头望了眼他,后又垂下头仍旧用血糊糊的手继续挖。 “不用你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李老四轻声道,“你自是个不服输的,以后定能养活自己,我是可怜他!” 大毛仰着脸,搓着手上的泥,“四叔,你真好!只有你帮我们给娘做房子。” 李老四摸了摸大毛的头,“大毛乖!” 三毛不再做声,也不再抵抗李老四的帮忙。 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李寄泽的话有些道理。 米氏的坟包建起了,没有香烛钱纸,只有三毛与哥哥姐姐跪在坟头低声哭泣。 “弟弟,我饿了!”大毛拽着三毛的衣角,“我还想吃昨天的红薯。” 三毛用手背擦掉眼泪,“我去给你挖!” 娘,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大哥和二姐。 你放心! 山坡上的小人儿回头遥望母亲的坟包,那里葬着他此生最爱。 风吹过,小小的身子被黑暗吞噬,顽强又固执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 他日,我用凶手的头颅祭您! “泽儿,你们是说,米氏她不是自寻短见?” 苏氏怕怕地望着吊米氏的那棵大树。 “嗯,我开始说的话并不只是对三毛说,也是对暗处的凶手说。” 李老四垂头叹气,“那你认为会是谁?” “爹,那要看我们与大伯母同时得罪了谁?” 李老四猛地抬头,像是被猜中了心思。 一家人不再说话,寂静吞噬了夜晚,也吞噬了许多人的心。 第42章 经他手的男娃没一万也有九千 大家心里都有了猜测的人,这个家里除了李寄云不太想事外,心情都很沉重。 让李杳担心的是,那人既然已经对米氏下手,那么下一个就是她的家人了! 她看了看苏氏,缩进她的怀里。 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早了,大家都早点睡!”苏氏有些没精神。 “你们先睡,我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李老四忐忑地说道。 没人反对他,他有些悻悻然,但还是走出了山洞。 “爹太好心了!” 李寄泽低喃了一句,“我睡王叔叔的床,守在洞口。” 娘几个合力把木栏用石头挡住,这才放下心来。 苏氏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直到李老四从外回来,她才眯上了眼睛。 “明玉,他们太可怜了!” 李老四睡在她旁边,低声道。 “有多可怜?”苏氏慵懒的声音传出。 “你想帮他们我不介意,但你想把他领回来,我劝你歇了心思。” 她侧过身子,背对着李老四。 “我也没说领他们回来?” “那就好!”苏氏不再理他,沉沉地睡去。 半夜,又是狂风暴雨。 风呼呼地刮,洞里的大石头挡着木栏,拦住了风,让他们还能安睡。 而另一边的青山村村民就没这么好过日子了。 那风像是开了导航,在洞里乱窜,跑出去时还顺走不少的的东西。 外面的雨如珠柱般从天而下,交响成一首杂乱的歌曲。 “啊,我的衣服被吹走了!” “我的锅!” “我的鞋!” 洞内乱成一团糟,鸡飞狗跳。 老人叹气,妇人吼,还有小娃儿哭成一团。 还有趁着浑水摸鱼的。 让人以为熬不到天亮了。 天亮的时候,村长松了口气。因为现在风小了许多,雨已经停了。 像是经历一场浩劫,每个人都双目无神。 可还是要支撑着收拾。 “我家的锅不见了!” “我收在被子里的两斤精米不见了!” “我家丢了五个鸡蛋,是哪个杀千刀的多只手。” “我那半斤风干的狼肉也不见了!” 刚松完气的村长又皱起了眉头,头一次发起了火。 “是谁干的!”怎么不气?都落到如此地步了,还有人趁乱使坏。这么多人,秩序本就很难维持,是嫌日子不够惨? “等我查出来,直接赶出村!” 有几个趁乱贪便宜的人,心虚得不得了。 村长冷哼一声,“照这样下去,以后还有麻烦事。待会家里的男人都到外面开会,女人留下整理你们的东西。” “村长,是要下山了吗?”有妇人兴奋地问道。 村长瞥了他一眼,“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再说。” 天一亮,李老四就急匆匆地赶到三毛他们那。 见洞口挡得严严实实,他就放下心了。 三毛发现了他,并不吭声,等李老四离开后,他才把撑在洞口的东西移开。 “二姐,你看着大哥,我再去把那块的红薯全挖回来。昨晚那么大的雨,那山下的水没有那么快退,我们得多准备吃的藏着。” 他走出洞口,又回头,“就算水退了,我们也无家可归。所以,在这山上还挺好的!” 二丫点头,“我听你的!” 三毛又把洞口复原,“谁来了都别理,尤其是姓李的一家。” 二丫在里面问,“是四叔家还是爷,爷奶家?” “都不理,他们都有可能是害娘的凶手!” “但我觉得四叔不像,他还帮我们埋了娘!” “也许是他心虚!”三毛又有些生气,不再与二丫多说。 他刚走,洞外真的来了一个人。 “二丫,二丫?” 李老大今天才知道米氏上吊死了。是挨着他家隔壁的那妇人说的。 二丫听到她爹的声音,很是激动,眼里的泪刚滚豆子一样流。 “二丫,让爹进去看看你们。”李老大仍不死心。 “你不要进来!”二丫低低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娘就不会死!” “你娘是被老四一家害的,怎么会是我?我是你们的爹,你不要胡说。” “你走!待会三毛就回了,他恨死你了!”二丫搬出三毛。 她知道他爹对三毛还有点顾忌。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犟?” 李老大托着只手,慢悠悠地转了回去。 “爹!”父子俩躲在一边,看着不远去准备开大会的人。 “你真打算重操旧业?” 李老头阴戾的脸垂得很低,压着声音道,“不做怎么办?你的手也要花钱治。” 李老大心里一暖,他很感激他爹剁的是他的左手,也很感激他爹还是很看重他的。 “可我到底是他们的爹!” 他又有些不忍。 “没出息!”李老头轻斥道,“碍事的米氏都死了。大毛又是个傻的没人要。三毛死犟,不好下手。也就二丫能值点钱。” “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手。那个伍三根本不懂医术,若不是我那颗保命丸,你早就死了!” 李老大唯唯诺诺点头。 “现在四处洪水,也卖不到哪里去。你先想办法哄着他们,等洪水退了,马上出手。” 李老头说完,就站起了往大家走去。 李老大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突然,他撞上李老头的背。 “爹,怎么不走了!” 李老头看向不远外正在喂牛的李杳三兄妹。 “那几个一起卖了!” 米氏对他不尊敬,公然地骂他,那就送她去死。 老四家的苏氏虽然没有骂他,却也很不客气,下一个就是她。 没人知道李老头是怎么发家的。 年轻的时候从青山村出去谋生,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经他手的男娃女娃没一万也有九千。 李老婆子是师父的女儿,他们成亲之后,两人继续做着这个买卖。 直到二十五年前,他们带着孩子回了青山村。 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老李哥,你觉很怎么样?”村长的话惊醒陷入回忆的李老头。 “我没意见,”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从今晚开始,每晚三个人轮流值夜。直到下山的那一天。” “好!”大伙都觉得村长的主意不错,这深山野岭,危险重重,有人守着,大伙也能安心些。 李老头抬眼瞧了眼朱胜,低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蔑地笑了笑。 只要他想,就是全部守着,他也有办法。 今晚就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第43章 迟早遭报应! 洞内经过妇人们整理,又能住人了。 白日的时候,村长让男人们去砍了许多树。做了几个李老四家那样的木栏。因为一到晚上冷得厉害,就把木缝中间绑着树枝。总算能遮风挡雨了。 洞内难得平静,各家各户都准备着晚上的吃食。 希望别再出幺蛾子,朱胜等着家里的晚饭,一双眼睛时刻警惕。 朱武媳妇心不在焉,锅里的水溢出来她也没发现。 旁边的朱老婆子碰了碰她,才回过神来。 “一边歇着去,我来弄。”朱老婆子把泡好的糙米放进锅里,用铲子搅了搅,盖上盖子。 又在另一个锅里挖了一小坨猪油,冲了锅蛋汤。蛋不敢打多,只打了两个。 狼肉又硬又腥,却也舍不得,按家里的人数炒了一小碗,每人分一小片。 可这也是村里最好的伙食了! 像李老头旁边那家,也只是热了几个硬馍馍,一人一个,再灌上一碗水,就能顶一夜。 即便是硬馍馍,也让隔壁家的四丫五丫七毛流口水。 李老婆子似乎好了不少,她指挥着四丫架锅烧水,丢了两把碎米进去就不管了。 等到米汤熟了,又嫌四丫熬得太稀,“赔钱货,要不是你娘,我们用过这种日子?” 骂还不解气,在她身上用力掐道,“还不去外面找些野菜来!” 四丫不敢哭,抬着眼害怕道,“外面太黑了,我不敢出去。明天,明天一早我去找。” “懒骨头,让你干点活推三阻四。”李老婆子凶狠地瞪着她,“滚一边去!” 四丫颤颤巍巍地走开,眼睛还盯着锅。 好香!好饿啊! 可她不敢奢求一口吃的,只能默默地找个角落躲着。 “丧良心的玩意!” 隔壁的妇人忍不住吐槽。 “你说什么?朱五娘!”李老婆子转身就叉起了腰。 脸上烫伤的地方结了疤,看着恐怖又恶心。 “别人家的事要你多嘴,你要有良心,带回去养!” 朱五娘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怎么回话。 李老婆子占了优势,越发骂得欢,“跟你挨着老娘倒了八辈子楣,缺德冒烟的东西。那么多嘴,下地狱让阎王剪了你的舌头。” 她搅了搅锅里的冒泡的米汤,侧身抓起一把荠菜扔进锅里。 刚准备叫李老头吃饭,就被身后突然来的人抓着头发往锅里压。 热气喷到她脸上,顿时魂魄都吓没了。 “李老婆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朱五娘是什么人?” 朱五娘的丈夫是个屠夫,招婿进来的。夫妇俩常年杀猪,练就了一身好体力。 这李老婆子亏了许久,身体虚浮,怎么可能是朱五娘的对手。 被制压得死死的! “你虐待亲孙女还有理了?” 周围的人放下手中的活又围起来看热闹。个个指指点点,对李老婆子不屑一顾。 “难怪他们老大的三个孩子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回来!” “回来也是饿死,肯定不回来啦!” 李老头与李老大从外面回来,恰巧看到这一幕。 “干什么?”李老大紧张道。 “你娘嘴贱,我给她烫烫嘴!”朱五娘松开手,翻了个白眼,“你们继续丧良心,迟早遭报应。” 说完,她拍了拍手,像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要去找村长换地方,挨着他们我嫌恶心!”从李老头身边经过的时候,又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老头阴森地坐下,一言不发。 李老烫子紧张得手抖了抖。 见没热闹可看了,大家也都散了。 “你又干什么了?”李老头紧闭的嘴终于有了声响。 “你不要命了?下次再这样,别怪我无情!” 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的李老婆子变得像个鹌鹑,低低地“嗯”了一声。 “以得多煮些!”李老头瞧了眼锅里的晚饭。 “老头子,我也想多煮点,可……”本来就只有半袋子粮食,吃了这么多天都快已经见底了,让她拿什么煮! “让他们也吃点,记住留口气,别饿死了!”李老头低低吩咐,“我自有办法找到粮,你按我说的做。” “下山之前收敛点!” 李老婆子眼前一亮,“老头子,你?” 李老头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就闭上了嘴。 买卖妇女儿童是从她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因为二十多年前那件事,他们夫妇也不会洗手不干。 她一直惋惜,丢了这个赚钱的营生,靠地里刨食实在委屈。 “我听你的!” 李老婆子心情突然变好,也不在乎朱五娘对她动手。 破天荒地起身,把四丫五丫七毛叫来,一人给盛了一碗。 虽然荠菜多米少,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几个孩子等不及冷却,就往嘴里灌,就连小小的七毛也是一样。 “奶,我饿,我想吃鸡腿!”四毛有气无力地叫唤。他病了许久,一直晕晕沉沉。李老头觉得只是伤风感冒,就没给他喂药,只吃着伍三开的草药。 李老婆子心情大好,也不嫌烦了,“好,等你好了,奶给你炖鸡。先把这碗粥喝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四丫他们在李家过得最好的日子,虽然仍旧吃不饱,但至少不用挨骂挨打了。 大家都以为朱五娘让李老婆子改了性,良心发现。 四丫也很感激朱五娘,虽然她不敢同她讲话,但会远远跟着。 朱五娘也会有意无意在她挖过野菜的地方留上一些。 这晚,又下起了大雨。 黑暗中,有具身影在雨里飞快的穿梭。 迷香往洞里一扔,等时间一到就能得手。 李杳此刻意识在空间游荡,现在她每晚都会在里面待上两个时辰,因为她发现,在空间里待着能让她的身体机能越来越好。 “危险!危险!”空间发出警报。 李杳立马意识到,赶紧出了空间。她虽知道苏氏会有危险,但没想到那人会这么快动手。 苏氏被人扛在肩上,飞快地往外走。 那人并没走多远,走到米氏的坟前就停下来了。 “明日被发现,大家只当你畏罪自杀!”黑影发出一声冷笑。 李杳心急如焚,正在空间寻找应手的武器。 看他跑步的姿势,竟然是个练家子,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突然,黑影从腰间抽出一根细小的钢丝,往苏氏脖子上套。 眼见他就要动手! 第44章 又一声枪响 千钧一发之际,李杳从空间掏出一把箭。 刚从空间出来让她全身充满力气,箭身不大,足够她扛起。 只见箭羽滑破天空,直直地朝黑影射去。 自动化填充箭羽,李杳又按下发射键。三支箭羽齐发,打中黑影的后背。 “谁!”黑影倒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可他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片青翠的草地。 等了几分钟,李杳才从草丛中出来,说真的,那黑影为人阴险,她也怕他装死。 待她走近,先弯身检查了一下黑影。 果然是他!李长松! 她早就料到此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还有武功。 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凶狠手辣! 还没死? 李杳探到他的鼻子,就见他猛地睁开眼。 “是你?”李老头一个翻转,就跳出一丈远。 “你不是李杳,你是谁?” 他边说,边把外衫脱下,原来里面穿了件着铁衣。 “你又是谁?” 李杳见地上的苏氏没有醒的迹象,反而安心了。 毕竟李长松还没来得及动手,只是迷晕了! “小丫头,你就不怕死?” 李老头轻蔑地冷笑。 “想死个明白!” 要死也不是她死!原本就没打算饶过他,尤其是被他发现后,他就更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不过,在他死之前,能套到一些信息就更好了。 “死个明白?”李老头仰天笑了笑,手里的钢丝扯成了一个直线。 “不妨告诉你,你爹就不是我的儿子,你们也不是我的孙子孙女。他只是我拐卖儿童中的一个。” “就这?”李杳也冷笑一声,“我们早就猜到了。” 李老头狂燥不已,“猜到?你们猜得到?我就说以老四的性格怎么会突然变了个样!” “你不必诧异,就你们的做法,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 “你还知道什么?” 李老头的上前一步,紧抓着钢丝的手暴着青筋。 “我还知道,我还想杀死你!”这回李杳手里出现一把手枪。 正是末世前她在漂亮国黑市买的。 手枪是袖珍版,正合她手。买来后,因为喜欢,她给手枪外贴也许多闪耀的水晶,十分卡哇伊。 李老头看着金光闪闪的一个小玩具,笑了起来,“这东西看起来值不少钱?” 他一点也不把李杳放在眼里,他身上的铁衣,连箭都穿不透,没人能杀得了他。 “老子现在就送你去死,待会让你娘下去陪你!若不是你爹,我原本可以赚更多的钱,你这东西就当替你爹补偿给我的!” 说完,他纵身向前一跃。 “嘭!”一声枪响,像是黑夜里炸的一个雷,根本无人再意。 再看子弹穿过李老头的左膝,李老头应声倒地。 “我爹是从何处拐来的!”李杳一脚踩在李老头的伤口处。 “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那你去死!”话音未落,又一声枪响。 李老头到死都是睁着眼,似乎死不瞑目。 他定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说杀就杀。 李杳掏出他身上的子弹,把李老头放进空间里。 又拿出个瓶子放在苏氏鼻子底下。 苏氏缓缓睁眼,惊吓不已。 “娘,别怕!”李杳抓住她的手。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到米氏的坟。 “娘,若我说是李老头把你抓到这里要杀了你,你信不信?” 李杳并不打算瞒她。 “他想把你做成和米氏一样上吊自杀。幸亏被我发现了!” 苏氏紧抿着唇,“那他了?” “死了!”李杳答得干脆利落,“我从师父那拿了武器把他杀了!” “杳儿,”苏氏一把捞过她,“你有没有吓到?他伤到你没有?” 李杳摇头,“娘,你不害怕我?” 苏氏一怔,“你是为了救娘,娘怎么会不知好歹。再说你是我的女儿,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娘的女儿。” 苏氏擦了擦眼泪,“你把他放哪了?” “放师父那了!” 苏氏又一惊,“会不会亵渎神明?” 李杳笑了笑,“不会,等爹看过之后,我就把他扔了!” 苏氏起身,拉着她的手,“你打算告诉你爹?” “既然是一家人,我就不打算隐瞒。而且,他有权知道!” 也应该让他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他为什么那么不受待见。 收拾好现场,李杳把东西归位后,就与苏氏赶忙回到洞里。 李老四嗅到臭气之后,缓缓睁开眼。 待看清眼前的两只落汤鸡,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去了?” 他下床,找来毛巾给两人擦水。又把人推到里面换衣裳。 待母女俩从隔帘内出来,他才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氏一听他问,眼泪就滚了出来。 “阅炎,今晚我差点没命回来了!” 李老四猛地一惊,把苏氏拉进怀里,“怎么回事?你别哭。” 哄了好一会,苏氏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杳甚至有点儿想睡觉了。 苏氏把事情给李老四说了一遍,听得李老四坐在马扎上捶头。 “他怎么这么狠,你是我的妻子啊!” 人永远都是,在心底还有期待的。李老四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爹对他的家人要这么毒辣。 “爹,你还不明白?”李杳直接把李老头的尸体扔出来。 “他根本就不是你爹!” 又是一阵惊涛骇浪,一旁的苏氏似乎早就明白,“我早该猜到!” “他不是我爹?”李老四顿时没有那么强的罪恶感了。 “嗯,是他亲口说的!” “他亲口说的? 那他有没有说从哪里拐的我? 我又是谁?” 李杳摇了摇头,见爹十分激动,只得安慰道,“他虽然没说,但还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李老四太阳穴像是烧灼的痛,按着揉了揉,“我小时候也怀疑过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后来我以为他们只是严苛了一点。原来是因为我不他们的儿子,所以才那样对我!” “确切地说,你只是他们拐卖的其中一个。还有许多人同你一样的遭遇,他们甚至有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李杳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要想知道你的身世,就要撬开李老婆子的嘴。”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了! 之所以干脆的把李老头杀了,是因为知道在他嘴里套不出话。 但李老婆子不一样,比他好对付多了。 “啊!又死人了!” “救命啊!这里有死人!” …… 第45章 极热来了? 挖野菜的妇人吓得倒地大喊,附近的人赶忙跑过去帮忙。 “春嫂子,怎么呢?” 来了四五个妇人纷纷四处探头。 “那,那,那里有死人!”被叫春嫂子的妇人手指哆嗦指着一个下坡处。 那里有一块稍平整的地,她看到许多蒲公英,所以滑了下去。 刚滑下去,又发现一个很大的箩仓,她认识在他们那家家户户都用这个存粮。 还以为撞了好运,打算偷偷瞧瞧,哪知道,打开箩盖,里面竟装着两个死人。 吓得她魂飞魄散。 这时闻讯而来的男人纷纷跳下坡,村长也来了。 “是李老头和老三媳妇!” 男人们胆子大,看到死人也不那么害怕。 “连箩带人抬回去!”村长一声吩咐,几个大男人就抬起箩仓。 “这老三媳妇不是跑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死了!” 扶着春嫂子往回走的妇人摇了摇头。这李家算是彻底败了,所以这人啊,还是要多做好事,积德。 李老婆子“哇”地一声,扑到李老头身上,“老头子,你怎么死了?是谁害的你?” 哭了好一会,也没人安慰她,她便把气撒在摆在一旁的陈氏身上。 “贱人,死还要拖累人。”她死劲踹着地上死透的陈氏,直到有人把她拉开。 “这陈氏胸口中刀,李老头额头上有个窟窿,是被人杀死的!”村长仔细看了看两具尸体。 想着到底是谁杀了这两人。 “之前李老婆子不是说陈氏跟着外人合伙把家里的粮偷了,现在陈氏出现在这,这箩仓也空了。” “该不会那陈氏与人躲在这里,恰好被李老头发现,然后被灭口了!” 李杳被苏氏牵着,在人群中勾起了嘴角。 她都有些佩服这些人的脑洞,可以把故事圆得这么完美。 “不可能!”李老婆子发疯似地说,“没有人能杀死我老头。” 以老头的身手,一般的江湖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陈氏也不可能搭得上高手。 “那他怎么死了?”有人呛道。也不怕李老婆子伤心。 是啊!就是李老婆子也陷入了怀疑。 难道隐藏这么多年,老头的武功退步了? 瞧着老头额头上的窟窿,像是什么厉害的武器造成的。 一时,她竟不知所措,干脆嚎了起来。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 村长与李老大商量后,就去找地方埋人。 想着与米氏到底是一家人,就干脆把坑挖在米氏旁边。 到底是几十年夫妻,李老婆子一下没了精气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头子怎么就突然死了。 明明他还打算重操旧业,明明说去弄粮食。 想到这,她怨恨地看向李老四家的方向。 李老头与陈氏埋下后,四毛还哭了一场,“奶,我娘死了吗?” 李老婆子正在李老头坟头哭泣,猛的一个耳光扇去,“别提你那黑心肝的娘。” 如今,陈氏成了她怪罪的最大借口。 四毛被打,又哭着跑了。 李老大烧掉最后一张纸钱,重重地叹了口气。 “娘,爹昨晚明明是去老四家弄粮,怎么就突然……” 其实李老头死了,他并不太悲伤。反而轻松许多。 小时候跟他走南闯北,见识了来钱快的把戏,他早就想出去干了。 可是李老头总是阻拦他,也不把手艺传给他。 如今死了,再没人能压在他头上,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李老婆子又悲伤地哭道,“你也知道,他是想去杀掉苏氏,就像当初吊死米氏一样。等几个娃没人管了,就找机会骗过来再卖了!” “你爹死了,你是他儿子,一定要替他完成遗愿。”李老婆子抬起脸,讨好似地,“你从小聪明,肯定会做好!” 李老大信心满满,“娘,你放心,只要你毫无保留地传给我,我一定赚很多银子孝顺你!” 李老婆子点头,“再给你爹磕两个头,我们走了!” “好!”李老大磕完头,扶着李老婆子往回走。 “你爹交待的不是没理由,二丫他们你尽快哄回来。”现在屋里连个煮饭的都没了,二丫要是回来还能干不少活。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他们的后背。 正是每日要来米氏坟头看看的三毛。 白日放晴,到正午的时候太阳就把地面晒干了。 李老婆子让人带信给李老四,让他过去瞧瞧她。 李老四面无表情地拒了,带着一家去抓野兔。 他的腿她了许多,走路明显不那么瘸了。不是很陡的地也能上下。 一家人出动,很快就把那些不快抛之脑后。 李老四下了几个套子,就同苏氏娘几个挖起了野菜。 野葱、地雷公、蕨菜到处都有,不一会儿就收获了几篮子。 李杳被拘在苏氏身后,只能捡些挖剩的,却也糊了一脸的泥。 到底底子差了点,不像前世那么灵活。 “杳儿,你坐着休息,娘和哥哥们挖就好!” 李杳十分听劝,就地坐下。林子里还有些潮湿,但能明显感觉到气温在上升。 从空间掏出苹果边吃边想。 算算时间,上山也快二十天,按理说六月初的日子是要热了起来。 但这也热得太快了!现在至少三十度。 想想刚来时,天气就热得反常。好不容易降到正常又发了洪水。 难道跟末世一样,天气反覆? 她不敢大意,想着与苏氏商量一下。 “娘,今天变得好热了,会不会跟之前一样,把田晒裂开?” 苏氏放下篮子,接过李杳递来的苹果。 “难说!”她不会观天象,所以猜不到。 何况最近一到晚上十分寒冷,盖两床被子才能睡热。今天才半天,又热得头冒汗。谁知道明天又是怎样的天气。 “要不你问问你师父,他是神仙,定能预测到!” 李杳:…… “嗯,今晚我问问。”她只能这么应着。总不能说根本没有什么师父! 等晚上看看气温降不降,若是不降,那么定是极热来了! 李寄云气喘吁吁跑来,把篮子放在一旁,“妹妹,太热了!要是有一根冰棍解热就好!” 苏氏敲了下他的头,“就你馋!” 李杳也觉得热得慌,便让他去把李寄泽和李老四叫来。 各吃了一根冰棍就准备回山洞。 突然李杳看到一片绿绿的树枝,顿时心情大好。 第46章 绿豆腐 “观音柴树叶!” 李杳跑过去摘下几片,她有些兴奋,“娘,这个树叶可以吃!” 苏氏伸手摘下几片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清香味,“杳儿,树叶也可以吃?其实我们现在不缺吃的。” 李杳点头,“娘,这个叫观音柴树叶,也叫斑鸠叶,揉出的汁水可以做成绿豆腐,正适合这种闷热的天气吃。” “那我们摘点回去试试?”苏氏弯着嘴角,动起手来。 听说这个树叶能做吃食,一家人都动起手。 摘了满满一竹篓。 回到家,寄泽与寄云就负责清洗,苏氏和李老四就负责揉成汁。 李杳在灶坑里掏出一小把草灰,泡在水里。 从空间找了块过滤纱布,把草灰水过滤干净。 苏氏满头大汗,与李老四一起揉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一篓观音叶揉成汁。 “爹,娘,还得用纱布把渣子过滤出来。” 待汁水过滤好后,她把草灰水倒进一块,搅匀。 “好了!”她拍了拍手。 “这也能吃?”李寄云馋猫紧皱眉头。妹妹是不是傻呢?草灰乌漆麻黑看着实在有点恶心。 “这就好了?”苏氏怕打击闺女的自信,尽量带着笑容。 他们从不知道树叶能做吃的。 之所以配合她,是怕她伤心。 “放心,待会就能吃!”李杳信心满满,原打算让苏氏再准备些配料,但见她热得不行,便歇了心思。 为了让这绿豆腐更加好吃,她在盆外塞了几块冰。 吓得李老四赶紧把洞口堵住了。 “杳儿,你这突然变出东西,若是常见的还好,若是这大户人家才用得到的冰,最好避着人。” 后又加了句,“最好别拿出来,太吓人了!” “好的,爹!”李杳眨了眨眼,“我以后会注意!” “乖杳儿!”李老四夸了一句,摸了摸冰决,“真凉快!” 苏氏笑道,“确实凉快了不少,怪不得一到夏天大户人家抢着买这冰块。这冰比粮还贵呢!” “比粮还贵?”李杳心里有了想法。不过,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是啊!咱们村用过冰块的只有你爷奶。”苏氏面一僵,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他们。 李杳却来了兴趣,“以他们那抠门样,绝对不可能花银子买,定是别人送的!” 李老四闲不下,编着竹篮,搭起话,“也不算别人送的,是老三在外面换回来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李杳那素未谋面的三伯。 就算见过,原主那么小哪有半点记忆。 不过以李老头那一家的尿性,估计这三伯也不是什么好鸟。 她对那边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当当当当,好了!” 五碗翠绿欲滴的凉拌绿豆腐摆在桌上,除苏氏外,其他三个都目瞪口呆。 “这也太好看了!”李寄云发出惊叹声,“一看就好吃!” 他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我就不客气了!” “哇,这也太好吃了!”几块下肚,他才有空发出赞美声。 “你们快吃!”说完他已经把头埋进碗里。 虽然是简单的凉拌,大家却吃得津津有味。 “真不错,凉凉爽爽,整个人都舒服了!” 李老四吃完,也表扬着。 “妹妹真聪明!”一向少言寡语的李寄泽露出宠溺的笑。 “我觉得还是娘能干,我只动嘴,动手却是她。娘真棒!” 李杳蹭着苏氏的手臂拍起了马屁。 “对,娘最棒!” 寄云寄泽也齐声道。 苏氏红了脸,“行了,别拍马屁!” 她把碗筷收了。“趁着现在还早,咱们再去摘些回来,多做些存着。” 她又愁眉,“希望明天不要这么热。” 杳儿跟她说了好几种绿豆腐的做法,要是天气好,可以慢慢吃,就不必依赖她从神仙那拿东西了。 李杳挑眉,“娘不必担心,我师父最爱吃这东西。晚上我给他送上一碗。然后把做好的存在他那,需要再取。就不用担心坏了!” 苏氏一听,眼睛都亮了。“那多做些,让你师父吃个够!” “好!”李杳甜甜的笑。 之前买的粮囤在空间,她娘有点健忘啊! 不管了,只要娘开心就好! 再出发时,李杳把中午做的剩下的大半盆放进了空间。 大伙都很积极,干得十分有劲。 以前都是杳儿直接从神仙那拿吃的,终于有一天他们能回报神仙,所以都很利索。 附近找野菜的妇人看着他们一家围着树薅叶子,擦着汗围了过来。 “老四媳妇,你们这是干啥呢?” 苏氏扫了眼杳儿,见她点头,于是扬着笑容说。 “这个树叶可以做绿豆腐,可好吃了!春嫂子,你要不要也摘点回去试试?” 一听能做吃的,大家眼睛都亮了。 “真能吃?” 邬婆子走进瞧了瞧。 李杳跑到背篓旁,装作从里面端出一碗,原是苏氏给师父做的。 “邬奶奶,你看,就是这个样子。” 她捧着碗走到大伙中间。 春嫂子怕小小的她打翻碗,赶紧接了过去,“真好看,闻着还香呢!” “要不,你们尝尝?” “不好!”春嫂子摇头,“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你们家也不容易。还是留着你们吃。” “吃!”李杳巴巴地看着她们,“我家还好多了!” “你这娃儿!”邬婆子摸了摸她的头,“太大方了!” 直到苏氏笑盈盈地对大家说,“杳儿说得没错,家里还有许多。你们都尝尝,要是觉得好吃,就都摘点这个叶子回去,等晚上我教大伙做。” 有了她的话,大伙各尝了一块。 “真好吃,比肉还好吃!”春嫂子眉飞色舞。 “好吃!这东西凉凉的,我孙子肯定喜欢。” 其他妇人都觉得不错。 于是薅树叶队伍迅速扩大。 好在这块全是观音柴,也不担心全薅光。 傍晚,各家男人看到妇人们带回的树叶,纷纷皱眉。 是他们没本事,让妻儿沦落到扒树叶吃了。 苏氏也信守承诺,与李杳在邬婆子家给大家做起了示范。 朱五娘是最后知道消息的,只采了小半篓,又怕错过学习时间,急匆匆地挤了进来。 “就这样就可以了?” 苏氏笑着点头,“等待会凝固了就可以吃了。最简单的就是凉拌,好吃又方便。” 大家并不怀疑,因为吃过的都说好! “吃吃吃,吃死你们!”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第47章 养条狗都比他们强啊! 李老婆子家没人干活,她就指挥四丫五丫挖野菜。顿顿都是野菜,嘴里都淡出了鸟。 看着别人都干得热火朝天,眼热又嫉妒。 尤其是看见苏氏母女被人捧着夸着,气不打一处来。 “扫把星,赔钱货,小心毒死你们!” 她骂骂咧咧,恨不得过去把人扒过来揍一顿。 苏氏像是没听见,任她作妖。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能忍。 “死老婆子,你是见不得人好是!”朱五娘正学得关键时刻,被她打扰,愤怒不已。 “死了这么多人,你怎么不死。”不怪她骂得恶毒。 上次让村长帮忙换位置住,可没人愿意同李家家挨着。没有办法,只得忍着心里的讨厌住着。 哪知李老婆子像是故意的,一天揍孩子三顿,专挑两个女娃揍。哭天喊地吵死了! 也揍得她心痛死了! 有时候两个女娃没东西吃,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又于心不忍。只得塞上半个馍馍,让她们偷偷吃。 真他妈的让人心烦! 可以说打蛇七寸,一下子抓到李老婆子的痛处,“丧良心的,欺负我老婆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头子,你起来看看,养条狗都比他们强啊!” …… “别吵了!”朱胜实在听不下去,叫来李老大,“把你娘带回去。大伙都在忙,她这么闹像什么话。” 李老大点头哈腰,“村长别生气,我这就带她回去。我娘也是因为爹去世心情不好才会这样。” “老四媳妇也真是的,既然会做这豆腐也不知道孝敬孝敬老人。” 村长怒道,“都断亲了,哪来什么孝敬不孝敬。当初我还劝你爹娘把他们分出去就好。是你娘非要与他们划清界线。 再说,老四媳妇挺好的,一点都不藏私。你看,邬婆子家已经吃上了。” 李老大被怼得出不了声,黑着张脸,带着李老婆子灰溜溜地离开。 “娘,这样下去不行。”回到他们的地方,李老大咬着根草在嘴里。 “那怎么办,只有这点米了。”李老婆子把最后一把米扔进锅里。 “你那不是还有银子吗?我去找人买点。怎么也得熬到下山,别饿死了。” 李老婆子瞪了眼他。 “娘,你别这样看我,等我下了山,还怕没银子吗?” 李老婆子想了下,给了他三百文。 轻易得到三百文的李老大,第一时间不是去买米,而是找到了村里的寡妇。 两人躲到山里,到半夜才出来。 月朗星稀,李老大很是高兴,“记得待会分我几斤米,好回去交差。” 寡妇容光焕发,想着三百文分他几斤米也划算。毕竟镇上卖得最贵的时候,也不过几十文一斤。而她的是糙米,就更便宜了。 两人愉快地交易好,走着来时的小路,很快到山洞外。 为了避嫌,李老大拿着米袋子先进去。寡妇隔了好一会,才扭着屁股哼着歌往里走。 一夜好睡! 次日一早,大伙早早起床,都去摘观音柴树叶。 个个干劲十足,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家里能动的人都出动了。 昨天苏氏告诉他们,这绿豆腐的吃法很多,今天打算教他们第二种方法。 李老四一家也在采摘,个个汗流浃背。 人多,李杳没办法给他们解暑,只能偶尔递上加了冰的水囊,让他们喝几口。 还不到正午,已经热得冒油,树叶都不像早上那样翠绿。 李杳初略估计,气温至少有37摄氏度。 “娘,别摘了,太热了,我们先回去!” 她唤了一句。 大伙跟着停下来。 见李老四一家都回了,大伙也都跟着回洞里。 实在是太热,感觉太阳照在身上,皮肤都痛了。 一家人回到洞里,李杳立马从空间搬出几块冰,如果不是怕发现,真想把电动小风扇拿出来吹吹。 苏氏不嫌热,还给大伙做了饭。 炒鸡蛋、炖牛肉、肉末绿豆腐汤,三个菜吃得大家顶肚皮。 下午,苏氏还想去摘树叶,被李杳强行按住。 “娘,现在太阳大,容易把皮肤晒伤。等太阳下山了,我们再去摘一些。” “难得你师父爱吃,我想多做些,让他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样我也心安。”苏氏为难,“我不想老占人家便宜。” 李杳见她执意要去,直接拿出一瓶防晒喷雾,给她全身喷了个遍。 又拿出一顶草帽,好歹能挡一下。 “要是明天还这么热,就不许摘了。”又加了句,“天天吃,师父也会腻。” 苏氏笑着点头,任由闺女在她身上折腾。 几个小的被她勒令在家喂牛,她与李老四就出发了。 树下有阴,牛还算自在。 尤其是这几日有李杳投喂的牛饲料,整只牛看上去健硕了不少。 一见到李杳,牛鼻子“哞”的一声。 “妹妹,这牛是白眼狼,我天天喂它,都不见它朝我叫。 你才喂几次,你看它像是见到什么宝贝一样。” 李寄云指着牛抱怨一通。 李杳笑笑,她喂的东西哪是这些野草能比的。 老牛似乎能听懂李寄云的话,朝他哞哞叫。 李寄云笑得脸都红了,“我就随便说说,你不必当真。” “干爹都去四天了,应该也要回来了!” 李杳靠着树,有些想念王正了。 按理一来一回,三天足够。这都四天了,她真怕有什么意外。 王正宠她,也是无条件爱她相信她的人。所以她盼望他一辈子平安顺遂。 “妹妹不必担心,王叔叔身手不差,又有你准备的东西,不会有事。 再说武伯伯会武功,又常年走镖。两人帮衬着,会平安回来的。” 有了李寄泽的安慰,李杳失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苏氏他们回来得比较晚,他们教村民做完绿豆腐才回。 没来得及吃饭,又把自家采的连夜做出来。 月光明亮,不用点灯也能看清。 苏氏炒了个菜,又热了中午剩下的。 一家人坐在月下安静的吃着晚饭。 晚上没有白日热,却也没有一丝风,树影都没动一下。 苏氏吃完,提议道,“要不再去摘两篓回来,”怕他们反对,又急忙道,“明日再出太阳就不去了。” 第48章 空间升级了? 李老四没有反对,“白日有几个年纪大的都中暑了。让伍三开了草药,要了三十文,比之前还贵十文。” “爹,那个伍三根本不懂医术!”李寄泽蹙眉,“就会坐地起价。” “嗯,这事你别管。”李老四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懂一点,上回那些被狼伤了的人,也是他治好的。” 李寄泽不再言语。 他觉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凑巧罢了。 可爹不让管,他虽气愤这种人渣,但也无可奈何。 李杳对那人也略有耳闻,可是没惹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出手教训。 苏氏和李老四当真晚上也去采树叶,几个小的被留下守家。 拗不过他们,李杳也作罢。想着天气确实越来越热,多存点东西苏氏心里才不慌。 她先睡了,意识进入了空间。 先围着自己囤的物资转了一圈,找了一些高温必备的药品和用具。 又转到空间住宅的后面。 以前房子的后面灰蒙蒙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像是有一层屏障。 今天她突然发现,屋后亮了一些,她才转过去的。 哪知让她发现,凭空多出一块空地,又大又宽敞。 上面还有几只鸡在跑。李杳认出来了,几只鸡是她上次收李老婆子家的粮的时候顺带收进来的,吃了两只,还有七只。 只是! 这空间不是装不了活物?上次鸡进来就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 什么时候又活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就不想,就像这空间一样,当初发现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 那鸡见到突然来的人,也是很诧异。 接着胆大包天朝她飞来。 还想攻击她!!! 情急之下,李杳整个人都进入了空间,一只手抓住它的翅膀,用力一甩,那鸡就被砸在地上。 也不看看谁才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杀鸡儆猴,李杳当即就嘎了这只鸡。 其它的鸡见状,纷纷逃窜。 算你们识相! 当即她就把鸡扒啦了,烧火烤鸡。待鸡烤熟,她扯条腿就啃。 余光扫着那些吓破胆的鸡,内心笑得张狂。 吃饱后才在这块土上仔细观察。 抓了把摸摸,湿润润的,再仔细一看,这不是传说中空间必备的黑土地吗? “哈哈哈……” 实在忍不住了,她大笑起来。 听在鸡的耳朵里,就十分惊悚了! 鸡:她是不是想好怎么炖我们了! 没想到穿到这世还能开启新技能,李杳想想都开心。 要是这样,她不得发了? 坐拥全世界,统一全宇宙,指日可待! “哈哈哈……” 鸡:走火入魔呢! 李杳抱着鸡出了空间还在笑,李寄云和李寄泽直接被她笑醒。 “妹妹,梦见什么这么开心!”他们根本就没发现妹妹刚刚离开了。 李寄云又嗅了嗅,“我闻到烤鸡的香味了!” 李杳把鸡举起来,“嘿嘿,师父说绿豆腐好吃,奖励我一只烤鸡,我刚才吃鸡腿太开心了。” 李寄云一点也不怀疑,有东西吃,他什么都不想。 “等爹娘回来再吃。”李寄泽扒开李寄云的手。 看了眼李杳,“你再睡会,爹娘回来了我叫你!” “好!”最怕大哥怀疑的目光,她答得飞快。 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开心。 能养活物,又有了黑土地。这空间越来越高级了。 苏氏回来后,大家不忍心把她叫起。分食了鸡架鸡骨,留下一只鸡腿给她。 万籁俱寂,尖叫声划破天空。 “有鬼啊!” 何寡妇惊慌失措,鞋没穿,衣服松松垮垮,逃了似地冲进山洞。 “有鬼!有鬼!” 洞内的人被她吵醒,有人点起了灯。 慢慢的,不少人看清她那个鬼样子。 “还要不要脸,这副模样勾引谁!” 朱五娘吹灭她的灯,一只手捂就她男人的眼睛。 朱武媳妇满脸怒气,这何寡妇以前怎么样她管不着,这个样子出现在大家跟前,摆明是让公爹为难。 她抓了个毯子往何寡妇身上一扔,“干什么?天还没亮就在这大喊大叫。” 何寡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有鬼!有鬼!” “什么鬼不鬼的?认真说!”朱胜一肚子的火。 何寡妇瘫坐在地上,“我看见李老头的头在天上飞。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七窍流血,没有身子,在天上飞!” “什么?”朱胜虽然不信,但见何寡妇又不像说假似的,只得细细问道。 “黑灯瞎火的,你去外面干什么?” “我,我去解手!”她不敢承认是与李老大偷欢去了。 李老大在镇上当账房的时候,两人就搞到一起了的。 如今没了米氏,他们就更胆大了。何况李老大每次找她都会给她银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李老大也不见人,你俩偷情去了!”朱五娘语出惊人。 挨着李家,她总是能发现什么。 李老大每次出去后,这何寡妇过一会也出去。 这何寡妇一回来,李老大不久就回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两人有奸情。 何寡妇脸一僵,不言而喻。 村长摇头,这是别人的私事,他还真管不着。 “去睡觉,别吵吵!” 何寡妇一着急,抓住他的衣袖,“村长,真有鬼!” 朱胜一甩袖,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李老大吓晕在那,我背不动!” 声音同蚊子音一样,但挨着的人也都听清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救人! 朱胜带了几个强壮的男人,让何寡妇带路。 何寡妇却死都不肯去。 还是朱五娘和朱武媳妇一左一右押着她,才挪动脚。 此刻,东方的天空像是被鲜血渲染成一片红。 太阳冉冉升起。 “在哪?”朱武媳妇不耍烦地推着她。 “还在前面!” “你们偷得够远的,也不怕被狼叼走!”朱五娘嘲讽道。 何寡妇红着脸,不敢吭声。 好不容易走到偷情的地方,哪里还有人。 只留下李老大的一只鞋子。 “啊!他一定是被鬼吃了!”何寡妇尖叫一声就要往回跑。 幸亏朱五娘有股好力气,抓住了她。 “四处找找,”村长同大伙在周围找了一圈,确实不见李老大的人影,这才打算放弃。 “他被鬼吃了!他被鬼吃了!” 回去的时候,何寡妇一直念叨,整个人神经兮兮。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李老大?” 第49章 我代表李氏一族将李长松一脉逐出宗祠 “好像是!” 朱五娘眯着眼,确定了不远处坟堆前的人。 “过去看看!” 朱胜领着人,很快跑到坟堆前。这里正是葬着米氏、李老头和陈氏的地方。 “啊~啊~”何寡妇又吓得大叫。 只见李老大垂头跪在米氏坟前,双手抱着什么。旁边李老头的坟墓被挖开,乱七八糟的扔满草。 别说何寡妇吓到了,就是朱五娘与朱武媳妇阮氏也有些发抖。 朱胜麻起胆子,走近李老大,大伙都在他的背后,也看不清他双手抱着什么。 “李老大,你在这干什么?”朱胜小心地问,见他没有反应,用手轻推了一下。 这一碰,李老大就倒了,手上的东西像轱辘一样往低处滚。终于停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前。 “啊!是李老头的头!” 看清楚之后,大家都吓得往后退。 阮氏更是吐了起来,太恶心了!朱五娘虽然杀惯了猪,也被恶心到了。皱着眉,与阮氏紧紧抱在一起。 至于何寡妇,早就被吓得跑了。也没人再去追她。 “村长,还没死!”有胆子大的汉子伸手在李老大鼻子下触了触。 “先带回去!”朱胜沉沉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李家做了什么丧天良事情,报应一个接一个。 他这个村长都要被搞抑郁了。 每天都是收拾他们家的烂摊子。 “那,那个呢?” 有人指着李老头的头颅。 “李家的人,回去通知他们的族人,让他们处理。” 他想过了,李老头到底姓李,他们的族人还有不少。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家处理得好。 李老大被带回去之后,被伍三用一袋子屎尿浇醒。 也幸亏朱胜聪明,让人把他放在离洞一百多米的地方救治。 其实也是怕村民嫌李老大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家三太爷,派了家里三个男人去收拾了李老头的头颅,重新埋进坑里。 惹得李老婆子又在坟头哭了一场。 她虽怨,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再闹也捞不到好处。 哭过之后,悻悻地回去,还要照顾被屎尿泼醒的李老大。 她觉得她的命从来没有这么苦过。 疯够了的何寡妇回到洞里,战战兢兢地躲在被子里。 李老婆子找不到出气筒,捉着何寡妇捶了一顿。 洞里闹哄哄的,又热。搞得大伙心情都不好! “别闹了!”三太爷的拐杖戳破了地,“李老婆子,你给我住手!” 发狂的李老婆子充耳不闻。 三太爷气得让他两个媳妇把人捉住。 “高氏,你太过分了!”三太爷冷着脸,怒气填胸。 “一直以来,我们李家对你们这一房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只因你们好歹姓李,你也为李家生下子孙。 但是,你们不顾大局,不善子孙,丢尽我们李家的颜面。 今日,我代表李氏一族将李长松一脉逐出宗祠。你们好自为之!” 说着他在族谱上划掉了李长松一家。 李老婆子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求情,就见三太爷带着李家的人走了。 总算安静! 李老婆子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她的地盘。 她不敢再吵,没有了族宗,就没了庇护。如果村长再将她赶出去,那么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于此,她恨极了导致他们被除族的何寡妇。 都怪骚狐狸,勾引她儿子,害他们到如此地步。 “娘,你也别气!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这么绝情,迟早我会要他们还回来。” 李老大怕李老婆子把气撒在他身上。 虽然头晕脑胀,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跪在米氏坟前,还抱着他爹的头?但先稳住她才是上策。 “都怪你这个没用的!”李老婆子骂了几句。但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敢太过。 在没找到老三老五之前,还得靠他。 “以后有钱了,什么女人没有。你看你找的什么残花败柳。你爹是生气,才破土而出的!” 李老大也清醒了不少,回忆起昨夜。他爹的头颅就在他头顶飞,仍旧心有余悸。 想了想李老婆子的话,还有点道理。 兴许他爹就是觉得何寡妇太差了,配不上他,才故意吓他们的。 至于为什么会抱着头跪在米氏坟前,那是私毫不在意。 “呸!”朱五娘挎着篮子,只觉晦气。为了他们家这点破事,白白耽误她半上午的时间。 有这工夫,她可以采多少树叶,做多少绿豆腐! 苏氏可说了,这豆腐还能切块油炸烧着吃,她家可是杀猪的,什么都可能没有,但这猪油可是囤了不少。 越想觉得越亏,抓了个馍馍就往外走。 “五娘啊!” 朱五娘脚步一顿,浑身起鸡皮疙瘩。 尤其是这矫柔造作的声音从李老婆子嘴里发出。 为免惹祸上身,她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想缠上她,没门! “你们两个贱丫头,快跟上去。”李老婆子觉得朱五娘不知好歹,她都压下身段同她好声好气,她还装没听到。 说着,给了四丫五丫一人一脚,“没找到吃的别回来!” 此刻,李老四家。 一家人大眼瞪小眼。 “把我放开!” 三毛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的破布才将将被李老四扯掉。 “就算你们把我交出去,我也不怕。”他扬着脸,咬紧牙关。 “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抓住,你说你还有没有命?” 李老四解开绳子。 “不要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对我说教。李家没一个好人,你也不是好人!” 三毛甩开绳子,冲出洞口。 出来一夜了,姐姐该担心了。 他不后悔,从知道是李老头杀了他娘后,他时刻想着报仇。 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李老头就死了。 死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因为他曾发誓要用李老头的头祭他娘。 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挖了他的坟。 仇恨让他没有半点惧意。 他砍下李老头的头,放在米氏坟前。 “娘,我给你报仇了!”泪水打湿了他的脸。 至于他们的爹,那就是个畜生。 以前在镇上的时候,何寡妇经常找上门。那个时候他不敢告诉娘,只希望畜生能迷途知返。 可惜,他不仅不收敛,却还与李老头合谋杀死了她娘。 他恨,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第50章 就别怪我不客气 可,总归是他爹。 于是,他把李老头的头用绳子系住,打算吓吓李老大和何寡妇。 当他看见何寡妇惊恐而逃,心里畅快万分。 至于没人性的畜生,更弱,直接吓晕了。 他跳下树,拖着李老大去给他娘赎罪。 他就应该跪死在娘的坟前,不杀死他已是他最后的仁慈。 可这一切都被李老四看见了。 这世上竟然有这种爹,只因女儿想吃山里的野果,竟天没亮就在山里找。 当四目相对,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没想到这个曾经的窝囊四叔,一起帮他把人拖到了他娘的坟头。 他内心翻涌,五味杂陈。 可是,当他把死人头与畜生爹按在娘的坟头时,身后的李老四却把他捆住了。 果然,姓李的没一个好人! 现在又放他跑,到底是何居心? 一时,他心乱如麻。 浑浑噩噩地回到他们的小洞,二丫急扑过来,“三毛,你去哪里了?” “我多怕你不见了,可我不敢出去找,我怕大哥又跑不见。”二丫说着,脸上就布满了泪水。 “姐!”三毛再也忍不住,抱着二丫,姐弟两个哭得稀里哗啦。 好一会儿,二丫收住眼泪,“三毛,我想同他们一起去摘那个树叶。娘没了,我要照顾好你们!” 三毛眼神复杂,他真不愿意姐姐出门,因为他知道畜生爹还在打她的主意。而且这么多年,娘一直把她娇养着。 可见姐姐期盼的目光,只得小声道,“小心点,不要靠近姓李的。” 还是不放心,“别被畜,别信爹!” 二丫破涕而笑,“姐知道!”她是姐姐,本该是她应该承担起生活的责任。 李老四又尴尬了,手足无措地捧着洗好的野枣。 “嘿嘿,杳儿,爹一早去山里给你找的。可甜了!” 李杳弯着眼角,勾着嘴角,“嗯,谢谢爹!” 从他手里拿了一个,就从旁边走过。 “泽儿?你吃!” 李寄泽神色淡淡,“我不爱吃!” “爹,我吃!”李寄云抓了一把,跟上妹妹和大哥的脚步。 “那个,明玉……” “挺好吃的!”苏氏拿了一颗,放嘴里咬了一口。咔嘣脆! “别这样,三毛那孩子不坏,我也是看他可怜……” “停停停!”苏氏摇了摇头,“又没人怪你,你不必解释。” 她拿起篮子,“陪着你守人,平白耽误干活的工夫。” 李老四抓住篮子,“真不怪?” “你再不放手,就怪了!”苏氏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人,都习惯了。既然是一家人,又怎么会怪你。虽然你真的有那么一点爱多管闲事。” 苏氏撇嘴,“但你要记住,底线就是不能让人伤害到我们的孩子。” “行!”李老四满脸笑容,“我陪你去采。待会要是闺女不让去,我同她说。” “切,你好大的面子!” 苏氏懒理他,先出了洞口。 三小只正待在树下乘凉,时不时给老牛喂把草。 不用她开口,李杳又给她全身喷了一层防晒。 “妹妹,你觉不觉得爹好像狗腿子?” 李寄云盯着走了的父母,捂嘴偷笑。 “像!”李杳眨了眨眼,二哥说得没错,爹那样子谄媚极了。 好像全家最没地位的就是他。 “不可乱议父母!” 李寄泽严肃道,“爹那是尊重娘亲,你们不可以没大没小!” 李寄云还想反驳,却被李杳甜甜的声音打断,“是,大哥,我听你的!” 李寄云:…… “是!”他真服了妹妹的变脸速度,墙头草,两边倒。 三小只玩了一会,李寄云又有了提议。 “妹妹,你想不想吃烤红薯?” 李杳摇头,“不想!” “妹妹,你真不想?” “真不想!” 热死人了,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躺在空调房里吃西瓜。 因为心里想着干爹,她浑身都没劲。 若是王正今天再不回来,她必须下山找找了。 “妹妹,我想吃!”李寄云耷拉着脸,妹妹一向很给他面子,今天是怎么了? 打定了主意,她也有了笑容。 于是对二哥地提议也有了兴趣,“那好!” “我之前割牛草,发现那边有许多红薯叶,肯定有红薯。” 李杳跳了起来,猛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 前世她最爱吃的不是红薯,不是红薯叶,而是红薯茎。 热油,放大蒜子、干辣椒爆香,再把切断的红薯茎放锅里大火翻炒。 要多美味有多美味! “你也没问啊!” 李寄云何其无辜,“我都割了两次红薯藤给牛吃了。” 老牛:别看我,他喂什么我吃什么! “既然想吃,我们现在就去挖。”李寄泽已经拿来两个篮子和一把小锄头。 也不怪李寄云没跟大伙说,以前他们在李家吃得最多的就是红薯。 其实他都吃腻了。 是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没挨过饿。 所以也想不起红薯能填肚子的事了。 三小只排成排,翻了几个小坡,来到野红薯地。 却没想到红薯地有两个人正埋头挖。 原来是三毛和大毛。 “弟弟,我挖到一个大的。”大毛傻笑着举起手。 “哥,你真厉害!”三毛夸奖,抬头就看见三个不速之客。 “哼!”他转身,屁股朝他们。 反而大毛朝他们哈哈大笑。 李寄泽拉着弟弟妹妹走到另一边,两方互不打扰,各自干活。 既然是野生的,谁都有资格挖。所以三毛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心里想着,要挖快一点,多挖一点。他要带着哥哥姐姐活下去。 李寄云割藤蔓,李寄泽挖红薯。 而李杳被安置在树下掐嫩尖,还有摘她喜欢吃的红薯茎。 三小只干得有条不紊,都不是娇生惯养,所以速度很快。 反观三毛那边,大毛时不时的捣蛋,又是要喝水,又是要撒尿,导致三毛挖了许久才挖了半筐。 可他却耐心地照顾大毛。 只是看到他们挖满两篮后,难免心急。 李杳开心极了,她旁边的红薯茎堆成了小山,红薯叶尖也不少。 瞟见闹腾的大毛,以及焦头烂额的三毛,勾起了嘴角。 “二哥,今晚让娘煮个红薯叶汤,再爆香个红薯茎,可比红薯香多了!” 声音大小,恰巧能传到三毛的耳里。 他们挖得快,不一会儿就准备好回去。 “我警告你们,要是让别人知道这块红薯地,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51章 山下出大事了,我们得逃 李寄泽淡淡地扫了眼三毛,“我们不会说,但不保证别人不会发现。” 这地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村里的婶婶们经常结伴找野菜。说不定随时找到这。 “反正你们别说就是!” 三毛扭头就走,又回去挖去了。 “我们不会说,你要挖就抓紧时间多挖点。省得被别人发现了,还怪我们!” 李寄云看不惯他这臭脾气,在他背后叫嚷。 得到三毛一个白眼后,气死了。 “大哥,三毛就像只刺猬,见谁就刺。” 不等李寄泽劝诫,李杳冲他道,“若你是他,可能不及他。” “咱们再苦也有爹娘替我们扛,而他年纪小小,却承担起父母的责任。 你看,大毛那样子,多亏有他!” 这老成的话引来李寄泽的目光,却又不动声色移开。 “别看了,我们先把东西搬回去。” 李寄泽又扫了眼不远处的三毛兄弟,这才抬起了篮子。 三人挖得有点多,藤蔓也没落下。走了一刻钟,就搬不动了。 “歇歇!”李寄云全身瘫到藤蔓上,“我真走不动了!” 李杳四处看了眼,见没人。 手一指,装满篮子的红薯和藤蔓,全都收进了空间。 倒在藤蔓上的李寄云直接趴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草。 “哈哈……” 李杳忍不住笑出声,就是李寄泽也勾起了嘴角。 “妹妹!”李寄云气鼓鼓的从地上爬起,“我生气了!” 说着不理两人,埋头往家走。 李寄泽提着轻巧的红薯叶和红薯茎,拉着妹妹跟在后面。 “我开个玩笑嘛!二哥真小气!” “嗯,他是小气!”李寄泽柔声道,“不过,要是你能给他一根冰棍的话……” 果然,当李寄云听到冰棍二字,马上停下脚步。 “妹妹~” 李寄云屁颠屁颠跑来。 三小只吃完冰棍,快速回了家。 日头当空照,炙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天也太热了,再这么下去,都出不了门了。” 苏氏同李老四也回来了。 “是啊,今天又有几人中暑。”李老四把篮子放下,擦了擦脸上的汗。 “那个伍三又是个心狠的,几根草药要人家四十文。都是穷苦人家,哪里舍得出,就硬抗着。” 夫妇俩聊了几句,无不露出无奈的表情。 “娘,快过来歇歇!” 李杳把他们引进帘子后,一股凉气扑来。 两人顿时感觉身心都舒服了。 李寄云献宝一样,对他们说,“爹,娘,今天我们去挖了许多红薯,还有红薯藤,红薯叶,红薯茎。可以吃好长时间了。” 苏氏笑笑,摸了摸他的头,“真能干!” “那爹和娘就可以在家休息,不去干活,就不会中暑了!” “当然不能这样,”李老四摇头,“我们应该未雨绸缪,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发生点意外也要能应对。” “哦!”李寄云似懂非懂,但他知道了,不能只看眼前的。 “我和你们娘已经商量好,以后晚上出去找吃的,白天就在洞里储备,这个天气,我担心草木都会枯死。过不了多久,连野菜都找不到了。” 也许夸张了,但不排除没有可能。李杳是经历过末世的,所以深有体会。 “爹说得对,我们应该想办法应对这个天气。” 小小的人一脸老成的表态。 苏氏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杳儿放心,爹和娘都会保护你们,不会再让你们饿着。” 她现在很有信心,没有了李家的吸血鬼,他们夫妇要养三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现在,老四的腿伤渐渐痊愈,等他好了,打猎就有肉吃。 她就在山里找野菜,若是一直不能下山,她还想挖块土出来种些菜。 绝不会把人饿死! “虽说现在天气热,但晚上还是能出门的。” “娘真好!”李杳蹭了蹭苏氏。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过这种日子。 可是,当晚王正就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叔叔!” 当李杳看到胡子拉碴,颓废憔悴的王正,忍不住红了眼。 王正和朱武是天将将黑的时候回来的,同时他们还带回了两个人。 两人都背了一个麻袋,全身破烂,没一块好布。同他们一起来的两人也没好到哪去,简直同乞丐没什么区别。 唯一让人瞧得出颜色的是那个高点个子身上挂着的药箱。 李老四和大小黄倒是一眼认出了那人。 正是当初给李老四治疗腿伤的大夫,旁边的正是他的药童。 顾不得寒暄,朱武凛眉道,“山下出大事了,我们得逃!” 这话如惊天响雷,在平静的傍晚炸乱了所有的人心。 “武儿!” 朱胜厉声道,“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这傻小子,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平白吓到老人孩子。 朱武察觉自己失言,抿了抿唇,“是,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安顿好再同大伙说。” 各人心里都不平静,却也不敢问。谁都看得出,他们这一趟过程惊险,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样子。 见人散得差不多,朱胜上前,“可是镇上的覃大夫?” “正是,”覃大夫拱了拱手,“多亏王兄弟和令郎搭救,鄙人才留下一条贱命。多谢,多谢了!” “覃大夫客气了!”朱胜同他客气了几句,于是相邀,“如今我们村的人都住在山洞里,覃大夫要是不嫌弃,就将就住下。” “这……”覃大夫正想同意,身边的药童却不答应了,“整个村的人住一起,那通风肯定不行。” “若是里面有生病的,又容易传染。师父,你不能同他们住一起!” 说真的这药童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都这个环境了,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还挑剔! 朱胜脸色都变了。 “休得胡说!”覃大夫瞪了眼药童。 “村长,人是我救的,我带他们走。”王正背上的袋子被李老四和小黄抬走了。 现在整个人就是行走的麻布袋。 要不是身上太脏,他就把李杳抱在怀里了。 这会只能勉强给根指头让她牵着。 说着他朝覃大夫道,“我同我干闺女一家住一起,虽然地方不大,但绝对干净卫生。” 第52章 让我去,让我去战场,让我去死! 怕那药童嫌弃,又道,“你们可以看过再决定。” “不用看,我就同你们住。”覃大夫也是有脾气的,“他要是嫌弃,让他自己找地方住。” 药童苦哈哈瘪嘴,“师父,我也是心疼你!” “不要你心疼,再这样你就心疼心疼自己,就快喂狼了!” “哈哈,”李杳忍不住笑出声。 “是你!”那覃大夫显然认出了她。 “覃大夫好!” “真乖!你爹的腿好些了没有?”覃大夫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只去复诊了一次,后来又发生这么多事,应该还没好。你爹在哪?我去给他看看。” “刚刚帮王叔叔搬袋子回去了,覃大夫,你没看见?” 李杳眨了眨眼。 “能走了?”覃大夫觉得不太可能。“可不能勉强!” “覃大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正说着,引着他们往另一边去。 他不是没私心,当初救这人的时候就是看他是个大夫。 这天灾人祸,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小孩子就更容易生病了。 一想到杳儿有可能生病,救人的时候可勇猛了。 就是朱武后来都说他不要命了。 现在他把人领回去,一个可以给李老四看看腿的毛病,另外就是时刻给杳儿准备着。 就当他挟恩求报! 苏氏知道王正回来,先一步回来预备饭菜。 刚刚王正的样子她是看清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人也黑了不少。 一想到他的饭量,狠心的煮了四斤米。 王正带人回来,又发觉自己没同老四夫妇商量,生怕他们不同意。 于是站在洞口踌躇不前。 李杳暗笑。 “爹娘,你们看谁来了?” 李老四和苏氏忙迎了出来。 “覃大夫!”两人都很激动,刚刚也认出了他,但人多,不出冒然上前打扰。 这下人来了,两人都很开心。 “快,快请进!” 李老四把人迎了进去,找了他的衣服给他们换洗。 苏氏带着李杳就在洞外炒菜。 月亮偷偷爬上夜空的时候,他们终于坐下吃饭了。 王正狼吞虎咽,干了三碗米饭。原先还有些斯文的覃大夫后面也渐渐失了分寸。 至于药童,被撑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吃饱的感觉真好! 待几人吃饱,才有空说起了话。 “我们下山的时候,水退了不少。原本我们马上就准备返回,却下起了暴雨,困了我们一日。” 王正开始诉说。 “那日我跟朱武大哥寻了个茅草屋避雨,却没想到来了一队官兵,还好我们躲得快,没有被他们发现。” 覃大夫道,“我们也不知运气好还是不好?洪水来的时候,我带着药童正好在山里采药。 恰巧为了找一株草药,在山里耽误了两日。不然就被洪水冲走了! 后来雨停了,洪水又退下去许多,我们就在下面等着,想着哪一天还能回药店。 可是,没等到水完全退下,就被那队官兵捉了。说是带到兵营里去,给大伙看病!” “哪是什么官兵,我看是土匪!”药童嘀咕了一句,“哪有请人看病给我们捆绳子的!” “他们抓了许多人,都用绳子捆着。都是男人!” 王正眸里愤怒,“我听到他们说要抓数万男人去充军营。而他们负责的地方就是咱们镇。光我们青河村就有五十个名额。” “这样算下来,我们村别想留下一个壮年!”李老四摩擦着手,低喃。 “幸亏那队兵只有十几人,朱武大哥又有些工夫,我身上又有,”他轻扫了一眼坐得端正的杳儿,“我又有一把柴刀,勉强把他们对付了。” 他没有描述打架过程,但都听出了当真惊险。 李杳蹙眉,看来下山是不可能了。 而且因为干爹他们这次的举动可能还会引来追兵。 “多亏了王兄弟,不然我就去见阎王了!”覃大夫自嘲,“那些官兵见有人反抗,竟杀人泄愤。真不是人!” “的确,师父,你这次大难不死,多亏了王大哥,不然你就被抹脖子了!” “你还说,见到为师被人抓住,跑得比谁都快!” 覃大夫作势就要揍他。 “是师父你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死了,要我替你把医术发扬光大!” 药童闪到一边,逃过一“栽跟”。 覃大夫维持着他的体面,不再教训徒弟。 一改严肃的样子,温和地跟苏氏道了谢。又提议要给李老四看看腿伤。 李老四正有此意。 他现在就怕自己是累赘,尤其是听到王正的话,更加急迫。 “咦,你这伤口比我这么多年看过的伤都好得快!” 他又摸了摸他的骨头,“这骨头也长好了!” 于是疑惑道,“可是后来又请别的大夫看过,开的方子可还在?” 李老四全家一齐摇头,大气都不敢出。 “那就怪了!”覃大夫疑惑不解,最后道,“也许你骨骼惊奇,能异于常人生长。我老师也说过,这世间有许多奥秘为人不知。” 见他自己说服了自己。 他们一家全都松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好得太快也会让人起疑。 李杳也很无辜,她真不知那些药如此奇效。因为她不通医理,每次都不敢多拿,还看了许多说明书才选了几种不会有副作用的药。 好在这时,小黄跑来说,村长召开紧急会议。 大家才逃过与覃大夫一起讨论大自然的奥秘。 此刻,每人脸上都很凝重,因为朱武回来带回的一句话,没人能轻松安睡。 “大家也知道王正和朱武下山探了情况,所以现在我有必要告诉你们真实情况。” 朱胜格外严肃。 “洪水还未退,但下山有抓人当兵的官兵。我们青山村要出五十个壮丁!” 这话就像煮沸的热油里溅进了一滴水,炸开了锅。 “天菩萨,这是逼我们去死!”邬婆子哭了起来,“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龟孙下的令,是要让我们青山村的男人都抓去送死。昏君啊昏君!” “让我去,让我去战场,让我去死! 我老婆子不拖累大家,顶一个名额!” “奶奶!”邬婆子的孙子嚎啕大哭。 祖孙俩哭作一团。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原本这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平日没人敢说。 可是现在个个义愤填膺。 老的要替少的出征,女的要替男的出征,因为他们知道,要想活下去,男人是家里的主力。 “大家听我一言!” 第53章 要不我们搭伙往北走? 朱胜双手压下所有的声音。 “原先洪水没来的时候,我们朱氏一族是打算投奔主支的。如今这个计划依旧不变。 我虽是村长,但不能替所有人做决定。李家,黄家,邬家等等,若是愿意同随,我朱胜绝不会另眼相待! 我们主支在芜府,也就是安城过去。那里好歹是府城,定不会如此动乱。 我们朱家和大家一样,不想让家里的男人去送死,只想安稳过日子。” 底下一片寂静。 朱胜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是他和族老们商量过的。 都是泥里刨食的,一辈子也没经历太大的事。也没有谁会打仗!若是不幸被抓了,无疑就是去送死。 “村长,你不嫌弃,我们祖孙肯定是要同你一路的。”邬婆子擦掉眼泪。 “可怜我孙儿命苦!没有了爹娘护着,这是什么世道啊!” 说着又低泣起来。 李家的族老们简短地商量后,由三太爷表态,“村长大义,我们李家也愿意一同前往。” 他拄着拐杖走到前面,“数十年前,你我两族就已经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是天注定的! 至如今,朱家的所作所为我们也看在眼里。 老头子我,敬佩啊!” 说完,他朝朱胜躬身。 “不敢当,不敢当!”朱胜忙托起他,“既如此,大家都早早回去休息。” “明日卯时出发!” 开完会,李老四一家和王正就回了洞里。 “杳儿,你还是觉得往南方走不行吗?” 虽然李家表态要同朱氏一族前往芜府,可他们一家是自由的,就像当初他们先一步上山一样。 “爹,芜府紧挨安城,安城乱了,百姓们肯定争先恐后逃往芜府。先不说能不能平安经过安城,只怕那芜府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李家已经习惯有事大家一起商量,然后再采纳李杳的建议。 毕竟李杳有个神仙师父,信赖度非常高。 覃大夫也是头一次看见一家人有事让一小丫头拿主意的。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出声探问。 “听说朱家的主支在芜府根基牢固,到底一脉相承,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真是猪脑子!”苏氏直言,“你也知道那是姓朱的。 不可否认村长,朱武大哥他们是好人。但那朱家主支呢? 这么多年,朱家过得清贫,那主支何时来过一个人?” 苏氏的话,说得李老四垂下头,“我总想着人多势众,实在没想这么多。” “其实杳儿的话很有道理,都往南走,只会更加混乱。往北走只是辛苦一些,但起码无性命之忧。” “你能想通就好!”苏氏轻瞥了他一眼。 “那我们去同村长说一声!”王正已经起身,刚刚他没出声,是他早就决定,无论他们一家如何决定,他都是要跟着的。 这个李老四带娃,他是一点也不放心。 可不能让闺女委屈! “你们俩了?” 王正认真地看着覃大夫和药童。 覃大夫正要开口,他又道,“山下那些官兵也不知道认不认得你们?” 覃大夫汗颜,“我原是准备同恩公一道的。” “那就好!”王正嘿嘿一笑,黝黑地脸上两排白牙十分显眼。 李老四与王正去了许久才回来,原来村长那边正在商量去芜府的路线。 待他们商量好,李老四才同村长说了他们往北走的想法。 村长劝了一会,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勉强。 难过的是朱武,与李老四说了许久的话,才依依不舍的惜别。 两人刚回到洞里帮忙整理着东西,大小黄兄弟来了。 “四哥,听说你们不同大伙一起走?” 小黄非常有眼力的帮他们抬了件东西放牛车上。 “嗯。”李老四点头。 又对小黄语重心长道,“黄叔黄婶年纪大了,你以后要多照顾点,别再毛毛躁躁了!” “四哥,我们兄弟来就是同你说这个事情,我们一家商量过了,想同你们一道。” “怎么回事?”李老四很是诧异。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本就是外来户,同村里人也不太熟悉。” 小黄苦着张脸,“你就说同不同意!” 李老四扫了一眼苏氏的方向,见她没反应,便点了点头。 大小黄其实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他也舍不得分开。 这边大小黄还没走,又来了两户不速之客。 是朱五娘夫妇和春嫂子夫妇。 春嫂子抠着手指不吭声,目光在朱五娘脸上回转。 “哎呀,我说就我说!”朱五娘瞪了眼她。 “是这样的,”她看着苏氏走前两步,“我们不打算去投奔什么主支,就想来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话倒引起李杳地关注。 没想到这村里难得的明白人竟然是她。 苏氏也没想到她如此直白,有些尴尬,却也不瞒她,“我们打算往北走。” 朱五娘一拍手,“好,往北走好!”显然对了她的胃口,“什么主支,百八十年没得联系,谁还认识我们。” 她嘴比脑子快,马上察觉到自己失言,“村长也是好意,这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大家都笑了笑,缓解了她的尴尬。 “要不我们搭伙往北走?”说着她拉着苏氏的手,“不占你们便宜,只是想有个照应。我总觉得你聪明,那树叶都能做成菜,我就想从旁学着点。不饿死就行!” 她又拉了拉春嫂子的袖子。 不得已,春嫂子红着脸道,“你想不想一路上有两个人同你聊天?” 苏氏噗嗤一笑,“两位嫂嫂,去北方的路又不是我开的,你们当然也可以走。” 她莞尔,“以后路上就不无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朱五娘眉飞色舞。 激动地拍了下她的丈夫,“咱们快回去收拾,别耽误了!” 春嫂子一样,拉着丈夫就走,“明玉,要等我啊!” 今日他们两家会找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诚如朱五娘所说,那主支其实很多年没来往了。 兴许人家早忘了他们这一支。 自古,没人喜欢打秋风的亲戚,何况是他们的人数真的很庞大。 这一回,要走要留,朱胜都不作劝解。 只让大家考虑清楚,因为这一别,也许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了。 第54章 若是我师父愿意,多少达官贵人排队候着 卯时,天已隐隐有了光。 村里人都准备好了。唯独李老婆子家又出了幺蛾子。 因为李老大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大毛、二丫、三毛三个。 芜府他们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只有去了大城市,他才能更好的施展赚钱的本事。 一直到快出发,李老大才回来,垂头丧气的,“尽力了!我找了一宿也没找到三个孩子。” “孩子,你们不要怪为父!”他假悻悻朝山里喊着,“总不能因为你们三个连累所有人等。” “就当我们父子缘薄!” 并没人关心他的惺惺作态,因此他喊了几句就闭嘴了。 只是惋惜不已! 李老婆子也觉得他屁用没有,比几个孩子都搞不定。 “保重!”李老四与朱武两个碰了碰拳头。 长长的队伍出发。 他们打算先下山走到半腰,然后从半山腰的那条路走到与第二座山的交界处下山。 连日来太阳毒辣,水也应该退下不少。 他们估计等到与第二座山的交界处,那水也应该全退了。 朱武这次担任领头人,他的父亲则在一旁调节村民之间的关系。 力求一路上不出什么意外。 这边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准备往北走的人也整装待发。 “我们也出发!” 李老四一声令下,王正甩了一牛鞭。 昨晚他与王正商量了,不下山,直接从山顶走。 虽然没有路,但他们尽量在前面开路。 因为谁也不知道山下的情况,也不知道那抓人的官兵有多少? 原本他们现在住的石壁侧面对立的地方就连接着第二座山,可中间偏偏隔了几丈远,若要过去,就得绕到石壁底下转过去。 而他们并不打算下山,而是打算穿越十几座不知名的山,直到翻过最后那座残冷峰。 残冷峰过去紧临的府城叫云府,那里的交通四通八达,是往北的必经之路。 可手上到底没有地图,只能摸索着走。 临出发,覃大夫从药箱掏出一块布,撑开布,“你们看看这个有用没有?” 王正探头一看,“好家伙,你还有这宝贝呢?” 原来是地图! 李杳正被王正一手抱着,所以看得十分清楚。 “这可是师父的宝贝,比咱药店的药还宝贝。”药童洋洋得意。 覃大夫猛拍了一下他的头,“退下!” 又笑呵呵道,“我常常四处采药,所以有这舆图正常。” 好像这个说法很快让人接受了。大家都因为有了它多了许多信心。 李杳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却见他云淡风轻,似乎真是如此。 而她知道,像覃大夫手上这么完整的舆图十分难得。希望真是巧合! 覃大夫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他,微笑地看过去,却只捕捉到一张天真烂漫的小脸。 嘿嘿,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猜不透谁。 “覃大夫,您肯定认识许多的草药!” 李杳挣脱王正在怀抱,跑去牵住他的一只手指。 突然被柔软的小手抓住,覃大夫愣了一下,然后柔声道,“嗯,认识不少。” “小孩,我师父的医术精湛,又岂是认识草药这么简单,若是我师父愿意,多少达官贵人排队候着。” …… 李杳弯眉,粉嫩的脸上挂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像十分崇拜。 真好!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茴香,闭嘴!”覃大夫拉开往他身边凑的药童。 茴香瘪嘴,“我说的是事实!” “再说待会不准吃饭!” “我不说了!”茴香悻悻退后两步,却不忘对李杳挤眉弄眼,比口型。 李杳咯咯直笑。 傻缺! “怎么,你对草药感兴趣?”覃大夫突然道。 李杳止住笑,“不,就是觉得您好厉害!”说着无比崇拜地看着他。 覃大夫笑笑,揉了揉她的头。 李老四和小黄走在前面,两人手持柴刀,边走边砍杂草荆棘。 王正赶牛车紧跟,顺道能压压路面。 这样走了一上午,还算顺利,就是天气热燥。 李杳仰头,还能看见那大石壁中间蔚蓝的天。 “在这休息一个时辰再走!”李老四选了一块平整的地,几人合力把杂草灌木清理干净。 苏氏已经架起了锅,朱五娘与春嫂子也不甘落后。 这几家原本都很勤快,所以囤的吃食都不少。 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想着占其他人的便宜,所以午饭各自准备。 苏氏因为家里多了两口人,所以份量准备得比较多。 却也不像之前那么大手脚,煮的是红薯碎米饭。 菜是狼肉干,一碗野葱炒蛋,还有一大盆红薯尖。 看似简单,香气袭人。 朱五娘中午只做了油渣疙瘩汤,瞬间觉得差远了。 原本她家在村里的伙食算得上数一数二。 春嫂子有四个孩子,平日拮据惯了。今天中午也狠下了心,炒了半碗坛子肉,一大锅绿豆腐汤。还有十几个粗粮馍馍。 饶是这个,家里老小都觉得像过年一样。 呼呼吃着,个个喜笑颜开。 黄叔在路上抓了只野兔,中午就被拾掇出来炒着吃了。 大小黄甩开膀子干了半锅饭。 他们一向食量就大,黄婶都习惯了。 好在,他们会赚也会花,填肚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氏喊大伙吃饭。 覃大夫磨磨蹭蹭,脸上竟染上了红晕。 最后双手递上一捧草药,“天气炎热,用这个煮水喝,可以预防中暑。” 这是他刚刚趁大家休息的时候去采的,草根上还沾着泥土了。 “太好了!”苏氏接了过去,“我待会就煮,到时候大家都装上一壶,当水喝。” 接着又夸奖道,“多亏覃大夫同我们一起,这一路就不担心生病了!” 李杳正帮忙盛饭,听了娘的话,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她娘真是通透,几句话缓解了覃大夫觉得自己吃白食的尴尬。 他到底轻声说了句,“多谢四娘子!”才端起装得冒尖的红薯饭。 真香! “娘,给我看看。”李杳见苏氏就要去清洗草药,从她手中拿走四五根。 苏氏侧着身子,挡住大伙的视线,“小丫头,好奇心真重。” 也就两句话的时间,李杳把几根草药放进了空间。 “好了,看完了,快去吃饭!” 李杳眯着眼笑了笑,“好的,娘!” 她真的越来越喜欢娘了! 第55章 虎啸 中午太热,休息了一个时辰大家就出发了。 一路走得极慢,因为要开路,又要注意危险。 之前在青山村的传言,大伙并没有忘记。 李老四小心谨慎,越往里走就走得越稳。毕竟谁也不想再受一次伤。 一路上,春嫂子家的四丫哭了几次,好在春嫂子喂了几次苏氏煮的凉茶,她才安静一会。 越走越热,王正心疼干闺女,就把她放在牛车上,虽然摇晃,但怎比走路要舒适。 一直走到太阳落山,西边余晖浸染,李老四才宣布停下休息。 没有找到山洞,只能以天为被地为席。 但没人叫苦嫌累。 比起没命,这点苦真的算不了什么! 黄叔在周围下了几个套子,李老四跟大小黄去查探附近的情况。 倒也不是怕官兵追来,主要是担心大型的野兽。 吃过晚饭,苏氏又煮起了凉茶,材料依旧是覃大夫给的。 春嫂子的小闺女,正是吃了这个凉茶才没中暑,晚上特地拿了小半袋粮食,估摸着有五斤的样子,送给覃大夫。 这可是重礼,覃大夫说什么也不肯要。可比不过茴香的手快。 “谢谢春嫂子!”覃大夫红着脸道,“以后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找我。” “不收钱!”他强调道。 春嫂子笑眯眯地走了,五斤粮食换一个随身大夫,想想没有比这更值的事情了。 这覃大夫的医术她已经见识过了,就李老四的腿,短短一个半月,就已经痊愈了,当初还说人都快没了的,可见覃大夫的医术精湛。 茴香把粮食交给苏氏,“四娘子,我师父以后肯定还能赚到粮食,这点你别嫌少。” 苏氏也不客气,接了过去,“不嫌少,你们在,我们大家也很安心。说到底还是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 收下粮食也是怕他们有心理负担。 王正这时正在砍木头,他打算做个临时的洗浴房。因为他知道李杳每晚都要洗澡才能睡。 洗浴房很简单,就是竖四根圆木棒,再用油布围起来,很快就做好了。 虽然热,但苏氏还是烧了锅热水,李老四又打来山泉水,掺在一起,李杳泡了个舒适的澡。 大伙铺好地铺,各家人围睡在一起。 小家伙们睡在中间,满满的安全感。 为了防止野兽偷袭,大伙还商量轮留守夜。 今天晚上是小黄守上半夜,下半夜是春嫂子丈夫。 覃大夫在睡觉周围撒了防蚊虫的药,果然蚊子就不飞了。 夜晚,半空的星星眨着眼,一闪一闪偷看着底下睡得香甜的人们。 可夜似乎妒忌他们,慢慢遮住繁星。 原本皓月的天空,立即漆黑一片。 黑暗中,一双绿眼睛晃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此刻李杳的意识已经在空间里许久了。 只因她惊奇地发现,前几日她放进空间原本打算喂牛的红薯藤竟爬满在她的黑土地上。 而中午覃大夫给的草药,在黑土地的另一端规规矩矩绿意盎然的生长。 谁给我种的? 她纳闷极了! 她是想种,但并没来得及。 难道空间还有自我规划的功能? 可是末世的时候,东西的摆放与整理,是需要她意识指控的。 想不通就不想! 她看很开,把一切归功于空间升级了。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香,想象中的危险也没有。 这让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一大早,李寄云就摘了野果回来。 苏氏洗了一半,另一半交给李杳收着。 李杳像往常一样,把东西放在空间的角落。但当天晚上,就发现放在角落里的野果都不见了。 再一看黑土地上,有一排整齐的嫩芽,开着小小的两片叶子。 这黑土地真肥! 李杳感叹了一句。 “咯咯咯咯……”鸡叫了。 她差点忘记空间里还有鸡。 瞧着不远处,挤在一起的鸡,胆小怕事地盯着她。 笑得她牙差点掉了。 看着她越走越近的步伐,六只鸡像是看懂了她一样,四处逃窜。 生怕这人一不高兴,它们就成了烤鸡。 我就这么恐怖? 李杳不禁瘪嘴,看来是上次太暴戾让它们怕了。 算了,来日方长,李杳扔了把稻谷就出了空间。 好在苏氏把她掩得结结实实,没人能发现端倪。 黑暗中,那双绿眼睛去而复返。如果李杳看见,就会发现这狼正是上回遇到的狼群的狼王。 此刻,它周围还有七八只成年狼,个个獠牙尖锐,虎视眈眈。 可是狼王没下命,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好一会,头狼带着狼跑了。 这些,香睡的人又怎么能发现? 可没过多久,一声响彻天的虎啸声传来。 熟睡的人一个激灵,全都坐了起来。 李老四反应迅速,已穿好鞋跑到春嫂子丈夫一起。 “是,是老虎!”春嫂子丈夫哆哆嗦嗦浑身打颤。 “别怕!”李老四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孩子们那边。” 这个时候黄叔带着大小黄和王正也围了过来。 “四哥,这虎好眼熟!”小黄警惕地蹲在一旁。 “别出声!”黄叔警告,“老虎最是灵敏。” 李老四与小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确认了,这老虎就是当初咬伤他的那只。 “吼吼……” 老虎纵身一跃,落在几人不远处。 尖锐地牙齿透着寒意,目光狠辣,似乎要将这些入侵者通通吞进肚里。 李杳被苏氏抱在怀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苏氏浑身颤抖,紧咬着唇,一只手还把李寄泽和李寄云护在身后。 其他几家都是同样的姿势,害怕又无惧,只因他们是母亲。 黄叔作了几个手势,大黄小黄分散到两边。 正面对就只剩下李老四与他。 几人拿着柴刀,纷纷蓄势待发。 那老虎也没了耐心,大吼一声嘲正前方一跃,黄叔躲闪不及,锋利的爪子勾住他的手臂,瞬间连皮带肉去了一块,鲜血喷涌。 李老四侧身一斧子,却只碰到老虎的皮毛。 “吼!”老虎一声吼,向他攻击,速度快得惊人。 李老四躬身,将将躲过它的攻击。 这时大小黄左右两侧夹击,朝老虎劈去。 一直躲在树后的王正,甩出他的攀登绳,恰好套住老虎的头。 老虎旋转一圈,“砰砰!”大小黄被甩飞。 王正连人带绳被拖出好远。 老虎像是发了狂,勒紧的脖子让它更加愤怒。 第56章 死了 它掉转身,向王正奔来。 被拖拽许久的王正哪里还有躲闪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盆大口就要咬破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李老四一斧头砍在老虎脖子上。 “吼吼……”老虎彻底怒了。 它怒目朝李老四狂吼,腾空的上肢就要将他撕碎。 “嗖”的一声,一只箭头穿破天空,强劲有力地直穿老虎的额头。 又是“嗖”的一声,老虎的左眼中箭。 “吼……”这声长吼到底不再威风。 众人从惊恐慌乱中醒来。 “死了!”黄叔最先试探,用力扯出正中老虎额前的箭头。 “刚刚这箭是从那头射出的,”他指了指他们的身后。 “大小黄,去找找恩人!” “哎哟!”王正哇哇叫,“痛死了!” “黄叔,你也受伤了,不如先找覃大夫看看。”李老四很快反应过来。 “大小黄,你们帮忙把王兄弟抬过去。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不等他们同意,只身往黄叔指的方向过去。 王正哎哟直叫,黄叔也被叫出了疼痛,这会感觉手臂火辣辣的。 “走!” 这边李杳拉着苏氏快速跑到原来的地方。 “明玉,快带杳儿躲好。好端端的怎么闹起了肚子?”朱五娘无不担忧,刚刚的虎叫声可把她吓坏了。 “兴许是老虎吓的,”苏氏胡乱地解释了一句,搂着李杳与大伙凑在一块。 李寄泽见娘和妹妹回来,长呼一口气。 应该没事了!他猜想。 果然,没一会,就有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覃大夫,快,快来看看!”小黄先出声大唤。 “师父!” 茴香戳了戳师父的背,“他们回来了!” “我听到了!” 覃大夫转脸,你倒是放开手。 茴香手一松,嘿嘿,他也是紧张才忘记自己使命的拽着师父。 “还愣着干什么!拿药箱来!”覃大夫大步迎上。 他当初一定是鬼打猛才会收茴香为徒。 资质平平,胆小怕事,还奸吝小气。 “覃大夫,我爹受伤了,王正兄弟也受伤了!” 小黄着急说道,兄弟俩把王正放在地铺上。 苏氏着急地问道,“老四呢?” 刚刚杳儿射死老虎,她怕被人发现,只能拼命地跑回,所以没有关注后来的事。 小黄道,“四哥他去找救命恩人去了!” 怕大伙担心,他继续说,“刚刚有人帮我们把老虎射死了。” “老虎死了?” 其他人惊喜不已。 “死了!” 大黄难得说话,“朱春大哥,张大哥,我们去把那老虎抬来。”朱五娘的老公姓张。 张屠夫刚刚要守着妇人小孩所以没有去杀老虎,正觉得可惜。 一听大黄的话,全身都有了劲。 “那老虎少说也有五百斤,我同你们一起去!” 小黄想借王正在绳子。 被王正收到怀里歪过了头。 “都受伤了还要紧根绳子,”小黄嘟嘟囔囔起身,“不借就不借。” 四个人去搬老虎,又恰巧碰到李老四。 “没找到人?”小黄瞅了瞅他身后。 “没有!”李老四摇头,他能百分百肯定那出手射杀老虎的人不是会是别人。 但他不能说。 只能找借口搪塞,“兴许是世外高人!” 小黄“嗯”的一声,“我听说那些世外高人都很神秘。既然不出现,我们就找不到。或者根本就不想我们找到。” “嗯,言之有理!” 李老四猛拍了一下他的肩。 “嘶~” “你受伤了?” “小事,被这老虎甩出去撞破了皮。”小黄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咱们快走!”朱春大哥催了一句。 几人不再耽误,砍了几根藤蔓把老虎抬了回去。 覃大夫已经给黄叔和王正看过了。 王正只是皮外伤,后背被拖拽,刮破了一层皮。 黄叔严重多了,右臂上很大一个伤口,好在皮肉全在。 覃大夫给他缝了针,消了毒。 这会黄婶正熬着药。 王正整个人趴在地铺上,茴香给他的后背上药。 “干爹,疼不疼?”李杳伸着头关心着面目狰狞的他。 “不,不疼!”王正吸了口气。 茴香瘪嘴,男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喜欢逞强。 “啊,你轻点!”王正大吼。 “不是不疼吗?”茴香眯笑了一下,擦了最后一下。 “只有一点疼!”王正开口向闺女解释,眼神凌迟着茴香。 “干爹,疼就是疼,你不要骗杳儿。” 李杳给他背吹了吹,“娘亲说,吹吹就不疼了!” 王正咬着牙,“刚刚有点儿疼,但杳儿吹过之后一点也不疼了!” 他的闺女真乖,小小年纪这么会心疼人。 “干爹,你吃这个就不疼了!” 说着李杳塞了片止痛片放他嘴里。 “什么东西,好苦!”王正吐了吐舌头。因为是杳儿给的,刚刚他还细细品了一下。 可没把他苦死! “还要吃一颗!” 李杳并不解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好在王正对她百分百相信,虽然很苦,但还是吞进肚子里。 最后李杳喂他喝了几口水,又塞了颗奶糖放他嘴里。 这下王正没有再问,趴在地铺上细细品着。 白白得来的闺女该不是神仙下凡,怎么什么都有! 刚刚他虽然没有看见是谁射出的那两箭,但他就是不想让别人去找那人。 “杳儿,刚刚你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吗?” 李杳摇头。 他眼睛一亮,当真跟他猜的一样! “娘带我去方便了一下!”李杳撑着下巴,双眼天真无辜。 “干爹想问什么?” “没,没什么!”王正憨笑道。 真正的,杳儿这么小,怎么可能射出那么强劲的箭。 他真是越来越傻了。 老虎抬回来,大人小孩都很高兴。 张屠夫咂巴着嘴,像是欣赏一件巨作。 “这毛色真好!可惜脖子这割了一道口子。” 他又无比惋惜。 “没什么可惜的!”黄叔绑着手臂来了。 “不可能为了一块皮,大家连命都不要了!” 朱五娘瞪了眼她丈夫,“眼巴子浅的!” 张屠夫尴尬地笑了笑,“我给把皮剥下来,保证不割坏一点。” 黄叔点头,“这老虎浑身是宝,待会还得辛苦你把骨头和肉拆了。” “这虎皮就教给我炮制!”他看向大伙,“这么多人也不好分,将来到了大地方换了银子后再平分,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57章 中暑 没人反对,毕竟虎皮只有一块,分给谁都不合适,他这样安排,很是合理。 黑暗随着老虎的死渐渐散去,月光浅浅,大人小孩都没了睡意。 不远处,一头冒着绿光的狼掉转头,与伙伴们向深山逃去。 它们见证了同伴的死,又见证了这森林之王的死。 再也没有了争地盘的勇气。 这群无知的人类,就让他们再嚣张一些时日。 朱五娘夫妇忙了下半宿才把老虎收拾出来。 覃大夫一直守着,对老虎的每个部位都虎视眈眈。 都知道老虎全身是宝,但具体怎么个宝法,大伙知道得并不清楚。 “咳咳,覃大夫。”黄叔拉回他游离的神情。 覃大夫尴尬地笑了笑,“许多年前,还是我小的时候,有幸见过我的老师炮制虎药。所以……” “覃大夫,反正我们也不会弄,除了这虎肉,你想要用什么制药都拿去!” 黄叔对他也是十分信任,生活在乡下就没见过医术这么好的大夫。 “真的?” 覃太夫有点激动。 大伙都没意见,反正制出的药,说不定以后可能要用到。 于是覃大夫侃侃而谈,“虎骨可以制成的虎骨酒、虎骨粉、虎骨膏等,有强筋健骨、怯风定痛、镇静安神的功能,可以用来治疗筋骨痿弱、风湿痹痛、惊悸癫痫、足膝无力、健忘失眠等症。” “虎鞭是重要的滋补品!”说到这,他扫了眼所有的男人,点到即止。 “虎须能治疗牙痛,虎睛可以治疗癫痫病,虎胆可以治疗儿童惊厥病,虎脑可以治疗浑身酸懒和生疮、长癞,虎尾可以治疗皮肤病。”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感觉今晚的惊吓压根不算什么! 怪不得老虎虽狠,但上山打老虎的不乏其人。 “虎的全身各个部位几乎都可以制成灵丹妙药!” 覃大夫磨拳擦掌,就准备动手。 因此,李老四宣布就地休息两日。除了等覃大夫制药,更重要的是让大家把伤养好。 除去皮毛骨头五脏六腑等东西,还有三百斤左右的虎肉。 几个妇人联手把其熏成肉干。 也不知道苏氏怎么腌制的,反正熏出来的虎肉干,没有半点酸味,相反香香的,辣辣的,还有点儿麻。 吃上一小块,还能提神。 最后虎肉干按大人一份,小孩半份,平均分配。就是覃大夫和茴香也没落下。 这两日,小孩们掏鸟窝,找野果,挖野菜,干得不亦乐乎。 覃大夫熬了两个通宵,所有的材料料用得七七八八。 骨头太多,又没有酒,他无比惋惜。 于是李杳说想要几根虎骨雕刻,他大方的选了几根大骨头。 转背,李杳就把骨头泡在了空间囤的高度酒中。 又找了个类似虎骨的艺术品挂在胸前,打算随时糊弄他。 休息了这两日,大伙精神头好了不少。 尤其是听黄叔说,每座山都有它的王,他们现在爬的这座山的王应该就是这只剥骨扒筋的老虎。 未来,至少翻过这坐山之前,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大家都松了口气!同时都很高兴。 就这样,一连走了三日,当真没有出现什么大型一点的野兽。 倒是有回碰到了蛇,都被李老四他们轻松的杀了。 于是李杳又泡了几坛子蛇酒。 这日午时,大家都热得吐舌头。 苏氏煮的凉茶都不管用了,春嫂子家的老三老四都中了暑。 这边李寄泽脸颊坨红,整个人蔫蔫的。 “大哥,你怎么了?” 李杳率先发现他的反常。 “我没事!”李寄泽摇了摇头,靠在大树下。 “覃大夫,我家四丫好像不行了!”春嫂子哭了起来。 覃大夫看过之后,无奈道,“四丫是中暑了!” “这可怎么办好?天气这么热是不想给我们活路啊!” “您别急!”覃大夫说,“我让茴香熬锅草药,待会喝碗就没事了。” 他摸了摸四丫的额头,“有点发热,现在赶紧找个阴凉点的地方休息,先喂点儿盐水。” 像是不放心,“待会中大家都喝碗草药,中没中暑都喝一些。” 苏氏摸着李寄泽的头,也是一脸着急。 “大哥,你先把这个喝了!” 李杳借苏氏身体挡了大家的视线,忙拿了一瓶霍香正气水,插好了吸管。 李寄泽两口吸完,气味有点儿怪,喝下之后口腔微苦。 但没过一会,他就觉得舒服多了。 几个小孩病了,大家也没有赶路的劲。 李老四和王正打算去找个阴凉的地方给大家休息。 李杳见大哥好了许多,于是跟着一起去找。 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住人的地方。 好在李杳一路被扛着,并不辛苦。 就在他们打算放弃的时候,李杳眼尖发现一处凹进去的山坡。 “爹,干爹,你们看那里!” 顺着她的手指,两人看了过去。 “走,过去看看!” 王正走在前面。 待他们走近,才发现这里上方有一个天然泉眼。 因为常年流水,把下方的石块砸出了一个凹洞。 凹洞前面有个凹下去的小池子,上面的泉水呼啦啦的还在流。 池子四周树木参天,翠绿挺拔。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好凉快!” 王正由衷地说道。 “还得是我闺女厉害!”李老四格外自豪。 “没错,多亏杳儿眼尖,周围全是树也能发现。” 一人一句彩虹屁,熏得李杳哈哈笑。 厉害是真的,眼尖也是真的! “哈哈哈……” 三人各捧了几捧水喝了,立马返回原地。 听说找到阴凉的地方,春嫂子喜极而泣。 一个劲地感谢。 一会谢谢王正,一会谢谢李老四,一会又谢谢覃大夫,全都谢了个遍。 洞穴并不算大,可五户人家住进去还有富余。 自从杀了老虎,大家似乎变得团结。 四个妇人一合计,晚饭就凑在一起吃。 苏氏厨艺好,所以掌大勺。 黄婶摘菜烧火。 春嫂子打水洗菜。 朱五娘砍肉切菜。 配合得十分愉快。 红烧兔肉、蒸虎肉干、还有小黄刚从水池里捞上来的鲫鱼熬成的汤,有给小朋友蒸的鸡蛋羹,还有朱五娘家的存货腊猪蹄。 唯一的素菜就是刚扯的笋子。 这一顿比过年还丰富,春嫂子家的三丫四丫精神头也冒出来了。 “大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58章 苏氏心情不好 李寄泽扯起一抹笑,拉着妹妹的手,“好多了。” 胸口还有些闷,但比之前要舒服多了。 看着他牵强的笑,李杳心里挺难受。明明她有许多许多应对这恶劣天气的药,却不能堂而皇之拿出。 还不能让大哥好得太快。 真是郁闷! “妹妹,”李寄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真的好多了。” “大哥,快把它喝了。我们去吃饭!” 她又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水,偷摸着让大哥喝了。 小小的身子挡着。 让一吸而尽的李寄泽红了眼眶。 欠妹妹的好像越来越多,他真想快点长大。 苏氏又唤了兄妹一声。 他俩手牵着手,钻进了山洞。 “哎呀,这里面真舒服,凉凉的。”朱五娘抱着块树墩坐下。 “是呀,是呀!”春嫂子坐在一旁正歇着,怀里的四丫转着灵动的双眼。 “多亏老四和王兄弟找到这个地方。要不然咱们非得热死在外面。” 这个时候,一直在山里采药的覃大夫带着茴香也进来了。 “都回来了,那就吃饭!”王正早就饿了,见人齐了,便吆喝了一声。 地方够大,便是大家坐下都很空旷。 大伙也都斯文,并没有像几百年没吃过一样只顾自己。 这一顿,吃得非常愉快。 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又商量了一下。打算在此处休息几日。 一是天气实在太热,再赶路怕大伙身体吃不消。 二是难得找到一个这么适合休养的地方,像是别有洞天。 其实李老四还想再打探下情况。看看官兵有没有追来。另外,青山村的人也是他的顾念。 他一撅屁股,苏氏就知道他想什么。不过因为儿子中暑,她也懒得与他计较。 横竖等儿子好全再说。 当晚李老四与小黄两个就消失了,大家心知肚明都没有问什么。 白日里,黄叔打猎,大黄和王正砍树做床。 张屠夫就把黄叔打回来的猎物开膛破肚。 妇人们带着娃儿就在附近挖野菜,找野果。 实在热得不行,就迅速回洞里休息。 覃大夫兴奋得像个猴,整日早出晚归,一日寻一兜子草药。 累得茴香怨念颇深。 “四娘子,这些用来煮水。外出的时候带在身上,比喝生水好。” 他虽没说具体什么作用,但苏氏知道他不会害大家。 再说,这日日吃着覃大夫配的草药茶,大伙还真没有再中暑发热的。 李老四这一去就去了三日。 苏氏暗地里骂了他几百次,人前却乐乐呵呵。 三小只像是知道了她的不痛快,个个安分得不像话。 王正为了避免被连累,带着李杳都不敢露面。 “干爹,我娘又不是妖怪,你干嘛这么怕她?” 此刻李杳坐在树干上,低头朝正在砍木柴的王正发出灵魂一问。 “嘘!” 王正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才说。 “我没有怕她!” 哼哼,嘴硬! 李杳哼哼的笑,让他有点儿不自信,“也不是怕她!” “那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爹!”王正哼呲一声,“你说你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泥腿子,总一副心怀天下的样子。” “我就奇了怪了,他脑子是有泡吗?这么爱多管闲事!” 越说越有点气愤,“我敢说他绝对找那些人去了。” 李杳不置可否。 “你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他怎么就不安分!” “那你呢?”李杳弯唇勾笑,“也是干爹梦寐以求的事吗?” 王正把柴刀用刀扣在木桩上。 擦了擦额上的汗,“我哪有你爹的好命,从小我就一个人,小时候梦想吃一顿饱饭,长大了梦想平平安安。” 他仰头,朝树上的李杳一笑,“现在有了盼头!” 李杳伸开双手。 王正把她抱了下来,“也不是说你爹不好。要不是他的好心,兴许我已经死了。所以,现在他又好心地想去看看其他人,我也无法反对。” “不过,你娘那,我感觉是山雨欲来。”他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为了不被连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找点事干。” “哈哈,干爹,你真狡猾!”李杳递给他一根大木棒。 “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没人给你说媒?” “哪里没有?”王正撸起袖子,“都嫌我穷,又嫌我没有根,看不上呗!” “那是她们没有眼光!”李杳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杳儿说得没错。”王正爽朗地大笑,“其实咱也没看上她们。” 砍了几捆柴,一大一小背着柴回到山洞。 朱五娘一见他们,迅速夸奖,“王兄弟,多亏你每日砍柴,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王正跟一个妇人没人话说,只是点点头就走开了。 朱五娘也不在意,从怀子掏出个野果递给李杳,“辛苦小杳儿了!” “谢谢五娘婶婶!” 李杳嘴甜,咬了一口又道,“真好吃!” “哎哟,真乖!”朱五娘是越看越喜欢。 这李杳人小不怕生,又长得水灵,说话又有礼貌,不多嘴又不多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了。 说句不好听的,春嫂子家的几个闺女,就比不上人家机灵。 嘿嘿…… “你说你去哪里鬼混搞得这么脏?”苏氏的声音从洞里传来。 “快去,你娘心情不好。”朱五娘轻声地说。 李杳眨了眨眼,娘心情不好的事情,有这么明显吗? 她笑了笑,朝朱五娘摆了摆手。 “娘,我回来了!” 苏氏正拽着李寄云的衣赏,“你看看你,是要气死我吗?” 见闺女回来,声音戛然而止。 “杳儿回来了!” “妹妹~”李寄云的声音略带委屈。 “娘,”李杳过去抱住她的腿,“娘不开心吗?” “不是,你二哥他去外面的池子抓鱼,我是怕他淹死。” 苏氏极力否认。 “我小时候经常在塘里捉鱼,娘也没骂过我。”李寄云小声嘀咕。 “你去,你赶紧去。”苏氏生气地坐在一旁的木墩子上。 “娘,”李杳蹭了蹭她,“娘是担心爹吗?” 苏氏顿时眼眶一红,“不是!他想干嘛干嘛!” 确诊了! 李杳暗笑。 “娘,爹那么大个人了,会有分寸的。” “分寸,他有分寸就不会去了。”苏氏气恼不已。 第59章 是因为我确定自己的确不是她的儿子 “但凡他心里有我们娘几个,就不会扔下我们不管。 他要做什么好人我管不着,就让他去做。 等他回来,我就跟他和离。 你们都跟我,让他一个人去做他的英雄!” 越想越气,苏氏搂着李杳,“你爹就是个没良心的。 想想我们以前过的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好过了一些,他又一意孤行。” “娘,我以后听你的话。”李寄云上前抱住苏氏的手臂。 “他都没同我说一声就走了!”苏氏低喃,“其实他要是跟我说,我也不会阻止他。” 李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抱紧苏氏。 “娘没事!”苏氏吸了吸鼻子,拉着李寄云的手,“娘不对,不应该冲你发火。” “云儿也有错,不该弄脏衣裳,不该下池子玩水。” 李寄云瘪了瘪嘴。 “爹回来了!” 李寄泽从外慢步进来,爹回来好一会了,这时正在外面的树荫下与黄叔几个聊着。 他刚刚在洞外恰好听见了娘的话。 很替娘难过。 希望爹回来了,娘就不那么伤心了。 苏氏一愣,并不起身。 反而给李寄云找了身干净的衣裳让他换上。 又顺手把换下的衣服,放在盆里搓洗。 李老四一进来,三双小眼睛明晃晃地看着他。 苏氏连头也没抬,抱着盆子就往外走。 “明玉!”李老四扫了一眼几个孩子,追了出去。 李寄云想跟着出去,被一左一右拉住。 “你们干嘛,娘生气了。我去看看!” “别去添乱!”李寄泽低声丢下一句松开他的手。 “妹妹~” “嗯,大哥说得对!” 李杳也松开手,还叹了口气。 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那池子里好多鱼,我看见了,但是捉不到。” 李寄云安静不了三分钟。 “二哥,娘可不许!”李杳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个冲动的二哥。 “我又没说要去,只是告诉你们!”李寄云翘起了嘴。 “找王叔叔带我们去!”难得温驯少年没有反对,反而出了主意。 “太好了!” 李寄云一蹦三丈高,“我干爹什么都会。” “妹妹你去不去?”这时他已经跑在洞口了。 当然去! 李杳笑了笑,都去了她不去,岂不是不合群。 何况她也被李老四的骚操作弄得郁闷了。 王正此刻乐得牙绑子都露了出来。 一竹兜下去一条鱼,有时候还有两三条。 才将将小半个时辰,已经抓了两木桶鱼了。 “干爹,你好厉害!” 李寄云时不时夸奖道。 “哈哈哈,是这里鱼多。”王正又提起一兜。 李杳趁他不注意,偷了几条放进空间里。 现在她的空间能养活物,打算晚上进空间挖个小池子养着这几条鱼。 以后就不愁没有新鲜的鱼吃了。 想想都开心,她可是最喜欢喝鱼汤的。 “明玉,是我不对,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李老四满脸疲惫,这几天的事一言难尽,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得先哄好媳妇。 “担心?”苏氏冷笑,“所以偷偷地走我就不担心了?” “明玉,我下回一定告诉你!” “还有下回?”苏氏呼呼起身,“李老四,你爱干嘛干嘛!不用跟我解释。” 李老四一把拉住她,“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下回了。” “你看我信不信你!”苏氏甩开他的手。 “我真不明白你,我也才发现自己从来不了解你! 以前,你老实巴交,任我们被欺负。 我忍! 是因为我觉得你无能为力。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一家人,摆脱了让我们备受痛苦的人,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找了过去。” 苏氏掩面而泣,“你要舍不得他们,我们就分道扬镳。 我不想再吃那个苦,也不想让我的孩子跟着受苦。” 她扬目看向李老四,“我宁愿在这大山中生活一辈子,也不愿意重蹈覆辙。” 李老四颓败不已,面露痛苦。 “你不必为难!”苏氏扔下这句,转头擦泪就走。 她太伤心了,说到底,这个男人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家人。 脚步如千斤重,每一步都让她心碎。 “明玉!”李老四追了过来。 “你听我说!”他拉住苏氏,抱进怀里。 “放开我!” “不放!”李老四强硬霸道地说。 “你听我解释,我的确是去找李老婆子,是因为我确定自己的确不是她的儿子。想去找她问个明白!” 可他最后什么也没问。 “什么?” 苏氏如同被电击一样!尽管杳儿之前有说李老头亲口承认过,可到底死无对证。 她也猜测过,怀疑过。 再次确认,仍旧不敢置信。 “是李老大说露了嘴。”李老四声音嘶哑又颓废。 “你怎么不告诉我?”苏氏捶了捶他的胸膛,“怪不得前几日你闷闷的。” “不想让你担心!”李老四握住她的手,“你还记得他跪在米氏坟头的那晚吗?” 苏氏点头。 “李老头的头乱飞的时候,他吓得跪天求饶。还说干坏事的不是他,他以为是老天惩罚他。” 李老四低沉道,“三毛那孩子还恐吓他,让他把他知道的坏事全说出来。不然下一个被砍头的就是他。” “所以他吓得全都招了?” 李老四点头,“他说了许多李老头从前干过的坏事,偷拐了许多小孩。我只是其中一个。” “丧天良的!”苏氏恨恨地骂道。 “所以你后来一再照顾三毛他们几个,是怕李老大也做那个勾当?” “媳妇,你不怪我多管闲事?” 苏氏抿唇,“我就是再铁石心肠也是做娘的。总不想见他们下场凄凉。” 李老四突然亲了一下她的脸,“我是真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当把你们暂时安顿好之后,又怕失了李老婆子的踪迹,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去问问。 这么多年,我总在问自己,为什么讨不得他们的喜欢? 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一颗颗眼泪从他眼窝流出。 苏氏给他擦了擦,“问到了吗?” 李老四摇头,“不敢问,怕打草惊蛇。我既然只是其中一个,那其他人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刀结果了那恶毒的老婆子。可是一想到还有许许多多同我一样不明身份的人,就觉得不该这么冲动!” “阅炎,我支持你!”苏氏微微一笑,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是我误会了你,”她起身挣开他的怀,“但我不是跟你道歉啊,谁叫你瞒我!” “哎哟,二哥你撞到我了!” 第60章 覃大夫,你吓死我了! 咳咳…… 苏氏脸一红,急忙过来扶摔在地上的李杳。 “你们在这干什么?” “娘,我们抓鱼回来,听到你和爹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我们刚刚到!”李寄云搓着手。 苏氏看向李寄泽。 “刚到,一会!”李寄泽悠声道。 苏氏不自觉地红了脸。 “回去!”李老四从苏氏手上抱过李杳,“有没有摔伤?” 李杳摇了摇头,扯了个大大的笑容。 “爹,我们抓了好多鱼,干爹挑回去了。” 这话适时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苏氏如释重负,“抓了许多鱼?那晚上娘给你们煮汤喝。”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回山洞。 彼此,其他几户的男人正在准备竹兜,打算也去池子里捞鱼。 “回来啦!” 见老四一家回来,纷纷默契地笑了笑,小黄更是向李老四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四哥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把四嫂哄好了。 亏得他这几天担心得要死。 生怕被人误会是他怂恿的,要知道他在四嫂心里是有前科的人。 好在现在雨过天晴。 苏氏利落,已经拿刀准备杀鱼。天气炎热,鱼不经放,也就这一会工夫,已有几条鱼在木桶里翻白了。 王正见大伙兴师动众,担心鱼被捕完,临时决定跟去再抓一些。 他得给家里多抓一些,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于是,除了苏氏带着孩子在洞口杀鱼,其他人倾巢出动。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 先抓的两桶鱼,母女俩一合计,打算用盐腌一晚,然后放在太阳下暴晒,做成干鱼。 说干就干,去鳞开背刮干净肚子,就弄好一条鱼。 李杳和二哥给鱼抹盐,再整齐地码在旁边干净的木盆里。 “娘,这鱼肠和鱼泡可好吃了。”李杳眼尖,看见苏氏把鱼肚里的东西打算扔了,于是抢了过来。 鱼杂锅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李杳想想就留口水。可惜这个时候的鱼肚里没有鱼籽,不然掺点鱼籽就更好吃了。 “杳儿,这怎么吃呀?”苏氏从不认为闺女的话有假,反而虚心地问起。 李杳仔细说了一遍做法,苏氏立马心领神会,嘴角不自主的上扬。 她闺女就是厉害,什么东西到她手上都不会糟蹋。 李寄云在旁啧啧流口水,一个劲地催促,“快点,我们快点干完,娘给我们煮着吃。” 有了吃的动力,母子四个干得飞快。没等抓鱼的人回来,两大桶鱼就杀光了。 苏氏怕孩子们馋坏,赶紧刷锅烧油。 李寄泽带着弟弟收拾被弄脏的地面。 为了让鱼杂做得更美味,李杳取了一小瓶菜籽油。 苏氏已经见怪不怪,倒了一些放用锅里之后,赶忙让她收了回去。 “娘,你按我说的步骤做,我再去找一个配料。” 李杳想到了一个灵魂配料,着急地往外走。 苏氏在她身后唤道,“找什么?” 却没得到她的回音。 李杳要找的东西就是紫苏。前世囤货,她也没想过要囤紫苏这种东西。 兴许买了种子,她也忘记了。 如今生处大山中,这紫苏应该找找就有。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爬了几个坡,找了几块地,也没看见一片紫苏叶子。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把她吓了个踉跄。 还好那人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覃大夫,你吓死我了!” 李杳拍了拍胸口。 “我一直在这块附近,看到你许久了。”覃大夫脸不红心不跳,悠悠地道。 他确实一早就发现了李杳,只是感觉她有些奇怪,就想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哦!”李杳弱弱地回了一句,魂都吓没了,就别指望她有好脸色。 “你在找什么?”这样反而勾起了覃大夫的好奇心。 李杳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寻找无望,一定是她记错了,明明前世紫苏这物种随处可见。 “没什么!” 找不到就算了,她打道回府。 覃大夫也跟上,“你说你找什么?兴许我能帮你。” 他有些后悔吓到了这个小姑娘,让她兴致缺缺。 须不知人家只是惋惜,这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紫苏。 “紫苏!”李杳有气无力,低低地说了道,压根不抱希望。 “紫苏?”覃大夫勾起一抹笑,“刚刚你就是找紫苏?” 李杳歪头,见他笑了,笑起来还挺好看,也笑散了她一些郁闷。 “你认识草药?” 覃大夫显然很有兴致。 “不,我找它只是做菜。不认识什么草药!” 李杳如实回答。 “你真聪明,紫苏确实可以入菜。看来你很有学医的天分。小小年纪懂得真多。” 李杳:…… 常识好吗? 她真不认识什么草药啊!哪有什么天分! 可人家覃大夫不这么认为。 后来每采回一些新鲜的草药,都要拿过来给她认,顺便送上几株,说让她认个透彻。 这也就让她的空间,种上了许多覃大夫采回的草药。 不过,这是后话。 “我带你去找紫苏!”难得遇到这么灵动聪颖又有天分的孩子,覃大夫不想放弃。 他实在不想他的医术葬送在毫不上进的茴香手中。 “你知道哪里有紫苏?”李杳还不知道人家打什么主意,不过想到能采到紫苏,声音里都带着喜悦。 “知道!”覃大夫不自觉地高傲,“前几日在那边正好发现了不少。不过对我没什么用,就没采。” “太好了!”李杳高兴地抓着他的手,往他指的方面大步流星。 “覃大夫,今晚你有口福了!”边走还不忘记给他说起今晚的菜色。 果然,才翻过一个小山坡,就找到一片紫苏,散发出阵阵浅香。 “其实这紫苏作用很大,可以晒干储备,可以治疗伤寒发热,去毒……” 覃大夫说的什么功效,李杳并没注意听,可见他说得认真,所以时不时“嗯嗯”两声。 手却快速地摘着紫苏叶。 等摘了两捧,就把它们抱在怀里。 可惜覃大夫一直盯着她,让她没办法连根拔几株扔进空间里。 还是再找机会来挖几株。 “我们走!”李杳朝喋喋不休的覃大夫弯起眼睛。 覃大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会后,“你听懂了?” 李杳点头,“听懂了!” 说完,她蹦跳着往洞口跑去,她娘的鱼杂锅应该做好了。 “天才啊!” 覃大夫眼里全是精光。 瞥见背着药箱慢慢晃悠而来的茴香,嫌弃地摇了摇头。 “师父,你看什么?” 第61章 鱼呢? 覃大夫回头白了他一眼,“没看什么!” 又嫌弃道,“干活不使力,吃饭拿大盆!” “师父,我……” “茴香,要不为师跟你商量件事?”覃大夫眼睛微眯,一直看着洞口的方向。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就是,不用商量。” 茴香一脸坦诚。 “我瞧你可喜欢吃四娘子做的饭菜,以后你就给她打下手,刷刷锅,洗洗碗,再烧烧火?” “师父,那我去打下手了,谁给你帮忙啊?” 没有拒绝,他竟然第一时间不是反对。 覃大夫嘴角抽抽,看来他的决定没有错。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道,“你做了人家小闺女的活,她闺女自然就会来帮我干活。” “可是师父,人家会同意吗?” 覃大夫弯眉一笑,“会?” 茴香摸了摸头,“师父放心,我肯定能把火烧好。” “好,好,好!”覃大夫舒坦地扬了口气。 茴香说干就干,闻着香味凑到灶前。 苏氏的灶特别简单,就是两块大石头垒着,中间挖个坑。 好在她的锅多,架了三个。 “四娘子,我来帮你烧火。” 苏氏的鱼杂锅已经好了,现在正在煮鱼汤,听到茴香的话,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可架不住闺女跑得快。 “茴香哥哥,坐这。” 李杳指着自己腾开的木桩子。尽管这处背阴,又离水池不远,可这灶火也烤人。 难得有人愿意代替她烧火,还不跑得飞快。 茴香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坐下,还舔了舔唇,“好香啊!” 苏氏觉得这半大小子憨得很,也没恶意,于是就随他去。 还别说,茴香的火烧得特别好,该大的时候大,该小的时候小。 