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刚穿回来就抄家流放》 第一章 穿回来了 姜知渺穿回来了。 但姜知渺一脸懵。 姜知渺是在立夏醒来的。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年轻妇人悠然地坐在床边做着女红。 杏花眼,柳叶眉,漆黑的发髻衬着她的肌肤冰莹如雪,哼着曲,双手飞速的舞动。 见自己醒来,年轻妇人声音略显欢快,兴高采烈地开口。 “渺渺你终于醒了,饿了吗?娘这就叫人给你做些吃食”说着妇人便使唤起身旁的丫鬟。 半梦半醒间姜知渺意识逐渐清明,肆意地打量着周围。 墙上挂着用金丝裱好的画,地上铺满了胡桃木的地板,左边的花梨木桌子上摆放着香龛,不时传来一阵檀香,沁人心脾。 屋里的陈设陌生又熟悉,姜知渺已经数年没有见到过,恍惚间,经历的种种历历在目。 姜知渺十五岁时不幸着了风寒,这风寒来的实在是急,找了郎中,吃了药,断断续续卧床数月才将将大好。 然而,这场来势汹汹的风寒,带给了姜知渺意想不到的奇遇,在昏睡的数月间,姜知渺先是到了一个叫华国的地方。 托生到一个小康家庭也算是平安长大,那里有着和大栩国完全不同的文化习俗,然而命途多舛,洗个澡吹个头触电电死了。 死后又投生到了一个名叫苍穹大陆的地方,与姜知渺大栩国和华国不同的是,那是一个以修仙为主的世界。 人,妖,魔三界共存,在苍穹大陆姜知渺投胎到一个普通农户家,但农户家里不喜女孩,所以就将姜知渺扔到了一座荒山上,任她自生自灭。 幸而,云栖宗大长老下山历练,看见了身为娃娃的姜知渺,怜她孤苦无依,便将她带入宗门抚养。 教养她的是负责宗门灵膳的厨娘,十年间姜知渺将她的手艺尽数学了来,本应接替厨娘衣钵,哪知,灵根测试大会上,被测出极品木水火三灵根从此便走向了修仙的大道。 秘境,她闯,秘籍,她练,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到大乘期,眼看就要飞升成仙。 哪知,雷劫过于猛烈,一时之间,姜知渺没抗过去,被雷劈死了。 重回大栩国一直是她的心魔,虽说她修的是逍遥道,但是心魔不除,难以精进修为,此次不能渡劫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不过此次飞升虽说没能成仙但却因祸得福,得偿所愿,就是不知她的本命芥子空间是否跟随自己回到现世。 姜知渺心存侥幸,心中默念空间,神识一转,清新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放眼望去,只见自己置身于一片广阔无垠的田野上。 向前走了几步,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坐落于田野中,抬眼望去,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大字‘一线天’。 一线天是姜知渺在异世历练时,在一位陨落大能的秘境里偶然获得的芥子空间。 苍穹大陆,芥子空间并不难得。 有灵石的用芥子空间,没灵石的用储物符箓,但他们的芥子空间或者符箓却只能存储物品。 姜知渺的一线天却大有不同,它不仅有堪比苍穹大陆的储物空间,它还有灵泉和良田数万顷,里面奇珍异宝无数,甚至还有堪比苍穹大陆的灵气。 只是这灵气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需要有灵石支撑的。 一线天内倒是有一条灵脉,日常消耗全靠这只灵脉供应,不过供应有限,修炼就非常勉强了。 多次的尝试,终于让她摸清了规律,若是每日只修练一个时辰,则空间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但是若不顾时间强行修炼,不仅空间内灵力枯竭,所有动植物都会枯竭。 作死的尝试之后,让她万万不敢突破一个时辰的界限,生怕空间枯竭。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空间内和外界的时间比是一比二,在里面修炼事半功倍,堪称神器。 姜知渺知道自己是撞了大运才得到的一线天,修仙界杀人越货乃是常事,这么一个神器握在手里实在是让她担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索性,就和它签订了神魂契约。 若是不巧被人发现,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她死,别人也得不到一线天。 走巧的也正是签订了神魂契约,姜知渺虽在异界身死道消,但神魂契约是刻在灵魂上的,只要灵魂尚在,除非魂飞湮灭,一线天始终伴随她左右。 空间的存在让姜知渺的意识越发清醒,空间中可不仅仅有那位大能留下的奇珍异宝。 数年间,她搜寻到的所有法器、丹药、符箓等宝物都在里面,现在确定了它的存在,可不是欣喜若狂。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线天跟了过来,就是不知她的修为还剩多少。 现在不是确认的时候,娘还在外面。 神识一转就又回到了房间内,幸好她刚才是神识进入空间并不是身体,不然娘肯定得吓坏。 睁开眼只见丫鬟拎着食盒走入屋内,徐有容轻抚着姜知渺消瘦的面颊,心疼地说道。 “渺渺,快别睡了,睡了这些时候,人都钝了,来,娘扶你起来,外头天光大好,吃完饭娘陪你出去走走,人还是要接地气,接地气人才能精神些,娘的渺渺,这些日子可受罪了。” 姜知渺顺着她的力道坐了起来,刚下床,徐有容便让丫鬟拿来衣衫,“白露,快去伺候小姐穿衣洗漱。” “好的,姨娘,奴婢这就去伺候小姐洗漱。”稍显稚嫩的丫鬟如是说到。 白露穿戴熟练,绞了帕子就给姜知渺净了面,又拿来青盐伺候她漱了口,须臾,便将姜知渺整理的妥贴得当。 姜知渺坐在楠木桌前,看着她将食盒内的吃食一一端上桌,燕窝鸡丝汤、兔脯奶房签、落叶琵琶虾、鸡沾口蘑、白糖油糕、山竹桃胶汤,丰富又精美。 “渺渺,你风寒将将大好,娘就让小厨房做了些清淡的吃食,等过些时候,你大好了,娘亲自做些你爱吃的。”徐有容坐在桌前,满目慈爱地望着姜知渺说道。 “谢谢娘。”声音略显停顿,姜知渺喊了一声。 徐有容眸光闪烁,笑吟吟地应了声。 “渺渺,快趁热吃,过些时候凉了就不好吃了。”徐有容边说边给姜知渺夹了几道菜。 “娘,你也吃,别光看我一个人吃啊,饭还是要一起吃才香。”姜知渺温温说道。 徐有容杏眼闪烁,声音略显哽咽,“好,娘这就陪我的渺渺一起用饭。” 姜知渺边吃边用余光打量着徐有容,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如今一见,娘的样貌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柳眉杏目,冰肌玉骨。 但定睛一看,只见她印堂发黑,是大凶之兆,环视周围,众人的印堂均被黑云笼罩。 姜知渺神色凝重,无心吃饭,掐指一算,姜家竟是有大厦倾颓之象。 姜家位高权重,行事作风又没有掩其锋芒,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当今陛下恐其功高盖主,已然是起了杀心,细细观之,困境内倒还有一线生机。 第二章 大厦倾颓 卦象明了,已成定局,世事皆有因果,就算她有这个本事改变局面,也有心无力,因果是改不了的。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没这个本事,幸而,还有一线生机,就凭这一线生机她也能带着家人活得自在。 姜知渺眼底一片清明,语气平淡,随口问道,“娘,近日府中可有什么异样?” 很是平常的一句问候,却让徐有容默声。 “渺渺,你怎么会这么问,家里一切都好,没什么事,只是近日来侯爷他们一直忙得不停,已经很久不着家了。” 姜知渺心里暗道,果然如此,姜家早被陛下盯上了。 虽说她不精于算卦,但看这印堂已然全黑,大厦倾颓恐怕就是今日的事了。 “娘,没什么,就是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姜家似乎被陛下责罚了,总之,不是个好梦。”姜知渺淡然说道。 “梦都是假的,如今姜家圣眷正浓,陛下器重还来不及,怎么会责罚呢,渺渺你多虑了,放心,姜家如今可是如日中天,陛下很是看重。”徐有容接话道。 姜知渺默声,怕就怕圣眷正浓,如日中天,姜家在朝堂上一家为大,多少朝臣暗地里不服,明里暗里的使绊子。 在这京城里谁都想参姜家一本,日久天长,陛下早就对姜家不满。 总之横竖都是容不下姜家在这汴京城内。 “娘我吃好了,我们出去走一走,好久没出去晒太阳了,我身上的骨头都松了。”姜知渺依偎在徐有容身旁笑吟吟道。 时间久远,姜知渺许久不曾和娘亲一起散步闲聊,就在她们正要出门时,两个小人像炮仗一样,猛地冲进了她的怀里。 “阿姐,阿姐,淮儿好想你啊,想的午膳只吃了半碗。”小男娃抱着姜知渺的腰,奶声奶气的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是,我也可想阿姐了,今日午膳连最喜欢吃的冰酥酪都不想吃。”小女娃紧随其后,软萌的开口。 “明珠,明淮,不可过于吵闹,你们阿姐的病还没有完全好透,这么吵闹,岂不是会让她胸闷心烦吗?”徐有容嗔道。 “才不会呢,阿姐最喜欢的就是明珠和小哥了,才不会烦呢。”小女娃眼睛睁得又大又圆,葡萄般的大眼睛咕噜转,用力的反驳道。 “你们这两个小湖狲儿,也就是仗着你们阿姐疼你们,才敢这般胡来。”徐有容眉眼弯弯,笑骂道。 “阿娘,别说他们了,正好,我们也要出去,走,明珠明淮你们也一起,小孩子多晒太阳才能长高。” 两个娃娃争相应喝道。 姜家在汴京城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姜家祖父名为姜城当年机缘巧合投到当今陛下门下,赤手空拳跟着陛下打拼才有了如今的盛世,圣上感激他的鼎力相助,特封为忠勇侯,掌管兵符。 姜城本是孤儿,后与姜家祖母沈如云相识生子,到了姜知渺父亲这一带,人丁才逐渐兴盛起来,姜家祖父母共育有子女五人,妾室无数但子嗣稀薄,只育有二子。 姜知渺的父亲姜行朔排名行二,母亲徐有容是姜行朔的妾室,共育有子女三人,幼弟姜明淮五岁,幼妹姜明珠三岁,虽说是贵妾,平日的相处也算的上是相敬如宾,并无半分苛待。 正妻林曼殊是礼部尚书林贺嫡女,与姜行朔共育有一子一女,嫡女姜舒月十三岁,嫡子姜予景十六岁,大伯、三伯、四伯分别为姜行远、姜行博、姜行索。 孙辈中共有九男六女,姜家这一代也算是人丁兴旺,还有一个姑姑嫁到了国公府,算是门当户对。入府后一口气连生三个男丁,算是稳住了地位。 一行人刚走出院门,就见一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嘴里大喊着。 “不好了,不好了,今日早朝,谏议大夫参了老侯爷一本,说是老侯爷滥用私权,居然意图谋取皇位,陛下信了那谏议大夫的话,如今下了圣旨,说是将忠勇侯府抄家,所有财产一律充公,姜家所有人流放极北之地,这可怎么办啊。” 小厮急的满头大汗,原地直跺脚。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徐有容身形不稳,她眸中含泪,目光急切地看向姜知渺。 哽咽地开口道:“渺渺,这可怎么办才好,那极北之地可是有一万里,一路上危险重重,你还未养好身子,明珠明淮还又那么小,肯定熬不过去的。” 小明珠和小明淮看着母亲哭泣,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娃娃扯着嗓子嗷嗷大哭,一时之间,周围只剩下一大两小的哭声。 姜知渺一时默然,抬手安抚道:“天无绝人之路,娘,一切都会好的,眼下,最急切的是多藏些银两,路上也能好过些,现下抄家的人还没到,还有时间,再不抓紧,可就真的没时间了。” 空间内的东西虽好,但也不能随意拿出来,有空间在手,她能保证她的亲人活得快活,不会像其他流放的人家一样磋磨度日。 况且日后还可以借着用银两买来的由头将东西从空间内拿出来,毕竟,凭空变出东西会被人视作妖怪,有了银两就有了遮挡。 徐有容顿悟,转身回到屋内,将自己私藏多年的银两都拿了出来,强装镇定地看向姜知渺。 “渺渺,这是娘进侯府这些年攒的私房,总共有一千多两,其中零散银票一千两,碎银子三十多两。” 姜知渺接话:“我那还有一百多两,照目前的形势,银子是不能带走了,娘,你这样,这一千多两我们各留一半,每人留五百五十两,若是有人将你我其中一人的银钱搜走那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手足无措。” 这些年的月例银子她都没怎么花,全都存了起来,只是都是些碎银子,怕是带不走了。 徐有容眉头一松,舒了口气,“渺渺,你说的对,这样确实妥帖,就是不知该将这些银票藏于何处,才能不被发现啊。” 姜知渺顿了顿,略加思索,建议道:“娘,可以将这些银两藏于发髻或者小衣之中,梳个宽松的发髻少着些珠钗应该是可以躲过官兵的追查,不过五百多两还是分散些放比较好,这样更加妥当。” 第三章 圣旨已下,抄家 虽然她有空间,可以将这些银两都放在空间内,而且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被搜到。 但是眼下她对徐有容来说只是一个孩子,她不会也不可能将所有银两都给她,倒不如自己先提出一人一半的提议。 再者说,就算全都被搜走,她有空间也够母子几人生活几辈子了,反正,她这边的五百多两别人肯定拿不到,至于娘那边还是随意。 徐有容恍然大悟,低声回道:“渺渺,你说得对,娘这去就将这些银票藏在小衣和发髻里,你也快去。” 话音刚落,便吩咐白露,“你先照看一下明淮和明珠,我们去去就来。” 姜知渺和徐有容回到内室,她神识一转就将银票放入了空间,过了片刻,徐有容转身一脸慌张地看着她。 “渺渺,你藏好了吗?藏好的话,快来帮帮娘,我现在是担心则乱,手脚一直在放抖,还出冷汗。”刚说完姜知渺就上前手脚麻利的帮着徐有容藏好了银票。 银票刚藏好,白露就带着两个娃娃进来,语气焦急道:“姨娘,小姐,大内传旨的公公到了,正在大厅内等着传旨呢,要我们这就过去,别误了时辰。” 徐有容见着白露,神色凝重,“白露,你来的正好,你从五岁进姜家到我身边伺候,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再过两年,我本想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再多多备一些嫁妆送你出嫁,现如今,侯府遭了难,想来,是做不到了。” “这是你的身契,早几年我就已经找人脱了你的贱籍,如今我将这些东西给你,从今以后你就良民了” “这里还有三十多两银子和两张五十亩良田的地契就当是我给你添的嫁妆了,横竖也是带不走了,这些都是我的私产,没有记录在册,你就拿着这些东西找个好人家,安稳度日。” 白露愣了愣,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回道:“姨娘,奴婢想跟着你和小姐公子,不论结果如何,奴婢都想伺候你们。” 徐有容抬手扶起她,言辞果断,“不必多说了,就这么定了,快起来,我们还要到前厅去听旨。” 白露深知姨娘脾性,处处待人和善,但只要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更何况,这是姨娘为自己的筹划,深谢一番后,便接过了身契和银两。 一时之间,白露心中只剩感激,这辈子伺候姨娘是她的福分。 早年被爹娘卖入姜府为奴为婢时,心中对未来早就没了指望,可是,自从被姨娘收入房内,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觉前景一片光明。 徐有容急匆匆的拉起白露向外走去,姜知渺见状,牵着小明淮和小明珠,跟在她身后。 不出片刻中几人就到了前厅,抬眼一看,只见姜家几十口人都跪在地上等着宣读圣旨。 姜知渺领着小明淮和小明珠在不显眼处跪下。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姜家才算来齐了人,为首的侍卫核对了一番后向宣旨的太监禀报着情况。 只见一个身着蟒服,佩戴青红宝石翡翠的太监慢条斯理地打开圣旨宣读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忠勇侯府意图谋取皇位,现证据确凿,忠勇侯府所有财产充公,念及忠勇侯往日功劳,今判决姜家族人流放极北之地,钦此。忠勇侯快谢恩,陛下可是看在你辅佐他的情分上,才判个流放,你可要谢恩啊。”领头太监笑着说道。 姜家祖父姜城抿了抿唇,声音略显苍凉,“臣接旨。” 姜城苦笑,他怎么看不出陛下的盘算,凡事满则溢,盈则亏。 姜家手握兵符,掌管禁军,陛下是怕姜家有异心,所以才伙同他人做了这个局,将姜家多年根基毁于一旦。 他一把老骨头了什么都不怕,就是苦了姜家族人卷入这么一场纷争中。 “既然忠勇侯接旨了,那杂家就开始办正事了,小六,带着侍卫,抄家,搜身!所有记录在册的官奴通通带到官府,统一发落,叫侍卫将侯府围住!看紧了,一只鸟都不能放过!侯爷,杂家这就得罪了。”为首太监讥笑着说道。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哭骂声连绵不绝,四周内,哭晕了一大片。 然而,搜身婆子却不管你是真晕还是假晕,直接欺身而上,四处搜寻着。 那些搜身婆子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搜到了徐有容身上。 徐有容心都提到嗓子眼,但是面上强装淡定,只是颤抖双手还是显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搜身婆子见她浑身素净,没什么装饰,就抬手将她头上的珠钗发饰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那搜身婆子也是个势利的,一看徐有容就不是个有钱的主,就草草搜了身,敷衍了下差使,随即就向下一个人走去。 幸好银两未被搜去,徐有容在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 徐有容看着那婆子又到了姜知渺身前,心又提了起来,姜知渺一脸坦然,给了她一个稳操胜券的眼神,示意不必担心。 然后就张开双臂任由那婆子搜身,自然是什么都没搜到,两婆子见没有收获就直接去搜下一个人了。 姜知渺看着她娘担心的表情,只想说,小场面,就算都脱光了搜也搜不到,那些银票可都在空间里放着呢。 小明淮和小明珠还是幼童,见了这个场面,浑身发抖的躲在姜知渺身后,小声的说道:“阿姐,我,我怕。” 姜知渺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安抚道:“明珠,明淮,乖,不怕,阿姐就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呢。” 短短一句话给了两个娃娃极大的勇气,他们手牵着手,缓缓地从她身后走到搜身婆子身前,张开双臂,任由那婆子搜身。 自然还是一无所获,她们根本没有把钱放在孩子身上。 搜身刚结束,两个娃娃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姜知渺怀中,小嘴上扬,傲娇的说道:“阿姐,阿姐,明珠和明淮可没有怕。” 姜知渺看着俩娃娃那骄傲的小模样也不由地嘴角上扬低低笑了出来。 徐有容看着孩子们的模样,心中的愁绪也被冲散了些,但是转念一想到即将流放极北之地,眉头又皱了起来。 极北之地最是荒芜,且不说其他,那路程可是有一万里之远,看着孩子们如今的模样,再想到今后的处境,徐有容只觉内心一片荒凉。 姜知渺看着徐有容愁容满面的模样,便知道她担心些什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娘,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的到达极北之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 听着女儿这一番话,徐有容的心越发定了,直觉女儿长大了,能担事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窝在她怀里撒娇打滚的姑娘了,心定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欣慰。 第四章 压入大牢 午后黄昏时,抄家搜身才将将结束。 一箱箱金银珠宝如蝗虫过境般被尽数抬出府内,所到之处雁过拔毛也不为过。 丫鬟婆子们,入了贱籍名册的统统被压入官府等候发落,未签官契的先集中在一旁,再做打算。 人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时间整个侯府除了姜家人外就只剩下太监侍卫。 领头太监看搜的差不多了,人也散了,就吩咐着周围的侍卫将姜家人压入大牢,等待发落,若是有不从的,只管打了便是,疼了也就从了。 汴京城,天字号大牢内。 姜祖母坐在席草上唉声叹气,原是京城内最风光最挺拔的老太太,经此变故,背已然松了下来。 平日里最是平整的衣服,如今也都是褶皱,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现下也凌乱不堪。 大牢内,妇人们低声抽泣,一副焉了的模样。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猛地打破了妇人们哭泣的节奏。 众人暗自神伤时只听见一道尖锐的哭声,“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都说这姜家是福地洞天,我还真以为嫁过来就会享一辈子福,谁知道还没享几年福就要被流放到极北之地,这不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姜知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身着黛绿色深衣的妇人拍地哭诉着,瞧着很是面熟,但一时之间还真就想不起她是谁了。 这些年她对于姜家的记忆已经很淡薄了,除了母亲和弟妹外,其他人的模样她还真就记不清了。 姜知渺神识一凝,在脑海中反复搜索着关于这个妇人的记忆,猛然想起来,这居然是四伯母赵欣桐。 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是她,样貌声音都没变,还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从前,在姜家的时候,赵氏最是刻薄,不仅嘴毒心也毒,姜知渺曾经就见过她处置下人的手段。 当时她还小,偷偷躲在花园隐蔽处里看到了这一幕,做了很久的噩梦。 四周的妇人听见赵氏的话,再也抑制不住哭声,纷纷抱头痛哭,哭自己命苦,哭未来的磨难。 不过这哭声也就持续了一会,众人还没哭尽兴就有衙役过来警告,“都在这号丧呢,一群娘们就知道哭哭唧唧的,哭的爷几个都不能安心喝酒吃肉,再哭,爷就大刑伺候,到时候可别怪爷没警告过你们。” 衙役的警告明显起到了震慑作用。 霎时间,大牢内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 赵氏看衙役走远,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呸,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的玩意儿,现在姜府遭了难了就敢在老娘跟前耍威风,一个小衙役还敢来踩一脚,等我东山再起,看我不把你皮剥了喂狗!”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光,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咕噜转,打量着坐在席草上唉声叹气的姜祖母,阴阳怪气道。 “咱们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可不就是托了侯爷的福吗,居然敢意图谋取皇位,还被人给发现了,可真是好本事啊,亏我还真以为是忠君之人呢,居然如此的大逆不道,现在可好,连累阖族上下都被流放,可真是孩子们的好祖父,我的好父亲啊。” 姜祖母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一时只觉得气急攻心,气晕了过去。 霎那间,大牢内惊呼声此起彼伏,姜家大房主母周雅韵当机立断,掐着老太太人中,她这才悠悠转醒。 她看着赵氏,眉头紧紧皱着,眼底是浓浓的厌恶,低声呵斥道:“四弟妹,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我也改变不了,何必如此刻薄,既然事已至此,还不如坦然接受,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正理。” 赵氏看见老太太晕了过去,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的回道:“就你了不起,就你惯会做好人,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我倒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实话不能说的道理。” 姜知渺看着赵氏像个鹌鹑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往日里脖子都恨不得上天了,现在也会学鹌鹑了。 “娘,少说两句,现下这种结果,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何必再说这些话惹大家心烦。”老太太旁,一身着桃粉色衣衫的女子说道。 赵氏几个纵步到了桃色衣裳女子身前,单手将她扯了过来,骂骂咧咧道:“就你话多,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姜清黎看着自己娘亲的做法,觉得十分不妥,可是又不能改变什么。 平日里她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如今姜家已然倒了,不日就要流放极北之地,还是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发生了这一遭事,大牢内再也没人敢再闹,生怕老太太再被气晕了过去。 众人神色悲哀,默默流泪。 大牢东南角墙角,姜知渺带着弟弟妹妹坐在隐蔽处。 她趁人不注意从空间内拿出了几颗小莓果,偷偷塞进了两个娃娃嘴里,又在徐有容出神时迅速往她嘴里也塞了一颗。 整个动作非常连贯,完全没有人注意到。 姜知渺最庆幸的就是弟弟还小,不用被关到男狱那边,大栩朝规定男女七岁不同狱,幸好,明淮只有五岁,可以跟在女眷身边。 若是在以前,就算再来十堵墙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对面去。 可是现在她没这个本事,就算是有心也无力,眼下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 两个娃娃因为这一场变故早就饿了,见阿姐往他们嘴里放了吃的,想都没想就咬了下去。 甘甜味回荡在口腔内,令人回味无穷,葡萄般漆黑的大眼睛在吃了莓果后愈发的晶亮。 “阿姐,我还想吃。”小明淮依偎在姜知渺身旁撒娇似的说道。 小明珠虽然没有说,但是她嘴边的口水和直白的目光,都透露着她也想要的讯息,小小的人儿爬到了姜知渺怀里,抱着她的腰轻轻蹭着。 莓果一入嘴徐有容就明白这是吃的东西,下意识一咬,只觉得甜味从舌尖传到了心里。 她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可口的果子,与它相比,从前吃的那些都只是饱腹罢了。 疑问萦绕在徐有容心尖,三两下将莓果吃进肚中,惊讶的问道:“渺渺你居然带了吃食?” 姜知渺神色不变,淡定的回道:“走之前从小厨房里拿的,这东西小,我抓了一大把,一直藏在大袖里,还好我穿的衣服宽松,搜身的嬷嬷没搜到,反正现在已经出了姜府,我就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吃了。” 徐有容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姜知渺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直接将她给糊弄了过去,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谎,娘根本就不会怀疑自己。 总之,只要有一个由头就行。 第五章 食之无味 “娘,我这里还有不少,先分几颗吃了,虽然不能果腹,但有的吃总比没吃的好,果子小,没有气味,不会引人注意的,只要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就好。”姜知渺压低声音说道。 说着又递给了徐有容几个,收起来一部分,又给两个娃娃几颗。 娃娃们显然知道这是不能被发现的东西,捂着小嘴,机灵的打量着周围,确保不会被发现后,这才将果子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孩子吃东西可不像大人,砸砸就吃完了,偷偷的凑到姜知渺耳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阿姐,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果子。” 孩子对于自己爱吃的东西的夸赞从来都是不吝啬的。 两娃娃一连吃了几颗后,贴着自家阿姐躺着,露出一副十分餍足的神情,看的姜知渺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空间内的灵气充足,莓果又是空间出品,自然沾染了灵气,虽说它个头小,但是其中蕴含的灵气可不少。 纯净的灵气对凡人之躯而言有一定的饱腹效果,一时半会儿也不觉得饿,反而有种充实感。 等了好一会衙役还没来放饭,娃娃们都困迷糊了。 两小孩儿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靠在姜知渺身上点个不停。 姜知渺见状,只好先将他们放下让他们睡。 平日里,他们都是要午休的,今日事出突然自然就没睡,两娃娃年龄毕竟还小,自然就撑不住了。 哪知刚放下没一会,送饭的衙役就过来了。 意料之中的简陋,糙米饭,水煮青菜,鸡蛋汤,只有这三样,衙役给每人分了碗筷后就让她们排队来打饭。 两个娃娃睡的正熟就没叫醒他们,姜知渺和徐有容一并领了他们的份额。 队伍整齐排列着,没一会儿,衙役就分发完走了,他发下话,半个时辰后来收碗,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了摔碗的声音。 男子转头只见一妇人嘴里骂骂咧咧着,“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猪都不吃你给我吃,我可是忠勇侯府四房正妻,你就给我吃这些,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货,敢这样对我。” 衙役听着这话,脸瞬间就黑了,直接放下狠话,你既然不想吃,那好,明日干脆就别吃了,饿上一天我看你还敢不敢嘴上耍威风。 不仅如此,还吩咐其他人不许把吃食分给她,谁要是敢给,那就一样处置。 话音刚落,男子面色阴沉,摔门而出。 牢房内不满意吃食的人有很多,只有赵氏按耐不住直接就骑在衙役头上撒野。 众人看着她的下场默默低头吃着不合口的饭菜,不敢再闹。 如今她们只觉得幸亏没有像赵氏一般当场发作,难吃和饿肚子之间她们宁愿选择难吃。 姜清黎看着这一闹剧只觉得十分丢脸。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耐不住性子,就会出洋相,现在好了,衙役已经下令不给她吃食,自己身为人女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挨饿? 若是被这些妇人瞧了去,以后肯定会嚼自己舌根,一时间,少女的脸色十分难看。 全族上下,人人都夸她温柔贤淑,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得了个好名声,现下好了,要是自己不作为,只怕会遭别人异眼想看,对自己的名声也有所影响。 姜知渺看着少女僵硬的脸色只觉得好笑,若说赵氏是个坏人,那她就更胜一筹,做坏事偏偏还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好人,手段高明的很。 小辈们谁不知道在她院里伺候的,有几分姿色的,都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毁容。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她就自己出面扮演一个好人,一面惋惜她们受到的伤害,给些银子安抚,一面又觉得内心十分痛快。 对于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她也不发落,就留在院里继续伺候着,以此显现她的善心,偏偏姜家的长辈非常吃她这一套,觉得她贤淑的很。 她那副前后不一致的嘴脸,居然没有一个人识破,实在是让姜知渺费解。 按理说,深宅大院的女人可都是人精,但是不知为何整个姜家的长辈都被她给迷惑了去,偶尔有小辈告状,也都被训斥了去,由此可见,她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一场闹剧结束后,姜知渺就走到两个娃娃身前想把他们叫起来。 正要蹲起身,就看见了两双晶亮的大眼睛对上她的视线,想来,应该是刚才摔碗的声音太大,将他们吵醒了。 两个娃娃很自觉地坐起了身,想自己吃饭,考虑到饭菜太烫,姜知渺无情的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由于之前才吃过莓果的缘故,他们不是很饿,再加上这饭菜的味道一言难尽,匆匆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看着他们小脸紧皱的模样,姜知渺和徐有容也就没有强迫他们。 毕竟,这些东西就连她们自己都不想吃。 不说别的,就说那水煮青菜,焉焉的,没有一点味道,还有那鸡蛋汤,哪还有鸡蛋汤的样子,就是白开水!没荤腥不说就连鸡蛋丝都看不见,食之无味。 最关键的是,也不知道谁烧的饭菜,吃在嘴里总有一股怪味,不要求你做的好吃,起码,要能吃。 姜知渺觉得这个厨师不去新东方厨师学校进修个十年八年都对不起她们这些犯人! 吃完饭两小孩就又开始犯迷糊了,姜知渺就让他们继续睡了。 徐有容看娃,她还碗,两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衙役现在已经来收碗了,正催着呢,这一次,可没人再敢闹事,生怕落得和赵氏一样的下场。 走之前,衙役还恶狠狠地用眼刀子剜了赵氏一眼。 赵氏看见他的眼神就想发作,只是想到刚刚的警告再加上女儿的劝导,不甘地压制起心中怒火。 姜清黎坐在一旁看着赵氏又有发作的迹象,连忙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惹事,经过一瞬的僵持,这才算安抚下来。 她如今看着赵氏只觉得她是个蠢货,就是个一点就着的,也不知道收敛,现下好了,本来吃食就不多,还要一人份两人吃,真是愚蠢至极。 这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那边的低沉可一点都没影响到姜知渺,她反正挺开心的,家人在旁,空间在手,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 她坐在角落告诉徐有容自己要睡一会,神识一转就到了空间内。 原神席地而坐,气沉丹田。 果然,自己如今没有半分修为,看来只有空间跟随自己来到了大栩国。 不过,她也不慌,本就是修的逍遥道,如今心魔已除,她的执念已然解了。 从前在苍穹大陆,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就是回到大栩国,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实现,她也没什么想要的了。 多年的拼搏才换来如今的安乐,现在,她也是时候退居田园,搞搞事业了。 至于修仙那就随缘了,经过她的观察,这个世界的灵气远远不如苍穹大陆,若是还想飞升只怕是难于上青天,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同样的境界在这要付出十倍百倍甚至更多的精力才能达到,也可能达不到,何苦为难自己呢,总之修炼不会荒废,至于修仙那就看天意! 姜知渺看着广阔无垠的前方,心里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遗憾的是,大牢周围都是人,要不然就可以以肉身进入空间,用不着只有神识入内,要是肉身入内就可以服用洗髓丹,去除杂质,也算是修炼入门了。 不过,她不急,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两世穿越,历经磨难,心中无限感慨!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现在,她是姜钮祜禄知渺,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六章 两日后流放 此时,天字号男狱,与女狱的低声哭泣截然不同。 