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前,炮灰庶女搬空将军府》 第一章 抄家前,我用空间收进百亿物资 阳春三月,京城。 “这个小娼妇,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二小姐,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那就把她丢到井里淹死吧,如果官兵问起来,就说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呵?现在全家都要流放了,你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把她给我扒光了丢到大街上去,让千人瞧,万人看,让她尝尝比流放更痛苦的是什么!” 说话之人言辞凉薄,字字锥心。 旁边的女使讥讽地笑道:“小姐英明,她受了这样的屈辱,怕是活不到流放地,只要她死了,她的小娘和弟弟也活不长,正好给咱们出一口恶气!” 一阵阵讥笑的声音贯入耳中,宋禾儿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瞧见一只爪子在她身上四处摸索。 非礼??放肆!! 宋禾儿抬起手,直奔那人脸上扇去。 只一瞬,那娇小的身躯就被宋禾儿一个耳瓜子抽的天旋地转,直接昏死了过去。 “你...敢打二小...啊~” 另一边的小女使话说一半,下一瞬也直接飞了出去。 宋禾儿舒了口气。 她堂堂三十五世纪科学家,平日里没少给国家做贡献啊,什么时候轮到被这些人欺负了? 她站起身,瞧见地上躺着的小娇娥,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穿着,这打扮?这什么鬼地方? 头,撕裂般地开始疼痛起来... 随着记忆的不断涌入,在结合方才的场景,宋禾儿突然想起了一本叫《经商后我留名青史了》的小说。 而此时此刻正在上演的,是书中炮灰女配被抄家流放的剧情。 将军府的小庶女宋禾儿,因为手中有一本流传天下的经商秘籍,所以在抄家之际,被书中的白莲花姐姐搜刮了去,还一厢情愿的献给了本书男主希望以此博得同情免于流放。 然而男主完全不搭理她这个小炮灰,胸怀天下的将书转赠给了在乡间救死扶伤的女主,二人在民间垦荒种田,发家致富。 算是一本1v1双强搞事业的小说。 就是可怜那苦命的炮灰宋禾儿,不但丢了秘籍,还被她那白莲花姐姐给丢到了大街上,受尽屈辱的她偶感寒疾,再加上饥寒交迫,最终油尽灯枯死在了流放路上。 好巧不巧,三十五世纪的科学家宋禾儿,还就穿到了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炮灰身上! 可怜!可悲啊! 宋禾儿恨不得走上前去,将躺在地上的这两个贱人大卸八块! 可细细一想,这也不成,眼下官兵已经围了整座将军府,逃是逃不掉的,她不是白莲花,有讨人喜欢的出身与本事。 而且嫡女有吃有喝,不会死在半路上,死在半路上的,是她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炮灰啊! 不行,她得找东西! 宋禾儿念了一道口诀,霎时,她在现代研发的高科技空间,随之出现在了面前。 活着,一定要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够处理掉那些反派! 宋禾儿带着满腔的怒火一路小跑,趁着混乱溜进小厨房,将里边那些香喷喷的果子糕饼,全部塞进了空间的保鲜柜里。 细细数来,有绿豆糕,红枣糕,羊奶糯米糕,乳酪,糟鹅,莲子汤,珍珠海鲜粥,鹌鹑煨笋丝等。 除去现成的小菜与果子,货架上还摆放着鸡蛋,鸭蛋,鹅蛋,鹌鹑蛋,各一筐。 另一边的笼屉里,有白膜,玉米饽饽,花卷,白米饭,五谷杂粮的饼子,锅吧,面条,饸烙条,刀削面。 宋禾儿将这些东西,悉数放进了空间。 最外边的库房里放着的则是一些新鲜果蔬,全部都是掺杂着放的。 因为是每天都要购入新鲜的,所以数量不多,只有土豆,山药,黄瓜,番茄,白菜,笋,萝卜,青椒,蘑菇。 收完这些,还要把最重的粮食搬进空间里,数了数,共有白面三袋,珍珠白米三袋,下人吃的糙米十袋,高粱面三袋,玉米面三袋。 这些虽不能吃几年,带上也能够吃到蛮荒的。 转过头,又看了缸里的酱菜。 如果到了干旱地带没有新鲜的菜吃,这些酱菜也能对付…… 宋禾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东西收进空间里。 这些都是有数的东西,重要的是得有种子,等到了流放之地,还是得靠自己自给自足啊! 特别是要带上点豆芽,这样子,有个盆栽,就可以每天长出些新鲜的豆芽出来。 最后,宋禾儿还把古代需要的,盆盂,彩板,蒸笼,陶瓷锅具,铁锅,筛子,碗筷,木铲,火钳子,悉数纳入。 当然,还有蜡烛,火折子,油灯,煤油,这些在野外露宿的时候,是一定会用上的。 又拿了宫廷御用的粮油,酱汁,陈醋,还有宝贵的盐,人不能缺水,更不能缺盐。 吃的东西解决了,她就开始寻找穿的衣服。 出了小厨房,宋禾儿开始朝布料仓库走去。 经过极寒之地时,得有御寒的棉衣,大到鹅毛的棉裤棉靴,棉袄,小到坎肩,背心,更有随时换洗的亵裤与裹胸。 经过旱地或者沙漠,那些个将军府的真丝长袍穿着不合适,只能下人穿的长裤,长衫,外加一双隔热的靴子。 宋禾儿把几个季节的衣服各拿了些,又将旁边摆放好的牛皮,羊皮,鹿皮等全部收了进来。 如果遇见风暴或者冰雹,这些皮子还能用来扎个帐篷。 宋禾儿舒了口气,就剩最后一步了,收揽将军府的钱财! 特别是要将小娘的陪嫁,全部带走,既不能便宜了那些官兵,也不能让那些欺负她们的贱人看笑话。 打开珍宝斋的门,霎时,琳琅满目的珠宝映入眼帘。 宋禾儿先是将自己母亲陪嫁过来的田产与铺子收好,又拿了些路上可以兑换物资的首饰。 可惜的是这间仓库的现银不多,只有元宝几十个。 剩下的就是一些稀缺的宝贝,有的是朝廷赏赐下来的,不能售卖,有的是江湖流传下来的,不值多少钱。 具体的有折扇,字画,南海珊瑚,南海珍珠,玛瑙,翡翠等等。 宋禾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放进空间的保险柜再说。 回头能卖的就卖,不能卖的就当做私产留着以后用! 不过,宋禾儿收了半天,唯一没有收进来的就是药材,因为将军府没有配备药房和郎中。 只有在路上寻找机会,找村子里的郎中换些了…… 折腾了半晌,宋禾儿总算把将军府洗劫一空,临了了,还把月亮门那的一口水缸给塞了进去。 “快!进去搜!”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第二章 给小嫡女一些教训 禁军很快就闯到了后院,宋禾儿屏住了呼吸,赶紧从夹道内溜了出去,直奔前院。 将军府的男丁已经全被带走,剩下的所有女眷,全部在前院站着,等候押送官点名。 “你个灾星!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还想着逃跑啊?你就是克我们家,自从你生出来我们家就没好事!” 说话的正是那将军府嫡长女宋潺月,平日里趾高气扬,没少欺负原主。 而旁边那个,则是方才被她抽晕的二小姐宋潺星。 此时的宋潺星正肿着脸望着这边,两眼直冒火星。 宋禾儿望着她那丈二高的脸蛋,差点笑出声来,“二姐,你在脸上涂了发酵粉吗?” “你……” 宋禾儿望了望宋潺星那圆滚滚的腰,冷笑道:“流放的犯人 ,不可以携带金银细软哦~” 一语点醒梦中人,旁边的禁军一听说有人携带财物,立马冲了过来,直勾勾的指着宋潺月的鼻子吼道:“有钱,拿出来,给我搜身!” 宋潺月的脸即刻青一块紫一块,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气哄哄地盯着宋禾儿看。 禁军直接把她推到了地上,“拿出来!” “我...我没有...我没有啊!” 眼瞧着宋潺月马上就被人扒了衣服,旁边的大娘子爱女心切,赶忙上去拦着。 很快,母女二人身上的财宝,被官兵搜刮干净。 宋禾儿心里极为舒。 这宋潺月不是老想着扒别人衣服吗?现在轮到她被别人扒了,可好好感受下吧! 二房与三房的婶婶吓得白了脸。 在这个朝代,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女子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因为害怕被搜身,只好主动交出了提前携带在身上的银子。 搜身完毕,禁军便开始点名,行墨刑,带脚铐。 将军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除去已经分队走的男丁,这边的女眷共有四十多口。 不算孩子在内,有大娘子,与宋禾儿的母亲秦小娘,还有二房三房的两个婶婶,外加没有出嫁的小姑和管家们的妻女。 宋禾儿将这些人一一辨识过后,便开始在心中盘算,自己怎么才能平安无事的抵达忻州。 秦小娘望着自己孩子的耳后被上了墨刑,心疼地开始哭了起来,“年纪轻轻的,这可怎么办啊?” 宋禾儿微微一笑,替秦小娘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没事,会有法子去掉。” 这些东西搁到现代,那就是纹身。 既然纹身能洗掉,那这些也能,所以宋禾儿一点也不担心。 “我可怜的孩子……” “娘,你不要哭,省些力气,咱们要走三千里呢!” 流放犯人之路,不能走官路,只能走静僻的小路。 走了半日,宋禾儿就感觉自己脚底要磨出泡来,这古代的鞋底子没有弹性,走太久肯定会累。 “禾儿,我抱着你弟弟走,你在后边要当心昂!”秦小娘小声嘱咐。 因为宋禾儿的弟弟桓哥儿不满十个月,还未断奶,所以朝廷开恩,允许跟秦小娘一同南下。 “我知道了。” 宋禾儿心想,这脚掌长出这么多泡,再继续走,肯定会破,破了再长,岂不是整个脚底心都要烂了? 那可不行! 想到空间里还有自己穿过的运动鞋,她不如将这些鞋全部拆了,将那些松软的乳胶鞋垫缝在这样的鞋里边。 这样,既不会叫人发现端倪,又不会硌脚了! 很快,队伍就出了京城。 晌午十分,押送官们的火头营,开始准备犯人的餐食。 借着这个空子,宋禾儿赶紧将自己小娘的鞋扒了下来。 秦小娘有些诧异,问道:“禾儿,你做什么?” “嘘 ,娘,我给你做一副鞋垫,这样子你走路就不疼了!” 宋禾儿悄悄的躲进了稻草旁边,从空间里取出了针线与剪刀,拆了两双耐克的鞋子,其中一双给秦小娘做,另一双留给自己。 因为书中的宋禾儿只有十四岁的年纪,鞋垫必须经过裁剪才能穿的合脚。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宋禾儿便缝好了。 她顺便又在鞋垫上放了点云南白药,这才拿着缝好的鞋子去找小娘和弟弟。 秦小娘望着女儿又把鞋给自己穿到了脚上,欣慰地笑了笑,“是挺舒服,你拿什么做的?” 宋禾儿当然不能说出自己有空间的事情,毕竟这样隔空取物在古代那会被定义为妖怪,会被放火烧死的。 如此想着,她只得回答道:“我早晨从府中拿出来的,娘,你可不别乱说哦!” 秦小娘笑了笑:“傻孩子,娘还能出卖你不成?” 宋禾儿点了点头,将弟弟接过来抱着让秦小娘休息休息。 过一会儿的功夫,官兵们就开始吆喝犯人过去排队领食物。 宋禾儿让秦小娘和弟弟等在原地,自己和队伍里的人一起过去排队。 可走近一瞧,才发现锅中熬着的竟是一些没有营养的野菜粥。 秦小娘还在哺乳期,如果没有有营养的东西吃,很快就会没奶…… 官兵往她的碗里盛了一勺,青菜帮子的味道异常浓烈。 “喂,小扫把星,你到底吃不吃,不吃起开,我们还要吃呢!” 宋禾儿转过头,见宋潺月灰头土脸的站在身后,裙子也脏脏兮兮,没了往日的风采。 一想到现在的她和以前判若两人,宋禾儿就忍不住发笑。 “你,你笑什么?我母亲还没吃饭呢,轮的到你这个小娘养的东西吃?滚一边去!” 宋禾儿还未来得及回怼,旁边正等着吃饭的胖三婶就十分不悦地吼道:“狗叫什么叫!一天到晚就会欺负人,想吃自己排队去啊?” “我骂那个小贱人,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宋禾儿再也忍不住了,端起自己野菜粥,缓缓地逼近了宋潺月,“我说大小姐,咱们现在是官犯,知道什么是官犯吗?就是说,削除官籍后,你我不分三六九等,我也不需要再跟你,和你的母亲,循规蹈矩。” “你...你要干嘛?” “想要粥是不是?抢过去就是你的!” 宋潺月一不做二不休,果真牟足了力气来抢宋禾儿手中的野菜粥……? 第三章 发现新的物资 下一瞬,宋禾儿直接松手,因为惯性原因,宋潺月一个抓不住直接将粥碗扔了出去,粥也洒了一身。 宋禾儿冷笑一声,望了望坐在不远处棚子底下吃饭的官兵,故意抬高声调喊道:“姐姐,就算你不爱吃,你也不要把这些食物洒了啊!” 官兵见状,直接跑了过来,也不摸清楚状况,上去就给了宋潺月一巴掌,“贱妇!现在刚出京城,有的吃就不错了,等到了偏远地区,别说是白米,就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还敢浪费粮食,滚!” 宋潺月委屈巴巴的站起身,哭喊道:“是她,是她泼我!” “是你跟我抢粥,这是我的碗,你的碗在那边呢!”说着宋禾儿指了指不远处草席上的三个空碗。 果真,官兵信了宋禾儿的话,抽出藤条,欲要朝宋潺月身上打来。 “母亲!母亲救我!” 大娘子李氏本来还在小河边洗手,听见这边叫嚷,连忙过来护犊子,“官爷!别打!别打!” “你们这群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已经沦为朝廷要犯了,还端什么架子,摆什么谱!” “是,我们错了,小孩不懂事,求您,看在我的面上!” 说着,李氏就从自己的胸前,摘下了唯一的一颗和田玉吊坠,交到了官兵的手上,哀求道:“最后的东西了,求官爷,给我们娘几个一些活路,多多照顾我们……” 那官兵接过了那颗吊坠,放在手心里掂量了掂量,回道:“以后老实些,别没事找事,去吃饭吧。” “谢谢官爷!” 李氏送走了那官兵,即刻将视线转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冷冷的目光中透着阴险,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欲将人盯出一个窟窿。 不过宋禾儿也不害怕李氏的下威胁,那个玉坠只是她最后的尊严,除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还有下下次。 她有多少东西,够她贿赂这三千里路的? 想到这,宋禾儿也回敬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而后端着粥离开了队伍这边。 李氏将自己的女儿拉到一旁,一边给她擦衣服,一边叮嘱,“你啊,总是那么毛躁,你没事惹那个驴蹄子做什么?” “母亲,那个小贱人,平常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儿是怎么了?见鬼了啊!” “你就当她没死在大火中,尼罗菩萨转世,她又能活过几时?就她那个病恹恹的小娘,迟早死在路上!” 宋潺月一想到有人会死在路上,立马又担忧起来:“母亲,那咱们呢?咱们可是一点钱都没有啊!” 李氏淡淡一笑:“放心,新阳镇有一处庄子,里边埋着我给你准备的嫁妆钱呢!” “那我们又拿不了。”说罢,宋潺月又继续悲伤起来。 “傻孩子,你舅舅早就让人打点好了,等我们快到的时候,会有人亲自来送,总共一万两银票。” “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有钱,宋潺月立马精神起来,昂首挺胸地从宋禾儿身边走了过去。 宋禾儿懒得理这对母女,转过身,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两个蒸鹅蛋,交到了秦小娘手中。 “阿娘,这些东西才有营养,你吃了,弟弟就会有奶喝。” 秦氏有些惊讶:“这些东西,你又是从哪弄来的?” “我趁乱从厨房里拿出来的,一直藏在怀里,别人发现不了,你快吃吧,不然被官兵给瞧见就完了。” 秦氏望了望自己女儿这小身板,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有过多询问,快速地吃了一个鹅蛋,将剩下的留给了宋禾儿吃。 日头很快就下去了,大队人马继续动身南下。 出了京郊的肥水田,前边便是一处山脉,不紧陡峭险峻,还常有猛兽出没,除了朝廷流放的官犯为了抄近路走这里,平常的百姓根本不经过。 如果趁天黑前能爬到山顶去,借着月光扎一个帐篷,倒也能安全度过,就怕晚上整个队伍陷在深山老林里。 哎,如果她能有一份地图就好了,加上自己空间里的指南针,一定能走出这座大山! 可惜…… “哎!后边的,走快点,咱们要尽快上山,知道吗?”官兵们继续在前边吆喝。 宋禾儿带着母亲,一步一步地顺着山路向上走去。 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什么人!” 宋禾儿向后看去,见一个官兵将刀架在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农夫脖子上。 农夫吓得脸色都白了,“官……官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良民啊,我就是上山来打猎!” 官兵上下打量着他,有些似信非信,看着这人身上背着弓箭,直觉他来路肯定不简单。 “胡说,这可是淮河山脉,此去绵延几十里,更有一处山林经常有狼群出没,就你,还敢来这里打猎?!说,是不是这群犯人的同党,想要给她们送银子使?” “银子?我哪里有银子使啊,我是这山脚下一处庄子里的佃户,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五六口人都等我一个人养活呢,诶哟,官爷,你就别那我找乐了!”农夫努力的辩解道。 “搜身!搜!”说着,几个官兵就冲上前去,将那佃户给按在了地上。 流放的队伍中,官兵统共只有十人。 朝廷派下来押解女犯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大头兵,根本不会舞刀弄枪,只会吓唬女流之辈罢了。 宋禾儿望着那佃户背后的弓箭,顿时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能拥有这样一副好弓箭,是不是也能在这深山老林中,涉个什么白狐和黑熊啥的? 这些东西可比什么鹿皮马皮值钱多了! 正想着,宋禾儿就朝那些官兵喊道:“等一下!” 秦小娘以为她要惹事,直接将她护在了身后看着。 然而官兵还是听到了这一声叫喊,直接放开了农夫不耐烦地问道:“吵吵什么?” “天就要黑了,既然他是这里的佃户,一定熟悉山路吧,不如让他带我们走?” 消息是个好消息,毕竟谁也不想死在这荒山老林里,官兵一听,想了想就同意了。 佃户冒了一身的冷汗,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引路……? 第四章 借个弓箭猎个野物 很快,大队人马就绕过了黑山林,抵达了月光很足的山顶。 官兵们在上边扎了营帐,又随手给每个人发了个玉米面的干饼子,他们自己却是把那佃户猎到的一只兔子烤了吃了。 宋禾儿悄悄地将秦小娘和弟弟拉到了光线很暗的地方,从怀中拿出了两根山药:“阿娘,这是我在路上偷偷挖的,没人看见,快,擦擦!” 秦小娘满脸的担忧的说道:“禾儿,你不要总是胡闹,刚才你冒头替那农夫说话的时候,把娘可是吓坏了,这若是得罪了那些官兵,这一路有你的苦头吃……” “阿娘,我没事,我机灵着呢,不然我怎么挖到的山药啊?” “你啊,总要小心些才是。” “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秦小娘虽然胆小,但总归是爱自己的儿女的。 宋禾儿开心的陪秦小娘吃完了山药,又借着官兵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溜到了佃户的身旁,“叔叔!” 那佃户吓得一激灵,差点说不出话来,“诶哟,我说姑娘,这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做什么?” “我来救你。” “救我?得了吧?那些官兵是些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没逼着我给他们钱就不错了,能放我下山?” 宋禾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我说能就能,但是你得和我交换个东西。” 佃户越想越不对劲,开口询问道:“什么东西,我可是没钱。” “不要你钱,我要你的弓和箭,就拿……这个换……怎么样?”宋禾儿拿出了一支带着珍珠的银簪子。 这些还是她在将军府的库房中收上来的,虽然不值钱,但是对于常年工作在乡间的佃户们来说,也算是一件稀有的东西了。 “这个?给我?”佃户不敢置信的问道。 宋禾儿点了点头,“我可是大将军的女儿,这宫里出来的东西,你要不要?” 佃户左思右想,又觉得弓箭不值这个价钱,这笔买卖做的划算,于是答应了宋禾儿的请求。 “那好吧,不过,你要怎么送我下山?” “你别管,一会儿你趁乱下山就行!” 宋禾儿开心地接过了弓箭,只是这一堆东西太沉,哪是她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能抱起来的?! 她只能拖着它们朝草丛拉去,找到背光的地方,放进自己的空间里。 等处理完弓箭的事情,宋禾儿就朝山下学了一声‘狼嚎’,“嗷呜~” 声音一出,宋禾儿又假装慌乱地朝队伍休息的地方跑去,“快躲起来,狼来了!狼来了!” 这一声叫喊,吓得大娘子李氏立刻拉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躲到了队伍的最后边。 秦氏也慌张地拿起了一个火把,将宋禾儿护在身后。 官兵们的胆子连鸡都不如,一听说狼来了,吓得上蹿下跳,拿着火把就往山洞里跑去。 借着夜色,宋禾儿看到那佃户,急急匆匆地下山去了…… 还算聪明,知道跑。 “真他娘的晦气,这什么鬼地方!”其中一个官兵埋怨道。 “好了,赶紧睡,明天早点赶路!” 一阵埋怨声过后,周围这才静了下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官兵开始清点人数。 打头的官兵巡视了队伍两三次,突然晦气地将自己的衣服丢到了地上。 “那个佃户呢!” “昨晚不是还在那里睡觉?”另一个官兵回道。 “他娘的!居然叫他给跑了!” “也许叫狼给吃了呢!得得得,咱们赶紧走吧,管他作甚!”其他的官兵被狼给吓坏了,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不想管什么张三李四的。 打头的官兵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没再继续深究,而是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粮食就会越少,人们从开始的两顿饭,变成了中午的一顿饭,只要饿不死,就往死里饿。 胖三婶张秀娥体态宽大,两个饼子下肚都不够她塞牙缝的,所以一路上因为挨饿竟然瘦了下去。 “嫂子,我帮你抱会儿桓哥儿,我胖,有力气。” 据宋禾儿搜寻原身的记忆,这个张秀娥,是将军府中为数不多的好人。 她膝下也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平日里从不乱嚼舌根,也不拈酸吃醋,就是人一根筋了些,有些轴。 秦小娘有些不好意思:“这……你这脸色也不好,算了。” “不用,禾姐儿还得长身体呢,总不能叫她替你抱着,来,给我吧!” 桓哥儿已经九个月了,身量也重了些,平常也就是宋禾儿与秦小娘轮流背着抱着,没让别人经手过。 “那...谢谢。” 张秀娥接过孩子后,果真是有模有样的抱了一段路程。 直到快要下坡的时候,才把孩子还了回来。 路走多了,难免会饿,所以众人决定在山上挖点野菜吃,叫水煮了放些盐,也算是有些滋味。 而那些官兵们,直接甩手不管了。 反正他们有吃喝,等到了下一个驿站,又可以给自己准备饭食,可比这些犯人们吃的强上一百倍。 “那里有蘑菇!快!” 宋潺月是个极其自私的人,看见吃的,恨不得全部收到自己囊中,根本不可能给别人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 宋禾儿背着秦小娘刚刚用竹条编制的框子,从宋潺月身边路过,瞅了一眼那颜色鲜艳的大蘑菇,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诮的笑容。 宋潺月以为她有了什么坏主意,即刻警告她:“我告诉你,这一片全部都是我母亲和妹妹的,没你们的份儿,我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 宋禾儿摊了摊手:“你都吃了吧,我根本就不想要。” 宋潺月有些不可置信,回过头望了望自己的妹妹,开口问道:“她不会是被你打傻了吧,这么好的蘑菇她不要?” 宋潺星满脸晦气:“她被我打傻了?大姐姐,是我差点被她抽死啊!” “噗!”宋潺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笑什么!你赶紧给我出了这口恶气!”宋潺星不爽的说道。 “好好好,你等着,姐姐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第五章 偷着做了一顿大餐 宋禾儿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挖野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拿出了四五个生鸡蛋埋进土里,有模有样的挖了起来。 可光有鸡蛋还不能解饱,宋禾儿又把自己提前放在空间里的香菇拿出来,也找个坑埋了进去。 然后,她小声的提醒蹲在旁边挖野菜的秦小娘,“阿娘,你看这里有东西吗?” “哦,好。”秦小娘果真顺着宋禾儿的提醒挖了下去。 三下两下,便挖出了半斤多的香菇。 秦小娘小声笑道:“禾儿,你看,有香菇!” “快把她藏起来,千万别被人给发现。” “嗯!” 母女两个急急忙忙地开始收东西,可这一幕却被旁边的二婶看见了,只见她立马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 “哟,这脏蘑菇也能吃啊?你看大娘子那筐子里,挖的可是颜色鲜亮的蘑菇,你挖的是什么?狗都不吃!” 二婶林婉珍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只不过这几年为了巴结李氏,学的见利忘义,尖酸刻薄,完全丢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宋禾儿瞥了她一眼:“你不吃,但人吃啊!” 这是变着法的骂她是狗?! 林婉珍气的拿起地上的一个石头就要扔过来,“你个小瘪犊子,敢骂我!你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 “来啊,你动手试试!”宋禾儿抄起旁边的大树叉子,直勾勾的指着她。 林婉珍顿时没了气势,丢了石头,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朝大娘子那边走去…… 经过众人的一番折腾,总归是人人都有了能下肚的东西。 官兵懒得管这些犯人吃什么,直接悠哉地躺到草地上去睡觉。 流放的队伍中有一个很小的拉车,负责放粮食与锅碗,由犯人轮流拉着前行。 宋禾儿走上前去,从里边掏出了一个破陶盆。 本来她空间里是有好锅的,不过现在当着官兵们不好拿出来,万一被没收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如今只好拿着个破陶盆,将就着煮些东西吃。 “喂!你们这群人,都给我小心些,要是打碎了这些碗,我可没地方给你们买去,就都等着饿死吧!”一个官兵喊道。 大娘子李氏拿了一个最大的陶盆,为了献殷勤,主动走上前去,把自己挖到的野蘑菇给官兵看:“官爷,你看这些,等我做好了,孝敬您!” “哟,成色看着还不错。” “是啊,不是好东西,我哪敢孝敬您啊?” “那成,你去吧。” “哎!” 宋禾儿在不远处望着他们,暗自偷笑。 孝敬?孝敬你们去见阎王吧! 全队只有一个火折子,大家要轮流使用。 如此,煮饭的人群就分了好几拨,总共是大娘子和二婶婶家,胖三婶母女,将军府的小姑姑们,还有管家们的妻女。 宋禾儿把陶盆搬得离她们很远,因为鸡蛋的香味是可以闻到的。 “禾儿,你不要离队伍太远哦,小心有蛇。”秦小娘提醒道。 “没事,阿娘,有火的地方没有蛇,你和弟弟就在那等着吧!” 秦小娘欣慰地笑了笑。 宋禾儿先取了些山涧中的水,把它们放在容器中煮开,顺势放进了五个生鸡蛋,很快那圆滚滚的小家伙就全部浮了上来。 宋禾儿将它们拿出来,放在衣服上裹着,又将陶盆中的水全部倒掉,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点点粮油,倒进了热锅里。 为了避免香味窜出,宋禾儿是一边做饭,一边用手扇风。 油热了之后,宋禾儿将洗干净的蘑菇放进陶盆里翻炒,队伍中携带的都是受潮的盐巴,又脏又难闻,为今之计,宋禾儿只能从空间里拿出点酱油和细盐,放进菜中。 霎时,菜香四溢,宋禾儿手快的用竹筐把盆中的菜盖住,快步走到了秦小娘的身边,“阿娘,这棵树挡着咱们呢,你吃饭吧。” 秦小娘望了望不远处还在忙碌的人群,顿时舒了口气,打开竹筐来看,被里边的炒蘑菇吓了一跳,“禾儿,这蘑菇你是咋做的?” “啊...刚才我看见了几片橄榄叶,这种东西放进锅里能炒出油来,所以这蘑菇就是用它炒的。” “哦,那娘抱弟弟,你先吃。” 宋禾儿没有推脱,想着她吃的快,吃好了好抱着弟弟去旁边放风。 一个鸡蛋和小半碗菜进肚,宋禾儿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但秦小娘食量小,没把剩下的蘑菇全部吃完。 而且现在天气热,这些菜不能留太久,剩下的熬不到晚上就得馊了…… 宋禾儿望了望不远处站在大树旁的胖三婶,此时正在为她的女儿摘生枣子吃,想来方才定是没有挖到多少东西。 “阿娘,剩下的鸡蛋咱们留着,这些蘑菇,就给胖三婶她们吃吧,毕竟人家也帮咱们抱了会桓哥儿。” 秦小娘的点了点头:“嗯,你去吧,但不要被大娘子她们发现……” 宋禾儿调皮地一笑:“放心,她们没时间管咱们,娘,你等着吧,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秦小娘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心事重重的了。 宋禾儿走到胖三婶的身边,旁边的小丫头念心立马开心地拿了几个生枣子递过来,“五姐姐,这个给你吃,娘亲摘得,好吃!” 听到声音,胖三婶转过头回道:“哦,是禾儿过来了,你与你小娘吃过东西了吗?” 宋禾儿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吃了,这是刚刚那边挖的野山菇,剩了点,给念姐儿和婶婶吃。” 胖三婶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她望了望宋禾儿手中的陶盆,眼中立马湿润了起来:“谢谢你们娘俩还想着我们,但你小娘身子弱,还有桓哥要抱着,你拿回去晚上吃,毕竟这一路上能吃的东西怕是越来越少了。” 胖三婶这种为人考虑的举动,让宋禾儿有些欣慰,“念姐儿是女孩子,不能吃这么生冷的东西,若伤了身体,以后可就苦了,拿着吧,可千万别叫大娘子她们看见...” “啊...这...好吧,禾儿,替我谢谢你的小娘,这一路上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说话,我一定帮你!” “好!” 宋禾儿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就突然听见前方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第六章 借机会寻找药材 李氏抱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滚,连带着官兵也倒下了几个。 “你他娘的,给老子下药!来人!给我往死里打!打她!” “别打我母亲,别打!”宋潺星说着就扑了上去护着。 官兵哪里管她的死活,直接一鞭子挥了下去:“小兔崽子,今儿要不说实话,老子打死你们...哎哟...疼死了,我这肚子!” “这是咋了?”旁边几个没事儿的官兵赶忙跑过来询问。 “谁知道这小娘们往那菜里放了什么东西,我这肚子...刀绞一般的疼!” “啊?不会吧!”说着,那官兵就将打碎在地上的陶盆捡了起来。 旁边的林婉珍和她的两个女儿也疼的龇牙咧嘴,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场面一度混乱。 宋禾儿望着她们鸡飞蛋打的画面,憋着笑,一脸无辜地走到了秦小娘的身边。 “阿娘,你躲远些。” “禾儿,这就是你说的好戏?”秦小娘小声询问。 “这大娘子啊,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干过这种活,自然不知道这种颜色鲜亮的蘑菇是不可以吃的。” 秦小娘冷笑一声:“哼,这是报应。” 官兵们一倒下就是四个,连路都不能赶了,而且此时还是在半山腰上,旁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山林,如果不能在天黑前下山,晚上可能会遇见猛兽。 如此想着,宋禾儿灵机一动,又想出一个既能提前下山,还能找到物资的好主意。 她转过头,小声嘱咐秦小娘:“阿娘,这里晚上有狼,我们不能给他们陪葬,必须得下山去。” 秦小娘将怀中的桓哥儿抱得更紧了:“可那几个官兵肚子疼的连路都走不了。” “肚子疼的不能走,那肚子不疼的总能下去。” 说罢,宋禾儿就不顾秦小娘的阻拦,朝几个正常的官兵身边走去。 “官爷,我知道哪里可以救他们。” 官兵一脸诧异的转过头:“你又出什么馊主意?那个农夫已经跑了,现在可没有什么人能帮我们。” “农夫跑了,但是山底下的那些佃户跑不了...” 闻言,那官兵的情绪总算被稳定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们几个身强力壮的,应该护送我们这些身体好的人下山,然后找佃户们弄点药,再派个人上来,他们吃了药自然肚子就不疼了。” 李氏一听宋禾儿要带着其他人下山,立马站起来嘶吼:“我可是朝廷命妇!你们岂敢把我丢下?” “去你的吧!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这死婆娘煮的什么狗屁东西!” “官爷...” 那官兵没再理她,直接转过头对着其他人说道:“听着,咱们这些人先下山去,谁能找佃户拿到药材,我就赏谁一顿饭吃!” 宋禾儿见目的达到,暗自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其实吃了这些毒蘑菇根本没什么,无非就是拉两天稀,死不了人,如今宋禾儿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借此机会寻些药材,毕竟这是她仅缺的物资。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好走很多,不出两个时辰,一众人就已经抵达了山脚。 宋潺月因为吃的很少,所以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可她心里实在害怕队伍独自离开,只好跟着一起下山。 “宋禾儿——你回来!你耍什么花招,你要是找不来药材救我母亲,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秦小娘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不爽,直接把桓哥儿放在了草地上,走上前去,扬起手就扇了宋潺月巴掌…… “你欺负我女儿欺负习惯了是吧?我不反抗你当我是泥捏的?我告诉你!如果我的女儿有事,你是低估了一个母亲会做到什么份儿上!” 秦小娘字字有力,双眸中迸射出冷冽的寒光,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硬气的说话,以前在将军府只会忍气吞声,今日这场景,还是宋潺月第一次见。 “你……猖狂!看我到了蛮荒不让爹爹休了你!” “不用你们家休!我自己走!” 胖三婶张秀娥将坐在地上的桓哥儿抱了起来,走到秦小娘的身边,帮着她一起怼宋潺月:“我说潺姐儿,你怕是在将军府养出来小姐病了吧?咋动不动就吼人?” “死胖子,怎么哪里都有你?” 提起‘胖子’两个字,张秀娥的脸色彻底变了,胖的人最讨厌别人说这个字。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到底是你三叔父明媒正娶到宋家的,是你的长辈,你敢这么骂我?看我不撕扒了你!” 说着,张秀娥就把桓哥儿还给了秦小娘,上去就把宋潺月推到地上打。 宋禾儿走在队伍前方,听见这边有争吵的声音,立马跑了过来…… “三婶,别打了,给她打死也没用,反正咱们也已经下山了,如果天黑之前她找不到药材救她母亲,那山上的人就都等着喂狼吧!” 听到宋禾儿的劝阻,张秀娥这才住了手,扑了扑身上的土,拉着秦小娘朝队伍前方走去。 宋禾儿瞥了地上的宋潺月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佃户,然后赶紧换些药材放进空间里。 毕竟这路况是越来越难走,天气也越来越差,药品是唯一不能缺的。 宋禾儿料想的不错,这山脚下果真住着不少的佃户。 那些官兵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立马招呼人前去找药,“宋禾儿,你倒是挺聪明的,就你去吧,回来我重重有赏。” “...嗯...那好吧,可是我的脚...”宋禾儿假装勉强的答应了。 官兵知道了宋禾儿的意思,直接弯下腰将她的脚铐给打开了。 “去吧。” 宋禾儿开心的前往第一个农户家,刚进去的时候,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些益母草,这些东西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一般就长在山上,只可惜她下山的时候竟然一株都没有发现。 宋禾儿环顾四周,发觉这家的房舍比较结实,不是泥房子,而是木头打造的宅院,门口的地方还挂了两个辟邪的大钱儿。 再往里走,宋禾儿突然发现……? 第七章 花了一个小元宝 院子里的水缸下边居然有一个活动的小木门,大概是佃户用来储存东西的地窖。 而那里边,正一阵一阵的发出哭声... 宋禾儿刚要上前探视,就瞧见两个女人将一个中年男人给抬了出来,一边抬一边哭:“当家的啊,你说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担架上的男人面色微紫,双目紧闭,双手紧紧握在胸前。 宋禾儿之前学物理学专业的时候,也曾学过半年医,这种现状很明显就是心肌梗塞的表现。 “等一下!他还没死呢!”宋禾儿跑过去提醒。 嚎啕大哭的农妇立马住嘴,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鼻涕,伸出手再次摸了摸那男人的鼻子。 “没气儿了啊...呜~~” 宋禾儿一阵无语,走上前去,开始给那男人做心肺复苏,“有没有人参?” 那农妇有些傻眼,愣了一会才去地窖拿药,很快,她就拿了一颗人参上来。 宋禾儿一时有些诧异,一个普通佃户家中,竟有这么大的一颗人参? 宋禾儿随即掰了一块,塞进了男人的舌头底下,然后转过头对农妇说道:“你赶紧往他嘴里吹气!快点!” 农妇闻声照做,只连续吹了三下,那男人便有了呼吸,只是依旧很微弱。 “有...有气儿了...”那农妇感激涕零地望着宋禾儿。 “把他抬到屋里休息吧,不许过量运动,将丹参,黄芪,赤芍混在一起,煮了水给他喝,两日喝一次。” “好!”说罢,那农妇就又冲进了地窖,把宋禾刚才说的那几味药,全部拿了出来。 这家人开药铺呢? 宋禾儿望着那农妇和女儿一起将中年男子抬进了屋中,然后又迅速的返了回来。 “姑娘,我刚才一时心急,没有问你,你到我们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丈夫,你看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两年生意不好做...” 宋禾儿心中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良久,她开口回道:“你们家的地窖里放的都是药材吗?我需要一些药材,不过我不会白拿,我会给你钱。” 那农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家有药?” 宋禾儿笑了笑:“这么大的地窖里,连人参都有,我可不相信,你这人参是和白菜放在一起的……” 农妇笑了笑:“我家世代做药材生意,后山有一大片地都是我家的,只是今年不好做,药品就也堆积了下来,你想要我送你些便是,全当是我谢你方才救我先生于水火。” 宋禾儿从身后拿出了一锭金元宝,交到了农妇的手中,“你的药材也是千辛万苦从后山种出来的,我怎可白拿,这个元宝算是我买药的。” 农妇望着这金灿灿的元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元宝?” “够买多少?” 农妇裂开嘴笑了笑:“够买一地窖的了,不过我总要给我先生留一些。” “自然,你先带我下去看看药材吧。” “好的。” 说罢,宋禾儿跟着农妇一起下了地窖。 昏暗的地下仓库中果真储存了药材上百种,宋禾儿虽说是认识些,但现在也是无法认全。 “姑娘,你且看着,如果你都需要,那我就给咱雇个车,给您送过去。” 宋禾儿一心想要支开农妇,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的把药材放到自己的空间里去。 想到这,宋禾儿立马开口:“这些药品我得检查下看看有没有腐败的,你先上去给你丈夫煎药,我选好了告诉你,这钱你收好了。” 农妇乐呵呵地回道:“好的,姑娘,您仔细挑昂!” 宋禾儿望着那农夫的身影,暗自舒了口气。 她赶忙走到了药材中间,细细数了数品种,有:丹参,黄芪,赤芍,乳香,没药,炒酸枣仁,葛根,川芎,桑寄生,当归,苎麻根。 还有常用的山楂,麻黄,金银花,桔梗,葱白,薄荷,桑叶,生姜,柴胡。 最有用的就是解毒的草药,有马齿苋、蒲公英、地丁、野菊、穿心莲、连翘、忍冬花、板蓝根、大青叶。 剩下的要查看书籍才能得知,目前这些仅在她知识范围内。 宋禾儿加快时间,把这些东西各拿了一半塞进空间,剩下的一半给农妇留着。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端倪,宋禾儿没有告别,而是直接离开了佃户家…… 那农妇出来的时候,发觉人没了踪影,药材也少了一半,以为是活人见了鬼,吓得立马关门闭户,不再出来。 宋禾儿回到队伍中后,只拿了些祛火的金银花出来,并未拿什么解毒的药。 拉肚子而已,受点痛苦没什么,只有让那李氏尝尝现在有多痛,才能体会当初她们在将军府受人欺负的时候,心有多痛…… 官兵将金银花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就这干枯的小花,能治病?” 宋禾儿假装无辜地点了点头:“解毒,祛火。” 打头的官兵信了,此时正在物色上山送药的人选。 宋禾儿赶忙提醒:“官爷,我嫡母就在山上,大姐姐此时应该比谁都心焦,不如让她去,肯定脚步快。” 官兵一听,觉得言之有理,便将视线移到了宋潺月的身上:“就你去,速去速回。” 宋潺月是个胆小怕事的,听见要她独自一人上山,吓得立马变了脸色,“我……可以再叫个人跟着吗?” “怎么事儿这么多,如果不是你们娘俩煮的什么狗屁蘑菇!至于连累我们一群人?还不快滚!”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宋潺月,一边哭着,一边拿着药材往山上跑。 宋禾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灰蒙蒙的,想必不久后就会下雨,等那些蠢材下山?怕是只有等着洪水将她们冲下来! 宋禾儿望着山脚下那些折断的树枝,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天若是下起来,雨势肯定不小,没有干柴,晚上连取暖的火都生不了,岂不是要冻死? 为今之计,是赶紧捡柴! 想到这里,宋禾儿就拉着念姐儿开始一路捡柴…… 两个时辰过去了,官兵们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的踪影,眼瞧着雨就下起来了,必须得到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宋禾儿将桓哥儿抱在怀里,又拿了一片芭蕉叶替他挡着雨点,“阿娘,赶紧把鸡蛋吃了,肚子里有食儿就没那么冷了……” “禾儿,把桓哥儿给娘吧,娘抱着。”秦小娘心疼自己的女儿,不舍得叫她抱孩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第八章 路遇山崩 眼瞧着,一个官兵被石头砸中,直接倒在了泥浆里。 “雨太大了,山体有些崩塌,快到前边的佃户家里去躲躲!”打头的官兵直接朝远处跑去,根本不顾这些犯人的死活。 宋禾儿将怀中桓哥儿还给了秦小娘,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牛棚,除了有些脏以外,也还能躲躲雨。 “三婶,你带着我阿娘先到棚子里躲躲,我给咱们借块皮子御寒,念姐儿,一定要好好的抱着陶盆,这雨今晚是停不了了,晚上我们总得煮饭吃……” 张秀娥一把拉住了欲要离开的宋禾儿:“雨太大了,那些佃户住的远,我去……” “三婶,这干柴你拿着,剩下的这些,我拿它换点东西去!” 说罢,宋禾儿就假装朝佃户的家中走去,路过几棵大树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小米和几斤豆芽。 然后,又紧忙地拿出了一块成色不太好的皮子,抱着就往回走去。 宋禾儿走到牛棚的时候,张秀娥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念姐儿躺在她的怀中瑟瑟发抖。 “小娘,三婶,我看外边扔着一张没人要的皮子,就给捡了回来,我给咱们搭在棚子上,当一块遮风的台布,大家伙也就都暖和些。” 秦小娘满眼心疼地望着浑身湿透的宋禾儿:“快过来,让娘擦擦!” “阿娘,这是一点小米和豆芽,是我用干柴换的,等一会咱们就给煮了吃。” 张秀娥笑了笑:“想不到禾儿这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宋禾儿嘿嘿一笑,能有啥本事?还不是空间在手,吃喝不愁? 许是雨势太大,桓哥儿竟然吓得哭了起来,秦小娘抱着他来回溜达。 “禾儿,你瞧,前边的几棵大树下边,好像有人。”秦小娘突然说道。 宋禾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下边,果真躲着几个年轻的女子。 仔细辨认,宋禾儿这才发觉,这是她那两个庶出的姑姑,因为身份原因,往日和府上的人也不怎么亲厚。 “阿娘,是四姑姑和五姑姑。” 秦小娘微微一愣:“这两个怪人,干嘛躲在树下,一会来个闪电,岂不是有危险?” 念姐儿望了望她们,突然开口:“禾儿姐姐,四姑姑上午给了我一个土豆吃,我们把她们也叫过来吧?” 宋禾儿仔细盘算了一下,多两个人多两个帮手,而且她们向来和大娘子不睦,流放路上,还是团结些好…… 想到这,宋禾儿就拍了拍念姐儿的头:“念姐儿,你朝她们挥挥手,叫她们过来躲雨吧!” “好!”念姐儿开心地跑到了牛棚边上,朝她们打招呼。 过了半晌,那两个人便湿漉漉地走了过来。 “小娘,三嫂...”说话之人叫春娣,年芳十九,是宋禾儿的四姑姑。 旁边那个胆子小的叫春娆,比春娣小两岁。 秦小娘望着她们那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这几日都没吃饭啊?” 春娣摇了摇头:“早晨在山上挖了土豆,但是都被大娘子身边的潺月抢了去……” 张秀娥气得叉起了腰:“这个老不死的贼妇人,除了抢这个就抢那个,她就是看禾儿现在不好欺负了,就转头欺负别人,混账羔子!” 春娆摘下了自己后背的筐子,从里边取出了生锈的铁锅和陈醋,还有几个陶碗和一小罐煤油,“这是我趁乱从官兵的物资车上拿下来的,兴许你们有用。” 醋!!! 宋禾儿正愁怎么找醋来炒豆芽呢! “五姑姑好心细,他们都想着逃命,就你想着这些东西。” 春娆笑了笑,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这些东西丢在车上也是叫水给泡了,不如拿来自己用。” 宋禾儿把干柴摆好,用几根棍子撑着,增加中间的空气流通,这样能使火燃的更旺。 张秀娥将火点好,又把锅架了上去,“这才走了多少里路啊,就这么困难,这若是到了大沙漠里,还不都得饿死?” 秦小娘叹了口气:“能走多少算多少,只要大家伙齐心,找点吃的不难。” 张秀娥瞧见旁边的溪水冒了泡,顿时开心地叫了起来:“禾儿,那里有鱼啊!我去给咱们叉一条鱼!” “你拿什么叉鱼?” 张秀娥挥了挥手中的火钳子:“就这个!” 说罢,便笑着跑出了牛棚…… 春娣与春娆负责煮粥的工作,烧好了以后,自己从怀中又拿出了几块刚刚捡来的干饼子,放在嘴中嚼了起来。 秦小娘有些于心不忍,“这个都脏了。” 春娣推脱道:“没事,可以吃的,毕竟就这么点粥,还是紧着孩子们吃吧。” 话音刚落,张秀娥就叉着两条大肥鱼走了过来。 “瞧!多肥!有盐吗?腌上,烤着吃,大家伙都有份!” 宋禾儿准备了陶盆,拿了一把生锈的剪刀,将鱼开膛破肚,然后用水冲了冲,放了盐腌上。 火势很旺,不出多长时间,香喷喷的烤鱼就熟了。 豆芽菜是不能充饥的,只能当作增加滋味的小菜来吃,想要吃饱,还是得靠着白粥和烤鱼。 念姐儿吃不了多少,喝了点粥便困得睡着了,剩下的东西足够大人们吃。 大家解决战斗之后,也是又累又困,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雨过天晴,滑坡上没了乱飞的石头,河中的水势也平缓了下来。 官兵们在佃户家耍了一晚上的官威,到了次日,才想起来寻找这些四处散落的犯人。 宋禾儿赶紧将吃剩的鱼骨头埋进了泥巴里,又把春娣拿来的物资给藏了起来。 “你们这里多少人,报数!”官兵甲走过来询问。 “……...七人.......” “其他人呢?” 张秀娥摇了摇头:“没见到……” “他奶奶的,半路丢了一半的人,这怎么交差!”官兵甲埋怨道。 “山上那些人还没下来,我们今儿到底赶不赶路?”官兵乙带着试探的口气询问。 “先找人,走什么走?” 官兵甲没好气地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冷声训斥道:“包庇官犯逃跑,那是重罪,是要诛九族的!” 张秀娥一阵无语,“她们带着脚铐,昨天晚上雨势又大,能逃到哪里啊?” “哼!给我搜!如果发现她们逃跑了,当众打死!”? 第九章 麻辣小龙虾 官兵们拿着刀剑开始四处搜寻,不出片刻时间,便从一个佃户的菜窖里,搜出来了十几口人。 “你们这些腌臜货,想要在这躲多久?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官爷饶命啊~罪妇没想跑,只是昨晚雨势太大,罪妇只想活命才钻进了地窖里啊!” “还狡辩?” 一道一道的鞭子抽下去,打的那些人皮开肉绽。 宋禾儿实在看不下去这些官兵动不动就打人,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会越来越猖狂! 想到这,她便点着了一根树枝,悄悄地走到了院子外边,把树枝丢进了柴房的干草垛,霎时,火光四起,惊得里边的佃户跑了出来。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失火呢!谁放的火!”佃户们将视线放到了官兵的头上。 “你个没良心的,昨晚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却在这烧我的房子,还偷我地窖的粮食,看我不打死你!”佃户们聚成一团,拿起锄头就朝官兵们打去。 三下两下,那几个官兵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再也得意不起来,只好自认倒霉。 除去山上中毒的,山崩砸死的,眼下的官兵只剩下了四人,挨了一顿毒打过后,他们也老实了许多,带着犯人继续前行。 离开淮河山脉,就与京城彻底断了联系,路上不会再出现什么富庶的村庄与县城,只会越走越穷。 距离下一个州县的镇甸,还有几十里路,雨水也冲跑了剩下的干饼子,所有人除了摘些果子充饥以外,没有别的可以吃的东西。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露宿,至于吃的东西,自己解决,还有,都给我老实点,如果敢伺机逃跑,全家都会跟着你们遭殃!” 说罢,那些官兵就开始一瘸一拐地朝远处的破村庄走去,如果宋禾儿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到百姓家去蹭吃蹭喝…… 张秀娥环顾了四周一圈,有些垂头丧气:“这地里寸草不生的,连条河都没有,昨天好歹还有鱼吃,今天怕是什么也没有了……” 念姐儿蹲在泥坑旁边玩儿,可下一瞬,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宋禾儿和张秀娥紧忙跑了过去,发现地上有一只正在攀爬的大虫子,头上还顶着两只钳子。 宋禾儿激动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真是天不绝她啊~ 这不人间尤物,小龙虾吗? 一想到餐桌上那美味绝顶的麻辣小龙虾,宋禾儿就忍不住的流口水。 秦小娘满脸诧异,将自己的女儿揪到跟前问道:“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阿娘,这能吃!” 张秀娥睁大了双眼:“这可是臭虫!不能吃!” “能吃,这不是臭虫,这是虾的一个品种,叫做龙虾,用辣椒做出来以后味道超级好!” “你咋知道?”张秀娥反问。 “我……看书知道的。” 宋禾儿心想,她的空间里什么配料都有,但总不能直接拿出来,不如将它们分散到林子里让他们去找,这样子东西也来的名正言顺。 宋禾儿想到这便站起身来:“三婶,你负责捉虾,我负责捡柴。” 张秀娥很爽快,撸起袖子就是干! 宋禾儿独自一人走进了杨树林,悄悄的把一些辣椒,姜、葱、蒜、小茴香、桂皮、草果、八角、香叶、花椒、四处分散放在地上,然后折身而返。 宋禾儿回到队伍中间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些管家的媳妇们在掏鸟蛋。 李强媳妇看见了她,连忙走了过来,开心地说道:“五姑娘,谢谢你刚才帮我们解围,这几个鸟蛋,送给你……你可不要嫌弃......” 宋禾儿有些惊讶,这一路上可以吃的东西本就少之又少,她舍得给人? 果真,这天下并不是只有大娘子那样的贼妇人。 宋禾儿想了想,委婉的拒绝了,“这一路很艰难,明日还不知道要吃什么,各位娘子自己留着吧。” 说罢她便走到了春娣的身边,“四姑姑,你去林子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这里来往的客商很多,万一遗落下什么呢?” 春娣点了点头,赶忙拉着春娆去了林子。 旁边的张秀娥,卷了裤管在泥潭里抓小龙虾,已经捉上来了半盆多,这些也够五六个人吃了。 秦小娘把桓哥儿放在了地上玩儿,自己也跟着下去捉,没有一柱香的时间,两盆小龙虾就全部被活捉上岸。 大家伙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全部倒在了一起,开始清理龙虾上的污泥。 不一会儿的工夫,前去找物资的春娣与春娆回来了,手中拿着各式各样配料,“这路上还真有东西,虽然我认不全,但我知道,这是厨房里用的!” 宋禾儿笑了笑,接过了她们手中的配料,“四姑姑,林子中应该也有野鸡,不如再去找些野鸡蛋,好给孩子们煮了吃……” “那好,咱们去找。” 宋禾儿成功的把她们几个全部支开了,现在,才是她发挥厨艺的最佳时机。 宋禾儿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些菜籽油,然后放进油锅里加热,油温升起来的时候,先放入葱姜蒜,炒出香味再加入配料,直到油锅里的香味层出不穷,宋禾儿将小龙虾倒了进去,开始翻炒。 眼瞧着小龙虾已经从黑色变成了诱人的红色,宋禾儿又从空间里偷偷拿出了一些酱油之类的调味品,倒进去添水,大火收汁……. 约莫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一道色泽味美的麻辣小龙虾就做好了。 宋禾儿熄灭了火,盖上锅盖,等待出去寻找野鸡蛋的人回来。 “五姐姐,你看我们找到了啥!!” 宋禾儿随着声音向后望去,见张秀娥和念姐儿的手里,一人拎着一只野山鸡,此时正兴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宋禾儿无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胖三婶的能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强,连野鸡都抓的来! 看来,胖人还是有好处的! “禾儿,这野鸡炖了汤给你小娘喝,只要喝了它,保证下奶!” 秦小娘笑了笑:“桓哥儿总要学着吃东西了,我这有多少奶水也不够他吃的啊!” 宋禾儿见回来的人群当中,没有春娣与春娆,便觉得有些奇怪:“四姑姑和五姑姑呢?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第十章 晚上睡觉有声音 秦小娘望了望身后,果真没有见到人,“刚才还在林子里捡干草呢!” 念姐儿带着稚嫩的童声问道:“不会出事儿了吧?” “别胡说,我去看看!” 宋禾儿顺着念姐儿所指的方向走去,这一片地方虽然有山有水,但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凉的很。 树大林深,宋禾儿走了许久,才在不远处发现了两道瘦小的身影。 “四姑姑!”宋禾儿喊道。 春娣听见声音,转过头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抱着几捆干稻草跑了过来...... “禾儿你瞧,这些稻草,都是在前边那荒山脚下寻来的,春娆手里还有许多,如果把这些都铺在地上,咱们睡觉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宋禾儿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口,心中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四姑姑,你手疼吗?” 春娣望了望自己那粗糙的手,顿时笑出了声:“这疼啥啊?以前在将军府虽然有仆人伺候,但也有自己做针线活的时候啊,卖这点力气不算什么!” 此话的确不假,只因春娣和春娆是庶出的姑娘,所以大娘子总是不把这两个小姑子放在眼里,觉得她们是吃白饭的赔钱货。 平日里除了打骂就是短人家吃穿用度,这俩人过得也实在凄苦。 宋禾儿舒了一口气,弯下腰抱了一捆稻草,与她们一起回到了队伍当中。 张秀娥把麻辣小龙虾盛出来之后,又做了简单的鸡汤,用的是宋禾儿剩下的配料,和那些潮湿的盐巴。 虽然颜色不太好,但闻着味道也说得过去,毕竟在流放路上,能喝上这样一口有营养的鸡汤,也算是不错了。 “禾儿,快,给你母亲盛一碗。” 宋禾儿点了点头,拿起汤勺给秦小娘盛了一个鸡腿,又给念姐儿盛了一碗,剩下的大伙也够分。 一人一碗鸡汤下肚,胃里喝的暖洋洋的。 张秀娥将小龙虾端到了众人面前,开口问道:“这小家伙该怎么吃?” 宋禾儿笑了笑,拿起盆中的一个颜色鲜亮的小龙虾,先放进嘴里吸了吸汁水,然后掐头去尾,将藏在龙虾尾中的肉用舌头叼了出来。 “看,这个肉很筋道,很好吃!” 张秀娥一看就明白了,连忙抓起了一只,有模有样的学着宋禾儿的样子,先吸一吸,然后掐头去尾,将中间的肉吃掉。 张秀娥嚼了几口,立马露出了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这......也太好吃了吧,我以前竟然没见过这种东西,我说小禾儿,你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我在书上学的啊,我之前看了一本前朝留下来的食谱,里边有讲这种东西能吃,也讲过烹饪的手法,我就记住了!” 张秀娥连连称赞:“瞧瞧!念姐儿,你以后可多跟你五姐姐学习以下。” 秦小娘谦虚的笑了笑:“我这个女儿啊,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鬼点子特别多,你说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见了大娘子身边的两个女儿,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连话都不敢说,你看如今,都敢正面和她们反驳了!” 宋禾儿鼓起了嘴:“娘,人家以前那是藏拙呢!故人有句俗语说,扮猪吃老虎~” 此话一出,引起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春娆吃了几个小龙虾,辣的嗓子生疼,连忙放下碗筷,跑到旁边灌了几口冷水。 “不成不成,太辣了,我吃不了!” 秦小娘走上前去,替她顺了顺后背:“早知道刚才多给你留些鸡汤了......” 春娆剧烈的咳嗽,引得旁边那些娘子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李强媳妇再三思量,终于,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 “秦小娘,我们......也想尝尝小龙虾,你看,我拿鸟蛋换好不好,都是煮好了的,还有十多个,都给你们......因为孩子们也没吃过,所以......” 秦小娘有些诧异:“孩子们能吃辣吗?那个很辣的!” “可以!我们老家是荆州的,那边的小米辣,我们都吃得惯!” 宋禾儿在不远处听到了‘荆州’两个字,顿时想到了什么...... 荆州在古代虽然是南蛮之地,但在现代社会,它是被誉为麻辣之乡的湖南,湘菜举国有名,特别是北方人吃惯了咸的,偶尔吃一吃辣,能激起人们的食欲。 这些人既然是荆州的,那一定懂得制菜手法吧? 比起现代的照葫芦画瓢,还是祖辈上最原始的制菜手法更纯粹些,如果以后经商开个饭店,利用现代菜式,配上古法手艺,一定赚翻了! 想到这,宋禾儿想都不想的,拿着一陶盆小龙虾走上前去,塞到了李强媳妇手中,“田娘子,你尝尝吧,看看这味道和你们荆州菜的味道比起来,哪个辣更纯正一些!” 李强媳妇微微一愣:“这些?都给我?” “嗯,给你,但说好了,要拿你们十个鸟蛋来换哦。” “可以!” 李强媳妇开心的鸟蛋递给了宋禾儿,然后抱着陶盆就离开了。 秦小娘将鸟蛋分给了春娆一些,又将剩下的给了念姐儿和桓哥儿。 “小娘,你还在喂奶期间,小龙虾不能多吃,这鸟蛋你也吃几个吧。”春娆递过来了三个鸟蛋。 “我刚吃了一个鸡腿,不饿了,你们好东西总给我,可别把自己饿坏了,快吃。” 几番推脱,春娆才将鸟蛋吃了下去。 吃完晚饭过后,众人便开始扑稻草席子,准备休息。 宋禾儿为了预防野兽来袭,特地在人们休息的旁边升起了火把,有火光的地方,野兽不敢靠近。 秦小娘望了望不远处挤在大树底下休息的人们,转过头与张秀娥商量:“天这么黑,而且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野猫野狗的伤人,我们这草席全铺开,也有一块地方闲着,叫她们过来吧?” 张秀娥细细思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毕竟人多团结些,禾儿没意见吧?” “大家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那好,我过去喊她们。” 张秀娥是个热心肠的,李强媳妇也没有推脱,毕竟挤在一起睡觉,大家都安全。 夜深之后,人们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借着微光,宋禾儿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十一章 猎活物,卖钱! 宋禾儿站起身,环顾了四周一圈,借着皎洁的月光,突然发觉不远处有一道黑影闪过。 莫不是有土匪? 宋禾儿欲要叫醒旁边睡得正香的张秀娥,可下一瞬,那道黑影转过身去,明白色的月光照在它的后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尾巴...... 黑色,体型庞大,有毛...... 宋禾儿瞬间脑补狗熊的样子,霎时毛骨悚然。 这荒山野岭的狗熊怕是饿极了,晚上出来觅食呢!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狗熊的踪迹,这一头熊并不可怕,可若是将几里之外的熊都给招来,便是有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了! 眼瞧着,那肥硕健壮的狗熊渐渐朝这边逼近,甚至低下脑袋,还在李强媳妇的身上嗅了嗅。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悄悄地爬到了队伍的最末端,捡起地上的一个陶碗就丢了出去。 咣当一声! 那狗熊猛地抬头,视线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张秀娥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什么声音啊?” “嘘,别出声!” 宋禾儿好不容易利用其他地方的动静引开了狗熊,被张秀娥这一喊,狗熊又掉头走了回来。 “嗷—” 张秀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视线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是狗熊!禾儿快去叫你小娘,把桓哥儿抱好了!” 宋禾儿欲哭无泪,她本来想着趁着人们睡着的功夫,偷偷的把空间里的弓箭拿出来,把熊猎杀放进空间,然后到下一个州县想办法卖了。 可如今被张秀娥这么一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一头力大无穷的狗熊了! “三婶,你悄声些,别吓着孩子,若是她们哭起来,会招惹更多的狗熊过来的!” “那现在也不能装睡啊,万一咱们不注意,狗熊叼走了孩子呢?” 宋禾儿觉得张秀娥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狗熊算是一种蠢笨的哺乳动物,绝对不会舍近求远,肯定会选择弱者下手。 “三婶,狗熊不会吃死人的,你偷偷叫醒她们,并且叮嘱她们在狗熊靠近的时候千万不要呼吸,这样就会平安无事的躲过去......” 张秀娥有些疑惑,她皱了皱眉问道:“这样成吗?” “一定成!你快去,悄悄地!” 张秀娥算是整支队伍当中胆子最大的人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深夜遇见狗熊的时候,有如此冷静的大脑。 很快,张秀娥便将消息传遍了整个队伍,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保持在原地躺着一动不动。 宋禾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爬进了草丛中,并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一块生猪肉,丢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狗熊似乎是嗅到了这边的肉味儿,立刻调转方向,朝这边走来。 直至离人群远了以后,宋禾儿从空间里取出了弓箭,又在上边喷上了高浓度的麻药,瞄准狗熊的心脏部位,直勾勾的射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狗熊凄惨地倒在了地上。 宋禾儿偷瞄了一眼队伍那边,所有人都在装睡,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于是,她加快速度,念了一道口诀,成功将那被猎杀的黑狗熊给放进了空间里,为了保证尸身不腐,还特地拿了保鲜膜缠上,丢进了巨大的保鲜库里...... 处理完一切,宋禾儿又取出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保证没有异味之后,这才悄咪咪地回到了队伍当中。 “禾儿!你没事儿吧!”第一个发现她的是秦小娘。 宋禾儿笑了笑,将桓哥儿接过来抱在怀里:“没事了,我刚看见狗熊上山去了......” “你刚躲哪去了?” “我刚刚就在那躺着啊!” 秦小娘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多问,毕竟只要人没事就好。 李强媳妇战战兢兢地坐在草席上,不敢再睡,“那狗熊的口水还在我脸上呢!” 张秀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说老嫂子,那狗熊定是看上你了呗!” “去去去,没正行!” 秦小娘也跟着笑了笑,紧接着说道:“现在都四更天了,咱们也别睡了,都警醒些,避免那狗熊再次回来。” 秦小娘其实是大智若愚,以前在将军府装的柔弱单板,无非就是为了自保,如今脱离束缚,她也不失是一个冷静睿智的女人。 “我小娘说的没错,大家都警醒些,天亮了,咱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好。” 很快,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 前去百姓家借宿的官兵也回来了,清点完人数过后,带着人们继续前行。 离开林子与荒山,就到了下一个州县,但队伍不进县城,只能通过小路绕过这个地方。 因为山崩的原因,官兵们所携带的粮食全部被雨水冲跑了,现在他们最想做的,就是要到县城的驿站里,领取流放路上的物资。 “都停下,现在这个地方叫做上阳村,前边的山岗里经常有土匪出没,大家都小心些!” 张秀娥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那既然有土匪,我们为什么不走县城呢?那里的大路既好走,还宽敞!” 官兵甲很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张秀娥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另一个官兵出言劝阻:“好了,咱们得去衙门里领路上的物资了!” 官兵甲瞅了一眼队伍中的人,开口询问:“谁力气大?拉着车跟我去县城取东西!” 取东西? 宋禾转念一想,她正要去县城售卖那一头无处安放的黑熊呢!如今这机会,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官爷!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力气大得很!” 说罢,宋禾儿就使出了之前在部队军训的力气,将地上一块几十斤的大石头给搬了起来。 官兵见她这样,不禁笑道:“好了,就你了,还有她,她,你们三个!” 说着,他指了指宋禾儿旁边的张秀娥和李强媳妇。 李强媳妇有些傻眼,她舍不得放下自己的孩子,刚要拒绝,就被官兵的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你们若是不愿意,那就别去,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到时候饿肚子了,可别哭爹喊娘!” 饿肚子这句话的含义就是,如果今天不把粮食拉回来,那么今后就会一口饭都吃不上。 有谁愿意饿肚子呢? 想到这,张秀娥和李强媳妇便想都不想的答应了。 官兵这才满意:“那就走吧!” 宋禾儿交代了秦小娘几句,便跟着四名官兵去了县城...... 第十二章 卖了一百贯钱 这个地方远不如京城富庶,做生意的少之又少,也没有做酒楼营生的,最大的不过是几家菜馆。 走了许久,才抵达一处叫‘通州县衙’的地方。 “我要进去登记,你们三个就在门口等着。”其中一个官兵回过头嘱咐道。 说罢,那几个官兵便跟着衙役们走了进去,只留下了两个看门的衙役,负责监管她们三人。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这条街显少有做生意的门店,也没有过往的商人,如果想出售这样一头熊,她必须得去一家有招牌菜的酒肆,否则没有人能出得起一头熊的钱。 宋禾儿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对策出来。 “哎哟,我的肚子......” 张秀娥紧张地望着她:“禾儿,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吃坏肚子了?” “应该是着凉了,不行,我得去衙门里的茅厕方便一下!” 宋禾儿刚走出一步,就被门口的衙役给拦住了,“干什么!” “官爷,我肚子疼,容许我进去上个茅房!” “不成!你一个官犯也配到我们知县府中来?快快滚出去!” 宋禾儿以退为进,直接回道:“那我这肚子~实在疼的不行了,不如....不如我就在这里方便吧~” 说着她就要解裤子...... 衙役们一看,有些着急,直接把她拽下了台阶,指了指街道尽头的方向,“瞧见没,这条街一直走,然后左拐就有一个茅厕,你别在这恶心人了,赶紧去吧!” 计谋得逞! 宋禾儿装模作样地连忙道谢:“多谢官爷~” 那衙役捂住鼻子挥了挥手:“赶紧滚!” 宋禾儿弯下腰,抱着肚子就要离开,可下一瞬,张秀娥在后边叫住了她。 “你可要当心,不要走远......” “三婶,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诶哟,我的肚子~” 张秀娥担忧地望着那抹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街道上,宋禾儿暗自庆幸,这么轻巧的就跑了出来。 走了片刻,果真如她所料,隔壁的一条街里,有卖肉的肉铺,还有几间不大不小的酒肆。? 宋禾儿挑选出了一家生意最忙的酒肆,带上围帽,走了进去...... 香气飘满的酒肆里,宾客满堂,前边的小二正在招呼客人,见到宋禾儿的时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哪来的叫花子?滚!” 宋禾儿伸出手,直接甩了那小二一巴掌:“什么东西,叫你们老板出来,就说贵客到了。” 那小二被打的有些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让你叫你们老板!” “你......” 宋禾儿指了指外边的麻袋,“瞧见没有,那里边,有你们老板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几次的好货,想合作,就赶紧给我开一间上好的雅间,叫他出来见我。” “我......这就去!” 小二果真听了宋禾儿的话,赶忙上楼去请老板,并开了一间叫做山水阁的雅间。 宋禾儿命人将麻袋抬进了雅间里,让老板看了一眼货品。 “怎么样?这可是山上野生的活物,昨晚猎杀的,熊掌和熊胆都是上上之品,你便是分开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那老板果真识货,抬头,看了看宋禾儿,“这是你猎杀的?你一个弱女子......” 宋禾儿笑了笑:“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自然知道做生意的规矩,不该问的不要问,只需谈价钱就好。” “好!既然姑娘爽快,那咱们就谈谈价格......四十贯?怎么样?” “您开玩笑呢?单单是这一张熊皮,也不止四十贯吧?更何况,这熊身上还有最值钱的东西。” 那老板脸色有些难看,“那您说,多少钱?” “不多不少,一口价,一百贯。” “一百贯!” 宋禾儿站起身来,“既然老板嫌贵,那我就去下一家酒肆看看。” 见宋禾儿欲要离开,老板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她拦住:“有话好商量,那......就各退一步,八十贯怎么样?” “一百贯!” 老板犹豫了一下,又实在怕宋禾儿不卖给他,毕竟这黑熊生在深山老林里,平日里不好猎杀,前去捕捉说不定还会丧命! 如此想着,那老板只好埋头答应:“好!成交!小二,去柜上取钱!” “慢着!”宋禾儿叫住那小二,“我出来不方便,不想携带铜钱,请换成银子,或者行号的飞钱给我。” “可以。” 小二得了指令,前去一楼取钱。 老板色眯眯的盯着宋禾儿看了半晌,欲要伸手去摘她头上的围帽,“小娘子,干嘛遮着脸,莫不是羞于见人?” 宋禾儿躲过了他的非礼,下一瞬,空气中传来咯吱一声...... 那老板的手腕瞬间就被掰断了。 宋禾儿的眸子中,寒光凛冽:“你的手还要吗?” “要要要!姑奶奶啊~你放过我吧~” “老实点,叫人给我拿钱,我即刻就走。” “是是!快把钱给送上来!” 小二听见了楼上的声响,赶忙拿着银票跑了上来,颤颤巍巍地将银票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中。 “娘子,你的钱。” 宋禾儿将银票收好,反手一掰,那老板的手臂成功归位。 这一招还是她的独备技能,毕竟这柔道也不是白学的! 离开酒肆,宋禾儿摘了围帽,匆忙地朝衙门走去...... 抵达门前的时候,前去领物资的官兵已经全部回来了,此时正在往车上搬运那些粮食。 宋禾儿仔细一看,发现只有一些玉米和土豆,除去这些,连一点菜叶都看不到! “看什么?你跑哪去了?赶紧给我装东西,我们得赶快回去赶路!” “嗯。” 宋禾儿应了声,帮着张秀娥一起将粮食装上车。 整理完毕,已经是日落西山,众人开始匆匆往回返...... 