比闺女常常让她手忙脚乱,那可是好多了。 饭菜做好,外头抓鱼的人也回来了。 李老四和王正抬了一个硕大的竹筐,一根扁担都压弯了。 其他几家也没少多少。 收获颇丰。 “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抓过鱼,咱们村以前的池塘也不少,可从没见过这么多鱼。” 朱五娘边说边笑,从桶里拽出一条。 “你们看,又大又肥呢!” “我们家的也不小。”春嫂子指着自家桶里的。 “可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吃完饭把鱼处理了。” 黄叔到底年纪大些,看出这些鱼活不了多长时间。 “想吃新鲜的养几条,其他的最好晒成鱼干。” 众人觉得有理,也不再耽搁。做饭的做饭,杀鱼的杀鱼。 李老四一家的饭菜端出来,引得大家唾液分泌旺盛。 可谁也没想去占便宜,只是加快干活的速度。 “真好吃!”茴香的饭盆快赶上了王正的。 “这不是紫苏吗?放在这鱼里真鲜。” 覃大夫喝着鱼汤,眯起了眼,这是他喝过最鲜的汤了。 不说这紫苏起了什么作用,就光是这鱼,也比他往日吃过的鲜嫩。 “鲜!” 他浅浅地评价道。 “可能是这鱼不同!”王正想着原本一池子的鱼,这会逮得差不多了就心疼。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们了。 看,他闺女吃得多香! 今晚他得再去抓些。 想到这,他的碗里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鱼头。 “干爹,你辛苦了!” 李寄云咧着嘴朝他笑。 这臭小子也不错,多抓两条给他补脑。 谁也不知道王正吃个饭的时间想了这么多。 李老四埋头干了三碗后才抬头,“这鱼杂不好吃吗?你们都不吃?” 苏氏横了他一眼,“你光顾着自己吃,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李老四这才发现是他的动作太生猛,让人不敢动筷子。 “不好意思,我太饿了!” 说着他痴痴一笑,“比鱼肉还好吃。” 剩下半锅鱼杂在他的夸奖下,分食干净,连锅底的渣子都没茴香泡饭了。 王正一把拍在茴香肩上,“你小子,挺会吃啊!” “嘿嘿……”一点也不影响茴香的干饭速度。 又是撑破肚皮的一餐。 朱五娘也弄了两条鱼煮着吃,可这会听到老四家那边的谈话,有点觉得他们吃的不是同一种鱼。 于是免不得来讨教。 苏氏从不藏私,大方的将做法说了其他三家听,就连加紫苏一事也没漏掉。 春嫂子当即表示明儿一早就要试试。 她还养了七八条,打算留着慢慢吃。 这天晚上,王正带着两条跟屁虫又打算去捞鱼。 “干爹,咱们有必要这么勤奋吗?” 李寄云拖着两个木桶,乒乒乓乓。 “鱼好吃吗?”王正道。 李杳捂嘴偷笑,等着二哥被训。 “好吃!” 李寄云回答得那是一个响亮。 “知道好吃也不知道多存点!你给我声音小点,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晚上也出来抓鱼会怎么想我们!” “哦!”李寄云赶紧闭上嘴,桶子也不敢拖了。 王正看他识相也就不再训他,帮他提了个桶子,让俩小家伙赶紧跟上。 “嘘,有人!” 快到池边,王正弯身,拉住李杳和李寄云。 “是他们!”月光下,李杳看得十分清楚,原来是三毛他们。 “他们也厉害,竟然跟上了我们!”王正忍不住夸赞。 李杳暗眸。 爹一路有意无意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为了他们。 “是厉害!”她低喃。 这毕竟是深山啊!就是大人都走得辛酸,何况几个半大的孩子。 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耐力。 “那我们还捉不捉?”李寄云问道。 “捉啊!”王正可不会因为几个毛孩子改变主意。 “等等,”李杳拉住他,“他们肯定不想被我们发现,要不然就不会晚上出来。” “干爹,我们等他们走了再去抓一些。” 既然他们不想被人发现,那更好。互相不打扰才是尊重的表现。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大毛闹着要睡觉,三毛和二丫没办法,抬着一桶鱼就带大毛走了。 当然他们没有发现暗处的李杳三人。 待他们走远,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王正三人才从草丛后出来。 月光清透,一条条鱼从池塘里被捞进桶里。 装满了一桶又一桶。 趁他们不注意,李杳意识进了空间,撑开一个小型充气游泳池。 一条又一条的鱼让她装了进去。 “嗯,差不多了,咱们回!”王正收好竹兜,打算提桶回去。 一转身就傻眼了,“鱼呢?” 第62章 参照物太差 “在这了!” 李杳假模假样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桶子,里面的鱼活蹦乱跳,溅起许多水珠。 王正大步走过去,低头瞅着木桶。 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半晌,他说了一句,“怎么才这么点!” “可能跑了!”李杳心虚不已,恰好这时桶里有条鱼跳了出去,落入池塘。 王正若有所思,“原来这样。” 李杳鼓着圆眼睛,点头。 好险,刚刚她太起劲,只顾着把鱼往空间弄,忘记多留一些了。 幸好干爹相信她。 “那我再抓一些,你们两个看好了。别让它们再跳出去了。” “好!”李杳兄妹异口同声。 又捞了半个时辰,王正看着装满的鱼儿,这才心满意足。 “回去喽!” 次日清晨,朱五娘夫妇和春嫂子夫妇早早起床了。 同王正想的一样,他们还打算去捞鱼。毕竟这年头,家里有粮,心才不慌。 等到太阳彻底出来的时候,他们才回来。 又是收获满满。 朱五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池子也不大,鱼真不少。” 王正昨晚捞回来的鱼不少,如今全都在洞外杀鱼,所以这下就更热闹了。 一早,苏氏又问了李杳几种做鱼的方法,她现在常常问神仙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做好之后还一定让李杳给神仙带去。 顺带把做好的存在神仙那里,外面再做做样子,不让人发觉了。 李杳搜肠刮肚,最后还是去空间查了以前存在平板上的视频,看过之后才同苏氏说。 顺便带了一些调料,不过让苏氏换了外面的包装。 听了杳儿说的方法,苏氏打算做酒糟鱼,存放的时间比较长,又下饭可口。 按照做法,苏氏把鱼切成一块一块,又有李老四和王正做帮手,打理起来就很快了。 茴香把鱼块排得十分工整晒在竹篮里。 洞口没有阳光,所以鱼块晒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每隔一个时辰,苏氏就在鱼块上喷上一些白酒,然后翻个面晾晒。 大半日的工夫,鱼块就晒好了。 这次苏氏用了大半锅菜籽油,把鱼块炸得金黄。 当苏氏把配料放进锅里,与鱼块一起翻炒,香味立马涌了出来。 “好香啊!” 茴香被打发去砍柴,苏氏刚做好,他就抱着捆柴来了。 “四娘子,您怎么不等我帮你烧火?” 苏氏微笑,“傻瓜,我能忙得过来。” 怕他多想,苏氏忙招呼他,“你帮我尝尝,看好不好吃?” 茴香满口应下,放下柴冼了手,拿着一块鱼细细品尝起来。 “真,真是太好吃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好吃。 这时,闻味而来的黄婶和朱五娘他们也来了。 “我就说绝对是明玉在研究好吃的。不然不会这么香!” 朱五娘依旧爽朗,到是黄婶柔柔地笑着不吭声。 苏氏也大方,“我也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成功没?要不,你们也帮我尝尝?” 黄婶捏了一小块,“香,辣,小黄就好这一口。” “我家那男人绝对也喜欢!”朱五娘小口咬了一块,扯出根鱼刺。 春嫂子吃过后,笑着说,“你们肯定想不到我们家谁最喜欢这香辣的味道。” 几人好奇地看着她。 她说,“我家四丫别看人小,却是最喜欢这味,反而我家老春,吃不了多辣!” 说起家里人,都是很清楚。 苏氏又把做法和配料给她们讲了一遍。 “这么多配料,咱们一时也找不齐啊,尤其是那酒糟,也就过年的时候备点。” 朱五娘顿时泄了气。 “这么多配料,你从哪弄来的?”春嫂子突然疑惑地问道。 苏氏顿时一怔。 “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王正以前在码头干活,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没有?” 黄婶像是闲聊似地说了一句,“听说码头来的客商大方得很,许是赏了给他。” “对,对,全是王兄弟带来的。本就不多,现在也没了。” 没有配料,做不了这么好吃的酒糟鱼,虽然惋惜,却也没有强求。 苏氏做了不少,装了两坛子。 又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看得茴香眼角直抽。 待她们一走,茴香有些不平道,“四娘子也忒大方了。一人一碗,去了半锅了。” 苏氏笑笑,“咱们还有这么多,足够吃了。保准让你吃腻。” 茴香脸红不已,“我就是看您太辛苦,做了一天才做出来的。” “好啦!”苏氏没想到这少年还挺心疼人的,拿了个碗给他装了两块,“你现在吃点,当零嘴。” 茴香脸更红了,“四娘子,我不是贪吃。” “我知道!” 苏氏拍了拍他,“你是个好孩子。” 呜呜呜…… 茴香都快哭了,四娘子真好,待他跟他娘一样。 苏氏把坛子搬到他们睡觉的床铺旁放好,心满意足。 这边李杳正被覃大夫折磨。 为了不让他发觉自己少女身,熟女心,她一直装懵懂无知。 明明知道覃大夫根本不是带她摘果子,但还是屁颠屁颠跟上了。 再说,什么野果能勾到她! “这是薄荷,具有疏散风热、解毒透疹、清利头目、通鼻窍等的功效…… ” 当覃大夫指挥她摘了半篓薄荷叶后,终于把薄荷的功效作用使用方法说完了。 李杳抬起疲惫的手,“覃大夫,我可以不听吗?” “不行!”覃大夫不容分说,“你既有学医的天资,就不要浪费了。” 于是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难道你不想有一技之长? 假如哪一天,你父母兄弟需要救治,而你束手无策,会不会后悔?” “我学还不行吗?”李杳双手一摊,“可是您从哪看出我有学医的天分?” 覃大夫眉毛微挑,拿起一片薄荷,“这是什么?” “薄荷呀,您都说了八百次了。” 李杳脱口而出。 “你认得了?” “认得!” 她都采了半筐,就是空间里也装了几株,怎么可能不认识。 何况她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多年,认识这些普通草药是常识。 “茴香认它的时候,我教了十几遍。” 李杳:……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难怪会说她有天分,原来是参照物太差。 “我让他代替你做家务,以后你就同我一起采药。” 难怪茴香这几日抢着她的活干,原来都是覃大夫指使。 第63章 这覃大夫该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回去的时候,覃大夫脚步都快了。 李杳背着竹篓费力地跟着,她只想做条幸福的咸鱼啊! 怎奈碰上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板大夫。 还不能反抗! 反抗又怕掉马甲,真悲催! 以至于晚饭都没有了胃口,找了个由头早早睡了。 半夜溜进空间里,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原先的房子前突然变得开阔,如同屏障一样灰蒙的地带,竟一扫迷茫,变得透亮。 莫明的多出一个池塘扩宽了整个院子。 而原先那的塑料游泳池内的鱼也不翼而飞。 带着不解,李杳走到池塘边上。 像是被脚步声惊到,塘里的有鱼跃出水面。 “都跑塘里来了?” 李杳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自从空间装了稻谷,屋后就出现了大块黑土地,自从抓了鸡进来,空间就能养活物了,这回抓了鱼,空间就自动开垦了一个鱼塘。 难道这空间扩充条件,就看她从外面装什么物种。 想到这,她进了空间的房子。 房子是栋两层小别墅,一楼装满了她备的各色各样的吃食,二楼也只剩下一个房间睡觉,其他都塞得满满的。 楼梯口有张门,可以通往隔壁仓库。 仓库的东西就更多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原先打算重新面对末世,所以准备的东西尤其多。 来到这世后,一直比较安稳,用到了东西也比较少。 睨眸瞥见杀李老头的枪就放在架子上,轻轻拿起把玩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希望这里的东西再也不要用上! 关上厚重的门,李杳呼了口浊气。 走到后院,这段时间扔进来的各种草药,野菜,疯狂摇曳的生长。 几只鸡一见到她,如临大敌,疯狂逃窜,一眨眼就隐匿不见了。 李杳只觉得好笑,随手把吃剩的苹果核扔进土里,拍拍手。 舀了一碗稻谷撒在地上,就出了空间。 一夜好眠。 一大早,苏氏唤醒她。原来是担心她昨晚没吃饭,怕她饿了。 于是老早就煮了稀饭,煎了荷包蛋。 “李杳~~” 覃大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李杳一口蛋还没下肚,差点咽到。 “娘,说我不舒服!”她两口吃光荷包蛋,又直直地躺在床上。 苏氏见闺女犯懒耍赖的样子,好笑的给她遮上一层簿毯。 “那个覃大夫,杳儿今早有点不舒服,还没起来了。” 覃大夫低眸轻笑,“需要我给看看吗?” 苏氏慌忙伸手拦住,“可能是没睡好。” 覃大夫浅浅一笑,“那便好好睡上一觉。” 说着转身,背着药箱朝山中走去。 苏氏等到看不见他的背,才转回洞内。 “走了,走了!” 床上的人一骨碌地爬起,端着刚刚的粥碗喝了起来。 “干嘛不跟覃大夫出去走走,就当玩玩也好。” 苏氏宠溺地看她喝完粥。 “他太啰嗦了,我听得耳朵起茧。”李杳摆开双手,“我宁愿同干爹去抓兔子,也不愿意听他说教。” “娘,昨天光个薄荷,覃大夫就说了十几遍,我听都听熟了。” 她又躺到床上,翘着腿,“不过,覃大夫还挺孜孜不倦的,他很痴迷医术,除了采药,我看他经常拿为医书看。” 苏氏坐在一边叠衣赏,挂着笑听她说。 “那医书都快翻烂了!” “覃大夫医术好,肯定不是一日促成的。” 苏氏看向她,“杳儿,难得他看重你,要不你就跟他学学。” “娘也不是要你学成个大大夫,只是想着哪一天你有个头疼脑热能给自己看看。” 这温柔,这母爱,李杳根本抵不住。 “听茴香说,以前好多人想跟覃大夫学,覃大夫理都不理。” “那就奇了怪了,覃大夫怎么收了他这个笨徒弟!” 苏氏:…… “你这丫头,可不许浑说。”苏吗点了下她的头,“茴香是覃大夫养大的,那不一样。” “嘿嘿,自己养的,再笨也得收着么。” 李杳笑笑。 “嗯,就跟你一样,再皮也是我生的。只能宠着!” “娘,你真好!”李杳把头枕在苏氏腿上,撒着娇。 突然她灵机一动,“我想到怎么打发覃大夫了。” 苏氏瞧着她眼里的狡黠,无奈地笑了笑。 只是这天,覃大夫好晚都没有回来,急得茴香团团转。 走来走去,好不自责。 “都怪我,我应该陪着师父的。”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别着急,说不定待会就回了。”苏氏小声安抚,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我去找找。”王正先起身,人是他带回来的,他觉得自己有点责任。 “一起去!”李老四拿起常用的柴刀。 大小黄也一道起身。 黄婶不放心,黄叔向她使了个眼色,到口的话就缩了回去。 “大黄你守家,我陪你们走一遭。” 几人点头,黄叔是老猎户,经验更足,有他在,大家似乎底气更足一些。 “我也去!”李杳脱口而出。 苏氏紧张,捂住她的嘴。 她挣扎开,“我知道覃大夫会去哪,昨天他带我去了。有我带路,大家也快些。” 苏氏无奈松开手。 杳儿这么说,她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了。可是心难免牵挂,脸色铁青。 “也好!”黄叔点头。 于是,几人带着刀,沿着小路上山。 “往北走!”走到一块平地,李杳指了指方向。 王正背着她,顺着方向往前。 走了半个时辰,大伙停下来休息。小黄道,“这覃大夫该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别瞎说,兴许是迷路了!”黄叔喝斥了一句。 李老四四处看了下,又盯着地面想要找找有没有痕迹。 可是此刻山里幽暗,看不清楚。 李杳有些后悔今日没有同覃大夫一道,毕竟覃大夫上山采药也是给他们预防疾病。 于是她从王正背上下来,也四处找找。 “这里有一排脚印!” 李老四沿着脚印往前,其他人紧跟其后。 走到一块泥泞的地方。 “小心!”黄叔提醒道,用火把照着泥泞地看了看。 “是野猪的脚印!”李老四小声道。 “覃大夫定是在这遇到了野猪,慌不择路,你们看,他的脚印到这里就不见了。” “爹,这里的草都倒了!” 李老四顺着方向寻去,“大家都小心点。” 回头看了眼王正,见他把闺女抱得紧紧的,也就放心走在前面。 “救命啊!” 第64章 帮为师找找药箱 “救命啊!” 嘶哑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里传来。 李老四耳朵灵敏,率先找到掉进泥坑里的覃大夫。 狼狈绝望的覃大夫本不抱希望,他喊了一天,除了几只动物探了下头,就再也没见其他生物了。 现在猛地看到一个头颅,激动得无法言语。 “覃大夫!” 李老四唤了一声,他才“啊,啊”反应过来。 “老四兄!” “覃大夫在这!”李老四朝奔过来的人喊道。 再次看到熟悉的人,覃大夫再也绷不住了,“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声音哽咽,撑着泥坑打算站起身。却“噗通”一声,又跌坐在地。 “别着急,我下来救你!” 李老四看出他受伤,于是让他不要勉强。 泥坑有点深,又像是个突然塌陷下的洞。 “小心点,底下怕有倒刺!” 黄叔拍了下李老四的肩,“别再弄伤了腿。” 李老四点头。 王正朝坑里喊了句,“你再忍会。”他拿出一直随身带的攀岩绳,系在李老四身上。 “爹,小心!” 爹的腿伤刚好不久,李杳也有点担心。若不是怕突然变出梯子太突兀,她真想直接这么干。 “放心!”李老四摸了下她的头,“你同干爹在上面,别乱跑。” 李杳点头。 “乖!” 这头绳子系在一棵树上,黄叔,小黄和王正又扯着。 李老四缓缓梭了下去。 “老四兄!”一下洞,覃大夫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别动!”李老四扶住他的手。解下身上的绳子系在他腰上。 他低头,“你受伤了?” “不碍事,就是掉下来的时候脚踩到一根尖刺。药箱不在,我没办法处理。” “嗯,我扶你起来!” 李老四把人搀扶起,朝上面喊了一声,“拉!” 上面的三个男人一齐用力,把人从两丈多高的洞里拉了上来。 “覃大夫,”李杳扶着他坐在地上,把水壶递给他,“您先喝点水。” “多谢!”覃大天灌了半壶水,“你担心为师?” …… 李杳十分无语。 “大家都很担心你,茴香都哭了!” 覃大夫盯着坑,直到李老四钻出头,他才吐了口浊气。 “帮为师找找药箱,就在这附近。” 他吩咐。 李杳认命的围着周边转了一圈,找到散得七零八落的药箱。 蹲在地上捡了一会,才把东西捡完。 转念从空间找了本《本草纲目》和《华佗再世》一齐塞进药箱。 以后没得烦了! 该烦的是覃大夫! 想想都开心! 几人合力快速用树枝做了个担架,覃大夫正被他们抬着。 “杳儿,走了!” 李老四过来把药箱挂在脖子上,又把闺女抱上。 “你在捣鼓什么?” “帮覃大夫捡药箱里的东西。都是他的宝贝了!” “杳儿真棒,多亏了你带路,不然我们也找不到覃大夫。” “是杳儿带你们来的?”覃大夫躺在担架上,侧目瞧着被抱在怀里的李杳。 “你怎么知道为师在这?” 为师! 我什么时候认了你做师父?已经第二次了,真当我没听见。 “覃大夫,”这三字的音特别重,“昨儿个咱们采薄荷叶的时候,你就一直往这边瞅,我就猜到了!” “那杳儿真懂为师的心。” 李杳小脸一红,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哪有死皮赖脸要当人家师父的人。 她把头歪在一边,不再理他。 “杳儿困了就睡会。” 李老四拍了拍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 “覃大夫,你也好好休息会。”他瞥了眼嘴角上扬的覃大夫。 没见过受了伤还开心的人,在坑里的时候,明明怕得要死。 “好!” 回去比来的时候快,不到一个时辰,几人就到了住的地方。 “师父!” 茴香叫得一个惊天动地。 “徒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呜呜呜……” “我没事!你别嚎了。”覃大夫伸手挡住就要扑过来的人。 “好了,人回来了,受了点小伤,大家放心。” 李老四这话是对围着的妇人孩子们说的。 见覃大夫真没事,大伙也就散去。 苏氏烧了水,茴香给覃大夫的脚拔了刺,敷了药。就去熬药了。 “多谢你们!” 覃大夫吃完一大碗面后,郑重的给李老四一家道谢。 “不必客气!”李老四摆手,“说来我的命也是覃大夫救回来的。” “覃大夫怎么会掉进那个坑里?” 李老四其实心里有点猜测。 说起这个,覃大夫仍心有余悸,“我采药的时候发现了几头野猪,本来想偷偷走掉,但不小心踩到了一头小崽子。” “叫声引来那几头拱泥巴的野猪向我奔来。” 李杳想笑,可看着覃大夫痛苦的面目,生生忍住了。 可以想象当初有多狼狈,再笑就不厚道了。 “于是我往草丛跑,挡住了它们的一些速度。不过也因为跑得太快,掉到那个坑里了。” 他叹口气,“也多亏掉进坑里,不然这会儿我应该被它们撕碎了。” “你还挺倒霉的!”王正吐槽了句。 采个药家被淹了,下山又被官兵捉了,这次又差点命丧野猪之口。 要不是他们把他救回来,估计要饿死在那坑里。 覃大夫尴尬地抿唇一笑,“我打小就倒霉。” 好似有些自嘲。 “好了,都去睡,已经很晚了!”苏氏抱走打瞌睡的闺女,催促大家早点休息。 覃大夫被茴香带走。 李老四与王正两人对视一眼。 “去吗?” “去!”王正微微点头,“你要不同嫂子说一声?” 李老四颔首。 不一会儿,他就转了出来,“走!” 王正大刀阔斧,柴刀弯刀通通带上。 “等等!” 苏氏追了出来,递给李老四一个袋子,瞥了眼王正,低声道,“杳儿捡的,说能对付野猪。” 李老四接了过去,王正别过眼,先走了一步。 不成想,刚走没多远,黄叔带着大小黄等在前面。 “黄叔!” 李老四声音略带激动。 “知道你们肯定要去,我们一早等着了。怕危险,就不叫别人了!” 黄叔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肚里有几根肠子我还不清楚?” 小黄也过来捶了下他的手臂,“我就知道四哥不会放过那些好东西的。” 第65章 射杀 这次他们去的速度更快了。 李老四掂了掂手中的袋子,然后背在背上。 到达目的地,几人分散埋伏。围在泥泞的土坑不远处。 天灰蒙蒙的。 过了许久,天边隐隐透着亮光,露水浸湿了他们的衣服。 这时,几头成年野猪带着一群小崽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论凶狠,野猪在万兽之中是排得上号的,但它们远不及狼那么聪明。 遇到危险,只会使蛮力且横冲直撞。 此刻正在用鼻子拱地的野猪丝毫不知道危险降临。 呼哧呼哧拱得欢快极了! 李老四与王正守在西边,眼见东边的黄叔发出准备动手的手势。 黄叔搭上弓箭,这是他的老伙计。一支利箭穿透空气急劲的朝头公猪射去。 正中公猪的眼睛。 一声嚎叫,野猪受惊四处逃窜。 “让开!”李老四推开一旁的王正,因为那头狂躁的公猪向他们冲来。 王正滚到一边,摸起一块石头砸向野猪后背。 正对着的李老四,一柴刀砍向野猪的脖子。 野猪皮厚,这一刀竟只伤了它的皮毛。 却惹得它疯狂乱撞。 眼见就要被它拱到,王正一个闪身,快速甩出绳子套住它的脖子。 又飞快的朝一棵大树跑去。 野猪穷追不舍。 王正绕着树跑了两圈,绳子紧绕在树上。 那野猪疯狂挣扎,直到精疲力竭。 李老四原先紧追在后,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头猪缠住。 他手握柴刀,巧妙的躲过几次野猪地攻击。 使了猛力,野猪全身都是刀伤。 最后一下,那柴刀直接把野猪的头开成了两半,顿时鲜血直流,溅得他一身都是。 三百多斤的棕毛野猪应声倒地,那哀嚎声停在半空。 两人不作停留,因为黄叔他们正与其他的野猪撕杀。 一只野猪咬住了小黄的屁股。 “哎哟,畜生你松口!” 小黄挥舞着刀,一顿乱砍。 野猪吃痛,才松开口,那尖牙上还冒着鲜血。 却在小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朝它张口血盆大口。 “啊!啊!我要死了!” 一只利箭划破天空。 “嗖~” “我没死!”小黄用手托住野猪的尸体,“可我也快被压死了!” “四哥~呜呜……” 李老四与王正拖开压在小黄身上的死猪,“还能叫这么大声,证明没事!” 王正嘴角微抽,真想不到老四还爱开玩笑。 “四哥,我好痛哇!” 小黄被王正拉起,一只手捂着屁股,粘乎乎的,让他十分腿软。 “我还没成亲了!” “行了,又没死!”王正狠拍了他一下。 “黄叔他们呢?” 李老四凛神问道。 “我爹和大哥去了那边,”小黄指了指,“我们快去,还有三头追着他们。” 说着他撅着屁股就跑。 “你在这等我们,我和王正去。” 王正点头,重新整理了一下刀和绳。 两人急步,被留在原地的小黄急得不行。 “待会就用这弩射杀。” 李老四这会已经把套在外面的袋子取下。 王正扫了一眼,“你上次追到了那高人?” 李老四不语。 “他把东西留给了你?” 李老四:…… “行了,不用解释!” 王正加快脚步,“你会用就好,待会你躲在暗处射杀。” 他又不是傻瓜,什么猜不到? 不过,别人的事,他懒得探究。 此时,黄叔和大黄正与三头黑毛猪纠缠。 两人都受了伤,背对背举着刀。 黄叔的弓,短距离没有用处,早就散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王正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李老四已经架好了弩蓄势待发。 黑毛猪被挑衅,丢下黄叔父子,一齐朝王正跑来。 “嗖~嗖~嗖~” 三箭齐发! “砰!砰!砰!” 追速的野猪像刹不住的车,戛然倒地。 挣扎两下,彻底没了气。 王正抢在黄叔前,拨出深入脑髓的箭头。 “又是那个高人!” 黄叔看了看隐蔽的丛林。 “黄叔,先别管那么多,大黄好像受伤不轻。” 野猪一死,大黄劫后余生,瘫在了地上。 这时李老四收好弩,急步出来。 “都还好!” 几人点头,黄叔以为他才到,着急地问道,“看到小黄没?刚刚我们被围住,顾不上他。” 李老四颔首,“他没事,在那边等我们。” 黄叔这才放心。 要是儿子受伤了,他免不得被妻子责骂。 “得赶紧把它们弄回去,血腥味太重,怕引来更多的野兽。” 他的话无不道理。 此时暗处,那双幽绿的眼睛,渐渐隐没。 大黄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刚刚射死的三头野猪,他们三人往返了三趟,才拖到一起。 “有肉吃了!”小黄咧嘴笑,抱着屁股又“嘶”的一声。 “怎么弄回去?” 就是李老四也犯了愁。 “我那牛还有点本事,”王正出言,“先抬一头回去,余下的我赶牛来拖。” 六头野猪,大的有三百多斤,小的也有两百斤,他们就是想,也运不回去。 王正的办法已经是最好的了。 何况大小黄现在如同废人,能走下回去就很厉害了。 李老四快速砍了树枝把留下的五头遮住,几人打道回府。 回到山洞,大伙还没醒。 最后还是小黄疼得厉害,才吵醒大家。 张屠夫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野猪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摸了摸野猪身体,“还热乎,现在放血,不会有半点膻味。” 比起关心他们怎么弄回来的这头猪,他更关心怎么剥皮开膛。 “五娘,五娘,你赶紧烧热水。我给他们收拾出来。” 张屠夫嚷嚷直叫。 朱五娘系好衣扣,看到洞外摆着的野猪也是惊叹不已。 “你们也太厉害了!” 苏氏用眼睛扫了一圈李老四和王正,见他们不像有伤,大大的松了口气。 黄婶哆嗦着手,搀着小黄,“会不会死?” “娘,就是太痛了,还死不了!” “痛死,痛死你活该。让你们跟你爹疯!” “覃大夫,覃大夫,你快帮小黄看看。”到底心疼儿子,她着急地呼唤。 他们与覃大夫一早相熟,原先父子仨打猎不少受伤,都是去镇上找覃大夫看的。 一来二去,他们就熟识了。 所以叫起覃大夫,也很随便。 “什么?还有五头!” 第66章 戏里的神仙都很有本事 王正牵着牛低声的一句话,激起惊涛骇浪。 “我的个乖乖,你们是有多厉害呀!” 朱五娘脚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春嫂子也直哆嗦,“孩子他爹,你,你去帮忙抬回来。” “不用了!” 李老四摆手,因为他看见闺女起来了。 “我同王正去就好,你们都留在这杀猪。” “行,行!”朱春答应得很快。 说实话媳妇让他去那抬猪,他还有点儿怕,万一又冒出一头,把他伤了,那就不好了。 春嫂子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好说什么。 “爹,我同你们一起去。正好把覃大夫采的药带回来。” “要不,我与你们同去?” 黄叔走过来说。 “黄叔,大小黄都受伤了,你留下照看他们就好。”李老四暖言拒绝。 他有闺女就够了! “大家放心,我这老牛拖个千把斤没有问题!” 王正甩下一句,把李杳抱在牛背上,不再说话,赶着牛走了。 “干爹,待会你见到什么千万不要害怕!” 李杳指着一堆野猪,撑着小腰道。 王正不解,却也点头。 他都多大的人了,见过的风浪也不少,有什么会让他害怕的。 不过看闺女煞有其事,也就收敛了笑。 李杳小手一挥。 王正揉了揉眼,以为眼睛出了问题。踢了踢剩在地上的树枝,才确定那些野猪真不见了。 “杳儿,你!” “干爹,你没看错。”李杳试探地去拉他的手。 却反手被王正握住,“听我说,以后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他激动得脸胀红,“不,就是我也不能说!” “哎呀,李老四,你怎么不拦着杳儿,”他甚至怪罪起李老四,“让别人知道会把杳儿当怪物烧死。” “你们真是一点也不防备!”说着他蹲在地上,抓着头。 “干爹!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瞒你。” 李杳吸着鼻子,有点儿感动。 那一世,每个人对她都是有所图,有所利。 没想到投身到这里,收获了太多炙热真情的感情。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王正抬起腥红的眼。 “不怕,我知道你不会。”李杳弯起嘴角,“干爹早就发现了,却从来不问,从来不说,无条件相信我。即便我胡言乱语,你也相信。但凡你有一点别心,也不会同我们一起上山。” “所以,你就承认你是天下最好的人!” 王正被她一顿彩虹屁吹爆,哈哈大笑。 “也就你看得起我!” “所以干爹,你不觉得我很恐怖?” “恐怖什么?”王正拍了下她的头,“说你是小仙女差不多,干爹没读书,却也听过戏文。戏里的神仙都很有本事。跟你这个差不多!” “咳咳!” 李老四刚刚被教训,这下才回过神。 好家伙,到底谁才是杳儿的爹? “杳儿,猪都装了,咱们就回!” 他挤开王正。 “每回你装多东西就头晕,爹背你回去!” “头晕?”王正把头探过来,“怪不得杳儿上回晕睡了那么久,原来是这么回事!” “来,来,我来背!”说着他就要从李老四手上抢来。 “干什么?”李老四拍开他的手。 “你得牵牛,还有,杳儿说来帮覃大夫拿摘的药,你不得去找找?” “哦!” 王正十分无奈,他都忘了人家正牌爹就在旁边。 好心酸! 这李老四真是捡到宝了。 “我去找找。” 李杳静静地看他们俩表演完,“别找了,回去就说没找到。” “还是杳儿聪明!” 王正竖了个大拇指,“等等,草药不找了,我给你找个好东西。” 说着,他往不远去的草丛走去。 “哼哼哼……” 李杳也跟了过去,原来是一窝小猪崽,两只棕毛,三只黑毛。 “喜不喜欢?”王正已经上手捉,简单用草捆住它们的脚。 转念又说,“你那能装下不?” “能,能,”李杳十分开心。 不知道她的空间装进野猪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她都有些期待了。 待王正把猪崽子全部捆好之后,她收进了空间。 “我们赶紧回去吃肉,累了一宿,饿瘪了。” “干爹,你吃块这个提提神!” 李杳拿出一盒士力架,一人吃了两块。 赶牛,哼歌,脚步轻盈。 “杳儿,你那啤酒还有!” “有!” “太好了!”王正喜滋滋,“今天我想喝啤酒下红烧肉。” “没问题!” “你可真会想!”李老四酸溜溜。 快到山洞。 李杳又把野猪一股脑地变了出来。 “我去叫人来抬,爹你们装饰一下。” 说着她蹦蹦跳跳往山洞去。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这一嗓子,可把大伙高兴坏了。 “快到了,爹和干爹赶着牛来了。” 男人们除了受伤的,都放下手中的活去帮忙。 妇人们早早把所有的锅都烧好了热水。 “这头岂码有三百斤!” 张屠夫边抬边乐呵呵地大笑。 朱春抓着另一只脚,“搬一头都费力,老四和王正真厉害,一下把五头全弄回来了。” “我家老四力气本来就大,一人扛个三百斤根本没问题。”苏氏似乎很骄傲,“那王兄弟在码头干活,有几个比得过他的力气。” 怕再有人猜疑,“再说那头牛,我们上山的时候装拖了一大板车的东西,比这猪重多了。” “是,是,是,我就是佩服他们厉害。” 朱春忙道。 他怎么觉得这苏氏有点儿不开心,难道是觉得他们占便宜了? 春嫂子推了下他,“还不再去抬!” 朱春转身,一路小跑。可别惹这些女人生气! 好像,怎么如今他开始怕婆娘了! 不妙,真不妙! 搬了几趟,总算把野猪全搬了回来。 张屠夫找到了主场。 这两年,年头不好,他好久没杀过这么多猪了。 今天轮到他大展身手,一点也不觉得累。 他虽奇怪,这猪放出的血和平常的一样鲜红,但也只当野猪与家猪不同,不太当回事。 所有人家的锅碗瓢盆全部搬了出来。 光猪血就用了六个盆子。 那些猪下水连盆子都没用,直接放到一边。 太阳渐渐升起,气温骤然上升。 这么多肉,大伙也愁。 “我一个杀猪的,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肉啊!”朱五娘眉头都锁住了,“这要是冬天还好,可这大热天,怎么办啊?” “我有办法!” 第67章 富贵人家用的冰 苏氏把李杳送去睡觉,就赶忙出来了。闺女那不用担心,等她睡饱睡足自然会醒。 “明玉,你来了就好,我都愁坏了,虽说这猪肉与我无关,可要是浪费了我也替你们可惜。” 这时大伙都在。 黄叔年纪最大,说话也比较有份量。他坦言,“老四,你决定!” 他是有心分给大家的,这回打猎虽说他家去了三人,但老四和王正出力最多,说到底,要没有他们两个,他们爷仨不一定还能回来。 所以他有心让老四分配。 “黄叔,您最大,还是您来分!”李老四连连摆手。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黄叔见他推辞,也不勉强。 “一共六头猪,张屠夫杀猪辛苦,就分半边。朱春夫妇也帮了不少忙,就分另半边。 余下的五头,你和王正分三头。 我们一家分两头。 至于覃大夫,如今也算是我们大家的人。就从我家那两头中分半头给他。 他同你们同吃,那半头就交给你们打理。” 众人不语,也是被震惊了。 尤其是朱五娘夫妇和春嫂子夫妇,他们压根没想到,还能分给他们。 “行!”李老四十分同意。 “那猪血,猪下水,谁家想要就拿,别嫌弃就好。” 黄叔又说了一句,算是安排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朱五娘到底不想占便宜,“老张只是帮忙杀了一下,分我们半腿肉就好。” 她捏着衣角,“也是孩子们馋了!” 春嫂子道,“我们就更不用说了,什么都没做,就帮忙烧了水。” 朱春在她后背掐了下她的肉,也没能阻止她的话。 “我们拿个两斤打打牙祭就好。” “既然大家一起逃难,就不要计较这么多!” 黄叔又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苏氏过来劝了几句,她们才接受。 于是又问起要怎么处理这么多肉的问题。 坛子肉大家基本上会,肥肉炼油也是常见的操作。 但架不住肉多。 “明玉,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朱五娘问。 苏氏笑了笑,我还真有几个点子,你们听听? “快说,别卖关子!” 春嫂子拍了下她的背。 “肥的炼油,五花肉做成坛子肉,再做些风干肉、腊肉、香肠、还可以做猪血丸子等等。” 这都是杳儿昏睡前告诉她的,就连配料也都准备好了。 “这坛子肉、风干肉,大家都知道,就是这腊肉、香肠和猪血丸子听都没听过。” 朱四娘张了张嘴。 “还有这天气,真能做?” 这个问题,苏氏也有应对的方法。闺女一早就想好了。 刚刚他们母女在洞里可是忙了许久。 要不是闺女实在坚持不住,还打算出来帮忙。 “其实,我有事瞒了大家。” 苏氏抿了抿嘴唇,略带愧疚。 “你们同我来!” 说着她转身,走到她与杳儿的床后。 此放李杳正睡得香,摆了个大字型,别提有多可爱。 男人都没跟着来,只有三个妇人想一探究竟而已。 “这杳儿一早跟着去,定是累坏了。” 朱五娘轻轻笑了下。 黄婶也扫了眼床上的李杳,顺手拉着簿被遮在她身上。 “我怎么感觉好凉!” 不止黄婶,就是春嫂子也感觉到了。 “是真的,你看我一热一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着还把手伸了伸。 “你们来看!” 苏氏走在最前面。 “这是什么?”朱五娘感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是富贵人家用的冰!天啦,怎么会有冰在这里?” 她自问自答,惊讶万分。 “哎呀,真是冰!好凉快!”春嫂子上前摸了摸。 苏氏左手搓右手,紧抿着唇听她们两人左一句右一句。 黄婶碰了碰她,她才回神。 “刚住进来的时候我们也没发现,先前这里被遮住了。 后来杳儿碰到这石壁说凉凉的,老四就用石头砸了砸。 谁知道竟砸开了一个口,里面装着这些东西。” 苏氏皱眉,“我们也不敢说,就用这个木板挡着。” 见她们认真看着她,“你们不会怪我们!” 时间有瞬间凝固。 还是朱五娘一巴掌拍醒了大家,“说什么呢!” 这巴掌打在苏氏肩上。 还真不轻,有点疼。 “哎哎,不好意思,用惯了力,一下没收回来。”她歉意的笑了笑。 “怪你们干什么?我们应该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哪能享受到富贵人家用的冰!” 朱五娘笑嘻嘻,探究的往前走。走到冰块的正中间。 “这得有一个床那么大!” “有,有,有!”春嫂子用手量了量。“跟杳儿住的那个床差不多大!” “有了这些冰,咱们就不用担心那些肉会坏掉了。”黄婶最是沉稳,一下说到了关键点。 “这就是你的办法?”朱五娘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苏氏点头。 “真有你的!”朱五娘夸了又夸,“我就说跟着你们有肉吃!” 她挑眉朝春嫂子道,“是不是?我说他们家被神仙眷顾,你还不信。这回信了!” 春嫂子尴尬地笑了笑。 “信!信!” 这朱五娘嘴巴没个把门的,人家苏氏在这里了还这么说。 也不怕别人多想! 苏氏只当没听到,“咱们把能处理得先处理,剩下的放进来。” “好好好!” 几人忙往外走。 出了洞,一股热浪喷来。虽说这山洞附近比外面凉快一点,但因为气温持续上升,所以还是很热。 几人脸上收不住笑,看得外面的男人目瞪口呆。 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他们纷纷猜测。 “我跟你说,”朱五娘把嘴伸到丈夫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真的?” “真的!” “快说说怎么回事?”张屠夫显然十分好奇。 “晚上再说,先干活!” 朱五娘霸气的说道。 一下子全都知道了,可大家都没有在探究,都安心地开始做事。 苏氏打算每样都做些,她家肉多,三头半猪,是个大工程。 好在一家子都能帮忙。 覃大夫脚不利索,却不耽误手上的工夫,苏氏就把配料给他调制。 只见他紧锁眉头,闻闻、嗅嗅,好不搞笑。 若是他有疑虑。 别问! 问就是王正在码头做事的时候,富商赏的。 第68章 嚯嚯,爹是嫌我打扰到你们 不知不觉,王正成了大家的百宝箱。 做猪血丸子,少不了白豆腐。 于是苏氏泡了些黄豆,打算等肉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做。 这边,李老四架了口大锅,已经炖起了猪油。 肥肉不算多,但猪板油不少。一锅根本煮不下,熬了三锅才熬完。 装了三大桶。 好在平时大伙没事的时候,都会做点木工,所以储存的工具还不少。 油渣是宝贝,也一并装下。 因为有了个天然的冰库,一点肉沫大家都舍不得浪费。 王正专门负责切肉割块,五花肉一条条划好,猪屁股肉一块块的。 排骨,筒子骨,扇骨通通剔下,摆得整整齐齐。 忙完这些,就去烧猪头、猪脚。 苏氏因为要做香肠,肉要切碎,所以一直在切肉,杳儿他们喜欢肉瘦,所以肥瘦比3比7。 切了两百斤左右,总个右手都酸了,抬都抬不起。 好在朱五娘两口子手脚麻利,半头猪很快处理好,留了三十斤肉准备学着做香肠和猪血丸子。 两人过来帮忙,苏氏忙道谢。 “谢什么谢!”朱五娘嗔怪道,“白得了那么多肉,可值不少银子呢!要谢也是我们谢你。” 说着已经上手。 “要怎么做,你吩咐一声。” 苏氏也不同他们再客气。 “劳张屠夫帮我把这些排骨,切成小块,就这么大小,”她比了比长短,“只要中间这些肋排。” “好!”张屠夫话少干活不模糊。 拿出他祖传的砍刀,找了个木墩子,“啪,啪,啪。” 茴香把覃大夫调好的配料端了出来。 苏氏又让朱五娘帮忙把肉搅拌。 朱五娘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搅拌肉对她来说十分轻松。 接着苏氏忙去处理扔在一边的猪下水。 猪心、猪肝、猪肺、猪腰子,分门别类捡到一边。 扔是不可能扔的! 现在她要去收拾猪肠子。 “臭死了,娘。”李寄云拖着个箩,“这个拿去埋了!” 苏氏摇头,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了。 “我还有大用处,不能扔。” “这里面都是猪粪便,有什么用。娘,我们扔了!” 说着,还跑开了几米远。 “过来,娘说有用就有用!”李寄泽拿来扁担,向他勾了勾手。 “哦!” 大哥的威严他从来不敢挑战,李寄云捏着鼻子过来了。 苏氏笑笑,与两个儿子把猪肠子抬到池塘的另一边。 她不嫌脏,先把肠子内的粪便挤掉。 李寄泽往木盆里不停的打水。 先粗略的过了一遍水,把猪肠翻面继续清水。 用剪刀刮去内壁的残余油沫。 等把所有的肠子洗干净,母子三个腰都直不起来了。 “还是很臭!”李寄云嫌弃的瞅着。 “我们用面粉和菜油揉一遍,就不会臭了。” 苏氏倒了小半袋面粉和一些油放在木盆里,开始搓揉。 “这是最后一个步骤了!” 她抬脸笑了笑。 “娘,我帮你!” 李寄云到底心疼娘亲,忍着臭伸来小手。 李寄泽从始至终,一直默默做着,并不多言。 娘仨抬着猪肠子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短暂的休息。 朱五娘已率先起身,“还要做什么?肉已经拌好了,猪排骨也按你说的腌好了。” 苏氏接过李老四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装用这些猪肠里,用这个小肠。” 有了她的指示,大家都聚了起来。 穿肠灌肉看似简单,还是个技术活。李老四瞅着他们的动作,转背拿着柴刀走了。 不一会,找了根竹子过来,选了尖上小小的几节穿空。 又砍了几节大的,切成小半截,穿个小孔,恰好与那小竹子卡到一块。 洗干净拿了过来。 “用这个试试!” 他递给苏氏。 苏氏一看,就知道要怎么做。肠衣套在下面的竹子上,上面灌肉。 有了这个工具,大家灌肠快多了。 日落西山。 忙活了一天的,大家都累了。 中午只是草草地对付一口,王正肚子都唱空城计了。 “四嫂子,”他不敢太大声。 苏氏擦干净手,“我马上就去做饭。” “大家辛苦了,都别做了。休息休息,我去做饭,今晚吃顿好的。” 这边黄婶一家也停了下来。黄婶也留春嫂子一家吃饭。因为春嫂子干完自家的活也来帮他们了。 李老四和王正,把没来得急处理的肉和猪下水搬进冰库后,又去帮黄叔家抬。 大小黄受伤,做不了这么重的活,所以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黄婶,明玉说今晚大家一起吃,你就别忙活了。” 黄婶年纪稍大,忙了一天,早就累坏了。李老四从前没少吃她做的饭,所以这会还挺心疼她的。 “明玉累了一天,别麻烦她了。” 黄婶推辞。 “没事!” 李老四不等她再说,就走了。 “这孩子……”黄婶看了眼黄叔。 “既然这样,你就休息。明玉不是个小气的。”黄叔安慰了一句。 这边李老四收拾好东西,就拐进苏氏做饭的地方。 茴香正往灶里添柴。 “老四叔!” “你去陪你师父,我来烧火。”李老四把茴香赶开。 给灶里添了两根大柴。 蒸汽缭绕,通红的脸透过烟雾模糊不清。 李老四起身,捉住苏氏挥锅铲的手。 “你坐下烧火,我来炒菜。” 声音低迷,苏氏的脸更红了。 “别闹!都等着吃饭呢。” “你坐下教我,不会太慢。”李老四拿下她手中的锅铲,把她拉到灶前。 轻轻把她压到树墩上。 “累坏了!” 灶膛的火,印在苏氏脸上,越发显得她红润。 她偏头,露出一丝害羞。 李老四轻笑,走到灶前拿起锅铲,炒出朵花。 李杳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伸了伸腰,麻溜地整理好衣裳。 “娘,娘,”她闯过来就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 她爹正夹着一个猪肉丸子喂她娘了。 “那个,那,”苏氏尴尬不已,红脸结巴,“你爹让我尝下味!” 李杳眨了眨眼,“好吃吗?” 李老四脸皮再厚,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好找话说,“怎么这么快醒了?我还以为至少要睡上两天。” “嚯嚯,爹是嫌我打扰到你们。” 嘿嘿,她拉长音,“尝味~~” “你这臭丫头。”苏氏敲了下她的头,“你连爹娘都敢打趣。” 李杳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第69章 贪得无厌 要说丰盛,没有比今晚更丰盛的了。 春嫂子家四个孩子排成排,口水都流下来了。 “干爹,红烧肉!” 李杳把肉放在王正面前。 “你醒了?”王正很是诧异。 “醒了,”李杳弯眉轻笑,原先的尖下巴,早就长圆了。 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怎么不多睡会?”王正担忧,也知道了她的情况。 “睡不着了。”李杳转了个圈,证明自己无碍。 别人不知道的,只当她活泼好动。 “那就好,干爹可以安心干饭了!” “还有喝酒!”拉着他的手,两人在洞里转了一圈。 再出来,就抱了两个酒坛子。 “吃好,喝好啊!”王正意气风发,格外高兴。 “黄叔,喝点白的?”他一屁股坐在黄叔旁边。 紧挨着张屠夫,再就是朱春。 那边李老四,大黄和覃大夫。可怜的小黄翘着屁股乖乖地站着。 “来,来,杳儿坐干爹这边来。”王正招了招手。 李杳摇了摇头,“我同娘他们一桌,干爹和叔伯们尽情喝酒!” 王正咂巴着嘴,咽下第一口酒,“痛快!” 见杳儿不来,他也不勉强,“多吃肉啊!”还嘱咐了一句。 妇人孩子们这桌人就多了。 朱五娘聪明,给两个孩子装好满满一碗,打发去一旁,随便找块石头放着吃。 春嫂子的两个大点的女儿,也学着样,端碗离开了。 就是三丫四丫,还需要她帮忙,时不时喂一口,让她没办法甩开膀子吃。 黄婶心善,帮她照看着三丫。 苏氏也把李杳当小不点宠,偶尔也给她夹上一筷子。 李寄云吃得飞快,一口肉一口饭,吃得畅快淋漓。 苏氏看着他,心想最近也没饿着他呀。 再看大儿子,斯斯文文,真是赏心悦目。 忙给他夹了块肥瘦相间,炖得烂乎的红烧肉。 “娘,我也要!”李寄云把碗推了过来。 “好,给你夹!”苏氏白了他一眼。 “谢谢娘!”李寄云咧嘴笑道,转背就同旁边的大哥道,“娘给我夹了两块!” “闭嘴!食不言!”李寄泽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说。 “哥,不公平。”李寄云垮下脸,“你看爹他们多大声!” 李寄泽:…… “他们是大人,需要发泄情绪。”他总有理由。 “可我也有情绪!” “你没有!”李寄泽冷面道,“再说话,又要少吃两块肉呢。” 这话果然奏效,李寄云闭上了嘴,又盛了碗瘦肉丸子汤。 吃到一半,李杳转到山洞,提了坛换装了的橙汁出来。 “娘,我想喝这个!” 朱五娘见她提着酒坛,笑道,“杳儿,小孩可不能喝酒。” “这不是酒。” “哦,那是什么?”朱五娘只当她人小不懂事。 苏氏把坛子打开,拿了几个空碗倒出几碗。 “黄色的?” 春嫂子也挤过头来。 “是果汁!”李杳抱着碗喝了一口。吓得朱五娘忙伸手挡。 若是酒,她还想尝一口,哪能只让男人们享受。可小孩子不能喝啊! 苏氏笑着解释,“这果汁,男女老少都能喝。” 她一人递了一碗,“你们闻闻,很香了。还是甜的!” 朱五娘怀疑地尝了一口,微眯着眼很是陶醉。 “真是甜的,好喝!没一点酒气。”说着她睁开眼,咕噜咕噜又喝了两口。 “还解腻了!” 她这么一说,娃儿们早就迫不及待喝了起来。 “真好喝!” “好喝!我还能再喝半碗吗?”说话的是朱五娘的女儿,九岁了。 朱五娘拍了下她,把自己剩下的半碗倒给她,“哪里那么馋,一人只一碗。” 苏氏掂了掂坛子,确实没了。 这东西是杳儿拿出来的,总不能没有节制的给。 所以她没有吭声。 “杳儿妹妹怎么可以喝两碗?”朱莉有点不服气。 真是太好喝了,她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东西。 只想多喝一点,娘怎么还打她。 说着,她甩开碗,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半碗橙子撒在地上。 “你要气死我!”朱五娘一把扯住她的手,“把碗捡起来。” 朱莉大哭。 “我不!娘说只能喝一碗,可杳儿妹妹明明喝了两碗。她能喝两碗,我为什么不能。 娘你不帮我,还骂我打我。 到底她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 朱五娘想捂她的嘴,都没来得及捂住。 这哭诉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苏氏尴尬解释,“刚好给杳儿倒完就没了。等下回,下回婶子给你倒两碗。” “你骗人!”朱莉吼道。“她是你女儿,你自然偏心她。有好东西怎么会想着别人。” “那你想怎么样?”李杳吞下一肚子火。 她真是生气,怎么会有这种无理取闹的人。 “莉姐姐,我这一碗没喝完,给你喝。” 四丫小小个,双手捧着碗递给她。 “我不要吃你的口水!” 朱莉一手打了过去,直接掀翻了。 四丫被吓得哇哇大哭。 “啪!”朱五娘一个巴掌打过去,打在朱莉的脸上。 “道歉,给四丫道歉,给苏婶婶道歉,给杳儿道歉。” “我就不!”朱莉歪着身子捂着脸,“你还是不是我娘,为了个外人打我。” 朱五娘气得捂着胸口,“我教不好你,我教不好你!” 朱莉满脸是泪,“我就不同意跟你们走,是你非要带着我。” “别说了!”张屠夫满脸戾气走来,“你给我闭嘴!” 朱莉怕他,哆嗦着身子不再吭声。 “吃完了没?吃完了回去!”他扯住朱莉的手,拉回山洞里。 不一会,又出来了。 “小孩子不懂事,我教训了,教训了。”说着,他歉意地看了看大家,“平日惯坏了,让她口无遮拦。” 黄叔圆场,“来,来,咱们继续喝,小孩子生气,明天就好了。” 他们继续喝酒,可李老四和王正心里不是滋味。 苏氏摸了摸杳儿的头,算是安抚,她刚刚看闺女情绪不对,心里对这个朱莉没有了半分好感。 早知道喂狗了,不识好歹的玩意。 这事确实让李杳不开心,同时也让他们一家警醒。 即便人心向善,但不乏有眼红之辈。 就像朱莉,难道不知道这果汁是李家的吗? 她知道! 但因为喜欢,就恨不得全夺过来。 覃大夫冷眼旁观,喝了半杯酒,就借口吃饱了,回山洞看书。 可是,刚进山洞就让他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70章 哪个狗东西在我闺女床上插刀! “是谁?” 这个临池的山洞住了所有人,每户分一块,用木板隔开。 中间留着过道。 其实并没有多少隐秘性。 可是平日里,大家都很规矩,不会轻易踏足别人的地盘。 聊天干活就在洞外的平地。 覃大夫这一喊,身影一溜烟跑了,马上消失不见。 可那身影不大,应该是个小孩子。他忽然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要提醒他们吗? 算了,让他们吃个亏,才会长记性。 咳咳! “师父,我扶你去休息。”茴香吃得满嘴是油,终于想起来服侍人了。 “你去帮我把药箱搬来,昨天散落一地,也不知道我那些工具还在不?” 茴香抹嘴点头。 “洗干净手!” 覃大夫嫌他埋汰,再三叮嘱。 “是,师父。我再帮你打桶水来,你洗洗就睡。” “嗯。”想了想,覃大夫叫住他,“你再看看李杳吃好没?吃好了请她过来一趟。” “好!”茴香乖乖巧巧。 因为朱莉,李杳有些不爽。可也没再表现出来,毕竟都还在吃饭。 只是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杳儿,我师父找你过去。”茴香把药箱搬给师父后,就马上出来请她。 “覃大夫找我什么事?” 李杳迅速敲响了警铃,该不会这个时候还让她只他的碎碎念! 茴香挠头,“不知道,只是让我把药箱搬给他。” “那我马上过去。”李杳眼睛一转,狡黠地笑了笑。 茴香见她己经起身,乐呵地重新抱起了饭碗,刚刚担心师父,他还没吃饱呢! 再炫一碗! 今日连火都没烧,待会怎么也要抢着把碗筷拾掇好。 哇,大猪腿,真好吃! 李杳迈着小短腿,慢悠悠地走着。磨磨蹭蹭到了覃大夫跟前。 瞧见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眉头紧蹙地盯着一本书,左手边的床头孤零零地躺着另一本。 “来了?” 他没有抬头,翻了一页,又舒展了眉头。 李杳挤着笑,“覃大夫,你找我?” 这时,他才抬头看向她,“不想笑就别勉强。” 李杳:…… 有那么明显吗? “看来让你学医是我一厢情愿了!”覃大夫低声,“也是我太过强求。” 他递上手上的书,“也是,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师父,或许你有比我更厉害的师父!” “覃大夫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杳一脸无辜,虽然有那么一半装的成分,但另一半是真的啊。 她没有师父,也不懂医术,懂的只是一些常识。 “李时珍是你师父?还是这个华佗?” 覃大夫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期待,好像迫切想打听这两人的来历。 可是他越期盼,得到了结果就越失望。 “什么珍?什么坨?覃大夫你说什么?我不认识啊!” 她是真不认识啊,认识就见鬼了! “真不认识?” 覃大夫见她不像说假话,迟疑了片刻。 也是,这么小的人,不直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怎么可能认识能写出这种医学着术的人。 到底是他想多了! 可是,李老四那恢复神速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他真是迷茫。 “昨晚是你帮我捡的箱子,这两本书你从哪捡来的?” “咦,覃大夫,不是你的吗?”李杳疑惑道,“不是你每天看的书吗?” “昨晚天暗,我把散在你药箱附近的东西全捡了进去。我还以为是你的呢!” 说着李杳就要上手拿书。 “想想昨天你去采药,可没拿回半棵草药,还以为自己漏了什么。今早还特地跟爹他们去了一趟,可什么也没找到。” “这书不是你的?那我还回去!” 她举起书左看右看。 “听说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书,可别是哪个文人不小心丢了的。” “别,别!” 覃大夫伸手抢了过去。 “我看着眼熟,应该是我的!” 见小姑娘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他,“那地方没有人烟,没有路,哪会有人过去!” “覃大夫不是人?”她真不是骂他。 “我是去采药!”薄怒扬起,覃大夫一脸无奈。 “哦~” 李杳低笑。 “好了,没事了!” 这是赶她走,真好! 李杳越发笑得开心,“那我出去了?” 覃大夫摇头,半举着手像外拔了拔。 李杳转背,欢快不已。终于不用被迫成才了! “等等,我发现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草药,等我脚好了。你同我一起去找!” 李杳:…… 她一溜烟地跑了,只当没听到。 她没瞧见,背后的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也没瞧见,暗处那双嫉妒得发狂的眼睛。 同样是女孩,凭什么她备受宠爱? 苏氏累了一天,饭后是真的没有了精神。 好在,茴香眼力极好,让她休息,碗筷他来收。 寄泽寄云也一同帮忙,收拾起来也快。 “娘,”李杳把身子塞进苏氏怀里,“我们去睡觉!” 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干活,而是她知道,她若不吵着去休息,苏氏也不会去休息。 “杳儿又困了?” 李杳装作打了个哈欠,“困了!娘,你陪我去,你不在我怕鬼!” 苏氏温柔地笑了笑,“什么鬼不鬼,娘陪你去。我这个小懒鬼!” 李杳吐了吐舌头,“娘~” “茴香,你们收拾好放那个大木盆里,明早我再来洗。” 苏氏还是不忍心让他们干活,临走还嘱咐了一声。 茴香嘴上应着,还是趁月光与两个小的,洗干净所有的碗。洞外也扫得干干净净! 母女俩洗漱好,就上了床。 她们的床离冰库不远,最是凉快,所以最舒服。 李杳四仰八叉往后倒。 “哎哟!” 没有防备,这一躺就被硬硬的东西硌到了。 “怎么了?” 苏氏一脸紧张,扯起闺女,掀开垫在床上的棉被。 脸色骤变,铁青一片。 “谁干的!” 她大吼! 李杳也被这一幕吓到,她是万万没想到,末世的阴毒在这一世又重现了。 石头、尖竹,布满了床铺,甚至还有一把小尖刀竖直卡在缝里。 若刚刚再过去一点,那刀就要戳穿了她。 真是心思歹毒。 平静安稳的日子过惯了,真让她忘了警备。 这时,李老四与王正冲了过来。他们原本睡得也不远,不过是中间隔着木板。 “发生什么了?” 李老四的酒醒了不少。 “哪个狗东西在我闺女床上插刀!”王正一声怒吼,整个山洞都荡出了回音。 第71章 桥归桥,路归路 这时,大家也顾不得隐私,都跑了过来。 李老四抽出尖刀,掂量着。手柄上还捏出一些油垢。 眼里晦暗不明,隐忍的怒火噌噌上涨。 苏氏眼睛一红,泪水打转,抱起吓坏了的李杳,无声地控诉这显而易见的凶手。 朱五娘一看,脑袋嗡嗡作响。 天啦!她不敢多作设想。怕误会,也不得不承认,谁会这么干。 因为闺女她曾经也这么对付过儿子。只是没用刀,没用刀啊! 黄叔摇了摇头,平日几家相处不错,大人间龌龊没有。 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何人所为。也很愤怒,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歹毒! 又是痛恨,又是惋惜。 春嫂子更是哆嗦,抱紧怀里的四丫。看朱五娘的眼神都变得怯弱。 原先在青山村,她们可是最要好的。 要不然也不会一拍即合,宁愿放弃大队伍,改道跟李老四一家走。 “张屠夫,这是你用来剥猪皮的刀!” 李老四把刀伸在他的眼前。 张屠夫脸色炸红,随即又变成了猪肝色。 又羞又恼,点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着,不顾众人的目光。急促地往自家位置走。 此刻,朱莉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刚刚王正那一声吼,可把她五脏六腑都吓动了。 她又惊又怕,心虚使她钻进被子里蒙着头。 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是她 可是她毕竟是个小孩子,又怎么比得过大人的智商。 何况有一对刚正不阿的父母,根本不会替她隐瞒。 张屠夫把被子一掀,提起发懵的朱莉,抡起两耳光。 “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 这两巴掌并没收力,朱莉被打得脑袋冒星光。 半响,疼痛让她嚎哭。 “爹,你干嘛打我!” “打你,我打你还是轻的!”张屠夫气得把她拖下床,“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朱莉到了地上,赤脚爬了起来。 “别碰我!” 眸里冒着恨意,她不明白,怎么爹和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她不是没捉弄过弟弟,可爹娘最多说她两句,从来不会对她动手。 “你还是不是我爹,有你这么虐待闺女的吗?” 她愤恨,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只喜欢张荺。你们偏心!偏心!” “你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朱五娘痛心疾首,甚至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做错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朱莉脸上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冷笑。“我被你打了,就躺在床上哪里都没去。” 李老四冷笑,蓦然散出杀意。 快速甩出尖刀。 “啊!”朱莉以为他要杀她,吓得乱叫。 尖刀钉在她的脚前,她又尖叫一声,躲到朱五娘身后。 “娘,救我!” 朱五娘泪都干了,摸着她紧抓着衣赏不放的手,扳开。 “你说为什么要在杳儿床上放那些东西?你为什么要害她?” 到底是她的女儿,她不想看着她变坏。今天幸好杳儿没有出事,要是有点损伤。 以李老四护犊子的性格,还不得把闺女撕碎。 还有那个王正,满脸怒气,好像要生吞活剥的她的样子。 “你快说,不然娘也救不了你!” 朱莉退后两步,“娘,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她了?我都说了我一直在睡觉。 谁知道她是不是粘了脏东西回来,自己倒霉怪谁!” 苏氏气极,把闺女往旁边人手上一放。 “倒霉?”她不管,先打个耳光再说,“啪!” “我闺女倒霉就倒在让你这白眼狼吃多了!” “那果汁金贵的东西,就是那县太爷都不见得喝过。 你这不要脸皮的东西。 喝了一碗还眼浅! 那果汁是我闺女的,就是她一个人喝了,别人连屁都不准放。” 她怒极,哪还顾忌大人间的脸面。 说实话,连带着朱五娘她都厌恶了。 “恶心的玩意,还想害我闺女! 你就庆幸今天我闺女没有伤到,要是她伤了一根毫毛,我要你的命!” 她一把推开朱莉,看向朱五娘,“这事你应该有底,我们也不会随便诬赖人。” “她既是你女儿,无论她承不承认,就此作罢! 只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互不相干!” 她转头,发现她把闺女原来是塞到覃大夫的怀里。 想到他的脚还有伤口,急忙又抱了回来。 “多谢!” “不谢!”覃大夫淡淡道。 苏氏抱着杳儿往家走。 “娘,覃大夫说亲眼看见朱莉在我们床上放东西。” 李杳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到。好像是与母亲随便聊天,“她是不是喜欢我们的床?” 苏氏摸了摸她的头,急步离去。 “咳咳……” 覃大夫略显尴尬,“我回洞早,不小心看见了,可没想到她是使坏。” …… “小小年纪拿刀不好,万一割到手,那是会流血的。” 他悠悠地加了一句。 黄婶叹了口气,先离去。紧接着大伙都散了。 苏氏的话,无疑让这短暂的队伍出现了裂痕。 原来她翻起脸来,十分吓人。 可是朱五娘理亏啊! 张屠夫颓废地坐在地上,原先喝下去的酒,这会子正翻腾。 “是我的错,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他眼角猩红,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清醒。 “我原先想着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又同你娘姓,所以想方设法让你吃好穿好。 你弟弟,吃的用的,都是捡你的。 可没想到,你还是觉得我和你娘偏心。” 朱五娘哽咽,拉过朱莉,摸了摸她的脸,“疼吗?” 朱莉漠然,却也不敢动弹。 “痛!” 朱五娘讪笑,“可你也活该!今天是他们大发慈悲,饶过了你。 可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谁还会饶你!” “我朱五娘自问,从小到大没有做过半点亏心事,何至于到今天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可你终究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听我的,就去洞外跪着,什么时候人家原谅你,你就起来。 我和你爹也厚着脸皮再求人家让我们跟着。 你要不听我的,就当你我母女缘薄。我亲自送你去你堂舅那,你不是一直想做他的女儿吗?” 她的心真痛,女儿只因五岁的时候得了堂哥给的一根红绳,就被富贵迷了眼。 “娘你说的是真的?” 第72章 能帮我给苏氏他们家求求情吗? 朱五娘一脸不可置信,可最后嗤笑了一声。 真是割她的心啊!女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 “好!我送你去!” 她起身,胡乱地收拾了一下。 “五娘,”张屠夫拉住她的手,“真要这么做?” “还能怎么办?” “可到底是我们的女儿。”张屠夫表情木讷。 朱五娘不再出声,从床底掏出瓶瓶罐罐,各样的吃食装一些,足足装了一个大包袱。 最后从卷了几层的被套里掏出一个银袋子。 张屠夫赶忙起身,“这银子你不是说留着防身?” 朱五娘眼泪滚滚而流,“都给她带走,全给他!” “我堂兄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全家欺负我,想吃绝户。他会好心待莉儿? 他就是哄骗她罢了!” “那你还?”这是所有的家当,张屠夫有些不舍,况且还有个儿子。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受苦!希望多拿点银子,他们能看在银子的份上对她好点!” “嗯!”他最终没有反对。 “这一路可能不太平,还是我们同去。” “那荺儿呢?” 朱五娘摸了摸儿子的头。 “我们躲这里,也是怕危险,怕官兵,带上荺儿就更不放心了。” 张屠夫一时想不到办法。 “你再收拾多一些吃的用的,尽量别亏了她。”朱五娘说着又哽咽。 “她老说我们偏心,说舅舅舅妈待她好。” 这话如同割心刮肉,可若不让她去吃真正的苦,她不会明白。 朱五娘去意已决,牵着张荺的手,蹲下身子,“荺儿,爹娘要是不在,你要听话,听大人的话!” 张荺同李寄云差不多大,懵懵懂懂,但他听明白了娘的话。 “娘,你放心,我听话!” 朱五娘擦了擦他的眼泪,“乖孩子!” 在春嫂子家木板门外犹豫了一下,朱五娘走到黄婶家外。 “黄婶。”她轻呼。 “五娘,你这是?” 黄婶让她进来,见她婆娑着泪,心生不忍。 “黄婶!”朱五娘径直跪了下去,“黄婶,您能帮我照看荺儿一段时间吗?” “你这是做什么?”黄婶赶忙扶她。 “黄婶,求你帮帮我。我家那闺女犯了错,我也没脸再把她留在这里。” 干了的眼泪又瞬间涌出,“我和老张准备送她走。带上荺儿又怕遇上危险。” 说着她捂面痛哭。 黄婶为难不已。虽然她很想答应,可一家子人都在,她也不能擅自做主。 何况带人不是件小事。出了差错,又怎么承担! “行了,答应她!” 到底是黄叔松口应下了。 朱五娘抹泪站起身,“谢谢黄叔,谢谢黄婶,谢谢大黄小黄。” 小黄屁股痛,咧着嘴点了下头。 “黄叔黄婶,还有一事。”朱五娘红眼红脸,十分愧疚道,“能帮我给苏氏他们家求求情吗? 我不是那么不知好歹。 他们人好,跟着他们走我是一百个坦诚的,也十分放心。 等我们把莉儿送走,还是想回来的。” 黄婶又看了眼黄叔,见他点头,也就同意。 “你放心,荺儿我们当他亲孙子对待!” 朱五娘想了想,从银袋子里掏出一个银锭子。 “您收着!” 黄婶伸手挡住,“你留着防身!”怎么也不肯要。 朱五娘为人不错,性子爽利。这也是他们同意帮她看人的原因。 黄叔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 而且,她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可见真心真意。 银子最终没有收,朱五娘又嘱咐了儿子几句,一步三回头,拉着朱莉走了。 “他们这一去,危险重重啊!” 黄叔站在洞口感叹道。瞥了眼李老四,“看在叔的份上,若是他们平安归了,就既往不咎!” 李老四目光深邃,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后,点了下头。 “好小子!” 黄叔欣赏一笑,手用力拍在他的肩上。 说实话,李老四觉得好痛! 李杳背上硌了几个红印,苏氏给她抹了药后,母女俩相拥睡下。 沉沉地睡了一夜。 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天大亮,气温“嗖”的一下,升到了四十多度。 热得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个个心烦意乱。 李老四和王正搬出几块冰,一户分一块,放在木盆里。 希望能减轻热度。 这天气是洞口也出不了的,只能窝在洞里,把没处理完的肉继续处理。 香肠、腊肉、都腌制好放在了冰库里。 苏氏这才抽出空来做猪血丸子。 昨天黄豆就泡好了,今天得先把豆腐做出来。 春嫂子和黄婶来帮忙,孩子们只能窝在木板房内玩。 也幸好有冰块降热,他们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杳儿,你去找三丫四丫玩呗!” 春嫂子见李杳总守着苏氏,怕她闷。 “是呀!小闺女们一起玩,还能扮家家。” 黄婶也说。 苏氏一边装豆,一边加水。这石磨是今早李老四和王正捣鼓的,不及原先村里面的用得顺手。 但聊胜于无! 黄婶接过豆盆,帮她放豆子。 春嫂子还趁大太阳去池里打了一桶水。 “她呀!闷得很,不喜欢玩。”苏氏笑着说,“除了吃就是睡,玩不了两分钟,肯定又躺床上去了。” 话还没说完,李杳就打了个哈欠。 “娘,我困了!” “哈哈哈……” 几人相视而笑。 李杳闹了个大脸红,转身钻进房间,闷头大睡。 苏氏是替她解围,知道闺女不喜欢同小孩子玩,总装着一副大人的模样。 要她同四丫他们玩泥巴,绝对会反抗。 知道她睡觉也不是真睡。 大概是帮神仙师父干活去了。 李杳躺下就往被子里塞了个枕头,转瞬就进入了空间。 好家伙,那些臭野猪在干嘛! 后院的黑土地上,原先她种的野菜,种的草药被它们吃了大半。 幸亏黑土地滋生作物快,不然这短短一天工夫,只怕要吃得干干净净。 气死她了! 她挥着木棍,朝猪崽子们奔去。 “臭崽子,敢吃我的菜!” 棕毛猪,黑毛猪,如临大敌,四处逃窜。 又把她的菜踩得稀巴烂。 “是不是想变成烤乳猪!”她仰天长啸。 这时,原先的公鸡伸出头,啄了啄草地。 后仰头,“喔喔喔……” 似乎在嘲笑。 “你想变成叫花鸡!” 第73章 你不是说要向你前辈学习? 真是气死了! 连畜生都欺负她。 你们等着。 李杳扔掉木棍转身进了仓库,拿出一个巨大的网兜。 再次奔去黑土地。 果然,那五只野猪崽子又在拱她的地。 她蹑手蹑脚,一网下去套中一头。 嘿嘿,看你往哪跑! 得把它们关起来,省得祸害她的地。 念头一想,黑土地前慢慢隐现一片丛林,像是典礼前的幕布,从中间往两边移开。 那丛林变得开阔,越开阔就越明亮。 不一会儿,竟发展成大片山林。 远看连绵不绝,像极了她在外面的世界。 提溜在手中的野猪见她发愣,挣脱掉下。 甩着小腿拼命往山林跑去。 还在拱地的其它四只也被吸引,争先恐后朝那跑。 很快就隐没在山林中。 “你们给我回来,赔我的菜!” 哪里还有猪影。 吃大亏了! 李杳瘪嘴,瞥见几只鸡也开始蹦跶。 “你们敢走,我马上把你们烤了!” 那公鸡立马停住脚。 “你是是家鸡,不是野鸡。混蛋玩意!” 气死了,气死了。 那些鸡像是听懂了一般,只挨着黑土地转悠。 总算有听话的了。 李杳长呼了一口气,装了一大碗稻谷倒在地上。 “吃!赏你们的。” 遥望远处山林,她有片刻失神。末世绞尽脑汁想要空间大一点,再大一点。 可这世猛然变大,还有点让她不知所措。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打理下黑土地,她想了想。出去的话热死人,不如在这空间多待会。 况且她发现,在空间待的时间越长,到了外面,她的身体素质越好。 比如上回搬那么多野猪,就比以往昏睡的时间少了。 说干就干。 拿着小锄头先把草药地翻了下,歪了的扶正,吃得只剩根的就只能叹口气。断成两截的捡在一块,待会带出去给覃大夫。 感谢他告密! 野菜倒还剩下一大片,被野猪吃过的,直接挖掉,扔给鸡吃。 长势好的掐了一篮子,带走给娘做菜。 勤勤恳恳干了半天,累得她腰都伸不直了。 那公鸡又“喔喔喔”直叫。 好似在骂她笨。 “叫个屁啊叫!”李杳朝它呲牙咧嘴。 “不干活,光会叫!” 说完,带着东西出了空间,也不理会面瘫了的鸡。 再出现,苏氏的猪血丸子就做好了。 李老四做了几个熏笼,正把猪血丸子一个一个放进去。 王正不怕热的在搭新灶房。 其实就是在从前煮饭的地方搭木架子。 砍了不少粗壮的树木,搭得又大又牢固。 主要是考虑到苏氏要熏的肉许多。 大人们又忙活了一天,中午又是草草对付了两口。 于是晚饭,李杳打算弄点新口味。 “娘,今天我们吃火锅!” 苏氏没有反对,只是不懂,“什么是火锅啊? 火锅火锅,带火吗?” 李杳觉得娘想法还挺奇特,笑着点头,“差不多!” “那不是好热!”苏氏打了退堂鼓。 白天她倒有冰块解热,可是老四和王正在外砍树伐木可是热惨了。 身上都晒红了。 “娘,你听我说…… 你也不用在这灶房里待半天了。” 李杳细细说了一遍。 “好!听着不错。”苏氏爽快应下。 于是母女俩开始捣鼓,茴香又赶来烧火。 “炖个骨头汤打底。”李杳把早把火锅底料准备好了。 骨头汤,苏氏已经炖过许多次了,她很熟练,很快就炖上了。 放在冻库的猪心肺,切片装好。 又卤了猪大肠、猪头皮、猪脚、猪尾巴等。 鲜肉片了两大盘。 抓了条新鲜的鱼,去骨切片。 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下锅。 “吃饭了!”苏氏一唤,人从四面八方来。 火锅摆在洞外,李杳早让她爹架好了桌子,又让干爹搬出几块冰,绕着四周摆了一圈。 灶里的木炭也让茴香装了一瓷盆。 “这也太香了!”茴香咽了咽口水。 扶着覃大夫出来了。 王正虽然习惯了他们的伙食,但看到这种不一样的场面,还是很吃惊。 “干爹,快坐,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李杳从背后,拿出一个冰冰凉凉的水囊,塞到他手中。 王正脸上立马挂上了笑,“谢杳儿!” 杳儿好啊! 杳儿挂住他! 杳儿对待比对亲爹还好! 不对,杳儿给李老四也拿了个水囊,他才看见。 算了,一样好也行! 嘿嘿,先拿给他的。 一口冰啤下肚,整个透心凉,真爽! 王正先坐下,他旁边坐着覃大夫。 “恩公,给我喝一口!” 王正:大意了! “你有伤,不能喝!” 见覃大夫盯着他,无奈道,“真不能喝,你是大夫你不知道?” “知道!喝一点更能活血通络。” 覃大夫一本正经。 “这不是白酒!” “知道!闻着有股怪味。” “有怪味你还喝?” “我尝尝。我前辈为了医术,尝了上万种东西,我向他学习!” 王正无奈,倒了半竹杯。 “这可是好东西!” “知道!码头的富商赏你的嘛!” …… 覃大夫端杯喝了一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表情很是古怪。 最终还是咽下了喉。 “好喝!”王正嘻笑地看着他。 “不好喝!”覃大夫蹙眉认真道。 “不好喝别喝!”他作势去抢杯子。被覃大夫敏捷地拿到手上。 “虽然不好喝,却不能只尝一口。不然怎么知道药效?” “你疯了!这是酒不是药。”王正懒得再理他。 转脸同李老四喝了起来。 “杳儿,这野菜不错,长得真水嫩。” 李老四烫了一筷子吃进肚里。 “天热,你就别去挖野菜了。就跟哥哥们玩。” 天黑前他看见闺女从外面提个篮子回来,就以为闺女去采野菜。 须不知,李杳只是做做样子,提着空篮子去池边,把从空间摘的菜洗干净带回来而已。 “好的!” 李杳满口答应。 覃大夫也烫了一筷子,“确实鲜嫩!” 苏氏怕他起疑,忙烫了很大一把,“鲜嫩,你就多吃一点。” 说着给他夹了一大筷子,力求塞住他的嘴。 茴香只吃肉,独爱猪大肠。 “哇,好香! 师父,你尝尝这个!” 覃大夫夺过碗,“为师不吃!” 王正睨着他,“你不是说要向你前辈学习?” 第74章 黄叔,你说,要怎么干? “哈哈哈……” 众人皆笑。 却不见覃大夫窘迫,淡淡的神态,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王正打趣。 只见他嘴角微勾,细细咀嚼,“不错!” 众人也都下筷,纷纷夹着往嘴里送。 “丝毫不像装过粪便的肠子!”他轻笑。“倒是软糯入味,香气浓郁。” 见大家石化的表情,他像战胜的公鸡,微昂着头,拿起酒杯浅抿了一口。 比起前辈屎都尝过,他吃个装屎的肠子又有何不可! “覃大夫,你可真倒人胃口!”王正赶忙烫了把青菜漱口。 一顿饭,全家尽欢。 “娘,好香啊!”四丫舔了舔唇。 春嫂子低声道,“四丫想吃,娘给你做!” “好哦好哦!”四丫拍了拍手。 “娘没有你苏婶婶好手艺,不过今晚娘给你们做水煮肉片!” 四个丫都围了起来,“娘真好!”个个拍着马屁。 “咳,可是娘同你们说,别人的东西就是喜欢也不能觊觎。 咱们不做那眼皮子浅的。 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去赚!” “娘,我们知道了!” 四个丫异口同声。 “乖,娘这就给你们做去。” 四丫拖住她,“娘,要是别人给我喜欢的东西可以拿吗?” 春嫂子低头,想了下才说,“若是那人有利可图,咱们不要。 但若那人是真心善良,咱们接受,以后再还予同样价值的东西。” “我还小,还不起怎么办?”四丫想到苏氏拿过几回东西给她吃,顿时感觉欠了她的。 春嫂子点了下她的额头,“那就记在心里,等有能力了再还。 或者可以给她帮帮忙!” “娘,我知道了!” 四丫蹦蹦跳跳,再也不是那个差点翘辫子的她了。 这晚,下起了久违的雨。 零星的落了几滴,熟睡的人根本都没有发觉。 张荺晚上想娘,偷偷抽泣。倒让黄叔发现了这场雨。 安抚了几句张荺,待他睡下,就发现雨停也,连地面都没打湿。 他干脆坐在洞口,遥望着夜空。 “不会又突然变冷!” 他低喃。 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抬眼又见满天星空。 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寂静。 风平浪静得让他发怵。 “老四,王正,”他挨个喊了个遍。 几个男人迅速从床上起来。 “黄叔,什么事?” 他们很是警惕,个个手持武器,以为有野兽攻击,或者外人闯入。 “你们看这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他到底担心。 这一冷一热,前段时间不是没经历过,让他变得紧张小心。 朱春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不一样啊!” 李老四看了看星空,又往前走了几步。 轻柔的风偷么着抚动他的裤腿,转瞬溜走了。 他低头,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 起风了吗? 不太确定,他干脆往前走。 朱春觉得没事,转身回去睡大觉,还觉得黄叔人老睡眠少。没事把他吵醒。 其他几人跟上李老四,皆是不语。只有小黄翘着屁股等在洞马,时不时忘一眼池面。 “黄叔,树叶在动!” 李老四声音低沉,显得十分稳重。 “是在动!”王正也发现,他坦言“只是树叶动不正常吗?” “若是往年也就正常,但你想想今年的天气,四月初热得像夏天,五月的时候又冷得像寒冬。” 黄叔眼底闪过一些精明。 “这段时间,也才六月而已,却热得吓人。” “黄叔的意思是,又要变冷了?” 王正不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觉得可能会更冷。”李老四出言。 “没错!”黄叔这下也不让他们再猜。 “若是气温骤降,咱们要早做防备。第一次气温上升就没有这次热得离谱。 我认为这次可能要比上次更冷!” 几人达成一致,准备马上应对。 回到洞里,又把所有人,包括小孩都叫了起来。 “黄叔,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外面好好的天,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朱春被睡虫缠着,有点儿不耐烦。 可不等黄叔解释,风就打了他的脸。 风从洞外溜了进来,袭击了每个人的衣角,临走,还吹灭了微芒的灯。 “不懂就闭嘴!”春嫂子趁黑给了他一拳。 小孩们闹了起来。 待灯重新点燃,又恢复了安静。倒是朱春脸色窘迫。 “黄叔,你说,要怎么干?” 他厚着脸皮,再没有半点不耐烦。 黄叔又怎么会与他计较,“我和老四他们商量过了,把洞口砌上,只留一张门。 这样若是寒风来的时候,又不担心风往里灌了。” “还有就是砍柴,一定要备上足够用的柴。大家的被褥都不多,只能靠火取暖了。”他说了两点。 李老四接着补充,“还得找些充饥的主食。这段时间肉虽然不缺,可带的主食消耗了不少。 也不知道到底要冷多久? 下雨还是下雪? 总之,多备些没毛病!” “那我多采些伤寒草药!”覃大夫提供了他的价值。 “你们有什么意见?”黄叔这回看向几个妇人。 “我年纪大,就留在洞里照看孩子。你们有什么要改的衣赏,要缝的被褥交给我。” 黄婶积极响应丈夫的号召。 “我带大丫二丫去挖野菜,尽量多摘些,能做干菜的就做干菜。”说着她垂头,“我的孩子多,拖累你们了!” 自己丈夫是这里面最懒的,她太了解了。做什么都要她安排,要她吩咐。 好像没有任何主见一样。 她知道,就是因为她没生儿子。因为丈夫曾说,赚太多也没儿子传承。 虽然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好在除了懒点,没有什么大毛病。日子还能将就。 所以,面对大伙的同心协力,她也想尽量多做一些。 现在不是安慰人的时候,因此大家虽看出了她的情绪,却没管她。 苏氏道,“冬天的衣赏被褥我家的都备齐了。我就带几个孩子去找能填肚子的东西。” 闺女刚刚同她小声嘀咕,所以她选择了找主食。 “好!那就这么决定!”黄叔拍板。 原先分散开的家庭,这一次默契地团结在一起。 没有人在乎东西的分配。 因为他们都有一颗正直的心。 风调皮死了,像撒欢的孩子,黎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乱窜。 第75章 他们沦落到要吃树根了! 李杳同哥哥们才探出头,就感觉到了气温的下降。 昨天四十多度,今天体感最多二十。 突然地变化,让大家都有点儿不适。 “妹妹,干脆你在家同三丫四丫玩,二哥去找吃的养活你!” 李寄云一副大人模样。 “呵……”听在李寄泽耳里,忍不住冷笑。 “就凭你?你能看好自己就不错了。” 话音未落。 伸长手捞住被箩筐差点绊倒的他。 “多谢大哥。妈呀,差点摔死我呢!” 李杳毫不留情的大笑。 “二哥,你现在都变成小胖子了。” “哼哼,谁叫娘做的饭好吃。”李寄云跑去拉着苏氏的胳膊。“娘喜欢胖胖的!” 苏氏拿着刀的手被他绑住,无奈笑道,“对,喜欢胖的。你以后再多吃一点,变成肉球就更多人喜欢了。” “真的?” “假的!”李寄泽拿起箩,“跟四毛一样。” “啊!我不要像他。” 李寄云像是天崩了一样。 “二哥,要想多吃不胖,就得多干活。” 李杳拿着一把小锄头,过来安慰。 “那我多干活,那样就可以多吃肉了!哈哈哈……” …… 苏氏准备好工具,唤了一声,母子四个就往茂密的山林走。 “之前在青山的时候,三毛找到一大片野红薯,不知道这座山里会不会有?” 李寄泽边走边说。 李杳突然想起,那一次她装了不少红薯藤,准备喂牛,后来忘记了。 最近几次进空间,那些红薯藤又不见了。 难道被鸡吃了? 想着今晚还得进去找找,把它们插在黑土地上,说不定能活。 苏氏停下脚,“好像除了红薯,南瓜,没有什么能填肚子的主食了。” 只有母子四人,他们说话就少了许多顾虑。 “杳儿,你还知道哪些能填肚子的东西吗?其实我们的粮食还能吃好几个月。但娘真的穷怕了,只想多备点。” 苏氏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想起了过去,也就两个多月前,挨饿的日子竟离得这么近。 她又觉得自己唐突自私,竟会问闺女这样的问题。 生怕为难了闺女。 因此脸竟一阵红,一阵白。 “娘,我知道啊!”李杳轻快道,“我在师父那看到许多吃的。” “娘不是要你从那拿!”苏氏急忙解释。 李杳抱住她的胳膊摇了摇,“我知道,娘只是想知道哪些东西能吃。然后在这山中找。”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苏氏笑了。 “嗯,有土豆、玉米、淮山、葛根等等。这些东西都能做菜也能充当主食。 对了,还有豆类也行啊!” 李杳重点说了这几个,因为她的空间囤了不少这些东西。 怕万一在这山里没找到。 也不至于让娘太失望。 “都长什么样?”李寄泽抢在娘的前面问道。 “豆类有许多种,红豆、黄豆、黑豆、碗豆等等。 土豆和红薯一样,淀粉含量高,是这中间最饱肚的。样子圆圆的,埋在地里。 还有淮山和葛根,淮山可以炖汤,葛根可以磨粉。 它们像小树一样……” 李寄泽与苏氏听得仔细,倒是李寄云无所谓,“只有妹妹见过,那就妹妹找到了,我们帮忙挖就是。” 李寄泽沉眸,妹妹说的那些叶子的形状,真让他辨认,只怕认不出。 第一次,他觉得六毛说得有理。 “我们四处找找,找到相似的叶子,我再来认。” 母子四个商量好,就稍稍分散开来。 苏氏嘱咐大家不能离得太远,她唤一声,都必须答应。 找了许久,李杳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正打算放弃,从空间搬一些出来。就听到大哥叫她。 于是她赶了过去。 “妹妹,你看这个像不像你说的那个葛根藤叶?” 李杳放眼望去,好大一片,密密麻麻。估摸着有两亩地。 只是地不平,又是斜坡,又是小沟。 “大哥,你真厉害。这就是葛根的藤蔓和叶子。” 说着她直接上手,徒手挖泥。 苏氏和李寄云闻声而来,欣喜若狂。 “杳儿,娘来挖。” 她已经十分确实,这就是杳儿说的葛根了。 很快,她就挖开一株,下面的根部露了出来。 “这不就是树根?妹妹,你确定能吃?” 李寄云瞠目,他们沦落到要吃树根了! 都怪他平日吃得太多! “保证能吃,而且营养丰富。”李杳信心满满。 “你不相信妹妹?”李寄泽淡淡地朝他吐出。 “信!”李寄云大声道。 “信就别废话,你几时见妹妹胡说过!” 李寄泽瞪了他一眼,拿起小锄头开挖。 挖地这些,李杳和二哥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等苏氏他们挖出个形状后。 他们再进刀割下一根根葛根。 挖了一个时辰,苏氏累得瘫下,“先搬回去,吃过午饭再来。” 母子四个收获大概四百斤的样子。等弄回家,苏氏清洗了几个。 按照杳儿说的办法,做了个最简单的骨头炖葛根。 至于葛根粉,葛根面条,不是这一时就能做出来,就等全部挖回来慢慢再做。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大家觉得这葛根能吃。 果然,等男人们回来,大家吃过之后,又重新分配活计。 于是,朱春和大黄去砍柴,其余的全都去挖葛根。 毕竟填肚子的东西胜过一切,何况那么大一片,单靠他们母子四个,根本挖不完。 下午又降了温,苏氏给他们兄妹仨都穿上了厚罩衣。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目的地。 刚到就发现了三个身影正奋力挖土。 “三毛他们怎么在?” 小黄快跑过去捉住了三毛。 “放开我!又不是你们的,我也能挖!” 三毛他们在,李老四一家是知道的。杀野猪的那天,李老四还趁人不注意,扔掉了两块好肉。 他知道,三毛就在附近,一直观察着他们。 许是三毛帮他得到不是李老头亲生的信息,他也一直默认他们跟着。 苏氏只要不惹到她的孩子,就只当不知道。 她痛恨李老大,却不会把怒气牵扯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发现三毛三个,都很吃惊。 “哎哟,小兔崽子,你凶什么凶!”小黄屁股上的伤好了不少,但扯到还会痛。 因此骂人的时候,面目有些不善。 “呸!” 第76章 妥协 三毛从小黄手上挣脱。 “这东西我们也发现了。不能全让你们挖了!” 小黄愣了愣,“小泼皮,你想挖就挖,我们什么时候让你别挖了。 小小年纪,见谁都刺。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打你啊!” 三毛怒视他,似乎做了决一死战的样子。 “小黄,别耽误做事。这天指不定马上就冷了。” 黄叔走近道,瞥了眼三毛和缩在一边的大毛二丫。 “还得多找点干草什么的。万一下雪,也能御寒。” 希望这话他们能听懂,黄叔微微叹气。 也是可怜的孩子! 李老四上前,“你们挖你们的,没人赶你们!” 说着从他们身边过,径直走向那片葛根丛。 有了男人们的加入,挖的速度就快多了。 王正赶牛连运了几趟,已经在洞外堆起了小山。 一直挖到天黑,风也张狂的地吹啸。 “今天就这样!”黄叔招呼大家回去。 他看着天,隐隐有些担心。 “四叔!” 二丫踌躇了许久,终于在他们拐弯的地方鼓起勇气追上李老四。 李老四停了下来,其他人跟着牛车先回了。 苏氏带着孩子先回来做饭,见他们回来又没看见丈夫的影子。 “老四呢?” 王正系好牛绳,“二丫找他!” 苏氏知道去向,便不再问。 “收拾收拾,吃饭了!”说完,打了个寒颤,“好像又冷了!” 话音未落,脸上就感觉到一点冰凉。 再接着就是劈天盖地的雨水倾盆而至。 “快找油布来盖住这些葛根!” 黄叔立马吩咐。 几人手忙脚乱,等盖好葛根,全身就湿透了。 头发上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流。 就是一向强壮的王正也感觉全身冰凉。 “快,快进去洗个热水澡!”苏氏叫他,目光却一直盯着洞外。 “我去找他!” 王正看出她的担心。 不等苏氏出声,他冲进雨水里。 李杳打了个喷嚏,拉回了苏氏的心神。 “杳儿,是不是着凉了?” 李杳摇头,“有点儿冷,娘,我们去里面等。” 娘几个到了里面,李杳仍觉得寒意扑来。 这才记起木板后还有一个冰库。 “娘,你帮我看着上,我把冰块收了!” 苏氏点头,守在木板外。 李老四没回来,王正也没回来。等得苏氏的脾气都上来了。 “你爹要做好人,平白还拉着别人。等你干爹回来,杳儿你跟他说,让他别管你爹的事!” “哦!”李杳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劝苏氏。 她需要的只不过是发泄而已,越劝会越恼火。 “泽儿,你觉得你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雨,他就不知道回来?” 李寄泽:“娘,爹他有分寸!” “我看他有个屁的分寸,算了,随他去!” 早知道就不说话了,李寄泽暗想。 李杳偷笑,鲜少见大哥这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平日怼二哥,那可是毫不留情的。 “摆饭,别等他们了!” 苏氏挥了挥手。 “我去叫覃大夫他们!”李杳道。 除了叫覃大夫吃饭,还想请覃大夫抓副去寒草药。 这么大的雨,气温又低,爹和干爹就是身子骨再好,也有可能受寒。 熬个药在,有备无患。 没想到覃大夫早有准备,早就让茴香在灶房熬着了。 “杳儿,你来得正好。” 覃大夫怎么可能放过她。 “什么事?”李杳警铃大作。 “这是我今天采回来的草药,你来看看认识不?” 李杳这才发现,覃大夫的床后,放了几个竹篓。 李杳摇头,“不认识!” 认识也说不认识啊,她又不傻,要是覃大夫问她怎么认识的,岂不是又要编许多借口。 累了!她真不想编。 覃大夫眼底闪过一丝猜疑。 “我教你!” 李杳:…… “覃大夫,先吃饭。等以后有时候您再教。” 算了,妥协!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覃大夫很难缠。 “那就每天你来我这学习半个时辰。不会写字?” 他微微勾唇。 是不会,她摇头。 “我教你!” 逃不掉,真的逃不掉。 “行!” 覃大夫不再强迫她认师,迟早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 说来也好笑,以前多少人想拜他师门,他都不屑一顾。 现在却对一个小丫头,穷追不舍。 “吃饭啦!” 李杳再也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真麻烦!她真的只想躺平。 这晚饭吃得异常压抑,苏氏冷着张脸,李杳也蹙着眉。 李寄云和茴香连肉都不敢使劲夹。 李寄泽神色淡淡,唯独覃大夫,眼角含笑,眼底全是得意。 “你会识字?” 他打破了饭桌上的平静,声音干净明亮,对一旁的李寄泽说。 李寄泽放下碗筷,轻言,“识得一二。” “哦,读过书?” 覃大夫略微讶异。 寄泽摇头,后又不卑不亢道,“从前看过几本书。” “看过就认得?” 又让他震惊了。 李寄泽轻笑,“并不,听人读过,再猜测出的。” “也得厉害了!”覃大夫忍不住夸,还真是惊喜一个又一个。 这家人越发让他好奇了。 “待会写一版字给我瞧瞧!” 寄泽罕见露出些许窘迫,“好!只要覃大夫不嫌弃,我就在这块地上写。” 苏氏这时也忘记还没回的人了,“对不起,咱们家以前没有银子给寄泽买笔墨。” 她十分懊恼,让儿子难堪了。 “不碍事!” 覃大夫笑言,“我小时侯也是在地上写。笔墨也是后来自己挣的。” 李寄泽起身,“多谢覃大夫指教。” 覃大夫笑笑。 这老大可比丫头有眼力见。他就勉为其难再多教一个。 “既如此,以后你同杳儿每日来我那学习半个时辰。只是一来,就不要轻言放弃。” “是!” 李寄泽躬身。 “那我呢?覃大夫也教我!”李寄云嘴角粘饭,含糊不清道。 “你?”覃大夫嫌弃地看了看他,看了看茴香,“你同茴香学习!你们俩兴趣一样!” “哈哈哈……” 全都忍不住笑了。 这边抓了两个学生,那边的人还没影。 苏氏收碗也心神不灵,最后还是茴香出手,收走了桌上残余。 天黑得不见五指,暴雨肆意。 “明玉,快烧热水!” 第77章 我是庸医,救活也是傻子! 李老四背着大毛,王正左手逮着三毛,右手拉着二丫。 五只落汤鸡出现在洞口。 “明玉,快,快叫覃大夫!” 李老四冲了进来,把大毛放在床上。床立刻湿了一半。 苏氏虽气,也分得轻重缓急。 “水一直烧着!寄泽,你去叫覃大夫。” 她迅速找出几身干净的衣裳。也不管合不合适,“先给他把衣服换了!” “你们去那边换!”递了两身给王正,瞟了眼二丫跟三毛。 孩子,就是她的软肋,明明自己过得疾苦,却也见不得别人可怜。 这才弯身扶起大毛的头,想帮着李老四把他的衣服换了。 “流这么多血!”苏氏收回沾满鲜血的手。 血与雨水掺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明。 三毛死盯着。 被王正一巴掌拍在背上,“不想死就先去换衣裳!” 三毛不动,他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快走!别他没死,你先病死了!” 二丫拉了拉他,三毛才不情不愿走了。 不过两分钟,他又冒出来了。 王正讪笑,还真是犟种。 覃大夫背着药箱来了,没问缘由,直接摸着大毛的脉搏。 把完脉,又给全身检查了一遍。 好一会儿,他又背起药箱。 “是不是没得救了?”三毛崩溃,“你说话啊!” 他拽住覃大夫的衣袖。 覃大夫蹙眉,单纯不喜欢人家碰他而已。 “你还是不是大夫,一句话都不说!” “庸医!庸医!” 覃大夫甩开他的手。 看向李老四,“把他背去我那里,头上的伤口严重,我得安静处理!” 说完就走。 言下之意,这毛孩子别去打扰。 李老四背走大毛,三毛急步跟上,二丫也想,可不敢。 “你滚一边去,没听到覃大夫的话吗?” 王正挡住三毛。 三毛怒吼,“他是我哥,我要去守着他!” “你还知道他是你哥!”李杳冷笑,“是你哥,可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哥。 是死是活又关我们什么事? 你吵吵,继续吵! 吵得覃大夫无法医治,让大毛等死! 骂人家是庸医,也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 束手无策,大吼大叫。 无能!” 三毛被王正擒着。被这一通骂,身体也软了下来。 “干爹,别管他!” 毛孩子,还跟她犟,骂得你怀疑人生。 李杳走过来,拉开干爹,“娘给你留了红烧肉、凉拌竹笋。” 王正笑了笑,“还是闺女疼我,为了找这臭小子,老子都快饿死了!” “吃饭,吃饭!” 说着,也不管三毛了。 任由他呆滞不动。 “二个,你也去吃点!”李杳顺手拉着二丫。 “可是三毛他……”二丫眼底全是胆怯。 “二丫,我同你说,覃大夫百分百能治好大毛。 你得多吃点,养好身体,以后养活他。” 她冷哼,“至于三毛,大概要饿死自己。你得替他收尸!” “你!”三毛又竖起了刺。 “我什么我?真想饿死自己!” 李杳怒视他。在她面前犟,犟不死你! 苏氏煮了一锅饭,现在她又在饭里开始加红薯了。多打了一大碗蛋汤。 再加上之前留下的菜,也有不少。 王正同二丫先过来,苏氏一猜就知道三毛那孩子卖不下面子。 也不知道是苏氏劝说起效,还是三毛不想饿死自己。 他来吃饭了。 三毛一来,二丫胆子也大了些。 王正瞠目结舌,妈的,还有比他更能吃的! 三毛像是饿了半年的鬼,苏氏给他装的大碗红薯饭,泡了半碗的鸡蛋汤。 他三分钟就干完了! “慢点吃!”苏氏又给他添了半碗。 这回三毛抱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咀嚼。 端起汤碗,盖过整张脸,只觉得这汤越来越咸。 李老四闻香过来,饥肠辘辘。 “明玉,快帮我盛碗饭!” 苏氏只当没听到,反而给二丫舀了一勺汤。 “杳儿,你帮爹盛!”李老四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 “好!” 李杳乖巧应着。娘也不是真心想饿爹,正好她去盛,给爹娘台阶。 她真是无敌可爱又聪明。 三毛朝她看去,臭丫头,刚刚骂他可欢了,这会又在四叔面前装乖巧。 怪不得四叔宠她没边。 真虚伪! 李杳发现他看她,偷偷瞪了他一眼。 你! 三毛气死,只能瞪回去。 “臭小子,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老实点!” 王正放下碗,直接敲打他。 三毛抱着碗,垂下头。眼底全是倔强! “爹,只有半碗了!”李杳把锅里的饭全盛了。 李老四嘻笑,“半碗够了!够了!” “够什么够!”苏氏斥责,“我再去煮点。” “真够了!”李老四拉住她,“别忙活了,我多喝点汤。” 苏氏白了他一眼,当真不去煮了。 桌上的菜,锅里的汤。李老四全都席卷了。 一点渣都不剩。 李杳想到在空间采了那半篓草药,还没拿给覃大夫,于是趁这个时候给他送去。 恰好见覃大夫穿着蓑衣从他房间出来,还嘱咐茴香看着床上的大毛。 “覃大夫,你这是要出去?” 李杳快步上前。 “还缺一味止血外敷的草药。”覃大夫没有隐瞒。 “可这会三更半夜,又下雨,您确定要去找?” 李杳把背篓放下。 覃大夫低头,“不用去了!” 他蹲在地上,“你都送来了。” 李杳懵懵道,“我说我今天挖葛根的时候随便采的,你信吗?” 覃大夫笑笑,眼睛微眯,“我信!” 信才怪! “那你真是大毛的福星。” “我不耽误您了!”李杳开溜。她总觉得这覃大夫看她的眼神,满是探究。 还是跑为上策。 大毛止了血,头上摔开一道口子,口子里渗了许多泥沙雨水。 覃大夫说,伤了头,就醒了怕也是个傻子。 不过,大毛本就脑袋不灵光,傻不傻也无所谓。 只要能捡回命,三毛和二丫就已经感谢了八路神仙。 “谢谢!” 三毛别扭,张了半天口,挤出了这两个字。 “不谢!我是庸医,救活也是傻子!” 覃大夫冷冷道。 要不是看在老四一家的份上,死在他面前也不救! 三毛窘迫,憋了半天,再也没说出半个字。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天未亮,暴雨中出现三个人影。 “快赶回去通知他们!” 第78章 真是犟种! 山下大乱,青山村的人才走出镇不足三日,在距安城一百多里地的地方。 就折返了。 更别说想穿过安城到芜府。 原因无他。 安城没有守住,到处都是官兵。不说追赶他们的官兵,就是安城的百姓也四处逃了。 迎面他们遇到第一波百姓的时候,朱胜大感不妙。 与长辈们一商量,又决定往回走。 从他们下山的地方再逃回去。 这时,竟还有人怨声载道,指责朱胜做错误决定。害得他们这一路流离。 朱武怎肯父亲受这窝囊气,大发脾气。扬言,谁不服就分道扬镳。 这才压下那些埋怨。 是夜,他与父亲商量,同老四一家一样,往北走。 朱胜思虑过后,再无其他办法。最终同意。 毕竟原先住的山洞,官兵要找过去十分容易。 这其间,几方族老又商量了几次,也都赞成。 不过还是告知大家。不愿走的,自此分开。 可如今兵荒马乱,那些埋怨的哪个出头,还是跟着大部队走。 可是,他们才折返两日的路程,就与原先来抓壮丁的兵迎面撞上了。 朱胜无法,便与他们交涉。 那些官兵本来就没剩几个,也怕这村人反抗,心里也发怵。 其中有个胆大的,向朱胜说,要想不被抓去上战场,出五十个人头费,每人五两。 朱胜召集大家,说明意思。 可还有那有钱不要命的。 “要不出银子,要不你们出人!”朱武气炸了。这一路磨得他没有了好脾气。 他瞪着那几家。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占大家便宜。以为不出银子,别人会帮他们凑。 最终,朱胜凑齐了250两。 一并交给了那几个官兵,才买通了他们的路。 终于紧赶慢赶,又过了三日,他们踏上了原先下山的那条路。 可才爬了半日,官兵又追来了。 原来是那几个官兵得了银子花光后,与上面的人说青山村的人拒不服从兵役。 带人追上他们。 于是,一场兵与民之间的战打起来了。 朱胜原先还解释,可原先那兵矢口否认。 新来的似乎有点官职,只顾抓人头,才不管他们之间的瓜葛。 朱五娘夫妇带着朱莉,因为在山上,看得远一些。 发现这边的打斗,吓得腿都软了。 可瞧着官兵人不少,比村民强悍多了。下面的惨叫使得她不得不定神。 “莉儿,你舅舅舅妈就在下面,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 不是她狠心,其实是刻意为之。 “娘,我不去,我不去了!” 朱莉害怕极了。她不想死,她还没过上好日子,还没当上富贵小姐,不能就这么死了! “娘,我去道歉!我去给他们跪着,求他们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朱五娘与丈夫对视一眼,“你真的知错了?” 朱莉点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朱五娘扯出一丝笑,“乖孩子!” 于是一家三口,赶忙往回赶。于是,在这次清晨赶到了洞外。 “不好啦!” 朱五娘叫完这句就晕了。连日的赶路让她疲惫不已。 终于在这一刻崩了! 洞里的人纷纷闻声出来。 “娘,你怎么啦!”张荺挣开黄婶的手大哭。 张屠夫结巴道,“官兵追来了,我们青山村的人在下面跟他们打了起来。我看见朱武受伤了。被他们捆了起来!” 李老四一听,神色一紧,“什么,受伤了!抓去哪里了?” 张屠夫,全身颤抖,身上的雨水滴个不停。 “先进去再说!”黄叔大声到。 朱五娘就是累晕了,苏氏和春嫂子给她换了衣裳,又喂了姜汤。 没过多久她就醒了! 张屠夫在里面和他们说话,一惊一乍,像是吓得不轻。 “明玉,我把莉儿带回来了,她知道错了,你们原谅她!” 又叫上朱莉,“快跟你婶子道歉!” 朱莉被那场景吓懵了,怎么上的山都不知道。 她跪在苏氏跟前,“婶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 边哭边乞求,“我给你当牛做马,你们别赶我走!” 苏氏走到一边,“好好照顾你娘!” 她走了,她不管朱莉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 她只知道,今天朱五娘给他们报信,她再也没有理由不让他们跟着了。 苏氏回到房间,打算照看李杳睡下。哪知道根本不见人。 她寻了过去,见李杳一本正经,小脸严肃,坐有大人们中间,听他们说话。 竟觉得有些好笑。 闺女总喜欢把自己当大人。 “杳儿,娘带你去睡觉。”她知道,也许很快就没有平静的日子过了。 能让闺女睡会就睡会。 以阅炎和朱武大哥的情分,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李老四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我回去同你说。” 苏氏点头,抱走杳儿。 没过多久,李老四和王正就回了。 李杳躺在床上装睡,李老四关上木门同苏氏说话。 王正在外瘪了瘪嘴,瞅见一旁的三毛。 “臭小子,你爹在山下遭了难,你就不想着去救他?” 三毛怒目,“他死了最好!” “你还挺没良心!那可是你爹!” “爹,别侮辱这个字。”他朝一旁的木房间看去,虽然木板挡住了他的视线。 但他知道,里面那样的人,还配叫做爹。 “我恨不得他肠穿肚烂,五马分尸。什么狗爹,如果可以,我才不愿流着他身上的血。” 王正见他全身散着寒意,嗤笑,“你算是个有种的。可惜年纪小,不然同我们一起下去救人,也是个好手。” “我同你们去!” 三毛冷哼道,“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顺便帮你们!” “帮我们?”王正乐了。 “对,我总会有一点用处。”三毛双手抱胸。 “但我有个条件?” 王正脸上带笑,“你还有条件?” “当然,我从不吃亏。” 王正并不认真,只当消遣,“什么条件?” “请四婶帮我照看大哥和二姐。” 王正摇头,“你还是自己照看!” 还真想去,也不看看自己的骨头有几两重。瘦不拉几,风都能吹跑。 见他一脸不服的样子,“别看我!等你有本事的时候就可以想干嘛干嘛!” 真是犟种! “走了!”黄叔的声音传来。 第79章 没错,我用这枪杀了他! 不知道李老四同苏氏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要不,你留下。我去救人!”王正说。 李老四拍了拍挂在身上的袋子,“你进去,杳儿有东西给你!” 袋子眼熟,王正一眼就看出来了,里面装着那把弩。 王正钻了进去,苏氏顺边上出来了。 “干爹,这个给你!” 李杳把之前那个十分卡哇伊的手枪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王正以为闺女送他礼物。 “手枪!”李杳轻声道,“比那弩的杀伤力还大!” 王正捧在手里,差点没拿稳。 “什么?这东西能杀人!” 李杳黑眸透亮,点头。 “要有准头!对准人的脑袋,必死无疑!” 王正想起李老头身上的孔,“那李老头……” “没错,我用这枪杀了他!” 李杳没有否认,“坏人不应长命!他拐了我爹,从没让我爹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一枪打死他,便宜他了!” 王正震撼不已,心扑通扑通直跳。好久才平静下来,“以后这种事,你叫干爹来。别脏了你的手!” 李杳莞尔一笑,“干爹不觉得我很恐怖?” “他罪有应得!不怪你!” 王正眼神温柔,“你哪里恐怖了。其实你还帮了干爹的忙。 李老头是我童年的噩梦,你替干爹除了恶魔。 一点也不恐怖!” “乖着了!” “嘻嘻……” 李杳笑得十分开心。她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干爹,宠她,肆无忌惮的由她。 太赞了! “干爹,我教你用。别看这手枪小,你这样…” 细细解说,又给了足够的子弹。 可是来不急实战,王正就带着枪与他们一道走了。 这次去的人是:黄叔,大黄,李老四,王正,还有张屠夫带路。 小黄,朱春留下保护妇人小孩,还有覃大夫。 一行人走得极快,不敢再耽误时间。 因为张屠夫说,那些官兵同土匪一样,不仅抓了男人,还抓了村里几个大闺女。 李老四心里念着朱武,走路急促,有的地方都是跳过去的。 雨不见小,天像是烂了个窟窿。冷风直刮,行走的时候如同刀割。 可他们坚定地向前,并不退缩。 从黑夜到天明,短暂又漫长。 “四婶,三毛不见了!”二丫着急跑来,她刚醒来,就发现三毛不见了。 想到他昨晚的话,二丫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四婶,三毛一定是下山了。昨天她让我守着大哥,说要去看我爹的下场。 我劝了他,以为他歇了心思。 哪知道,他趁我睡着,走了!” “不奇怪,就他那犟脾气,认死理。谁也拦不住他!” 李杳也不怕二丫急死,直言不讳。 “你也不用担心,从前他带着你们两个也能跟上我们。 这次,他也有办法跟上我爹他们。 死不了!” 苏氏拍了下她的身子,李杳吐了吐舌。 “二丫,反正你别担心他,好些照顾大毛。” 二丫红着脸,擦干眼泪,“你可不可以叫我二丫姐。 你这么说话,让我以为你是个大人!” 苏氏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杳儿,“对,二丫比你大七岁,你该叫她姐。” “你没名字吗?二丫二丫,难听死了!” 李杳悻悻然。 “我有名字,可从前家里人都这样叫。” 她两只手抠着手指。 “叫什么呀?”李杳是真不知道她的名字,以前在李家,他们根本就没有过来往。 “李梦!” “李梦,还挺好听的!”李杳任苏氏给她穿好衣服。 “梦梦姐啊!你没事别在这忤着。去给大毛煮药,帮覃大夫搞搞卫生,洗洗衣裳。他可是帮大毛治伤。你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感谢他。” “我知道了!”李梦立马转身走了。 “你这个鬼精灵,说话别这么不客气!” 苏氏整理好床,点了点李杳的头。又给她扎起了辫子。 “娘,我不这么说,她就挂着三毛。还不如给她找点事,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还是杳儿聪明,娘都没想到。”苏氏手快,一下子就给她绑了两个髻,一边一个,十分可爱。 “让她觉得有了亏欠,就会更加用心做事。要想起三毛都不容易。” 李杳刚扎好头发,李寄泽就来唤她。 兄妹俩得去覃大夫那学习了。 “等等,大哥!” 李杳想了想,虽然自己不爱学,但大哥喜欢啊! 再看覃大夫是有点本事的,大哥能跟他学,是件好事。 于是她在空间捣鼓了一下,白纸墨汁毛笔搬出一堆。 “大哥,你选选合适的。” 李寄泽张大了嘴巴,“妹妹,前儿个我还在地上写,现在突然拿出这些,不合适!” 李杳轻笑,“就说是干爹的!” 李寄泽一副看白痴的样子。 他都不信,就更别说覃大夫了。 “哥,有的人聪明,只需要一个借口,他自然会相信。” 李寄泽若有所思,最后点点头。 “这瓶墨好臭!”李杳打开一个最大的瓶子,她记起来了,是她在拼夕夕以两块钱500豪升一瓶的价囤的。 因为便宜,囤了一件,一百瓶。 “是有点!”李寄泽轻嗅。 “今天好歹是你第一天上课,就把这瓶墨送给覃大夫,做束修!” 李寄泽也是第一次见不要磨的墨,觉得很不错,脸上罕见有了笑容。 “再选支毛笔,配一套。”李杳又道,“等等,我再找找有没有墨碟。” 又去空间捣鼓了一下,找出一组墨碟。 兄妹俩一人选了一个,又给覃大夫选了个最丑的。 这么一算,有笔有墨有砚了。 再拿上一沓36开的白纸,凑够一套笔墨纸砚。 “妹妹,你真好!” 李寄泽由衷道。 李杳咧嘴一笑,“大哥,都是些便宜货。不必客气哈!” 是真的,这一套下来,拼夕夕最多199。 说是便宜货,可没撒谎! 只是看在李寄泽眼里,妹妹风轻云淡,是不想让他操心。 这可是妹妹从神仙那拿来的东西,样样价值千金啊!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妹妹的恩情了。 “走了,大哥!” 李杳把剩余的收进空间,拍了下出神的他。 “好,我们这就去!” 李寄泽双手捧着准备好的东西,要多正式就有多正式。 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堂课。 内心欢愉雀跃。 从前他是那么期盼能走进学堂,今日终于达成。 后来,满京城无人不羡慕他。 第80章 还抓了几个闺女,到底是官还是匪? 覃大夫收到所谓的束修的震惊不已,面上却不显。 “既然要学,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缓缓道,“也不要以为在我这里有情面可讲。” “是!” 兄妹俩异口同声。 关键时候,李杳并不掉链子。 第一节课,覃大夫讲得不长。也不像别的夫子那样,先学三字经之类的。 只是教了简单的三个字。 横平竖直,每一划教得极为认真。 “要做人,先写字。今日就学在这里,明日每个字交上二十个。” “是!” 李寄泽第一次拿笔,写得十分吃力。 反而李杳写起来十分顺畅,回到家,不到十分钟,就写好整整三页。 覃大夫让她写二十个,她还多写了十个。 苏氏进来,就见她在收拾桌子。 “这么快写完了?” 李杳点头,“太容易了!” 苏氏摇了摇头,“吹牛,我刚看你大哥,写了这么久,才写了三个。” “我真写完了!”李杳强调,“不过写得不太好罢了!” “杳儿真棒!多练练以后就能写好的。” 李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娘,我们做葛根粉,这天气不干活好冷啊!” “我正有此意。”苏氏没想到闺女也挂着这事。 母女俩要做葛根粉的事,马上吸引了其他人。 朱春负责打水,茴香烧热水,春嫂子清洗葛根,朱五娘负责削皮。 朱莉也来了。 她低着头,在春嫂子旁边用干草搓着葛根的皮。 洗干净的葛根放在石臼里搅碎。苏氏准备了几个大木桶备用。 每一个人都有条不紊,做了足足两个时辰。 “过滤后等沉淀下来,明早再看。” 苏氏笑着同大家说。 看着摆着整整齐齐的六个大木桶,满怀期待。 “就这么简单!”春嫂子说道,“就是洗刷麻烦点。” “还不成!”苏氏又摇头,“沉淀后,还得晾干。” “这样也没太阳啊!” 春嫂子朝外面看了看。 这是个问题,苏氏沉思了一下,“用炭火烘干试试?” 朱五娘一直没说话,紧抿着唇。自从朱莉做了那种事情。 她觉得很是抬不起头。 虽然苏氏不再计较,但她总觉得有了隔阂。 主要,她也过不了心理那一关,有错的是她的女儿啊! 想着,她又看了看闺女。见她埋着头,任劳任怨的样子。 心又宽慰了不少。 只希望她真的改过了。 “我回去做饭了!”她尴尬起身,带着朱莉先走了。 春嫂子试探地说,“明玉,你还记着那事呢?” 苏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忘记?对不起,春嫂子,我知道你同五娘要好。 可是,我一想到那晚杳儿要是被刀刺伤,就心如刀绞。” “明白!明白!” 春嫂子赶忙点头,“我不说了,不说了。” 原本她想从中缓和几句的,可现在再想,要是她是苏氏,也做不到轻易原谅。 “娘,苏婶子也太过分了!我们都去帮忙了,她就像没看见我们似的。话也不说一句。还以为她多好了,原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朱莉举起双手,“你看我的手都泡脱皮了。” 朱五娘心里泛酸,又听女儿这一抱怨,顿时火冒三丈。 “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才做多久的活,你就不耐烦了。 明天还去! 想要活命,你就得听我的!” 朱莉瘪了瘪嘴,眼底闪过不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忍! “呜呜呜……” “村长,怎么办啊!” “老天爷啊,求求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我的女儿……” 李老四一行人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惨状。 全村老少挤在一个破棚子里,哭声震耳。 “村长!” 李老四急步过去,半蹲着紧抓朱胜的胳膊。 “老四,是老四啊!”李老婆子扑了过来。 “老四,你来找娘了吗?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孝也是被苏氏撺掇的。” 李老婆子全身褴褛,蓬头垢面,眼睛都凹进去了。 李老四闪过身,扶起颓败的朱胜。 “村长,我们来迟了!” 朱胜眼神空洞,木然地扫了扫眼前的人,低喃,“不,你们不在才好。就少一个人被迫害。” 看到村长这个样子,李老四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村长,你要振作!” “振作,我该怎么振作?”他无比凄凉,“我错了,我不应该大义凛然,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救大家于水火。 那些人根本没有人性,收了银子,还是要抓人。 畜生啊!畜生! 还抓了几个闺女,到底是官还是匪?” “呜呜呜……” “太过分了!”王正忍不住咒骂。 “你也别伤心,现在应该想办把他们安置。” 黄叔拍了拍他的背。 村长突然讪笑,“他们要死就死。为了他们我得到了什么好处? 原本只要齐心协力,那些兵根本不足为惧。 但他们了,一个个贪生怕死。为了自己,推别人去死。” 他跑到李老大跟前,李老大此刻像只蛆一样,蜷缩在一起。 “要不是他拉着武儿替他挡刀,武儿就不会受伤,不会被捉。 我儿他全身被砍了十多刀。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畜生!” 李老四一脚踢了过去,李老大被踢开一丈,“噗噗”吐出鲜血。 “老四,他是你大哥,你怎么可以对他下死手!” 李老婆子疯了一样,扑在李老大身上,怒目咒骂。 “我没有这样的大哥!” 李老四满脸阴郁,全身散发寒意。 “朱叔,事已至此,你必须打起精神。至于这些人渣等我们救回武大哥他们回来再收拾。” “你们要去救他们?” 朱胜眼里顿时有了光,精气神一下子全都上来了。 李老四点头。 “就你们这几人?不行!”朱胜扫了扫他们,立马否定。 “他们有三十多人,你们去也是送死!” “您只管安心等着,”李老四眉宇之间很是坚定。 “往那边走了?” “安城方向,听说南王败了。安城被二皇子收服……” 一个朱家族老颤巍巍地说。 不等细说,李老四一行人立刻朝安城方向追去。 “能追上吗?” 朱胜低喃,一方面希望追上,一方面又不希望追上。 “嗖!”一支木箭从半空中射来,不偏不倚射中李老大的右腿。 可惜杀伤力不大! “谁他妈地阴我!” 第81章 谁让他得罪高兵长! 只有风答他。 三毛从树下梭下来,从草丛中追上四叔他们一行人。 李老大身负重伤,像只被吸干血的鬼。 李老婆子如今没了指望,只能靠他。于是狠了狠心,花两百文从伍三那买来草药。 死马当成活马医! 到底心里有了指望,村长提起精神。 派人把木棚子修葺扩建,四周用茅草遮住。 好歹能挡一些风雨。 绝大多数人,悲伤过度,风吹雨打,连日来的心酸也在这一刻崩塌了。 木棚里死气沉沉,哭都没有了眼泪。 原先只有一两声咳嗽,很快此起彼伏,咳声不止。 “老大媳妇,老大媳妇!”村长媳妇摸了摸大儿媳的头,“发热了!” 顿时眼泪就冒出来了,“你不能有事,你有事我怎么同武儿交待啊!” “朱胜,朱胜,你快过来!”她彻底乱了。 村长正在指挥给木棚顶再盖一层茅草,听到妻子的声音,赶忙跑来。 “老大媳妇不好了!” 两个孙子抱着大儿媳哭,两老口心痛如绞。 “我去叫伍三来看看。”村里只有伍三这一个赤脚大夫,他们没有选择。 伍三一来,只看了一眼,就掏出三根手指头。 村长媳妇从怀里摸出三十文递给他。 “三百文,不是三十文!”伍三叼着嘴,傲慢道。 “你想钱想疯了?”村长媳妇大吃一惊。 “看不看,不看拉倒。都烧红了,再不吃药就翘辫子了!” 两个孙子一听,哇哇大哭。 “给他!”村长向村长媳妇说。 “唉呀,村长你也别怪我。前几天给的那五两银子打了水漂,我得赚回来。 早知道他们还是要来捉人,我也就不给银子了!” 朱胜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如今你被捉了吗?” “那是我命大,躲起来才逃过一劫!” 村长媳妇给了他三百文,他丢下几棵草药,“煎三碗水喝!” 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村长两口子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很快伍三就被许多人叫去治病,听说要三百文,好多人就都放弃了。 