一群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显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飞来横祸一时接受不了,个个神情悲戚。 姜行远坐在姜城身边,低声安慰道:“爹,别难过了,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有证据证明我们姜家没有谋取皇位,姜家就会恢复往日的荣光,再说了,我们姜家深交的人里,总有一个人会为我们出头的。” 姜城看着他只觉心中郁闷,他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单纯,平日里做事也十分板正,一点都没有继承他的性情。 姜家,已经不会再有机会了,朝堂上个个都是老狐狸,谁看不出来姜家的罪名是陛下出手的结果,谁要是敢为姜家平怨,就是公然叫板与陛下作对。 枪打出头鸟,如今这个情形,也没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伴君如伴虎,陛下生性多疑只会觉得这些人是姜家同党有不轨之心。 “爹,就听大哥的,姜家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平日里我在汴京城内结交好友无数,个个称兄道弟,如今我落了难他们肯定会来救我的。”姜行索躺在地上大手一摆,悠然地说道。 姜城听见这话只觉得心中的郁火愈发大了。 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可得了,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半点担当没有,平日里不是在青楼就是在赌馆,你能交到什么好的,还替我们姜家出头,你有那么大脸吗?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你还以为姜家还是之前的姜家吗?以为别人还会把你捧上天?你看着,现下姜家落了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只会离得越来越远,巴不得和你没关系才好,还来救你,呵呵” 姜行索听着他爹这话只觉得十分委屈,怎么就不能就来救姜家了。 平日在青楼楚馆,别人都是捧着他的,上赶着和他玩,和他做兄弟,不说别的,他和新任大理寺卿可是铁哥们。 现在他落难了,能不来救他?他爹就是拎不清,不过,他也不敢反驳,他怕他爹打他,他爹可是习武之人,打起人来可疼了,小时候可没少挨打,现下他爹还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姜行朔和姜行博看着他爹怒气中烧的样子,连忙到他身旁帮他顺气,生怕他气出个好歹,他爹可是姜家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有事。 姜家三兄弟刚把他气给捋顺了,放饭的衙役就来了。 安静的牢房内只听见衙役的声音:“自行排队,前来领饭,有不服从管教者,罚没一日三餐。”说着就开始放饭。 放饭速度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排到了姜行朔,他从鞋子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 趁着衙役打饭期间,悄悄地塞在了他手中,低声下气道:“大人,这是孝敬您的,还请笑纳,不知大人有没有关于姜家流放的消息,可知姜家是什么时候流放?” 那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有人孝敬,他高兴还来不及。 在大牢当差可不是个肥差要差,一个月的月俸也就一二两影子,都不够养家糊口的,更别说喝酒吃肉了。 若是光靠着月俸过活,那他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风去了,手上这块银子应该有个五两左右,都抵得上他两个月月俸了。 有人识时务,孝敬他,那他也不妨告诉他这个消息,既然这次有五两那下次还能少吗? 他笑着把银子放到腰带里边,看着姜行朔开口道:“听上面的人说两日后流放,至于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姜行朔听着衙役这话,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 现下判决已然下来了,姜家已经没有翻身的时候了,就算是有人想替姜家鸣不平,也不可能在短短两日的时间内搜集姜家清白的证据。 一时之间心里就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 匆匆向衙役道了谢,就走到姜城身边,抿了抿唇,低沉开口道:“爹,刚刚我从衙役那里套来了消息,姜家于两日后流放,现下判决已经下来了。” 大牢内吃饭的咀嚼声层出不穷,然而这道低沉的声音,犹如平地里的一道惊雷,惊得众人心头一颤。 他们中的有些人知道姜家是不可能翻身了,但是有些人还是抱有一线希望,消息一出,希望也就破碎了。 姜行索本来还抱着有兄弟救他的希望呢,现下一听只觉头晕眼花,连干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本来饭就不好吃,没能吃几口,现在更不想吃了,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眸光闪烁,看着他爹。 姜家还没有分家,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姜城,所以一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他最具权威能稳的住人心。 因此,姜家众人全都注视着他,希望他能说些什么才好。 姜城站起身环视所有人,微微直起腰,声音略微停顿,“水满则溢,姜家现在是陛下丢弃的一枚棋子,是弃子,所以,流放是不可避免的,唯一庆幸的是陛下对姜家人还没有完全下杀手,流放是最好的结果,如今既然已经得知两日后流放,那就在这段时间里休养生息,事多而食少不是长寿之相,身体要是垮了就什么都没了,吃饱饭养好身体才好赶路,那极北之地可是有一万里之远,有的熬的。” 众人听见这话,一时之间无人言语。 平复了一会,都拿起筷子狠狠吃饭,就算是难吃也把它吃的一干二净,毕竟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食物补给来源,活着就比什么都好,能活着为什么要死呢! 男狱这边下定的决心,姜知渺并不知晓,她只知道自己需要抓紧为即将到来的流放做准备。 眼下正值夏季,一天走个几十里路不光被累死还会被臭死,想想自己浑身臭汗的样子顿时觉得接受无能,还是先想想解决办法,空间里面有这么多宝贝总有个管用的。 幸好,在去苍穹大陆之前,她深受华国影响,知道那些智能设备不要太好用,尤其是家政机器人,屋里屋外一把好手。 所以,她在得到‘一线天’之后,就专门找到云栖宗炼器大能请教,如何能炼制一个人型管家灵器,它的作用就是专门为自己处理内务,大概就类似于一个全能帮手。 然而,她发现上天给她打开一扇门,必会关上一扇窗,没道理好东西都给她占了去,既有好运气,又有修炼的天赋。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炼器的天赋!于是她只能潜心学习,为了全能管家,为了解放双手,她拼了! 苦心钻研数百年后方才达到了高级炼器师的水准,只是刚炼制完没两天她就去渡劫了,被雷劈了。 不过,这个灵器效率还挺高,只要将灵石放进凹槽内就能一直运转。 灵石嘛,她有的是,她不仅有,她还有矿,灵石矿一代能缺这个?现下细细一看,原来随手一堆的东西都被归纳整齐,真的是家有帮手,啥也不愁。 第七章 萤冰镯 姜知渺来到她费尽心血炼制的灵器前,让它把冰凝花、玄萤石、流光纱、迷迭水拿到炼器室中。 夏季的蚊虫蛇蚁众多,若是被咬上一口,虽不足以致命但非常影响心情,所以她决定给炼制一个既可调节体温又可驱兽的法器。 她迈着悠然的步伐,慢悠悠地踱步到炼器室中,打开丹鼎,召唤出丹火。 她的丹火可是大有来头,是在苍穹大陆死里逃生得到的四大异火之一的琉璃火,用于炼丹和炼器上可以提升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不然她也不可能在短短数百年间就达到高级炼器师的境界。 丹火和空间一样都和她的签订的神魂契约,灵魂不灭,就一直伴在姜知渺左右,她拿起准备好的材料,丢进丹鼎里,双手合十,低声吟唱,半响,终于练成。 姜知渺摊开手掌,看着手中的法器,萤冰镯,即可以让人体保持适宜温度,又可以驱蛇虫鼠蚁,流放路上的不二之选。 先将其放在一旁,又让管家再拿来三份相同材料,着手练了起来,孰能生巧,越练越上手,没一会儿,她就炼制完毕,看着这墨绿色泛着点点荧光的镯子,姜知渺颇有成就感。 流放路上,鱼龙混杂,这样的镯子戴在手上肯定会徒增祸端,她默念法决随即就在萤冰镯上施了障眼法。 幸好这法术不需要修为也可施展,这样,外人看着只会以为这是一根草编的绳子,并不会引人注目。 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姜知渺神识一转就出了空间。 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徐有容坐在席草上,眼下青黑的痕迹十分明显,于是就让她先睡,自己先守着。 听见这话,徐有容也就没有客气,直接躺在草席上,合起双眼,睡了过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下子就吸走了她身上的精气神,现下松懈下来,只觉得十分疲惫,需要休息。 姜知渺守在一旁,在听见徐有容发出缓缓的呼吸声后,将刚刚炼制的萤冰镯拿了出来,戴在了他们的手上,顺便也给自己带上。 毕竟,她现在也只是一个没有半分修为的凡人而已,也会受到蛇虫鼠蚁的侵扰。 终于了却了一件大事,姜知渺只觉得内心十分畅快。 这一世,家人顺遂才是真,至于为什么没给她爹,那是因为她跟她爹本来就不熟,平日里也就是打几个照面而已,还没有和白露相处的时间多。 再说了,就算是她想给,也有心无力,她现在浑身没有半分修为,也到不了他们的牢房,所以,就算了。 姜知渺坐在角落,听着众人规律的呼吸声,等到牢房内的人都睡得差不多了,她才躺在两个娃娃身旁。 侧身看着两个娃娃憨乎乎的睡容,只觉得幸福感爆棚,闭上双眼,睡了自异世数年间最安稳的一觉。 姜知渺睡着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山,非常的沉重,怎么也移不开,睁开双眼,只见两个娃娃都压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嘻嘻嘻的直笑。 小孩子的忘性极大,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就不怎么记得了,现下只知道,自己睁开眼就看见阿姐睡在身旁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其他的事情,一概抛之脑后。 他们趴在自己阿姐身上,不安分的咕扭着,想让阿姐起来陪他们玩。 事实上,这招非常有效果,姜知渺没一会就醒了,伸手将两个娃娃搂在怀中,一边一个,毫不客气的直接香了一口,逗得他们笑个不停。 现在已是天光大亮,也难怪两个娃娃闹着自己。 左右看了看,牢内的人基本都醒了,看来自己应该是长久未在家人身边,如今重回故里,一下子就放下了所有防备,才睡到现在。 “阿姐,阿姐,这个草绳是你编的吗?真好看。”小明淮脆生生地说道。 “阿姐,阿姐,好看,好看,明珠很喜欢。”小明珠看着哥哥开口,不甘示弱的说道。 姜知渺搂着两个娃娃,慢悠悠的晃着,笑吟吟的开口道:“明珠,明淮喜欢就好,这可是阿姐昨天夜里特地为你们编的。” 两个娃娃听见是阿姐特地为他们编的,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更加粘着姜知渺,阿姐阿姐的叫个不停,十分欢喜。 徐有容看着他们姐弟几个其乐融融的模样,心中的愁容都淡了些。 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处精致的草绳,温声开口道:“渺渺,没想到你的草编技艺如此精湛,这个草绳编的可真好看。” 姜知渺听见她娘的话,一点不谦虚地接话道:“那当然了,我不仅会编草绳,我还会编蚂蚱,这都是小意思而已,不过这个草绳可是我用心编的,你们可要时时刻刻都戴在手上。” 徐有容听见这话,哭笑不得,她这个女儿一点都不知道谦虚,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腼腆,大大咧咧的。 不过,她听见这话反应不大,两个娃娃就不是了,缠着阿姐就让她编蚂蚱,姜知渺见状,只好一人给编了一个,这才算哄好。 姜家二房主母林曼姝看着这边的欢声笑语,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低声啐了一口:“妾室就是妾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几个草编的绳子就开心的找不到北了,没见识的东西。” 林氏看着姜知渺几个人,只觉得内心鄙夷。 当年要不是因为自己怀有身孕,也不会抬了徐有容做妾,生一个还不够,还一个接一个的生,要不是因为威胁不到她,她早就下手了。 如今,姜家遭此大祸,居然还只知道玩乐,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教养的东西,真是丢姜家的脸。 牢房内人人都是愁容满面,唯有姜知渺一家欢声笑语,着实招了不少人白眼,不过,大祸临头众人都不想多管闲事,只有林氏随意骂了几声,呵斥了几句。 然而,这幅场景落在赵氏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赵氏看着这幅母慈子孝的场景,只觉得刺眼,一个妾室居然敢怎么放肆,主家还在这呢,居然就玩起来了,一点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站起身,快步走到姜知渺几人身前,恶狠狠地把两个娃娃手里的草蟋蟀扔在地上。 来回踩了两脚,仍觉得不解气,恶狠狠地说道:“几个小贱蹄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玩草,还嫌不够晦气吗?我让你们玩,玩,玩个够。” 小明珠和小明淮一见这个仗势,直接就被吓哭了,躲在姜知渺怀里哭个不停,但是趋于赵氏的威严不敢大声哭,只是默默的哭。 姜知渺看着两个娃娃无声的哭,只觉得心都碎了,她的弟弟妹妹,她都舍不得让他们哭,赵氏她怎么敢!抬起头,冷眼凝视着她。 赵氏看着姜知渺的目光,只觉得内心发凉,这目光就像是狼盯着肉一般,恨不得上前将其狠狠撕碎,一时之间只觉得性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第八章 出城门,流放开始 赵氏被这目光吓得后退了几步,一时之间,恐惧浮上心头,多年上位者的姿态还是让她强硬了下来,狠狠地骂了几句,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找事。 姜知渺看着赵氏落荒而逃的模样,慢慢地收回了视线,赵氏,今日的事情她记住了,最好别让她逮到机会,不然,有她好看! 两个娃娃无声的哭泣着,徐有容和姜知渺只好一人哄一个,用尽了办法,才将他们哄好,又重新编了两个草蟋蟀,这才让他们脸上又浮现了笑容。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姜知渺发现明珠和明淮每次看见赵氏就会不自觉躲在自己身后,攥紧她的衣摆,可见,赵氏给两个娃娃留下了心里阴影。 每当看见两个娃娃害怕的样子,姜知渺就在心里再记赵氏一笔,迟早要收拾她。 时间转瞬而逝,两日时间已到。 姜知渺在这两日间又借着自己从小厨房内偷拿,藏有吃食的借口,将空间内的灵果分给几人偷偷吃了。 徐有容的疑惑也被她给忽悠了过去,因此,四人的面色非但没有虚弱反而更胜刚进大牢时,面色红润。 两日期间,姜知渺每晚在众人熟睡之时都偷偷进入空间,狠下心来服用了洗髓丹,去除了身体的杂质,也算是修炼入门了。 洗髓后,方才引气入体,又经过两日的潜心修炼,终于到达了炼体二重,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除此之外,姜知渺还服用了从前在异世练成的丹药,大力丹,服用此丹,力气可变为自身力气的十倍,是流放路上最实用丹药,即可搬家扛娃,又可杀人越货,实乃流放必备丹药。 炼体二重,可搬起二百斤的重物,再加上大力丹,现在的姜知渺,可以搬起两千斤的重物,想来,整个大栩国都没有人比她力气大。 众人被衙役牵出牢房的一个时辰前,姜知渺才刚在空间内用柔光锦和蝉眠丝练了四双浮光靴,水火不侵,不仅有自动清洁功能,还有温度调节功能,穿在脚上可以根据宿主需求调节大小,非常实用。 未免有人觊觎,姜知渺同样施了障眼法,外人看在眼里不过是一双草鞋罢了,也就不会有人抢了去。 虽说她有这个能力,可以保护好家人,但是,她毕竟分身乏术,总有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施个障眼法,以防万一。 正好这几天姜知渺在角落里编了四双草鞋,也是过了明目的。 毕竟,有不少人看了之前赵氏过来找事的热闹,她也就不收敛了,直接将下面垫的席草抽了一部分出来,当着众人面前编了四双草鞋。 完事后又编了一根绳子,将它们都串了起来挂在腰间,在此期间,惹了不少冷嘲热讽。 趁着众人出牢门时,姜知渺躲在最后偷偷的将腰间的草鞋和空间里的鞋互换了。 至于外人的冷嘲热讽,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快活才是真,她先是她,才是其他,再说了也就现在她们还笑得出来,今日之后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准备好了这些辅助工具,姜知渺就和徐有容一人牵一个娃娃,排在队伍最后面。 大栩国法律规定,凡流放者,男子皆带上脚镣和镣铐,女子只带脚镣,未满十五者和女子一样,只带脚镣即可,而未满七岁孩童则无需戴脚镣。 姜知渺和徐有容被戴上脚镣后,跟在队伍后面,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衙役在旁边盯着他们,吆喝一声,就带着他们往城门口走去。 一行人刚出了大牢,姜知渺就看到姜家男子也在大牢门口,双方衙役汇合后,重新清点完人数,就赶着大家往城门口走去。 刚走到街上,就看见路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对这只流放队伍十分唾弃,扔菜的,扔臭鸡蛋的,比比皆是,嘴里一口一个逆贼的喊着。 还好姜知渺几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的菜早就扔的差不多了,所以,她们并没被扔多少东西,只有几片菜叶子挂在身上,抖一抖,就掉没了。 正值早上,姜家人在大牢内虽不能算吃得好,但也能混个饱,所以,现在这只队伍的速度不算慢,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外,早就聚集了不少流放犯人,正等着姜家汇合,一同踏上流放之路,除此之外,城门附近还聚集了一些拎着大包小包的人。 这些人见最后一支队伍出了城门,就一个个跑到亲友前,将带来的东西塞到他们的怀里。 衙役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宣布原地休息一刻钟。 徐有容本就是被林氏买来给姜行朔做妾的,正是因为家里人绝情才将她卖了出去给大户人家做妾,所以压根就不会有人给她送东西,眼前送别的场景,她只觉得十分羡慕。 原以为不会有人给她们送东西,但是没有想到快在队伍出发的时候,白露急匆匆的过来了,她带着大包小包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姨娘,小姐,呼呼呼,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这些是奴婢买的一些吃食和用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些常用的药,此次路程艰难,希望可以帮到姨娘和小姐,对了,这里还有三百五十两银票,奴婢将姨娘给我的地契卖了一张,这才来的这么晚,姨娘你就把这些东西都带着,这样奴婢也能安心些。”白露气喘吁吁地说道。 徐有容听见这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没想到,临了了还有人愿意来送别。 她牵起白露的手,声音微颤道:“好孩子,东西我们就拿走了,这钱你还是留着,留着自己用,我们还有一些银两足够支撑到极北之地。” 白露摇了摇头,将银票放在她手上,看着她憨厚地笑道:“姨娘,我从小就没了爹没了娘,要不是你将我买下,我也不会活到今天,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已经够多了,我如今是良民,又有了姨娘给我的钱,足够了,再说了,我手上还有五十亩良田,我给佃出去,每年收的租金都够我生活了,这些银票你还是留着,流放路上困难重重,希望这些银票可以帮到你们。” 白露态度强硬,说什么都不愿意将银票收回来,一定要让徐有容收下。 姜知渺见状,只好劝着她娘先收下,时间紧迫,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再僵持下去,队伍都要出发了。 几人还未嘘寒问暖一番,就听见衙役吆喝着赶人,姜知渺几人只好与白露挥手告别。 两个娃娃走了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极限,看着他们勉强的模样,姜知渺蹲起身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又将白露给的东西背在身后,这才出发了。 原是一个晴天,但是阳光再怎么明媚也驱散不了众人心中的阴郁,流放的日子,从今日起,就开始了。 第九章 日行五十里 看着徐有容失神的样子,姜知渺又劝了几句,山水有相逢,有缘自会相见,无需太过牵挂。 姜知渺说完一席话后,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刚回过神,就看到两个娃娃都在姜知渺怀里抱着,不仅如此,她还背了一大堆包袱。 徐有容随即就想帮她分担一点,自己抱着明珠,背一半的包袱,但是,却遭到了姜知渺的拒绝。 她随意地开口道:“娘,我一点都不累,实话和你说,其实我从小就力气极大,但是怕被别人笑话,就一直控制自己的力气,大概从七岁起,就逐年开始增加,但是我害怕,不敢说出来,就一直藏在心里,没想到,从前害怕的现在倒成了天赐福气,现在流放了,自然是力气越大越好,反正如今这个状况,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徐有容听着这话一脸诧异。 这些年她经常和女儿待在一起,都不知道她的力气何时变的如此大了,前些日子,渺渺得了风寒,看着还虚弱得很,她倒是没想到女儿居然是天生神力。 看着姜知渺一脸从容的模样,她自然是深信不疑,但是,渺渺之前的风寒也确实是伤到了身体,所以,她还是坚持要替她分担。 姜知渺看着徐有容绝不退步的模样,就自己退了一步,将背着的小包袱给她。 一个小包袱她娘都应该够呛,毕竟她没有大力丹的加持,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今日先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大力丹给她服下。 大力丹还是非常有用处的,吃了之后,不仅走路不会如此费力,日常起居生活还能方便一点。 毕竟,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心生恶意,直接踹走,按照她娘的力气乘以十倍,大概也有个一百斤左右的重量,不死也能残废掉。 不过,今日还是先将就一下,之前在苍穹大陆时,大力丹是最低级的丹药之一。 所以,姜知渺根本就没有存货,只能等到休息时,重新炼制才行,因此,暂时只能让她娘先忍耐一下。 徐有容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没有被卖前,也是经常做女工赶集去卖的,所以,现下的路程并没有让她觉得特别疲惫,加上之前姜知渺炼制的萤冰镯在手,浑身舒畅,一点都不觉得难熬。 姜知渺几人觉得不是特别难熬,别人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刚出了城还没走个几里路,队伍里就一阵鬼哭狼嚎起来,姜知渺虽身在队伍后面,但是炼体二重的修为让她眼力了得,一眼就看见是姜行索和赵氏在闹着走不动了。 要她说,这两位不亏是夫妻,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扯着嗓子干嚎,光打雷不下雨的模样也是像极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流放路上的哭闹影响进程,那些衙役官差可不会惯着他们,一人抽了几鞭子,以儆效尤。 姜行索和赵氏被抽了几鞭子后,立刻从地上跳着站起来,一点都不像没有力气走不动的样子,要她说啊,这人啊就是太作,明明不用挨这两鞭子,非要闹一场,原来只有脚疼,现在落个浑身疼。 姜家祖父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就是一个孽障,前世欠了他,今生来讨债的,偌大的流放队伍中,就这两人撒泼打滚挑战官威,弱小孩童都不曾如此,格老子的,作孽啊这是。 姜家祖母可不这样想,她只觉得心疼死了,她的儿子她都没有打过,如今,倒是被别人打了,她怎能不气,不过,看着那衙役的鞭子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姜行索身边嘘寒问暖。 她的年纪本就不小,再加上常年的养尊处优下来,走了十里路已然到了极限。 哄了小儿子一番就晕了过去,其他几个儿子见状立即围了过来,掐了人中,这才悠悠转醒,不过,她这个身体状况,也是走不了了,姜行远几人只好轮流背着。 大概又走了十里路左右,众人终于到达了驿站。 衙役看着众人,大声喊道:“今日是第一天,所以城外二十里处就有一个驿站,往后每日需日行五十里才能到达驿站,现下已然申时,大家伙找个地方休息,一个时辰后分发吃食,提醒一下,若是有人敢逃跑可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说着就拿起鞭子在空地上耍了两下。 众人听见了警告的话再想到方前赵氏他们的下场,只能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时之间,都忘了腹中的饥饿。 此次流放犯人众多,衙役根据家族将众人区分开来,一共开了四间房。 姜知渺趁着众人害怕之际,带着几人来到分给姜家的住处,在墙角边,找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 说是驿站,其实说白了就是大通铺,一个面积稍大的房间内,熙熙攘攘的住满了被押送流放的犯人。 姜知渺知道条件会很差,但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差,整个房间内到处都是蜘蛛网,还没有汴京城内天字号大牢的环境好,应该是驿站的人一直将房间留给来往的犯人住,所以就一直没有打扫。 要是在华国,姜知渺绝对要给它一个五星差评,犯人不是人,犯人的房间就不需要打扫吗? 也就是在大栩国它还能生存下来,换在华国,早就被喷死了,经营不下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姜知渺将怀里的两个娃娃放在地上,让他们先玩一会,又和徐有容将四周打扫了一下,这才将两个娃娃放在席草上。 “阿姐,阿姐,肚子饿饿。”小明珠躺在席草上,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眼不错的看着姜知渺。 小明淮虽然没有说,但是默默摸肚子的动作已经透露了自己也饿。 出发前喂的几个果子的灵气应该也消化的差不多了,也难怪两个娃娃饿,要是今日这二十里路是他们自己走的话,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姜知渺只能先安抚了一会,趁着别人疲惫不堪坐地休息的时候,来准备吃食,白露送来的包袱正好可以成为她偷渡的工具,这样,她拿出来的东西就有了来处。 徐有容听见了两个孩子喊饿,原是想从包袱内先拿出一些吃食给他们垫垫肚子。 但是,姜知渺制止了她,说要让她们先尝尝她的手艺,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见状,徐有容只能作罢。 只是令她疑惑的是,现在正处流放之际,手上并没有做饭用的器具,渺渺的手艺就算再好也施展不开啊,不过,她也没有将此话说出,只是心中存疑。 姜知渺可不管徐有容怎么想的,之前在城门口,白露给的包袱里,娘只知道小包袱里装了一些吃食,大包袱里有什么她一概不知,既然这样,那还不是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第十章 桃胶灵米粥 并非是姜知渺不让他们吃,小孩子肚量小,吃了零食就不想吃饭了,两相比较之下,只好让他们先忍一忍。 娃娃们一直喊饿,姜知渺只好加快手上的动作。 她当着几人的面,将手往包袱里一伸,一个小巧的双耳铜锅瞬间就出现在她手上。 先将锅放在地上,转身出去捡了一些柴火,几块砖石,直接原地就将锅支了起来。 看守流放犯人的衙役很多,直接将整个驿站都包围住了,只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们手里的银票可不少,衙役们可就指望着捞些油水。 徐有容讶异的看着少女忙活起来,她是真没想到白露居然想的那么周到,连锅都准备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姜知渺又从包里拿出了火折子,蹲起身将火点了起来。 她先将准备好的灵泉水倒入锅中,等水温慢慢上升后,又将空间出产的灵米和极品桃胶倒进去,烹煮的过程中不停地用勺子翻搅着,桃胶和灵米也在少女不间断的动作中融合的更加彻底。 两刻钟后,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击几人鼻翼,叫人欲罢不能。 好在姜知渺事先用了一张结界符箓,此符箓可以在使用之人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结界,气味和声音均可被锁在结界内。 所以,在旁人眼中这只不过是锅普通的白粥罢了,并没有勾起他们的欲望。 况且,他们手里可有比白粥更好的东西,才不会眼馋这一锅白粥。 看着只是锅普普通通的白粥,实则内有乾坤。 姜知渺在烹煮的过程中,双手结印,默念云栖宗灵膳心法,每翻搅一下,灵米和极品桃胶就和灵泉水融合的更加彻底,直至心法运转结束,白粥早已脱胎换骨,蜕变成了灵膳。 看着几人迫不及待的样子,姜知渺连忙从包内又掏出了四双碗筷。 表面上看小小一只,实则内里容量和海碗差不多,此碗名为乾坤碗,轻便好携带,直接拿出来也不会太显眼。 刚将碗筷分给几人,还没开吃,就听见一阵嘈杂声。 衙役们站在院子里,吆喝着开饭了,站在临时搬来的桌子前,将做好的吃食分发给众人。 他们虽有车马可以携带吃食,但带着新鲜吃食难免不方便,因此只能带些易于制作,不易受腐受潮的吃食。 所以,流放路上,硬饼子是流放犯人一日三餐里必不可少的食物。 它的制作方法简单,用一些杂粮糙米和黑面混在一起,摊熟了就可以食用,而且还不易受潮,邦邦硬,保质期也久。 制作好的硬饼子在日内仍可食用,因此衙役们往往都是事先做好日的口粮,等吃完了再做,这样也能省不少事。 姜知渺听见衙役的吆喝声后,给两个娃娃盛了一些先吃,再让徐有容看着些,自己去排队领吃食。 苍蝇再小也是肉,再难吃也不会比大牢里的难吃。 队伍不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排到了姜知渺,硬饼子的发放标准是:成年男人三个,半大孩童和女人两个,孩童则是一个。 虽说数量还行,但是饼子不大,发下来的份额也就将将够自己吃个七八分饱罢了。 这个七八分饱还是由于饼子太硬的缘故,质地太硬,所以吃的时候必须细嚼慢咽,也正是因为吃的过程很慢,人会分泌更多的口水咀嚼,才会有七八分饱。 不然,以每日几十里路的消耗量,这些吃食根本就不足以支撑着他们走下去。 分发口粮的衙役王武目不斜视的从篓子里拿出姜知渺的份例,直接放在她手上。 他对这个少女有印象,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走起来虎虎生威,抱着两娃娃背着一个大包走的稳稳实实的,大气不喘一个。 着实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又是犯人,若是男子想必定然能在军营里混出个名堂出来。 正准备喊下一个,谁料少女面色平静的正视他,要将家人的份额一并领走,这让王武也诧异了一下。 不怪王武诧异,实在是他的长相太过魁梧,再加上一张黑脸,以至于寻常犯人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 谁料这个少女胆子这么大,面不改色的与他对视,他就说这个少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胆子大,底盘稳,就是可惜啊,可惜。 按例询问了姓名人数后,在册子上对应的地方打了圈,就将硬饼子给了她。 来领饼子的只占名册上的十之六七,对此,他们也不管,发他们也是发了的,你不来领就怪不得别人了。 对于犯人们手里的东西,他们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们不惹事,自然也不会克扣些什么,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将这些犯人押送到极北之地,不论这些犯人之前犯了什么过错,在这里都一视同仁。 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是以后他们有了出头翻身之日,那吃苦头的可就是他们了。 本朝皇贵妃一族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 那些在流放路上打压过他们的衙役一个个都被处置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现在这一批可都是大换血的,自然也就没人敢做些打压犯人的事了。 总之自从那件事后,大栩国对流放犯人的看管极严,但同时也会给犯人一定的自由度,例如:睡觉时,镣铐会被解下,只带脚镣即可。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姜知渺领了硬饼子后就径直向徐有容几人走去。 刚坐下,正准备将硬饼子放进包里,没想到两个娃娃看见了,缠着自己,非要试试没吃过的东西。 小孩子没有对于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总是有无限的好奇。 姜知渺见状哭笑不得,只好掰开两小块递给他们,并嘱咐道饼子很硬一定要小口小口的吃。 随即就坐到一旁,和徐有容吃了起来,她刚刚去领饼的时候,徐有容一直没吃。 她看着两个孩子吃完了,就一直等着姜知渺,等她回来一起吃。 哪知姜知渺还没吃两口,两个娃娃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他们抱着硬饼子,小嘴一撇,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眶里蓄满了晶莹剔透的眼泪,将落未落的,十分惹人怜。 看着他们这样,姜知渺只觉得受到会心一击,整个人都被萌化了。 试问,有谁可以扛得住萌娃攻击? 至少,姜知渺是做不到,她可以抗雷劈,但扛不住萌娃攻击。 第十一章 异于常物 姜知渺将碗放下,来到两个娃娃身边,将他们搂在怀里,耐心询问缘由,只见两个娃娃张开嘴,争相让她看。 “阿姐,阿姐,这个饼子咯到了我的牙,好疼,我的牙好像要掉了。”小明淮张大嘴巴,用藕节般的小手戳着自己的大门牙。 “阿姐,饼饼咬嘴了,好疼,阿姐吹吹,痛痛飞。”小明珠泪眼汪汪的看着姜知渺,委屈溢于言表。 姜知渺看见两个娃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孩子总是最好玩的,可以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快乐。 只不过,为了两个娃娃的自尊心,她还是将嘴角压了下去,以免火上浇油。 左边看一下,右边看一下,又耐心的安抚一番,两个娃娃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只不过板着的小脸还是透露了主人的真实想法。 姜知渺趁人不注意,神识一转,将空间内以前备用的药膏拿了出来,涂在小明珠的嘴上。 