回到队伍中的时候,秦小娘带着一群孩子正在溪水里抓小虾,听见这边有动静,连忙抱着桓哥儿走了过来。 “禾儿,没事儿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阿娘,我都多大了?没事儿!” “他们没欺负你吧?”秦小娘小声询问。 “没有,有三婶在旁边呢,你忘了,三婶可是大力水手~” 秦小娘笑了笑,不再说话。 一旁的官兵,放下鞭子喊道:“大家伙都去捡柴,回来把玉米煮了!” “不好了!不好了!” 不远处,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从小溪旁边跑了过来......? 第十三章 发现祖传秘籍 官兵不耐烦的瞪了那孩童两眼,厉声呵斥道:“吵吵什么?” “大人......那边!有个人淹死了!” “淹死就淹死,大惊小怪什么?”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一边去,都给我老实点!” 说罢,官兵又躺倒旁边的大树底下休息去了。 宋禾儿一瞧见他们这般无所事事的样子,心中就窝火,凭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们来干,自个儿却舒舒坦坦的过日子? 这天下没有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日子,人无近虑,必有远忧。 早晚有一天,她要彻底解决了这些蛀虫,这样子,她们这一路就不会再受人限制。 “五姑娘.....” 宋禾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李强媳妇抱着孩子正站在她的身后。 “怎么了?” “花花说,那水里的人身上,带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宋禾儿有些诧异:“金光闪闪的东西?元宝?” “不像是,听他们说,是长的,四四方方的!” 怪,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溺毙在溪水之中?更何况,那小溪不过一尺高啊! “田娘子,你带我过去看看,悄悄地,别被那些官兵给发现了!” 李强媳妇点了点头。 宋禾儿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小溪旁边,见水流湍急之处,果真有一个穿着丝绸长衫的男子趴在石头上,身上的包袱中,似乎还有一件四四方方的金色物体。 “五姑娘,人也许没死呢!救不救?” 宋禾儿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见这人出现的蹊跷,保不准是为人陷害,又或许......这座山头还真有土匪出没。 “田娘子,没有人发现我们过来吧?” 李强媳妇摇了摇头:“没呢,你小娘在看桓哥儿,管家肃玉的媳妇和你三婶,正在捡柴煮玉米呢,一时顾不到这边......” 宋禾儿点了点头,肃玉媳妇的为人她了解,老实憨厚,在将军府做事也有个十来年了,不是个爱嚼舌根的妇人。 “我过去看看,你带着花花在这等着我。” “嗯。” 宋禾儿卷了裤管,缓缓地朝水下走去...... 靠近石头的时候,宋禾儿突然发现,那男子似乎还有呼吸,只是头部有些受伤,导致现在昏迷不醒。 宋禾儿悄悄的从空间里拿出了一颗人参,掰断,塞进了男子嘴中。 然后,借着水流的力量,将他拉上到了岸边,又从旁边折了一根大树杈挡着,几番折腾,竟从他的包袱里,掉出了一本用金箔纸包裹着的书籍。 宋禾儿有些诧异,什么书如此金贵,还用金纸包着?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宋禾儿不是君子,但她也绝对不会接受这不义之财,正想着,她就把书又塞回了男子包袱里。 可这三推四就的,金纸有些破裂,隐隐约约的能从里边看见‘经商’二字。 经商?? 她记得刚穿进书里的时候,宋潺星就是因为一本经商的书,扬言要扒光了她的衣服,最后那本书也不翼而飞,今日在这里遇见,莫不是...... 宋禾儿一鼓作气,将书籍外边的金纸撕开,一瞬间,‘经商秘籍’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再往下看去,这本书的落款处,竟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秦’字...... 这是原主的书! 宋禾儿的外祖家姓秦,世代经商,这本书也一定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不然落款处不会出现这样的字样。 宋禾儿将书藏进了自己怀中,再度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他呼吸平稳后,这才起身离开,决定熬些热汤喂他喝下。 只要身子暖了,人就会醒过来,到时候再问他一些事情也不迟...... 想到这,宋禾儿便起身走到了李强媳妇的身边。 “田娘子,没事儿了,他就是个过往的客商,可能摔着了,有些昏迷,一会他醒了自己就走了。” 李强媳妇很懂规矩,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见宋禾儿这样说,只好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往回走去。 二人归队的时候,那几个棒槌官兵,已经酒足饭饱,早早睡了过去。 秦小娘望见自己女儿的裤管湿了,赶忙过来询问:“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裤子都湿了?” “哦......我去溪边,看看有没有虾!” “虾倒是有,只是被那些官兵给吃了,哎,怪娘,没有留点心眼......” 说着,秦小娘就从旁边的锅里拿出了一个玉米:“吃这个吧!” 宋禾儿点了点头,接过了玉米,“娘,把陶盆给我,我去挖点野菜,给咱们熬汤喝。” “不用了,天色也晚了,你一个人出去走那么远,娘不放心......” “阿娘,这玉米太硬了,孩子们吃完胃也不舒服,总要喝点汤才好。” “那娘跟你去!” “去太多人,万一惊醒了官兵怎么办?” 秦小娘犹豫了半晌,只好答应:“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嗯。” 宋禾儿并不是不想告诉秦小娘,而是这件事情涉及到祖传书籍,怕秦小娘为此动气,所以还是等事情调查清楚了以后,再告诉她。 离开队伍之后,宋禾儿朝溪边走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她从空间里拿出了几味药材,生了火,将它们煮开。 浓浓的药汁在整个陶盆里滚动了起来,刺鼻的味道很难闻。 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似乎被火烤的有些暖和了,意识已经开始慢慢恢复...... 睁开眼的时候,被蹲在一旁的宋禾儿吓了一跳。 “你......是谁!” “公子,是我救了你哦。” “我......” 宋禾儿将药倒进了碗中,轻俏的递到了他的跟前:“先把药喝了吧。”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迟迟不敢接过药碗。 宋禾儿索性将药丢在了一旁,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公子,你身上带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什么东西?” “公子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吗?” 经过宋禾儿的提醒,那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去寻找自己的包袱...... “书在我这呢......” “你!!!还给我。” “这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还给你?” 男子睁大了双眼:“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一介落难的百姓,怎么会有这种书呢?” 宋禾儿料想他不会相信,也罢,如今只好拿出空间里的腰牌来让他辨认了。 如此想着,宋禾儿背过手去,在身后摸了又摸,直到摸出了那块金光闪闪的腰牌。 “公子,我不是寻常百姓,我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因家父获罪,现在遭遇流放,实不相瞒,您手中的那本《经商秘籍》那是我外祖父的传家之宝。”? 第十四章 用计赶走官兵 男子低下头瞧了那金牌半晌,愣了愣,结结巴巴的回道:“你既然是将军的女儿,那为何要把书送人?” 送人? 宋禾儿顿时明白了一切...... 宋潺星当时拼尽全力也要得到这本书,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买条活路,如今这书重新出现,莫不是眼前的男人,就是原书的男主??? “是我嫡亲姐姐给你的?”宋禾儿问道。 男子表情有些难看:“我只是一介举子,哪里能和大将军的嫡亲女儿见面,我也是受人所托,把这本书送去庆阳,给一个通判的。” 宋禾儿舒了口气,如此说来,这个男人就只是一个跑腿的,并非书中男主,而他口中所说的通判才是带领女主发家致富的男人。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兜兜转转,这本书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姑娘,你这书不是你自愿送的?” “当然不是,这是祖传的宝贝,我送人,我有病吧?” 男子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下头望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发呆。 宋禾儿瞅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有不忍,立马换了种口气和他说话。 “你这......怎么回事?这水不深啊?我可不信你是被水呛的晕在了这里......” 男子舒了口气,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我一个穷举子能有什么难处值得我寻短见?不过是前边的山头有土匪出没,我拼死争得一条命出来,本想在这喝口水,谁想到就晕在了这里......” 有土匪?? 宋禾儿心急如焚。 这群官兵本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一遇到危险,立马拉这些犯人出去顶包,一点用都不管。 如果她现在不想个对策出来,怕是明天都过不了这个山头...... “敢问公子大名?” “闵浙人士,阮文萧。” “阮公子,请问您知道上山的路,有哪一条可以避开土匪吗?” 阮文萧一阵无语,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我说姑娘,上山能有多少条路?难不成飞檐走壁?这多少条路都会过那岩石岭,土匪窝就在那呢,你不撂下点东西,甭想过去!” 宋禾儿仔细一想,这人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她一个人过,当然轻轻松松的就过去了,毕竟空间里还存有防狼喷雾和电棍,对付几个土匪不成问题。 可如今人这么多,她不好拿出来这些物资,更何况,她也保证不了所有人的安全...... “姑娘,你不是流放吗?有朝廷派的官兵管着,你还怕什么?” “我们是官犯哎?哪个官兵会为了我们豁出性命?” 阮文萧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拧了拧:“姑娘,书我也还给你了,这庆阳啊,我也不去了,我要改道去西洲投奔我的亲戚,您啊,自求多福吧!” 宋禾儿见他要走,立马拦住了他,毕竟目前他是唯一去过土匪窝的人,一定知道那个地方在哪...... “公子,你知道那个土匪窝怎么走对吗?我有点事请你帮忙。” “什么忙?” “帮我演一出戏。” 阮文萧有些惊诧:“姑娘......” “只要这件事情一成,你去西洲的路费我出了......” 阮文萧的确穷的光剩一肚子墨水了,很需要一笔路费,支撑他去寻亲。 想到这,他带着试探的口气询问道:“什么事情?杀人?放火?” 宋禾儿摇了摇头:“不是,是......” 宋禾儿沉下头,在阮文萧的耳边仔细诉说了几句。 良久,阮文萧点了点头,二人商定,便开始朝队伍中走去。 秦小娘瞧见自己的女儿带了一个陌生男子回来,顿时大惊,连忙站起身跑了过来:“禾儿,这谁啊?” “一个过路的商人,他有事找那些官差。” “哦......”秦小娘上下打量了阮文萧一番,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的抓住宋禾儿,不让她再离开半步。 阮文萧迈着平缓的步子,朝正在睡觉的官兵身边走去。 “官爷......官爷!” 那人睡得正香,听到有人打搅,立马没好气的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打扰老子睡觉!” “官爷!我有事相求......” 官兵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的男子吓了一跳:“你是谁啊?” “我是从山上下来的商人,有一车货卡在半山腰,下不来了,都是上好的丝绸......敢问官爷,能不能上山帮我拉下来,到时候货物咱们对半分,到了下一个州县能卖这个数!” 官兵揉了揉眼,惊诧道:“一千贯!!!” “是。” “你既然是商人,怎么就你一个拉车的?” “前几天不是大雨吗?我的几个奴仆脚受了伤,都走不了路了!” 官兵似信非信地上下打量着他,良久,又叫醒了旁边的几个官兵,一同商量了一番。 毕竟这些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能有这样一大笔银子赚,他们能不动心? 果真如宋禾儿所料,这几个官兵答应了,决定跟着商人上山取货...... “你们几个都在这给我老实的睡觉,我们去去就回!”官兵们训斥了几声,就要跟着阮文萧上山。 宋禾儿在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此次计划成功,她就彻底摆脱这些官兵了! 阮文萧给宋禾儿使了个眼色,而后便带着这些官兵上山去了。 天黑路滑,这些官兵手中一人拿着一个火把,照的山上的小路灯火通明。 “到了没有?这三更半夜的,可别有狼!” 阮文萧捏了一把汗:“没有狼,这个山头不高,狼无法栖身......” 走了许久,终于见了许些亮光,行至半山腰,果真瞧见了几栋房子,和几辆沉实的马车。 阮文萧装模作样的蹲到了地上,指了指前边的银铃马车 :“这个就是我的货物!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累死我了......” 官兵冷笑一声:“就这还做生意呢?力气连鸡都不如,说好了,你人少,我弟兄多,这货物不能对半分,三七分!” 坐地起价!这些人果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阮文萧无奈之下,点了点头:“好,成交,你们去吧!” 说罢,那些官兵摇摇晃晃的朝马车旁边走去......? 第十五章 找船渡河 车铃一响,惊动了里边的人,霎时,房子周围全部亮起了火光。 “有贼!” 官兵们吓破了胆子,丢下马车就要逃走,可转过头一看,阮文萧早已经不知所踪...... “该死的,我们中计了!这他妈根本不是他的货物,这是绺子窝!” “那怎么办啊?” “你说怎么办?赶紧跑啊!” 说罢,几个人开始四处逃去...... 然而他们的腿脚再快,也赶不上马的速度,刚跑出去几十米,就全部被土匪给抓了回来。 “我们可是朝廷用人!抓我们,小心朝廷灭了你们!” 为首的土匪脸上横着刀疤,听他这样一说,非但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仰天长笑起来:“你他娘的少拿朝廷吓唬我!老子是被吓大的?我告诉你,就算是大雁,路过我们山头还得撂下三撮毛呢!更何况你们?” “就是,一群朝廷的走狗!我们山上的弟兄,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大头兵!今日落到我们手里,你们算完了!” 听到这样的话,官兵乙才料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马换了一种态度,“各位英雄好汉,我们是被冤枉的,方才有一个男人叫我们帮他上山拉货,谁知道这车货是大哥您的啊?” 刀疤土匪冷哼一声,随手丢出了一把飞刀,好巧不巧的将那官兵的帽子给打到了地上。 “别找那些个借口,你们就是偷东西的,平日里欺压百姓还不够,居然偷到了老子头上,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说罢,这几个官兵便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抹布,手腕上系了麻绳,直接吊在马后边,硬生生的叫人给拉走了。 这样崎岖的山路,身体与地面摩擦,不出一里,便会皮开肉绽! 阮文萧躲在灌木丛里,真真切切的瞧见了这一幕,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待土匪全部走后,这才战战兢兢的下山...... 下山回到队伍当中以后,已经是三更天了,所有人都已经睡下,只有宋禾儿一人还在等消息。 阮文萧一边喘着气,一边将宋禾儿拉到了旁边,“姑奶奶,我可看见杀人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杀人的呢!” “死了?他们......死了?” 阮文萧拿起自己身边的水壶,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水,接着回道:“我亲眼瞧见那土匪把人捆在马下边,生生拖走的!这还不得皮开肉绽啊?怎能活?” 宋禾儿虽然也见不得杀人,但是为了她们一大家能活命,便顾不了其他了...... “嗯......他们也算不得什么好人,经常打骂这里的老弱妇孺,我也是逼不得已,再说了,如果他们自己没有贪念,也不会跟你上山啊!” 阮文萧舒了口气:“虽然你们都是被流放的犯人,但看着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坏人,只是......没有官兵的带领,你们如何能抵达蛮荒之地?” 宋禾儿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地图,“你瞧,这张地图我早就弄到手了,有了它,我们自己走也一样。” 阮文萧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我看你也是个没钱的,今日我帮你,算是还你救我的人情,钱我不要了,你自己的多保重!” 阮文萧的模样说不上清秀,但却给人一种干净爽朗的感觉,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白皙的皮肤,举止投足间的优雅,有点像戏曲里的文生。 只可惜,宋禾人还不通晓男女感情,只是觉得人好看就多看两眼罢了,眼下的她,只记挂着如何活命,如何发财。 宋禾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支簪子,交到了阮文萧的手中。 “东西还是要给的,这是我的承诺,祝你一路平安。” 阮文萧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你到底有多少家底,是不是抄家之前全部带出来了?” “这可是我唯一的家当了。” “你自己留着傍身吧,我一个男子,买点苦力就有饭吃,倒是你们这一大家子人,没了官兵,就没了各地知县的物资补给,这些你会用上的,后会无期。” 没等宋禾儿开口,阮文萧便捡起了地上的包袱,借着月色离开了...... 宋禾儿一夜没有合眼,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启程。 李强媳妇环顾了四周一圈,没有发现官兵的踪影,顿时有些好奇,“那些官兵一夜未归?” “是啊,不是说跟那个商人,上山拉货去了吗?怎么去了一宿也没有回来啊?” 宋禾儿咳嗽了一声,走上前去跟大家伙解释:“山上经常有土匪出没,可能是被土匪抓去了吧......” “土匪???”秦小娘吓得赶紧抱紧了桓哥儿。 张秀娥环顾了四周一圈,开口说道:“不如咱们自己走吧,在这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等来了土匪,咱们几个都得没命啊......” “嗯,三婶说的没错......”宋禾儿跟着附和。 “那还不赶紧走?” 话音刚落,众人便拿好了自己的随身之物,动身继续前行。 想要绕过这座山头前行,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水路,这些人又没有船只,只能花钱租别人的。 秦小娘白茫茫的河面,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河恐怕不浅,而且河面也宽,想要到下游去,没有船恐怕不成。” 张秀娥从念姐儿的脖子上,摘下了一个很旧的银锁子,转过头朝大伙说道:“大家把身上最后的钱都拿出来,凑在一块,看看够不够租一辆大船的!” 闻声,所有人皆是大眼瞪小眼,什么物件也拿不出来。 只有春娣手中还有一只耳环,勉强和念姐儿的锁子凑在一起,够几两银子,但这些钱也只能去租那最小的船,不能够租一辆大船。 管家肃玉的媳妇周娘子,哭哭啼啼地走上前去解释:“原本身上还有几个铜钱,可那几个该死的官兵......非礼了我不说,还把我最后的钱都给拿走了!” 听了这话,宋禾儿心中有些难受,这队伍里边,属周娘子的姿色最为出众,甚至越过了秦小娘的样貌,怪不得那些官兵见色起意....... “大家都想想办法......我先给咱们的脚铐全部打开,这样走起路来也方便。” 张秀娥拦住了宋禾儿:“就这点小事儿,还用的着麻烦你?我一块石头就解决了!” 说罢,张秀娥就去旁边捡了一块比较锋利的岩石,奔着人们锁链处就砸去......? 第十六章 两条鳜鱼卖了十五贯钱 只听见咔嚓一声,铁链断裂,一副脚铐就这样被张秀娥给拆分了。 李强媳妇惊呀地大叫起来:“我说张娘子!没成想,你还有这本事呢!” “嘿,我本事多着呢,除了做买卖,我啥力气活儿我都会干!” 不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就都恢复了自由身,再也没有脚铐的束缚,可以正常行走。 宋禾儿瞧了瞧大家的行头,又开口说道:“大家伙都把衣服翻过来穿,可别叫人瞧见上边的囚字,等卖了钱,咱们先一人弄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张秀娥累得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官兵可是说了,如果咱们没有按照约定期限抵达蛮荒之地忻州,那咱们的家人可都得叫杀头了。” 宋禾儿不以为然,从怀中取出了那一副官兵身上的地图,开口回道:“没有官兵的毒打,咱们走的会更快,只要按照地图上的方向走,保证会提前抵达忻州。” 秦小娘走近一瞧,见真是官兵身上的物件,瞬时觉得不可思议,“我说禾儿,这是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官兵丢了,我就捡起来了呗~” 肃玉媳妇笑了笑,“咱们这队伍里边,有五姑娘这样聪明的人,何愁不能抵达忻州呢?” 秦小娘舒了口气,开口提醒:“好了,大家先想想银子的问题,没有钱,我们连这河都过不去......” “小娘说的有道理。” 宋禾儿手中倒是有钱,但此时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而且此去山遥路远,什么灾难都会发生,如果现在就把钱财用尽,到了蛮荒她们该如何生活。 “我觉着这河面上一定有渔民,只要我们捕些鱼卖了,一定能凑齐船费。”宋禾儿突然开口。 张秀娥一听,面露喜色,激动地回道:“捕鱼好啊!我最喜欢捕鱼了!” “这河很深的,也不能空手抓啊,必须得有网兜!”。 “网兜是什么东西?” 秦小娘思量了半晌,回道:“就是和森林中抓兔子的陷阱网差不多吧.......” 宋禾儿点了点头:“我小娘说的对,大概就长这个样子。” “那我们拿麻绳编一个,把网撒在河里,能补上来多少算多少......” “好!” 众人齐心协力,将队伍中用来拉车的麻绳,全部拆分,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就编出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渔网。 宋禾儿则是拿了桶子,蹲在浅水处,伺机把游上岸来透气的鱼儿捉上来。 若真等着肥鱼自己上钩,怕是需要一整天的功夫才能弄到几十条鱼,且普通的鲫鱼是卖不了几个钱的。 宋禾儿突然想到自己临行前,把将军府里一口装有鳜鱼的水缸塞进了空间里,如今如果把里边的鳜鱼拿出来两条,怎么不得卖个十贯钱? 想到这,宋禾儿便悄悄的从空间里拿出了两条个头适中的鳜鱼,放进了自己的水桶中。 李强媳妇走过来的时候,属于被这桶中的活物吓了一跳。 “五姑娘,这水桶中的是啥鱼啊,怎么从没有见过?” “书中说,这种鱼叫松江鲈鱼,也叫鳜鱼,能卖四贯钱一斤呢!” “四贯钱?” “是啊,田娘子,您在府中管家这么多年,别说没有见过这样的鱼吧?咱们将军府之前也有买过啊?“ 李强媳妇摇了摇头:“哪里是我管家,是我当家的管,我平常只做些下人们干的粗活,可没见过这鱼。” “那好吧,就请田娘子多多注意一些,如果发现河面上有渔夫经过,务必拦下他们。” “当然。” 说罢,李强媳妇便开始寻找船只的影子。 好巧不巧,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还真有一条渔船从河对岸向这边驶来。 李强媳妇朝那边挥了挥手,很快,船只便朝着这边的方向驶来。 为首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看样子是经常在这河面上行船的老渔民,身后还跟着一个壮年。 靠近岸边的时候,他淡淡开口:“各位娘子何事?我们这是渔船,不载人。” 宋禾儿笑了笑,“我们不是要坐您的船,而是要和您做生意?” 闻言,那胡子花白的老人捋了捋自己下巴的胡须,笑道:“不知要与老朽做何生意?” 宋禾人将自己桶中的鱼,拿到老人眼前,让其一观。 随即,那老人便露出了惊叹的容颜:“这可是松江鲈鱼?” “您识货,不假!” “我在这河面上行船三十余载,还从未见过松江鲈鱼,以前倒也听说,这条河的上游连着松江的支脉,如此,定是从上游下来的上品鱼了.....” 宋禾儿顺坡就下,直接顺着他回道:“是了,我也是运气好,不过我们几人暂时遇到了点难处,所以急需用钱,不然这样名贵的鱼,得自己好好留着才是。” 老人点了点头,思量了半晌,询问道:“不知道姑娘想卖多少钱?” “这两条鱼,怎么也得有四斤,就算一斤四贯钱,也得十六贯钱吧,看在您识货的份上,我给您打个折扣,十五贯怎么样?” 身后的壮年觉得这个价格颇高,直接站出来反驳:“你打劫呢!这么两条破鱼,你要卖十五贯钱?” 李强媳妇听了这话,瞬间不爱听了,“我说公子,你怎么能说我们这鱼是破鱼?您可好好瞧瞧,这是你打一辈子鱼也不见得能遇上的品种!” “你......” 老人拦下了壮年,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下桶中的鱼,又伸出手将鱼捞出来掂量了一下,见成色不错,有些欢实,只好再度开口:“姑娘,我看你也是个实诚的,不如咱们各自让一步,十贯钱,怎么样?” 宋禾儿见他有买的心思,又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这才回道:“十五贯,一分不能少,我可以送你一些鱼,也是刚打上来的!” 老人实在想买,别无他法之际,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了:“好吧。” 李强媳妇一听,连忙开心地跑到张秀娥身边拿鱼。 还不知道情况的张秀娥与秦小娘被这边的情势吓了一跳,望着这边的船只愣了半晌,而后便跟着李强媳妇走了过来。 老人检查了一下桶里的七八条鲫鱼,见个头足的很,便也没有说什么,嘱咐身后的壮年付了钱,然后就将船掉头,驶离了这边... 第十七章 租到了一条大船 宋禾儿开心地将钱捧在手中,拿到众人面前晃了又晃,“你们瞧,有了这十五贯,就不必花掉念姐儿的锁子和四姑姑的耳环了!” 春娣走上前去劝道:“我这耳环只剩一只了,留着也没啥用,还是一并给抵了吧,看看能省下点钱便省下,咱们到了下一个地方总要吃饭。” 宋禾儿想了想,这耳环的款式的确老旧,而且只剩一只,带与不带都不合适,还不如现在抵用了它,将来到了蛮荒挣了钱,再去给她添上一副! “那好吧,四姑姑,以后咱们到了蛮荒,找工匠再给你打副好看的!” 春娣笑了笑没再说话。 宋禾儿望了望一旁的念姐儿,将手中的锁子继续给她带到了脖子上。 “三婶,这小孩子的东西是保平安用的,不能随意贱卖,我觉得还是给念姐儿留着吧。” 张秀娥眼眶微红,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禾儿,这一路上得亏有你,要不我们早死几百回了......你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星!” “三婶力气大,也没少出力,今后只要咱们团结,便是到了忻州,也能好好的生存下去。” “嗯!” 众人笑了笑,开始往河流的上游走去。 这条河并不是没名的小河,既然有渔船,说明是通水运的,再往前走不远,一定会有码头。 约莫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在前方隐约瞧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头,河面上还飘着三两条船只,旁边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此时正在那里小憩。 张秀娥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那人吓了一大跳,差点将斗笠丢进河里。 仰起头,一脸不悦地望着张秀娥,“我说你作甚?没看我睡觉呢,你要把我吓到河里去,我这条小命没了怎么办?” “掉河里我救你,这样总行了吧?” “快说,啥事儿!” “我们想租您的船。” 那船夫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秀娥的穿搭,有些不可置信,“你有钱吗?更何况你们这么多人,得租我这最大的船,算上租船的钱,和我的功夫钱,怎么着也得这个数!” 船夫伸出了一个五指山,意思是指五贯钱。 “我们出得起。”张秀娥得意的回道。 这原本已经出乎她们的意料了,总觉得租条船怎么也得花个十贯钱,如今船夫只要五贯,那么剩下的钱,她们还能用来买别的东西! “空口无凭,你们得先让我看见这钱。” 张秀娥笑道:“我怕这五千个铜板把你的头砸个窟窿。” “少说笑了,快拿出来让我瞅瞅!” 张秀娥二话不说,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板块状的银铤,拿在手中晃了晃。 “瞧见没,货真价实的银钱,你这种势利眼,如果再废话,我们就等下家的船来了租别人的。” 看见张秀娥手中真有银子,那船夫果真换了一副嘴脸,上赶着讨好道:“姑奶奶请,从这里到最远的下游区域,也就是南疆码头,这一个银饼就够了!” “哼!船上有吃的吗?” “有有有,自然是有,船上有锅子,咱们能熬鱼,还有白面花卷,只是......这些都要钱......” 宋禾儿走上前去,对着船夫说道:“有吃的尽管拿来,不拘什么价格,但你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是是是!” 秦小娘和桓哥儿的衣服也很久没洗了,特别是桓哥儿,皮肤正细,又淋了雨水,身上已经开始起大片的红疹。 “阿娘,上了船以后烧点热水,给桓哥儿洗一洗吧,放点干净的细盐,这样能杀菌。” “嗯......对了禾儿,吃的东西不能浪费,娘可以不吃,总要留些钱,后边还得赶路呢。” 宋禾儿笑了笑:“租船用了五贯钱,吃的东西咱们就算吃上一百个花卷,也不过才一贯钱而已,足够,你不必为钱的事情担心,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桓哥儿的身体就行了。” 说罢,这些人便开始陆续上船。 这条船的船头摆着一张方桌,船角的地方还架起了锅子,粮食和少量的蔬菜则全部放在船尾,中间的那一部分有个很大的棚子,专门供人休息用的。 整条船只有一个船夫,并且只在船尾活动,完全保护了人们的隐私,除去拿粮食的时候能碰面以外,几乎一天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宋禾儿先是烧了一壶热水,然后向里边添加了一些细盐,又用盆子取了河水,兑在一起,给桓哥儿洗了一个热水澡。 春娣望着水面上的波纹,陷入了沉思,“你说这里边会不会有虾?” 张秀娥摇了摇头:“不会吧,小虾怎么会在这么浅的地方浮着?” “三嫂,小虾就是在浅表活动啊!” “是吗?” 秦小娘笑了笑:“是的。” 春娣向船夫借了一个抄网,趴在船沿边上,开始捞河中的小虾。 不一会儿的功夫,果真捞上来了一小盆,虽然不算很多,但也能算是一个菜了! 虾是她们自己捞上来的,不能算钱,剩下的东西需要向船夫支付费用,比如白面花卷,和一些油菜。 人不吃菜总是没营养,特别是还在长身体的孩子。 于是做饭的担子就落到了张秀娥与李强媳妇的头上,虽然食材简单,但也好过在荒山野岭的日子,起码现在还有酱油和细盐可以使用。 到了傍晚时分,船已经与方才的码头拉开了很远的距离,桌子上也摆上了两道小菜和一些白膜。 人们也好久没有吃到白面做的馒头了,今日好不容易瞧见,竟都有些舍不得吃。 肃玉媳妇望了望手中的白膜,有些犹豫,“我还是留着明日再吃吧......” 宋禾儿打断了她的话:“明日有明日的办法,总不能永远饿着肚子给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肃玉媳妇叹了口气,将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涌入胃中,瞬间激起了食欲...... “离开将军府这么久,我早就忘了这馒头的味道了。” 张秀娥笑了笑,“只要咱们齐心,路上一定能挣到钱,我有力气,等到了下一个码头,我就去搬搬扛扛,能挣点是点,只需耽误半日的功夫。” “是了,趁着现在还有活计可做,总要挣些银子,咱们这些大人不吃不喝可以熬过去,可是孩子们不成。”李强媳妇在一旁附和。? 第十八章 吓跑水贼 船行至深夜,便要靠岸休息,众人吃饱了饭以后,准备在船上入睡。 正值夏季,船头扎进芦苇荡中,难免会有许些蚊虫,桓哥儿被咬的一直在哭。 张秀娥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旁边驱逐飞虫,“要是这样睡一晚,明天早晨身上全是包。” 李强媳妇出言提醒:“那要不,咱们多点几根蜡烛。” “这船上的蜡烛一共才几根啊?且不说要使银子,若是现在都用了,咱们明晚用什么?” 宋禾儿从船上站起身来,眺望了一下远处的草丛,见里边有一些状如枫叶的绿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三婶你认识那种草吗?” 张秀娥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喜笑开颜:“这是艾草啊!快点摘些过来燃烧 ,能驱除蚊虫呢!” 秦小娘一时忙着哄桓哥儿,没顾得上这边,在抬头的时候,船上的人已经下去了大半,只留下了胆小的肃玉媳妇和一群孩子。 “小娘,你也睡会,我帮你看会桓哥儿。” 秦小娘摇了摇头:“你也半宿没睡呢,只顾着给孩子们扇风,这暑热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 肃玉媳妇一边拿荷叶给孩子们扇风,一边拿手驱除蚊虫,这要是一宿这么下去,非得把人累死不成。 过了片刻的功夫,岸边不远处便亮起了火把,时不时还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大家伙都精神些,如果遇到过往的商船,一定拦下他们!到嘴的肥羊可不能叫它给跑了!” “是!老大!” 秦小娘闻见声音,心中顿时七上八下的,难不成在这水面上还能遇到水贼不成? 想到这,秦小娘立刻吹灭了蜡烛,“可能是水贼,快点,把船上所有的蜡烛全部熄灭了,这样他们就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 肃玉媳妇本身就胆小,听见有水贼,吓得浑身又抖了起来,这也不怪她,怕是以前遭遇官兵欺负时留下的阴影。 二人匆忙间,熄灭了船上的所有蜡烛,船夫听到了动静之后,赶忙从船尾走了过来,见到这边的人少了很多,顿时有些惊讶。 “各位娘子,这......人都哪去了?” “她们上岸找东西去了。” “诶哟,我说各位姑奶奶啊,如今天下不太平,谁晚上还敢乱走啊,没瞧见前边有水贼出没吗?她们还敢上去?” 秦小娘有些紧张,“这些水贼常年在这边出没吗?” 船夫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蹲下身子,小声回道:“这是打南边来的,如今朝廷动荡不安,这些水贼就更猖狂了,随着淮水一路北上,正巧被咱们赶上了!” 肃玉媳妇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抓着船夫问道:“那......咱们会不会有危险?他们会杀人?” “诶哟,要我说,这些姑奶奶千不该万不该上岸去啊,咱们这船不显眼,还扎在芦苇荡里,只要不出声,水贼根本发现不了,这下好了,如果水贼抓到了那些上岸的人,言行逼供下,肯定会说出我们,到时候咱们都得死于非命啊!” 秦小娘将桓哥儿抱在怀里,安抚他不要出声,然后转过头又将船侧的帘子给拉了下来。 “咱们就且安心的等着,人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船夫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岸上不远处,宋禾儿与张秀娥还在认真地寻找艾草,直到看见远处的刀光剑影,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禾儿,你瞧,那边好像有人!” 宋禾儿抬起头,顺着张秀娥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在前方一里的林子中,看见了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 “坏了,他们不会发现你小娘她们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船上熄灭了灯光,连我们都找不到,更何况那些贼人?