生生忍着。 当然也有稍微宽裕的,花了钱买了药。 李老四一行人,赶了大半日的路程,终于追上抓人的兵。 “在前面!” 他们并没有走马路,而是走的山丛脚边。 此刻隐蔽在草丛里,任由雨水冲刷。 “他们应该是准备休息!”黄叔小声道,“有人准备做饭。” “等天黑!”李老四低声道,“这么大的雨,他们今天是不会走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头目大喊,“原地休整一晚,明早再赶路!” 看看天色,应该一个时辰内就会彻底黑下来。 几人退到山林中间一点,找了个遮雨的地方,随便吃了些干粮填肚子。 “啊啾!”一道声音从树上传下。 “谁?” 李老四抬头。 “你下来!”他略带怒气,“你来干什么?” 三毛滑下树,板着张脸,“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臭小子,跟谁说话呢?”王正照着他的头狠拍了一下。 “你还真不怕死!” 李老四算是听明白了,“待会你就守在这里,哪都别去!” 三毛不语,微颔着头。 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老四递给他一个饼,他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几口吞进肚子。 吃得太急,哽在喉咙不上不下,一个劲的捶胸。 王正捞住他的头,给他灌了半壶水,“呵,敌人还没杀一个,就差点把自己噎死了!” 三毛这回没瞪他,找了棵树挨着坐下,也不管地上湿不湿。 “那三毛还挺有种,引导得好,是个猛人!” 王正和李老四先去观察情况,黄叔他们原地休息。 “嗯!”李老四轻嗯一声。 王正见他满脸严肃,也就闭了嘴。 “听说那人以前是走骠的,怪不得能把高兵长砍伤!” “嘘,别说了!高兵长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没有好下场!” “也是,其他人都只用绳子捆着,那人手脚都上了镣铐。其实照我说,上不上镣铐那人也逃不了!” 另一人又压低声音。 “中了那么多刀,不死都残了。抓到兵营又能做什么?” “谁让他得罪高兵长!人家压根就是故意折磨他,报那一刀之仇。” 两人的话全都灌进李老四和王正耳里。 李老四手背青筋暴露。 “别急!”王正抓住他。向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也是那个两兵偷懒,躲得蔽静的地方说闲话,正好给了王正他们机会。 两人轻手轻脚靠近,一人一个捂嘴扭脖子,速度快得惊人,两人没来得及喊,就死了。 眼睛睁得很大,像是要看清杀他们的凶手。 把人拖进山林,黄叔他们也赶了过来。 天漆黑! “我和王正先换衣裳混进去,黄叔,你们在外面守着。 朱武大哥被关在另一个地方,我们要先找到他。” 声音嘶哑,说到朱武两个字,李老四差点哽咽。 “好,我们见机行事!”黄叔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们两个小心点。切记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李老四点头,像丛林里看去,不见三毛跟来,遂安心不少。 两人换好衣裳,走出丛林。 “你们两个跑哪去了,兵长让你们送热水过去!” “哦,撒了泡尿。来了来了!”王正小跑过去。 “瞧你怎么长高了一些?” “嘿嘿,最近多吃了一点。”王正抹了抹脸,一脸泥水。 “还不快去送水!” “是,是,是!”王正掉头,拉着李老四小跑开。 两人左拐右拐,一连找了几个帐篷,才找到热水。 “你进去,我去找人!”李老四黑眸闪过一丝狠戾。 他恨不得现在冲进去把里面的人大卸八块。但他知道不能冲动。 没找到朱武大哥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王正瞧着他不对劲,推了他一下,“去!” “怎么水还没来!” 里面传来一声怒吼! “来了,来了!”王正环抱着桶,“兵长,不怪我,那人拉肚子,只剩我一人,这才来迟了!” “你他妈的,偷懒还找借口,信不信我宰了你!” 高兵长上身赤裸,满脸戾气,抽出长刀。 王正连滚带爬,“不敢了,不敢了!” “啊,别碰我!” “滚进去洗干净,素了老子这么多天,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王正抬眼,与尖叫的姑娘四目相对。 是她! 第82章 奄奄一息 “看什么看?还不滚出去!” 兵长又一怒吼。 “是,是……” 可见那姑娘绝望的眼神,王正垂着的头,紧咬牙巴。 “救我!”姑娘大叫,奋力把逮着她的男人一把推开。 “贱蹄子,还挺辣!” 高兵长的腰撞在帐篷的柱子上,吃痛。站起来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用了十足的力气。 姑娘眼睛泛白,晕倒在地。 “贱人,看我怎么干死你!”那高兵长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把人往床上拖。 “放开她!” 王正把手枪顶在他后脑勺。 那高兵长没有半点害怕,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拿着个不是刀不是剑的东西指着他。 顿时大笑,“你他妈逗我玩呢?” “你看我是不是逗你!” 王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信不信我喊一声你就没命!” 那高兵长十分自负,显然不把王正放在眼里。 “不信!”王正按下手枪,“因为你没有机会叫了!” 手枪带了消音器,王正也不担心别人听到。 那高兵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真厉害!”王正摸了摸枪,宝贝似的收进怀里。 担心别人发现异常,还把死尸拖上床。 “醒醒!” 他拍了拍朱音的肩,见她不醒,提着桶把水浇在她身上。 “啊!啊!救命啊!” 路过兵长帐篷的两个兵笑着摇头,“高兵长真厉害!” “是啊!等他玩玩,应该会轮到我们!” 王正一把捂住朱音的嘴。 “嘘,别叫了!” 待她含泪的双眼眨了眨,他才慢慢放手。 “你,你,”朱音半响说不出话。 “先离开这!” 王正起身,快速走到帐篷口,回头,见朱音捂着身子,又意识到什么。 “真麻烦!”急步过去,扯了个被单裹她身上。 “谢谢!” “快走,别磨蹭了!” 他都急死了,不知道老四找到朱武没有。 这里要是随便来个人,就会发现他们。 女人真是麻烦! 朱音挨着他,浑身颤抖,又惊又怕,唇都白了。 “别抖!” 王正抓住她的胳膊,从缝里往外看,“等那两人走开,我们就跑出去。” “嗯。” “跑!” 王正这回是真的觉得这女人很麻烦,叫跑半天了,旁边的人一动不动。 不得已,他弯身把人扛在肩上。也得亏遇到了他,换个人早就不管了。 兵长要办事,除了巡逻的兵也不往这边来。正好让王正顺利带人跑了。 一到黄叔他们守着的地方,王正把肩上的人一股脑儿扔在地上。 娇气的朱音忍着痛没有叫出声,一双眼里满是泪水。 “黄叔,呜呜呜……” 像是见到亲人般,朱音哭了起来。 “闭嘴,你想把人引来,嫌我们还没死!” 王正低喝。 朱音马上闭紧了嘴,捏紧被套。少脸红得滴血。 “其他人关在哪?” 见她的样子,王正又轻言细语。 “跟我一起的三个,关在后面那个帐篷。其他人我不知道,我们被他们抓了之后,就再也没看见其他人了。” 说着她又想哭。 王正看不得这个样子,别过脸起身。 “黄叔,我去接应老四。要是打起来了,你们再来。” 黄叔点头,“你也小心!” “王……”朱音想唤他,可一想到他冰冷的脸,就收回了声音。 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 “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 黄叔嘱咐了她几句。 李老四找到朱武的时候,朱武已经奄奄一息了。 守着他的两个兵直接被李老四抹了脖子,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武哥!”李老四红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人被吊在木架上,全身破烂。 鲜红的肉曝光在外面,除了刀伤,还有许多鞭子伤。 “老四,你来了?” 朱武眼睛都无法睁开,却感受到了老四的气息。 “你别动,我抱你下来。” 李老四低哑道,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哎,还以为能等到你跟我一起走骠,这回怕是熬不过去了。” “别胡说!” 砍断吊手吊脚的绳索,李老四把他平放在地上。 想要再砍断他身上的手链脚链,却发现根本砍不断。 “别,别费力了!” “等,等回去,总能想办法打开的。” 朱武嘴角扯了扯,“还能回去吗?” “一定能!” 李老四想也没想说。 “你走,别管我了。帮我同我爹娘说,孩儿不孝,不能再服侍他们了。 咳咳…… 我还想对我媳妇说声抱歉。对不住她,你帮我同她说!” “我会带你回去亲口同他们说!” “进去看看!”外面传来说话声,“守在这里的人了?” 李老四神色凝重,迅速躲在门口,伺机而动。 “嗯,”一声闷哼,走进来的其中一个兵倒在地上。 李老四迅速解决另一个。 “王正,你来了!” 两人对视,王正道,“其他人全关在一个木栏里面。” “朱武!”他低头才发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人。 死了吗? 他不敢问。 “我们要尽快把武哥救出去治伤。我怕他挨不了多久了。” 还没死,那就好!王正松了口气。 “大约还有二十六个兵,咱们怎么出去?” 李老四低眸,黑暗中,他双目如炬。 “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你疯了!”王正骂道。 李老四看了眼朱武,“不能再耽误了!” 他思索了一下,“现在那些兵大都聚在一起。我先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对付他们。” “这里你帮我守着!” 王正知道了他的打算,只得点头。 不一会儿,外面就开始有人呼叫。 “啊!”死一个。 “啊,啊!”又死一个。 李老四的射箭技术十分好,可以说百发百中。 可是,再好也挡不住让人发现有人攻击。 “快,快,有敌人!” 一下子场面高混乱起来。 黄叔、大黄、张屠夫这个时候也冲了出来。 “抓住他们!” 李老四“嗖、嗖”又射了两支箭。 打斗声一片。 “起火了!起火了!”又有兵大叫。 其中一个小头目,觉得十分奇怪,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不见兵长出来。 于是溜去找他。 这一找,就找到了兵长的死尸。 他顿感不妙,怎么向上头交待啊?心下大骇,摸走兵长令牌跑了。 三毛给两个帐篷放了火,正准备给第三个下手。 第83章 我再去砍几个死人! 一道身影向他扑来,刀就举在了他头上。 “臭崽子,原来是你在放火。” 三毛惊恐倒退,小小的身子灵活地躲过这一刀。 “看我不宰了你!” 话音未落,三毛从衣兜里抓出一把砂石朝他扔去。 “啊,我的眼睛!” 那兵没有防备,满脸是砂,眼睛胀痛根本睁不开。 三毛见状,抢过他手里的刀。 一刀捅了过去,插进兵的胸腹。 “你们不配叫做兵!” 杀死兵后,他持刀飞快地冲进与黄叔他们厮杀的兵中。 虽然人小,但够狠戾,一般的兵还不是他的对手。 可到底抵不过人多势众。 “兄弟们,杀了这几人,兵长被他们杀了!” 小头目举着令牌大喊。 “杀,杀,杀!” 叫声震耳。 李老四手心出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箭齐发,还在蛊惑人心的小头目中箭倒地。 黄叔老练,杀了两个,却毫发无伤。张屠夫双手挥着杀猪刀,别人想靠近他也难。 大黄稍稍弱一点,却不胆怯,手持柴刀,一砍一个准。 那小头目一死,双方势力立刻反转。 李老四射光带来的箭,这才从隐蔽处跑出来。 想到武大哥身上的伤,他整个人都被寒气包围。 这些人他一个也不会留! 又一阵厮杀,最后只剩下五个兵身负重伤,跪地求饶。 好巧,那个收银子的兵幸存。 “好汉饶命!饶命!都是高大炮要抓人的。我们也是被逼的!” 李老四把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被逼的?” “是,他是高家的人,我们不敢不从。原本我们已经收了银子,放过了青山村的人。” 黄叔在听到高家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微暗,不着痕迹地偏过头。 “这么说来,人是你带过去的?” 声音如同从地狱般发出,李老四的柴刀也劈了下去。 “啊~”死亡之音响起。 余下的四个吓得尿了裤子,一个劲地求饶。 “都杀了!” 黄叔想也没想,一刀一个。 剩下的两个,一个被大黄砍死,另一个不等张屠夫的杀猪刀落下,就被一支断箭从身后插进身子。 喷射的鲜红鲜血,落在三毛脸上。 “别看我!” 三毛咬着牙齿,小脸紧绷。 “黄叔,你去把人放了。 张屠天,后面的三个闺女你去救。 大黄,找匹马!” “我去看有没有车厢!”三毛不等吩咐,转身小跑。 李老四飞奔去王正那。 刚到帐外,就发现两具尸体。没有打斗的痕迹。 让他心一下落入了谷底。 不要有事!王正。 他冲进帐里,就见王正把朱武背在了背上。 “你没事?” 王正嗤笑,“我能有什么事,你以为我死了?” 李老四脸一僵,摇了摇头。 “我有杳儿给的秘密武器,比你那弩还强。嘿嘿!” 李老四: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争宠!再怎么我也是杳儿的亲爹。你这辈子都比不过。 “发什么愣,还不走?” 王正冷冷道。 “走!” 李老回扶着朱武的背,王正背在前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帐篷。 三毛果真找了个车厢,里面还有许多衣裳和吃食。 一看就是那个兵长的东西。 马也牵来了,大黄把车厢装好。 几人合力把朱武平放在车厢内。 不一会儿,张屠夫跑来,“不行,那些闺女带不走了。” “怎么回事?” 王正心里想到了什么。 “死了!” 三个十几岁的闺女生生把自己吊死了。 她们睁着眼,似乎死不瞑目。 李老四与王正去看了一眼,两人都红了眼眶。 原来是他们大仁慈,只是一刀杀了这些兵。 就应该把他们凌迟,五马分尸。 “那个是朱家的小孙女!”李老四嘴唇哆嗦。 “我再去砍几个死人!” 王正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到底被他冲破了。 李老四拉住他,“把她们带回去!” 已经落得这般惨状,若不能带她们回去,只怕冤魂都无法安息。 他不想留憾。 两人快速把人解下,轻抚脸盖下眼睛,“安息,仇已经报了!” 仇真的报了吗?李老四心里讷喊。 那些皇权!那些利欲熏心的上位者! 都是凶手! 他们在幕后,远比这些兵更可恨。 王正扯下床上带血的床单,把三人裹住。 扛走两个,剩下的一个由李老四抱着。 飞快和大家汇合。 黄叔身后带着村里的人,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我们得救了!” “杀人了!他们把兵杀了!” “他们活该!” …… “我们赶紧走!万一还有官兵在这附近,我们就麻烦了!” 黄叔一声喊,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走!” 没人再耽搁,纷纷踏上回家的路。 大黄又找来一辆车,三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闺女睡在了上面。 这是回家,她们再也不用害怕了。 “还不走?” 王正一脚踢在三毛屁股上。 “傻子!”三毛嘴毒。 “嘿!你这浑小子敢骂我!” “留下这么多线索,是怕别人找不到我们吗?” 三毛狠戾的眸下逃过一丝嘲笑。 王正:你他妈以为我最后走是为什么? 两个人合力把死尸拖在一块。 王正从袋子里拿出个酒瓶,往死尸身上倒了一圈。 闺女再三说这酒瓶子里装的不是酒,喝一口会死人。让他想放火烧什么的时候倒上一些,保管燃起熊熊烈火。 他正迫不及待想试试。 火星子一扔。 果然冒起了大火,很快烧成一团。 “你这火油不错!” 三毛罕见与他搭话。 “哼,我从前可是在码头工作,什么东西没有。” 小屁股还想套他的话,王正冷哼。 “没见识!” 他转身,又把几个帐篷烧了。等到火烧得差不多,他们才动身。 “会骑马?” 王正牵来两匹马,这些兵还挺富,马有十几匹,可惜跑了大半。 三毛摇头。 王正一乐,“还有你不会的?” 转念,“我教你!” 三毛并不认为他会如此好心,可他早想有匹自己的马了。 于是爬上那匹黑马。 “啪!” 还没等他坐稳,王正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 马如离弦的箭。 “弯身,抱着马脖子!” 王正在后面大喊。 三毛:王正,你日你娘~ 第84章 狼袭 “嗷呜~” 下半夜,雨水渐小,山林里竟飘飘落落下起了雪。 一声狼嚎,惊碎了梦。 李杳一个激灵坐起身。 “娘,有狼叫!” 苏氏本也睡不安稳,立马坐起,点燃油灯。 李杳迅速穿戴好,天气骤冷,她在最里面穿了件羽绒马甲。 “嗷呜呜呜呜……” “娘,去叫醒大家,有狼袭击。”李杳才到紧闭的洞口,就从缝里瞄见了几头狼,围在洞外,立马折回。 苏氏双手微颤,努力控制好情绪,转身朝里跑。 不一会儿,朱春夫妇、朱五娘、覃大夫来了。 “怎么回事?” 朱春大着胆往外看。 “真有狼!”他吓得退后几步。 “点灯!”覃大夫不急不缓,向几个妇人道,“狼怕火,有火它们就怕了!” 李杳一直看着外面。 都说狼怕火,可洞里的光亮起的时候,外面的狼根本没有离开的样子。 这时,李杳看到那只从烟花火里逃出的头狼,认了出来。 狼果然聪明,李杳不禁感叹。 这头狼定是一路跟着他们,知道男人们离开,这才找上门。 狼“嗷嗷”直叫。 不一会,其中一头狼就往木门上撞。 另三只开始撕咬木栏。 那只头狼站在它们后面一动不动,幽绿的双眼,燃着熊熊怒火。 “怎么办?” 春嫂子乱了分寸,低哭起来。 “怕就躲里面去,”关键时候苏氏低吼,“你去里面和黄婶守着孩子们!” 春嫂子颤抖着点头。 “我也去守孩子们!”朱春拽着春嫂子的手,不管不顾往里跑。 现在所有孩子都躲在原先那个冻库里面。 除了用木板拦着,还用床挡住了。 “李杳,你也进去!”覃大夫担忧道。 朱五娘冷笑地看了眼跑掉的朱春,双手拿着杀猪刀,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苏氏也怕,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怕的时候。 “小黄叔呢?” 李杳没有听覃大夫的话,反而问道。 “今晚他守夜,定是在外面去了。”朱五娘道。 覃大夫见李杳不听他的,眸里闪过一丝探究。 哪个小孩听到狼声不吓得大哭,她却饶有兴趣看着,一点也不怕,似乎还在想对策。 “娘!” 李杳附在苏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小心!” 苏氏摸了摸她的头,眼睛突然就红了。 李杳转身往里跑。 覃大夫放下心,他以为李杳听了他的话躲起去了。 “别担心!”朱五娘这时低声对苏氏说了句。 “小心!” 狼咬破了一根木栏,伸进一条腿,差点抓到朱五娘。 朱五娘反应灵敏,一刀砍了下去。 那狼迅速收回腿。 两人大大松了口气。 四只狼仍在攻击,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就是稳重的覃大夫脸也白了。 “你们也去躲着!我来对付。” 苏氏同朱五娘一同看向他。虽然勇气可佳,但她们知道并不可取。 躲着并不能逃脱,狼只要破了门,就会闻着味找到他们。 他们要做的就是挡住这些狼。显然覃大夫想以身祭狼。 须不知,狼是贪婪的、血腥的、记仇的。 这回来,就是报仇,怎么可能放掉这里的每一个人。 下雪的时候,小黄觉得怪异无比。打算在山洞周围看看。 回来远远就瞧见几头狼正在攻击他们的山洞。 他心一惊,迅速爬上一棵树。 等看清楚狼的数量,马上有了打算。 好在他从来柴刀不离手。 砍了一些粗枝,削尖背在背后。 “臭狼,拿命来!” 关键时候,小黄一声吼,把几头狼的目光吸引了。 它们迅速掉转头,朝小黄扑去。 几头狼一起,小黄也不傻,拔腿就跑。 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才跑出两百米,就被狼追上,眼见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咬出他的脖子,他闭上了眼睛。 顺道抽出一根尖木,向狼刺去。 就在他以为死定了的时候。 上方炸出了一朵花,五颜六色的火花从他头上越过。 直冲冲地炸在几头狼的身上。 “砰、砰、砰……” 一朵又一朵,昡染了半边天空,照了几头狼在光下无所遁形。 狼也跑在一起,似乎是怕了。 但李杳不打算放过它们。 狗东西!不! 狼东西,竟趁她爹不在搞偷袭! 可她也低估了狼的智商,只见三头狼冒着烟火向前,一只攻向小黄。 另两只朝她的方向跑来。 李杳神色一紧,闪身进了空间。 看来烟花它们是不怕了! 不怕就来点真家伙! 她扛着机光枪就出了空间。这机光枪比较土,不是后事最先的武器,正是抗r时期的土货。 但她知道,对付几头狼,绝对够了! 她趴在地上,架好枪。 那两头狼来了! “噗噗噗……”子弹扫射出的声音和烟花声无异。 枪头冒着火,就更像了。 那狼无所畏惧往前扑。 李杳冷笑,把它们射成筛子。 远远跟着的头狼只看一眼,转身就跑! 李杳从地上跳起来,把枪和地上的死狼扫进空间,追了过去。 想跑!没门! 迅速拿出一张收缩网。 这头狼她不会让它死得这么痛快,如此阴险的狼,不能便宜它。 头狼似乎在试探,跑了一会,竟掉转头来看她。 也许是它发现只是一个小姑娘,让它又觉得不足为惧。 李杳追得气喘吁吁,扶着树大口呼吸。 那狼露出尖牙,想趁其不备。 哪知,才跳跃到她面前,就被一张网罩住。 “哼哼……” 李杳冷笑,想搞偷袭,姑奶奶全身长满眼睛。 刚刚她伸手,就把收缩网甩开,就等它自投罗网。 头狼被束缚,死命挣扎,网却越缩越紧。 又张牙去咬,却怎么也咬不破! “别白费力气!”李杳朝它头一棒,“姑奶奶让你见识什么叫高科技。” 原先她还想弄进空间去找守着那些野猪崽子。 后来一想,这样阴险狡诈的狼别把那些崽子带坏了。 于是,她拿出机光枪“噗噗”几下。 “不怕火,你怕不怕子弹? 去死!” “啊!” 是小黄的叫声。 李杳不再耽误,把死狼装空间,收缩网都没解。 小黄此刻精疲力尽,被狼死咬着不放。 他背上的尖木早就用完,只有一把柴刀在手。 此刻,他浑身是伤,大腿,手臂,屁股都在滴血。 可他看见有只狼攻进了山洞。 情急之下,他朝面前的狼劈去,“去死!” 第85章 破碎的小黄啊!死气沉沉。 那狼也没讨到好,一柴刀竟让它退了个踉跄。 可不等地上的人爬起来,它就跳跃而起。 “小黄叔!” 李杳双手抓住小黄的衣裳,使出洪荒之力,两人滚到一边,撞在一旁堆得老高的葛根上。 葛根落一地,把他们埋了。 小黄终于挺不住,晕死过去。 李杳费了老大的力,才从底下爬出。 那狼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獠牙掉着哈喇子。 一狼一人就这么对立着。 终于,狼不再熬。 李杳也纵身跃起,全身蓄满力气,手握匕首,朝狼眼刺去。 “嗷呜……” 狼乱窜,甩开扒在身上的李杳。直直撞向不远处的大树。 李杳被甩开几丈远,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她缓缓支撑站起,吐了口鲜血。 “娘,等我!” 每一步如千斤重,李杳费力走进洞。 原本拥挤但整齐的山洞,现在乱七八糟,狼藉一片。 苏氏被狼压在地上,长牙已对准了她的脖子。 朱五娘拖着受伤的腿,直接扑过去抱着狼身。 “明玉,快跑!” 被撞晕的覃大夫苏醒过来,摇了摇头,想也没想的抓起身旁的火炬对准狼嘴。 彻底被激怒的狼,发了狂。 先甩开身上的朱五娘,一口咬住苏氏的胳膊在地上拖。 “去救她!” 春嫂子推了推身旁的丈夫。 “我,我……” “哎!”春嫂子一用力,甩开他的手。“我真是瞎了眼了,找你这个窝囊废。” “守着孩子们!” “春婶,我同你一起去!”李寄泽早就红了眼。 “不准去!”春嫂子怒喝,一把把李寄泽推到最里面。 “我杀了你!”她持着菜刀,不管不顾冲向狼,一顿乱砍,虽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到底让狼松开了口。 苏氏的胳膊血淋淋的垂下,疼疗让她倒地晕死,彻底没了知觉。 那狼转头攻击春嫂子,血腥的尖齿,深绿的双目,无比透着狠戾。 “我跟你拼了!” 春嫂子没有章法,直扑过去。 “噗!”狼的血口咬住她半边脸。 朱五娘硬撑着破败的身体,从地上翻起身,抖动的双手持刀,闭眼捅向发狂的狼。 突然,一具小身影快速有力地往前冲,手持短匕,一刀捅用狼的脖子,正中狼的血管。 狼血喷射,终于松开了口。 “嗷呜……”是死亡前的葬歌。 “杳儿!”朱五娘在眼皮耷下的时候,唤了这一声。 时间缓慢,慢得每个人的心跳都能听见。 朱春垂目,双手紧抓着头。 边上的大丫拱了拱头,他麻木又迷茫地抬起头。 “没动静了!” 黄婶拉着几个孩子起来,“你们在这不要出去,我先出去看看。” “黄……” 朱春到底有了反应。 “不必!”好脾气的黄婶瞪了他一眼。 她移开木板,从床底钻了出去。 任她再有心理准备,也无法接受这个惨状。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山洞里,血淋淋的一片。 “呜呜……” 她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明玉,”她摸了摸苏氏的脸,得不到反应。 “啊,春嫂子,”半边脸都是孔的春嫂子让她心停顿了一下,“醒醒!” 回应她的是窜用洞里的孤风。 “五娘!” “覃大夫!” “杳儿,小杳儿!” 全无应答。 风凌迟着她的心。 她的小黄又在哪里? “覃大夫……”她唤了又唤。 在她绝望又无助的时候,伤势较浅的覃大夫缓缓睁开眼。 “别摇我,等我一会。” 黄婶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欢喜。 她刚刚探过每个人的鼻息,都还有呼吸。 现在只要覃大夫醒来,就有了希望。 她家与覃大夫很早相熟,没人比他们更知道他的医术有多好。 “黄奶奶……” 茴香和李寄泽也跑了出来。惊得黄婶把他俩往里推。 “还不知道有没有狼,你们快躲进去。” “没有了!”李寄泽双目通红,奔过去抱紧苏氏。 可他实在抱不动,掉着眼泪抱起李杳,“妹妹~” 这一刻,他心如刀割,恨自己贪生怕死,只能躲着。 恨自己太小,竟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保护家人。 他真无能! 覃大夫缓了一会,在茴香灌了半碗药的情况下,终于脑袋清明了。 “拿药箱!” 一屋的小孩都跑了出来。 三丫四丫抱着春嫂子哇哇大哭。 朱春往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媳妇!呜呜呜……” “别耽搁了!”李寄泽大吼一声。 洞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把他们抬到床上去!”声音冷冷清清,可颤抖的喉音出卖了他的害怕。 “覃大夫,你看到小黄了吗?” 黄婶终于问出声,微颤的手紧抓着床的一头。 “在,在!”覃大夫这才回忆起,“快去,被葛根埋了!” 黄婶只感觉天旋地转,支撑不住的身体往下倒。 “黄婶,我去找!” 朱春终于在后怕中清醒,刚刚他浑浑噩噩把媳妇抱上床。 面目的血腥使得他无法正视自己的怯懦。 他跑了出来,竟不知要干什么,该干什么? 黄婶没看看他,双腿发软往外爬。 朱春“哎”的一声,冲了出去。 短短半夜,地上覆上了一层洁白的雪。 掩盖住那半夜的疯狂,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天明雪停的时候,那雪与血交融在一起,化成血水,浸染了整遍大地。 浸入,滋生。 朱春双手刨出小黄。 破碎的小黄啊!死气沉沉。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王正追上了大家,三毛也学会了骑马。 上山的路,有人内心雀跃,有人毫无生气。 马车上不了了。 李老四拆了个车厢,找了块最大的木板。 “来几个人,帮我抬!” 他和大黄把朱武抬放在上面。 青山村被抓的都是青年壮汉,他这要求很快就得到了响应。 只是,死了的那三个姑娘。 没人敢动。 她们死得惨烈,又难以启齿。她们绝望的喊叫,都在那些离她们关着不远的男人们耳里回荡。 王正嗤笑一声。 “怎么了?” 他心里明白得很,无非是嫌弃姑娘们。 可就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自己无能,却还固步自封。 “真他妈的好笑!” “我来!”朱音怯怯地举起手。 打量与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冷冽的天,却灼烧着她的皮肤。 第86章 药!药!是伍三开的药有问题 王正看着她娇弱的样子,“一边去!” 他不是没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总觉得不应该这么被他们羞辱。 朱音双手一顿,咬唇退到一边。 “你,你,你……过来!” 王正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们,他妈的,过来啊!” 被点了名的几个不得已抬起三具死尸。 王正气炸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哇!” 瞥见一旁的朱音,他又来了脾气。 这一夜,山上的村民似乎也不好过。 有几人咳得血都出来了。朱武媳妇阮氏仍然高热不醒。 吃了伍三开的草药,还更严重了。 可伍三的生意却越来越好,不少舍不得银子的人今早也舍得了。 “娘,娘,你醒醒!” 一个小豆丁摇着妇人的身体,“娘,娘!” “我娘死了!”小豆丁哭得凄惨。 端着碗的老妇人,“扑通”摔在地上,“怎么会死?不可能!我才刚花四百文买的药,怎么吃进去就死了!” 接着。 “我儿啊!你醒醒!”一个妇人也哀嚎起来。 “老头子,老头子!”又一凄喊声。 朱胜赶过去。 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村长,救救他们!” 朱胜弯身,在这几人的鼻子下探了探。 “死了!” 短短两个字,压倒了濒临崩溃的人。 顿时,木棚里嚎哭一遍。 “我儿好好的,只是伤了风,怎么吃了药反而死了!” 那妇人疯了一般,“药!药!是伍三开的药有问题。” “对,我儿媳她还怀着身子,伍三说这药不会影响胎儿,还能治发热。 是他开的药有问题!” 那老头的家人也哭道,“我爹他也是吃了伍三开的药……” 朱胜太阳穴抽痛。 伍三的医术他是不信的,但这么久以来,只有他一个大夫,大家没有办法,不信也信了。 比如昨天,他们也买了药给大儿媳。 突然,他掉转头,快速走到自家位置。 见老婆子正对着大儿媳的嘴准备喂药。他挥手过去,一把打翻了! “别喝!” 他真是后怕,只怕这碗下去,大儿媳真的没命了。 他已经对不起武儿,不能再对不起他媳妇了。 伍三这会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因为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他总得找些药对付。 “什么鬼天气,好好的六月竟下了雪!” 他大骂了一句。 “不找了,不找了!”他摇着头,胡乱地扯了几根杂草扔进篓子里。 又低笑,“下雪天,草药更难找,应该再卖贵点!” 打定了主意,他就往回走。 “绑了他!” 才刚踏回木棚外,就听到大喝一声。 “干嘛,干嘛,抓我干什么?” 伍三顿时心虚,但嘴硬无比。“村长,发什么神经!” 村长眉头紧锁,“伍三,你老实交待,到底认不认得草药,会不会看病?” 伍三挣扎开绑他的人。 “废话,老子从十几岁就给行医了,你说我不懂医术? 是不是后悔昨天买药的三百文?” 朱胜脸色铁青。 “村长,我看你是村长,才收你们三百文,其他人家都是四百文。 不凡告诉大家,这草药越来越难采,以后要看病买药,没有五百文,别找我!” 他把气势提得老高,就不怕别人不信。 “都吃死人了,你还卖!” 朱胜大骂道,“伍三,你太没良心了。你要是有真本事,多要些银子无可厚非。 可现在是吃死了人。就证明你狗屁不通!” “死人了?谁死了?”伍三抬着脸,“谁死了也别想怪在我的头上。 谁知道是不是饿死的!” 朱胜指着他,“把他绑起来!绑起来!” 伍三甩开身上的篓子。 “村长,你要看我不惯直说,不就是眼红我赚了银子,竟然侮蔑我。 还是那短命的阮氏死了,你想报复我!” 朱胜指着的手指颤抖。 “你,你!” 伍三见自己占了上锋,有些得意。可他没见到身后窜出一个小豆丁扑向他。 “你还我娘来!就是你害死了我娘。 你卖给我家的草药,明明是牛吃的!” 伍三一时大意,竟然被个小娃子扑倒,气得火冒三丈,抡起手就想打他。 “你敢!” 朱胜一脚踢翻他。 “好啊!你们!”伍三瘫在地上,“自己熬不过,竟然怪我这个大夫。” “村长仗势欺人啦! 村长他眼红我赚银子啦!” 没想到还真有人替他说话。 “我信伍大夫,我身上的伤就是他治好的。” 李老大拄着木棍伸出头。 “你们大家都看到,我那该死的弟弟怎么对我的。 是伍三一剂草药救活了我的命。 不然,我怎么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见有人帮他,伍三眼里闪过欣喜。 “就是,谁死了都怪我,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吃错别你东西。” 伍三爬起来,指着小豆丁怒骂,“你们家穷得丁当响,昨天我还看见你奶在树下挖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奶毒死你娘的。” “不会!” 小豆丁又去撞他,“那野菜我们天天吃。你侮蔑我奶,你害死我娘。你是坏人!” 伍三一把推开他,摸了摸被村长踢伤的胸口。 “滚远点,没有证据,别想冤枉我!”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村长,“有证据再来抓我!” 说完提着篓子钻进木棚里。 朱胜很生气,但他确实没有证据。因为满村的人,除了伍三,没人再认识什么草药。 但他还是警醒大家道,“都别找他看病,更别吃他开的草药。 若真是熬不住,煮些姜汤喝些。” 他想起覃大夫是同李老四一家一起走的。 如今老四去救武儿他们,那么覃大夫应该就在山上等他。 他想带村民先上山,因为生病的人实在太多了。怕大家熬不过去。 一边是村民,一边是他的儿子。 一时,他竟无比徘徊。 回到木棚里,看着病重的大儿媳,他终于下了决心。 与几个族老说了几句,就对众人说。 “不等他们了!我们立刻上山。”他垂头,眼睛湿润。 “村长,我儿子还没回来啊!” 有个老妇人呜咽道,“我要在这等我儿子,我哪都不去!” 朱胜杵了杵手中的木棍。 “我岂不知!”他比谁都心痛,“可是大家看看,这么多人生病,在这里只会拖死他们。” “二者选其一,大家自己选!” 第87章 都被人糟蹋了,还有脸回来 “上山就能活吗?” 低弱的声音不知从谁嘴里传出。 能活吗?朱胜也在问自己。 “村长,我听你的!”又有人大声道,“一直以来,你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全心全意为我们,我信你!” “对,对,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有人附和。 朱胜眼睛湿润,“好!” 于是吩咐大家吃过午饭就准备动身。 这边刚准备出发,李老四带着人就回来了。 “他,他们……” 有人激动地指着下面。 “回来了!回来了!” 一张张饱受苦难的脸露出欣喜,他们翘首以待,纷纷注视奔来的家人。 是主心骨,是力量,也是将来! “爹!” “娘!” 一声声呼唤,融化了周围的雪。 “好,好!回来就好!”几位太爷依在一杵着拐杖,热泪盈眶。 “老四,老头子我感谢你!” 朱家太爷撇开拐杖,竟要躬腿下去。 “不敢,不敢!” 李老四一把托住。 如今,他正担心武哥的伤势,来不及与任何人寒暄。 “朱叔,我把他们带回来了!” 李老四急步走到村长身边,紧抓着他的手。 “我要先带武哥上山!” 朱胜脚步蹒跚,一步走到木板前。 “武儿!” 满目疮痍,“好!好!” 他抓着李老四的手,“我把他交给你了!老四,你是我家的恩人。 从此以后,我朱胜一家……” 李老四慌忙抬起他的身子,“叔,其他的都别说了!” “我们立刻出发,你们随后跟上!” 他沉目,指了指包裹得紧紧的尸体,“还有她们!” 短短数日,朱胜苍老得如同七十岁的老头。 颤抖着唇,“她们是?” 李老四别过脸,不再说话。 黄叔简单地说了一遍。 呼啸地风无情地从他们脸上刮过,似乎在嘲笑渺小的他们。 “啊!我可怜的闺女啊!你还没满十五!” 哀嚎声赶跑刚刚肆意的风,像是服了软,像是被这炙痛吓散。 “闺女啊~” 邪恶的人永远没有心,“都被人糟蹋了,还有脸回来!” 李老婆子像是得了阳气,形容枯槁的脸,露出讥讽。 朱音正被她娘抱着,猛地听到这话,脸色惨白。 “她们好歹知道把自己吊死,也算死得其所。 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回来破坏我们青山村的名声。” 朱音身体软作一团,“娘,我没有!没有!” 朱音的娘抹掉她的眼泪,“娘信你!信你!” “你信有什么用?要大家信啊!”李老婆子冷笑,“也就是你们朱家的女儿脸皮厚,看看我们李家的,被奸了,知道没脸见人……” “啪啪!” 王正吹了吹手,“你个死老贱婆子,嘴怎么这么臭!” “你,你敢打我?” 李老婆子倒在地上,她应该庆幸王正并没死出全力。 “打你还要选日子?”王正提起脚,“信不信我踢死你!” 自从知道李老四不是他们亲生的,他再无顾忌了。 要不是因为还要从她嘴里套出消息,他真想一刀结果了她。 李老婆子双目怒瞪,“关你什么事?我说的是实话。 女子名节是大,被辱了就应该去死!” 其他三位姑娘的爹娘哭得稀里哗啦,听了李老婆子的话,大骂,“你这个老虔婆,我女儿都死了,你还落井下石。” 有个暴脾气的冲过来骑在李老婆子身上,“叫你胡说!我闺女是被他们害死的。她不愿意的,她不想死的!” 朱音的娘抱着朱音,拼命地掉眼泪,“我闺女说没有就没有! 你再在她面前胡说,我撕了你!” 李老婆子不明白,明明她在赞美他们李家的姑娘,怎么还被打了。 她头晕脑胀,最后晕死过去。 王正瘪了瘪嘴,“行了,大家别看了。我可以作证,朱音姑娘还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说完,他就同李老四抬起朱武往山上走。 张屠夫手握两把杀猪刀,神气极了。 还有心思内讧,傻了巴唧的。 他们几人带着朱武先上山。 黄叔留下来给大伙带路。 朱胜握住他的手,“老兄弟,多谢你们了!” 黄叔拍了拍他的背,“当初也是你同意我们一家留下,应该的!” 村长媳妇流着泪,这做好事到底有福报。 “三毛,三毛,臭小子,你连你爹都不管了?” 李老大在他们身后咆哮。 三毛回过头,朝李老大的腿看去,看来那木箭威力太小。 他嗤笑,“什么狗屁爹,别跟我扯关系!” “反正我是你爹,你别想扔下我!” “你说是就是?”三毛呸了他一口,“从你和李老头合谋杀害我娘。你就不是我爹! 不仅不是! 还是我的仇人!” 李老大在他背后张牙舞爪,三毛扔下话头也不回走了。 从此山高水远,他再无父母。 他拼命往山上跑去,追上前面人的路。 大队伍里,生病的、受伤的、悲痛的、老的、少的,使得上山的路越发艰难。 三个李家的姑娘葬在了半山腰。 没有哀歌,没有墓碑,拱起的三个小坟包,慢慢淹没在山丛中。 只是碎石掉入河里,短暂地激起水花。 “怎么办?” 李老大垂头丧气地推了推旁边的伍三。 看着瘫在一旁的李老婆子,“你再给我娘开个药,别让她死了!” “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这么个累赘你还要救。” 李老大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没办法,总归是生我的娘!” 他当然不能放弃。他娘祖传的营生,他还只会皮毛。何况她还藏着银子,不能就这么死了。 伍三从篓里翻出几根草药,扔给他,“五百文!” 李老大腆着脸,“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银子吗?” 见伍三变了脸,“我好歹帮了你,你别过河拆桥。” “行了,行了,这次就算了,下回记得算钱!”伍三不耐烦地摆手。 “四丫,四丫,快去把草药给你奶煮了!” 李老大大喊。 “该死的朱胜,竟然不许我们跟着。” 喊完四丫,李老大又愤愤不平道。 伍三双手枕头,靠在木柱上,“看他们熬得了多久?” “你也是无辜,治好了那么多人,我看村长就是眼红你!” 伍三一把坐直身体,“呸,他不让我跟着,我偏要跟,山又不是他的,路也不是他开的!” “是,是!” 李老大阴森地笑了笑。 第88章 就算死了!就算伤了胳膊与腿都没关系 几个妇人都伤得很重,但因为有覃大夫地救治,都醒来了。 让他棘手的是小黄和李杳。 小黄伤重,肩上、大腿根、屁股全是血淋淋的,他花了许多的工夫,才把他伤口缝合好。 可是他仍昏睡不醒。 更让他迷茫的是李杳。原本以为她听话的躲起来了。 哪知道她胆大包天的跑了出去,听春嫂子说,那狼最后是她一刀刺中血管才死掉的。 他是又惊又骇,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勇猛。 他把了脉,翻了眼皮,却诊出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皮肤有刮伤,但并不伤及五脏六腑。 可沉睡不醒的样子,他实不敢大意。 茴香在灶下忙不停地熬药,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抓着李寄云给他看火。 一遍遍送药、敷药,累得都快瘫倒。 “师父,你喝药!” 他端来药,这是师父的药,他到最后才有时间熬。 覃大夫摇头,“先放下。” 茴香不依。 他无奈的几口灌下一碗。 “师父,您得顾好自己的身体。”说着,他红着眼,瘪着嘴,“你说你要是被狼咬死了,我该怎么交待啊!” “你的手是治病的手,是读书的手,怎么能去杀狼了!” 覃大夫被他碎碎哭弄得头晕。 “你再哭,我可就晕了!” 茴香赶忙闭上嘴。 也就过了几秒,他又喃喃自语。 “师父,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多亏苏婶子平日喜欢多做点放着。” 说着出了洞,转去灶房。 覃大夫揉了揉大阳穴,看着李杳呼吸平稳,像是熟睡的模样,莫明的心也跟着平静。 转去小黄那里,黄婶正在一勺一勺喂药,喂一口流出半口,黄婶急得双眼通红。 “覃大夫!” 黄婶飞快地擦了擦眼。 “不用担心!今晚要是不发热,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黄婶哑着喉咙道,“我不担心,你的医术我自是知道的。” “我就是心疼!”她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苏氏绑着胳膊,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泽儿,杳儿呢?把杳儿带来给我看看。” “娘!”李寄泽抓着她的手,安抚道,“妹妹没事,就是睡着了。覃大夫怕她不小心撞到你的伤,所以让她睡王叔叔的房间了。” 苏氏吐了口浊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疼吗?”李寄泽突然红了眼,哽咽得无法呼吸。 苏氏扯起一丝笑容,“不疼了!只要你们没事,娘就不疼!” 李寄泽把头埋在床上,手紧紧抓着床被,默默地流着泪。 苏氏拍了拍他的背,眼睛通红。 “好了,去把妹妹抱来,她不在我旁边,我总不放心!” “嗯,”李寄泽偷偷抹了抹脸,然得抬起头,朝苏氏微微一笑。 “娘,我想快点长大!” 春嫂子的半边脸十分恐怖,肿得跟馒头一样,上面还有几个洞。 虽然覃大夫给她缝了针,但那印迹十分醒目,像蜈蚣一样张牙舞爪。 “媳妇!” 朱春半跪在地上,哀求一样碰了碰她。 春嫂子侧着身子躺着,除了脸上的伤,她全身每一处都是淤青。 碰都碰不得。 “嘶~” 发出的疼痛声都有些不清楚。 “我不碰你,不碰你!” “你走开!”春嫂子一说话就扯着嘴巴痛,“你连个小闺女都不如!” 朱春甩了自己一巴掌,“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春嫂子张了张嘴,到底不再说话。 朱五娘痛得双身收缩,张荺摸着她的脸,“娘,吹吹就不疼了!” 朱莉坐在床脚,“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讨好他们。 要不是你,她们就被狼咬死了。 以后这山洞就归我们。 李杳家的肉也归我们了!” 朱五娘忍着痛,一脚蹬了过去,“滚出去!” 朱莉没设防,蹬了个正着,“不是吗?你都差点被狼咬死了! 难道别人的命比自己命还重要!” 朱五娘懊恼不已,可是浑身的疼痛让她现在没办法教训她。 “滚出去,别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 朱莉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滚就滚,你这副样子,别指望我伺候你!” 说着还真走了。 “娘,我伺候你!”张荺一直抓着朱五娘的手。“我给娘倒水!” “乖孩子,别学你姐的,你姐她……” “娘,我姐她想做大小姐,我不想做大少爷!” 朱五娘扯出一丝笑,心里总算有了慰藉。 是夜! 疼痛让所有人都睡不安稳。 覃大夫让茴香熬了安神止痛药,每人喝了半碗,勉强让她们入了睡。 朱春坐在洞口,陪着他的还有朱莉。 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朱莉觉得朱春窝囊,胆小怕事,怕狼也就算了,还怕女人。 朱春觉得这小妮子心狠,里面那个好歹是她的亲娘,她还真做到置之不理,不管不顾。 一大一小,互相看不起对方。 坐了许久,朱莉终是熬不住了。偷偷溜进洞里,爬上了床。 朱五娘睡死过去,也没发现她回来了。 朱春烧了一堆火,打算守到天亮。 他是想进去陪媳妇的,可现在媳妇看他一眼都嫌恶。他想他离得远一点,媳妇就不会生气了。 有大丫二丫照顾她,他也能安心。 他守着,盼望着再来一头狼,然后英勇地把狼击退。 又幻想昨夜,他没有躲进去,而是与狼对抗。 就算死了!就算伤了胳膊与腿都没关系。 那样,他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了。 狼没有来,他的幻想被一阵糟杂声中打断。 他迅速拾起一根棍子。 “谁?是谁?” 王正先冒出头,“我们回来了!” 朱春一激动,手上的木棍掉在地上。 “王正,你们终于回来了!” 大男人竟然掉起了眼泪。 “发什么神经!” 王正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朱春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了地上。 “狼来了,她们都……呜呜呜……” “什么?” 王正大骇! “他们?他们怎么了?” 李老四腿一软,抬着的木板差点掉在地上。 “说话,到底怎么了?” 王正抓着他的双肩,摇晃。 “受伤了!来了好多狼,小黄还没醒……” 王正不等他说完,急忙往洞里跑去。 跑了几步,又觉得不适合。退回来换了李老四。 “你去看看,去看看杳儿,看看嫂子!” “明玉~” 第89章 李杳在他身后答应,“好的,师父!” 王正和大黄把朱武抬进他的房间后,去请覃大夫。 刚到门口,茴香先是惊喜,后又耷拉下脸。 “你师父呢?” 王正看着他。 “师父刚睡下!” “不行!快喊他起来救人!”王正着急不已。 茴香不愿,但里面的人自己答应了。 “我就来!” 当他看到朱武的时候,眉头再未舒展。 “换大灯、烧热水!” 他急促地吩咐。 “五脏六腑俱损,伤口溃烂,若是平常人早就死了!” 李老四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覃大夫,请你一定要把他救活!”他激动地抓住覃大夫的手臂。 “哎!松开!” 覃大夫唉哟一声,他身上也有些伤,不过没同人说罢了! 李老四慌忙松开手,抱歉地看着他。 “我会尽力!但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李老四点头,眸子黯淡无光。 刚刚他去看了苏氏,已经让他心痛死了。现在又听到这话,心就更痛了。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本事,想万事俱备,结果没一样做好了了。 “你放心,并不是全无希望。”覃大夫似在安慰,“要是药材足够,我可以配制奇药!救活的机率至少有五成。” “你要什么药,写给我!” 李老四平静道。 覃大夫摇了摇头,“那草药不好找!” “你只管写!”王正插嘴道,“你写下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覃大夫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两人。最后列了整整一页草药名。 “这么多!” 王正看着满满一页,顿时五官扭曲。 “还不包括外伤的,这些全是治疗他的内伤。” 覃大夫也不再多说,“你们让让,我要给他处理伤口,需要肃静!” 两人被覃大夫赶了出去。 “我看也不是全无希望。”王正说。 李老四点头,“若是山中有的草药,咱们就去山里找。没有的,我打算再下山一趟。” “等你找来,武大哥还能有救? 先不说山下到处战乱,你去就是送死。就说这山中的草药你认识几种?” 李老四被浇得个透心凉,“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哼,你再要干什么,先想下嫂子和杳儿他们!” 王正一句话就打消了他莾撞的想法。 是啊! 他不能再丢下媳妇儿女不管了。 “我去看杳儿!” 王正并不是同他商量。 李老四领他进了房。 苏氏没有醒,覃大夫的安神止痛药太神了,她连李老四回来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李老四抱着她哭了多久。 而一旁沉睡的李杳,更让两个汉子都红了眼。 “听说最后是杳儿把那只狼杀死的!她这么小,就不怕吗?” 王正掐着木板,“你看她睡着还皱着眉头,定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去叫覃大夫!” 李老四拉住他,“别激动!杳儿她不会有事。” “你就真不担心?” “我实话同你说,杳儿她有神仙师父,这会定是他师父在给她疗伤。” “可是杳儿她到底受了苦!” 王正低吼。 一时,李老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把王正拉到洞外。 漫天的雪洋洋洒洒,竟与冬天无异。 “你心疼杳儿,我也心疼!我甚至后悔下了山! 可是,事以至此。 只能补救!” 李老四扔下他,去看了小黄后,重新走出山洞。 “我想杳儿也喜欢她的爹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不然,她不会劝她娘! 也不会,给我们准备武器!” 王正坐在木墩子上,寒风刮得他生疼。 “不是你说服了我,而是,我困了!” 这回轮到他扔下李老四。 回到洞里,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杳儿希望的爹是顶天立地的? 也许他可以! 这晚,内疚的人许多。 李老四卧在苏氏身旁,半个身子撑着被子。 “媳妇,对不起啊!” 苏氏在梦中低喃,“没事啊!没关系!” 李老四双眼流出滚烫的眼泪。 快天明的时候,小黄果真发了烧。刚给朱武看完伤的覃大夫,又被请了过去。 一直到天大亮。 山洞里仍旧静悄悄的。 王正精神抖擞,守在木板门外很久了。 直到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头。 一大一小没有惊呼,相视一笑。 “醒了?” “醒了!” “想吃什么?跟干爹说。” “这天兔子不出窝了!” “不出窝正好,掏了它们的老巢!” 父女俩再次相视而笑。 这天,王正铲了几个兔子窝。李杳扔了几只放空间里,留下五只带回了山洞。 一回山洞,就见覃大夫顶着乌青的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 李杳露牙一笑,“早醒了!今天有大餐哦!” 她举着手上的灰白兔子晃了晃。 “炖个汤!最近大家都不宜吃辣。” 说完这句,他缓步离开。 李杳在他身后答应,“好的,师父!”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并没回头,只是勾起唇角,闪过一丝笑容。 王正心情极好,因为杳儿真如李老四说的那样,没有半点损伤。 正窝在灶下剥兔子皮。 “等干爹把这兔子皮整出来,到时候让你娘给你做件衣赏。” “谢谢干爹!” 李杳在一旁煨着汤锅。 “剩下的三只,我给干爹做一个红烧兔肉,麻辣干锅兔肉和香辣兔丁!” “好,好!”王正笑得合不拢嘴。 “无缘无故叫人家师父,害得干爹以为自己失宠了!” 李杳眨了眨眼,偷笑,“两只炖汤,还是大家一起吃。三只都是干爹爱吃的,您说谁更受宠?” “嘿嘿,”王正恢复往日的憨状,“自然是干爹!” 并不等他们安静地吃饭。 突然的惊呼声打破难得的宁静。 “天啦!还有这种好地方?” “哎,我们早该同老四他们一起走!” “好香!我闻到了肉的味道。” 朱胜咳了咳,黄叔拍了拍他的肩,“都已经到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朱胜微微点头。 转身对他身后的人说,“往后退两百米,再修葺住的地方。” “村长,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家挤挤住在一起吗? 我看这个山洞就挺好的!” 朱胜盯着说话的妇人,正是他们朱家前两年娶的媳妇。 年轻小妇人被盯得发毛,弱弱的又说,“我就随便说说!” “那你真够随便的!”王正被打扰到吃饭,已经有了怨气。 看到上来就想占便宜的,顿时没有了好脸色。 第90章 拥有自动治愈功能? 那妇人面色一僵,马上缩到丈夫的身后,“人家李老四都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说话!” “我干爹同我们是一家人,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李杳快步走上前。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野人?”这妇人根本不安好心,她要她好看! “呦,看你身强力壮的,上回被官兵捉去了!” 李杳抬眼看了看妇人身前的汉子,“早知道就不救你们了,平白让你们活着反而怂恿家中的妇人来占便宜!” 挑拨离间谁不会? 那汉子平日虽宠娇妻,但人是个正直的。 “我怎么会?我没有!” 他慌张地解释,“我还没来得及感谢王大哥呢!” “现在感谢也不迟!” 李杳毫不退让,生生把一个七尺男人逼红了脸。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救了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别想有的没的。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我随口说一句,你就这么得理不饶人!” “谁知道你是随口还是心里盘算了许久!我劝你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滚蛋!” 男人拉住还要还嘴的妇人,“闭嘴!再说话我休了你!” 妇人顿时眼泪汪汪。 “我会管好她!王大哥,多谢你们救了我!” 那男人一边保证,一边感谢! 这下,还有想住进山洞的人也歇了心思。 先不说李老四他们是真的救了他们。就是能让黄叔带他们到这儿暂避,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这地方不好找,就是官兵追来,一时也不可能找到。 人家仁慈,但他们不能得寸进尺。 于是纷纷往后退。 待到了一片稍平整的地方,朱胜吩咐大家就在此处修葺木棚。 “嘿嘿……” 王正并无半点不开心,见杳儿像刺猬一样刺别人,反而乐了。 什么人啊!以为瞎说两句就能挑拨了他们的关系。 也不看看他的脸皮有多厚! “干爹啊,刚刚你怎么不骂她!” 李杳佯装生气。 “咱不跟她一般见识!”你都骂跑了,用不着我啊! “干爹真大方!” “嘿嘿……” “我爹可真会惹麻烦回来!”李杳小声抱怨。 王正拉住她道,“也不能这么说你爹,你看他从小不受那两个老东西喜欢。 吃苦受累还吃不饱。 村里不少人都对他伸出援手,不说别人,就是村长和武大哥,帮了他不少。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想着对他们好。 是知恩图报的好品质! 你就高兴,有这么一个好爹!” 李杳微微抬头,见王正一脸平静,似乎在诉说内心的柔软。 心在这雪地里异常温暖。 “干爹,你真好!” 平日见他好像同爹争宠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喜欢她。 又或者本身就是个柔软的人。 李杳万万没想到,内心有多柔软,外表就有多刚硬。 “王,王,王大哥!” 一个悠脆干净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李杳先回头,好漂亮的小姐姐。 就是干爹的手抓得她有点紧。 “干爹,朱音姐姐叫你呢!”她眨了眨眼,嘴角上扬。 朱音她是听说过的,青山村的村花,以有一手好针线活,在青山村及周边村少有盛名。 长得美又贤惠,很难不让人喜欢。 “找我干嘛!” 王正的身体有点儿僵硬。 “我来谢谢你!”朱音紧抓着衣角,小脸通红。 “谢什么谢,又不是只救了你一个!” 王正绷着张脸,“还有,按辈分你该叫我王叔。别没大没小!” 别笑!李杳掐了掐身上的肉。 朱音的脸更红了,与这雪色一比,简直是炫彩夺目。 “这个给你!” 她扔下一个兔子荷包,转身就跑。她是想递给王正的,可他的脸有点凶恶,让她十分害怕。 王正弯身捡起地上的荷包,抬头就见那抹淡蓝在雪地里飞奔。 虽然,但是。他并无感觉。 “我这大男人用这荷包太幼稚,给你!” 他转手塞进李杳手中。 黑底白兔红眼,还挺传神,果然名不虚传,李杳微笑。 把荷包塞回他怀里,“干爹啊!我不喜欢兔子,我只喜欢吃兔子。” 王正摸了摸胸口,有点儿烫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甩走不适。 “回去吃兔子喽!” 李老四从朱武房里出来,就见他们回来。 “走了?” 王正诧异,“你知道他们来了?” 李老四点头。 “那你不出去迎接?” 李老四翻了他个白眼,“怕被他们拿捏可以不?” “知道就好!” 王正乐得抱着堆成山的碗吃得香喷喷。 “我去看娘!” 李杳懒得理两个大男人耍幼稚,钻进房间里。 苏氏喝了药,又沉沉睡下了。 李杳守着她,确切感受到了每当娘守她时的心切。 “娘,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没想到苏氏一下就醒了,李杳一肚子的话全压回肚子里。 “杳儿,怎么不多睡会?” 李杳摇头,“我全好了,不用睡了!” 苏氏嘴角弯起,扯出一丝笑,“你躺娘左边,娘才安心。” 她用左手拍了拍床铺。 李杳爬了上去,轻轻躺下。 “再睡一会!”苏氏轻声喃语。 李杳闭上眼,闻着熟悉安稳的味道,进入了空间。 每每她不好的时候,在空间里都能让她快速恢复。 现在她好全了,就四处逛了逛。 想到那头死了的狼还占着他的收缩网,就准备把网取下来。 什么回事? 她走到死狼跟前。 死狼竟然不死了! 她是又诧异又震惊! 那狼似乎也迷茫,那双冒着绿光的眼在看到李杳之后,由黯淡瞬间燃烧了。 若不是被收缩网束缚,李杳很肯定它会冲过来咬她。 “敢凶我!” 李杳一木棒捶了下去。 狼晕头转向,趴在地上。 李杳围着它转了几个圈,不一会,那狼又开始伸头,似乎要挣破网子。 又一棒下去,狼又蔫巴了。 反复几次,李杳惊喜不已。她应该早就想到的。 难道她的空间又升级了? 拥有自动治愈功能? 可为什么陈氏死了却没有复活? 还是,这狼原先并没有死翘翘? 第91章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她决定实验一下! 只是这会出空间是在娘的怀里,姑且让这狼再苟活一会。 李杳转去屋后,整片的草药茂密生长,大有再不拔就要长成参天大树的感觉。 “要是能自动采摘就好!” 瞬间,那些草药破土而出,堆成一座小山。 李杳的嘴喔成了圆形。 这也太是那个了! “能自动分类就更好了。” 她越发想得美。 只见那些草药飞快的穿梭,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不一会儿,又分门别类的堆成了几堆。 哇!哇!哇! 这也太赞了。 李杳笑得牙巴都合不拢。 快速跑到仓库,找出一大包种子。末世囤货,光种子她就囤了上万种。 现在拿的就是她囤的各类玉米种子。 好久没吃了,她还真有些想念。 于是,又跑到黑土地前,悠悠道,“种下!” 果然,原本装得好好的玉米粒,一粒粒的自动钻进土里。 角落的公鸡“喔喔喔”地叫。 高傲的仰着头,仿佛在说,终于聪明了。 亏得它之前叼着野菜野草往地里啄。 “快长大!” 李杳拍了拍手,吓得那公鸡魂飞魄散,扑动着翅膀跑开了。 “哈哈!”李杳嘲笑,“傻鸡!” 等不及这批玉米长成,李杳先在厨房煮了两个吃了。 “真香!” 她抹了抹嘴,从苏氏怀里醒来。 “妹妹,吃什么了?” 李寄云一见她睁开眼,立马问道。 “没,没吃!” “真没?”李寄云怀疑地盯着她的嘴,“我明明见你嚼得可起劲了!” 李杳从苏氏旁边爬起来,“你看错了!” 李寄云还想问,被李寄泽一个眼神制止。 李杳又忍不住笑了,一想到空间的变化,脸上的笑怎么也消不散。 苏氏知道她肯定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不禁勾起嘴角。 李杳溜下床,“娘,我出去玩会。让大哥二哥陪你啊!” 苏氏嘱咐,“别跑远了!” 她现在也不担心杳儿会有什么危险。 老四今早已围着山洞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狼的粪便,其他大型野兽的脚印也没有。 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其实上回那老虎就是这座山的王,死了之后,其他动物跑了不少。 只是那些狼狡猾,让它们钻了空子。 李杳没跑多远,就把空间的狼拉了出来。横七竖八插了无数刀,确定这回死绝了,才重新放回空间。 明天再进空间看看狼的变化,好确定那件事。 李杳暗想。 “李杳!” 突然而来的一个声音把李杳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年轻妇人不怀好意的问道,眼睛还往周围看了一圈。 确定只有她一人,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喔豁,冤家路窄! 原来是今早那个想占他们山洞的妇人。 李杳面无表情,“拉屎!” 那妇人脸一僵,“你恶不恶心!” “难道你不用拉屎?”李杳一本正经,大大的眼里透着浓浓的兴趣。 “你!”妇人语塞。 “婶子你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来拉屎的?” 确认这妇人什么也没发现,李杳决定先撤。 “那我把这个坑让给你! 先走了! 再见!” 说着大摇大摆,从她身边走过。 妇人脸气成猪干色,转身拿着竹篮往李杳背后砸去。 李杳侧过身子,竹篮从她身边飞过。 “婶子,你真不小心!” 李杳微微笑,捡起地上的竹篮,扔向妇人。 “接住啊!” “啊!小贱蹄子,你想砸死我?”那竹篮不偏不倚套在妇人头上。 泥水沾满一脸。 李杳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双眸里的狠戾让那妇人浑身一抖。 这还是个五岁多的女娃儿吗?怎么那么可怕。 后来,她从丈夫口里听说这小女娃杀狼的事后,无比庆幸她对自己手下留情。 至于今天的事情,她是半点口风都没漏。 除了怕死,也怕丢人! 山洞里,朱武的爹娘带着他媳妇来了。 自朱武出事后,两老还没有认真看过他。还有就是,阮氏真的不太好了。 短短几日,阮氏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 于是朱胜厚着脸皮求了过来。 “覃大夫,请你救救我儿媳。”村长媳妇忍不住落泪。 “武儿不醒,他媳妇又这个样子。我真怕……” 覃大夫微拧眉头,太阳穴突突。 朱胜拦住老婆子的哭诉,“别打扰覃大夫。” “你们在外等着!” 覃大夫淡淡道。 朱胜忙拉着老婆子走到外面。 “老头子,你说覃大夫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救不救?还是儿媳妇她救不活了?” “婶子,覃大夫看病不喜欢人守着。咱们去看看武大哥!” 如今覃大夫实惨,他的房间成了病房,原先大毛受伤住了几天,现在又让朱武住下了。 他和茴香在李老四和王正那屋住了两天,又回他的房打起了地铺。 李老四带着村长夫妇进去的时候,瞥了眼堆在地上的铺盖。 “武儿!” 朱婆子泪还没干又哭了起来。 看着床上千穿百孔的朱武,朱胜心如刀割。 李老四吸了下鼻子,低沉道,“覃大夫说能救,只需要找些草药。我和王正商量了,打算在山里找找。” 他尽量把病情说得轻松,希望能宽慰老两口。 “这草药怕是不好找!” 朱胜心里还是有底的,可是他有了希望。 “虽说这附近看似安全,但在山里找不是没有危险,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们。 老四,如果可以,我让朱桐朱桦先跟你找一段时间,等他们熟悉了。就不麻烦你了!” “朱叔,您不必同我客气。 我同武哥情同兄弟,采药一事我和王正也有了打算。 你只管放心。 桐哥,桦哥还是留着帮你!” 他知道青山村那一摊子事情,乱而复杂,朱叔也是分身乏术。 朱胜蓦然红了眼。 “好!我不同你客气!还是那句话,以后你有什么事,我朱胜一家绝不退缩。” 李老四不想他再顾虑,微微点头。 也许这样,他能安心一些。 “不好了,老四叔!”茴香奔来。 第92章 师父!你是在说我坏话吗? 朱婆子腿一软,差点摔倒。 “什么事?” 李老四忙道。 茴香压着声音,有些后悔刚刚的大喊大叫。 “师父说那婶子是中毒,让你们过去。” 阮氏这病来得突然,也没有熬几天。 刚刚覃大夫给她看过之后,竟发现是中毒。 若是伤风感冒,身体硬朗的其实熬熬也就好了。 就算身子骨差的,也不可能短短几日就像个活死人。 朱胜没想到儿媳比儿子更严重,甚至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中毒,我们一家一起吃睡,怎么就她一个人中毒? 覃大夫,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觉得这不可能。” 覃大夫并不恼,用针刺破阮氏指尖,挤出一滴血。 “你看!” 三人大惊,朱婆子更是瘫在椅子上。 “已成墨色了。可见毒已进了五脏六腑。” “啊!” 朱胜迅速回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大儿媳唯一与我们不同的地方就是吃了伍三开的草药。” 他细道,“一开始她发热,我们便请伍三看了,那药只吃了一次。 后来村里死了三个,我也怀疑他的药有问题,就没吃了!” “都怪我!”朱胜老泪纵横。 “我一早就知道那药出了问题,却以为儿媳喝得少,不会有事。 万万没想到,竟害得她快死了!” “那药可还有,若是找到有,兴许还能对症下药。” 覃大夫低眸,淡淡道,“其实我师从毒家,解毒才是我的强项! 不过,万物不离根本,查出毒源,解毒才更有胜算。” 朱胜眼里的光由黯变亮,又变淡,“都这么多天了……” “有,有,那药我留着了,就是渣也没丢。” 朱婆子瞬间坐直身体,“我多了个心眼,知道那伍三不是个东西。特地留着的,就是怕……” “太好了!” 覃大夫吩咐茴香先去熬副普通的解毒药。 马上就让朱老婆子去取草药残渣。甚至不放心的要亲自去取。 一行人往青山村新的地方去。 “爹,你们去哪?” 李杳恰好从外面回来,见他们个个面色凝重。 “杳儿,你来得正好!” 不等李老四回答,覃大夫向她招了招手。 “去帮为师守着你阮婶子,你大师兄要熬药!” 李老四虽纳闷杳儿什么时候认了师父,但因为着急便没顾着问。 “好!” 瞧着他们走得飞快的步伐,李杳转身立马去了阮氏那。 阮氏死气沉沉躺在那,毫无生气。 她与朱武不一样,朱武伤重,却是有生气的,但她活像个只没掩埋的死尸。 李杳仔细盯着她看,想起不久前见到她的时候,虽不圆润,却也丰腴,何故变成了这个模样。 鬼死神差的,她把木板门拴住,和阮氏一起进入了空间。 让她睡在沙发上。 自己跑去外面,瞅了瞅那条死狼。 检查后,那狼确实死了。 这回死得透透的了! 于是她确认,上回那狼定是还有一口气,装进空间后,被空间治愈了。 想到这,她进屋看着阮氏。 真神奇!她不禁感叹。 阮氏那毫无生气的脸有了不小的变化,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见空间治愈力这么强,吓得她立马把人带出了空间。 “杳儿,你锁门干什么?” 李老四在外喊了一声。 幸亏出得及时,李杳深呼了口气。打开门,“我怕房里进风!” 她随便解释了一下。 覃大夫点了点头,顾不上说话,把草药残渣摊开。 李老四忧心忡忡。 覃大夫嫌他呼吸声大太,把他赶了出去。 李杳想顺着开溜,却被他提溜起来。 “你不想学医,那想不想学毒?” 说真的,他觉得自己有些掉价。 毒? 李杳还真来了兴趣,她已经有了现成的治愈空间,学医完全没了必要。 只要她愿意,就是那人只剩下一口气,她也能救活。 但是毒不一样。 万一有那不长眼的想害她,她又多了一个胜算。 比起拿机光枪出来扫射,用毒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短短几秒,她就权横好了利弊。 “想!” 声音那是一个响亮! 覃大夫难得大笑,“看不出你的爱好还挺特别! 不错,像我!” 李杳弯了弯嘴角,笑得十分灿烂。 不过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既然说好了,那就过来帮为师把这药渣分开!” 覃大夫马上给她指派了工作。 “小心点哦,阮氏这毒很强,你别沾到手上,毒死自己了!” 第一天当徒弟就面临如此高难度挑战,李杳有些心累。 还能怎么办? 认命呗! 当她小心翼翼地分着药,覃大夫又给阮氏诊了一脉。 “咦~” 他眉头紧蹙。 放开手后,按了按太阳穴,又重新诊脉。 “呃?奇怪!” 李杳背着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怎么了?师父!” 她微歪过头。 “无事!” 覃大夫面上不显,心里疑惑不已。 过了许久,他开口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可有人来过?” 李杳闪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你快把药渣分出来,阮氏有救了!” 覃大夫大喜。 原先他只有五成的把握,现在却有了十成十。 只因他发现,阮氏的毒竟成五脏六腑退散了。 现在只要清除经络里的毒,阮氏就能恢复如初。 “师父,你真厉害!” 李杳把分开的药渣端他面前趁机拍了个马屁。 “你也好厉害!”覃大夫心情好,也夸奖道。又加了一句,“你那个师兄啊,当初让他分个药,打翻了我几个罐子。” “师父!你是在说我坏话吗?” 茴香幽幽地出现在门口。 覃大夫轻咳一声,“我只是在说事实。” 茴香翘起嘴,“哦”了一声。 “您要我熬的药熬好了!” “给阮氏喂下!”覃大夫指了指阮氏。 “哦!” 这情绪不对啊!覃大夫“咳咳”两声。 “喂完你去吃饭,中午我让你王叔给你留了半碗香辣兔丁……” “多谢师父!”茴香顿时满脸笑容。哪里还有半点不快。 阮氏有了好转,就在第二日的下午。 她苏醒了。 吃了覃大夫配制的解药,也就一天不到的时间,迅速有了精神。 朱婆子喜极而泣,只是望着儿子的房间,久久无法平复。 “婶子放心,明早我就和王正去采药。覃大夫已经告诉我们长什么样了。” 李老四安慰着她。 朱婆子点头,又哭了! “爹要去采药吗?采什么药?”李杳也是第一次听说要去采药的事。 第93章 这回回去,你娘可能会杀了我,你爹也会同我反目 李老四知道闺女是个有主意的,遂把他拉到一边。 “打算今晚同你娘说过后再去的。要不你同你娘求求情?” 李杳脸立即垮下来了。 “爹,娘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采药一事你交给我!” 李老四张了张嘴,“杳儿,爹不想让你武伯伯就这样变成个废人。 我会同你娘说,你别说漏了嘴!” 似乎这事已经没有了商量,李杳有些不悦。 难怪这两天,她没听到一点风声,合着是他故意瞒着 李杳找到王正,一本正经,小脸严肃。 “干爹,连你也站我爹那边?” 王正一脸莫明,“啥子?” “你不知道?” 王正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柴也不劈了。 “到底什么事?” “你们打算明天去采药?” 王正终于听明白了。“没有,绝无此事! 什么草药? 是,覃大夫是给我们列了一张草药单子,但那上面的草药有几十种。 我是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认出来了。” “何况我早就同你爹说,要去也要你娘同意。”他叹了口气,“你娘那个样子,又怎么离得了人。” 李杳这才明白,合着她爹在骗所有人。 定是想一个人偷偷去采。不过恰好被她听到了。 “那单子你有不?” 王正摇头,“在你爹那!” 他又担忧,“你想干什么?” 他们父女真是一个比一个虎。 李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木屑,“我有办法了!” 要打消爹去采药的想法,除了师父没有旁人了。 她想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忍她的丈夫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离她而去。 尽管她娘是最大方的。 “师父!” 李杳跑到覃大夫跟前。 “师父,你给我爹列的那个草药单子能给我一份吗?” 覃大夫正在雪白的纸上,用喷臭的墨水写着方子。 “哦,杳儿终于对草药有了兴趣?” 他头都没抬。 “对,有兴趣了!”李杳十分认真。 这时覃大夫才抬头,放下毛笔,微微笑。 “担心你爹?” 李杳摇头。 她担心个屁,她爹是苦头吃少了,到处逞英雄。要不是因为她娘,她真愿他再断一条腿,省得一天到晚蹦哒。 覃大夫少见她如此严肃,也就收敛了笑,“其实,最适合采药的是为师,不过,你也看到了,为师走不开! 你爹愿意去采,为师求之不得。 不过,”他顿了顿,“你爹认药的本事太差了。” “跟,跟你师兄差不多!” “教我!我学得快!”李杳毫不犹豫道。 早知道有这一天,她之前就好好学了。 空间的草药她认识的也少,仅仅认识常见的罢了。 覃大夫把《本草纲目》递给她,“这次要用的药,我标记出来的,你就按着上面的图画认。” 临了,“我那前辈真厉害!” 李杳粗粗地翻了一遍,只见上面圈圈点点,做了不少笔记。 她抬眸,当真有些佩服他了。 仅仅半月,他竟然把整本书吃透了。妥妥的学霸啊! 李杳把书收在怀里。 “师父,你再找个借口,别让我爹去采药了!” 覃大夫微愣,说来说去,到底是担心她爹的安危,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保证把您要的草药找齐!” “为师可以同你一起去!这里让你师兄看着。” “不必!”李杳果决道,“保密!” 有意思,真有意思! 覃大夫摇头晃脑,又拿起毛笔。 李老四这会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就在他鼓起勇气的时候。 覃大夫朝他走来。 “老四兄!” “老四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子,能让朱武兄弟更快的好起来!”他缓缓道。 李老四从怀里把单子找出来摊开,“你看要改动哪些地方?” 覃大夫顺手接了过去,“我得再斟酌两日,两日!” “什么?那武哥他……” “不着急,我用药吊着他的命。保管不会恶化。” 现如今,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那好,我就再等上两日。正好,村里人的木棚子没有修好,我去帮两天忙。” 李老四又想到了村长这两天为了村民焦头烂额的样子。 覃大夫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真是辛苦他的徒儿了,这爹真不懂事。 这回李老四进屋没了半点压力。 不过看到媳妇手臂上的伤,又是一阵心痛。 还好覃大夫的药要得不急。不然他是真张不开那个口。 李杳翻了一遍师父做的记号,很快就记全了要找的草药。 抽空进了趟空间。扒拉了不少现有的。 每样捡了几株,放在一边。 “还差三样!”李杳确认了,于是出了空间。 是夜,李杳点了香。 苏氏在她身边睡得很沉。她翻个身,就把苏氏带进了空间。 不足五分钟,她们又出来了。 苏氏仍没有醒的迹象,李杳松了口气。 那次李老四发现覃大夫睡地上之后,很是过意不去,连夜打了一个床,搬进了房间里。 又因为拥挤,他便让覃大夫同王正同住去了。 自己守在朱武身边。 李杳出现在他们屋外,手里端着香盘。 过了一会,她推开木门,又轻轻关上。 手一指,就带着朱武进了空间。 她自然是不愿意朱武就这么好死掉。 可又不能有太明显的变化。 只待了三分钟,就立马出来了。 像是风吹过,这晚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天蒙蒙亮,王正就与李杳出发了。 “这回回去,你娘可能会杀了我,你爹也会同我反目。” 王正无比担忧。 一大一小,在雪地里留下两排很长的脚印。 “嘿嘿,我站你这边!” 李杳眨了眨眼。 “真拿你没办法!”王正宠溺道。 风呼啸地刮,像是四季乱了阵脚。夏风与冬风打架,最终冬风获得了胜利。 “戴上这个,别把脸刮伤了!” 王正给李杳半个头都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戴上这个!”李杳也给王正戴上了护目镜。 父女俩相视一笑,在盛夏的时候,踏进了白雪皑皑深山处。 “他们上山去了!你饶了我,我给你带路。” 伍三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 “真的,你相信我。就是他们杀的!” 此时一个满脸横肉,与那高大炮还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脚踩在伍三肩上。 “你是说五个人就杀了我们三十几个兵?” 第94章 你他妈的还说认识路,是不是骗我!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哼笑一声,“你他妈的当我傻子呢?” 他用力一脚把伍三踩在地上,就听到那肩骨破碎的声音。 李老大吓得尿湿了裤子,抖着身子缩在一旁,希望能被这人忽视。 万事不能侥幸! “他妈的,这么骚!” 那男人就是一脚,把李老大踢开两丈远,似乎仍不解气,他大步走去。 “别,别杀我!”李老大求饶。 “他说得没错,那高兵长就是我们青山村的村民杀的。 杀他的是我弟弟。 是他带着人去劫人,并把那些兵全杀了。” 李老大忍着痛一口气说完后,吐出口鲜血。 横肉男人放下提起的脚,弯身蹲了下去。 伸手拍着李老大的脸。 “说,给我说清楚!”脸上的肌肉跳动,每个字都带着狠戾。 “是,是,就是因为高兵长伤了一个叫朱武的人,我那弟弟就带人把……” 说到最后,“大人,你别杀我!我就是见不得他们做尽坏事,才不同他们一路。 我弟他本性就恶,因为做多了坏事,我爹早把他逐户了。 青山村的村长是个见利忘义的。因为我们不满他与官兵对抗。 他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既如此,留你们也没用了!”这个高大人可不好糊弄。 拿出剑指着李老大。 “大人,我们知道他们上哪了!”他颤抖着手,拨开剑尖。 “我可以给你带路,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横肉男人咬了咬牙,“你最好不要骗我!” “不敢不敢!” 一早,覃大夫照例给所有人把脉。 朱五娘已经能下地活动,张屠夫又一步不离地伺候,恢复得较好。 春嫂子心里有疙瘩,虽然大家没有怪朱春,但她却怪上了。 一直不让朱春靠近,好在大丫二丫能照料一二,脸也已经消肿,但那蜈蚣般的印子仍旧醒目。 让人诧异的是阮氏,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好了大半。 虽然仍旧皮包骨,但那前精气神全回来了。 覃大夫很是欣慰。 苏氏未醒,他打算先去看朱武。 “师父!怎么了?” 茴香又看到了师父扭曲的眉毛,往往有棘手的问题的时候,师父才这样。 “师父?” “闭嘴!”覃大夫微闭着眼,整个人如入定老僧。 半响,他才收回手。 奇怪,真奇怪。怎么突然好转了。 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身拿出以前开的方子,仔细看了又看。 方子普通,不可能有这疗效。 怪!太怪了! “师父?”茴香又试探地喊了句。 “哦,这方子不行了。我重新写个方子,你照着三碗煎一碗喂给他喝。” 茴香挠挠头。“是!” 因为心里有事,覃大夫钻回房间就没出来了。就连苏氏的脉也忘记诊。 李老四负责全家的饭,给苏氏特地蒸了蛋。 吃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李杳和王正不见了。 “肯定是干爹带妹妹捉兔子去了!” 李寄云嘟囔着嘴,这家里个个都偏心。就连干爹也一样,只会叫他喂牛,出去玩却不知道叫他。 “咳!”李寄泽轻咳一声。 他的嘴立马缩了回去,等到碗里出现一勺子蛋羹,他立刻满脸笑容。 “谢谢爹!” 李老四嘿嘿一笑,“你娘吃不完了!” 没事,娘吃不完的也很好吃。李寄云的笑容依旧不减。 “待会我去村长那看看,你们兄弟帮我照看着你们娘!” 两兄弟齐点头。 李老四心里又是一阵宽慰,儿子听话,他做什么都有劲。 “茴香,你师父的饭菜我一起热在锅里了。他要饿了,你给端过去!” 茴香也乖巧应下。 嗯,都很乖!李老四放心了。拿着柴刀就出发了。 “你们爹真热心啊!” 茴香把头从碗里抬起。 李寄泽黑眸带笑,并不发言。 “我爹他是好人,我昨天去那边玩,村里人都夸他了。”李寄云擦了擦嘴巴,“我也被他们夸聪明。” “嗯,你聪明!”李寄泽淡淡道。 他起身收起碗筷,“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别小看我!”李寄云朝他大声道,“我不跟你玩了,你看娘,我去帮爹干活。” “哼哼!”他生气了。 大哥老是小看他,明明他也长大了好嘛! 此刻,李杳和王正正在艰难地寻找,好在两人运气好,在一处林子里一下找到了两种。 雪把它们掩埋,只露出一点尖尖,也被李杳一眼瞧出来了。 王正轻轻刨去上面一层雪,就同杳儿一起小心地挖着。 “这药也不稀奇,这一大片都是。” 李杳点头,确实不稀奇。 不过是这乱世,少了挖药的人,导致它们长得很是茂盛。 “我们多挖点,带回去给你师父。也许以后还用得着。” “行!”李杳巴不得。一边挖一边塞了不少到空间里。 这一路,除了要找的草药,其它她看上的,都往薅了点放进空间。 “干爹,再挖就装不下了!”李杳拍了拍手,向另一边看去。 “想去那边?”王正把背篓背起。 “嗯,还有一种,找到就能回去了!” 王正摸了摸她的头,“走!” “咦,干爹,怎么瞧着有点熟悉?” 这话让王正也打量起来。 “咱们以前经过这里。”王正仰了仰头,“你看,咱们以前走的那边,现在不过是绕了一圈。” 李杳也发现了。 “那药一般长在石壁上!”为了确认她把书又翻开看了一遍。 “干爹,你看。这画上就有块石壁。” 王正点头,“从这过去,少说要半天,看来今晚我们是回不了了。” 看来,这回他是真的免不了责怪了。 李杳像似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干爹,我们走快点,争取早点找到。” “到时候我给你求情!” 王正乐乐呵呵,“我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 父女俩朝那巍峨的山壁走去,步履艰难。 一长鞭甩在李老大身上,“你他妈的还说认识路,是不是骗我!” 横肉男人带着一队人,跟在李老大和伍三身后,在漫山里转了又转。 “没,没!没骗你!” 李老大脑袋冒星星,他也不想啊!原先是跟着脚印走,可这雪把路埋了,他就凭感觉走了。 但他不能承认啊! 他还不想死! 在一鞭子又甩下的时候,他干脆晕死过去。 “大人,晕了!” 第95章 这哪是家里的文曲星,扫把星差不多 “废物!”横肉男人骂道,“把他跟后面那几个关在一起。” 又指着伍三,“你带路!” 伍三哪敢不从,垂着头走在前面。 他奶奶的真倒霉!都怪李老大家一屋子的拖油瓶。 老的残小的弱! 不然他早就追上青山村的人了,哪至于才走没多久就被官兵追上了。 这个姓高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妈的,上来就揍,也不分青红皂白。 他好无辜! 杀人劫人,关他毛线事。 “走快点!” 一鞭子甩来,伍三弹跳起,“哎哟哟……” “哈哈哈……” 那些官兵大笑起来。 “大人,这也走了半天了,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你很累?”高山炮盯着同他说话的小兵。 “不,不累!” 那小兵心生恐惧,忙溜到一边。 “都别给我偷懒!想休息地滚回去。” 高山炮骂骂咧咧,都是一群废物。 要不是叔叔不公,他又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抓壮丁。 至于高大炮,死了好!没点本事,就会拖累他。 现在,他只想尽快抓到人,好回去交差。 那些兵可不像他,并不想冲前线立功,所以一个个拼命往上走。 安城虽失守,但南王势力也不小。一直与二皇子顽强拼搏。 既变成了叛军,战火接连不断。 就是芜府也受牵连,城门都关了。 如今南王一家失踪,二皇子派人四处追察,所到之处,哀怨声声。 高山炮想去捉南王,那样他就不必仰叔叔鼻息,也能在二皇子面前露脸了。 可就是因为高大炮,抓了几个女人在军营嬉闹,被罚到至此。 叔叔派他监管。 他知道,无非是打压他罢了! 原本以为高大炮会老老实实抓人当兵,哪知道又惹了事。 还送了命! 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也比他有份量。 高山炮越发暴躁。 小兵们都有苦说不出,就更别提伍三了。 本就受了伤,还时不时甩上一鞭子,要多崩溃就有多崩溃。 反倒是李老大,晕过之后舒服多了。至少不用一鞭子一鞭子抽。 绑着绳子跟李老婆子、李天宝等几个毛孩子串成一串。 行至天黑,高山炮终于停下来了。 伍三松了口气,歪在李老大身边。 “你他妈的,被你害死了!” 李老大全身扯着痛,“我害你?到底是谁害的,你心里没点数?” 他冷哼一下,“是我杀了高什么炮吗? 是我赶你出村的吗? 你怪我,我怪谁!” 伍三没再作声,想了想,确实要怪就怪李老四。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去救那些人,杀了官兵,他也不至于被牵连。 还有那朱胜老不死的。 断了他赚钱的路,把他赶出来。 都怪他们! “行了,不怪你,不怪你。”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叫你家那两个丫头弄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李老大偏过脸,瞧着不远处燃起的烟,“他们会分我们吃!” 伍三虽觉得不可能,但也抱了希望。 果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山炮想通了什么。 派人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了。 还给他们每人分了碗稀饭,一个粗面馒头。 就是几个小的也都分到了。 李天宝狼吞虎咽,连日来的苦难,让他瘦成了猴子。 他吃得很快,吃完就上手去抢四丫五丫的。 抢了她们的馒头,一个咬在嘴里,一个塞在怀里。 还不满足,要去捞四丫的碗。 四丫抵不过,碗掉在地上,终于“哇哇”哭了起来。 高山炮听到哭声,烦透了。 走过来想打人。 也许是在四丫身上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他的鞭子抽在了李天宝身上。 “贱种!” 抽完鞭子还不解气,狠狠刮了他一巴掌。 李老婆子是不敢求情的。见李天宝被打,她往边上移了移。 这哪是家里的文曲星,扫把星差不多。可别连累她。 她现在把全部前精力放在七毛身上了。 老三的种,她总要留一个。 高山炮瞥见李老婆子紧紧抱着小娃娃,一副害怕的样子。 也不再抽人了。 不一会儿,又有兵过来,重新送了吃的。 李老婆子彷徨不已。 这是咋啦! 但又有了吃的,她哪里再想这些。 狼吞虎咽就开干。 “喂,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那兵抓了两个,扔在四丫怀里。 四丫惊恐地抓着,拉着五丫躲到一边狼吞虎咽。 这一顿,是四丫五丫很久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餐。 她偷偷地望着篝火前,那个满脸狠戾,凶恶的大人。 却觉得比谁都温柔。 李老大和伍三反而不习惯突如其来的变化。 两人惴惴不安。 李杳和王正此刻已经站在了石壁下。 通天的石壁,像是两面对立的镜子,互相倒影着。 “真要爬上去?” 王正咽了咽口水。 李杳摇头,“先休息,明日再爬!” 还是要爬啊!王正蹙起了眉头。如果是他一个人,试一下无所谓,摔死也就一条烂命。 但杳儿看上去跃跃欲试,就让他担心了。 “也好!天也晚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等杳儿睡着了,爬上去找找。希望自己能找到。 王正打定了主意。 只有他们两人,李杳百分百放心。从包里扒出面包、牛奶、香肠、牛肉干。 两人吃得饱饱的。 王正砍了几棵树,简单地搭了个棚,遮上树枝茅草,打算应付一晚。 刚坐进棚里,王正就觉得眼皮打架。 “杳儿,你别出去,干爹先睡……” 话还没说完,就倒头睡下了。 李杳迅速取出两床羽绒被,又在棚角放了个便携式蓄电取暖器。 冰天雪地,不比山洞暖和,她尽量做好了保暖措施。 钻出木棚,选了块白色防水布罩在上面,远远看去,与雪地连成一片。 做了个小记号,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很黑,但雪白,还能看清楚路。 李杳到了石壁下,穿戴好登山服,攀岩工具也在空间待命。 打开头上的小灯,她开始往上爬。 根据书上写的,那草药喜湿润,长在峭壁上,叶成长椭圆形,植株细而长。 石壁虽硬,但布满苔藓,好在石壁与石壁之间有了遮挡,雪没有覆盖到。 李岩一鼓作气,爬到一半的距离才停下来。 猛地往下看,黑暗笼罩了一切。 这要是掉下去,该粉身碎骨! 她吐了口气,呸呸,瞎想什么呢? 第96章 黑鸟 绑好绳索,李杳把脚踏在石壁上,腾空身子,稍作休息。 顺便看了看四周。 长松而立,苔藓丛生,还有在石壁上穿梭的虫子。 天实在黑,头顶的灯看得并不清晰。 李杳从空间拿出个五千瓦探照灯,打开开关。 灯大,李杳抱着吃力,不小心竖了起来,整束光穿透黑暗,把半边石壁都照亮了。 她调整身体重新抱紧探照灯,蓦然扫过对面。 这一照,她眼里闪过什么。 再照,她就发现,那草药就长在对面的石壁上。 在那! 为了确定就是自己要找的草药,她再次照了照。 虽然石壁之间有点距离,但她视力好,一眼就确定了。 可是要过去是件很难的事情,因此,她在这边又用探照灯扫了一遍,确认这边的确没有那种草药后,打算过去采摘。 拿出滑翔绳,又拿出一把短弩,绳锁在箭羽上,瞄准方向,箭穿刺而去,直接穿进峭壁上的大树。 这边附近没树,她把滑翔绳绕着尖石转了几圈。 天灵灵地灵灵! 李杳暗自打了个气,闭着眼睛滑了过去。 胸口的探照灯把石壁中间照得透亮,底下的风隐隐上窜。 李杳感觉凉凉的,风从耳边疾驰而过。 两壁之间其实不远,滑过去也只有短短一分钟。 “呼,呼~” 树上飞出几只长翅膀的鸟,吓得李杳打了个激灵。 一把捞住一根树枝。 艹,没摔死,差点吓死! 李杳把灯扫了过去,想看清楚是哪种傻鸟吓她。 哪知那鸟飞得极快,看过去的时候只剩了一个黑点。 她攀上树,把探照灯、绳索收进空间,坐在树枝上吃了块士力架,喝了半瓶水,补充体力。 “吱吱……唧唧……” 李杳低头,瞟见脚下的枝丫上有个鸟窝,里面几只黑不溜秋地小鸟张着嘴巴。 原来刚刚她掉了一点士力架的碎屑,恰好被它们接住。 吃过都说好!小鸟们似乎也一样,张着嘴还想要。 李杳想了想,连着鸟窝装进了空间。 心绪平稳后,李杳朝不远处的石壁看去。 几株草药正肆意摇曳。 李杳攀上石壁,慢慢爬了过去。好在她的装备精良,并没有多大危险,很快爬到药株旁。 刚采好一株,身后就传来急惧的风声。 李杳快速侧身,抬起铲子扫了过去。 砸正黑影的翅膀。 原来是刚刚吓她的那只鸟。 那鸟一个飞身,又朝她扑来,尖锐的红嘴蓄满了凶狠。 眼看来不及避让。 “等等!” 李杳举起鸟窝,“还给你!” 有人会说,躲空间去呀,作者傻不拉几。从哪进就从哪出,万一一个踉跄掉下去,死翘翘咋办? 那鸟停顿了两秒后,无动于衷重新攻击。 卧槽,连鸟崽子也不要了? 她快速把鸟窝收回空间。那鸟一口啄中她的手臂。 她也不示弱,一铲子砸了过去,正中黑鸟的头。 黑鸟松开嘴,飞开盘旋了两圈,又挥动翅膀朝她扑来。 “过分了啊!” 李杳这回奋力甩开收缩网,黑鸟一头钻了进去。 李杳猛的被重力拉着就要往下掉,幸好反应快,一把把鸟扔进空间里。 精疲力尽,“臭鸟还挺重啊!”她嘟囔了一句。 没有了鸟的攻击,她挖起草药来快多了。 也没多少,将将七株,通通塞进空间后,吊着绳索往下滑。 下来的速度快多了,只花了半个时辰。 等她回到木棚里,王正还睡得正香。把取暖嚣那些收回空间后,“干爹,回去了!” 李杳摇了摇他。 王正睁开眼,迅速坐了起来,“回去?” “嗯嗯,回去。” 李杳弯着眼睛,“草药我已经找采到了!” “什么?” 王正抓着她打量了一圈,“你怎么不叫我?” 怎么他会睡得这么沉,连杳儿出去了都不知道。 “干爹,别问这么多了,反正药已经采到了,我们这就回去。省得我娘担心。” 提到苏氏,王正再也没有了疑问。 “回,回,回!” 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只有一个背篓,至于这个木棚子,王正也没有把它毁坏。 一大一小,在下半夜就开始返回了。 “大人,你看见了吗?” 高山炮的眼睛盯着远处,刚刚那里透亮一片。 那光好像会跑。 一会冲上天,一会印在石壁上。后来,又照在了对面。 没过一会就灭了,漆黑一片。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只觉得十分诡异。 “不会有鬼!” 高山炮一巴掌扇了过去,“别在这蛊惑人心!” 那小兵被打还不死心。 “大人,我们那的老人家常说山里不安全,有许多孤魂野鬼晚上寂寞了,就出来捉人。” 高山炮又想给他一巴掌。 “大人,要不叫那两个家伙过来问问,这里离他们村不远,他们肯定知道什么!” 高山炮对那些亮光也很好奇,于是点头随他去了。 “大人,您找我们!”李老大一脸谄媚。 伍三耷拉着脑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高山炮嫌恶地看了一眼两人,“你们离我十尺远。” 他妈的,臭死人了。 要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真想杀了他们,省得他犯恶心。 两人听话地往后挪。这两天也见识过了这人的手段,他们哪敢反抗。 跟龟孙子一样,缩在一块。 “刚刚那光你们看见了?” 高山炮阴戾地盯着他们,大有一说谎话就要杀死他们的意思。 原本伍三还想摇头,这会大气都不敢出。 “看见了!”李老大腆着脸笑了笑。 “有什么好笑的!”高山炮冷着脸,“说说你们这块的事情,尤其是关于这些山的。” 李老大不敢再笑,崩着张脸,“回大人的话,我们青山村的人,从前都不敢上这山。 以前的老人说,这山里有鬼,有猛兽。重要的是我们村附近真有人被老虎伤了。 两个月前,我那狠恶的弟弟就遭了报应,被老虎咬断了腿。” 高山炮冷笑,“就这? 就一些野兽吓得你们不敢进山!” “等等!”他蹙起眉头,脸上的横肉扭曲。 “你过来!” 李老大听话地走了过去。 “啊!” 高山炮一鞭子抽了过去,李老大惨叫一声。 “你敢骗我!昨天说你那弟弟带人杀了三十多个官兵,这会又说他两个月前被老虎咬断了腿,你他妈的敢瞎编!” 第97章 那支军队神奇消失 感觉自己被耍,又一脚蹬了过去。 “啊~” 此刻李老大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再受这种痛苦。 李老婆子蹒跚地走了过来,“大人啊!” 她扑通跪在地上。 “我家老大说的都是实话,那个不孝子确实被虎咬断了腿,也确实带人去杀了你们的人。” 她之所以敢来求情,是因为她发现这高大人似乎特别怜悯老妇人。 这也是她吃饱肚子后,悟出来的。 高山炮眼神扫向她,“哦?” “我那不孝子被虎咬伤的时候,血淋淋的,我们都认为他活不成了。没想到被镇上的覃大夫救回来了。 不仅救回来了,而且恢复迅速。早就痊愈了!” 李老婆子细细说道,那声音比什么时候都慈祥温柔。 “这么说来,那覃大夫医术了得?” “还行!”朱老婆子瘪了瘪嘴,“就是收钱挺贵的。 花了足足三两银子!” 高山炮看着她,有些恍惚。想起小时候,娘亲为了给他治病,也是这样花光了所有积蓄。 可惜,娘的命不长。没等到他成人,就死了。 “大人?”李老婆子轻唤了一句。 高山炮仰头,李老婆子脸上的疤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娘亲脸上也有块疤,正是被婶婶一把推在火堆上烧的。 “行了,姑且当他说的是真的。”高山炮甩了甩头,把思绪甩远。 大喝一声,把伍三和李老大赶走。却对李老婆子和颜悦色。 “老人家,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李老婆子微微一笑,可是面目看上去十分狰狞。 “刚刚那光亮您也不必好奇,想来这山里应该什么都有。 我们这些泥腿子没有见识,听风就是雨。 以前传闻很多,什么有鬼、有野兽的,害得大家一个个都不敢进山。 老婆子现在是发现了。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 见高山炮听得认真,她心里有点得意。人人都怕的大人,还不是对她另眼相待。 一定是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当年那个算命地说她命里富贵,子孙高官厚禄,看来没有说错。 她又想起这大人是因为瞟了她怀里的七毛才对她改变态度的,不禁觉得,从前自己押错了宝,家里的文曲星怕不是那李天宝,而是七毛。 嗯,一定是这样的! “老人家!”高山炮见她失了神,说半天全是扯淡,就没得好耐心了。 而且因为隔得近,发现她身上没有半点母亲的影子,更恶心了。 语气不由得加重。 “呃,”李老婆子抖了个激灵,“大人,最最最离谱的是当年有传言说,这里来过一支军队,他们个个獠面凶残,无恶不作。只因进了这山,就消失不见了。” “嗯,你先下去!” 高山炮没有表情的把李老婆子赶下去,瞧着远处的石壁出了神。 这么巧! 军队? 当年皇上即位全靠一支特殊的军队,里面能工巧匠比比皆是。 即位后,那支军队神奇消失。 近几年,皇上病弱,想抢江山的不少,就因为手里的这支军队,让不少人忌惮。 大腿上的食指敲了敲,他的脸上罕见挂起了笑容。 只要他找到传说中的军队,就能在二皇子面前露脸了。 不,不止露脸,定能一飞冲天。到时候,就是叔叔也得看他脸色行事! “大人?”那小兵在李老婆子离开后凑了过来。 “这老妇失心疯,胡言乱语什么?” 高山炮一脚踢了过去,“以后对她好点。” 希望还能从她口里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皇上的军队一事,可不是谁都听说过的。都是三十年的事情了。 “是,是!” 那小兵点头哈腰不敢造次。 这一夜,有人觉得那光亮是鬼火,是大鬼小鬼在聚会。 有人觉得是哪位道人得道升仙。 只有高山炮觉得是那神秘军队里的能工巧匠研发了什么。 李杳做梦也想不到,她的探照灯惹出这么多遐想。 真是罪过罪过! 天没亮,高山炮就集合起兵。 “都给我打起精神,今天要没找到人,我让你们吃不了 兜着走!” 那些兵一个个哀声叹气,敢怒不敢言。 高山炮揍了伍三和李老大一顿,不再相信他们,反而让李老婆子带路。 李老婆子得了器重,她牵着家里的新文曲星七毛,走在前面。 她知道个屁的路,同样在山里瞎转悠。 不过还真让她转出了名堂。 七毛指着一排脚印,她眼睛转得飞快。 “大人,往这边走!” 高山炮挥了挥手,指挥着所有人跟上。 李杳有点累,王正把她背在背上,背篓挂在胸前。 听着后面匀称的呼吸声,他觉得暖极了。 脚下的步子飞快。 连日来的好吃好喝使得他越发强劲,背个人背个篓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 突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他干脆一路小跑起来。 李老婆子耷着脸,眉毛紧皱。只因那些脚印越来越不清晰。 终于在一个三叉口,彻底没了踪迹。 高山炮上前,“大娘,怎么呢?” “唉呀,大人啊!走到这,老婆子就真的不知道路了。” 高山炮的脸骤然变色,最后还是按捺下脾气。 “行了!不用带路了。” 他向旁边的小兵使了个脸色,那兵把李老婆子带下,分了她几个包子。 李老婆子得了包子,喜气洋洋。分了半个给七毛。 剩下的全部塞进破包里。 “奶,给我吃!我要吃!” 李天宝窜到她跟前就上手抢,被李老婆子一个巴掌挡了过去。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 可毕竟是她宠了多年的娃,扔了半个给他。 “谢谢奶!”李天宝像猴一样又窜走了。 四丫五丫是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问她要了。 两人默默地躲到一边。 可奈不住七毛同她们好,七毛走到她俩中间,把半个包子朝她们递了递。 四丫垂着头摇了摇,五丫眼睛巴巴地望着包子吞口水。 “给给给,”李老婆子不耐烦地扔了一个过去,“赔钱货,吃了给我好好地看着七毛。” 包子滚到四丫脚边,她飞快地捡了起来,分成两半。 她没想到,李老婆子第一次大发慈悲给她们吃的竟然是因为七毛。 呵,可从来不会因为她们是她的亲孙女! 自卑与怯弱在这一刻彻底膨胀,她几口把包子咽下。 抬手给了七毛一巴掌,“滚开!” 第98章 萍儿拜见义父 七毛“哇哇”大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打他。 惹到李老婆子的心尖尖,四丫免不了一顿胖揍。 可是这一次。 她反抗了! 抓起李老婆子的手,朝虎口咬去,用尽全身力气。 任由李老婆子的拳头砸到她的背上。一拳又一拳,她也不松口,死死咬住。 “啪!” 一长鞭甩到李老婆子身上。 “找死!” 高山炮来了,抽起鞭子来毫不留情。 李老婆子“嗷嗷”直叫,却也懵了。 什么情况,好好的大人怎么对他的态度又变了。 高山炮双目狠戾地盯着她,这死婆子哪里有她娘亲半分影子。 反而像极了,当初帮着婶婶揍他的恶婆子。 李老婆子缩成一团,原先塞在怀里的包子也滚了一地。 四丫爬了过去,抓起地上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高山炮眼神复杂,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包子,扔得老远。 “以后你不用再受这份苦了!跟着我,以后你就是高家的小姐!” 四丫仰起头,满目泪痕,“好!” 高山松笑了笑。 “我要带着她!”四丫指着不远处浑身透着胆怯的五丫。 高山松:“你是大小姐,她是二小姐!” 四丫笑了,这一笑,从前往事掩入心底。 她缓缓走到李老婆子跟前,使出全力,奋力踩在李老婆子的胸口上。 “这一脚才是开始!” 周围的士兵纷纷张大嘴看着这一幕,似乎从未想过,小小的绵羊有一天会变成大狮子。 “愣着干什么!给大小姐准备吃的。” 高山炮一吼,众人作鸟兽散。 小兵巴巴地跑来,谄媚地说,“大小姐,您随小的来。” 四丫老练地点头,“给本小姐和妹妹找两身干净的衣赏。” 她转身,朝着高山松缓缓一拜,“萍儿拜见义父!” 高山松大笑,“好,好!” 王正蹑手蹑脚走进山洞。 好险,没人发现他。 “杳儿,不是干爹不讲义气。我是真害怕,余下地交给你了。” 他一溜烟地钻进房里,蒙头大睡。 李杳背着小篓,先去了苏氏那。 “娘,我回来了!” 苏氏抬头,腥红的双眼顿时冒出眼泪。 “你给我站住!” 她从床上下来,走过来,一只手打在李杳屁股上。 “叫你不听话!” 李杳咬着唇,也红了眼。 苏氏打了她屁股两下,就坐回床边。低声抽搐。 “你们一个个都不听我的,眼里没有我。 我真是瞎操心! 你们主意大得很,任性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老四耷拉着脑袋靠着木板。 昨晚发现闺女和王正没有回来,全家都担心得要死。 他在周边早了一圈,没有发现踪迹,后知后觉才知道,闺女定是和王正采药去了。 苏氏哭了一晚,对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可一晚没同他说一句话。 现在骂出来,他还松一口气。 “都以为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个个菩萨心肠。 这么爱做好事,就搬出去同他们住。 别在我面前碍眼。 一个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苏氏狠狠瞪了眼李老四。 走过来拉着李杳的手,“娘打痛你了?” 李杳摇了摇头,拍个灰而已啦! “娘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也知道你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你要出去,也得先告诉我。一声不吭的走了,娘会担心的。 就算你有神仙护着,可也是娘我的孩子啊!” 李老四以为苏氏消了气,又见闺女平安回来,顿时卸下防备。 笑了笑! 这下苏氏彻底炸毛了。 “嘿,李老四,你是不是觉得杳儿平安无事就万事大吉了。 杳儿会这样,全是同你学的。 我告诉你,以后你要做什么大善人,别拉着我女儿。 要不是因为你,她会冒这个险! 我警告你,以后杳儿、泽儿、云儿他们当真谁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跟你没完。” “是,媳妇!保证没有下次!”李老四绷着脸。媳妇发火真可怕啊! 他转过脸,对着一脸懵圈的云儿和神色淡淡地泽儿,“你们两个听到了吗?” 李寄泽:真无语! 李寄云:“爹,娘是骂你!” “咳咳……”李老四脸红着,试图用咳嗽声掩盖他的尴尬。 “娘,我去找师父了。药采回来,武伯伯就有救了!” 李杳轻轻道,“我明明同师父说了去采药,难道他没告诉你们。” 坑下师父没事!嘻嘻…… “师父可能太忙了!” 她踏出门,留下话的余音。 苏氏:…… 一家人面面相觑,李老四率先反应过来。 “媳妇,你听到了吗?是覃大夫忘了!” 苏氏脸一红,“听到了又怎样,别想带坏样!” 李老四:早知道不多嘴了。 “我去帮妹妹!” 李寄泽从一旁走过。 李寄云想溜,被李老四拦下,“陪你娘!” “走走走,一个个别烦我!” 苏氏把他们推了出去。 她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就早飞了。 “师父,你要的草药!” 李杳把从空间准备的草药拿了出来,再从篓底抠出三样。 “我跟您说,这三样老难找了。尤其是这个!” 她举起从黑鸟那抢来的草药,“害我被黑鸟啄伤了!” 覃大夫这会正诧异着了,以为出现了错觉。 直到杳儿拿着草药在他面前晃悠,他才回神,“回来了?就回来了?” 李杳微眯着眼,“师父,你什么意思?” “哦哦,没什么? 你说被黑鸟啄了?” 李杳点头,扯起衣袖给他看。 “不算重伤,那鸟凶猛,你能从它那取回草药,这点伤不算什么!” 李杳咬了咬牙,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师父,你知道那鸟?” “不知道哇!”见李杳不信他,“那书上不是写着,其株珍贵,常有猛兽守护吗?” 李杳木然地点头。 还以为是掏了人家的崽子惹那鸟生气,原来是因为这草药啊! 真是罪过! “行了,你回去休息,累了两天!” 覃大夫打发她。 “师父,我去采药你没告诉我娘?” “没有!”覃大夫头也不抬,已经在摆弄那些草药。 “那你惨了!” 李杳幽幽地道。 谁坑谁,还不知道呢! 第99章 傻鸟,你给我下来! 覃大夫:…… “让你师兄给你处理伤口!” 对着她的后背,喊了句。然后埋头研究。 李杳重新回到房间,拉了拉苏氏的手。 “娘,好困!” 苏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的睡一觉,娘守着你!” “谢谢娘!” 李杳睡下了,苏氏侧在她的身边。 覃大夫说她的手臂恢复得很好,用不了几天就能行动自如。 她很高兴。 等她的手好了,就能护住女儿,有什么事情,就让她顶着。 慢慢地,苏氏也睡着了。 李杳睁开眼,见苏氏熟睡,闪身进了空间。 手臂上黑鸟啄的伤,让她有些痛。刚刚一直忍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在空间泡了个热水澡,换上轻便的衣裳,走到屋后,把这次摘回来的草药种下。 最稀缺的第三种,只留了两株,五株给师父制药。因为珍贵,就找了个单独的地种着。 许是黑土地滋养,刚种下的草药,很快青翠幽然。 “吱吱……唧唧……” 李杳笑着走到鸟窝旁,弯腰捧在手上。 “小可爱们~” “吱吱……唧唧……”鸟崽子愉快地响应。 李杳把它们放下,从兜里拿出块士力架,自己咬了一口,剩下的捏得稀碎,喂给嗷嗷待哺的鸟崽子们 “慢点,慢点,还有,还有!” “嘿,小皮崽子你别抢它的。”李杳弹了弹其中一只。 “真顽皮!”李杳喂得起劲,丝毫没注意还在收缩网里动弹不得的黑鸟。 那幽怨的眼神,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它叫了一声,试图引起李杳的注意。 李杳熟视无睹,臭鸟昨晚不是很凶吗? 再待会! 鸟小崽子们似乎很喜欢士力架,一个个吃得很欢。 “不行了,不能多吃!”哪有鸟吃糖的,不是吃虫吗? 李杳摇了摇头,抱着鸟窝就近找了个最大的树。 “上去!” 鸟窝稳稳地落在树上。 李杳吸口气,空气真新鲜。转身慢步踱到黑鸟边上,围着它转悠着。 黑鸟:好晕!别转了行吗? “咻咻咻……” 李杳停住脚,蹲下。 “别叫,叫得难听死了!” 叫声戛然而止。 “我把你放出来,你听话别袭击我?” 黑鸟偏头,像个傲娇的公主。 “你看我是同你商量吗?”李杳转了转手中的木棒。 “咻咻咻……”黑鸟垂下头。 “听话不?” 黑鸟点了点头。 呦,还真听得懂人话,李杳暗叹。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我把你烤了吃了!” 此话一出,站在栅栏上的大公鸡扑着翅膀飞走了。 好险! 李杳解开收缩网,那黑鸟瞬间展开宽大的翅膀,一眨眼就飞开了。 什么玩意? 李杳被扑了一脸的风。 “傻鸟,你给我下来!” 那黑鸟还想飞,可不受控制地落在李杳面前。 这一落,一人一鸟都吓傻了。 “那啥,你还是飞!” 李杳懵得一批。 黑鸟幽怨地瞅了她一眼,这才扑着翅膀飞走了。 也没飞多远,围着草药地转了一圈,好像在确定什么。 “咻咻咻……” 它展翅翱翔,又在半空中飞了一遍,最后落在窝旁。 行!李杳忍不住扯嘴笑。 这空间真是越来越高级了,她太爱了! 在空间待的这一会,她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疤痕都没留下。 皮肤白而光洁。 一眨眼,两个多月前的小豆丁,已经长得娇俏可爱了。 在苏氏醒来之前,李杳出了空间。 打了个哈欠,装做刚醒了样子,苏氏马上惊醒。 见闺女伸着懒腰,她忙扯了扯她的衣裳盖住肚皮。 “杳儿,娘该给你做衣裳了。你看,都盖不住肚子了。” 李杳眨了眨眼,“娘真好!” 苏氏拍了拍她的小脸,“是娘应该的!” 说到做衣裳,李杳想了想,如今全家的吃食虽改善了不少。但衣裳却不敢从空间拿。 “娘,我们全家都做两身棉衣!外头越来越冷,爹和哥哥们的衣裳都旧了。还有干爹,我看他整天就穿着那一件旧棉衣。” 苏氏有点为难,给杳儿做衣裳的布料和棉花,勉强能凑出,但这么一大家子的,哪里凑得到。 李杳当然知道娘的烦恼。 “娘,我那神仙师父想吃鸡爪子。” “那娘给他做!” “这是他给的报酬!” 两大包压成棉絮的棉花挤在床那头。 苏氏窝起嘴,虽然见过许多次闺女拿东西出来。 但像这种从天而降的还是第一次。 李杳又搬出一堆布,母女两个窝在房里选了一下午。 要颜色暗的,花色淡的,要麻布的,做工粗糙的,简直把两人磨得头晕。 苏氏叹了口气,“娘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了选布头疼。” “上一次娘得的一块新布,还是嫁给你爹的时候他去铺子里扯的。” 她抿了抿唇,“为此,那老婆子还骂了你爹三天,说背着她存私房钱。” 说起李老婆子,李杳就皱眉。 “后来你爹没有办法,给村里人挖了十亩地,赚了三十文给她,她才满意。 你爹不是她亲生的,我早该想到啊!” “娘,别想那么多了!” 李杳勾起唇,“别让她扫了咱们的兴!” 苏氏笑了笑,“对,别让她扫了咱们的兴。” 李杳眸眼亮亮,哼,希望李老婆子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至于爹的身世,实在问不出就算球,她是真的替娘生气! 苏氏又开始操持家务了。 晚上做了锅香辣鸡爪、鲜鱼打片、炒鸡蛋、蒸香肠、暴炒猪血丸子,以及老母鸡炖汤。 “吃饭啦!” 李寄云的声音在洞里回荡。 三毛三个已经被李老四送去和村里面的人一起住。 这事苏氏没有吭声。 王正早就饿醒了,闻着香气却不敢出门。 倒是覃大夫来得十分积极,容光焕发,显然是有高兴的事情。 茴香自然不会比别人慢,烧火的时候他就咽了不少口水。 “杳儿,去叫你干爹!” 苏氏发话了。 “好的,娘!” 李杳都快憋不住笑了。如今娘的地位已经到了,她不发话别人不敢动的地步。 王正磨蹭地走来,心里七上八下,要不是李杳拉着他的手,他想转背就跑。 “坐下吃饭!” 苏氏神色淡淡。 第100章 李老婆子用起了她生锈二十多年的脑子 这是第一次王正菜都不敢夹。 “真香啊!” 一向斯文稳重的覃大夫夸奖道。 苏氏朝他笑笑,亲自给他盛了碗鸡汤。 “覃大夫,还没多谢你治好我的伤,谢谢你!” 覃大夫微微点头,“这鸡汤你也多喝一些。” 苏氏又给王正盛了一碗,“王兄弟,多亏你护着杳儿。” “应该的!应该的!”王正差点咬到舌头。 苏氏不再看他,给李杳盛了碗汤,扯了个鸡腿。 又把另一个鸡腿扯下放王正碗里。 王正受宠若惊,一时竟不会动了。 “快吃啊!” 苏氏催了一句,“都别看着你,吃你们的饭!” “我这人分得明白得很,既然能坐在一张桌子上,那我们就是一家人。 是家人,就应该坦诚! 就不该用所谓怕你担心的借口,去瞒大家。” 苏氏一口气说完这些,觉得身心皆悦。 她也知道,她要是不露个笑脸出来,这顿饭怕是吃不好。 “四嫂子说得对,有事就不该瞒着。” 覃大夫缓缓道,眼神若有若无的扫向李杳。 “对不起,我不该瞒大家!”王正愧疚道 。 唉,可是杳儿确实是怕她担心啊! 闺女也虎,但有什么办法! 帮闺女承担点。 认个错啥的,不丢脸! 可是脸皮怎么发热? “恩公也是一份好心,他肯定没想到去采药很危险。” 覃大夫似乎在打圆场。 “对了,杳儿,你手臂上的伤包扎好没?” “什么?” 全家一齐发出惊呼声,覃大夫缩着身子移后了凳子。 “杳儿,哪里受伤了,给娘看看!” 苏氏一脸急切。 王正碍于不能动手,不然真想扒开袖子看看。 李老四也是一脸紧张。 李杳咬了口鸡腿肉,细嚼慢咽后。 “师父,您说什么受伤不受伤的,杳儿怎么听不明白?” 她转过脸对着苏氏说,“娘,我没受伤,不信你检查。” 说着挽起两边的衣袖,露出如莲藕般的手臂。 苏氏忙捞着放下。 “吓死娘了!既然没受伤,你师父怎么说你受伤了?” 全家人同问,一齐把目光投向覃大夫。 尤其是李老四,眸眼十分暗。 “可能师父看错了!回来的时候我身上沾了泥,估计他把泥点看成伤疤了。” 这覃大夫不仅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啊!李老四暗想。 苏氏拍了拍胸口,似乎心有余悸。 “屋里暗,是我没看清。”覃大夫似笑非笑,扫了眼李杳。 可真会坑他啊! 看来他是赶不上王正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老四吃了块香肠压压惊。 “采药这事翻篇,以后大家都别提了。” 这下,轮到他备受瞩目。 “我错了,我自罚一杯。”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王正抢过酒壶,“合着你是骗酒喝!” 总算雨过天晴。 覃大夫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朱武的药他配制出来,用不了多久,朱武就能活蹦乱跳。 “所以,这两日耽误的课程,明日补上!” 他幽幽地看了眼李杳,收回目光。 李杳呼了口气。 这老狐狸,就会拿捏她。 “大人,这样找下去,真的找得到吗?” 小兵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乌了。 高山松瞟了眼他,罕见没有甩起鞭子。 “休息!明日继续找,就是把这山翻过边,也可把他们找出来。” 终于能休息了,众兵都累散架了。 三三两两烧起火,围坐在一块。 高山松旁边坐着高萍和高丽,火上架着一只烤鸡,罐子里煨了浓粥,火堆里还烤着红薯。 “好香!”李天宝蹲在李老婆子旁边,忍不住流口水。 “阿奶,那两个小贱人怎么那么好的命,让高大人看上了。 我比他们聪明多了。 那高大人怎么不选我做他儿子! 真没眼光!” 李天宝恨恨地盯着那边,眼睁睁地看着四丫咬着大鸡腿。 李老婆子没有精神骂他打他了,只警告了一句,“别去惹那两个贱蹄子,小心没命!” 那高山炮阴晴不定,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疯。 过河拆桥,不会有好下场。 李老婆子心里把高山炮骂了一通,饿得晕了过去。 没人在乎她到底是晕了还是睡了,她就这样里着杂草冻了一夜。 这晚高山炮召了十个士兵,分成两队,入深地打探。 这十人是他的人,沉浮这么多年,他也有了一些心腹。 这次,他并不要去找什么杀害高大炮的凶手,而是去找当年那支消失的军队。 只要能探到一点影子,就能让叔叔忌惮。别说死了他一个庶子,就是嫡子,也不能奈何他。 两队人在山里转了一夜,回来时一无所获。 高山炮并不死心,也没想过这么快就能找到军队的踪迹。 那样高深莫测的军队,若是轻而易举让人找到,也就称不上高手了。 许是祸害遗千年,第二日,李老婆子竟还醒了。 没有使唤的人,她只得亲自动手。 挖了几个雪坑,捡了几片昨晚高大人他们扔掉的鸡骨头,红薯皮扔进雪坑里。 然后静静地守在一边。 直到有鸟飞进去觅食,她就横扑上去。 没想到,还真让她捉了四五只鸟。 鸟虽不大,但到底是肉。 扭断鸟脖子,也不破肚她直接把鸟连毛扔进火里烧。 李老大与伍三围了过来,两人吞咽着口水。 李老婆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人吃了三只后,把另外两只收进胸口。 “娘,给儿子一个呗!” 李老大胡子拉碴,全身没一块好地方。 李老婆子看了他一眼,拿出一个扔给他。 废物!几十岁的人,到死还靠她这个娘老子,连点吃的都搞不到! 原先还对他有指望,现在想来,半点用处都没,还连累她! 得想办法离开啊! 李老婆子用起了她生锈二十多年的脑子。 要不,还是去找老四? 对,去找他! 第101章 恐怖的雪人 苏氏站在洞口,看着被白雪覆盖的葛根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葛根能做那么吃食,却因连日来发生的事情,耽搁加工了。 朱五娘这时也走了出来,两人面对面地笑了笑。 “在可惜这些东西?” 苏氏点点头,“我这手虽然好了,但覃大夫让我少做重活。唉~” 朱五娘爽快道,“交给我!我和老张最近闲麻了,早就全身痒痒。” 苏氏关心道,“你也好利索了?” 之前的事情,苏氏打算不再迁怒朱五娘。自那日合力杀狼的时候,她便知道了朱五娘的用心。 只是朱莉,她是无法做到原谅的。 “嗯,我都是些外伤,好得快!”说着朱五娘压着声音,“春嫂子不太好!” “与朱春呕气,好多天都不与他说话。”说起春嫂子,朱五娘叹了口气。 “朱春求到了我这,让我去劝劝她。可你是知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又怎么劝得了。” 苏氏抿了抿唇,并不出言。 朱五娘又说了几句,钻进去叫张屠夫和朱莉准备干活。 苏氏想了想回房装了两斤精米,几个猪血丸子,一把腌菜干。 李杳从师父那回来,“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苏氏笑笑,“去看看春嫂子。” “那我同你一起去!”李杳把手上的纸笔一扔。覃大夫让今天十个字,每个字写五十遍。 她只想逃! 苏氏知道闺女不爱学习,不想任由她,“你还是留下来写字!” 她勾了勾唇,眼里带着浅浅的笑。 “娘,我回来再写。好嘛,我先去玩会。”李杳抱着娘亲的手臂晃着。 那模样当真与小孩无异。 “好,好!” 苏氏被她晃晕了,“怕了你了!” 她真的无法躲过闺女地撒娇攻击。 母女俩提着袋子,没走几步就到了。 “春嫂子!” 苏氏唤了句,一直侧着身子的春嫂子慢慢翻过身。 苏氏同李杳心一惊,被她的面貌吓了一跳。 “明玉来了!”她没多大精神,整个人憔悴不堪。 大丫红着眼,唤了句婶婶就走了出去。 苏氏上前,放下手上的东西。 “你怎么了?” 配合着又把春婶子的枕头垫高,让她背靠着。 春婶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可能好不了了,浪费覃大夫一片苦心。” 苏氏:“呸呸呸,瞎说什么?连朱武大哥都能治好,你这点伤算什么!”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要不是因为几个孩子,我早就……” 苏氏打断她,“到底为什么?要说你这个伤,根本不可能没得治,我瞧你脸上的伤看着更严重了。 我不想劝你说,为了孩子也要坚持,看在孩子份上,不要乱想。” 朱五娘顿时满脸都是泪。 “你要想通,到底要为自己活,还是为孩子活?” 春婶子道,“我就是心寒,这些天我反复想,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死,看着我去死。这样的人,我还有什么指望。” “以前就因为我没有生儿子,他们家的人每个都欺负我,骂我断了香火。那个时候他就是一声不吭,可我竟然觉得他是护了我的。” 眼泪流进她腐烂的皮肤里,她都感觉不到痛。 “如今看来,他是自私,自私到了极致。不过是图我让他回家有饭吃,睡觉有人暖被窝。” 门外,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李杳推开门,发现一个身影走得飞快,门口还有一个打碎的碗。 “没什么,好像是只老鼠溜了过去。” 春嫂子哭了一会,苏氏又劝了几句。 可她像是进入了死胡同,根本不听人劝解。 母女俩悻悻地回家。 “瞧你春婶子那样,我真是生气,那朱春也真是的……” 李杳又听了苏氏一通抱怨,耳朵都麻了。 “娘,我要写字了!” 苏氏闭了嘴,“好,娘不打扰你写字,娘去给他们量尺寸。” 打发了苏氏,李杳的耳根终于清静。刷刷几下把字写完,跑出去找干爹玩。 王正一见她,嘴就咧开了。 带着笼子,父女俩在雪地里奔跑。 “杳儿,你跑慢点!” 王正跑一处放个笼子,再追上杳儿不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干爹,你会堆雪人吗?” 这一片地比较空旷,雪也有了半尺深,有些绿尖从里冒出来。远远看去白绿相印,像一个含春的少女,凭添娇媚。 王正哈哈一笑,“堆雪人再简单不过了。不过以前是冬天堆,夏天堆雪人还是头一回。” “走,去那边,干爹给你堆个比我还高的。” 李杳又一溜烟地跑了,王正赶忙追上。 “干爹,就再这里堆!” 李杳选了个靠林子的位置。 “好!”王正点头,两人开始滚雪球,时不时再偷袭下对方。 “干爹,你好厉害,这是我见过最大的雪人!” 王正傲娇不已,“哼,那是,也不看看干爹是谁!” 李杳弯唇,“好像少了些什么?” 王正围着雪人转了一圈,“鼻子、眼睛、嘴巴都有了啊!” “还差衣裳,它没穿衣裳!” 说着,他转身爬上一棵树。劈了不少树枝下来。 李杳在一旁摘树叶,又一片片插进雪人身上。 父女俩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帮雪人穿上衣服。 王正还编了个草帽戴在雪人头上。 接下来,两人走开观察杰作。 “干爹,你有没有感觉这个雪人有点丑?”她是想说恐怖的,但怕伤害干爹幼小的心灵。 “嗯,”王正托腮,“不是丑,是有点慎人!” “哈哈哈,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李杳逃了似地跑开。 “干爹,快来,笼子里有鸡了!” 王正捡起柴刀,再看一眼雪人后,缩了缩身子追去了。 回到洞里,王正全身挂满野物。这回不仅有野鸡,还有野鸭。 要不是杳儿弄丢几只,抓的还要多。 这晚,苏氏做了新菜——血酱鸭。 鸭肉剁成小块,嫩姜备足大半碗,尖椒青红辣椒切成条,鸭血最是关键。 先把鸭肉放菜油炒得焦焦的,把配料全放进去炒,炒熟之后淋上鸭血搅拌。 出锅就是一盆飘香扑鼻的下饭菜。 不要问苏氏的配料哪来的,问就是码头豪客赏给王正的。 一个个吃得嘴里流油,肚子滚圆。 他们是吃得开心,可就在山洞的不远处,有五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灵魂出窍。 第102章 有官兵找来了! “大人,有鬼!真的有鬼!” 高山炮满脸戾气,“哪里有鬼,怕是你们心里有鬼!” 那五人惊魂未定,其中一人哆嗦着嘴,“不敢欺瞒大人,若不是鬼,那像人的东西,何故身高十尺,面目可憎,双目血淋,宽大的嘴巴有半尺宽,还有那鼻子高耸尖利。” “对,对,那东西头顶着个草帽,身上还披着树的叶子。 风吹过的时候,我,我恰巧也看到他的脸了。” 李杳:家人们,谁懂啊!他们对我的雪公主这么大的恶意。 高山炮微愣,原本冷硬的脸舒展开。 “哈哈哈!” 他一手拍在刚刚说话的心腹肩上,“你立功了!” 那心腹一脸惶恐,“大,大,大人,什么意思?” 高山炮嘴角微勾,“传言那支军队里的人,正是你看到的那个模样。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心狠手辣。 你们回来报信是对的,免得无辜送死!” “那大人,可要抓住这次机会?” 高山炮紧蹙眉头沉默片刻。 “你们留下,我带他们去探虚实,若真如你们所言,送死的也不是我们的人。” 高山炮把目光投向其他的兵,露出阴狠的笑。 于是,他让其中一人带路,其他九个心腹留下照看高萍高丽。 带着其他兵和李老婆子几人往前走。 原本想溜的李老婆子似乎找到了机会。 “哎哟,肚子痛!哎哟,我老婆子的肚子要疼穿了。” 高山炮抬手就甩了她一鞭子,要不是想留着他们做靶子,他真想就地解决了她。 “快去!” 他大吼一声。 李老婆子拉着七毛提着裤子就往旁边林子里钻。 高山炮没料到她会逃,毕竟她还有儿子和孙子在他手上。 于是打先走,只留下一个兵等着。 那兵左等右等,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骂了几句,跑进林子里一看,哪里还有人。 他追上高山炮,“大人,那老婆子跑了!” 高山炮骂咧了一句,“别管了,我们继续走。” 这深山老林,料那婆子也活不下去。只是可惜了,原本想替萍儿报仇的。 深夜,青山村的村民大都入了睡。 村长管理得当,短短几日,家家都有了住的地方。 木棚是大长排,中间用木板隔开。人多的家里隔宽一些,人少的家里隔窄一些。 大多相安无事! 连日来的疲备与恐惧,让放松下来的他们少了警惕。 朱胜夫妇和好转的阮氏去看了朱武,见他好了不少,也都安心不少。 回来后,朱胜围着木棚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也就放心睡去了。 覃大夫送走他们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许是晚上吃多了血酱鸭,让他喉咙痒痒。 实在睡不着,他也不勉强自己,翻开书坐在油灯下看着。 “咳咳……” 他捏了捏嗓子,最近口腹之欲太甚,该改改了。 打算给自己熬点草药喝喝,便去了洞外灶房。 事实上,他灶上功夫并不好。他是煎过药,可没升过火啊! 于是,灶房里一顿噼里啪啦,浓烟滚滚。 “咳咳咳,”他跑到了外面。 于是看到了,一二三四……张脸。 “覃大夫,你饿了?” 苏氏最先关切。 “不,不,”覃大夫脸颊微红,“我想煎副下火的草药。” 他尴尬不已。 他们会嘲笑他不会点火。可他以前也不用干这活啊! “咳咳,你别说,我这噪子也痒痒。”王正披着棉衣,揉了揉喉咙。 “那你叫我来生火啊!”苏氏笑笑,边说边进了灶房。 好家伙,熏死人了!这覃大夫熏腊肉是个好手。 没一会儿,苏氏就把火升起来。覃大夫把药熬上了。 这下,大家也没了睡意。 “不得不说,那鸭子是真好吃!”王正还在打趣。 李老四微微点头,“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趁现在去放些笼子?” 正中王正心意。 于是,两人穿好衣赏,戴好帽子,准备出发。 “我也要去!” 李杳今晚去了空间,公鸡和黑鸟打架,她好不容易才把它们分开。 新放进来的野鸡想霸占母鸡的窝,它们又搞了一架。 新来的鸭子钻进池塘就去抓她的鱼,气得她要死。 更可恶的是,野猪崽子又糟蹋了她半块地的菜。 花了一晚断官司,气冲冲地出来了。 “杳儿乖,这天太黑了,白日我再带你去!” 李老四婉言拒绝,他可不想让杳儿出去磕着碰着了。 “我就要去!”李杳使起了性子。今晚空间不太平,她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出去转转,无法安心。 “行,带你去!” 李老四抢在王正开口前立马同意了。 王正走上去牵着杳儿,“走!这冰天雪地的,外面就那么好玩?” 真拿你没办法! 苏氏在他们身后嘱咐了几句。 “等等!”黄叔上了年纪,有点风吹草动他就醒了。 这会他背着他的弓和大黄也出来了。 一行五人,在浅月下,踏着雪路往雪人方向走。 风一吹,雪呼呼砸在他们脸上。李杳把脸在爹的背上蹭了蹭。 她肯定是有大病,不会享福。暗骂了自己几句,把脸贴得更紧了。 “杳儿,冷不冷?” “不冷!” 不冷是假的。 到了雪人处,王正还洋洋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成果。 看得老稳重的黄叔都抽了嘴角,偏过了头。 “等等!”这一偏头,黄叔就发现了端倪。 几人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黄叔低头沿着地面往前走了几十米。 他才回头,低声道,“这里来过人!” 几人急步过去察看。 “你们看,至少有四五人的脚印,”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树,“这棵树恰好挡住了不少风雪,所以这些脚印十分明显。” 这话激起惊涛骇浪。 李老四第一个想到,“有官兵找来了!” “可当初已经毁尸灭迹了呀!”王正小声道。 “可别小看他们,”黄叔出言,“说不定不小心留下了什么!” “会不会是青山村的人?”大黄提出他的看法。 “不会!”李老四道,“村长不许他们离开木棚太远的地方。” 为了村民的安全,朱胜是呕心沥血。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黄叔紧了紧神,“是不是,咱们守一晚就知道了。” 李杳瞧了瞧地上的脚印,“他们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第103章 奶奶的,跟他们干 李杳抬头,顺着脚印脚尖的方向看去,又因为在她爹的背上,看得也算远。 妈呀! 她往后弹了一下。 “怎么了,杳儿?”李老四感觉到了她的抖动。 大家都随着李杳手指的方向看去。 “咳,”黄叔低头咳了一下。 大黄的脸像是便秘。 李老四赶忙遮住杳儿的眼,“不怕,是那个雪人。” 王正努了努嘴,有这么夸张吗?看把你们吓得。 这雪人完全是按杳儿的指示堆的,好不好看只要闺女喜欢就好。 闺女也是,咋把自己吓到了! “有脚步声!”黄叔突然凝神。 众人竖耳听了一下,神色骤变。 “去那边!”李老四指着林子里。随后背着李杳往里跑。 “大人,就在前面了!”心腹一低声在高山炮耳边道。 高山炮点头。 “都给我四处找找,找到人的踪迹立马过来报告!” 他一声令,三十多个兵就四处分散寻找。 “留两个人给我守着他们!” 他瞥了一眼李老大和伍三,嫌弃地踹了两脚。 “大人,让我给你做儿子,我是四丫五丫的亲哥。” 李天宝找到机会凑到了高山炮前面,也是李老婆子不在,他才敢说。 “那两丫头不听话,我可以帮你教训他们!” 高山炮“啪”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去你妈的,傻逼玩意儿!”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直接把李天宝啪飞,晕死过去。 “大人,别生气,大事要紧!”心腹一小声道。 “哼!” 高山炮往前走,心腹一忙跟上。 两人紧赶慢赶,很快到了雪公主那。 “就是这个东西把你们吓傻了?” 高山炮一脚蹬在雪公主身上,那树叶哗哗掉。 他又一鞭子甩在雪公主的头上,草帽都被甩飞。 好巧不巧,落在李杳头顶上。 我艹:家人们,你们就说这人该不该杀! 李杳眉头一皱,这可是她同干爹花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 哪里来的混蛋,欺负她的公主! 她移了移头上的草帽,看着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 李老四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别生气。 李杳点头,拳头却是捏得紧紧的。 心腹一也是瞠目结舌,他也没想到啊! 高山炮越想越气,一鞭子往雪公主头甩去。 却突然收回了手。 不对! 雪人! 他灵光一闪,有雪人那就肯定有人。 那心腹也猛然想到了什么。 “大人,也许咱们没有找错。”于是他开始了想象,“听说有些神秘部落或者组织都有他们的圣物。” 高山炮松了松手指,盯着雪人看了又看。 “难道这东西是那军队的圣物?” 还别说,这雪人与那神秘军队的形象十分相似。 他突然有些后悔,想找到军队并不是想与其交恶,而是想拉拢。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往前面找找。” 他有些慎得慌,感觉再待在这雪人旁边,会被那鲜红的眼睛摄走魂魄。 一步,两步,脚下的雪挤压的声音十分刺耳。 李杳屏住呼吸,眼见一只脚就要踏下。 “大人,不远处两公里外,有一排木棚,好像是青山村的人。”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高山炮的脚转了个弯。 “青山村的人?” 高山炮有点儿诧异,不过也算有了收获。 “没错,属下看过了。那木棚里住了不少人。估计那李老四也在!” 高山炮点头,“把人召集起来,同我一起去把那五个人抓住,交给高统领。” 来报告的人是叔叔的人,他自然要表露一二忠心。 “大人英明!这些不长眼地敢杀害高统领的儿子,咱们不必手下留情。 那些村民也是帮凶!” 高山炮瞧着他道,“那就全部杀了,只留那五个人,我要亲自交到叔叔手上。” “是!” “黄叔,你怎么呢?” 李老四心急如焚,正要去报信。却发现身边的黄叔一脸悲痛。 “高家?是高家的人!”他痛苦地捂着脸。 “没事!”也就几秒钟,他站起身。 “高家的人全都心狠手辣,这回找了过来,若是被抓,一个都逃不了。” 他看向李老四,“如果还有机会我同你们说。但现在我要先回去,带你黄婶子他们走!” “老四,你心里有大爱,不是你的错,但高家不是你能对抗的。” 说完,他同大黄飞快地往山洞方向跑去。 要趁高山炮带兵杀过来之前离开。 “我们也赶紧回去!”王正抢过李杳背在背上。 “无论如何,自己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王正拉了把李老四。 “王正,你我虽不同姓不同根,但我早把你视作亲兄弟。”李老四抓着他的手背。 “你带杳儿他们走!” “你!”王正气死满脸胀红。 “我把他们交给你!” 王正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想去送死?” “不,我去通知村长,我只是去通知他们!” “你快走!走这边先带他们走。我通知他们后,会追上你们的!” “嗐~”王正长呼了一口气。 把李杳塞进他的怀你,“我警告你,给我把杳儿护好!” “我孤家寡人,活够了!” 说完,他摸了摸杳儿的头,“下次干爹再见你,给你堆好看的雪人,像真的公主那样!” 李杳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 好感人! 等等,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她都入了戏。 王正再也无法直视他的心肝宝贝。 转头就走! “干爹!” 李杳轻唤道,“与其送死,不如干票大的!” 王正转头,“什么大的?” 他又小跑过来。 “杳儿的意思是杀了他们?”李老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他的口。 可闺女坚定地点了点头。 “姓高的敢打我的雪公主,我要报仇!” “好!”王正凶狠道,“奶奶的,跟他们干。” 一大一小一齐看向李老四。 “我同意!他们狠,我们要更狠,何况他们连老少妇孺都不想放过。” “把这些换上!” 李杳指着一些黑不溜秋的衣赏。李老四和王正已经见惯不怪了。 防弹衣防点刀剑应该没问题,三人把它穿在黑衣里面。 又从空间拿出三间鬼面獠牙的面具。 “这面具戴着碍事!”王正把脸挤了进去,早知道最近就少吃点了。 “神秘!神秘!” 李杳勾了勾唇,吓死那些傻狗。 第104章 快起来!有官兵杀来了 “哇哇哇……” 急促的脚步声激起林子里的乌鸦大叫飞走。 “都给我走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高山炮的脚步最快,虽然没有找到神秘的军队,但找到青山村的人也不错。 抓了那五个人,还能与叔叔周旋一段时间。 所以这会子全身的狠劲都暴露无遗。 “大人,让属下带一队人从另一边包抄!” 高山炮锁眉瞟了他一眼,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也好!” 于是那人立马点了十五个兵往左面小跑过去。 心腹一:“看来这小子想跟大人你抢功劳!” “哼,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心腹心领神会,大人这是要顺道了结了他。 “属下去去就来!” “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边李老四已经埋伏在他们经过的路上,大约距离木棚一公里的位置。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中间有一条沟壑,虽然不宽,却够深。 树林里杂草藤蔓多,又覆了一些积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这长沟里。 王正脚步快,先跑回去报信。 虽然可能没什么大用,但至少能防备一二。 他穿着黑衣,头戴面具奔跑在树林里。 速度快得惊人,短短几分钟,就找到了村长家的位置。 “快起来!有官兵杀来了!” 朱胜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鬼面,吓得尖叫,“啊!” 王正急坏了,“有官兵,快找地方躲起来。” 说完这句,他马上跑了,去另一头守着。 此刻,李杳坐在树枝上,捣鼓着武器。 他们三人守住三面,山洞背后没有路,所以并不担心有官兵会从那边包抄。 静谧的林子里,高山炮突然放慢了脚步。 突然,一股急劲的风朝他袭来,他快速闪身,风从耳边刮过。 “噗!” 身后的小兵吐血倒地。 好凌厉的箭!他暗道。 “嗖!嗖!嗖!”李老四三箭齐发,高山炮敏锐地朝射箭方向看去。 似乎有所感应,李老四微微侧过身子。 高山炮的目光扑了空。 “大人,有人埋伏!” 高山炮瞪了眼嘴抖的小兵。 蠢货,人都被射死四个了,他能不知道有埋伏。 李老四持弩等了一会,大口吸着空气。 “你们,向前!”高山炮指着两个小兵。 “大,大人……” “怕死是不?”高山炮举起鞭子。 那两兵不得已慢慢向前。 两支利箭像刃一样,尖刻刁钻穿来,直中两人胸口。 “噗!噗!”来不及喘息,鲜血从他们口中喷出。 像雪花一样,散落在地,染成一片片美而炫丽的梅花。 “别装神弄鬼,有种出来!”高山炮大喝,眼睛充满警惕。 李老四抱起弩,往闺女守着的方向跑去。 “追!” 高山炮发现了如鬼魅般的影子,朝他追去。 李老四并没跑远,停在大约两百米开外的地方。 高山炮没想过影子会停下来,等他觉得有诈的时候,已刹不住脚。 好在他的武功并不弱,在脚悬空的时候飞了过去。 可那些小兵哪有他的身手,掉了不少在沟里,惨叫连连。 高山炮并不顾其他人,径直追去。 他一向不服输,这人简直是在向他宣战,他又怎么能忍受。 尤其是刚刚,短短几分钟,他的人死了大半,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将彻底失去带兵的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抓到人,证明他很行! 李杳等的就是他! 李老四待确定高山炮追来,猛地转过身。 原先李杳为了更方便他隐藏,给他穿了件吉利服。 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高山炮的心骤停。 脑子里只剩下那支神奇的军队。 “他们个个面目可憎,凶残暴怒。” “他们神出鬼没,魅影如风。” “他们能以一敌百。” 李老四抬弩,射出利箭。高山炮竟不知躲藏,生生受了这一箭。 “噗!”等到鲜血从他口里冒出,他才有了反应。 李老四再抬弩,他迅速翻身,滚下斜坡。 斜坡不高,却也方便了他逃走。 “大人!”心腹一赶来,“你受伤了?” 高山炮捂着腹部,紧咬着唇。 “我们先撤!” 心腹暗下眸,点了点头,“那他们呢?” 他是指高统领的人。 高山炮低言,“不想死就快走!” 至于其他人,既然不归顺于他,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按照计划,李杳此刻应该会上了高山炮,但她等了许久,这边也没来个人。 难道是爹失手了? 李杳越发担心,顾不得多想,她迅速奔去。 好在在半路,父女两个就碰头了。 “爹!”李杳惊喜不已。 “杳儿,那姓高的跑了!”李老四懊恼道。“不过中了我一箭!” “爹,不能放他走!”李杳神色凝重。 李老四点头。 此刻,木棚里大乱起来。 朱胜虽然被那獠牙鬼面吓了一跳,但很快相信且反应过来。 让二儿子三儿子敲锣把大家叫醒,又把村里的青壮分成两队。 一队护着老人孩子先逃,另一队同他留下准备与官兵对抗。 可要往哪逃? 根本无路可逃! 谁也不知道官兵从哪边过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兵? 如此境况,抽泣声一片。 小孩子想哭,都被娘亲用手捂着。 “村长,让我们去老四他们的山洞躲着!” 那年轻妇人挣开家里男人的手,突然出声。 “他们那比我们这边隐蔽,四周又全是大树……” 朱胜皱眉,怒斥:“别打你那鬼主意!” 他转身朝众人道,“往北走,大家往北走!” 那妇人大骂,“要走你们走。官兵追来就追来,他们要抓的又不是我们。” “那杀人的是李老四,他要救的也是朱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朱胜万万没想到,生死攸关之际,还有这种蠢得掉渣的榆木脑子。 “想活命的往北走,想死的留下!”扔下这句话,他带着一队青壮往另一个方向去。 那会他清醒之后,瞧着那鬼面正是往这边走的。 年轻妇人原以为她的话,至少会有几个认同的。可没想到,村长一走,这队人就开始往北的方向走。 她气极,只得跟上。 她那丈夫却对她扔下休书! 看着丈夫决绝的背影,她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狗男人!” 话音未落,一把长刀从她背后刺入。 第105章 老鬼们,咱们也都活够了! 年轻妇人低头,那长刀穿过腹部染红了整个刀身,刀尖的血,一珠一珠快速追赶,掉在白色的雪上,然后渗入。 她抬头,隐约见前方那熟悉的身影,伸长手,想叫呼唤却再也无法出声。 长刀从她身体里抽出,她倒在了地上。 最后眼睛里,只剩下官兵追逐的画面。 她该早点跑的!可这话只能同来接她的黑白无常道了。 另一边抄道而来的小头目,是个精明的人。 他虽不会明着和高山炮争斗,但心思却一点也不会少。 他把十五人分成了三组,其余两组从东、西两面夹击,而自己则从南面速进。 如他所料,青山村的人果然有秩序。他伏在暗处等待村长带走一部分人,然后突然出现。 所以有了开头的一幕。 “给我追!格杀勿论!” 他从妇人身体里抽出长刀,带着他的人往前追。 “他们追来了!” “娘,我不想死!” “呜呜呜……” 老少妇孺又怎么跑得快,不肖一会,那些官兵眼看就要追上。 “老鬼们,咱们也都活够了!” 李家族长三太爷扔掉拐杖,转身停了下来。 五太爷、六太爷亦如此。 “年轻的带着大伙先走,老头子跟他们拼了!” 家人不舍,他大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谁敢停下,老头子在地府也要把你们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朱家族长,“好!老兄弟,咱们今天跟他们拼了!” 于是乎,朱家几位太爷也纷纷扔下拐杖,准备决一死战。 “哼哼,就凭你们也能拦住我?” 小头目张狂大笑。他轻蔑地看着几个老东西,“没想到你们还挺齐心,怪不得能从官兵手里抢人!” 李六太爷:“龟孙子,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杀像你这样的畜生不费吹灰之力。今天还不知道谁死谁活呢!” “那还就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利!” 小头目怒极,“给我杀!” 一支木箭从树上快速穿破空气,刺在小头目的肩上,他挥舞着刀的右手顿时失了力。 刀掉在地上! 接着又一箭,向他刺去。 有了防备,他闪到一边。 “还愣着干什么,把树上的小杂毛给我捉下来,我要活剥了他!” 小头目伸手扯掉肩上的木箭扔在地上,眼里冒着熊熊烈火。 六太爷果然如他年轻时那么勇猛,抱着一个官兵的头用膝盖肘击,“鳖孙,好好的你们人不当,要当鬼。老子成全你!” 李族长抱住一个官兵的手,五太爷夺下直接上手夺下那官兵的刀,尽管双手冒着汨汨鲜血。 朱家几个老人围住别两个兵,使他们寸步难行。 “都是废物!” 小头目捡起刀,一刀朝六太爷砍去。 树上又射下箭来,可木箭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小头目一刀挡了回去。 老了就是老了,怎么又敌得住官兵的刀。 六太爷终是被割破了背,倒趴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老人,也纷纷倒下。 眼见一刀就要刺进六太爷的背上,鬼面獠牙来了。 王正暗恨自己被人拖住。 刚刚他拦下五人,送他们见了阎王。 真是狡诈!他暗骂。 “砰!”他掏出亮晶晶的小手枪,对准小头目举起刀的手,开了一枪。 “啊!”刀飞手丫断,那小头目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王正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上前几步,对准他的脑袋,“杀啊!” “好汉饶命!”小头目见识到了眼前这小东西的威力,害怕不已。 “饶你妈拉逼!”砰的一枪,王正送他见了阎王。 其他四人想逃。 三毛从树下梭了下来,捡起小头目的刀,朝其中一人砍去。 王正连开三枪,杀死其他三个。 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三毛与那官兵厮杀。 那官兵也知死期已到,抱着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心理,挥刀更凶残了。 三毛虽小,可也不是吃素的。 一刀一刀抵抗,找到机会一刀砍下那兵的手。 “啊!” 趁那兵痛苦嗷叫,他一横刀过去砍下兵的头颅。 血喷溅他一脸,他抹了抹脸,“畜生!” 王正见人死透,转身就跑。留给老太爷们一个迷惑的背影。 三毛盯着那人后背看了一会,转身去扶那些老太爷们。 六太爷:“唉哟,疼死老头子了!” 三毛低眉冷面把他扶着靠着大树,“你欠我一个人情!” 六太爷:李家就这些玩意? “行!”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山洞的木栏又挡住了。 黄叔回来带着黄婶和大小黄走了。尽管小黄说要留下来与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黄叔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打懵了他,“咱们留下只会牵连他们!” 此刻,朱五娘又举起了她的杀猪刀。 原本他们早有机会逃的,但她不愿意。 苏氏要留在洞里守着两个孩子等李老四他们。 还要照看着还不能动弹的朱武。 她死也不走。 春嫂子心如死灰,只同朱春说,“带着孩子们走!” 朱春又一次走了,带着四个孩子往上洞上面爬。 几个娃哭唧唧,他也硬着心肠,一个一巴掌打得她们闭了嘴。 覃大夫压根就没想过走,带着茴香举着苏氏的菜刀。 朱五娘在紧张的气氛下,突然笑了起来。 这世道真他妈的好笑,逼得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夫扛起了刀。 “覃大夫,你还挺有种啊!” 原先她是看不起读书人的。村里的李老五就是读书人。 那面貌,那神情,其实就是人模狗样。 如今再看覃大夫,真是哪哪都好,斯文有理,医术精湛。 这读书人也不全然是软骨头。 可恶的世道。 朱莉躲进了原先的冰库,看着李寄泽兄弟,“只有我娘才会觉得跟着你们不会错!她真傻,被你们爹拖累得都要死了。还要去拼命!” 李寄云绷着小脸,“那你求我娘什么?我见你跪了半天的。” “哼,你以为我愿意!” 朱莉满脸不屑,“害人精!” 瞥见李寄泽低头不吭声,就越发起劲,“害人精!这回遭报应了! 你们的爹只怕早就死了,被那些官兵砍死了! 还有你们的妹妹,她最该死,只怕早就被玩死了!” 低目垂头的李寄泽猛地站起身,眼被寒冰封住,看得朱莉毛骨悚然。 “你要干什么?” 第106章 我上半辈子杀猪,下半辈子怕是跟杀人过不去了! 李寄泽并不想脏了他的手,阴恻地笑了下。 “记住你说的话!” 朱莉哪里想到一个小小的男孩,会有如此冷漠的表情。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凌迟。 再待一会,他都嫌恶心。带着李寄云钻出了冰库。 他不能再躲,也要替母亲分担。父亲不在,他是这个家里的男人。 就算是死,他也要冲在母亲的前面。 可是,看着懵懂的弟弟,他微微闭了下眼,“寄云,你去武伯伯床后躲着。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李寄云不悦,“我要同你一起去杀敌人!” “不许去!” 轻轻的三个字不容置喙。 “哦,那还不如躲在刚刚的冰库!” 李寄泽黑眸闪出点点暗光,“与那人共处,无事便生非,有事第一个拿你出去挡刀。” “你确定?” 李寄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床上的朱武手指动了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他听到稀稀碎碎搬木板的声音,也听到了小孩的说话声。 “藏好了!” 李寄泽叮嘱。 “哥你放心!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嗯,乖!”李寄泽扔下这话,转身跑开。 李寄云:“我乖~” 嘿嘿,你们听到了吗?我哥说我乖了! 洞口,几人神色凝重。 张屠夫道,“也别害怕,待会我负责把官兵引开。” 朱五娘冷哼,“你个王八恙子,杀猪没我递刀都不行,这会逞能了。” “谁说的,上回我还杀了好几个,这回来了,老子也不怕!”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儿心虚。上回是李老四他们都在,还有黄叔一刀一个准。 他也是仗着人多胆子大,又长得凶,刀了几个。 这会声音大,也是给自己打气。 反正,他是不会让媳妇儿送死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鄙视起了朱春。 怕死,谁不怕? 但像朱春一样连媳妇都不顾的男人,真让他不耻。 “反正待会你躲我后面。若能帮忙就捅一刀,若不能就跑!” 朱五娘心像吃了蜜一样,面上却不显。 “别叨叨,人还没来……” 话音未落,就有五个扛着大刀的官兵就到了洞外。 “还挺会享受的!”其中一人讥讽道。嫌旁边垒得老高的葛根碍眼,砍了一刀。 “里面有人!”另一人已经对上了几双眼睛。 “都给我出来!” 张屠夫扯开木栏,“有种跟老子单挑,别为难女人!” “哈哈哈……” 那五个兵大笑。 “女人?女人正好,老子素了很久了,先杀了你,再上她们。” 朱五娘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烂人,老娘要把你们剁了喂狗!” “你这个疯婆子,老子还看不上你了。”他刀尖一偏,指向苏氏,“老子看上她了!” “哈哈哈……” 又是大笑声! “高大人说要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都不留。李老四,你要怪就怪自己不长眼,敢杀咱们高统领的儿子。” 其中一个指着张屠夫道。 张屠夫一懵,却也只当是了! 反正当初他也有份。 苏氏冷笑,这些王八犊子,连人都认不清,根本就不是为了找人报仇,纯粹就是泄愤。 是天生的暴徒,杀戮、奸淫是他们泄愤手段。 她开始觉得丈夫的所做所为一点错都没有。 “一人做事一人当,杀那畜生的是我丈夫,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碎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我丈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苏氏拿着菜刀,怒火冲天。 “好,好,好,还是个辣娘们!”那官兵大笑,“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哥哥的厉害!” 他扑向苏氏。 苏氏并不惧,挥刀乱砍,竟也把人逼下。 “臭娘们!”那官兵抹了下嘴角,一刀朝苏氏砍去。 朱五娘与张屠夫自顾不暇。 覃大夫师徒也被追砍。 苏氏闭上眼睛,等待刀的落下。突然,她听到闷哼一声,那兵倒下。 “朱春!”她睁开眼。 原来是朱春拿着柴刀,一刀砍在那兵的背上。 “原来也不是那么恐怖!”朱春低喃道。 “让开!”苏氏眼急手快,一把推开朱春。 长刀砍在两人中间。 “跟他们拼了!”朱春大吼一声,拿着斧头迎上官兵。 张屠夫力气大,已经解决了一个。只是手背上割了一道口子。 朱五娘不敌对手,已经被砍倒在地。正当官兵一刀准备插进她的胸口。 一把杀猪刀捅进他的腹部,“奶奶的,敢打我媳妇!” 一刀还不解气,张屠夫抽出杀猪刀,又捅了进去,反复三次,直到那官兵死决。 五个死了三个,局势瞬间逆转。 那官兵也没想到,会打不赢几个泥腿子,其中还有两个女人。 “别杀我们!”他们扔下刀,举起手跪在地上。 张屠夫都气笑了! “就你们这种软骨头,只会欺压无辜百姓,为虎作伥!” “杀了他们!” 李寄泽扔掉背后手上的东西,走了出来。 “你出来做什么?”苏氏把她拉到身后。 他低吟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放虎归山只会踉成大祸!” “没错!”覃大夫冷冷道,“寄泽说得没错,一时之仁将后患无穷。” 两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些人竟当面讨论他们的生死,当真是无情。 “行了!我上半辈子杀猪,下半辈子怕是跟杀人过不去了!” 张屠夫把人赶开,“你们都走开,别被血溅了一脸!” 那两兵没想到求饶也要死,于是挺而走险,从怀里抽出短匕首,朝张屠夫刺去。 朱春见状,一把推开张屠夫,刀刺在他的身上。 “我日你娘!” 张屠夫惊讶之余,也没忘一脚蹬在官兵身上,一刀割断他的喉管。 鲜血像喷泉一样四处撒欢。 他毫不犹豫又割了最后那个兵的喉管。 任他们在地上扭曲,直到闭上眼睛。 “我是不是要死了?” 朱春倒在地上,脸上扯着笑。 “我媳妇呢?” 他期盼地看向洞口。 “我在!”春嫂子捂着半边脸,拖着身子出来了。 “我都看到了!”她跪坐在朱春边上,用手捂着他的伤口。 “媳妇,你原谅我啦?”他凄笑。 春嫂子泪流满面,一个劲地点头,“愿谅你了!是我错了,不该怪你!” “我为什么要强迫你做个好人啊!都怪我,怪我!” “不,不怪你!这样我心里终于能畅快了!” “呜呜呜……” 朱五娘偏过脸抹起了眼泪,苏氏也被泪水打湿了面庞。 张屠夫重重的叹了口气,双眼通红。“兄弟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嫂子和孩子们饿死。” “都让让,再不让开给我看,他就真的要死了!” 第107章 不会!他们不会杀我! “人都走了,我们跑!” 也不知道是高山炮忘了他们还是什么?李老大觉得可以逃了。 与伍三对视一眼,便用牙齿咬开他手上的绳子。 两人互相搀扶着,颇像一对难兄难弟。 也不看路,走到哪算哪。 可天要亡人,自然就走投无路。 “想跑!”心腹一一只手托着高山炮,一只手举着剑。 “我们不是逃!”李老大战战兢兢。 也是倒霉,这样还能碰上。 高山炮伸开心腹一,“把他们杀了!” 伍三一见这个情况拔腿就跑,尽管全身是伤,这会也感觉不到痛了。 李老大也想跑,但他双腿不听使唤,尿流了一地。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命大。 李杳同李老四追了上来。林子里剩下的官兵被他们杀了,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啊~啊~” 李老大还没被杀死,就被戴着面具的李老四吓得连连尖叫。 “真他妈是个胆小的!”高山炮忍不住咒骂。 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正在朝他靠近。 那心腹一却有了反应,猛地回头,就见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只鬼。 “大,大人,”他还算坚强,没有吓得尖叫,“神秘军队的人!” 他伸长的手抖了抖。 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他这么近。 高山炮这才回头,在看清楚之后,心下大乱。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们不过误入了你们的地盘,我们只是来抓杀害官兵的逃犯。若是冒犯……” 李杳哪里会听他的废话,碰了碰李老四的手。 他会意,举起弩朝高山炮射去。 那高山炮也是个警惕的,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箭射来的时候,他一把抓过李老大,挡在自己身前。 然后猛地把李老大往前推。 自己一个闪身,又跑了。 其实他的武功并不弱,近身肉搏的话,李老四并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是因为神秘军队在他心里留下的烙印太深。而且李老四一直与他中间有段距离。 高山炮没跑多远,就看见他的兵全都来了。 “义父!” 高萍快步跑到他跟前,“你受伤了?” 高山炮点头,“我们快走!” 高萍见状,忙扶着他,“走!” 可哪里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 没走两步,就被鬼拦住了去路。虽然是个小鬼,但也够渗人。 李杳也很意外,什么时候四丫变成了高山炮的义女? 看她那样子,似乎变了个人。刚刚说话的气势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她本该替她高兴的,起码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但高山炮必死,她从不会动摇她的心。 此人不除,她爹以后就是逃犯了。 她可不想让好爹背负这样的罪名,她的家人,没有人可以欺辱。 “杀了她!” 高山炮知道梁子已经结下,所以不再讨好。 于他而言,不能被用,那就毁了它。 何况一个小娃儿,他还真不怕。他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废物。 李杳勾了勾手指。 士兵群起而攻之。 我艹,这么多人打一个小孩,你们还是大人吗? 李杳叹了口气。 脚是丝毫不动。 机关枪适合近距离扫射,所以她等着一个个上来送死。 那些士兵刚围上她,就发现小鬼抬起一个丑玩意对着他们。 一时还有些懵。 “突突突突突……” 李杳射了一个圈,那八个士兵就像散开的花一样往后倒。 高山炮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拉起高萍就跑。 “噗!”利箭穿过重重草木,射中他的后背,他喷出一大口血。 “义父!” 高萍回头忘了一眼,再次搀起高山炮。 “爹?” 李杳站在李老四身边,“再射一箭!” 李老四瞄准目标,就要射出。 突然他手松动了一下。 李杳就知道,他爹心软了。 她是能理解并感受的,但并不赞成。 于是她扛过弩,“只此一箭,逃了就算四丫此生有福!” 李老四微微点头。 李杳上辈子是业务射击队的,所以射弩放箭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不足的是,穿越到这具身子后,力气一直跟不上。 她瞒准高山炮的背,却在镜片里看到四丫回头看了一眼。 那饱含泪水的样子,像极受惊的兔子。 有刹那,李杳仿佛与她对上了眼神。 她微怔,射去的箭偏了点,打在高山炮的腿上。 “义父!”高萍痛苦嘶吼。 她这短暂的温暖啊!仅仅维持了一天。 “我没事!” 高山炮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你快走!” 高萍摇头,“萍儿带你离开!” “快走!他们不会放过你!” “不会!他们不会杀我!”她再次朝林子里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鬼影。 寂静的空气,凌厉在她的心上。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觉那鬼魅迁会杀她,而且义父这一箭也是他们手下留情。 高山炮凄笑了一下。 两人走出林子,高萍与高丽汇合。 “姐姐,”高丽哭着跑来。 发现血淋淋的义父,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大人!”仅剩的一个心腹似乎也没料到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隐隐不安,“他们呢?” “是不是神秘军队出现了?” “大人?” 高山炮喘着粗气,似乎马上要翘辫子。 他招了招手,“他们,咳咳咳……他们……” 那心腹蹲下附耳想听清楚。 “他们全死了!” 还没等他震惊完,高山松又低沉道,“你下去陪他们!” “啊~” 高丽一声尖叫,高萍抱住了她。 “别怕!”高山炮轻声道,“我们赶紧走!” 高萍点了点头,把刚死的心腹拖到斜坡边,滚了下去。 “义父!”高萍与高丽一左一右扶着高山炮下山。 “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了他?” “不问!”高萍垂眸,“义父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高山炮欣慰地笑了笑,扯着全身疼痛。 果然是个好苗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迟早有一天,他会再回来的。 神秘军队,迟早收入囊中。 “爹~”李杳叫醒发愣的李老四。 “咱们快回去看你娘他们!” …… 第108章 你们一家真是绝配!一屋子烂好人! 李杳红着眼睛,看到洞外的狼藉,顿时心砰砰直跳。 “娘~”她大声呼唤。 她太自信了,以为凭他们三个就能救下所有人。 满地的鲜血,无不透露着之前的腥风血雨。 李老四更是伤心,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抽自己。 “你们在干什么?” 张屠夫搓着两只血淋淋的手,从外面回来。 “张伯!” “张兄弟!” 两人惊呼。 “我娘呢?”李杳抿唇问道,双手紧紧握着。 “哦,你娘去木棚那了!”张屠夫笑了笑,“对了,你们没事!” 两人大大松了口气。 “你受伤了?”李老四皱眉问道,他还有许多话,不敢问。 “没有,我没受伤,这些是那些死人的血。” 他凑了李老四,低声道,“你杀了多少?刚刚来了五个,我杀了三。” 李老四神色微凝。 “杳儿!”苏氏刚刚是去木棚那打探情况。 她认为李老四定是去了那里守着青山村的人。 哪知一到那里,只看到一个女人的尸体。 心里越发焦急。 于是沿着脚印往前走,又找到了现在她身后的这一群老人。 李杳飞奔跑进苏氏怀里,“娘,吓死我了!” “娘的杳儿!”苏氏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李老四忍着心酸,迎上那群老人。 “三太爷、五太爷、朱族长……” 他唤了个遍。 一群老头子有力地答应。 “还好你们都没事!” 六太爷撑在三毛肩上,“多亏了三毛,老头子我才侥幸留下一条命!” “嗯!”李老四摸了摸三毛的头,“好孩子!” 三毛别过脸,微颔着首。 李老四微弯着腰,沉吟道,“你爹死了!” 许是很久没有听到过李老大的消息,三毛神情木讷。 “死了好!死了好……”他重复了几遍。 然后走到一边,静静地坐在一个木墩上。 “都别站在外面,进去说话!”李老四对老头子们说。 张屠夫洗干净手也跟了进去。 覃大夫刚给朱春缝好伤口,写好药方。 又马不停蹄地挨个给老头子们看伤。除了六太爷严重一些,其他都无大碍。 不过毕竟岁数大了,覃大夫让茴香去熬了安神汤。 李老四与这些太爷聊过之后,了解了情况,知道大部分都往北走,安全了,也就放下心。 “就是村长带着二十多个人往南走,现在如何也不知道个情况!” 李老四立马起身,“我往南寻一寻。张兄弟,你赶紧追上村里人,告诉情况。也好让他们放心。” 若是黄叔他们在,他就不用麻烦张兄弟了。 “不行!”张屠夫想也没想拒绝。 “我们都走了?万一又来了官兵,谁保护他们!” 李老四拍了拍他的肩,“不会有官兵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因为全都死了!” 他没有告诉大家,还有一个没死。但他知道,那人暂时是没有机会再来。 为了不让大家惶恐担心,他决定隐瞒。 大家仍旧看着他。 五太爷摸了摸胡子,“可是那鬼面獠牙的人杀了他们?” 确实是! 他也不能解释说是他和闺女,于是点头,“五太爷见过那鬼面獠牙的人?” “嗯,是他救了我们!” 五太爷道,“当时……” 李老四便知那人是王正。 “您可看见他往哪边走了?” 王正一直没有再出现,他也很担心。虽说闺女给了他宝贝,但也怕万一呀! 于是他更待不住了。 “我去寻村长他们去了!” 苏氏同李杳站在洞口,母女两个大眼瞪小眼,时不时看一看三毛。 “娘,我同你说……” 李杳趴在苏氏耳边说了几句,苏氏立马走了。 天上的雪花,像是庆祝这场战争的胜利。 一片一片,越下越大。 不一会儿,就把木墩上面的小人儿包裹成了一个雪人。 “你在伤心?” 李杳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对一个人说话。 雪人纹丝不动。 “也对,再怎么样也是你爹!血脉之情又怎么割舍得?” “他不是我爹!”三毛张了张嘴。 “我早就说过,他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埋!” 他疯了似地吼到,“你以为我同你们一样? 我绝不会同你们一样! 表面上要与所有人决绝,背地里有悲天悯人,偷么行善。 你,你爹,还有王正。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真虚伪!” 他抬了抬脸,脸上的雪早就在他激情发言的时候一块块地散了。 李杳轻笑,“咱们彼此彼此!” “你不也是像只刺猬一样到处刺别人,最后又一回回的出手相助!” “哦?三毛!不对,李寄风!” 李杳讥讽道,“你想像所有人证明你有本事,想让别人把你当成大人。 你越是证明什么,就越缺少什么!” “就像,你说你不伤心,却把悲伤表露无遗。 你以为坐在这里淋雪,别人就能感同身受?醒醒你!” 站得有点累,李杳一屁股坐在三毛刚坐的位置。 三毛怒视着她。 “看,你又生气了!每回你一生气,隔老远大家都知道。” “这么同你说,就你这样的脾气,我随便使个计就能把你整死!” “你走!别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三毛一把把她扯开,一屁股占了原来的木墩。 苏氏端着个冒尖的海碗出来,递给三毛。 “拿去祭奠你爹!” 三毛伸手接下,讥笑。 “你们一家真是绝配!一屋子烂好人!” 苏氏脸一红,“我不过当你是乞丐!” 李杳道,“娘,快别理这种人了。咱们进去!” 母女两手拉手,嘻笑着走进山洞。 “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去,我才不会去,你们别想看我笑话!” 李杳探出头,“听到了!你不会,你心最硬嘛!” 三毛拼命地把碗里的饭菜往肚子里灌。 “你死有余辜!你死不足惜!”这些话全都堵在胃里。 风刮过,有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落在地上,与雪交融,马上消失不见了! 第109章 你还是不是我娘! 王正失踪,村长带着的二十多个青壮也不见了。 李老四往南找了一天一夜,最后不得不折返。 也许他们已经回山洞了,他安慰自己。 张屠夫寻到村人,一番解释,带着他们回来了。如今带领青山村的是朱胜的堂弟,比朱胜年轻不少。 安排事情也是雷厉风行。 很快又让村民住回从前的地方,还把剩下的青壮分成了三个队,轮流在附近巡逻。 死了的那个年轻妇人,她的丈夫哭了一场,最后把她埋了,竖了个木牌。 上面俨然冠了他的姓。 算是尽了那一些夫妻情分。 木棚里毫无生气,每个人都阴郁着脸,似乎对这生活失去了所有信心。 孩子们不敢嬉戏打闹,妇人们不敢哭。 苦难使他们以为这就是宿命,活着的不过是躯壳。 山洞里最忙的当属覃大夫,病人一个又一个,他忙得有些脚不着地。 “茴香,备药!” “茴香,这个是外敷用的!” “茴香,这个是内服的!” 茴香无比幽怨,“师父,你不止我一个徒弟!” 覃大夫抬眼,“你说得也是!” 茴香喜出望外。 “去,去叫她来。给她干点活!” 茴香忙抱着一堆草药忙不迭地跑去叫人。 李杳是半点心情都没有,干爹不见了,爹也没回来。 她在洞口望眼欲穿。 “师妹,师父叫你!” 茴香可不会等她拒绝,转个身就进了灶房。 “杳儿,要不你去你师父那看看。”苏氏不担心两个大人,反而担心起了闺女。 自昨晚起,闺女就闷闷不乐。 一问又不答,就像现在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 李杳还是去了。 苏氏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她去看了春嫂子,比以前好多了。 现在她全心全意在照顾朱春,整个人都提起了精神。 脸上的伤,也在医治了。 苏氏笑了笑,觉得这次官兵追来,竟不全然是坏事。 春嫂子送她出来,拉着她的手感谢了一番,苏氏笑着骂她,“明明是该我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丈夫,我只怕已成刀下冤魂了!” 两人相互感谢了,顿时又觉得十分好笑。 “呦,什么事这么开心?” 朱五娘也出来了。她也受了些外伤,但她不喜欢躺在床上,觉得那样同废人没有区别。 “我在房里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她打趣地看了眼春嫂子,“心情好了?” 春嫂子捶了下她的肩,“胡说什么?” “可算你家朱春开窍了。这老实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个有本事的。” 朱五娘一来,话匣子就打开了。 再偶尔玩笑几句,笑声那是飘得老远。 “哎,可惜这些葛根了!”苏氏又提起了这事。 妇人们总喜欢为了家里的生计发愁。朱五娘也觉得十分惋惜。 苏氏又跑去提了壶开水来。 三个人搬了张矮桌子,干脆摆起了龙门阵。 “尝尝,这葛根粉咱们还没吃过头回呢?杳儿说,女人该多吃,美容养颜。” 苏氏惊觉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春嫂子。 “那我该多吃!”春嫂子显然并不在乎。 “照我说,只要能填进肚子里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咱们几家倒是日子还过得去。肉啊、干菜、粮都还有不少。” 朱五娘边说尝了尝苏氏调好的葛根粉。后又感叹,“真不错!” 许是大家一起共患难几次了,关系越来越亲近。 “要不?”苏氏同朱五娘一齐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你先说!” “好了,你们两别争了!”春嫂子咕噜咕噜吃掉一碗,抹了抹嘴巴。 “我说!” 苏氏与朱五娘一同看向她。 “这些葛根放在这也是浪费。不如等村长回来,同他商量商量,让他找一些人来加工。” “不能白送!”朱五娘强调。 “对!”苏氏这么认为,“谁愿意来帮忙,等做好了分成两半,他们一半,我们一半。” “是这个理!”春嫂子说。 于是,与村民的第一次合作就这么展开了。 苏氏和朱五娘当晚就找了村长的堂弟商量。她们实在等不及村长回来,也怕葛根再放下去要坏掉。 朱腾一听,立即拍了板。 木棚子里死气沉沉,他早就觉得不太好。 虽然能理解妇人们的心情,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再说那些男人有朱胜堂哥带领,他相信一定会回来的。 问了大家,却只有几家愿意去干活的。 他也不勉强。 召集了那几个人,让他们明早就去。 又把信送给了苏氏,也让他们准备好。 李杳默不作声的捆着草药。 捆完又把需要磨碎的放在舀里捣着。 “杳儿?” 覃大夫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投向李杳身上。 “杳儿!”见她无反应,他又加大了一些声量。 “师父?”李杳放下小石舀。 “你过来看看!”覃大夫指了指书上的内容。 李杳低头,瞧了瞧。 “师父,您有话直说。” “这个草药,药用价值奇高,尤其是对伤疤的复原有极大的作用。” 他起身踱了踱步子。 “女人都爱美!你看春嫂子就是因为脸上受伤,担心留疤,一直消消沉沉。大事不妙啊!” 李杳有点无语,翻了个白眼。人家春嫂子明明现在很开心。以前消沉也绝不是因为脸上的伤。 “师父,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师的意思是要去采这个药,你同我一起去。” 李杳微微愣了愣。 “这里离不开人,你又不学无术,我只能把你师兄留下了。” “好!我同你去!” 愣过之后,她马上答道。 “我会同你娘说,许要去一段时间,毕竟这草药不是那么好找。” “谢谢师父!” 这回她是真心的。 次日一早,覃大夫带着李杳在苏氏热切的眼神中离开了。 “嗐,杳儿真能干,小小年纪就要陪师父采药。” 朱五娘已经把做事的五个妇人和三个男人安排好了工作。 她站在苏氏旁边,同样看着走了的人。 苏氏扯起一点笑容,“嗯,杳儿一直很听话。” “是个好孩子!”朱五娘又夸了一句。 “可惜她不是你的孩子!”朱莉从一旁走过,双手提着个木桶。“你自己的女儿在这干活不夸,夸那种游山玩水的。” 她怨怼,“你还是不是我娘!” 第110章 传闻有人能闻香识人,有人能驱物寻人 人多,朱五娘不好教训,歉意地看了眼苏氏,把她拖进了山洞里。 木板门一关,抬手就是一巴掌。 “能不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朱莉愤恨地看着她,哭道,“凭什么一干活就叫我去。 没见春嫂子家的大丫二丫去。还有那李杳,在这里吃好的穿好的。 一点活儿不用干! 我又没说错,她就是去游山玩水了。 你们一个个都被她骗了!” 朱五娘气得胸口痛,捂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屠夫在外听了一耳朵,推门进来。 “你又气你娘!” 朱莉抹了下脸,“哼!” 张屠夫把朱五娘拉了出去,“算了,别跟她计较,等过两年大了点就懂事了!” “还小吗?比杳儿大了三岁,再过两年十一了。我真怕她性子扭不过来,以后要吃大亏。” 朱五娘一肚子火,说话就很大声。 张屠夫拉了拉她,“你可小声点,外面那么多人呢!” “哎,”朱五娘重重叹了口气,“你说说,要怎么教?” 张屠夫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朱五娘白了她一眼,“又不知道,不知道就少掺合。” 她踢开木门,“朱莉,出去干活。” 大约是好日子过多了,让她忘记生活不易了。 朱莉一动不动,她就上手拽。 “你不去是!那我们下山,送你去你堂舅那里。” 朱莉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之前的害怕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反正那云城正在打仗,你不怕死我就送你去!” 朱莉挣脱开手,“我不去!” 她又害怕了,她虽想去当千金小姐,但更怕死。 “我去干活,我去干活还不行吗?” 朱五娘推了她一把,“要去就走快点!” 王正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架子上。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于是开始打量起屋内环境。 屋子是用木头做的,四面都封得很紧,只有一扇门,打开一个口子。 他面前有两个烧着炭的炉子,照得整个房间透亮。 左边有个大木龛,上面有一个凶猛怪异的人头雕像。 再看右边,摆着和绑他一样的木架子,地上还有几根用过的铁铬块。 “也不知道醒来没有,照我说问都不要用,直接用刑。” “塞主是越来越仁慈了。以往谁闯进我们山寨,都是一刀杀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房间。 王正早就闭上了眼。 “这人也太弱了,都这么久了还没醒!” 说话的男子说完,一勺冰冷的水扑在王正脸上。 王正这才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 短小身材,小短八字胡,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奸人。 那男子阴测测地笑了,“这不就醒来了!” “说,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官府派来的探子?” 王正甩了甩脸上的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个猎户。” 刚刚这人的话让他隐约猜到了几分。 当日他想去与杳儿汇合,哪知没走多远,就发现有一队人在林子里穿梭。 他原以为是官兵,于是追上去想要把人解决。 哪知,那些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他就追丢了。 正当他准备往回走,却被人一棒子打中后脑,再醒来就出现在这。 原来是进了土匪窝。 “打猎的?” 尖嘴猴腮显然不信,跳起了蹬了王正一脚。 “鬼鬼祟祟跟我们一路,你说你是打猎的!” “何况下面几个镇的人都跑光了。哪里还有人!” 王正闷哼一声。 “我是在追猎物!” 那男子又踹了他几脚,“追猎物,追到我们寨子里来了?” 王正被踹得吐了口血。 “我呸,你们寨子怎么了?我不能来?这连绵的山都写了你们寨子的名字。 我就是山那边青山村的人。 我们祖辈世代在这些山里打猎。谁规定这山是你们的了!” 那男子没想到碰上了硬茬。还有不怕他打的人。 以前闯进来的人,谁不脱一层皮再死。 他用脚踹还不够,还烧红了铁铬。 这时,旁边的人拉住了他。 “还是问清楚再说,省得寨主知道,你就倒霉了。” 那男人手顿了顿,扔下铁铬,“别拿寨主压我!” 嘴硬身体还是很诚实,转背就走了。 “你老实交待,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王正抬眸,“我说的是实话。我们青山村的人确实是逃难去了。可我自幼长在这里,舍不得离开。” 后面说话的人似乎信了他,“你真不是官府的人?” 王正摇头。 “可我明明看到有官兵进了山!” “我不知道!” “那行!我去禀告寨主,说不定过两天就放了你。” 说完,这人也出去了。 踏进这山寨的人也好,鬼也好,从来没有活着离开过的。 要不是寨里的如烟姑娘病了,寨主怕见血触了如烟姑娘的霉头。这人哪里还能活命。 他摇了摇头,去复命了。 王正吸了吸肚子。 真疼! 他可不相信他们会放了他。 只能想办法离开了。 他拽了拽绑着的手,可丝毫不见动。 无奈只能放弃。 难道真要命丧如此?他自嘲地笑了笑。 一想到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宝贝闺女,突然眼睛就红了。 不会的! 他不会死!杳儿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找来的。 “师父,谢谢你!” 师徒俩走了大半天,李杳也一早发现师父根本就不是找什么草药。 而是在林子里找脚印。 覃大夫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不谢!” 尔后道,“恩公找我于危难,我总要报答一二。” 李杳弯了弯嘴角,连日来沉重的心情终于有了缓解。 看不出,师父平日嘴毒,可真是个好呢。 还心细如发地替她想了办法。 “可这样能找到吗?” 李杳对找脚印不抱希望,别说已经两天了,就是这两天下的雪也不小。 “仔细找找,没准能发现。” 覃大夫并不放弃,弯着身子又在附近找了一圈。 仍旧一无所获。 师徒俩找了棵大树坐下。 李杳从包里拿出两个馒头,两片腊肉干。 边嚼边说,“传闻有人能闻香识人,有人能驱物寻人。师父你知道吗?” 覃大夫抬眼看了看她,“你从哪听说这些的?” 第111章 今天,他就要把那人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李杳低眸,沉默不语。 覃大夫像是跟自己解释道,“许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 “不是没有这个说法。闻香识人,大约是懂些药理,驱物寻人的是一些江湖异士。” 李杳肃耳听着。 “可这两样,师父都不行!” 李杳:…… 好!术业有专攻,不怪他! “你坐这休息会,”覃大夫吃过馒头,又站起身,“我再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李杳点头,等师父一走开,她就靠在树上,意识进入空间。 茫茫大山中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得想个办法,把人找到。 干爹一日没有消息,她心里就惴惴不安。 刚进空间。 大公鸡同黑鸟又在干仗,野鸭子又啄了鱼扔在池岸上。 要死的野猪崽子又废了她一块菜地。 “都给我住手!” 不怪她脾气暴,只怪这些家伙没有半点眼力。 公鸡顶着秃头钻进了鸡棚,黑鸟在半空中连转两圈,似翻有些得意,然后“嗖”的一下飞走了。 李杳突然灵光一闪。 “黑鸟,过来!” 刚展翅翱翔的黑鸟,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往李杳这里掉。 “砰”的一声,掉在李杳脚边。 “我问你,你飞得这么高,让你找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蹲下身子。 黑鸟朝天翻了个白眼。 没良心的,我都摔成这个样子,也不先把我翻过来。 李杳又道,“你肯定不行,原先你就只会守着几根草,也没其它啥子本事!” 黑鸟纹丝不动。 李杳跑去草药旁,“我要是把它们都拔了,你的草药就断子绝孙啦!” “嗖~”黑鸟果然待不住了,飞到她旁边,用红嘴啄了啄李杳的手。 点了点脑袋。 黑鸟:人类真狗啊! “但凡这座山有人的地方,你告诉我!” 出了空间,她朝黑鸟说道。 覃大夫一回来,就看到一只黑鸟朝天飞去。 “杳儿,”他着急奔来,“刚刚那黑鸟没伤到你!” 李杳狐疑地摇头。 “那不是守护草药的神鸟吗?” 似乎以为李杳不记得了,他从布兜里掏出书,翻开,指着书上的图画说,“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李杳心想当初就不该把医书给他。 “是有点像!” 她淡淡道。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覃大夫百思不解。 可李杳不答他,他只得自我攻略,“该不是你拨了它的草药,它找上门呢?” “按理说找到你应该会攻击你,怎么也走了?” “我知道了!”似乎一下想通,“神鸟都有智商,它该不会来找你谈条件!” 李杳也没想到师父竟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不过黑鸟可没资格谈条件! “师父,你懂鸟语吗?要不待会你问问它要干什么? 我记得那草药给了您五株,还没用完。 要不,咱们把剩下的还给它?” 覃大夫尴尬地咳了咳,“都干了,它要回去也没什么用。” 摸着鼻子,他靠着大树闭眼休息。 等待黑鸟打探消息是漫长的,于是李杳靠在师父旁边静静等着。 当黑夜来临,山林里寂静得只剩虫鸟鸣语,偶尔风呼啦啦地吹过,掀起一阵树叶飘落。 李杳醒来,就见身上盖着一件厚棉衣。 师父瑟瑟发抖地坐在一旁。 “师父,你不冷?”她忙把衣裳还了过去。 覃大夫赶忙穿上,嘴上却说,“不冷,不冷!” “我去捡点柴,你等一会?” 他刚刚都不敢离开,怕杳儿醒了找不到他。 这才刚走,黑鸟似乎找准了机会才出现。 “找到了?” 黑鸟想叫,却被李杳掐住了嘴巴,“嘘!” 黑鸟:真无语! 不能叫,它便点了点头。 “你待会飞慢点,飞低点,带我去找人!” 再次点头后,李杳才把手松开。 黑鸟迅速朝天上飞,待飞到一定的高度,就开始平飞。 李杳也不耽搁时间,“师父,我们快走!” 覃大夫见她大喊,刚捡的柴掉一地。 “怎么突然要走?” “我知道干爹在哪了?” “你怎么知道了?” “我闻着味了!” “原来你能闻香识人?看来你真的有学医的天份!” “师父,等找回干爹,你让我学什么都行!但现在,你能跑快点吗?” 于是,白雪映照着的夜晚,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急奔在雪山上。 速度称不上飞快,但也到达了他们的极限。 终于在深夜,两人停在一处山凹外。 “有个山寨!”覃大夫也很惊奇。这大山深处,竟会有个寨子。 李杳躲在一旁,“还有人巡逻,看来这里防备森严。” 覃大夫点头,“应该是土匪窝,你看那两人穿的。” “我也觉得是。师父,你在这守着,我溜进去看看。” 覃大夫忙压下她的手,“等等,有人来了!” 两人把头只差埋到地下去了。 “三当家的,寨主为了一个女人,竟不管兄弟们的死活了。那人都抓回来两天了,寨主也不让杀了。” “哼,女人乡英雄冢!寨主迟早会把咱们兄弟拖累。”小个子男人说。 李杳看不到正面,当也知道这男人不是个好人。 因为他说:“那男人我一天抽三次,只说不能见血,又没说不能打人。” 旁边的人立马附和,“是,是,三当家果然聪明。照我说三当家的谋略不输寨主,当初不过是你排行老三,才让寨主捡了这个便宜。” 小个子男人阴鸷地瞅着不远处正中间的那座大木房子。 旁边的男人继续拱火,“咱们能在这里大吃大喝,过逍遥日子。全靠三当家当日带人劫了官家的粮食。” “可是寨主还动不动怪你。我真替你不值。” “别说了!”被叫做三当家的矮个子男人怒吼道。 “现在去处罚堂,把那男人杀了。若他是官府的人,只怕早就把信送出去了。” 三当家气得肺都炸了。 他早就看寨主不顺眼了,当初三兄弟结义,感情甚是好。 带着兄弟们都这里安家后,他当起了寨主。 一开始还互相谦让,后来就渐渐暴露了私心。 经常在他面前摆寨主架子。 甚至派他去劫官粮。官粮劫回来了,又怪他没把官兵处理干净。 总之,日子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现在又因为一个女人,不怕官府找来了。 今天,他就要把那人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第112章 你可千万别这么快死!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恐惧 王正浑身疼痛,那种钻心刺骨的痛。 如若不是内心坚强,又有要见杳儿的信念,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那个矮个子男人,为了不让见血,用布条包裹着铁锤,一锤一锤砸在他身上。 嘴用麻布塞着,五脏六腑的血,都无法喷出。 现在,他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耷着的脑袋都无法再抬起了。 “就这样死了!”他低喃。 “想死了?” 三当家奸侫地笑道,“我会如你的意的!” 说着,他又抡起了铁锤,就要捶下去。 木门却在这时被敲响。 “谁啊!” 他旁边的男人大吼道。 门外没人做声。 “不会是寨主来了!”那男人顿时脚发抖。 三当家随即也有点紧张。可一想到,都准备闹翻了,也就没了顾忌。 “去开门!” 他指使男人道。 男人战战兢兢,却还是打开了门。 瞅了一眼外面,还没来得及反应,下腹就插进了一把刀。 “三当……” 话还没说完,刀被抽出,又插进身体。 他低头,又被一张鬼脸吓到。 他知道,是木架子上男人的救兵来了。虽然个子很小,可周身散发狠劲。 这一下,他再也说不出话,倒在血泊里。 三当家反应过来,抡锤想要砸下小鬼脸。 李杳才踏进,只一眼就瞟到了干爹,也是这一眼,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惨绝人寰。 这矮个子男人让她仿佛回到了末世,那些失去理智的变态杀人狂,就是这样凌虐弱小的。 李杳一个闪身,短匕朝矮个子后背刺去。 在他翻身之迹,掏出机关枪“突突”两下。 男人倒地,却没有死。可也无法动弹。 李杳一脚踩在他身上,在伤口处使劲蹂躏。 痛得三当家“哇哇”大叫。 可是他今晚特地来杀入,早就把守在外面的人打发走了。 叫得再大声,也没有人来支援。 李杳不打算就这么便宜了他。 “干爹!”李杳顿时泪奔。 王正此刻像个发面馒头,全身腥红肿胀。 头肿得更大,眼珠突出,眼泡肿大。 “干爹!我救你!” 李杳从空间抽出把长刀,刷刷几下,把铁链斩断。 木架子倒地。 李杳原本是扛不住一个大人的,可这一刻,她用身体接住干爹,被压在地上。 她费尽力气从底下爬起来,抱住干爹的头。 “干爹,我来了!” 王正隐约听到杳儿唤他,嘴唇动了动,“杳儿,我怕等不得你长大了。” “干爹!”李杳不管不顾大叫。 她要把这里移为平地! 她起身,转瞬把王正放进空间。 再回头,那目光如同凌迟的刀,一下一下刮在三当家身上。 死了一半的三当家,早就震惊得要崩溃。 有鬼!是真的有鬼! 那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突突”的武器,削铁如泥的长刀,也都是无声无息的出现。 他吓晕了过去! 可是李杳怎么会放过他! 男人被冰水泼醒的时候,被挂在了木架子上。 与别人不同,他是被钉在上面的。 李杳摘下面具,露出白皙灵动的脸。 可是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看人如同地狱般的的恨意。 李杳抡起铁锤。 同她一样高的铁锤,被她举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对我干爹的?” 三当家发疯似的痛苦哀鸣。 “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李杳蹙眉,“我要你的命!” 说着她又抡起锤子。 一捶又一捶,直到三当家变成同王正一样的模样。 可她仍旧吊了他一口气。 “你可千万别这么快死!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恐惧。” 三当家的魂魄都颤抖了。 这到底是人是鬼? 为什么长得这么温柔可爱的脸,会有如此恶毒的手段。 他浑然忘了,自己就是这样对别人的。 李杳一脚把架子踢到一面木墙边,几锤把木墙敲烂。 连人带架把人悬掉下。 “寨主,那里是不是三当家啊!” 巡逻的人指着悬挂着的木架子上的人。 寨主走近定睛一看,一滴鲜血滴在他脸上。 “他妈的,都说不能见血!快把他给我放下来! 谁他妈的干的。让我抓到非剥了他的皮!”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李杳扛着枪,戴着獠牙鬼面,清脆的声音反而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捉住她!” 寨主毕竟是老大,还能强撑场子。 四面八方的人朝李杳扑去。 “突突突突突……” 子弹不停的从枪孔里冒出,枪头像是鬼火,索着土匪们的命。 一个迎上,就立马倒下。 饶是寨主也吓破了胆。 他转身就跑,可哪里有子弹快。 “突突”两声,他背部中枪。 似乎死不瞑目,他回头张望了一下,倒在如山的尸体中。 李杳意识进入空间,探了一下干爹的状况。 见他仍没有苏醒的迹象,心里的恨意越发上涨。 娘的手臂受伤,只在空间待了五分钟不到的时候,就好转不少。 武伯伯受那么重的伤,她也只把他放进空间一刻钟左右。 而干爹已经进去了二十多分钟,仍旧肿成包子。 气极,把枪朝吊挂的三当家狠狠地扫荡,直到被打成一个筛子。 再去空间探了探,这才见到干爹有了变化。 慢慢地消了一些肿,慢慢地胸口有了起伏。 又等了几分钟,她明显感觉干爹要醒来的时候把人带出了空间。 “杳儿,”几分钟后,王正慢慢苏醒。 “我没死!” 李杳轻笑摇头,“干爹永远都不会死。” 王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谢谢杳儿来救了干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是杳儿太自信了,才会连累干爹至此。杳儿以后不会了!” “傻瓜!明明是你救了干爹。” 李杳微微一笑,“干爹你感觉怎么样?” 王正举起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胸口,“我好像不怎么痛了!” 掐了掐自己的脸,“脸也不胀了!” “闺女,你真本事!”他夸道。 李杳扶起他,“咱们走,师父还在外面等着。 “你把秘密告诉了他?”王正大惊。 “没有!被我弄晕了!” 王正这才笑了笑。 父女俩走到外面,就见一白衣女子站在那堆尸体旁边。 六目相对! 第113章 那二当家呢? 好美啊! 一种凄凉的美。 这是李杳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虽然她也是女人,但不妨碍她对美女的欣赏。 她碰了碰王正,见干爹也失了神。 正常!正常! 王正反应过来,“再美,也要死!” 李杳:…… 就挺好的,原来再美的人在干爹面前,跟她的秘密一比,也不值一提。 白衣女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慢慢蹲在地上。 朝脚旁的死尸,狠狠插了几下。 顿时双手鲜红。 李杳大约猜到此人是谁。不过,连干爹都知道此人不能留,她也不打算放过。 那女子突然出声,“我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不劳你们动手,我早就不想活了!” “只是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我带个信,乾城晴家,告诉他们不用找我了。” “晴家?”王正低喃。 李杳侧脸看向他。 突然,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希望你们用得到!” 她把玉牌放在脚边,然后举起血淋淋的珠钗,准备朝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 王正一脚踢在她手上,珠钗飞出三丈远。 那女子也是目瞪口呆,可不等她再反应过来。 王正拍晕了她。 这干爹当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啊,怪不得单身的半辈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杳心道。 “干爹,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乾城晴家是做镖的,同你武伯伯有些往来。 这些山匪还有点本事,晴家的人也劫来了。” “别愣着了,咱们走!” 王正捡起地上的玉牌,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留她一命换个玉牌也值。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说完,拉着李杳准备离开。 李杳转个身,余光瞟到不远处金光闪闪的珠钗。 跑去捡了起来。 穿来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值钱的东西。 若不是它,它都忘记原先她的空间是个囤货空间了。 “干爹啊,咱们既然不杀她,那扔在这地上被冻死了也可惜。 不如你把她随便找个房间扔进去?” 王正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 “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找点东西!” 干爹果然不好糊弄。 父女俩分头行动。王正把人扛在肩上。 李杳负责从第一栋房子里收刮。 第一栋是个杂屋,什么乱到八糟的都有。 她想也没想,通通收进空间里。等以后进空间再去整理。 第二栋是土匪们住的地方。上下两层,每层十个房间。 这些土匪日子过得不错,房间很大,都存了一些穿的用的,也存了一些银子。 她一粒砂也没留下。 连床带被都收进了空间。 第三栋房子有三层高,外面平平无奇,但里面别有洞天,富丽堂皇。 这寨主真他富贵啊!怪不很三当家眼红他。 从第一层开始,小到一颗针,大到墙上的油灯,她通通收进了空间。 二楼有个书房,里面摆得整整齐齐。墙上还挂着白衣女子的画像,角落写着如烟二字。 还真是。 她讪讪地笑了笑,丑绝人寰的字,比她的还不如。 再看这琳琅满目的书籍。 没文化还挺会装杯的! 这红木书桌真不错! 咦,寨主还是个抒情头子呢,桌面摊开的书同现代言情小说差不多。 早知道他如此支持文学工作,就不杀他了。 收进去,以后给大哥用。 书柜连同书全部收进空间,找机会找几本书给师父看看,别一有时间啃医书,给她找麻烦。 墙上的画收了! 呦呦,还有上好的墨、顶尖的笔、极品的纸,通通收收收。 这寨主装了个好大的杯啊! 三楼就更洋气了。 比如她现在打开的房间。箱笼十几个,有些还贴着镖封,有的打开了,露出明晃晃、金灿灿的珠宝。 “嗖~”通通装进空间。 李杳出门,回头,只看见地上留下的灰痕。整个房间空空如也。 再往前走。 “干爹,你好啊!” 王正大包小包,身上挂满了。 他抓了抓头,“放在这里不拿,浪费!” 李杳摆了摆手,“您继续!” 她从王正身旁经过,径直打开了间房,仍旧是金光闪闪。 王正跑了下去,他打算再运两趟。 本着雁过拔毛的态度,李杳把房间收得空空的。 收到如烟的房间,她皱了皱眉。 算了,留给她! 这栋楼收完,又去旁边的小矮楼扫荡了不翻。 一看里面的情况,李杳就知道是那个三当家的房了。 怪不得人家眼红,这待遇比寨主的差多了。 不过仍旧收了不少好东西。 旁边还有一栋,李杳进去看了看,这就寡淡了。 除了简单的基本家具,毛都没有。 算了家具装多了,她懒得收了。于是她往屋外走。 刚走几步,感觉脚底木板松动。 她蹲下,撬开一块木板,往下看了看,看不清,再撬。直到一个楼梯出现在眼前。 她拿出手电筒,往下走。 没走多远,转个弯,就通亮一片,墙上的油灯全部亮着,她关掉手电筒。 再接着,就被眼前的粮食震惊了。 她无法估量,就是很多八多。 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官粮了,果然质地上乘。 李杳一股劲儿,把所有的粮收进空间。 地上几只耗子突然觉得凉飕飕的,慌忙逃窜。 还有东西! 李杳把粮收完,就见地室旁边还有一间。 我艹! 兵器! 这些山匪也太是那个了,这是把官府的仓库搬来了! 难怪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官府派来的。 “收!” 兵器好,找机会给爹找个衬手的。二哥肯定也喜欢。 地室被收得空空如也,除了那几只耗子,李杳半点东西也没留下。 爬了上去,她鬼死神差的把木板复原了。 满载而归! 等等,这角落还有一个厨房。她捌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再见到干爹的时候,他正等得心急。 “杳儿,你拿了什么东西?我后来半点东西也没找到,那个寨主也很穷嘛!” 李杳笑了笑,弯着眼睛道,“很多!” “那就好!” 李杳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突然想到,除了寨主大当家,三当家。 那二当家呢? 刚刚那装满粮的房子,莫不是那二当家的? 第114章 同三当家一样,她被打成了筛子 “不好!”李杳眉头一紧,迅速往最高的房子奔去。 王正反应慢了半拍,身上的东西一扔,也追了过去。 如果如烟就是那二当家,可见心计有多深。 乾城晴家名气在外,不少人都有耳闻。她抛出晴家不过是为了脱身方便。 而当时她的神情,活像被抓进来的凄惨女人。 仿佛倍受蹂躏。 让他们到底心软了一点。 房间里哪里还有如烟的身影,后窗打开,李杳踮脚看了下去。 后山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李杳视力好,很难发现有一缕淡淡的白色在移动。 王正时也追了上来。 “跑了?” 李杳点头。 “干爹,你先去把我师父找间房子放着,别冻死他了。 这人我去追。 不能让她跑了!” 王正这时也知事情的严重,可是他不放心。 “不如我去追!” 可不等他说完,李杳已经抛出了她的滑翔索,射在后面的大树上。 然后抓着吊扣滑了下去。 “在这等我回来~” 王正无奈,转身下楼。找到覃大夫以后,怎么摇也摇不醒。 闺女的药下得也太猛了,难怪怕他冻死在外面。 如烟脚步轻盈跑得飞快,哪里还有之前那柔媚无骨的样子。 当她站在楼上发现今天来了硬茬,而自己又没办法对付之后。 便以凄惨模样出现。 可她没想到,对面的大鬼小鬼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是她抛出晴家的身份,果然让他们松动了。 那大鬼明显知道她晴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怕得罪,这才饶了她。 她晴家的玉牌,只有嫡出少爷小姐有,持玉牌可在她晴家的镖局,随便选镖。 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抛以利诱。 果然,天下就没有不爱财爱势的。 王正:你说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说过。 李杳使用滑翔索,很快就追上了如烟。 最后一下,她落在如烟的前面。 “你们已经把寨子里的人都杀了,还想怎么样?” 如烟并不再装。 “怎么样?”李杳发出一声冷笑。“当然是斩草除根!” “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恶毒?”如烟露出凄惨模样。 好似换了一个人。 “我也是被他们抓过来的。我已经很惨!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李杳十分佩服她的演技。 “你都说我恶毒了,我就要坐实它。” 话音未落,就见刚刚还在哭稀稀的人,从腰身抽出了软剑。 果然阴险,李杳连退几步,幸而躲过了她的剑。 武术这些她不会,可她有武器啊! “看来你也想变成筛子!” 如烟脸色一变,这才忆起在楼上看到了惊险。 可终归是来不及。 那冒火的武器已经在小鬼的手。 她大感不妙,想逃,却逃不掉。 “突突!”李杳只发了两个子弹。就把人打倒在地。 如烟看着胸口的伤,满目全是震惊。 “最恨人家玩阴的了!” 李杳狠狠地吐了一句。 “饶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如烟口吐鲜血,谈着条件。 “我是晴家的大小姐,我们晴家富贵胄天。官府、军营都有我们的人。 那山寨有个地室,里面有许多粮食和兵器,我可以告诉你在哪?” 李杳黯眸,她想过世间的黑暗,可万万没想到会黑暗成这个样子。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他们晴家联合了官府、山匪,敛财。 如若不是死到临头,大约也不会说出这么重要的信息,来威逼利诱。 可是她,平生最恨人威胁,至于利诱,她很心动。 但她自有本事赚得。 所以这两条路,如烟都动摇不了她。 “不必了!” 李杳再次按响了机关枪,彻底把如烟射死了。 同三当家一样,她被打成了筛子。 如烟到死也没闭上眼睛。 原本她还想有机会逃出去,只要随便找到一个晴家的镖局,她就有办法通知父亲。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杳回到山寨,王正已经望眼欲穿。 “终于回来了,干爹都快坐不住了。” 李杳弯唇,扯出一丝笑容。 又拿出一大桶汽油,“把这山寨烧了!” “还有这个,放师父鼻子下……” 话还没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王正吓得赶紧接住她,“杳儿!” 单手把小瓶子放在覃大夫鼻下,不一会,覃大夫就慢慢睁开眼。 “这是哪?我怎么晕了?” 他猛地坐起来,“杳儿!” 王正紧紧抱着李杳,“快过来给杳儿看看。” 发现是王正,覃大夫大大松了口气,慌忙给李杳把起了脉。 “她怎么呢?” 王正着急道。 “嗯,”覃大夫皱眉。 “到底什么个情况,你嗯什么?” “没事!就是累了睡着了!”覃大夫淡淡道。 王正呼了一大口气。虽然他也猜到是这么个情况,但从覃大夫嘴里说出来之后,他彻底放下心。 “恩公?”覃大夫道,“你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王正一想,也可以啊! 于是伸出手。 “嗯~” 覃大夫神色凝重。 王正脸色骤变,“咋啦!”该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嗯,恩公短期间受过重创,又飞快的好转。 五脏六腑倍儿棒! 身体机能倍儿强!” 覃大夫扫了他一眼,“恩公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吗? 可有多余的,给我一颗研究研究。” 王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烂衣裳。 “你做梦呢?” 覃大夫摇了摇头,真小气啊! 清晨,天色被浓雾缠绕,远山如黛。远处那一团冲天的火,冲破这一片的宁静。 王正背着李杳,身上大包小包。就是覃大夫也被他全身挂满了铜臭。 “等回去,我分你一袋子。以后外面太平了。你可以开十个八个医馆,到时候赚个盆丰钵满。” 覃大夫神色寡淡,颇为不屑。 俗人,俗不可耐! 但是,好像,他人还挺好的! 一路上,王正都不想歇气,他只想早点回到山洞,勉得大家担心。 他从覃大夫处了解到,李老四去找他了。 原来这就是家人的关心啊! “村长,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朱胜黑着脸怒道,“别胡说八道!” “可是都这么多天了?” “闭嘴,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要放弃!” 第115章 鬼打墙 他们被困几天了。 这几天,他们试着走了许多次,兜兜转转每次又转回原点。 再坚强的汉子也忍不住胆怯。 幸好他们还算齐心,没有分散也没有内讧。仍旧听着村长的指挥。 朱胜知道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但他知道,绝对有路能走出去。 只是现在,人心崩溃。 被困的人,许多已经丧失了斗志。若再寻不到出路,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爹,我带人往那边再走走。”村长的三儿子朱桦拿着根棍子指了指一边。 朱胜点头。 等了一个时辰,朱桦和三个男人又转回来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 果然又回了原点,一路上他们还做了两种记号。 这下,有汉子彻底崩溃了。 “我们这是犯了什么错,逃过一次又一次,却要死在这林子里。 我爹娘已经老了,我媳妇都快生了。 这要是出不去,他们该怎么办啊!” 堂堂男子汉,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朱胜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家再坚持坚持,我再走一趟!”他仍觉得,既然能走进来,那就绝对有路走出去。 “村长,没用的。你都走了十几遍了。” 那汉子十分悲观的说。 “没被官兵杀死,却要死在这里,真没法活啊!” 朱胜皱眉。 再被他这样哭下去,所有人都会挨不住。 “再走一次,听天由命!” 声量很大,那汉子的哭声渐渐小了。 朱胜再次出发,这次他带了几根刚刚编好的长麻绳出发了。 每根大约两百米长。 “把绳子绑在树上。”他让一个汉子把身上的麻绳绑在一棵树上。 这是他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于是,他们沿着一个方向绑着绳子走。 一根用完了,就绑第二根。 半个时辰后。 “爹?” 朱桦迎了上去。 朱胜摇了摇头,“不行!” “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那汉子又嚎了起来,朱胜心烦意乱。 让他担心的不止这里,还有村民们是否安全了。 他们好歹是些男人,一时半会并不会有事。 可那些老少妇孺要面对的就多了。 于是他大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算什么本事? 我们好歹还有条命在,有手有脚不会饿死。 那些人了? 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也许还在等你们回去。 他们更害怕更无助! 都给我打起精神,只要有口气在,就不能放弃!” 那汉子被骂得一愣一愣,哭都忘记了。 这话让不少汉子重拾信心。 朱胜苍老了。 自从大旱开始,他操的心越来越多。 不是没想过放弃,可一次又一次承担着担子。 为此,他的大儿子差点死掉。 推他如此的是责任。 到现在,他仍牢记他是一村之长。尽管这个国家已稀巴烂,他仍守护着他的职责。 他也想哭! 可哭有用的话,就不会被困于此了。 他有些失望。 围坐在一起的二十多个青壮年,真正坚强有韧性的只有那么几个。 他不由得想起李老四,想起王正,想起他的大儿子。 若是他们当真任何一个人在,都不会像现在一样。 因为他们从来不对生活失去希望。 他抬头,眼里闪着亮光。 西边的天空突然一遍透亮,久违的太阳,冲破云层悬挂。 “村长!”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人脚步急促,稳而有力。 “村长,终于找到你们了!” 李老四快步走到朱胜面前。 “老四?”朱胜不敢相信,双手颤抖,抱着李老四的肩。 “是我!朱叔。”李老四把他扶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还不知道这些人不是不回去,而是走不出去了。 朱胜担心道,“你怎么也走进来了,这里出不去。我们走了三天,一直在原地打转。” 李老四眉头紧锁,“鬼打墙?” 朱胜点头。 “没错,老辈们就是这么说的。” 李老四用眼睛扫了一圈后,“先吃点东西,我来想办法。” 他把背上的包裹递给村长,让他把东西分分。 “老四哥,”爱哭的那个汉子又红了眼,“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还有我媳妇,呜呜呜……” 李老四这才想起忘记同他们报平安了。 “没事,大家都没事!都回木棚了。” 那汉子激动得手足无措。 “太好了!呜呜呜……” 李老四拍了拍他的肩,去吃点东西。 朱桦抓了个馍馍在手上。 “老四,我同你一起去。” 于是其他人继续留在原地,李老四同朱桦往林子里走。 李老四走原来他来的路,打算试试是不是真的同村长说的那样,走不出去。 “老四,大家真的没有事吗?” 他以为老四只是安慰大家的。 “是真没事!那些兵都被鬼面人杀了,还救了村里的老人。” “你也看见鬼面人了?” 李老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 “看来我们这次多亏了那鬼面人。”朱桦满脸崇拜。 “我们也是看到那鬼面人想着跟上,看能不能赶走那些官兵,哪知道没追多远,就困在这林子里了。” 他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 若是能一睹鬼面人风采,他也死而无憾了。 李老四:现在王正这么火了吗? “嗯,先别说这些,等走出林子再说。也别希望再见到什么鬼面人。” “为啥?” “见到鬼面人就意味着有官兵追来!” 朱桦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他们与官兵有仇,只要有官兵的地方,他们就会从天而降,惩奸除恶!” 李老四:怎么越看这兄弟越崇拜了。 李老四沿着来的路一直走,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可是,半个时辰后,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这可怎么办啊!看来是真的出不去了。”有人道。 朱胜眉头不得舒展。 李老四却道,“大家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办法。” 他同村长坐在一块,一起朝太阳看去。 他想了想,之前他们走山路的时候,虽然覃大夫给了一张舆图,但到底没有把每个地方标注出来。 有时候分不清方向的时候就看看太阳或者天上的北极星。 没有太阳的时候,闺女就会偷偷拿个指南针看看。 可是指南针他没有,那么只能寄希望于天上的北极星或者太阳了。 “有办法吗?” 第116章 家乡的乐山大佛要腾位置了 朱胜瞧着他望着西边快要落下的太阳出了神。 “今晚若是繁星满天,就能走出去!” 李老四肯定的说。 朱胜一听,顿时满心欢喜。可他没有大肆宣扬,而是仔细问道。 “确定吗?” 李老四点头。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 是夜,满天繁星照亮了大地,一轮弯月高挂天空。 像是两个季节,天上夏季,地上冬季。 诡异又充满神秘。 饶是朱胜活了五十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李老四迅速找到北极星的位置。村长集合了所有人准备出发。 来的时候他们往南,所以这时他们需要往北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他只需迎着北极星方向走就好。 李老四走在最前边找路,朱桦紧追其后,再进镰刀修整拦路的荆棘。 雪厚,李老四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坑里。 而头还要时不时注意北极星的位置。 朱桦疑问,哪有寻路看天的,“老四,你都是抬头看做什么?要小心脚下。” 李老四指着天空,“你看到那个星星没?那叫北极星,它的方向就是北方。我们只要一直看着它走,定能走出这片山林。” “北极星?”朱桦觉得这星星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他没有多想,反而夸道。 “你也太厉害了!以前大哥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有脑子,比我聪明,那个时候我还不服气了。 现在我服气了,你是真的聪明。 虽然我们同年,但你比我厉害多了。” 突如其来的马屁让李老四脸一红,“你也很厉害!” 礼善往来,嘿嘿! 走了大约八里多路,朱胜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刚坐下来不久,突然刮起了风。 李老四暗道不好。 慌忙说道,“大家快起来,这天要是变了,就找不到路了。” 与此同时,他发现天上的星星散了不少。 北极星的光也越来越弱。 所有人立刻动身,谁也不敢耽误。 这回李老四不再小心翼翼,他拼命往前走,两腿被荆棘刮伤,他也浑不在意。 边走,边在大树上砍上大而显眼的标志。 朱桦带着人追着,相差的距离并不远,抬头也能看到个人影。 所有人紧张又默契的小跑。 当风越刮越大,北极星彻底消失的时候,李老四裤腿早就破碎不堪,两只脚血淋淋的。 好在,他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是一个三叉口,他这几天穿梭于此,早就对此十分熟悉。 走出来了! 终于走出来了! 他很是激动,也很骄傲。 “天啦!我们找到路了!”爱哭的汉子跪在地上,仰天大喊,又激动得红了双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朱胜抹了抹眼睛,转而坚定地说道。 “老四,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哪天能找到路。” 朱胜代表所有人感谢道。 “村长,先别说这些了。深更半夜,风又大,只怕马上又要下大雪了。 我们先回木棚再说。” 朱胜点头,“大伙再坚持一会,马上到家了。” 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浑身都是劲。 也不觉得累了。只想马上见到家人。 此处离木棚并不远,只花了半个时辰就远远瞧见那排熟悉又牵挂的木棚了。 似乎有所感应。 朱胜的堂弟一早就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 “你们回来了?” 朱胜上前一把抱住他,老泪纵横,“我们回来了!” 于是,木棚子里的人都醒来了。 巡视的人也围过来了。 “他们回来了!” 各自的家人抱着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失声痛哭。 苦难里,真情最是难得! 李老四同村长说了一句,就回山洞了。 虽然没有找到王正,但能找到村里人,也算是收获。 苏氏看着他血淋淋的双腿,忍不住哽咽。 茴香十分有眼力见,给他处理完伤口之后,立马退出去煎药了。 “别担心,就是刮伤了!” 李老四轻言道。 “乐山大佛应该腾地方让你坐。”苏氏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乐山大佛?” “嗯,我老家的。”苏氏神情变得冷淡,“我们那里有尊佛,以普渡众生行善积德而出名。” 李老四:“啥意思?媳妇你明说。” “我的意思是它还没你慈悲,应该把它的位置让给你!” 李老四:…… “我是去找王正,顺便找找他们!” 苏氏懒得听他狡辩,“行了,你这一天也够累的。刚回来没两天,又出去把他们带回来。 我也觉得你也不容易!” 李老四笑了笑,“媳妇,你真好!” 苏氏拍掉他的手,“我去给你炒个蛋炒饭。” “加两片香肠好吗?”李老四嘻笑道。 “行,行,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好伺候你这个大善人。 以后得道升天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李老四笑得更灿烂了。 苏氏离开,他就笑不出来了。 王正到底去了哪里? 闺女同覃大夫是真的去采药了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苏氏来炒蛋炒饭,茴香又混了一碗吃。 吃到一半,他沮丧起来。 “师父他每回采药都带我去,这回不带我,我反而不习惯了。” 苏氏笑笑,又给他夹了两片香肠,“你师父是信任你,觉得你的医术能出师了,让你独挡一面,应该开心!” 茴香十分听劝,觉得苏婶子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何况香肠实在很香。 就马上把刚刚的小失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次日。 山洞外来了乌压压的一片人。 把加工葛根的人吓得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苏氏出来冒了个头,赶忙进去叫李老四。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他们非得要来感谢你,我拦都拦不住。” 朱胜咧着嘴。 李老四嗖的一下,脸红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别人感谢他。猛地见到这种场面,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苏氏心想:完了完了!家乡的乐山大佛以后真的要腾位置了。 不过,有点开心是什么回事? “老四,这是老婆子我求的平安符,真的很有效,你收着。” “老四,这是我存的几颗红枣,送给你给你媳妇煮蛋吃。” “老四,我家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给你两斤糙米,你别嫌弃!” …… “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了,在这迎接我?” 第117章 怎么怕人看?我看他就是个神棍 王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 李老四眼尖,从他背下抱过杳儿。 “你去哪里了?你们怎么一道回来?” 虽然与他想的是一样的结果,但他仍然有些吃惊。 苏氏是十分开心,这下全都回来了,“大家都回去!东西大家也带回去。这兵荒马乱的,存点东西也不容易。” 她执意不收,村长也就让大家带回去了。 李老四家日子过得好,并不缺这些吃的,他是知道的。 苏氏是个直爽不爱计较的,她说不要便是真的不要。 村民久久还不想散去。 因为现在他们的关注都在王正身上。 毕竟王正失踪这么久,大家同样很关注。 这一回来,虽然风尘仆仆,但明显容光焕发。 王正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大声回答李老四道,“我被土匪抓了,可惜那些人都是孬种,被我干趴了。” 他微颔着头,好似十分神气,“还搬空了他的的库房。” 覃大夫在一旁差点没绷住。虽然不知道那些山匪是怎么死的,但他知道绝不是王正能对付的。 他晕了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也好奇。 “覃大夫,你说是不是?” 王正突然点他的名。 “嗯,是的!” 他淡淡道,“我同杳儿去采药,恰好碰上恩公,就同他一道回来了。” 看在恩公还想给他开十家八家的医馆的份上,小小的圆个谎,应该没什么。 何况,他一早就这么做了,不是吗? 覃大夫拱了拱手,准备先进去。 却被突然伸出的一双大手扯住了衣袖。 “大夫,我媳妇刚刚摔了一跤,出了好多血,她是不是要生了?” 覃大夫眉头一紧。 无知! “怀孕几个月了?” “八,八月!” 哭唧唧的汉子又哭了。 “七活八不活,这不太好啊!”有老妇人嘟囔。 她不知这话直接把人吓晕了。 “散了,散了,都别围在这里了!”村长见状,忙把这些赶回木棚。 又叫两个人把晕了的汉子抬回去。 王正见没人看戏了,背着所有的东西进了山洞。 只剩下村长同李老四了。 “覃大夫,本不该求你,可你也看到,能不能请你去看看?” 覃大夫低头瞅了瞅自己,“我换套衣服先。” 从外面回来,全身脏兮兮的。 他刚刚不过是嫌弃那汉子抓了他衣服,并非不愿去看看。 村长一听他愿意。 于是耐心等着。 覃大夫也很快,没两分钟就换好衣裳出来了,后面跟着背药箱的茴香。 这种情况,李老四肯定是要陪同的。 于是几人来到木棚外。 覃大夫远远闻道一股子血腥味,等走进去一看。 孕妇周围围了不少人。 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说,“要我救可以,但要让村长同意我留下。” 于是他掉转头,“既然已请了大夫,那我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村长一听,顿时扒开人群,看到了里面的伍三。 好家伙,这货还没死了!竟寻到这里来了。 而李老四紧紧盯着伍三,若有所思。 当天他是亲眼看见伍三逃了的,又怎么找来了。 还有,这地原本很难找的。那些官兵又怎么知道他们往那边走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伍三和李老大出卖了大家,把那些官兵带上山。 他眸眼冰冷,像是在看一具死尸。 覃大夫发现了他看人的目光,微微一笑。 “伍三,你在干什么?”村长大吼。 他还没有忘记伍三开的药差点毒死他儿媳的事情。 现在这人找上门来了,他再放过他就不是人。 伍三连忙从唯一的木墩子上起身,点头哈腰道,“村长,我给人看病了!” “看病!你还敢给人看病?” 村长气极,对着惨叫连连孕妇婆婆问道,“谁叫他来的?” 那孕妇婆婆忙摇头,都快哭了。“我没有叫他,是他自己突然出现。然后说可以帮忙保住胎儿。 我见儿子一直不回来,儿媳又痛得厉害,只好让他看看。 这还没看,你们就来了!” 如此解释,朱胜也就明白了。“我给你们请了个神医来,你们快去外面请请。” 那婆子一听,便知道是谁了。 如今这块覃大夫的名声响当当,他能把快死了的阮氏从阎王手中抢回来,还有身负重伤的小黄、朱武都救回一条命,可见医术有多高超。 “覃大夫,劳你救救我儿媳妇。” 覃大夫在扫到李老四那冰冷的眼神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走进木棚,径直走到那孕妇跟前。 又因围看的人实在多,他忍不住皱眉。 “都出去!” 李老四大声道。 “都别围在这里,打扰大夫看病。” “怎么怕人看?我看他就是个神棍,根本不懂医术。”伍三大叫道,“李老四,你们居心何在?” 李老四转身,伸手捉住伍三的后颈,提溜小鸡一样,把伍三拖了出去,待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就把他甩在了地上。 村长把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覃大夫和孕妇的婆婆,那汉子这会也醒来了,此刻就守在床前。 说是床,不过是在地上铺一层木板,再垫些干草,是连床单也没有的。 覃大夫跪坐在地上,按住孕妇的脉搏。 “别紧张!” 短短三个字就让一直叫痛的妇人放松了不少,“覃大夫,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覃大夫不作声,凝神。 不一会儿,他道,“你这是要早产了。” 那妇人脸色惨白,痛苦着面庞,“早产,可我孩子才八个月啊!” 覃大夫慢慢起身,“你不要着急,八个月也是能生下来的。” “大夫,真的吗?”那汉子眼泪巴巴,“我媳妇她不会有事!” “若不想大人小孩有事,现在听我吩咐。” 覃大夫不习惯一个男人对着他哭,“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棉布、请一个有经验的产婆。” 汉子一听,连连点头。 只要媳妇跟孩子没事,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村里原先就有一个接生了三十多年的接生婆。 刚刚她也来看过。 但因伍三一直挡在前面,她想细看都不行。 孕妇的婆婆马上就去烧热水,汉子把接生婆请了进去。 但却少了干净的棉布。 第118章 你们不信我信他,小心一尸两命! 这时阮氏从她的包裹里翻出了一块最是柔软的白棉布送了过来。这是朱武从前走镖的时候给她带的,一直没舍得用。 “嫂子,谢谢你。我以后赚到银子买一块还给你。” “快进去!”阮氏是死过一回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心早就揪成了一团。 覃大夫亲自煎了催产药,让汉子喂产妇喝下。 一切准备就绪,覃大夫坐在木棚外守着。 接生婆在里面接生。 产妇凄厉的叫声,叫碎了不少人的心。 这时,接生婆出来小声对覃大夫说,“脚在外,头在里面,生不出来。” 声音是压低了的,但也被附近的人听到了。 那汉子顿时瘫坐在地上,忘记哭了。 突然,他又拉着覃大夫的衣角,“救我媳妇,孩子没了就没了!” 说完就低声哭了起来。 他娘也是个心疼儿媳的人,“对,对,救大人。” “我早就说过他就是个神棍,咱们一个村的,你们不信我信他。小心一尸两命!” 李老四刚刚问了两个知情的妇人,去查看了一下产妇摔跤的位置。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凑巧。 这边刚有人摔倒,那伍三就出现了。若只个普通人,摔倒大不了在床上躺几天。 但若是孕妇,定会出不小的事情。那时免不了要请大夫。 今早是幸亏覃大夫采药回来了。 若是没有回来,那他们就不得不让伍三看看了。 简直是太巧合了。 所以他去查看了产妇摔跤的位置。 果然,这一切都是伍三做的。 他一脚蹬在伍三身上,“闭上你的臭嘴!” 这一脚,他使了全力,顿时把伍三蹬到了一个坑里。 至于伍三惨叫成什么样子,他一点也不关心。 找到村长,带去看了产妇摔跤的位置。 “这个伍三,真是良心毒啊!他就不怕把人摔死了?” 朱胜咬牙切齿,拳头捏出水。 李老四冷哼:“他只需要找个借口回村,至于救不救得回,他总能找到理由。” “这种人就该死!” 朱胜气呼呼的走到伍三跟前,从坑里拽出他。 把他拽到那汉子跟前。 “这该死的伍三,在你媳妇刚刚走的地方撒了盐,又泼了水。这才害得你媳妇摔倒!” “什么?” 满目无光的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纠着头的双手自然落了下去。 他猛地跳起来。 一拳砸在伍三的胸口,“你他妈的害我媳妇孩子!我要杀了你!” 伍三还想狡辩,但没人给他机会。 那汉子找到了宣泄口,一拳一拳揍在伍三身上。 “你为了回村,竟向我媳妇下手。她哪里得罪你了! 哪里得罪你了!” 李老四抿唇,得罪? 有些人坏,根本不需要理由。他只会找一个有利于他的人行动。 无论这个人是谁! 伍三彻底被打开了花。 他只想回村而已,回村而已。 在高山炮那里他吃透了世间所有的苦,才发现村里面的人有多和善。 于是他想了这么一个点子,以为天衣无缝。 可到底让他失望了。 “老四啊~~” 又来人了,这回出现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李老婆子。 他一手拽一个,右手边的李天宝掉着哈喇子,呆滞着目光,一看就变傻了。 李老婆子带在七毛躲了一天一夜,直到世界都安静了,才冒出头。 为了找到这里,她吃了许多苦头。找了两天,又碰到了傻不拉几的李天宝。 原本是不想管的。 可奈何不了李天宝跟着她。她也揍过他,可他就是跟着。 想着傻了的李天宝,也许能帮她多博得一点同情,她就改变主意带着了。 “老四,娘的儿啊! 娘找得你好苦! 你知不知道,你那没良心的大哥,嫌我老婆子累赘,不管我们了!” 李老婆子哭诉着,一手一个娃,那样子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老四啊,娘找你找得好苦。 娘错了,以前不该那么对你。 你就可怜可怜娘,养育你一场,给娘一条活路!” 李老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唱戏。在李老婆子向他扑来的时候,他闪到一边。 “老四!你是不是要娘跪下来求你? 是不是苏氏还同娘记仇呢? 老四啊! 你不能这么狠心!” 李老四冷声道,“是!” 李老婆子又大肆哭了起来,“你们看,他就是这样对我老婆子的。 你们看看啊! 你们不出声,是不是也想晚年落得同我一样的地步?” 村长媳妇不悦了。 “说什么鬼话!不要在这迷惑人心。 谁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对待老四一家的。当初嫌人家累赘,把他们有家赶出来。 这会子就红口白牙的倒打一耙。 不要在这蹬鼻子上脸。 滚出我们村!” 村长媳妇是觉得李老四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同她吵吵。 于是她略尽绵薄之力,何况她早就想骂这没良心的李老婆子了。 “你说滚就滚啊!”李老婆子见李老四油盐不进,顿时也来了火。 “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就不怕天打雷劈?” 她气死了,老四果然是个死倔的,跟以前一样。 她都低三下四了,还想怎么样? “别在这吵吵,你滚开就好!” 村长媳妇懒得同她再掰扯。 “这是你的地盘吗?这里写了你的名字吗?”李老婆子打算赖到底。 “我就还真不走了!” 她拽着李天宝和七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任由别人对她投来嘲讽的目光。 那边,木棚子里传出小孩的啼哭。 “生了!生了!” 接生婆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是个男孩!” 瞬间,没人顾得上李老婆子,纷纷围着木棚探头。 “这覃大夫果然厉害!老婆子我接了三十多年的生,第一次见倒着的孩子也能生出来。” 接生婆已经把孩子交给他奶奶,出来分享这次成功接生的始末。 “才八个月大,那孩子全身通红,还不轻呢!” 她喝了口不知谁递来的热茶,“一开始,那孩子屁股朝下,头在上。可把我急得! 覃大夫就同我讲,试着在产妇的肚子上给孩子正位。” “接着呢?”见她说得慢,已经有耐不住的妇人催促。 “接着,那孩子不转啊! 你们猜怎么着?” 第119章 伍三死了! 接生婆突然意识到周围围着不少男人和孩子,张嘴道,“女人们说话,你们凑这干什么!” 那些男人也识趣,扯着自家的孩子散开了。 于是七八个妇人的头凑在一块。 “什么?把手伸进去!” “我也怕啊!以前接生只需在旁边叫忍着点,叫加把劲。生不生得出,就全靠天命。” “那手能伸进去吗?” “能!”接生婆满脸凝重的点头。 “我就把手伸进去,推了推孩子的屁股……你们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拽断了孩子的手脚。” 妇人听得一惊一乍,脸上的表情就没松懈过。 “阿弥陀佛,生下来了就好!”村长媳妇心有余悸。 “哎,只是这回孩子娘吃大亏了。以后都不能生了!” “啊!” 又是一阵压低声音的惊呼。 “覃大夫说她子宫破损,以后再无机会怀孕了!” 村长媳妇道,“不能生就不生,能活下来就是菩萨保佑了。 我看她家老婆子也是明事理的。 有一个就够了!” 众妇人道,“是这个理。” “行了,我再进去看看怎么样了。再有情况就同你们说。” 不一会儿,覃大夫救回差点一尸两命的消息就传遍了木棚里。 “师父,那人参片你可是一直留着不舍得用的!” 茴香在师徒回去的路上说。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去死!” “可那妇人都生了,你还给她人参。师父,你从前不这样。” “放屁,为师一直侠义心肠。” 覃大夫毫不斯文地说。 “你连诊金也不收,咱们不仅亏了药钱,还白白浪费这么多力气。” 茴香小声嘟囔。 “行了!别啰嗦,为师以后有的是银子。” 王正说要分他一袋子珠宝,应该能作数! 见他们回来,苏氏让茴香给覃大夫打热水,好些梳洗。 至于李老四还没人影,她已经习惯了。 她进了灶房,准备今天的午饭。 他们几个回来了,苏氏很高兴,又得知闺女已经睡了一天了。猜测应该快醒了。 中午她准备大露一手。 在灶屋旁,李老四新给她搭的小木棚里,她逮了只鸡,抓了只鸭。 李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她满意的又闭了会眼。 “娘~” 实在再无睡意,她冲进了灶房。 她知道要找娘,不用去别的地方。 苏氏手里的动作一顿,心里激动不已。 “杳儿,你醒了!” 放下铲子,她走过来抱了抱杳儿。 “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杳点头。 苏氏立马惊慌道,“哪里痛,快告诉娘。” 换衣服的时候也没见闺女身上有伤啊! 李杳弯着嘴角,咯咯直笑。 “肚子不舒服,你听它都唱空城计了!” 苏氏长松了口气,拍了下杳儿的背,“小调皮!” 闺女醒了,苏氏抡锅铲的速度更快了。 不一会儿,就摆好了饭菜。 “吃饭啦!”她一吆喝,人就都出来了。 李老四恰好也从外面回来。 苏氏打趣道,“你还真及时!” 李老四悻悻地没有作声。苏氏便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可是有什么事?” 李老四看了眼覃大夫,又看了眼茴香。 看来刚刚的事,他们师徒都没有告诉大家。 可能覃大夫是想让他自己说。 他叹了口气,“李老婆子带着李天宝和七毛找来了。” 苏氏脸色骤变,“他们怎么找得来的!” 一个老婆子,两个孩子,能活着找到这里,要是没人帮助,她死也不信! 李老四连忙道,“我不知道,媳妇,我可没告诉她路啊! 我都恨死她了!” “我没怪你呀!”苏氏道。 李老四勉强笑了笑,“媳妇你相信我就好!” “行了,都吃饭!” 苏氏招呼了一声,大家都动起了筷子。 鸭子做的血酱鸭,因为王正和覃大夫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口味。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苏氏已经对他们每个人的爱好都了解了。 所以做菜的时候,会特别注意。 “伍三死了!” 吃到一半,李老四突然冒出来一句。 平日大家对青山村的事情,都会问他一二。 今天反常,大家似乎都漠不关心。 “早该死了!” 苏氏淡淡地道。 李老四觉得还是媳妇最好,会给他反应。虽然有那么一点冷。 “媳妇,我同你说。那伍三坏透了。是他故意弄得朱林媳妇摔倒了。 他还知道覃大夫出去采药了。 让他们不得不找他看病。” “真够坏的,所以死了活该!”苏氏扯了个鸡腿给杳儿,另一只腿放在覃大夫的碗里。 上一回分到鸡腿的王正瞟了一眼覃大夫的碗。 这回是他立功了? 算了,不过是一只鸡腿,他更爱吃香辣的鸭腿。 “怎么死的?” 一直没说话的李杳出声问道。 李老四朝闺女笑了笑,还是闺女疼他,不给他冷场。 “嗯,被打死的!”李老四说道,“被朱林用拳头,活生生的打死了。” “那朱林平日挺老实的,也是被欺负到头了!” 他又加了一句。 王正几下吃完了饭,抹了抹嘴,拍了拍手。 “我发财了!” 他靠在门框上,样子十分得意。 “想不到我王正也有发财的一天。” 他招呼大家,“你们都快点吃,我一人分你们一个宝贝。” 几个小的一听,都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王正就开始叙述他这回的历险记。 “干爹,你一个人就灭了整个土匪窝?”李寄云已扔下了碗,凑到了他跟前。 “那是,他们都是一些酒囊饭袋。”王正吹牛道,“我一刀就砍下那个寨主的头,两刀就结果了那个从后面打我头的三当家。” 覃大夫嘴直抽,他怎么就那么不信了。他明明听到那两人说,一天揍他三顿。 可到底没有拆穿他。 “那其他人呢?”李寄云满脸崇拜,“有三当家,那二当家呢?” 王正瞬间不自在了。 匆匆说了句,“也死了!就是一把火烧死了他们。” “行了,别多问了。