方才,明珠吃硬饼子的时候,应该是吃的太急了,一不小心咬到嘴皮子上,所以才会一直喊疼,也难怪想哭。 至于小明淮,姜知渺正视他,告诉他这只是人生必经的阶段,换牙。 每个人到了年龄都会换牙,他的牙是要掉了,所以才会疼,不过,她有法子能让这个牙不知不觉的掉下来,让他先不要急。 说着就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丹药,回春丹。 此丹药的作用就是加快身体的新陈代谢,不仅能让受伤部位疼痛不在,还能促进伤口愈合,恢复如初,一个要掉不掉的牙,在回春丹面前简直就是小意思。 要是苍穹大陆的人知道,有人因为换牙而服用回春丹简直要吐血,回春丹可是治疗内伤和外伤的圣药,万金难求,居然用来给一个小娃娃换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姜知渺可不在乎,丹药什么的,不就是要用的吗,更何况,用在家人身上,更加的物尽其用。 小明珠和小明淮在姜知渺的一番疗愈下,很快就重新充满了活力,开心的在铺好的席草上翻滚着,看不出半点伤心的样子。 “阿姐,我的嘴不痛了,嘿嘿嘿。”小明珠仰头看着姜知渺,开心的向她诉说着。 “我也是,我也是,阿姐,我感觉我的牙也不疼了,我就知道阿姐是万能的。”小明淮开怀的笑着,一脸崇拜的看着姜知渺,眼里像是藏有漫天的星光,不停地闪烁着。 姜知渺被两个娃娃浓烈的视线看的老脸一红,毕竟她也不是万能的,只是因为一番奇遇才有了这些天材地宝,才能在他们面前全能。 徐有容看着姜知渺熟练哄孩子的模样,万分诧异。 她怎么就不知道有那么多奇药,居然可以立刻见效,这世上她还没有见过药效如此好的药。 渺渺是从哪里得到的,就算是白露捎来的一些药,也只是一些常用的药而已,她可没有听过什么回春丹,渺渺身上藏有秘密。 从之前的果子,天生的神力,再到现在的奇药,都藏有秘密,世上哪有不了解子女的父母,不过,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 不管她有什么秘密,只要她还是她那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她就装作一概不知,这样也能让渺渺轻松些。 姜知渺可不知道徐有容的想法,她虽然会一些周易八卦,但是只在有大事发生时才能算的准,平日里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她也就是半吊子的水平而已,毕竟她主修的也不是这些。 姜知渺将他们哄好后,就回到原位拿起碗吃了起来。 刚才她只吃了几口,还没有吃饱就被两个娃娃的哭声吸引了过去,一天的奔波劳累她也确实饿了。 毕竟她现在只是凡人之躯,并没有到辟谷的地步,再加上路上一直抱着两个娃娃,就算有心偷吃,也无力。 徐有容此时已经吃完了,正陪着两个娃娃玩。 没玩一会,姜知渺就给了她一颗黑乎乎圆滚滚的丹药,说是补气血的,让她吃下去,她也没有迟疑,一把就接了过来,扔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刚入嘴,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徐有容觉得自己现在甚至可以上山打老虎,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只是浑身上下充盈的力量感还是让她倍感惊讶。 这丹药绝非寻常之物,纵使知道女儿身上有秘密,但也没想到竟如此奇异,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她懂,她一定会坚守住这个秘密,守护好自己的女儿。 姜知渺看着徐有容的眼神从惊讶到淡然再到坚定,心里就清楚了,娘大概率是已经猜到自己身上有秘密了,不过她也不慌,毕竟早晚都是要发现的。 而且就算是她娘怀疑,她也有说法,总能将这些东西的来处圆过去。 大不了就说风寒期间黄粱一梦,恍惚间,做了一个梦,醒了这些东西就在自己身上,是天赐的福祉。 不过,现在娘不问她也不会主动提,反正,就算是这些东西异于常物,姜知渺也只是姜知渺,是徐有容的女儿,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姜知渺起身将碗筷收拾完毕,准备去驿站的水井旁打水清洗。 驿站是有专门提供水的地方,她早就发现了,她之前煮粥的水就是从水井里打的水,不过,她换成了灵泉水,若是凭空将水变出来,只怕会让别人生有异心。 由于她选的位置是最后面,要是想要出去打水洗碗就必须穿过众人面前,才能出门。 这个大通铺里面,人挤人,实在是没有下脚的地方,只有窄窄的一条,只容一人通行的小道,之前衙役发吃食的时候,就是外面发的。 幸好,姜知渺身形纤细,轻轻松松的就通过了这条小道,快步走到水井边准备打水洗碗。 刚将手里的木桶放进井里打水,只觉得背后一重,猛地发出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 这样的力道,对于现在炼体二重的姜知渺来说,不疼不痒的,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对于其他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姜知渺放下手中的绳子,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样貌俊俏如天上月的清秀少年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脸色略显苍白,整个人窝成一团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姜知渺。 姜知渺见状,一脸懵,碰瓷啊这是,她刚才就是在打水,什么也没干,这可是他自己撞到她的,不关她的事,脸一转,抬头,仰望天空。 第十二章 温竹卿 温竹卿看着姜知渺的动作,只觉得更加的懵。 按照常理来说,见到这样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男子如此的痛苦,不是应该先将他扶起来,然后再细心安抚一番吗? 只是,抬头仰望天空是个什么情况啊,这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啊这是。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假意摔倒,若是见到这样一个容貌俊秀之人受伤,肯定会激起她的同情心,然后再借机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从一开始就错了。 没错,温竹卿早就看上姜知渺了。 这批流放到极北之地的队伍里面,并不是只有姜家,还有温家、王家以及张家,温家这次流放的实属是连带。 温家是汴京城内举世清明的文官世家,见证了三朝的更迭,也算是元老了。 然而,温家这一代的一个没落的一脉中,出了一个妃子,是当今陛下微服出巡时带回宫中的,原以为会为家族争光,谁料,此人心肠狠毒,一个妃子居然陷害皇贵妃,害得她险些落胎。 当今世上,谁人不知皇贵妃是陛下的心头肉,你陷害她,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不仅自己找死,还连累到整个温家都被抄家流放,本来以为出个妃子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可以为家族争光,没想到,直接连累整个家族落败。 温竹卿本是温家二房的嫡子,从小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郎。 只是,如今温家被抄家,每天需要日行几十里,实在是让他有点不适应,他们是文官世家,每日里只需读书写字而已,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运动量。 今日,温家本是走在姜家前面,但是他自小就缺乏运动,所以慢慢的就脱离了队伍,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骄阳似火,汗如雨下,正走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猛的一转头看见了姜知渺。 不同于其他女子杂乱的发髻,单一个丸子头,蓬松的发髻中只着一支木簪,身姿丰盈,肌肤白皙,就算是身处流放中,也散发一种淡然的气质。 少年僵住了,一阵微风袭来,瞬间就将温竹卿心里的浮躁一扫而去,只觉得一丝凉意浮上心头。 再看她,左右手各抱一个娃娃,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步伐稳健,丝毫不见疲惫,举手投足间就像是逛自家花园一般,微风拂过,吹起她额间的几缕碎发。 温竹卿只觉得心砰砰乱跳,想要蹦出胸膛。 他十八年来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眼睛他的心都被这个女子抓住了,天地之间,所有都黯然失色,只余她一人。 甚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都想好了两人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想和她在一起!是白头偕老的那一种。 这种念头并非一时起意,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温竹卿从来不是一个光说不练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明确了目标,他就会一直朝着它努力,所以,这一次,他不仅要努力,还要付出百倍的努力。 毕竟,这可是关乎着他的终身幸福,他的儿女可就全靠他才能重见天日。 虽说眼下温家已被抄家流放,自己给不了她什么,但是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到了极北之地,他一定努力种地,种出一番新天地。 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虽说现在自己衣衫不整,但是他的脸在整个汴京城内都是有名的。 无数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想嫁给自己,不过她们想嫁是她们的,他可不想娶,他只想娶自己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抱着两娃娃的女子。 温竹卿的内心所想姜知渺完全不知,甚至,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虽然她的躯体在走路,但她的神识早就跑到空间练大力丹去了。 刚练完她就赶紧从空间出来,专心走路,毕竟,这条路上虽说人烟罕迹,但是踩到动物粪便的可能性可不低,毕竟进城有人坐马车,有人坐驴车,它们随地大小便。 这不,想个事情的功夫,前面就有人踩到屎了,整个人叫喊着一蹦三尺高,看到这,她觉得一心不可二用,还是专心走路为好。 温竹卿原想着如何和心上人拉近关系,但是前方人的大喊大叫让他回归了现实。 人人都喜欢凑热闹,他也不例外,一看到别人踩到屎了,他也不敢走神了,专心走路,看脚下,毕竟,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自己都想原地消失。 幸好,今日只走了二十多里路,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他苦苦坚持,就是为了不在心上人面前出丑。 原本以为犯人都会被分到一个房间里住,谁想到,衙役居然按照家族开了四间房,这下完全没机会了。 于是,别人抢占铺位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站着,希望再见一面也好,守株待兔。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看见她拎着锅去水井边打水,水井就在驿站后院里,离大通铺很近,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料想到她吃完后会出来打水,清洗碗筷锅具,因此,他就想着快速解决掉吃食,继续站在门口守株待兔。 温家人的亲戚也送来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的保质期限不长,若是不尽快吃,就会放坏,所以这一顿他们吃的是桂花糕。 软糯细腻的口感,入口即化,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浑身上下了充满力量,当然,如果忽略他苍白的脸色的话。 三两口将分到的桂花糕吃完,一个不小心还噎住了,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咽下去,嘴一抹,就站到门口继续等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心上人果然提着碗筷和锅具去水井边打水清洗,待她走后,他才偷偷跟在她后面。 原本想装晕,以此吸引她的注意,但是,谁知今日消耗太多,桂花糕根本补不过来,一个没控制住就朝着姜知渺的背上摔去。 顿时,只觉得自己像摔到了地上一般,硬邦邦的,只是这地还有弹性,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弹到了地上。 一瞬间,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他朝着心上人的背影伸了伸手,原想着她会嘘寒问暖的安抚自己,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只好将悬空的手狼狈放下,抬起头,僵在那里。 第十三章 你碰瓷! 姜知渺对上男子想要自己扶起的神情,全然没有理会,若无其事的准备继续打水。 温竹卿看见她的动作,只好半蹲在地上继续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时不时喃喃地喊疼,企图唤醒姜知渺的同情心。 但是他还是多想了,姜知渺是何许人也,这明显的碰瓷方式她才不上当,在华国她可见多了碰瓷了。 见姜知渺毫无半点反应,温竹卿只好改变战略。 他耸拉着眉眼,先是用他那人神共愤的脸,做出一副十分惹人怜惜的表情,再缓缓起身,来到姜知渺身旁,伸手拉住她的裙角。 “这位姑娘,方才我一时没有站稳,不小心撞到了姑娘,烦请姑娘见谅,只是,不知是否撞疼了姑娘?” 姜知渺转身,听着这话,只觉得十分奇怪,应该是他被撞疼了,居然一本正经的询问自己是否有事,这人,有点奇怪。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举起手中的木桶,“你是想碰瓷我?刚刚是你自己撞到我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打水而已。” 温竹卿略显惊讶的望着她:“何为碰瓷?方才要不是有姑娘挡在水井前,只怕是温某要掉到井里,实在是感谢姑娘相救,救命之恩,当舍身想报,只是温某如今身处流放之列,身无分文,空有一身力气,还望姑娘收下温某,温某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裙角,一脸真诚的望着姜知渺,倒是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别人是想报答自己,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他是碰瓷,实在是罪过,罪过。 想到自己刚才狭隘的想法,姜知渺略感尴尬,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和外人相处很迟钝的人,平时里和外人相处的都很少,每天都只活跃在自己的圈子里。 素日里独善其身是她的人生信条,独来独往是她的处事风格,少有的几次交集也都是有事说事,本质上她虽不热心,但也不冷情。 若是有自己看顺眼的,不反感的,她也是会在合理范围内提供一些帮助的,毕竟,日行一善,功满三千,她虽然做不到每日行一善,但是,偶尔行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将打水的木桶放了下来,正视他,“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凑巧罢了,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你刚才被撞疼了。” 温竹卿顿时只觉一片柳暗花明,终于回归到正题了。 他脸色苍白,略显平静的说道:“温某乃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痛何足为惧,姑娘不必挂怀,倒是姑娘,方才温某撞到姑娘身上,肯定将姑娘撞疼了,姑娘蒲柳之姿怎能承受起成年男子的撞击。” 姜知渺一脸古怪,这人怕是忘了刚才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的人是谁了,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没事,是个怪人。 心里是这样想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但是你刚刚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一直喊疼,刚刚还疼,现在就不疼了?” 温竹卿听见这话,顿时,尴尬的神情铺满整张脸,僵硬的扯拉着嘴角,笑着回道。 “姑娘是误会温某了,方才撞到地上的一瞬间是疼的,不过,温某的恢复力很好,现在已经不疼了,姑娘要是不信的话,温某给你展示一下。” 姜知渺刚想说不要勉强,但是温竹卿话音刚落就伸展四肢,上蹦下跳,做出一副自己一点也不疼的样子,当然,如果忽略他颤抖的双腿和额间的冷汗的话。 有些人就是太要强,明明十分痛苦却偏要做出一副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看着他极力为自己证明的样子,姜知渺也就没有开口打击他的自尊心,只是为他要面子的行为深叹了一口气。 从刚才听见的声音来判断,他摔得肯定很重,毕竟以她炼体二重的修为,摔在她的背上只怕一点也不比地上轻。 想来,此刻他应该是隐忍到极限了。 姜知渺顾不上和他辩驳,赶忙将他蹦蹦跳跳的行为制止,来到他面前,伸出右手钳住他的的胳膊,稍一使力就让他停了下来。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就一味的逞强,果然,在外人面前,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很要面子。 一番运动过后,温竹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额间冷汗直冒。 若不是自己苦苦支撑,只怕是现在就可以晕倒了,不过看见心上人还在面前,只能尽力将疼痛忽略,面上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恍惚间,从小到大的记忆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他这是走马灯吗,不,自己还没有和心上人生娃娃呢,猛地摇了摇头,这才清醒过来。 刚一回神,就见一只纤纤玉手放在自己胳膊上,抬头望去,只见心上人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顿时,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头小鹿,到处乱撞,砰砰砰,耳畔,只有他紊乱的心跳声。 姜知渺看着眼前男子一副傻兮兮的模样,只觉得无语,长得如此钟灵毓秀,怎么脑子一副不太灵光的样子,实在是奇怪,奇怪。 见他还是一副走神的模样,姜知渺将手松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打破他的出神,然而,还是没有用,只好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温竹卿见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出了洋相,整个脸瞬间就红了,原是皮肤白皙之人,如此一红十分明显,白里透红,活像一颗水蜜桃。 他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耳廓,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 姜知渺见状,整个人都蒙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脸瞬间就红了,而且,不仅脸红,整个耳朵都泛着红,实在是稀奇。 “你没事?”姜知渺凝视着他,直白地说道。 “没没事。”温竹卿边说边用余光看着姜知渺,像是闺阁女子偷看情郎般,心里只觉羞涩。 姜知渺看着他冷汗直冒的样子,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说无事,着实是有些无语,一脸正色看着他:“有事就说,不要硬撑着,硬撑着只会让你自己难受。” 温竹卿刚缓过劲,又听到心上人这么问,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顿时,也不忍了,略带委屈看着她。 “我浑身上下都疼,特别是后背。”之前摔倒的时候,他是后背着地,所以此时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 姜知渺听他这么说,直接走上前来,作势就要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 毕竟,方才是自己误会他了,面前此人,虽说有些奇奇怪怪,但是脸好看,所以,她才会对他更有耐心些,出于误解他的愧疚,她决定出手为他疗伤。 温竹卿见状,猛一激灵,不顾自己的疼痛,瞬间向后蹦了三步,不可不可,尚未成亲,还是先保留神秘感为好,老话说得好,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他还是矜持为好。 第十四章 医患关系也是关系! 姜知渺看着他闪躲的动作,只觉无语。 她只不过是想查看一下伤口,对症下药罢了,这闪躲的动作是咋回事啊。 少女站直了身,正视他,双眸倒映出男子俊俏的模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坦坦荡荡,“放心,我不是占你便宜,我就查看一下伤口,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不看了。” 温竹卿下意识摆手,连忙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手足无措的解释,让少年脸上刚褪下的红又蔓延开来,白皙的双耳红的滴血。 “姑娘,我真不是这个意思,男女授受不亲,我是男子自然不怕吃亏,倒是姑娘你,我是怕影响姑娘的名声。” 姜知渺无言,打量着少年。 既然他不愿意,那她也就不强求了,原本是想内外结合的诊疗,既然不愿意,那就只能把脉了。 少年撩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青色的血管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姜知渺见状,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神色严肃,一时间,只叫人觉得眼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 温竹卿看着她舒展的眉头慢慢隆起,只觉得大事不妙。 难道,自己当真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成,一时之间,惊慌布上心头。 大概是注意到他慌张的神情,姜知渺松开了搭在他脉搏上的手,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这问题很大啊,你是不是经常会出现疲惫乏力,少气懒言的症状?” 温竹卿听到此话,顿时心里一惊,下意识就回道:“对,温某近来时常会出现这些症状,姑娘,我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 姜知渺撇了他一眼,直接说道:“你这是气虚,想来应该是长久不运动导致的胸闷气短,再加上你之前受到的撞击不轻,现在是既有内伤又有外伤,需要耐心将养一段时间才行。” “当然了,你放心,考虑到目前我们均处流放之列,没有这个条件,我会用上的我的独门绝技,保证你天后疼痛不在,活力依旧。” 这一诊断让温竹卿的双眸暗了又亮,亮了又灭,他低下头,眼神飘忽。 原以为只是些外伤罢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气虚。 此刻他在水井旁站着,也不说话,杵在那里,神色满是落寞,整个人都低迷了下来。 姜知渺察觉到眼前的男子神色落寞的模样,说话的语气都放缓了些,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放心,保证让你恢复如初,不会留后遗症的。” 听见这话,温竹卿眼神闪烁,熠熠生辉,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不管过程如何,至少自己总算和心上人有了关系,当然,医患关系也是关系! 姜知渺看他恢复了活力,就先让他在这里等一下,她的事还没完呢。 温竹卿温顺的点了点头,活像个小媳妇,等人的同时还时不时的用余光偷瞄干活的女子。 已是黄昏时刻,西沉的暮光打在姜知渺身上,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朦胧美。 只见她双手握紧绳索和木桶,猛地一甩,水桶就直直落下,左右摇晃绳索,不一会儿,就打了满满一桶水,稍一使力,木桶就轻而易举的被提了上来。 方才的那一桶水被姜知渺绊倒了,她只好又打了一桶水上来。 出来已经有些时辰了,想来家人应该着急了,想到此,姜知渺加快速度,三下五除二的将碗筷清洗干净,随即拎着干净的碗筷就往外走。 客栈老板:那个缺德玩意儿连木桶都不放过,赔钱!! “时辰不早了,你要不要跟你的家人说一声再跟我去拿药,免得让他们担心。”姜知渺提醒道。 温竹卿点了点头,是要说一声的,出来的急还没有向父母报备。 “你既是温家的,那我们顺路,一会你先进去说一声,我在门口等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拿药?” “行,多谢姑娘,姑娘如此仁义,只是不知姑娘姓名?” “姜知渺。” “汀洲无浪复无烟,楚客相思益渺然,知渺,真是个好名字,我叫温竹卿,竹子的竹,思之卿卿的卿。”说话间他怯怯地瞟了女子一眼。 姜知渺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快步走在前方领路。 流放的四家人住的大通铺是挨着的,快到房间时,她放缓了速度,等着男子。 温竹卿见状,快步走向前来,实在是刚才那一摔让他有些力不从心,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就是这间了,姑娘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出来。”温竹卿风风火火的向内走去。 他一进屋,快速锁定目标,健步如飞地走到温父温母前,告知自己有事一会回来,随即就向外走去。 温父温母看着自家儿子着急忙慌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只看到了迷茫二字。 这孩子,平日里做事温文尔雅的,什么时候这么猴急过。 不过,对于温竹卿的消失,他俩是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这个儿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乱跑,消失是常有的事情。 温竹卿生怕姜知渺等不及,快速告知完父母后,就疾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扶膝,微弯着身体,喘着粗气。 姜知渺无语的看着男子气喘吁吁的模样,建议道:“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会?缓一缓,你走的这样急,只会加重你的疼痛,适当的放缓步伐,就不会那么疼了。” “再说了,我就住在你斜对面的那间屋子里,几步功夫就到了,看你这着急忙慌、冷汗直流、气喘吁吁地的模样,我强烈建议先缓一缓,否则你的外伤只会越来越重。” “若是真扯到哪,伤及筋骨了,那可就不是天能治好的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眼下这个境况,根本就不能也不允许你伤及筋骨。” “当然若是真伤到了筋骨,又没有条件养着的话,气虚症状只会越来越重,我想,这样的结果,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 温竹卿也非常听劝,当即原地休息,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这就对了嘛,我又不会骗你,看你现在好多了。” “多谢姑娘提点,温某确实好多了。” 姜知渺满意的看着少年,“行了,差不多了,我们走。” 第十五章 野男人 姜知渺来到姜家分配的大通铺前,领着他小心的通过了那条窄窄的的小道,收获了不少人的白眼,方才来到了徐有容几人面前。 徐有容看着姜知渺带了一个陌生男子回来,瞬间就懵住了 也就洗碗的功夫,她家女儿从哪儿拐来容貌如此出众的少年郎,实在是奇怪,刚想要开口询问。 只是话还没落下,就见渺渺身后那少年,一脸乖巧的开口道:“伯母,叨扰了,在下温竹卿,方才不小心摔倒,幸得姜姑娘相救,姑娘仁义,见不得人受伤,方才带着温某来拿药,麻烦伯母了。” 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一脸从容不迫的模样,让徐有容好感倍增,毕竟任谁见到一个如此俊俏的人都不会平白生出恶意来。 徐有容挥了挥手,“不必如此客气,既然是渺渺救了你,也是你们的缘分,不必如此见怪。” 姜知渺走到她身旁,拿起地上的包袱,将手伸进去。 借机从空间内拿出之前和明珠用的效果相似的药膏,此药膏非彼药膏,之前给小明珠涂抹的药膏是立刻见效的,而这个药膏的效果要大打折扣,涂抹后,日后方能大好。 毕竟他只是个外人,她也不可能将秘密暴露在人前,又从空间内拿出了弱化版的补气血药粉,药粉是刚出炉的,粉末状,服用时,用水冲泡服下即可。 “这就是我的独家秘方,将药膏涂抹在方才摔伤处,不日就会痊愈,药粉每日用水冲泡吞服可以改善气血不足症状,日后即可见效,疼痛不在,面有血色。”姜知渺将药递到温竹卿手上。 温竹卿接起递过来的药,双手作楫,感谢道:“多谢姜姑娘相救,温某深谢姑娘,方才温某在后院所说并非玩笑,如今温某身无长物,只有一身力气尚可,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姜知渺推辞道:“不用客气了,你还有伤,不必这么见外。” 然而,她的话一点都没有动摇温竹卿的决心,他再三表示自己一定要帮她分担,否则他一定会愧疚难当,寝食不安。 姜知渺见状,只能妥协,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实在的人了,你不要他干,他非要干,既然他如此诚心诚意,她也就顺势同意了。 小明珠和小明淮坐在席草上,昂起小脑袋,看着自家姐姐和大哥哥你来我往,只觉得十分新奇,这个大哥哥长得可正好看,和阿姐一样好看。 小明珠一贯喜欢好看的人或事物,她悠悠的站起身,趁他们说话的空隙,走到温竹卿身前,抱住他的大腿。 温竹卿此时正在和姜知渺辩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来到自己身旁,直到她抱住自己大腿时,他才反应过来。 低头一看,是一个圆润白皙的女娃娃,藕节般的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左腿,此时,正抬起头咧着嘴对自己笑呢。 他愣了愣,除了家中幼弟之外,他还从来没有和别的幼童如此亲昵过。 温竹卿微弯着身,一脸懵懂的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小明珠看见漂亮大哥哥看自己了,拍着手,开心的说道:“好看,哥哥真好看,明珠喜欢。” 姜知渺几人听见小明珠的话顿觉尴尬,明珠这看见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路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改。 从前在姜家只要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将它抱在怀里,以前是物,现在直接升级,进化成人了。 “实在不好意思,幼妹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会如此,看来,她这是很喜欢你。”姜知渺解释道。 温竹卿听见这话看了她一眼,连连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这么一个可爱的娃娃,他喜欢还来不及。 姜知渺走过来蹲起身抱起小明珠,她还有点不乐意,趴在姜知渺怀里指着温竹卿,软软道:“哥哥好看,很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温竹卿也不例外,小明珠一再对他释放好感,他也喜欢她。 温竹卿走过来拉起她的小手,温声道:“你也很好看,我也喜欢你。” 小明珠听到好看大哥哥这么说,害羞的将脸躲在姜知渺怀里,左右咕扭着,又时不时回头偷看他,既害羞又好玩。 姜知渺看着自家妹妹的模样,顿觉好笑,眉眼一弯,清脆的笑声脱口而出,瞬间就抓住了温竹卿的视线。 那种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又来了,砰砰砰,恨不能跳出胸膛。 “我我就先不叨扰姜姑娘了,我我就先回去了,多谢姑娘,伯母回见。”温竹卿双耳红透,落荒而逃。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离了这个让他心动难耐的地方,快速回到温父温母身边,温父温母看着自家儿子倚坐在墙角,双手掩面,耳根红透的样子,顿觉奇怪。 他这是思春了? 从前在温府时,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上赶着追着他,都没见他这样。 如今,温家被流放了,反倒是思春了,着实是让他们有些意外,不过,他们也不会太过管教,温府家训,随遇而安,若是两个孩子互相有意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温家人对于此次的流放十分的适应,从小到大,温家的家训就是随遇而安,珍重自身,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处在什么环境里,活着才是最重要,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轻视自己。 因此,这次的流放虽然让温家人脱离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从官宦人家变成了流放犯人,他们也只有不适应而已,没有半分抱怨。 温竹卿的思春姜知渺并不知晓,她只知道赵氏又来找茬了。 两个娃娃看见赵氏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小脸紧绷躲在她身后,捏着她的裙摆,“阿姐,我,我,怕。” 姜知渺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安慰道:“明珠明淮不怕,只要有阿姐在,她就别想欺负你们。” 赵氏径直走到姜知渺面前,尖酸刻薄地说道:“你个小贱蹄子,小小年纪就不知羞耻,刚流放一天就耐不住寂寞找男人,从前还装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现下一见到男人就上赶着搭话,装的可真好啊,我说呢,刚刚怎么一吃完,就要出去,搞了半天原来是和野男人私会去了,姜家可容不下你这样的浪蹄子,不知羞耻。” 姜知渺听着这话,脸色十分难看。 她还没有找她,她倒是上赶着来找自己晦气,本来准备缓几天收拾她,看来,今天是非收拾不可了,谁让她满嘴喷粪,净说些她不爱听的,她看她是秋后的蚂蚱活到头了。 自己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还他十丈,她不会主动伤人,但也不能容忍别人肆意伤害自己,既然之前的警告没用,那就别怪她出手。 