没事,不用害怕,如果一会儿他们在这里的等不到过往的商船,就会前往下一个地方等着。” “那要不,春娣与春娆回去,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帮衬!”张秀娥说道。 春娣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回去照顾小娘和孩子们......” 说罢,便拉着春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强媳妇的眼最尖,借着微弱的火光,竟然在前边的草丛中发现了几个麻袋式样的东西。 “你们瞧,那些东西,恐怕就是他们劫来的......” 张秀娥啐了一口,“在这江湖上靠掠夺过活的人,这些货物除了是抢来的,还能是怎么来的?” 宋禾儿见远方那十多个贼人,此时正盘踞在岸边等待时机,怕是要到天亮才会走。 可这草丛里又臭还热,若是真等到他们走了再起身,人恐怕都要被蚊子吃了。 “三婶,你见过鬼吗?” “啊?你说啥?” “我是说,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李强媳妇回道:“傻孩子,这世界上哪里有鬼啊。” “咱们不相信,可是有种人他就相信......“ 张秀娥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那些杀戮太多的人,心中有鬼,害怕亡魂前来索命?” 宋禾儿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这个弱点,赶走他们,顺便把这些物资收入囊中,也算是为那些受难的百姓出气了。” 李强媳妇也算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听到宋禾儿这样说,瞬间也没那么害怕了,心中的底气反而增加了不少。 “咱们都把头发散开,我会唱小曲,我父亲曾在戏曲班子待过......我多哼几首令人头皮发麻的曲子,吓走他们!” 宋禾儿笑了笑,用手在自己的脸上了抹了黑泥,又跳进草丛中抓了几只萤火虫。 绿色的萤火之光,照在人的脸上,蓬头垢面,长发飘飘,倒还真像一个厉鬼。 “噗......三婶,你这嘴巴怎么弄的?” “柿子!” 张秀娥咬了一口从船上带下来的西红柿,把汁水抹在了嘴巴周围,“可惜,这么好的柿子,糟践了......” “没事儿!那水贼的麻袋里一定放着不少的东西,等咱们拿过来,可比这一个柿子值多了!” 说罢,几个人开始慢慢悠悠地朝水贼藏身的地方走去。 李强媳妇则是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在里边,模仿小女子的声音,哭了起来...... 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到了水贼的耳朵当中,很快,其中的一个人就从地上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圈。 “我说大哥,有没有一阵怪音?” “你瞎巴巴什么?这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声音,就算是有也是野耗子,别在这大惊小怪了,胆子连鸡也不如。” 听到训斥,那人又灰头土脸地蹲到了地上继续等待。 宋禾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被这些贼人发现,那么她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为防止万无一失,宋禾儿偷偷地将空间里的弓箭拿了出来,放在手边,如遇不测,可以保命。? 第十九章 收缴一批物资 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到了水贼的耳朵当中,很快,其中的一个人就从地上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圈。 “我说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一阵怪音?” “你瞎巴巴什么?这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声音,就算是有也是野耗子,别在这大惊小怪了,胆子连鸡也不如。” 听到训斥,那人又灰头土脸地蹲到了地上继续等待。 宋禾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被这些贼人发现,那么她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为防止万无一失,宋禾儿偷偷地将空间里的弓箭拿了出来,放在手边,如遇不测,可以保命。 “啊!!!” “喊什么喊,要死啊?” “大哥,我刚才看见一个黑影飘过去了!” “我看你小子今天是脑子进水了!” 话音刚落,宋禾儿就叫张秀娥用绳子将自己掉在树上,又把萤火虫塞进衣襟里,远远一看,还真像是天空中飘着一个绿面女鬼。 “大哥,你说是不是咱们前几天害死的那个小娘们找我们索命来了?”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扬起手,就给了那男子一巴掌,吼道:“瘪犊子玩意儿,你就瞧你那点胆子!胡说八道什么!那小娘们已经死了,还能回来把你掐死?” 宋禾儿微微一愣,小娘们?看来他们手上还真有不少的命案啊! 如此想着,宋禾儿唇角上扬,缓缓地向他们逼近,带着空灵的嗓音喊道:还我命来~ 声音真切的回荡在众人耳边,其中一个男子转过头来,看到宋禾儿悬挂在半空之中,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 “啊!!有鬼!真他娘的有鬼啊!” “快撤退!快走!” 一群人像过街老鼠一般,落荒而逃。 宋禾儿瞧见他们逃得无影无踪,这才放下了绳子,和张秀娥一起朝河岸走去。 “这个人怎么处置?” “不能留活口,万一他醒来和自己的队伍通风报信怎么办?” 张秀娥点了点头,“给他绑了,丢到河里去,让他害人!” 说罢,张秀娥果真用绳子将这个男人捆绑了起来,拖着他就往河边走去。 只听见扑通一声,人就沉了下去。 李强媳妇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朝这边挥了挥手,“你们过来,我看见了好多东西!” 张秀娥笑了笑,拉着宋禾儿一起朝李强媳妇所站的方向走去。 “有红薯,黄瓜,鸡蛋,最重要的是,你瞧,这里是什么?”李强媳妇开心的指了指旁边的笼子。 “是鹅!两只!”宋禾儿开心的叫道。 “嘘,小声些,这些东西,我估计他们就是从一些农户手中抢来的,正巧,咱们用的上,这些东西够吃个七八天了!” “咱们赶紧拿了回去吧!” “嗯。” 说罢,众人开始拖着麻袋朝船边走去...... 回到船上的时候,船夫依旧在昏昏大睡,只有秦小娘和肃玉媳妇在战战兢兢地等着她们回来,甚至连灯都没点。 “什么人?” “小娘,是我。” “禾儿?” “是......” 秦小娘点燃了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瞧见张秀娥与李强媳妇手中一人拖着一个大麻袋。 “这是什么东西?” 张秀娥笑了笑:“好东西,咱们这路上的粮食有了。” 秦小娘现在也算是个机敏的,觉得不对劲儿,便再次问道:“方才有水贼盘伏在四周,你们没有看到?” “都走了,这是他们丢下的。” “哦,那快上来吧,赶紧休息,不然一会就天亮了。” 宋禾儿将艾叶点燃,然后就躺进了棚子中,许是太累的原因,宋禾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张秀娥已经把早饭做好,有蒸红薯,还有小米粥,不过这小米也是从船夫那里买的,二十文一斗,只够大家伙吃一顿。 “禾儿,吃点东西吧。”秦小娘端过来了一碗小米粥。 宋禾儿望了望白茫茫的水面,似乎比昨天又宽了许多。 “阿娘,船夫说咱们到哪了?” “说今天下午就到山阳,咱们就可以下船了。” 宋禾儿看了看地图,山阳是流放一路最后一个平原地区,过了山阳便是一望无尽的大草原,所以下船之后,她们必须准备好应急的物资。 张秀娥一边给念姐儿梳头发,一边给桓哥儿唱曲,“你们说这桓哥儿是不是又胖了,这咋在流放路上还长肉呢?” 宋禾儿暗自偷笑,桓哥儿当然会胖,她小娘这一路上什么时候缺吃缺喝了,自然 会把桓哥儿养的白白胖胖。 肃玉媳妇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嫌弃,“昨天晚上因为害怕忘记洗衣服了,你瞧,今天又要顶着一身的臭汗赶路。” 张秀娥舒了口气,“那要不咱们就在下一个码头做点活计,到了县城一人做一套衣服,好歹也得有个换洗的。” 张秀娥的提议,大家都答应了,毕竟肃玉媳妇和李强媳妇都是有些力气的,干些活也能挣几个买衣服的钱。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下午的时间,众人下船以后,将昨天晚上捡到的东西放在拉车上,又将拉车暂时停在一处保存。 而张秀娥她们则是在码头上寻了个搬货的差事,干了三四个时辰才回来。 临近傍晚,李强媳妇拿着九十文钱,开开心心地走了过来。 “九十文,够买五斗米,也够买些布料的!” 宋禾儿有些无奈,两条鳜鱼都轻轻松松的卖了十五贯,这三个人苦苦劳作几个时辰,才挣了百分之一都不到。 哎,士农工商,虽说是商人排在最末,但商人的确是最挣钱的,不可否认,会做生意的人才有发财的机会。 不过看在李强媳妇这么开心的面上,宋禾儿只能加以抚慰,毕竟她的钱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取出来用,总要过了明路才行。 “山阳县的东西应该不贵,我想九十文,买布算是够了,但是裁衣如果需要裁缝的话,得给人工钱......”秦小娘在一旁提醒。 肃玉媳妇挥了挥手,“做衣服我会啊,干嘛花那冤枉钱!” “周娘子会?” “是啊,以前将军府很多缝缝补补的差事都是我做的。” “那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县城吧,有周娘子这一双巧手,咱们很快就会有新衣服穿了!”? 第二十章 买布 众人商量好了,便开始拉着车子朝县城走去。 不过他们的衣服过于破旧,虽说看不出来是犯人,但总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外地逃难来的叫花子,很多老板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宋禾儿最讨厌这种势利眼的东西,看了几十家店面,一家都没买。 秦小娘看着天色已晚,不想让众人在县城之中来回奔波,只好出言相劝:“咱们得找地方休息了,不如明日再来?” 春娆与春娣拉了半晌的车子也觉得有些累,很想找个地方歇歇。 宋禾儿舒了口气,同意了她们的说法。 因为身上的银钱短缺,又怕附近有县衙的眼线,只要选了一个僻静的破庙休息。 张秀娥点起了火把,又在井中打了水,将小米粥煮上,不过,这却是最后的小米了。 春娣拿出了黄瓜,分给每人一根。 “这黄瓜生吃比炒了要有营养。” “不如,给孩子们炒个黄瓜鸡蛋吧。”秦小娘心疼地说道。 念姐儿很懂事,知道鸡蛋是来之不易的东西,不能顿顿都吃,只好回绝:“我爱吃生黄瓜。” 一旁的花花也跟着附议:“我也喜欢吃生黄瓜。” 看着孩子们这么懂事,宋禾儿心中很是欣慰,顺手拿了些鸡蛋,洗了洗,放进锅里,同小米粥一起煮。 “黄瓜一人一根,鸡蛋也一人一个,明天去城里,咱们可以用卖鱼的钱买十只鸡,这样一个鸡每天下一个蛋,咱们每隔两天们就能一人分一个鸡蛋吃了!” 张秀娥一听这主意不错,连忙站起来赞同:“禾儿这主意好,咱们卖鱼的钱还剩下九贯左右,买十只鸡再花掉一贯,剩下的还能留着,这也不算是白花了!” “那明天咱们分头行动,三婶你去买鸡,我去给咱们买布,田娘子周娘子还有两位姑姑就在原地照顾剩下的人。” “好。”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睡吧。” 说罢,众人倚靠在佛像下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宋禾儿带上了秦小娘给她编织的草帽,和张秀娥一起去了县城。 街面上卖布的依旧是那几家,宋禾儿没有理睬他们,直接拦下了一个卖布头的小生意人。 男子个头不高,大概也就只有一米六左右,但面相很是和蔼,看到宋禾儿的时候,面露笑意,细心地问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掌柜的,请问你们家做布料生意吗?” “丫头,你这话说的,我就是卖布的,不做布料生意难道做包子生意?” 宋禾儿笑了笑:“我要二十人的衣裳料子!” 那人显然有些惊住,再次向宋禾儿确认:“二十个人的?” “对,多少钱你较好尺寸告诉我,不拘什么价格,只要货品好就行。”宋禾儿故意抬高了声调,叫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听见。 “那就请姑娘跟我到舍下,我裁好尺寸,一并交给你。” “好。” 这么一大笔生意,羡煞了旁边开绸缎庄的老板。 眼瞧着宋禾儿就要跟小商贩走了,一个绸缎庄的老板紧跟着跑了出来,笑眯眯的说道:“姑娘要不到我家看看?我家的料子也是实打实的好呢!” 宋禾儿知道他,这就是昨天那个势利眼的东西。 “老板可真健忘啊,昨日我可是到你店中去过的,我记得你昨天并不想和我做这单生意,怎么?您改主意了?” 那老板嘿嘿一笑,似乎要将此事遮掩过去:“你瞧我这记性,我昨天不是和您开玩笑呢吗?谁会放着这样大的生意不做呢?” 见他越来越殷勤,旁边的小商贩不耐烦了,直接怼道:“邹老板!你这是啥意思?青天白日的和人家抢生意啊!” “我说,小麻子,你跟谁说话呢,这是大爷的自由,人家小姑娘愿意和谁做生意就和谁做,你管得着吗?” 宋禾儿冷笑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然后,将视线冷冰冰地投向了邹老板:“对不起,我并不想和您做生意。” 绸缎庄的老板被气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见好言相劝不成,就想用武力恐吓。 “小丫头,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一旁的小商贩见他要动手,立马将宋禾儿护在身后,“山阳虽说不在天子脚下,但你这般猖狂,就不怕我告到官府?” “告到官府?”邹老板突然笑了,笑得很是讥讽,“我是这山阳县城里,绸缎行业的行头,谁家进货,从哪家进,进了多少,都得让点头才行,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 “怕了?识相的就给我滚开,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小商贩的确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两眼一抹黑,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不再还口。 邹老板见小商贩被唬住,便又走到了宋禾儿的身边,似笑非笑的问道:“要不要和我做生意啊?” 宋禾儿转头一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动手必定会引来众多人围观,可能还会惊动了秦小娘她们...... 不如顺坡就下,来一个釜底抽薪? 呵!她绸缎庄不是有钱吗?看她不把他的仓库全部搬空,叫他这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破产! “既然邹老板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邹老板问道。 “你必须要让我去你的仓库里看看,我要货真价实的东西,而不是你柜上那些被人裁剪剩下的尾货。” 邹老板倒也没在这上边多想,只要有银子赚,他是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只是带人去仓库看一看这样的小事,自然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可以,没有问题,请。” 宋禾儿笑了笑,转过身拿出了一百文钱,交到了小商贩的手中,“这算是我对您的歉意。” “姑娘,这......” “收下吧,日出劳作摊上一笔生意不容易,谁叫我出尔反尔,这是给你的补偿。” 说罢,宋禾人便和邹老板一起去了他的绸缎庄。 邹氏绸缎是整个山阳城最大的绸缎庄,雇佣的伙计不下数十个,按理说,这样的店铺也不缺生意,今日为何非要从小商贩的手中抢来宋禾儿这笔生意呢?? 第二十一章 搬空仓库教训他 刚进门的时候,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立在堂中,穿着对襟长袍,说起话来同这位邹老板一样,尖酸刻薄。 “这位姑娘是?” “来买布料的,你带她到仓库里看看。”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宋禾儿一下,觉得她穿的过于简陋,不像是个来买东西的,于是转过头便朝邹老板喊道:“你这个老东西!眼花了是吧!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邹老板咳嗽了一声,将那妇人从堂上拉了下来,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妇人听了,略微有些迟疑,继续盯着宋禾儿上下打量。 “这么瘦?能行吗?” “哎哟你别罗嗦了,赶紧把她带下去。” 妇人没再说话,走到宋禾儿的跟前,朝她挥了挥手,“跟我到库房看看吧。” 宋禾儿料想到他们其中必有猫腻,否则看她的眼神为何总是躲躲闪闪的,好似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一般。 碍于好奇,宋禾儿跟着那妇人一起去了后边的仓库。 “前边就是了,你想看什么样的货品。” “最好的。” 那妇人嫌弃地看着她:“我们这可不赊账,请问你钱够吗?” “老板娘,不知道在你的心中,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有钱人?” 妇人笑了笑:“总之,不是你这样的。” 宋禾儿二话不说,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提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翡翠镯子,拿到妇人的跟前晃了一晃。 “这种货色,你见过吗?” 果真,那妇人一瞧见这镯子,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忙命人打开了仓库的大门,还朝宋禾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仓库里堆放着各种款式的绸缎与棉布,价格从高至低,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看来那个邹老板说的没错,山阳城其他店面的生意也都是从这里进货,他也算是垄断了整个市场。 “怎么样?姑娘,要几车?” 宋禾儿转过头,迎上那妇人的视线,“我只要二十个人的成衣料子,就门口这种款式,这两种颜色的。” “才二十个人的?” “怎么?您嫌少?这还是邹老板苦心求我来的呢,您若是不想做我这单生意,我立马走人!” 听闻宋禾儿这样说,那妇人笑了笑,“好,姑娘且稍等,我这就找人给你量尺寸。” 说罢,她便迈着妖娆的步子离开了。 宋禾儿环顾四周,觉得这院子有些诡异,非但每个仓库都锁着门,且做工的人全部都是女子。 难不成这家店只给女人做衣服? 宋禾儿寻了一个台阶坐下,可屁股刚沾地,就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吓了一跳。 “姑娘——” 宋禾儿愣住了,“你......你做什么?” “姑娘你快逃命去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宋禾儿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的干净整齐,容貌也不错,只是额头上有些未能痊愈的伤痕。 “我是来买东西的,你为何叫我逃命?” “我叫露儿,浙东丽水人氏,这家店根本就是黑店,专门骗外地的小姑娘,我们就是一年前从外地过来寻亲的,当时是想着在这家店做个杂工,挣点路费......可谁成想一进来就出不去了!” 宋禾儿早就料想到了这家店的不同寻常,却从未有想到过他们会拐卖妇女? “他们把你们困在这做什么?裁衣?” 唤做露儿的姑娘一边哭一边小声回答,“这儿的老板是个挨千刀的,他白天把我们锁在后院干活,晚上就把我们送去千春楼陪客!我们......我们想逃都逃不走,整个山阳城的人都是他说了算,跑不出去几里就会被抓回来,为此,被活活打死的姐妹都有!” 宋禾儿望了望老板娘离开的方向,那里有一个角门,而旁边的大门已经被封死,不再允许人通行,看来进了这个后院想要离开就不会那么简单...... “和你一样遭遇的女孩子有多少?” 露儿思考了半晌,小声回道:“约莫八九个人,别说了姑娘,我帮你打掩护,你快点走!快点!” 宋禾儿望着眼前这个妙龄女子,心有不忍,满院子的工人竟都是被坑蒙拐骗来的,这大好年华却入了勾栏瓦舍,当真是可惜...... “你别出声,该做什么做什么,兴许一会,咱们都能出去......” 露儿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别胡闹了姑娘,我们是铁定走不了了的,眼下你还没有遭那些人算计,逃还来得及!快走!” 走?哪那么容易? 她料子还没有得到,岂能就这么走? 想到这,宋禾儿先是将后门打开,又转身进了仓库,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将仓库里的丝绸,桑棉,锦缎,棉麻,悉数全部塞进了空间中。 如今的整个仓库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 为了掩人耳目,必须得制造出一些让对方手忙脚乱的事情,这样她们才可以趁虚而入,钻了空子远离这里! 想到这,宋禾儿推开了仓库的大门,对着外边大喊:“有贼啊!” 几声叫喊,引来了很多在这做工的姑娘,就连邹老板与老板娘也跑了出来。 “叫什么叫!” “老板你家仓库都空了!” 邹老板以为宋禾儿说的是胡话,根本不想理睬,“我看你是被吓傻了,在这胡言乱语!” “那不信,你自己看!” 老板娘私信非信地打开了仓库的大门,睁眼一瞧,里边的所有布料果真不见了…… “当家的!当家的!” 邹老板察觉出了不对劲,立马从后边赶了过来,迅速闯进了仓库之中。 果真,昔日辉煌的大仓库,如今连根线头都没有了!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你这个杀千刀的!得罪了什么人啊~我的货!这可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这一千五百贯钱!可就都折在这上边了!” 老板娘一边哭一边倒在了地上撒泼。 宋禾儿忍住笑意,上前提醒:“他们从后门逃走了,你们还不赶紧追!”? 第二十二章 成功脱身 老板娘视财如命,听到这件事情还有转机,立马抄了家伙准备追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叫上自己店里的女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追!追不回来今天打死你们!” 说罢,便急急忙忙的跟着邹老板一起跑了出去。 宋禾儿感激方才那个通风报信的姑娘,见邹老板两人已经消失在院子内,这才走到了那姑娘跟前,小声提醒道:“快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到山阳城!” 露儿微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我们姐妹几个万分感谢你救我们于水火!日后若能相见,必当涌泉相报。” 宋禾儿将她拉了起来:“快走,再不走等那女人回来,你们一个也走不成了,快点!大家赶紧脱了这身衣服,走小路离开山阳城!” 闻声,在场的七八个女子,纷纷摘掉了身上的围裙,借着混乱,匆忙逃了出去。 宋禾儿是没有时间带着她们逃出山阳城,眼下她得去找张秀娥,要赶在天黑前回去与大家汇合。 至于这些姑娘,她已经给了她们机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宋禾儿想到这,立刻离开了绸缎庄,朝另一条街上走去。 张秀娥买鸡花了一贯钱,还好她动身前带了拉车,否则鸡笼子太大,根本无法带走。 “三婶!” 张秀娥刚走出店面,就与宋禾儿撞了个正着。 “禾儿!你买完布了?咦?那布呢?” 宋禾儿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我藏在一个地方了,那家店的老板是个黑心肠的,我怕她跟踪我……所以就没有随身携带。” 张秀娥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跟踪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带我过去瞧瞧!” 宋禾儿拦住了脾气火爆的张秀娥,“没有,我就是把料子随便藏在了一个地方,咱们一起过去拿了就走了,不要多事!” 张秀娥是怕宋禾儿吃外人的亏,可见宋禾儿再三阻挠,只好埋头答应,不再刨根问底。 宋禾儿只想快点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好将空间里的布料拿出来一些交差,可二人还未走出长街,就被几个壮汉拦住了去路。 宋禾儿定睛一看,才发觉为首的那个男人竟然是绸缎庄的邹老板。 “小贼人!你里应外合的与同伙卷跑了我的料子,还拐走了我的女工,怎么?现在想一走了之吗?” 宋禾儿冷笑一声,淡定的抬起头:“邹老板,我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你家的女工都跑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难不成我会乾坤大挪移吗?一下子把你七八位女工全部变走了?” 邹老板失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已经想破罐子破摔,再也顾不得什么白天不白天了。 “来人!给我打死这个妖女!” 说罢,身后的壮年举起棍子就朝这边打来。 张秀娥放下车子,抬腿一脚,奔着那人的裤裆就踢了过去,“小瘪犊子!老娘废了你!” “诶哟……诶哟!” 其中一个,捂着自己的裤裆就倒了下去…… 宋禾儿料想这群人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如若硬打,除非拿出空间的武器来,否则她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这群恶霸! “等一下!” 邹老板冷笑一声:“怎么了?知道我的厉害了?怕死?” 宋禾儿一脸淡然,环视了四周一圈,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了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来。 邹老板是混在道上的人,自然认识这物件,瞪眼一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怎么样?邹老板?您认识吗?” “你到底是谁?” “你无须管我是谁,要知道,这件东西,若非经常出入皇宫的人,是不会拥有的,你今天若伤了我,你就也没有多少好日子了!” 邹老板很机敏,怕宋禾儿使手段诓骗他,只好走近仔细瞧了一番。 霎时,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宫里人?” 宋禾儿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让他知晓自己是逃犯,他肯定会上报这里的知县,到时候,朝廷就又会派人来押解她们! 好在,这块腰牌还是出将军府的时候拿出来的,上边并没有刻字,只是官员常用来进出宫的腰牌,不承想,却在这里帮了他们大忙。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但你得清楚,我们乔装打扮来山阳城巡视,如果死在这里,我的卫队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恐怕你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邹老板一听,心里果真在打退堂鼓,毕竟他再猖狂,背后的靠山不过是一个山阳知县罢了。 可若真得罪了朝廷中人,那他这颗人头,怕是保不住了! “放人!” 身后的壮年是一介匹夫,听闻邹老板要放人,顿时觉得有些不甘心。 “老板,就放这小娘们这么走了?” “是啊老板!她可是放走了露儿与香翠等人,您还答应我,把香翠许给我做媳妇呢!这人都跑了,我咋办啊!” 邹老板瞬间不耐烦了起来,他正愁有气没地撒呢,这小瘪犊子就自己送上门,想到这,他毫不犹豫的给了那人一巴掌。 “老子说话你听不懂是吗?” “老板!” 旁边那个有眼力见儿的壮年立刻上前打圆场,“原来是场误会!姑娘请走吧!” 宋禾儿冷哼一声,转过头对张秀娥说道:“三婶,我们可以走了。” 张秀娥整个人还在懵逼当中,不过也是什么也没说,拉起车就跟着宋禾儿离开了。 走进一个胡同的时候,宋禾儿用意念将空间里的一部分料子,放进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此时她正引着张秀娥去找。 张秀娥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出言询问,“禾儿,你刚才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不会是你爹爹的腰牌吧?” 宋禾儿笑了笑:“是啊!” “啊?这你都拿出来了!” “三婶,没事,上边没写着咱们将军府的姓氏,他们察觉不出来!” 张秀娥这才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丫头挺能搜刮东西的,就这么一大块东西没有被官兵发现?”? 第二十三章 流民抢食 宋禾儿一边往车上搬东西一边回道:“我藏的好,那些官兵是不可能搜到我的东西的!” 张秀娥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是个小机灵鬼,你说你小娘怎么生的你,将来桓哥儿长大了估计也和你一样,是个小滑头!” “嘿嘿!” 二人说罢,便推着车开始原路返回。 回到破庙中的时候,秦小娘她们正在摘树上的果子,桓哥儿和念姐儿俩人坐在树下玩儿。 “娘,我们买完东西回来了!” 秦小娘闻见声响,赶忙从树上跳了下来。 “这一路还好吗?累不累?” 宋禾儿摇了摇头:“都是三婶拉车,我怎么会累。” “你呀,也不说帮着你三婶点儿!” 张秀娥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将车子上的布料卸了下来:“禾姐儿还小,哪能叫她干活?” 秦小娘打心底里还是感谢这一家人的,原以为在将军府没有人愿意和她们娘三相处,却不曾想,自从没了那李氏,她们这一路也算是和谐。 “张娘子,论辈分呢,你是比我小,但我是妾室,你是做正头娘子的,如今看你这么待我,心中不胜感激。” 张秀娥一听这话,突然笑了:“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不帮你难道帮那个泼妇吗?我们这一房也没少在李氏手底下吃亏,小娘,你是个好人,是将军太过纵容李氏了,一切过错都是他造成的!” 宋禾儿知道自己的小娘一提及将军就颇为伤感,如此薄情寡义的老东西,不提也罢。 想着,宋禾儿就找了个别的话题,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你买鸡的同时,有没有买什么蔬菜之类的?” 张秀娥点了点头,“有啊,不过我不敢多买,只买了白菜,芹菜,和豆角,但这些菜也很贵的,听菜店的老板说,前边的庄户人家因为今年闹旱,收成不好,所以菜价就高了一些。” 宋禾儿有些不解,她们来山阳城的时候,走的是水路,那边雨水颇丰,甚至她们还遭遇了泥石流的冲击,怎么不出几十里,这边就干旱了? “三婶,淮河的水距离这边也不远,如果是干旱的话,引些水过来就好了,不至于这般苦啊?是不是那个老板为了抬高菜价故意诓骗你的?” “我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但我先后问了几个人,都是这个说法,说山阳城是南方与北方的交界地,南方没水,北方的知县管不着,更不准允他们用淮河的水浇地!” 宋禾儿一边听一边气愤,看来这个山阳县城的知县同那个邹老板蛇鼠一窝,靠着坑害百姓牟取暴利,在这里过着恬不知耻的生活。 “好了禾儿,你不要多想,咱们不能在此地多做停留,现在是六月伏天,咱们必须赶在上元节前夕,抵达忻州,否则朝廷怪罪下来,咱们可都是要被杀头的!”秦小娘在一旁提醒道。 宋禾儿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她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这些环境因素,毕竟这是她们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提前做好打算,路上的麻烦肯定不小。 “小娘,三婶,我担心这里的旱灾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质量,你们想,那些蔬菜是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如今却被朝廷给征收了上去,在县城以高价售出,那么那些乡下的老农户们,定是没有饭吃了,忍饥挨饿的情况之下,可能会出现流民暴动的情况……” 张秀娥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并不相信宋禾儿的此番分析。 “我觉得不大可能吧,县城里可安静了,如果有流民,那些百姓饿极了还不到县衙门口去闹?可咱们今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三婶,你还真是实诚!哪个知县会允许那些流民闹到县衙去?到时候如果被官家知道了,肯定是要被罢官抄家的!” “那倒也是……” 闻言,秦小娘又开始担忧起来,“那我们怎么走才能躲过流民?”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躲过流民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说她们要趁着人们警惕性不高,或者正在休息的工夫离开这里,这是唯一的办法。 “晚上走,咱们晚上走,悄悄地,不要惊动他们,等过了这一片,大家也都可以松口气。” 张秀娥清点了她们随身携带的物资,然后缓缓开口:“我们现在还有半袋子红薯,半袋子黄瓜,约莫二十斤的鸡蛋,两只鹅,十只鸡,剩下的都是咱们今天新添置的蔬菜,这些足够吃七天左右。” 秦小娘打断了张秀娥的话,“鸡和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吃的,而且这些物资一旦被那些流民看见,都不够她们塞牙缝的。” 宋禾儿记得,当初用空间储存物资的时候,将厨房里一些下人们所吃的糙饼子也给带了出来,不如找个背人的地方,提前施舍给这群流民,省的让他们来算计别的东西。 “小娘,三婶,咱们赶紧做饭吃吧,一会儿收拾下就去赶路,这衣服先不要做了,等到了下一个地方咱们再做。” “好!” 说罢,张秀娥就走到了锅子旁边,起锅烧水。 蒸红薯软糯,孩子们爱吃,张秀娥又炒了个白菜,加些水,炖了一锅汤来喝。 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也能吃饱。 众人吃完饭以后,连歇息都没歇息,就开始准备赶路了。 由于车上的物资太多,总不能一股脑的全部堆在上边,所以大家伙就都分了背在身上,这样拉车的人也能轻松一些。 春娆与春娣背了一些布料,李强媳妇则是把孩子们放到拉车上,与肃玉媳妇一并推着走。 张秀娥与秦小娘一人拿了些蔬菜,分工明确后,几人离开了破庙开始朝前方走去。 天黑有些下雾,林子中又冷清的很,走在其中难免叫人害怕。 “田娘子,把这些布料打开给孩子们盖上吧,我瞧着夜里凉,孩子们在车上睡别再感冒了。” “哦,好。” 说着,李强媳妇就摊开了一大块布料给孩子们披到了身上…… “小娘,你们慢慢走,我想方便一下。”? 第二十四章 略施妙计 秦小娘放慢了步伐,转过头望着宋禾儿:“这么黑,娘跟你去。”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阿娘,你跟着我多不好意思啊?” 宋禾儿抓尖卖乖,俏皮地望着秦小娘。 “都是女人,你怕啥?” “不嘛......” 张秀娥笑道:“她愿意自己去就自己去,女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听到张秀娥也这么说,秦小娘这才应下,准许宋禾儿一人到林子中方便。 “你可不许跑远了,不然娘担心。” “我知道了,阿娘,照顾好桓哥儿他们,这夜深露重的,林子又这样静......免得弄出点声音来叫人发现。” “娘知道了,你快去吧,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好!” 宋禾儿应了声便朝着林子中走去。 树大林深,宋禾儿选了一个僻静的小坡蹲了下去,将空间里一百张槽饼子拿了出来,挖了坑埋了进去。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宋禾儿又借着微弱的光线,朝林子深处走去…… 果真,刚走出去不久,就瞧见一个破衣烂衫的妇人,带着孩子窝在一个土坑里睡着了。 宋禾儿见她瘦的皮包骨,孩子脸色也蜡黄,便可得知,这一定是受饥挨饿的流民。 宋禾儿弯下身子,推了推睡着的妇人。 干瘪枯燥的眼皮缓缓抬起,见到人的时候,似有恐惧,抱起孩子就向后躲去...... “你不要害怕,我也是从外地来的,想问问你们这里的情况......” “你......你想干什么?” 宋禾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饼子,塞到了妇人手中。 “你不要害怕,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下路况,因为我们一家人要经过这里,不知道怎么走才最好!” 那妇人见到了吃的,就好似饿狼一般,抢过来就开始往嘴里塞,塞的同时还不忘给孩子一块。 宋禾儿心惊胆战,一个人便已如此,若是遇见个百十余人,她们那一车粮食,岂不是瞬间就会被抢空? “唔......”那妇人一边吃着一边回答:“劝你不要走这边,前边的人都饿久了,见东西就抢,你们如果身上带着盘缠的话......咳,出不了这座林子就被抢了!” 宋禾儿相信她说的是实话,毕竟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 “你慢点吃......我想见见那些受苦的百姓!” 妇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宋禾儿:“你见他们干什么?我都说了,他们都饿疯了,不会善待你的,谢谢你的饼子,赶紧走吧。” 宋禾儿冒着危险来见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用那些饼子稳住他们,好让他们避开自己的队伍,不要争夺吃食,免得吓坏了桓哥儿他们。 “我有吃的,我有吃的给你们,但你们得跟我保证,不许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她们身体都不好,受不了惊吓。” 一听有吃的,那妇人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有吃的?” “是啊,你现在赶紧带我去见他们,我时间有限。” 那妇人将剩下的饼子塞进了嘴里,起身抱着孩子前去引路。 宋禾儿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在一处破瓜棚子底下,见到了几十个穿着破烂的百姓。 妇人走上前去,叫醒了前边一个比较壮实的男人,从举动上看,这两个人许是两口子。 只见那妇人在男子耳边仔细诉说了什么,然后,那男子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宋禾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觉这人看着壮实,其实是虚胖,乃饥饿过度所导致的全身浮肿。 “你找我们?” “壮汉,我全家要从这里经过,求您行个方便,让我们平安度过。” “你是山阳城人!” 宋禾儿当然知道他们痛恨山阳城的人,恨不得将那些地方官生吞活剥了,如今她岂敢说自己是从山阳来的...... “不,我们是北方来的,要去南边探亲,您听我的口音也不是山阳城的人吧?” 那壮汉思量了半晌点了点头:“你休怪我们无礼,我们也是被官府逼的,我们这的人都饿了半个月了,老人,孩子,活活饿死的比比皆是!” “我知晓,所以将一些饼子埋藏在一里开外的小山丘中,你们前去定能找出来。” 壮汉虽然鲁莽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虽然自己饿的难受,但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不必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既然你今天肯来这里见我,说明你也是个爽快的人,罢了,我知会下去,不抢你的东西就是了!” 宋禾儿虽然不是救世主,但在她的能力范围内,总愿意帮助一些受苦的人度过难关,且这些饼子在空间里放的时间也久了,若再放下去,怕是也不能吃了。 “不,东西我已经放下了,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去找,定能找到,虽然不能保证你们吃上个几天,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说罢,宋禾儿便转身离开了。 壮汉望着宋禾儿离开的身影,顿时陷入了沉思。 “你说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帮我们?” “你说呢,还不是怕你们抢人家的粮食!” “走走走,咱们也过去瞧瞧,看看那土疙瘩里到底有没有饼子可以吃!” 说罢,壮汉叫醒了很多流民,带着锄头就朝宋禾儿所指的方向走去...... 宋禾儿将饼子埋得很浅,几十个流民很快就发现了,饿急眼的时候也顾不上锄头去挖,直接用双手扒开土层,扫了扫上边的灰就开始吃了起来。 “大家伙都听着,但凡遇见外地人从这里经过,要到南方去寻亲的人,不许找她们麻烦,让她们平安过去。” 壮汉话音刚落,就激起了民愤,其中一个穿着破烂的农妇人,直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说她是外地的,说不准就是山阳城里那些黑心肠的商人,吃着咱们得菜不说,还把咱们害成这个鬼样子!” “她不是山阳来的,再说了,人家也给了咱们这百十张饼子,咱们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抱着孩子的壮汉媳妇跟着附和:“说的没错,我看那姑娘不像是个坏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看就放她们过去,干嘛要抢无辜人的吃食!”? 第二十五章 打一口水井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今天大家吃好了都去睡觉,有人经过这里,就充耳不闻,放他们过去……” “好吧好吧,那就听你的。” 众人三口两口就将那些饼子分了吃了,忍饥挨饿十数天,如今能饱餐一顿,自然是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宋禾儿这一来二去的,耽搁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秦小娘等人在原地担心坏了,差点就跑到林子里寻人。 “小娘……好像是我五姑娘回来了!”李强媳妇在旁边提醒道。 秦小娘顺着李强媳妇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在不远处的林子中,瞧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禾儿!” 宋禾儿疾步走到了秦小娘的身边,笑着安慰道:“阿娘,你又着急了是不是?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 秦小娘面色不悦,盯着她上下打量:“自从抄家那一日起,我就觉得你这个孩子有点反常,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禾儿知道秦小娘这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不好出言顶撞,只能顺着她说下去:“阿娘,你真是多想了,我就是觉得林子里凉爽,贪玩儿多待了一会儿,下次我不会这么做了。” 秦小娘瞧见自己的女儿认错,心中又心疼的不行,“好了……知道了错了就行,以后不许私自离开我们,你才多大,都怪我平时太纵容你了,有些事儿总是放你一个人去做,才养的你如此任性......” “好了,阿娘,我知道了。” “好好,阿娘不说了,走吧,再不走你三婶她们都困了!” “好。” 说罢,娘俩就回到了队伍当中。 借着月色,大队人马开始继续前行。 果真,走了一整夜的工夫,没有见到一个流民前来找事,直到出了林子,上了通明大道,这才能瞧见几个佝偻瘦弱的老朽在地里挖野菜。 宋禾儿向四周望去,见他们的房舍早就已经破烂不堪,既不遮风也不挡雨,大多数还都是窝棚。 看来这里的百姓,远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惨。 李强媳妇和肃玉媳妇将自己车上的粮食用布料盖了又盖,生怕被人发现。 不远处的棚子里,有一个婴孩正在嚎啕大哭,为了安抚她,旁边那个妇人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孩子含在嘴里吮吸,这样苦不堪言的日子,宋禾儿实难想象,她们是怎么度过的…… 秦小娘看见这样的惨状,心中也是有些难受,不过她们尚且不能解决自己的温饱,断不能再徒增风波了。 “难道这里的百姓就没有自救之法吗?”张秀娥突然问道。 “能有什么自救之法,你不是说官府的人不允许这里的百姓自私滥用淮河的水浇地吗?这靠着下那么点雨,每年只能种出很少的蔬菜,如今又全被官府征收了去,她们也就只有挨饿了。”宋禾儿一点一点的给大家分析。 张秀娥望了望前边的那座小丘,心里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以前跟老父亲干农活的时候,见过父亲打井,不如我们给这里的老百姓打一口名义上的井,实际上咱们在下边挖通了,偷偷的将淮河的水引过来,也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肃玉媳妇摇了摇头:“岂会有这么简单,如果这样可行的话,那为什么这里的百姓自己不打口井呢?” 张秀娥笑了笑:“打井,得分在什么地段打,打多深,不是随随便便打一口就能打上水来的,向下村子里的水井都由正经工人来打,他们一介农民自然不会再这种事情上留心。” “那你真会?” “会啊!只是我没工具,得找这些老百姓借一些必要的农具。” 说着,张秀娥就走到了棚子底下,对着里边的一对夫妇询问道:“请问壮汉贵姓?” 男子面色惨白,胡子拉碴,看来面对饥饿,他也已经顾不得自身是否干净了。 “赵全。” “哦,这孩子多大啊?” “六个月。” 唤作赵全的男子显然不想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可能是看着孩子饥饿,心烦意乱。 他媳妇倒是个面相和蔼的,抬起头,望了望这边的一众人,见车上还有孩子,便从自己旁边的框子里,拿出了一个干瘪的白萝卜。 “这个,拿去给孩子们分了吃了吧,我们这里也穷得很,没有吃的……将就些吧。” 宋禾儿有些震惊,她们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把最后仅有的一根白萝卜拿出来给她们吃? 秦小娘尴尬地接过了萝卜,许是心里不好受的原因,并没有说话。 她悄悄地走到了拉车旁边,从里边捡了几个个儿大的鸡蛋,偷偷地塞进了赵全媳妇的手中,“这些都是煮熟的,你偷偷的吃了,这样你就会有奶了。” 赵全媳妇红了眼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到了地上:“谢谢好心人,谢谢你们……” 张秀娥挥了挥手:“不必言谢,这也只能帮你们一时,不算是长久之计,我想问问,你们这里就没有一口水井吗?” 赵全摇了摇头,“远在山坡上有一口,但是已经干涸了,为了制造灾情,抬高菜价,官府又不让我们用淮河的水,到处都有人守着,我们真是……过得生不如死啊......” 赵全说着就哭了起来。 张秀娥一边听一边跟着难受,良久,她站起身,信誓旦旦的回道:“你们有没有蝴蝶锥?” 赵全媳妇愣了愣,“蝴蝶锥?那不是打井用的东西,有是有,不过都锈了,你找它何用?” “当然是打井了!难不成还用来做饭?” 赵全摇了摇头,“没用的,这里的土地,久不逢甘霖,早就干死了,就算打了井也是枯井!” “我说的是帮你们引进淮河的水!” 赵全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这......恐怕很难吧?” 张秀娥虽然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她愿意一试。 “我对地形也了解一些,知道在哪下管子一定有水,你看见前边的小山丘了吗?因为地下潮湿,所以地面才会长出那些丑陋的蘑菇来,虽然被你们拔光了,但我也能瞧出那边的苔藓!”? 第二十六章 做衣服 赵全媳妇随着张秀娥的视线朝小山丘的方向望去,“你说的不错,那个地方倒是时常长出一些蘑菇来,不过刚有个苗子就被人们抢了去吃了,这几日便也不再长。” “我过去试试。” 一群人在山丘的那一边打掩护,赵全则是叫了一些力气大的男人过来帮忙。 张秀娥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若不是这几年在将军府养尊处优惯了,一定能和男子一样,在这动荡的社会中干出一番事业。 只见众人挖下去了十米深,并没有看见一星半点的水,只有潮湿黏腻的泥土,赵全在一旁看着有些失望。 “这咋办,这都七米深了,还是半点水都没有见到。” “才十米,你着什么急?” “这位娘子,真是辛苦你了,不如还是放弃吧……” 张秀娥顿时不开心了,“你一个大男人,就这般经不住事儿?这还没见到结果呢就想放弃,你也不为你的媳妇孩子考虑,难道你忍心看她们饿死吗?这口不行,就重新选地方,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想办法才是!” 经过一顿训斥,赵全灰头土脸地又捡起了地上的家伙,“好!就冲你这句话,今儿我也豁出去了!大家伙都加把劲儿,打出水来,咱们整个村的百姓就都有救了!” 闻言,所有人就又开始铆足了劲儿干活。 不出半日的功夫,终于打出了一口可以出水的水井。 张秀娥累得倒在了地上休息,其他人用水桶吊上来了一些水,每人分了一碗喝。 赵全喝了一口深井的水,甘甜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像是旱地里的禾苗久逢甘霖一般,万分舒爽。 “这水干净,好喝,咱们快谢谢恩人!” 说着那群人就奔着张秀娥的方向,跪了下去。 “别别别,你我是同龄人,我可禁不住你们这一拜!” “恩人,谢谢你,你让我们全村人都有了水喝,虽然只有一口井,但种一些自家吃的蔬菜已经不成问题了!” 张秀娥笑了笑,“你们须得自己有点分寸,千万别叫山阳城里的人知道了,否则又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是,我们这一点是知道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张秀娥刚要转身,就被旁边的赵全拦住了去路,“恩人可是南行?” “是啊。” “此地往南,恐会经过沙漠地段,还是多带些水,以备不时之需。” 张秀娥并不知晓前边的路况如何,觉得这才出了京城不远,怎么就要走进沙漠了? “往南不属于我朝管辖了吗?怎么会有沙漠?” “山阳县城往南,有小块地方归属西洲,那边是遥遥无际的大沙漠,像你们这群势单力薄的女人,很难过去,要我说,还是花大价钱走水路吧!” 赵全的话彻底点醒了宋禾儿,她赶紧拿出了队伍中所有的水袋与水壶,前去井中取水。 张秀娥一口回绝了赵全的提议,“水路是不能走的,一来是路费我们付不起,二来水路也不安全,在这动荡年间,经常有水贼出没!” “三婶说的没错,我们还是走陆路比较好,虽然环境恶劣,但好在这种地方没有强盗,大家也省的在匪徒之间周旋。” “嗯,禾儿说的没错。” 赵全叹了口气,“那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就趁早上路吧……” 张秀娥将水全部灌好以后,拎着那些瓶瓶罐罐回到了队伍当中。 宋禾儿的空间当中,除了几口水缸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水了,眼下她必须把空间里能用的器皿全部用上,都用来装水…… 宋禾儿趁赵全等人离开这里的功夫,立马从空间里取出了管子,将井中的水拼了命的往空间里吸,不出半柱香的功夫,空间里所有的器皿都已经满满当当的装好了清水。 队伍准备出发的时候,桓哥儿也醒了,正哭着要找秦小娘抱。 “禾儿,你的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当心一会儿感冒!” 宋禾儿笑了笑:“阿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脱了这衣服我穿什么啊?你忘了,我们是没有衣服换的!” 此话一出,又惹得秦小娘心中一阵难过。 旁边的赵全媳妇,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件粗布衣衫,虽然旧了些还有补丁,但也干净。 “这是我平常干活穿的,不是啥好东西,送给这位姑娘吧。” 秦小娘有些为难,“我们怎好要你的衣服?” “诶哟,收下吧,我们这些庄稼人,平日里也穿不上,有两件就够了,况且我们虽然挨饿,但是一应四季的衣服都是有的,你就放心好了!” 经过她的再三解释,秦小娘这才收下了她的衣服。 眼瞧着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众人便辞了行,继续南下。 出了村子之后,果真到了边界地段,到处一片荒凉,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张秀娥将车子停在了一旁,出言劝道:“这天怕是不好,晚上会有雨,咱们得赶紧做几件衣服出来备着,不然一场雨过后,咱们可就都要挨冻了!” 肃玉媳妇点了点头,“这料子厚实,针线也有,可就算是咱们四个人一起做,也只能赶出两三件来!” “那就先给孩子们做,咱们若冷了就直接披上!” “只能是这样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在这个地方简单扎了一个窝棚,这还是当初遇到山体滑坡,在路上捡的一块破皮子,如今也能派上用场了。 宋禾儿一想,她的空间里不是还有很多从将军府带出来的普通的衣服吗? 不如拿出来? 可直接拿出来又怕惹人怀疑,总要想个合适的借口才是! 宋禾儿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此,她便自信满满地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朝她要了几块和那些衣服颜色款式相仿的料子。 “禾儿,你要这些做什么?” “三婶,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也懂女工,我来帮你们吧。” 张秀娥笑了笑,“不用了,小心针扎着你,你去帮你姑姑做饭吧!”? 第二十七章 捡到大雁 春娣与春娆烧了火,准备炒些白菜来吃,层出不穷的香味从不远处飘来,惹得人一阵垂涎。 宋禾儿笑了笑,继续请求张秀娥,“做菜有姑姑就够了,我就不必在一旁添乱了,三婶,我觉得这块布料极为好看,给我吧,我会做!” 说着,宋禾儿就将那布料从张秀娥的手中拿了过来。 “这孩子......” 秦小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她去,这孩子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了。“ 张秀娥也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做针线。 天黑的很快,光线也变得弱了下来,为了大家都能看清,秦小娘的点了三根蜡烛,只等着做完了这几件小孩子的衣服赶紧吹灭,免得浪费。 宋禾儿一个人蹲坐在树下,装模作样的用针线再那里穿来穿去,趁人不备之时,从空间里拿出了几套将军府下人所穿的衣服,样式简单,颜色和方才宋禾儿拿过来的布料极其相似。 消磨了一段时间后,宋禾儿这才拿着衣服朝秦小娘身旁走去。 “阿娘,这是我缝好的衣服,你看如何?” 秦小娘接过了宋禾儿手中的衣服,瞧了半晌,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面问道:“这衣服,确实是你做的?” “是啊,阿娘不信?” “这......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这些啊?” “我小时候您教过啊?阿娘,您忘了?您忘了小时候经常逼我做针线活啦!” 秦小娘似信非信地望着她,还未等再次开口,就被身边的李强媳妇发打断了,“我看这衣服做的好,小娘就别问了,你家禾儿聪明伶俐,做几件衣服不算什么的。” 纵然秦小娘有千般疑虑,万般疑虑,如今听到李强媳妇这样说,也只好不再追问。 宋禾儿只拿出来了四件衣服,分得之后,还少张秀娥与肃玉媳妇各一件,因为张秀娥体态宽大,需得自己亲自来做,才能合体。 大家伙各自收了衣服,又吃了些东西,便倒头睡下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每人吃了一块红薯后,就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继续前行。 这路况果真如赵全所说,越走越冷清,甚至连半个人家都见不到了。 风也越刮越大,显而易见,再走不远,便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咱们这衣服都是夏季的,如果再沙漠中遇见狂风,会不会冻死?”春娣突然在一旁担心地问道。 张秀娥从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只知道有了衣服换洗,大家也都舒服些,可却把四季交替这件事情给忘了,这马上就要入秋,越走越冷,没有御寒的衣服,怕是会冻死在路上。 宋禾儿笑了笑,回道:“四姑姑,你这就有点杞人忧天了,咱们不还没到沙漠吗?正所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张秀娥觉得宋禾儿说的有理,便笑了笑回道:“禾儿说的没有错,这沙漠中肯定有跑驼队的商人,到时候如果他们方便的话,可以跟他们换一些棉衣。” 春娣继续问道:“那我们拿什么换?这粮食总会吃完的。” “那就省点吃,穷家富路,大家以后吃饭就吃五分饱。” “好吧.....” 众人走了许久,很快就到了中午,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几个孩子也热的再也走不动,只想着在树底下歇歇。 无奈之下,所有人便选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小憩,因为水有限,她们以后不能用水来煮粥或者煮玉米了,只能靠火来烤熟食物。 “这荒郊野岭的,连个鸟影都没有,想找个野物充饥都没有机会。”李强媳妇在一旁埋怨道。 秦小娘舒了口气,“良禽择木而栖,这地方环境恶劣,肯定没有活物,你就不要想了,老老实实的烤点红薯吃吧!” 念姐儿很懂事,一路上不哭不闹,大人吃什么,她也就跟着吃什么。 “五姐姐,我觉得红薯就很好吃。” “念姐儿乖,一会儿我到前边看看,万一有个野兔子什么的,大家抓来一起烤着吃。” 秦小娘一听,宋禾儿又要单独行动,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你不许再乱跑了!” “阿娘,这次我不乱跑,我叫四姑姑五姑姑陪着我总行了吧?” “大家都说了吃烤红薯,你找什么野兔子,你走远了娘实在是不放心......” 宋禾儿知道她的意思,秦小娘也只是谨慎过头了,人并没有什么懒惰之心,出门在外,一个做母亲的总会把心悬在嗓子眼上。 春娣看出了宋禾儿的心思,只好上前帮忙说话,“小娘,我陪着她,万一真的找到东西了,大家也能饱餐一顿,这些粮食,省一点是一点啊。” 秦小娘左思右想之下,只好答应了,但在她们临走前,也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不要走远。 宋禾儿和春娣来到了离她们休息地不远的桦树林,这个林子不似前几日遇见的那般茂密,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寻找野物的好地方。 “禾儿,这林子中并没有多少草,能有活物吗?”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淡淡开口,“只要有人经过的地方,必定就有!四姑姑,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了?” 春娣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小丫头太聪明了,想出个问题刁难你一下.......” 扑腾~ 话音刚落,从远方传来一阵重物坠地的声音。 宋禾儿吓了一跳,待缓过神来慢慢望去,发觉一只受了伤的大雁,正倒在地上抽搐。 春娣有些惊诧,拉着宋禾儿就朝那边走去。 “咦~这不是天上飞的大雁吗?怎么掉下来了?” 宋禾儿抬起头,朝它掉下来的方向望去,见上方的桦树枝头上,盘旋着很多只大雁,似是在互相斗殴一般,乱哄哄地围在一起...... “四姑姑,我知道了,定是这只大雁在和它的伙伴争斗的时候,伤了翅膀,你看,都流血了~” 宋禾儿心中暗自庆幸,这大雁竟然自己送上门? 她还想着趁人不注意,继续从空间拿出点东西来吃了,不曾想却省了!? 第二十八章 途中遇茅屋 “我看它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咱们赶紧带回去,将它烤了吃算了。” 宋禾儿点了点头,拿了两片树叶挡住大雁的眼睛,春娣在一旁掐住了大雁的翅膀,拎起它就原路返回。 张秀娥此时还在给自己做衣服,见到她们二人回来,紧忙放下了自己手中活儿。 “什么东西,兔子?” 春娣摇了摇头,笑道:“三嫂,不是兔子,是大雁!” 秦小娘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问道:“在哪寻到的,我们在这里可是一个鸟影都没有看到啊!” 春娣指了指不远处的桦树林,“就是前边,幸亏我们去找了。” 张秀娥与秦小娘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东西是好,但我却不会做,这要咋吃,烤着?” 宋禾儿思量了一番,她记得现代做大雁,都是整只拿去熏,味道绝美。 先是用多种调味品将大雁进行熬煮,然后再将锅子中塞满了熏料,把大雁放在架子上熏两个小时,这一来二去的,不说配料不够,就是时间也耽搁不起。 不如直接烤了吃算了,虽然肉紧些,但总归能快点吃上东西...... “三婶,就把内脏掏出来,然后用盐腌上烤着吃吧!” 张秀娥思量再三,只好点头,“我还寻思要不要煲汤喝,可一想,我们的水本来就不多,还是省些吧。” 话音刚落,张秀娥就开始开膛破肚,清理大雁身上的皮毛。 李强媳妇抬眼望了望天空,在一旁提醒道:“这些腥物,找个地方埋起来,血腥味太重,别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错,大雁这种东西,有灵性,有可能闻着味道就找来了,还是谨慎些。”秦小娘回道。 李强媳妇埋完内脏,又同张秀娥一起用少许的水将血迹斑斑的大雁清洗干净,用盐腌上。 张秀娥手脚快,很快就用棍子将大雁穿好,放在火上开始烤了。 “这大雁得有个六七斤吧?” “许是吧,够咱们吃得了。” 在野外寻个荤腥吃十分不易,宋禾儿今儿也算是运气好,能碰上一只大雁,可若到了沙漠里,怕是只有那浑身带刺的仙人掌了。 念姐儿闻到这边的香味,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张秀娥望着念姐儿那馋兮兮的样子,不禁笑道:“念儿许久不吃肉了吧?一会儿娘那份也给你吃。” “母亲,我就吃一点,不吃你的那一份,你每天要干很多活儿,念儿舍不得你吃不饱。” 秦小娘将念姐儿拉了过去,欣慰地将她揽在怀中,“咱们念姐儿真懂事,不过今儿这只大雁足够咱们所有人吃的,念姐儿不必担心。” 桓哥儿与肃玉媳妇的两个孩子,年纪都比较小,吃不了太油腻的肉类,只好给她们一人煮了个鸡蛋吃。 大雁的分量虽足,但是分到每个人的手中,也见不得多少。 大家伙也就解个馋,想要填饱肚子,还得吃个红薯顶顶。 吃完饭之后,大家将粮食放在身边守着,以防晚上丢失。 一旁的窝棚也不大,只够孩子们挤在一起睡的,其余的人都得睡在外边。 宋禾儿还得想办法解决睡觉的问题,眼下天气暖和,睡在外边倒也没什么,可若进了秋,晚上不免凉飕飕的,冻得人筋骨疼。 “禾儿,把娘的这件衣服披上,这样子夜里就不会冷了!” 秦小娘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递给了宋禾儿。 “阿娘,你都睡在外边了,怎么还脱衣服给我?我不冷,再说了,我不是新做了衣服,我盖这个就行。” 说着,宋禾儿就又将衣服塞还给了秦小娘。 桓哥睡得很熟,依偎在宋禾儿的身边,听话的睡到了次日天亮。 李强媳妇一大早就炒了些芹菜,众人简简单单的吃了两口,便又开始赶路。 走了半日,出了桦树林,这下子,除了宽旷的土道以外,什么林子与草木也全都看不见了。 “母亲,念儿渴了!” 张秀娥停下了步伐,从自己的身侧取出水袋,让念姐喝了一口。 “咱们这水,真是越来越少了......” 李强媳妇安慰道:“这算是好的了,如果有那些官兵在,怕是咱们连一口水都喝不上,还要看他的脸色,知足吧......” “哎......” 过了片刻,念姐儿突然指着前边的一处茅屋喊道:“母亲,你看,前边有人家啊!” 宋禾儿,停下了步子,抬头望去,果真在不远处,有一处简陋的茅屋。 可听那日的百姓说,这一片隶属西洲管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有人家呢?莫不是在边境打探消息的细作,为了监视中原的一举一动? 张秀娥心情渐好,想要上前去在要点水来,可却被宋禾儿拦住了。 “三婶,我去吧,看这房子,也不过是老实巴交过日子的农民,小孩子去好说话,说不定人家可怜我,还真给我点东西呢?” “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 说罢,宋禾儿又回头对着肃玉媳妇问道:“周娘子,咱们这两天,攒了多少鸡蛋了?” 肃玉媳妇回过头,数了数回道:“两日下了二十个蛋,吃了八个,还剩十二个,加上咱们在淮河水岸捡到的五十个,差不多,六十二个左右吧......” “给我三十个鸡蛋吧。” “啊?三十个?你要这些做什么?” “咱们得拿鸡蛋去换东西,这个地方条件这样艰苦,想必人家也不愿意白白给咱们,我想,咱们还缺一个大点的帐篷,和一些御寒的棉花,如果可以换的话,我想换来!” 秦小娘觉得这是个办法,毕竟这几日大家伙都睡在草地上,实在是凉。 “好了,大家伙也不要舍不得这些鸡蛋,咱们不是还有鸡?周娘子,你就拿三十个鸡蛋送给禾儿吧!” 肃玉媳妇点了点头,上车,捡出了三十多个鸡蛋,放进框里,递给了宋禾儿。 “拎得动吗?”? 宋禾儿笑了笑,“没事,三十个鸡蛋能有多沉,你们就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二十九章 换了棉花和白米 茅屋盖得很简陋,院子里存放这一些稻谷,临近门口的地方还放着几把渗人的长刀。 宋禾儿敢料定里边住的定不是寻常人,否则,前边闹旱在的百姓都吃草根树皮了,这户人家还能在这里安然度日? 宋禾儿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这户人家的庭院中,说是庭院,不过就是用树枝扎的一个篱笆,除了能挡住一些野猫子之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有人吗?”宋禾儿小声询问。 过了片刻的功夫,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穿着异族服饰,相貌丑陋。 “你是谁?进来做什么?” “大叔,我们是北边逃难来的,想跟您换点米吃!” 男子上下打量了宋禾儿一番,不耐烦的回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这里一定有米?” “大叔,您能在这艰苦之地过得这样悠闲,想必是有本事傍身的,您一定很厉害吧!” 拍马屁是宋禾儿惯用的计俩,若是将他哄开心了,说不定一会就肯松口和她换东西。 果真,那男子的态度变得稍稍和顺了些,“粮食倒是有些,不过我自己也要吃,你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说着,就要关门进屋。 宋禾儿跑上前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说你这个死丫头,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我说了,我这没有东西给你吃!”说着,推开她就要去关门 。 宋禾儿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几颗圆润的珍珠,直接递到了他的跟前,“这些,作为你和我交换的报酬,但是,得看你这里有没有值这个价钱的东西!” 男子看见那值钱的东西两眼放光,欲要伸手去夺宋禾儿手中的珍珠。 “哟,这么圆润的珍珠在西洲还真少见啊!” 宋禾儿将珍珠放回了袖子中,仰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大叔,我们事先说好的,要拿东西来换,你不想白给我粮食,我也不会白给你银钱啊!” 男子见到有钱赚,便想都不想的答应了,毕竟在这边陲之地,他也只是个放哨的,每日虽说有吃不完的米面,但却无银钱收入,如今能得一颗上好的珍珠,他自然喜不自胜。 “好,你需要什么?” “白米,棉花,和能御寒的帐子!” 男子思量了半晌,这才开口回道:“白米和御寒的帐子我都有,但是棉花我这并不多备,要知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要那么多的棉花干什么?” 宋禾儿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棉花这种东西,用来做一件衣服可以穿上好几年,没有哪个人家会囤个几十斤放在家里的。 “那你就带我看看大米和帐子吧!” 男子点了点头,朝她做了一个向里走的手势,“进屋看吧。” 宋禾儿提高了警惕,跟着男子走进了茅舍当中。 屋中陈设整齐,桌椅也是一尘不染,唯有墙角的一些杂物,有些碍眼。 “这就是帐子了,这是我平日里去打猎用的,足够七八个人睡。” “七八个人?那不够!”? 男子有些诧异,“那你要多少?” “我们得需要两个帐子,才能睡下。” 男子犹豫了一下,“我平常还需要呢,都给了你,我用什么?” “这又不是你的救急之物,钱还是帐子,你自己选......” 宋禾儿没等他回答,自己就去米缸里检查白米。 屋子虽小,但却满满当当的装了七大缸白米,这些东西其实空间里也有,如今来换,无非就是掩人耳目,以后煮粥的时候,也能名正言顺些。 “看来你还真是西洲人的眼线,粮食备得倒是充足。” 男子见自己一眼就被别人识破了身份,浑身有些不自然,只好岔开话题,“好了,这些东西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嗯......两个帐子,一缸米,也不过两贯钱,我这一颗珍珠,远不止这个数,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是大叔,我还要找你要一个东西。” 男子有些迟疑,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你......要什么?” “我要你往返西洲的良民籍契文书。” 男子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宋禾儿,“籍契文书!这你都敢要!” 宋禾儿猜想他手中的籍契文书肯定不止他这一份,那些过往商人,想要到西洲去卖货,也得从他的手中买取高价的籍契文书,方可在西洲自由通行。 “大叔,既然我都能猜出来你是干什么的,我就一定也知道你手中有什么东西,所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对吗?” “你这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你是什么来历,不会中原来的细作吧!” 这男子也是机警的很,瞧见宋禾儿懂得这么多,立马起了戒心。 “大叔,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一路向南,不会在返回上京了,如果是细作,怎么会苦到连白米都没有呢?” 男子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不想多事,只想赶紧将那颗珍珠拿到手。 “罢了罢了,你要什么东西,尽管拿去!” 说着,他便走到了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张籍契文书,又将一缸白米装进了麻袋中。 “好了,东西都齐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禾儿望了望沉甸甸的麻袋,有些发愁,“我都拿不动,麻烦你帮我拿到我家人跟前吧,嗯.....这个籍契文书我自己收着。” 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真是事儿多!” 宋禾儿将珍珠拿出来,放到了屋中的桌子上。 男子拿起来在 阳光底下左看右看,见成色不错,这才点头应声。 “院子里有辆牛车,我用车给你拉去。” “好!” 宋禾儿亲眼瞧着他把帐子和白米放上了车子,这才松心的离开。 秦小娘此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宋禾儿在出点什么事情,见她回来,立马喜笑开颜地迎了上去。 “禾儿,怎么样?成功了吗?” 宋禾儿朝她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开心地点了点头,“阿娘,我换了米和两个帐子!”? ? 第三十章 又遇大暴雨 秦小娘这才松了口气,将宋禾儿拉到自己跟前,替她顺了顺头发,“那就好, 喝点水,歇一歇。” “阿娘,我不渴。” 话音刚落,男子便将车上的麻袋和帐子拿了下来,“东西我给你们放在这了,你们自己清点一下。” 张秀娥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两顶厚实的帐子,又打开麻袋检查了一下白米,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必了。”男人说话依旧是那么冷淡,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张秀娥将白米与帐子全部放到了拉车上,这一下子,随身的东西多了许些,车子也变得沉重起来,平常两个人拉车就行了,如今得需要三个人来拉。 肃玉媳妇胆子小身子也差,这一路上总是生病,于是所有的体力活都落在了张秀娥与李强媳妇的身上,若是桓哥儿听话,秦小娘也能勉勉强强地干一些。 “五姑娘,咱们那三十个鸡蛋,能换这么多东西吗?”李强媳妇突然问道。 “许是她见我可怜,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所以就施舍给我了呗!”宋禾儿随意捡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念姐儿一听,立马跑上前来,笑道:“她们既然可怜小孩子,那以后这种事情就让我去,我比禾儿姐姐还要小,岂不是能换更多的东西?” 