快去选东西!” 落荒而逃! “选东西去喽!”几个小的一窝风跟着跑了。 “娘,我们也去选一样,选最值钱的,心痛死干爹!” “他答应给我一袋,我去拿!” 李老四看着满桌狼藉。 这是沦落到要洗碗了吗? 第120章 谁敢帮忙,她就半夜把谁家烧了 李老婆子最终还是赖下了。 在外人眼里,李老婆子只是个对待儿子媳妇不公的老婆子。 其实像这样的老婆子并不只有她一个,村里也有几个厉害的。只没有她这么明目张胆而已。 村长也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 何况她还带着两个小孩,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想做得太绝。 可这老虔婆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竟差使二丫李梦起来。 她趁三毛李寄风不在,霸占了他们的木棚子,指挥给她烧热水。 还让李梦把吃的全拿出来交给她保管。 李梦当然不愿,可她又不是李老婆子的对手。 短短半天,她就被李老婆子捏得全身青紫。 大毛去帮忙,也被李老婆子狠狠地揍打。 “大傻子,生你下来我就说要把你淹死。竟白白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 大毛自那日好转之后,眼睛清明了不少,只是仍旧有些木讷,反应慢半拍。 又常年依赖着李寄风和李梦,根本就不知道反抗。 李老婆子打定主意,先把这两个收服,再收拾小杂毛就容易些。 所以下了死手。 一拳一拳砸在大毛身上,头上。 李梦去拖她,被她转身骑在身上,抡着耳光。 啪啪作响。 打骂声已经惹得旁边的人出来了。 李老婆子恶狠狠地警告他们,谁敢帮忙,她就半夜把谁家烧了。 如此恶行,气得两旁的人牙痒痒,可也怕李老婆子狗急跳墙。 于是,有人偷偷地去通知村长。 李寄风背上背着捆柴,手上提着一只野兔子。 老远就听到了二姐的哭声。 “你干什么!” 他飞跳起脚,一脚踢在还在动手的李老婆子背上。 一脚还不够,他又提起脚,死命蹬了几下。 直到李老婆子翻起了白眼。 “二姐,”李寄风眼睛通红,满脸心疼地扶起李梦。 又把大毛扶起,摸了摸他的头。 “你的头受伤了?” 大毛鼓着圆圆的眼睛,满是泪水地点头,“弟弟,她用拳手砸我的头,我的胸,好痛啊!” 大哥的无辜与委屈,二姐肿胀的脸,彻底让李寄风暴怒了。 他压抑的痛苦化作暴力。 把李老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拖到木棚外,他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可不能脏了他的木棚。 李天宝傻傻的在旁边鼓掌,“打得好,打得好。” 李寄风把李老婆子扔在木棚外,捡起刚刚扔在外面的柴刀。 他单脚跪在地上,把柴刀压在李老婆子的脖子上。 “告诉他们,我不信李! 告诉他们,我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村长与李老四一家赶来。 苏氏今天带着李杳来看朱林家的小子,正好碰上了。 李寄风压着昏头了的李老婆子。 “我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人。 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们肯定是你拐来的!” 李老婆子听到拐字又清醒了一点,“小杂种,你敢杀我是要遭天遣的。 你们的爹是我十月怀胎生的。 你杀我就是大逆不道。 以后出了这山里,大毛二丫出去就要被人指指点点。 你杀了我啊!” 柴刀在她脖子上割了一条小口子,慢慢的冒着血。 李寄风似乎没听见她的威胁,又把柴刀压下了两分。 一股腥膻味从她身上飘出。 李寄风冷笑似地松开了手,他把柴刀插进背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背变得宽阔了一些。 “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他阴测测地说道。 转身把地上的柴和兔子背进木棚里。 不一会儿,他带着大毛和李梦出来了,手里提着那只兔子。 众人一看,就觉得刚刚李寄风一点也不过分了。 李梦的脸肿得像猪头,这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来说,无疑是恶梦。 原先米氏是一直娇养她的,也是因为她五官精致,觉得能嫁一个好人家。 李梦垂着头,用手捂着脸,眼泪汪汪。 “寄风,我带你们去找覃大夫看看。” 李老四抱着李杳朝他说。 李寄风没坑声,提着兔子从人群中走过。 大毛和李梦一人拉着他一只衣袖。 李老四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老四,带娘去看看。娘快死了!” 苏氏从他怀里抱过工具人李杳,呵呵笑了一声。 “娘,爹还没李寄风聪明了!” 苏氏点了点她的头。 “别胡说,他那是紧张他们。” “可李寄风也知道不给他惹麻烦。” 苏氏笑了笑,“嗯嗯,全天下你爹最笨,行了!” 李杳咧了咧嘴,抱得苏氏紧紧的。 母女俩先回了山洞,果然看见李寄风带着大毛和李梦找到了覃大夫。 大毛的头起了两个大包,覃大夫嘱咐李寄风,万不可以再让他脑袋受伤了。 说起这,李寄风又升起了怒火,满脸胀得通红。 覃大夫见李杳探头,捉了她帮忙给李梦脸上敷药。 李梦挺能忍的,李杳给她敷药的时候,一直咬着嘴巴,眼里噙着药。 “梦梦姐,要是疼的话,喊出来好一点。” 李梦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弟弟太担心了。 李杳着实佩服她的忍耐力,于是更轻更温柔了。 药要敷一个时辰。 于是几人大眼瞪小眼看着。 李寄风可不想与李杳同处一室。他还记得那晚,她嘲笑他的样子。 可不像现在这样,又装作贴心小可爱。 虚伪! “覃大夫,这个兔子当诊金。” 覃大夫从一堆草药里抬头,“送去灶房,臭死了!” 李寄风点头,提溜着兔子去了灶房。 “四,四婶子,”他低低地唤了一句。 苏氏刚刚在烧火,听到声音站了起来。 见李寄风手脚紧绷,感觉有点儿好笑。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她心道。 “放下!” 她瞧见了那只兔子。 李寄风把兔子放在柴堆上,准备离开。 “你喜欢吃炖还是炒的? 辣还是甜的?” “是给覃大夫的,他让我送来。”李寄云有点吃惊,红着脸道。 苏氏笑笑,“诊金用不了这么大的兔子。” 知道他的个性,她又加了句,“再砍捆柴来,可抵一顿饭。” 李寄风点点头,咬了咬下嘴唇,轻轻说了句,“谢谢!” 然后风一样的跑了! 这晚,山洞外闯来不速之客。 第121章 就是这洞里的人冒充我们? 静谧的林子里,两张画得张牙舞爪的脸。 一个半边红脸,另一个半边黑脸。他们的另半边脸皆以凶猛的野兽作画。 若猛地看去,三魂定会吓走七魄。 “就是这洞里的人冒充我们?” “嗯,没错!我瞧见几次了。但也怕他们发现,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可他们只是几个泥腿子,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灭了高家两队兵。你确定你没看错!” 黑脸男子坚称,“属下绝对不会看错。” 一想到还有个女娃也装他们,他乐了,“那小女娃装得还挺像的!” “别嬉皮笑脸!难看死了!”红脸男人转过了脸,朝洞里方向看去。 “再观察几日,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找机会把那人塞进来。 毕竟,这年头,好人不多了!” 黑脸男人一听,脸皱成一团,难看又凶恶。 “嗯,那李老四确实是个人才。都这种情况了,对那些村民可是不离不弃。 可我们要守的那人千娇肉贵,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据属下所知,他们好多人挤在这个洞里。 而且时不时有麻烦追上。 这里也不一定长住。 听那小女娃的意思,想翻过这十八座山,去那云府了。” “他们真是这样想的?” “属下不敢胡言!那冷残峰,咱们的人都不敢上,她可真会想。” 红脸男人突然幽幽地笑了,也是十分难看,“甚好!就这么办。” “那属下再冻几天?!” “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偶尔被馋哭了。 李杳送李梦三人出来,目送他们走远。 猛地,她神情一紧,眼睛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摇晃的两棵树上。 两只飞鸟拍着翅膀飞走。 她暗笑,“两只傻鸟!”她也太紧张了,还以为有人监视。 树下的两张脸抚了抚额,真险!差点被一个小孩子发现。 红脸男人道,“以后你离远一点,我瞧这女娃不简单。” “是!”黑脸男人也十分严肃。 两人准备撤退。 那红脸男人抓住黑脸男人的臂膀,“有人来了!” 两人只得又蹲下。 原来是黄叔一家。 小黄一到洞外,就激动地喊道,“四哥,四哥,我们回来了!” 洞内的人听到喊声,快速跑了出来。 “黄叔!”李老四上前一把抱住他,后又抱了抱小黄大黄。 “你们怎么回来了?” 黄叔神色略显尴尬,“对不起,当日丢下你们逃跑,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你黄婶这回在路上又病了。所以我们想回来看看。” 可黄婶瞧着不像生病的样子。 大家哪里不知道黄叔的意思。 “先进去再说!” 李老四把人带了进去。 洞外又一片宁静。 “刚刚那人你觉得眼熟吗?”黑脸男人盯着红脸男人道。 “眼熟,只是他不是死了吗?没想到在这里。” “那还按计划行事吗?” “容我想想!”红脸男道,“你留下观察,绝不能让人发现了。” “是!” 这几日,山洞里十分安宁,就是青山村也十分融洽。 李老婆子定是那小强转世,打也打不死。 村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找了最边上的木棚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 可她顽强地活了下来。 朱林家的小子短短几日就大变样了,也不浑身红皮了。 “那李老婆子现在真是活该,若当初对明玉好一点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娘,你快别说了。多亏四嫂子给我们一些精米,不然儿媳哪能这么快恢复。”朱林媳妇说道,她还是有些虚弱,但相比之前,那是天壤之别。 “媳妇,还多亏了覃大夫的草药,你别忘了!” 朱林媳妇笑道,“不忘,不敢忘。我现在只想赶快好起来。早日报答他们的大恩大德。” 朱林娘道,“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儿啊!你没事多砍些柴给他们送去。” “娘说得对,你一个大男人别老围着我们母子转。没事多跟桦哥他们出去走走。” 朱林媳妇拍了一下他的膀子,“亏你长得牛高马大,我那天可是听到了,你哭得太大声了。” 朱林:…… “我去把粥熬了,再去砍柴,再去找桦哥他们!” “去!”林母打发了他。 婆媳俩相视一笑。 山洞外的葛根全沉淀出来了。苏氏、朱五娘和春嫂子三人用了两天时间才把葛根粉烘干,得到了三百一十九斤。 待烘干之后,就把帮忙的七个人召来,打算分分。 按照之前的约定,分成两半。 那七人,苏氏做主一人分了二十三斤。 余下的一百五十八斤,她们三家一户五十斤,余八斤给黄婶家。 朱五娘立马反对,春嫂子也不同意。 说她家人多,两人又各匀了十斤出来。 苏氏也不推辞,又分了十斤给黄婶那一份,自己得了六十八斤。 那七人得了葛根粉也不走。 他们也不会做啊! 于是又轮到苏氏露一手的时候了。 葛根粉冲泡很简单,大家一学就会。现在都伸着脑袋看着苏氏做葛根面条。 苏氏的灶屋挤得水泄不通。随便抬下头就能碰到人。 可还是坚持把葛根面条的做法演示了一遍。 这天,青山村不少村民都十分羡慕得了葛根粉的七家人。 因为他们家香气飘得十分远。 村长出来敲打了大家,羡慕归羡慕,可别生出不好的心思。 当初堂弟给他们牵线的时候,可是没多少人愿意去的。 敲打了一番,村长回了他家的大木棚。他家人多,连着三间。 屁股才坐下,朱桐就说,“爹,那葛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咱们也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 现在他们家是朱桐媳妇保管吃的用的这些。 媳妇愁眉苦脸,他也心疼。 “二哥说得对,要不我去问问老四他们,在哪找的那葛根。”朱桦道。 却被身后的媳妇碰了碰肩。 朱胜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好!我们不能抢了他们的饭碗。那葛根是他们找到的,若告诉我们,他们以后吃什么?” 二媳妇的脸胀红了,“爹,咱们家的粮食只够半月了。再这么下去儿媳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第122章 姐姐说我告诉爹娘她还要扎我 苏氏同朱五娘一起来了。 朱五娘大大咧咧,“刚刚在外面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话了,我同明玉来正是因为这个。” 苏氏轻轻笑了一下,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朱桐媳妇,“不多,别嫌弃。” 朱桐媳妇哪敢要,忙推回,“老四媳妇,家家都困难。你给自家留着。我们还有粮……” 只是这说话声越来越小,显然底气不足。 苏氏一把塞进她怀里,“给你就拿着。何况以后说不定这葛根粉能把人吃腻。” 她没有忘记,当初从李家出来,村长媳妇是塞了她馍馍的。 谁对她好,她铭记于心,一点也没忘。 谁对她不好,她心里也有一个账本。 木棚里也没坐的地方,几人就站着说话。 “那葛根我们当时找到的那一片,也没挖完就下大雪了。”苏氏说道。 “应该还有不少,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挖,有没有冻坏?” 朱五娘在一旁解释。 “埋在地下的?”朱胜紧锁的眉头展开。“如果是埋在地下,那可能还没在坏。”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有了很大的希望。 “可那东西是你们找的呀!”朱胜还是有些不愿占这个便宜。 “村长,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几家也挖不完,扔在那怪可惜的。” “嗯,既然那片地全是葛根,说不定周围还有。”苏氏想了想又说。 “我们也不想看着大家饿死!”朱五娘又说道,“都是一个村的,咱也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她话风一转,“那些嘴贱手贱的,朱叔就别叫了。” “行!” 朱胜最终同意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有人走投无路。 此刻,山洞里的男人也准备出动了。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大家都是苦过来的,也不愿待在家里休息。 于是,黄叔三父子、朱春、张屠夫、李老四一行人先去之前的葛根地。 王正留下转去木棚那,给村长的人带路。 像这种放风的事情,李杳同李寄云是死也要跟上的。 李寄泽则是在覃大夫那学习,学完字,有时就留在那帮忙整理一二。 覃大夫对这个学生很满意,对那个顽徒是大失所望。 几个妇人留在洞内缝衣裳。 苏氏手上的活最多,按闺女的意思,每人两件,够她哆嗦了。 好在,大家都很热心,尤其是黄婶,那一手针线,闭着眼睛都能缝得整整齐齐。 惹得大家好一阵夸。 张荺不粘朱五娘,反而十分喜欢黄婶。 自黄婶一家回来后,他常坐抱着黄婶的腿,除了吃饭睡觉,硬是一刻也不离开。 朱五娘笑说他没良心,却也乐得自在。 而黄婶也十分喜欢张荺。许是因为带过几天的原因。 黄婶回她的房间拿针线,张荺抓着她的衣角跟着。 黄婶从木箱子里取了块糖,蹲下来放进他的嘴里。 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 张荺“哎哟”一声,马上紧闭着嘴巴。 黄婶狐疑,脱掉他的棉衣,挽起袖子,就看到好大一片青紫。 看得不清,她又点起了油灯。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臂针眼! 她把衣裳全部解开。入目更是让她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干的?”她轻声问道。 怕吓到张荺,她把他塞进被子里包裹好。“你在这等黄奶奶,我去找你娘。” “别去!”张荺弱弱地说。 黄婶瞬间掉了眼泪,也误会了。 “不怕,黄奶奶给你做主!”她可不会容忍有人这么虐待亲儿。 “朱五娘!” 她气冲冲地冲到外面,“我看你平日是个好的,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朱五娘满脸懵逼。 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黄婶生气的样子。 手上的东西也都放下了。 “黄婶,我怎么呢?”朱五娘站起来往后找了找儿子,“可是荺儿惹你生气了?” “哼!”黄婶怒道,“他才不会惹我生气。倒是你,可真会装。” “孩子若是不听话,你打他两屁股就行了。非得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放下死手。 那么小的一个娃,你把他掐得全身青紫。 还用针扎! 扎得手上背上全是孔! 有你这么恶毒的娘吗?” 黄婶一顿臭骂,“当初你跪着求我帮忙照看几天荺儿,我还以为你是心疼他的。 现在看来,你只是想甩下个包袱!” 朱五娘再懵,这会也听出来了。“我怎么会用针扎荺儿!” 苏氏春嫂子对视一眼,觉得并不可信,也不可能。 “还不承认!”黄婶生气极了。 几人跟着她去了她家。 张荺吸着糖,见朱五娘来了,笑道“娘,黄奶奶给的糖好好吃哦!” 说着朝朱五娘扑去。 身上里着的被子掉落。 大家都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朱五娘顿时掉起了眼泪,“荺儿,疼吗?” 黄婶讥讽道,“猫哭耗子!这会又装给大家看了!” 她就不信,自己的孩子受伤当娘的不知道。 不是装的是什么? 心毒得怕被人发现,专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扎。 简直是畜生! 也只有那大宅子里才会使的阴毒手段。 叫她怎么不气愤。 “五娘,别哭了。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苏氏自然不相信朱五娘会做这种事情。 相处下来,朱五娘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仇当面就报! 绝不是两面人。 朱五娘心疼地给张荺穿上衣裳,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一猜便知是谁干的。 是她太大意了,也以为女儿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是她的错啊! “说不出话了?”黄婶气不打一处来,“我得去找张屠夫……” “黄奶奶~” 张荺喊道,“别告诉爹!” 黄婶顿时心都碎了,一把搂过他,“你还维护她!可怜的孩子!” “不告诉爹,不告诉娘,姐姐说我告诉爹娘她还要扎我! 荺儿害怕,荺儿不想被针扎,好痛!” “哇……” 朱五娘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黄婶也红了眼眶,仍旧生气,“这会哭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没教好!” 春嫂子同苏氏把朱五娘扶起。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一时,只剩下朱五娘地抽泣声。 “我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啊!” 第123章 可这王正就是个疯子,好像真的要杀了她 朱五娘突然站起来,“黄婶,谢谢你待荺儿这么好。” 她抱起张荺,“荺儿,快谢谢你黄奶奶。” 张荺听话地说:“谢谢黄奶奶,糖真好吃。荺儿长大了给买糖给您吃!” 这话听得黄婶心里泛酸。 春嫂子和苏氏也是眼热得很。 春嫂子甚至暗自庆幸,她的几个闺女从不让她操心。大丫二丫还能把两个妹妹照看得十分好。 真是谢天谢地了。 朱五娘带着张荺回了家。朱莉正坐在床边,对着洗脸盆照看。 忍着手撕了她的冲动,朱五娘折返去了黄婶那。 朱莉只微抬了下头,继续对着水,照着自己的脸。恨自己明明生了一副大小姐的样子。 却要天天做粗人活。 前几天干活,可把她累坏了。手上起茧,脸也被风吹得干巴巴的。 若是在堂舅家,一定会有上好的手脂和脸脂擦! 朱五娘把张荺放在了黄婶那。 再次回房的时候,她一把抓住朱莉的头,往盆里压。 朱莉尖叫,哭声震天。 “咕噜咕噜,”水呛到她嘴里。 朱五娘使了猛力,一下又一下,直到盆子翻了,水撒了一地。 朱莉三魂七魄都散了。 好半天,她哭着道,“娘,你干嘛要这样对我?” 朱五娘冷笑,“关上门,我想干什么干什么!这不是同你学的吗?” 朱莉抹了抹脸上的水,胸前的衣裳湿哒哒的。她背靠在木板上,警惕地看着发神经的娘。 “我干什么呢?” “哼,干什么?”朱五娘甩了甩手,“你干了什么我都不会管了。” 她向前抓住朱莉的手,往外拽。 “想当大家小姐,我这门楣低。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朱五娘的女儿。” 朱莉哪有她的力气,就是死命挣脱,也挣扎不开。 只能任由朱五娘拖到了外面。 这一回,朱五娘是彻底寒了心。 先前朱莉对杳儿下死手,当时她还对女儿抱了希望。 她严格管束,也是希望能把女儿的性子改过来。 可是这一回,彻底击败了她心中最后的期待。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坏,尽管这个人是她的女儿。 荺儿身上的伤,就是她这个做娘的都没发现。 怪不得这几次她要给荺儿洗澡,朱莉都主动揽下。 原来是怕发现了她虐打的秘密。 她还天真的以为,女儿长大了,懂事了,懂得她的苦心了。 原来不过是她的报复! 就因让她同大家一起干活,她就把不满发泄在荺儿身上。 天啦! 朱五娘内心悲痛万分,她应该怎么办? 洞内的大大小小都出来了,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覃大夫也出来张望。 刚刚黄婶带张荺给他看了,实在也把他惊了。 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女娃竟会使如此阴私的手段。 难怪黄婶一个劲的骂骂咧咧。 “滚!” 朱五娘把她推在地上,“我会去朱家族长那划掉你的名字。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 朱莉大哭,“你早就看我不惯了。你不喜欢我,想赶我走直说。何必在别人面前丢我脸。” “你有脸吗?你还想要脸!” 朱五娘眼里只剩下冷漠。 若是有那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朱五娘是个恶毒的娘。 “别在这里嚎了,我朱五娘说到做到。” “呸,走就走!我早就不想待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投身在你肚子里。 一个臭杀猪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话恰被从外面挖葛根回来的人听见了。 男人们不了解事情的始末,所以没有出言。 但这话却让张屠夫黑了脸。 “堂舅让你嫁给镇上的富户做姨娘你不愿。 偏偏嫁给一个杀猪的。 害得我连千金大小姐都做不成。” 朱五娘错愕,这种事情,她是谁也没有说过的。如今从女儿嘴里说出来,她竟然不知道如何还嘴。 “你要做你的千金小姐去就是!”张屠从后面上来抓住朱莉的胳膊。 “我家祖祖辈辈就是杀猪的,从来不知道杀猪还会让人丢脸。” 他把朱莉推到洞外的空地。 “快走,别让我这杀猪的影响了你的形象。” 他现在还不知道荺儿身上的伤,所以还能好好同她说话。 以为吓唬几句,闺女就会认错。 可惜,他想多了。 朱莉见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于是破口大骂。 “那些官兵就应该把你们全都杀死。你们这些坏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赶我走。” 看到李杳被王正抱着,更加恼怒,“都怪你这个小贱蹄子,我上回就应该多插几把刀,让你死得干净。” 她只是想多喝半杯橙汁而已。 凭什么就要被骂得那么惨。 若她大方,就不会舍不得了。 一切都怪她小气。 不是这样,她就不会被娘嫌弃。 总之,一切都是他们惹的。 王正一巴掌扑了过去,“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他妈的,这人是疯了,一嘴的胡说八道。 朱莉也没想到,王正会打她啊! 又不是亲生的,装什么慈父。 不过王正此刻凶恶的样子,让她不再敢骂了。 爹娘骂她打她,眼底的心疼她是看得到的。 可这王正就是个疯子,好像真的要杀了她。 张屠夫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没说什么。 谁叫他教子无方啊! 当他往山洞走去,朱莉叫住了他,“爹,你也要赶我走?” 张屠夫没有回头。 朱莉大失所望。 他们是真狠心啊! “你们送我去堂舅那啊!”她呼唤。 可没有人回答她。 大家默契的都只当没听见,没看见,纷纷进了山洞。 原本张屠夫打算让她在外面冻上半天,可在屋里看到儿子满身青紫加针孔的时候,彻底狠了心。 “五娘,没得救了!我们是真的教不好她了!” 朱五娘搂着张荺侧卧在床上,双肩耸动,泪流满面。 这一天,直到天黑。 朱莉等啊等,也没等到父母探头。她浑身冻得发抖,双脚不停的跺地。 她想,只要娘来叫她,她就会原谅他们的。就算只是个杀猪的,暂时也还能把她养活。 她等了又等。 听到洞口的嬉戏声,李杳和那个死胖子一人抓着个鸡腿吃得可欢了! 凭什么! 她恨啊! 又这样,直到半夜,洞里洞外静悄悄的。 风呼啸,冰冷的雪淋满了她全身。 就在她冻得睁不开眼的时候,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第124章 只希望她不要上赶着找死! “他们多可恨,你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老婆子看了都心疼,跟我回去! 等以后下山了,我带你去找你堂舅。” 李老婆子恐怖的脸伸过来的时候,朱莉还真吓了个半死。 她无比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再忍气吞声一段时间。 可现在骑虎难下。 而李老婆子后来的话,也让她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尤其是李老婆子说:“我三儿常年在外奔走,对每一条路都很熟悉,等以后不打仗了,他就会回来。 我让他带你去你堂舅家。 听说你堂舅待你极好,有宅院,有下人。你过去就是千金大小姐,有享不完的福。 何必跟他们这种没见识的人死犟。 明明是他们一碗水没端平,却还怪在你的头上。 我真替你不值!” 朱莉跟着李老婆子走了。 她没有发现,有双饱含眼泪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 似乎一切归于平静。 朱五娘彻底把张荺交给了黄婶,她觉得自己教不好孩子。 每日同男人一样,去那冰天雪地的地里挖葛根。 同苏氏料想的一样,大家又找到了一片葛根地。 村长又组织了更多的人采挖,洞里的男人自然也不会落后。 所以这些天,大家都没停着。 苏氏和春嫂子黄婶带着几个孩子清洗捣碎也很忙不过来。 春嫂子的大丫二丫也像个大人一样的干活,谁也没有偷懒。 茴香和李寄泽就负责打水。 那池子里结了冰,打水是个力气活。短短几日,两人来回抬了几百桶水。 手臂上的肌肉都练出来了。 这日,覃大夫照例给他们上课,李杳难得规矩的坐着,不过脑子已经神游到了太空。 “这一笔,下力不够。” “喽,这一笔不行,不够平。” 覃大夫一连说了几句,看着李寄泽写的字,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回去重写!” “是!”李寄泽脸颊绯红,有些懊恼。 “今天就这样!我看你们也没有心思。” 覃大夫瞥了眼李杳,真拿她没办法。 你说她没学,天天也会交上来一份作业,虽然写得不咋地,但也写了。 你说她学了,每天上课不是睡大觉,就是眼神迟钝,思绪远飘。 真不知道脑袋里装着什么? “解脱!”李杳蹦跳得老高。 “大哥,我们去看爹他们挖葛根,听干爹说,今天挖完最后一天,明天就没了。 他说明天带我去打鱼。” 李寄泽摇头,“我得回去写字!就不陪你去了。” 李杳拉起他的手,“晚一点再回来写!” 她感觉不对,糙糙的。 再低头一看,大哥的手全都裂开了,有些裂缝里都沾着洗不干净的泥。 “怎么会这样啊!” 李寄泽扯回手,“没什么!天冷的时候大家都一样。” “大哥!”李杳再次拉住他,“走,我给你擦药!” 回到房间,李杳从空间拿出一瓶手霜,专门防皲裂的。 又去打来半盆子热水,拿出香皂让大哥把手洗净。 洗干净后,那些裂口隐隐冒着血水。 又花了一翻工夫,处理干净。 擦了手霜之后,又取出棉纱布,把他的双手包裹成了粽子。 “好了!” 她拍了拍手,“以后每天早晚各擦一次。” 李寄泽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举起双手,“你包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写字?” “傻了!大哥,光明正大的偷懒都不会?我看你是学傻了!” 李寄泽就要拆了,被李杳一把按住。 “今天我师父的话你没听见?平日你写得都极好,为什么突然写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你的手受伤了。 你是想每天写得很差,而且烂了双手。 还是,把手养好,以后每次都写得很工整?” 李寄泽放下双手。 是啊!为什么不等能做好的时候再做,而非得明知道不行,还要去做。 他低笑,“听妹妹的!” “我还以为你没听到覃大夫的话了,原来妹妹可以一心二用!”他又道。 李杳把手霜的外包装标签拆得干干净净,只剩个光瓶子塞进大哥怀里。 “我在听课好嘛!” 李寄泽瞧着她不认的样子,只觉得妹妹十分可爱,“覃大夫眼珠子都快戳穿了你,你也没发觉。” “咳咳……” 李杳扒开门,“我不同你说了。” 真无聊,师父教的字,她上辈子就认得了好吗? 现在的教学真古板,俨然勾不起她的兴趣。 有这时间,去看大家挖葛根,干爹还会给她捉虫子吃。 不要太惬意好伐! 去葛根地有一段距离,这段时间走的人多了,竟走出了一条路。 苏氏嘱咐她小心点,话还没落音,就只剩下了一个后背。 朱五娘今天没有去地里。 而是同大家一起留在家里干活。 她垂着脸,使劲捣在石臼里的葛根。捣碎之后,又重新扔了几根进去捣。 一直不停歇。 “五娘?五娘!”苏氏唤了她几声。她才懵懂地抬起头。 “你去歇着!这里我们干就是,也没多少了!” “我没事!”朱五娘摇头,仍旧挥动着手。 “五娘,你也别太伤心。”春嫂子也过来劝说。 这几天她们早就想劝劝了,可又怕伤了她的心。 只等着她想开一点,平覆一点,再来安慰。 都是当娘的,哪里不明白她的痛。 “我真没事!”朱五娘放下手中的活,扯出一丝笑容。 “还别说,真感觉到累了。我去休息会。” 说完,她洗了把手,转身进去了。 “哎,她这是还没想开了!”春嫂子叹了口气。“可谁摊上那样的女儿,都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氏抿唇不语。 “只希望那丫头,这回在外面吃到了苦,能知道父母不易。” 然而苏氏却不这么认为。 朱莉的坏是已坏到了根,坏到了心。一个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全是别人的错,全是别人亏欠了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改过自新? 她同李老婆子在一块,两个极恶的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只希望她不要上赶着找死! “小贱人,去那葛根地呢?” “小贱人说谁?” “小贱人说你!” 李杳垂眸笑了笑。 第125章 村长的意思是李老婆子她吃人? 朱莉大怒,“你敢骂我!” 今天正好趁着没人在,她要好好教训这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小贱种。 “真好笑!”李杳冷声道,“只许你骂我,不许我回嘴,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朱莉现在最恨别人提起这事。她在李老婆子那像个下人一样伺候着他们,每天都吃不饱,还要给他们洗衣做饭砍柴,要多辛苦有多辛苦。 现在大小姐三个字,都能刺痛她那卑微敏感的心。 “你说什么?”她朝李杳扑去,李杳只是稍稍侧过身子,朱莉就扑了个空。 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人也摔了一跤。 “不想死就离我远点!”李杳的声音吹散在凛冽的寒风中。 她自然可以一刀结果了她。 可是她不! 像这样的人,不应该让她死得这么轻松。 恶人自有恶人磨,一想到最近村民闲话说李老婆子对付她的手段。 李杳觉得还不够狠。 她决定让李老婆子再磨磨她,再看这恶到底能有多恶。 不过现在,揍一顿解解气也不是不行。 朱莉认为自己对付一个比她小三岁多的女娃肯定不在话下,至于上回割了狼脖子不过是她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于是,她从地上爬起来,提着手里的篮子就向李杳砸去。 李杳正准备伸手去挡,紧挨着头顶的篮子却没有砸下来。 再看,朱五娘用手抓着篮子,狠狠往旁边一扔,上前就给了朱莉两巴掌。 然后拉起李杳往前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甚至眼神都没有给朱莉一个。 “娘,你是不是疯了。我才是你的女儿! 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恨死你了!” 朱莉地咆哮没有让他们回头,反而惹来风无情的嘲笑,刮过来的时候,又抽在她的脸上,丝毫不留情面。 她哭了一会,捡起篮子,骂骂咧咧回到木棚。 “你看你怎么一点东西都没找到呢?你在我这吃我的,用我的,还指望我养活你?” 李老婆子见她提着空篮子回来,冷嘲热讽道。 朱莉也不装了,“死老婆子,你骗我来给你当牛做马还不满足,再指望我没门!” 她也不管李老婆子安的什么心。 见火堆上煮着东西,掀开盖子端到面前,顾不得烫,就开吃。 是肉! 她惊喜的快速吃起来。 李婆子在旁阴测测地看着。 “好吃吗?”她道。 “好吃!”朱莉想也没想的说。许是饿极了,吃什么都好吃。 “好吃你多吃点。”李老婆子勾起一抹笑容。 吃了大半锅,朱莉放慢速度,再吃就觉得这肉一股子膻味,又酸又硬的。 于是她放下锅,懒洋洋道,“还有一半,你吃。我睡会。” 李老婆子一改往常的态度,笑了笑点头。 朱莉只觉得毛骨悚然。 困意来袭,顾不得那么多,倒在草堆里就睡。 李老婆子把锅里的肉倒了,又重新煮了一锅,只等着看这死丫头还醒不醒来。 若是醒来,她就吃。 不醒就把剩下的肉埋了。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她还没享荣华富贵,不能就这么死了! 外面挖葛根的人全都回了。个个笑容满面。 她嫉妒极了,暗自发誓,迟早让这些没良心的都不得好死! “哟,李老婆子,你家还有肉倒了。真奢侈!果然是咱青山村的第一大户。无论什么地步,肉还是有吃的!” 李老婆子白了一眼说话的人,恨恨道,“想吃肉,自己杀啊!想吃多少都有!” 那妇人也是多嘴,你说你没事跟她搭什么话。 “神经病!”妇人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越想越感觉不妙。 自己杀?杀什么? 若说以前,家实户户都会养点鸡或鸭。有条件的养头猪。 逢年过节宰了,这叫自己杀了有肉吃。 如今逃难,谁家还养这些。 那是杀什么? 她越想越怕,然后越想越恶心。 哆哆嗦嗦把自己猜想地告诉了丈夫。 “不能!”男人并不相信。 虽说逃难,可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在这大山里只要勤快,也不会饿死,何至于到那种地步。 女人见男人不相信,揪了他一把,“不信我去找村长说。” “行了!”男人拉住她,“你一惯是个多嘴的,别人难得相信。我去说!” 女人嗔怪道,“那你又信我!” “谁叫你是我媳妇,我不信你谁信!”男人走了。 不一会儿,就带着村长来了。 妇人又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朱胜皱了皱眉,只嘱咐妇人先不要声张。 “这是不信我了?” 妇人有点儿生气。 朱胜警告道,“让你不声张是为了你好。你想她要是能做出那样的事,让她知道是你发觉的,会怎么对你。 你家也有两个娃娃!” 妇人一听,顿时小脸煞白。提起发软的脚,慌忙去外面寻在附近玩的孩子。 朱胜出了他家木棚,招了朱桦打算去找老四商量一下。 以前有什么事情,他喜欢问问武儿的意见,现在又习惯问问李老四。 刚走出木棚就碰上迎面而来的堂弟,于是叫上一起去。 堂弟也没问什么原因,见堂兄神色匆匆,放下肩上的柴,拍了拍身上的雪赶忙跟上。 一到山洞,李老四就把三人迎进他与王正的房间。 赶跑了正在房间玩王正珠宝的李寄云。 “妹妹,爹和干爹不喜欢我了。”他翘着嘴,摇了摇正在与周公下棋的李杳,直到把她从空间拉出来。 “二哥,你好吵!”李杳打了个哈欠。“怎么呢?” “村长爷爷和爹肯定是商量什么大事,不然不会把我赶出来。” 大事? 李杳转了转眼睛,就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危险啊! 难道是山寨之事被人发觉? 也不能啊,都死光了,绝不会有漏网之鱼。 那是高山炮派人来了? 也不能啊,那家伙自负又有目的,不会把机会让给别人,在他残了的身子没好之前,绝对不会再来。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穿鞋下床。 “爹不许小孩听!” “笨啊你,偷听会不会?” “哦哦!” 两人溜到了木门外。 “村长的意思是李老婆子她吃人?” 第126章 畜生,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了,绝了你这个后患 吃人? 李寄云吓得头撞在木板上,又干呕起来。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他略带愠色,又心疼地拉起李寄云。 “爹,人可以吃吗?” 李寄云颤抖着,把头埋进李老四的怀里。 王正一把捞起李杳,“你怎么也在?” “我们路过!”李杳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虽然在末世也经历了这种吃人肉或被人吃的事,但猛地重新经历,仍让她胆战心惊。 “听到了?” 王正关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就听到一句!” 李杳如实相告。 村长叹了口气,李老四安抚好李寄云后,“这事还没有定论。我们先找找看,村里谁不见了。若是人都在,兴许是那妇人看错了。” 朱胜也觉得有道理。 “先不要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村长堂弟说道。 “没错!”李老四又说,“村长你找几个信任的人同我一块在附近找找。” “最近都没看到那个李天宝,这几天我在木棚那玩的时候,不见他来讨吃的。” 李寄云闷在李老四胸口低声说。 “是他死了吗? 可他瘦得跟猴一样,没有肉怎么能吃呢?” 说完,他又“哇哇”大哭起来。 大家心里有了主意。 这种情况,李老四一时也走不开。于是让村长三人先回去。 他待会再去。 李杳咬着唇,反胃不已。 两个娃儿受了惊,大人也无心其他事情。 找了覃大夫给两人看过,开了安神汤。 待两人睡下之后,李老四才同王正一块去木棚那。 路上遇到小黄,三人结伴。 小黄扶着大树吐了一会,“早知道中午不就吃那么多了,浪费!” “你要是害怕,就别去了!” 李老四也怕他留下阴影。 小黄抹了抹嘴,“不怕!”还调侃道,“四哥你真命大,小时候竟然没有被吃掉!” 王正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老四凝神,严肃道,“也许我有她不吃的理由!” 两人知道玩笑过火了,于是闭了嘴,急步往木棚处去。 本就只有两三百米的路,几分钟就到了。 一到那,就见村长脸黑如炭。 他们全家都是。 “你们来了就好!”似乎李老四一来,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村长道,“李老婆子的木棚后面有一滩血迹。” 回来的时候,他仍不放心,和朱桦已经找了一圈。 他希望是误会,真不希望村里发生吃人的事情。 并非不相信村人,而是知道人性的恶。 也许现在大家都能勉强维持生计,不会有那种想法。 但若哪一天,真的山穷水尽,难免会有人有这个想法。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发生,他决定,只要找到证据,就要行使村长的权力,处死李老婆子。 他日天下太平,他自会去请罪。 李老婆子浑然不知,就静静地等着朱莉醒来。 七毛从外面摇摇晃晃回来,从怀里掏出把葛根粉,还是湿漉漉的。 “奶,给你!” 李老婆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七毛真乖,七毛真有本事。再去掏些来,就够我们搅水吃一餐了。” 七毛当真转身,摇摇晃晃又走出去了。 朱莉慢慢醒来,只觉得肚子胀得慌,尽管李老婆子煮的葛根粉很香,但她却十分反胃。 跑到门口干呕了许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全身乏力,刚坐到火堆旁。 李老婆子就道,“懒骨头,难怪你爹娘不要你了!” “看着干什么?没你的份!” “去打水来,把这个洗洗!”说完从刚刚朱莉睡觉的草堆下,扯出一只手。 没错,就是一只血淋淋的手,那断口处是乱七八糟的砍痕。 “啊!” 朱莉尖叫着要跑,却被一只布满黑纹的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 “再敢叫,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李老婆子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紧紧禁锢着朱莉的思想。 她木讷地点点头。 李老婆子松开她,她如烂泥一样滩在地上。 这下李老婆子有心立威,出去打来一桶水,把断手洗干净。 就在朱莉眼前,一刀,一刀刮着手臂上的肉,扔进葛根粉锅里,一块煮着。 朱莉晕死了过去。 视觉的冲击力让她感觉那刀刮在她的胳膊上,身上,心上。 每一刀都让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在地府,接受罚恶司的惩罚。 李老婆子把削不动的骨头朝门外一扔,冷笑地扫了眼地上的朱莉。 蠢货,真以为她会带她去找什么狗屁堂舅。 她只不过是缺一个伺候的丫头罢了! 再伺候两年,转手又能卖给好价钱。 实在不济,杀死吃肉也行! 李老四弯腰捡起地上的骨头,眼底黑暗一片。 “这,这,这是人的手……”小黄尽量让自己不结巴。 可那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在晕暗的光下摇晃。 真的很恐怖。 王正皱眉把目光移到一边。 他妈的,把他也吓到了!这李老婆子不死都天理难容。 太恶心了! 村长忍着晕眩,把头撑在一根木柱上。 “村长,你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 李老四让小黄扶住村长,带着人冲了进去。 原先他们也不想冤枉了李老婆子,问了一圈确实这两天没人看见李天宝。 恰巧刚刚七毛在木桶里掏葛根粉的时候,又被人抓住。 “放开我,奶说葛根粉炖肉好吃!” “哪来的肉?” “天宝的肉,奶说天宝虽然瘦,但身上的肉还不少!” “呕呕……”问话的又是那个多事的妇人,她吐得天昏地暗。 于是就有了他们直接上门的事。 这事算是彻底闹大了,胆大的男人们都出来围住了木棚。 胆小的妇人箍着孩子们躺在自家木棚,连头都不敢探。 李老婆子见李老四带人冲进来,先是一愣,后又反应过来道,“干什么?来看你娘老子死没死?” 李老四嗤笑,眸底寒光迸发,“你马上就要死了!” “畜生,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了,绝了你这个后患!” 李老四额头青筋爆起,忍着一刀捅进她胸口的冲动。 “找一找!”他颓丧地说道。 王正,朱桦两人掀开地上的草,在草堆下面找到一只手,两条腿,两瓣屁股。至于头和五脏六腑,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第127章 把她给我捉住,我要亲自处决她 “真恶心!” 朱桦跑在外面吐了一地,眼泪都吐出来了。 村长反过神,支撑着身子缓缓走了进去。 几个老太爷也想进去,被朱桦扯住了。 “您们就别进去了!” 老太爷们知道他的好意,也就不进去了。 除了李六太爷,他非得进去看看那恶妇到底有多恶。 不顾朱桦地阻挡跟着进去了。 满屋的血腥味充斥鼻孔,幽暗的灯光下,分解的肢体四零八落。 那干草也被染红,像是宣示着罪恶的艺术,血腥又冷漠。 朱莉幽幽地睁开眼,看到地上的胳膊和腿,又满屋的人头,再次晕死过去。 六太爷抡起拐杖朝李老婆子的头打去,“恶妇!你太狠毒了!” 李老婆子也不会任由他打,抓着拐杖的一头,“老不死的,什么恶毒不恶毒?你们要是有良心,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饿死!” 朱胜眉头紧锁,大斥道,“把她给我捉住,我要亲自处决她!” 七毛不知从哪钻来,李老婆子一把搂住他,“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杀我!” 顾忌到她会伤害七毛,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是此刻,村民们个个义愤填膺。 喊着闹着要处死李老婆子,因为他们都有孩子。 李老婆子的存在,无疑是个定时炸弹。 “你说你再狠也不能杀了李天宝啊!” 村长愤怒不已,“我念你带着两个孩子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却不知好歹,还下此毒手。他可是你亲孙子啊!” 李老婆子也不知是魔怔了,还是害怕,越发张狂,“我自己的孙子,我想杀就杀!” “你们这些没良心,一个傻子你们也不舍得给口吃了。 他整日找我吵着要吃,我能怎么办! 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把他当成宝,死了吃他点肉算什么! 何况这肉还是我养起来的!” 七毛“哇哇”直叫。 村长伸出手道,“你把七毛放下,我放你走!” 李老婆子根本不信,“放我走?骗鬼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杀我。我又没杀别人,我杀的是自己的孙子。 何况一个傻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村长欲再劝。 “村长,你带大家出去!”李老四出言道。 木棚内的人面面相觑。 最终,王正先转身出去。 朱胜转身,瞟到地上的朱莉,拉了一把,拖了出去。 木门紧紧关上。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李老婆子仍无所畏惧,自家的人,如何对待外人都无法插手。 “你也同他们一样,想杀了我? 李老四,别忘了你是我儿子。 你杀我就是弑母。 以后你们一家出去是抬不起头的。听说五毛在读书,你就不怕影响他一辈子。 别看现在外面的人闹得凶。可没有一个敢真正对我动手。 怂勇你来对付我,你就是个蠢驴!” 李老婆子不停歇地骂着,“你个蠢货,从小就一根筋。 白白浪费老娘的粮食。 如今跟着外人一起对付老娘,真是个傻缺!” “骂完了没有?” 李老四冷声道,“你不是我娘,我也不是你儿子,你应该知道的! 二十五年前,你从哪里把我拐回来?” 李老婆子轻蔑笑道,“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变得铁石心肠!” 李老四伸手掐住李老婆子的喉咙,用力。 李老婆子仿佛听道喉管断裂的声音,手不自觉地放下七毛。 七毛掉在地上,“蹬蹬蹬”地跑出去。 门开了一条缝,又紧闭起来。 王正从门缝中瞅到李老四的动作。虽然他也很想这死老婆子死掉。 但若真是被李老四杀了,不知道要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于是,他想也没想冲了进来。 抓住李老四的手,“别冲动!” 李老四腥红的眼里闪回清明。 “把她带回去,再想办法!”王正扒开他的手。 李老婆子冷笑道,“别想我会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从何而来,亲娘又是谁!” 她自信地认为,只要自己不说,李老四就不会杀她。 带回去还得一日三餐好生伺候。 因为全天下就只有她知道他的身世。 她又恼恨不已,大骂道,“当年要不是你,我们夫妇何必躲回青山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你断了我们的营生,我没把你杀了,就已经是大发慈悲。” 她疯狂地骂道,“你知道吗?你娘那个美丽的女人,因为你变得疯疯癫癫。她要知道你还活着,是不是得感谢我把你养大。 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何处!她疯癫至死都不会知道! 哈哈哈……” 木棚内,王正一掌扑了过去,直接打掉李老婆子半边牙。 而木棚外,青山村的人也是震惊得无法言语。 李家几位太爷,更是不知道做何反应。 总之,所有人都知道了李老四不受待见的原因。 是啊! 王正提溜着李老婆子出了门。 “村长,这李老婆子杀害亲孙本就犯了律法。 刚刚她的话你也听到了,老四的身世还得从她嘴里问出来。 看在这些日子,老四一心为你们的份上,这死婆子我们就带回去问话了。 若是哪日问出了结果,再交由你负责!” 他的话也不是商量,像是通知。 若不是为了那几个孩子的将来,他才懒得管这王朝律例,狗屁王法。 “带走,带走,我们是真不知道这毒婆子原来不是老四的亲娘。”李族长像是解释。 看到李老四后,他急步上前,“老四,当年他们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其他三个兄弟不同。 没想到你竟不是她生的。 也怪我们粗心,没有问个清楚。 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你啊!” 他抚了抚眼角,“你要怪就怪我们,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发觉。 还以为他们只是偏心! 作孽啊!” 李老四浑浑噩噩,他什么都没听到,只知道她的亲娘因为她疯了。 脚步凌乱地跟着王正,眼睛一秒也没离开过李老婆子身上。 并非他蠢,他倔,他不讨喜。 而是他们拐了他,又把他当成敌人。 可从前他也是真心实意,一心为他们家的啊! 为什么这么多年,感动不了他们! 为什么要弄得他孤苦伶仃! 为什么? 他痛苦的一声嘶吼。 苏氏心脏一震,捂住胸口。急忙跑出洞口查看。 眼前的一幕让她心痛万分。 第128章 这个杀千刀的,还真把李天宝杀了吃肉! 李老四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抽泣。 “阅炎!” 她抱住他。 “明玉,呜呜呜……” 李老四靠在她的肩上,伤痛不已。 洞口的大大小小,没人敢上前。 本就受了惊吓的李寄云又哭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爹这个样子。 好难过! 王正拖着像死尸的李老婆子,努了努嘴,“这个杀千刀的,还真把李天宝杀了吃肉!” 他不是没看到几个小孩惨白的脸。但他觉得让他们早点体会这世间有多恶,对他们有好处。 黄叔上前,帮他捉住李老婆子。 “怎么回事?” “哼,”王正呼了口浊气。 “你们肯定想不到,老四压根就不是她儿子。他知道了!” “不是亲生的!”黄叔并不意外,“我也早该想到。” 黄婶自重新回来之后,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 她飞快地冲过来,一巴掌扇在李老婆子脸上,“你个害人不浅的老杂种,我从前就觉得你是个丧天德的。 好好的孩子让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就该下地狱! 死掉脸的老玩意,让你活到现在真是便宜你了。” 她气愤极了! “老黄,杀了这狗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明晃晃地露出凶光,与往日那慈祥温暖的样子截然相反。 黄叔拉了拉她,“孩子们在,你别吓到人家了!” 黄婶这才收回了口,尴尬地朝大伙扯出一点笑容。 “还不能杀,这老东西没把老四的身世说出来。”王正睨了眼伤心欲绝的李老四。 叹了口气,“就让这老东西多活几天!” “哈哈…… 要不现在杀了我,要不就好生伺候我。 不然,别指望我会说出来!” 李老婆子嘴角血流不止。 “我看你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李杳从人群中走来。 她一直看着爹娘,不敢上前。爹的绝望与痛苦让她同样水生火热。 李老婆子抬眼,“贱丫头,就凭你!你不怕我死了,你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身世?” 李杳弯身,俯耳,“在你没说出来之前,我不会让你死,但也不会让你痛快地活。” 懒得再废话,她道,“干爹,鸡鸭都杀了,给她腾地方!” 还想好生伺候,做梦你! 李老四像被抽了魂,痛苦过后,径直晕了过去。 大伙把他抬进房内,苏氏给他换了衣裳。 覃大夫给他看过,开了药,只说伤心过度。 他还要赶去看李老婆子,特别想知道那顽徒有什么手段。 像今天这事,他是不赞成的。 一个小女娃,哪能在外喊打喊杀。这事就应该交给大人来做。 比如他! 他的手段,自下山之后就没使过了。 别说,还真有些手痒。 “师父,下山时,您爹千叮万嘱不能……” 茴香凄凄道,师父一搓手,他就知道想干什么了。 “闭嘴!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李老婆子被关进鸡棚里,王正提溜着鸡鸭出来了。 真是便宜她了,苏氏的鸡窝鸭窝比那木棚还暖和。 “王正!” 朱五娘同张屠夫互相推搡着出来。 “什么事?” 王正脑袋空,一时不知道他俩要做什么。 “那,那个,你看到我闺女了吗?” 朱五娘一问,眼泪就冒出来了! 王正脸色一变,“别问我,我不知道!” 这时,村长带着几个老太爷来了。他们都很关心李老四的情况。 “谢谢大家的关心,阅炎他没事!”苏氏出来接待了他们。 “老四媳妇,不,阅炎媳妇,”五太爷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阅炎他当真没事。” 苏氏顿时哽咽,“喝了药睡了,覃大夫说他伤心过度,郁结在心。” 李族长沉声道,“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他。当年李长松带着一家回来,独独阅炎与其他那几个不太一样。” “他年少出去,回来带回一家老小,谁也想不到阅炎非他亲生啊! 怪我!怪我没有问清楚。 我若知道他李长松在外干这拐卖的勾当,一早就押他见官了。” 苏氏不语,冷声道,“既如此,那李老婆子的下场你们也别管。” 李族长似乎没想到苏氏这般不客气,但确实是他们李家不对,他也只能受着。 “我们也没脸管!”六太爷垂头丧气道。 “阅炎是个好孩子,我们一直都很得意他。这些年,我还以为我们李家有个人才了。原来都是痴心妄想。” 五太爷在一旁也是重重的叹气。 “错了!错了啊!” 苏氏再听这话,心也软和了不少。毕竟犯错的不是他,而是那杀千刀的李老婆子和李老头。 李老头死了,也不能回去拖出来鞭尸,所以这李老婆子才是罪魁祸首。 “我去看看能不能问出阅炎的身世,已经害了他半辈子了。”六太爷提脚就要去寻李老婆子。 “啊,啊!”接连几声惨叫从山洞外侧传出。 “几位太爷留步,人你们就别去看了。”王正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黄叔也在一旁看着。 “你们要能问出来,她早说了。几位也不早了,你们请回!” 黄叔直接下了逐客令,他就不相信这么多年,几个老家伙没听到一点风声。 他作为邻居都发现阅炎与李长松一家的不同。 不然也不会这十多年只同阅炎打交道。 鸡棚里又传来李老婆子的叫声。 听得几个太爷胆颤心惊。 回去路上,五太爷沉吟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六太爷狠狠拍了自己的老脸,“都怪这张脸,死要面子!” 族长三太爷停下脚步,“要怪就怪我!早知那时候我们就该抢到身边带着,即使找不到他的父母,至少也不会让他吃这么多苦。” “我现在担心的是,阅炎与我们离了心啊!”他丧气道。 “也怪不到你,没有你,阅炎那孩子早被他们夫妇淹死了。” 六太爷实话说道,“要怪就怪李长松混蛋!不好好做人,干这缺得丧良心的事。” “于今之计,要想办法从李老婆子口中套出阅炎的身世,方能补救!”五太爷摸了摸胡子。 “别做梦了,刚刚你们也听到李老婆子的叫喊声了,能不能熬得到明天还是个事!” 六太爷摇头。 “呃,那是谁在审她?”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 那山洞里莫不是还有高手不成? 三人心惊不已! “杳儿,你真是好手段,为师佩服!” 第129章 雨花阁三十几个门舵,一夜之间被战王毁了 李杳撑着下巴,冷目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李老婆子,“是不是想死?” 李老婆子无力地点头。 “说!说就让你痛快的死!” 李老婆子猛地瞪大眼睛,又闪过一丝冷笑,最后紧闭着嘴。 李杳拿出一把小刀,“听说你把李天宝,一刀一刀的片成肉片扔进锅里煮,你猜我也这么对你会怎么样?” “哼!” 李杳红了眼,李老婆子身上千疮百孔,可就是咬死不说。 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这种情况下还不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真相的代价远比现在还要惨重。 李杳准备上手,覃大夫伸手拦住了她。 “身外的创伤治不了她,那就从内攻。你这些手段看似厉害,其实对死士来说算不了什么?” “死士?”李杳也是震惊。 覃大夫道,“死士分很多种,像她这种叫忍士,他们常以平常老百姓示人,再干上面安排的任务,仍旧娶妻生子,也许一辈子就只有一个任务。 他们从小接受训练,并非只针对武功,李老婆子应该是专门行事拐子这一行。” 李杳低喃,“那你还夸我手段好。” “嘿嘿,我不也是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人贩子吗?” 李杳无语。 覃大夫为了证实他的说法,拿过李杳的刀,割破李老婆子右手臂上的衣裳,露出一块老皮。 可那手臂上的图腾仍旧醒目。 他吸了口气,“雨花阁!” 触及到知识盲区,李杳还是十分认真的,她问,“师父,这又是什么?” 覃大夫微勾了一下唇,难得顽徒这么喜欢听,“江湖四大恶派之一,雨花阁。” “不过这个门派,二十五年前被战王抄了,没想到还有余孽。” “师父!细说!”李杳看了一眼李老婆子的表情,见她眼角微动,心下有了眉目。 “等等,”覃大夫好似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丝笑意。 接着道,“当年战王出征,五个月后又急着回京,一夜之间,他派人手下,剿灭了雨花阁三十几个门舵。 雨花阁一夜之间覆灭! 而雨花阁,专做坑人,掳人,拐人的行当。” “如果师父说的是真的话,那就是说雨花阁并未斩草除根。” “什么真的假的?为师说的当然是真的。” “师父几岁?” “三十!怎么?” “二十五年前,你才五岁。二哥六岁半,可他没有半点记性。” 覃大夫吹鼻子蹬眼,最后轻笑,“你也才五岁多,你怎么行事老练得不像孩子。 为师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同你一样。” 狡诈,凶狠,毒辣!他没说。 话风一转,“同你一样聪明!” “谢谢夸奖!” 李杳淡淡道。 “既然她是雨花阁的,那皮肉之苦对她是没有用了!” 覃大夫点头,“你要是以后乖乖听课,为师能帮你撬开她的嘴!” 李杳盯着他看了一眼,代价这么大,还是算了。 靠自己! 何况师父一早言过,他用毒比行医强。可他从未用毒,应该是有什么禁忌。 为了她家的事,实在不必再拖人下水。 于是她道,“我有办法!” 毒药管用,她也有。 于是她掰开李老婆子的嘴,飞速塞进一个黑色的药丸。 掐紧她的脸,一巴掌打过去,药丸顺着李老婆子的喉管进入肚子里。 “三分钟,她会求着要说!” 覃大夫饶有兴趣地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李老婆子“呸”的一下。 “咱们雨花阁就没有孬种,哈哈…啊~啊~” “笑啊!接着笑啊!” 李杳勾了勾唇,这药效比想象中的还快。 李老婆子全身扭曲,缩做一团,全身如针穿,心脏像是被万千蚂蚁撕咬,一点点吞噬。 原本丑陋的脸,更加狰狞,五官时而挤在起,时而又四分五裂,各自占据在脸盘的各个位置。 覃大夫眼角直跳。 太恶心了! 放在袖口的毒药粉被他死死捏着。 惭愧啊! 他的毒药虽说能让人肠穿肚烂,却也不置于让人器官分裂。 论歹毒,又是顽徒略胜一筹! 怪不得她根本不喜欢上课,原来她什么都懂。 再看,他显得有些多余了。 转念又想,四大恶派重毒派后继有人了。 嘿嘿! “我说!”李老婆子在五官再次归位的时候吐了一句。 可李杳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她。 让她独自撕裂了许久,才垂目冷声说:“有半句假话,我让你下半辈子就在这椎心刺骨中度过,不要妄图自我了结,我会让你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不敢,不敢!”李老婆子扳正脸颊。 李杳往她嘴里扔进一颗白色药丸。 真是浪费钱,末世这白丸价值五千万,便宜死婆子了。 想想都心痛! 药丸见效奇快,也就几秒,李老婆子全身的痛感消失,她甚至觉得比以前还要有生命力。 她打量了一眼从前老实羸弱,胆怯的李杳。 这还是从前那个六丫吗? 雨花阁阁主心狠手辣,八千门徒无一不害怕。 可真要相比,这女娃远比阁主手段还要残忍。 这么多年,她万万没料到会落到一个小女娃手上。就是李长松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棋子。 难道战王之后,有不一样的异能? 李杳轻哼一声,“想到怎么说?” 李老婆子不敢耽误,“没错,我的确是雨花阁的人。 当年阁主收了一笔银子,接了一个重单。 他吩咐四个人去做,其中一个就是我。 是有人让他掳走战王与王妃的独子,盛阅炎。 战王府守护森严,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与战王府一个打洒婆子混熟,最后同李老头把盛阅炎迷昏,带出了城。” 李老婆想起往事,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得意,似乎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可是后来,我还没来得及向阁主交人,就传来雨花阁三十几个门舵,一夜之间被战王毁了。” “我也不傻,自然不会再回京城。”她讥笑。 “可是手上的人始终是祸害!李长松提议直接把他杀了。” “是我没有同意!” 这话倒让李杳诧异。 “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他?” 第130章 有一块能证明你爹的身份的玉佩也被他收走了 “我猜你还想体验一回生不如死!” 李杳扑了一巴掌过去。 奶奶的,花了她一个亿,让她猜,真是不怕死! 李老婆子被扑了一巴掌,也不让猜了,“我知道阁主不会这么容易死,自然要把人交给他。同时,我也怕战王找上门,若盛阅炎死了,那战王怕是永远不会放过我们。” “说到底,你还是个有野心的!”李杳冷笑,“你怕是想以此要挟,翻身做主人!” “没错!我的确这么想过。”李老婆子承认,“可是,才短短几日,阁主就找到了我。 他真的没死! 而且,手下还有不少人。 只是因为受了重创,必须隐退一些时间。 他把盛阅炎交给我,让我找地方安顿,给了我们一笔不扉的银子。” “这么快就打消你翻身做主人的想法?” 李老婆子嗤笑,“你以为我是个傻的?我父亲就是死在他手中,我自然知道他的手段。 何况那个时候我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 我也是做母亲的人!” 这下轮到李杳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你是因为做了母亲吗? 你不过是没有上位的能力,你自知不是那人的对手。 不要说得冠冕堂皇,以为我会被你这薄弱的母爱感动。” “去你妈的!傻逼玩意!” 这话反而彻底激怒了李杳,她认为,只有苏氏才完美的诠释了母爱。 她全心全意爱孩子,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做,为了孩子把自己支棱起来。 李老婆子哪配得上母亲两个字,她不配啊! “无论你信不信,当年我是存了好好过日子的心。” 李杳懒与她纠缠。 “当初你绑走我父亲,可有留下什么信物。我父亲既然是战王之子,随身携带的东西自然不少。” 李老婆子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转瞬消失不见。 可偏偏被李杳捕捉到了。 她又拿出一颗黑色药丸,放在手心掂了掂。 “我说!”李老婆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当时他身上确实戴了不少好东西。被阁主收走了!” “师父,帮我扳开她的嘴!” 李杳气势汹汹。大不了再花五千万。为了爹,她花再多都值得。 覃大夫作势伸手。 “我说的是真的,真被阁主收走了。有一块能证明你爹的身份的玉佩也被他收走了。” 覃大夫停下来。 咦,顽徒这是差使他呢! 真是没大没小。 “还有,你爹身上有个印记,在左胸口。” 李老婆子再无隐瞒。 “我全都告诉你们了,可以放了的我!” 李杳推开鸡棚门,“爹,你可都听清楚了?” 她仰头,“你有爹娘,他们还是有名的战王和王妃。” “你不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哽咽。 李老四蹲下身子,把她拥入怀里,“杳儿,谢谢你!” 李杳擦了擦眼睛,好好的,她怎么哭了! “爹,要怎么对付她,交给你了!” 她从李老四怀里挣开,走出鸡棚。 “唉,李杳,你等等我!”覃大夫追了出去。 “师父,你别跟着我,这么晚了洗洗睡!” “那个,杳儿啊~” 李杳站住不动,“您有话直说,大可不必这么——扭捏!” “嗯,那个黑不溜秋的玩意,能否给我看看?” 要是能拿到,他就能好好研究一下,再配出同样的出来。 那么,嘿嘿! “师父,那玩意很贵!”李杳似笑非笑道。 “能有多贵?我买一颗!” 反正王正给他的那袋子珠宝,多得很,大不了以后少开家医馆。 李杳伸出五个指头,亲兄弟都明算账,亲师徒也一样,没毛病! “五十两?小意思!”覃大夫自喜道。 可见顽徒不为所动。 他又道,“五百两?” “咳咳,不够!至少五千两!”李杳面无表情道。 “你怎么不去抢?”覃大夫没有了半分风度。 李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不要算了!” “行!给我!”他伸开手,“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贪财。” 李杳微眯着眼,“我爹都是战王的儿子了,我得早替他打算。” “何况,我怕将来京城那些贵小姐笑我土包子,打算用钱砸死她们!” “你干爹分我的那袋子珠宝不够给,等将来我赚了给你啊!” 覃大夫拿了药丸转身就走,嘀嘀咕咕,“小小年纪想得可真远。” 李杳瞪大眼睛,看着师父消失的背。 就这么被坑了五千万? 还被画了饼? 真不是好人呀! “杳儿!”苏氏招了招手,“她全都招了?” 李杳点头,“招了!” “那好,娘给你煮了面,还卧了两个鸡蛋。” “谢谢娘!”李杳扑进她的怀里。 “娘,你不去看看他们?” 苏氏轻笑摇头,“随你爹去,有些伤疤,咱们知道就好,不能去揭。” “娘,你真好!我爹他肯定是积了十八辈子德才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嗯嗯,没错,娘也这么认为!” “哈哈哈……” 母女俩嬉闹了一会,吃完面,李杳就睡子。 真是一夜好眠! 她自是睡得香甜。 旁边的朱五娘夫妇是一夜没有睡。 看着床上缩成一团,昏迷不醒的朱莉,夫妇俩愁白了头。 当村长带他们见到朱莉的时候,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缩在墙角,满身狼藉。 最终敌不过心底的痛,朱五娘把她背回来了。 “找覃大夫看下!”张屠夫张了张嘴。 “不,不,千万别!”朱五娘反对道,“我不敢,都是莉儿咎由自取。我们哪里还有脸!” 朱五娘捂着脸,小声哭泣,“我一早就说,不要得罪他们,不要得罪他们。 你看昨晚李老婆子惨叫的样子。 若他们想对付莉儿,莉儿已经死了八百次了。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凡人。 她不听,她要作死! 呜呜呜……” “别哭了!”张屠夫安慰。 “还是请覃大夫来看看,治下外伤,至于这个疯病就别看了。 就让她这样一辈子,省得清醒了害人!” 朱五娘最终点了点头,抱着朱莉又哭了一场,“不是你的别宵想,我一早就同你说过啊,这回你知道了,你知道了吗?” 朱莉睁着空洞的眼,彷徨不知何时。 “呵!”她傻笑。 “当年是谁下的这个单子?”鸡棚里淡而冷漠的声音响起。 第131章 李老四说完,一刀插进李老婆子的胸口 李老四沉默了一夜,清晨的时候,他同恐慌了一夜的李老婆子说道。 听到他出声,李老婆子仿佛从地狱中爬了出来。 这种漫长地等待,比身体的伤痛更让人绝望。 因为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所有狂风暴雨的前奏,都是风平浪静。 “我不知道!” 李老四猛地抬起又深又黑的眸子,“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们收了那么多银子。 过了大半辈子的好日子,竟然不知道好日子是谁给你们带来的!” 李老婆子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当年我只是个分舵副舵主,根本就探不到上面的事情。 我没有骗你!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 李老四嗤笑,“没有骗我?骗了我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忍心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手的。 你的良心了?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李老婆子微怔。 良心! 从小她跟在父亲身边,她只知道骗一个小孩回来,才有饭吃。 骗到好看的女孩,可以得一根头绳。 骗到富贵人家的男孩,奖励更多。 也许是一碗白米饭,也许是一个鸡腿。 但若是骗不到人,就是一场狠辣的毒打。打掉牙齿,打断手脚,亦或者打烂头。 后来,她越来越能干了。 可以骗许多的孩子。 她长大了,本领越学越多,不仅仅局限于骗了。可以打晕,迷晕,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再后来,因为手段狠戾在雨花阁有了一席之地。 可是,她是谁?爹是她的爹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的良心早就在为了吃饱饭的那一天淹没了。 “别说这么多,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便!” “别以为我会饶了你!” 李老四说完,一刀插进李老婆子的胸口。 鲜血溅满他的衣裳。 他松开手。 “老四~”李老婆子垂死唤道,“原谅我!” 李老四转过身,抹掉眼角的泪。 曾几何时,他最希望的就是盼身后之人一句疼惜。 可如今,他却亲手了结了她。 谁也不知道李老婆子最后在想什么?总之,她死了! 她死在她以为绝不可能杀她的人手上。 曾经那个全心全意,讨一份父母温暖的人手中。 李家几位太爷又来了! 是李老四通知他们来收尸的。 虽然李家已把李长松一脉除逐了,但李老四还是要求李家把她葬了。 只因那一句,“是我不同意的。” 也许悲剧的源头本就是她,可最终他仍感激她的不杀之恩。 几位太爷连问都没问李老婆子怎么死了。 叫子辈草草把李老婆子用草席裹了回去。 在第二座山上,又多了两个坟包。李天宝就埋在她的隔壁,那些缺了的头和身子最终也没找到。 这几天,因为此事,木棚里洞里都很安静。 偶尔有几句议论声,都会被家中长辈阻止。 李杳一想到被师父坑走的五千万,肉疼心疼。 于是决定认真上几节课,不能白白浪费这天价学费啊! 李老四沉默了几天,每日在厨房帮苏氏烧火。 夫妇偶尔说上几句话,但绝口不提身世的事情。 鸡棚王正嫌李老婆子死在里面晦气,直接拆了。 盖了个更大的,把牛也关了进去。 老牛:大大终于想起我了,差点冻死了! 覃大夫看过朱莉,开了点外伤的药。至于疯病,他就呵呵了。 鸡鸭都杀了,连着吃了几日。剩下几只苏氏把它们都挂在灶上熏着。 其实大家都没什么味口。 王正破天荒的饭量少了一半。 这天,雪停了,天边隐隐有光冒出来的样子。 “走!杳儿,我们打鱼去!” 王正已经提着网兜和桶了。 李杳甩下毛笔,墨水溅满白纸。什么天价学费,去你的! 临出门,又把萎靡了许多天的李寄云也叫上。 难得准备去玩。 春嫂子也不拘着几个孩子了。 于是一窝风的,山洞里的孩子都出动了,除了朱莉。 李寄风永远想在大家的前面。 王正他们到的时候,李寄风已经蹲在大木盆滑到了池子中间。 砸开了河里的冰块,套了几网兜了。 他没有他们无私,干什么都闷不作声,若是别人发觉了,就使命干。 总之,他竭尽全力只想获取更多。 李老婆子死了,他一点也不意外,四叔不是他四叔,他也不意外。 他就像一潭死水,只有大毛和二丫能激起水花。 “臭小子,你还挺聪明啊!” 王正朝池中喊了一句。 李寄风白了他一眼,唉,又搞不了两天,囤不了多少货了。 山洞里的人全是傻缺! 李杳坐进大木桶,“干爹,快推我一把!” 王正大笑答应。 一推,木桶往中间滑去,可越滑越偏,李杳一着急想起身,又撞到木桶提手,痛得眼泪直转。 “哈哈哈……” 李寄风放肆大笑。 李杳给了他一个白眼。 “干爹,你赶紧拉我回去!”她又唤道。 “臭小子,给我推过来!” 王正在岸上招了招手。 李寄风得了白眼之后本就有点懵,他刚刚是笑了吗? 还笑得那么大声! 于是他冷着脸,当作没听到。 王正见他装聋,在脚边挖了坨泥出来,揉成一团,砸向李寄风。 “推不推?” 李寄风无奈,轻探着脚移到李杳身后,也不等她准备好,迅速推了出去。 木桶被他转出了花,李杳也转得头昏脑胀。 稳稳停在池边。 “李寄风,我跟你没完。” 李杳起身,抹了抹脸,摇了摇头,待头脑清明,大吼。 “我等着!” 李寄风冷冷大笑,“就凭你,再长高些再说!” 他推走大木盆,装着满满的鱼,滑到另一边,上岸离去。 再回头,池面上多了许多木盆,臭丫头仍在大呼小叫。 似乎对这冰面情有独钟。 玩得十分欢快。 远远那一抹腥红,像是炙热的太阳,游戏在冰面,满满的生命力。 可低头,他的路,泥泞崎岖,远不到头。 “上鱼喽!” 王正的声音飘荡在天空,赶走了连日来的浓云。 天边,太阳终于冲破云层,散发无尽的光辉。 “夫子,咱们什么时候下山?我们已经很久没见爹娘了!” 第132章 他们不分清红皂白,见人就砍,哪管他们是学生还是夫子 松山书院的学子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度,自洪水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他们困在松山脚下,正是第三座山名。 因为是读书人,官府免了兵役,但因洪水退去,学院被冲毁得一塌糊涂。 学院夫子们就把学生安排在松山脚下离书院不远的位置。 安城战乱,为了学子们的安全,书院的夫子也劝他们稍安勿躁,别急着下山,谨防性命之忧。 可时间一久,身娇肉贵的学子们哪里忍受得了。 不少人闹过几次了。 刚刚问话的学子,便是其中一个。 夫子也没了耐心,明明是为了大家好,却吃力不讨好。 “想回的自己回!只是这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或死或伤,本院一概不负责。” 李老五扯了扯那学子的衣袖,“文台兄,夫子也是为了我们好,就再忍受一些时间!” 被称作文台兄的学子,抽回衣袖,“哼”的一声,移到一边去了。 “夫子,您别同文台计较,他就是想家了。” 那夫子点点头,“你有时间帮我劝劝他,多亏你分担,要是每人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 李老五垂着头,虚心受教,“是学生应该做的。 夫子,我这就去劝劝他!” 夫子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已经过了县试,府试,只要再参加完院试获得合格成绩后就是秀才了。 到时候前途无量。 可惜战乱,把这好苗子耽误了。 李老五等背上的目光移开后,他才走向文台。 “文台兄,夫子让我来劝劝你。你就不要与夫子生气了。 大家都在这里等,你闹着要回家,这不是给夫子难堪吗? 这也难怪夫子平日看你不爽。” 李老五一顿劝慰,把人越劝越上火。 “老子就要回去!”文台吼道。 说完他不理众人目光,提着包,带着书童往山下走。 又有几人见状,有样学样,跟着走。 李老五讥笑一下,慌不择路跑到夫子跟前,“夫子,不好了! 学生没用,劝不了文台兄。 他带着几人下山了!” 夫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六七个学生的身影。 “随他们去,总之,出了事我们书院概不负责!” 他又警告其他学生道,“想走的现在就走。我绝不再阻拦,同样,出了问题也别到书院找麻烦!” 又有两人走了! 他们实在受不了这苦日子了。只要回了家,就能过回大少爷的日子。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山下哪里都没有家了。 “夫子,您别生气!”李老五又劝了几句,直到夫子让他去休息。 本就在山脚,那些学子去得快也回得快。 没过多久,就见几人掉了魂地往这边跑。 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 文台跑得最快,他的书僮已经不见了。 “夫子,有官兵杀人!” 他气喘吁吁,也不懂这些人反应过来,直接往山上冲。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文弱书生。 李老五率先反应过来,也听明白了。 他朝夫子喊道,“学生去追文台兄,问问到底怎么了?” 也不等夫子回答,他也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也就半分钟不到,那夫子便看到了大批官兵涌上。 他们不分清红皂白,见人就砍,哪管他们是学生还是夫子。 凄惨声,叫喊声,求饶声一片。 同夫子在一起的学子因为靠上边一些,趁乱往上逃。 可有的仍旧被砍死或砍伤了。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停下的手,总之安静之后,躲在坑里的夫子和仅剩的三个学生仍旧没有动。 直到天黑得看不见。 “夫子~” 李老五轻声唤道。 “夫子~” “别叫了!夫子肯定死了!”文台在一旁害怕得加大音量。 似乎声音越大,胆子就能大一些。 李老五也猜测没有了活口,可他不像文台那么大意。 “夫子~”他在附近又找了一圈,仍不见夫子的尸体。 文台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我那小书僮,为了救我死了!呜呜呜……” “夫子也死了! 这么多同窗也死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 我们哪里是什么安王同党,我们不是啊!” 李老五觉得他又烦又吵,“文台兄,要不是你不肯往上走,反而带着人下去把官兵引上来,咱们书院也不会遭此横祸。” 文台懵了,怪他! “李希明,你说什么话,我下去的时候那官兵正往上爬。 要不是我跑得快来通知你们,你能活下来!” 李老五欲再与他争执,就听到不远处细细碎碎的声音。 两人都吓一跳,直到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头。 “夫子!” 李老五率先冲了过去,身上的褂子太长,还差上踩着摔倒。 待夫子与其他三个学生从坑里爬出来,几人抱头痛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官兵竟和强盗没有什么两样。 有朝一日,我定要去皇上那告他们一状!” 夫子一身傲骨,颇有气势说道。 “夫子,他们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人都死光了,就是告了状又怎么样!” 那文台是半点脸色都不会看,一个劲地嘟囔。 “他们把我们认为是安王余党,夫子,你应该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啊!” “文台兄,那些官兵杀红了眼,就算夫子跟他们解释也没用。 你这么说,不是让夫子更难过吗? 夫子也不想这样啊!” 李老五边说,边走到一具尸体旁哭泣,“陈兄啊!你怎么就这样死了,我们约好画梅煮酒的啊!” 又走到另一具尸体旁,“王兄,来年科考,没有你的陪伴,希明寂寞啊!” 如此哭了好久,直到夫子叫住他,“人死不能复生,发生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愿意。” 除了文台,剩下的三人一齐点头。 “如今,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待哪天天下太平,我定要……” 话没说完,文台打断道,“夫子,现在不是拽文的时候,关键下一步要怎么做,你给想个办法。我还要活着回去见我爹娘的。” 李老五指责道,“文台兄,你能否听夫子把话说完?” 文台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拍马屁! 真是不知所谓。 最终由夫子拍板,往山上走,走得越远越好。 几人捡了些干粮吃食,文台剥了几具死尸衣裳全套在身上。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人烟?” 第133章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松山书院的学生 几人在山中走了四五日,终于看到了曙光。 文台发现不远处冒着的炊烟后,喜极而泣。 “夫子,是真的有人!” 话音未落,几人脖子上或被柴刀,或被钉耙,或被木叉架着。 “你们是何人!” 朱桦大吼道。 李老五当即双腿跪地,“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松山书院的学生。” “松山书院?”朱桦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于是从他背后走到前面,“李老五,是你!” 李老五抬头,抹了把脸和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赶忙爬了起来,“朱桦,是你们!” 不怪朱桦一眼没认出他,实在是这行人狼狈不堪,头乱脸花,没有一个看上去像人,野人差不多。 而李老五被柴刀架上的时候,很快就跪在地上,垂头求饶,也没发现就是他们青山村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朱桦仍没放下警惕。 夫子代替李老五解释了一番。 此处距离木棚有三百多米,朱桦让旁边的人回去告诉他爹,自己带人仍旧拦着这五人。 “朱桦,好歹我是青山村的人,你怎么这样对我,和夫子。 咱们夫子的名声难道你没听过吗? 这个时候你该带人迎我们去那。 你放心,不会吃你家一粒粮。” 李老五压根不知道最近他们家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还停在李老头给他送生活费的时候。 后来李老头给他送过口信,让他回去,他也只当没听到。 算算日子已经有两个半月没见李老头,半年没见李老婆子了。 他家有的是粮,最不缺粮,这朱桦也太小家子气了。 让其在夫子和同窗面前丢脸。 刚刚吓得他跪下,现在又无视他。这般粗鲁无知,怪不得只能做一辈子泥腿子。 “你想多了,我家也没有一颗多余的粮。”朱桦似笑非笑。 都什么时候了,这李老五还在装腔作势。 只希望待会不要太,太难过! 不一会儿,村长来了。 带着十多个壮汉。 “村长!” 李老五先上前拉拢关系,后又把夫子引荐给村长认识。 对于读书人,大伙还是格外尊重的。尤其是松山书院的夫子,若是以前,大家都巴巴地希望能结识。 村长毕竟见识多一些,与夫子寒暄了一下,简单地说了一下村里人的情况。 无外乎,村里现在自身难保,没有多余的粮接济他们。 要是想住进去,以后生存得自己想办法。 这种境况,夫子看了一眼几个学生,默默地点头。 有地方住,总比在这深山乱走得好。他们本就是迷了路,原本他以为要死在这山中喂野兽的。 夫子都同意了,李老五却有些不屑,“村长,你放心,我们的吃食不用你操心。” 言下之意,他李家包了! 村长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讥笑,“既然这样,朱桦,你领他们进去!” 他还要带人在附近巡查一会。 既然随便什么人都能找到这来,就证明这地方不安全了。 有必要同阅炎去商量商量。 李老五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夫子和同窗到了木棚处。 文台罕见这一路没再说话。毕竟马上要寄人篱下了,他也知分寸。 “爹,娘,大哥,我回来了!”李老五一声喊,木棚里的人都探出了头。 顽皮的孩子早就跑出来了,纷纷打量这些穿长衫的人。 “爹?娘?”李老五又大声唤了唤。 奇怪,爹娘知道他来了,肯定开心死了,怎么不来迎他。 “老五,你别叫了。”朱桦道,“那边还空了一间木棚,我带你们过去。” 说着,他也不解释,往以前李老婆子住的地方去。 不过对夫子和其他四个学子还是比较客气,“夫子,劳您不介意。” “多谢!”夫子作揖感谢。 其他学子也纷纷作揖。 朱桦把他们安顿下,就回了自家木棚。 “真没想到李老五竟然找来了!” 他嘀嘀咕咕,“其他人还像个读书人,我怎么就觉得那李老五不像呢?” 他媳妇推了把他,“说什么呢?” 于是,朱桦又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爹怎么能让他们住下了?”他媳妇也没避着人。 “可别让他们赖上我们。” 她凑到朱桐媳妇边上,“二嫂,你可得把粮守严实了。” 朱桐媳妇点头,笑了一下,“谁也别想打我们粮食的主意。” 说着,她拍了一下大腿,“三弟媳,咱们的葛根粉还烘着了!” 两妯娌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快地去收拾葛根粉。 得藏好了,就是爹要也没有! 这边朱桦也起了小心思,他从草堆上爬起来,“娘,我出去走走!” 朱婆子哪里会管他,抬了个眼,让他去了。 朱桦去了山洞。 “阅炎!” 现在大家都默契的不叫他李老四了,连姓也不叫,直接叫阅炎。 李阅炎从灶下走出来,“桦哥,什么事?” 朱桦一把拉过他,低声道,“李老五来了!” “李老五?”李阅炎以为自己听错。 “是,是他,就是你那以前的弟弟带着他的夫子和同窗找来了。” “找到这里了?”李阅炎不由得皱眉。 他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随便什么人都能找来,那官兵肯定也能。 他一想高山炮不会这么快来,但保不齐有其他的官兵。 “嗯,也不知道他们走的什么路?不过我爹带人去附近巡视了。应该待会会细问那夫子情况。” 他轻咳了一声,“你要不要去听听?” 见李阅炎皱眉,他又轻声说,“说实话,我是怕那李老五找上你。 不瞒你说,我媳妇他们已经把家里能吃的都藏了起来。” 他偷笑了一下,“一下子多出六张嘴,还全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迟早饿死!” 李阅炎道,“你先回去,我晚一点去看看。” 他倒不是怕李老五缠上。 于他而言,不找人晦气已是他的仁慈了。 他是想探听一下,山下的情况。 能让六个读书人翻山越岭逃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山下必有大事发生。 如今他隐隐觉得此地不能久留了。 于是他钻进灶屋,同苏氏说了几句。又去池子边叫回孩子王王正。 “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你把孩子们带回去,咱们可能随时要走!” 第134章 我们是死都要跟着你们的 “行!” 王正招呼孩子们上岸,又拖着两木桶鱼上岸。 “干爹,怎么不多玩会!” 李寄云还有些意犹未尽。 王正回头看了看池面,以后大约都不能带他们来玩了。 他轻声道,“回去杀鱼。” “二哥,娘说今晚做红烧鱼哦!” 李杳帮腔,想到刚刚爹神色匆匆过来,猜测有事发生。 不然干爹也不会急着让大伙回去。 “好!” 李寄云一想到晚上娘要做红烧鱼,也就不想着玩了。 一行人抬着鱼,浩浩荡荡回到山洞。 按人头分了鱼之后。 王正提着他们那一份赶紧宰杀。 “干爹!”李杳四处看了一下,“别杀了!” 王正会意,捡了几条杀好的作作样子,挂起。 提着空桶进了灶屋。 又与苏氏说了几句话,灶下的茴香猛抬头,“又要走?” 苏氏微微点头,安抚道,“咱们都走习惯了,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茴香扔下火钳,“那我先去收收东西。师父有好多药材要带了!” 他风风火火跑了。 苏氏也放下手上的活,回房收拾去了。 李阅炎到了木棚处,去了村长家。 恰好村长带人巡视回来。 而此时,李老五已经把所有木棚转过了,也没找到他爹娘,倒是看到了三毛几个,还有现在养在族长家的七毛。 问三毛,三毛给了他甩了个背。 问七毛,连话都说不清。 不过他倒是从几位太爷眼里看到了躲闪的光,有了点猜测。 于是他也来找村长。 一进屋,看到李阅炎在,他大吃一惊。 “四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爹了? 娘了? 我回来这么久,也没找到一个人。你都知道我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了? 爹娘是不是被你扔在青山村淹死了? 大哥家几个孩子在,怎么不见他们夫妇? 你们是怎么照顾爹娘的?” 他一通问,完全不看别人眼神。 李阅炎别过脸,起身往外走。 村长对李老五说道,“我们先去见夫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去问你们李家族长。”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咦,你应该见过他们了,怎么没问吗?” 李老五努力控制生气的表情,道,“我这就去问!” 他哪里没有问,不过都不吭声罢了。 而且几位太爷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生疏得不行。 他隐隐有些猜测。 难不成他们联合起来,把爹娘害了。 如今大乱,这些人躲在山中,只怕早就缺粮了。 而他们家有很多粮,他是知道的。 一定是他们抢了家里的粮食,害死爹娘了! 这个猜测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范夫子,”朱胜客气地同他们寒暄过后,问起来来意,“不知道现在山下是个什么情况?” 范夫子自然如实相告,毕竟人家收留了他们。 “村长先生,不瞒您说,我们是死里逃生啊! 原先我们停在松山脚下,打算待书院修缮好之后再搬回去,哪知……” 他把事情经过细说了一遍。 那文台就接着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想到他的书僮为了救他,死了。他又流下了眼泪。 李阅炎一掌拍在草堆上。 “那些官兵也太没人性了!” 掌风扇起地上的碎屑。 范夫子及学生一同看向他,这才发现村长旁边的男子气宇轩昂,此刻眉眼间全是戾气。 “咳咳,”朱胜咳嗽两下,我这大侄子性格有些急躁。 “别在意!别在意!” 又同他们寒暄了几句,两人起身出了木棚。 朱胜道,“哎,官兵迟早找来,他们现在根本不是抓什么同党!” “他们是想把安王封地附近的人全部赶尽杀绝!”李阅炎道。 两人对视一眼。 朱胜略微迟疑,“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阅炎算是彻底与青山村没有了关系,虽然不知道李老婆子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有没有把身世告诉他。 但他知道,他同青山村有隔阂了。 李阅炎扯起嘴角,淡淡道,“往前走!” 朱胜点头,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劝了句,“李家太爷们年纪大了,你莫与他们计较。” 李阅炎自嘲地笑了笑。 “朱叔,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毕竟这些年,村长对他也颇为照顾。 临了,他挥了挥手。 从前的眷恋似乎在这挥手间散去了。 回到山洞,所有人都凑到了一块。 黄叔最先说,“阅炎,打听到了?” 李阅炎点头,细说了一遍。 “我们家仍打算翻过这些山往北走。相处这么久,丢下谁都不合适。 若你们愿意,我们仍旧一块走。 若不愿意的,就回青山村找村长! 村长自然会有打算。” 最后,他又道,“前路渺茫,未来是福是祸我也不知道。 大家自己考虑!” 若是以前,他大概会费尽心思劝劝。 可现如今,他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无法再替别人保障。 苏氏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朝他笑了笑。 她知道他痛苦,自卑,敏感,又多了迷茫。 黄叔没作声,转身走了。 朱五娘扯着懵懵的朱莉也走了。 倒是春嫂子夫妇,当机立断表了态,“阅炎,我们是死都要跟着你们的。” 春嫂子还抹起了泪,“你别嫌我们累赘,我们夫妇真没本事。 你别嫌弃我们!” 苏氏伸手拍了拍她,“快回去收拾,大丫二丫也长大了,以后再别说什么累赘不累赘的。” 春嫂子抹掉眼泪,“哎哎,我这就回去收拾。” 临走,又转头说道,“别丢下我们啊!” 入夜,苏氏做了在山洞的最后一餐。还做了许多饼、馍,炒了几只、鸡鸭、兔子和干鱼,用坛子装着。 虽然闺女那里能放,但外头还是需做做样子,她也不想闺女的秘密被人发觉,所以尽量在外多准备些。 之前给大伙做的棉衣,有部分黄婶拿去帮忙做。 这会她做好全部送来了。 “都收拾好了?” 黄婶关心道。 苏氏点点头,伸手抱住黄婶,“谢谢您!” 黄婶拍了下她的背,“傻孩子,谢什么?能相识是缘分。” “上回我们离开,你黄叔老后悔了。走几步就回头,走几步就回头。 男人嘛,好面子。 所以我干脆装病,他就带我回来了!” 黄婶笑了笑,“给你做几件棉衣就要谢我,那以后你得好好谢了!” “黄婶,你的意思是?” 第135章 我亲眼看见他把我父母的头挂在石楼上 “咱家的东西下午就收拾好啦!”黄婶轻轻一笑,“这么多年咱们两家是分不开了。” 苏氏又重新抱了抱黄婶,“您真好!” 黄婶像哄小孩一样,笑道,“别看你黄叔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其实他呀,心热着呢!” 苏氏点头,“没错,我看他有时候常同寄云说话,还带他比划着木棒。” 忽然,苏氏问道,“黄叔原来是有身手的啊?” 她也是嘴比脑子快。 “你去叫阅炎来,我让你黄叔同你们说。” 黄婶突然一本正经,苏氏也就不耽误。 叫来李阅炎,黄叔一家也来了。 王正见他们到齐,以为有什么事。又见他们遮着掩着,摸了摸鼻子倒退回去。 “王正,”黄叔招了招手。 这下王正也钻进了房间。 “上回我们一家不顾你们走了,我这心里是十分过意不去。” 他坦言。 长满双手的老茧,在裤子上摩擦了两下,似乎紧张又局促。 “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当时小黄才五岁,转眼小黄都二十一了。” 黄婶在旁边叹了口气。 “我原先是高长胜手下的一名副将,就是你们上次见到的那个高山炮的叔叔。 他现在已经是统领了。 十六年前,我与他一块在琼城御敌,琼城靠海,海上海盗猖獗。可因为有我们一直守护,那些海盗也不敢上岸。 可是,有一天。 高长胜说有事沐休,让我替他看守一天。 可偏偏就是那天,海盗像是约好了一齐攻打。 我派人去请他来指挥作战,可怎么也找不到他人。 于是,我只能竭尽所能,誓死抵抗。 可是,那海盗层出不穷,数量是我们从前估算的五倍之多。” 他吸了下鼻子,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那一次,我败了!海盗涌上了琼城,烧杀抢掠,把琼城翻了天。 最终搬空了琼城,抢了无数闺女,财宝,死伤无数!” 房间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高长胜害了你!故意使诈,或许他一早就与海盗勾结!” 李杳从床上翻了个身坐起。 “那个,”苏氏尴尬地抱过李杳,“她睡在这,我一时忘记了。你们放心,她不会去外面说的。” 苏氏慌忙解释。 而黄叔似乎也不在乎被一个小娃儿听了去。 “杳儿说得没错!一切都是那高长胜设计的,他同海盗勾结,让他们同一天上岸攻城。 抢的银子珠宝,皆数平分。 然后我成了替罪羊。 毕竟那一天,是我当值。” “然后我们全家被关进了大牢!”黄婶回忆起了那一天。 “我还记得那一天,他们冲进我们家,不管不顾把我们锁住,用刀押着把我们扔进死牢。 小黄的爷爷奶奶,二叔,小姑,还有大大小小三十八个仆人。 他们全部都没放过。” 黄婶红了眼,“我那可怜的小姑子才十五岁,他们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把她轮奸了。” 这时房里的人个个红了眼睛,黄婶抹掉了眼泪。 “畜生!” 苏氏骂了一句! “他不敢马上处决我们,毕竟要拿我交差,而且也要等皇上旨意。 我一心想要查出真相,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怀疑他故意设计,想一石二鸟。” “怎么逃出来的?”李阅炎问道。 “当时我手上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参将,他带人把我们四个救了出来。” 黄叔解释。 “我们是逃了,可我的父母,弟妹,还有下人全都死了!” 他喉咙嘶哑,“我亲眼看见他把我父母的头挂在石楼上。” 黄婶呜咽哭了起来,苏氏放下李杳抱住她,忍不住跟着落泪。 “我想报仇!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黄叔双眼冒着怒火,“可是我无能为力!” “皇上下旨通辑我们一家,我不得不隐藏身份逃到了青山村。” 他缓缓道,“是村长收留了我们!” “我们打算隐姓埋名一辈子。毕竟一个逃犯又怎么对付得了手握重兵的统领!” “当时同你一起去救朱武的时候让我发现那高大炮竟是高长胜的儿子。 第一时间我只想逃! 后来,又让高山炮寻来,我以为是高长胜这么多年仍没忘记对我们的追杀。 所以我带着他们跑了。” 他长叹了口气,“对不起!” 李阅炎沉声道,“还想报仇吗?” 黄叔猛地抬头,“当然!那团火在我胸中从来没有灭过。 我说了,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拆穿高长胜的诡计。” “我们也要报仇!”大黄小黄齐声道。 “阅炎,我并非故意偷听你们说话。那天我想帮你去撬开李老婆子的嘴,无意中听到了你的身世。 也绝非因为你的身世才想继续与你们同行!” “我明白!”李阅炎点头道,“黄叔待我如何,我又岂会不知。” “但自从知道你的身世,我反而有了私心。” 黄叔坦言。 “这几天我反复在想要不要同你说。” “黄叔直言!”李阅炎沉着道。 “当今能与高长胜抗衡的就是战王,我想也许只有他能帮我!” “可是,”李阅炎自嘲道,“事过境迁,也许他们早就把我忘了。 又或许重新生了新的孩子。 我连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他们又怎么会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黄叔,我帮不了你!” 有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意外。 他说的也正是大家想的。 “与其指望别人,何不扩充自己的实力?” 李杳摆出一副老练沉稳的样子。 “那高大炮被干爹随便就杀了,那高山炮也被打跑了。可见那高长胜也只是只纸老虎。 不能群攻,可以下暗手,他总有落单的时候!” 听听,这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说的话吗? 所以大家一同看向她,一点也不奇怪! “我怎么没想到!”黄叔狠狠拍了拍大腿。 苏氏笑了笑,捂住李杳的嘴,“她胡说八道,黄叔你可别听她的。” 黄婶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总之,今天把事说出来,心里轻松了不少。” 黄叔点头,于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小黄抓了抓头。 黄叔拍了他一膀子,“走!总不能还没报仇,就被乱刀砍死了!” 第136章 轻柔媚惑的声音拉回了李老五的魂 一行人打算子时出发,可出发之前并不太平。 李老五在李家太爷处仍没有打听到消息,总之所有人都对他们家的事情闭口不谈。 他没有办法! 想到刚刚明明见到了四哥,怎么一下又找不到人了。 于是他又转身去找村长。 又饥又冷,走起路来都踉跄。 “小心点!”一挽着妇人头的年轻女人扶住了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李老大厮混的何寡妇。 李老五头昏脑胀抬眼看了一眼,迅速站起身,耳根瞬间红了。 “你问谁也不会同你说。”何寡妇柔声道,“回来这么久还没吃东西,去我那垫点肚子。” 李老五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偏过脸,而此时脸已经红得滴血。 他没有想到会落到一个寡妇都嘲笑的地步。若是父母在,他定不会受此屈辱。 何寡妇轻笑了一声,用发黄的帕子遮掩着口鼻,“瞧你,还不好意思呢!” 李老五的脸越来越红,他想越过何寡妇。何寡妇伸长手拦住,“都说了,没有人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李老五看向她,可她那赤裸的目光让他燥热不已,“那你会告诉我?” “你去我那,我细细与你说!” 那发黄的帕子从他脸上掠过,何寡妇摇曳着身姿从他身边走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手肘轻轻撞上李老五的胸口。 她回头一笑,转过身只剩下丰臀留在李老五的脑子里。 何寡妇的木棚里可比分给他的那个暖和,地上的软草垫了一层又一层,李老五坐下去,浑身一软,竟生出能睡上一觉就好了的心思。 只因连日来,风餐露宿,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何寡妇也能耐,准备了两个白面馒头,一小碗狼肉干,还有一碗稀粥。 “吃!”轻柔媚惑的声音拉回了李老五的魂。 李老五不动。 “难不成要我喂你?” 李老五慌忙拿着馒头咬了一小口。 何寡妇呵呵直笑,只觉得他可爱得紧,吃东西斯斯文文,哪里是其他男人能比得上的。 到底,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啊! 李老五吃,她就盯着看。直到李老五把东西吃光,她才收回目光。 “哎,可怜哟!” 没头没脑一句话,让李老五瞬间竖起了耳朵。 她没让他失望,道,“你爹老早就死了,你娘也死了,不过就是在你回来的前几日,闹出那李老四不是你娘亲生的事后,突然死的!” 李老五猛地惊起,“什么?” 何寡妇过去拽着他的衣袖,拉他坐下,“你听我说,你大哥我就不说了,反正是死了。就是你娘,去那边山洞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虽说她杀了李天宝,吃了李天宝的肉,可那也是她亲孙子,没人管得着……” 李老五是捂着胸口从何寡妇处出来的。 他脸色煞白,两腿虚软。 同窗找了过来,他强撑着身子回了木棚,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失了魂。 原先同窗是想让他想想办法,弄点儿吃的,他们来了快一天了,一口东西都没吃上,亏得李老五还大言不惭地说包了他们吃穿用度。 结果狗屁都没吃到。 “希明兄,我们都饿了,你能不能去亲友家讨要一点吃食,让我们度过今天。 明天,我们就自己出去找吃的!” 李老五总算清醒过来,又对上夫子期切的目光,朝刚刚说话的同窗点了点头。 “我去我兄长那取一些。” 除了去要粮,他还要问问,娘是怎么死的。 他才不相信什么不是亲生的鬼话。 一切不过是他们抢了李家粮合谋出的借口。 那何寡妇就是他们派出来迷惑他的烟雾弹。 他不相信二婶一个妇人能把他们粮偷走。 一定是所有人合谋的! 于是他爬起身,就要去找李老四问个清楚,拿回粮食,再问问他,为何这么没有良心,要害死自己的父母。 有两个同窗怕他敷衍他们,于是说要同去,也好谢谢别人的帮衬。 李老五没有意见,多两人帮忙,貌视还能壮胆。 虽然,他觉得李老四根本不敢碰他半根指头。毕竟他马上就是有功名的人。 于是,有朦胧的夜色中,他走在何寡妇告诉他的小路上往山洞去。 也是好笑,到最后对他关心备至的竟然是青山村名声最烂的一个寡妇。 而那些族长太爷们,李家的亲友,甚至是自己的兄长,竟谋害了他的父母。 他又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这个山洞比我们住的木棚好多了!”学子甲道。 “是啊!”学子乙道。 “希明兄,你兄长住这?怎么不叫你住进去,好歹一母同胞,怎能如此狠心?” 学子甲十分不解,毕竟李老五之前在书院过得十分滋润,就是镇上的学子都比不过。 学子乙也是同样的想法,“你不是说你这个兄长平日最是憨厚老实,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家有悍妇?” 话音刚落,被他怀疑是悍妇的苏氏把洗鱼的血水像天女散花一样,从他们头上撒下来。 三人淋成落汤鸡,半天没反应过来。 “粗鲁妇人!”学子乙半天冒出一句话。 李老五擦了擦脸,浓厚的鱼腥味让他差点吐了。 “苏氏,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李老五喝斥道。 苏氏嗤笑一声,“客人?是你还是他们?” 若是往日,她自然对这些读书人高看些,可这这些狗东西,未见其人就评其人,与村头那些三八又有何区别。 最重要的是,这李老五往日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到如今还像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想让她客气,做他的春秋大梦! 一家子缺德玩意! 李杳抱着个竹筒,里面装着蓝花豆,坐在靠边的小木墩上,一颗颗抛进嘴里。 山洞外来了三个读书人,小朋友们都特别好奇,纷纷跑出来看。 于是,李杳左右两边,加了一二三四五个小木墩,坐了一二三四五个小娃娃。 “大姐,读书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四丫糯糯的声音响起。 “他们好像落汤鸡,好狼狈呀!”四丫嚼碎一颗蓝花豆,咽下后,含糊不清道。 “我以后可不嫁这种读书人,好丢脸呀!” “噗嗤……哈哈……” 小朋友们一齐大笑。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李阅炎走来。 第137章 读这么多年书,从屁眼里读进去的? “四哥,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狠心?爹死得不明不白,你不管! 娘也是死在你这山洞的! 娘为什么会死?你告诉我! 若知爹娘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我一早就该回来替他们撑门户。” 李阅炎讪笑,他今日才明白,以前眼睛有多瞎。一定是被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 再看现在,李老五就像个跳梁小丑。什么读书人呀,简直是辱没了文人二字。 “看来你都已经了解事情的始末了。既然了解,就应该明白,我根本就不姓李。” 他睨眸,“早在青山村,我就与李家划清界限了!” 李老五顿了一下,瞟到同窗看他的眼神,脸上立刻起了怒火。 “好,好,好! 我不想听你狡辩! 那你怎么解释,娘为什么死在你这里!” 他气愤不已,“还有,家里的粮食银子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李阅炎嗤笑,“你到底是来问你娘的死因?还是来讹粮食的?” 从前他怎么会觉得这李老五会读出一番成就? 果然,越是渴望,就越对那样的东西抱有希望。 “当然是问娘的死因!”李老五气急败坏,也不顾形象了。 整个人轻狂虚浮,“是不是你杀人灭口,因为你们把我家的粮食夺走了!”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村长及李家太爷们赶到,六太爷抡起拐杖就给了他一棍。 “读这么多年书,从屁眼里读进去的?” 他是糙人,说话自是粗糙。 同来的范夫子面红耳赤,他是看李希明久去不回,于是过来看看。 哪知道就见到了李希明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劝慰自己,也许是突然失去双亲,才导致他失去了理智,方口无遮拦。 村长是来接朱武回去的。 吵吵闹闹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处理。 李阅炎打定主意不理李老五,所以并无好脸色。 李老五觉得所有人都变了,不再尊他,敬他。更可气的是,老不死的还当着大家的面打他。 让他丢尽了脸。 “你们为什么帮他,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六太爷又抡起了拐杖,被族长拦下。 族里总共就李老五一个读书人,尽管李长松两口子没干人事。 但李老五他们还是抱有期待的,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老五他日高中,对族人是无限的荣耀。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李阅炎的身世,还以为只是李长松夫妇拐回来的一个孩子。 若是知道,是会毫不犹豫选择他的。毕竟阅炎心善啊! “你同我们回去,你爹娘的事情我们会同你解释。 你别在这里找阅炎的麻烦!” 李族长好声好气说,原先是想事情过去一段时间,更能让李老五接受,所以大家都没说。 不知道哪个嘴巴没门的,偷偷告诉了他。 “族长,连你也偏向他?” 李老五大失所望。 果然同他想的一样,全部联合起来了! 李族长微愠,“你不听我的,以后就别指望我们李家对你有任何帮助,忘了告诉你,因为你爹,你们一家是除族了的。 我念你读书多年,能明辨是非,所以对你网开一面,才在族谱上留下了名字。 你若执迷不悟。 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李家不欢迎你,青山村也不欢迎你!” 族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直接把李老五说懵。 而族长能够坚信李老五不敢乱来,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了。 他就不信了,一个傻小子,他还拿捏不住! 五太爷暖声道,“希明呀,我们知道你是担心没有吃的,你放心,你同我们回去,我们李家每户分你些粮食。” 他举起了两根指头,挑了挑眉。 一巴掌一颗糖,李老五有点坚持不住了。 原本他的目的就是要粮。 既然有人愿意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爹娘的死,他迟早会找出原因。 但是,他有些面子挂不住啊!让别人以为他是为了那口吃的,怎么办! “希明,你最是明白事理,就听几位老人家的。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范夫子出言,给了他一个台阶。 于是他也就不坚持了,“学生听老师的!” 苏氏笑了一下,眼底全是轻蔑。 在他们山洞口唱大戏了! 虚伪极了! 她招了招手,“孩子们,戏唱完了,你们赶快进来,别受冻了!” 山洞外,老的少的读书的脸色全变了。 但又不敢还嘴,难道承认自己是唱戏的! 李家几位太爷叹着气离开。 范夫子带着李希明和其他学生纷纷追上。 终于有东西吃了! 至于怎么来的,有辱斯文的又不是他们。 村长摇了摇头,同李阅炎一起进了山洞。 也是巧,一直昏迷不醒的朱武竟突然醒了。 阮氏每日来照看几次,今天给他翻身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还说话了。 阮氏喜极而泣,一时还没来得及去通知大家。 “武儿,你醒了!” 朱胜也是激动得手不知往哪放。 “爹,刚刚外面吵吵的,我一激动就醒来了,其实我老早就能听到你们说话了!” 阮氏红了脸,那她最近说的话丈夫都听见了? 朱武拉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阮氏忙道,“我不辛苦,辛苦的是覃大夫,他日日替你针灸配药。 还有阅炎,你要感谢他,要不是他,你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朱武点头,“嗯,我都听到你的话了,你日日在我耳边说,我耳朵都起茧了!” 阮氏不好意思别过脸,“我去打盆热水来,你们聊!” “阅炎!” 朱武勾起嘴角,“多谢你!”络腮胡子遮住了他的笑容,可仍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你们要走?” 李阅炎点头,“子时就出发!” “你们先走!”朱武道,“等我好了,再追上你们。” “好!” 李阅炎心底一阵苦涩。 当日他腿伤无法走的时候,武大哥可没有像自己一样要扔下他。 可他又不得不走。 这些天他仔细想过了,也许那雨花阁的人随时会找上来。 还有那给雨花阁下单的神秘人也许一直都在。 所以,跟着他的人会有想象不到的危险。 他不能让所有人跟着他冒险。 朱胜拍了拍他的肩,“有老黄一家跟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朱叔你知道?” 第138章 你觉得那朱莉是真傻还是假傻? “知道什么?”朱胜诧异道。 李阅炎摇了摇头。 朱胜笑了笑,“我是觉得老黄一家不错,又全是男丁,同你一起我比较放心。” “嗯!”李阅炎没有再说。他觉得朱叔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朱叔从不会追根究底。 “那我们就走了!” 朱胜去扶朱武。毕竟刚刚才醒,还不一定能走。 “反正我们也要离开,若你们不急着上路,就搬进来休养一些时候。” 朱胜思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这晚是朱胜一家送他们离开的。 原以为朱五娘一家不打算一起走的,但出发的时候,他们一家跟在了后面。 朱五娘拉着傻朱莉,背着小张荺,其他能带的能用的全由张屠夫用小三轮木车推着。 “阅炎,路上小心啊!” 朱胜语重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叔放心!” 李阅炎扯起两边嘴角。又与朱武拥抱了一下,才这转身。 王正的牛车直接弃了。因为越往前面的山走,路越小越崎岖。就在牛背两边挂了不少袋子。 李阅炎推车,苏氏背着背篓,其他小的也背着小背篓。 这一路没有一个人空着身子,除了傻了的朱莉,什么也没带,还要朱五娘拽着扶着。 这一路老牛走最前面,还能压一下路。 李杳被王正抱在牛背上坐着,回头瞟到朱莉,轻轻笑了一下。 “杳儿,看什么呢?”王正发觉她的目光。 李杳回过头,轻声道,“干爹,你觉得那朱莉是真傻还是假傻?” 王正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天暗,但他仍看到了朱五娘那费劲的样子。 那朱莉活脱脱一个傻帽,一会唱歌,一会哭,一会又扯一下路边冒尖的杂草。 偶尔又赖在地上不肯走。 “真傻!”他说了句。 “还是杳儿你怀疑她装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猜她就是装的!”李杳说得一点也不犹豫,“也就骗骗她亲爹亲娘!” “怎么说?”王正饶有兴趣,毕竟赶路也无聊。 “这几天我就发现她有问题,有时候她看着我和四丫他们玩的时候,露出的眼神像是想要吃了我们。” “哦,那你小心点,这丫不是个好的!”王正说完,猛地回头,果然让他看见朱莉嘴角的讥笑。 不过对上她的目光,又马上变得空洞无神。 “还真是!”他嘀咕道。 “留在身边是个隐患啊!”他又皱了皱眉,可一想到朱五娘夫妇,两口子又没有问题。 真是为难! “干爹,一个小孩子不足为患,你别想太多!” “说得你好像多大一样!”王正笑了笑。 后又严肃道,“也不能大意,这货对你敌意很大,谁知道什么时候耍阴招。不过你放心,干爹帮你看着点她!” 李杳勾了勾唇,“干爹,你真好!” 想耍阴招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既然喜欢装傻,最好是装一辈子,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天还没亮,你睡会!”王正指着牛背上垫的一块毯子。 一路上,大家都走路,只有她坐在牛背上,已经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她摇了摇头。 王正也不勉强她,只是笑笑地看着她。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她。 李杳接了过去,“油炸虫子?” 王正点头。 李杳打开一看,还真是,她吃了几个后,才发现装虫子的袋子有些眼熟。 这不是朱音姐姐送给干爹的香囊吗? 干爹可真是——不开窍!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个钢铁大直男。 “咳咳!” “杳儿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 “干爹,我没事。就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看见朱音姐姐?” 王正想也没想,说道,“看见了!只是她每次远远看见我,就躲了。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 李杳眉毛拧成川字,她觉得同干爹讨论这个问题简直比教三岁孩子写大字还难。 还是算了! “怎么了?你找她有事?”王正见她眉头不展,“你要有事该早点去说,现在我们都走得老远了,也不能回头,再想见她以后也难了。” “等等我! 王大哥,等等我~~” “干爹,你听,好像有人叫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声音不是那朱音又是谁? 李杳回头,远远就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向他们跑来。 跑几走,一不小心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跑。 “好像是你朱音姐姐!” 王正反应过来,“她怎么追来了!” “哎呀,干爹你快去扶她来。”李杳催促了一句。 “哦哦,”王正这才向她走去。 一行人顺便停下来休息。纷纷朝那边看去。 “朱音,你叫我干什么?” 王正一到就问道。 朱音扯出她的脚,“王大哥!”她的声音有些激动,隐约还带着喘息。 王正顺手拉了她一把,“你来干什么?” 朱音勉强站直身子,王正就撇开了手。 “我同你们一起走啊!”朱音垂头,耳尖好像都冻红了。 王正皱了皱眉,“那你父母呢?” 朱音把脑袋转到身后,看了看,“他们马上就到!” 王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两人影互相搀扶着爬上爬。 “哎呀!”王正只觉得麻烦,不过还是往下走了一段路,走到了朱音父母跟前。 帮他们拿了一些东西,带着他们一起走到大伙一块。 他努了努嘴,东西放下后,就走到老牛旁边。 “你不是有事找朱音,她来了。 你这个嘴巴以后别说人,一说人就到。也不嫌麻烦!” “好的!” 李杳从牛背上滑下来。她哪里有事找朱音,原先不过是八卦了一下而已。 是干爹自己不解风情! “朱音姐姐!”李杳走了过去,打破了朱音一家的尴尬。 “你们怎么来了?” 朱音红着脸道,“村长说你们走了,我们就跟过来了。” 她母亲替她解了围,“明玉,事先没有同你们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她扫了一眼大伙,“原先那事,村里人虽然不当面说我们家朱音,可背地里其实说得很难听。 这段时间,我们朱音都不敢出门,也不敢同他们说话。 我一想,与其让我们音儿受白眼,干脆同你们一道。 远离那些事非!” 朱音十分忐忑,她看向王正,多希望他能说一句:让他们留下来。 第139章 他扑通跪下地:就让我们跟着吧! 王正正摸着老牛的头,又往它嘴里塞了把干草,侧着身子,总感觉后背有些灼热。 就这么几步路,让他出汗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喂牛吃草,就是老牛也忍不住边嚼干草边往那边看。 “哞~~”傻缺主人啊! 朱音也没等到王正开口说话,反而是黄叔夫妇上前开了口。 “朱音娘啊,我们这一路可不是百分百安全,你们确定要一起?” 黄婶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们一家三口,“这天也亮了,你们现在回去比较安全。” 朱音咬了咬嘴唇,眼睛顿时热乎乎的。 朱音爹瞟到闺女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 他扑通跪下地,“就让我们跟着!我保证我们一家不会拖累你们!” 这突然的动作着实把大伙吓了一跳。 李阅炎看了眼不远处的王正,又扫了眼满脸通红的朱音。 最终扶起朱音爹,淡淡道,“想跟着就跟着!” “只是以后若是有危险,先顾全好自己!” 言下之意,他们在危险境遇下,先只会先保全自己。 得到了肯定的结果,朱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带着她爹娘也舒展了脸庞。 于是他们的队伍就多了三个成员。 李杳对朱音这个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很有好感。 这年代像她这种有主见,又果敢,勇于表达内心的人并不多见。 而她的父母能付之行动地支持她,也是十分少见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大概她的父母便是如此。 休息了一会,朱音也没靠近王正,默默地坐在父母旁边,咬着砸绑绑的馍馍。 李杳坐在她旁边,“朱音姐姐,给。” 她递上一个水壶。 朱音接了过去,一摸还是热的,忙还给她,“你省着自己喝,这天也不太好。” 她仰头看着黑沉地天,“可别下雨啊!” “我干爹那还有热茶,这个给你喝。” 李杳重新放在她手上。 朱音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了。 她捏了捏李杳的脸蛋儿,“谢谢杳儿!” 李杳弯了弯眼睛,“不客气哦!” 朱音喝了几口热茶后,打开布兜,从里面找出一个全白红眼的小白兔玩偶。 “这个给你!” 她塞在李杳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李杳举起来看了看,确实很可爱,栩栩如生。玩偶很小,刚好同她巴掌一样大,像是给她量身定做。 她点头,扯起两边嘴角,“喜欢,谢谢朱音姐姐。” “你喜欢,太好了! 我就猜你会喜欢,因为我见你们抓过兔子,肯定是喜欢才会去抓的。” “喜欢!”李杳腮帮子都笑疼了。 是喜欢吃! 朱音的心情似乎突然就变好了。她才将将吃完馍馍,就起了身。 “王大哥!” “杳儿,去吃点东西,马上准备出发了!” 王正弯腰捞起地上的人。 “干爹,姐姐送我的小白兔!”李杳把兔子在王正眼前摇了摇。 “嗯,喜欢兔子,干爹得空帮你抓,再让你娘做成麻辣兔丁,多吃点!” 李杳:……完全没救好嘛! 朱音脸都白了! 王正这才看向她,“都说了,叫我王叔,你怎么连辈分都分不清!” 朱音吱吱唔唔,脸更白了! “还吃不吃饭了?” 李杳开口道,还是让干爹离远一点,别这么快就打破了他的形象。 “吃呀!” 王正也不知道杳儿怎么突然生气,以为是饿了。 于是马不停蹄,抱着人转身走了。 留朱音在后面独自凌乱。 这回休息了一个时辰,李阅炎同黄叔两个商量,接下来不再休息,顺利的话天黑之前能进入松山范围。 那么说明,他们翻过了第二座山。 有了打算,接下来就有了干劲。 王正走这山路并不吃亏,又多了大黄在他旁边一起探路,所以白日走得比较快,也没遇到危险。 李阅炎与黄叔押后,确定这一队人的安全。 就这样,行至天黑。 白日那团浓云也悄无声息地散了,没有下雨,也没再下雪。 找了块背风的地方,他们几家行云流水地砍树搭棚,因为习惯了,所以速度很快。 朱音家初来乍到,动作慢了一些,可也学着他们的样,一点也不放松。 当盖上雨布的时候,苏氏的晚饭也就做好了。 一家人围坐下来。 于是也暴露了短处。 “师父,你的鞋子开口啦!”李杳指着覃大夫的脚,众人看了过去。 覃大夫忙用衣裳盖住。 他觉得顽徒定是故意的,平日也没这么咋呼,怎么这会叫得这么大声。 “咳,无碍!还能穿!”他尴尬地露出艰难的笑。 苏氏准备的晚餐没有往日的丰富,不过是坛子里装的辣子鸡丁热了热,再一大篓馒头,也是有数量的,小孩两个,大人四个。茴香归到了大人那一边。 虽然简单,大家也吃得起劲。 李杳一路上嘴巴并没停,吃了一个馒头就把她撑饱了。 于是站起来,在附近溜溜。 黄婶做了兔子肉,喊她尝尝,她拍了拍肚子婉拒。 春嫂子做了鸡蛋葛根面汤,唤她吃一碗,她也挥手说吃饱了。 朱五娘豆豉油渣和半锅煎绿豆腐,主食是糙米饭。也挺香! “杳儿,还吃点吗?”朱五娘招了招她。 李杳本想拒绝,却瞥见朱莉一闪而过的嫌弃的目光。 “好呀!刚好我没吃饱。”她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挨着朱五娘坐下。 张屠夫还让朱五娘再做一个菜,李杳忙拒绝,“张伯伯,不用啦,我喜欢吃豆豉油渣。” 既然这样,张屠夫也就不同她客气了。 朱五娘往她碗里装了一小半豆豉,可把她的小碗堆冒尖了。 李杳吃得香喷喷,时不时同张荺说几句话,偷偷笑个不停。 “我不吃了!” 朱莉扔下筷子,“呜呜”的哭。 朱五娘着急,“莉儿,怎么了?”自从闺女吃了那人肉,全家怕她有阴影,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家是连肉也不敢做。 今天做这个油渣豆豉,实在是油渣炸得也不像肉了。大家又走了一天的路,她倒是熬得住,但丈夫要拿那么多东西,不补油水的话,实在怕他坚持不住。 所以她就做了一些,想着莉儿也瞧不出。 朱莉突然失控,大哭大叫。 “我不吃,我不吃!” 第140章 要治很容易,我给她吃颗药,保证药到病除 “五娘婶婶,莉儿姐姐应该是不饿。” 李杳淡淡地说。 朱五娘的手一顿。 也是,莉儿应该是不饿,这一路上,吵吵停停,怕跟不上前面的人,很多时间都是自己背着她走。 实际上莉儿没走几步路,没出力自然不怎么饿。 她收回碗放下,“嗐,我也是太担心她了。” “杳儿你吃,咱别管她了!” 朱五娘笑了笑,又给李杳夹了些油渣。 “想不到杳儿喜欢吃这玩意,待会带一些回去,让你娘做给你吃!” 李杳没有拒绝,心里却想着让娘待会回她半坛子鸡肉或鸭肉。 不能占人家便宜! 朱莉傻了眼,她娘怎么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不哄她吃了。 她早就饿死了好吗? 这小贱丫头,真是没一点眼力见,自家大吃大喝还不够,跑到她家来骗吃骗喝。 果然下贱! “呜呜呜……”她只得又哭着抗议。 张屠夫叹了口气,被哭得烦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全家只差把你供起来了,还动不动就哭。” 他几下扒完碗里的饭,跑去找覃大夫。 原先打算疯病都不给治了,毕竟好了又怕她出幺蛾子。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依着莉儿这么疯下去,全家都会跟着疯,尤其是媳妇,天天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她,累得跟头牛似的。 还整天哭哭唧唧! “覃大夫!”他一屁股坐下。 恰好苏氏收完碗,茴香拿去洗了。 “我闺女那个疯病,劳您给看看。” 覃大夫微仰着头,“不是说不治?”旁边又坐下一个人,原来是八卦婆徒儿回来了。 他笑了笑。 “要治很容易,我给她吃颗药,保证药到病除!” 张屠夫顿时眼睛都亮了。 朱五娘拉着朱莉过来,也听到了这话。 “一下就能治好?” 喜悦一下子挂在脸庞上。 覃大夫笑了笑,“能!” “杳儿,去为师药箱里拿药来!” 李杳原本想看师父怎么治一个不是疯子的疯病,猛地被点了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杳儿?”覃大夫又唤道。 李杳忙爬起来,“我去拿!” 走了几步,拿药? 拿什么药? 钻进师父的木棚子,她打开药箱。 有个屁药!她就知道被坑了。 看来师父是一早就打算坑她了,早知道就不坐过去八卦了。 拿个什么药给朱莉吃了? 她想了想,要让朱莉装不下去,马上露出破绽,又不能要了她的命。 还真是为难! 踌躇了一会,她从空间拿出一颗粉色药丸,只能用它了! 又亏了两百万。 她怀疑这个师父是专门克她钱财的。 “杳儿,找到没有?” 覃大夫唤道。 “来了,来了!”李杳踹了脚药箱跑了出去。 听说覃大夫有药能让朱莉的疯病马上见好,大家连觉都不睡了。 全都围了过来。 李杳双手捧着“两百万”,“师父,是这个吗?” 她闪着大眼睛,勾着唇,微微笑。只是牙齿都快咬碎了。 “对!杳儿真能干。”覃大夫那是一个面不红,心不跳。 “师父,这药真要让莉儿姐姐吃吗? 可是你不是说这药吃了之后,虽说能治疯病,但有许多后遗症吗?” 一听有后遗症,朱五娘就紧张了。 “什么后遗症?” 覃大夫:…… “嗯,”他看了眼朱莉,见她条件反射似地捂着脸,心下有了计较。 “也没有太大的后遗症,不过是变得丑陋一些,皮肤变得粗糙,身体肥胖,声音嘶哑。” 他顿了一下,加了一句,“可能身体会发出一些恶臭。” 此刻,朱莉看着那粉色晶莹的药丸,吓得全身抖动。 “只要能治疯病,这点点小毛病不算什么。” 张屠夫说道。 人丑一点就丑一点,总比精神恍惚好。 朱五娘却是有点儿犹豫。 李杳道,“莉儿姐姐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太可怜了。一不小心还要防止她在这大山中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还有,五娘婶婶也不能轻松半点,整日要守着背着,何时是个头哦!” 说着,她露出十分关切的眼神看着朱莉。 装啊!谁不会装! 朱五娘狠了狠心,丑就丑点,也比现在疯疯癫癫,连饭都要喂强。 只希望这回她是真的长记性了。 于是她点点头,“好,我喂莉儿吃!” 她从李杳手中把药拿了过去,被她拽着的朱莉突然猛地挣脱开。 “我不吃,我不吃!” 她跑了。 朱五娘着急,“老张,快捉住她!” 夫妇俩有心治好她的病,所以张屠夫很快就追上朱莉,像捉小鸡一样把她逮了回来。 朱莉怕极了,挣又挣扎不开。 只好紧闭着嘴,一个劲地摇头。 李杳跑到他们面前,好言相劝,“莉儿姐姐,你乖,你听话。师父的药可贵了。仅有这么一颗,用了九十九种草药才炼出来的。” “你可千万别浪费了!” “我不吃!”朱莉狠狠咬了口张屠夫的手,挣脱后跑开。 “我没病!我没疯!” 她在不远处咆哮,反正也跑不了,她干脆摊牌了。 “我是装的!你们想毁我容,做梦!” “莉儿?” 朱五娘满是诧异,很快又满脸失望。 她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会用装疯这一招来折磨他们。 这些天,万事依她,就怕她再有一点点伤害。 这么高的山,这么陡的路,怕她磕着碰着,是一步也不让她走。 这是把她的真心放在地上踩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喃喃问道。 朱莉抺了抹脸,讥笑道,“还有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们不要我,我会被李老婆子折磨? 要不是因为你们赶我走,我会被逼吃人肉。 你们都那么狠心了。 就不准我报复你!” “畜生!” 张屠夫抓住她一巴掌拍到她脸上。 那脸肉眼可见的肿了。 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毕竟朱莉是什么人,都一早见识过了。 朱音一家吓懵了。哆哆嗦嗦躲在大树后面,不敢动。 生怕一不小心打扰到他们吵架。 王正扫了一眼他们,竟觉得十分搞笑。 偷笑一下,又偏了脸。 “快闪开!”也是这一偏头,让他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第141章 粗大凶壮的黑熊 见他们躲闪不及,只得扑了过去。 原来是一只粗大凶壮的黑熊,正抬着脚要把他们踩在脚下。 这一扑去,黑熊踩了个空。 “吼~吼~” 黑熊的叫声震耳欲聋。 这下全部都警醒起来,朱莉吓得乱窜,一个人跑到一棵树后躲着。 熊的视力不好,所以也被叫作熊瞎子,嗅觉听觉灵敏。 躲过一劫,朱音一家心有余悸,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嘘!” 王正轻嘘了一下,试图找找其他人。 早在黑熊发出吼叫的时候,李阅炎已把李杳抱在了身上。 又飞速跑到苏氏身边,把他们一起带到木棚里躲避。 只身出来,与黄叔碰上。 春嫂子夫妇手忙脚乱,抱紧三丫四丫,又护不到大丫二丫。 他们俩一人抓住一个,总算把他们一家送进了木棚里。 木棚虽小,但起码能封闭一些气味,暂时不会引起黑熊的注意。 李杳神情紧绷。 是因为她觉得不对劲,熊是冬眠的动物,这冰天雪地怎么出没了。 而且一出现,就十分具有攻击性,完全是冲着人来的。 它一脚踩下去,脚印很深,树上的积雪也被震得哗哗直掉。 朱五娘夫妇原是抓紧了张荺的,可一想到朱莉一人躲在树下,还是放不下。 于是夫妇俩把张荺偷偷塞到了黄婶的棚子里,出去找那朱莉。 那黑熊左一脚,右一脚,凭着脚步声,很快朝瑟瑟发抖的朱莉冲去。 “啊!” 朱莉尖叫一声。 好在被大树挡了一下,那黑熊把半棵树都踩碎了。 而朱莉被压在树下,眼见黑熊又要一脚下来,她崩溃大喊,“娘,救我!” 朱五娘心痛得紧,不顾危险冲了过去,拖着朱莉的手。可怎么也拖不动,因为她被树枝压着。 张屠夫见状,使命抬起粗壮的树干。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竟真让他抬起了半尺。 在黑熊落下脚的时候,朱五娘一把把朱莉拖开了。 那黑熊似乎被挑衅到了。 疯狂地吼叫,似乎要震碎他们的耳膜。 跨着大步就要踩到他们身上。 眼见熊脚靠近自己的脸庞,朱五娘把朱莉一推,闭眼受死! “呼呼~嗖~” 几支利箭一同射出,全部打中黑熊的身体。 黑熊暴怒,脚偏踩了个空,朝射箭的人奔去。 朱五娘脱离险境,瘫软在地无法动弹,“老张,把莉儿带进棚子里去。” 张屠夫跑过来扶起她,“走!” “我走不了,带莉儿走!”她推开张屠夫,原来刚刚那黑熊踩偏却也踩中了她的腿。 现在天黑,张屠夫也没发现,还以为她只是吓到了。 “那好!你等着,我先送莉儿进去。” 那边黑熊被引开,黄叔、大黄、王正和李阅炎把其包围了。 全面攻击,那黑熊并讨不到好。 黄叔射箭厉害,可惜箭的威力不大,只伤了黑熊皮毛。 李阅炎见黑熊越发暴戾,于是拿出了他的弩。 王正也把攀岩绳拿了出来,关键时候希望能把黑熊套住,减少它的冲击。 朱莉被张屠夫送到木棚的时候,瞥见一旁木棚里的人。 突然恶向胆边生。 张屠夫喔咐她不要出声的时候,她反而大哭大喊起来。 “爹,我怕! 爹,你陪着我!” 她拉着张屠夫,就是不准他走。 没有办法,张屠夫只能给了她一巴掌,“你娘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甩开朱莉,又跑去找朱五娘。 朱莉却像疯子样,“爹,娘,你们快回来。” 边哭边叫,还在木棚四周跑了一圈。 最后故意跑到李杳家的木棚外,哭得十分大声。 “我艹!”李杳忍不住低咒一声。这丫是故意的! 于是她道,“这木棚不能待了!” 苏氏也是满脸冰霜,“我们走!”拉着几个孩子从另一侧溜了出去。 那朱莉根本不知道,李阅炎搭木棚喜欢多留一个口子,为的就是紧急脱身。 仍旧在木棚外大吼大叫。 这下,连黄婶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抱着张荺,对守着他们的小黄说,“你去通知其他人,这里不能待了!” 朱莉哭得起劲,根本没有发觉她身后的木棚里,人都跑光了。 “娘,我去帮爹他们!”李杳觉得这黑熊来得蹊跷。 如果是第三座山的守护兽,绝不可能这么快发现他们。 除非早已有人惊扰了它。 这会子,所有人都凑到了一块。春嫂子忍不住骂子句,“那朱莉是发什么疯,要把黑熊引过来把我们全都踩死吗?” 黄婶觉得她百分百猜对,可没有出言附和。 只是心道,这朱莉果然是个良心毒的。也亏得五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舍不得。 苏氏却不能忍,她眼看闺女从她身边溜走,心提到了嗓子眼。 无论闺女有多本事,她总是担心啊! “这个臭丫头,想害大家一起死了!这事过后,我非得赶她走!” 她想说,非得揍死她才解恨。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只是紧紧地拽着两个儿子。 他们现在躲在小黄找的一个泥坑里,里面许是有过积水,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冰。 老老小小躲在里面,脚全部被浸湿,冻得全身都僵了。 可谁也没有再出声,捂住口鼻,尽量压着呼吸声。 谁也不想连累别人。 苏氏红了眼,想帮忙又怕自己是累赘,每个人都与她的想法一样。 只能死命地忍着。 那朱莉当真是发了疯,大哭大叫引不来黑熊,竟举起了一根火把摇曳。 最终终于动摇了黑熊的愤怒。 它冲破黄叔他们的围堵,直接往木棚处扑去。 每走一步,就能掀翻一棵树,每走一步,就能踢倒一堆积雪。 来热汹汹! 朱莉见目的已达到,而身后木棚里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脸上挂满了得逞的笑。 等这些人全死了,粮食就全是她的了。 如果爹娘对她好一点,她就顺便养养他们。 一想到王正从土匪窝里带回来的金银珠宝,她就更兴奋了。 所以跑的时候没注意脚下。 “噗通!” 许是太过得意,这一跤把她整张脸都印到雪里去了。 当她抬起头,睁开眼睛,就见一堆黑呼呼的庞然大物站在她头顶。 “莉儿~~” 第142章 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 朱五娘哀声呼唤,扶着她的张屠夫也张大了嘴巴。 如山一样的黑熊根本就看不到脚下的人,四肢同铁柱,铁掌从朱莉头顶压了下去。 千斤重的黑熊像是座山一样把朱莉压在脚下。 骨裂声,在大家忘记呼吸声的夜晚格外脆耳。 那声“救命”咽没在细小的喉咙里。 朱五娘拖着腿踉跄地扑了过去,她抱住那只踩在她闺女身上的腿,“你给我起开!” “啊~我跟你拼了!”张屠夫赤手空拳也冲了过去。 夫妇俩一人抱住黑熊一条腿,就见那黑熊嘶吼,扬起一条,把朱五娘甩掉在地上,又用同样的方式,眨眼张屠夫就落在它脚下。 “吼~吼~” 它扬起了双脚,灵敏又准确的对上了地上的人。 千钧一发,一支强而有力的箭射中它的一条腿,同时一套绳索套住了它的脖子。 似乎还不够,那箭如刀柱般向它射击。 脖子上的绳索牢而有力,牵引着它调转了方向。 那熊掌落地的方向却由不得它控制,纷纷踩偏。 “对准它的眼睛!” 一缕细小的声音从李阅炎身后发出。 “杳儿!”李阅炎回头,着急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待着别动吗?” 李杳垂眸冷声,“不动就死定了,你看那黑熊践踏的方向!” 李阅炎目光如炬,“她真该死!” “爹,别再耽搁了!”李杳直接站到了他前面,又同一旁的王正道,“你那绳索对它没用,因为黑熊的力量不是你能比拟的!” 王正双手磨出了血泡,而黑熊纹丝不动,如果不是绳索够长,他应该会被扯了出去。 那黑熊杂乱无章地把木棚全都掀了,套在它脖子上的绳子显得弱小鸡肋,再往前走,王正就感觉脚下一个踉跄。 于是他只好舍弃了绳索,“这熊瞎子太大了,除非有人能气拔山河,才能对付得了它。” “不用!” 李杳语气沉重道,“爹,你继续向它射箭,我去对付它!” “想都别想!” 两人异口同声反对。 可李杳已经在他们的反对中,冲了出去。身影如同鬼魅,很快就靠近黑熊。 小小的身子与黑熊形成巨大的反差。 这时黄叔父子也看到了她。 黄叔心一急,竟比李阅炎射出的箭还快。 “她要干什么?” 大黄呆住。 李杳也是懵了,黑熊竟比她整个身子还高了两倍,她想爬上这庞然大物还有点难。 而此时黑熊也嗅到了她的气味,提掌向她攻来。 她一转身,扯住套在它脖子上的绳索。 而此时李阅炎也瞄准了黑熊的眼睛,射出了一箭。 “吼!”黑熊痛苦嘶吼,眼内鲜血扫了一地。 李杳被悬挂着荡得老高。 趁这机会,她跳到黑熊背上。被那一身毛戳着肉痛。 怪不得箭射不穿它,原来这黑熊的皮毛十分坚硬。 黑熊发了狂,拼命甩着身子。 她只能拼命地拽着它,好几次差点甩下去。 李阅炎又对上它的另一只眼睛。他定神,努力控制住出汗的手,以及急燥的心情。 “嗖!”箭射出后,他扔下了弩。 与王正一人提着一把柴刀冲向黑熊。 而此时,李杳已经爬到了黑熊的脖子处。 在大伙的眼睛下,她一拳砸向黑熊的鼻子。一拳不够,她又挥了几拳。 “砰通”一声。 如山的黑熊在李阅炎他们赶到的时候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死了?” 大黄随黄叔跟来。 “没死!”李杳吐了口气,擦了擦血肉模糊的拳头。 李阅炎抱起她,“你怎么这么大胆!要做什么,你同爹说就是。”他十分后怕。 这回闺女完全是赤手空拳,连武器都没拿。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它还没死!” 李杳淡淡道,从李阅炎身上挣脱开。 王正上前绕着黑熊走了一圈,“还有呼吸,怎么回事?” “难道鼻子是它的软肋?”黄叔蹲在地上,看着黑熊的头,除了眼睛,就属鼻子伤得最重。 而熊的眼睛没什么用,大家都知道的。 “没错,熊的鼻子就是它的软肋,下回再遇到,打爆它的鼻子,就会像现在一样,晕死!” 黄叔一边听,一边也不敢大意,从大黄手上抢过柴刀,劈向黑熊的脖子。 一连几刀,直接给黑熊的脖子开了个口。 这下,黑熊是彻底死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 “呜呜呜……”不远处地抽泣声总算让大家从黑熊死了的震撼中回神。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现在来不及关心,也不想关心。 “得赶快清理,别让这血腥味引来其他野兽!” 黄叔说完后,各人就赶紧分散做事。 大黄把所有人找了出来。 王正把他的绳索收好,李阅炎也从熊瞎子身上扯下他的箭。 “死了?” 最先说话的是朱音娘,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壮,说话的声音十分颤抖。 “你们真厉害!” 她由衷地说道。 可现在也不是夸奖的时候,黄叔他们也没说这熊瞎子具体怎么死的。 “都赶紧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李阅炎朝大伙说完,把李杳推到苏氏跟前,低声道,“她的手受伤了!” 苏氏会意,拉着李杳藏在身后。 李寄泽不动声色地挡了挡。 这边黄叔打算把熊皮剥下,覃大夫早就扑了过来。 “好东西!好东西!”他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咳咳!”黄叔轻咳道,“覃大夫有何高见?” 覃大夫忙道,“熊掌,熊肉,熊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好东西。总之,最好全带上。” 黄叔剥着皮,这么大要带上十分难啊! 可一见覃大夫入了迷的样子,也就没有说出口。 待会问问阅炎,看怎么办! “五娘!” 春嫂子轻声唤了唤。 “嗯,我没事!”朱五娘像是哭干了眼泪,声音嘶哑,眼神空洞无物。 “别这样,你已经尽力了!”春嫂子有些哽咽,并非对朱莉的死。 而是对朱五娘的心疼。 她明白做娘的心,可她无法对朱莉的死有半分怜悯。 “找个地方把她埋了!”苏氏刚刚给李杳包扎了手,这才赶来。 “我自己埋!” 说到埋字,朱五娘彻底崩溃了。 “小时候她真的很乖,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哭道,“就是那根红头绳,让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啊!” 第143章 天上掉下一具“死尸” 她哭得撕心裂肺。 当年她父母无子,只有她一个女儿。那出息的堂哥为了霸占她家的家产,想把她嫁给镇上的富户做妾。 她抵死不从,于是快速招郎入赘。那堂兄似乎也死心了。 她万万没想到,那堂兄竟死性不改,每回从安城回来,都要到她家闹一场。 偷偷给闺女灌输富贵命的思想。 她也有错,就因为怕闺女觉得日子过得差,事事依她,样样随她,只要她不会觉得委屈。 可是小小的人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恶毒贪婪,她竟毫无察觉。 她自责,内疚,悔恨,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还没重新教好她,她就死了! 临死,她还要祸害别人。 这是报应啊! 哭了一通,她抹掉眼泪。 “春嫂子,劳你扶我一把。” 春嫂子红着眼,走去扶她,谁知她半边腿腥红,一看就受了很重的伤。 勉强站起,她又抹了抹脸,仰头看了看无尽的天空,漆黑得像是要把人吞噬。 “死了好,重新投胎找个富贵人家!” 说完,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 张屠夫也被大小黄抬着站起,心痛得靠在大黄的肩上,耸动着身子。 “就埋在这,让她在这里给自己赎罪!” 朱五娘说完,再也不哭了。 她接过苏氏拿来的铲子,支撑着身子,弯身扒着坑。 想帮忙的也被她拒绝,“我生的,我埋!” 执拗得让人窒息。 那血随着她的裤脚滴在泥泞的土里,很快融合在一起,然后消失不见。 这晚注定不太平。 才将将从黑熊的惊吓中走出,又听到不远处地打斗声。 率先发现有人打斗的是李阅炎,他听闺女说这黑熊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于是趁大家收拾东西的时间,在附近转了转。 让他发现一群黑衣人,与另一拨人正在厮杀,他不敢耽误。 转身就跑了回来。 “我们快走!附近有人打斗。” 见他如此着急,众人刚收回来的魂又散了。 “愣着干什么?带不上的都不要了!” 他喝道。 刚刚的撕杀,血腥又无情,虽说他不是很懂功夫,但看得出那些黑衣人,个个出手快狠绝,似乎要致对方于死地。 避免被波及,他们只能尽快走,也幸亏他们中间有一些距离。 他很少这么厉声,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很严重。 于是,没人再耽误,纷纷背好了东西。 朱音一家是一魂未定,一魂又散,亏得一家老实听话,他们喊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反而最早准备好。 张屠夫吃了覃大夫给的药,没有什么大碍,就扔了三轮车上两包东西,把朱五娘放了上去。 张荺仍由黄婶带着,算是解了他们后顾之忧。 覃大夫心痛死了,只抓了熊掌,熊肉是一块也没带上。 王正把牛背上的东西码好,准备把李杳抱上去。 “干爹,待会我们走最后面。” 她轻道。 王正睨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 又看着她的手,“还能动?” 李杳点头,“听说那黑熊肉药用价值奇高,扔了怪可惜的。” “行!只是要速战速决,别被人发现了。今天你弄那么一招,幸亏只有黄叔父子看到。我真担心……” “干爹,你就放心,就是怕别人发现,我连枪都没拿出来。 他们最多说我胆大包天!” 王正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那边李阅炎同黄叔不知道说了什么,于是这次领头的就变成了黄叔与大黄。 他押后。 见他们慢慢走远,李杳迅速溜下牛背,把大伙扔掉的东西,连同熊头熊尾整只收进了空间。 王正四处观看,见杳儿把东西收完,总算把心压回了肚子。 “干爹,我们走!” 李杳朝他跑来,迅速被扛上牛背。 眼见两人就要追上大家的背影。突然,一股急惧的风刮来,从他们头上经过。 一道身影从天而落。 李杳仰头,想避及被撞上,可惜老牛不知咋地,突然不动了。 那身影急剧落下,李杳不得不把身子往后一倒。 “砰!” 一声巨响,一具破碎的身子稳稳地掉在牛背上。 妈妈咪哦,差点高空坠物把她砸死了! 李杳迅速坐直身子,伸脚踢了踢挂在她前面的人。 王正也被这突然的情况吓到了,好在杳儿无事。 于是他顺着刚刚风刮过的方向看去,就见几个黑衣人与一个红脸怪物在半空中打得惨烈。 你一剑,他一剑,刺来刺去,吓得他牛鞭一甩,赶忙跑。 李杳踢了几脚,也没把她前面的“死人”踢下去,只能作罢! 再回头看那高处打得难分难舍的人。 嗯,原来这就是高手! “杳儿,别看了,小心被发现了!” 王正急得喉管冒烟,声音都哑了。 李杳转回头,指着“死人”道,“干爹,你确定不把这东西扔了再跑?” 王正拍了拍脑袋,“我给忘了!” 于是他拖住老牛,准备“弃尸”! 李杳这回一脚踢过去,把人踢翻了个边。 顿时愣了! 我艹,还是个小孩子了! 看着同大哥差不多大,手很长,手臂裸露,上面不少伤口。 再看脸,她想到了文弱书生四个字。脸很精致,眼睫毛扑在眼下,过分的长。 “好像还有气!” 王正打算把他搬下的时候探了探他的鼻息。 李杳收回目光,“有气也不带,一看就是个大麻烦。” 看那些人打得火热,这小娃明显是那红脸怪刚刚趁乱扔给他们,再把人引开。 只怕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就是这帅哥。 咳咳,是这小“死人”! 王正不置可否,就来扛人。一扛还扛不动,像是被挂住了。 李杳低头,就见裤脚被一只爪子紧紧抓着。 还真是~~ 正当她准备一脚甩开,余光瞥见侧面有束剑光朝她刺来。 真是想跑也跑不成了! 她趴下身子,所幸躲过了这一剑。 “等等! 你要杀的人在这,与我们无关!” 她也是鬼打猛,竟试图与黑衣人谈话。 黑衣人哪会听她的话,挥着剑直直朝她刺去。 王正扔下背上的人,拼命扑来,想要挡住黑衣人的剑。 可他哪里快得过黑衣人的剑! 千钧一发之迹,一股掌风劈来。 第144章 那伙黑衣人应该没命追来了 李杳拔枪的手也松动了。 黑脸怪一掌拍在黑衣人胸口,直接穿了个洞。 两人目瞪口呆,只见那黑脸怪回头朝他们做了个鬼脸,转瞬飞走了。 “这,这……”王正结结巴巴。 “走了,干爹!” 李杳朝他喊了句。 王正木木讷讷,半点回不过神。 不得已,李杳滑下牛背,拍了一下他的手,指着地上饱受碰撞的小小少年。 “带上!” “哦!”王正弯身捞起刚刚他扔掉的人。 “怎么又突然带上!” 他不解。 “保命符!”李杳弯起嘴角。先不说这小少年来头如何,就冲那红脸怪,黑脸怪的高强武艺。 带上他,至少一半的妖魔鬼怪近不了身。 什么抓壮丁的兵?什么高山炮? 还有什么狗屁雨花阁,应该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保命符? 王正不理解,却也没管那么多,闺女说带上,那就带上。 反正闺女就没盘算错过。 “那坐稳了,咱们赶紧追上去!” 李杳点头,那牛就跑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它的确是头牛,她都要怀疑这牛是不是成精了。 不仅听得懂人话,跑得还飞快。 害得干爹在后面苦苦追着,边追边骂! “嗐,把我干爹跑丢了,我宰了你!” 她一声威胁,那牛果然慢了下来。 王正追上来后,气喘吁吁,“怎么回事,这牛发癫了?” 李杳无辜地摇了摇头。 “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事,我就惨了!” 他惊魂未定,决定踹一脚老牛解解气。 “哞~” 牛又跑了! “我去!” 人又拼命的追! 因此追上大部队并没花多长时间。 “他们来了!” 李阅炎此话一出,全队人都放下心来。 苏氏迎了上去,“大家发现你们掉队了,都要留下来等你们。” 王正抓了下头,咧嘴笑了一下,“我们觉得那熊肉扔了可惜。” “嗯,装了一些回来!”李杳附和道。 苏氏拍了她一下,“多危险,下次不许这样了。” 两人一齐点头。 苏氏这才发现牛背上还躺在一人,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 李阅炎看着牛背上的人,凛眉问道。 “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从天上掉下来的,还差点砸中我的脑袋。 原本我想把他扔了。 但转念一想,他都快吓死我了,得等他醒来要他赔银子。” 如此稚气的话,倒让大伙这一路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李阅炎先把闺女抱下牛背,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爹,这人对我们有用,留下他至少这一路不担心追兵了。” 李阅炎眸子沉了沉,道,“好!” “可以休息了!”李杳又道,“那伙黑衣人应该没命追来了。” 如此这样,李阅炎心里有了底。 把小少年抱下马背后,就叫来覃大夫。 又让所有人停下休息。 “阅炎,没有危险了?”黄叔关心道。 “没事了!”李阅炎简单地说了两句。 至此,他们停在了松山中央。 覃大夫听说熊肉也弄回来了一些,给人看病的速度也快了。 上半夜与熊斗争,妇人小孩泡在那冰泞里,都有些发寒。 他让茴香煮了一大锅驱寒草药,有没有病都喝一碗。 仔细给朱五娘看了腿伤,没什么大毛病,涂点药,休息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外伤好治,难治的是心伤。 他破天荒地说了句,“凡事想开点!” 算是安慰了一句。 现在让他头痛的是眼前的小男孩。除了外伤若干,内伤也很严重。 五脏六腑俱损,更要命的是,还中了胎毒。 这是哪家后宅如此动乱?他不由得多看了男孩几眼。 “覃大夫,他怎么样?” 王正问了句,毕竟是他同闺女一起带回来的,表示下关心理所当然。 要是没得救,他还打算给挖个坑埋了。 好事做到底! “死不了!”覃大夫淡淡道。 这话连着苏氏也松了口气,看这孩子可怜的样子,就让她想到了大儿子。 同样的年纪,若是他的泽儿也这样,她该多心痛。 重点是,她一眼就觉得这男孩是好孩子。 为什么呢? 长得好看! 脸白,鼻挺,眉弯,睫毛长,因为是闭着眼睛,观察不出大小。 幸亏死不了!不然多可惜。 “也活不了!”覃大夫真是急死人不偿命,慢悠悠吐出一句。 “什么?”众人大骇。 “师父,到底几个意思?” 李杳无情地白了他一眼。 “意思就是活死人喽!”覃大夫挽起男孩衣袖,露出一截白皙带着淤痕的手臂。 重新仔细把脉。 “确实是五脏六腑俱损,若吃上我配的药慢慢调理,能好上大半。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他中了胎毒,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什么毒?” 李杳也是好奇,跟她师父想的一样,又一场后宅斗争的失败品。 “知道是什么毒,为师必定能解。可惜不知道啊!” 众人唏嘘不已。 “也无事,时间长着,没那么快死的,你们放心!” 既然覃大夫这么说,那这孩子暂时无性命之忧,大伙松了口气。 苏氏给他换上了李寄泽的衣赏,外伤又全部给擦了药。 “杳儿,你帮娘守着,娘去做点吃的。” 李杳乖巧点头。 待苏氏出去后,她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气息浅弱,确实同师父说的差不多。 先观察两天再看,她并不打算马上把他弄进空间治疗。 虽然这小少年于她有利,但也得确认这货品性如何。 要是个黑心肠,大坏蛋,她才不救。 反正死不了,就再看看。 也省得师父疑神疑鬼! 有了打算,李杳瞬间轻松了。困意来袭,她歪着身子就躺下了。 苏氏中间进来瞧了瞧,轻轻把她放平,盖上了被子。 晏榑醒来的时候,就见一粉团子躺在他旁边,平稳的气息轻喷在他脸上。 他暗眸,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 当靠近那圆圆的脸蛋的时候,就见粉团子眼睛一睁,一巴掌扑了过来。 幸亏他反应够快,头往后移了移,侥幸躲过。 “你干什么?” 粉团子弹跳坐起,圆目怒瞪。 “我手麻了!”他淡而平稳道。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不然我阉了你!” 李杳摸了摸脸,凶巴巴道。 在她地盘妄图占她便宜,活腻了! 晏榑勾起凉薄的唇,虚弱道,“是你压麻的!” 第145章 若他居心叵测,我亲自杀了他! 李杳眉头微皱,难不成错怪他了。 算了,看他一副羸弱要死的样子,姑且信他。 她微红着脸道,“我是你救命恩人,压你个手,不行吗?” “行!” 对面的小少年微凛着惨白的脸,轻吐出一个字。 真无语,弄得咱好凶的样子。 李杳撇了撇嘴,“我去叫爹!” 醒来了,自然得叫大人来盘问下,千人识千面,说不定能发现这家伙的背景。 她倒是也能问,但怕自己先入为主,影响了判断。 跑出木棚,她陡然想到,师父不是说这人死不了,也活不了。 既然是活死人,怎么又突然醒了。 真是奇怪! 把师父也叫上,再探一下。 于是,不一会儿,木棚里,晏榑草床边上,围着一二三四个男人。 他们个个看起来不太善,面目神情皆古板。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晏榑暗自咽了下口水,干干涩涩。他垂目凝神,故作轻松。 “师父,这小哥哥醒来,您不得再给他看看?” 李杳提醒她师父来的主要目的。 其实她是相信师父的医术的,可耐不住一个活死人突然醒了。 难不成这人有什么秘术,能以假乱真? 在希望他是个保命符的同时,也不希望落入别人的圈套。 说到底,她最希望的是他们一家平安,最多延伸到这一队人平安。 覃大夫原先还不信杳儿说小少年醒了的话,这猛地一见,神情就变得十分严肃。 且早就想探脉一试了。 杳儿一开口,他就上前。先是对着人一顿观察,然后坐下,凝神诊脉。 脸上表情丰富,看得李阅炎几人都有些讷闷。 就是晏榑都有点心虚,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 “啧啧啧………” 覃大夫啧啧啧的,弄得李杳心烦意乱。 几个意思? 终于在她按捺不住,想要问个原因的时候,师父说话了。 “奇怪,奇怪!” 又这样! 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他道,“好了一点,仅仅一点点。”说完,他背着药箱就走了出去,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李杳气得不轻,追了出去。 “师父!” 她唤住往前走的人。 覃大夫停下脚,“杳儿,这是你第一次追着师父跑啊!” 李杳没心情开玩笑,遂垮着张脸。 “你是想问他为什么突然醒了?” 李杳点头,她都已经脑补了许多种可能性,实在探不出究竟。 “其实为师还想问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仙丹妙药?” 覃大夫也凝重道,“为师确定让茴香喂给他喝的只是普通吊命的药。” 李杳摇头。 “你仔细想想,他晕睡的那段时间可有发生不一样的事?” 不一样的事?李杳开始回忆。 “你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我!”覃大夫说完,就把她扔下了。 他得再去翻翻医书。刚刚诊脉的时候,他突然有了头绪,所以才会急着回来。 李杳转身,边走边想。 她睡觉很浅,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清醒,所以她确认这中间,没外人来过。 除了娘进来,搬正她到床上,给他们盖被子。 然后他们面对面睡着。 对面要死的人气息微弱,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他气息微弱! 自己气息不弱啊! 忽然,她灵光一闪。难不成是因为她的气息救了他? 空间有自动治愈功能她是知道的,难不成她这具身体也有了治愈功能? “杳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苏氏做好了饭菜,准备叫人吃饭,就见闺女站在雪地里出神。 李杳回头看去,见苏氏步履轻盈,神态风情朝她走来。 恍惚间才发现,娘亲似乎比往日年轻了许多,而且看上去十分健康。 是这样了!她已经能确认那小少年为什么会突然醒来。 到底是她无意中救了他! “娘,我在看雪景了!”李杳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苏氏嗔怪道,“这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快去灶下烤火,饭菜已经熟了!” “好的,娘!” 李杳甜甜应下,想到自身突然生出治愈能力,很难不开心。 带人去空间本身是件危险的事情,现在能在外面悄无声息给人治好,减少了许多风险。 真棒! 她忍不住自夸。 挤到灶下,茴香缩到边上。 “师兄,你是从小就养在师父身边吗?” 茴香满是警惕,“师妹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杳看了看他,师兄平日就是个愣头青二傻子,但一碰上师父的事情,就十分紧张,也从不说他们的过往。 她这随口一问,就让他满是警惕。 “哦,随便问问!”她歪过头,笑着说,“就是看师兄非常了解师父的习惯。” 茴香咧嘴一笑,“嘿嘿,你多跟几年也能知道。 师父他可懒了,除了看病开药,啥子也不会。 我都怀疑要不是我能干,师父才不收我呢!” 茴香打开话匣子,“师妹,你要是像我一样勤快,师父也会喜欢你的!” 李杳:…… 你确定师父喜欢你? 师兄可真憨啊! “师兄,我不能抢你风头,还是你多做点! 以后师父再收什么徒弟,都不能夺了你的宠!” 茴香觉得甚是有理,竟附和着点头。 “那你别把锅烧了,饭菜糊了,师父不喜欢!” 李杳煞有介事地嘱咐。 茴香忙撤回灶里两根柴,“多谢师妹提醒!” “嗯嗯。” 身上烤热了,李杳就起了身。 刚走出灶棚子,就见大伙都往这来。 “吃饭了!” 苏氏笑着说道。 大家一齐摆好饭菜,苏氏特地蒸了碗蛋羹,分给几个小的。 给新来的装了一小碗。 黄叔留下吃饭,男人们似乎有话要说。 李杳饿急,坐在爹旁边先用蛋羹拌了一碗白米饭,大口大口吃着。 吃完,又添了小半碗,慢慢吃着。 “黄叔,你觉得那孩子说的是否可信?” 李阅炎问道。 黄叔抿了口白酒,“半真半假!” 这下连王正也看向他。 “被人追杀是真,身世有假!” “那小子还挺不老实,看着文文弱弱。” 王正嘟囔了一句。 “他说家里行商,惹来对手报复。那是得多大的生意,能让对手请来那么多黑衣人!” 黄叔微眯着眼,显然十分不信。 李阅炎闷闷地道,“暂时大家都警醒点,若他对我们无害,咱们也不做那害人的事。 若他居心叵测,我亲自杀了他!” 李杳从碗里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时候,爹变了? 第146章 婶子叫我小九即可 “你叫什么名字?” 苏氏带着李杳给小少年端来晚饭。因为覃大夫说他伤重,不适合吃太硬的。 所以苏氏另外煮了一瓦罐白粥,加了新鲜的熊肉碎,炖得十分软烂。 “婶子叫我小九即可。” 晏榑端直身子,温柔懂礼地向苏氏道。 李杳抬着下巴,微眯着眼,仔细打量着他。 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可见有多防备。 可娘似乎很喜欢他。 “哦,小九,在家排行第九呢?” 小九点头。 “咱们这一路逃荒,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着些。” 苏氏把蛋羹和肉粥一样盛了小半碗放在他跟前。 蛋羹嫩黄,色泽诱人。 肉粥颗粒融合,香气扑鼻。 若说这样还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对方得是多大的王权富贵。 要知道现在是逃荒,逃荒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李杳一直盯着他的脸,心道若是这人露出半分嫌弃不喜,那就让他立马滚蛋。 “很香!” 小九朝苏氏微微一笑,目光真诚。 先用勺子舀了口蛋羹,轻轻放进嘴里,又尝了口肉粥。 待完全咽下之后,眉尖上扬,“婶子手艺真好!” 苏氏被夸,喜笑颜开。 “喜欢就多吃点,我煮了许多。” 小九勾唇点头,礼貌道,“多谢婶子!” 苏氏爱怜地看着他,多好的孩子,斯文有礼,那些黑衣人怎么下得了手的。 唉,她微微叹气。 李杳静静地看着他装巧卖乖,实在不懂娘怎么就对他另眼相待。 也太好了! 虽然她也承认这货,长得有那么一点好看,但人不能被外表蒙骗啊!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娘,别对他太好! 再说,小时候长得好看,谁知道长大了会不会长残! 嗐,想太远了! 晏榑吃完,瞟到那气鼓鼓的粉团子,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笑。 他还笑! 李杳越发觉得这货就是头大尾巴狼! “娘,我去师父那了!” 苏氏挥了挥手,硬是连头也没抬。 “娘!”李杳加大音量。 “干嘛呢?”苏氏也不知道闺女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气。 李杳眼角滑过他们,“哼!” “杳儿她平时不这样!”苏氏笑着说,顺便收了碗筷。 “明白!”小九微闪着眼,“在家的时候妹妹也这样争宠的。” 突然,他眸光黯了下来,“可惜他们都……” 苏氏一听,以为戳到了人家的痛处,忙道,“别想那么多,你安心养好病,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 那些人真狠啊,灭了他全家。 幸亏这孩子命大。 不过要报仇,起码得身体好! “多谢婶子!”小九再次道谢。 苏氏的话让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介农妇也会说这饱含深意的话。 “你好好休息,大约我们不会停在这里太久。” 晏榑微微点头,目送苏氏出了木棚,才躺下。 其实,这是他半年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餐了。从前的锦衣玉食,与这一顿相比,不值一提。 身下带着稻香的草,与软呼的棉被,让他有些梦回从前。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他睡得十分安稳,梦里没有尖刀,没有长枪,没有满地鲜血,也没有断掉的头颅,以及那痛苦挣扎的哭喊声。 李阅炎同黄叔商量过后,打算原地休息两日。 一是等小九的家人找来,二是朱五娘也要养伤。 黑熊既然死了,那松山上大约不会再有其他猛兽,这点他们不再担心。 至于黑衣人,既然杳儿说他们不会再来,他是百分百相信的。 但他们也不会大意,每段时间都会在附近巡视。 朱音的爹也排上了时间。 李杳同苏氏搬着张屠夫当初扔掉的两袋东西送上门。 张屠夫道了谢后,就出了他家木棚,留下她们妇人说话。 春嫂子一早就在,安慰了许久。 见苏氏来了,心里又有了希望。 朱五娘恹恹的,背靠在木桩上,苏氏来了,她睁了睁眼。 “我没事!”她低喃。 春嫂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这样作贱的是自己。” “之前你劝我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到你这,就想不开了!” 苏氏靠另一边坐下,把李杳拉着靠在自己身上。 她道,“人总要往前看,你还有张荺要照顾。” 她直言,“你既觉得是自己没教好她,那么张荺呢? 你又打算把他推给黄婶,自己浑浑噩噩过下辈子。 还是打算不吃不喝同她一起去死!” 朱五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再坏也是我的女儿啊!我不仅教不好她,也救不了她。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熊一脚踩到了泥地里。 我看到她血溅得四处都是。 她的骨头全踩碎了! 她变成了肉饼。 我埋她的时候,害怕掉了哪一块,我想让她能留个全尸,等下辈子投到个大户人家,能做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朱五娘在事后的第三天终于哭出来了。 之前她的眼泪流干,埋了朱莉后,再也没哭过。 在木棚外听到她哭出来的张屠夫,忍不住哽咽。 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背,“放下!” 再次出发的时候,是第四天的下午。 小九的家人没有找来,其实大家也明白,不会有人找来了。 朱五娘积极的吃着药,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于是在这天下午,风停雪停的时候,他们动身了。 李阅炎打前走,他手上有覃大夫给的舆图,偶尔会拿出来看下。 虽然没什么卵用! 怕李杳同王正突然离队,特地把牛夹在了队伍中间。 断后的是黄叔一家。 而牛背上又多了一个人,李杳十分嫌弃这个累赘。 她常常坐着,累赘就躺在另一边。 老牛也不像那天晚上一样,不听安排,该走就走,不该走就不走。 一度让王正以为那晚他幻觉了。 朱音一家东西不多,不需要谁帮忙,她偶尔还帮春嫂子拉着三丫。 春嫂子可喜欢她了。 “朱音啊,可惜现在是逃难,要不然,婶子非得给你做个媒。” 朱音红着脸微笑,抬起头看着前面,寻找熟悉的背影。 若是那背影不经意回头,她又会别过脸看着其它方向。 “停!” 李阅炎忽然出声。 黄叔忙跑到前面,“怎么了?” “有人!这里有脚印!” 第147章 都死了,没有人会找我了! 一听有人,还有脚印,大家不由得神情紧张起来。 王正都收起了牛鞭走到了前面。 “脚印不大!” 李阅炎蹲地上用手比了比。 王正凑过头,看了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王正是马上笑出来了。 李阅炎也变得淡淡的。 “怎么回事?” 朱春冒头问道。 王正拍了拍手,“没事,你们先走,我去撒泡尿!” 李阅炎点点头,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也不再多问。 黄叔重新回到最后面,小黄好奇地问道,“爹,他们卖什么关子?” 黄叔瞥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做什么,走你的路!” 小黄把扛在背上的大包,扔在大黄推的车上。 “那我也去撒泡尿!” 黄婶瞪了他一眼,“就不能斯文点,这队里还有小姑娘了!” 小黄撇了撇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朝王正钻进去的丛林走去。 李杳也想溜下去看看,可是干爹的借口让她跟不去,于是有些蔫。 “嗐,会不会是来找你的,”她主动向“哑巴”说。 实在是这货可以整天整天不说一句话,除了同娘说谢谢,啥也不说。 把她闷死了! “不会,”那人闭着眼,轻道。 就在李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道,“都死了,没有人会找我了!” 话语很轻,却带着浓厚的悲伤。 微颤的睫毛扑扑,像是在努力隐忍。 李杳顿时想扑自己一巴掌。 人家都这么凄惨了,自己还戳人家的肺管子。 真是造孽啊! 好愧疚! 她悻悻闭上嘴,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可恶。 不对,她怎么会产生怜悯之心? 难不成同娘一样,被美色迷晕了头。 罪过!罪过! 没走多远,王正就同小黄出现在他们前面。 王正抓着一个毛头小子,边走边喝,“李寄风,你他妈的想跟就早点说,每次偷偷摸摸,是不是找死!” 他猛拍了一下李寄风的头,然后松开了手。 小黄两只手一边抱一个包里,也是乐呵呵。 “阅炎哥,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怕死了?” 李寄风微仰着头,冷声道:“只许你们走?不许咱们走?” 王正又喝道,“臭小子,你是运气好,那黑熊没让你撞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想死,别带着他们死啊!” 他指了指大毛和李梦。 李寄风被抓住了软肋,没再顶嘴,站在一边沉默垂头。 “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别再在这大山里乱窜。” 李阅炎走近他。 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只是你得保证与那李家再无瓜葛。” 李寄风紧绷着身子,在李阅炎碰上他的头时,他是不知所措的。 一开始他想打开他的手,后来他又无比眷恋这份温柔。 “我与那李家同样有不共戴天之仇!”他黑眸迸出寒光。 “阅炎叔,”李梦唤道,眼里顿时噙满眼泪,喉咙像是卡了泡水的棉花。 好久她才哽咽道,“五叔他想霸占我们的木棚,寄风揍了他。我们就跑了! 他还要找族长主持公道,可那明明是我们的棚子。” “狗屁五叔!” 李寄风怒道,“那就是个小人,装清高的斯文败类!” “败类,败类!”大毛在一旁附和骂道。 “还要继续赶路,等晚上,再同叔细说。” 李阅炎这话是对李梦说的。 李梦感激不已,拼命地点头。虽然弟弟常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但她知道这个曾经的四叔是真心待他们好的。 弟弟也是嘴硬,其实心里早就承认他们的好了。 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他们。 也就停了这一会,众人对突然加入的三个没有任何意见。 何况这李寄风虽小,却早就显现出了与别人不同的志气。 黄叔对这小子也是有点佩服的,毕竟当初夜袭官兵救人,他也贡献了不少力。 性格倒是倔,若是能加以引导,他日必成良将。 他抬眼看着最前面的李阅炎,他是否已有此意? 若是,那阅炎也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憨厚。 只能说,战王的血脉觉醒了! 不由得,他满心欢喜。 也许这辈子他真能手刃仇人! 天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趁着停雪,他们都想再走一段时间,免得雪大的时候寸步难行。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李阅炎终于叫停了。 休息的地方背风,有一边稍稍高出半个人高。 搭木棚是他们常干的活,做多几次之后,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盖好了。 盖上雨布,又稳又牢。 苏氏的灶棚往往先盖,稍微简单一点,却也能遮风挡雨。 今晚,李梦主动过来,“婶子,我来帮你!” 自从李杳点过她帮覃大夫干活抵药钱,她就愿意做那个勤快的人。 苏氏点头,让她化雪水烧热水。 看着她干得十分顺手麻利,苏氏心里一片柔软。 想当初,二丫可是同米氏住在镇上,什么活都不用干。米氏想娇养她,以后嫁镇上的富户的。 时间恍然,没想到短短几月,二丫已变成了李梦,少了从前的温柔稚气,变得沉稳又能干了。 也是可怜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 “梦梦,”她想叫得亲昵一点,让她觉得日子并不难过。 “待会水热了一点,你把这些干菜泡好,我给你做扣肉吃。” 李梦抬起头,眼泪已经布满了脸上。 她起身,扑到苏氏身上,“婶子~” 苏氏其实不善于安慰人,拍了拍她的背,“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吃扣肉的。” 李梦松开手,擦了擦眼泪,“我不爱吃,是弟弟爱吃。是娘要我把自己那份拿着,别便宜了别人!” 苏氏突然发笑,“你娘也没什么不好,她做得对。从前我是傻得连自家那一份都不争。” 李梦也笑了,“婶子现在的样子才好。我们都应该争取自己的那一份!” 苏氏莞尔,“可不是自己的咱们也不能觊觎!” 李梦点头,“我听您的!” “好孩子!” 李寄风靠在木棚外,新起的风拂过他的脸,吹散两颗晶莹的珍珠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晚,饭桌上没人因为突然多出的三个人而感觉不自在。 茴香最高兴,他似乎少了许多活。 这边的人满怀心事,却又洋溢着开心。 而另一边,哀叫声又响了起来! 第148章 两名黑衣人带着一队官兵围住了他们的木棚 李老五成功的住进李寄风的木棚,这也是他应得的。 毕竟一个叔叔被侄子跨在地上揍得哭爹喊娘,赔偿个木棚是应该的。 住进去的第一晚,他觉得身下硌得慌,翻开草堆,又是一声尖叫。 吓得三魂七魄全散。 村长头疼不已,弃之不管。 李家六太爷嗤之以鼻,大叫活该。李族长叹了口气,叫了两个后辈,给李老五打扫了一遍。 李老五是再也住不下了,都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血淋淋的心肝肺,还有睁眼的头颅。 谁也想不到,李天宝丢失的器官会出现在李老五的草床底下。 唏嘘不已的背后,暗道报应。 谁都知道李寄风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占了他的木棚就应该知道他不会让对方好过。 就在李老五又惧又恐的同时,两名黑衣人带着一队官兵围住了他们的木棚。 领头的官兵叫高二炮。 他不分青红皂白,抓住了部分村民,严刑拷打。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找什么,总之被抓的人,有的被打死了,有的血淋淋的扔了回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名黑衣人在高二炮耳边说了几句后,他竟放过了其他村民。 带着官兵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于是新一轮地哭喊哀嚎又响了起来。 “天杀的啊!都是些天杀的畜生。”哀嚎的老妇抱着儿子的尸首,哭得撕心裂肺。 可没等她再哭,就被一剑刺中了胸口,叫声卡在喉咙,瞪着双眼死掉了。 所有的哭声,咒骂声戛然而止。 纷纷看着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吓得定住了。 死是最可怕的,尽管亲人的死去让他们悲痛不已。但若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些悲痛就不值一提了。 于是,再也没有了骂声,就是哭也不敢哭出声。 朱胜从山洞回来,只看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他脑袋嗡嗡,双脚打颤。 “怎么呢?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回答他。 “谁干的?是官兵又来了吗?” 他一连几问,终于有个小妇人开口说道,“村长,这还叫人活不活啊!” 鲜血包裹了她的丈夫,她已经绝望得没有了眼泪。 突然,她捡起地上的断刀,双手紧握,那血如珠般落入雪中。 猛地,她刺向自己的腹部。 朱胜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妇人赴死。 于是,那片雪地绽开了一朵红玫瑰,很快又开了很大一片。 直到簇拥着小妇人与她的丈夫。 活不下,就用死反抗。无疑是痛者更痛,哀者更哀。 朱胜颓废地瘫在地上,老泪纵横。 如果他果敢一点,是不是已经带着村人逃离了。 如果他不存侥幸,是不是不会有此悲剧。 如果…… 可是没有了如果,一切已经发生。 “对不起,是我无能,没有办法给大家找条活路。” 他奋力坐起身,然后又跪在雪地中间,“我对不起大家!” “这个村长我当不了了!” 哀歌响起,哭声又隐忍又肆意。 “不!” 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大吼,他的父亲也死在了这次残暴又没有缘由的宰杀中。 “不是您的错!错的是那些手提刀刃却滥杀无辜的人。” 他奔到村长跟前,捡起旁边那血泡过的剑。 “我们不该任由他们践踏!” 他举起刀,“我们应该奋起反抗,与那些剑子手对决!” “就算是死,也不要任人宰割! 我们的胆怯只会让他们越发残暴,越发猖獗!” “对!”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从人们身后响起。 “朱韧说得对!”朱武挪着脚,慢慢走进大家的视野。 “我们不应该任人宰割,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那些刽子手也是人,若脱了那身外皮,与咱们一样。 我们就不应该惧怕他们!” 他弯身,与朱韧一起扶起他爹。 “我爹年事已高,身体也吃不消了!村长一职,若是大家没有意见,就由我来接替。 如果大家信我,就由我带领大家逃出生天!” 朱胜父子在青山村是有威望的。尤其是朱武,本身就有武力,若不是这回受伤,又在山洞里没有发觉这边的事。 大家不至于落得如此惨烈。 “好!我支持你!” 朱胜堂弟头一个站了出来,“若大家也信我,我愿意同大侄子一起带领大家。” 他拍了拍朱武,又拍了拍朱韧,“咱们朱家好儿郎,绝不妥协!” “绝不妥协!”有了第一个声音,就有第二个声音。 “绝不妥协!”当一个糯糯绵绵的小女娃的声音响起。 大家早已泪流满面。 “绝不妥协!”这一次,村人齐唱。 那冬眠的虫在地底钻出了头,那熟睡的鸟惊拍着翅膀飞向天空。 朱武当机立断,很快清点了人数。 从当初从青山村出发的285人,几经磨难,除去同李阅炎走了的,到现在仅剩196人。 加上李老五的夫子和同窗三人,剩199人。学生甲与学生乙,死在了这次的虐杀下。 统计好人数,村里的成年男子只余28人。未成年同朱韧一般大小的19人,十岁左右78人,余下的都是老人妇人幼孩。 埋下死了的人,朱武令所有人半个时辰内收拾好行装,即可出发。 至于往哪走,去哪? 他心下已有了打算。 没人有异议,他们甚至问都没问。朱武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朱武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只能紧紧抓着。 阮氏同两个弟媳手脚都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 这一次他们无比庆幸,他们家无任何损伤。 对于朱武的义气,阮氏隐隐有些担心,但她闷在心里,怕说出来,影响了大家的士气。 如今,她愿朱武好,愿孩子们好,也愿大家都好! “收拾好了吗?” 出发前,朱武回了山洞。 阮氏点头,两个弟媳妇也点头。 朱老婆子狠狠叹了口气,“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们!” 朱武抱了下阮氏,松开后,“你们放心,我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覃大夫让杳儿给我留了几个药丸,让我感觉不好的时候吃下。去之前我吃了一颗,顿时就感觉热血流窜,好了许多!” “真的?” 阮氏担忧道。 “是真的!” 朱武再三肯定,还展示了一下身手。 大家这才放心! “武叔叔~”山洞外一声呼唤。 第149章 啊!妹妹,你别射中人了! “我们走!” 朱武说了一声,就走出山洞。 “朱韧怎么呢?” 原来是朱韧来找他。 “武叔叔,我想同你学习武功。”朱韧脸上已脱下稚气,俨然一副男子汉样。 “马上就要赶路了,等哪天安顿下来,武叔叔再教你!” 朱武挺喜欢他的,当然不会拒绝。 “武叔叔,不赶路的时候就可以学。” “好!”朱武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决心,于是想也没想答应了。 朱韧的父亲死了,家里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生病的娘,作为长子,他必须快速长大,承担起家里的责任。 这也是朱武没有犹豫的原因。 “快回去收拾,马上就要出发了!” 朱武对他说道。 朱韧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武叔叔,我们一家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他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我听那些官兵叫那人高大人,等把家人安顿好,我是要找他报仇的!” 他说得很快,根本不等朱武安慰,已经小跑走了。 朱武淡淡一笑,担忧中带着欣慰。 一切准备就绪,199人重新开始出发。 朱武打算追上李阅炎他们。除了全了兄弟之情,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阅炎他们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甚至提前远离灾难。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毕竟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天。 李老五全身如软泥,走路还要人搀扶,若不是有李族长压着,族人根本就不想再管他。 而范夫子与文台,村人只是随他们,并不关注,也不会格外照顾。 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范夫子也能理解。 而且他也看明白了,李希明这个人。这些天,除了头一天他从李家太爷们弄来几斤糙米,也就再也没管过他们了。 自己倒是东一餐,西一餐,过得挺滋润的。 有一回还碰上他从何寡妇的木棚里出来,脚步虚浮。 这也没什么? 最让反感的是,他竟然去抢几个孩子的木棚。 这是范夫子没有料到的。 更多的是失望,亏得他从前最看好的就是他。 而文台,却让他刮目相看。 这几日,朝夕相处,这个浑身毛病的公子哥会去砍柴,爬树,还守株待兔。 弄到吃的也会分他这个四肢不勤的夫子一份。 他着实觉得以前识人不清,只想戳瞎双眼。 也恨自己枉读圣贤书! 连续几天的,李阅炎一行人,除了晚上休息,白日都是简单地吃上两口,就赶路。 这些天,雪是慢慢停了,但积雪却越来越深,因此走得比较慢。 但也在这天傍晚,临近第四座大山。 舆图上写着——翁山。 关于这座山,大家一概不知,但有了先前的经历,都猜道这山定有它的守护野兽。 李阅炎不敢大意,打算停在此处休整一日,养精蓄锐,做足准备。 熊肉朱五娘家没要,其他几家按人口分配。当然大头是王正占了,毕竟大家都认为是他拉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熊肉进过空间,还是它本身疗效好。 这些天,大家吃过熊肉之后,并不觉得有多疲劳,着凉发热这些也没有。 皆神采奕奕! 停下来休整的时候,李阅炎和黄叔做了几把弓箭,虽然杀伤力不大,却也能防身。 几个男孩一人配了一把,黄叔得空教他们射箭。 病秧子小九也得了。 可惜他虚弱得很,黄叔教的时候,只能坐在木墩子上看着。 李杳对此嗤之以鼻,常常以白眼待他。 直到他说,“等我好了,定能赶上他们!” “吹牛!”李杳毫不留情冷讽。 小九勾唇,眸光淡淡,“你大哥力量不足,二哥又光有力气。” “那张荺个子太小,打个鸟还行。 大毛,嗯,他毫无章法,只能作玩具。” 他凛眉,“李寄风不错,可惜这弓箭不趁他手!” 李杳盯着他,不可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可他这神情冷淡,恹恹无力的模样,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她蔑笑,直到笑得晏榑脸起薄晕。 “怎的?怀疑我?” 他不自信扭头。 “你会武?”李杳道。 他摇头。 “呵呵,纸上谈兵谁不会?”李杳冷笑,扔下他扬长而去。 “黄爷爷,给我一把弓箭!” “哦,小杳儿也想练箭?”黄叔满脸笑容。从一旁的草垛子上拿起一把递给她。 李杳自然是懂箭的,可也耐心地听黄叔讲解了一番。 当她抬箭对上大树上的靶子,蓄力待发。 身子虽小却身姿矫健,颇有一番气势。 黄叔咋舌,没想到一堆娃娃中,最上手的居然是个李杳这个女娃。 当然,同样诧异的还有晏榑。李寄风不过是闪过一丝惊艳,然后眸眼深遂地看着耙心。 李杳瞄准耙心,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射箭的时候,她箭头一转,急而有力地射出一箭。 “啊!妹妹,你别射中人了!” 那箭朝小九射去,又快又狠。 小九眉宇一紧,一只手紧捏着屁股下的木墩。 箭从他耳边飞过,“刷”的一下,射向他身后。 大家急忙跑了过去,黄叔捡起箭羽,上面赫然挂着一条毒蛇。 他擦了擦刚刚吓出的汗,又开怀大笑,“杳儿,好手法!” 瞥了一眼像是被吓呆了的小九,碰着他的背道,“别害怕,是杳儿救了你,要是被这蛇咬了,你就小命都没了!” 他朝李杳竖了个大拇指,带着孩子们继续练箭去了。 晏榑是有点瞬间是呆滞了,因为他始料未及。也没想到就因为他的几句话,让杳儿生出胜欲。 他相信她对付的不仅仅是那条毒蛇,还有对他的警告。 他自知! 李杳微微勾唇,“怎么样?点评一下。” 他摇头,“不敢!” 算你识相! 她又恢复平日那娇俏的模样,转身就风一样跑开,混入他们中间,玩得畅快淋漓。 李寄风托腮,他像一个老者,沉默地看完这一幕。 径直离开! “寄风!” 李阅炎唤住他的背。 “叔,什么事?”他并不排斥。 “这个送给你!” 李阅炎递上一个布袋子,“打开看看?” 李寄风狐疑,接过去听话地打开了。 “谢谢!”他眸眼里全是亮光。 第150章 王正哥,分宝贝呢? 他很早就知道有这样的弩了,只是没想到最终会变成他的。 “以后好好学习!”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肩。 “叔~” 李寄风朝他的背影唤道,“谢谢!” 李阅炎回到木棚里,李杳凑上前,“爹,给他了?” “嗯,给他了!”李阅炎弯了弯眼睛,蹲在地上抱起她。 “爹,上回在土匪寨子里,我收了一屋子兵器,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一个。” 趁手的武器这事,还多亏了小九今天地提醒。 她觉得有必要给每一个人安排合适的武器。 尤其是爹,本身力气很大,弩虽用得不错,可好像并没发挥他的长处。 “我喜欢什么样的?”李阅炎也陷入了思考。 “刀可以吗?”他虽问,却是不自信的。毕竟一直以来,侥幸逃脱危险,更多的是蛮力和闺女的帮助。 “爹,黄爷爷武功不错,有时间可以同他学学,我想他会很乐意教你的。” 毕竟曾经也是一方守护将士,可能这些年有点松懈,但绝不会太差。 光从今天教他们射箭来看,本事绝对不小。 何况当初还能逃脱高统领的追杀。 “嗯,爹明白!”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李阅炎便知道以后的路越发艰难了。 所以他愿意强大自己,不为别的,就为了妻子儿女将来能无忧。 李杳打定主意要给爹找一把绝世好刀,决定今晚就进空间找找。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是夜,李杳等所有人都睡着后,往被子里塞了个枕头,苏氏很自觉的附上胳膊。 有几日没进空间,前段时间种的玉米已经长熟了,角落那片红薯甚至从底下冒出头。 她一声令,所有成熟的作物自动从土里跳了出来。 “分捡!” 作物又按品类整齐的码好。 “入库!” 作物又腾空飞向仓库。 做好这些也就分分钟的事情,于是她又进了仓库,打算种一批其他作物。 瞥见从李老婆子家弄到的那三千斤稻谷,心道,要是有水田就好了。 也没作多想,她找了几袋子土豆,搬到黑土地处。 “切块!” 一个个土豆就在空间跳舞,等它们停下来的时候,就变成一块块的了。 “种下!” 土豆块又有秩序地钻进土里。 场面不要太壮观。 木栅栏上的公鸡朝她挑衅地叫了声,然后飞着翅膀要走。 李杳想给他一点教训,于是朝它追去。 “我的个乖乖,”才跑出黑土地,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原先的山林忽然退后,映入她眼前的是成片的水田。 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李杳笑得牙都不见了。 目测有一百亩。 那三千斤稻谷做种肯定是少了。于是又来回跑了几趟仓库,扒拉了一些之前囤的谷种,其中糯米种了五亩。 忙完这些,不知不觉鸡叫了。 李杳瞟到跟在她身后的公鸡,这货怎么好像很神气的样子。 想到是它把自己引到这边,才发现这大片水田,她也就不打击人家的气焰了。 还大方地掏了把香米扔给它。 惹得公鸡“咯咯咯”直叫。 她没忘记正事,径直到了装兵器的仓库。 除了在山寨收的,还有末世囤的。 末世囤的太耀眼,除了那手枪与机光枪,暂时并不打算拿出来。 毕竟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是人是鬼还不清楚。 所以还是打算在山寨中收回来的兵器中找。 结合爹本身的特性,刀确实是最适合他的武器。 于是,她左看右看。 突然她眼睛一亮,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一轮长刀,刀身足有两米多长。 她靠近,刀锋隐隐散着寒意。 刀座十分威武,上面刻着“擒虎刀”三个大字。 名字还蛮好听,李杳很是满意。 试着用小手指弹了下,发出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咣咣~”她又弹了下。 这次做了准备,心仍旧颤了下。 “就它了!”够霸气! 原本想试着提一提,但一看这长刀,比自己还高了两倍,遂放弃。 于是用意念把擒虎刀挪到一边。 在兵器库转了一圈,短刀短剑比较普通的也各找了一些。 给干爹找了根长鞭,带倒刺的那种。 给黄爷爷找了把质地略好的剑,因为见过他舞木棒,相信他原来善用的是剑。 临走,找了一对锋利的菜刀,打算给娘用。 忙活了一晚上,次日准备动身都因为她睡懒觉耽误了。 于是,李阅炎决定干脆再休息一日。 “来,来,来!” 王正拍了拍手,意气风发。 一旁的李阅炎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王正,什么事这么开心?” 春嫂子顶着半边留疤的脸笑道。 小黄也凑了过来,“王正哥,分宝贝呢?” 王正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哈哈,你说得没错!” 小黄顿时笑开了花,“那回你从山寨背回那么多奇珍异宝,我早就眼馋了。” 就在小黄说话的时候,李阅炎掀开了一个大木箱,上面铺着稻草,看上去神秘兮兮。 小黄凑上去,“什么好东西?这箱子又从什么地方来的?” 黄叔一把拽过他,“问什么问!那牛每天驮着的东西你没看见,这箱子不是挂在一边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好奇出处。 现在只关心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回王正在山寨收刮了一些兵器,怕被人发现,一直藏在山洞不远的地方,这次离开才带来的。” 李阅炎解释,“如今人少,又都是信任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以后的路上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所以大家都一把自己适合地带着防身。” 此话一出,朱春也把头探了进来。 “有剑吗?” 李阅炎点头。 “小时候我一直想仗剑行天下,没想到今日得已实现。”朱春憨笑道。 春嫂子白了他一眼,“真没看出来!” 众人轻笑。 小黄迫不及待地掀掉上面的稻草,“哇哦~” 他忍不住惊叹! 黄叔先拿起面上的一把普通剑,幽幽道,“朝庭制的,怎么会出现在山寨?难道官匪勾结?” 李杳与干爹对视一眼,装作毫不在意道。 “许是他们大胆到打劫了官府!” 黄叔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被下面的一把剑勾走了魂。 第151章 小心碰到了,就不止流血这么简单了 “好剑!” 他拿起那把闪着亮光的剑,用手在上面擦拭。 “黄叔喜欢,就拿去!”李阅炎道。 他看了一眼闺女,十分佩服她的眼光。同时也期待着惊喜。 因为闺女一早就同他说了,选到一把绝世好刀。 王正拿走鞭子,走到一边空地上甩了甩,“这个我留下了!” 这话一出,不远处正在吃干草的老牛停下了咀嚼。 “哞~” 王正听到了,走到它旁边,拍了拍牛背,“老伙计放心,我不会抽你的!” “哞~哞~” 老牛表示他很懂哦! “你们也有!”李阅炎招了招几个小的。 有的选了短匕,有的选了短剑,李寄云选了把短刀,与之身形十分相配。 小九在最角落拿起把弹弓,放在手上掂了掂。 李寄风挑了把锋利的小尖刀,他试了试,发现竟能收缩,于是装进了怀里。 等孩子们选好了,木箱也空了一半。 朱五娘走过来,“有我能用的吗?” 李阅炎微愣,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闺女。 李杳领意,踮着脚把头探进木箱,“五娘婶婶,这有一对菜刀。” 朱五娘弯身,从木箱内拿起菜刀,左右手各握一把,直接耍了个花刀。 李杳惊叹,“好厉害啊!” 朱五娘露出久违的笑容,“猪杀多了,得空也会转转,却从没有找到过如此顺手的。” “那婶婶你就留着!”李杳微微一笑,只能下回再给娘换刀了。 如果这对刀能让朱五娘笑,给她又有什么关系。 朱五娘收好刀,说了声谢谢,就站到了最后面。 这时,李阅炎也看到了杳儿口中的绝世好刀。 当他伸手想拿起的时候,发现单只手根本拿不动。 于是他又双手伸了进去。 大伙见他这么费力,也对木箱中最后的武器十分好奇。 黄叔率先走近。 “擒虎刀!”这次他是又诧异又惊喜。 “这是过世盛老将军的刀!阅炎,是你……” 他险些说露了嘴。 又有些语无伦次,“传闻中的擒虎刀,重三百斤,长两米五,刀锋锐利,头发掉在上面就会断成两截。” 他还有话要说,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改口道,“阅炎,你能否拿得动?” 李阅炎再次弯身,双手握住刀柄。 “你们都让开,小心碰到了,就不止流血这么简单了。” 黄叔把小朋友赶开了一些。 李阅炎蓄力,满脸憋得通红,“骇!”他奋力一声,把刀提了起来,不过仅仅维持了几秒钟。 李杳也没想到这刀会有这么重,毕竟她是靠意念把刀装箱打包搬出来的。 早知道就选把轻的了! 虽然爹的力气不小,但她也觉得要双手握住三百多斤的刀,世间少有。 可是接下来,就让她打消了给爹换刀的想法了。 黄叔把李阅炎拉到一边,李杳自然跟上。 “阅炎,这刀是你祖父的!”刚刚他差点说露嘴,可李阅炎也听到了盛老将军四个字。 如今再听黄叔说,也就不那么激动了。 “我祖父的?” 黄叔道,“嗯,当年你祖父一身神力,这刀他单手就能拿起。” 李阅炎耳根发红,略显惭愧,“可是我两只手拿起,却只能坚持片刻。” 黄叔低声一笑,“可你从来没碰过此刀,第一次能拿起已经很了不得了。 我记得有一年,你祖父从军中点了五千兵,让他们试着拿起此刀,竟无一人能拿动。 如今机缘巧合到了你手中,也许是天注定。 你不用想太多!” 李阅炎点头,只是面上仍愁眉不展。 “阅炎,你不过是没学过武,没有技巧罢了。 若你从今开始,勤学苦练,他日必成大器。” 其实一早就觉得他根基不错,不过是被李老婆子两口子养偏,没发挥长处罢了。 就比如射箭打猎,也是他教的,李家只会让他下地种田,苦磨他的力气。 “黄叔,我正有此意。”李阅炎看向他,“我知道你武艺高强,请您赐教!” 说着,他准备跪下。 却被黄叔双手托住,“教你可以,但不必行止大礼。也不论拜师不拜师的话,就像从前一样!” 虽然他希望有着一日能借战王之力,报仇血恨。 但若是在阅炎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是不愿牵连的。 “杳儿,你认为黄爷爷说得对不对。” 黄叔突然朝她说道。 李杳仰着小圆脸,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黄爷爷说得对,爹你只管学习,我们同黄爷爷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早就是一家人了。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论虚礼。” 黄叔顿时一乐,“还是杳儿大方!”他弯身弹了弹李杳的额头,轻声道,“你爹就是脑子太轴了!” 说完,他转身走到一旁,挥舞起他的新剑。 多少年了,他甚至没有了一把好剑。 也许是回忆,也许是念恋,他在空地上耍了一个时辰,竟不觉得累。 李阅炎又试着去拿刀,拿了几次,但都需双手才能勉强拿起。 “爹,你实在不必着急。这刀三百斤重,不是三十斤。”李杳伸开双手挡在了他前面。 “你这样练,会伤害到你的手臂。” “好,今日我就不练了。”李阅炎知道闺女是担心他。其实刚刚他试的后几下,让他有了一些感觉。 他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也能单手拿起,甚至也能像盛老将军一样挥舞杀敌。 “你们爷俩够了,以后就抱着这刀睡觉,连饭都不要吃了!” 苏氏找来,嗔了他们父女一眼。 “娘~”李杳蹦跳地扑向她,“吃饭喽!” 苏氏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饿了也不知道找娘,白白同你爹一起在这挨冻。” 李阅炎摸了摸鼻子,笑道,“不冷了!” 苏氏又白了他一眼,“没事搬三百斤的东西,怎么会冷!别连累我闺女,她怕冷。” 李杳想说她也不冷,但不想打扰他们耍花枪,默默地把头埋在苏氏肩上。 “杳儿,别理你爹,咱们吃饭去。” 苏氏抱着李杳走了几步,又转过头,“你也快点,待会菜凉了!” “是,媳妇!” 李阅炎大声地应道,惹来苏氏又一个白眼,他笑得更欢了。 “哎哟,我的屁股!”李寄云回头,就捂着屁股狂奔。 “娘呀,我的屁股~” 第152章 沟壑里全是蛇 李寄云提着裤子就跑,边喊边叫。 “有蛇啊!” 没跑几步,就倒在地上,“娘,蛇咬我屁股。” 然后晕倒过去! 这边大人们听到喊声,纷纷跑了出来。 李阅炎脚步最快,他抱起地上的李寄云。 大喊,“覃大夫!” 覃大夫提着药箱急步跟着。 此刻,李寄云脸色乌青,昏迷不醒。 苏氏顿时哽咽,“怎么好端端的会有蛇。” “覃大夫,云儿他怎么还不醒?” 李阅炎强忍着担心,抓着她的肩,“别着急,不会有事!” 好一会,覃大夫起身,“那蛇剧毒,寄云这是发现得快,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了!” 苏氏一听,更是着急,扑到李寄云身上,抱着掉眼泪。 “不过,有我在,还好处理得及时,蛇毒也挤出大半,不会有大碍,吃两剂解毒药,休息两日必会无事。” 李杳红着眼瞪了他一眼。 狗屁师父,每回说话说一半,是要急死她娘吗? 若不是这会围着的人多,她老早就把人带进空间,再不济打一针,也不会让爹娘如此着急伤心。 覃大夫冲徒弟笑了一下,背起药箱道,“杳儿同我去煎药!” 李杳看了一眼爹娘,见他们心情平复了不少,遂起身。 “杳儿,刚刚为师处理方式可好?” 覃大夫侧着,稍稍弯身。 李杳抬头,“师父是大夫,徒儿只是个学徒,您的方法,徒儿不敢置喙。” “不用谦虚,”覃大夫上扬着嘴角,“要是让你治,你打算开什么药?” 李杳摇头,她能开什么药。 不过是在药罐子里拿相应的药丸,再不济扔用空间自动治愈。 真要论本事,不及师父万分之一。 “我不懂啊,师父,你又没教我!” “为师教你!”覃大夫似乎找到机会。 “不用!” 李杳拒绝得利索。 “杳儿,”覃大夫正色,“为什么?” 李杳摆手,“我都学会了,您还有什么用处!” “合着你是替为师着想?” 覃大夫有些恍惚。 “师父~” 李杳唤道,“师父!” 覃大夫回神,“忘了你对毒药更有兴趣!” “那好!为师也不勉强你。” 他话锋一转,“那你以后小心一点。” 说完,他转身离开。 十分决绝。 李杳有点摸不着头脑,师父这是生气了? 正想追上去做一番解释,又有尖叫声响起。 “蛇,蛇!” 朱音拿着火钳,夹着条小蛇,边喊边叫。 她正在烧火,脚下就窜出一条蛇,反应过来后,跳起老高。 然后用火钳夹住了蛇头。 不过害怕仍让她不自主的尖叫。 王正一脚踢掉她手上的火钳,又马上用脚踩住蛇头。 好在这蛇小,他一用力,就把蛇头踩成了肉酱。 “好可怕!”朱音吓得魂飞,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王正又蹂躏了一脚,面无表情道,“死了!” “哦哦!”朱音睁开眼,确定死了之后,赶忙放下手。 脸嗖的一下红了。 “死了,死了,只是条小蛇,看把你们吓得!” 春嫂子朝他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王正尴尬地咳了咳,朱音连头都不敢抬了。 “好了,大家都仔细一点,接二连三出现蛇,别被咬到了。” 刚刚云儿醒了,又吃了药,李阅炎便放下心来。 猛地又听到有蛇,他也跑了出来。 虽然这蛇也小,但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叫了大黄小黄,“我们打火把在附近看看。” 他带人走了,众人也都散了。 “王正哥,谢谢你啊!” 朱音轻脆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王正脚一顿,转身回头,蹙眉道,“最后再说一次,按辈分你得叫我叔。” 转身又低喃,“说了三次了,还记不住,真笨!” 朱音懵圈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朱音~” 春嫂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看什么呢?” 朱音慌忙收回目光。 “这王正怪不得打光棍!” “婶子,你说什么?”朱音不好意思垂头。 “我说这王正活该单身!”她加大了音量。 “嘘嘘!”朱音忙拉住她,又慌不迭地张望,就怕王正听到。 “行了,你那心里的小九九,婶子早看出来了!” 春嫂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爹娘同意?毕竟他比你大这么多?” 朱音红彤着脸,点点头,“也没大多少,不过十岁嘛!” “你这孩子,”春嫂子笑道,“确实十岁算不了什么。大点疼人!” 她又觉得这话不合适,“这王正好像少根筋,难道他看不出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朱音低声道,“可我送他的荷包,我见他带着了。” 春嫂子若有所思,瞥见朱五娘出来走动,忙把她也拉了过来。 “五娘,你说这事成不成?” 朱五娘扫了扫两人,“什么成不成?” 春嫂子拍了下她大腿道,“你没发觉朱音同王正……” 朱音脸又嗖的一下红透了。 朱五娘,“哦,王正不错,朱音你有眼光!” “嘿嘿,我也觉得不错!”春嫂子显然想要促成这一美事。 “就是太直了点,不过男人嘛,都有点性格。你也不喜欢一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男人,那多没出息。” 朱音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坐着不出声。 朱五娘淡淡的一笑,“你家朱春要仗剑行天下,以后出息了!” “他敢!”春嫂子想了没想说,“我们都几个娃的人了,哪有机会让他走。 能活下去,就阿弥陀佛了!”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直到李阅炎三人回来。 “两座山相邻中有个长沟壑,宽十余米,沟壑里全是蛇。” 李阅炎冷声,刚刚那场面让他后背发凉,要想从那沟壑爬到对面山去,似乎不太可能。 小黄道,“岂止那沟壑里,我看对面林子里,那树上垂下来的全是蛇。 恶心死了!” 他一副想吐的样子。 大黄话少,却也反常说道,“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蛇。密密麻麻,不过,看上去都不大。” “黄叔,你怎么看?” 李阅炎眸底热忱,也许老一辈见过这种场面,可以寻问些办法。 黄叔摇头,“听你们说的,那蛇像是特地守在那途径之路,我猜翁山的守护兽就是它们了!” “那咱们怎么过去?如今山下全是杀人的官兵,左右都是死啊!”朱春丧气道。 “我有点愚见!”覃大夫突然道。 第153章 有了这两样东西,我看那些蛇死不死! 一向不发表任何意见的覃大夫出言,大家纷纷看向他。 “咳咳,蛇怕雄黄,其实就是怕气味大或有刺激性的东西。 如今没有雄黄,可以用酒代替。 再者可以在身上挂些蒜,这样蛇也不会近身。” 妇人们觉得不错,这覃大夫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还是有些本事的。 果然还是要多读书。 大黄小黄和李阅炎却是一起摇头。 “覃大夫,你是没见那场面。”小黄想起,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覃大夫的办法对待普通的少量的蛇,那肯定是没问题。 可我们今日看到的蛇种类繁多,金环蛇、赤链蛇、银环蛇、乌梢蛇、眼镜王蛇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 李阅炎蹙眉道,“防患是必须的,至于要过去,还得再想其他办法。” 众人神情凝重,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火呢?蛇虫鼠蚁这些不都害怕火吗?” 寡白的小九声音低弱地响起。 火? 李阅炎与黄叔对视一眼,两人心下有了打算。 “这么晚了,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黄叔率先起身。 妇人们想不到办法,只能拖着孩子们先撤了。 是夜,男人们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从木棚里钻了出来。 “黄叔,”李阅炎走到父子三人面前。 黄叔点头,“去看看!” 几人正准备走,张屠夫与朱春也提着柴刀出来,朱春背上还插着他新得的剑。 于是他们默契地想要背着女人孩子把事情解决了。 “干爹,你觉得他们能行吗?” 此刻,李杳同王正站在牛后面,躲开了大家的视野。 “不知道。”王正直接道,“我也没看到现场。” 虽然被大小黄形容得想吐,在没看到具体情况的时候,他也不能判断。 李杳叹了口气,“大家都想到一块,很难避人耳目,怎么办?” 王正吐了口浊气,“还得跟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也能帮到一点。” 他睨眸,眸底闪过一丝担忧,“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李杳摇头,若有所思。 “干爹,我得去看看,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但这么多次了,你应该相信我。” 其实王正也觉得自己担心有点多余,刚刚不过是下意识地保护。 他扯起一抹笑,“干爹相信你!” “还有,你不觉得奇怪吗?”李杳始终想不通。 “什么?”王正问。 “这大冷天,蛇怎么可能会出现?还有之前的黑熊!” 虽说四季已乱,但要这冰天雪地真要出现这些动物,还真是反常。 王正又摇头,“杳儿不知道的原因,干爹怎么会知道?” 李杳“噗嗤”一笑,“干爹确实很笨!” “没礼貌!”王正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两人快速往那沟壑去。 到的时候李阅炎几人正在砍树木。他们确实想用火烧。 漫长的沟壑里全是毒蛇,虽是黑夜,但仍能看见它们吐着舌信子“嘶嘶唏唏”。 小黄形容得一点也不夸张。 李杳看得有点头皮发麻。 “你们怎么来了?”黄叔扫了一眼李杳,话是对王正说的。 这种情况怎么能带个女娃来胡闹,虽然她有点儿武功天赋,但毕竟还小。 万一像上次杀熊那样莽撞,被蛇钻了空子,得多疼啊! “我来帮帮忙!”王正边说边指着对面。 “那树上垂挂的也是蛇吗?” 黄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没错,这应该是蛇林了。白日还能看得清,但晚上若是走了进去,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李杳趁他们说话的工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会正与李阅炎说些什么。 只见李阅炎向他们走来。 “王正,我同你去取火油!” 王正半懵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哦哦!” “有火油,那太好了!”黄叔猛拍了一下王正的肩,“你小子从山寨弄回多少好东西?” 王正扯着嘴假笑。 呵呵,多少好东西,咱也不知道啊,纯看闺女什么时候出招。 “那黄叔,你们再多砍点树枝。”李阅炎扯开话题,“每隔几米堆一些。” 黄叔点头,与其他几人说过之后,也加入了砍树大军。 王正与李阅炎走出大约五百米,果然见到几十个火油桶。 旁边还有雨布遮住的一个些白色不知道材质的壶子。 “爹,你们来了!” 李杳终于冒头。 “吓死了!”王正被她从后面跳出来的动作吓到,拍了拍胸口。 倒是李阅炎稳得一批。 “杳儿,这些是什么?”他指着旁边的白色壶子。 “汽油!”她道,“同火油差不多,不过比火油传散得快。” 李阅炎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又记起不久前李家房子被烧,竟扑都扑不灭。 这才发现,原来是闺女使的手段。 那个时候闺女就已经替他出气了。亏他还以为李家房子被烧是个意外。 “有了这两样东西,我看那些蛇死不死!” 王正一脸霸气,似乎信心在握。 “不,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李阅炎道,“按理这么冷的天,蛇不会出洞的。” “不亏是两父女,想到一块去了!”王正这下是发自内心地说。 “爹,你想到什么?” 李杳也想听听她爹的见解。 “我听说有那奇能异士会驱虫走兽,不知道与这有关没有!” 李杳眸里闪过暗色,如果真有那人,绝对不怀好意。 明明他们都退无可退,选此崎途,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坏。 真是不给他们活路。 “管他何人作恶,既然挡了我们的路,那就荡平它!” 她突然冰冷厉声。 李阅炎轻拍了她一下,“是爹连累了你们。” 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但他觉得这一路的凶险与他有许大的关系。 或许他的身世已露,威胁到了别人。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有点儿想多的。 李杳突然觉得就用这些对付那蛇群有点便宜它们了。 “爹,干爹,你们先把这些运过去。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准备。” 王正想问她还有什么事,话到嘴边咽下了。 李杳转身之迹,问道,“那林子里确定也全是蛇,没有其他动物?” 白日李阅炎看过,他十分肯定,“确实全是蛇,只怕有那鸟也飞走了。” “好!” 李杳确定后,眸底一片黑暗。 好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154章 真是活得神鸟不如野鸡! 李杳没走多远,不过是找了个地方进了空间。 她招来黑鸟后,公鸡也在一旁像个大爷一样凑趣。 “你飞得快,又长得大,干点活儿应该轻轻松松哦!” 她想她温柔一点,这傻鸟应该会听她的。 “你看,你帮我个忙,我给你吃这个!” 她又拿出几块士力架,出了血本了。 黑鸟在地上像只鸡一样踱步,虽然体型大了几倍不止。 公鸡“咯”的一声。 装逼!在主人面前装逼,不是找死么? 果然,温柔维持不了几秒。 只见主人道,“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守护的草药,扯了,剁碎,扔给它吃!” 李杳瞥了一眼黑鸟,指着公鸡。 我去,无妄之灾!公鸡瞬间扑着翅膀飞走了。 那黑鸟如果有表情,那也是面庞扭曲。 “但如果你帮了我的忙,我把那三株草药,想尽办法给你移株,插株,以后种一块土。” 李杳一顿棒子一颗枣。 “咋样?” 这是商量吗? 黑鸟无力地点头,根本不是商量,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算你讲义气!”李杳踮脚摸了摸它的头。 “你还长高了?” 黑鸟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你不长! 李杳去仓库捣鼓了一会,带出一大包东西。 黑鸟的尖嘴差点裂开。 姐妹,我是鸟,不是直升飞机,你看我带得动吗? 李杳一眼看穿了它的心思,“没说让你一次带完,分几次呀,傻鸟!” 她又警告道,“这里面是火药粉,精贵着呢! 给我乱撒了一点,我就……” 她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咻!咻!咻!”黑鸟连叫三声。 一人一鸟出了空间,李杳把火药粉一边爪子给它绑了一袋。 “待会飞的时候飞低一点,别撒得四处都是,先把这林子周围撒一圈!” 黑鸟点头,想叫一声表示同意,尖利的嘴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别乱叫!” 她沉默了片刻,“顺便看看哪里有人影!” 黑鸟扑了扑翅膀。 行了!它明白!就是逮着它使唤呗。那公鸡命好,只需要拍马屁,真是活得神鸟不如野鸡! 黑鸟来回飞了五趟,直到火药撒遍树林。 为了怕冰水使火药散失药效。李杳飞奔去与爹他们汇合。 李阅炎让黄叔和大黄撒火油。他和王正去了另一头撒汽油,虽然不能把那条沟壑全部撒到,但至少也能防止它们窜出。 一切准备就绪。 而此刻,林子里有一处木屋,黑低的伏在地上,周围大树缠绕。 身长百尺,头如铜锣的巨大蛇兽盘旋在上方。 屋内,一身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瘦小男人,对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道,“废物,几个泥腿子还需老道亲自动手。” 黑衣人沉默不语,低着头,惧怕着男子低沉压迫的声音。 “我告诉你,要是坏了主上的好事,你们就是有百条命也不够死!” 黑衣人抖动着身子,猛地跪在地上,“属下已经派人潜入了他们之中,不肖几日,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能尽在我们眼底。” 他战战兢兢,却也纳闷,“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杀了,以绝后患!” “呸,你杀得了他们?” 黑袍瘦弱男子猛地转身,硕大的黑袍下,他像只精细的老鼠,阴私又诡秘。 “你也就杀杀那些反抗不了的村民。你几回去刺杀这些人,不是被红黑脸打得屁滚尿流。 折了几十人不说,连人家一根毛发都没碰到!” 说到这,黑袍男子气得蹬了地上的黑衣人一脚。 “滚!” 黑衣人生生受了这一脚,好在道长瘦小无力,踢在他身上并不痛。 “怎么还不走?”黑袍男子气道。 “求道长赐药!”外面那么多蛇,他倒是想走,也不敢走啊! “废物!”黑袍男子扔下一个黑包。 黑衣人捡起之后,挂有腰间,这才退出木屋。 一仰头,就与那蛇兽的大脸盘子对上,吓得他连滚带爬跑了。 黑袍男子坐回木椅,敲击着面前的木桌,似乎在盘算什么。 骤然,他胸口剧痛。 很快,屋外的蛇兽翻转,蛇尾如疾风扫荡,绞住大树连根拔起。 他忍着剧痛,拿起桌面的铃铛摇了摇。 那蛇兽瞬间安静。 黑袍男子口吐黑血,蹒跚着走到屋外。 只见一片火光冲天,。 他着急不已,骑在蛇兽头上,向远处看去。 原来他那拦路的沟壑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此时,无数细小长蛇往他这涌来。 不得不,他又摇起了铃铛。 好在,逃脱的蛇群在听到铃铛声后,静谧的在蛇兽旁停下,压成一座蛇山。 什么人竟然破了他的法? 黑袍男子抹掉嘴边的黑血。 他倒要看看对方是何方妖孽。 可是不等他驱蛇而去,附近接二连三的烧了起来,而且火瞬间接连起来,烧成一片。 眼见漫山的火花就要燃到他的跟前,他摇铃伏下蛇兽。 猛地往木屋里跑去。 而此时,木屋顶已经燃烧起来,他钻进木屋的时候背上的黑袍沾上了火苗,很快窜成一片。 蛇兽也随他钻进木屋。 很快一人一蛇就消失不见了。 “阅炎,你们把火油连林子里也撒了?没被蛇咬到!” 黄叔一行人这会正隔岸观火。 偶尔有窜出来逃命的小蛇,就被他们一刀或一剑砍断了身子。 “都别扔了,我带回去给覃大夫看看这蛇有什么用处没?” 朱春提着他的剑,斩断了十几条蛇,十分有成就感。 同时,还不忘记给覃大夫带礼物。 李阅炎眼眼漆亮,摇了摇头,“兴许是逃进去的蛇,引发了山火。” “也是!”黄叔自言自答,“这蛇本身来得蹊跷,这林子突然烧了也不奇怪。” 他又道,像是同别人解释,“那火油本就易燃,兴许是沾上了枯木。” 小黄异常兴奋,沟壑里的蛇与树枝一起燃烧,还烧出一阵香气。 “不知道能不能吃?”他竟然道。 大黄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小黄磨搓着起茧的手,“砍了一夜的树,我饿得不行了!” “不能吃!”大黄丢下一句,走到他们爹那里了。 眼见大火不灭反盛,黄叔眉目疏展。 “这火怕是要烧两天!” 李阅炎望着熊熊大火。 第155章 烧死我的蛇群,就别想活着离开 “等火灭了,还得等火星熄完。这么一算,可能得有五六日才能动身。”他道。 “也好!趁着机会大伙休息休息,我教你几招!” 黄叔没有了顾虑,反正前面的路平了。 “黄叔,也教我几招!”朱春摩拳擦掌。 “行!”黄叔一口答应。 “这里留两个人看着,其他人都回去休息,顺便给妇人们说说,让她们安心。” 出来一夜,也该回去了。 “那我同王正留下,你们先回。”李阅炎道,闺女那些白色壶子他收在一个山坑里,他得找机会带闺女过去收走。 其他人都累了一晚,也就不作推辞,何况走回去还得个把时辰。 “黄叔,你也回去休息,我们再守一会也就回了。” 李阅炎又打发走黄叔。 直到他们的身影变成蚂蚁一样的大小,“杳儿,过来,爹背你!” 忙了一夜,李杳快天亮的时候睡着了。这会刚从王正背上醒来。 她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爹,我不睡了!” 醒过神后,她从王正背上下来,“咱们快去收东西。” 于是三人又往藏东西的地方去。 李阅炎藏得严实,没有人发现,李杳把东西收走后,打算重新把杂草盖上。 “爹!这是什么?” 李杳收回白色壶子后,发现山坑里有几个蛋。 不是普通的蛋,所以她才觉得奇怪。 李阅炎同王正一齐看过去。 “别动它!” 两人一同道。 “什么蛋这么大?” 王正比划了一下,“比咱洗脸的盆子都大。” “爹,你放汽油桶的时候没发现这些蛋吗?” 李阅炎摇头,“当时天暗,我也没太注意。只找到这个坑,就藏这了。 这里面我也没太在意。” 解释过后,他也疑问道,“这是什么蛋?” 不怪他们没见识,任谁不敢相信,还有这么大的蛋。 这会天大亮,山坑周围也就看得十分清楚了。 李杳摸了一下山坑石壁,发现石壁常年磨梭,竟印上了纹路。 她也看过许多恐怖电影,一下心里有了猜测。 “不会是蛇蛋?” 此话一出,王正大骇。 “这么大的蛇蛋,那蛇该有多大?” 他回头看了眼山坑,只觉得阴森森,似乎有股凉风从里面冒出来。 李阅炎也露出惊恐之神,“杳儿,怎么会觉得是蛇蛋?” “就是感觉,”她道,“我一直觉得那些蛇群是被操控的。” 她凛神看着山坑里的巨蛋,“兴许最大的阻碍还在!” 忽然,一阵铃铛声由远至近。 “哈哈哈,我说主上为什么派我来。原来你们真的不简单!” 黑袍男子的黑袍只剩下前面那块布和头上的大黑帽,此刻实在狼狈,可他的声音尖刻中带着轻蔑。 他从山坑里出来,推倒一块土门。 “小女娃,你还真没猜错,多少年我都没有遇见这么聪明的人了。” 那双鼠眼里透着精光,似乎要抓破人的心脏。 一股不寒而栗从脚底冒出,李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个时候,李阅炎挡在她的前面。 “你是谁?” 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嫌恶不已。 “哼!来收拾你们的人!” 黑袍男子刚刚嘻笑的脸瞬间阴戾。“烧死我的蛇群,就别想活着离开。” 王正被他这嚣张劲气爆了,“妈了个巴子,别逼逼,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拳能把你揍趴。”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话音落,他就大步走到黑袍男子跟前,抡起拳头往他脸上砸去。 “没脸见人是不!” 那男子似乎没想到这人会直接动手,还是这么粗暴。 他被抡在地上,脸上的黑巾也掉在地上,身上遮头的黑袍仅剩的半块布都掉了。 李杳眯眼,原来是个道师。 不过一看就不是正派的修道之人。 尖细狭长的红眼,鹰钩鼻,无不透着奸刻。 王正收回拳头,“你主上就派你这个垃圾过来,看来你主上也是个蠢的!” 黑袍男子擦掉嘴角的血,冷笑一声,猛地摇起铃铛。 一条巨蛇从山坑冲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王正咬去。 “干爹小心!” 李杳在道师摇响铃铛时已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她甩出收缩绳一把套住王正,迅速拖开十几米远。 那破土而出的巨蛇扑了个空,就呆若木鸡地停在半空。 那道师又摇响了铃铛,巨蛇又快速朝他们攻击。 这一回,它没有停下来,而是飞速滑动,蛇尾横扫。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王正侥幸逃过一命,后怕不已。刚抬头,巨蛇就在头顶。 他一把推开杳儿,从腰尖抽出长鞭,也不管那蛇多么凶狠,朝它抽去。 李杳摔在地上,两手刮伤,流着鲜血。 李阅炎趁机扶起她,“杳儿,你先躲一躲。” “爹,你去对付那老道,他没有武功,但他用铃铛控制了这大蛇。只要破了他的铃铛,这蛇兽就好对付了。” 李阅炎把她塞在一堆草里,回头扫了一眼还在与蛇曾对抗的王正,一狠心就点头,“你小心点!” “爹放心!” 李杳点头。 那黑道气极,没想到一个泥腿子也这么难对付,蛇兽咬了几次,都被那人躲了过去。 反而长鞭甩在大蛇身上,勾走几块蛇鳞了。 他低头念了个咒,快速狠力摇响铃铛。 那蛇兽肉眼可见的疯狂。 腾空蛇身,像是巨浪翻滚,此处积雪都被它翻散,飘飘落落,遮住人们的视线。 王正一连躲过几次追咬,却在这时体力难持,整个身子被蛇兽缠绕。 窒息使他脑目难以清明,他想嘶吼,声音却卡在脖子里。 不能喊,这蛇兽已成精,不能因为自己还让杳儿他们冒险。 全身青筋暴露,血液冲上头顶。他仿佛看到他太奶在像他招手。 不,老子无父无母,哪来的太奶,别想拉我下地狱。 王正大喝一声,双手用力往两边支撑,尽量给自己留有喘息的空间。 这时,李阅炎从山坑后绕到黑道身后,他一跃而下。 双脚踢向铃铛。 那黑道果然是个弱的,李阅炎一脚下去,不止铃铛倒地,人也被踢翻。 他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直撞得铃铛破碎,那老道排肋骨断了三根。 “噗!” 黑道吐了一大口黑血,鼠目里全是不可置信,看着身旁碎了一地的铃铛,心虚不已。 仰头看向他培育多年的蛇兽,暗自飞转脑袋。 铃铛已碎,蛇兽片刻麻木,身子逐渐发软。 王正眼前一黑,从半空中摇坠落地。 “干爹!” 第156章 黑道临死之际,还在想取她的心头血 李杳飞奔出来。 那黑道看到这抹小身影后,瞬间眼睛一亮。 若取了这童女心头血,他就可重铸金铃,到时候别说这一条蛇,就是十条这样的蛇兽,都能为他所用。 李阅炎低头,就看到他眼里的阴险。 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绝对不怀好意。 于是,他上前,只手捞住黑道的衣领,“无论你是谁派来的,今天你必须死!” 闺女的呼唤声,让他心头一紧。 王正若是没了,他又怎么能不替他报仇。 于是他空手抡拳,一拳下去,打塌了黑道半边脸。 黑道绝望中露出可怜的表情。 李阅炎手一顿,片刻迟疑。 就是这片刻迟疑,让黑道抓住了机会。 他伸手抹了脸上一把血,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符,迅速念咒。 咒语一停,阴森的脸带着邪魅的笑。 李阅炎心一颤,暗道不好,竟让他钻了空子。 于是不再迟疑,一掌劈了下去。 那黑道瞬间软作一团,摔死在地,不再动弹。 李杳趁刚刚的空隙把干爹拖开,确认还有一口气,心瞬间平静。 再仰头看向蛇兽时,就见它全身鳞片直立,眼也变得腥红。 比刚刚发怒发狂的样子更加可怕。 隐隐有不受控制之势。 “杳儿,”李阅炎大喊,“黑道下了血咒,这蛇不受控制了!” 李杳没想到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临死还准备背水一战。 她根本不知,黑道临死之际,还在想取她的心头血。 李阅炎话音才落,长蛇尾已经扫向他。还好他反应及时,滚到一边,幸免于难。 这时,李杳也被波及,雪与残渣扫她一脸。 那蛇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掉转蛇头,张开大口。 两颗巨牙露在空气中,尖锐得像插进胸口的刀子。 李杳大喊,“爹,跑出山坑,我引蛇兽过去。” 李阅炎在听到闺女的声音后,不退反进。 “杳儿,爹来引它!” 他又怎么能让闺女冒险。他从背后抽出柴刀,朝蛇身砍了两刀。 再,掉头就跑。 那蛇兽吃痛,一直紧追着李杳的蛇头,突然掉转朝李阅炎咬去。 速度快得惊人,像是眨眼间,蛇头就挡在了李阅炎前面。 它张开大口,想要一口就把人吞噬。 李阅炎双手紧握柴刀,对上蛇头挥砍。 蛇兽不躲反攻,李阅炎连躲几下,再一侧身,滚向山坑。 蛇兽窜地一下,朝山坑滑去。 李阅炎滚进山坑后,聪明地躲在蛇蛋中间。 那蛇兽又略迟钝,让他找到机会,连滚带爬跑出山坑。 “杳儿,它进了!” 李杳一早就做好准备,在爹爬出山坑后,她掏出一颗火药弹。 “爹,趴地!” 话音一落,李阅炎在离山坑三十多米的地方直接倒地护头。 李杳朝山坑扔进火药弹,迅速躲进空间。 “砰!” 一声巨响炸破天空。 黄叔一行人停下脚步,一齐回头看向蛇林处。 “爹,这是炸雷了吗?” 小黄感觉脚一阵麻。 黄叔看向天边,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却也觉得这声响像极了响雷。 他弄不明白,只得道,“也许!” 几人不作在意,走在回程的路上。 这边火药弹炸过之后,土坑被埋。李杳自然知道这火药弹的威力,绝对把蛇兽炸得四零八落。 她从空间出来,脚下一个踉跄,原来是刚刚的地面陷下了不少。 滚了一段,她爬起身。 “爹,”她唤道。 “我在这!”李阅炎伸出头,灰头土脸,一截身子都掩在土里。 李杳扒他身边的土,涌出大滴眼泪。 李阅炎一看,着急又心疼道,“爹又没事!” 李杳点头,眼泪还是忍不住流。 “你干爹死了?”李阅炎哽咽。 她摇头,努力扒着土。 “别哭,我们都没死,你应该高兴!” “爹,我怕你们有事。”她仍旧不停的抠挖。 李阅炎伸手抹了抹她的脸,“爹以后会努力保护好自己,也会好好地保护你。” 李杳点头,又突然低声笑了,“爹,我感觉在拔萝卜!” “还是我这个萝卜自己钻出来!”李阅炎双手撑地,再一用力,身子就从泥里出来了。 李杳确认他身上没大伤后,才往土坑走去。 李阅炎在附近找到几块黑布,又在土坑周围找到断手,断脚,断身子。 确认是那黑道后,有些惋惜道,“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了。我还没问出他谁派他来的。” 李杳微蹙着眉头,被眼前的一幕恶心到了。 蛋壳与蛇身皆破碎,那蛋液搅和在四处,整个山坑飘着刺鼻的腥味。 李阅炎把那黑道仅剩的身子一股脑儿的扔进山坑。 我把这坑填了,省得被人发现。 李杳点点头,转身准备去救治干爹。 “杳儿!”李阅炎突然唤道。 他刚挖着山坑外一些土,就看到一个完好无缺的大蛇蛋。 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李杳转身,走到蛇蛋前,“爹,这蛋我收了!” 李阅炎有些担忧,所以神色复杂。 “爹,你放心,这蛇兽可能本性并不坏,是被这黑道操控的。” 李阅炎点头,等闺女把蛋收走后,他重重呼了口气。 忍着恶心,埋着山坑。 李杳找到藏干爹的位置,带着他一起进了空间。 那颗蛋,被她直接扔在一棵树下。还警告黑鸟,好好看着,不许打这蛋的主意。 公鸡“咯咯咯”围着蛇蛋转了一圈,可惜无法说话,李杳这会也没心情去猜它什么意思。 估摸着干爹快恢复了,她靠近看着。 见他手指弹了弹,迅速把人带出空间。 王正睁开眼,哑着喉咙道,“我这都没死?” 他看了看李杳亮晶晶的眼,“吓坏了?” 李杳点头又摇头,微微别过脸。 “哎哟!”王正爬起来。 李杳紧张道,“哪里痛?” 难道还有地方没治好吗? 王正大笑,“我看你板着脸,逗你玩了!” 李杳气得起身,亏得她担心得要死。 “哎哎,杳儿。”王正拉着她道,“是这地硌得我背痛。” “我刚刚好像明明睡在一个很软很软的地方!” 李杳沉着冷静,一本正经道,“你做梦了!” “我做梦了吗?”王正一脸奇怪。 第157章 我现在全身有劲无处使,让我来! 不作耽搁,两人回到山坑外。 山坑已掩埋了大半。 “你来了!”李阅炎望着王正好手好脚全身轻松过来,再无半点忧虑。 难得语气轻快。 “我总能逢凶化吉!”王正挑眉,夺过他手上的铲子。 “我现在全身有劲无处使,让我来!” 李阅炎松手,拍了拍身上的雪渣泥土,乐得坐到一边。 这一回是彻底荡平了蛇林了! 他睨着土坑处,一时有些恍惚。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就隐隐觉得此事不会这么快了结。 李杳也有些失神,但她不像爹一样,肯定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到底这黑道口中的主上是谁? 他们又是冲谁来的? 待土坑埋好,三人打道回去。李杳自然是不用走路。 有两个爹在,她根本不用长脚。 “他们回来了!” 先说话的是朱音,她翘首以待,略微兴奋地指着前方。 待他们再走近一点,她又激动地跑前几步。 “王大哥,你回来啦!” 李杳从背后伸出头,“朱音姐姐,我也回来了!” 她俏皮一笑,拍了下干爹的背。 王正把她放下,她就跑开了。 朱音红彤着脸,“你没事!” “我没事!”王正道,奇怪地看了一眼她,“你发热了?” 这朱音简直是屡教不改,辈分十次有十次混乱。 叫他王大哥,杳儿又叫她姐姐。那他又怎么做杳儿的干爹。 真是够了! 可瞧着人家好像也不是故意的样子,算了,懒得再教,也懒得计较。 朱音摇头,脸更红了! “我看你还是找覃大夫看看!”他扔下话,从她身边过去。 饿惨了!杳儿也不知道给他弄点东西吃吃,一爬上背就睡着了。 害他饿了一路。 “嫂子,有饭吃吗?”他一路喊了过去。 朱音愣住,怔怔地看他离开。 “别看了!”朱音娘出来拉住闺女的手,“要不别想了!” 闺女是个死心眼,从那回王正救了她之后,一门心思就扑在他的身上。 可是这么久以来,那王正就像个榆木圪垯,根本不开窍。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只有这一个闺女。 朱音紧咬着唇,顿时委屈不已。眼里含满泪水,终是忍不住,跑进木棚里低低哭泣。 朱音爹娘一同叹气。 “人家没意思,咱们也不做这上赶子的事情。”朱音爹满是心疼。 “咱们闺女曾经在青山村,哪个不羡慕。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哪里用得闺女这般作贱自己。” “你胡说八道什么?” 朱音娘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闺女怎么了? 那王正只是年纪大了点,哪里差了。 我看闺女眼光好着了。 你不支持就把嘴闭上,别惹闺女不痛快。” “我这不是替闺女不值吗?”朱音爹耷拉着肩,“她难受我也不舒服!” “哼,反正你闭紧你的嘴!”朱音娘走进木棚,坐在朱音身边。 思虑再三,她道,“你这是铁了心非她不嫁了?” 朱音不作声,哭得更惨了。 “好,你既然下了决心,老娘就豁出这张老脸了!” “娘~”朱音扑到她娘怀里,“你要干什么?” “我自是去问他,对你是个什么感觉。要不要娶你!” 朱音大吃一惊,慌忙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闺女长得好,又会活计,哪里配不上他了!” “哎呀,娘,你这样问他,会把他吓跑的。” 朱音着急道,“是我自己一门心思,他又不知道。你这样去问他,不是让他为难吗?” 她垂头黯然神伤。 朱音娘也是叹气,闺女这还没嫁,就已经维护上了。 又不让她直接挑明,为难的是自己呀! “算了,你自己想清楚!” 她走出木棚。 忽见迎面而来的春嫂子,顿时有了主意。 “春嫂子,”她笑着唤了声。 “呦,朱音娘,在这干嘛了?”春嫂子特别高兴。 朱春带回好多蛇,请覃大夫看过之后,说这蛇肉能吃,而且大补。 她刚特地去请教了苏氏,怎么把这蛇肉做得美味。 现在正打算回去做了。 朱音娘搓了搓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春嫂子耳尖,又隐隐听到朱音的抽泣声。 心下了然。 “明白了!等等我把这调料先放回去,马上来找你啊!” 朱音娘如释重负,道,“谢谢她嫂子了!” “没事,没事!” 春嫂子挥挥手,心里越来越开心。 没想到这苦难枯燥的日子,竟然要有好事发生了。 要是她促成了,也是功德一件。 那王正孤苦伶仃一人,若有了媳妇有了家,也不用眼巴巴地守着别人家过日子了。 再生一个自己的娃,日子就更有盼头。 总之,她不觉得这事有半点不好。 苏氏一早就开始准备饭菜,一早她醒来,发现家里不见了人,她也习以为常了。 