第十六章 热闹 姜知渺对上赵氏尖酸刻薄的嘴脸,抿了抿唇,直接反驳道:“我和谁相处都不管你的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好好关心接下来改怎么过,今天被打的鞭子这么快就不疼了?” 赵氏听见这话只觉得怒火中烧,作势就要上前扇她。 姜知渺微微闪身就躲开了,只是,赵氏用力过猛,一个没站住,直接摔到了地上,嗷嗷叫的直喊疼。 之前被衙役鞭打的伤口大部分都聚集在臀部,她这一摔,伤上加伤,谁让她就喜欢多管闲事,活该。 赵氏哎呦了几下,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躲开,还害得自己摔倒出丑,气死她了,刚想站起来,又一个不稳,再度坐了下来。 姜清黎看见她娘坐地不起的模样,直接上前将其搀扶了起来,看着姜知渺一脸说教道:“姐姐,我娘不过是想告诫你不要败坏了姜家的名声,你怎能如此,如此不服管教,实在是让我们心寒。” 赵氏顺着姜清黎的力道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着她话茬说道:“没错,我就是让你不要败坏了我们姜家的名声,你不要脸不要紧,别带着我们姜家一起出丑。” 姜知渺没有应她,仍由她撒泼。 赵氏看着她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就想上去刮花她的脸,这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刚想往前,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疼痛袭来。 姜清黎掐了她一把,一边加大力道一边用眼神示意不要。 如今,不是在天字号女狱中,姜家合族的人都在一起,若是赵氏一味地找事,只会引起做人的不满,还是另辟蹊径为好。 徐有容见着赵氏龇牙咧嘴的又要动作,连忙上前挡在姜知渺几人身前,生怕她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姜知渺见到自己娘亲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顿时,心生一股暖意,果然家人就是最温暖的港湾,她活动了一下手腕。 未免伤及无辜,姜知渺将她推开,直接和赵氏对上。 赵氏此时气的不行,直接甩开姜清黎的手抬手向她扇去,姜知渺边躲边往她身上洒下七步癫痫粉,药粉无色无味,她又施了障眼法,赵氏一时不妨,中了个正着。 此药粉是她苦心孤诣研制而成,集齐了多种毒虫,凡是吸入药粉者,六个时辰后每走七步就会癫痫不止,口吐白沫,持续一分钟后方可正常。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不会出手伤她性命,毕竟若是伤及无辜只会牵连因果,只是,这个教训是她应得的,谁让她就喜欢没事找事。 姜知渺对上赵氏不甘心的眼神,“我什么时候败坏姜家的名声了,方才我和外男并非单独相处,大家伙可都看见了,更何况我没有一点出格的行为,你凭什么说我败坏姜家名声,我看败坏名声的是你,是非不分,尖酸泼辣,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前打人,你让别人评评理,到底是谁在败坏名声。”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此刻都向赵氏投去了异样的眼光,刚才姜知渺和那名陌生男子确实没有任何逾矩之处,倒是赵氏如此泼辣,耐不住性子,着实有点无理取闹。 不过,赵氏毕竟身为长辈,对小辈说教实属平常,只是这种是非不分的说教确实是有点过了。 姜清黎看着众人责怪的眼神,都落在自己和赵氏身上,心下一惊,不行,不能让自己处于劣势地位。 只见明眸皓齿的少女,双目含泪,眼角都泛起了红晕,哽咽地说道:“你你怎能如此颠倒是非,我娘只不过是想告诫你一番,你这么说是想把我娘往火坑里推吗?” 一边是面不改色的姜知渺,一边是欲哭无泪的姜清黎,众人心里的天平顿时向弱势的一方倾斜了过去。 事实上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只是人们总是会对弱势的一方表现出极大的关怀,而对强势一方总是持谴责的态度。 姜知渺对上众人谴责的视线,也不想辩驳,直接说到:“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我谢谢你行了。” 反正已经给了赵氏教训,也不想跟她烦,早点打发了还能图个清静,叽里呱啦的一直说,烦死了,见不惯自己又干不掉,只能言语输出,确实烦人。 姜清黎原以为她会被刺激的大跳脚,没想到就回了句这,她眼泪都准备好了,就回了这,只好眨巴了几下,又将眼泪都收了回去。 既然她给了台阶那就顺势下,一直这么纠缠下去也浪费精力,本来走路走的都够累了,也没心情闹一场,既然她这么说,那就就此翻篇。 姜清黎有气无力的回道:“既然姐姐受教了,妹妹就放心了,我娘真的是为了姐姐好,只是口不择言,但是她的心是好的,希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赵氏原想上去再抽她几个耳光只是事情走向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刚刚还拔剑相向,现在就一片平和,搞得她的脸色几番转换。 原想着再刺她几句,只是姜清黎搀着她说:“娘,行了,走,现在还是先休息,我浑身腰酸背疼的,脚上还起了燎泡,回去。” 赵氏本来想再上前教训教训她,只是臀部被抽的地方实在痛极,也就只好先将此事翻篇,往后找机会再教训这个小贱蹄子,气上头来一点没觉得疼,现在回过神来浑身都难受。 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就都散了去,原以为能看一出好戏,没想到戏没演完就没了。 姜知渺看着姜清黎收放自如的样子,顿觉稀奇,真的好演技,奥斯卡没她都不行。 姜家男眷虽说身子骨更加强壮,但是大多数人对于今日的奔波劳累还是吃不消的,只要她们不是太过分他们基本都不会管的,所以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方才林氏看着赵氏过去找茬也就按耐住了去说教的心,有人来做这个事,那她何必当这个恶人,看着就行了。 大部分的人此刻都是疲惫不堪的状态,也不想没事找事,见此时被揭过去了,纷纷躺下,恢复精力。 两个娃娃此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姜知渺看着小明淮漏风的牙齿一阵失笑。 姜知渺亲了亲他们的小脸,一手拎一个,将他们抱在怀里,又香了一口这才放下,逗得他们害羞的直往她怀里钻。 徐有容见赵氏她们走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握紧双拳,眼底沉沉,从前作为妾室她活的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和她们对上,但是,现在已经流放了,她也就不在乎那些尊卑贵贱了,儿女平安才是真。 第十七章 发作 徐有容转过身看了姜知渺一眼,被她们姐弟几人玩乐的笑声吸引,顿时,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微风拂过,胸膛像起了一团火,愈烧愈烈,双手握的越发紧了,子女就由她守护,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他们。 姜知渺抬头看着她微笑,喊了她一起过来:“娘,别发呆了,早点休息。” 两个娃娃又害羞又欢喜,看见娘在走神,挥着手,软软的说道:“娘,快来,一起睡觉觉。” 徐有容回过神来,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快步向前走来。 姜知渺将娃娃们小心的放躺下,瞥了眼他们脸红的模样,从包里拿出小被子盖在他们身上,被子也是之前就炼制好的法器,盖在宿主身上可以将被内温度保持在一个适宜的状态,而且盖着还不重人。 她捏着被角,温声哄道:“好了,睡,小孩子多睡觉才能长高,谁先睡着,明天谁就可以先和阿姐一起玩。” 小明珠和小明淮听见这话,瞬间就将眼睛闭了起来,不再东张西望,争取早点入睡,都想第一个和阿姐玩。 徐有容站在一旁,轻笑了几声,还是渺渺有法子,两个娃娃都被她哄了去,长姐难当好像在这里不成立都不成立似的。 两个娃娃入睡很快,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姜知渺见他们睡着了,就来到徐有容身旁。 “娘,今日二十里路虽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但是往后每日要行五十里,实在是会让人吃不消,我看今日你的鞋底都断了,之前我在牢中按照你们的尺码编了几双草鞋,明天还是先换上,我编的时候是将草都揉软了编的,可以放心穿。”姜知渺将地上的草鞋递给她,憨笑道。 徐有容接过来,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将它穿上,初上脚,只觉得十分柔软,来回走了几步,很是轻便,一点都不累脚。 “渺渺,你这手艺真好,真好穿,一点都不累脚,走起路来还十分的轻便。” “好穿就行,每日我将明珠和明淮的鞋也换了,我对我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 “行,明日晨起时我就想他们的鞋给换了。”其实两个娃娃的鞋没有任何损坏,但是这鞋,真的是比她穿过的任何一双都好穿。 姜知渺点头,“行,就这么办,娘,你先睡,我将这些东西规整规整就睡。” “我们一起,这样也能快些。” 姜知渺看她闲不住的样子,直接将她推过去睡觉,这些东西不多,自己一个人很快就能收拾好。 徐有容见状,只好顺着她去睡觉,毕竟,渺渺表现出一副一点都不需要她的样子,她也就只能作罢。 姜知渺将白露给的东西收拾妥当后,就在他们周围放置了一个警戒法器,若是有人过来,会第一时间在她神识中发出警告。 好在,没有人过来,一夜无梦。 一大早姜知渺就起来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之时,她在众人还未醒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吃食。 空间内有现成的厨房,她在空间里用灵米、灵兽肉熬了一些肉糜粥,这种膳食可以补充气血。 约莫时辰差不多了,她就将几人喊了起来,给明珠明淮穿上浮光靴,又抓紧洗漱,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快速吃了早膳,吃完后又赶紧将碗筷洗完,回到自己铺位。 大概一刻钟后,衙役过来给男子带上枷锁,今日需要日行五十里,为了尽快赶到下一个落脚点,需要比昨日更早出发。 流放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和昨天一样,姜知渺牵着两个娃娃走在后面,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阵惊呼声。 “大人,大人,我娘晕倒了,一直口吐白沫,快救救她啊。”姜清黎惊呼道。 “让开,都让开,我来看看。”衙役将众人分散开来,看着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赵氏一脸嫌弃。 只见赵氏瘫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停,口吐白沫,像是发了癫痫似的,衙役立刻从腰间拿来一壶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凉水,直接倒在了赵氏身上,又钳住她的身体,掐了人中,这才悠悠转醒。 赵氏浑身湿透,不停地打着哆嗦,虽说现在是夏季,可是晨起时还是有几分凉意。 “快快去请太医,我我这是怎么了,快快去。”赵氏抽搐着嘴角,断断续续地说着,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原地撒泼起来,哭着喊着要让大夫来给她瞧病。 姜清黎也在一旁为她求情着,希望衙役可以网开一面。 衙役可不惯着她,既然现在好了那就继续赶路,今日的落脚点可是在五十里外,要是让一个人给耽误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姜行索见着赵氏这样,也想着给她求情,只是听见衙役的警告,只好将刚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比起其他人,他更爱自己。 “阿姐,四婶坏,活该。”小明珠抱着姜知渺环着她的脖子,埋在她的肩里,垂着脑袋说道。 姜知渺盯着她的头顶,“没错,因果循环,虽迟但到,坏人迟早会受到报应的,以后我们明珠明淮可不能学她,要做一个分清是非对错的人。” 两个娃娃埋在姜知渺怀里,复又将头抬出来,点头附和自家阿姐的观点。 队伍有序的前进着,期间赵氏又发了数次病,实在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发病如此频繁之人。 不过每次赵氏发病后,没一会就好了,索性也就不管她了,直接命令姜清黎看管着赵氏,若是跟不上队伍唯她是问。 姜清黎快被赵氏折磨死了,本来就累,现在还要管着个拖油瓶,关键是还必须不能脱离队伍之外,实在是让她死无可恋。 而且,衙役还对她下了死命令,她要是跟不上,脱离了队伍,那就鞭子伺候,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恶狠狠地剜了赵氏一眼,然后又认命的搀扶着她前进。 赵氏虽然身体抽搐个不停但是意识清明,自己从没有发作过癫痫,怎么就突然发作了,还如此频繁,频繁的发作再加上急促的赶路,让她的命都去了半条,也没精力去管闲事了。 任她这么想也想不到是姜知渺下的手,毕竟,昨天起的冲突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半分的联系。 刚开始时,众人还上前凑热闹,搭一把手,只是赵氏频频发作,让他们觉得十分厌恶,还是离得远一点才好,千万别传染到自己身上。 姜知渺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只觉得大快人心,谁让她惯会没事找事,活该。 第十八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小路的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草木,衙役站在流放犯人旁边挥舞着鞭子,边督促着众人快点,别想偷懒。 树林里长势最好的榆树上筑了一个大鸟巢,两三岁的幼童正是对什么事都好奇的时候,好奇的指着鸟窝,向自家阿姐分享自己的发现。 姜知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比圆盘还大的鸟巢挂在树桠上,偌大的鸟巢内熙熙攘攘的挤了六七只乌鸦,叽叽喳喳的叫着,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鸟窝,里面应该有不少鸟蛋。 姐弟三人正被这鸟巢吸引的出神,只听见一阵呕吐声从身后传来,姜知渺回头一看,只见赵氏上方盘旋着两三只乌鸦正对着她边拉边尿。 “啊啊啊,走开,都走开。”姜清黎抱头大叫。 “呕呕清黎,快快帮娘把它们赶走,呕”赵氏有气无力的说道。 乌鸦扑棱着翅膀,盘旋在他们上空,任她们怎么也赶不走,过了片刻后,它们都尽兴了,方才挥动着翅膀离开。 姜知渺见状,嘴角微微抽搐。 天地良心,自己只是下了七步癫痫粉,可没有让这群乌鸦去骚扰赵氏,这都是她自己倒霉,一点都不关自己的事。 姜清黎本是我见犹怜的柔弱女子,外人一见就心生怜悯,只是如今一副浑身乱糟糟又臭气萦绕的模样,任她是天仙也没人愿意上前帮忙。 赵氏和姜清黎本就因为癫痫频繁发作又急于赶路而累的大汗不止,现如今又频生变故,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着实让人下不去手。 “大人,大人,我实在是不行了,能不能再多派一个人,实在是没力气了。”姜清黎一脸欲哭无泪的说道。 都怪她娘,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流放途中发作,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要是从前还未被抄家时发作还能遍寻名医为她医治,现如今,真的是想撂挑子不干了。 就算是坏了她这些年苦苦经营的名声,她也不想干了,实在是太遭罪了。 衙役转过身,看着姜清黎一脸苍白,浑身散发着死无可恋的气息,还在苦苦坚持搀扶着赵氏,略一思索,直接喊了离他们最近的犯人过去帮忙。 由于赵氏的癫痫频繁发作,四周的犯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离她们有几丈远,生怕自己被传染了。 原本看着姜清黎的楚楚可怜,双目含泪的模样是有一部分人想上前去帮忙的。 只是赵氏口吐白沫,双眼翻白的模样,直接就将他们吓退了去,虽说是他们是男子但他们也有害怕的权利。 如今又见到了刚刚的一场闹剧,纷纷退避三舍,生怕离得近了被熏到,现在就算是姜清黎长得像九天神女他们也不想肖想了。 衙役环视众人,指了指离赵氏最近的妇人——姜行索的贵妾,柳姨娘,这柳姨娘也是个人物,在赵氏手下一直见招拆招的活,是四房众多妾室里唯一一个不怕赵氏的人。 虽说她没有子嗣,但是凭借一身好本领哄得姜行索云里来雾里去的,在他心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因此,才可以在赵氏手下安然度日。 柳姨娘见着衙役指着自己,顿时如遭雷劈,她才不想去搀扶赵氏那个恶妇人,脸色微微发白,看着衙役开口道:“大大人,能不能换一个人,我” 话还没说完,衙役目光一厉,板着脸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也想尝尝我手里这条鞭子的滋味?”话落,凭空甩了两鞭子,只听见空气中传来唰唰两声。 柳姨娘见状,脸上瞬间堆起笑来,“哪能啊,大人英明决断,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就马不停蹄地奔向赵氏身旁也顾不得她身上臭不可闻了。 衙役见着她如此识相,也就不再多说,继续吆喝着,继续赶路。 赵氏虽然癫痫发作频繁但是意识是清醒的,听见衙役让柳姨娘过来帮忙时,嘴里一直啊啊啊的叫着,只是正当发作时,众人也就没当回事。 柳姨娘搀着赵氏的右手,捡着没有臭味的地方搀扶着,心有怨怼,手下暗暗使劲,下黑手。 赵氏此时正在发作中,像疯了一样啊啊啊的叫着,企图吸引众人的注意,只是众人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人关注她。 数秒后,赵氏借着姜清黎和柳姨娘的力道巍巍地站起身,转头看着柳姨娘,嘴一歪,“啊啊你你” “啊呀,主母,你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开口说话了,免得浪费力气,还是省省力气赶路,免得误了时辰赶路,叫大人们训斥,妾是好心提醒,主母可千万不要怪罪啊。”柳姨娘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好意的说着。 姜清黎看着赵氏一直啊啊不停地模样,本就是不耐烦,现下直接就爆发了,烦躁地说道:“行了,娘,省点力气,要是真脱离了队伍,当时你我又要挨鞭子了,你安静点,别没事找事。” 赵氏被她训的一愣,眼泪骤地聚集在眼眶内,一行清泪顺着面颊留下,缓缓地别开了脸。 姜清黎见状,按耐住不耐烦的情绪,耐下性子温声安抚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就听柳姨娘一句劝,少说话,先保留体力,过了今天再说。” 赵氏听着劝,徒生的委屈和难过这才慢慢的消了下来。 柳姨娘看着姜清黎方才那阴沉的快要滴出水的模样,也不敢再使怪,安安分分的搀扶起赵氏来。 姜知渺看着这边的闹剧,暗自感慨,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没有道理的。 烈日当头,浓郁的树木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这才让赶路的众人不至于那么燥热难忍,路边的喇叭花随着微风吹拂下摇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自出驿站后,两个娃娃就一直手牵着手非要自己走路,不要阿姐抱,今日浮光靴上脚后,他们只觉健步如飞,没有束缚感,现下已经走了一里多路。 姜知渺估摸着两个娃娃应该快要到极限了。 “娘,先停一下,喝口水,这大热的天,都被晒得渴死了。”姜知渺从包里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徐有容,水壶里装的是空间内的灵泉水,喝了后可以补充体力。 话落又拿出一个,蹲下身将两个娃娃围在怀里,打开塞子,挨个将壶口对准他们的小嘴。 小明珠和小明淮咕噜咕噜的喝着,一刻也不停,看来是渴了,抱着水壶都不松手,埋头猛喝。 看着两个娃娃喝完,姜知渺这才接过水壶抬头喝了起来。 之前炼制的萤冰镯虽说可以时刻将体温保持在一个适宜的温度,但是只能消暑,不能解渴,要解渴还是得是灵泉水,纯天然,无公害,喝下去,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叫嚣着痛快。 第十九章 我来帮你 几人喝完后,姜知渺就将水壶都收了回去,蹲起身,将两个娃娃抱在怀里,继续赶路。 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姑娘,姜姑娘,等等我,我来帮你。”温竹卿带着枷锁和脚链快步走着,一脸焦急的说道。 姜知渺转头,懵懵的说道:“你这是?你还来真的啊,你现在还没好,不用帮我的,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我暂时还不需要帮忙,再说,你这又是枷锁又是脚链的,也没办法帮我拿东西啊,还是算了,别较真了。” 温竹卿几个纵步来到姜知渺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姑娘不必如此为温某着想,我是诚心诚意的,就把包袱放在我的枷锁上,然后拴在我的脖子上就行了,可以的,真的。” 姜知渺无语道:“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压榨人的人吗?就算是你要求的,我也不能同意,你要是和我一样的话,我还能将重物给你拿着,只是现在事出有因,你别犟了。” 温竹卿哪能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直软磨硬泡吹嘘自己实力了得,可以胜任这份差事。 姜知渺本来就不想让他帮忙,之前也就是随口应下罢了,谁想到此人如此难缠,略一思索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既然他想要还人情那就让他还,今日结束后,就当是还了自己为他诊治一番的人情。 “大哥哥,大哥哥,喜欢,和我玩。”小明珠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温竹卿,咧着小嘴开心的说着。 “我也是,我也想和哥哥玩。”小明淮抬起头,大大方方的说着,只是小小的人儿如今已经知羞,知道自己门牙没了,就只抿着小嘴,浅浅的笑了起来。 姜知渺才不管小孩子想干什么,直接将背上的拿出一个小的包袱,放到温竹卿戴的枷锁上,又在他的脖子上缠了几道,确定掉不下来后,从包里拿出水壶给温竹卿喝。 温竹卿一脸红晕的看着姜知渺在自己颈间动作着,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少女鼻尖呼吸出的热气好似带着酒气一般,熏得自己酥酥麻麻的,全身上下都冒着甜气。 “多谢姜姑娘,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拿起水壶仰头喝了起来,方才被日头晒的是眼冒金星,此时正是口渴难耐。 刚入口,只觉得一阵凉意从上往下蔓延开来,身上的暑意瞬间被这灵泉水一扫而光,喉间泛起阵阵甜意,可能在烈日下长时间未喝水的缘故,只觉得这水比从前喝过的任何一种水都要好喝。 两个娃娃一眼不眨的看着方才自己阿姐在大哥哥脖子上缠着绳子,还以为是自家阿姐和他们玩,拍着小手,开心的咯咯直笑。 “别客气了,赶紧喝,还要赶路,一会若是渴了就直说,别的不说,水管够,没有让人做苦力还不管吃喝的道理。”姜知渺看着男子喉结上下翻滚着,直接说道。 温竹卿喝完后将水壶物归原主,一脸憨厚的点头说道:“那就谢谢姜姑娘了,我办事,你放心,保证帮你把东西安全送到极北之地,只是这东西还是少了点,我多拿一点,你就少拿一点,你还是再多放些东西,这样你也能清闲些” 姜知渺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说道:“已经够了,你现下这个状况就不要贪多了,其实我自小就比寻常人力气大,这点东西一点不重,不需要你多拿,你就拿好我分给你的东西就行了。” 就算是要对方报恩也是有限度的,如今他双手双脚全都被束缚着,着实是不方便拿东西,更何况自己力拔山河气盖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身子还未痊愈的人来帮忙,要不是对方执意如此,她根本就不会同意。 “我们也别勉强彼此了,赶紧赶路,官差已经催了,要是脱离队伍只怕要各吃几鞭子了。” “行,你要是坚持不住了一定不要硬撑,将东西都给我就行,再怎么说我都是男子,应该多尽力才是。” “知道了,你先走,我稍后就去。” 姜知渺蹲下身,将两个娃娃抱在怀里,这才并排走在温竹卿身旁。 徐有容一脸淡笑的看着几个孩子你来我往,渺渺一向是有主见的,既然她这么做一定只有她的道理,自己看着就行。 还真别说,这少年郎啊,不仅长得好看,还如此憨厚老实,着实是让她心生好感。 队伍有条不紊的前进着,除了姜知渺几人外,众人都是一副焉了唧的模样,就连衙役也不能免俗。 唯有温竹卿还维持着自己的现状,之前姜知渺给的药虽说不能立刻见效,但也是用空间的药材炼制而成,再加上刚才喝的灵泉水,此时的温竹卿最多就是觉得脚疼,枷锁重罢了。 “快点,大家伙再快点,前方大树下稍作修整再重新赶路。”衙役满头大汗的喊着。 众人本就被这日头晒得浑身疲软,迈不动腿,此刻听见衙役的话,只觉得被鼓舞到了,一鼓作气,一咬牙,重新迈动酸软的步伐,来到了大树荫凉下。 此时也不顾上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休憩,就算是再热也能受得住。 “后面的再快点,别墨迹,加快步伐。”队伍后面的衙役吆喝着。 等到众人都到齐了后,他们从存放吃食的车上拿了之前就做好的硬饼子,分发给众人,现下已是午时,稍作修整午时三刻再度上路。 姜知渺带着几人来到一处偏僻的树荫处,放下两个娃娃,就从包里掏出事先做好的吃食—鸡肉三明治。 先将空间内的灵麦磨成细腻的面粉,再放入灵泉水和牛奶,依次加入盐和糖,然后慢慢发酵成面团,再加入之前就从牛奶中提取出来的黄油,揉至黄油被面团全部吸收。 然后再用摔打的方式,揉出薄膜,后经过烘焙发酵后烤出面包片,在依次加入空间内自产的蔬菜瓜果,熏鸡肉,抹了一层蜂蜜这才算制作完成。 姜知渺做的很多,反正空间自有保鲜的作用,许久未发挥,这次没控制住就做了二三十个。 从前在云栖宗当厨娘的时候,每天都是百份起步,所以这还是她刻意控制的结果了,不然一两百个不在话下。 虽说这是她从华国学来的方子,但是宗门上下无不爱吃,她相信他们的胃肯定也会被自己征服。 稍作休整的时间很短,因此,这次衙役就没有将成年男子戴着的枷锁取下,若是全部取下,出发前还要戴上,这一取一戴着实是浪费时间,今日的行程本就很赶,没有这个必要。 第二十章 可爱的幼崽 “阿姐,真好吃,吃完我还要吃。” “我也是,我也是,真好吃。” 明珠明淮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的眯了起来,边吃边说着,丝毫不掩饰对烧鸡的喜爱。 刚开了荤,衙役就吆喝着领饼子,姜知渺见状,先将手里的烧鸡放下,照例去领了硬饼子。 这饼子还是昨天晚上做的,流放队伍里是有专门押运硬饼子的板车的,这硬饼子在车上放了一夜,被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早就发酵了。 姜知渺一拿到这个饼子就闻到了,那酸爽的感觉,实在是叫她欲罢不能。 这饼子断然是不能留了,必须毁尸灭迹。 迅速回到徐有容身旁,只见少女虚晃一枪,她还没反应过来,饼子就被放进了包内。 姜知渺神识一转,馊了的饼子就被她丢到了空间内。 徐有容愕然的看着少女的动作,懵了一瞬,“渺渺,你这是?” 姜知渺笑着回道:“没什么啊,现在有烧鸡吃,就吃不着这个硬饼子了,我就先放在包里了,反正这个饼子邦邦硬,可以放好几天,饿了再吃也行。” 徐有容见状不再多说,专心吃着手里的烧鸡。 姜知渺也坐在地上拿着没吃完的烧鸡吃了起来。 一刻钟后,几人挺着肚子躺在草地上,显然是吃撑了。 徐有容看着还剩小半只的烧鸡犯了难,这烧鸡已经买来一天多了,要是这顿不吃完,留到晚上肯定会坏的。 她看着躺在地上悠然的少女建议道:“渺渺啊,这烧鸡反正我们也吃不完了,要不然,你就把这小半只烧鸡给竹卿那小伙子送去。” “他今天背了一上午的包袱,想来也是累的,这半只烧鸡你带过给他,正好把这肉吃了补补力气,我看那小伙子就是太瘦了,就应该多吃点肉。” 姜知渺闻言坐起了身,“行,我这就给他送过去,你们先睡一会,我一会就回来了。” 她也不想做周扒皮,还剩这小半只烧鸡就给少年加加餐,看,不止她一个人觉得他瘦,她就说嘛,要是再有点肉那就更完美了。 刚刚和少年分开还真不知道他在哪,姜知渺环视四周,锁定了目标。 西南方向一颗大树下,少年正在和家人们捧着硬饼子哼哧哼哧的吃着呢。 姜知渺起身,拿起被油纸包着的小半只烧鸡就向少年的方向走去。 温家人挑的这棵树在姜知渺他们的那棵树的前面,所以她去的时候少年完全不知情,正坐在地上拿着饼子眺望远方发呆。 姜知渺蹑手蹑脚地朝着少年身后走去,快到他背后时,猛地跺了一下脚,吓得少年一机灵。 三大一小转身,只见一豆蔻少女,眉眼含笑的看向这边。 温父温母此刻心中已有了猜测,这该不会就是儿子的意中人,儿子昨晚回来以后一直到现在都在走神,看他高兴的表情,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姑娘了。 早上儿子说要去干活抵债他们还愣了一瞬,一问他就支支吾吾的前言不搭后语,应该就是去给这个姑娘干活去了。 温竹卿高兴的找不到北,笑眼弯弯,激动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自己刚刚还在想到,没想到转个头就看见她。 姜知渺举了举手里的烧鸡,笑着回道:“我这还有半只烧鸡没有吃完,给你送过来,你早上帮我干了活,我也不能克扣你不是,你收下,补补。” 温竹卿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嘴里连连道谢。 姜知渺见还有两大一小盯着自己,大大方方的回了一个笑,“伯父伯母好,我叫姜知渺,和温竹卿是医患关系,之前他摔得不轻,我就给了他我的独门秘方,哪知他说身上没钱,非要给我干活抵债,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我都劝他好几次了,哪知道他缺心眼,尽钻牛角尖,劝也劝不回来。”少女摸了摸头,无奈的说道。 温父温母听见这话低低的笑了起来,哪是没钱啊,这是故意的。 地上坐着的小娃娃一听见缺心眼,愣了一下,困惑地看向这个长得好看的大姐姐。 “姐姐什么是缺心眼啊,要是没有心了,那人还能活吗?” 姜知渺懵了,随后乐的不行,捧腹笑了起来,解释道:“缺心眼不是没有心,缺心眼就是一个形容词而已,不是没有心,哈哈哈~” 娃娃歪头看向这个笑的岔气的姐姐,表情呆萌,萌的不行。 眼下反应过来,这个姐姐在看自己,小屁股慢慢的挪到温母身旁,小心翼翼地拉着温母的衣摆躲在她身后,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害羞。 温竹卿见两人说上了自己也懵了,不是来找自己的吗?怎么就和景明聊上了? 温母看向少女,浅笑着开口,“姑娘,谢谢你的烧鸡,既然他要干活抵债你就随他去,温家确实没有欠钱不还的道理,现下他身无分文,这确实是一个还钱的好法子。” “你也不要有负担,什么时候钱还完了,你就什么时候让他回来就行。” 温竹卿听见这话,双眼发亮的看向愣住的女子,没错,最好是永远就不回来,他愿意给他干一辈子的活。 姜知渺闻言诧异了一瞬,没想到几人性情竟如此纯良,一点欠不得人情,看来,这户人家很值得深交。 她当然不打算单枪匹马的去往极北之地,若是有交好的人家,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现在她毕竟只是凡人之躯,总有顾不上的地方,若是能和一些性情纯良的人户交好,自然是好事。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两个娃娃还小,还是有社交需求的。 温竹卿一脸乖巧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姜知渺,潋滟的眼眸此刻神采奕奕,扑闪扑闪的,期待着她的回答。 “我知道了伯母,既然他要干活抵债,那就以今日为期,一个月即可还清他的账务,不知可好?”姜知渺顿了一瞬,回道。 温母当然说好,有一个月是一个月,儿子,为娘的已经尽力了。 温竹卿闻言,大失所望,才一个月啊,太短了,不过很快他就燃气斗志,有一个月就有一辈子,自己要徐徐图方能实现宏图目标。 时间不早了,姜知渺没有多留,临走之际,她从怀里掏出没给明淮吃完的回春丹,递给了眼前的小豆丁。 事实上她对于人类的幼崽还是非常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好玩又可爱的幼崽,她就是很有好感,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 当然仅限于眼前这个幼崽,那种磨人的小孩她还是接受无能。 小豆丁见温母点头,缓缓地伸手接过糖豆,看着少女软软道:“谢谢姐姐,我叫温景明。” 姜知渺微蹲下身,低头看着小孩儿抿着嘴紧拽着衣摆的模样,笑着开口道:“景明,你的名字真好听,姐姐也有弟弟妹妹,有机会你们可以一起玩哟,对了,这个糖豆可好吃了,我只给景明一个人,你可不要给别人哟。” 小景明看了看手里的糖豆,露出一口小米牙,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抿着嘴开心的说道:“谢谢姐姐,我晚上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吗?” 姜知渺笑着答好,告辞了几人后,就朝着徐有容几人走去。 别说,这日头还真挺烈的,刺的自己都睁不开眼。 这热浪滚滚的,要不是有浮光靴,只怕脚都要被烫的秃噜皮了。 第二十一章 空间枯竭? 温竹卿依依不舍的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坐下后这才收回了视线。 “哥哥,我喜欢那个姐姐。”小景明握着手里的糖豆,憨笑着说道。 “我也很喜欢,我加油,争取把她娶来给你当嫂子。”温竹卿斗志昂扬地说道。 一股股热浪袭来,休憩的时辰早已经过半,几人将烧鸡分了吃了后,就躺在地上准备入睡。 这一天天的消耗量太大了,小睡一会下午才有精力赶路。 -- 姜知渺是被衙役的吆喝声吵醒的。 她双手撑地,一骨碌就坐了身,环视四周,只见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娘,醒醒,要出发了,娘。”姜知渺晃了晃身边熟睡的妇人,复又来到两个娃娃身边将他们晃醒。 徐有容当即就醒了,倒是两个娃娃嘟囔着左右翻身不愿起来。 姜知渺可不惯着他们,起床刻不容缓,没看到衙役都已经动鞭子了吗。 她当即将魔爪伸向两小只的咯吱窝,两个娃娃被挠的嘻嘻嘻笑个不停,瞬间就没了睡意,床也不赖了,瞬间就站了起来。 姜知渺见目的达成就收回了魔爪,随即的给他们整理了衣着后,一把背上地上的包。 “姜姑娘,姜姑娘,我来,我来。”温竹卿气喘吁吁地赶来,着急忙慌的开口道,生怕自己没活干。 姜知渺见状收了手,将包袱交给少年,蹲起身,准备抱起俩娃娃。 只是还没抱上,俩娃娃就义正言辞的拒绝别人抱,非要自己走,姜知渺见状只好妥协。 午睡了一小会儿,两小只又满血复活了,让他们自己走一会也好,消耗消耗他们的精力,这样他们就没精力闹自己了。 天还是很热,午时三刻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辰,太阳晒在身上,骨头都给晒软了。 不过,由于刚休息过的缘故,大家伙不至于像早上那般迈不动脚。 枯燥无趣的赶路又开始了,其他状况除外,队伍按一日五十里的脚程算,极北之地在一万里外,等到了之后,那就是十一月底了,流个放,居然要从夏季走到冬季。 姜知渺整个人都不好了。 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这一万里的路程她自己看着都累,更别说这些犯人了。 