张秀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你年纪虽小,但是你又说不过你五姐姐,别吹牛了......” 念姐儿鼓起了嘴巴,有些愤愤不平,“母亲,过了今年我就又涨一岁了,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好,那就等你长大再说吧!” 众人笑了笑,便继续向前赶路。 不知不觉的就又走到了天黑,这离沙漠越来越近,风沙也渐渐地大了起来,呜呜的刮起来,叫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李强媳妇将车子停在一棵树桩旁边,还用绳子拴好,防止倒轮跌下坡去。 “别走了,眼瞧着是要下雨,咱们得赶紧找个避风的地方。” 秦小娘环顾了四周一圈,见旁边根本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只有一块岩石堆坐落在不远处。 宋禾儿指了指前方,开口说道:“不如就在那岩石的旁边,逆着风扎两个帐子,这样子也可有个挨靠。” 张秀娥觉得此办法可行,便点了点头,走到车前开始拿上边的帐子。 “田娘子,过来帮帮忙。” “好,来了!” 张秀娥将两顶帐子绑在一起,又在里边放了干稻草,把做衣服剩下的料子平铺在里边当床单,这样子躺着也稍稍舒服些。 快入秋的夜,难免会冷,春娣在帐子外边架起了锅子,里边煮了白米粥,热气腾腾的吹进帐子中,倒是带来许些暖意。 宋禾儿盛了一碗走到了桓哥儿的身边,对着秦小娘说道:“阿娘,你且去吃饭,我来喂桓哥儿。” 秦小娘有些犹豫,低头望了望正在玩耍的桓哥儿,又看了看宋禾儿,“桓哥儿还是喝我的奶吧......” 宋禾儿知道她只是疼儿子,可这再疼,奶总有吃完的一天,况且路上的饭菜本就没有营养,产出的奶水也越来越少,若是一个劲儿让孩子吃,只会让母体更加孱弱。 “阿娘,桓哥儿都长了四颗牙了,吃点东西没事儿,你不要总是让他喝奶,这样你的身体也吃不消。” 一旁的张秀娥听见了这边的谈话,放下勺子,从锅中拿了一个鸡蛋走了进来,“你把这个鸡蛋吃了吧,孩子喝点米粥没什么,那乡下的孩子还不是喝这个长大的。” 秦小娘叹了口气,“哎,到底是连累了孩子们。” 张秀娥将鸡蛋塞到了秦小娘的手中,“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要想别的,踏踏实实的往前看,只要咱们一心,一定能平安抵达忻州。” 秦小娘没有说话,拨开了蛋壳,一点一点的将鸡蛋吃了进去。 宋禾儿将桓哥儿喂饱了之后,便开始哄着他睡觉。 肃玉媳妇和李强媳妇带着孩子在另一个帐子里休息,春娣姐俩和张秀娥与秦小娘母女三人,睡在另一个稍稍大的帐子里。 到了深夜时分,天上果真下起了倾盆大雨,吹的帐子四处摇曳。 秦小娘惊醒,掀开了帘子望了望外边,见外边的雨势就要没过帐子流到里边来了...... “田娘子,别睡了,瞧外边这大风,一会儿再把咱们的帐子吹走了!” 张秀娥揉了揉眼,起身向外探了探头,不禁埋怨,“这什么鬼天气?前边就旱死,一点雨不下,到这里就又狂风怒号的,四季不分啊这是!” “这里离上京那么远,天气不正常也是有的,咱们得出去把这帐子加牢一些,免得后半夜透风!” “好!” 春娣也被这雨声惊醒,套上衣服,准备出去帮忙。 张秀娥从远处捡了几棵树枝,将帐子下边的绳子栓的更牢固些,把树枝插进泥土里用石头敲了几十下。 眼瞧着帐子不再晃动,张秀娥这才松了口气。 刚要进帐子睡觉,秦小娘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坏了!坏了!咱们的车子上可是还有粮食,不会叫雨水给泡了吧!” “上边盖了一张旧皮子,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不成,我得过去看看!” 说着,秦小娘就往拉车旁边跑去。 车上的母鸡与鹅,已经被李强媳妇放到她们的帐子里了,眼下剩在外边的只有黄瓜红薯,和一些白米。 秦小娘掀开了皮子,瞧见装米的麻袋倒是没有淋湿,可拉车的木板子全部因为返潮而湿透了,若是白米也受潮,难免会生虫。 “田娘子,你快点叫人来搬东西,这些东西潮了就会生霉的!” 张秀娥从后边跑了过来,还带着李强媳妇和春娣。 “快!先把白米搬到帐子里,然后再拿红薯与黄瓜。“ 几个人动作很快,来回跑了两趟就将东西全部搬到了帐子里, 宋禾儿抱着桓哥儿靠在最里边,张秀娥她们只能坐着入眠了,因为帐子本身就没有多大的空间,再加上下雨把粮食都搬进来,地方肯定狭小。? 第三十一章 秦小娘生病 秦小娘心疼地望了望宋禾儿,想要把桓哥儿接过去自己抱着,“禾儿,你睡觉,把桓哥儿给我抱着。” “阿娘,你淋了雨,应该赶紧把衣服脱了,怎么能抱桓哥儿呢?” 张秀娥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是啊,你赶紧把衣服脱掉吧,今儿晚上,咱们三个就将就着睡一宿,你也别想桓哥儿了,万一把他弄感冒怎么办,还是让他与禾儿睡吧。” 秦小娘舒了口气,脱掉了自己外衣,拧了拧,搭在了帐子中的麻绳上。 “那就赶快睡吧,雨后定是大晴天,明天咱们的路一定好走……” “嗯。” 说罢,几人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次日清晨,张秀娥早早的就起来,将粮食抬了出去,外边的天儿也果真如秦小娘所说一样,艳阳高照。 张秀娥将粮食全部平铺在了拉车上,想要让日光将它们好好晒一晒,去去霉味! 秦小娘的脸色十分不好,面如白纸,像是着了风寒一般。 “阿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秦小娘摇了摇头,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没啥,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禾儿,阿娘今天不能做饭了,你去炒点青菜吃吧……” 宋禾儿望了望外边的一群人,张秀娥在晒粮食,田娘子与周娘子在晾晒帐子,春娣两姐妹则是带着一群孩子,在挖土里的小蘑菇。 所有人都在忙碌,这做饭的差事就落在了宋禾儿的身上。 宋禾儿望着简单的食材,不禁有些发愁,这出来快一个月了,每天都是差不多的饭菜,吃的人们嘴里半分滋味都没有。 “阿娘,要不,我给咱们做一碗,蔬菜鸡蛋营养粥吧!” 宋禾儿的话音刚落,秦小娘便昏了过去,吓得桓哥儿在一旁直哭。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阿娘!三婶,你快来看下桓哥儿,我阿娘晕倒了。” 张秀娥听见了这边的叫喊声,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宋禾儿摸了摸秦小娘的额头,此时烧的滚烫滚烫的,许是昨晚淋雨着了风寒,所以才导致今天高热不退。 “三婶,我阿娘发烧了,你叫田娘子他们用冷水给我阿娘擦拭一下身子,换上一套干净的新衣服,我去采点草药回来!” 宋禾儿欲要离开,可还未走出半步,就被身后的张秀娥给拉了回来。 “这荒郊野岭的,你去哪里找草药,咱们不是还有一块生姜吗?我去熬点姜汤喝算了……” 宋禾儿知道四周围根本没有什么草药,可她必须得借着这个由头到远处去,然后从空间里拿出备好的药材,只有喝了这些,秦小娘才会好的快一些。 “姜汤要喝,草药也得去找,我看下过雨后,旁边长出了不少的蘑菇,兴许就有草药呢,不成,我得去找,我不能让我阿娘就这么病着啊!” 说罢,宋禾儿便不顾她们的阻拦,直接朝远处跑去。 直到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她才开始从空间里往外拿药材。 她记得在农妇家用一个金元宝换了上百种药材,可这治疗风寒的,一时间还真不好找。 大概是有,桂枝,羌活,细辛,川乌,麻黄,这几味用来治疗风寒最好了。 宋禾儿赶紧将这几味药材混在一起,为了避免不叫张秀娥她们看出端倪,还特地从树上扯下了一把树叶,想要将这些掩盖住,等下锅的时候,就没人发觉了。? 宋禾儿抱着药材返回了队伍当中,眼瞧着春娣已经煮好了一锅开水,正准备熬姜汤。 “四姑姑,等一下!” 春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巴巴地望着宋禾儿:“怎么了?有事儿吗?” “这姜汤得需要红糖熬才能有效,没有红糖光煮姜也不能发汗,还是我来吧!” “禾儿,你是找到了草药吗?” “是啊!”宋禾儿将手中的药材捧给春娣看。 “这不是枯树叶吗?哪里是草药呢?” “我说是就是了,总之一定有用,四姑姑,你去给孩子们烧几个鸡蛋吃吧,这锅子我先用,等我用完了,我给咱们做粥喝!” 春娣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将锅子让了出去。 因为水源有限,不能再用水来煮蛋,春娣则是用起了土方法,挖个坑,将鸡蛋裹了稀泥,放进坑中,点火烧熟,这样既方便还熟得快。 春娣干活很是利索,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将几个孩子喂饱了。 “禾儿,用不用我帮忙?” 宋禾儿将那些树叶直接塞进火中烧了,锅中的草药也熬了许久,乘人不备之时,她将残渣拿了出来丢进火堆,如今这药汁也浓稠的很,只需要再熬得细一些,便可以喝了。 “四姑姑,好了,你拿去喂我阿娘喝下吧,我来给咱们熬粥。” 春娣走了过来,接过了药碗,关切的问道:“不如你去照顾你阿娘,饭我来做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嘿嘿笑道:“今儿我给咱们做一道不一样的粥!” “啥不一样的粥啊,那不都是白米煮成的?你这孩子,别累着,还是我来吧。” 宋禾儿站起身,将她推了出去,“诶哟,四姑姑,你就去照顾我阿娘吧,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惊喜!” 说罢,宋禾儿便开始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她记得在现代的肯德基里,有一道粥品叫做皮蛋瘦肉粥,如今这里没有皮蛋也没有瘦肉,倒是有新挖来的蘑菇与鸡蛋,其实按照皮蛋瘦肉粥的做法放点盐进去,应该是一样好喝的! 想到这,宋禾儿便将孩子们挖出来的仅有的一点小蘑菇,用极少的水焯熟,然后连同几颗青菜一同放进了油锅里,小炒之后添水加盐,又加入了白米,温火开始熬着。 等粥快熟的时候,再放进一个孩子们吃剩下的熟鸡蛋,将其捻碎,搅拌均匀,再次开锅即可。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这锅粥才做好。 宋禾儿先给秦小娘盛了一碗端了过去,然后才让张秀娥她们来分。 “还挺香!呀!有蔬菜!咋我们就没想到这么做呢!”李强媳妇在一旁惊道。? 第三十二章 遇见新队伍 张秀娥笑了笑,“你若能想到,我们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天的红薯呀!” 李强媳妇撇了撇嘴,“那还不是为了省水,烤红薯还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宋禾人见她们二人还在斗嘴,没有一点吃饭的意思,心中有些着急。 “三婶,田娘子,你们快吃吧,一会儿咱们还得赶路呢,若是再耽搁,一定不能如期抵达忻州了!” 张秀娥没再说话,端起碗就将粥喝了个一干二净。 一旁的秦小娘还没有醒过来,高热也没有退下,宋禾儿将药喂她喝下,继续用冷水给她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 肃玉媳妇看见宋禾儿这样忙前忙后的,想要过来帮忙,“禾儿,给你阿娘多盖几件衣服,发发汗就好了。” 宋禾儿知道古代人们的退热方法就是捂汗,可是这样非但不能让热量散出来,反而越捂越热。 “周娘子,我自己照顾我阿娘就行,还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桓哥儿。” 肃玉媳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桓哥儿我一直帮你看着呢,我看咱们今天就别着急赶路了,你阿娘病成这样,不如让她好好休息,避免舟车劳顿。” 宋禾儿摇了摇头,走还是一定要走的,秦小娘可以躺在拉车上让人拉着,也不能在这里多耽误时间,毕竟前边是什么路况,目前还不清楚。 况且,下过雨的天儿比较凉爽,适合赶路。 “周娘子,还得麻烦你们一会儿得拉着我小娘走.....” 话音刚落,在旁边洗碗的张秀娥便突然开口回道:“禾儿你就放心吧,你娘包在我身上,我力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嘿嘿,三婶最好了!”宋禾儿笑了笑,继续帮秦小娘擦拭身体。 收拾完毕之后,大队伍开始继续前行。 日上头顶,气温也越来越高,秦小娘喝了药之后,又睡了许久,现在终于醒了过来。 “咳咳......” “禾儿,你阿娘醒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宋禾儿将桓哥儿递给李强媳妇,然后直接朝秦小娘身边跑去。 人虽然是醒过来了,但是气色依旧不好,嘴唇发白干涩。 “阿娘,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秦小娘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禾儿,阿娘没事,你不必担心,桓哥儿呢?没闹吧?” 张秀娥替她掖了掖衣服,“你不必担心桓哥儿,有我们照顾呢,你只管休息好了......” “我.....是怎么了?” 张秀娥舒了口气,“你都发高烧了,幸亏禾儿给你采了草药回来,不然你现在还高热不退呢!” 秦小娘一听宋禾儿又去采草药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禾儿,阿娘没事,你不要再去采药了,也不要离开队伍很远,咱们现在身处异乡,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宋禾儿笑着宽慰她,“阿娘,我就在很近的地方找到的,你不知道,昨天下了雨,今天地里长出了很多小蘑菇,我还用它们做了粥呢,方才你昏迷,没有喝进去,不过我特地给你留了一碗,我去给你热热!”? “别, 阿娘吃不下去,你别热了,还是自己留着吧。” “阿娘,我吃了已经,你不要总是这样舍不得吃东西,如果拖垮了自己的身体,我和桓哥儿怎么办啊?” 张秀娥叹了口气,跟着劝道:“是啊,禾儿说的没错,你就是营养跟不上才得的这一场风寒,以后桓哥儿最好也不要再吃你的奶了,你瞧,把你自己的营养都吸干了!” 秦小娘哪里肯干,与自己的身体健康相较之下,她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两个孩子,宁可自己饿死,也绝对不会苦了孩子半分。 “阿娘,你就听三婶的吧,况且桓哥儿已经长了牙了,能自己吃些东西了。” 见宋禾儿也这般央求,秦小娘不忍心看女儿伤心,只好点头答应。 “那以后就给桓哥儿蒸鸡蛋羹吃吧!” 鸡蛋羹? 对啊,宋禾儿居然没有想起来这道菜! 以前在家不想做饭的时候,她还经常给自己做来吃呢,不但省事儿,而且软化细腻,比较养胃! “阿娘说的没错,以后就给桓哥儿蒸鸡蛋羹吃!” 几人笑了笑没在说话, 张秀娥点了根柴火,将剩下的一碗粥简单热了热,喂秦小娘喝下了。 直至走到下午,整支队伍才彻底进入沙漠地段。 脚底下的路也由土地变成了黄沙,车子也陷进了沙坑里,无法动弹。 “周娘子,这可咋办啊,车子走不动了!”张秀娥立在原地发愁。 李强媳妇看了看车轮,有用木棍探了探沙子的厚度,霎时,有些锤头丧气,“完了,真走不了了,这黄沙太深,车轮陷进去根本无法拔出来。” “那咋办?总不能不要这车了,咱们自己走吧?” 李强媳妇叹了口气,“咱们走着事小,但是这些粮食怎么办?靠人背,累死也不成啊!况且,咱们还有孩子。” 这个不好的消息一出,所有人垂头丧气的,连路都不想赶了。 “真是一步一个坎,咱们怕是到不了忻州了!”说着,张秀娥就哭了起来。 念姐儿看见自己的母亲哭了,赶忙走上前来哄她,“母亲别哭,我听大将军伯伯说过,沙漠中经常走骆驼,咱们可以找匹骆驼啊!” 骆驼!!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宋禾儿不是没有想过,可目前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连个人影都没有,该上哪里找骆驼呢? 张秀娥一听这个消息,立马停止了哭泣,将念姐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是聪明!母亲爱死你了!” 李强媳妇笑了笑,“闹了半天,咱们这一群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好似在抢什么东西一般。 良久,果真从下坡的地方爬上来了十几个人,奔着一个麻袋就开始抢,有的甚至还动起手来。 “你个老腌臜!把土豆还给我!” “凭啥给你,这是我们辛辛苦苦挖到的,你个龟孙子,滚远点!” “诶哟,看我不打死你,给我打她!”? 第三十三章 又一波犯人出现 张秀娥望着前边的场景,让人们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前边好像有情况…… 李强媳妇定了定神,仔细瞧了半晌,“好像也是犯人,她们身上穿着囚服呢!” “啊?不会吧!那他们身边会不会跟着官兵?” 李强媳妇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如果有官兵的话,他们怎么敢私底下打的这么热闹?” “嗯……有道理。” 话音刚落,前边的人们越发放肆起来,扭打在一起的人从最初的三四个变成了十几个。 甚至有的抄起石头就往人头上砸去…… 张秀娥将宋禾儿与念姐儿护在身后,“禾儿,快到你小娘身边去,前边的人疯了,当心伤着你。” 宋禾儿乖乖地回到了秦小娘的身边,不过她也并不害怕这些犯人动手,唯一害怕的就是他们人多势众,如果来抢她们的粮食,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禾儿,这是怎么了?”秦小娘虚弱的抬起头询问。“阿娘,你不必担心,咱们遇上另一波流放的犯人了,她们好像在抢东西......” 秦小娘一听这个消息,吓得立马坐直了身子,“抢东西?他们会不会过来……\" “阿娘,你现在还在生病,不能这么激动,放心,如果她们敢来抢,咱们就和他们拼命!” “禾儿......你去告诉你三婶,咱们掉头回去吧,不要往前走了,咱们这么多孩子,怎么斗得过那群刁蛮的人?” 掉头回……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现在她们回不了头了,车子陷在里边,如果想往回走,只有舍弃车子和这一堆粮食。 “阿娘,你抱好了桓哥儿,其他的不用想。” 话音刚落,前边的那群犯人就发现了她们,下一瞬,抄起家伙就要往这里走来...... “快看,那边有人,她们手中有吃的,快去抢啊!” “对!大家伙都别打了,前边的人有吃的,咱们快点过去!” 说着,一群人就朝这边跑了过来。 宋禾儿大概数了一下,约莫得有二十多号人,且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如果硬打的话,肯定打不过他们。 张秀娥抱着念姐儿就朝这边跑来,“禾儿,我去和他们拼了,你照顾好念姐儿!” “哎!等一下!”宋禾儿叫住了她。 “怎么了?” “一人抓一把黄沙,捏在手里,一会打起来的时候,用这个糊他们眼睛,还有,咱们不是还有剩下辣椒面吗?在放点辣椒面进去!” “好!” 大家伙得了指令,一人抓了一把黄土捏在手中,又偷偷的在拉车上抓了辣椒面与黄沙混在一起。 很快,那群人就冲了过来,个个虎视眈眈,手中持着木棍,其中一个人直接吼道:“把吃的拿出来,不然今儿就打死你们!” 张秀娥冷笑了一声,毫无惧色地迎上了他的视线,“你们是哪里来的人,想要吃的可以好好商量,为什么要动手呢?” “废话,我们都饿了三天三夜了,如果好商量能拿到吃的,我们何须这么拼命去抢!大家都是为了活着,没办法!”? “我们孩子多,你们要是伤了孩子,当心我和你们拼命!” “拼命就拼命!大家伙,快去抢!有了东西,咱们都能吃饱!” 说罢,那群人就不要命似的冲了上来。 张秀娥将手中的黄沙扬了出去,其中一个人伤了眼睛,开始四处乱撞。 “啊!我的眼睛!” 所有人手中的黄沙被接二连三的丢了出去,宋禾儿趁着混乱,从空间中拿出了那只弓箭,对着为首的人射了出去。 只一瞬,那人便跪到了地上。 “我的腿中箭了!救我啊,疼死我了!” 场面一度混乱,那些犯人开始手忙脚乱的东躲西藏,请求饶命。 “我们......我们不是有意的,各位姑奶奶,手下留情啊,手下留情啊!” 宋禾儿将弓箭赶紧又藏进了空间中,然后走到那中箭人的身边,上去就是一脚,将那人踹到在地。 “说,你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胆大,敢抢我们的东西!” 那人疼的浑身冒汗,嘴唇一直在发抖,“我......我们是幽州人,年前犯了事儿,被官家下旨流放,可......可那些官兵是个没心肝的,瞧见沙漠没有水喝,没有粮食吃,就不顾我们的死活自己逃命去了......姑娘,求你,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求你就饶了我们吧!” “那你们有手有脚,在路上挖点野菜不也能吃吗?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呢?你知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也是拿命换来的!” “我们知道错了,求姑娘,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宋禾儿深知他们的遭遇,那些个官兵的确是些吃人饭不干人事儿的东西,这些犯人过得如此惨也是有原因的。 张秀娥叹了口气,将宋禾人拉到身边劝道,“不要轻易相信他们。” 宋禾儿拍了拍张秀娥的手,笑了笑,“三婶,我知道分寸。” 说罢,宋禾儿就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开始和他谈条件,“要我给你们吃的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得拿东西来换 ,否则,我们这点粮食,也不可能白施舍给你。” 那人一听,事有转机,立马精神抖擞起来,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我们前日抢了两匹骆驼,可那家伙高的很,也不能杀了吃,你们是商人吧,如果用的话,我们跟您换!” 骆驼? 宋禾儿有些不可置信。 她们今儿早晨还想着找匹骆驼代步呢,如今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这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秀娥将宋禾儿拉了回来,继续小声提醒,“禾儿,他们二十几个人呢,吃咱们的粮食,岂不是都要给咱们吃空了?” “三婶,你放心,我不会全给他的,况且,如果没有骆驼,咱们真的走不了啊!眼下这回报还是不错的。” “可是......” “好了三婶,你去把那半袋子红薯拿来吧。” 张秀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到车前,将上边的半袋子红薯给拉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沙漠遇黄沙 半袋子红薯分下去,一人能分得一个半,可对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说,这一个半的红薯根本不顶什么用。 况且,那骆驼也不是容易得来的,若是只给人家这么点子吃的,也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这,宋禾儿便又开始劝张秀娥,“三婶,不如把黄瓜也给他们吧,咱们还有白米鸡蛋和其他的一些蔬菜呢,毕竟.....如果要买两头骆驼,也远不止这些钱啊!” 张秀娥是个拎得清的,能明白宋禾儿的意思,于是就又走到了车旁,将那半袋子黄瓜也分给了那些犯人。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一半的粮食都给你们了,剩下的我们自己也要吃,你们也得知足些,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了。” 为首的男人抱着黄瓜就开始狼吞虎咽,就连那红薯也来不及烤熟了,直接生吞下肚。 吃完之后,他们也算是守信用,肿着一双眼睛,走到了不远处,牵了两头骆驼来。 “姑娘,谢你今日救我们于危难,这两头骆驼送给你,当做你们孩子大人的脚力吧!” 说罢便将骆驼上边的缰绳,递到了李强媳妇和张秀娥的手中。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这沙漠中,经常有商队来往,你们最好把这骆驼上的驼铃,和那驼峰上的东西都换上一换,免得被人认出来。” 宋禾儿知道这骆驼是偷来的,以前所谓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死亡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况且,这骆驼也不是她们偷的,而是拿粮食换来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提心吊胆。 张秀娥望着那群流犯越走越远,不禁叹了口气,走到骆驼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 “伤倒是没有,四条腿也健硕,眼神灵力,是头好骆驼。” 秦小娘笑了笑,“她三婶,你害怕人家框你不成?” 宋禾儿跟着在一旁取笑,“我三婶是心疼她那半袋子红薯和半袋子黄瓜!” “哎,俗话说,天底下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咱们虽然损失了一些粮食,但却换来了更需要的东西 ,这笔买卖啊,咱们根本没亏!”秦小娘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如今说话也有力气了。 肃玉媳妇将孩子们从拉车上抱了下来,“这几个小孩子可坐不了骆驼,只能走着了。” “粮食都放在驼峰上,孩子们能抱着就抱着,不能抱着就也让他们自己学着走点路,总不好一点风雨也不经历,对身体也不好。” 宋禾儿点了点头,“三婶说的没错,这沙漠的路的确难走,如果累了,咱们就歇歇,熬过这里,咱们再寻辆车子,到时候也都轻松了。” “是啊,大家伙都吃些苦,兴许忍一忍就过去了。“ “嗯......咱们走吧。” 说罢,张秀娥就开始给骆驼改头换面,将四个蹄子上边绑了红绳,还将那几颗烦人的驼铃摘下。 准备完毕,众人开始重装上路。 沙漠的路比土路要难走的多,甚至一步一个坑,鞋子里灌满了黄沙,简直是寸步难行。 走了几个时辰,众人便觉得口干舌燥,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这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中,连课树都没有,她们也无从乘凉。 “不如打开帐子,咱们都进去休息下。”肃玉媳妇在一旁提议,她的身子最弱,还带着两个岁数不大的孩子,所以疲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张秀娥应下了她的请求,将帐子从骆驼身上扒了下来,撑好,把孩子们都送进去休息。 “哎,这黄瓜也算是生津止渴的东西,如今没了,咱们也没个东西吃,喝水吧!” 说罢,张秀娥就拿出了水壶,大家轮流喝水休息。 宋禾儿站在黄沙上,眺望远处越走越远的人群,不仅感叹,“你说他们什么都没有,该怎么走出这个沙漠呢?” 张秀娥一边给念姐儿倒鞋里的沙子,一边回道:“这咱们就管不着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总之咱们现在是互不相欠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三婶,谁能保证他们不再回来抢我们的东西呢?”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还不走这沙漠了?” 宋禾儿摇了摇头,“他们也是流放的犯人,目的地也是忻州,无论咱们怎么走,早晚也是会遇见,我想,不如跟在他们后边,一来是可以随时了解他们的行动,二来,如果一旦遇见沙漠狼群,他们一定是首当其冲,咱们也可保命!” 话音刚落,李强媳妇一直在旁边叫好,“对对对,这个主意好!秦小娘啊,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秦小娘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宋禾儿的额头,“平日里我总是教育她,在将军府里,不可出头冒尖,如今离了将军府,她就把我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 “小娘此话差异,以前在将军府藏拙,那是为了明哲保身,不被大娘子那个母老虎欺负,如今这是塞外,聪明些也是为了自保,难不成咱们这群人都要喂了狼不成?” 秦小娘没再说话,只是抱了桓哥儿进了帐子休息。 宋禾儿望着那群渐行渐远的人,出言提醒,“咱们就休息一小会儿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否则一会在这里迷失了方向就不好了。” 张秀娥将念姐的头发梳好,回道:“我们知道了,小祖宗!” “嘿嘿!” 果真,她们也都是机灵的,没有在此地多做停留,只稍稍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又开始赶路。 按照那群人离开的方向,继续向前行去...... 沙漠中的风越来越大,甚至她们要走的方向刚好是个风口,吹得黄沙漫天,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母亲,我眼睛痛!” “念姐儿乖,咱们闭上眼睛,母亲抱着你走!” 孩子们被风沙吹得一直哭,大人也睁不开眼,眼泪哗哗地向下掉。 张秀娥背过身去,对着人们喊道:“咱们连个围帽都没有,咋办啊,这根本睁不开眼!” 宋禾儿的空间中倒是有些纱,只是不方便拿出来,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百般为难之际,宋禾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第三十五章 因水吵架 宋禾儿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将一些裁剪面纱所用的布料拿了一些出来,藏进了做衣服剩下的布料里。 “三婶,我记得咱们买布回来的时候,里边有些薄纱,我给咱拿出来剪几条围巾,咱们把脸都围上,这样子就可以走路了。” 张秀娥微微一愣,问道:“禾儿,我不记得咱们有薄纱啊?” “有,就是你之前没发现,就在咱们最后一块没用的布料里夹着了,三婶不妨去看看。” 张秀娥似信非疑地走到了骆驼旁边,翻了翻那叠在一起的一块布料,果真在里边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块浅色的白纱。 “真有!真有啊!大家伙快过来看!” 肃玉媳妇抱着孩子跑了过来,“诶哟,你说咱们前几天怎么就没发现呢,若是早发现,也能给孩子们当蚊帐不是?” 李强媳妇撇了撇嘴,打断了她的话,“当什么蚊帐?这么好的白纱你还想着当蚊帐!”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李强媳妇没有理她,转过头,对着宋禾儿开心的说道:“你说这老板也真是个好人,咋还多送我们一块白纱呢!这可真的帮了我们大忙了!” “田娘子,咱们赶紧把这块白纱裁剪了吧,这样子大家眼睛不疼了,也能继续赶路。” “好。” 话音刚落,李强媳妇便拿出了剪刀,将白纱分成了十几块,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桓哥儿很小,围上白纱只怕他会呼吸困难,所以只好将他护在怀里,不让风沙吹着。 “禾儿,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阿娘,我没事。” “把眼睛遮好了,你还年轻,可别让这风沙伤了眼睛。” “阿娘,你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桓哥儿就好了。” 所有人将白纱围在脸上,整理完毕之后,风也小了不少,大家伙将自己身上的水壶牢牢抱着,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前行去。 直至半日的时间过去,风沙才彻底消失,刮了一天的大风,大家被吹得跟个土猴一般,连嘴里都是沙子。 宋禾儿望了望前边的队伍,见他们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选择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了。 “三婶,前边的人不走了,咱们也歇歇吧。” 张秀娥拉着念姐儿也走了一天了,脚下早已经生了水泡,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好,那咱们就睡一晚,念姐儿的眼睛肿了,我得给她用点水洗洗。” 肃玉媳妇一听要用水了,便又开始担忧起来,“咱们没有的多少水了,怎么能洗脸呢?” 宋禾儿将自己身上的水壶摘下来,递给了张秀娥,“三婶,给念姐儿洗洗吧,孩子小,别把眼睛熬坏了,水,咱们再想办法。” 张秀娥也有些为难,毕竟这水是大家的,一听肃玉媳妇这样说,她也不好意思再用…… 李强媳妇拽了拽肃玉媳妇的袖子,埋怨道:“你这人,孩子才多大,你不让她用水洗脸,难不成要看着那孩子瞎了吗?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也不知道体谅一下。”? “你说我不知道体谅?这一路上我也是没少出力的,是,我没有五姑娘那般会说话会办事,但我也是为了大家卖过命的,我辛辛苦苦地带着俩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有什么好的都让出去,怎么就没人体谅我呢?” “你.....你说我不体谅你?你身子弱,很多力气活都是我替你干的!” “你替我干?做衣服的差事你干了吗?看孩子的事儿你干了吗?” 李强媳妇也是越说越气,直接跳到了肃玉媳妇的跟前喊道:“我难道闲着了,我难道不需要拉车吗?那么重的东西,都是我和张娘子拉的,你还这般言之凿凿?” 肃玉媳妇一直是个胆小温顺的性子,今儿突然发火,想必也是隐忍了好多天的,宋禾儿知道她是与李强媳妇赌气,不满她总是拿话怼她,如今也算是一并发作了。 “好!我说不过你,我走行了吧……”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秦小娘赶忙追了上去,拉住了欲要离开的肃玉媳妇,“都是我不好,我生病拖累了大家,才让你们大家这么累,都是我的错,你们就不要吵了。” “秦小娘,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跟你们走了,你还生着病,赶紧回去吧……”肃玉媳妇拉着孩子就要离开。 宋禾儿瞧见自己的小娘站在风口上追人,心中有些担忧,直接跑了过去和秦小娘一起劝肃玉媳妇,“周娘子,你这是干什么?大家一起走,彼此也有个照应,不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肃玉媳妇停下了步子,眼睛也哭得红肿起来,“五姑娘,我虽然是个下人,但我也是有骨血的,总不能被人这样数落吧,这谁心里受得了?” 宋禾儿笑了笑,“周娘子,你这话说的就不讲理了,你说田娘子数落你,但是你方才不是还数落三婶了吗?你不让三婶用清水给孩子洗眼睛,那换做是你的孩子眼睛受伤了,你会让她一直疼着吗?” “我……” “是啊,周娘子,咱们大家伙一起走,本就要互相体谅,水没了大家一起去找,总要解决眼下的困难吧?” 三句两句,肃玉媳妇就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的她一直在原地哭。 张秀娥也生了气,从骆驼上取下了帐子,自顾自的开始撑起帐子来,并不理会这边的事情…… 宋禾儿舒了口气,直接开门见山的对肃玉媳妇说道:“你若走,那就尽管走,不过我可告诉你,这沙漠中有狼群出没,而且前边那群人的狠厉,你也是见识过得,我可以跟你保证,你若自己走,不出几里地,你的孩子早晚被狼吃了,你自己考虑好了!” 说罢,宋禾儿便毫不犹豫地拉着秦小娘离开了这边。 “禾儿,你这样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阿娘,她不敢走的,就她这小胆子,能走到哪里去?放心吧,一会儿她就会乖乖地回到队伍当中了……”? 第三十六章 遇狼群 宋禾儿果真了解肃玉媳妇,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天色便黑了下来,肃玉媳妇带着孩子不敢单独行走,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走了回来。 “我……对不起大家,刚才说话难听了......” 旁边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哭哭啼啼起来,“我饿…….娘,我饿......” 秦小娘将两个孩子抱到了自己的身边,哄道:“乖,坐在这里乖乖的吃鸡蛋,让你娘歇一歇。” 肃玉媳妇望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蹲在原地就哭了起来。 张秀娥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看见她这般伤心,也不好再为难,只好上前劝道:“周娘子,我今儿用了大伙的水,改日,我一定补上。” 肃玉媳妇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肿着俩樱桃眼回道:“我说那话也不是冲你,我这个人说话直,就是有啥说啥……你别往心里去,我心疼咱们的水也不是为了旁人,那也是为了咱们以后的日子......” “是啊,既然咱们都没有私心,那为什么要为这点小事闹矛盾呢?你也别哭了,赶紧过来帮忙做饭吧。”张秀娥叹了口气,转过身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肃玉媳妇擦了擦脸,没再说话,将骆驼身上最后的干柴卸了下来,准备生火做饭。 