在家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泽儿是要去覃大夫那识字的,每天雷打不动,近来好像不止是识字,还帮覃大夫捡草药,或者磨成渣。 云儿常常要多睡一会,醒来就会在附近溜达,最近屁股后面还跟着张荺,两人常去捣鼓一些小洞和小坑什么的。 至于新来的小九,反而常陪着她。虽然不作声,身子骨也羸弱,但总能静静地看着她做事,偶尔递上一些她要的东西。 一时她竟期盼日子能一直这么安稳。 黄叔回来,先给了她信,听到蛇林已毁,大家都没事。阅炎同王正稍后就回,她稍提着的心,瞬间轻松。 于是大展手艺。 春嫂子送来的蛇,她炖了个龙凤汤,留一半蛇肉做了个香辣口味,看着就可口。 蒸了一笼干菜油渣包子,煮了半锅白米饭,上面摆了几个闺女给的金黄棒子。 另煎了干鱼,炖了红绕肉,还在一盘子鸡蛋饼。 十分丰盛。 小九默默地看她做完一切,抽出灶里最后一根柴。 苏氏轻笑,“原是不用你烧火的,可你身子骨弱,有这火烤着,可能会好一点。” “婶子,叔和王叔回来了!”李梦探头进来。 一早弟弟说去打些野味回来,她不放心,便跟着去了。 李寄风一手提着一只兔子,钻进来,放进装活物的笼子里,神色平淡。 转身碰上要走进来的李阅炎,“以后带上我!” “哦!”李阅炎打算来哄媳妇,见到这么多人,一时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第158章 你给注意那屠夫两口子 好在大家都很有眼力见。 见他来了,纷纷端碗端菜撤了。就是小九也从灶下走了出去。 苏氏刮了他一眼,“你一来就把大家都吓跑了。” 李阅炎痴笑,“我哪有那么恐怖?” 苏氏嗔道,“是你没发现自己变了。” 他变得不爱笑了,总是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 李阅炎微微勾唇,低声道,“媳妇不生气?” “生什么气?”苏氏把锅里最后一个菜铲进碗里,塞到他的手中。 “我了解你,你做不到自私,又善良又心慈。可我当初看上你,不就是因为你心地善良吗? 是,我承认有段时间很苦恼你的做法,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 不怪你!” 她微微一笑,“你也别整天担心我会生气,你看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嘛!” “媳妇!”李阅炎有点哽咽,放下手上的碗,把她拥入怀里。 “娶了你是我最大的福气!”他低喃。 苏氏踮起脚,亲了他脸一下,“行了,别肉麻了!” “再亲一下!”李阅炎凑脸过去。 苏氏推开他,“不要脸~” “我在媳妇面前要什么脸!”他捧起苏氏的脸,狠狠亲了亲。 “娘~”李杳脚旋转一圈,赶忙跑了。 每次爹娘撒狗粮,都能让她撞上。 她需要反思。 吃饭的时候,苏氏脸蛋微红,李阅炎也有些不敢对视闺女的眼神。 王正大快朵颐,“我回来就闻到香味了,饿惨了!” 一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大家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说话,气氛十分融洽。 李寄风又提起了去灭蛇的事情。 “叔,以后有事,你叫上我,我现在能帮一点忙。” 他不希望自己变成累赘。也不想因为同他们一起生活后,被保护得像个小孩。 这次他也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但他没有冒然跟上。 是因为他觉得既然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就应该听从他们的吩咐。 叔叔不叫他,也是为了保护他。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实难入睡。 李阅炎听出了他的认真,“好!”他没有拒绝。 寄风这孩子,越保护就越反抗,他是该尊重他。 “你也不用操之过急,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先把饭吃饱。” 他不是没发觉,寄风每次吃完一碗都不再添饭。他到底还是顾虑太多了。 难得李寄风脸红,苏氏顺手给他碗里添了半碗饭。 “你叔说得对,想做什么先把身体长好。” 她又拿了个黄金棒子放进他碗里,“尝尝这个!” 李寄风紧抿着唇,点点头。 苏氏又给所有人一人分了一个,才同大家说道,“这东西是今天他们从山坑里刨出来的,不多刚好一人一个。大家就别去外面说了。” 小孩子们得了好吃的,纷纷点头。 李杳咬了口玉米,她娘也开始编瞎话了,还编得一本正经。 是夜,苏氏准备搂着闺女睡觉,被李杳严词拒绝。 于是睡觉的方式重新安排。 爹娘一个木棚。 干爹,李寄风,大毛一个木棚。 覃大夫,茴香一个木棚。 寄泽,寄云,小九一个木棚。 她同梦梦姐一个木棚。 苏氏不放心两个闺女,总说要守着,却被李杳赶了出去。 见说不通闺女,苏氏只能作罢,再三嘱咐把门关紧,才回他们的木棚。 又感叹闺女在她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日。 这天夜里,正值小黄与张屠夫巡视。 巡了一圈,两人都有了困意。 “张哥,要不你去睡会?有事我叫你!” 张屠夫一想到媳妇每晚都睡不好,也就同意回木棚看看。 他这才刚走,小黄就被人闷头一棍打晕在地。 “对不住啦,小兄弟!” 黑脸怪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一会,小九从木棚里出来。清减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 黑脸怪风一样地走到他面前,又风一样的把人扛着就飞走了。 “九公子!” 两人落在一处僻静幽深的地方,黑脸怪恭敬地半跪在地。 “起来!” 小九清润的声音响起。 黑脸怪咧嘴一笑,“九公子看上去好了不少,那覃大夫果然医术了得。 想不到重毒派的人,也会悬壶济世。” 小九低目清冷,“其他人的底细都清楚了?可有那不善之人。” 黑脸怪摇头,却又突然说道,“九公子可知十六年前琼城海盗一事?” 也不等小九出言,他道,“当年高长胜驻守琼城防御,他手下有名副将就是黄斌。” “是他!”小九脑海里闪过黄叔的身影。 “九公子听说过?”黑脸怪有些许诧异。毕竟十六年前九公子还没出生。 “翻阅过志书,”他简短说道。 黑脸怪继续道,“可他们一家明明皆数斩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与收留你的李家关系匪浅。 九公子,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家,其他人暂时都没有坏心。” 他有些不解,在他看来,那黄斌一家也是挺好的人。 这两月的观察也没看出他们家有哪点不善。 不过,为了九公子的安全,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小九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道,“他们一家不必过多关注,你给注意那屠夫两口子。” 黑脸怪暗道九公子果然目光锐利,要说除了黄斌一家,就是这张屠夫夫妇有些可疑了。 他点头,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有些狰狞。 “九公子?” 天天守着,他肚皮都蔫了,最近红脸怪给他带的吃的越来越差,他宁愿啃两口雪。 小九递出半个黄金棒子。 他双手接上,“谢谢公子!” 多香的东西啊!他一口咬了下去,好吃是好吃,怎么有点咔喉咙。 “吃外面的黄金粒,里面那个棒子不能吃!” 九公子一定是故意的,黑脸怪想。他都已经咽了一口下去才告诉他,这不是明摆着看他笑话吗? 他尴尬地笑了笑,“嘿嘿!” 继续啃着。 “今天他们炖了蛇汤!” “哦!” 等哦完,黑脸怪才反应过来九公子是在问他话。 他捏着空棒子,鼓着腮帮子。 “蛇林那边的事,属下不清楚,属下只负责公子的安全,公子在哪,属下就在哪。” 这话他说得十分认真,一切都没有九公子的性命重要。 “只是属下发现……” 第159章 没人敢质疑她 小九微仰着头,仔细听着。 “行巫道长的尸首。” “他死了?” 小九眼里露出一些不可思议。毕竟行巫道长在京郊一块名声大噪。 是二皇子的人! “死得有点惨不忍睹,同他那养的蛇兽埋在一个山坑里,他们四分五裂……” 小九皱眉。 黑脸怪的声音戛然而止。 “回去!” 一阵轻风拂过,小九喉咙有些发痒。 黑脸怪摸了摸肚子。 小九睨眸,“统共才一个,我分了你半个。差点忘了,这东西是他们从那边的山坑刨出来的。” 他驻脚,“你若找到了,留些做种子。这东西能果腹。” “是!” 不再多言,黑脸怪扛起九公子送回木棚。 张屠夫从木棚钻出来,就见小黄睡在地上。 他慌忙摇了摇,“小黄,你回去睡!” 小黄摸了摸后脑勺,怎么感觉有点痛。 难道他困得模糊,摔在地上了。 一夜相安无事。 天刚亮,李阅炎就在试着举刀,得空的时候他常常抱着刀爱不释手。 接着醒来的是黄叔,他挥舞着剑,动作行云流水,似乎使过了千万遍。 再接着就是李寄风,他瞄着靶子,每一箭都精准的对中靶心。 没想到朱春也是出来得比较早的,他背着剑,有模有样,硬缠着黄叔教他招式。 没一会儿,除了李杳外的所有人都醒了。 李梦给她塞紧被子,也钻出来木棚。 这边李梦才走,小九就钻了进去,他熟络地睡在李杳旁边。 顿时觉得呼吸顺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回挨近李杳,他就莫明的心神安宁。 体内的毒,也仿佛在慢慢消散。 昨晚黑脸怪说覃大夫医术了得,他不否认,但他觉得真正治好他的似乎是旁边这个粉团子。 李杳微扬开眼睛,见是他,翻过身又继续睡了。 她真的很困,这冷死人的天,谁也别想从被窝里把她捞出来。 眼前的人,等她醒了再收拾。 小九微勾着唇,端睡在一旁,渐渐也进入梦乡。 苏氏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微笑地给两人都塞紧被子。 定是寄云的呼噜声太大,吵到小九,让他干脆换地方睡了。 孩子们还小,无需多计较。 她摸了下闺女的脸,明明还是个粉娃娃,怎么就不同她睡了了。 一想到昨晚丈夫的温柔,她又羞红了脸,赶去灶棚做早饭去了。 清早,她又蒸了玉米棒子,反正她相信没人敢质问她,谁质疑谁就别吃。 在这点上,她是十分自信自己的权威的。 果然,大家看到桌上的早饭时,纷纷闭上心中的疑问。 小九剥着白玉粒。 是的,换品种了,昨天的是黄金棒,今天的是白玉棒。 吃起来糯糯的,香极了! 他沉默的剥了半个,留下一半塞到衣袖里。 “小九,你喜欢吃再多吃一个,今天管够。” 苏氏咪咪笑,一桌子人就属小九斯文,其他人,尤其是她的云儿,简直没眼看,吃得呼噜噜,像只猪崽子。 她以为小九是舍不得吃,又硬塞了一个给他。 “谢谢婶子!”小九站起躬身。 惹得苏氏又是心花怒放。 她把眼瞧向泽儿,嗯,泽儿也很斯文。顿时更开心了。 一人又分了个水煮鸡蛋。 李杳嫌弃的把蛋黄放到一边,苏氏本想拿过来吃,却被眼疾手快的小九拿到了碗里。 “我喜欢吃!”他润声解释。 “喜欢吃,那你多吃一点。”于是乎,他碗里多了一二三四五个蛋黄。 个个眼底含笑看着他。 他不知道的是,李家这几个娃全都不爱吃蛋黄,但惧于苏氏的虎威,每天都是勉强吃下。 这时来了一个爱吃蛋黄的,哪个眼底不含笑了? 小九神色平淡,吃下自己拿的那一个,“多谢!” 今晚黑脸怪的晚餐又丰富了一些,是得多谢大家。 苏氏笑笑,招呼大家吃完就散,别挤在一块,惹得她呼吸不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这冰雪天气就过去了三个月。 李杳坐在木墩上,看着苏氏缝补衣赏,又看着梦梦姐恬静地穿线,中间的火堆烧得吱吱作响。 小九哪都不去,像只蚂蝗一样缠着她,正坐在火堆旁看书。 他安静的模样,让人很难讨厌,只能任他了。 偶尔炸出一朵小火花,让大家全身一缩,马上又恢复那般岁月静好。 “明玉!”李阅炎脱掉身上穿着的蓑衣,厚重的雪顿时全掉在地上。 他拍了拍,再挂在木柱上,钻进木棚。 挨着苏氏坐下。 李梦放下手中的线盘子,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同黄叔看过了,那蛇林彻底干净了。明日咱们就动身。” 李阅炎喝了口热茶,才道。 苏氏向外面瞅了瞅,“可这雪越来越大了。” 这两天雪确实下得大,他们的木棚又加固了一次。 若非时局动乱,谁愿意在这冰天雪地中爬山涉水。 李阅炎轻拍了一下苏氏的背,“迟早要走的。” 他又怎么不知,媳妇多想每日都像现在一样安宁。 可是,一想到那黑道口中的主上,他就觉得越耽搁越危险。 若能早日到达目的地,他也能放下心来。 苏氏抿唇点头,“待会咱们就收拾,你去忙你的。” 李阅炎喝尽杯里的热茶,起身揉了下打瞌睡的李杳的头,“困了就去床上睡。” 他轻笑了一下,走出木棚穿好蓑衣,径直走了。 苏氏轻叹了口气,把针线衣赏收好。 “都去把重要的东西收好,咱们随时出发。” 李梦马上起身,“婶婶,我去通知大家。” 苏氏点头,“先别大肆声张,咱们知道就好。其他几户,会有其他人知会。” 李梦点头,脚步轻快地走了。 小九只有几本书,还是在覃大夫那寻来的,所以没得收拾。 李杳早就没了瞌睡,但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于是帮着娘亲打包。 照例是轻盈的东西装在外面做样子,其他东西趁人不备就装进了空间。 “娘,不好了!” 李寄云从外面窜进来。 他已喊了一路。 后面跟着的小雪球张荺也咋咋呼呼地喊着。 “娘,好多人!” 第160章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李阅炎伸手拉住李寄云。 “怎么回事?” 今天巡视的是张屠夫,他猛地吓了一跳,匆忙往回赶。 “爹,那边来了好多人!”李寄云感觉到爹的紧张,赶忙道。 张屠夫这时也慌忙跑过来。 “黄叔,阅炎,大伙都快过来。” 李阅炎松开儿子,沉脸问道,“来了许多人?” “对!”张屠夫拼命点头,“我瞧着至少一千多人。” “什么打扮?”这是黄叔最关心的,若是官府的人,他必须马上走。 “他们走得不快,远远看着有男女老少都有。而且穿着破烂,我感觉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黑压压的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猛然出现也够吓人的。 毕竟从他们上山后,除了青山村的人,他们再也没有接触到外人了。 是以,张屠夫很是慌张。 李阅炎回头看了看他们的木棚,再转身与黄叔对视了一眼。 “大家先不用慌,都回自己的木棚。” 他沉声道,“留两个人守在这,我们去前面拦一拦。” 他隐约有些猜测,大约同他们一样,那些人也是逃难的。 不过人数太多,里面的人是好是坏还不清楚。 如果能把那些人挡在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就能安全一些。 何况他们准备明日一早动身,实不必再惹麻烦。 王正和大黄留下。 其他男人都往那些人的方向快速走去。 所有的妇人孩子都围在一个木棚里,个个神情紧张。 就是张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一声不吭。 “这可咋办哦!” 春嫂子搂着四丫愁容满面。 看了眼朱音,见她帮忙抱着三丫,心里又一阵可惜。 她还想得空促成一桩好事,怎么就不得安宁。 朱五娘重重地呼了口气。 “走一步算一步,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别跟他们客气。” 苏氏沉了沉眸子,沉吟,“也别太紧张,万事还有他们男人们了!” 王正从木棚外发声,“明日一早就走了,你们别想太多。” 想多也没用,该来的挡也挡不住。这山川又不是他们的,没理由只能你走,别人不能走。 大不了,以后走快点,把人甩远点就是。 他想得比较乐观。 木棚里妇人们不再交谈这事,逗弄着孩子,心里却都是不太平。 李杳感觉到一阵烦躁,从苏氏旁边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木棚。 一道眸光追随着她的背,直到她消失不见。 “杳儿,干什么去?” 王正在她旁边道。 “干爹,我突然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快赶去爹那里。” 王正一听,捞起地上的人往背上一甩,飞快地奔去。 “别跟他们废话,看他们个个身强力壮,一看就藏了许多吃食。 我们把他们逮了,不愁饿肚子了。” 李阅炎看着说话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原先他们碰上,还没开口,这说话的男人就叫了一群人围上。 眼底乌青,目光不善,瘦弱破烂。 可也有胖的,比如说话的男人就虚胖得厉害。 除了围住他们的几十个男人,后面乌压压的人个个面目迟钝,如行尸走肉般。 无半点反应。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虚胖男人肩上扛着一把大刀,看着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去,你抢劫啊!” 小黄也是个嘴快的,当即就把心思话说出来了。 “哈哈哈……” 虚胖男人大笑,“你就当我是!” 小黄气极,正要呛声,被李阅炎拦下。 “还是你小子有眼力见!” 那虚胖男人轻蔑地笑了笑,“没想到这冰山雪地中,还有其他人。 小子,见你们生得牛高马大,不如跟了我,以后有吃有喝算上你们一份。” “若我们不了?” 李阅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定是这些山脉下面村庄的人。 “哼,你耳背吗?”那男人吼道。 “不,就死路一条!” 他歪头跟其他小喽啰道,“兄弟们,这几个人送上门来,咱没理由不吃下。既然有男人,那就有女人,咱们发了!” 黄叔沉下脸,这群畜生真是明目张胆。 后面这群无辜的老百姓只怕惨遭蹂躏,麻木不知反抗了。 李阅炎紧握拳手,突然庆幸他们先一步挡在这里了。 这时候要有人回去送信就好。 他突然微微转头,果然在侧面不远处看到小半个头。 他认出来了,那是寄风的。 希望他能看懂情况。 “把他们绑了,实在没东西吃就宰了他们!” 那胖男人挥手,就有十几个男子拿着草绳准备绑人。 黄叔率先抽出了剑,“得问我的剑同不同意!” 李阅炎见远处的小脑袋不见了,顿时轻松。 他拿出背上的柴刀,瞬间窜到胖男人跟前。 一刀砍在胖男人肩上。 画面眨眼就混乱。 那胖男人看着肩上冒着汩汩鲜血,顿时大喊,“给我杀了他们!” 他的大刀也举起,就向李阅炎砍来。 李阅炎弯身躲过一刀,再次举起柴刀。 黄叔身手好,挥剑斩杀了十余人。 可那胖子一声呼,又有几十人涌上。 人多势众,他们这边迅速落了下乘。 饶是黄叔身手再好,在斩杀了几十人后,也被团团围住。 朱春持剑乱刺,也刺中了几个,但他身上也挂了不少伤痕。 张屠夫心无旁骛,双手一刀一个,竟是唯一一个让人不敢近身的。 小黄就惨了,被十几个人拳打脚踢,这会已经被踩在了地下。 那胖男人似乎对他格外生气,绑住小黄之后,一把刀压在他的脖子上。 “王叔,我们去救他们!” 李寄风在看到叔叔也被几人绑住之后,忍不住要跳出来。 王正一把压下他,瞟了一眼闺女,见她神色冷冽,已经替那些人开始祈祷了。 希望不要死得太惨! 李寄风心急如焚,“你干什么贪生怕死,你不去,我去!” “别吵!”李杳厉言。 “你手上的弩是摆看的吗?吵吵吵,冲出去送死!” 当头棒喝,李寄风有片刻懵了。 很快,他就架起了弩。 李杳瞟了他一眼,“看中那个胖男人没?杀了他,那是头头。” 李寄风迅速调准箭头。 只等她一声令下。 “射!” 那箭头穿破空气,直直射向胖男人的胸口。 “啊!” 第161章 兄弟们,加把劲,把这些人都捆了 虚胖男人一声惨叫,当即倒地身亡。 原以为为主的男人死了,其他小喽啰就会住手。 哪知这些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丧失了理智,反而更加残暴了。 有刀的用刀,没刀的直接上嘴啃,撕咬。 李杳心道不好,让李寄风继续射箭,她找机会出手。 她正盘算用什么武器,王正道,“你们在这守着,不要轻举妄动。” 他是不想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 因为只要那些东西一露面,后果不堪设想。 王正甩长鞭冲了出去,去之前再三嘱咐,虽没明说,但李杳又怎么听不明白。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有了许多的顾虑。 竟没有了一拍两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劲头。 “想什么?” 突然,李寄风低声道。 他眸眼漆黑,像是注入了一轮清水,透亮清澈。 李杳没有吭声,移开有些恍惚的眼睛。 “这些人应该是被某种药物控制了。他们已经失去了本心。” 虽在厮杀,但那些人被砍或被刺,或鲜血直流,竟也没有多大的恐惧。 李寄风瞳孔微缩,他也觉得不太对,可说不出个理。 他的见识与认知曾经都困在了镇上,困在了青山村那小小的地方。 这种情况,他从未遇过和听过。 他低眸,在李杳头上轻轻扫过。她又怎么知道? 有了王正的帮助,形势似乎好了一点。 他很快引起一部分人的攻击。 李阅炎也趁机把小黄护到了脚下。 忽然,不远处跑来二十多个男人。为首的男人络腮胡,身姿挺拔。 李阅炎先是一愣,马上露出笑容。 “武哥!” 没错,来人正是朱武,他带着青山村的二十多个男人冲了过来。 与这些行尸走肉的人一比,朱武一行人显得精神多了。 “阅炎,终于追上你们了!” 音落,他马上大吼道,“兄弟们,加把劲,把这些人都捆了。” 局势瞬间翻转。 由于朱武的到来,有些人自动丢下了武器,有的胡乱砍杀,不小心砍死了自己。 一刻多钟后,那些人全部捆成一团,扔在一块。 数了数竟有四十余人。 死了七十多人。 小黄受伤,黄叔心急,先和朱春抬着小黄先回去找覃大夫,这边便留给他们处理了。 “阅炎!” 朱武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李阅炎道,“武哥,这次多亏了你们。” 朱武大笑,“我们追了你一路,半路也碰上了这队人。可惜他们人再多,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你们也遇上了?” 朱武点头,踢了踢死翘了的胖男人的尸首,“这家伙一开始占着人多,让我们交出粮食和女人。” 他回头看着浑浑噩噩的数百人。 “这些人也是被他挟迫的。” 李阅炎早已看出,“青山村的人了?” 朱武道,“大家没事!” 两人交谈了几句,走到被捆了几十个人前面。 “武叔叔,这些人怎么办?” 朱韧走到他们面前,少年浑身带刺,说话狠戾。 虽是问话,但眼底全是恨意。 他恨透了仗势欺人,恨透了暴戾,恨透了一切欺负弱小的人。 朱武与李阅炎对视一眼。 必定是留不得的,这些人哪个手上没有人命,又有哪个没有奸淫妇女,所以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 也许有被胖男人挟迫的,但到底也参与了。 “杀了!” 李阅炎轻吐出,“留下也是祸害!” 朱武微闪着眼,他没料掉一向心慈手软的阅炎竟比他先开口。 而且这么杀伐果断。 在听到杀了两个字后,那些被捆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别杀我,我是被逼的,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们饶了我,我还有妻儿,还有老母。是他们逼我的,我不这么做,他们就要杀了我,杀了我家人。” 顿时求饶声一遍。 李阅炎蹙眉,心思微动,却也凛着脸,“哼,别说得这么可怜,你们奸淫掳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家人。” 他狠斥,“我们一行人与你们毫不相干,你们还不是打算致我们于死地。 这会子求情饶命,怎么不想想你们作的恶!” “我们不想的啊,我们不想的!” 哀求声此起彼伏。 朱武在想要是爹在就好了,起码知道如何处理。 这时,后面人群中走出几个老人还有一个瘦小个子看似读书人的年轻男子。 “壮士,饶命啊!” 那几个老人走到朱武和李阅炎跟前,径直跪了下去。 “壮士,求你们饶了他们!” 其中一个老人哭道,“他们全都是被逼的!” 他擦了把眼泪。 “我们本来是安城附近几个村子里面的人,洪涝来的时候,我们都躲上了山,原以为洪水退去我们就能返回村里,哪知道又突然抓起了壮丁。” 旁边几个老人也是重重叹息。 “我们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哪知就碰上了这胖二狗。 一开始他装得大仁大义,对我们事事照顾,还收了十几个同他一样单身汉。 可没过多久,他就原形毕露。 不仅要我们把粮交给他,还抢了村里好几个闺女。 我们不从,他们就拳打脚踢。 后来,他们又抓了闺女小孩威胁,让家里的男人听他们的。 一连掳掠了几个村子。 都是被逼无奈啊!” 老人声泪俱下,不少人都有些动容了。 朱武带来的汉子,也不少为夫为人父的,都已经松动了。 只有李阅炎心硬地撇过头。 那瘦小读书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壮士们何必为难这些手无寸铁的人。” 原本李阅炎就是怕心软才偏头的。 听到这话差点气笑了,“他们手无寸铁?可他们一开始口口声声要杀我们吃肉,要去劫掳我们妻儿。 还真是手无寸铁,却有一颗邪恶的心!” 王正听那些老头子们求情的时候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现在这尖嘴猴腮的男人还说得这般道貌岸然,他恨不得一逼兜打死他。 “你这莽夫,他们也不曾杀了你们,也不曾掳你妻儿啊!” 那男子又道,“都是苦命人,何必自相残杀,就饶了他们!” 说完,他挥了挥手,竟直接叫了几个村民给那些人取绳子。 “慢着!” 李阅炎喝道。 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嘴上不依不饶道。 “你看不到他们父母妻儿有多可怜吗?” 确实,这会人群中已经走出一些求情的老人妇人小孩。 “老四~”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激动地唤道。 第162章 就应该赶尽杀绝,省得春风吹又生 “老四,是你!” 妇人惊奇的声音又唤道。她冲冲地往李阅炎身上扑。 有些木愣的李阅炎赶忙用手挡住,眉目直跳。 那妇人便扒着他的衣袖,眼睛看着他,嚎啕大哭。 “老四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可怜的命哦! 我可怜的弟弟啊! 我是你姐姐啊!是你亲亲的姐姐啊!” 李阅炎抿唇,心里五味杂陈。他怎么不认得! 就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认出来了。 李二妹,也就是他曾经的姐姐。 “老四,你不吭声,是不是不想认我?” 李二妹松开手,哭都忘记了。 “我不为难你,不认便不认。”她抹了下脸,“但是你不能杀了你姐夫啊!” 她指着被捆男人中的其中一个。 “姐姐命苦啊,嫁过去十三年,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又遇上这天灾人祸。” 她哭道,“姐求你!” 她跪在地上,“你想让你外甥没人护着,你就别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见李阅炎神色微动,她继续哭道,“你姐夫是老实人,他真是个老实人。加入胖二狗手下也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他是为了我和孩子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他是被逼的啊!” 李阅炎拍开她抓着他衣裳的手,走到一边。 李二妹见他不为所动,眼神瞟向瘦弱男子。 那男子便走向前,与朱武说道,“壮士,看你是个侠义心肠之人。可否听在下一句劝。” 朱武眼一瞪,看上去凶恶极了。 瘦弱男子一阵胆寒,却仍是硬着头皮道,“这些人原先是我们这几个村子里的人。 你们也听到了,他们都是被逼的。 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们也都是有儿有女有家的人,若下死手,就不怕他们的家人狗急跳墙吗?” 话中的威胁他们岂会听不懂。 李阅炎蹙目,眼神从瘦弱男子身上扫过。 却仍一言不发。 他并不受威胁,但他知道武哥必有所考虑。 朱武踌躇,好半晌他说了一句,“你威胁不到我!” 瘦弱男子正准备撕破脸。 朱武又道,“可以放过他们,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二妹抢先问道。那瘦弱男子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把这些人抢的粮食用具还给他们!”他指着后面乌压压的人群。 “这我做不了主!”瘦弱男人想也没想说。 王正火大,一巴掌扑了过去,直接把人打了个踉跄,倒在地上。 “你做不了主,在这瞎逼逼什么?” 他一脚踩在瘦弱男子身上,“你他妈的不会是跟胖二狗一伙的!” “找个做主的说话!”他喝道。 “小叔~”李二妹忙却搬王正的脚。 “我小叔怎么会跟胖二狗一伙,他是读书人,你放开他。” 王正伸开脚,满脸嫌弃道,“别侮辱读书人!” 彭若基躺在地上连求饶都不会了。 这时,先头跪地求情的老人道,“壮士,你说的本就是应该的。这些人本就是我们这几个村的村人,他们也没干什么大坏事,那胖二狗既死,他们也不能再有作为。 老头子做主,把他们劫获的粮食全还给大家。” 朱武点头,又喝道,“敢再有这样的心思,我一刀宰了你们!” 说完,他拉着李阅炎和王正走向一边。 “杀了他们容易,可是我们青山村差不多还有两百人。若是碰到一起,可能会有隐患。所以……” 王正不懂,不说话。 李阅炎道,“我知你的顾虑,其实我也有所松动!” 王正听了一耳,“你不会因为你那狗屁姐姐!” “那可不是你的姐姐,是你仇人的女儿!”他坦言,还有些激动。 李阅炎摇头,“不是!” 他朝王正笑了笑。 王正被他笑得慎得慌,“有话说话,笑屁啊!” 李阅炎道,“同武哥一个道理。我们即便明早动身,说不定这些人就跟在身后。 没有千日防贼的,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人包藏祸心。 杀了他们,那些人的父母儿女就认定了我们是凶手。 随时可能抱复我们。” “行!”王正这下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也就默认了。 突然他嘿嘿笑,笑得李阅炎和朱武莫明奇妙。 “你有得烦了!”他挥了挥手,“我带他们先回家!” 李阅炎一脸懵,同懵的还有朱武。 “他咋了?” “哦,他一向这样。”李阅炎随便找了个借口。 朱武让人放了那些男人,然后他们的家人来领人。 领走三十五人,还有几人没人领。 李阅炎一点也不客气,不再给人求饶的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人杀了。 李二妹吓得全身抖动。 这还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弟弟吗?她有些后悔相认了。 不仅不帮她,还变得这么残暴。 李阅炎望着她一边拖着一个,微微别过了眼。 两人默契的只当不认识,仿佛之前的声嘶力竭苦苦哀求不曾发生。 他突然眼眶一红,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李老婆子因为他没干完地里的活不给饭吃,是这个姐姐偷偷塞了他半个窝窝头。 “武哥,我先回去了!”李阅炎甩开情绪,同朱武说道。 朱武只道,“晚一点我去找你!” 不再多言,李阅炎和张屠夫踏上归程的路。 “干爹,你的意思是,那妇人是爹的姐姐?” 李杳趴在王正背上,“那尖嘴猴腮是那妇人的小叔子?”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王正轻道,“幸好你没出手。” 他睨了一眼旁边的李寄风,还好说得轻,他应该没听到,慌忙改口。 “幸亏朱武大哥来得及时,不然我们还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李杳轻哼,“也就是说武伯伯他们不来,你和爹他们就会被那群人抓住,然后他们再跑去抓娘他们。” 李寄风突然顿住脚,气愤道,“那还放过那些人干什么!就应该赶尽杀绝。省得春风吹又生。” 王正也停下来,难得对李寄风和颜悦色,“你小子倒与我想到一块了。” “不过,咱们是粗人,想法简单。不可取!”他又把朱武和李阅炎的那套想法说了一遍。 “也并无道理!”李杳暗下眸子。 不能明杀,那暗杀总可以。她绝不会给家人留下任何隐患。 第163章 为了您的安全,望公子忍耐 与此同时,一处破崖边。 “属下见过九公子!” 红脸怪半跪在地上,他一旁站着黑脸怪。 小九转身,轻托起红脸怪。 “上回属下心急,随便把您扔了。好在公子福大命大,被人所救。” 红脸怪道。 黑脸怪板着张脸,忍着想爆笑的冲动。 “本公子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小九清冷道。 “不敢!”红脸怪抱拳,又要请罪。 “真是好巧!”小九睨眸。 红黑两怪皆大气都不敢出。 他话锋一转,“本公子也算因祸得福,身子骨日渐好转。” 红脸怪仰头,大喜,“恭喜公子!” 小九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还得多谢你替本公子找了户这么好的人家。” 红黑脸对视一眼,果然没什么能瞒住九公子。 红脸怪道,“公子,属下思虑许久,才出此下策的。为了您的安全,望公子忍耐。” “不必再说,这事你做得对!”小九道。 他岂不知红脸的顾虑,可这棋未免走得凶险。 此事揭过不再提。 “行巫道长已死,你可知?”他淡淡道。 “属下听黑脸说了。”红脸抱剑思度,“死得蹊跷,属下一时查不出是何人所杀。” 黑脸怪插嘴道,“公子,那黄金棒子属下挖遍了山坑也没再找出半颗。” 他嘀咕了一句,“倒被那行巫恶心到了!” 小九踱步,“那片蛇林是阅炎叔他们烧了的,那行巫会不会是他们杀死的?” 红脸怪摇头,“行巫虽没武功,却有邪术,又有蛇兽护身,他们应该杀不了行巫。” “难道这山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他迟疑。 小九脑海里突然滑过粉团子的身影,即刻甩开。 不可能! “属下还发现了黑衣人的行踪,行巫死前应与他们碰过面。” 小九抿唇,“也就是说,黑衣人也是二皇子的人!” 红黑两怪神情冷冽。 二皇子的势力竟扩张得如此之大,九公子越来越不安全了。 “九公子放心,属下已击退他们几波人了,暂时公子是安全的。” 小九点头,眼角微扬,“他们家人都不错!” 红脸怪:“属下会尽量也保证他们一家的安全。” 小九满意地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黑脸怪。 “那黄金棒别找了!” 找也不可能找得到,明玉婶子每餐不重复,家里的吃食就是那御膳房都做不出。 要找到她做的东西,应该不可能。 这一家人都很神秘。 黑脸怪撕开纸包,“这又是什么?” “白玉棒,婶子说的。”小九淡淡道。 黑脸怪赶忙拿起整个开咬,剩下的半个他也不小气,递给红脸怪。 “你尝尝,比你带来的猪食好吃万倍。” 红脸怪瞅着,接了过去。学着黑脸怪的样子,啃着。 确实比他常吃的东西美味。 吃下半个,他夸道,“真不错!早知留下做种子了。”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那王正曾经在码头做事,得了不少富商赏的东西。 你们派人去海外寻寻,可否有这种作物。” 若当真有这种作物,可以引进种植。于他而言,是一大利事。 红脸怪领命。 临走他嘱咐黑脸怪,无能发生什么,都以公子的安全为先。 黑脸怪很严肃地应下。 “老红,分你两个蛋黄。”他递了过去。 红脸一下塞进嘴里,也不知什么缘故,只觉得浑身清爽,连日的疲惫都不见了。 “公子,属下引来大批难民,可能会对他们的生活有些影响,但能更好的掩护你。” 红脸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 小九心下一紧,“放肆!” 红脸怪即跪在地上,“公子的命万不能有失,属下这才出此下策。” 惨白的脸因为此事起起了红晕,小九怒不可遏,“最好不要有任何意外,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黑脸怪劝道,“公子不必生气,您说要杀谁,告诉属下一声,属下绝对悄无声息送那人去死。” 他朝红脸挑眉,“你快去做你的事。这边交给我!” 红脸起身告辞。 小九微红的脸总算平复下来。 “快送我回去!再给我打探发生什么了!” “是!” 木棚里,大伙都围着覃大夫给小黄看伤。 小黄实惨,每次受伤都有份。 黄婶忍不住抺泪。 “不是很严重!” 当覃大夫说出这话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他带着茴香去煎药,“你师妹呢?” 茴香道,“师妹?哪来的师妹,不是师弟吗?” 他指着李寄泽。 覃大夫微眯着眼,“也好!” “泽儿,”他招手,“替为师写方子,抓药。” 李寄泽,“是!” 他道,“我有空就教妹妹!” 覃大夫微微点头,“你天资不错,以后排老二,勤学苦练,万不可砸了为师的招牌。” “至于你妹妹,”他摇头,“咱不管她!” 应该没人能管,他早已明白。 最近他一直在研究那两颗药丸,有了些头绪,但远远不够。 他觉得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千般不懂,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李杳他们到家,王正便把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黄叔咂巴着嘴,“他们做得不错,杀了那些人固然解恨,可也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苏氏没有出声,她是想到了突然冒出来的大姑姐,还有即将到来了李老五。 不知道又有多少糟心事要对付。 虽说现在他们与李家已断绝了关系,但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免不得说三道四。 她不在乎,可也得为孩子们将来考虑。 阅炎的身世又不能公诸于众。 她心里很不带劲。 重重叹了口气! “婶子,”小九在外唤道,然后往里走。 “什么事?”苏氏探头问,口气很是平稳。 第164章 干什么亏心事去了? 小九一手提着一只野兔子,递上。 “我捡的。” 苏氏诧异接过。 “外面天寒地冻,你还是多卧床上。” 发现他脚上沾有泥土,还打湿了半截裤子,又是一阵心慌,责怪道。 “家里不缺你这点吃的。” 唉,这世上可怜人怎么这么多,她想起寄风也是这样的。 怕自己是累赘,怕占他们便宜,硬是把自己装成大人。 这不,小九也是。 她微愠,“赶紧进屋烤干鞋袜!”说着还上手,把人推了进去。 小九心里一阵暖流滑过,被粗暴对待,他一点也不反感。 这才进屋,又听到苏氏凶巴巴地道,“李寄风,你又跑哪去了,全身都湿了。快给我去换衣裳。” 那边没有回声,不过听脚步声也知道跑得飞快。 苏氏嘀咕,“这一个个的,怎么就爱往外跑呢?” 小九微微勾唇。 “你笑什么?” 他浑身一抖,轻拍着胸口。 “干什么亏心事去了?”李杳抬着圆脸,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十足小泼皮样。 “转一圈!” 他轻言,坐到烤火堆旁,伸出细长的手。 “哼!”李杳看着他云淡风轻的动作,“你家人当真不找你?” “还是,刚刚你偷摸着去见他们了?” 她一直盯着他的脸,想看出一些破绽。 可是很失望,对面无任何表情。 “咳咳!” 他轻咳,道,“芜府还有一个姑姑,我去投奔她。” 李杳猛地坐直身体,“我去,你这意思是要跟着我们去芜府。” 她猛地想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芜府?” 翻过十八峰,确实就到了芜府,可是他们的路线,没几人知道。 他可是后来来的。 “我听茴香说的!” 他短而精简,神色平平道。 “大师兄这个大嘴巴!”李杳狐疑的再看了他一眼,抱怨不已。 “行!” 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回忆起那天那个黑脸怪朝她做鬼脸的样子。 越来越确定,这家伙分明是有备而来。 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就目前看来,对他们并无伤害。 偶尔半夜的打斗声,也没有惊扰到他们。 只得暂时按下不提。 她突然勾唇,“给我倒杯热水来!” 小九放下手中的书,穿好鞋袜,当真倒了杯热水过来。 “花生烤熟了,给我剥几颗,去皮!” “嗯!” “红薯也熟了!” “明白!” “吃饱了,好困!” “我背你去床上?” 李杳打量了一下他的身胚,“不必,就你这弱鸡样,我怕压死你!” 她踢掉鞋子,往一边的床上一倒。 “看着点火,别把我烧死了!” “嗯~” “啊哈,有人服侍真爽啊!等我有钱了,买十个丫鬟伺候!” “什么?”小九歪头过去,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把残渣收拾好,当真细细看起火来。 他嗅了嗅,觉得空气异常清鲜。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不到了。因为李阅炎回来了。 “明玉!”李阅炎唤道。 很快木棚里又涌入许多人。 小九移到了床边上,靠床尾听着大人们说话,见床上的人额头微蹙,目光不自觉地扫了扫众人。 他们不知道这样会打扰到杳儿睡觉吗? 大人就这么没有分寸感? “你们有什么打算?”李阅炎道。 黄叔严肃,“今日多亏了朱武来得及时,按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持更好。 尤其是又来了这么多难民,我们人数少,容易落单。 所以我赞成大家一起走。” “我没意见,说到底我还姓朱,当初同他们分道扬镳,也是气愤有些长舌妇说我没儿子送终。 现在我想明白了,只要有本事,管别人说什么。 再说,女儿哪里不好,我几个闺女都听话得很。” 朱春快言快语。 春嫂子用肘快速戳了他一下。 朱五娘扯起嘴角,轻笑,“你们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左右都是逃难。 不过,别来触我霉头。 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张屠夫一向宠妻,朱五娘的话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众人一同看向覃大夫。 “只是以后要多采药,不过无碍,我座下已有三名徒儿。” 见大家仍盯着他不放,他又道,“其他人看病我是要收银子的,毕竟我的负担太重。” 已经欠了顽徒那么多银子,总得想办法还。 他日出了这乱世,他觉得顽徒绝不会给他留面子,万一当街讨债,岂不是毁了他一世英名。 不,一世毒名! “大家都没意见,那等武哥来了,我同他细说。” 李阅炎沉着道,“人一多,事也多。大家都警醒一点,别着了人家的道。” 朱五娘起身,“你在心里默念三句,可千万别辜负明玉一片苦心。” 她讪笑,“多谢你提醒!” 众人面面相觑。 张屠夫连连抱歉,“五娘她心里不痛快,阅炎你别同她计较。” 说着追着朱五娘出去了。 感受到李阅炎的尴尬,大家也都起身散去。 黄叔拍了拍他的肩,一时也不作安慰。 李阅炎悻悻然,独自靠在木柱上。 时至今日,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怎么做才对。 他坚持的本心,似乎也在伤害其他人。 苏氏进来叫摆饭,瞥见靠床头熟睡的小九。于是把他放正后,才招李阅炎出去说话。 “我听春嫂子说了,五娘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轻笑,“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我绝不拖你后腿。” 李阅炎定住脚,“你真这么想?” 苏氏莞尔,“确实这么想的,不过,惹到我了,就是你亲娘咱也不给面子!” 李阅炎伸手搂住她的肩,“咱亲娘惹到你了,我也不给面子!” “好!” 苏氏笑得明媚,推过他的手。 “端菜摆饭!” “是!” 苏氏又转身,“被你弄糊涂了,我明明是来叫杳儿他们吃饭的。” “今天麻辣兔丁,兔子是小九逮的。” 她边说边走,李阅炎往别一个方向走。 小九能捉到兔子? 李阅炎想起了那个小身板。 一股冷风,自木棚顶上呼过,卷得油布哗哗作响。 是夜,朱武到来。 第165章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朱武同李阅炎聊到半夜,细说了最近青山村的事情。 李阅炎心里有了底。 次日,他们按原先的计划出发,行至蛇林,朱武带着青山村的人已等在那里。 “阅炎,”李家几位老太爷,一见到他,就围了过来。 风餐露宿,几位太爷更老了。 李族长竟不能起身,是两个子孙抬着。 李阅炎点点头,没有寒暄。 可就是这点头,也足够李家几个太爷宽心了。 李族长摆摆手,又让子孙抬着离开。 朱胜一家过来互相打了招呼,朱桦很是高兴,一直咧着个嘴。 沟壑里仍能看到那成片的毒蛇与冰冻成一块,醒目又恐怖。 朱胜忧心道,“这林子里当真没有了蛇?” 李阅炎望着一眼无边只冒着粗木的林子,点头。 当日蛇兽与那黑道死了,这蛇林里盘踞的毒蛇死的死跑的跑,这林子也就光秃秃了。 这几日,他们有空也会到这边巡视一二,确实再也没见到一条活着的蛇。 是以,他十分肯定。 朱胜拍了拍他的肩,“多亏你们在前探路,这一路武儿带我们过来,少走了许多弯路。” 他低声,“我竟不知道你还给武儿留了记号,阅炎,你的心意,朱叔记在心里,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用得到咱们,你只管出声。” “出发!” 朱武一声唤,大部队开始出发。 他们俩也结束了对话。 二百多人中混入一个小九,一开始大家都不在意。 但也有那眼尖事多的。 比如,李老五。 “族长,你看我四哥好狠的心,我是他亲弟弟,他只当没看见。却不知从哪捡个野孩子养。” 李老五如今也不像之前那样受宠,时间一久,大家都发现他也不是那么有文化。 主要范夫子似乎对他也不那么重视了。连夫子都放弃的人,以后谈什么科考,什么功名。 族里的人也不想多他这么一个吃闲饭还事事要照顾的人,所以大家都退避三舍。 他现在有些落魄。 不过他也有本事,不见他找吃的,但也不见他饿死。 族人不捧他了,但他却粘着几个太爷,吵吵嚷嚷。 “族长,你得替我做主,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四哥,我爹娘不在了,他有必须负担我。 将来我若功成名就,也会照拂他!” 五太爷边走边摇头,干脆走去自己儿孙那边,眼不见心不烦。 六太爷抡拐杖,想揍却没下手,“滚一边去,二十岁的人了,你还以为你是个娃儿。” 他瞥见李寄风扛着个大包,拉着大毛,顿时气更甚,“你看看人家三毛,你这做叔叔的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比不过。” 这下,李老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他跑到李寄风前面,挡住他的路。 “臭小子,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 李寄风把肩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扔。李梦眼疾手快,捡起包袱,拖走大毛。 李杳坐在牛背上,准备看戏。 “梦梦姐,”她招手。 把他们的包袱拿到牛背上,让李梦放心的拉着大毛。 “不用担心,我看那李老五是在找死!” 她还好心的劝了李梦一句。 李梦紧抿的唇,稍稍放开了一点。 果然,李寄风一言不发,上手开干,一拳砸向李老五的脸。 他懒得废话,懒得纠缠,也懒得解释。 几拳下去,李老五没有还手的余地。 地上冰凉,还有一些死蛇的尸体,与李老五缠绕在一起,又恐怖又恶心。 “你个兔崽子,我是你叔叔,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就不怕遭天遣。” 李寄风弯身,提起他的衣襟,“再说一句,别跟我攀亲戚,你们李家我早就不认了!” 他甩开李老五,狠戾道,“再找我,我就把你剁了。 同你娘一样,像剁李天宝那样剁!” “你胡……” 李老五的话咔在喉咙吐,是再也不敢发出声,李寄风眼里的决绝与狠戾,让他心头一颤。 这点小插曲丝毫不影响大家赶路。 朱武一早就同李阅炎商量,今日要翻过这蛇林,再往前走二十里路。 好远远的把其他难民甩开。 怕被那些人发觉,他们还绕了道,在蛇林处等着起出发。 没有人耽搁,李寄风揍完李老五就走了。 李阅炎知道他不会吃亏,所以没有过来帮他。 等他追上前面的人,就只剩下李老五与死蛇相伴了。 李老五全身颤抖爬起。 恶狠狠地盯着前面走了的队伍。 你们等着,迟早我让你们全部跪下来求我,求我饶了你们! 他也不打算跟上。昨晚开大会的时候,他就知道还有一队人,比他们青山村人数多得多。 他打算等等,等那队人跟上,再混进他们的队伍。 以他读书人的身份,自然受人敬戴。 不远处,有处地势低的地方。 “大人,小女子全部按你的吩咐去做了,您就饶了我!” 何寡妇一副我见犹怜,柔弱无骨的样子。 黑衣人转过身,推开靠近他的何寡妇。 “别在我面前发骚!” 他抽出剑,指着何寡妇的脖子,“你要是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活着也没用了。” “不要啊!”何寡妇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她微仰着头道,“李老四家突然多了个孩子,还有我已经勾引到了李老五。” “就是那李老五不争气,跟谁也搞不好关系,还在我那白吃白喝。” 她低声哭道,“大人,小女子亏大了,亏了身又亏了粮。再这么下去,小女子也活不下去了。” 她干脆一股脑儿的全推在李老五身上。 “原以为他是个读书人,总有三分见识,谁知道他就是个草包!” “大人,你到底要小女子打听什么?”何寡妇不解道。 那黑衣人眼角露出一丝不耐,“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何寡妇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滚!” 黑衣人怒道。 真是什么人都勾引,果然是个贱货,他扔下一个袋子。 何寡妇抓着袋子,连滚带爬跑了。 等她归队,就只看见李老五留在原地,她想当作看不见,可李老五却眼尖地发现了她。 “何寡妇~” 第166章 以后,你不再是我李氏族人 何寡妇只当没听到。 她准备换个目标,这李老五屁事不成,也混不近李老四一家。还每天吃她的喝她的。 又怕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连李老大都不如。 李老大至少以前还承认了她。 她直冲冲地往前走,边走边想去同谁套近乎。 李老五转念一想,等那队人也不知道等得何年何月,何况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阴森诡异。 再也没有了半点骨气,追着何寡妇身后,往前面赶去。 何寡妇回头一看,人追来了。于是跑得更快了。 如果不是肩上扛着袋子,她绝对能把李老五甩掉。 等到他们追上队伍。 何寡妇直冲冲地跑到新村长跟前,“朱武大哥!” 她突然灵机一动,这朱武同李老四不是关系最好吗? 她气喘吁吁,“朱武大哥救命啊!那李老五想抢我的粮食。” 朱武蹙眉,还不等他说话。 他娘,朱老婆子跳起来,也不管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就往何寡妇身上砸去。 “臭不要脸的,离我儿远一点!” 何寡妇:“干什么?” 她退开几米远,“你们就欺负我孤儿寡母! 死鬼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们族人是怎么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女人的。” 她偷瞄了一眼朱武,见他不为所动,干脆哭了起来。 “什么村长啊,一点都不公正。” 朱武喝道,“你说李老五抢你粮食?” 何寡妇含媚点头。 “他来了,你们两个当面对质!” 关系到李老五,李家的族人也围了过来。 李老五不知道先到的何寡妇哭什么,他赶到前面,就被两个朱姓族人抓了过去。 “干什么?放开我!” 人带到朱武跟前,朱姓族人才把他放开。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读书人的?” 原本范夫子还想瞧个热闹,听李老五这么一说,赶忙走开了。 他真是丢不起这个脸! 文台嘿嘿一笑,跟在夫子身后,“夫子,以前这李老五在书院可没少被你夸奖,他还在宿舍吹嘘自己是文曲星转世。嘿嘿……” 范夫子瞪了他一眼,文台闭紧了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没眼力见。 范夫子甩袖又跑到离文台也远一点的地方。 “夫子,别生气啊!” 文台喊道。 这一喊,范夫子提着衣摆,跑得更远了。 奇怪!夫子怎么这么小气。 文台摇了摇头,转身又跑回去看热闹了。 范夫子实在无语。 松山书院就此落败了呀!亏得他苦心钻研多年学术,竟无一天资之人延续。 苍天啊! 他忍不住落泪。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到他耳里。 他擦了擦泪,看了过去。 “呜呜呜……” 他又忍不住落泪,那么小的孩子都会背书,他以前都是教的什么鬼啊! 李寄泽听到动静,稍稍转身。见到人后,他忙从一边走了过来。 “先生,您怎么了?” 他作揖问道。 范夫子摆手,“这里风大,一时迷糊了眼。” 他又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先生?” 李寄泽挺直身子,温良出言,“先生身上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气质。” 范夫子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刚刚你背的文章,可知其意?” 李寄泽轻抿了一下唇,“不全知。” 范夫子点头,这小少年不骄不躁,谦逊恭敬,比他以往见过的学生不知强过多少倍。 这一路他也无事,不如有时间就教教。 “意思是天……” 他仔细说了一遍。 李寄泽也认真听着,“多谢先生解惑。” 范夫子来了兴趣,“曾在哪读书?读了几年了?” “不曾读书,家人有教认字练字。” “不曾?”范夫子很是诧异。 忽然他微微笑道,“往后你有时间,就到我跟前学习一二。 你是这青山村的人!” 李寄泽点头,“多谢先生!” 这边先生学生促成,各自满意。那边呼天抢地,好不聒噪。 “我什么时候抢你粮食了,你别血口喷人!” 李老五双目腥红,毫无分度。 何寡妇紧抱着袋子,哭诉道,“你不抢我粮食你叫我做什么?” 这话一出,吃瓜群众的目光便在他俩身上晃荡。 “你已经吃了我个把月的粮,我实在负担不起。 我也不想嫁给你,当什么秀才夫人。 你别再骗我!” 何寡妇声音弱弱,但足够让风把这些话带到大家耳里。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李老五这么久以来,全靠何寡妇养着,还许下娶她的诺言。” “斯文败类!”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不少人骂道。 何寡妇从地上爬起来,“反正以后你别缠着我,我没有多余的粮养你!” 目的已达到,她朝朱武抛了个媚眼,“朱武大哥,多谢你主持公道。” 李家一族感觉被这李老五丢光了脸。 李族长的子孙抬着他往前走了走。 “李希明,原本你们这一脉早就被逐族了。我顾念你是读书人,特地网开一面,给你留下颜面。 如今你犯下丑事还不知悔改,我们李家是再也留不下你了。 以后,你不再是我李氏族人。” 说着,他拿出族谱,哗哗划掉了李希明的名字。 “你走!” 没想到彻底让李老五失去李氏一族庇护的是何寡妇。 李老五百口莫辩,第一次吃了闷亏。 “四哥,四哥!” 他看到不远处与黄叔交谈的李阅炎,大声唤道。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没有我四哥带路,你们能走到这? 还把我赶出李家,等我得了功名,当了大官,头一个就把你们全抓进牢里。” 他开始往李阅炎方向跑去。 “捉住他,赶出去!”李六太爷一声令下。 李家族里出来两个男人,轻松就把他拦下了。 李老五连李阅炎的衣角都没碰到。 于是,在李老五痛恨的目光中,大家再次出发了。 何寡妇,我要你好看! 李家老不死的,你们等着瞧! 李老四,你个没良心的! 寒风才不管这些仇啊恨,它只顾着吹,吹得人脸生疼,又嗤笑地跑开。 过会又来戏弄一番,直到人们再也提不起脚。 它才像个打赢胜战的战士,蔑视着渺小的人类。 “大哥,那范夫子咱不是早认识了,你怎么装作第一次见的样子?” “我的确第一次见!”李寄泽垂眸。 第167章 我决定了,改姓! 确实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他没有撒谎。 李寄云点头,若有所思,“那范夫子以前可是李希明的夫子,大哥,你怎么同他学习。 他教出李希明那样的学生,你可别同他学歪了!” 李寄泽冷眼闪过一缕精光,“我需要的是知识,认知我自有判断。” 他微微勾唇,觉得自己说得太多。转过身,“回去!” 李寄云一向很听他的话,让往东不敢往西。 此时,一排小木棚已经搭好了,因为只打算住一夜,木棚搭得不像往日精细,能挡住风雪就行。 所以速度很快。 人们趁着雪停,一排烟火袭袭升空。 这竟是难得的热闹。 苏氏一改往日常态,把几个小的都赶了出去,让他们疯玩,自己则和李梦做晚饭。 天边染成了金黄,这原是初秋才会有的画面。 不过与这冰天雪地相映,也别有一番滋味。 孩子们凑到一起,竟玩起了蹴鞠。 也不知是谁提议,总之现在已分成了两队。 李寄风和朱韧分别为队长。 原先在青山村,像大丫二丫这样的女娃肯定是要拘在家里的,因为一路逃难,顾不上这么多,一时围观的女娃也不少。 大多数人只当孩子们玩闹,却没想到还真有那较劲的大人。 李族长盯着状况,李寄风每进一个球,他的心就扑通一下。 如今族里男娃不多,他每日掂量,竟数不出一个出色的。 一开始任李长松胡作非为,偶尔会敲打一下,也是看他家几个儿子确实有点出息份上。可是他作死! 后来把希望放在李希明身上,可那也是个草包。 今日一看,原来李家不是没有人才,也不止李阅炎一个人。 只不过人才没有长大罢了! 李六太爷拍手大喊道,“三毛,好样的!” 他倒是真心疼这个娃儿。 可也奈不住族长挖空的心思。 蹴鞠结束,李寄风这队赢,族长忙叫人唤李寄风去跟前。 “三毛啊!” 他一开口,就惹来李寄风一个白眼。 族长忙改口,“寄风啊!” 李寄风冷冷道,“有话就说!” 族长被噎,脸色不太好,但还忍着,“唤你来是告诉你,你爷你爹他们虽然不在咱李家的族谱上,但你的名字还在。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李家的子孙。 你愿意同你四叔家亲近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 咱们是一家人啊! 你放心,无论有什么事,都有我们李家给你做后盾!” 李寄风冰冷的脸露出一丝嘲笑,“说完了?” 李族长没有看到他的讥讽,在他看来,三毛到底年纪小,稍稍哄下,也会知道他的好,明白他的苦心。 何况,六太爷是真心疼他。不过是他不接受罢了。 “你四叔心里有气,同我们也隔阂了,你在身旁多劝劝也好!” 他仍没发现,李寄风眼底的冷意。 “你把我的名字划掉,我不稀罕!”李寄风冷笑,“我哥我姐的名字还在吗? 我猜肯定不在!” 他轻蔑地扫了一圈围着他的李家人。 “别打我的主意!” “我们能打你什么主意!”李族长想也没想反驳。 “不过是看在你姓李的份上,不忍你小小年纪受苦!” “受苦! 哈哈哈……” 李寄风干脆笑出声,“你老糊涂了?” “我们兄妹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作了多少孽! 一路下来,我从未见你,见你们任何一人施以援手。 你以为在族谱上留下我的名字,就是对我的恩惠吗? 我告诉你,我从不稀罕。 什么狗屁李家,从同我娘走的那一天开始,小爷我单方面就宣布与你们决裂了!” 他嗤笑,“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你们给过半粒米。 我哥重伤,也没见到各位亲人,给了半点关心。 所以现在别同我套近乎!” 他一转身,懒得再同这些老家伙纠缠。 回去吃婶婶做的饭不香吗?他想起苏氏,那碗眼泪拌饭是他吃过这世上最好吃的饭。 “可是你到底姓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流着我们李家的血。” 李族长提着气,大声喊道。 他从不知,还有这么大逆不道,敢忤逆族长的人。 他可是一门心思为了李家的将来。 李寄风回头,抽出身上的短匕,眼睛也不眨,脱掉半截衣服,径直在胳膊上自上而下划啦了一个大口子。 这时出来找人吃饭的苏氏发现这边围了一群人,于是挤了进去。 恰巧见李寄风拿刀割肉。 “干什么?” 她冲了过去,抢走李寄风的刀。 她冲李家几个太爷喊道,“你们干什么逼他,摆什么谱。他还这么小,你们是打算逼死他吗?”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寄风受委屈了。 李寄风拉住暴跳的苏氏,“婶子,我没事!” 刀口很深,血哗哗地流。 六太爷心抽的痛,往前走几步,想要帮忙止血。 “站住!” 李寄风大吼,“你们李家的血我还给你们了!” 苏氏扶着他,满脸心疼。 这些杀千刀的,到底做了什么,逼得一个孩子做这种事情。 李族长满脸通红,他也没料到李寄风如此执拗,竟一点也不听劝。 一时他哑口无言。 苏氏扶着李寄风往外走,这么深的伤口,得赶快去找覃大夫。 李寄风突然顿住脚。 “婶子!” “什么都别说,我带你去找覃大夫。” “你让我说,”李寄风仰起倔强地脸,又转身。 道,“我决定了,改姓!” 他努力扯起两边的嘴角,“以后我姓苏!” “不姓李,不姓米,因为两头都没啥好人!” 苏氏一脸懵圈。 不过还能看清李族长眼里对她闪过的一丝嫌弃。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脾气。 “好啊!跟婶子姓,婶子以后当你亲儿子养!” 李寄风:“姑姑,以后我就是你娘家侄子!” 苏氏没有娘家人,也是她在李家受欺负的一个原因。 她没想到,有心替她讨公道的会是寄风。 她突然松开手,狠狠打了李寄风一个巴掌,“以后不许再这样作贱自己。” 她回头怒视了李家人一圈,再对李寄风道,“以后我让你光明正大姓苏!” 第168章 我相好的生的! “他好猛!” “那是,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像只……” 李杳扫了眼旁边的小九,“弱鸡!” 原先李杳一早就在人前围观了。不过,这种小儿科,以她对李寄风的了解,根本不用她出手。 而且李寄风这人,你帮他,说不定还以为你瞧不起他。 于是,她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不过,李寄风如此疯批,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她娘也很让她意外,怎么能跟着人家一起疯呢? 这不多了三个大侄子大侄女,真让人始料未及。 “鸡,弱吗?我常常见人斗鸡,可也有那常胜将军!” 小九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 李杳微微偏头,“鸡和猛虎能比吗?我这新表哥就是猛虎!” 小九驻脚,眼看着她朝那边追去,他悻悻一笑。 “小公子,你从哪里来的?” 突然身后响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小九头也不回,急步走。 “别走啊,小公子!”何寡妇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九垂目,往后退了几步。 “小公子,看你吓得。”何寡妇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薯,递了过去。 “看你瘦得,脸色惨白,没吃过饱饭。也是,他们家大大小小十几口,哪有粮食养你这个闲人。” 何寡妇忙捂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可能是闲人呢,我的意思是,他们顾不上你。” 她只顾着说话,完全没有发现小九眼底滑过的寒气。 “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家里吃的东西可多了!” 她就不信了,一个八九岁的娃还能抵住吃食的诱惑。要不是年纪还小,兴许根本用不到她的粮食。 小九又退了几步。 在何寡妇看来,是动摇了。 “你同我回去!”她竟准备直接上手。 小九正准备出手,就听到何寡妇一声闷哼。 他立马抬头,原来是王正一脚把人家踢飞了。 “打人啦!打人啦!” 何寡妇还有力气嚎,看来这一脚踢轻了。 王正伸手把小九护在背后。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拿个破红薯就来哄人,你他妈的安什么心!” “你放屁!老娘是见他饿了,好心送他红薯吃。又见他冷得很,才叫他去我那取暖。” 何寡妇喊道。 “我也是做娘的,不过是见孩子可怜。” 她又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 王正瞪了她一眼,拎着小九的肩膀的布,“家里饿你了吗?” 小九摇头。 他好无辜! “是她想骗我,我没上当!” “我骗你干啥!” 何寡妇在别人指指点点中想辩驳。 “大约是见我好看,想把我卖掉!” 王正乐了,拍了一下他的背。 又对地上的何寡妇吼道,“你他妈再出现在他面前,我宰了你!” 何寡妇缩了缩,“关你什么事? 谁知道你们从哪拐他回来的。我不过是看他可怜罢了!” 说着,她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渣,“不要算了!” 王正真想再给她一脚,可人已经走了。 于是他拎着小九准备走。 “王正,这娃到底哪来的啊!”有村民好奇问道。 原先他们也不关心这些,这不何寡妇闹起这事,他们还真有了兴趣。 这时候连自家人都养不活,谁会多管闲事养别人。 王正对说话的人道,“干什么?关你屁事啊!” 那人悻悻,缩下头,“我就问一下。” 王正冷哼,想到闺女说的保命符,他突然咧嘴一笑。 “我相好的生的!” …… 小九垂头,嘴角抽抽。 王正啊,你可真敢!!! 平地一声巨响,击爆了青山村平静的村风。 这可比何寡妇偷人还劲爆。 就是公鸡下蛋,也不会有如此轩然大波。 “你相好的?” “怎么?我不能有相好的!” 王正扔下一句话,大巴掌盖有小九的脸押着回家去了。 耽误他吃饭! 如此,王正、相好的、儿子,成了今晚大家饭后闲谈。 何寡妇顿时说服了自己。一定是真的,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这王正单身这么多年不娶妻,之前在青山村不少给他做媒,他也不要。 原来是早就跟别人苟合,弄出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她又心思灵活了。 原先想打朱武的主意,可朱家一大家子人,她根本不好下手。 今天她才露出一点点意思,就被朱婆子打了。 想想朱武这条路不好走。 可是现在有个人比朱武更好的人选。 王正! 比起朱武,王正同李老四一家关系更好。 又无父无母,比朱武更好对付。虽然人一样的粗鲁,但皮面上王正还要好看一些。 幸好今天对他那私生子还挺好,不过是被王正误会了。 想了想,她觉得此路更行。 一家人盯着王正,见他满不在乎,一连干了两碗饭,才把碗放下。 “多大的事!我这不是嫌麻烦吗?那些人,一个个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情说闲话。真是少见!” 小九遂起身,“给大家添麻烦了!” 苏氏忙拉下他坐着。 “什么麻烦不麻烦,别瞎说!” 王正嘿嘿一笑,“又多一个儿子,以后你们谁有出息都别忘了孝敬啊!” 他总是与别人想的不同。 苏氏也高兴,今晚剁的两个大鸡腿,破天荒的没有李杳的份。 一个夹给小九,一个夹给寄风。 又清了清嗓子宣布,“以后寄风同我姓!” 李阅炎对此没有意见,他见苏氏高兴,才发觉这些年他忽视了什么。 寄风有点哽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如今他终于替哥哥姐姐寻到了真的庇护。 他把鸡腿夹给大毛,趁抬手的间隙擦掉了眼泪。 “我姓苏!我姓苏!” 大毛拿起鸡腿咬了一口,嘴里唱着,显然十分开心。 不想气氛变得凝固,李阅炎第一次活跃气氛,“今晚我带你们去下套子!” 此话一出,立马把男孩子的心都勾走了。 苏氏朝他微微一笑,他眨了眨眼。 “你们去,我不去!” 李杳放下碗,今晚她得去空间好好看看。 苏氏原想小九最好也没别去,毕竟身子骨弱。 可他已经跟大伙去准备套子去了。 几声尖叫声惊扰了平静的夜晚。李阅炎立刻爬起身,穿戴好。 出了木棚就与朱武碰上。 “听到叫声了?” 第169章 我撞死你这个败类! 两人对视一眼,分头折返回去。各自通知熟睡的人。 朱武招集了十多个人,李阅炎也带上了黄叔一家,其余的留下保护妇人小孩。 李寄风想跟上,可因胳膊有伤,被李阅炎勒令留下。 于是,差不多二十人的队伍往尖叫声处去。 是一片矮木丛林。 此刻又是一片哭喊声。 “脱掉!脱!” “把那不长眼的几家人给我挖个坑埋了!” “粮食全都收上没有!” 尖细又凶恶的声音不停地怒骂,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逃难队伍里道貌岸然的瘦弱男子彭若基。 也是那李二妹的小叔子。 他接管了整个逃难队伍,原先那些人又被他召集起来。 起先那作主分粮的老头子见他有三分学识,这偌大的队伍也要人管,于是提议让他代管。 就是这提议把所有的难民推向地狱。 原来,那胖二狗横行霸道多日,背后策划之人就是彭若基。 胖二狗也不过是他手下一条会吠的狗。 彭若基当日会出来要求李阅炎和朱武放了那些人,不过也是替自己谋利益。 “你会遭报应的!” 提议他当头头的蔡二太爷被押跪在地上。 旁边还有几家被捆得紧紧的。 “报应!”彭若基哈哈大笑,“要是有报应,就轮不到我享福了!” 他奸笑,“你这糟老头子,既要我管理,我收点粮收点女人怎么了? 这天下哪有吃的午餐! 让我干活,你当我傻!” 蔡二太爷这会早已明白了,这彭家二子哪里是什么好人,原先大义凛然也是装给他们看的。 他真是后悔不迭。 忍不住低声抽泣。 “把他们嘴堵上,烦死了!”彭若基大骂。 这时,他旁边的李希明谄媚道。 “彭兄果然威武!” 李二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被李希明一把甩开。 “姐,你扯我做什么,妇人之仁!” 彭若基瞟了他们姐弟一眼,嘲讽道,“我竟不知你还是我嫂子的兄弟。 当年在松山书院,我被那姓范的赶出来,你这家伙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李希明双腿发软,好端端的又扯这事干什么。 为了让彭若基消气,他已经作狗爬了好几次。 “彭兄,事情都过去了,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您要解气,找那范夫子就是。 还有,那文台也在。” 彭若基气愤道,“你放心,他们俩我也不会放过。” 李希明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而且很快讨了他的欢心。 “范夫了就是偏心,那文台与你打架,凭什么只逐你出书院。现在他们俩在青山村互相依靠,竟不管我这个带他们进村的人。 我也是被他们哄骗,弄得有家不能回! 我看那范夫子就是知道文台家有钱有势,才对他格外关照!” 李希明的话,拱起了彭若基的怒火。 “我迟早要他们好看!” “希明兄就留下来帮我,终归我们是一家人!” 他朝姐弟俩看了一眼,见他们都松了口气,露出深深地嘲弄。 “老大,那蔡家二妞不从!”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跑到彭若基的跟前。 “不从就打到她从!”彭若基凶恶地道。 “废物!还得老子亲自出马!” 彭若基让手下把难民中长得好看的闺女全关在一块,又把所有的粮食收刮干净。 比那胖二狗还要过分,是半颗糙米都没给人家留。 于是有一些人家反抗,不过很快就被他手下的四十多个人揍了一顿,又捆住,打算活埋。 杀鸡儆猴! 俨然成了土皇帝。 蔡二太爷嘴里塞了破布,叫不出声,但他用行动阻止了彭若基的行动。 也许是他们觉得一个老头子没有威胁,所以没有绑他。 只见蔡二太爷朝彭若基背后撞去,用了全身力气,坚硬的头撞在彭若基的腰背上。 彭若基本就身无二两肉,这么一撞,直接撞出二丈远。 “我撞死你这个败类!” 蔡二太爷自知死期到了,声大如洪,放肆大笑。 “天要亡我老蔡家,我也要拼掉老命同你这杂碎斗一斗。” 旁人搀扶起彭若基,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似要一命呜呼。 “给,给,给我宰了他!” 旁边的人还是有点顾忌,毕竟都是几个村的老人了。 不太敢动手。 彭若基甩开他们。 “你,你给我杀了他,以后你只需听我的,你就是二管事了。” 他指着李希明道。 李二妹拉了把李希明,又哀求道,“小叔,我弟他连鸡都没杀过,你别,别让他……” “噗!” 一股鲜血扑来,溅得李二妹满脸。 她的话都咽在了这鲜血中,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希明。 蔡二太爷被一刀从背后插进胸膛,正是那李希明下的毒手。 李二妹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她丈夫把她拖到一边。 “好样的!”彭若基对着李希明竖了个大拇指。 “真是丧良心!”朱武一掌拍在旁边的灌木上。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竟放了他们!” 李阅炎目光如炬,“杀了他们!” 这下,朱武没有再反对。他也相信,那些麻木了的村民应该也觉醒了。 两人带人从两面包抄,准备瓮中捉鳖。 “等等!” 黄叔突然停下,“阅炎,说到底这些人同我们无关,今天的下惨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阅炎回头,冷静道,“都是可怜人,我到底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揣残。 那些老人,妇人,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黄叔垂头,几秒后,他拍了下大腿,“听你的!” 李希明很快就在彭若基面前得了脸面。 此刻两人正前往关押少女的简陋棚子。 蔡二妞已被打得浑身是血,可仍倔强的护着身上的每一块布。 “小贱货,让伺候男人是给你活路,不然别指望有口饭吃!” 彭若基一脚踩在蔡二妞的身上,俯身用手勾住她的下巴。 “呸!” “我去,你敢呸我!”彭若基看上蔡二妞很久了。之前有蔡家几个老头子护着,他一直近不了身。 现在轮到他做主,他就想好好修理他们家,尤其是这如花似玉的人。 他一巴掌打在蔡二妞的脸上。 满头青丝遮住她整个脸,蔡二妞突然讪讪地笑道,“你,你过来,我有话说。” “什么?”彭若基附耳下去。 第170章 我是你姑奶奶,是你祖宗! 蔡二妞突然露出得逞的笑,一口咬住彭若基的耳朵。 “啊~啊~” “呸!” 蔡二妞吐掉口里的半边耳朵,“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哈哈哈,今日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枉你读书人,多年来受村人爱戴! 猪狗不如的东西!!!” 彭若基惨叫连连,捂着半边耳朵,“你这贱人!” “你才贱,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枉我太爷以为你会真心待我们。” 蔡二妞忍不住落泪。 彭若基打不赢骂不赢,干脆取出了一把刀。 就朝蔡二妞砍去。 “去死!” 小黄一脚踢开木棚口的李希明,另又弹跳起踢飞彭若基。 不过扯到他原先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妈了个巴子,疼死我了!” 大黄紧跟进来,又给了两人每人一脚。 见小黄疼得厉害,小声说了句,“逞能!” 蔡二妞以为自己死期到了,没想到会天降救星,睁开眼看了一眼,晕死过去了! 大黄扫了一眼木棚内,解了身上的外衣,罩在蔡二妞身上。 又把关着的其他少女,解了绳子。 少女们哭作一堆。 “别哭!”小黄咧嘴吼了一句,“外面的人还没处理干净!” 少女们噤若寒蝉。 大小黄合力把彭若基和李希明捆着,拖到木棚外。 大黄折返,对少女们说道,“先在这等着,事情完了,让你们家人来接你们!” 外面已经打作一团。 不过很快,就停止了打斗。 本就是乌合之众,大小黄把彭若基和李希明拖出去之后。 那些人立马就投了降。 又像以前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这次,李阅炎同朱武两人走到中间,不听求饶声,不听围着的人的哭诉声,两人迅速宰杀。 有那想逃的,也被黄叔拦着杀了。 顿时地面被鲜血染红了。 刚醒的李二妹亲眼见丈夫被李阅炎一刀抹了脖子。 “啊,”她冲了过去,扑在彭老大的身上。 “你杀他做什么?他是被逼的,他不想的!” 李阅炎收起刀,冷漠地转身。 李二妹哭喊道,“他老实巴交,你怎么忍心,忍心杀了他! 你这个恶魔! 你这个坏蛋!” 李阅炎顿脚,转身怒道,“你醒醒! 老实巴交会同他们一起残害无辜!他死你就痛苦了,那其他人了。 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的人了! 那些关在木棚里的人了!” 李二妹顿时忘记了哭,“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别自欺欺人!”李阅炎愤恨道,“上回放过他们,结果是什么?你也有眼睛看得到。 别再找什么借口! 你敢保证他真的一无所知吗?” 他抽出刀,划在李二妹的肩上,“你也真的一无所知吗?” 这时,蔡家的人抬着蔡二太爷的尸首来了。 他们哭成一团。 女眷们从地上挖着雪,挖着泥,朝李二妹身上砸去。 “杀了她!” 彭若基被人用水冲醒,一旁的李希明也悠悠地睁开眼。 然后,两人吓尿了。 一股浓浓的腥膻从他们身上发出。 彭若基全身不受控制开始抽搐,李希明还能反应过来求饶。 “别杀我,四哥,别杀我!”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阅炎带血的刀,也看清楚此刻的情况。 可哪是李阅炎能做得了主的。 蔡二妞已经被家人接了出来,她披着大黄的衣裳,走路蹒跚。 却在这时鼓起了一身的力气。 她快速走到中间,在旁边的尸首身上扯出一把刀。 一刀插进正在抽搐的彭若基身上。 一刀不够,她连插几刀。直到地上的人再也没有了动静。 她拔出刀,走到李希明跟前,“是你杀了我太爷?” “不,不,是他逼我的!” 李希明浑身颤抖,口齿不清,指着地上的彭若基。 “哼!” 蔡二妞举刀,“你去死!” “四哥,救我!”李希明还在求救。 没想到冲出去的是李二妹,她挡在李希明身上,“别杀他,他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蔡二妞讪笑,“一命抵一命,你要想死我也成全你!” 谁都知道蔡二妞的性子,往日就是个泼辣的,就连胖二狗也没有在她手上讨到便宜。 这回被抓,不过是因为放松了警惕,也没料到彭若基才是那幕后之人。 李二妹还想求情,却在蔡二妞火炬的目光下移开了身子。 李希明彻底绝望了。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老四,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杀我! 你好没良心啊!” 李阅炎淡若清风地站在一旁,“蔡姑娘,快动手! 要不,让我来?” 蔡二妞摇头,再次举起了刀。 忽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李阅炎快速伸手拉开蔡二妞。 她身上的外衣断成两截。 而地上的李希明就在众目睽睽下被黑影带走了! “不要追!” 李阅炎叫住准备去追人的黄叔,“小心中了掉虎离山之计。” 黄叔止步,马上跑了回来,朱武这时已把所有难民都召集到了一块。 “我们追!” 从空间出来带着干爹赶来的李杳朝黑衣人方向追去。 黑衣人再快,但因带了李希明这个累赘,到底在树上或地上留下了脚印。 而李杳同王正两人甩着滑翔绳,追得并不慢。 黑衣人发现后面有人追,一刻不敢松懈。 可死李希明到底连累了他。 他只得停下来。 当李杳同王正带着鬼面落在他们不远处的时候。 黑衣人神色凝重。 “各为其主,何必穷追不舍!” 李杳同王正对视一眼。 …… 说什么狗屁!两人并不明白。 黑衣人继续道,“死缠烂打对你们没好处!” 李杳按开变声器,声音瞬间变得苍老,“留下他,饶你狗命!” 黑衣人并不松手,嗤笑,“做梦!” 说着竟趁人不备,拔剑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王正掏出他的“亮晶晶”。 “砰!砰!砰!”怕技术生疏,他连开三枪。 黑衣人中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额头。 眼睛发出最后的疑问,紧紧盯着王正手里的东西。 可他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他! 他倒在了血泊中。 “杳儿,这李希明应该怎么死?” “你是六丫?” 李希明惊恐万分。 “我是你姑奶奶,是你祖宗!”李杳掏出她的机光枪。 第171章 他就别浪费我的化尸水了 “你不是六丫,你不是她! 不是她!” 李希明连滚带爬想逃。 被王正一脚踏在了地上。 “六丫,我是你叔叔,你不能杀我。你怎么能杀我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四哥一家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四哥也不本分了,苏氏也不软弱了,就连这个小的也变得猖獗。 一下子声如苍松,一下子又变得娇纵。 “难道李家族长还没告诉你,我爹是你爹娘拐带回来的?” 李杳轻轻一笑。 “还是你早就知道?” 李希明摇头,“我四哥不是我娘生的?” “哼!” 李杳垂目,眼底流出一缕寒光。 “我真不知道!” 李希明还想狡辩。小时候他也质疑过爹娘对四哥的态度。 不过因为对他有利,他从不在乎。 前段时间,他吵吵闹闹,李家太爷们并没有告诉他真相。 只是隐晦地提到他爹娘死有余辜。 又再三说将来会扶持他,只要他不找老四一家麻烦。 可他到底不是蠢货,早在何寡妇那知道了一切。 可他只当不知道。 毕竟他还想巴上老四。 “现在知道也不迟!” 李杳把枪指着他的胸口,“突突”两声。 “杳儿,大可不必弄脏你的手。” 王正把她从李希明跟前拉开。 “这货死有余辜,留下会是祸害,死了一了百了。” 李杳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可就这么两枪结果了他,真算便宜他了。 他以为否认别人就察觉不到?当真把别人当傻子。 这黑衣人谁都不救,只救他。 这中间没有猫腻才怪! 现有人都死了,她也不再探究。 王正打算把人埋了,正在黑衣人身搜索,李希明他懒得搜,怕脏了自己的手。 “干爹,你让开一点。” 李杳拿出一瓶化尸水,在黑衣人身上浇了一圈。 顿时一股灼热刺鼻的味道冒出,地上的人连同衣裳化成了一团黑水,浸到了地底下。 “真难闻!” 王正想了想还是把李希明搜了一遍,果然屁都没找到。 “他就别浪费我的化尸水了。” 李杳扫视了一圈,“把他找个大树挂起来,也好让那不怀好心的人看着下惨。” 王正也觉得不错,搓了根草绳,把李希明吊在树上。 风一吹,摇摇摆摆,很是慎人。 “这是黑衣人身上的!” 王正把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东西递给李杳。两人打道,准备回木棚,至于那些难民那里,有他们在处理,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李杳边走边看。 “其他没什么用,就是这令牌咱也看不明白。等回去问黄爷爷。” 王正点头,他一个山里汉也不懂外面的事情。 两人快速走。 没走多久,一阵刀剑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弯身慢步躲在一处草丛里。 再朝打斗声方向看去。 黑脸怪! 李杳看到了上回那个黑脸怪,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 那些黑衣人似乎要往一个方向去,被黑脸怪挡着无法前进。 再看他们要去的方向,李杳心里一个咯噔。 这里离木棚不远,难道这黑衣人是想攻击他们? 她不敢想象! “干爹,”李杳紧抓着王正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正点头,弯腰快速穿过草丛。 这边王正刚走,一个黑衣人就被黑脸怪一脚踹飞,好巧不巧,落在李杳跟前。 黑衣人抬眼就见一个小鬼脸,正欲伸手掐住李杳的脖子。 李杳一个闪身,手里就多了一把匕首,一刀从黑衣人的脖子上划过。 黑衣人死还睁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死在一个小鬼手上。 李杳再次看去,就见黑脸怪有些落下风。 毕竟要对付十几个黑衣人,就是武功再高强,也难免有些吃力。 眼见有几个黑衣人冲破黑脸怪的防线,往木棚方向跑去。 李杳换上了她的狙击枪。 她隐蔽在草丛里,第一枪爆了那个跑得最快的头,打中后脑勺。 旁边的黑衣人见领头的突然倒下,停下察看。 也就在察看过程中,双双爆头,倒地! 不过眨眼间,其他黑衣人弃黑脸怪,跑路。 “别想跑!” 黑脸怪追上几人宰杀。 李杳调转方向,又朝其中的人射去。 一枪一个,那些黑衣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黑脸怪停下手,就见一个黑衣人在他不远处,脑袋开花。 跑了的几个黑衣人,他都没有再追。 他拿剑的手微动,全副精神地四处扫视了一圈,确定暗处的高手是来帮他的,他拱手抱拳。 “壮士,出来一见?” 李杳早已躲进了空间。她知道黑脸怪武功高强,一缕气息都能探到。 为了避免被发现,还是躲进空间,等他走了再出来。 黑脸怪竖耳听了一阵,确定没人之后,他微叹了一下。 俯身察看了一圈黑衣人的尸首,最后又急步离开。 不久后,李杳从空间出来。 “杳儿!” 王正赶来。 “果然如你所料,我在前面拦着,杀了三人。” 李杳微不可察,“干爹,你说这些人到底冲谁来的? 我爹? 还是病秧子?” 她挖出黑衣人头上的子弹。少了一颗! “那黑脸怪拿走了我一颗子弹。” 王正顿时一脸担忧,“他拿你子弹干什么? 长得那么丑,还偷你东西!” …… 李杳:“我们这个样子,不比人家好看!” 王正摸了下脸上的鬼面。 嘿嘿一笑,“也是!” “那子弹他应该是想带去研究,不过没事,他们研究不出。” 王正点头,“除非他们是神仙!” 杳儿神仙师父的东西,谁研究得出!哼哼! “对,对!”李杳附和,“我们赶紧回去!” “那这些死人了?”王正扫了地上一圈。 “别管了,留给想研究的人研究去!” 说着,李杳拉着王正赶忙往木棚跑去。 她要趁别人发觉之前躺在床上,来印证她的猜测。 “你去哪里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李杳转过身,怒瞪了一眼问话的人。 果然还是晚了。 “你又去哪里了?”她道,自上而下打量了一圈。 小九轻声道,“如厕!” 李杳弯起嘴角,“好巧,我也是!” 她指着小九湿了半截的裤腿,“这么大了,还没一点准头?” …… 小九满脸通红! 小样,还想将我的军,也不先擦干净屁股。 “这个给你!” “什么?” 第172章 杀我庶兄的是谁? 她狐疑地伸出手。 一颗铜色的子弹轻掉在她的手心。 一瞬间,她的心扑通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即刻露出财迷的样子,“哇,金子吗?” “也是,你早该交饭钱了。 我们那么穷,没道理还白养你!” 小九微不可察地从她脸上扫过,“不是金子!” “不是?”李杳扔回他手上。 “不是你给我做什么?”她嫌弃道,“不能吃不能用的,从哪捡来个破东西。” 小九握紧手心,换只手掏出一颗珠子。 “这个抵饭钱!” 他把手伸开,一颗光泽透亮的玉珠正放手心。 李杳瞟了一眼,也被这透亮的玉珠吸引了,于是多看了两眼。 也不是非要给饭钱,她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是! 可是不收的话,刚刚她那贪婪的样子不是露馅了。 还是勉为其难收下! “这不差不多!” 她拿了过去,扬起照了一下,“不错,值点银子。” 说罢,她挥了挥手,“快去换裤子,让别人看到都知道你尿裤子了!” 直到她转身木棚里,她才拍了拍胸口。 这么小一个娃,怎么那么警惕了。今天差点暴露了。 好在,她机灵! 小九脸上再次染上红晕。轻摇了一下头,然微抿起嘴。 本是借过,就少点探究! 两人刚分道回棚,还没躺下,就被刺耳的喊杀声惊到。 李杳迅速跑了出去,可是来不及,他们已经被官兵围住了。 这一次,来的官兵很多,个个手提大刀,凶神恶煞地把木棚里的人都抓了出来。 李梦紧抓着她的手,一个劲的低声道,“不怕,不要怕! 没事,不会有事!” “我不怕!”李杳轻柔地回道,她能感觉到李梦的紧张与害怕。 因为她握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不怕,不怕!”她还在安抚。 李杳知道她在强撑,四处扫了一圈,发现他们家其他人就在不远处。 苏氏也看到了她,眼里全是担忧。 “梦梦姐,”李杳微微动了下,“我们移过去。” 她看了眼苏氏的方向。 李梦哆嗦着,却也坚强地点了下头。 这会还很乱,官兵们正在抓人。她们移过去,推推搡搡的,也没被人发觉。 “杳儿,梦梦!”苏氏把她俩搂到怀里。 李寄云李寄泽,一左一右挨着。 “我哥呢?”李梦更加惊慌。 “在这!”黄婶正护着大毛的头,虽然大毛个子比她大。 大家皆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些官兵要干什么,但至少大家都在一块,眼下还是平安的。 “寄风不在!” 李寄泽轻言,他的脸上也有些慌乱。 “寄风哥他半夜就不见了,可能去取套子了。” 李寄云说完,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见到他,他又肯定道。 “爹不让他去那边,他睡不着,所以取套子去了。” 苏氏呼了口气,“能逃一个是一个。待会有机会,你们也逃。 只管自己逃,别顾别人!” 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松开李杳和李梦,“这些官兵不安好心。” 她从黄婶手上抓过大毛的手,“我带着大毛,你们各顾各,不要回头!” 李梦顿时眼泪双流,一个劲地摇头。 苏氏摸了摸她的脸,又摸着李杳的脸。 青山村的壮年本就不多,朱武带走了十几个,李阅炎又带走了黄叔家三个。 余下只剩二十几个壮年。 而现在他们能看到的官兵就有一百多名。 所以只能束手就擒,更别说反抗了。 “他们是想屠村!” 站在李寄泽身后的小九道。他透过人缝,在微弱的光下,看到了高二炮的狠戾。 高长胜一门,太过嚣张了! 黄婶眼里透着愤怒与哀怨,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当年奸淫她小姑子的人! 他是其中一个,并且是带头的那一个。 当时的高二炮还没成人,可他身上的那股狠毒劲,化成灰她也认得。 高长胜的嫡子,当年还亲热地叫她姨姨。 她恨啊! 雪在她手中化成了水。 许是目光太过灼热,高二炮看了过来。 并且往他们这里走来。 与此同时,两个小身影同时移步。 李杳和李寄泽一同挡在黄婶前面。 小九垂头,略微转过身。他并不认为高家的人能认出他。 毕竟从小他也不常示人。 不过,小心谨慎是他一惯的作风,于是他把自己藏在了苏氏的阴影下。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苏氏伸出另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那一脚一个印,压碎雪的声音盖过了糟杂声,清晰地踏在人心上。 仿佛抽动的丝,穿过心脏,直钉在墙上,疼痛又压抑。 “大人!” 一小兵跑来,喊住了高二炮。 “什么事?”高二炮一开口,那声音凶狠得让人打冷颤。 “青山村的村长说找您!” 高二炮转过身,“让他滚过来!” 那小兵连忙低头哈腰往回跑,很快就同另几个兵押着朱胜来了。 另外还押着朱胜堂弟和朱桦。 他们一到,就被按在了地上。 “大人!”朱胜跪着喊道,喉咙嘶哑。 高二炮冷戾道,“你就是青山村的村长,上回怎么不见你?” 朱胜仰着的头垂下,一股血腥味冲上头顶,口里含着一口鲜血。 “噗!”到底忍不住,他喷了高二炮一脸。 高二炮提腿就是一脚,踢在朱胜胸口上。 “噗!噗!噗!” 朱胜连连吐血,所有的艰难与磨难,把这个不足六十的老头子,彻底击垮。 “爹!” 朱桦大喊一声,竟挣脱了官兵地扣押。 “你这个畜生!” 他双目腥红,双拳紧握。 高二炮大笑,“骂,有种你接着骂!再骂一句,我宰了他!” 刀架在朱胜的脖子上,高二炮轻蔑地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朱桦身上。 朱桦不敢再反抗,只能跪在地上求道,“饶了我爹,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高二炮眼底脸上挂满嘲笑,“给我演父子情深了! 好,好,我成全你们!” 他讪笑,“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我就饶了他!” 朱桦点头。 “杀我兄长的是谁?” 虽说庶兄死了更好,但为了给父亲一个交待,他不介意拿些人开刀垫背。 “不准说!” 第173章 出事了 这道声音很是沉稳,正是朱胜堂弟朱坚。 高二炮一刀劈了过去,砍掉朱坚的左手。 朱坚闷哼一声,忍着巨大的痛意,到底没叫出声。 “别说!”他虚弱道。 高二炮看向朱桦,手里的大刀垂下,鲜血顺着刀边,滑成珠。 一滴一滴染红白雪,像是无情绽放的梅花。 他挥刀。 “我说!”朱桦痛苦的大吼。 “我说!”他绝望的闭上眼。 “是我!” “你?”高二炮打量了他一圈。确实这人身材魁梧,要杀他那个色令智昏的庶兄,很大可能。 但,据他所知的信息,杀他庶兄的应该不止他一个。 既然父亲派他来了,他当然得做得完美,好回去交差。 上回他就想把这村人全杀了,可惜黑衣人阻止了。 这回,那些黑衣人不在,他也不用再给面子了。 不过,他得找出为主的几个人,送到父亲跟前。 他冷哼,“算你一个,还有其他人了?” 他扫了一圈,想在人群中找出可能是凶手的人。 整个人群噤若寒蝉,他露出一脸得逞的笑容。 最终,他把目光停在朱桦身上。 “凭你一个,能杀得了那么多人? 你最好老实交待,不然……” 朱桦打断了他,“就是我一人!” 他知道这人绝不会饶过他,但如果牺牲他一人,可以换青山村所有的人命。 他愿意赴死!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朱桦媳妇哭得稀里哗啦,被朱婆子死命地拽着。 “好,很好!” 高二炮狠戾道,“把他给我绑了!其他人就……” 他再次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在李梦脸上划过,露出一些惊艳。 眼底的淫欲都快溢了出来。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过李梦,“其他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大人,这里还有几个妞,都不错!” “也好,连日赶路,大家也都辛苦了。都抓出来!” 他们的对话,猖狂露骨。 把人命作草菅,把女人当物品。 李梦被抓住,痛哭挣扎。 大毛见了,挣开苏氏冲过去打他,“你放开我妹妹!” 高二炮提刀砍去,眼见刀就要落在大毛头上。 突然身腹剧痛,手里的刀自动落下。 李杳伸手推开大毛,冰冷的脸对上高二炮的眼睛。 “去死!”她张嘴,却没发声。 高二炮捂着肚子,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下,“血!” 他不知道只到他裤腰上的小女娃对他做了什么。 但他知道他快死了! 此刻,大乱一片。 其他官兵压根没有发现他们是大人,快要气绝。 纷纷提刀乱砍,把村民当菜鸡一样。 高二炮还不倒,李杳又伸出手,用衣袖对准他,再补了一枪。 觉得他太可恶太可恨,又连开几枪,直到他倒在地上,像个烂筛子。 哼!敢动我家的人,这就是下场。 “跟他们拼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于是,男女老少皆奋起反抗。 可他们又哪是这些官兵的对手,于是,哭声、喊声、怒骂声,响彻半边天。 “不好!” 李阅炎眼皮直跳,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 “出事了!” 他飞奔。 朱武等人飞快跟上。 片地鲜血,头颅,断手,断脚,不知道是谁的,哀鸿遍野。 一行人冲进厮杀的战场。 虽然他们没有上过阵,但凭一身莾劲,也能与官兵残斗一阵。 “他们回来了!” 有妇人用满是鲜血的手抹了抹脸,然后哽咽。 一场官与民的厮杀,此刻在漫天的白雪里,摇曳摧残。 高二炮被苏氏踩在脚下,她早在杳儿动手的时候用身子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没人知道高二炮怎么突然倒地。 甚至以为他是突生顽疾。 又因自顾不暇,并没有过多关注。 朱五娘双手持刀,正是当日李杳给的那对。 她一步一砍,一步一刀。浑然不顾周围的危险。 那些官兵如同大山一样在她眼前,又化作如柱般的熊腿。 几个官兵哪里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妇人,双腿顿时发软。 可也有那奸诈的,从她背后偷袭。 当她一刀砍掉一个官兵的胳膊时,后背也被一把大刀砍开一条大口。 不痛! 她感觉不到疼痛,转过身,一刀甩在那官兵脖子上。 顿时,鲜血喷在她的脸上。 原本围着她的官兵吓得连武器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她突然跪坐在地上,仰天大哭,“莉儿,娘给你报仇了! 娘杀了那黑熊! 它死了!” 天,扬扬撒撒飘着雪花,这会又成了鹅毛大雪。 东边鱼白,天地连成一线。 偶尔绽起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半边天。 所幸,李阅炎他们回来得及时,能勉强护得住老少妇孺。 可情况并不好,只能节节败退。 忽然,那群官兵的背后,出现了几个怪人。 一红一黑,人兽怪。 一大一小,鬼脸怪。 人兽怪出手迅速,手里的剑变化莫测,不过是从那官兵身边穿过,就倒地一遍。 大鬼怪身姿挺拔,站着不动,不过平举着手,但凡往他扑去的官兵,还没靠近就像栽头虾,跪倒在地。 而那小鬼怪,以同样的姿势站着,宽大的袖口对准官兵,十米内,来一个倒一个。 短短几分钟,只剩下三两个活着的官兵了。 红脸怪回头,与那小鬼怪的目光碰到一起。 李杳掏出个烟雾弹一扔,升起一团浓雾,与干爹迅速隐匿。 等红脸怪再次看去,哪里还见那大小鬼。 糟杂声不绝于耳,他同黑脸怪也飞身离去。 李阅炎追了几步后,又停下来,转身奔到苏氏身边。 “明玉!” 苏氏隐忍没哭,“我们都没事!” 她怀里搂着几个,像只老母鸡一样。 “爹!” “姑父!” 几个小的都探出头。 “其他人呢?”李阅炎确定他们都没事,这才问道。 苏氏摇头,杳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刚刚那些高手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她的闺女。 当然王正,她也认出来了。 至于另外挥剑的两个,她就辩不出了。不过,看他们也是来帮忙的,应该不是坏人。 李阅炎扶起苏氏和几个孩子,找了处干净的地方。 “待在这别动,我去找他们!” 李杳同干爹逃匿之后,迅速换了衣服,这会已经混到其中。 “邬婆婆,我扶你起来!”李杳搀起邬婆子。 “呜呜,是杳儿啊!”邬婆子擦着脸和泪,“我那老头子死了!” “呜呜呜……” 第174章 都是你们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最后三名官兵跪地求饶,朱武想都没想,几刀结果了他们。 此时朱武满脸悲愤,没有半分理智。 “爹!” 八尺男儿仰天长啸。 朱婆子趴在朱胜身边,“老头子,你睁开眼睛看看。 你不能死!不能死!” 朱家活着的人都围了过来,个个形如槁木,悲从中来。 “爹!”朱桦跪地,狠狠甩着自己的巴掌,“我没用!怪我救不了爹!” 三个媳妇也跪在地上,哭作一团。 李阅炎找了一圈,在一个土坑里找到了覃大夫和茴香。 “爹!”李杳在他背后唤了一声,把邬婆子交到他手中。 父女俩没有寒暄,没有解释,分成两头。 “师父,你没事就好!” 李杳瞧见覃大夫,急步走近他。 覃大夫背着大药箱,面露感动,到底是他的徒儿,最关心的还是他。 “师父,不少人受伤了。您都给看看。” 李杳上前,勾住他的药箱,先带到去看了邬婆子。 那边朱武找了过来,“覃大夫!”他跪在覃大夫跟前,“求你看看我爹!” 李阅炎心底咯噔一下,“朱叔他……” 朱武红着眼,“许是这回熬不过去了!” 邬婆子没事,不过是受了惊吓,又悲伤过度。覃大夫看过之后,又马上去看朱胜了。 可受伤的哪里只有朱胜一个。 幸存的十个有九个都带伤。 这回李杳不再偷懒,跟在师父身后,同大师兄一起帮忙给大家看伤。 这时,王正又背着小九回来了,他在一个阴沟背光处找到了他。 到这,他们家的人只剩李寄风没回来。 李阅炎心底忐忑。强撑着处理这满目疮痍。 直到天大亮,久违的太阳升起。 旭日烈阳,颇有瞬间要把大地融化的意思,气温迅速升起,已回到正常的九月。 所有的难民在蔡二妞的带领下往他们这里来。 李杳站在高处,远看四处。 抬捡尸体的,搭建简易木棚的,挖坑煎药的。 人们个个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 “在看什么?” 苏醒过来的小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 李杳没有回头,望着那些难民同蚂蚁般地前行,望着那燃烧的烟火,望着那失去希望的村民。 “看这苍生! 看这天下苍生,多么渺小又无助!” 她的语气太着怨气,带着对霸权者的痛恨。 原先她不能理解爹的好心,爹的仁义,爹对这天下苍生的包容。 这刻,她非常的懂。 未世的经历,让她只顾保全自己,让人变得利己,变得自私。 可这乱世,让她觉得本不应该这样。天灾尚且能直面对待,可以克服。 但人祸! 是当权者对弱势地挑衅。他们为了一己利益,枉顾他们的性命。 甚至以此博弈。 简直枉作人。 “都是可怜人!”小九幽幽地叹道。 “可怜?”李杳转头看了眼他,“他们本不可怜!” 都是你们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她的双眸里不再探究,对于他的出现也不再猜测。 她不觉得红黑脸突然出现与他无关。 他应该幸庆,他们不是对立面。不然,就算他再讨人喜欢,她也不会放过他。 小九轻摸了摸鼻,他感觉她周身都冒着一股寒气。 他竟心虚得不敢动弹。 虽然这高二炮要对付的不是他,但那些黑衣人却是他引来的。 而黑衣人与高二炮之间又有联系。 是以,怜悯之余,他实在有点心虚。 而且,杳儿似乎有所发觉,而他要问的话全卡在喉咙。 “杳儿,快来煎药!” 覃大夫一声呼唤,李杳立马走了,无形中也解决了小九的局促。 李寄风一直没回来,这时青山村的事情差不多也处理妥当了。 李阅炎想去寻寻。 恰在这时,一个灰衣少年拖着腿,撑着木棒,手提着头颅慢慢朝他们走来。 “寄风!” 李阅炎大步向前。 “姑父,来了许多官兵,我来不及通知!” 李寄风麻木的脸,十分痛楚。 手上的头颅也被他扔在一旁,“他想杀我,被我杀了!” 喉音颤抖,在看到此刻的惨状时,他流出两行眼泪。 “寄风!”李阅炎把他抱进怀里,“不怪你!” 苏氏这时把他拉了出来,“还磨蹭什么,我找覃大夫给你看伤。 你这孩子,每回不听我安排。 我跟你说,下回再去哪里,不同我说,就别怪我棍棒伺候。” 说着,她有点哽咽,粗鲁地拉过李寄风,“算了,覃大夫很忙,我让杳儿给你看看。” 青山村很惨,除了要埋葬死去的亲人,所有受伤的人也是个难题。 覃大夫的草药根本不够,勉强应对了一半的人。 “唉!” 茴香在灶坑前熬药,这是最后一剂了。 “师兄,叹气容易老!” 李杳也在熬药。 “小师妹,你不懂,这回咱们师父的压箱底都拿出来了,你看他比咱们还愁。” 李杳往一边看去,覃大夫正坐在张破椅子上看诊。 眉头紧锁,比看伤的人看上去还悲催。 “师兄,你帮我看着点火。” 她跑了过去。 又找了个借口,把师父叫到一边。 师徒俩站着一棵蔽阴的大树下。 “唉~唉~” “师父,您别叹气了,我给你个好东西!” 覃大夫眼睛一亮,“什么好东西?”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李杳。 李杳特无语,不知不觉又被师父算计了。 “五十两一颗,这里面有三百颗。” 她从怀里掏出个硕大的瓷瓶,里面装着她调包了的阿莫西林。 覃大夫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打开倒了一颗在手心。 “什么用处?” “消炎,避免伤口感染!” “明白!”覃大夫若有所思,“用法了?” “口服,大人三片,小孩一片!” “嗯嗯!” 覃大夫拔腿就走。 “师父,银子!”李杳追问。 “记账上!” …… 已经欠了好多了,不在乎这一点。 等等,又不是我用,凭什么要我给银子! 走得太快,覃大夫差点一个踉跄。 “武叔,阅炎叔,你们意下如何?”蔡二妞目光灼灼道。 第175章 她执拗地怪罪自己 李阅炎道,“不如何!” 朱武想拦他的话,后来也没拦。 “阅炎叔,他们都道你最是心善,你们都已出手相救了,为什么不能带我们一起了?” 蔡二妞很是不解,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蔡家的长辈和一些说话有份量的人,要与青山村的人一起走。 可阅炎叔的态度让她很是迷茫。 “心善?”李阅炎讪笑,“结果了?” “结果就是尸横遍野!” 他起身,“我自问没有能力护得了大家,以后我只想保全自己的家人!” 朱武也起身,他差点动摇了。一路走来,他太明白大家的不容易了。 可一想到他爹,他叔,还有青山村死去的人。 就万分后悔! 若他们不多管闲事,他们青山村就不会如些凄惨。 总之一句话,还是能力不够。 蔡二妞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有些气馁。带着来的人,回去了。 中间还有人抱怨,早知道就不来了,白忙活一场。 蔡二妞瞪着那人,“如若不是他们,你早就被活埋了。 今天咱们帮他们一点忙,他们总会记在心里。” 她又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能把那么多官兵都杀了,还能全身而退。 说明什么?” “他们中间有高手!”有个男人说道。 “没错!”蔡二妞道,“为了活命,咱们就死皮赖脸点,远远跟着。 他日有什么麻烦,也能被眷顾到。 我警告你们,少去惹他们!”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能帮到大家。 蔡二妞脱掉外面宽松的大衣,那掉了的半截她藏了起来,想着回去把它修补好,还给给他衣服的人。 今天她又看到了那人,虽然只远远一眼。 因为吃了覃大夫分发的药,许多人好了不少。 除了十几个特别严重的,大部分都能活动。 朱胜被覃大夫救醒了,吃了杳儿熬的药,他觉得胸口特别舒畅,但仍缺精气神。 而朱坚了,左手并没有保住,失血过多,相比朱胜,他反而更严重。 也是吃了杳儿熬的药,这会已经苏醒。 两兄弟抱头哭了一会,最终把朱武叫到跟前。 朱胜道,“是我们家欠大家的,武儿,以后你定要真心待村民。” “我省得!”朱武点头。 朱坚用仅剩的右手拍了拍他,“也不必太内疚,我看这些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人。他们要斩要杀,根本不需理由! 不过此事没完没了,到底不是个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赶路,离开这里,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还是躲为上策。 李杳放下药罐子,嘱咐他们喝完就休息,这才离开。 新搭的木棚,苏氏特地选了块离大伙远一些的地方。 李杳进到木棚,苏氏同梦梦姐正在收拾。 原先他们的棚子早就毁坏,好在早就打包好了东西,这会抢救回来,并没多大损失。 “娘!”李杳挨着苏氏蹭了蹭。 苏氏搂了搂她,“累坏了!一不小心,我们杳儿也长大了。” 她微微一笑,“他们都夸我们杳儿乖巧,竟能帮忙看伤了。娘真高兴!” 李梦铺好床,也跑过来搂了搂她,“杳儿,谢谢你哦!” “谢我什么?”李杳打了个哈欠。 李梦忙拉着她,“上床睡去。” 把人拉到床上,细心地盖了层薄被。转瞬李杳就睡着了。 “谢谢!” 李梦轻道。有些事情不能明说,但她记一辈子,也感恩一辈子。 那高二炮突然流血,突然倒地,突然死亡。虽然姑姑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只有杳儿离他最近,她再傻也能明白。 “梦梦,”苏氏轻唤了一声。 李梦忙擦了擦红了的眼睛,“姑姑,是不是起风了,让我眼睛进沙子了。” 苏氏揉了揉她的头,“傻孩子!” 李阅炎探头进来,“我同王正又搭好了两个木棚,你们来看看需要准备什么?” 苏氏忙起身,“你守着杳儿。”她对李梦道。 李梦正要点头。 小九又走了进来,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苏氏只得道,“算了,让小九也睡会,你同我去。” 李阅炎打量了一下小九,紧抿了一下唇,到底没有说什么。 同苏氏他们一起,去了隔壁。 这时,张屠夫急冲冲跑来,神情慌张,怀里抱着张荺,大喊,“覃大夫,覃大夫,你快去看看五娘!” 苏氏顺手接过张荺。 “怎么了?你先不要着急!” 张屠夫哪里还能说得清楚一句话,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娘,娘不好,娘哭!” 倒是张荺抽泣着说了出来。 李阅炎紧扣着惊慌失措的张屠夫,“覃大夫!” 覃大夫刚躺下,连鞋也没穿跑了出来。 “我来了!” 他只着中衣,好在这时的天气已经恢复正常。 “覃大夫,”张屠夫拉着他就往他家木棚去。 一行人紧跟其后。 此时,木棚里,朱五娘边掉眼泪边磨刀,并没大哭大闹。 正是因为这样,让张屠夫慌了神。 他宁愿五娘大闹一场,打他怪他埋怨他都好,就是这样一声不吭,反而让他不知所措,十分不安。 “五娘,”张屠夫轻轻唤了一声。 朱五娘手里的动作一顿,“我没事!”又继续磨刀。 “我请覃大夫来了!” 朱五娘这才微微回头,抬眼看到几双希翼的眼睛。 “怎么都来了?” 苏氏阔步上前,拿走她手里的刀。张荺这会已经送去黄婶那了。 “张屠夫不放心你,我们大家也不放心你。”她的语气有点重,并没有小心翼翼。 “我,我,没事!” 朱五娘摇了摇头。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让覃大夫看看。” 苏氏把她压在垫好的床边上。 覃大夫这时才走过去。 好一会,覃大夫道,“全无大碍,就是心病需要治。我会开一副调理的药剂,重要的还是你自己。” 众人听了,并不放松。 朱五娘的心病谁都知道,自朱莉死了,她执拗地怪罪自己。 怪自己没教好女儿,怪自己无能没有给女儿想要的生活,也怪没能从熊腿下救下女儿。 “她死有余辜!”一道声音响起,气愤中带着心疼。 第176章 半个月前,有个黑衣人找我 众人没料到说这话的是张屠夫。虽然大家心里是这么认同的,但顾忌到他们夫妇的感受,所以谁都没有说。 朱五娘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向,又扑到他面前捶打着,“你说什么?她是你女儿! 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是你女儿啊!” 张屠夫抓住她的双手,“是我女儿怎么了?就是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所以我们一次又一次心软。 一次又一次对她抱着希望。 可她到死还要害人。 若不是她引那黑熊去木棚处,她就不会死! 是她自找的!” 张屠夫声音带着颤抖,心底抽痛。 朱五娘瘫软,掩面而泣。 “不怪你,五娘,真不怪你!”张屠夫又心痛地把人抱到床边。 “这都是她自作的孽,你不要想不开!” 心里的话得到宣泄,似乎紧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搬开了。这些天他又何尝好过,不过是强撑着。 可一面是走不出的妻子,一面是没长大的荺儿,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可他听说五娘魔怔似的杀那些官兵,他又怕又心疼。 “呜呜呜……” 朱五娘抽泣,“可若不是这些官兵,我们就不用逃。 我们可以在青山村好好的生活。可以送莉儿去过她想过的生活。 至少能保住她的一条命!” “是他们把我们赶上了绝路!”她扑在床上,全身抖动。 背上浸出大片血印,看着又让人心疼。 “既如此,你就好好活首,替你的莉儿报仇。” 苏氏道,“你说得没错!若是没有这些官兵,洪水退后,你们一家的确可以在青山村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 朱五娘似乎找到了理由,找到了活着的勇气,不顾背上的腥红,抓着苏氏的手,“你也这么认为?” 苏氏点头,谁又能说朱莉的死与这些官兵无关了? 就算无关,只要朱五娘能重拾活下去的信心,也算他们大功一件。 “昨日那为头的姓高,上回抓了村人的也姓高,之前对我们穷追不舍的也姓高,所以你的仇人就是那姓高的一家。” 黄婶抱了张荺进来,道,“没错,他们姓高的就没一个好人。 五娘,你要恨就恨他们!” 朱五娘抱着张荺,又哭了好久。 “我背上有一条大口子,帮我看看!” 她这么说,张屠夫大喜。 马上又要去找覃大夫,苏氏拦下他,“我去找杳儿来看,覃大夫一个男人不方便。” 张屠夫又咧着嘴,“哎哎!” 木棚内只剩张屠夫同朱五娘,两人相望了一眼,同时眼泪汪汪。 “别哭了,我想通了,以后你不必再担心!” 朱五娘哽咽开口。 张屠夫挨着床边坐下,发泄似的大哭。 “你再哭,待会杳儿来了,好意思吗?” 张屠夫立马禁了声。 李杳推门而入,手上提着个小药箱。还是干爹临时给她做的,粗糙得不像样。 “我去看荺儿!” 张屠夫落慌而逃,庆幸刚刚收住了哭。 李杳微微一笑,只当没看见他们的大红眼睛。 “五娘婶婶!” 她坐在床边,已经拿出了剪刀。 “你忍着点!” 朱五娘轻“嗯”一声。 李杳速度很快,很快就把朱五娘背上的衣裳剪了。 露出腥红发浓的大长口子,看得触目惊心。 可见朱五娘存了死志,竟瞒着大家。 “我要把你背上的腐肉刮了,然后缝起来,可能会很痛!” “我不怕,杳儿,你只管下手!” 朱五娘咬着唇,做好了准备。 李杳想了想,最终在药箱拿出麻醉散在她背上涂了一圈。 朱五娘趴着,也不知道杳儿到底在她背上怎么弄,只是有点昏昏欲睡。 直到最后坚持不住,闭上了沉沉的眼睛。 李杳处理完朱五娘背上的伤口,坐在旁边守了一会。 等张屠夫回来,就细心嘱咐了一番。留了一瓶药,让张屠夫每日擦上两次。 “还有这个药丸,每日吃上三次,一次三片。” 张屠夫吓了一跳。 “杳儿,你不是偷了你师父的药丸!你师父说这药丸值五十两一颗,今天他每发一个人,就说一遍,让大伙以后有银子了,一定要给他结账。 还说,这是他花费十年才研制出来的,比那神仙药都管用。 你拿了他这么多,会不会被打? 要不,算我欠你师父的?” 师父果然是师父,从不坑自己。李杳忍不住想笑,面上却很正经道,“张伯放心,我用我干爹的珠宝换的这一瓶,你安心拿着。” 张屠夫也没退回来,嘴上仍说着,“以后我找个珠宝还给你!” “好!” 李杳没有拒绝,再三嘱咐别让外人知道,才离开。 朱五娘到晚上才醒来,醒来才感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 张屠夫喂她喝了碗粥,又给她吃了药。 “这药丸?”朱五娘也知道这药丸的价值。 “杳儿给的,”张屠夫轻道,又仔细说了一番,最后道,“只要你养好身子,花再多钱我也愿意,以后我会想办法多赚银子的。” 朱五娘支撑着坐起。 “我同你一起啊!” 张屠夫笑了笑,朱五娘也笑了。这是自朱莉死后,夫妇俩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你扶我起来,我有事同阅炎他们说!” 朱五娘突然想到什么。 张屠夫紧张道,“什么事非得今天说不可?” 朱五娘已把脚移下床。 张屠夫无奈,只得上手搀扶。 苏氏一家,正在吃晚饭,今天的晚饭很简单。 红薯饭和蒸腊肉,再一锅干菜汤。 实在是人多眼杂,苏氏不想被人关注,腊肉都是藏在每个人的碗底。 见朱五娘夫妇搀扶着过来,李梦眼急手快,已经搬了把最牢固的椅子过来。 朱五娘坐下。 苏氏以为他们没吃,装了两大碗红薯饭给他们夫妇。 朱五娘不饿,摇了摇手。张屠夫不同她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朱五娘扫了大人小孩一圈,踌躇着。 李阅炎沉着道,“你说!” 朱五娘再次扫了一圈。 “不必避及孩子们,他们听听也能有个底。” 李阅炎看了看几个孩子,都很懂事,过份早熟,可是跟着他们,就没办法避免所有的苦难。 “半个月前,有个黑衣人找我。他要我……” 第177章 王正啊,你别怪嫂子多事 众人神色一凛,纷纷蹙眉,最小的李寄云也停下了咀嚼。 朱五娘头回说话没有底气,声音很弱,“他要我打探消息,你们所有人的。” 李阅炎低眯着眼,并无表情道,“所有人的?” 朱五娘点头,又立马摇头道,“我没有说,我刚失去莉儿,哪有心情跟那黑衣人周旋,我巴不得他要了我的命。 但他没有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他也再没有没找过我。 我想他要是再来,我也会告诉你们的。” 朱五娘没有说假话,这事小九知道。 至于那黑衣人为什么没有再找她,因为那黑衣人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么会再找来了。 朱五娘怕大伙不信,发誓道,“我要说了,天打雷劈!” 张屠夫忙拉下她的手,“没人不信你!” 李阅炎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再说话。 苏氏道,“咱们一路走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就有人不放过咱们了?” 她叹了口气,又收拾好情绪,对朱五娘道,“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 朱五娘感激不已,又表态道,“再有那黑衣人,我就通知你们。 咱们来个瓮中捉鳖,捉了他问话,看他居心何在!” 李阅炎点了下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朱五娘夫妇起身告辞,苏氏怕他们多想,还送了他们出门。 原本一家人打算商量下,哪知春嫂子一夫妇上门了。 王正放下碗,打算去喂牛。 今天出了太阳,融了不少雪,有些雪浅的地方都冒出了大片绿。 砍树做木棚的时候,他还砍了不少草。 自己吃饱了,也得去给老牛解解馋,不是吗? 吃了两个月的干草了,真可怜! “哎,王正,你别走!” 春嫂子喊道,今天是特地来找王正的,他走了,那她来就没意义了。 王正满脸疑惑,却也留了下来。老牛就再等等,他心道。 李梦又请春嫂子夫妇坐下,还给倒了热茶。 春嫂子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 最后苏氏打发孩子们都下去,她才缓缓说道。 “王正啊,你别怪嫂子多事,今日是特地来找你的!” 