一想到现在居然连一百分之一的路程都没有走到,她只觉得心累。 明明今天才是第二天,怎么她觉得已经过了好久似的。 越想越累,她神识一转就进入了空间。 当然进入空间之前她在自己的肉身上使用了一张尾随符,符如其名,非常鸡肋,只能让她的灵魂四处游走,躯体尾随前一人的轨迹罢了。 这些奇奇怪怪的符箓全是她苦心孤诣的创新之作,从前只觉得鸡肋,现下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一线天内。 姜知渺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气愤过,昨天还好好的空间,现在却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完全变成了个不毛之地。 自从修了逍遥道以来,她已经许久不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此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啊!是谁,那个王八犊子干的,我的一线天,啊啊啊啊!” 少女气急败坏的嘶吼回荡在整个空间内,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徒余她的吼声回荡在广阔的空间内。 仔细检查了一番,一线天居然枯竭了,就连空间自有的灵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除此之外,自己的灵石也一颗不剩。 原以为是有什么世外高人入内将空间内的资源全都给搜刮了去,然而,她反复搜寻了一圈,并没发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姜知渺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搜寻的过程中,空间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回缩,农田,鱼塘,殿宇,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刻钟后,姜知渺站在一亩荒地前欲哭无泪。 她终于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一线天内是有器灵的,方才空间消散之际,她终于见到了这个高冷到不能再高冷的器灵。 一线天到手数百年,自己居然完全不知晓器灵的存在,这说起来你能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是姜知渺第一次和空间器灵接触,只见它高冷的留下一句,全都修复你的神魂了,就消散在天地之间,连根毛都没有留下。 整个一线天内,徒留她凌乱不堪的站在原地。 她的灵石,她的天材地宝,没了,什么都没了。 姜知渺欲哭无泪。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咋的,只能接受了,好在还不算太糟,至少是有空间的,这还有一亩地,一口井,一间草屋。 知足常乐。 好,她也不想知足,但是,事实它不允许啊,既然注定要消散,干嘛还要回光返照两天,让她空欢喜一场。 作孽啊,这是! 再不能接受还能咋的,姜知渺欲哭无泪的清点起空间内的物资。 她的无边田野此刻变成了一亩荒地,她的灵泉瀑布,变成了一口碗口大的水洼,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华丽殿宇,居然变成了一座茅草屋! 这前后不对等的待遇,也没谁了。 这器灵还算是有点人性,她的丹炉,她的符笔还没有消散,姜知渺看到它们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好在,这些还在,有了符笔和丹炉,那日后就还能重操旧业,炼制法器丹药,绘制符箓。 十颗回春丹,五瓶补血丹,一沓奇奇怪怪的符箓,再加上一床被子,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当然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灵兽蛋。 这些蛋倒是没有消散,还完完整整的留在原地。 姜知渺看着一地的灵兽蛋也提起半点兴趣,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刚刚她就发现了,这个空间虽然还是和自己签订了神魂契约,但是,她居然不能用意识控制空间内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以后必须自食其力才行,再也不能投机取巧了。 有了空间消散在前,姜知渺觉得对于这个结果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既然不能那就不能呗,自己还有一双大手,能愁不能干活?! 当务之急是先理清楚手里的物资才对,经过一刻钟的搜寻,东西终于被理顺了。 清单如下:十颗回春丹,五瓶补血丹,丹炉一个,符笔一只,一沓奇奇怪怪的符箓,三十张空符纸,一方怎么也写不完的墨砚,水洼一口,一亩荒地,茅草屋一间; 一簇随时都可能熄灭的丹火,种子若干,锄头、镰刀、剪刀各一把,五把半残品折叠匕首,以及一堆奇奇怪怪的灵兽蛋,奥,对了,还有一床蝉翼被。 要不怎么说这器灵还有点人性呢,虽然她的天材地宝没了,但是,它还给她留了下了希望的火种。 除此之外,空间内再无其他。 加上白露给的,自己手上还有一千四百五十两银票,换洗衣服各一套,三个火折子,退烧药一瓶,咳嗽药一瓶,止泻药一瓶,止血药粉若干,油纸包的绿豆糕三包,双耳铜锅一只,四只乾坤碗筷。 说起来,自己在流放的犯人中也算是壕无人性了,只要利用好这些物资,也能过的很滋润。 本来她是想利用空间的灵气,每日修炼一个时辰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好在,自己睿智,提前服用了洗髓丹和大力丹,要不然哭都没地方哭。 看来日后只能慢慢修炼了,她脑子里是有很多天阶的秘籍没错,但是,这些根本就不能用。 若是强行修炼超越自己能力范围的秘籍,只会让自己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亡。 还是脚踏实地,踏踏实实修炼。 反正逍遥道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姜知渺突然又接受良好了。 事已至此她还能咋的,只能自食其力了,她神识一转又出了空间,现在这符箓是用一张,少一张,还是扣点。 未达到炼体一重之前,根本就没有新的符箓产出,再不扣点就没家底了。 当然在出空间之前,她往荒地上扔了一些果树草先试试看这地还有没有灵气。 蛋也被她随意扔了几个丹火旁,反正只要温度达到了就能孵化,她倒是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是些灵兔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 说实话,她也馋肉了,这嘴里都淡出鸟了。 想到这,姜知渺突然就来劲了,神识瞬间回到了躯体上。 神识一回归,符箓也就失效了,看着这用一张少一张的符箓,少女欲哭无泪。 好在空间的时间比没变化,自己只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 她也不敢让两个娃娃多走,十几分钟就行了,再走多,真的要长不高了。 姜知渺当即蹲下身,将两小只抱在怀里,紧随队伍步伐。 第二十二章 姐慈弟孝 炎炎烈日下赶路,要是没有萤冰镯那就是活受罪啊。 早上走的是官道,现下时间紧,路程远,衙役就压着众人走了抄了近路。 近路杂草丛生,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苍耳,众人被扎的叫苦连天。 姜知渺脚着浮光靴倒是没被扎到,反观温竹卿,少年穿的是长衫,再加上他的双手一直被束缚着,倒也没受这罪,就是苦了那些穿短打的人,被刺挠的不清。 本来就热,众人早就汗流浃背,又遭遇苍耳袭击,队伍的速度更慢了。 衙役气急败坏,狠狠地甩了一众鞭子,这才让队伍的速度提了上来。 姜知渺往前瞅了瞅,只见温母背着小景明,行走间步伐稳健,底气十足,虽不如她们这般履平地但也算稳当。 这一定是个练家子,姜知渺十分笃定。 事实上姜知渺没说错,温母确实是一个练家子,还是个练得很好的练家子。 温母未出前就是将军府嫡女,自小舞刀弄枪,出嫁之后,也没有耽误这身武艺,每日晨起练功,数十年如一日,自然和其他的犯人不同。 难怪她同意让温竹卿过来帮忙,暗自正常情况来讲,这么一个大小伙子不帮自家人,去帮别人,怎么想也不符合常理。 原来温母竟然是个练家子,少年在她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当然是无所谓了。 看少年波澜不惊的眼神,想来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不被看重。 妇女能顶半边天根本就不是说着玩玩的,看这温母轻轻松松的模样,想来她体内的洪荒之力还汹涌的很。 日暮西山,渐渐地天边出现了火烧云。 西沉的晚霞打在众人身上,却没有一人有欣赏的心思,当然,姜知渺除外。 她两眼放空,目视天边,欣赏这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美景。 可叹的是,要是现在不再赶路就好了,一把小椅躺着,冰棍吃着,那小日子过的滋润得很。 过去的数年,每日不是修炼就是修炼,内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宁静过了。 姜知渺回神,看着吆喝的不停的衙役们,她觉得他们的嗓子迟早会被喊哑,这从日头正盛喊到夕阳西下,这工作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衙役之所以能押送犯人,这都是他应得的。 “快了,快了,大家伙再加把劲,快到了,还有十里路就到了,就能休息了。” 众人拖着沉重的身体,面无表情的走着,此时他们多么期盼能下一场大雨,将身上的暑热淋散,然而这只是白日做梦。 这万里无云的天想下雨,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姜知渺看着几人蔫蔫的模样,就让徐有容把包里的水壶拿出来喝,热倒是不热,口确实有点干。 温竹卿还是有些腼腆,扭捏了一会,这才接起水壶喝了起来。 看他枷锁缠身,脖绕包袱,艰难喝水的模样,姜知渺都觉得累,不知道能不能将这枷锁去了,就是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 她这个地主也不是个抠门的,既然要给她打一个月的工,该有的福利还是要争取的。 压榨人的老板她才不干! “阿姐,我喂你喝。”小明珠拿着水壶,猛地怼在姜知渺嘴上,只是准头不太好,直接怼在了她脸上,弄的她哭笑不得。 小明淮看着自家妹妹傻不兮兮的模样,顿觉无语,直接将水壶拿了过去,想正确示范一番,展现作为哥哥的尊严。 只是,毫无意外的翻车了。 怼在了姜知渺的鼻孔上,直接让他本人都懵了,尴尬的摸了摸头,看着自家阿姐眼神闪躲。 姜知渺:真是孝死我了,不就喝个水吗,咋就这么难捏。 温竹卿看着这姐慈弟孝的场景显然也懵住了,只见他低着头,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 徐有容当即就笑了出来,嗔怪的睨了明淮一眼,姜知渺无奈的接过水壶仰头喝了起来。 水分补给结束,几人又开始赶路。 好在,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后赶到了今天的落脚点。 这个驿站可就没有昨天的好了,就是个间破屋子,四面漏风的那种,一间屋子挤了两家人,好在温家和姜家是分在一间屋子。 姜知渺见两家人住在一起,直接就占了一个地方,让温竹卿把温父温母他们也带过来,和性情纯良的人的人呆一块总比心怀不轨的好。 天黑了,衙役就将成年男子身上的枷锁都解了下来,所以温竹卿现下行走自由,他抱着小景明拿着东西就走到了姜知渺身旁。 两家人简单的打扫了一番后就瘫坐在地上,实在是太累了,需要缓缓才行。 姜知渺坐在地上接受着四面八方指责的眼神,毫不在意,这其中,赵氏一家的视线最为炽热。 他们看着少女一副悠然自得模样,气的牙痒痒,但是此刻衙役在旁,也不敢生事。 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他们有心无力,这一天走下去,连句话都不想多说,更别说去找麻烦了,等他们养精蓄锐后,再教训这个贱人也不迟。 几个小孩早就玩开了,有小明珠这个气氛选手在,小景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入了娃娃们的阵营内。 “哥哥我们一起来玩。”小明珠拉着小景明的手,笑的跟朵花似的。 明淮看着自家妹妹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顿觉无奈。 景明的手被小明珠紧紧握住,一双黑葡萄般大眼睛满是茫然,随即反应过来彻底融入到他们之中。 小景明吃了回春丹后,现下整个人的气色都红润了起来,和之前面色发虚的模样判若两人。 虽然空间枯竭了,但是小孩儿病好了,姜知渺瞧着他健康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 衙役已经开始吆喝起来了,两家人各派一个代表领回了硬饼子,好在这饼子是热乎的,刚做出来的,不像中午那些似的,都是馊的,完全不能吃。 中午的时候姜知渺就看见温家人在吃硬饼子,她还困惑,为什么吃馊的饼子呢?原来他们吃的是亲友送的饼子,不是衙役发的。 她就说嘛,馊了的饼子吃了会坏肚子的,现在手里还有点余粮,还没有到将就的地步。 刚做好的饼子虽然还是很硬,但吃起来有股淡淡的麦香,说不上好吃不好吃,就着水吃,也能吃得下去。 第二十三章 编草鞋 温竹卿中午的时候是尝过姜知渺手艺的,知道她的手艺不俗,但是温父他们还没有尝过。 “景明,快别玩了,吃饭了。”温母从包里拿出几个鸡肉三明治递给几人,笑着说道。 三个娃娃刚刚玩熟了,现在玩的正起劲着,一点都不想分开,还想接着一起玩,这几个娃娃里就属小明珠胆子最大,她仰起小脸,咧着小嘴,看着温母。 “婶婶,我们不能再玩一会吗?明珠还想玩。” “吃完饭可以再玩呀,小孩子不吃饭会长不高的,明珠难道不想长高吗?” 温母被小明珠的活泼发言弄的哭笑不得,两个男娃躲在小明珠后面畏畏缩缩的不说话,小明珠倒是人小鬼大。 几个娃娃依依不舍的分开,那架势让几个大人看着大笑不已,不明白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现场呢。 姜知渺见状笑着挑了挑眉,对两个娃娃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将鸡肉三明治递给他们。 众人有条不紊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介于自身的教养和食物的美味,吃饭的速度却比平时要快了很多。 一刻钟后,众人水足饭饱,几个娃娃又跑到一起玩去了。 姜知渺看着几个娃娃不知道在玩什么,手舞足蹈的一直嘻嘻地笑个不停,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她的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孩子的精力永远都那么充足?大人都累的不行了,他们却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充满活力,整个屋子里,玩耍的孩童可不止他们几个。 大的小的都在嗷嗷直叫,不过有些家长就没有姜知渺这么开明了,抄起鞋底子就往孩子屁股打,让他们不敢放肆。 差不多一刻钟后,姜知渺就强制性要求几个娃娃睡觉了,再玩下去其他人就有异议了,更何况,小孩子还是要多吃多睡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至于清洁问题,姜知渺这两日夜里进入空间修炼后,已经习得了清洁术,今天心情不错就连带着温家人都一起清洁了,当然清洁后还是老样子施了障眼法。 几个大人此时还没有入睡,哄着孩子睡了后,都坐在席草上闲聊神思。 “妹妹,你的草鞋可真精致,手可正巧啊。” “都是渺渺做的,我可不会编草鞋,是渺渺手巧,给我们娘几个一人编了一双,这草鞋上脚可一点不比绣花鞋差,软软的不磨脚,还耐穿,昨日的鞋我穿了一天鞋底子就断了,今日穿了一天还是完好如初。” 徐有容掀起裙角,满脸自豪地向温母炫耀着自家女儿的手艺。 温母诧异地看着姜知渺,官家女子多会些女工插花之类的,没想到姜知渺居然如此清新脱俗,草编技艺竟然如此精湛,着实让她惊讶。 “姜姑娘,不知道能不能向你学习编草鞋的技艺,我也想编几双备有,若是脚上的鞋不能穿了,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伯母,客气了,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现在编,你跟着学就行。” 温竹卿从小就被教导男女平等,没有让母亲一个人干活的道理,当即就和温父从身下抽了几股席草编了起来。 徐有容几人脚上的草鞋是被姜知渺施了障眼法的浮光靴,穿起来自然是与寻常的草鞋大有不同,外人就算是编出花来也编不出浮光靴的效果。 姜知渺今天的心情不错,见着了小景明这么个萌娃,再加上温家一家人都非常的对她的胃口,她就送了四根自己编的草绳给他们。 和她们手上带着的草绳一样,都是炼制好后被施了障眼法的萤冰镯,即可以让人体保持适宜温度,又可以驱蚊虫蛇蚁,算是流放神器了。 第一次编不熟练,温竹卿他们大概两刻钟编一双草鞋,幸好他们人多,现下已经编了三双了,只需要再编一双就行了。 席草若是处理的不到位再用来编草鞋的话,穿起来就会十分磨脚,好在他们用的席草都是在姜知渺的手下鞣制的,不会出现问题。 温竹卿几人原本是想脱了鞋试一试,但是想到这两日每日日行几十里,味道肯定十分酸爽,想了想,还是按耐住试一试的心。 姜知渺看着几人一脸无奈的表情暗自偷笑,自己早就施展了清洁术,如今身体的污垢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脚也不例外,他们的担心实属多余了。 草鞋若是不上脚的话,就不能调整到自己最舒适的状态,姜知渺两人连忙摆手说自己不介意,这才让温竹卿几人放下了拘谨,脱了鞋准备一试。 其实就算是姜知渺没有施展清洁术,她也不会介意,她的腰间挂了一个净化法器,十丈内的浊气都会被净化的一干二净,就算是再难闻她也闻不到。 温父倒是大大方方的脱下了鞋,现在都被流放了,规矩又不能当饭吃,温母紧随其后也脱下了鞋,她是武将之后本就对这些规矩不是很看重。 温竹卿思索了片刻,红着耳朵也脱下了鞋,确定没有闻到异味后,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姜知渺,见她神色如常后就迅速收回了视线。 温竹卿几人将草鞋穿在脚上,走了几步,确定没有问题后就脱了下来,继续完善争取做到最优。 姜知渺在编草鞋用的席草上涂了一种一种特制的药水,这种药水涂上之后席草就会变得十分柔软,穿起来不易磨脚,还不容易磨坏,虽不如浮光靴那么逆天,但也是草鞋中绝无仅有的鞋中贵族。 刚刚教他们编草鞋的时候,姜知渺也没有闲着,双手翻飞中就将小景明的鞋给编好了。 “给,景明的鞋我编好了,你们就不需要再编了。” “多谢姜姑娘,景明若是知道是姜姑娘为他编的一定会很开心。” “别客气了,老是姜姑娘姜姑娘的叫着,我听着也别扭,你就直接喊我名字,要是你觉得别扭就叫我阿渺。” “好,那你就叫我子谦。” 温竹卿烧红着脸抬眼看着姜知渺,复又将视线收回,活脱脱像一个扭捏的大姑娘一般。 姜知渺可不关注这些,她对感情还是十分迟钝的,之前在华国她就喜欢看纪录片,不像别人喜欢看言情,后来到苍穹大陆后除了每天修炼外和人的交集就更少了,压根不知道温竹卿对自己的意思。 姜知渺迟钝但徐有容可不迟钝。 温竹卿这少男怀春的模样,让她确定他肯定对渺渺有意思,还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不过,她可不会管,顺其自然,毕竟,小温还是很符合自己心意的。 第二十四章 偷东西 姜知渺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就催着让众人都睡下。 趁着周围的人都睡下的空隙,姜知渺神识一转就进入了空间,空间和外面的时间比是二比一,这就意味着她还有四个时辰可以自由支配。 她先将明日的吃食准备好,考虑到现做来不及,还招人眼红,这次就用空间内的灵猪肉包了二三十个肉包子,明日一早拿出来直接说是白露之前就买好的,自己用温水热过了就行。 一切准备就绪后,正准备打坐修炼,她放在外面的法器突然放出了警报,神识一转,就离开了一线天。 姜知渺不动声色的装睡,一只手偷摸的朝着她手边的包伸去,就在她快要得逞时,姜知渺霎的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 “谁?你想干什么?”姜知渺目光凌厉地看着眼前的瘦弱男人。 男人看自己没得逞,细长的眼睛转了转,嬉笑着开口,“刚刚有一只老鼠,跑到你附近,我是好心帮你抓老鼠的。” 姜知渺坐起身,冷笑道:“你觉得我好骗吗?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男子佝偻着身子,搓了搓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姜家管家的儿子周明啊,我真的是看有一只老鼠跑到你身边,来赶老鼠的。” 男子话音刚落,姜知渺就想起来了。 周明,周管家的独子,从前仗着自己管家之子的身份,偷鸡摸狗,占丫鬟们的便宜,弄的院里的丫鬟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将这口气咽下去。 姜知渺嘴角噙着冷笑,“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你是来偷东西的,编理由也不编个好的,捉老鼠,你当我那么好骗吗?” 两人的交谈声不小,周围的几个大人在姜知渺第一句话说完就都醒了过来。 温竹卿看着眼前的瘦弱男子,立刻从地上弹似的站了起来,乘他不注意,从男子身后按住了他。“说!你还有什么目的!” 周明弓着腰,弯曲着身体,痛呼出声,“好好汉饶命,我真的是看见有一只跑过来,来撵老鼠的。” 温竹卿一手钳住他的双臂,一手掐住他的后脖,威胁道:“要是再不说实话,就给你点苦头尝尝,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的住。” 周明的痛感越发强烈,直至承受不住,终于低下了头,“好汉,好汉,别掐了,我说,我说,之前看见小姐包里似乎装了许多吃食,我就想着等你们都睡着后,过来偷一点吃,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温竹卿抬眼看向姜知渺,“阿渺,这人怎么处置?” 姜知渺看着周明狗改不了吃屎的模样,留着也是个祸害,冷笑道:“断了一只手,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手。” 温竹卿手起臂落,只见周明抱着左手冷汗直流地躺在地上,嘴里直喊疼。 姜知渺看着温竹卿利落的动作,略显诧异,本以为是一个柔弱少年郎,没想到也是个杀伐果断之辈。 原本觉得他只有脸对得上自己胃口,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他了,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不能自理。 温竹卿快步走到姜知渺身前,一张俊脸满是关怀,焦急的开口道:“阿渺,没事?有没有伤到?” 姜知渺迎着他关怀的目光,缓缓开口,“没事,刚刚他手一伸过来,我就醒了,他没有得逞。” 徐有容被这一幕吓得够呛,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把抓住姜知渺的隔壁,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姜知渺被自家娘亲的全身检查弄的哭笑不得,再三强调自己没有事也不能逃脱全身检查,“娘,真的没事,别担心了,刚刚你不是检查过了吗?” 徐有容面无表情,像是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 “妹妹,别担心了,刚刚竹卿已经将他断了一只手臂,渺渺也没有收到伤害,就不要再想了。”温母轻抚着徐有容的后背,劝说道。 “娘,温姨说得对,别想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经过两人的劝说,徐有容终于松懈了紧绷的神经。 周明在地上痛呼,不停地蠕动着,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啊,你居然敢断我一只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剥了你的筋,扔去喂狗,格老子的,等我好了,有你好看。” 姜知渺面无表情地抬脚踢在他的腹部,威胁道:“你再骂可就不是挨一脚这么简单了。” 周明感觉到女子咄咄逼人的压迫感,顿时如坠冰窖,呼吸发紧,嘴上再也不敢说出一个骂人的字眼。 温竹卿扑闪着眼睛,一眼不错地看着姜知渺,方寸天地之下,只剩下她高大威猛的形象,心中的对她的喜爱又深了一分。 “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塌。”姜知渺沉声说道。 周明听着眼前女子恶狠狠的威胁,抱着断了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向了自己的地盘。 现下已是子时,姜知渺在自己周围放了一个隔音法器,所以刚刚的动静并没有传到外面。 几个娃娃本来睡得很熟,大人醒的的时候他们还在睡,周明刚刚的咒骂声不小,直接就将几个孩子吵醒了。 三个孩子睡在一起,纷纷坐起身,一脸懵懂的看着周围,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又被姜知渺放倒,哄着睡了过去。 几个大人刚见证了一场闹剧,现下也都没了睡觉的心思。 他们坐在席草上,一眼不错地盯着周明,生怕他心生怨怼,再来下手。 此时他们才惊奇的发觉,刚刚那么大动静,其他人居然都没被吵醒,这也睡得太熟了。 同一屋子里的人没被姜知渺几人吵醒,倒是被周明吵醒了,睡得迷迷糊糊中就听见一个人哀嚎着痛呼出声。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叫魂呢,你不睡别人还要睡,能不能安静点。” “别让老子逮到谁大半夜的不睡觉作妖,不然老子非揍他一顿。” “天天都够累了,能不能消停点。” 众人的怨恨声传入周明的耳中,为了激起众怒,他只好夹着尾巴不出声,他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细长的眼里此时满是恨意。 姜知渺几人可没有听到众人的抱怨,隔音法器不仅隔内音还隔外音,他们只能那个看见周明仇恨的神情。 温竹卿坐在姜知渺旁边,安抚道:“阿渺,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守着。” 姜知渺看着他满是青黑的眼底,又看着几人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都睡,别守了,想来他今晚也不会再来了,明日还有几十里路要走,就别再为这个事费神了。” 本来几人还不愿意,但是架不住姜知渺的软磨硬泡只好重新睡了过去。 其他人都好劝,就是温竹卿死活不愿意睡,一定要守着,姜知渺只好威胁到如果不睡就别报恩了,他这才灰溜溜地睡去。 第二十五章 蓑衣 几人怀有心事,除了几个娃娃和姜知渺外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姜知渺睡醒后,神识一转,进入了空间。 空间内被她种下的果树草早已发了芽,嫩绿不已,看来,这田还是和从前一样富有灵气。 被她扔在丹火旁的那几个蛋也孵化了,正如姜知渺所想就是灵兔。 她就是想吃兔子才种的果树草,这不就是巧了,看来自己很快就会有肉吃了。 这水还是和从前一样富含灵气,不过只含一点,毕竟空间内的灵脉都已经消散了,还想和从前一样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观察的差不多了,姜知渺就出了空间继续睡了过去。 翌日,鸡鸣时几人起了床,睡眠不足,此刻几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走起路来都是晕晕乎乎的,好在,洗漱后恢复了精神。 说来也巧,就在几人洗漱完毕后,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副要下大雨的架势。 姜知渺见状,暗道不好,坏了,自己居然忘了炼制可以避雨的法器了,现下空间枯竭,断然是不能炼制了。 想到此,姜知渺只好翻了翻那一叠奇奇怪怪的符箓,天无绝人之路之路,还真就被她给找到了。 避水符箓,符如其名,使用该符箓时,会在使用人的全身覆盖一层避水泡泡,该泡泡无色无味无形,完全不会被人发现,注意:此符箓乃是半成品,避水泡泡的直径最大只有一米七,友情提示,请谨慎使用。 此时此刻,姜知渺只想感谢百年前那个奇思妙想的自己,画了这一堆奇奇怪怪的符箓。 流放途中是有可以买卖的途径的,某些衙役会在流放途中倒卖些犯人所需的日常必需品,蓑衣就是其中之一。 姜知渺和温竹卿来的时候,前面都已经排了一二十人了,看来他们都知道这条黑色产业链啊。 风雨欲来,突然,窗沿被刮得呼呼作响,排队的众人瑟瑟发抖,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冻得纷纷抱紧了自己。 衙役此刻完全不知寒冷,他的一颗心早就被手里的银子填的火热。 收钱都收不过来的感觉,他此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还是他当差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赚这么多钱。 都说押送流放犯人是个肥差此话真的不假,就从他手中沉甸甸的金子就可以知道这油水到底有多大了。 买卖的速度很快,一炷香后,终于排到了姜知渺二人。 姜知渺将手中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衙役,“我要八件蓑衣。” 方才她就观察到一件蓑衣居然要卖十两银钱,虽然比平常的物价贵了十倍,但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买。 温竹卿愣了愣,八件?这是将自家人的份都买了?,他看向财大气粗的少女,温温说道:“姜姑娘,我” 姜知渺心领神会,给他一个我明白的眼神,“放心,我知道的,你们眼下手里没钱,我就一并买了,等到日后你们有钱了再还我就行,这才我可不要你干活抵债了啊,大家都有又不是你一个人有,日后还我银钱就行。” 温竹卿默声,我不是没钱,我就是想帮你干活。 两人拎着刚买的蓑衣就向徐有容几人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雨就下了起来。 狂风席卷着暴雨,冷风呼呼的从破败的窗户吹向屋内。 两人加快脚步,赶忙向屋内走去,好在两人走得快,身上没怎么淋湿,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衙役做买卖的地方正是对面的廊檐下,豆大的雨滴被狂风吹到他们身上,还在排队买蓑衣的人自然躲闪不急,被淋了个正着。 姜知渺看着淋湿的几人,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走的快。 两人回到屋内将蓑衣分给众人,温竹卿上前和温母嘀咕了一阵后,温母上前朝着姜知渺走去。 只见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袱内,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少女,“渺渺,这是买蓑衣的钱。” 姜知渺愕然的看向温母,不是没钱么,怎么又有钱了? 温母对上少女困惑的目光,笑着解释道:“不是没钱,竹卿如今早已成年,自成年之日,他就再没有用过家里的一分钱,之前的药是你给他开的,是他的私账。” “他自然是将这个债务拦在了自己身上,而这蓑衣是大家一起穿的,是公账,如今公账都是我出,所以断没有让你付钱的道理。” 温母:儿子,为娘的真的尽力了,你好自为之。 姜知渺了然,原来如此,她就说嘛,温家人也不像没钱的人啊,这少年干嘛非得给自己干活抵债,原来如此。 方才自己就是看少年一脸窘迫的模样,才想着先将蓑衣买着,以后再说,既然有人还钱,那何乐而不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与人交往间有来有往才是维系这段关系最重要的手段。 姜知渺笑着接了过来,找了钱,这才让温竹卿的心放了下来,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好在,她相信了,好险,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屋外的雨下的很大,短时间内屋内竟然已经有了积水的迹象。 这个屋子本来就不是专门住人的,想来从前应该是放柴火的库房,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当然承受不住暴雨的攻势。 姜知渺此刻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这待遇,也没谁有了。 衙役当然爽了,他们住的是客房,自然不会被雨淋到,就是苦了他们这些犯人,哎~ 姜知渺见状只好让几人先把蓑衣穿上,然后使用了避水符,也是巧了,只有八张,正好八个人用。 这符箓很实用,等以后她到了炼体一重后一定要多画一点备用,还有结界符箓,都很实用。 多亏了之前在苍穹大陆学的杂,不然的话,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虽然蓑衣在手,但是看这雨势这么大,肯定会被淋湿的。 好在自己会画符箓,往后可以自产自销,不用光吃老本。 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算到这一场雨,奇怪,难道空间枯竭了,自己占卜的能力也没了? 姜知渺眉头紧蹙的环视屋内众人,自己竟然看不到他们的面相了。 真是个不幸的消息,看来到达炼体一重刻不容缓! 第二十六章 亲亲 豆大的雨滴砸落到窗沿,天灰蒙蒙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衙役住的地方离得很近,此刻脸色阴沉的通知众人原地休息,等雨势小了再出发。 好在这场大雨并没有持续很久,半个时辰后就渐小了,乌云散去,虽说还有雨但不妨碍赶路。 方才衙役一直在准备吃食和蓑衣,所以此时男丁们的枷锁还没有带上,现下正在给男丁们上枷锁。 姜知渺笑着走到王武身旁,将手里的八件雨衣递给他,“大人,这是孝敬您的,昨日半夜起夜时,一个异域商人售卖此衣,说是可以避雨,我用水试过了,效果确实不错,这几件还请大人收下。” 王武看着女人手里的物件,内心疑惑,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物件,避雨?他活这么大,头一回看见可以避雨的衣服。 放下心中的疑惑,将女人手中的物件接了过来,七八件衣服拿起来却轻若无物,着实怪异,就算是短打衣衫也不可能这么轻。 姜知渺细心的讲解了穿搭方式,然后就转头回到原地。 从地上又拿出了四件来到姜家祖父面前,温温说道:“祖父,这里有四件避雨衣衫,是我和娘亲特地孝敬你和祖母的。” 姜祖父看着面前的豆蔻少女,接过她捧着的避雨衣衫,摸了摸胡须,略感欣慰,“好,好,好,是好孩子。” 姜知渺神色如常的站在姜家众人面前,仔细讲解了穿戴方式后,思索了一阵,微微开口,“只是我买到的数量不多,不能给各位叔伯们了,还请见谅。” 姜家其他人幽怨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只是她自动忽略,一人独享好东西那是招人眼红,势强位高的人拥有那就是你奈我何。 她给衙役和姜家祖父就是这个道理,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么一做,衙役肯定会对自家多多关照,既让姜家当家人开心也不会落人口舌,两全其美。 姜知渺是不在乎落人口舌,可是弟妹还小,徐有容如今还是姜家的妾,长舌妇们的嘴实在是太厉害,就算是修仙之人也不想更不屑和她们对上。 等到了极北之地,一切都稳定下来了,自己会用实力和姜家挑明,自家另过,就算他们不同意也不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没有资格说不字。 姜知渺嘴上敷衍着长辈的夸奖,笑着开口,“祖父祖母,这四件中有父亲和主母的份,我就一道给你们了。” 姜行朔见还有自己的份,喜出望外,有总比没有好,没想到这个女儿平日里文文静静,不显山不露水的,做事还挺周全。 