宋禾儿望着仅剩的一点柴火,不禁有些发愁,“咱们在上个村子捡的干柴不多了,今儿这顿饭做完了,咱们就要没柴烧了。” 李强媳妇叹了口气回道:“谁说不是呢?你看这沙漠中,连棵草都没有,更别提树了,没了柴,连口粥都喝不上了。” 张秀娥一边煮菜粥一边想主意,良久,她才突然开口回道:“咱们今天就用最后一点柴火多煮点饭,鸡蛋也多煮一些,若明日寻不来柴火,咱们也不至于饿肚子。” 宋禾儿点了点头,“三婶说的没错,就这么办吧,万一咱们明天在半路上能看见几棵树呢……” 说罢,张秀娥就又往锅里添了许些米,把明日的饭也一并做了出来。 用完这点柴火,水也剩不下多少了。 宋禾儿在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把厨房都搬空了,所以水源和柴火,她们是不缺的,等到了明日寻个隐蔽的地方,她便可以拿出来救急。 桓哥儿自从断了奶之后,吃的也多了,把粥煮得软一些,喝了总比奶水抗饥,这一路上苦恼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宋禾儿将剩下的粥封在陶罐里,上边用手绢密封,生怕黄沙飞进,也防止水分蒸发。 大家分了饭吃之后,便钻进了帐子中准备休息。 晚上在沙漠中睡觉静得很,连蝉鸣都听不到,隐约传来的只有那瘆人的狼嚎声……. 秦小娘担忧地坐了起来,叫醒了旁边睡得正香的张秀娥。 “有狼,张娘子,不要睡的太死。” 张秀娥揉了揉眼睛,透过帐子的缝隙向外望去,“狼发现不了我们,只要别出声,就能平安。” “是吗?可我觉得还是警惕些吧。” 宋禾儿给桓哥儿盖了盖被子,朝秦小娘她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你们别说话了,赶紧睡吧,传出声音,那不是更叫狼群发现我们吗?再说了,有前边那群人呢,吃也不是先吃咱们!”? 张秀娥打了个哈欠,“禾儿都不害怕,你这个当娘的就更不要害怕了,快睡吧,我看前边一点动静没有,如果真的有狼,他们还能睡的这么安稳?” 秦小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躺下继续睡了过去。 约莫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外边又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这道声音比先前的更为清晰,甚至惊醒了另一个帐子的人。 李强媳妇最先醒了过来,她穿上衣服跑到这里叫醒了张秀娥。 “快醒醒,有狼,前边的人都乱成一团了!” “有狼!真的有狼!”秦小娘一听见声音,立马将桓哥儿抱了起来,欲要向外跑去。 张秀娥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要这么冲动,你现在出去岂不是喂狼?” “那怎么办?我们一群人要在这送死吗?” 宋禾儿叫醒了旁边的春娆与春娣,又带上了仅剩的几根蜡烛,转过头对秦小娘说道:“阿娘,我和四姑姑五姑姑出去一趟,把蜡烛点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吸引狼群,这样子咱们就有时间赶紧逃离这里了。” 秦小娘一听,立马回绝了她的请求,“不成,你们三个年纪都不大,出去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在一起,不要分开。” 春娣握住了秦小娘的手,耐心地解释:“小娘,我们几个身量纤纤,跑的快,动作快,比你们要行动方便,我们去是最合适不过了,你们只要别出声,安静地等在这里就行。” 张秀娥掀开帘子,望了望不远处的人群,“不能耽误时间了,我看前边的人都醒了,想必也是发现了危险,趁他们还在为我们拖延时间,赶紧把蜡烛丢出去吧!” “好!” 说罢,宋禾儿就要离去,可人刚迈出去一步,就又折身而返。 “这蜡烛都用了也不成,晚上总有用得上的时候,留一根应急,其他的我们拿走。” 秦小娘点了点头,接过了蜡烛继续叮嘱道:“禾儿,要小心,如果遇到狼,不要苦斗,赶紧回来知道吗?” 宋禾儿笑了笑,“阿娘,你放心吧。” 说罢,宋禾儿便与春娣与春娆离开了帐子,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三人跑出了数百米远的地方,将蜡烛用火折子点燃了,分散在三个沙坑点燃,远远望去,光亮一闪一闪的,容易吸引好奇心大的野狼过来。 春娣放好了蜡烛,便过来拉住了宋禾儿,“快走吧,别看了,一会儿狼来了咱们都走不了了!” “四姑姑,你说前边那些人会不会已经被狼吃了?” 春娣摇了摇头,“不会吧,他们都是男子,聚在一起好几十人,怎么会斗不过狼呢,而且,他们手中有伤人的工具,那日他们穷凶极恶来抢东西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第三十七章 有人来卖好 宋禾儿没有说话,跟着春娣一起往回走去。 回到帐子中的时候,所有人都穿好了衣服,拿着剁菜用的大刀,和一些基于防范的利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前边的动静。 “禾儿,怎么样,你们去的那边有狼吗?”秦小娘赶忙问道。 宋禾儿摇了摇头,“没有发现,我们现在还很安全。” 李强媳妇抱紧了两个孩子,叹了口气回道:“哎,咱们今日能自救还得亏了那几根蜡烛,若是明日再有狼来,咱们就没有那多余的蜡烛可以点了。” 张秀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用禾儿那句话讲,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明日有明日的办法。” 宋禾儿听了这话的确有些为难,毕竟明日的要遇见的麻烦很多。 一是要解决柴火的问题,二是要解决蜡烛的问题。 而且蔬菜也不多了,每日最新鲜的就是那自己种出来的豆芽了。 可如今沙漠中干旱缺水,这豆芽也没有充足的水养着,怕是也坚持不了几日。 “我看前边的动静也小了,是不是没啥事儿了?”李强媳妇问道。 “我们将蜡烛放在了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而且那里很低,根本不会发现我们,只要咱们不点灯,不说话,应该没事,因为这些狼寻不到吃食,就会去下一个地方。”春娣在一旁耐心地解释。 “如此,我们就安心地躺下吧,也休要说话,躲过这一劫,明日便都是好日子了。”说罢,李强媳妇便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帐子中。 这一夜大伙也都没休息好,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前边的那群犯人就又过来骚扰。 张秀娥走出去与他们理论,“我们不是给了你吃的,咋如今又来生事儿?你们也太不讲信用了!” 为首的人抱拳作揖,“在下王三,我说这位娘子,你可不要误解了我们,今日我们来并不是要和你们要吃的,而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帮我们啥?” 王三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不悦,“你这娘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们虽是压往南境的犯人,但在这之前在上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大户,饱读诗书,断不会做出那等子失信于人的事情,我承认,我们抢你们的东西吃,做法是有些不妥,但那也只是为了活命啊!可如今,你们既救了我们,我们也断然不会再加害于你。” 秦小娘见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便从帐子里走了出来,将张秀娥劝到了自己身后。 “张娘子,有话好说。” 说罢,便又走到了那个自称王三的人面前,“你们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可是犯了什么事儿?我这姐姐性子直,但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你们还请多担待,咱们有话好好说。” 王三思量了半晌,端正了态度,继续说道:“这位娘子说话到是好听,我们是京城王家的人,王三不过是我的别名,至于我到底是谁,也不便说出,今日来找你们,只想与你们大家一起度过难关,并无其他意思。” “那各位好汉打算怎么帮我们呢?”秦小娘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王三环顾了四周一圈,淡淡开口,“我想,昨日有狼群出没的事情你们也都知晓吧?” 秦小娘点了点头,“我们看到了。” “在这茫茫沙漠之中,我们本就渺小,面对野兽的攻击,我们得有足够的杀伤力,才可以抵御它们的侵犯,才能活着走出这个沙漠,我们昨日也是九死一生,想必你们也是整晚未眠吧?” 秦小娘笑了笑,“你既然这么了解,不妨直说,不必弯弯绕绕。” 王三也是个爽快人,见秦小娘这样爽快,便放下了全部顾忌,直接说道:“不如你我归为一队,大伙一起走,放心,从今以后,咱们各吃各的,我们绝不芃你们的一粒米!” 宋禾儿不解,不吃她们的粮食,那他们怎么活? 正想着,她的视线朝不远处望去,猛然间,在地上发现了两条鲜血淋淋的野狼。 宋禾儿惊道:“你们......杀了狼!” 王三旁边的壮汉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后边那狼的尸体,转过头回道:“姑娘不必害怕,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张秀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你们......用什么,杀死的?” “用手掐住脖子,在用石头砸死的!” 张秀娥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心中就胆怯,“你们......既然杀的了狼,为何还要与我们一路同行?我们......我们可没有那空手杀白狼的本身。” 王三一听这话,笑了笑,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下一瞬,身后有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领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娃走了过来。 “我这人说话直,就不绕弯子了,我有个两岁的男娃娃,他娘在流放的路上忍饥挨饿,生了场病就去了,我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不得不为他打算,所以我想着让他睡在你们的帐子里,一来也暖和些,可保他身体无恙,只要你们应下,晚上,我们保护你们这一众女眷,如何?” 宋禾儿上下打量了一下那破衣烂衫的男娃娃,年岁上和肃玉媳妇家的孩子差不多大,但是脸色却难看得很,有些惨败,手脚还受了伤,黑黢黢的有些化脓。 秦小娘和肃玉媳妇是个胆小的,一听见有人保护,再加上对方提出的条件也不是那么难答应,所以就想着应下。 宋禾儿心想,与其每晚提心吊胆,不如找个靠山来帮助她们?省的把空间里的东西搬来搬去,还没个合适的借口。 想到这,她便一口答应了,“阿娘,我觉得这个弟弟也甚是可怜,收下他,也当是给弟弟妹妹们寻个玩伴吧……” 秦小娘和张秀娥一起点了点头,“好想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粮食不多了,养不了你们这一群人,可以帮你们一起寻吃的,但不许打我们的主意,毕竟我们孩子多,需要有东西吃才能活下去。” 王三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娘子不必担心了,我们猎来的这两条狼不是摆设,自然可以烤了吃,绝不会动你们的东西。”? 第三十八章 沙漠中找水源 张秀娥一听她这样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那小男孩许是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饿的两眼发昏,站都站不直。 秦小娘将昨天煮好的粥拿出来,盛了一小碗,喂那男孩喝了下去。 “咱们收拾下赶路吧,要尽快离开这沙漠,孩子们也少受些罪!” 张秀娥点了点头,“好,我去收帐子。” 说罢,张秀娥便和李强媳妇开始收拾行李,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就把所有的行李放到了骆驼背上。 一旁的王三指使了两个力气大的男子过来帮她们拉骆驼,其余人则是跟在后边,一起朝南边行去。 由于早晨没有吃多少东西,以至于到了中午的时候,孩子们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小娘看日头毒辣得很,人们又渴又累,只好决定在原地吃点东西再继续前行。 “陶罐里还有粥,咱们分了吃吧!” 张秀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带着沙哑的嗓音回道:“好吧。” “张娘子,你嗓子怎么了?” 张秀娥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没啥,就是有些上火,说的话多了,嗓子也哑了,没事。” 宋禾儿知道她是过度劳累,而且现在谁也不多了,大家伙缺水,难免会口干舌燥。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找柴,而是找水。 想到这,宋禾儿便走到秦小娘的身边问道:“阿娘,咱们的水是不是不多了?” 秦小娘低下头,仔细瞧了一眼,回道:“还有三壶,不多了,晚上若是煮粥肯定不够,只够我们今日喝的。” “那不成啊,咱们得想办法,找些水来才行......“ “可这是沙漠,找水哪有那么容易?” 王三听见了几人的谈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这沙漠中也不是没有水,若仔细寻找,说不定有会淡水湖泊,只是那谁不一定能喝。” 宋禾儿以前在电视上也看到过这种自然景象,只不过有湖泊的概率很小,如果能找到也就罢了,如果不能找到,还得想些其他的办法,好把空间里的水拿出来用。 “这位叔叔说的没错,不如我们分散开,去找找,万一找到了呢?” 张秀娥也实在渴的难受,见这是唯一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决定和其他人一起分头去找湖泊。 几人商量好过后,一个队伍分成了好几波,开始寻找可用的水源。 宋禾儿依旧是和春娆与春娣在一起,可三人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滴水。 “禾儿,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一会儿咱们再回不去怎么办?”春娣担忧地问道。 宋禾儿低下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指南针,见她们此时行走的方向是正西方,一会只需要向东走就可以找到原队伍。 “四姑姑,你若是累了,就和五姑姑在这里歇一歇,我自己去前边看看,我脚步快,一会儿就回来了。” 春娣摇了摇头,“你才多大啊,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就算是累死我们也要跟着你啊!”? “嗯......那好吧,咱们快点走,免得阿娘她们等急了。”无可奈何之下,宋禾儿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三人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的胡杨树底下,看见个一个浅浅的湖泊。 春娣开心地指着前方笑道:“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宋禾儿跟着她一起朝前方跑去,可到近处一看,才发觉这湖泊里的水呈淡蓝色,像是被染了色一般,根本无法饮用。 “这水也没办法喝啊......白让咱们找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 宋禾儿没有说话,悄悄走到了胡杨树的后边,念了一道口诀,霎时间,空间里的那口装满水的大缸就出现在了胡杨树的下边。 “四姑姑!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一口水缸!” 春娣有些不可置信,赶忙从湖泊旁边跑了过来,“真的吗?在哪?” “在这呢,四姑姑五姑姑你们看......”宋禾儿和她们一样,装作惊讶的样子立在旁边。 春娆满脸的震惊,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中,怎么会有水缸呢?” 宋禾儿耐心地解释道:“也许是上一个商队留下的,你想啊,他们想要横穿这沙漠往南边跑生意,一定会带很多水,水喝完了,这缸又沉,只能丢在这里了......” “可这缸里的水哪里来的?” “偶尔下雨积攒的吧......四姑姑,你尝尝,这水能喝吗?”宋禾儿直接岔开了话题。 “哦,那我尝尝......”春娣用手捧了一口水,送到嘴边舔了舔,霎时,脸上洋溢出了惊喜的笑容,“是甜的!能喝!能喝!” 宋禾儿笑了笑,“那好,你和五姑姑在这里守着,我回去叫人过来帮咱们抬缸子!” 春娣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望着那胡杨树说道:“最好再找他们要把镰刀过来,好不容易看见几棵树,咱们得砍些柴火。” “好......” 说罢,宋禾儿便开始原路返回。 有指南针在手中握着,走路的速度便也快些,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走错方向。 宋禾儿回到队伍中的时候,见其他出去找水的男子都回来了,基本上都是一无所获,唯一找到的,就是一些树枝,足足砍了两大捆回来。 王三见她回来,走上前去关心地问道:“找到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宋禾儿点了点头,“倒是看见了一个湖泊,但是那水不能喝,很酸涩,不过我们发现了一口水缸,里边有可以喝的水,就是我们三个人抬不回来......” 王三思量了半晌,问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叫人帮你去抬......” 宋禾儿要的就是这一句话,见他开口,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好,我们在那边也看到了很多胡杨树,咱们带上把镰刀,可以砍些柴回来。” “那行!” 王三挥了挥手,叫上了五六个男子,带着木棍与镰刀,开始朝宋禾儿所指的方向行去。 这一路上,王三等一行人都是用野果子充饥解渴,从未找她们要过水喝,自从那日抢过一次粮食以外,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并未惹事.......? 第三十九章 烤狼肉 王三带着人跟着宋禾儿来到了春娣等待的地方,其中一个胖男人走到水缸的旁边,低头瞧了瞧,瞬间有些惊讶。 “这沙漠中......能有这么清澈的水?我不信!” 春娣望着他,不耐烦地怼道:“你不信?这在你面前摆着了你不信有啥用?” “我......我就是好奇,即便是雨水,也不见得有这么清澈的,咱别中了人家的圈套。” 王三觉得他的担忧也并无道理,只好跟着一起提醒,“这话说的在理,可别叫人下了毒啊!” 宋禾儿舒了口气,走上前去解释:“方才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可到现在我们也没啥事儿啊,许是多想了,这也许就是上天恩赐的,抬回去吧!” 王三点了点头,指使身后的两个男人用绳子将水缸绑好,最后再用棍子挑起,摇摇晃晃地就走了...... 待二人离开之后,王三又瞧了瞧那高大的胡杨树,对宋禾儿说道:“这三棵树若是都砍了,我们剩下的这些人也抬不回去,不如就砍两棵,剩下的留给其他有缘人吧!” 宋禾儿知道他们自己也砍了不少柴,可他们是她们,自己是自己,总不能把他们的柴火拿来烧,还是多砍些好点...... “我们一路往前走,也许前边再也没有树了呢,还是多砍些,有备无患啊!” 王三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们,眼下抬水缸的走了两个力气最大的,剩下的人也带不走这么多啊,若是回去叫人,这一个来回又得耽误多少工夫?” 春娣细细思量了半晌,觉得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于是转过头对宋禾儿劝道:“咱们带太多的柴火也不方便,况且,你小娘她们可是还在等我们啊,不能再耽搁了,回去收拾一下,还要赶路。” 宋禾儿见他们都是这一副说词,便也妥协了,毕竟空间里也有柴火,到时候走投无路的时候,就直接拿出来算了...... “那好吧,咱么就砍两棵,我带了绳子,到时候咱们绑在一起,大伙一起背回去。” “嗯!” 话音刚落,所有人开始忙活起来。 由于女孩子不能上树,所以王三就带着两个高挑的男子跳到了树杈上,一点一点的砍断胡杨树的枝干,虽说不是干柴,但晾上个两三天,失了水分,是一样能用的。 宋禾儿和春娣与春娆,则是在树下捡他们砍下来的树枝,一根一根的摆放整齐,很快两棵胡杨树的枝干就被他们给砍干净了。 王三从树上跳了下来,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笑道:“这也不少了吧?快,收拾收拾咱们回去了!” “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喝口水都歇歇!”宋禾儿客气道。 王三嘿嘿一笑,将自己的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一本正经地回道:“晚上我给咱们把狼剥了皮,给你们烤狼肉吃!” 春娣一听狼肉,吓得腿都哆嗦了,“啊?狼肉,这能吃吗?” “咋不能吃?没听说过草原的牧民还生吃牛羊肉,甚至还喝鹿血呢!”? 春娣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我不晓得还有这种吃法......” “小姑娘,你不晓得的事情还多了去呢,不信你今晚尝尝,这狼肉也是鲜嫩的很!” 王三将一捆最大的柴火抗在肩上,大摇大摆的走了。 春娣没有说话,低下头,随意捡了一捆自己能拎得动的柴火,从后边跟了上去。 几人回到队伍当中的时候,秦小娘她们已经在帐子中睡着了,而那些被流放的男人,则是在另一边,顶着炎炎日光再憨憨大睡。 春娣将柴火放下,悄悄地走到了宋禾儿地身边,小声问道:“这些人真不用看着吗?不如你进去睡会儿,我在外边守着。” 宋禾儿瞧见春娣那总是不放心的样子,瞬间觉得有些好笑 ,“四姑姑,你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人家王叔叔没有坏意的,你看人家多恭敬,还把柴火 替咱们分好了,如今就在咱们这边放着呢,还有水缸,你看,那不是在咱们帐子旁边么?” 春娣回过头看了看,舒了口气答道:“那好吧,算是我多心了,我把大家的水壶都去装满,这样把水分散了带在身上,这样子缸里的水少了,抬得人也省些力气。” 宋禾儿笑了笑:“你还知道水缸需要人抬啊,咱们若是把那群男人得罪了,谁来帮咱们抬水缸?” 春娣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便不再多说,拿了水壶去缸里灌水了。 大家伙休息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都起身开始赶路。 秦小娘抱着桓哥儿一路上累的大汗淋漓,这没了拉车,走得比以前慢了许多,孩子也喊累,大人们也吃不消。 念姐儿正是长个儿的时候,这日夜奔波的,很快就把鞋顶了个窟窿出来,脚底也长了很多泡,一走路就喊疼。 “我不想走了.....母亲.....我想歇一会儿。” 张秀娥心疼地将她抱了起来,“咋了念儿,是不是脚又疼了?” 李强媳妇低头看了看念姐儿的鞋子,埋怨道:“能不疼吗?这孩子的鞋都小了,你瞧这脚指头都出来了.......” “可是.....这能怎么办呢?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鞋子啊!” “哎,谁说不是呢,怎么咱们去买布料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多买几双鞋子回来呢!” “好了,天色也黑了,都别走了,大家都歇歇。”张秀娥瞧见自己女儿遭了罪,心里烦闷的很。 宋禾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和秦小娘的鞋子,依旧是完好无损,还多亏了在上路的时候缝了一双好鞋垫进去,不然现在她们的脚也都磨烂了了! 张秀娥扎了帐子之后,一边给念姐儿揉脚,一边找布料给她修整鞋子。 粉白细腻的小脚上长满了水泡,周围还红了一圈,像是发炎了一样。 宋禾儿走上前去,将一碗清水递给了张秀娥,“三婶,你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念姐儿这脚发炎了,需要找点草药涂一下。” 张秀娥一听,哭了起来:“唔~我的念姐儿啊~怎么这么可怜啊,小小年纪就要跟我受罪......早知道,我就把她托付给京城里的有钱人家啊,哪怕是当女使,也要比现在快活些!”? 第四十章 芦荟消炎 “三婶,你别哭了,你就算再怎么伤心,现在也没用啊……” 秦小娘抱着桓哥儿走了过来,瞧了瞧念姐儿脚上的伤,不禁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听话,换做旁的娇气的,定是一点也受不住啊……” “是我不好,总觉的她自己能走,这一路上,我也没抱着她,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张秀娥也一边说着,一边哭的更厉害了。 念姐儿见她这样伤心,只好故作坚强地抬起头,强忍着疼痛安慰道:“母亲你别哭了,我已经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宋禾儿拍了拍念姐儿的额头,鼓励道:“念姐儿最听话了,你且忍一忍,我看看旁边有没有什么草药之类的,弄来砸碎了,给你抹上。” “谢谢姐姐。” 宋禾儿笑了笑,转过身朝帐子的另一边走去。 秦小娘这次没有阻拦,毕竟宋禾儿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去找东西了,她已经司空见惯。 沙漠中最多的植物,便是那扎手的仙人掌,宋禾儿随处找了个地方,从空间里拿了一些芦荟出来,因为它有杀菌消炎的作用,如今刚好可以抹在患处。 宋禾儿回到张秀娥身边的时候,秦小娘已经将念姐儿的脚清洗干净了,肃玉媳妇则是在旁边缝补鞋子。 “阿娘,这是芦荟,用来消炎最好了,你把皮剥了给念姐儿敷上吧,我来抱桓哥儿。” 秦小娘点了点头,把桓哥儿给了宋禾儿。? 念姐儿抹了药,没过一会儿,肿便消下去了很多。 肃玉媳妇将缝补好的鞋子拿了过来,“这底子我给用了十几层布料缝好了,先这样穿着吧,等出了沙漠,咱们再去想办法买新的。” 张秀娥舒了口气,接过了鞋子,放在念姐儿的脚边比了比。 “嗯……是大了些,只是不耐磨,不过眼下也只能这么将就着了,辛苦你了,周娘子。” 肃玉媳妇笑了笑,“咱们一同从将军府出来,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你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喧哗的声音。 宋禾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前边围了一众人,周围还有浓烟冒出,像是生火做饭了一样。 秦小娘将桓哥儿抱了回去,提醒道:“他们愿意吃什么尽管由着他们去,不要多事,总之咱们还有的粮食吃,莫要徒增是非。” 宋禾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娘。” 春娆与春娣做了简单的米粥,里边还乱了一个生鸡蛋,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也可以充饥。 宋禾儿趁人不注意,将秦小娘拉到了帐子里,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羊奶糯米糕,塞到了秦小娘的手中。 “阿娘,这是我偷偷攒下的,没人发现,你前些日子不是生病了吗,应该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秦小娘满脸的诧异,盯着手中的那一块松松软软的羊奶糯米糕发起呆来,“这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总是有好东西呢?” 宋禾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秦小娘不要大声喧哗。 “阿娘,你悄声些,这些东西不多的,还是上次在县城买了一直偷偷藏着,我没机会给你,现在她们注意力都在我们两个身上,你赶紧吃了……” 秦小娘有些为难,“可……我们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你是病人啊,那要每个人都分一块的话,我这里也没有啊,岂不是平白无故的惹争吵?” 秦小娘觉得宋禾儿说的有道理,于是便没有再说话,接过了那块羊奶糯米糕,三口两口地就吃进了肚子中。 约莫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帐子外边便被浓浓的烤肉香味包围。 宋禾儿在现代见过人们做狗肉却未曾见过烤狼肉的,按照书中记载,这种肉腥的很,也不及狗肉鲜嫩,只能凑活着当个荤腥吃罢了。 正思量着,王三就用棍子插了一只狼腿走了过来。 “我看孩子们也馋了,给你们一些,别看是狼,吃起来和牛肉差不多呢!” 春娣一瞧那黑乎乎的狼腿,吓得接二连三地后退,“谢谢……我......不吃这个。” 王三笑了笑:“你不吃,孩子们吃啊,你瞧这些孩子,都流口水了。” 春娣依旧没有接过那狼腿。 良久,王三就又将视线放到了张秀娥的身上,将狼腿大大方方的递了过去。 “这位娘子,你不会也害怕吧?我瞧着你力气大得很,不像是不敢吃狼肉的啊!” 张秀娥冷笑一声,“你这是啥意思,你这变相说我胖呗?” “嘿嘿,多心了,我这是真心实意给你们,这肉真的好吃,我们都吃过了,你尝尝。” 张秀娥是个爽快人,吃就是吃,不吃就是不吃,绝对不跟人卖关子,况且她们的确很久没有吃到肉了,如今见点荤腥也是好的。 想着,张秀娥就接过了狼腿,从上边撕下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嗯,倒是不错。” 王三见她收下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便又回到了人群当中。 张秀娥将烤焦的皮扒开,把肉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给孩子们都分了,她们几个大人,只是吃了外边的焦皮。 “禾儿,你尝尝,还真不错。”张秀娥拿了一块肉递给宋禾儿。 宋禾儿摇了摇头,“三婶,我胃口小,刚喝了一碗粥,就什么也吃不进去了,你们吃吧。” “嗯……那给你娘拿点进去?”说着,她就又要往帐子里走去。 秦小娘方才吃了羊奶糯米糕,现在更是什么也吃不进去,如今正带着桓哥儿在帐子里睡觉呢。 “不必了,我娘睡了,不好再叫她......” 张秀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我们可都分了吃了?” “三婶,你快吃吧,我觉得你这一路上都瘦掉了二十斤呢!” “小丫头,你也敢嘲笑我!” “没.....” 众人欢声笑语地将狼腿吃完,天色就黑了下来。 大家伙为了省蜡烛,连灯都没点,只是借着月光钻进了帐子准备休息。? 第四十一章 这是怎么了 次日清晨,大家没有吃东西,收拾好了行李,就开始赶路了。 天气也越来越凉,即便是晌午,也不再有那么毒辣的日头,人们走得也快了些。 王三等人,除了昨晚吃了狼肉以外,身上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吃食,所以走到晌午的时候,他又带着一伙人,去寻找野果子充饥。 张秀娥望着他们几人离开,转过头对着秦小娘问道:“他们这是做啥去了?不跟我们走了?” 秦小娘无语地望着她:“王三的男娃娃还在咱们身边跟着呢,他们能去哪?难不成还不要自己的娃了?” 张秀娥一听是这个道理,便不再说话,闷着头一直往前走去。 约莫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孩子们就都开始哭闹起来,吵着要吃东西。 “娘......我饿.....” “我想吃东西,我好饿啊~” 宋禾儿见他们哭闹,便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劝道:“三婶,不如,咱们还是停下来做点东西吃吧,孩子们饿了胃口受不住。” 张秀娥思量了半晌,点头答应了,“我是想着晚上再吃,毕竟咱们的口粮也不多了......” “有鸡蛋就行,反正鸡还活着!” “是有鸡蛋,可这些鸡也得有干粮喂吧,若是哪一日不喂它们吃东西,那还能活?”? 这的确是个问题,宋禾儿也曾想过,可这是沙漠,并不是平原,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挖出东西来....... 正想着,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啼哭的声音,见李强媳妇的女儿与念姐儿,抱着肚子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李强媳妇紧忙跑过去询问。 “念姐儿,你不要吓妈妈啊,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母亲,我......肚子疼......我肚子疼!”念姐儿脸色惨白,一声一声地哭喊着。 张秀娥一时有些蒙头转向的,总以为是自己没有做饭的原因,把孩子饿成了这样。 “念姐儿,是不是饿了?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去煮粥......”说着起身就要去烧水。 哪知她一走,念姐儿哭的更惨了。 “母亲,你别走,呜呜~我肚子疼,肚子疼!” 秦小娘觉得情况不对,抱着桓哥儿就走了过来,“我看着不像是饿的,咱们这一路上也没少忍饥挨饿,啥时候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依我看,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了......” 正说着,肃玉媳妇家的两个小孩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情况和念姐儿她们一样,都是肚子疼的厉害。 “呜呜~” 四周瞬间被孩子们的哭闹声填满。 张秀娥一边帮念姐儿揉肚子一边回想吃了什么东西,“我们今日还没有做饭呢,什么东西也没吃啊!” 秦小娘思量了半晌,再次问道:“既然不是今天吃的,那昨天吃了什么?” 昨天吃了什么....... 宋禾儿突然想到,昨天张秀娥她们分了一只狼腿吃,所有人当中,只有春娣春娆和秦小娘她们几个没有吃,其他人都吃了狼肉。 “三婶,你们昨天不是吃了狼腿吗?”宋禾儿问道。 张秀娥猛的想了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对对对,就是那狼腿,莫不是,那群人给我们下毒!我.....我要找他们拼命!”说着,张秀娥就要朝前方跑去。 宋禾儿追上去将她拉了回来,“三婶,你不要着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现在就要去找人家打架吗?” “那我能咋办?现在孩子们都中毒了,我得找他们讨个说法,拿出解药来,不然我和他们拼命!” 宋禾儿舒了口气,耐心地和她解释,“三婶,如果真是下毒,你们这些大人也都吃了,怎么偏偏是孩子们肚子疼,你们没事呢?难不成你们吃的不是一只狼腿上的肉吗?” 听到宋禾儿这样分析,张秀娥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以......所以是什么?” “现在我也不清楚,总得回去慢慢观察,念姐儿肚子疼的厉害,应该煮些水给她暖肚子,而不是去找人吵架啊!” 张秀娥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宋禾儿说的话极其有道理,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又回到了念姐儿身边。 几个孩子疼的已经没了力气,额头上也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桓哥儿这个时候睡着了,秦小娘便把她放在了春娣的身边叫她看着,自己在一旁烧起水来。 宋禾儿望着几个孩子的症状一头雾水,她虽然学过现代医学,但是这种突发的肚子疼,除了检验科能查出来是什么病毒诱发的以外,她还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秦小娘将手帕放在开水中消毒,取出来之后,等手帕温度降到合适的程度以后,就拿到孩子们的肚子上敷着。 虽然这种办法有效,但也只能缓解,孩子们依旧是疼的哭爹喊娘的。 宋禾儿找了个借口,躲到一旁去,假装找东西,然后趁机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那本如影随形的《中医疗法》出来。 细细阅读之后,大其概也能猜到个一二三了。 宋禾儿跑到念姐儿的身边,示意她张开嘴巴,检查上边的舌苔。 “舌苔发白......” 张秀娥一头雾水,“禾儿,你说什么?” 宋禾儿没有理她,直接走到了花花的身边,又看了看她的舌苔,乃至把所有人的都看完了之后,得到的结论依旧是一模一样。 书中记载,身体寒气湿气过重者,舌苔呈白色,或,脾胃不和患有肠炎胃炎者,舌苔亦呈白色。 肠炎,说明吃了不干净东西,导致肠道菌群失调,所诱发病毒感染。 再者,孩子的抵抗力远不如成人,所以张秀娥她们吃了狼腿肉没事儿,而年纪尚小,脾胃娇弱的孩子们来说,便不是一个好事情了。 “禾儿,你是瞧出了什么吗?” 宋禾儿装作懵懂的样子回道:“三婶,这还用问啊,这不就是孩子们吃了狼腿肉不消化导致的,这些肉大人吃了自然没事,可是孩子不成啊!” “那......