王正一脸懵,扫了眼大伙。 突然正经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嫂子看你一个人,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想给你做个媒!” 王正脸嗖的一下,半红。 脑海里闪过朱音的身影。 他又不蠢,不过是迟钝些。 之前在青山村,不是没人替他做媒,可他觉得自己孤身,不想拖累别人,也不觉得成婚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如今这个情况,好像我说这些是有些多事。” 春嫂子抿了下唇。 “昨夜那情况,我想想也害怕。何况那些未婚的姑娘。” 苏氏笑了笑,搭了话,“春嫂子说的是哪家姑娘,我们这一路也没认识什么姑娘家家的,除了朱音。” 她轻瞟过王正一眼,见他难得局促,心里也有了谱。 李阅炎觉得这事与他无关,于是丢下王正出了门。 偌大的男人这会手脚找不到地方放。尤其是连李阅炎也走了,他觉得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 苏氏的话,深得春嫂子的心,她含着笑,“正是,就是朱音。” 说着她抬眼向朱春使了个眼色。 朱春啊啊呀呀半天,终道,“你们妇人的事情,问我作甚。” 说着他也起身,走得飞快。 他不明白妻子对这事怎么这么热忱,从前倒是没有发现她有如此爱好。 春嫂子无法,只得继续道,“朱音那孩子的心思,你知道吗?” 她看着王正。 可王正像个木墩子,一言不发。 “朱音父母对你也很满意,你几次三番地救了朱音,这就是你们的缘分。 听说昨夜出事,你第一个就去找她。” 这下王正才开口,“不是的,我是去找小九,才发现了她,他们的。” 这一解释,春嫂子直接笑了。 “这就是你们缘分!” 她见王正还不松动,于是又说,“人家知道你有私生子都不嫌弃你,还说会视如己出,再说朱音爹娘年轻,还能帮你照顾一二。 你那小九身子骨弱,他们是一点也不嫌弃!” 当初王正和杳儿把人带回来,他们也觉得怪。 毕竟这年头没人会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若非是亲生的,王正又怎么带回来。 还有,阅炎一家的态度,那是喜欢得紧。 要不是王正心里藏不住事,只怕他们一家还要替他隐瞒。 也是顾念着兄弟情分,怕他以后难娶妻。 说到底都是真心换真心。 春嫂子合理地给自己解释也一通,并且把她的想法也同朱音一家说了。 朱音越发喜欢,觉得王正公然承认有这么一个儿子,十分坦诚,也十分有男子汉气概。 总之,春嫂子竭力要促成这一桩子事情。 苏氏脑里千回百转,没想到王正的随口一句,竟确认了小九的身份,让他明正言顺与他们一起。 也好! 她有些庆幸,相信将来再有人打听小九的身份,也就有了说辞。 她微微笑。 王正也是昂头,突然起身,“你同嫂子说,我不懂!” 说完大步离去。 春嫂子追起身,可人已经走远了,“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她转头又看向苏氏,“他真当他同你们是一家人了?” 苏氏顿时脸色一变,“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原先她还有点儿懵,听了春嫂子的话,顿时有些不悦。 春嫂子知道说错话,也怪自己嘴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苏氏打断冷言,“他让我做主,意思就是这是成了!” 春嫂子大喜过望,挽着苏氏的手摇了摇,“难得有喜事,别生气了!” 苏氏想了想,难得王正开了窍,也就高兴起来了。 李阅炎同黄叔说了一晚的话,两人最后也没猜出那黑衣人冲谁来。 是他? 还是小九? 各占一半。 但确认了的是,这一路下去更加不会太平。 于是两人一点都不耽误,再找到朱武商量上路的事。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但红脸怪突然领了小主子一个任务。 他踏马飞奔,直走官道,悬挂在骏马一侧的木箱子里,是一个头颅。 第178章 谁叫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再次出发的时间就定在了次日中午。 虽然队伍里受伤的不少,但为了活命大家都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朱武再次清点了人数,这一次,中壮年余30人,像朱韧般大小的32人,其余的老少妇孺85人。 大家告别了埋葬的亲人,泪流满面离开。 除了王正的牛,朱武家也有一头牛。 其他人家或推三轮车,或生扛,把能带的都带了。 这边才发出不久,就发现之前的大批难民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而其中不少人,都穿了之前官兵的衣裳。后来那些官兵都是光秃秃的下的坑。 “他们还是跟上来了!”朱武道。 李阅炎沉默了许久,偶尔回头看上一眼,“只要别影响到我们,爱跟就跟着!” 朱武微微偏头,“因为你的缘故,他们没有对你二姐怎么样,依旧让她带孩子跟着。” 年少时,他们一起长大,多少有点情谊,朱武没想到多年之后再见,会是那一样番光景。 李阅炎再次回头,目光中便闯进了李二妹的身影。 背上偌大的包袱,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还有个大一点的男孩,紧跟在身后。 他转过头,内心滑过一丝不忍,可最后全都化成飘浮。 他明白自己的短处,所以拼命的在改。 经过一片林子,首先发出惊恐声的是走在前面的人。 李阅炎几步跑了上去,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都直勾勾地看着树上挂着的人。 “老五!希明!” 李二妹尖戾的声音充斥着大家的耳朵,可她被孩子们拉着,只能在队伍中哭泣。 李老五算不上恐怖,不过是吊在树上,像只蝙蝠一样,像是风干的干尸。 还能勉强让人接受。 恐怖的是挂在他旁边,那个身上盔甲但没有头颅的人。 两具死尸就这样吊在树上,阴森诡异。 “继续走,不要停!” 朱武发话。 还有那踌躇不前的,见李阅炎一家不停,便马上跟了上去。 “大家快走,他们走了!” 蔡二妞一声喊,难民队伍麻木地动了起来。 “二姑娘,你帮帮我,帮我把我弟的尸体拉下来埋了!” 李二妹不知什么时候冲到蔡二妞跟前,死拽着她的手不放。 “二姑娘,求你了!” 蔡二妞眉头一皱,用力推开她。让其他人不要停,继续走。 “求我也没用,留你下来不过是看在那人的份上。” 她把目光投向远处李阅炎的背后。 李二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岂会不明白。 “那你再看在他的份上,帮我一把,帮我把我弟弟埋了。” 蔡二妞嗤笑,“你到是有情有义,可你别忘了,是他杀了我太爷。 如今你求我,我怕你脑子有坑!” 她凶狠道,“我再说一次,留你并不是我仁慈,你就别奢望这有的没的。” 她抬目,看着大树上挂着的尸体,“你弟被黑衣人掳走,又死了,最后挂在这树上。 旁边那个没头的,身上穿着的盔甲一看也是当官的。 你再想想,昨儿个那些官兵的下惨。” 还需要她再解释吗? 她不会跟青山村的任何人作对,甚至会抱紧青山村每一个人的大腿。 她不傻,这么明晃晃的警告,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二妹还不明白,见蔡二妞不肯帮忙,于是大骂。 “你指望我拉拢关系,就要听我的。 你不帮我,我让我四弟赶走你们!” 蔡二妞才走两步的脚回头。 大笑,“可我见你们之间没有半分情谊!” “你个小贱货,你胡咧咧什么,我们感情好着了。” 蔡二妞痴笑,死死地盯着李二妹,直到她不敢再骂出声,又变成那个软弱可怜的女人。 到底没有人替李希明收尸,从此以后,他挂在树上与高二炮相伴。 下地狱时,再互相嘲笑对方的惨状。 谁叫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范先生!” 李寄泽走在他身边,听那一声声的叹息。 “夫子是在惋惜,毕竟李希明从前是他最看好的学生。” 文台幽幽道。 范夫子瞪了他一眼,他忙闭嘴嘟囔,“我哪里说错了。” 范夫子不再理他,叹了口气。 “人之初,性本善!” 李寄泽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先生,我不认同!” “哦?” 范夫子与文台同时诧异。 “五叔从小生活优渥,自我记事起,地里的活是父亲做,家里的活是母亲做,五叔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读着书,可带回来的课本,经常是我在做批注。 他自诩读书人,却好高骛远,乘他人之凉。 从不感恩,也从不同情。 没有人教他,他自小便凉薄。至少,我从未见过他半点善良。” 文台在一旁啧啧啧。 “我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惜夫子你老是站在他那一边。” 范夫子这回没有再瞪文台,反而抓住了李寄泽的话,“你说他的书经常是你帮忙批注?” 李寄泽点头,“可惜我字迹不好。” “我说了,我说我怎么常发现他书上有两种不同的笔记。” 范夫子沉眸,之前他问过李希明,是否有他人作答,李希明则回复他,偶尔用左手做注释,是想双手都能写出一手好字。 他还夸他勤勉。 如今想来,他是真的眼瞎。 “五叔常把叔放在窗口,又忘记收拾。” 李寄泽微勾着唇角,现在再看范夫子的表情,他很有理由怀疑五叔是刻意为之。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刻意为之。 这下三人都沉默了,连讨人厌的文台也难得没有吭声。 他是有些愧疚。 有人为了读书而窃书,而他却一点也不珍惜。再看旁边的小少年,更自惭形秽。 忽然想起久不见面的父母,又一阵难过。 走了半天,个个又饿又累,加之伤者多,这一路并没走远。 金乌西垂。 他们停在了山林中。 李杳躺在牛背上,口里嚼着根干草。 与旁边的少年对视后,径直翻了个白眼。 两人心照不宣,互相护着明明白白的马甲。 都很坦然! “那个,给我一颗糖,花生味的。” “没有!” “我交了伙食费的。” …… 第179章 他有毒!血里都是毒! 李梦叫吃饭的时候,李阅炎和王正已经搭好了一个很大的木棚。 为了安全,他们打算以后都睡在一块。 还有一个小木棚,是苏氏和李梦做饭的地方,紧挨在旁边。 如今人多,苏氏做饭都小心翼翼,调料也放得少了。 可仍无法阻止香气的溢出。 毕竟大部分人很久都没吃饱过,见到谁家做饭都忍住不住探头,吸溜两下。 好在木棚外,李寄风像个恶煞一样守着,人虽小,但他的狠劲已让不少人畏惧了。 其实苏氏今晚做的葛根面条,就剁了点猪肉沫打汤。 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她不是没有分寸,但考虑到大的没吃饱没劲,小的不吃好身子亏。这才偷摸着剁了点肉。 烦死了! “姑姑,你怎么了?” 李梦见她眉头紧锁,关心道。 “唉,你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咱也不能多做一点,做好一点。” 苏氏没有隐瞒,直言道,“青山村的人还好,有朱武大哥拘着,就算有小心思也不会露出来。 你看那些人!” 苏氏从木缝里看了过去,李梦也学着样,扒着木缝。 “他们都看着这边。”李梦道,“他们都不用找吃的吗?” 苏氏悻悻然,“虽说大雪落了这么久,但只要有心,扒开雪也能找到些果腹的东西。 如今天气也正常了,雪也融了不少。之前埋在雪底的东西也冒头了。 我们之前路过的一片竹林,就能找到不少吃的。 偏偏他们无动于衷,宁愿饿着也不动。” 李梦边听边点头,“之前寄风带着我们的时候,无时无刻都是在找吃的。 挖红薯,捉鱼,挖葛根,只要是能吃的,咱们都会拼命地弄一些。 寄风说,被打死是技不如人,但饿死就是懒。” 她的神色凄凄,看得苏氏一阵心疼。拉起她的手,摸着起了薄茧的手心。 “你娘从前一直娇养你,让你吃苦了。你斯斯文文,柔柔弱弱,姑姑也觉得你不该吃这个苦。” 李梦轻轻抽回手,眼里瞬间涌上泪水,哽咽得卡喉,努力提起一丝笑容,“姑姑,我不觉得苦。” 苏氏轻轻拍了拍她,“等哪天安定了,姑姑也娇养你做那大家闺秀,嫁个如意郎君。” 李梦破涕为笑,害羞地擦了擦眼角,又把做好的面条用个大锅盖盖着。 说到嫁人,苏氏又想起春婶子做媒一事,虽说王正信赖她,交她处理,但她其实是没有经验的。 再者,现在这时节,怎么成亲?在哪成亲都是个大问题。 这事她挂在心里,以至于吃饭都提不起精神。 李阅炎以为是这天气一冷一热影响了她的胃口,特地找杳儿要了些冰,装进水壶里,拿来给她喝。 “好些了没?” 苏氏喝了一口,李阅炎关切地看着她。 “什么?”苏氏讶异道,见他满脸担心,又莞尔一笑,“我没事,在想王正的事情。” “他的事?成亲?”李阅炎坐在她旁边。 苏氏点头,“他让我处理,我想他跟我们这么久,早就成了一家人。 我是不想他这么寒碜地成亲。 又想着他这个年纪早该急了。” 她眉目不展,着实烧心。 李阅炎点了点头,“那我同黄叔他们商量下,翻过第五座山有一片平原,如果可以,就在那修整一段时间。 到时候,你再处理他的婚事。” 苏氏觉得这样不错,于是当天晚上就找王正说了计划,也是让他安心。 娶媳妇这一事,王正这个当事人似乎比所有人淡定。 依旧独立特行。 偶尔带杳儿和几个孩子玩闹一下,其余时间就是干活喂牛。 一连赶了五日的路,这段时间还算太平。除了难民队伍里偶尔出现争抢食物的事。 青山村互相扶持,倒也相安无事。 这期间,王正同朱音的亲事,不知从谁的口里传了出去。 总之,青山村的人都知道了。 男人们见到王正,偶尔还要打趣两句,女人们私底还计量着,该随什么礼。 朱音除了赶路,就是做她的绣活。这期间,苏氏给她送了一些布料,惹得她一阵欣喜。 她相信王正心底是有了她。 秋风拂面,燥热都轻减了不少。遍地的雪白就早葱葱郁郁。 那冰冻了的四季,终于回归了正常。 李杳昏昏欲睡,与她相伴最多的竟然是头牛,牛背成了她移动的床。 也不知这老牛是什么变的,总是在她吃糖的时候,吃饼的时候,歪过它敏锐的头。 大眼睛水汪汪。 让她完全没有抵抗力,只得分它糖,分它饼。 同老牛一样扮可怜的还有小九。那鼻子比狗还灵。 她根本无法享用独食。 秉着吃独食烂嘴巴的原则,她也不小气。 “那头你弄到哪里去了?” 当她拿着颗花生糖在放在他手心,见他手微动,便不自主的笑了笑。 “什么?” “听不懂算了!”李杳收回来,连着糯米衣包进嘴里。 “从哪来回哪去!”清细的声音从她头上低润地发出。 她仰头,又见少年稚嫩的脸,有着特别的沉稳。 似乎那一丝微动从未有过。 皙白的脖子竖立得笔直,隐约还能看到脖子上的青筋。 这脖子吸血鬼应该喜欢! 嗯,李杳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后来又摇了摇头。 他有毒! 血里都是毒! 想死才会去吸他的血! “你躺着,我给你看下。”鬼死神差的,她命令道。 小九清冷的脸,浮出笑意,乖乖躺下,伸出手。 “师父~ 你快来看看~” 李杳扯着嗓子喊道。 小九脸顿时冰凉,尔后又忍不住微笑。 也是,他想得太多,怎么会认为小粉团子能解了他身上的奇毒。 虽然,挨着她能让他心旷神怡,但他日日喝的还是覃大夫配的药。 覃大夫来得很快,毕竟徒儿难得唤他。 “爱徒,怎么了?” 李杳嘴角抽抽,师父平日背地里分明叫她顽徒、孽徒。 何时变了? “给小九看看呗!” 覃大夫把药箱放下,用手扇了扇风,“我还以为咋了?” “每日都有看过,他又不会死。我早说过了,他不会死,也不会活。” 他边说边按着脉。 “咦?” 第180章 我瞧王叔叔并不喜欢她! 覃大夫有些许诧异,不过转瞬就不见了。这样病入膏肓又突然好了的事,他经历了不止一次。 扫了眼杳儿,见她眨巴着大眼睛,特别期待又崇拜地看着他。 心底微动。 “死不了了!” “什么意思?师父!” 覃大夫背起药箱,淡淡道,“字面的意思!” 走出几步,“比我想象的好得快。身上的毒素似乎减弱了不少。” “多谢覃大夫!” 小九缓缓起身,郑重道谢。 “要谢就谢你自己,福大命大。老天不亡你!” 覃大夫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他想应该是杳儿喂了他吃了奇药。他这个徒儿,奇奇怪怪的东西许多,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之前拿到的几颗药丸子,他整日研究,也端详出了一点头绪。但仅仅是头绪而已。 “师父说你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你真幸运,有我师父这样的高人救治。” “嗯!”小九勾唇道,“覃大夫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夫。” 他的病,看过许多大夫,每个人都说他活不过十岁。 可没想到短短数日,在这逃荒路上,竟渐渐好了。 比如此刻,他觉得空气异常新鲜,再靠近一点,隐隐有股气息吸引着他。 “但是更要谢谢你!” 他垂眸,眼底漆黑明亮,像是闪跃在星空的星星。 李杳拍开他,一脸嬉笑。 伸开手心,“拿点诚意出来!” 小九莞尔,“我身上最值钱的已经给了你。” 李杳收回手,“小气!” 真是小气啊!那珠子一看就不是一颗,应该只是一串中的一个。 “王叔叔来了!” 小九忽然抬起头,就见王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李杳道,“你都是我干爹的私生子了,怎么还叫王叔叔。” 小九忽然蹙眉,这真不好承认,毕竟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想要名正言顺,就要不拘小节!”李杳踮起脚,在他耳边道,“我警告你,别给我们招惹麻烦。” “你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她低眉凛目,十分严肃,与那粉嫩的模样十分不符。 小九不作声,只是内心有点震撼。 “干爹!”李杳扑了过去。 王正弯腰抱了起她。 “我来叫你去那竹林抓竹鼠。”他宠溺地笑了笑。 “好!” 李杳挣脱他怀抱,“我去叫二哥和李寄风,他们肯定喜欢!” 王正点头。 再对上小九的脸,“你去吗?” 小九摇头,折过身。 他暂时还没办法叫他“爹”,真的很难开口。 王正习惯了他冰冷的样子,也不以为意。 “王大哥!” 朱音走近他,“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绣了一整天的活,刚出来走走,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王正微微皱眉,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不纠正她的叫法了。又在某一瞬间才发觉,她将来是自己的妻子。 心一热,耳朵就红了。 李杳喊了人来,就发现两只红虾子相对无言。 “朱音姐姐,”她唤道,“我们去抓竹鼠,你一起!” 朱音忙点头,又伸手拉住她的手。 几人往竹林方向去,李寄风和李寄云率先走在前面。 朱音牵着李杳走在中间,王正押后。 到达竹林,王正十分老练地砍了些竹子,劈开。 李寄风绑了几个竹笼。 李寄云往里面塞了些吃剩的饭渣和黄金棒子。 朱音有些局促,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要我干些什么不?” 她还是鼓起勇气问王正。 王正劈开根竹子,才道,“你站一边就行!” 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冷漠,又改口,“你看着点杳儿,别被虫咬了。” 朱音的眼泪差点涌上眼眶,听到这话后,又压了回去。 于是干脆抱起李杳,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李杳有些无奈,她是想帮二哥放笼子的。 可是为了干爹的幸福,她不得不当成隐形人,当成工具。 时间很快过去,放了十几个笼子后,王正才招呼大家回去。 “我来抱!” 他从朱音手上接过李杳。 低头看见朱音褶皱的衣袖,“你可以放她下来的,干嘛一直抱着。” 朱音的声音如蚊子一样,“我怕虫咬她!” …… 李杳真受不了两人如此生分的对话,“干爹,我有事同二哥他们说,放我下来。” 王正放下她。 她飞快地跑上前,跟在李寄云和李寄风旁边,把两人甩在身后。 “朱音姐姐以后就是我们干娘了!” 李寄云没头没脑说道。 “嗯!”李杳点头,回头看了一眼。 “我瞧王叔叔并不喜欢她!”李寄风罕见搭话。 “嘘,你小声点!” 李杳瞪着他道,“你怕别人听不见吗?还有,你几岁,知道什么?” 李寄风冷哼一声,“我再小也比你大一半!” 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冷淡。 你们干爹就是不喜欢她!” 李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李寄风道,“喜欢就是每天想看到,每天想靠近。” 李杳干脆停住脚,打算听听这毛头小子对爱情的见解。 “自从王叔叔让姑姑接手他的亲事,我反而觉得他没有从前快乐了。 以前他还会教我一些事,现在做什么都失神。 你看,他离朱音那么远,一看就不正常。” 李寄风像个情场高手一样,指点着两个比他更小的人。 “倒是朱音十分心悦王叔叔,眼底都是小心翼翼。” 其实,李杳也隐隐有些感觉。 只不过,干爹已经接受,他有他的选择。 也许他的感情是内敛的,温柔的,不善言辞的。 但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她绝不让干爹勉强自己。 “小心!” 王正伸手扶住差点踩空的朱音,自然地抓紧她的手。 朱音的脸嗖的一下红了,可她并不挣扎,甚至心里软成了一团。 大手包里着她的手,十分温暖。 王正一低头,就能看见她血红的耳尖,某一瞬,他觉得这样也很好。 也许他成了家,才能有属于他真正的一家人。 像春嫂子说的,她们家不嫌弃他。 走近几个娃儿跟前,王正才放开朱音的手。 抱起李杳,含笑道,“杳儿今天怎么这么乖?” 第181章 一定是你!是你杀长死我儿二炮的 琼城。 高长胜正宴请贵客,他低眉顺眼,可骨子里那份残暴掩也掩不住。 可贵客身份尊贵,屈尊降贵来他府邸已是高看了他。 “二公子,您请!” 他推盏,十分谦卑。 二公子华服浓颜,贵气逼人。只是唇薄眼尖,看上去十分凉薄。 眼睛深不见底,让人无法揣测。 “请!”他薄唇轻启,无半点表情。 可就是这一个请字,让高长胜受宠若惊。 “有刺客!” 忽然,半空中飞过一个身影,很快让高府的守卫发现。 那影子飞得极快,一瞬间掠过了几座亭院。 惹得高府大大小小,少爷小姐,夫人姨娘倾巢出动。 很快挤到了宴客厅。 毕竟老爷在哪,哪里才最安全。 又一声,“有刺客!” 高长胜提枪站在二公子身前。 二公子不能有事,若在这琼府出事,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他们高家必满门覆灭。 于是他大喝,“保护贵客!” 高府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把宴客厅围住。 可惜今晚高长胜有心讨好,会客的地方正是宴客厅的前院。四处鲜花环绕,还有不符时节的睡莲,争相开放。 高度警备,却仍无法阻止黑影的动作。 只见瞬间,黑影从上空飞来,经过正中间二公子顶端的时候,一个木箱子从半空中砸下。 高长胜眼疾手快,长枪一刺,正中木箱子正中间。 稳稳的竖在二公子头顶,没碰到他分毫。 可二公子的脸,黑如锅底,让他心惊肉跳。 那身影飞出半空,满府的侍卫竟无一人碰到他的衣角。 高长胜顿时恼怒,“弓箭手,给我射。” 只见那黑影突然转身,倾身飞下,直冲冲朝高长胜飞来。 来不及反应,高长胜连退几步,正要出手,黑影撕下面罩,露出整张脸,一半红,一半兽。 猛地冲击,高长胜心又跳出了喉咙。 “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红脸怪地狱般的声音充斥他的耳朵,然后转瞬飞走。 没留下半点痕迹! 宴客厅乱哄哄的,高长胜已经失去了稳重。 二公子冷眉横刀,十分不悦。 刚刚那长枪就刺在他头顶,高长胜真是胆大包天。 可他浑然忘了,高长胜不刺枪,那木箱子就要砸中他脑袋。 他真是瞎了眼,竟以为这高长胜有用处。 再看这乱成一团的样子,更让他生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客,竟把他吓破了胆。 “高长胜!” 他大怒! 高长胜心又一阵跳,“二公子饶命!” 他跪在了地上,“二,二公子,那人是,是……” 二公子起身。 高长胜着急不已。 “二公子留步!” 高山炮从外走了进来,“不怪我叔父害怕,那黑影是神秘军队的人。” 他的声音不小,高府上寸全都听到了。 二公子也猛地看向他,脚步也停了下来。 “你,上来说话!” 神秘军队!!! 是父皇的军队,当年父皇即位,神秘军队便隐退了。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打听过,可无半点消息。 猛然听到,他有些不敢相信。 凉薄的唇紧抿,变成了一条线,气压低得吓人。 “二公子,不如移步书房?” 高山炮沉声道。 “对,对,移步书房!”高长胜忙道,不着痕迹地瞪了眼他。 关于神秘军队的事情,二公子不愿错过,正打算移步。 高山炮道,“叔父,这木箱是那黑影扔下的,可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他紧眉,好似十分重视。 又微弯着身子,恭恭敬敬。 “打开看看!”二公子发话,今日这黑影是冲高家来的,他不过是撞了个巧。 如今他也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二公子的命令,高长胜岂敢不丛。 立刻让两名侍卫取下长枪,把木箱抬到正中间的桌子上面。 也怕木箱内的东西有诈,他准备亲自打开。毕竟以他的身手,即便里面暗藏玄机也伤害不到他。 关于这一点,他十分自信。 于是乎,各房夫人姨娘,少爷小姐,也都翘首以待。 就是二公子也免不了好奇。 冷目直勾勾地看着木箱。 高长胜稍稍使力,便把木箱震碎了。 “啊~” 他退后几步,捂着心口大喊一声。 于是,叫声此起彼伏。 震得二公子耳膜都要裂开了。 高夫人唐氏一步一个踉跄,扑了过来,“我儿啊!” “啊!是谁干的?” 她魔怔一样指着各房姬妾问了一遍,姬妾们如临大敌,个个抱头摇着。 “是你!”唐氏最后指着高山炮,“一定是你!是你杀长死我儿二炮的。” 高山炮冷着脸,并不吭声。 反而对二公子道,“叔父叔母痛失爱子,恐妨招待不周。 二公子,不如随属下去书房相谈,属下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无事!我无事!”高长胜支撑起身子,缓缓走到二公子面前。 “山炮是属下的亲侄子,从小也是养在我身边。可以信赖!” 于是乎,高长胜叔侄与二公子移步书房。 至于会客厅的一团糟,高长胜忍痛不去顾及。 比起高家的将来,死了一个儿子算不了什么! “老爷,你好狠的心啊!” 唐氏边哭边唱,“二炮啊!你死得好惨,让我查出是谁干的,我要他全家十八代不得好死!” 她咬牙,恶狠狠地道。 回头再看向老爷离开的方向,尤其是看到高山炮的背影,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去把那两个野种绑来,给我儿陪葬!” 她大吼吩咐下人。 她旁边的奶娘弯身扶起她,“夫人,不可!” 唐氏想推开她。 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今二炮已死,她彻底失去了仰仗,也就不必拘着自己了。 “我不管,今天天皇老子来了,我也要那两个丫头陪葬!” 奶娘又劝道,“那人今日得了器重 ,谁知道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好说一通,唐氏终于有所改变。 “把她们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管她们。”她低声咒骂,“出去一趟,带回来野种晦我家的气运!” “你是说,十八峰隐藏着神秘军队?” 高山炮狠狠点了下头,“属下可以肯定!” “不可能!”高长胜立马反对道。 第182章 听闻得神秘军队得天下,二公子意在收服 高山炮立马跪下,“属下以性命发誓!” 二公子轻扣着书桌面,半晌缓缓开口,“说!” 高山炮垂着的头,微微扬起。 “事情要从我堂弟高大炮的死说起……”他言,“我去到那里查出杀害我堂弟的人是青山村的村民。 于是一路追上山。 我原以为真是那青山村的村民所杀,可后来印证多次,一群泥腿子又怎么是我们官兵的对手? 他们根本无反抗之力。 进入大山之后,我们被人伏杀,属下九死一生,多亏了两个小女娃才有幸捡回一条命。 可那伏击我们的人,属下看得十分清楚,与今天的来人无异。穿着打扮一模一样,阴森恐怖。且武功高强,即便百个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的武器,属下从未见过,就是他们射出的箭,也比咱们军营的箭好上百倍不止。”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让二炮去送死!”高长胜满眼恨意,死盯着他的背。 高山炮并不回应。 如此,高长胜气更甚,“二炮可是你的弟弟!” 二公子轻哼一声,阴柔的脸露出冰冷的寒意。 这高长胜如此沉不住气,大吼大叫,还不如眼前的高山炮沉稳。 他冷眼微眯,高长胜噤了声。 房内燃着薰香,透过人身,与墙壁对映,幻成一道浮影,飘飘曳曳。 “神秘军队从不以真面示人,你所说的确实与他们无异。” 二公子信了一半。他抬眼,朝高长胜说道,“令公子不幸遇害,高统领应该很忙。” 高长胜万万没想到,他关了一个月的侄子,仅仅半个时辰,就在贵人面前得了脸,远比他更受重视。 可二公子这么说,就是打发他走。 “属下告辞!” 他转身,甩了下衣袍大步离去。 时至半夜,二公子才从高府离开,悄无声息,好似没来过一样。 “你站住!” 高长胜伸手指着已经踏进二道门的高山炮,手指头抖得老高。一张脸凶神恶煞,小孩子见了都能吓哭。 “叔父,何事?” 高山炮转身,同样的满脸横肉,语气不善。 “你与二公子说什么? 那大山中有神秘军队为何不早说! 现在二炮死了,你居心何在? 我辛辛苦苦养育你多年,你就这么待我? 我告诉你,别忘了你也姓高,你永远都得听我的!” 高山炮静静地等他骂完。 “叔父,若无事,我就回院子了。” “你!”高长胜气极。从前他哪需这样低三下四同他讲话,不过一朝得脸,就给他摆脸子。 “神秘军队的事你知道多少?今日那红脸怪是来给我们高家警告的。 或许咱们得罪的不是那什么狗屁泥腿子,而是他们! 不行,我得再派人过去,将那些人剿灭。” “不可!”高山炮急道,“二公子命令不可再去追杀!” “你很紧张他们?”高长胜抬了抬眼。 高山炮又恢复往日恭敬,“听闻得神秘军队得天下,二公子意在收服。” 这话让高长胜心里打了个寒颤。 他们高家得罪了神秘军队,可二公子有意收服,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高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以二公子的个性,以他高家满门来讨好神秘军队也是有可能的。 “山炮,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是这么多年来,叔父头一次温声细语对他说话,高山炮只觉十分爽快。 “别再却找他们麻烦,今日那红脸怪送上二炮的头颅便是警告,只要我们不去招惹,这事应该是过了。” 高长胜连连点头,再抬眼又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要这么低声下气了。 “二炮的死,你逃不了干隙,你叔母是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你回你院子,最近不要露面,有什么事,我替你挡着。” 高山炮笑了笑,脸上的横肉直跳,实在让人胆寒,“那就多谢叔父庇护了!” 他抬手,转身。 走了几步,“我不希望有人拿萍儿,丽儿说事。她们是我正经的女儿!” “我会警告高府上下!” 高长胜牙齿都咬碎了! “朱音姑娘!”一道低弱的声音在朱音身后响起。 朱音回头,紧紧抱着手上的衣服。见是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瘦弱无力,腊黄病态,稍稍放下警惕。 “姑娘,”妇人手上拿着件破坏的外衣,深不见色。“能帮我缝缝吗? 我听他们说,你的绣活一流。 我的眼睛现在不行了,都补不了衣裳。” 她递上那件糟烂的外衣。 朱音有些踌躇,打量着妇人,“你是李家的姑娘?” 妇人掩面,微泣,“好心的姑娘,你帮帮我。还有,别同他们说,老四已经不认我了。” 好可怜! 朱音微动,想了想,“我得去给王大哥送衣裳,还得等他试试合不合适。” “那,”李二妹可怜道,“我等等你好吗?” 朱音又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手艺确实精湛,甚至不用尺量,就给王正做了身非常合适的新衣。 她微微笑,面颊不自觉地染上红晕。 王正睨目,心微动,摸了摸衣角,“你的手艺真好!” 他握住朱音的肩,把她搂入怀里,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依偎了一下,朱音突然起身,“我得走了!” 平日若是王大哥这么待她,她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可是今天,李家姑娘在等她,她不得不走了。 王正拉了把她,“怎么呢?” 朱音红着脸,摇了摇头。想到李二妹的可怜样,应该是不愿意拖累阅炎叔,哥一家。 “王大哥,明天我拿鞋子给你试,我先走了啊!” 见她着急,王正只得送她出去。 朱音急冲冲赶到李二妹等她的地方,见她凄凄地等在那里。 一阵叹息。 “朱音姑娘,你来了!”李二妹扯出一丝施展不开的笑容。 “我带回去缝。”朱音伸开手。 “好姑娘,谢谢你!”李二妹把破衣裳放在她手中。 “等两日你寻机会找我拿!” 朱音退开几步,转身离开。 李二妹远远看着青葱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子讥笑。 清水芙蓉,女人都爱,何况男人! 第183章 都把眼睛系在裤腰上,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五座山,名丛山。队伍走了七八日,平安无事。 再有两日的路程,就能翻过丛山,到达一处平原。 可越是风平浪静,李阅炎的心就越忐忑。 “黄叔,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叔神色凝重,倒是朱武没他们俩这么紧张。 一路下来,除了最开始遇到了的狼群,他们是再也没见过其他猛兽的。 若没有官兵的追杀,他并不觉得这爬山涉水有多难。 “别想那么多,”他言道,“就是有那野兽咱们这么多人,也不怕它们!” 黄叔却道,“还是警醒着!” 朱武之前走在他们后面,阅炎一路给他们留记号,免去了他们许多麻烦。 只有他们几家才知道,前路有多危险。 李阅炎不置可否,满脸严肃。 朱武不再反对,这一路走来,黄叔经验丰富,而阅炎也变得成熟稳重。 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 于是,回去后,又再三嘱咐村民不可擅自离开队伍,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告诉他。 总之,人人自危! 听说只有两日工夫就能翻过丛山了,春嫂子同朱音一家尤其兴奋。 “春嫂子,你看我作甚!” 朱音补着衣裳,最近村民不少找她补衣裳,帮了他们之余,也赚了一些吃食,或者三两个铜板,她都积攒下来。 想着王正的胃口,她接的活更多了。 所以一直忙不停。 “看你这么勤快,王正真是有福了!” 春嫂子打趣她,弄得她又红了脸。 朱音娘道,“还没嫁就胳膊肘往外拐,女生外向哦!” “娘!”朱音娇嗔,知道她娘不过是同她开玩笑,但她仍臊得慌。 朱音爹砍了堆草回来,见她们说得起劲,又背着草往外走。 “老鬼,干啥去!” 朱音娘唤他。 “砍了点草准备让音儿给王正的牛送去,你们说话,我去送!” 说着他要走。 朱音忙扔下手中的绣活,“爹,我去送!” 说着已经走了出去。 朱音爹把草给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小心点,有点儿重!” “我背得动!”朱音用力道,背着草就走了。 “哎哟,真是好姑娘,”春嫂子一脸艳羡,“长得漂亮,又乖又巧,里里外外都能干。” 她这个媒做得真好,没想到她竟促成了这一美事。 这王正真该好好谢谢她。 朱音娘“哪里哪里”连说几遍,又与春嫂子两个闲话了几句,最后春嫂子起身离开,抱走四丫。 “朱音姑娘!” 李二妹躲在一棵树后唤道,吓得朱音肩上的草差点落下。 “二妹姐,你干嘛?”她还是温柔地问道。 “我这还有件衣裳,你帮我缝缝。” 朱音吃力地站着,“你送到我娘手上,我晚一点帮你缝。” 李二妹忙摇手,“他们不喜欢我,我不敢去。” 朱音无法,“那晚一点,我去你那拿。这会我还有事!” “行!” 李二妹脸上跑过一丝得逞。 可是朱音没有发觉,扛着青草去了王正关牛的地方。 “朱音姐姐~” 李杳同二哥一起亲热地喊道。 朱音微微笑,放下牛草,害羞道,“你们干爹了,我带了些草来喂牛。” 李寄云嘴巴很快,“干爹同爹又去探路去了。” 他转了转眼睛,“要不你先把草背回去,等干爹回来再送来?” 李杳咯咯笑。 好个老六啊! 朱音肉眼可见的红了脸。 “朱音姐姐,你别听我二哥的,老牛正好没草了,干爹让二哥去砍,他正偷懒不肯去了。 你送的这个草,真是解决了我们大问题。” 李杳说着,指着老牛道,“是,老牛!” 老牛“哞”的一声,算是回应。 朱音听了,立马高兴起来。 还从衣袖里拿出两个小红薯给两人一人一个。 红薯烤得软烂香甜,李寄云连皮都没剥,几口就吃下肚。 朱音又仔细给李杳的红薯剥了皮,再递给她。 “杳儿,你好乖啊!” 见她吃得香喷喷,又软又糯的道谢,朱音心都化了。 等以后,她也要生一个这样的闺女。 可可爱爱,软软萌萌,她真的很喜欢。 “哎哟,”朱音轻拍了一下额头,“我得走了!” “不等干爹了?” 李杳倒想她再多待一会,干爹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朱音摇头,“我还有事,不能让人等久了!” 于是她急匆匆地走了。 “不对啊!”李寄云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朱音姐姐不是最粘干爹的吗?” 李杳朝她急促的背影看去。 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妹妹,咱们跟去看看。别让朱音姐姐被人拐跑了!” 李杳眼皮一跳,深觉二哥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两人把青草往牛脑壳上一扔,追着朱音身后去了。 朱音出现在难民队伍,马上引起一阵骚动。 毕竟这么好看又干净的姑娘,与他们中间的闺女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人群中,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朱音脸一红,顿时有些后怕。只是走了一半,有点儿进退两难。 “你找谁?” 蔡二妞朝她走来。 朱音柔声道,“我找二妹姐拿衣裳缝。” 蔡二妞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就这么缺银子,连她的钱也赚?” 朱音摇头,“我没有要她的银子。” 蔡二妞冷哼一声,“你还真是烂好心!” 给了她指着最末端的几个木棒架在一起搭的个矮棚子。 “喽,在那里,你小心点!” 朱音道了谢,急步过去。又引起一阵骚动。 “都把眼睛系在裤腰上,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可是人家王正的未婚妻。” 蔡二妞狠狠地给了大家一个警告。 青山村人狠话不多,李希明和那个无头尸到底让他们有些畏惧。 谁也不敢触霉头。 所以有了蔡二妞的警告,那些打嘴炮的也消停了。 “二妹姐?” 朱音站在木棚外,小心翼翼地喊道。 木棚里唏唏碎碎有些响声,她竖耳一听,马上红了脸。 又一阵闷哼声。 她慌忙转身就要跑。 “朱音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下?” 第184章 如今看来,你的算盘珠子全掉了! 李二妹从棚子里钻了出来,凌乱的衣裳让朱音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还有事。” 她慌忙往回跑。 可是没跑两步,就被一只又粗又黑的手抓住。 “放开我!” 朱音大叫,可还没发出声,嘴巴就被一块破布塞住。 恐惧瞬间冲到她的头顶,仿佛又回到了被高大炮掳走的那一天。 王大哥! 她心底呐喊。 可是她知道自己完了。 李二妹的烂棚子在最末端,紧挨着她住的是几个死了婆娘的汉子。 他们不是没听到这边的吵声,却充耳不闻,内心还有点小雀跃,尖着耳朵在木棚里听着。 李二妹低头捏着朱音的下巴,“啧啧啧,多好的货色,整个山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身旁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粗壮的男子,满眼淫欲地盯着朱音。 李二妹不是没发觉男人流着的哈喇子,带着阴郁地笑警告道,“这是献给阁主的女人,少动你那歪心思。” 她娇魅一眼,“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 黑壮男人嘿嘿一笑,从朱音身上收回目光。 “算你识相,知道阁主最近急需少女进补!” “你快带她走,别忘了在阁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李二妹从木棚缝隙往外看,“趁这会没人,带着她赶紧走!” 黑壮男人靠近她,在她屁股上使劲抓了下,“晦气,老子还没干过瘾!” 朱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毫无避及的口吐黄言。 拼命的挣扎,用头撞在木棚。 引来李二妹一阵低笑,“我劝你不要再挣扎,没用的。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他们没良心。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几个娃,要想活下去,就得想办法。” 她又凄凄道,“我不想的,我也是走投无路,多亏了阁主看在我娘的面子上给我指了条明路。 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怪我的,是!” 朱音双目猩红,眼泪顺着眼角拼命地流。 她错了! 错得一塌糊涂! 像阅炎哥一家不认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 她还想着缓和他们的关系,她以为李二妹是真的可怜。 可悲啊! 她只能拼命地撞着木棚,只能无声地流泪。 黑壮男人拉开李二妹,“我走了,还要几个,你抓紧时间。” 李二妹点头。 黑壮男人弯腰准备抓朱音。 突然,一声牛叫。 李二妹的棚子连根拔起,几根木棍散了架,四分五裂的打在他们身上。 朱音缩在一团,猛地阳光刺入她的眼睛,她微微闭上。 却见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踏光而来,俯身罩在她的头顶,硕大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 王正扯开她口里的破布,“我来了!” “呜呜呜……” 朱音大哭,“王大哥!” 王正搂住她,轻拍了一下。把她交给同来的苏氏和春嫂子。 黑壮男人正与李阅炎和黄叔打作一团。 他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每一刀都朝人要害砍去。 李阅炎只有蛮力,黄叔年老动作迟缓,一时两人都没办法抓住他。 好在这时,朱武来了。 他刺了一枪,直中黑壮男人的大腿。 李二妹原本被木棍打晕了头,这会看清局面,想要逃。 她的三个孩子哭唧唧地叫她。 她狠了狠心,只当没听到。 才跑两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王正已抽出长鞭,满脸戾气。 “你,你干什么?” 李二妹抖着双腿,可怜巴巴道。 王正不吭声,双眼冒着寒光,一鞭子抽了过去。 瞬间,李二妹身上裂开一道口子。 并不解气,王正又狠狠地甩了两鞭。 “别打我娘!” 李二妹的三个孩子护在她身上。 王正甩鞭子的手抽了回去。 那边三人围攻黑壮男人,终于有了胜算。 李阅炎一刀劈下,朱武又刺一枪,总算把人夹击在地。 李寄云快速递来绳子,“爹,绑了他。他想拐走朱音姐姐!” 腮帮子鼓得老高,李寄云是真的生气。 差一点,他未来的干娘就没了! 那干爹得多伤心啊! 李阅炎同朱武合力把人绑了。 王正走来,拽着黑壮男人的脑袋,“你找死!” 那边蔡二妞带人捆着李二妹送到他们跟前。 “这人你们带回去审问。” 王正睨了她一眼,心里一阵发冷。 蔡二妞心底发麻,慌忙解释,“我不知道她干这种勾当,我以为只有她自己在卖。” 许是底气不足,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带他们回去再说!” 李阅炎拦下愤怒的王正。 事出有因,这黑壮男人并不是这难民队伍里的人。 他得带回去好好盘问。 朱音被苏氏和春嫂子两个搀扶着,忍受着众人探究,不善的目光。 赤裸裸的直攻人心底。 王正走到她面前,打横抱起朱音,大步离去。 春嫂子碰了碰苏氏,“这王正真有男人味啊!” 苏氏拍了下她的胳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趣。” 春嫂子捂着嘴,马上变得严肃,“天杀的李二妹,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她一严肃,脸就十分恐怖。 再看别人看她的眼神,她更板着张脸了。 凶点好!恶点好! 省得这些人欺软怕硬。 人被带走,蔡二妞想上前热络一下,毕竟女人好打交道一些。 “两位婶子,我送你们回家啊!” 苏氏冷脸不作声,春嫂子大大咧咧,狠道,“别了,咱们也不是那小姑娘,不怕别人打主意。 我说蔡姑娘,你们这队里藏着这样害人的人,你就没发觉。 还是,你跟那李二妹是一伙的。” 蔡二妞又羞又恼,“怎么可能! 那李二妹不要脸,为了点吃的出卖自己身体,他们你情我愿,我哪里管得着。” 她好像又找到理由,“我还不是因为给阅炎叔面子,才留她在这里。要不然,我早就赶她走了。” 苏氏见她偷看自己的脸色,顿时一阵好笑,“蔡姑娘,你搞错了。 李二妹与我们家无任何关系,无需你给我丈夫任何面子。 你若以为这样能讨好到我丈夫,那你打错了算盘。” 苏氏抽身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回头,“如今看来,你的算盘珠子全掉了!” 别说王正会不依不饶,就是她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辱她的家人。 蔡二妞盯着她们的背,满脸阴郁。 她做错什么了? 第185章 别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朱音受了惊吓,覃大夫开了一剂安神汤,头上的伤涂了层草药。其他并无大碍。 青山村的村民想来看望,都被朱音娘婉拒了。 实则是闺女觉得难堪,内心又十分难过。 王正一直守在旁边,直到棚外静悄悄的。 “让你受惊了!” 粗糙的汉子其实嘴是木讷的,并不懂得安抚。 朱音听到他温柔隐忍的声音,眼泪又像滚豆子一样。 “我,我太,太笨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怎么,怎么那么傻,还相信她!” 王正低低笑了,这是头一次他发现朱音如此可爱的一面。 她抱着腿,哭诉和抱怨,十分孩子气。 不是平日在他面前那样乖顺懂事。 他伸手抚了抚朱音的头,“没事了!” 朱音仰起尖尖的脸,他的笑让她更无地自容,“你,你还笑话我!” 又是一阵低泣。 王正细心的劝慰着,“不是笑你,是她太坏,与你的善良无关。” 他敛眉,想到关着的那两人又满脸严肃,“我不会饶过他们的!” 朱音“呜呜呜”地点头,“王大哥,他们说,要把我献给什么阁主。 那黑壮男人还让李二妹再抓几个,说是那阁主要进补。” 她回忆起,又是一阵后怕,“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正抱着她,任她哭了会,“你放心,以后没人敢打你的主意了,我会让他们没有好下场。” 朱音哭累了,也知道王大哥还有事,便不再拖着他。 借口想睡会,让他走了。 王正出了木棚,朱音父母上前,又是一顿热泪盈眶。 再三感谢后,王正才得以脱身。 李二妹与黑壮男人分开关在两个棚子。 黑壮男人关在黄叔家,李二妹关在李阅炎家。 审了黑壮男人一圈,他口硬得很,半点话也不透露。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还是李阅炎道晚一点他再来审,现在他要去问李二妹,到底是何居心。 王正回来,两人对好了话,李阅炎眉头便再也舒展不开了。 说到阁主,他们便想到了雨花阁。 李阅炎是万万没想到雨花阁竟还在他身边。 于是满身的戾气再也包裹不住,他冲到李二妹跟前。 李二妹被绑在木柱上,缓缓抬起头,见到是李阅炎,立马露出凄惨可怜的表情。 “老四,我不是故意的。你让他们放了我,我还要回去带孩子。” 李二妹这些年被生活磨得苍老无比,生了几个女孩,最后只活了两个,直到前年生了个男孩,才彻底摆脱了生娃的这条路。 她在陈家,日子很难过。 陈老大窝囊,还十分重男轻女,公公婆婆尤其不公,待陈若基如宝,待他们一家如草。 她每日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 这也是她为什么嫁出来多年,与李家断了联系的原因。 可就是这样一个苦命的女人。 在经历这么多磨难后,变成了同样的施暴者。 陈若基死之前在难民队伍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 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要能活命,只要能有口吃的,干什么都可以。 所以在黑壮男人找上她的时候,她并不害怕,还隐隐有些兴奋。 似乎为了体现她的价值,她成了雨花阁的一员。 黑壮男人代表阁主封了她一个副舵主,并且把李老婆子和李老头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 且道,女承母业,让她发扬光大。 于是,她挖空心思,挑了最好看的朱音,献上她的第一份忠心。 她不是没犹豫过,之前她的人选有蔡二妞,李梦,青山村的另两个闺女,至于难民队伍中,那些干巴巴的女娃,她不作考虑,因为实在寒碜。 这些人中,蔡二妞泼辣不好骗。 李梦总日不是在苏氏跟前,就是有李寄风守在旁边。 而这时,温柔的朱音成了她计划的第一人。虽然那王正不好惹,但到底没成亲,又能重要到哪去。 她不相信,为了一个女人,那王正敢与雨花阁作对。 再说,李寄风可是说了,王正不喜欢这丫头。 她有恃无恐! “老四,放了我,你忘记了小的时候我省下一口吃的就是怕你饿了。 老四啊,我们是姐弟,你过得好,我也没有来巴着你。 我不想拖累你! 可是,你能不能放了我。 我是被那个男人蒙骗的,朱音是他抓的。 我求了他,我让他放了朱音。 与我无关啊!” 王正的拳头捏出了水,额头青筋暴露。 “让我问她!”李阅炎握着王正的手臂。 王正火气冲顶,在对上李阅炎的目光后,最终甩下胳膊。 “干爹!” 李杳喊道,她一早就守在了门外。 王正顿住脚,努力控制着情绪,“杳儿,这么晚了你快去睡觉。” 李杳走到他面前,“月黑风高,正是干事的时候,干爹,杳儿替你报仇!” 她咬着牙,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两人默契地去了黄叔家关人的木棚。 黄叔见王正带着杳儿来,也没在意,只说别把人折腾死了,留口气多套些话。 于是,当黑壮男人见到一个小女娃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心里是不屑的。 王正一进来,上手就是一个大逼兜!直到黑壮男人半边脸都肿了。 李杳围着黑壮男人转了一圈,“干爹,打脸没用。” 黑壮男人露出一丝嘲讽,连个小女娃都知道,打他根本伤害不到他。 皮肉之苦,他早就习惯了! 他们难不成,还敢杀人? “用刀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胳膊肘里,膝盖窝里,都别放过。” 李杳像是在说再平常不过的话。 一双明媚的眼里,满是戏谑。 黑壮男人的心顿时落到了冰点,他不觉得一个小娃能有什么手段。 可她的话却冰冷得如寒窖,让人胆颤。 “挑断筋后,再剥了他的外皮。沿着骨头,把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 李杳边说,王正就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匕,刀在微弱的灯光下发亮。 “别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黑壮男人嘴硬心颤。 王正二话不说,一刀割破了他的左手腕,顿时鲜血四溅。 “啊~ 我说!我说! 别杀我!” 李杳冷哼,什么玩意,这么不惊吓! 她还没用药了! “我说!”黑壮男人痛苦不已。 第186章 黑壮男人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王正的刀拍在黑壮男人脸上,“说啊!” 黑壮男人道,“是阁主派我出来找十个处女献祭。 可这兵荒马乱的,我又长得凶恶,别人看到我都怕。 又怎么会受我的骗。 于是我找到了李二妹,让她帮我骗几个好看的黄花闺女。” 李杳从干爹手中拿过刀,对准他的脚膝盖插了进去,“说真话!”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这个时候了,还满口假话。 “我说!” 黑壮男人膝盖骨破碎,眼前的小女娃同恶魔一样瞪着他。 “阁主确实要献祭,可献祭的闺女要求许多。 我被他派来跟踪李老婆子一家许多年了。实在受不了这枯燥的任务。 于是想借着祭祀的名头,找几个好看的闺女献上去。 这才与李二妹合作。 哪知才动手就遭了!” 李杳转了转刀,刮在他膝盖骨上面。 黑壮男人惨叫连连。 “我已经送走了三个,这其中少不了李二妹的帮忙。 阁主对我很满意,也对李老婆子的这个女儿很有兴趣。 所以阁主见了她,并让她女承母业,同我一起监视你们家。” 李杳抽出刀,“所以你们是雨花阁的人。” 她睥睨着眼睛,“多年前,是谁花银子让李老婆子绑走我爹的?” 黑壮男人痛得无法言语,又被王正一拳揍清醒了。 “你爹?”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看我能知道多少?我比你爹大不了多少。 我一开始奉命是监视他们一家。 李老婆子他们死后,我又继续监视你们。” 李杳微勾着唇,“说得有理!” 黑壮男人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能从他口里套出话的人还没出生。 要不然这么多年阁主也不会如此信赖他,让他掌握雨花阁的命脉,要知道战王的手段有多恐怖。 “那你活着没什么用了。 你们阁主能派你过来,也能派其他人过来。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李杳话音一落,手里的刀就绕了黑壮男人的脖子一圈,最后捅在男人的咽喉处。 黑壮男人到死都不敢相信,一个娇糯的小女娃子竟这么粗暴凶残。 他眼睁睁地看着喉管里的鲜血慢慢流下,卡在喉咙里的话同他一起下了地狱。 黄叔进来,王正正在擦刀。 “你还是把他杀了?” “嗯!”王正都没抬头。 “死就死了!”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没想到这男人嘴巴这么用,宁愿死也不说。 瞥到杳儿,他道,“你怎么能当着杳儿的面杀人了,这多不好!” 李杳赶忙弯起嘴,“黄爷爷,我不怕。 这人打朱音姐姐的主意,死有余辜。 我还嫌他死得不够惨了!” 黄叔皱了皱眉,逮着王正又骂了一通,“你看你把杳儿带成什么样子了。 长大了也不怕她吃亏,又没武功。” 他同王正把尸体收进一个袋子里。李杳还伸手帮忙扯袋子。 “以后你同他们一起跟我学武功,省得长大了,被别人欺负。” 李杳是想拒绝的,爹他们每天天没亮就在练武,她才不想早起。 于是向干爹使眼色,希望他能帮着说几句。 哪知干爹像是没见到一样。 黄叔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终于她被迫点了头。 三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黑壮男人埋了。 唏唏哩哩。 一阵细小微弱的声音在草丛里穿梭,李杳抬起脚,就看到鞋子上缠着一只虫子。 “有虫!” 她尖叫。 王正拍掉她脚上的虫子,捞起了她,取笑道,“天不怕,地不怕,你还怕虫子。” 李杳还真不好意思,靠在王正肩上,正好目光对着刚刚埋黑壮男人的地方。 “你们看!” 她心里犯恶心,却强忍着。 王正和黄叔一块回头,也被那样子恶心到了。 太恐怖了! 只见黑压压的虫子,把坑拱了起来,那黑壮男人露到了外面,成千上万的虫子抱着男人的尸体啃咬。 “食人虫!” 黄叔惊恐道。 很快,那些虫子就把黑壮男人的尸体咬得稀巴烂,血腥味引来越来越多的虫子。 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短短几分钟,黑壮男人就变成了一堆白骨,他的衣袍都没留下一点渣。 三人对视,迅速脱掉外袍,扔掉。立刻往回跑! “不好了!” 王正抱着李杳冲进木棚,叫醒了的所有人。 李阅炎从隔壁也跑了过来。 “什么事?” “虫!”李杳大声道,“许多虫子,它们有我的手掌大,还长了牙齿。 我们刚把那黑壮男人的尸体埋下,就被那些虫子拱了出来。 现在那死人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她的语速很快,一下子把情况讲清楚了。 “我看这山不叫丛山,而是虫山!” 李阅炎瞪圆了眼睛,“我们今天去探路的时候,也发现了几只大虫子,却没往这方面想。” “别再说这些。咱们得赶紧走!” 李杳顿时严肃。 可没人会觉得她的话有问题。一说走,所有人立马起来了。 “爹,你赶紧通知武伯伯他们。我看这虫子来势汹汹。” 李阅炎嘱咐了苏氏几句,慌忙走了。 余下的所有人,没有谁再耽搁,一刻钟就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了。 苏氏道,“马上去外面空地等着,人一齐就走。 还是那句话,顾好自己,别做英雄!” 几个娃儿一齐点头。 头是这么点,但他们谁也没想过丢下谁! 李杳这会早穿上了另一身衣裳,覃大夫手脚也快,同茴香一起,给他们每人分了个香包。 “能驱虫,聊胜于无!” 他的话前精而短,所有人都默默戴上。 “恩公,你看到那虫子长什么样没? 有机会帮我捉几只!” 王正嘴角抽抽,却也点头,“我去朱音那看看。” 他等这里准备妥当才离开。 “师父,不用干爹帮你捉了,你脚边就有两只。” 李杳这会已经跳到苏氏身上。 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怕虫子。 覃大夫低头,立马弹跳开。 “大家注意,小心它咬到,这虫剧毒。”他吓了一跳。 最近他看的《一万种虫子》这本书里就记载了这种虫子。 第187章 食人虫 食人虫,通体黑色,尖牙有毒,嗜血腥。 只要人身上有一个口子,就能迅速找到,并纠集成千上万的虫子追击。 被咬到后,人就会麻痹,然后中毒,最后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覃大夫一通解释,脚抖得非常高。 还是李寄风弯腰,夹住大虫坚硬的背,一手一只,举到他跟前。 “给你!” 覃大夫嘴角抽抽,大可不必挨这么近。 茴香眼疾手快,找来一个小陶罐。把大虫装了进去。 “师父,我帮您带着!” 覃大夫点点头,又退后了几步。胆怯的样子,与他重毒派的身份十分不符。 茴香捂眼,唉,他已无力吐槽。 更可悲的是,不能跟任何人吐槽。 “师父,这虫子怕什么?” 师父的话已让家人都紧张起来了,她得想办法应对。 覃大夫脸微僵,“我将将看到这一页,后面还没看了?” 还不是你拿的书太多,他根本看不完。每回找你,你就塞我一本书。 我很忙好不!覃大夫暗道。 “要不,我现在翻翻?” 他道。 李杳忙拉开旁边的李梦,“小心!” “来不及了!” 此刻不少大虫涌来。 李杳暗道,定是李二妹身上的血腥味把这些虫子引来了。 “大家都到这边来一些。” 她急促道。 “娘,寄风哥,大师兄,你们烧几根木棒,点火把!” 于是乎,大家跑到离木棚远一些的地方。 李寄风最快,已经搬来大捆木柴,茴香点了三个火把。 苏氏护着李寄云和小九。 李寄风把柴围了个大圈,点燃起来。 偶尔爬进来的虫子,便用火钳夹着扔了出去,或扔到火里。 李杳一看,火暂时还能防护一下。 可柴不多,大虫又接引而至,避不了太久。 李阅炎通知完朱武,这会已赶了回来。那边王正已带着朱音一家来了。 “马上走!” 李阅炎一声吩咐。 幸亏他们已经探好了路,这会走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翻过这座山。 大虫直钻他们的木棚,一声声凄惨喊叫声,充斥到他们耳膜。 李阅炎暗下眸子,道,“出发!” 因为有所准备,青山村的人很快就有序的出发了。 暂时没找到对付大虫的办法,所以每人都举着火把,或燃烧着大木棒,跟在前面的人背后离开。 好在有李二妹作饵,让他们得已顺利脱身。 蔡二妞发现那一排火把,又听到惨叫声,立马警醒。 “快起来!快走!” 她大呼。 首先起身的是她的本家,听到她的叫声,又看到不远处的火光,也都着急起来。 “走! 我们赶紧走!” 有那怕死的,见他们走,也都跟着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 也有那不怕死的,仍躺着睡大觉。 蔡二妞带了两个人去打探,又让他们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当她到达现场,就被密密麻麻的大虫吓得腿软了。 “走,快走! 这虫吃人!” 因为她看见几只大虫争夺着一只手指。 虽说着,但她的脚不能动弹。 还是同来的两人架着她走的。 回到难民地,她即刻缓过神来。 “不能再拖了,马上走!” 有那舍不得东西的人,被她大喝扔下。 于是乎,黑压压的人沿着青山村走过的路走去。 蔡二妞聪明,也让人燃烧着火把。 走了一半人,蔡二妞才往前走。 她才刚走没多远,就听到他们木棚处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唏唏哩哩,大虫飞快的在地面爬窜。 最先遭殃的是李二妹棚子旁边的那些懒汉。 李二妹的木棚子附近沾染了不少他们之前打斗的血。 所以大虫率先朝那块爬去。 有一人被咬,就有两人,接着接二连三有人倒地。 他们被麻痹得动弹不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大虫爬到身上。 咬着每一寸皮肤。 然后撕心裂肺的痛袭卷全身。 蔡二妞跑回来看了一眼,最终扔下了逃不掉的人。 有不少要回来救亲人的,也被蔡二妞拦住。 “是他死,还是你们一起死,自己选!” 最终,至少有两百人葬生虫海,整个难民队何又一片哀嚎。 时并未亮,可他们已经逃了两个时辰了。 不少人体力跟不上,何况老小太多,还有些包袱家当什么的。 “明玉,你们可还行?” 李阅炎落后几步,与苏氏并排。 苏氏摇头,“你别管我们,带好路。” 几个孩子一头,纷纷不让大人担心。 王正牵着牛,这一路陡峭,老牛走得并不顺畅。 李杳同小九早已从牛背上下来。 “阅炎,走不动了!” 朱武跑了过来,“邬婆子走不了了,她让我带着她孙儿走,别管她。 几个太爷也不走了!” 他气喘吁吁,这一路,他左帮右帮,累得够呛。 李阅炎四处扫了一圈,此处绿植丰富,本就蛇虫鼠蚁最多的地方。 实不好停歇。 可是,他到底犹豫了。 “爹,我也累了!” 一向根本不叫累的李杳替爹做了决定。 “武大哥,让大家停下来休息,最多半个时辰。” 李阅炎对朱武道。 朱武点头,马上让大伙原地休息,有吃的吃点。 李阅炎走到邬婆子跟前,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快要瞎了。 邬老头死在了上一次官兵的剿杀中,现在是她独自带着孙儿。 “阅炎吗?” 邬婆子仰着头,左右探了一下,最终把脸望向他。 “是我,邬婶!” “阅炎,我可能走不了了,拖累大伙这么久,我实在无脸再跟下去。” 她擦了擦眼角浸出的泪水,她没有哭,是眼睛烂了,自动流的。 “你们走的时候,带上我的孙儿好吗? 他命苦! 可我仍想他活着。” 李阅炎蹲下,握住她瘦弱枯干的手,“我们带他走,也带你走!” 邬婆子摇头。 “我不走了!” “奶,呜呜呜……”她孙儿低哭,还不敢哭大声。 “我会带你们走出去的,邬婶,你还要把小毛养大成人的。” 邬婆子这时忍不住大哭,“何时是个头哦!” 李杳寻了过来,已经听了一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睛红了。 “邬婆婆!” 李杳唤了句,蹲下身子,从袖子里掏出个黄色药丸。 天暗,邬婆子自己都看不清。 “师父给的药,让我送来给你吃下,能保持一段体力。” 邬婆子觉得精贵,张口想拒绝,却被李杳眼疾手快塞进嘴里。 第188章 这些树叶能对付食人虫? 吐出来浪费,她只得咽下。 李杳喂了她喝了些水,又从腰上解下一个小水囊,塞到邬婆子手中,“这个给小毛喝的。” 邬婆子张了张眼,又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 这会她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 “阅炎,杳儿,谢谢你们!” 她要跪下,李杳瞬间弹跳开了,拉着她爹,“我和爹还有事,邬婆婆,你看着点小毛。” 邬婆子拿着小水囊给小毛喂了口水。 “奶,甜的!” 邬婆子瞬间就捂住了小毛的嘴。 小毛“啊啊啊”。 邬婆子低声道,“别说!” 然后目光追随着离开的父女俩,她的眼睛似乎从未这么清晰过。 “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邬婆子小声地对小毛说。 小毛眯着眼看了下,“奶,是白色的。好香!好甜!” 这下他说得十分小声。 邬婆子摸着他的头,“小毛啊,得人恩果千年记,你以后定要报答他们。” 小毛乖巧地点头。 李杳找来她爹和干爹,还有黄叔。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王正点头,“对,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谁知道前面有没有虫?” 黄叔也道,“要是有火油,说不定也能把它们对付了。” 李阅炎却摇头,“这虫山太大,就算有火油也灭不了它们,何况我们人还在里面。” 他回头望了望,“不止我们!” 几人一同叹了口气,个个眉头不展。 “你们是在商量怎么对付这食人虫吗?” 覃大夫老神哉哉地探过头。 众人看他。 “覃大夫可有办法?”黄叔问道。多一个人多条路,说不定这会覃大夫有好主意。 “相生相克,这山中定有它的克星。” 他道,然后看着李杳,“我刚刚找时间翻了那本书,这山林中就有那食人虫的克星。” “是什么?” 众人齐问。 朱武也交待清楚跑来了。 “书上没写!”覃大夫声音微弱道。 李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一翻,就看到了头顶的树。 桉树! 她大喜! 只是这会实在看不太清,不敢确定。 “帮我摘几片树叶!” …… 这个时候还玩不太好! “爹,帮我摘几片!” 李杳加大音量,引来一些人的目光。 李阅炎见闺女认真,也知道她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于是抬手抓了几片。 “还要一些!”李杳低头,观看。 王正拿着火把凑近。 李阅炎又摘了一些。 这下李杳百分百确认了,就是桉树叶。 再四处看了一圈。 原来这是一片桉树林。 怪不得他们停了这么久,那些虫子还没追来。 而且此处静悄悄的。可惜这片桉树林不太大。 “我有办法了!” 李杳不看众人目光,拍了下脑袋,“师父,定是你眼睛有问题,我才想起,那书我看了。上面写着食人虫的克星就是这桉树叶。” “是吗?” 覃大夫盯着她的脸,一眨也不眨。 “是的!”李杳斩钉截铁道,“我确实看过了。” “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没错,是写着。” 覃大夫面不红心不跳道。 “这些树叶能对付食人虫?” 朱武双眸都亮了。 李杳点头,“确实是!不过,还要处理一下。” “杳儿,你说,我们听你的!”朱武大声道,“要是这方法行,我们就有救了!” 这时,青山村的男人都围了上来。 李杳细说道,“你们看,这片桉树林是不是静得可怕,是因为桉树本身就能杀虫。” 她仰着小脸,眉头微蹙,“可那食人虫不是一般的虫,桉树本身的气味可能弱了点,恐难对付它们。 所以,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加工。” 大家听得认真,竟没一人质疑。李杳十分满意大家的反应。 毕竟这个时候有反对的声音的话,她难得同人扯皮。 “如果大家相信我,那么,男人们赶紧爬树采树叶。 女人小孩能动的,把树叶捣碎。余下怎么做,就由我同师父处理。 等杀虫剂做成之后,再分发给大家。 还需找些竹筒!” 她快速说完,拉着覃大夫往一边去。 “嘿嘿!”她讨好地笑了笑。 覃大夫全身发麻。 “有事就说!” “师父,给你一些好东西!”她接着笑。 “什么好东西?”覃大夫双眼发亮。 失策! 李杳暗道,以师父这双眼发光的样子,她根本就不需要讨好,说不定以后还会追着她讨要。 “你同我来!” 师徒俩鬼鬼祟祟地走到老牛旁边。 李杳伸长手往木箱子里抠,实则是在空间里掏。 她靠在木箱子上,意识进入空间。 去掉包装! 这一想,一箱子雕牌,一箱子舒舒佳肥皂像跳舞一样,很快剥光了自己。 “杳儿?” 覃大夫见李杳靠着箱子不动,以为她卡住了。 “要不打开箱子拿?” “不用!”李杳意识回得十分及时,“太重了难得抬,我们也抬不起,爹他们又忙,别麻烦他们了。” 于是乎,她一下掏出一块,一下掏出一块,很快在覃大夫跟前堆了座小山。 “这是啥?” 覃大夫拿了块闻了闻,又准备放嘴里尝尝,打算学习先辈尝百草的精神。 “不能吃!”李杳忙道,“对付虫子的东西,吃了会死人!” 她必须说得严重一些,省得师父背着她偷吃。 “不像啊!” 覃大夫又嗅了嗅。 “师父,我现在没空同你解释,总之事情完了之后,我会再来同你说。 不过现在,这事只能你来扛。 毕竟你天天在木棚里捣鼓,大家更信了。 何况你医术了得,又爱研究,造出这东西正常。” 李杳还想输出一顿彩虹屁,可见师父偷偷往袖子里塞了两块,她紧紧地闭上了嘴。 “要怎么做?” 覃大夫一本正经道。 “嗯,就说这东西你研究出来的。” “行! 反正我迟早研究出来!” “待会我们找人把它们切碎,然后同那桉树叶拌在一起,再加水搅混。” 覃大夫点头。 转身就喊,“茴香,寄泽,给我来搬……” “这叫什么?”他低声问。 “肥皂!” “来帮为师搬肥皂!” 闻声,连着李寄风也跑了过来。 “师父,这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做的? 我怎么不知道!” 茴香一连几问,换来一个爆栗子。 第189章 走出虫山 “闭嘴!” 他根本不需要解释。 “把这些搬去,叫他们也给磨碎了。” 他吩咐完,又赶紧去找了朱武他们。 “要水,要很多水!” 朱武立刻要了几个汉子就近找水,好在,不远处就有山泉,挑水来完全不费什么力。 李阅炎几人快速做了几个大木桶。 每个人手上生风,干起活来丝毫不磨蹭。 半个时辰后,几大桶肥皂桉树叶水就调制好了。 每人身上带着三个竹筒,排队灌好。 最后还剩了一大木桶。 “还剩了?” 朱武探头,看着像浴桶那么大的桶子。 “走了,别管了!” 他同李阅炎对视一眼。 “等等!”李阅炎道,叫来李寄泽,“留张纸!” 如果有多的,行善便是积德。他仍旧没办法做得决绝。 李寄泽点头。 朱武已领人往前走了。 这次王正和黄叔,大黄领头,朱武走中间,李阅炎押后。 李杳有点不放心,于是与爹走在最后面。 苏氏又不放心父女俩,也要跟着。 结果就是他们一大家子走在最后了。 “你们这是干嘛?” 李阅炎难得扭捏。 “我们陪爹您啊!” “我们陪姑父您啊!” 几个娃儿异口同声,惹得李阅炎红了眼。 “好,好!”他卡着喉咙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了。 王正领头,刚穿过桉树林,就被不远处的食人虫吓到了。 黑压压的一片一片。 看着触目惊心。 好在此刻天已微微亮,大家看清楚之后,虽惊慌,但到底有了底气。 “大家退后!” 王正大声道。 他想先实验一下,于是往前走。 “干爹!” “王大哥!” 李杳在快出林子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前面。 朱音整晚都盯着王正的后背,仿佛只要看到,就安全感满满。 现在看他要以身犯险,心纠着似的痛。 王正朝她们做了个后退的动作。 朱音咬着牙,眼泪大珠大珠的落。“爹,娘,你们照顾好自己!” 她冲了出去,跑到王正身边,拽住他的衣角。 手里抱着竹筒,红着眼盯着食人虫。 王正见推不开,只得抹起一缕无奈的笑。 李杳笑了笑,就没上前了。 毕竟她对这个杀虫剂很有信心,恰好又能让干爹看到朱音姐姐的真心。 慢慢融化这个直男的心! 何况她觉得干爹心里是有她的,不过不会表达罢了。 这时,她睨道旁边的李寄风,轻轻摇了摇头。 小孩子哪懂什么感情!毛都没长齐,就对爱情高谈阔论。 真是好笑! 李寄风感受到了明晃晃地嘲笑,忍不住缩了缩头。 他当真感觉错了吗? 人群紧张兮兮,朱音父母依偎着不敢看。 怕食人虫撕碎他们的女儿。 忍着痛低泣。 可事实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王正同朱音沿着脚边撒着杀虫水。 刚落到地面,附近的食人虫像是遭到了巨大恐惧一样,纷纷爬开。 穿梭得十分快。 眨眼,他们俩附近三尺,一只食人虫都没了。 王正抓着朱音快速退回来。 “以后,少跟着我!” 他有点粗鲁,声音又大,顿时整个青山村的人都安静了。 朱音被吼,顿时满脸通红。原来她这么做,是多余的。 朱音娘不干了,拉回女儿,“你干什么?音儿为了你甘心赴死,你不领情便罢了,何必凶她!” 春嫂子方寸大乱,这是干啥啊! 刚刚她都感动死了,这王正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想上前叨叨几句。 就见王正转身往前走,不再理会众人。 现在也不是吵吵的时候,前面大片的食人虫虎视眈眈。 朱武适宜地叫大家排队往外走,一个挨一个。 这事便告一段落。 王正与黄叔并排走在前面,给大家开了路。 后面的人也不敢放松,紧握着手上的竹筒。 见有那漏网之鱼,便倒上一点。 就这样,一百多人的队伍走了三个时辰,穿过了虫山。 当一片平原映入眼帘的时候。 老少妇孺纷纷泪目。 邬婆子跪在最前面,仰天大哭,“老天啊!你终于睁开了眼。” 压抑地哭,最终爆发,个个嚎啕大哭。 苏氏别过脸,满眼通红。 朱五娘拍了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出来!” “那你了?”苏氏抹了抹眼角。 “我早就哭干了,这些磨难对我而言,并不痛苦!” 朱五娘的声音带着沧桑,似乎看开了,又似乎耿耿于怀。 出了虫山,是的,李阅炎早在舆图上把丛山,改成了虫山。 他们仍不敢大意,打算往里再走半天,确保彻底远离虫山。 这片平原凹在山峰中间,虽然能远远看到天边的山脉,但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看山跑断腿,远着了! 蔡二妞的难民队伍折了小半,死了两百多人。 她好不容易就着青山村的脚印方向,带着余下的人到了桉树林。 却没发现一个人。 还以为他们被食人虫全吃掉了,心里一阵惋惜。 “那食人虫好像不进这林子!”蔡家本家有人道。 蔡二妞也发现了。 于是大家停了下来休息。 “要不,我们就在这林子里别出去了。不出去,那食人虫就吃不了我们。” 有人又道。 这话一出,还有不少人附和同意。 蔡二妞休息了一下,渴极了,摇了摇水囊,连口水都没了。 于是带了两个人去找水。 至于那些人的谈论,她是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 “那里是什么?” 蔡二妞发现了几个大木桶子,又发现周围有些糟乱。 她目光锐利,找到了李寄泽写的纸条。 “这里青山村人来过!” 她断言。 “写的什么?” 她又不识字,一时有些心急。 带来的两人也不识字,只能面面相觑。 “叫个识字的来!”蔡二妞当机立断。 眼睛却盯着大木桶内,散发着阵阵香气的水。 旁边的人渴了,打算用手去捧水喝,被她喝止,“先别喝!” 那人见她神情凝重,便收回了手。 两人四处看了看。 找到一些树叶,一些竹筒,和一些烂木块。 又在不远处找到了泉眼。 蔡二妞倒头喝了个饱,这才洗了把脸。 “二姑娘~” 有人唤道。 第190章 我们出来了! 难民队识字的人很少,但找一个也不难。 来的是另一个村的老童生。 “古童生,劳您看看!” 蔡二妞把纸递给他。 古童生举着纸,颤抖着手,“有救了,有救了!” 他嚷嚷道,后又激动地把纸压在胸口,老泪纵横。 蔡二妞一时也不打扰他哭。 古童生哭完,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 “这就是他们说的杀虫水,用竹筒装着,在路过的地方撒一些。能把食人虫赶跑!” 他一口气复述了纸上的内容。 几人听得眼睛都亮了! 当即,蔡二妞就让其余两人去把所有人引来。 他们一走,蔡二妞捡了两个青山村剩的竹筒,灌了两筒,塞了一筒给古童生。 “人那么多,你藏好了!” 另一筒,她藏在了宽大的衣下。 哦,这件宽大的衣裳还是大黄的,她竟一直没机会还。 又或许,她只剩这件衣裳了。 古童生木木的不动,脸上很不自然。 蔡二妞讪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自私?” 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虽想带大家逃出生天,可我也要为自己打算。 你不要太清高,待会人都涌来,我不一定能控制得了。 赶紧收起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有些凶,古童生把竹筒收进了长衫里。 “二姑娘,你是好人!” 蔡二妞转过身,竟有些想哭,她红着眼不再作声。 好人! 她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可是现实逼得她不得狠心。 天灾人祸,让她被捧在手心的生活不复存在。 她的太爷,父母也都死在了这逃难路上。 她好恨! “二姑娘!” 思绪被来人叫醒,紧接着大批的难民到来。 “二姑娘,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二姑娘,那桶里的东西能救人?” 接二连三地问话,与虎视眈眈的眼神,都让蔡二妞心烦意乱。 有那胆大的已经伸手探试。 蔡二妞抽出一把大刀,一把剁在那人手边。 “谁敢抢,我砍死谁!” 那人吓破了胆,收回了手。 她凶神恶煞,又不要命的样子,到底震慑住了大伙。 这一群人其实胆小怕事,从被胖二狗和陈若基控制蹂躏就能看出。 蔡二妞站在一个高木墩子上,大喊。 “先有那想留下的,站一边去。如你们所见,这林子那食人虫确实不会进来。” 这话一出,没有一个人往边上移。 这事蔡二妞也料想到了。毕竟人都不傻,这林子不大,里面能吃的东西迟早有一天吃完,根本挨不了多久。 她等了两分钟,见仍旧没人动。 才接着道,“既然大伙都想走出去,就听我安排。 这里确实有能驱虫的水,但并不多,所以大家要齐心。” “不能再掺些水吗?我见那边有个山泉,水很多!” 有妇人提起了意见。 蔡二妞直接骂道,“你脑子有病!掺了水还会有药效?” 那妇人悻悻地闭嘴,退后。 蔡二妞仍瞪了她一眼。 继续道,“现在按每家每户排队,人多的一竹筒,人少的半竹筒。如果没分完,就再重新再分。”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 为了防止动乱,蔡二妞托着刀一直守在旁边。 叫本家两个男人分杀虫水,谁想多要,她便立刻把刀伸过去。 竟也相安无事分发完毕,且每户都分到了。 也不耽搁,立刻出发。 她领头,走出桉树林,外面的食人虫并不多。 仔细研究了一下路面,她发现了青山村前进的方法。 “都排好队,紧挨着!” 她又吩咐,人们像木偶一样任她调摆。 她有些庆幸,青山村走过的地方只有少许的食人虫在爬。 对此,他们节省了不少杀虫水。 可越往外走,许是先前他们撒下的杀虫水失了效,食人虫便多了起来。 她仍保持镇定。 开始让大家有序地撒杀虫水,又坚持了一个多时辰。 眼看就要出了虫山,后面还是乱了起来。 起先问话的妇人夺了全家仅剩的一点杀虫水,往外奔跑。 她迫不及待想要逃出去,又怕杀虫水不够,于是生出私心。 弃一大家子不顾,跑了! 她那一家子慌了,哭的哭,喊的喊,两个娃儿很快就被食人虫咬了。 食人虫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两个娃儿吃得只剩骨头。 “干什么!快走!” 蔡二妞大怒! 那大家子虽悲痛,但不敢不动。 许是老天有眼,那妇人没跑多远就摔在地上。 身上的竹筒掉在地上,可筒盖没开。 食人虫很快围咬着她。 也就两分钟不到,被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堆白骨。 两粒眼珠子躺在地上看着老天。 “报应!” 路过的人忍着头皮发麻,忍着恶心,骂道。 “我们出来了!” 古童生仰倒在地,大喊。 紧接着,骂声,哭声,笑声一片连一片。 惊魂未定的人们,还是不敢多做停留,在蔡二妞地带领下,继续前行。 蔡二妞仍旧想跟上青山村的步伐。这一次,又多了一些拥护者,这中间就包括古童生。 “二姑娘,你会有好报的!” 不少人夸奖道。 蔡二妞难得冲大家笑。 人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作男孩打扮了。 可就是这破布麻衣下的她,仍熠熠生辉! 天黑之前,李阅炎他们停了下来。 几个男人其实留意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块他们觉得最好的地方。 几个天然的池塘,一处竹林,不远处?有几个小树林。 这块地很平整。 这晚,大家都很累,就是连破树做棚子的劲都没了。 草草地解决口吃了,席地而睡。 漫天的星空,星星一闪一闪。 一排人头,纷纷望着天,望着那闪耀的星星,脸上露出温柔满足的笑容。 前路虽难,但总能活下去,不是吗? “他们真厉害!属下太感动了!” 黑脸怪站在九公子身后,十分感触! “那要不要你来变个形?”小九淡淡道。 “真的吗?” “假的!” 公子真爱开玩笑,黑脸怪有些尴尬。 “九公子,红脸传来消息!” 第191章 好一幅宁静安乐的画面 红脸已走了半个月,这会确实也应该来消息了。 小九转身,咳了两声。 “九公子,”黑脸怪有些担心。 不是说好了许多吗?怎么还是咳了。 小九摇头,示意他说。 “红脸在高府见到了二公子,他送去高二炮的头颅时,高府大乱一片。 二公子对那高长胜有些失望了。” 小九轻哼一声,“失望也不耽误他利用。” 黑脸怪表示同意,“他们在书房待了许久,是高长胜的侄子高山炮接待的。 还有就是高山炮身边有两个女娃,曾经是青山村的,也是李家的人。” “嗯。” “九公子,需要解决了吗?”黑脸怪继续道,“还是那高山炮有脑子,阻止了他叔父准备派兵来围剿。” 小九微微垂眸,轻摇了一下头。 “既然他们暂时不敢来,就留他们再活久一点。 高家没有多长时间了。 不过,高山炮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 让红脸找人看着,他速回!” “是!”黑脸恭敬道。 小九掏了一个红薯,“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将就些。” “够了,够了!”黑脸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 何况公子待他好,连个红薯也省给他。 再次被感动!呜呜呜。 几口吃完后,他嘟囔了一句,“二公子打我们主意,想要收服我们。” 他嗤笑了一声,“真他妈的秀逗!” 小九眉目清冷,说了声“回”! 这话他赞成,不是秀逗是什么?连天子都无法再控制的军队,他哪来的自信收服。 “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杳咬着白玉棒子,眼睛盯着从竹林出来的小九。 “如厕!”小九面不改色。 “呵呵,”李杳微微笑,“我刚看到了个怪物,肩上扛着个人,还以为是你!” “那定是你眼花没睡醒!”他仍一本正经。 “是吗?” 李杳包了口玉米粒,含糊不清。再往竹林里去。 “你去哪?”小九突然有点儿紧张。 李杳转过头,嘻嘻笑,“同你一样,拉尿!” 小九红了脸,她怎么一定要装得这么粗鲁。明明是个粉团子啊! 李杳不再管他,因为她是真的来撒尿的。 快速解决后,她钻出竹林。 见小九还有原地等她,这下轮到她尴尬了。 “你还不走!” “我等你!”他略微担心,毕竟刚来这里,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危险不。 他在,至少能给她壮些胆。 虽然,她好像并不需要。 “那就多谢你了!”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李杳率先走在前面。 这时可惜道,“上回干爹带我们抓竹鼠,后来来不及收笼子,白日我定要再来抓。” “抓它们干嘛?” “吃呀!”李杳看了看他的表情,果然见他一副恶心的样子。 顿时咯咯笑,乐极了! 次日大家醒得都有些晚,除了勤勉的李阅炎努力挥舞着他的擒虎刀。 苏氏同李梦醒来后,马上开始准备早饭。 这工夫,李阅炎和王正去树林里砍木柴。 既然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他们就准备做个好一些的木棚子。 周围他们勘察过了,没有大型野兽的足迹,也没有那食人虫的踪影。 他们似乎到了一处隐世隔绝的好地方。 拖回几个大树干后,苏氏的早饭也做好了。 红薯稀饭配鱼干,平平淡淡。 胃口好的喝两大碗,像李杳也就一碗的样子。 吃过饭,李杳便拉着干爹去套竹鼠,王正当然是由着她。 于是,小孩们一个不落,跟在王正身后。 小九是不去的。 苏氏笑了笑,“你怎么不跟去玩玩,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的样子。” 小九摇头,帮着收拾碗,又守在苏氏旁边看着她洗碗。 苏氏见他安安静静的样子,洗完碗后,跑去拿了个包袱,从里面拿出几本书。 “你不是喜欢看书吗?给你!” 小九接过去,看了看封面。 苏氏张口就来,“杳儿和泽儿常看,兴许是他们师父给的,你也看看。” “多谢婶子!” 她很细心,小九莞尔,知道每个人的爱好,每个人的口味。仔细又关心每一个人。 他的娘若在,应该也同她一样! “想你娘了?” 苏氏轻轻拍了拍他,“别想那么多,婶子答应带你去云府找姑姑,就一定带到。” “嗯,多谢婶子!” “客气啥!”苏氏笑了笑,“你要开心一点,不要沮丧。” “你看寄风,他也没了爹娘,他以前吃过的苦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该像他一样,积极向上。” 小九点头。 这一天,苏氏似乎有心开导他。 “你整日闷闷的,太过忧郁。你多出去走走,对身体有益。” 直到他们回来,苏氏才结束了她的絮絮叨叨。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啰唆了。 亏得小九好脾气,一直听她说话。 他们带回了许多竹鼠,个个笑容满面。 李杳有心逗他。 在他面着拿着竹鼠转了一圈,直到小九脸色煞白。 被苏氏追着要打,李杳小腿跑得飞快。 “看我抓到你,揍不揍你!” 李杳回头,做了个鬼脸,“真胆小!” 苏氏拿着棍子又去追。 “爹,救命!” “干爹,救命啊!” “哈哈哈……” 一阵阵欢声笑语,吹散了连日的阴霾。 每个人忙碌着手中的活,却也开怀大笑。 砍树的,打桩的,割草的。 玩泥巴的,嘻戏的。 炊烟袅袅。 好一幅宁静安乐的画面。 这便是他心目中的明渊啊!小九眉毛舒展,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容。 突然,一块竹鼠皮从他脑门前落下。 他配合着大吃一惊,吓得失色。 始作俑者,又被一通追,引来阵阵欢乐。 不远处,王正又砍伐了几棵粗壮的大树。 他拍了拍,用做新房应该很合适。于是干得更卖力了。 砍枝削皮,做到一半,他气馁了。 瘫靠在树干上,眼睛寻找着什么。 可是他失望了,那抹常常突然出现在他眼里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他兴致缺缺,提起柴刀。 “王大哥~” 这不是他想听的声音。 回头看了眼来人,他嫌恶的蹙眉。 第192章 下回她再在我跟前晃荡,我一脚踢飞她! 何寡妇搔首弄姿,喊出这起鸡皮疙瘩的一声。 王正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yue! “哎,王大哥,别走啊!” 何寡妇见王正提着柴刀理也不理她转身就走,便追着身后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喊得十分大声。 “王大哥,我有事同你说!” 果然,不少人侧目看了过来。 其实很难不关注,毕竟何寡妇就是在人多的时候找上来的。 王正板着张脸,回过头,“笑死!你比我大那么多,还叫我王大哥,恶不恶心。” “还有,别以为故意叫那么几声就能毁我名节。 你看大家信你还是信我!” 她大声,他更大声。 “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不死! 别来找我晦气!” 本就心情不好,这何寡妇还来触他霉头,不是找骂是什么! 何寡妇也是脸皮厚,主要也是怕死。 “王正,你什么意思! 我家里没了男人,也不能让你这么欺负。 我不过是看你砍树厉害,想请你帮忙多砍几根。 我也搭个大棚子! 又不是不给你钱!” 说着,她又委屈巴巴道,“我那死鬼也是死得早,不然哪轮得到你们来羞辱我!” “我好命苦啊!” 见众人看着她,又大骂道,“看什么看,以为我看上他了!” 王正懒得再听她啰嗦,拖着根大树干走了。 何寡妇见人走了,也不再闹了。 男怕女缠,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 朱音不再来找王正,至少三天了,王正做什么都没了兴趣。 那天苏氏炒的竹鼠,获得大家一致好评,于是几个小的还想去套一次。 这不,又来叫他。 “干爹,去玩吗?”李寄云抱着他的一只大腿。 “不去!”王正敲着木钉子拒绝。 “王叔叔,你不去就帮我的劈些竹蔑子呗!”李寄风也好声好气。 “自己劈!” 怎么回事啊? 几个小的勾着背离开。 走在最后的李杳道,“干爹这是失恋了!” “失恋?”是李寄云开的口。 但凑过来的脑袋许多,包括小九也竖起了耳朵。 只有小毛不知所云。 “他虽然是咱干爹,可我也得说一句。” “什么?”李寄云最是好奇。 “多少有点犯贱呗!” “你们看,这几天朱音姐姐不来找他,他多失望,多难过! 要知道,从前朱音姐姐可是事事依他,日日看他。 这不,让他飘了! 那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吼人家,人家不要面子吗? 这还没嫁,就那么凶。 那嫁了,不得日日揍人家三顿啊!” “我才不会!”王正气冲冲地过来。 “杳儿,我还是你干爹不? 你这么埋汰我! 我怎么会打她。 那天我也是心急,觉得她不应该去犯险,万一她有什么事,她爹娘该多心疼!” “你不心疼?” “我就是心疼!”王正想也没想地说。 “哦哦,那你不去找人家解释,还在家生闷气。 难道你还等着朱音姐姐来讨好你。 你要面子,朱音姐姐不要面子了。” 李杳嘴巴像放机关枪一样,噼哩啪啦,快得很。 王正见他们个个瞪着眼睛看他,还颇鄙视,心里泛酸。 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整得他多大的错一样。 “我知道了,干爹是喜新厌旧,这两天我看那何寡妇老远看着干爹。 干爹,你是不是喜欢何寡妇了!” 李寄云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信不信我抽你!”王正举起手,李寄云跑开了。 “我又不是眼睛瞎,她连你朱音姐姐一个指母盖都比不过!” “比不过!”张荺重复着他的话。 又糯声糯气道,“我听春婶婶跟黄奶奶说,要给大黄娶个好媳妇!” …… “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正拿着柴刀,走得飞快。 好啊! 大黄,你连我的墙角也撬! “张荺,你说的是真的吗?”李杳也有些紧张了。 她刚刚远远瞧着干爹跟着他们,才故意说的那番话,也是希望干爹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没有,我娘没有同黄奶奶说这些。”三丫提着菜篮子过来,她刚刚在挖野菜,也听到了。 张荺“嘿嘿”笑,就是不再作声。 “回去看戏!” 李杳提起裤脚,就往家跑,后面呼啦啦地追着一群小娃儿。 小九和李寄风驻足,笑了笑。 目光碰到一起,又纷纷冷面移开。 “你快回去!小心被鼠吓到。”李寄风“好心”地关心。 小九:…… “多谢!”当真提脚走了。 李寄风:……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贵公子,不食人间烟火。 切! 王正火急火燎地回来,恰好撞上大小黄两兄弟。 “王兄弟,你好早啊!” 大黄平日话不多,性格沉稳,要不是王正,遇到熟人他最多点点头。 “哼,你也早!” 王正摆着脸子回了一句。 留下大小黄兄弟风中凌乱。 “大哥,你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 “我没啊!” 大黄摸了摸头。 “他最近脾气爆,咱不理他!” “嗯。” 王正找上苏氏,扭扭捏捏,磨磨蹭蹭。 苏氏正在缝制李杳的薄外套,微仰了一下头,也不开口。 沉默是金! 李梦挽好几把棉线,碰了碰姑姑。 苏氏仍不作反应。 “嫂子!”王正终是憋不住了,“嫂子,他们没来找你了?” 苏氏装作懵圈的样子,“谁找我,找我做什么?” 王正支支吾吾,“哎。” “好了!”苏氏笑了笑,不打算急他了,“他们没来找我,我去找他们了!” “真的?” “是真的,姑姑昨天就去朱音姐姐家了。”李梦柔柔地道。 “王叔叔,姑姑有数了。” 王正猛地红了脸,“我那也不是骂她,你同她说了没?” “没说啊!我是去商量婚事,但你跟朱音的事还得你自己去说。”苏氏正色道,“朱音是个好姑娘,你性子急,说话又重,她肯定伤心。” “我们是了解你这个人,知道你不是嫌弃她。 可别人怎么想,多少会有人说闲话。” 王正一脸焦色,苏氏趁机警告,“还有那何寡妇三番五次找上你,打了什么主意,你也该知道。 不要被人算计了!” “怎么都说她,下回她再在我跟前晃荡,我一脚踢飞她!”他满脸怒气。 觉得那何寡妇简直是乱捣蛋。 “总之,婚事照旧,但千万别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王正点头,转身道,“我去找她!” 苏氏追问,“找谁?” 第193章 不会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时隔几日,王正终于见到了朱音。 朱音娘是有点生他气,可见闺女茶饭不思,也没有办法。 瞪了眼王正,拉着朱音爹出了木棚。 木棚比较简陋,不大。但因朱音干净勤快,打理十分整齐。 一张小桌子上,摆着线筐和一只鞋底子。 朱音见他来,也没起身。红着的眼,能看出这几天很难过。 王正又笨拙,满肚子的话,这会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竖在门口半天,不进也不出。 朱音又心软,见到他的那瞬间,哪里还有半点子气。 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噗嗤”一笑。 朱音父母在外摇了摇头,干脆走远了,去了春嫂子那。 “傻子!” 朱音娇嗔。 “你不生气了?”王正这才走上前。 “我生哪门子气!” “嘿嘿!”王正傻笑,“你也不去找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哼,”朱音翘唇,“我跟你一个傻子置什么气。 我这几日忙着做鞋子,做衣裳,没空找你!” 王正拿起桌上的鞋底,站在木棚里还有点躬着身子,“这是我的?” 朱音红着脸红着眼,“闲来无事,做着玩。” 说着有点儿委屈,又怪自己没出息,没原则。 王正笑了笑,猛地抬头,就给头撞到了。 “哎哟!” 朱音慌忙上前,把他按在凳子上,一面心疼,一面道,“我给你看看,你小心点。” 她揭开王正捂着头的手,果然红了一点,“我去找覃大夫给你看看。” 说着她要走。 被王正拉住,“我没事!” “没事吗?”她又看了一遍。 浑然没发觉男人猩红的眼和急促的呼吸。 “音儿!”王正低喃一声。 猛地一拉,朱音有些没反应过来,撞入他的怀里。 厚重的气息吹在她脸上,朱音的心咣当直跳,一动也不敢动。 好久,王正才抬起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 他大大咧咧,在众人的目光中,拉着朱音的手走过。 朱音臊红了脸,只得强装微笑。 倒是王正不理众人的目光。 “嗨,大黄!” 王正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径直往前走。 “他是不是有病?” 大黄难得懵圈。 “多少有点!”小黄道,“难道他是在炫耀,刺激我们两个单身狗!!!” “我觉得他只是在刺激我!” 大黄摇了摇头,扛着木棒走了。 王正把朱音带到他做的木棚里,超豪华两层木屋。 放眼整个青山村,也是相当瞩目的。 “哼!” 李杳吹鼻子,“我们失宠了!” 李寄云摇头,“是你失宠了,我一直未被宠过,还不如它!” 他指着老牛。 “哞~”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李杳同老牛同时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怪不得干爹不准我们上去,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新房。” 李寄云还在吐槽,就被一只手扭着耳朵。 李杳慌忙跳开。 好险!差点她也遭了。 “娘,娘,痛,痛!” “你还知道痛啊!带你妹妹躲这里干什么?” 她抬着头,看了眼他们的木棚。 “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偷看!” 于是乎,一窝孩子们四处奔散开来。 李寄云和李杳被关在矮木棚里,不准撒野。 “王大哥~” 朱音面含春色,眼带秋波。 “这是?” “我们的房子啊!”王正拉着她走上二楼,“你看看想怎么装饰,你说,我来做。” “已经很好了!”朱音眼里浮起雾气。 感动!激动! “真的吗?”王正扫了一眼,明明光秃秃的,他就是打算按朱音的心意来做,所以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样就够了,我很满足!” 朱音偷偷擦掉眼泪。 “我再打张床,打张桌子!”王正还是觉得不行。 “行,听你的!” 两人靠着木墙依偎了一下,直到传来苏氏叫吃饭的声音。 待这么久,不会生米煮成熟饭了! 苏氏觉得自己还是去提醒下好。 看来事情得提上日程了,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是有点急哈! 她笑了笑,见他们两个衣裳整齐的下来,也就放心了。 王正是个胆大的,但她得顾忌朱音的名声。 这是她应该做的,毕竟她不知不觉把王正当亲弟弟对待了。 朱音像只煮熟的螃蟹,不仅脸红,是全身都红了。 “苏婶婶~” “嗐,改口!”苏氏直接道。 “苏姐姐!”朱音乖巧喊道。 “走,吃饭去!”苏氏拉着她,瞅了眼王正,“快走,我叫了朱音的父母。” 王正乐呵一笑,屁颠屁颠地跟着。 今天,苏氏特地请来朱音父母和春嫂子,准备得十分充足。 她虽没办过婚事,自己的婚事也过得潦潦草草,但她想尽量办好。 桌子上,小孩子们被赶到了一边。只留着他们大人商量。 最终一致决定,其他一切从简,连过场也不走,婚事就办热闹点。 苏氏豪气地拍了下桌子,“绝对让你们满意。” 朱音父母好说话,也没有什么要求。 于是,婚事定在三日后。 苏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这期间,勒令了李寄云少说话,少现眼。 李寄云有点儿不服,干脆窝到黄叔家不回了。 苏氏要让李杳少缠着王正,让王正有时间准备他新房。 所以这两日,李杳就窝在了灶房。 头一日,苏氏准备了两箩筐的东西送到了朱音家。 一边箩筐装着一袋子糙米,一袋子精米和一袋面粉。 另一筐装着烟薰鱼四条,腊肉四块,香肠两串,野鸡野兔各两只。 还有一个小匣子,是王正之前分给她和李杳的宝贝,也一齐送了过去。 至于彩礼,十两白银。 其实可以更多,但怕太显眼,便只拿了十两。 想着以后也不会离得太远,将来,等真正安定了再补偿。 如此这样,也很羡人眼了。 等到真正婚礼这日,又更让人羡慕了。 青山村所有人都是客人。 苏氏作主请所有人,且让李阅炎挨个通知。 席面尤其丰盛,让人们都忘记了这是在逃难。 “辣子鸡丁、小鸡炖蘑菇、红烧鲤鱼、香辣兔、红烧肉、油炸团子、瘦肉绿豆腐汤……” 全村的碗盆都借到了一块。 整整二十桌。 “好香啊!”黑脸怪遥望。 可突然,神情一紧。 第194章 三十年前,是敏贵妃到雨花阁 黑脸怪的感觉很灵敏,敌人远在几里之外,他就感觉到了地的震动。 与他同样有反应的是李杳。 这会她正同梦梦姐给新房做最后的装扮,已经扫尾了。 “梦梦姐,这两张红花贴好,你就回去。” 李梦看了眼她,“你要去做什么?” “我有事,娘找我你帮我想个办法搪塞。” 李梦若有所思,这段时间她知道杳儿是个有主见的,虽然平常有些孩子气,但更多的时候沉稳得像个大人。 于是她点了点头,“别去太久啊!我怕瞒不住姑姑。” 李杳边点头边走。 她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无论来人是谁,来了多少人。 她都会速战速决。 因为她还要闹洞房了! 想到今天还有人打扰她干爹的好事,顿时全身凝起了冰块。 “老牛,山路你跑不快,这平原你应该没问题!” 李杳神经大条地解下了牛绳。 “哞~哞~” 老牛表示抗议,它可不是一般的牛,祖上可是牛魔王。 跑不过马,还是能跑过骡子的。 “嘘嘘!”李杳猛拍了一下牛头,“别叫!” 于是一人一牛,疾驰而过。 黑脸怪眨了眨眼,刚刚他是眼花了吗? 怎么有牛窜过去了? 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又没见牛影子。 定是饿花了眼。 从胸口摸出个硬梆梆的馕,咬了一口,灌着水。 “停下!” 李杳摸了摸被风吹成的鸡窝头,跳下牛背。 “乖乖在等我!阿门。”往牛嘴里塞了个硊苹果,抬头。“算了,你还是同我一起并肩作战!” “小妮子,青山村人何在?” 原来黑衣人已经挡在她前面了。 李杳此时背对着他们,趁人说话之际,她戴上了鬼面,又装了个变声器。 “咳咳,叫你爷爷作甚!” 李杳缓慢地爬上牛背。 “原来是个糟老头子,还是个侏儒!” “你才侏儒,你全家都是侏儒!”如今没人,李杳也不装,想骂就骂。 那黑衣人满是怒气,他旁边的人道,“舵主,别跟他废话,我们还有正事!” 被叫做舵主的人则道,“杀了他,反正留下的线索就是在这附近。” 他们说话完全不避及装老头的李杳。 李杳也从他们话中听了出来,青山村里有奸细。 他们就是冲着青山村来的,还什么舵主舵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他们是雨花阁的人吗? 他妈的!雨花阁,一直纠缠,哪天找机会一定灭了他们老巢,省得磨磨唧唧,死缠烂打。 那舵主话一出,旁边的黑衣人提剑飞过来。 “去你的!” 李杳开枪,消音了的。 原先一个糟老头子,谁也没放在眼里。 这会出手的黑衣人突然从半空中掉下,脑壳上一个洞洞,流着血。 舵主死盯着李杳。 这鬼面小侏儒糟老头只是抬了下手,就能杀人? 他心里大骇! “阁下,咱们无冤无仇,请行个方便!” 这会懂礼貌了,李杳冷冷笑了笑。 “你错了,咱们之间有血海深仇!”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你确定要与我们雨花阁作对?” “什么阁?” “雨花阁!” “哦,就是三十年前被战王一夜干嗝屁的那个雨花阁?” “你是何人?”舵主怒道。 “我是你姑奶奶!”李杳也很生气。这什么狗屁舵主怎么这么啰嗦。 “给我杀!” 这下舵主也不敢大意,叫人一齐上,因为他发现对面的老头不是一般人。 知道三十年的旧事,又隐身在这山凹中。绝非泛泛之辈! 可与他们雨花阁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从前是,现在也是。 这次他奉阁主之命前来,就是准备铲除战王余孽,绝不手软! 十几个黑衣人一同上,李杳也不怕。 她早就掏出了她的无敌机关枪,五百发子弹,不间断扫射。 很快,满地烂筛子。 舵主只看见一把发着火光的武器对着他,顿时脚发软。 “噗通”他跪在地上。 “好汉,饶命!” 李杳冷哼,跳下牛背,走到他面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我只要按下这个开关,就能打爆你的头。 上一个,你的兄弟,他被食人虫吃得只剩一副骨架子! 你要是愿意,我也把你送去那虫山与他作伴!” “不要!” 舵主不敢动弹。 他们来的时候也经过了那座山,因为有武功,倒是没被那黑压压的虫咬到。 但遍地白骨,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不想死的话,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答什么,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苍老的声音带着狠戾,让人如临地狱。 那舵主哪敢不同意,点头又怕头顶的东西不长眼,只得“嗯嗯”个不停。 “我问你,你们阁主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虽然是舵主,但见阁主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每次他都带着面具,还隔着绸帐。 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李杳盯着他,不像是说假话。 “阁主行踪不定,没个固定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似乎怕李杳不信,他急忙道,“每次他都是飞鸽传书让我们做事。 他的鸽子比一般的灵敏!”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怎么混上这舵主的!” 李杳生气的压了压手里的枪。 “别,别杀我!”舵主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三十年前的事。” “说!”李杳冷冷道。 “三十年前,是敏贵妃到雨花阁,花了大笔银子,让我们掳走战王的独子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其中一个,不过当时这单子让李老婆子做成了。” 李杳很满意这个回答,时至今日,她终于替父亲找到了答案。 “战王大怒,拆了我们雨花阁,我们辗转数年,这才恢复元气。” 李杳又问,“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要痛下杀手?” “因为战王不愿同敏贵妃合作!敏贵妃半个月前又给了阁主万两黄金。” “明白了!” 李杳松开脚,踢了踢他。 “你不杀我?” “不杀!” “谢谢您,您还怪好了!” 趁他开口之际,李杳往他嘴里弹了颗紫色药丸。 “啊!这是什么?” 第195章 战王该不会有危险吧? “没什么,毒药而已! 每三个月要服一次解药,若是没及时服到,必肠穿肚烂而死。 死之前也有点痛苦,同万箭穿心般!” 舵主立马抠喉,愤怒地低头看着她。 李杳仰起鬼面,“没用,入口即化,是不是很香很甜?” “你娘有没有告诉你越美的东西越毒?” “你!” “别嚷嚷,如今你小命在我手中,没有人能解你的毒,除了我!” 李杳自信的爬上牛背。 “我知道了,你是重毒派的人!” 舵主恍然大悟,“我们两派并无瓜葛,一直相安无事,你为何要这么做!” “问这么多,是不是嫌命长了!” 舵主慌忙闭嘴。 “你该知道怎么做,青山村的人是我罩的,回去告诉你们阁主,再跟我作对,我定取他性命!” 什么时候青山村的人找了这么大一靠山,为了活命,舵主也不敢隐瞒不报啊! 只是他觉得,自此以后,他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只见侏儒老头,拍了下牛屁股。 “把这些死尸都埋了,别吓到我们这些老实人了!” 再一看,牛如离弦之箭,跑了! 这牛神了! 妈的!他是老实人!呵呵! 妈的!我好可怜啊! 一阵风从黑脸怪脸上拂过。 黑脸怪来的时候,就看见孤独的黑衣人在挖坑埋葬同类。 起内讧了? 难道他感觉错了! 看来这些人不是来找青山村麻烦的,算了,与他无关! 希望回去还能赶上席面! 闻闻也行! “杳儿!”李梦一脸急切,脸都是通红的,“你终于回来了!” “你一直在这等着啊?”李杳抱了抱她,“我只是出去兜下风!” “你不会是生王叔叔的气,他娶媳妇肯定会有那么一丁点冷落你。 但你想啊,以后又能多一个人疼你,不是更好吗?” 这是哪跟哪,李杳这才知道梦梦姐想得有点多。 “嗯,梦梦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真乖!”李梦摸了摸她的头。 “咱们快去,要拜堂了!姑姑找了你几次,小九也问起你两次。 嗯,你干爹也问了你!” 鬼话!李杳才不信最后一句,自古以来,都是重色轻友,没过个十几天,她保重干爹记不起她这个干闺女。 不过,小九问她做什么? 那家伙从来不安好心! “送入洞房!”朱胜唱完这一句,她们才赶到。 到底迟了一点,不过没关系。 能赶上闹洞房! 王正春风得意,虽然没喝酒,但满脸通红。 朱音今天穿着一袭红衣,十分漂亮,粉黛未施,也难掩风华。 “兄弟们,留步!” 王正拦在转二楼的楼梯口。 “什么意思,王正,还不准咱们闹了?” 小黄声音洪亮道。 旁边的大黄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报那些莫明其妙的仇,也大声嚷嚷。 “行了!都别吵了!” 朱胜和几个太爷在后面大喊,“那木屋哪里承得住你们这么多人。 赶紧下来!” 众人一看,也是,纷纷退了下来。 朱胜道,“难得有喜事,咱们就别耽误别人的良辰美景。 各自回去,有媳妇地抱媳妇,没媳妇的抱被子,赶紧回去!” 朱胜发话,谁也不敢再闹。 到是几个小孩子,窜上了二楼,钻了进去。 “哇,好漂亮啊!” 大丫二丫一齐夸道,“这就是新娘子房?真好看!” 李杳得意地靠在木墙上。 又打量着坐得端正的朱音。 王正给大伙赔礼道歉后,马上上来了。 很是心急! 一群娃儿抓着他闹了会,直到他抓了把铜板分了,才把人打发走。 李杳走在最后,朝他眨了眨眼。 王正脸一红,推她出了门。 孩子们得了铜板散得飞快,苏氏这会也得了空走来接李杳。 “开席的时候,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几次。” 说到这事,李杳小脸就严肃起来了,“娘,找爹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见闺女说得这么重视,苏氏也不耽误,先带杳儿回了木棚,马上找来正在练刀的李阅炎。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李杳才说起。 “所以真正害我的是敏贵妃!”李阅炎眼里全是怒火,他握着的拳捏出了水。 苏氏轻摇了摇他。他才发现自己在孩子们面前失态了。 李梦和李寄风之前只知道姑父非李老头李老婆子亲生的,并不知道竟然是战王之子。 战王,那是明渊国老小都称赞的人啊!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如果不是那些坏人,姑父哪会沦落至此,说不定早就加官晋爵,或是一方响当当的将领。 李老头,李老婆真可恶! 敏贵妃更可恶! 李寄风比李阅炎更激动,“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了他!” 苏氏按下他激动的身子,“你的好意,姑父姑姑都心领了。 这些恩怨,又岂是我们有能力解决的。”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光一个雨花阁,就让他们东躲西藏,更别说贵妃娘娘的手段有多狠辣了。 “这回好在杳儿发现了他们,又用覃大夫给的药把人药倒了。 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 李杳当然没蠢得同大家说怎么把人解决的,只说药倒。 但苏氏和李阅炎心知她的手段,也知道那些人武功高强,哪有这么容易对付。 难免心有余悸。 苏氏打发了走几个孩子去睡,这才拉着杳儿检查身上。 发现完好无损,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李杳又把细枝末节同爹娘说了。 “所以雨花阁现在有我们的人了?”李阅炎暗了暗眸子。 “我是觉得与其被他们追着赶着,不如主动出击。 那人吃了我的毒药,不敢隐瞒,除非想死差不多。” 李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现在还以为我是重毒派的人,就算想报仇,也找不到我人在哪!” 李阅炎露出一抹苦笑,“爹真没用,还要小小年纪的你操心。 这次若是让他们找来,只怕要连累所有人。 爹就是那罪魁祸首!” “爹!”李杳加重语气,“这不怪你,你本就是受害者。 该死的是那害你,害战王一家的人。” 想到那舵主口中的敏贵妃,李杳又惊觉道,“战王该不会有危险?” 第196章 敬茶 她并非胡乱猜测,那舵主是说战王不愿同敏贵妃合作,才引来她痛下杀手。 那么多年之前,敏贵妃是想以爹的性命来要挟,不过,战王不受她控制罢了。 这一次怕是有更大的事,让她宁愿鱼死网破。 虽非胡乱猜测,但话说得太快。 她忘了爹的性格,也忘了娘会担心了。只得改口道,“战王丰功伟业,相信一般人对付不了他。 这敏贵妃若是个有本事的,也不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这话果然让爹娘脸色好看了许多。 “我去同黄叔说说话,你们娘俩先去睡。” 李阅炎看着妻女道。 苏氏隐忍担忧,还扯起一丝笑容。李杳奔波了那一场,有些疲累,也点头同意。 是夜,新房里春宵一刻。 事后,王正搂着妻子朱音感叹,“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娶妻,我以为我会孤苦一辈子。” 瘫软的朱音乏力的微颤着眼眸,“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王正又亲吻了她的脸颊,“阅炎一家待我极好,杳儿我也同亲女般看待。希望你明白!” 朱音莞尔,“你若无情无义,我还看不上你了!” 她把脸蒙在被子里,害羞道,“若非你救我于水火,我又怎么会发现你是那堂堂正正的汉子。”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那晚王正突然出现,杀死高大炮,救出了她。 或再晚一点,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很庆幸,她等到了他! 也很庆幸,她的他虽糙但是是真男人。 “再试一下,我还可以更汉子!”王正扯开薄初,对上那清澈如玉的双眼。 干柴烈火,折腾了至天微微亮,半里之内连只鸟都不敢路过。 秋天的早晨,空气十分清新。 人们不肯偷懒,早就结伴去竹林,去树林,或去那池塘寻找一切可以吃的。 今早,李杳起得十分早。 大哥同病秧子读书,爹同李寄风练功,二哥在黄爷爷边上像模像样的练剑,师父同大师兄采药去了,梦梦姐同娘准备早饭。 好像只有她是那个大闲人。 她尤其不适。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干爹带她去林子里捉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到这会,她才发现干爹不再属于她啦。 内心有那么一点缺失。 不过看到他们夫妇相携而来,又觉得干爹值得。 “干爹,干娘!” 她改口改得十分顺畅,毕竟正常的时候,她是人间小太阳,阳光又灿烂。 王正十分自然应着,朱音稍迟缓了一点,不过马上红着脸答应,“杳儿,真乖!” 她取了手上的手串戴在杳儿手上。 李杳举起手,夸赞,“真好看!” 朱音摸着她的头,“本是你干爹给你的,你又何必退给我。以后你干爹给的,都收着。我不小气的!” “干娘,你真好!” 两人互通彩虹屁,直到早饭熟了。 昨晚的席面很丰盛,但并没有剩下一星半点。 所以早饭全是新鲜的食物。 朱音在家时,吃得十分普通,在见到满桌子的早点时。 顿时不好意思,“苏姐姐,不要因为我做这么多,我什么都吃的。” 苏氏觉得她确实十分懂事,笑容满面,“那碗红枣煮蛋确实是特地给你煮的,其他的跟咱平常一样。” 朱音觉得苏氏定是在安慰她,更不好意思了。 直到王正轻抚了下她的肩,朝她点头,她才放心,松了口气。 大家都坐下后,朱音拉着王正起身,两人突然跪在李阅炎同苏氏跟前。 苏氏差点弹跳开了,还是旁边的李阅炎拉了她一把。 “这是干什么?”她吓一跳。 “杳儿,端茶来。” 王正唤了一声。 李杳反应过来,同李梦一人端来一杯。 王正夫妇接过之后,道,“大哥嫂子请用茶!” 这点上,夫妇俩心意相通。 王正孤儿,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们一家,心里早就把李阅炎当兄长,把苏氏当亲姐。 这杯茶,他觉得早该敬了。 朱音虽长在农村,但却是青山村最识大体的人。 丈夫之爱戴,便也是她之爱戴。 所以她同样感恩有他们这样不是亲人却胜是亲人的家人。 李阅炎接过了茶,脸上很是动容,想想一路走来,没有王正,他们也不会这般顺利。 应该感激的是他! 他扶起王正,一饮而尽,一切全在茶里。自此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王正的敬意,他绝不辜负。 苏氏也喝了茶,扶起朱音后,差点泪目。想起过去,哪有过这般挚诚的感情。 “吃饭!我饿死了!” 李寄云的话,适宜的解决大家内心的千回百转。 “你就是饿死鬼投胎。”苏氏拍了下他的头,“吃,吃!” 朱音的红枣煮蛋,是她这辈子吃过最补的东西了,她觉得好甜。 就像她期盼的生活一样,非常甜。 王正细心得像个老妈子,这问问,那说说。 一个早饭尽看他秀恩爱! 一桌子人都吃得饱饱的。 李杳觉得以后她的伴只剩老牛了。 饭后,朱音就开始帮忙收桌子,李梦忙拦下,苏氏也不让她干。 弄得她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要想做事,包得我们的衣裳可好?”苏氏笑着道。 “孩子们顽皮,衣裳常裂口子,我干不了那样的细活。” 朱音拼命地点头,又让苏氏觉得十分好笑。 “咱们家不兴那恶婆婆坏姑姐一套,你不用这么拘谨。” “对!”李梦在一旁附和,“灶房里有我和姑姑够了,小婶婶可以忙自己的。” 朱音莞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丈夫喜欢同他们一家相处,原来每个人都很平等。 这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哪家新妇进门,家里的长辈不想拿捏,偏偏她们还担心她拘谨,还怕她不自在。 她真是何其有幸。 当然,她的眼光也是极好的! 王正进来,拉走了她,说是要带她去抓兔子。 “叫上杳儿!”朱音建议。 “别叫,她要喂牛!”王正摇头。 夫妇俩快乐地走了! “我说什么来着?”李杳戳了戳牛皮,“干爹果然有了媳妇忘了我们!” “妹妹,你要习惯!”李寄云道,反正他是早就习惯了的。 “我带你们去另一边抓!” 李杳同李寄云同时别过脸,看着说话的人,纷纷露出轻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