倒是林曼姝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既然有人给,她也不会推辞,谁会和东西过不去,就是一件实在是太少,自己两个孩儿都没有,就不知道多给几件? 纵使知道姜知渺的雨衣数量有限,但是她还是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她。 对于异样的眼神,姜知渺视若无睹,反正事情已经交代完了,直接就转身向徐有容几人走去。 姜知渺走到他们身前,他们正拿着雨衣左看右看,稀罕个不行。 “娘,赶快穿上,一会就要出发了,温姨你们也快穿上,衙役一会就要赶人了。”姜知渺笑道。 徐有容听见时间紧迫也就顾不得观察雨衣了,直接将雨衣套上身,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很轻,不想蓑衣那么笨重,让她实在欢喜。 “渺渺,你这个买了多少钱啊?确实是好东西。”温母笑着说道。 “温姨不贵,那个人走的急,一件五两银子买来的,他说这雨衣结实耐用,重量还轻,用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我就将他手里的存货都买来了,二十件一件不少。”姜知渺看着温母,一脸真诚道。 温母听见这话,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了一百两银票,直接递给了她,“渺渺,你有心了,难为你还想着我们,这些银票就当是雨衣钱,你就收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味的占便宜只会让关系越来越远,有来有回才是长久之道。 姜知渺见状,直接将银票拿了过来,若是不将这钱收下,只怕是他们不会收下雨衣。 几个大人早就穿戴完毕,就剩几个娃娃还在地上嘻嘻哈哈的玩。 姜知渺拎起他们的衣领,强迫他们站定,拿起地上的雨衣给他们穿上,孩子们的雨衣她专门按照他们的身高体重量身定制的,不像大人的是均码。 温竹卿温父在排队戴枷锁,现下只剩下温母一人看管小景明,平时倒是非常好带,就是和小明珠和小明淮玩开了后,性格也活泼了不少,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姜知渺将几个娃娃穿戴好后,男丁也戴完了枷锁,衙役吆喝着出发。 “阿姐,眼前这个是什么?视物竟然如此清楚,穿在身上就像没穿一样,明淮喜欢这件衣裳。” “我也喜欢,明珠也喜欢,又轻又好看。” “姐姐,景明也喜欢,谢谢姐姐帮我穿。” 姜知渺看着三个娃娃眯眼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娃娃闹着要阿姐亲亲,姜知渺只好俯下身给了两人爱的亲亲,当然也受到了他们的回亲。 小景明局促的站在一旁,眼里是不易察觉的羡慕,他也想要姐姐亲亲,但是他不像明珠和明淮一样,会直接表达自己的诉求,只会表示羡慕。 姜知渺和两个娃娃腻歪了一番后,看见小景明直直的站在一旁,站起身,来到他面前,笑着说道,“景明,要不要姐姐亲亲?” 小景明脚背绷直,怯怯道:“景明也可以亲亲?” 小孩儿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姜知渺,顿时只觉得受到会心一击,整个人都被萌化了,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姐姐也很想亲景明。” 小景明红着耳尖,怯怯的看着姜知渺,静了一阵后,向前迈了一步,弯着身子浅浅的在她脸上落下亲吻。 姜知渺感受着稍瞬即逝的亲亲,看着小孩儿拘谨的捏着小手,笑着也回了一个声音超大的亲亲,至少周围的几人都可以听见啵的一声。 小景明整个人都羞红了,扭扭捏捏地躲在温母身后,捏着她的衣角,怯生生的看着姜知渺。 不过小孩儿的怯是害羞的怯,不是害怕的怯。 姜知渺看着他害羞的模样,一下就想到了温竹卿,他也是这样容易害羞,不愧是兄弟,脸红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她突然很想看看温竹卿现在是什么样,扭头看去,只见他傻兮兮的对着自己笑,真是个憨货,别说,看他这样,她也想笑了。 第二十七章 阴雨绵绵 姜知渺被温竹卿的傻笑感染了,唇角微微上扬,无声的笑了起来。 温竹卿被她这笑迷了心智,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这个占据了自己心房的女子。 “竹卿,愣这干什么?衙役已经在催了。”温父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儿子丢了魂的模样,轻轻的推了他一把,看着他还是一脸怀春的模样,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可不就知道了缘由,这样子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看着不停,难怪一脸怀春样。 温父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去,人家姑娘也眉目含笑,看来这儿媳妇还是有戏的,不过现在可不是眉目传情的时候,又重重的推了温竹卿一把,终于回过神了。 温竹卿懵懵的看着温父,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笑着。 温父浅笑,完了,儿子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 两人排在男丁队伍的最后,衙役催促着出发,皱着眉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样子,严厉呵斥了几句,两人顶着训斥快速的跟上了队伍。 姜知渺刚刚其实就笑了一下就回过神了,这会正蹲在地上整理着包裹,男丁们都出去了,人少了,就好浑水摸鱼了。 她迅速地把包袱摊开,装作不经意地拿起里面的药,打开瓶塞,从中倒出了几颗黑乎乎圆滚滚的药丸出来,递给众人。 “这是预防伤寒的药物,你们先吃了,等会出去的时候我再给温伯伯他们,赶紧吃了,若是被淋湿了,少不了要生一场病的,现在吃了药效正好发挥了,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 姜知渺将药瓶放在衣襟内,又重新系好了包袱,稍一用力就背在身上,两个大人倒是接受良好,就是三个娃娃紧锁着眉头,像是手中的药丸是毒药似的。 “都别皱眉了,快把要吃了,阿姐也是为了你们好,难道你们想生病一直喝苦药汁吗?如果你们喜欢喝苦药汁的话,那我也就勉强你们了,不吃就不吃。” 三个娃娃一听这换,瞬间就将手中的药吃了个一干二净,没有半分犹豫,吃完后还默契地看着姜知渺,眨巴着眼睛还想要夸呢。 姜知渺心领神会,毫不偏私的对对三个孩子都摸头夸奖了一番。 娃娃们被夸奖后,目视前方,挺着小胸膛,一副自己十分厉害的模样,可给他们骄傲坏了。 事实证明对于孩子的培养还是应该以夸奖为主,而非训斥,奖励和表扬往往会调动孩子的积极性,加深亲子关系,而训斥只会让彼此的关系越来越远。 当然,要是孩子不听话的时候,还是该打就打,不大不长记性,下次还敢再犯,严慈并济才是育儿之道。 屋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出去了,姜知渺几人排在最后,女子的数量丝毫不比男子少,排了好一会,几人才出了屋门。 屋门外面就是走廊,此时房顶上的雨水正顺着廊檐一串串的落下,之前的雨下的着实不小,廊下积了很多水,这水流进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小水坑。 衙役将两个屋子里的人都赶到院子里站着,仔细对着名册清点了人数后,这才吆喝着上路。 姜知渺几人来到温父两人身旁,掏出衣襟里的药瓶,倒了两颗药给他们,示意他们吃下。 “伯父,这是预防伤寒的药物,你们吃了,提前发挥药效,说不定就不会受到风寒了,这雨虽然不大,但是积少成多,多多少少会被淋湿,还是先预防着,预备不时之需。” “渺渺啊,伯父谢谢你了,你说的对,早预防着也好,这雨衣也不知道遮不遮雨,我们也没用过,万一不遮雨,都被淋湿了,得了风寒就不好了,还是你聪明,知道要做两手准备。” 温父还是觉得,这个没见过的雨衣说不定没有蓑衣好用,虽然姜知渺说自己试过了,但他还是持怀疑态度,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材质如此特殊,形状又如此怪异的雨衣。 温父接过姜知渺手中的药丸,顺手递给温竹卿一个,两人直接吞服了下去,笑着说道:“渺渺啊,多谢了,难为你还一直想着我们。” 姜知渺挥了挥手,直说不要客气了,温母之前多给了自己银票,这些是他们应得的。 对于有好感的人,姜知渺从来不吝啬,若是不顺眼的,她也不会多搭理他,虽然温母多给的钱,根本就买不到她特制的药丸,但是她乐意。 这药丸的药效不会那么猛烈,更不会立即见效,这是她弱化版的药丸,所以她才会示于人前,外人和自家人她还是分的清的,只有自己人她才会毫无保留的爱护他们。 姜知渺给了药丸后迅速回到原位,等待着衙役的清点,衙役人多力量大,一炷香的时间就清点完毕,吆喝着众人上路。 阴雨绵绵的天,众人顶着密密麻麻的小雨,出发了。 三个娃娃手拉着手晃悠着,眼睛都笑没了,好的跟什么似的,一说要把他们分开,小嘴一撇,当场就不乐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姜知渺也就由着他们了。 姜知渺几人牵着几个娃娃并排走着,也幸亏是今天下雨,路上的行人少,再加上这条路又宽,他们才能如此放肆,若是放在平常,指定被骂个狗血喷头。 毕竟,他们几人也确实影响了别人的出行,反正他们也没有太出格,衙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雨衣不同于蓑衣,所有还是有许多人打量着这些另类的人,毕竟只有姜知渺他们屋里的人知道这是遮雨的,别人可不知道。 姜知渺望着前方扫了一眼,队伍中三分之一的人都穿上了蓑衣,毕竟,流放的人手里可是攥着实打实的钱,虽说没有被抄家之前富裕,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觉得没花钱的人,身上应该就是没钱,不然就是真的抠,要钱不要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买了蓑衣的人绝对是有家底厚的。 王武也就是发放饭食的衙役,其实就是这个流放队伍的衙役长,正是因为他处事作风刚正不阿,才会在这次大换水中当选衙役长。 纪律作风方面他抓,但是吃回扣拿油水这事从古至今一直都存在,断人财路就是杀人性命,他懂,所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至于姜知渺孝敬的八件雨衣,他采取自愿领取的方式,有愿意用的就拿,不愿意的穿蓑衣,反正他摸着这料子觉得新奇,所以自己拿了一件先穿上了。 第二十八章 十万个为什么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几人身上又顺着雨衣滑落,丝毫没有浸透衣衫。 至少姜知渺几人是这样的。 虽然在外人眼中与那些穿身着蓑衣的人一般无二,但是这一层避水泡泡在身,浑身干爽的很。 “看来这衙役的心也不算太黑,这蓑衣的质量还是蛮好的,穿到现在身上都没湿,这十两银子花的很值。”徐有容摸了摸内里干燥的衣衫,评价道。 温母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这蓑衣确实不错,寻常蓑衣虽说可以避雨但是多多少少会渗透一点进去,这蓑衣穿到现在都不湿确实不错。” 温父带着枷锁扭头看了看交谈甚欢的妇人们,接话道:“想来是做这蓑衣的手艺好,我从前听人说过,那些良工巧匠编制的蓑衣经久耐穿不易透水,看来是真的了。” 姜知渺闻言默不作声。 哪是蓑衣好啊,都是避水符箓的作用,若是没有符箓,只怕身上早就黏黏糊糊的了。 能工巧匠确实有,防水作用很强的蓑衣也有,但是肯定不是身上穿的这件,衙役卖的与寻常蓑衣一般无二,并无半分特殊。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这蓑衣穿起来倒是不扎人,虽说笨重但还算舒服。 所以,说起来除了温竹卿和温父外,姜知渺几人的全身都是干爽的。 不过她倒是预估错了,本来以为温母差不多只有一米七,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有一米七三!避水符箓当然不能笼罩她的全身,所以她的鞋早就湿透了。 相较于自己一米五九的个头,姜知渺默默流下了羡慕的泪水,算起来自己已经是三世为人了,但是每一世都没有超过一米六,说起来让人心酸。 即使她吃的再多,个子也没有半分增长,她这辈子想到达温母的高度肯定是不可能了。 姜知渺羡慕的扫了眼温母纤长的身躯,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边最多就是下半身有点湿,旁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买了蓑衣的人虽然内里湿透,浑身黏腻,但是比起干淋雨那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些没钱买的人才叫真的惨,浑身被雨淋透,湿透的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上,每走一步,脚下的鞋都在滋滋冒水。 当然这其中不乏有些有钱却舍不得买的人,原以为只是小雨罢了,忍忍就行。 但是,却完全忽略了积少成多,小雨到达一定的量后,也会被浇个透心凉。 只是,眼下他们再想买也买不着了,衙役可不会因为某些人要买蓑衣就将队伍停下,他们没这个面子,也开不起这个口。 都是抠门惹的祸。 他们只是想多省点钱,往后到了极北之地后日子也能好过些,殊不知有些东西能省,有些东西却是万万不能省的,不然只会让自己活受罪。 他们吃到了这个苦头,下一次万万不敢这么抠了,这浑身湿透模样,只怕是会得风寒,哎~。 心是好的,但是已经舍本逐末了,钱是好的没错,但是人不好了,那之后只怕是有钱没命花。 当然了,那些没钱的人就只能硬扛了,姜知渺大致估算了一下,整个队伍里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全靠自己硬扛,果然无论是什么年代,钱都是原罪。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姜知渺和温家人这般有钱。 抄家本就猝不及防,就算是有城门送行,但是,许多人都对流放犯人弃之如敝,恨不得没关系才好呢,哪可能还给你送钱? 送钱送物的人家还是少数,队伍中的大多数人早已被亲友抛弃,除了自己硬抗外,别无他法。 姜知渺迅速了收回了视线,自己是人不是神,根本不可能普度众生,她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守好几人就行。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但是她现在没能力,量力而行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低头赶路默不作声如今早已是流放路上的常态。 路都走不动了,哪还有力气去说话,省省说话的力气,那还能多走两步路。 虽然只有一天,但是众人早就被这无边无际的赶路磋磨的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除了赵氏外,姜家人此刻就走在姜知渺的右前方,眼下姜家主家人手一件蓑衣这在流放队伍里可都是独一份的。 就连妾室的子女都有,看来姜家的家底还是很厚的。 不过想来也是,姜家的儿媳们可都是名门望族的嫡女,就算是姜家落难了,那送点银钱不还是小意思嘛。 反正现下自己已经和姜家闹掰了,他们怎样和自己无关,他们没衣服穿光屁股也不管她的事。 蓑衣在身避水符箓为辅,别说,就这样走在羊肠小道上,还真有雨中散步那味了。 此情此景,她只想赋词一首。 在绵绵的雨幕底下走呀走呀走,迈慢慢的步子,赶长长的路,在渺渺的雨幕底下走呀走呀走,迈快快的步子,赶短短的路,在特别大的雨幕下走呀走呀走,迈不断地了步子,赶没命的路。 不是她夸,要不是自己意在种田搞事业,那大栩国第一女词人还不是非她莫属,哎,错过,错过。 “阿姐,你在想什么呢?”小明珠搂着姜知渺的肩膀,疑惑地问道。 “我在想要不是生不逢时,说不定我还能做一个词人呢。”姜知渺看着女娃嫩生生的小脸,惋惜的说道。 “什么是词人啊,是可以吃的人吗?”女娃娃摸摸了黝黑的发尾,反问道。 姜知渺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道是她平翘舌不分吗?不应该啊,她可是获得过花园幼儿园举报的小主持人大赛的一等奖啊。 只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明淮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 “这你都不知道啊,词人就是会写词的人啊,会写词的人都是词人,原来阿姐会写词,阿姐真厉害!”男娃扑闪着黑黝黝的眼眸看向虎虎生风的豆蔻少女。 姜知渺尬笑了几声,过奖过奖,她这是自诩的,还没有经过官方认定,不足一提。 “什么是写词?会写词的人为什么叫词人?为什么要写词?”明珠求知欲十足的看向自家阿姐,一连抛出三连问,直将她问住了。 姜知渺为什么她哪知道为什么,她要是知道她就你能去教书了,沉默是金,不会问答时沉默就是她最好的伪装。 只要她装的好,就还能维持娃娃们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 见自家阿姐没有回答,明珠和两个哥哥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只是以几人目前的知识储备还完全不足以回答这么深奥的问题。 此情此景姜知渺死无可恋。 她恨!闲着没事干什么不行,偏偏想要作词,她恨!作词就算了还给说出来了,她恨!说出来就算了,还引出了十万个为什么,她恨! 三个小孩此时在两个女性的怀中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寻思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竹卿站在一旁,看着少女一脸菜色,低低的笑了起来,当即替姜知渺解了围。 “写词就是按照基本的格律和各个词牌来填进去文字,按照《文心雕龙》里写到词人即擅长文辞的人,正因为擅长文辞的人写词才会被叫做词人。” “除此之外,写词是一种直抒胸臆的表达方式,词作为一种情感表达在抒发词人心中所想时,他们自然就开始写词了。” 三小只听完这话恍然大悟,张着小嘴,一脸崇拜的看着少年,咱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但是眼底崇拜的光倒是一点没作假。 姜知渺感激的看了少年一眼,有你是我的福气,她终于解脱了。 十万个什么的小孩儿她真的招架不来。 温竹卿接受到三小只的崇拜倒是没什么反应,察觉到少女的注视时,还是悄默默的红了耳尖。 恰好有这么个机会,又恰好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问题,刷了一波好感,他很高兴。 今天又是刷好感的一天。 第二十九章 山洞 温母几人听着娃娃们的童言童语打量着害羞的温竹卿,相互对视一笑,在这阴雨天一下就扫去了心中的郁气。 今日的进度没有昨日那么顺利,乌云蔽日让人看不准时间,估摸着快到正午了,衙役这才下令让众人在一处山洞暂作休整。 跟随着众人进入山洞,姜知渺肆意打量着四周,地上随处可见白骨,这应该是某种大型野兽的窝,不过已经荒废很久了。 众人一进山洞,一股腐朽的气味直冲鼻腔,刺激的众人控制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啊,我们是被流放的,不是活受罪的,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休整吗?非要找一个又破又烂的山洞,这是不把流放犯人当人看啊” 衙役黑着脸,阴沉沉的看着说话的女人,威胁道:“你要是不想留在这就出去,老子又不是你爹妈,没有这个耐心还给你找地方,再多嘴,信不信我抽你。” 男人随意挥着手中的鞭子,静谧的环境中,只听见空气被抽的唰唰作响,直叫人心惊。 他们已经算是够仁慈的了,若是心黑的直接就让他们一直在雨中赶路,哪里还会给休息的时间,看来就是他们心太好,这才让某些人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 女人欺软怕硬,对上衙役阴沉的目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角落边移了移,再也不敢出言讽刺。 此时女人身旁的男子看着她愚蠢的模样,顿觉心烦,伸手往袖里一掏,掏出了几块碎银子,起身快步走到衙役身旁,放在他的手心。 男人笑着让衙役收下,复又开口,“大人,还请不要将内人的话放在心上,内人不会说话,这些银子就当是孝敬大人的,还请大人笑纳。” 衙役将银子放入衣襟内,挥了挥手,随意的开口,“那就管好你老婆,下次要是还敢再犯,那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了的。” 男子嬉笑着点头,弯腰附和着,然后转身回去原位,烦躁的看着妻子。 山洞的面积大,回音也大,方才女人说的话,众人听的清清楚楚,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扫官差的兴,还阴阳怪气,纷纷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这女人的男人倒是个会来事的,见气氛不对,就上前塞银子,将这事化解,也算是免了衙役的记恨。 姜知渺几人看着这一出戏,都觉得无语,枪打出头鸟,这女人也真是胆大,什么话都敢说,还好她丈夫算是会来事,不然少不了一顿抽。 流放途中每日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每日就是赶路,在有精力的时候看一出戏,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闹剧平息后,衙役挨个给犯人发硬饼子,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的犯人们一拿到饼子,就不管不顾的咬下去,活像个饿死鬼。 这几日的让他们练就了可以大口吃硬饼子的本事,再也不想第一次拿到一样,没有一点食欲,半口都吃不下,现在吃着这些饼子,照样吃的喷香。 姜知渺几人此次没有领饼子,她摊开自己的包袱,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去八个包子,依次递给几人,分发结束后,又将包袱系起,放在角落。 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众人看见自己没有存粮了,让那些想要偷东西的人歇了自己的心思。 周明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个例,自家伙食好肯定会遭人眼红,现下那些起歹心的人看见没有存粮了,也就不会对自己出手了。 不是姜知渺打不过,只是不想出风头,她就想安安稳稳的到达极北之地,然后守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当然了,那些自己撞上来,例如周明这样的小人,她也不会留情面,该出手时就出手,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肉包子是冷的,现下没有这个条件,要是掏出个热包子根本就不合时宜,傻子才会把热包子拿出来,她是聪明人。 虽然不是热的,但是几人吃着一点也不腥,都哼哧哼哧的埋头吃着,像是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这包子当然不会腥,它的馅可是空间出品的灵猪肉,怎么会有凡猪肉的腥味,就算是再放个几天它也还一样,就是吃起来灵气不会有刚出炉的包子那么充盈罢了。 众人吃饭的空隙里,外面电闪雷鸣,风吹的呼呼响,吹走了多日的暑热,土地潮湿的气味涌入洞中。 王武站在洞檐,抬头看天,此刻乌云密布,他伸出手,豆大的雨滴砸在他手上,看这架势怕是有的下了,只好回头吆喝着等雨停了再出发。 本来下雨天走的速度就没有平常走的快,今日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完成,就算是等到雨停了再出发,恐怕也不能到达驿站了,还是要另做打算。 若是众人冒着雨前进说不定是可以赶到驿站,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怕是会得风寒,受了风寒的人浑身病恹恹的,反而更会拖累进程,得不偿失。 这雨下的着实是不小,众人在洞内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它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反而是越下越大,本应是艳阳高照的天,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王武见这雨势越发大,直接就下令原地休息,明日一早再重新出发。 山洞除了面积大以外,什么都没有,早上的淋雨赶路,他们中的许多人的衣服都被淋湿了,此刻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这些衙役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经过片刻的商议后,他们让需要生火的人家自己拾取柴火,但是范围仅限于五百米内。 虽然范围很小,但是也够用了,这是森林,随便一捡就可以捡到很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如果就让犯人自己随意出去,有人只怕是想逃跑,考虑到姜知渺送的雨衣的避雨性极强,让另外七个穿着雨衣的人出去看着,有了衙役的看管,他们也就不敢生事。 这消息一出,众人纷纷想往外去,实在是已经穿了半天的湿衣服,整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既然可以生火,烘干衣服,他们自然不会放弃机会。 姜知渺几人穿着避雨的法器,浑身上下都是干的,就是温竹卿几人的鞋都被浸湿透了,还在往外洇水,看着就不舒服。 若是他们穿上编的草鞋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编草鞋的席草她可是特殊处理过的,虽然不如浮光靴,但是肯定比他们自己穿的鞋好。 姜知渺站起身,拉着温竹卿的衣袖,转头说道:“走,我们也出去捡柴火去,正好可以烤烤火祛除寒气。” 温竹卿也没有扭捏,直接跟着姜知渺出了山洞,他现在已经有点耐受了,虽然还会害羞,但是不至于手足无措。 第三十章 娃娃们的辩驳 衙役穿着雨衣站在洞口,不耐烦的吆喝着,警告着众人,“还有没有要出去的了?要是没有我们就出发了,我可提醒你们,现在要是不去,等我们回来再想去,那可就没机会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纠结的犯人此刻马不停蹄的朝着洞口跑去,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 身着雨衣的衙役在前面开路,流放的犯人紧随其后,待来到一片空地后,宣布自由活动,警告众人,别想着跑,否则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姜知渺拉着温竹卿的衣袖和众人四散开来,来到一片人少的空地,两人弯下身捡着那些被雨淋湿的树枝。 趁着众人还在捡柴火的空隙,姜知渺神识一转,迅速从空间内拿出两只灵兔,迅速将其打晕后,抓着四只兔耳朵,笑着向温竹卿邀功。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样看来我们的晚膳有着落了,烤兔肉可好吃了。” 温竹卿蹲在地上扭头看着笑的灿烂的女子,什么雨声,捡柴火声,争吵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自己身处一片寂静之地,耳边只有自己心脏的起伏声。 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红着耳廓,一脸懵的看着姜知渺,察觉到不妥后,又迅速收回视线,看向女子手中的白兔,毛色鲜艳柔顺,一点也不像野生的。 “这,这兔子生的可真好,未被抄家时,家中也养有一只白兔,可惜和你手里完全不能比,看来兔子还是要长于山野之间才好。” 姜知渺听着这话,瞟了一眼温竹卿,别说,他还挺有眼力见的,空间出品的兔子和寻常的兔子当然不能比了,骄傲的肯定着,“那当然。” 方才出来的时候,姜知渺带了绳子的,毕竟没有绳子的话,光靠两人拿能拿多少,还是将柴火聚集捆着背回去才能多拿。 先将兔子递给温竹卿,随后将雨衣口袋里的的绳子拿出,一手拿住绳头,一手拿在自己想要的位置,双手微微用力,绳子就断开来,随即来到男子身前,将兔子捆的严严实实,不给它们逃脱的余地。 温竹卿紧紧的抓着两只兔子,生怕它们醒来逃脱了去,直到姜知渺捆完他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了,反正现在这两兔子也不会跑了,我们赶紧捡柴火,多捡多用,你放心,这兔子我把它拴在腰间,不会有差池的。” “好,那就继续。” 外出捡柴火的时间都是有数的,不是说自己想捡多久就捡多久,大概一个时辰后衙役就四处吆喝着,让他们都回了。 一个时辰是最终时间,其实有很多人没捡一会就回去了,外面的雨不小,那些没有蓑衣的人只能量力而行,否则苦的只有自己。 为了自己的家庭,他们也尽力捡柴火了,实在是雨势太大,着实让他们力不从心,估摸着差不多了,极限了,也就都回去了。 姜知渺两人是跟着前两批的人回去的,反正柴火捡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必要一直待在外面了,两人没有贪多,直接回去了。 夏季正是万物繁盛的季节,林子里的花草树木长势喜人,姜知渺没想到这个林子里居然会有荔枝树,反正现下时间也没到,她就拉着温竹卿来到树旁,观察着树的长势。 还就别说,这片荔枝树长得真好,茂密的枝叶水灵灵的,果子结的又大又圆,看着就好吃。 发现这片果林的当然不止他们两人,紧随他们其后回去的人,也发现了这片果林,纷纷放下柴火,急着上手去摘。 姜知渺先让温竹卿摘,她独自一人背着捆好的柴火回去,细心安抚他,自己回去先将东西放下再来,顺便带个包来,这样也能多摘些吃。 温竹卿还是很听姜知渺的话的,微微点头,目送女子背着柴火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开始动作起来。 区区两捆柴火对姜知渺来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心里想着荔枝树,便健步如飞的赶到山洞,一到徐有容几人身前就将柴火和兔子解下,说了一句自己去摘荔枝,就马不停蹄的向外走去。 刚扭头,就想起自己还要带可以装荔枝的东西,她来到自己的包袱前,解开绳子,将手伸了进去,神识一动,布袋出现在手中,抓着袋子就扭头往外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有容几人见姜知渺这火急火燎的样子,着实有些迷惑,不过很快,他们的视线就被地上的两只毛色上好的兔子吸引了过去,也就由着她去了。 三个娃娃看见姜知渺带回来的两只兔子,眼睛都在发光,纷纷站起身来到兔子身旁,仔细打量着阿姐带回来的小东西。 三个娃娃都想第一个抱着玩,但是兔子只有两只,此时娃娃们的小眉头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 温母被几个孩子纠结的小模样逗得哭笑不得,既然他们都没有法子,那就她来,她看向小景明,用哄着的语气说道。 “景明,你先让哥哥和妹妹玩,等他们玩好了你再玩好吗?阿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对吗?” 小景明听着自家阿娘的的话,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了下去,转头看着明珠和明淮,懂事的说道:“明珠妹妹,明淮哥哥你们先玩,我等你们玩好了再玩。” 两个娃娃看着小景明摇了摇头,齐声说道:“我们才不要。” 小景明听见这话神色落寞,还以为是他们不想和自己一起玩,也不想让自己玩兔子,低着眸子,看着好不可怜。 突然,两只小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掌心,他抬头一看,只见他们对自己无声的笑着。 明珠板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看着温母,严厉的开口,“伯母,明明我们都想第一个玩,为什么偏偏要让景明哥哥放弃?这样可不是好孩子的做法。” 明淮接话,“对啊伯母,我们觉得你错了,应该给弟弟道歉,明明我们都很想先和兔子玩,为什么要强迫弟弟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而且阿姐说了,剥夺小孩子的喜欢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你这样做弟弟不就伤心了?妹妹最小,妹妹先玩,还有一个兔子我和弟弟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玩,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 小景明听见小伙伴们为自己辩驳,默默地握紧小伙伴们的手,心里的感动无以言语,他确实也想第一个玩,没想到小伙伴们竟然为自己打抱不平。 第三十一章 荔枝树下你和我 温母听完这话只觉一头雾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引起了孩子们的群愤,仔细想一想,刚才的话确实欠妥。 她也不是不听劝的人,孩子们说的有理,自己确实伤害了景明,温母蹲在儿子身前,拉着他的手,语气满怀歉意。 “景明,娘刚才说错话,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你你能不能原谅娘?娘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小小的人儿没有回应,静了一阵后,猛地上前一步抱住了温母,摸了摸娘亲的头,软软开口。 “娘,没事的,娘也没经验,我也没经验,以后我们慢慢的改过来就可以了。” 温母泪眼婆娑的看着小儿子,从前只关注孩子们吃好喝好就行,完全忽略了他们心中所想,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大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让自己操过心,不知不觉中他就长成了伟岸少年,记忆中小小的娃娃撒娇打滚的模样似乎早已远去。 小儿子虽然带的多,但是自己却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经意间伤了孩子的心她都不知道,看来对她来说,育儿之路还是道阻且长去啊。 明珠和明淮看小景明释怀了,自己也跟着开心的笑了,一颗颗小米牙在幽暗的山洞内十分显眼,气氛逐渐欢快了起来。 小明淮本来打算先让明珠玩一只,自己和弟弟猜拳定胜负,但是明珠闹着不要,非要一起猜拳,不要别人让着她,最后两人只好无奈妥协,带着她一起猜拳。 三轮猜拳后谁先谁后一目了然,明珠先,景明次之,明淮最后,娃娃们对这个结果没有半分不悦,抱着兔子开心的都找不到北了。 小景明不想让明淮最后,他灵机一动,可以自己玩一会哥哥玩一会,然后轮到哥哥的时候再这样分,这样他们就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和兔子玩。 荔枝树下的狼狈和洞内其乐融融形成强烈的对比,娃娃们玩的是开心,捡荔枝的人却要忙死了。 本来就体弱,捡了柴火已经是极限了,现下看见荔枝树完全是意外之喜,所以此时的他们完全就靠心中的一口气撑着。 蹲在地上捡倒是不费事,只是树上的荔枝时不时的掉落下来,打的他们是头昏眼花,树下捡荔枝的基本都挂了彩,确实狼狈。 姜知渺本就不是一般人,她可达到了炼体二重的境界,和这些没有修为的人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荔枝想砸她?没门,她不砸荔枝都算好的了。 炼体境界中最显着的特征那就是身体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强化,所以现在的姜知渺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 那些荔枝砸在她身上时候了,她借力还力,直接就反弹了这些有点杀伤力的小玩意。 姜知渺在这场荔枝雨中如鱼得水,右手一伸一放,荔枝就乖乖的到自己袋中来。 她穿梭在荔枝战场的各个角落,早就将另一个人抛之脑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片场地的荔枝她包了! 温竹卿被荔枝砸的晕晕乎乎,捡荔枝的间隙中他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自己的意中人,她可到好,早就跑的老远,将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 少年郎哀怨的看着树林边缘处四处转悠的女子,可惜他的意中人根本就没有回应,默了一阵后,又重新投入了捡荔枝的队伍中。 姜知渺大展宏图时,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幽怨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不放,她狐疑地转身,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才重新回到了战场中去。 原本捡荔枝的人不算多,只有寥寥几人罢了,只是现下这只几人的队伍已经发展了几十人的规模,从高处看,这片荔枝林就像蝗虫过境一般,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姜知渺许久没有如此尽兴了,抖了抖袋中的荔枝,这沉甸甸的感觉,幸福感油然而生,果然幸福还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第三十二章 兔兔这么可爱 随着衙役一声吆喝下,众人满载而归。 这场荔枝抢夺战中,姜知渺以绝对的优势稳居第一,看着她系都系不住的袋口,众人心中的羡慕和嫉妒瞬间将他们淹没。 温竹卿累的精疲力尽却连少女的一半也没有摘到,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他渐渐垂下了头,眉眼耸拉着。 反正大栩国没有规定一定要男主外,女主内,自己能力不足,当个婿夫也可以,毕竟,贤惠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姜知渺拎着满满的布袋快步向少年走去,见他没有反应,只好低头看向他的战果。 令她没想到的是,温竹卿这个‘带病之人’居然也摘了这么多,虽然不及她一半,但是和其他人相比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二人蹲下身将这些荔枝并在一起,大布袋瞬间被垒到极点,姜知渺从口袋中将剩下的半截绳子掏了出来,双手紧握袋口,在袋口处缠了又缠,打了一个活结。 仔细确保了荔枝安全后,只见少女单手握住袋口,随即往后一扬,大布袋子瞬间被她甩到了背上。 少女试探性地颠了两下布袋,确保它在一个舒适的位置后,就迈步向山洞走去。 温竹卿倒是想背,但是少女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就将袋子甩到了背上,完全不给他发挥的余地,任他如何说,也不愿松口。 见状自己只好无奈妥协,看着女子高大伟岸的背影,温竹卿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既然自己的能力不够,那他就退居家庭,贤内婿也蛮好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相信凭借自己出色的内务能力一定可以抓住她的心,嗯,加油!温竹卿! 荔枝采摘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山洞前进,此时瓢泼的大雨也浇灭不了众人心中的火热。 自流放以来,他们一直都在吃硬饼子,似乎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吃食了,更别说吃水果了,满载而归的路上,荔枝白嫩多汁果肉在他们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口水止不住的上溢。 片刻之后,山洞近在眼前,众人早就等不及将收获的喜悦与家人分享,三步并两步的走完了最后一段路,迫不及待的将带回来的成果掏出,让一家人共同享用这来之不易的美食。 姜知渺扛着大麻布袋紧随其后,一鼓作气来到了徐有容几人身前,找到一块空地后,猛地一下将布袋放在地上,随后看向了几人笑着解开了绳结。 “娘,看,外面有好大的一片荔枝林,我和温竹卿捡了满满一袋,这么多荔枝,可够我们吃两天的了。” 姜知渺开心地向众人分享收获的喜悦,不过这话着实让他们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野生荔枝林,完全是意外之喜。 少女双手扒开袋口将堆得满满当当的荔枝摊在几人面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先剥开了一个荔枝扔进嘴里。 久违的味道席卷口腔内的每个角落,轻轻一咬,白嫩的果肉炸开,汁水在口腔内四溢开来,甘甜的果肉顺着喉咙一泻而下,幸福感油然而生。 姜知渺眯着眼睛,品尝这阔别已久的果肉,脑海中浮现出那句经典台词,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就是一个字,赞! 一颗果肉都不够塞牙缝的,姜知渺吃完刚准备再多拿几颗,没想到徐有容几人盯着自己不放。 少女一脸疑惑的看着几人,懵懵的开口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都来吃啊,我刚刚试过了,这荔枝果肉肥美,特别好吃,都来尝尝啊。” 三小只原本和兔子玩作一团,方才玩的入神时被少女放袋的声音吸引,他们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阿姐回来了,顿时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明珠抱着兔子走在前面,小手一把举起怀中毛色健康的兔子,开心的向姜知渺介绍自己的新朋友,笑眼弯弯煞是可爱。 可惜的是这只兔子是开兔荤的,不是玩的,更不是养的,作为一个吃肉派,她注定要让孩子们伤心了。 姜知渺站着思索了片刻后,随即将手里的荔枝放进袋子里,蹲起身与娃娃们的视线平齐,用最为温柔的语气叙述着一个让他们五雷轰顶的讯息。 这两只兔子居然是今晚的晚膳!他们的好朋友,家庭的新成员居然会被烤了吃,这个凶残的讯息直接让三个娃娃泪眼汪汪,控诉地看着无情的少女。 姜知渺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就知道三小只肯定会伤心的,但是现在不说开的话,等到吃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两只兔子不见了的话情况只会更糟。 看着几个孩子对自己无情的控诉,姜知渺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孩子们普及一下兔肉到底是多么好吃的一种存在了。 只是她话还没说出口,明珠眼眶内刚蓄满的泪就溢了出来,只见小小的人儿委屈极了,气愤地向自家阿姐控诉着。 “阿姐!你居然要吃兔兔,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女娃义正言辞地抒发自己的内心所想,其他两个娃娃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哀怨控诉的目光和微微抿起的唇都表示着同意的态度。 姜知渺见状,不慌不忙的开口,“哎呀,你还小,还不知道兔肉是什么味道?炙烤兔肉的肉质鲜美,烤的过程中滋滋冒油,那味道可香了,比大肉包子还好吃。” 明珠一听见兔肉比大肉包子还好吃,瞬间就呲溜了一下,樱桃似的小嘴边闪着可疑的痕迹。 “而且啊,兔肉经过反复地翻烤直至金黄时,那味道就全渗到骨头里了,这时候要是咬上一口,唇齿留香,你还确定不想吃?” “除此之外,烤的时候将荔枝肉和兔肉穿在一起烤,然后在肉上淋上荔枝果汁,果香和肉香充分的融合之后,外焦里嫩,美味可口,啧啧啧,那滋味,妙不可言啊。” 经过这一番描述后,明珠当即变卦,火急火燎地开口道:“我想吃,我想吃,我想吃兔肉。” 果然,真香定律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三十三章 当然要吃兔兔 明淮和景明虽然没说,但是他们的眼睛放光,分明是一副想吃的模样。 姜知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无可奈何的开口道。 “哎,可惜了,可惜,看来今天没有口福了,吃不到烤兔子了,毕竟,它们是你们的朋友不是吗?” 小明珠一听到不能吃烤兔肉了,满脸焦急,急切的开口道。 “不对不对,兔兔这么可爱,才要吃到肚肚里啊,吃到肚肚里,明珠的小肚肚才能饱,兔兔肯定会愿意的嘛” 姜知渺听见这话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诡辩论,你怎么知道兔子愿意被你吃? “不是说它是你们的好朋友吗?真的愿意?不后悔?” “愿意愿意,不后悔不后悔,阿姐快做,明珠想吃烤兔兔。” “我我也愿意!我也想吃烤兔兔,我有景明和我玩就行了,不需要兔兔了。” “我也是,渺渺姐,有哥哥和妹妹一起玩就很开心了,晚上还是吃烤兔兔。” 三个娃娃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姜知渺,一眨不眨的,直白的表达自己非常想吃烤兔肉。 姜知渺见目的达成就端着了,再继续下去,只怕是娃娃们都要冒火,她故作为难的开口道。 “哎呀,既然这样,那就听从你们的意愿,晚膳不变,还是烤兔肉,唉,这可是你们要求的啊,到时候可别怪我啊。” 三个娃娃拨浪鼓似的摇头,反复强调自己肯定不会有意见,确定自己想吃烤兔肉后,姜知渺这才勉强的点了头。 小孩之间的把戏大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在他们看来,这兔子根本不是孩子想吃,而是姜知渺想吃。 事实上一日三餐衙役一顿不落的发放,晚膳吃硬饼子和荔枝也能填饱肚子,根本不需要吃兔肉。 不过现下吃了也好,本就处于流放之列,人都活个半死不活,怎么还能养宠物呢? 别说,经过她的描述后,他们也馋的不行,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 好在,娃娃们同意了,他们也连带着沾光了,烤兔肉配荔枝,快活似神仙。 姜知渺迅速地解决了一堆荔枝后就拿着兔子往门外走去,山洞内空气不流通,若是在洞内宰杀不仅血腥还难闻。 虽说自己时刻佩戴着净化空气的法器,但是血呼啦腥的场面还是实打实存在的,着实不太雅观。 顶着其他人羡慕的眼光姜知渺快步的拎着兔子走向门外。 王武此刻正在洞口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发呆,只听见身后突然嘈杂了起来转过身一看,只见豆蔻少女拎着两只兔子向这边走来。 姜知渺直直的向王武走去,双手抱拳,请求的说道。 “大人,方才出去捡柴火的时候,猎到了两只白兔不知可否在洞口宰杀?这样的话血腥味就会被大雨冲刷掉,这样就不会有难闻的气味了。” 王武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娇小女子,虽然就自己观察来看,女子的底盘稳力气大,但是没想到她的运气还这么好。 那么多出去捡柴火的就她一人带回来两只兔子,其他人连根毛都没带回来,就带回些树枝和荔枝罢了。 按理说,下雨天兔子早就回洞里了,逮到的几率根本就不大,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女子还能逮到两只兔子,这说明她不仅运气好还是个有实力的。 王武本就看好女子,再加上这一番猜测,看来还是不能用看待寻常犯人的眼光来看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他随意指了洞檐处的一处空地,就让女子过去宰杀。 姜知渺也不客气,直直的向他指的空地走去,她蹲下身从腰间掏出小刀直接就将手里的兔子开膛破肚。 此道只有食指般大小,折叠刀形,刀刃洁白如雪,削铁如泥,在姜知渺手下用着,三下五除二就讲两只兔子处理的干干净净。 王武站在洞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处理兔子的女子,方才还疑惑为何掏出一把食指大小的刀鞘,只见她随意一甩,亮白的刀刃随之而出,好刀!绝对是好刀! 他火热的盯着这把可以收缩的小刀,视线随着女子的动作而转移,只见她手法干净利索,丝毫不脱泥带水的处理好兔子,不仅有好刀,还有好手法。 那手法干净利落到极致,多一刀都多余,看来庖丁解牛根本就不是虚构,而存在的事实,今天他就亲眼见识到这个神乎其技。 姜知渺将兔子收拾妥当后,简单的处理了案发现场,就拎着兔肉往回去,经过王武身旁时将手中的小半只兔子递了过去。 “大人,这兔肉是孝敬你的,还望大人收下。”姜知渺笑着说道。 王武也不客气,大方的将递过来的兔肉收下,这些天别说是犯人吃的不好,其实他们衙役也吃的一般,顶多是吃软馍馍,确实好久没开荤了。 肉他倒是不稀罕,他稀罕的是她手里的小刀,着实让他眼热。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刀看起来非常不错啊,居然可以折叠,确实新奇。” 姜知渺单手掏出腰间的刀,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说道:“你说这个啊,这个那是出城门时朋友送的,她当时送了好几把,这把就送给大人。” 王武惊讶的看着女子,这样好的刀说送就送?虽说有好几把,但是这样品质的刀,不是应该藏起来供着吗? 姜知渺似乎看懂了王武的心中所想,随意的开口,“反正我还有,已经够用了,大人收下,平日里宰杀个动物什么的还是非常方便的。” 王武见状也就不在推辞,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眼红的小刀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弹出刀身反复的观摩了一遍,轻手轻脚的放在了腰间。 “多谢了,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来找我就行,我是这次流放队伍的衙役长王武若是合理的要求,我会尽力而为。” 姜知渺笑着点了头,随即转身向徐有容他们走去,兔肉分给了衙役长谁敢不服?现下刷了好感度,以后好办事啊。 第三十四章 怎么会有人比她还会! 两只兔子肥的很,就算分给了王武一部分,剩下的肉也够姜知渺几人吃个肚圆。 之前处理的时候,她就将两只兔子的皮毛完整的剥了下来,灵兔毛可不比凡兔毛,那可是驱寒的好物,炮制好做成围脖,整个人都暖和和的。 虽说如今有萤冰镯在手,完全不用考虑这些保暖问题,但是物多不压身嘛,反正她是不会嫌弃自己东西多的。 再说了,做成的围脖就算不能保暖,但是能臭美啊,寒冬腊月,这白绒绒的围脖看着就舒坦。 想到此处,少女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徐有容几人前进,刚处理好的兔肉也随着少女的动作左右摇摆着,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肉,那可是肉啊,实打实的肉。 自从被下旨抄家后,他们还真就没开荤过,每日不是清汤寡水就是硬饼子,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此刻兔肉就在他们眼前,自然一个个都眼冒绿光,一副想将少女手中的兔子吃个片甲不留的模样。 不过他们是有贼心没贼胆,过个眼瘾罢了,刚刚那个衙役长说的话他们可都听见了,可不敢顶风作案。 顶着众人生吞活剥的目光,姜知渺面不改色的朝里走去。 路过姜家人驻扎的地盘时,一道略显做作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见身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一脸不认同的开口。 “姐姐,祖父祖母尚在,姜家众多长辈可都在这看着呢,你就准备回去了?妹妹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自古以孝为先,断然没有长辈健在,晚辈吃独食的道理。” “依我所见,姐姐应该留下一只兔子孝敬祖父祖母才对,方才姐姐应该是忘了,妹妹知道姐姐肯定不是有意的,妹妹一片好心还望姐姐心领。” 姜知渺的脚步微微顿住,扭头望向说话的女子,神色诧异,姜知黎?怎么还在这蹦哒?这几天还不够累的?居然打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去了。 周明的事情她还没有和她算账呢,又开始找茬来了,呵呵,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话说,姜知黎这几天确实过的十分憋屈,原以为赵氏的病只发作一段时间就会平复下去,没想到接连两天都是如此,烦都烦死了。 虽然衙役指派柳姨娘来帮自己,但是压根没什么用,这些天赵氏浑身瘫软,只能靠他们二人生拉硬拽着走,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哪里做的来这么卖力的活? 这是她这十几年来过的最不如意的日子,每日累的像条狗一样,还只能吃些狗都不吃的硬饼子,一点荤腥都不见,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姜知渺的兔子可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再不吃肉只怕是整个人都要废了,这只兔子在姜知渺去洞口处理的时候她就盯上了。 刚才的话也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只要兔子在祖母手里,何愁缺自己一口肉吃?这些孙女中,她可是祖母最疼的孩子,总归是有自己一口肉吃的。 姜知黎眼冒绿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知渺手里的兔肉,至于毛色上佳的皮毛早就被给她忽略了去,天天热的汗如雨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她现在就想吃肉。 此时姜家众人也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姜知渺,希望她能懂点事,主动将手里的兔子上交。 姜知渺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怕别人道德绑架,只要自己没有道德,别人就绑架不到她,她愿意给是她的,别人主动要就要看自己的心情了。 本来好好的,现在她的好心情全被她给搅没了,姜知渺漠然冷视地看着周围人,毫无半点反应。 姜知黎这是觉得自己是软柿子,尽拿自己捏?出城的时候她可都看见了,姜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送来的吃的可不少。 尽按自己一个人薅?笑话,她就不给她能这么的,要不是现在自己没有修为了,一脚就给她踹到天边去,一天到晚的事真多! 看来自己手里的兔肉还是太亮眼了,这还没开始烤呢,就已经有人把持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来分一杯羹了。 亮眼也是她的,他们想来分一杯羹门都没有,真以为自己好欺负啊?还来教育她?呵呵。 看少女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姜知黎内心波涛汹涌,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把兔子拿过来?早拿过来,早吃肉啊,还磨叽个什么啊。 既然面前人没有反应,自己只好主动出击,她调整好自己的仪态后,走到姜知渺身前伸出手,声音宛转悠扬地说道。 “姐姐,快把兔肉给我,现在烤了正好可以给祖父祖母做晚膳。” 怎料少女一动不动,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犹如老僧入定般,如钟似的笔直地站在原地,和按耐不住的姜知黎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有容几人落脚的地方离姜家族人不远,自然也都听见了方才姜知黎以孝道威胁姜知渺上缴兔肉的话。 所以她话音刚落几人就火急火燎的往姜知渺身旁赶去,生怕她受了欺负。 小不点们一看见自家阿姐被欺负了,当即扔下手里的荔枝,忙不迭地向她跑去。 “不许欺负我阿姐!” 明珠首当其冲,立刻撑开双臂挡在姜知渺面前,愤怒地盯着正在步步紧逼的女子。 其余的几人也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围在姜知渺周围,他们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的环视着众人。 “明珠妹妹,这说的可都是哪里的话啊,什么欺负啊,大家伙可都在看着呢,我连她一根手指哦度没有碰到,我我只不过是善意的提醒罢了,都说好人难做我” 姜知黎双手掩面,婉转地哭泣着,瞬间就在众人心中树立了好人的形象。 姜知渺嗤笑,有没有搞错,她还没怎么的呢,这就开始哭上了?看着四周忿忿不平的人们,她严重怀疑这些人都是瞎的。 这分明就是演的,这都看不出来?看来都是被兔肉蒙蔽了双眼的家伙,就是不知是心知肚明的蒙蔽,还是被人煽动的蒙蔽了。 “这位姑娘,此话差异,方才只不过是明珠心急护姐而说出来的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更何况明珠也没说什么啊,这姑娘如此哭泣,不知道还以为是她欺负你了呢?” “一个三岁孩童欺负一个偌大少女?不是,这话说出来真的会有人信吗?这位姑娘你不会就因为明珠的一句气话就哭了?” 话落少年微微一顿,“我想也不会,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又懂规矩,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做出这般以小欺大的事呢?你说对,姑娘?” 这一番话可给姜知黎给问住了,怎么会有人比她还会!! 第三十五章 碎石变齑粉 姜清黎听见这话微微一愣,谁啊这是,没看见她在要肉吃吗?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愤怒的男子,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温竹卿?怎么是他? 他是在为姜知渺出头?从前在汴京城内她是听说过他的,不是说他不近女色,沉迷诗书?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不怪姜清黎不知道温竹卿这几日天天黏在姜知渺身旁,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关注啊。 每日不是赶路就是赶路,每次到驿站,刚躺下就睡的直打呼,那还有闲工夫去关注这些。 要不是今日休息好了,恢复了精力,她还真的不知道温竹卿居然天天和姜知渺待在一起。 之前来找姜知渺拿药的就是温竹卿?当时她只是匆匆一瞥,只觉熟悉但未细想,现下头脑清明,她肯定那就是他。 “你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我冤啊,我真的只是好心啊”一行清泪划过,姜清黎哽咽道:“你这是诛心啊,怎么就成污蔑了呢。” 姜知渺:呦吼,来真格了? 温竹卿忿忿的看着女子的惺惺作态,反驳道,“你冤,你冤什么冤,你说你冤,我还说阿渺冤呢,她又没说不孝敬长辈,你就来拿孝道来压她了,我看你不仅不怨,还喜欢倒打一耙。” 姜知渺神色古怪地撇了眼为她打抱不平的男子,谢谢,她确实不想孝敬,吃独食,不香吗? 这种情况她还是不要败兴的好,只是这少年对自己的误解有点大啊,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反正时好时坏。 姜清黎被男子质问的话噎住,双手掩面下的神色几经变换,再抬起头,一副淡然的姿态。 “我这不是怕姐姐忘了吗?善意的提醒也不行?再说了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事,你一个温家人不好插手!” 温竹卿本还想怒怼女子,姜知渺微微抬手将男子拦了下来,那些还未说出的话只好胎死腹中。 “本来嘛?我是打算将兔肉烤好后分一部分给姜家各房长辈的,但是嘛,现在,我不想分了,我就想吃独食怎么了?” “拜托,现在都已经被流放了,尊卑贵贱那套就别拿出来耍了,我姜知渺把话放在这,要想吃好喝好那就各凭本事,别一天天的就知道盯着别人手里的肉。” “怎么的,别的肉吃起来更香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们,我给那是我愿意给,你们来要就要看我愿不愿意了。” “要是有人听不懂人话,就知道盯着别人的一亩三分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落,众人只见清秀少女单手从洞壁上扒下一颗碎石,只见她微微用力,碎石瞬间变为齑粉。 一时间,洞内鸦雀无声。 刚才那颗石头少说也有五斤重,就这么随便一捏就碎成粉了?这是什么力道?是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能拥有的? 姜知渺满意的看着众人惊恐的眼神,刚才露的这一手,威慑作用还是非常不错的。 至少这些站姜清黎的人,瞬间就从跃跃欲试变成畏畏缩缩了,不错,非常不错。 “都看见了,姜姑娘不仅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她还天生神力,谁要是再敢污蔑这样好的女子,就和方才的石头一般下场!” 温竹卿骄傲的说着,姜知渺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呦吼,少年,不错呦,挺上道的。 温竹卿收到心上人赞许的眼神后,尾巴都恨不得翘上天了,只是意识到被她注视,耳廓微红,眸光闪躲,和方才底气强硬的少年大相庭径。 徐有容本是想开口为渺渺鸣不平,没想到竹卿这孩子抢先了去,长得好,还知道维护人,她果然没有看错,着实是个好孩子。 三个娃娃目瞪口呆地看着姜知渺将石头瞬间捏成齑粉,十分配合的张开小嘴,撑成圆形,统一发出惊呼,哇哦~ 第三十六章 好大的脸啊 姜知黎见状一时哑然,刚蓄出来的泪又给她憋了回去。 “现在还想吃兔肉吗?”姜知渺掌心按压指骨发出咯吱声沉声说道。 姜知黎见好就收,见坏就撤,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 “不不,不要了,我就知道姐姐肯定是有孝心,都是妹妹我多管闲事,你可千万别记恨我啊。” 话落,女子转身一溜烟的跑向围观的人群中,迅速地消失在姜知渺眼前。 她就不应该馋这一口肉,怎么能记吃不记打呢!之前爹娘不就是被这小贱蹄子给打了吗?都怪兔肉蒙蔽了她的双眼。 现在不是在姜府,既没有权利也没有心腹供自己使唤,不过这小贱人给她等着,等她以后恢复好了,看她不收拾她。 姜知黎面色难看,不就是想吃口肉吗?居然敢这样羞辱她,等到了极北之地,天高皇帝远的,看她还能神气几天! 周明就是个废物居然都近不了这小贱蹄子的身,亏她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白瞎了她的钱! 呵呵,就凭姜知黎,还想道德绑架自己?门都没有! 姜知渺无视女子逃窜的动作,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手,随即又将兔子重新捡了起来举过头顶。 少女将兔肉举至半空,随即环视着围观的众人开口道:“还有人要吃肉吗?尽管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众人面如菜色,纷纷如大海退潮般散去。 方才的这一场闹剧,姜家长辈们不是看不见,只是他们视而不见,这兔肉确实比较难得,因此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姜祖父审视着这个略显青稚的女子,沉声说道:“渺丫头,这么说,你是从小就天生神力?那你为何一直隐瞒到现在才说?” 姜知渺白眼一翻,反驳道:“我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会把姜家当家人的位置传给我吗?” 姜祖父闻言面色不悦,厉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一个女子居然如此咄咄逼人,长辈问你一句你就顶一句,你是想造反吗?” 姜知渺斜睨了他一眼,复又说道:“我这是什么话?我说的是人话啊,人说的不是人话难道还是鬼话吗?” “况且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我回答了你又不高兴,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了。” 姜祖父被少女的一番话给问住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一个常年泡在军营里的习武之人,还真就想不出来质问她的话了,这 他定了定神,眉头紧皱,复又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人话鬼话的,总之,长辈问话你就听着就行,别擅作主张!” “还有,昨天你殴打族人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四叔四婶可给你打的不轻,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就一并道歉了。” 姜知渺无语至极,道歉她道什么歉,真是好大的脸啊,都能容得下千山万水,难道他老,他就脸大吗?呵呵,让她道歉,门都没有! “道歉我道什么歉?我看应该是他们给我道歉,我不打他们难道待在原地任他们打吗?我想天底下应该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挨打,至少,我是不愿意的。” “他们还是长辈呢,如此以大欺小,要不是我先动手了,只怕是挨打就是我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干嘛非得给他们道歉,我闲得慌吗?” 姜祖父闻言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不服管教的孙女,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姜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家法,上家法!” 姜知渺听见这话,神色不变的站在原地,陈述道:“家法?什么家法?还以为现在是从前的姜家呢?还家法呢,现在还没到晚上呢,还是醒醒。” 真是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谁欺负谁都看不出来吗?还上家法呢,上加法还差不多。 姜祖父面色难看,这丫头居然敢这么顶撞长辈,若不是天生神力让他刮目想看,他怎会多费口舌。 姜家不需要这么桀骜不驯的人,如此桀骜不驯只会搅乱家族,家宅不灵的! “好,好,好,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拎不清,既然你不清楚姜家的规矩的话,那就让我再提醒你一下。” “姜家家训第一条:尊祖敬宗,和亲睦族,毋致因利害义,有伤风化,姜家家训第四条:孝敬父母,尤为至上,毋致逆反遗弃,有丧道德。” “这桩桩件件你做到哪件了?既然如今已被流放,那家法就免了,你就在这里跪上一夜就算是处罚了,还不快跪下!”姜祖父厉声呵斥道。 姜知渺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完全不为所动,膝盖弯都没弯一下,她就不跪,要不是看他老,自己早就给他踹到天边去了。 姜祖父这火发的实在是大,再加上他如今还是姜家的当家人,自然还是有些威严的,姜家族人见状不发一声地站在原地,生怕火上浇油。 姜祖父见她如此不服管教,只好转头看向姜行朔,他眉头紧锁,斥责的开口道。 “老二,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都学会和长辈顶嘴了,你这个父亲当的可真够格啊。” 姜行朔一脸懵,怎么回事,怎么又把自己掺和进去了,他是父亲没错,但是这丫头方才天生神力他又不是没看见,他也不敢上前教训她啊。 老四昨天被打的那么惨,他怀疑如果自己上前的话,只怕会落得和老四一般的下场,明知自己没有本事却偏要上前,那就是愚蠢了。 姜行朔默了一阵后,随即直直地盯着徐有容,他脸一板,语气严肃道。 “徐氏,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好好的孩子都被你给教成什么样了?祖父说话都不听,怎么?还想上天不成?” 徐有容闻言愣住了,她也没想到姜行朔居然会质问自己,说实话,她不觉得渺渺做的有错啊,明明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这些人都狗急跳墙了呢。 想来渺渺方才的话肯定是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激动。 第三十七章 这福气给你? 多年的低声下气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扭转过来的,徐有容虽然心里埋怨,但也不敢真的说出来。 她直接对上姜行朔质问的眼神,身板慢慢挺直,语气虽然唯唯诺诺但却坚定。 “我觉得,渺渺也没做错什么,渺渺知书达礼,多好一孩子啊,我就觉得我的女儿是最好的,什么样都是最好的。” 姜祖父听见这话只觉怒火中烧,一个妾室也敢顶嘴?这家到底还是姜家,他才是姜家的当家人,现如今一个个的都不听自己的话,都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姜祖母站在他身旁,自然能感受到姜祖父的情绪变化,她神色一沉,怒斥道:“徐氏,你这是要造反?主君说话你一个妾室居然还敢反驳?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孩子养在你身边都被你给养坏了,什么都没学会,惯学会和站长辈顶嘴了?还不快让她跪下和祖父道歉。” 徐有容闻言身子微微一顿,默了一阵后,身板挺直,坚定的开口道。 “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也不愿意让我的女儿受委屈,总之,我是不会劝我女儿自己受委屈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 话落,她眼神闪躲,不敢与方才训斥的妇人对视,多年来的地位不对等,自卑也愈发强烈,刚才这话已经算是这些年来她说的最出格的话了。 姜知渺实力在身,完全不怕别人威胁她,言语攻击对她根本没用,不过徐有容的一番话还是让她心底一阵暖意袭来。 少女悠然地站在原地,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世上不是弱者就是被害者,强者都是过错方,无论强弱,有错就是有错,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为什么你们一直对着我说教,难道不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吗?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你们却偏要让我打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这又是什么样的道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姜家家训是要教导族人受了欺负不要还手,反而还要道歉啊!” 姜知渺言辞坚定,坚持自己的立场。 “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你没看见长辈都给你台阶下了,居然还如此的不知好歹,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姜行索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少女,厉声呵斥道。 姜知渺白眼一翻,无语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你们老是劝我道歉道歉的,怎么没人去劝他们给我道歉呢,这事情没有落在你们自己头上,你们不觉得厉害是。” “忽悠我可以,别把你们自己给忽悠到了,你们扪心自问,这件事情真的是我的错?一个个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干的话就早点睡。” 姜祖父闻言气的发抖,颤颤巍巍地指着说话的少女,半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来。 姜行索见状,气的脸红脖子粗,当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一副要好好管教管教女子的模样。 “嘿,你是觉得我不打女人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和我爹顶嘴,果然是妾室生的,一点都上不来台面。” “这么大人了,比我们家知黎还大一岁,居然这么不动规矩,忤逆犯上,一点儿都不知好歹,还净说一些忤逆不道的话。” 姜知渺闻言原地不动,面无表情的又从山洞上扒拉下来一块石头,单手微微用力,碎石被瞬间捏碎。 姜行索显然是被少女的威慑给唬住了,双腿不停的打颤,整个人站定在原地不敢向前,对哦,他险些就忘了,这丫头天生神力,昨天都没打的过她,今天应该应该也不行? 姜知渺鄙视地看了一眼姜行索颤颤巍巍的双腿,嗤笑道:“你可得了,我上不了台面你就上的了台面了?谁不知道你天天眠花宿柳,天天和狐朋狗友鬼混,就你还好意思说我呢,呵呵。” “你要来切磋我无条件配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放水,一定会使出全力,给你一个挑战的机会的。” 姜行索闻言面如菜色,吃屎一样的表情,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就那样颤抖的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渺丫头,你还是先服个软,大伯知道你也不是有心忤逆长辈的,大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是有意的,你先消消气,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行吗?” 姜行远挪步到天生神力的少女旁,低声下气的劝解道。 一家人和睦才是长久之道,他看渺丫头也不是个坏的,说不定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出此言,等双方气都消了,大家再好好谈谈也好啊。 姜知渺斜睨了男人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大伯,你就别劝了,闹开就闹开了,大不了以后我们娘几个单过,反正如今这种境况,有没有族人也没什么两样。” 姜行远闻言还想劝解,只是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凌厉的声音,他只好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哎!你们都在干什么呢?是都想挨鞭子了?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还不速速散开,都围在一起是求爷赏鞭子吃?!” 衙役人未到声先到,挥舞着鞭子,朝着这边走来。 众人本就是罪犯,罪犯怕的是什么,当然是当官的,一听这话纷纷四散开来,一刻也不敢多留,生怕鞭子打在自己身上。 姜家众人见状也都散开了,现下这种状况,还是先休战,再继续掰扯下去,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在流放之后,他们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道。 一场道不道歉的闹剧就这样在衙役的吆喝声中匆匆结束。 姜知渺几人也在众人散开的时候,回到了他们的地盘,之前几人走的匆忙,装荔枝的袋子被绊不知被何人给绊倒了,袋里的荔枝撒了一地。 几人将荔枝收拾干净后,手脚麻溜的柴火堆支起来,又从包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还不算太湿的柴火,经过一波三折,兔子终于烤上了。 先前白露给的包袱里面是有火折子的,所以姜知渺就顺手拿了出来用,这火折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很多人都有,她也不必遮遮掩掩的。 第三十八章 香迷糊了 净化气味的法器暂时被她扔进了空间,简易的在几人周围施了一个屏蔽气味的结界,姜知渺就开烤了。 皮薄肉厚的兔子被串在树枝上,随着火候越来越来,姜知渺双手不停翻转着,空气顿时弥漫着一股极其诱人的肉香。 馋的几人不停地吞咽口水。 兔子被姜知渺烤的滋滋滴油,不仅大人馋,把几个娃娃都给香迷糊了,口水顺着嘴角就滴了下来。 “阿姐,还要多久才能好啊,我好像吃啊。”小明珠双眼发光的盯着冒油的兔肉,焦急的询问着。 明淮和景明倒是还耐得住,虽然早就被馋的直流口水,但是并不像小明珠那般直白。 三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翻转的兔肉不放,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姜知渺被几个娃娃迫不及待的模样给取悦了,一点都不矜持的大笑了起来。 “快了,快了,别急,等你们从一数到一百,兔肉就烤好了。” 三个娃娃瞪大眼睛,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问,显然有些不信少女的说辞。 “真的?!阿姐没骗我们?只要从一数到一百就可以吃肉肉了?”小明淮再也按耐不住,力求得到话语的真实性。 “当然是真的,阿姐还能骗你们不成?现在就开始数数,等你们三个都从一数到一百,兔肉就可以吃了。” 得到了姜知渺的肯定,三个娃娃边盯着翻烤的兔肉边焦急的数数。 一心二用对于几个孩子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嘴里数着数,心里全是烤的滴油的兔肉。 几个娃娃磕磕绊绊的数了好几次都没有数到一百,只好从头再来。 温竹卿见着几个娃娃用力的数数,忍俊不禁,低低的笑了出来。 他的意中人就是有意思的很,兔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烤熟,也就只有阿渺能想出来这个办法来。 明淮和景明数到一百倒不是难事,倒是明珠她还太小,只怕是要费些功夫才能数完。 若是心无旁骛,几个孩子三两下就能将布置的任务完成,只是诱人的兔肉明晃晃的就在眼前,娃娃们的心早就不在数数上,全在肉上。 明淮和景明在尝试了两次后终于数到了一百,就是明珠每次数到七八十就开始乱数了起来,急的他们直冒汗。 要是明珠一直没数完,岂不是就一直没有兔肉吃了?两个娃娃只好从头带着明珠数起,经过漫长的尝试后,终于磕磕碰碰的数完了。 “阿姐,我们都数完了,怎么还不能吃啊?阿姐骗人。”小明珠撇着小嘴,控诉自家阿姐骗小孩的行为。 姜知渺哈哈一笑,“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这不是烤好了吗?刚烤好的肉太烫,要冷一冷再吃,不然你的小嘴烫坏了,阿姐可就要心疼了。” 几个大人听见这话齐齐的笑了起来。 小明珠还不懂大人的玩笑话,只听见阿姐说心疼自己,痴痴地笑了起来。 姜知渺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稍微凉了她就将兔腿都扯了下来,依次分给几个娃娃。 一只兔子有四条腿,送了王武半只兔子,现在还有六条腿,三个娃娃一人两只,正正好。 几个大人本就想将兔腿留给孩子们吃,自然对姜知渺的分法没有任何意见。 娃娃们都吃上了,姜知渺这才开始给大人们分肉,这两只兔子肥的很,就算分给了王武半只,他们也能吃过瘾。 借着包袱的掩饰,拿出折叠小刀,刷刷的两下就将兔肉割裂开,分成好几个部分。 她现在可是有炼体二重的修为,对于器具的掌握度早就异于常人,分给几人的兔肉都是一般重,公平公正的很。 几个娃娃早就吃上了,此刻正和手中的兔腿不停地斗争,哼哧哼哧的吃个不停,白娃娃都吃成了小花猫。 大人们才拿到手,还没有开吃,看着几个娃娃馋猫的模样,乐得不行。 娃娃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大人们的注视,只是迟疑了片刻,就又投入了与兔肉的斗争中去。 大人也被这烤的滴油的兔肉馋的不行,放下玩乐的心情,专心专意的吃着手中的兔肉。 肉质细嫩,烤的恰到好处,又焦又嫩,虽然没有调料作配,但是完全不输那些精心烹制过的兔肉,实在是人间极品。 未被流放之前,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是那些珍馐完全没有手中的兔子美味。 做饭的人往往对自己做出来的食物没有太大的欲望,更何况没有烤兔子之前姜知渺本来就吃了不少荔枝,她现在不是很饿。 小小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兔肉,嗯,还算是发挥正常,没有掉链子,要不是柴火不好,她还能烤的更好吃。 虽然没有放调味料,但是味道完全不输那些精心炙烤过的兔肉。 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太过繁琐只会让兔肉本身的肉香淡去,简易的烹饪方式才会将食物本身的香味散发到极致。 姜知渺三下五除二就将手中的兔肉吃了个干净,骨头上就连一丝肉沫都没,完全看不出来不想吃的想法。 姜知渺:嘿嘿,反正没人知道就不算打脸。 太饱了,她吃的实在是太饱了,一口荔枝一口肉,快活似活神仙啊。 姜知渺双手撑地,抬起腰身,毫不客气的打了一个饱嗝,嗝~ 众人齐齐抬眼,看向不顾形象的女子,姜知渺毫无负担,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一点也不在意。 兔腿不小,娃娃人小,方才她一人分了两只兔腿,他们肯定吃不完,果然,两个男娃吃了一个半,明珠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 剩下的两只兔腿,温竹卿和徐有容给解决了去,徐有容吃了大力丸后,食量不可同日而语,多吃了一个兔腿和若干荔枝后才算饱了。 兔肉被众人像蝗虫过境般吃的一点也不剩,就连骨头都不放过,烤的焦黄的骨髓都被几人吸了去。 一顿饭吃的众人是肚大腰圆,不论是大的小的,齐齐排成一列,全像姜知渺一般双手撑地,挺着肚子,活脱脱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第三十九章 一个嗝横空而出 这顿饭实在是吃的太饱了,三小只一直嗝嗝嗝个不停,显然是被撑着了。 姜知渺见状,忙起身去拿水壶,打嗝的时候猛含一口水,然后屏住气,等到受不了的时候再将水吞入腹中,重复几次下来就不会打嗝了。 小景明和小明淮就打了十几下嗝,都不用含水就自己好了。 倒是小明珠,一直嗝嗝嗝,整个人一颤一颤的,双目含泪的看着姜知渺,显然她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到了。 “嗝~阿姐,我嗝~我停嗝~不下来~” “别慌,别慌,阿姐这就来了,你先含一口水,然后屏住气,等到受不了的时候再将水咽下去,这样就不会打嗝了,你别急,慢慢含,一会就好了。” 少女耐心的安抚抚慰了女娃的悲伤,小小的人儿双手紧握住比自己脸还大的水壶,咕噜咕噜的含了一大口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家阿姐。 “对,对就是这样,十秒后就将水咽下去,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就好了。” 小明淮和小景明站在妹妹旁边为她加油打气,低声数着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两娃娃刚数完就迫不及待的让明珠吞下去,明珠也听话,一口就将水咽了下去。 只是,这个嗝打的太不是时候了,偏偏等她咽水的时候,一个嗝横空而出,响亮的嗝声和吞咽声交汇。 一道不同寻常的响声子女娃口中发出,一时间明珠都愣住了。 姜知渺站在一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给惊呆了,显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居然可以在吞水的同时打嗝,真是长见识了。 说起来这个法子还是自己从华国学来的,略试不爽,没想到今天居然不灵了,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 明珠愣了几秒后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捂住小脸,跑到姜知渺身后躲着,不敢和大家对视。 几人见状低低的笑了起来,实在是女孩又打嗝又害羞的模样太可爱了,根本就忍不住。 姜知渺也和众人一样,清脆的笑声瞬间脱口而出。 “阿,阿姐,嗝~你骗人!”明珠躲在少女身后,羞羞的说道。 “哈哈哈,阿姐可没骗你,以前阿姐用这个办法的时候灵的很,都怪你的嗝不好,什么时候出来不行,偏偏在你吞咽的时候出来,都是它不好,它太坏了!” 姜知渺蹲下身和小孩儿面对面,义愤填膺的控诉着这个出乎意料的嗝,那模样直接就让小明珠折服了。 女娃满脸疑惑,“真的?嗝~阿姐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是这个嗝不好,再试一次好不好,再试一次,明珠就不打嗝了。” 姜知渺一本正经的哄着小孩儿,十分肯定的模样,让小明珠充满了信心。 在姜知渺的诱哄之下,她终于答应再试一次,幸好,这次没有意外发生,明珠终于停止了打嗝。 女娃娃的脸上也重新浮现了明媚的笑容,笑眼弯弯,简直萌死人不要命。 这笑当然没有持续很久,察觉到自己没打嗝之后,三小只就汇合玩了起来。 不得不说,小孩的消化系统就是厉害,刚刚还一副吃撑了不想动的模样,现在就又玩了起来,果然,小孩就是一个神奇的生物。 孩子玩,大人还要收拾残局,这一地的骨头看起来着实不太美观,将这些骨头归拢到一处,这才休息了下来。 地上还有一大袋子荔枝,光靠几人根本就吃不完,明天也根本带不走,慢慢的一大袋子,实在是太多了。 姜知渺可没手拿着,之前吃完荔枝后,她没有扔核,仍在空间的农田,相信过不了过久就会有荔枝吃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用费力的带着这么多荔枝,虽然她很无敌,但是能轻松为什么要累呢。 徐有容看着面前成堆的荔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渺渺,这么多荔枝我们也吃不完,要不然分掉一部分了,每日带一点就行了。” “今时不同往日,一大袋荔枝带起来实在是累赘,更何况每日还要走那么多路,我觉得还是分了比较好。” 姜知渺也听劝,当即起身,将这些荔枝拎了起来,向一旁走去。 温竹卿见状,忙不迭的跟上,“我,我来帮你!” 少女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一男一女拎着袋子的两边就向旁边走去。 这袋荔枝少说也有好几十斤,只分给几个人是肯定分不完的。 姜知渺和温竹卿将这些荔枝分给了那些真困难的人,真真假假她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这些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身无长物的人是真的困难。 一刻钟后,两人终于将袋中的荔枝分发完毕,之前出去捡柴火的人不算多,所以捡荔枝的人也不多。 大概也就几十个人带回来了荔枝,其他人就只有眼巴巴的份,姜知渺他们分的荔枝简直就合了他们的心意。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吃在嘴里也能过给嘴瘾,不劳而获的东西,本就是意外之喜,大部分人都非常的知足。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觉得他们扣,就分那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三两下就吃没了,也不知道多分点。 这些人的想法姜知渺一点不知,不过就算是她知道也无所谓,人心叵测不是一袋荔枝就能扭转的,只要不惹到自己,她还是很好相处的。 两人完成任务后就往回走,丝毫不顾外人打量他们的眼神。 徐有容见着两个孩子往回来,就从包里掏出了两只水壶递给他们,刚才那一番折腾,可一点都不轻松,那荔枝可是有几十斤重呢。 两人也不客气,一把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壶,咕噜咕噜地仰头喝了起来,一丝清凉席卷全身,瞬间就将两人的疲累一扫而光。 “呵~阿!这水就是好喝,冰冰凉凉的,喝完一点都不累。” 姜知渺粗鲁的发出一声感慨,惹得徐有容一记白眼。 少女无视母上大人的怨怼,自顾自的又埋头喝了起来。 第四十章 我当然也会啊 一切工作都收尾完毕,姜知渺现在只想摊在地上,好好的躺尸。 只是刚准备躺下,就想起来还有事没做。 之前穿出去的雨衣还被她随意的扔在了地上,若是不把它摊开控控水的话,只怕里面就会进水了。 穿着淋雨倒是不会进水,只是随意的窝成一团很是有进水的可能。 姜知渺想着只好认命的起身将角落里的雨衣平铺开来,控控水。 温竹卿见状,紧随其后,非常有眼力见的跟在她身后干活。 她干活,他也干活,甚至要干的更多才行,毕竟,本来就没渺渺厉害,再不贤惠点,那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非常清楚的,既然做不了她身前的男人,那就做她身后的男人! 姜知渺撇了一眼温润少年郎,呦吼,蛮上道的嘛。 她就喜欢眼里有活的人,不愧是自己有点好感的少年,这脾气属性有点合自己胃口啊。 少年郎不经意间对上了女子打量的的眼光,眸光闪烁,不敢与之对视,手忙脚乱的抖落着雨衣上的水珠。 手足无措时,转移视线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水足饭饱后,又经过刚才这一折腾,她突然就不困了,不想躺尸了,就想逗逗眼前的少年。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好好的聊聊天。 除了日常交流外,基本就没什么交集了。 她除了觉得这是个容易害羞的少年郎外,好像,完全都不了解他。 正好,趁着干活的功夫,可以聊聊天,加深一下交情。 “你,可有喜欢的人?” 温竹卿只顾埋头干活,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女问了些什么,他轻歪了下头,疑惑道:“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啊~,什么,我喜欢的人?我我” 姜知渺懵住了,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眼前的男子一直我我我个不停。 年轻人之间的八卦,不就是喜欢问你喜欢谁,我喜欢谁吗?难道是她老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路了? 从前在华国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就喜欢问这个啊。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以不用回答的,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不不,不是,没有没有,我,我有喜欢的人。”温竹卿眸光闪躲的看着姜知渺,磕磕绊绊的说道。 “奥~,有喜欢的人啊,我猜也是,大小伙子怎么会没有意中人呢。” 温竹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只是低着头,握住雨衣的衣角,戳着布料上晶莹剔透的水珠,轻拢慢捻。 “喜欢,一直很喜欢,第一眼看见她就很喜欢,每次看见她我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 “一见到她我的心就无比滚烫,这辈子我只会喜欢她一个,我想,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她。” 说完就拿起手里的雨衣甩了起来,一件有一件的雨衣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 姜知渺愕然,没想到少年人的感情竟然如此的炽热,她一个旁观的人都感受到他的欢喜。 果然,爱意汹涌是青春。 此刻姜知渺觉得十分尴尬,她后悔了,后悔问这个惹少年感伤的问题了,早知道就换个问题问了。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好埋头干活,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奇怪。 也不知道那个女子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少年炽热的剧烈的喜欢着。 她想,应该没有人可以扛得住他的喜欢,至少,换做是她的话,她可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抵挡得住。 都不说话似乎也不是解决办法。 打败尴尬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不尴尬那就都不尴尬。 姜知渺一把拍在温竹卿略显单薄的背上,笑嘻嘻的开口,“嘿,多大点事,她又不知道你喜欢他,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呢不是,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抬头,挺胸,我看就很好,应该没有女子会不接受你的喜欢。” 温竹卿收回干活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像你这种眼里有活的男孩子很多人都喜欢的,你要对自己有自信啊。” 男子不再逃避女子的目光,直接和她对上,出乎意料的问了一句,“那你呢,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喜欢我吗?” 姜知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腔热血全放在了安慰少年身上,下意识的接话道:“我也会啊。” 沮丧一扫而空,少年一错不错的盯着女子,似乎不相信女子的回答似的,又确认了一遍,“真的?” 姜知渺狐疑的看着少年,“当然是真的,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温竹卿似乎被自己的回答安慰到了,他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直接抓住了姜知渺的眼球。 目光相对的刹那,姜知渺只觉得这笑容实在太耀眼了,像是笑到了她的心尖尖上,她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恨不得蹦出胸腔才好。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是触电般。 姜知渺抬手捂住自己的胸腔,掌心下是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看来自己应该是累到了,还是抓紧干活,赶快回去休息。 好在,自己总算是将眼前的少年安慰好了,看他那如沐春风的小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没事了。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一会就安慰好了,果然还是一副纯真天性。 -- 姜知渺终于可以躺尸了,躺在地上,她只觉得双眼酸涩,困意如排山倒海般汹涌的袭来。 她大脑空空,不消片刻就沉浸在汹涌的睡意中无法自拔。 温竹卿此刻坐在她的身旁,眼神肆意的打量着熟睡的少女。 少年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让人分辨不出神色,但是从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判断得出,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看了半响,随即收回了视线,双手捂住脸庞,整个耳廓都红的滴血。 她,她居然说会喜欢自己哎!? 第四十一章 娃娃们的爱太沉重 “哥哥你怎么了?脸怎么红红的,你是发热了吗?”景明抬起自己的小手贴在温竹卿的额上。 温竹卿言辞慌张,大手抓住小手,“没,没事,哥哥不是发热,你去和他们玩,不用管我。” 小景明疑惑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少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真诚的发问,“可是,哥哥你的头很烫啊,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真的,哥哥刚才干活累到了,所以体温高了些,景明你去和明珠明淮玩,哥哥一会就好了。” 小景明一听到哥哥累到了,哪还有玩耍的心情,当即站在温竹卿的怀里,挥着小拳头,锤在少年单薄的肩上。 “哥哥累,我给锤锤,锤锤哥哥就不累了,哥哥辛苦了。” 温竹卿原只是害羞而已,并不是真的累到了,但是景明的动作实在是让他的心里慰贴极了。 “哥哥不累了才能干更多的活,哥哥干更多的活,渺渺姐姐和娘亲就干少少的活,我一定要给哥哥锤不累,哥哥,你现在还累吗?” 温竹卿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谢谢,真是孝死我了。 虽然自己干活是应该的,但是听着这话怎么就这么别扭,这么不得劲呢。 明珠明淮见景明迟迟不回,只好先回来找他。 “景明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玩,明珠都等了三年了。”小女娃委屈地控诉着景明的负心行为。 小景明听见这话,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女娃,“啊,我,我就来了一会会啊,怎么就等了我三年?” 温竹卿也很奇怪,好奇的看向小小的人儿,希望她可以为自己解惑。 女娃撅着小嘴,一副只有自己最厉害的模样,耸了耸肩,摆了摆手,唉声叹气道:“哎,你们可真笨,这都不知道,我三岁小孩都知道,真羞羞脸。” “竟然你们都问我了,那我就告诉你们,阿姐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到景明哥哥,当然是等了三年啦。” 两个男娃思索了一阵,然后同意的点了点头,妹妹果然很厉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知道。 温竹卿汗颜,这,真的是你阿姐教的嘛,是你自己编的。 三个娃娃中明明只有明珠没有启蒙,神奇的是,两个开蒙的居然给没上过学的骗过去了,实在是让温竹卿无语。 三个大人看着明珠自信满满的模样,忍俊不禁,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景明为难的看了眼温竹卿,小心翼翼地说道:“妹妹,你们能不能再等我一会,我给哥哥捶完背就去和你们一起玩。” 明珠大方的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没关系哒,我不急呀,大哥哥是这么了?不舒服吗?” 两个娃娃关切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在了温竹卿的身上。 “哥哥好像是累到了,脸一直发烫,我就想给哥哥捶捶背,要是哥哥好了就能去干活了。” “那我也给大哥哥锤背,我可会锤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个子最高,力气最大,一定会锤的很好的。” 温竹卿单薄的身躯此刻承受了三个娃娃承重的爱,直叫人欲罢不能。 娃娃们人小,力气也不大,刚开始锤起来他还觉得蛮舒服的,然而,量变引起质变,撑了一刻钟后,他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三个大人看着几人玩乐也就没管,反正温竹卿还年轻,耐造的很。 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将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他们老胳膊老腿的,肯定招架不住。 温竹卿现下终于感受到了孩子们的精力充沛,连续锤了好久大气都不喘一个,反而越锤越勇。 他就算再年轻力壮也招架不住。 姜知渺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温竹卿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坐在三个娃娃中间。 刚想一探究竟,娃娃们大喜所望的看着自己,“阿姐,你终于醒了。” 温竹卿猛一机灵,看向睡眼朦胧的少女。 “你醒了啊,是我们声音太大,吵到你了吗?” 姜知渺摆摆手,随即撑起身坐了起来,“不是不是,我是自己醒的,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他们都在给你捶背啊?” 娃娃们一听见她问了,可来劲了,相互推诿之下,将解释的机会让给了景明。 “渺渺姐,哥哥说他累了,我们就想着给他捶捶背,这样他就能不累了。”话音刚落,他又瞟了姜知渺一眼。 “哥哥不累了,就能帮渺渺姐姐干活了,我们不想让哥哥累,也不想让渺渺姐姐干活,所以我们都在给哥哥捶背呢。” 姜知渺懵了懵,随即看向温竹卿,捧腹大笑,乐死她了,太搞笑了,真的是孝出强大。 他们怎么这么搞笑啊,哈哈哈~ 温竹卿哀怨地看着笑的四仰八叉的少女,委屈地撇了撇嘴角,看到自己这个模样,也不来解救自己。 忿忿不平地瞟了眼少女后,复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姜知渺当然感受到了少年哀怨的眼神,只是她现在实在是乐的不行,笑岔气了,真的不是她不救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三小只显然也懵住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姐笑的这么开心,看着她笑,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温竹卿的耳畔回荡着一大三小清脆的笑声。 “景明,你们不用给你哥哥捶背了,他现在已经不累,不需要你们给他锤了。” 小景明显然对于少女的话还存有疑惑,只见他眉头紧锁,反问道:“真的吗?可是哥哥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啊,要不然我们还是再锤一会。” 温竹卿可怕了三小只再给他捶背了,连忙表示自己已经不累了,这才打消了他们还想捶背的心思。 三个娃娃见状,只好歇了捶背的心思,手拉着手,开心的跑到一边玩去了。 姜知渺此时此刻只想调侃这个神色无奈的少年,她揶揄道:“怎么?舍不得?要不然再把他们叫回来继续?哈哈哈~” 温竹卿当然听的出来这是调侃他的,无奈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真的发烧了 洞外的雨下个不停,时不时的带着雷闪,仿佛怎么也下不完似的。 姜知渺眺望洞外,这雨到现在已经下了好几个时辰了,再下下去,只怕明天就要蹚水走路了。 真就奇了怪了,刚想着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下一秒雨就停了,这天真是喜怒无常。 眼下姜知渺早就没了睡意,只好坐在席草上看着洞外发呆。 一刻钟前几个娃娃和大人早就睡了过去,现在这方寸之地就只有她和温竹卿两人还是醒着的。 她不困是因为刚刚睡过,只是旁边这人,今天又是捡荔枝又是捡柴火的,他难道不累吗? 姜知渺困惑的看向熬夜的男子,疑问道:“你不困吗?怎么还不睡?” 少年低着眸,浓密的睫毛交织在一起,只见他摇了摇头,小声的开口,“不累,我想再坐一会再去睡。” 姜知渺坐在地上打量着少年,突然向他伸出手,掌心贴在少年滚烫的额头上,手下一片炽热。 少女惊呼道:“额头好烫,你真的发烧了。” 姜知渺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爬起身,强迫少年躺下,又将水壶递给他。 水能灭火,多喝水才能退烧。 当然喝水只起辅助作用,发烧还是要吃药才行。 温竹卿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自然是姜知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当即顺着她的力道躺了下来。 不对啊,按理说,自己炼制的雨衣自己知道,不会漏水的啊。 怀着这样的疑问,姜知渺将少年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番,直到看见他湿透的双脚才明白了缘故。 少年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湿透了,尤其是脚,他的鞋正在滋滋的往外滴水。 双脚湿透,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寒气入体,难怪他会发烧。 仔细回想了一番,其实之前娃娃们闹他的时候,已经可以窥出些许端倪,她之前还以为是他招架不住娃娃们。 原来,他竟然发烧了! 都怪自己大意,她早该发现的,他的脸色确实比之前要苍白一点,她还以为只是无奈呢。 姜知渺连忙将少年湿透的鞋脱了下来,又赶忙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加了几根柴火,这才转身将他摇醒。 “别睡,先把药吃了。”姜知渺蹲在他面前,将药丸给他。 温竹卿乖乖的朝她伸出手,一把将药丸借了过来,借着壶里的水吞咽了下去。 药效没有那么快,所以眼下少年还是晕晕乎乎的。 姜知渺戳了戳他,好心的开口,“先别晕,你的包里有没有换洗的衣物?湿裤子要换下来烤干,不然黏在身上也不会舒服的。” 温竹卿软软答好,话落就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来,软软的开口,“有的,我现在就脱下来。” 发烧的少年此刻早就忘了,现在是在数百人同住的山洞里,哪能说脱就脱。 姜知渺见状搀扶着面色苍白的少年,询问道:“你现在还能自己换吗?要不要我帮你?” 温竹卿一听这话连连摆手。 姜知渺扶他道洞穴的转角处,又拿出一件外衫将其撑开来,隔出了一道小小的换衣间。 “你去换,我肯定不会偷看的。”少女坦坦荡荡的模样显然让病弱的少年完全没有起疑。 温竹卿抓起替换的衣物就向这个专门为他搭建的试衣间内走去,药效开始发作了,他的意识也逐渐回归了。 他手脚麻利的将浸湿的外裤换下,随即向外走去。 姜知渺的双臂此时正以最大的弧度撑开着,她确实不想偷看,也没有偷看一个病弱少年的心思。 她是那样的人吗?不是,她要看从来都是明着看,何来偷看一说。 看着即将拖地的外衫,她只好将手往上抬了抬了,只是用力过猛,抬得太高了点。 少年温润的肌肤瞬间映入眼帘,姜知渺紧握外衫的指尖僵硬了一瞬。 然而下一秒,月白色的外裤就将这突如其来的春色掩盖了去。 没有给她丝毫反应的机会,姜知渺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重。 说来也怪,自己也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腿,从前在华国,夏天穿大裤衩的男人比比皆是。 还从没有男人,只用一双半漏不漏的腿就将自己的视线完全吸引了过去。 姜知渺被这不可控的感觉闹得有些心热,微微偏过头,不再看他。 直到少年拿着换好的外裤出来后,她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他。 姜知渺当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少年扑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面前,好像是等着自己说话似的。 “你,换好了?头还晕吗?要不要我扶你?” 一时间,少女都忘了将撑着的外衫放下,就这样傻兮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问些不知所云的问题。 还是姜知渺自己反应过来失态,当即将外衫收了回来,胡乱窝成一团攥在自己手心里。 此刻她非常的懊恼,她这问的不就是废话吗?什么叫换好没,他手里不就是湿了的外裤吗? 她这是这么了? 完全不像平日里睿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