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不如......催吐?” 宋禾儿被她这个办法差点蠢哭,“催吐?三婶,这昨天晚上吃进去的东西,今天都变成稀泥了,还怎么催吐啊?”? 第四十二章 吃了生虫卵 张秀娥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干着急。 宋禾儿向四周看了看,见前去找野果子的人还未回来,若是有一人在,便可问问,昨日的狼腿上有没有放什么佐料。 “我就说那东西不能吃,你们偏要吃,这下坏了吧,在这大沙漠中,咱们都没地方找草药去。” 春娣一边抱怨,一边心疼地给孩子们换手帕。 秦小娘舒了口气劝道:“你也别怪孩子们贪吃,咱们出来这么久,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见到肉她们自然馋得慌。” 李强媳妇心疼地抱起了孩子,“好了,到了现在咱们谁也别埋怨谁,赶紧想个办法才是......”? 几人正说着,不远处那群去找野果子的男人就回来了。 宋禾儿忙不迭地朝王三身边跑去,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唐突问道:“叔,你们昨日烤狼的时候,在狼肉上没放什么佐料吧?” 王三被问的一头雾水,“佐料?啥佐料?我们有的东西吃就不错了,哪里有厨房那些东西,姑娘莫开玩笑了。” “可是我的几个弟弟妹妹都中毒了。” 王三一听,立马皱起了眉头,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宋禾儿看:“不可能,我们这群人吃了,啥事儿没有啊!”?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过来,提醒道:“佐料是没放.......可我们在上边撒了点提味的野菜。” “野菜?这沙漠里哪有野菜?” “就胡杨树底下长得那种,哦,我这还有些,你看看......”说着,那胡子拉碴的男人就将袖子中仅剩的两颗野菜拿了出来。 宋禾儿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并未辨别出来它的名称,但却嗅出了它上边那刺鼻的味道,就像香菜一样,很明显。 “姑娘,这些也没毒啊,我们可没有害人的心思,你可别误会了我们!” 宋禾儿没有理他,继续翻看着上边的菜叶。 终于,再扒开一小片的叶子旁边,沾着几颗白色的虫卵,而且还是生虫卵,具备较强的繁殖能力。 “你们没有洗这些菜吗?”宋禾儿反问。 胡子拉碴的男人瞬间不愉快了,直接回道:“洗菜?还有多余的水洗菜,人都没水喝了,还拿水去洗菜,你们这些贵人就是事儿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就说是被人下毒了,我们在这沙漠之中,连虫子都吃过,也没见咋样!” 宋禾儿见自己惹他生气了,只好软下了态度解释道:“我不是怪你们没有洗菜,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如果没有洗的话,那可能那些孩子就是吃了生虫卵,导致的腹痛,这和下毒没有关系。” “哼!”胡子拉碴的男人很不悦地走开了。 王三舒了口气,走过来劝道:“姑娘,你先别着急,现在你的弟弟妹妹们还肚子疼吗?” “疼......” “那我过去看看吧。” 宋禾儿没有说话,跟着王三一起回到了帐子旁边。 目前宋禾儿已经找到了原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对症下药。 空间中解毒的草药还有穿心莲,大青叶,连翘,板蓝根,黄芪等,基本上有这几味就够了,其他的功效也都差不多,无需都拿出来。 要想药效见得快,还得淬酒服下,白酒有驱毒散寒的功效,兴许喝下一副就能恢复如初。 王三看了看几个孩子的状况,愁的也是原地跺脚。 “这......我们去哪找药.......” 秦小娘走上前去,央求道:“先别管找得到找不到了,总归还是要去找的,这位恩人,有劳你了,帮帮我们,救救这群孩子吧!” 王三思量了半晌回道:“我记得沙漠中生长着一些叫做‘甘草’的植物,这种草药能解毒,不如我们去找找看吧!” 宋禾儿正想着借此机会出去转一圈,好把药材拿出来,听得王三这样说,便想都不想的答应了。 “阿娘,你在这里照顾念姐儿她们,我跟着王三叔叔去找!” “这天儿快黑了,你们多带几个人,万一又遇见狼怎么办?” “知道了。“ 说罢,宋禾儿就跟着王三离开了。 沙漠中的草植不多,能吃的也少,偶尔看见一两株便赶忙过去辨认,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对过一次。 眼瞧着天色就黑了下来,她们随身还没有带蜡烛,若是在这里迷失了方向 ,怕是要等到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才能回去。 “王三叔叔,我去那里看看。” 王三顺着宋禾儿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回道:“那几颗草我记得看过了,不是甘草。” “不是,咱们方才看的是远处的几株,不是这边的,你先往前走,我看看去。” “那好吧,你注意些。” “好!” 说罢,宋禾儿便转过身朝那几颗矮小的野草旁边跑去......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迅速将草药拿了出来,然而却望着它们陷入了沉思,因为药材只有晒干之后才能入药,所以这些干瘪瘪的东西,并不像是随地生长的,很难糊弄过去。 或许,也可以说是,用锅子炒干的? 宋禾儿站起身,挥了挥自己手中那些根本令人看不清的东西,笑道:“王三叔叔,我找到了,我先回去熬药了!” 王三一头雾水,还未开口说话,宋禾儿就已经跑着回去了...... 回到队伍中的时候,秦小娘她们忙于照顾孩子,所以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宋禾儿紧忙生起火,打开锅子,将草药倒进去,假装细细翻炒。 约莫停留了一丢丢的时间,她又将黑不垃圾的草药全部倒进了一个陶盆中。 秦小娘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走过来询问道:“禾儿,找到了吗?啥时候回来的,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找到了阿娘,你快去照顾她们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秦小娘还是不放心,想要掀开盖子检查。 宋禾儿一把拽住了她要去掀锅盖的手:“阿娘,这热气跑出去了,药就不管用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念姐儿吧!”? 第四十三章 需要隔离 秦小娘见宋禾儿百般阻挠,便也没有说话,垂头丧气地又回到了念姐儿身边。 王三回来的时候,宋禾儿的药已经熬好大半。 “你这小姑娘跑的倒挺快,你会熬药吗?这甘草我知道怎么弄,我来帮你吧!” 宋禾儿挥了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这......好了,快好了......我自己来就行。” 王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心执着要帮宋禾儿,“这里热,你快起开,我帮你熬。” “不用!” 二人推搡之间,打翻了药汁上边的盖子,浓浓的草药香味扑鼻而来。 王三顿时起了疑心,只觉的甘草并不是这个味道,“这......这里边是什么?你不会乱放了什么东西吧?” 宋禾儿咳嗽了两声,继续将锅盖盖上。 “就是那些很普通的甘草,我又加了一些别的草进去,想着,能去去味道......” 王三虽不是个好糊弄的,但是目前也实在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只能不再询问,转身去了帐子旁边帮忙。 秦小娘见他回来,便客气地问道:“你......出去了大半天,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煮粥......正好大家都没吃饭呢。” “别......不用了,我们这一群大男人,找了野果子,已经吃了,你们那点米,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可......可这多不好意思,刚刚还麻烦你找草药去了,总不能白让你辛苦。” 王三笑了笑,“说到底,也是我们的狼腿肉引起来的,若不是我们那么不当心,这群孩子也不会肚子疼啊,也算是将功折罪吧。” 秦小娘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朝宋禾儿身边走去。 锅里黑漆漆的浓汤汁被宋禾儿倒了出来,分成了五个小碗,准备给孩子们端过去。 “禾儿,娘来帮你,这锅子不用了吧?如果不用,娘就用来熬粥了。” 宋禾儿回过头,望了望锅子里剩下的那些熬药的残渣,开口回道:“阿娘,你先把这些药给三婶他们拿过去吧,我把锅子刷一刷,我来熬......” “你已经够累的了,娘不想再看着你这样,你去帐子里睡会儿吧!” 宋禾儿见她如此执着,便也不好推脱,“那阿娘把这药端过去吧,我刷了锅就去睡觉。” “好。” 秦小娘见她答应了,这才痛快地将药一一端了过去。 宋禾儿将锅子中的残渣倒了出来,埋进沙堆里,然后听话的去了帐子休息。 念姐儿和花花那几个孩子喝了药之后,都睡下了,并没有再继续哭闹。 大家伙见孩子们有所好转,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各自喝了一碗粥后,也躺在了孩子旁边准备休息。 宋禾儿肚子里饿的难受,她已经很久没有吃甜品了,馋的直流口水。 正想着,她掀开帘子,朝外望了望,见张秀娥她们睡得正香,于是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块绿豆饼就往嘴里塞。 吃完之后,又灌了几口牛乳,宋禾儿这才觉得舒服多了,浑浑噩噩之间,竟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又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宋禾儿以为什么人正在吵架,忙不迭地走出了帐子。 “这咋回事啊?这孩子刚好点,张娘子又病倒了,这可怎么办啊!”李强媳妇焦急地在原地跺脚。 秦小娘也抱着桓哥儿站在那里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宋禾儿急忙走了过去,瞧了瞧晕在地上张秀锇,此时正烧的滚烫,嘴唇发白,腹部也胀硬得很。 这种症状和孩子们的相似,只是比孩子还要严重些。 宋禾儿转过头,对众人提醒道:“三婶照顾念姐心力交瘁,这是病倒了,而且.......这个病恐怕还会传染,各位娘子还是带孩子分开来住吧,咱们一人一个地方,最好间隔十米,以防好了的孩子再次染上!” 李强媳妇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传染!这.......这不会是瘟疫吧?” “诶哟,田娘子,自然不是、你快点抱着花花与鹤鹤去到另一边休息。” 李强媳妇没有说话,赶紧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了这边。 剩下的肃玉媳妇胆子更小了,一听说这病会传染,更是吓得连路都走不稳,抱着孩子都连摔了两跤。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见不到王三的身影,便出言问道:“阿娘,王三叔叔呢?” “继续找药去了,这孩子们虽然有所好转,但总要再喝一点巩固一下。” “哦......” 说罢,宋禾儿又跑进了帐子,将前些日用来遮挡黄沙的纱巾拿了出来,分到了每人手中。 “大家都带上,这样子说话也能安全一些。” 春娣接过面纱,担忧地问道:“真的没事儿吗?我记得京城闹瘟疫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人遮着半张脸,这......我好怕啊.....” 春娆过来拽自己的姐姐,示意她不要杞人忧天,“姐,禾儿才多大,你老问这样的问题,她能回答吗?这些事情应该我们比她懂得多才是,你倒好,自己先害怕起来了。” “我不是害怕,你说咱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好,若是在贫穷的山村里还好说,可这是沙漠,要啥啥没有,大家还都生了病,我这是担心啊......” 宋禾儿舒了口气,拉过春娣的手认真回道:“四姑姑,我知道你是心急,可我也急啊,桓哥儿是咱们这里边最小的孩子,如果他也染上了病,怕是没那么容易痊愈,所以还有劳你们两个帮我阿娘多多照顾。” 春娣很自然地笑了笑,“傻禾儿,桓哥儿是将军哥哥的儿子,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会保住他,毕竟大娘子没有为将军添丁,秦小娘的孩子也算是将军唯一的指望了,我不会让你爹绝后的。” 提起来绝后不绝后的问题,宋禾儿根本不怎么关心,毕竟这个爹平时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她也没必要考虑他以后的前程日子。 她要保住桓哥儿,无非就是给自己的小娘找个寄托,和她那个无情无义的爹毫无关系。 ? 第四十四章 秦小娘的疑惑 将人群分散后,宋禾儿便走到了生火的地方,等待王三将甘草找回来。 约莫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王三拿着一堆草药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见到宋禾儿的时候,将东西往地上一放,笑道:“姑娘睡醒了?我还说呢,如果你还没睡醒,这些药我来熬就算了。” 宋禾儿知道王三是个热心肠的,但目前这些甘草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还得需要她来配药熬制,这样大家好得快些,也能尽快赶路,离开这沙漠。 “王叔叔,嗯......你本事那么大,不如给我们找点吃的吧,比如......鸟蛋之类的,这些吃了还有营养,不会像狼肉一样不好消化。” 王三又眯起眼睛笑了笑:“才一天的工夫,你这小丫头敢使唤我了?” 宋禾儿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可刚才王叔叔不是还想着帮我熬药了吗?反正都是帮忙,就帮个大忙呗,不然你看这外边黑漆漆的,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害怕啊!” 王三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他也不是个懒惰的,找东西吃算不上什么难的差事。 “好,那我去了,你自己小心点火,别把旁边的柴都点了,弄出点火灾来!” “我知道了,不会的!” “那我走了,如果我很久都没回来,也别着急,那就是可能走远了,等天快亮的时候,一定就能见到我。” “好!” 说罢,王三便拿了一个筐,又叫了旁边几个力气很大的男人,跟着他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宋禾儿趁着周围没人,赶紧把草药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按照比例放进锅中开始熬。 这边的草药香味很浓郁,很快就传到了秦小娘的鼻子中。 她拿着一根蜡烛,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禾儿,你王三叔叔刚才回来了?” “回来了,放下药就又走了。” “去做什么了?” “嗯......找吃的东西。” 秦小娘环顾了四周一圈,担忧地回道:“哟,这么黑,能去哪找东西吃?” 宋禾儿当然知道这么黑是找不到东西吃的,但是她为的就是支开王三,不然她没有办法正常熬药。 “阿娘,他一个大男人你担心什么?况且不是他一个人去的,好几个人跟着一起去的。” “哦......” 宋禾儿知道她的心思,她无非就是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愿意欠人家人情,倘若这个女人不这么懂事,懂得撒娇一些,那这么多年在将军府里就不会任由那大娘子欺负了。 “阿娘,你这总是为别人着想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眼下我们还自顾不暇,就不该分心去考虑别的,再说了,这狼肉本就是他们没做干净......” “人家好心给你肉吃,你倒反过来埋怨人家?” “我不是埋怨他啊,那咱们仔细分析,虽然他们没有直接的过错,但总归这件事情是因他们而起,咱们又没有苦苦相逼,找点东西吃,不算为难。” 秦小娘见她嘴上功夫是越来越了得了,便不再说她,直接换了个话题。 “你饿不饿,我看你晚上也没吃东西。” 宋禾儿嘿嘿一笑:“阿娘,我不饿,我刚才吃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宋禾儿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方才没吃完的绿豆糕,塞进了秦小娘的手中。 “嘘,快吃了,我藏了好久了。” 秦小娘深感惊讶,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做到,三番两次都能从衣服中找出吃的来的。 “禾儿,娘问你,你要说实话,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阿娘,我不是说了吗,上次买布的时候买的啊,我都藏起来了,别人没发现。” 秦小娘依旧是不信,“可也不至于这么多啊,你左一块儿右一块儿的拿出来,你身上是有个多大的口袋,能装这些东西?” 宋禾儿舒了口气,脑袋里又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并不随身携带,我一般都藏在米袋子里,每到一个地方,我就悄悄地拿出来一些,没人发现的了。” “真的?”秦小娘反问。 宋禾儿再次强调,“真的,真的,是真的,哎哟阿娘,你怎么总爱胡思乱想。” 秦小娘舒了口气,将宋禾儿拉到自己怀里搂着,细腻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禾儿,阿娘是怕你误入歧途,为了点吃的,上了那些男人的圈套。” 宋禾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圈套?阿娘,什么圈套?你是说那些流放的犯人,会逼我做些事情,然后给我糕饼?” “去去去,别胡说,阿娘只是猜测!” “那你这猜的也太不对了,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旁的男人,手中还赋予出几百斤粮食?可你若说是王三队伍中的男子,那便更不可能,如果他们有这种吃的,尚且自己都不够呢,还拿来送人?阿娘,我看是你在沙漠待傻了!” 秦小娘拍了拍宋禾儿的小手,凶道:“你这丫头,再敢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宋禾儿反过手,抱紧了秦小娘的脖子,安慰道:“阿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生母是什么样的心性,女儿就是什么样的心性,所以我断然不会去做出格的事情,阿娘尽管放心。” 秦小娘一听宋禾儿这样说,心里又开始心疼起来,“都怪我,让你在本该享福的年纪,跟着我出来受罪,换做旁的人家的孩子,现在也该学习琴棋书画了,是娘不好......” “阿娘,我们今日在这受苦,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要怪,只能怪我爹,识人不清,胡乱攀附,逆党一除,他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咱们能活下来,已经是官家开恩了。” 提及将军,秦小娘便不再说话。 宋禾儿理解她的心情,她只是不愿意再提起以前的伤心事儿,若说是现在吃苦,可那些年在将军府吃的苦可比现在要苦多了…… “阿娘,忘了爹爹,忘了以前那不开心的事情,以后有我和弟弟陪着阿娘,咱们一起过日子.......” 第四十五章 喂药风波 秦小娘欣慰地笑了笑,将绿豆糕吃完之后,便起身又去照顾其他孩子了。 宋禾儿将药熬好之后,一碗一碗的送了过去。 肃玉媳妇的两个孩子年岁比较小,吃药也有些费事,每吃两口就要吐出来一些。 “这药怎么也喂不进去,怎么办啊?” 李强媳妇在一旁劝道:“不如......直接灌吧?” “这么点的孩子直接灌,万一呛着怎么办?” 李强媳妇无语的摇了摇头,“那你说咋办呢?这念姐儿与花花她们都听话地吃了药,就你家不吃,如果你不强灌,等着药凉了,岂不是减了药性,不顶事儿了?” 肃玉媳妇平日里就爱犹犹豫豫,这耽搁着,药都凉了一半。 李强媳妇再也看不下去,直接抢过了药碗,把孩子直接压在胳膊下,强行将一碗药,灌了下去。 许是太苦的原因,孩子们吐出了一些药,浓浓的药汁流了一脖子,孩子也哭闹的更厉害了。 肃玉媳妇心疼孩子心疼地要命,见李强媳妇这么粗鲁的灌药,心中十分不悦,直接走过去夺过了她的药碗。 “你这是干啥,这孩子都被你呛到了!” “这不就喝进去了?以你刚才的办法,就是喂到明天早晨也喂不完一碗药。” 肃玉媳妇红了眼眶,愤恨不平地继续回怼:“我就要慢慢的喂,这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你看看他现在,咳得多厉害......” 李强媳妇被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肃玉媳妇吼道:“你凭啥这么说我?你凭啥?还有脸说我不疼孩子,我对你差了吗?我是心疼你喂不进去药,也心疼孩子久久不能痊愈,我才过来帮你的,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你说谁是狗!你说!” “我说你是狗,你就是条疯狗,急了乱咬人的疯狗!” 二人争吵的声音,很快就吓到了旁边的两个孩子,弄得他们嚎啕大哭。 秦小娘刚刚哄睡了念姐儿,又给张秀娥喂了药,转过头就瞧见这边的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她叹了口气,直接朝二人身边走去。 两个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二人还不予理睬,继续在旁边争论不休。 “你们两个吵什么吵,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肃玉媳妇觉得委屈极了,巴不得和别人说一说李强媳妇的过失之处。 “小娘,你自己看,我喂不进去药,田娘子过来帮我,结果她抱起孩子就强往里边灌药,这差点把孩子呛死,你说,我能不和她吵吗?” 李强媳妇气势汹汹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呸,你这是不识好人心,这么点药能呛死你的孩子?你自己说,摸着良心说,我对你怎么样!我是瞧着你孩子受罪,才肯帮你的,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就算你是死在大街上,我都不多看一眼的!”? 秦小娘将李强媳妇拉到了旁边,让她不再说话。 “你也是,小点声讲话,孩子们都睡了,怎么这个毛病就是不改呢?” “我改?我改啥?那肃玉家的就是个木头脑袋,你看看她说的是人话吗?我自然不能对她客气!” “好了,你在这待会儿,我过去看一下。” 秦小娘将李强媳妇安抚到了花花身边,然后又转身回去。 肃玉媳妇此时正给孩子擦拭衣服上的汤汁,一边擦一边哭。 秦小娘一阵无语,抢过了她手中的手帕,劝道:“周娘子,我们现在是流放的路上,衣服脏点没什么,孩子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李强媳妇虽然性子粗鲁,但心总归不坏的,你看,这药她不是让你儿子乖乖喝下去了吗?” 肃玉媳妇还是在旁边一直哭,惹得人心中很烦躁。 秦小娘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好脾气了,但看见她这样,也难免勾起火来。 “你别哭了,遇见事儿就知道哭哭哭,如果哭能解决事儿的话,那这天下所有人一遇见难处,就都去哭算了!” 肃玉媳妇擦了擦眼角的流泪,终于说了话,“我就是心疼孩子,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说的话已经很伤人了,咱们共患难,一路走到这里很不容易,没必要再为了一些小事,吵成这样,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各自想明白自己的错处。” 说罢,秦小娘就要离开。 “小娘!我......我没错......”肃玉媳妇在身后叫住了她。 秦小娘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你是觉得自己没错,那我也没有办法再劝你什么,田娘子亦然也觉得自己没错,但是你们二人吵架就是错了,我要回去照顾孩子们和张娘子,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秦小娘没有给肃玉媳妇任何辩驳的机会,转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不远处的宋禾儿与春娣将这边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碍于身份原因,她们不好去劝说,李强媳妇和肃玉媳妇都是将军府的下人,可宋禾儿与春娣则是主子,她们若开口,恐有偏私。 可话说回来,宋禾儿也是觉得李强媳妇没错的,这是在逃亡的路上,只要能活下去,谁还去管这药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 宋禾儿担心自己小娘的身体,毕竟她已经连续照顾了六七个时辰的病人,连眼都还没合下。 正想着,她走到了秦小娘的身边,拿过了她手中的帕子,“阿娘,你去睡觉吧,这里我来照顾。” “不成,你这孩子已经够累的了。” “我睡过了啊,桓哥儿已经很久没有娘抱着了,如果你再累倒了,那桓哥儿得多可怜?” 宋禾儿知道孩子是她的软肋,只要拿孩子说话,十次她便有九次心软。 果真,秦小娘舒了口气,将东西放下,站起身来回道:“不要去管周娘子和田娘子的事情,她们两个吵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让她们自己好好想想,现在最应该做的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六章 病愈启程 宋禾儿点了点头,秦小娘这才放心的回了帐子中休息。 等她醒来,便要接替春娣的差事,大家伙总要轮流睡觉。 王三果真如自己所说,他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天亮。 宋禾儿瞧见他那落寞的神情便可知道,他并没有找鸟蛋,可尽管如此,身后依旧是背着沉甸甸的一麻袋东西。 王三将背上的东西放下,缓缓地走了过来。 “鸟蛋倒是没有,不过也没有空手回来,找到了一些沙枣,仙人掌,和少数的肉苁蓉。” “肉苁蓉?”宋禾儿有些惊讶。 她记得这个肉苁蓉是用来入药的,男子吃了它对身体大大有益,但却不可多吃,容易上火。 王三想必也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难为情。 “狼群成群结队的游走在沙漠之中,便是有遗落在地上的鸟蛋,也早就被狼吃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去捡?” 宋禾儿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辛苦你了,王叔,劳烦你出去寻了一夜,你先分一些给你的弟兄们吃吧!” 王三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的几个背着麻袋的男子回道:“他们身上还有两口袋呢,我们就分着吃了,这些是留给你们的,张娘子她们醒了吗?” “昨夜烧就退下去了,孩子们也没有再哭闹,应该是没多少事情了。” “那就好,我先去那边了,你们先忙,别忘了煮饭吃。” 说罢,王三便要离开。 宋禾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瞧见他越走越远,她才走到了秦小娘身边。 此时的秦小娘已经睡醒了,抱着桓哥儿在一旁玩耍。? “阿娘,你看我说啥来着?王叔叔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这不,还带了很多吃的呢!” 秦小娘笑了笑,“你这丫头,泼皮一个,倒是谁都会使唤!” 宋禾儿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脯:“古人云,天下贤者皆我所用,方可成就千秋霸业!” 话音刚落,一道粗嘎的声音从帐子中传来—— “咱们禾儿还想成就千秋霸业呢?我看你要是个男儿,上战场定不逊色于你爹爹。” 宋禾儿一听,这是张秀娥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想来,身体已经是无大碍了! “阿娘!是三婶!三婶醒了!” 秦小娘开心地点了点头,“太好了禾儿,咱们进去瞧瞧。” 秦小娘刚要起身,就被宋禾儿拦住了去路。 “怎么了?” “阿娘,你得带上面纱,万一三婶没有好全,再把你给传染了,那我岂不是要累死了!” 秦小娘笑了笑,赶紧将自己怀中的面纱拿出来戴在了脸上,“这个样子总行了吧?” “嗯!”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地就走进了帐子。 屋中的念姐儿还睡得正香,张秀娥已经起身坐了起来,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人看着倒是有力气了一些。 “小娘,禾儿,我这一病,把你们累坏了吧?”? 秦小娘摇了摇头,“你能这么快的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我们不累,只是这几日,苦了禾儿......” 听得秦小娘这样说,张秀娥将视线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带着十分怜惜的目光望着她,“好孩子,这么小就跟着我们吃苦,三婶对不起你。” 宋禾儿嘿嘿笑了两声,回道:“三婶若觉得对不起我,那不如以后多烧些好的饭菜给我吃,好把我养的和您一样壮!” 张秀娥一听,立马察觉出了不对,伸出手敲了敲宋禾儿的脑袋。 “你这个小丫头,你又在笑话我胖是不是?” “好了好了三婶,我错了还不行吗?” “错了吗?” “错了错了!” 张秀娥这才罢手,而后转过头,朝帐子外边望去。 “其他几个孩子有事儿吗?怎么不见周娘子和田娘子,是都病了?” 秦小娘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张秀娥瞧见娘俩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察觉出了异样,于是接二连三的逼问。 “快说啊,她们也病了?治不好?孩子也......快说啊!” 宋禾儿见她刚好,不忍心看她着急,只好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喂药,周娘子和田娘子两个人吵了起来,因为田娘子喂药的时候是灌进孩子嘴里边的,周娘子又觉得孩子怕呛,所以争执下,二人就吵了起来......” 张秀娥一听,顿时舒了口气,然而没过片刻的功夫,自己又生起气来。 “你说这两个人在路上吵了多少次了,这个肃玉家的也是,上次嘛,是因为我给念姐儿用水洗眼睛,这次嘛,又是为了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看,就应该把她丢在沙漠上,让她好好吃一吃苦头,才知道我们几个人的不易。” 秦小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动怒。 “我没理会她们两个,你自然也不要去理会,且让她们两个自己闹腾,过一时半刻也就都好了。” “哎......” 秦小娘将桓哥儿哄睡了,然后悄悄的放进了另一个帐子中,此时春娣正在睡觉。 放下桓哥儿之后,秦小娘又过来叫宋禾儿过去休息。 “禾儿,昨晚熬了半宿的夜,你也得睡觉,娘已经睡过了,现在去给你们煮粥,你听话,去跟你姑姑睡。” 这么一说,宋禾儿的确觉得自己困了。 “那好吧阿娘,有什么事情你在叫我、我先去睡了。” “去吧。” 说罢,宋禾儿便钻进了春娣睡觉的帐子准备休息。 许是真的太累的原因,宋禾儿刚躺下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秦小娘在外边生起了火,开始用水清洗王三带回来的沙枣,这些放在白米里熬,是有很大的营养的。 李强媳妇和肃玉媳妇一直僵着,花花睡醒了之后,她便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过来秦小娘这边帮忙。 “小娘,我来帮你煮粥。” 秦小娘望着她那黑了一圈的眼,不禁叹了口气,“没睡觉?” 李强媳妇满不在乎的回道:“没啥。” “就这么一点小事,值当的一宿不睡?”? 第四十七章 终于快出沙漠 李强媳妇脸色有些难看,“花花没有多少事儿了,我看念姐儿也好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赶路了吧......” 秦小娘叹了口气:“是该走了,只是咱们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耽搁的时间也多,不知道能不能准时抵达忻州。” 李强媳妇一听,心中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又让你们烦心了。” 秦小娘没有责怪她,而是拿出一个大枣递给了花花,“吃吧,吃了这个对身体好。” “谢谢小娘。” 秦小娘笑了笑,“咱们花花都这么懂事儿了?不像你娘一样,动不动就和人吵架。” 李强媳妇尴尬地笑了笑,“咱们明日就走吧,我瞧着在这沙漠中也耽搁了快半个月了。” 秦小娘点了点头,“是该走了,孩子们也好得差不多了,尽早离开这个地方,大家也尽早少受些罪。” “嗯......” 秦小娘朝肃玉媳妇休息的地方望去,见她正好抱着两个孩子倚靠在胡杨树下休息,就连昨天晚上也没有进帐子休息。 这人虽说胆子小,但却倔得很,宁可抱孩子受罪,也不肯低头服软。 秦小娘一时有些无语,“周娘子这么较真,恐怕这件事情她会牢牢记在心里。” 李强媳妇不以为然,“记在心里就记在心里,难不成我要去道歉吗?咱们这些人走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没必要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感情。” 秦小娘笑了笑,继续往锅里添柴,“你这时倒是很明白!” 李强媳妇没再说话,低下头帮着秦小娘一起煮粥。 大枣很容易煮烂,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香甜的气息便飘到了帐子里。 宋禾儿睡了一会就醒了,出来的时候见秦小娘与李强媳妇在盛粥。 “阿娘......” 秦小娘抬起头,有些惊讶,“禾儿,你怎么就睡了这么一会儿,吃了粥再去睡一会儿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我不睡了,咱们该整理一下东西了,明日尽早赶路。” 春娣抱着桓哥儿从后边走了过来,神色有些难看,“肃玉媳妇家的孩子许是饿了,一直在旁边哭闹,咱们要不要过去问问?” 秦小娘放下了勺子朝不远处望了望,“自然要去问问,打人的事情和孩子无关,不能苦了孩子,春娣,把桓哥儿给我吧,你盛一碗红枣粥,去喂喂那两个孩子。” “好,我知道了。”说罢,春娣就盛了一碗浆粥,端着朝肃玉媳妇的身边走去。 “周娘子,孩子饿了,你喂喂孩子吧......” 肃玉媳妇抬起头,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谢谢你还想着我。” “不光是我想着你,大家伙都想着你呢,你说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这样下去,受罪的是孩子啊。” 肃玉媳妇微微红了眼眶,双手颤抖地接过了粥,“我知道......” “周娘子,咱们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你带孩子去帐子里休息吧,顺便帮大伙整理下东西。” “嗯。” 肃玉媳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字一句的答着,兴许觉得自己有些过失,有些愧疚一般。 春娣看了看两个孩子无恙,便转过头离开了.......? 大家伙吃完了早饭,便开始各自收拾行李。 王三瞧见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询问道:“是准备要出发了吗?” 秦小娘点了点头,“是了,如果再不走,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好吧,那我也去告诉他们,都先准备着。” 说罢,王三就要转头离去。 秦小娘在身后叫住了他,“那个,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为了我们的事东奔西走,又是找药材又是找吃的,真不好意思......” 王三笑了笑,“那你这是跟我客气了,我儿子跟在你们身边,吃得好,住得好,我很安心。” 秦小娘笑了笑没再说话。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那孩子睡在帐子里,喝着热腾腾的米粥,总好过和他们风餐露宿。 这也算是互不相欠了吧。 一日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次日清晨,大家简单吃了一些干粮,便开始继续赶路了。 粮食越来越少,骆驼的也轻松了下来,脚步也快了起来。 不出半日的时间,整个队伍已经走出了二十里。 “阿娘,我渴!” 念姐儿刚刚病愈,走了这许久,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秦小娘担心这几个孩子的身体,便要停下来喝口水,歇息会儿再走。 宋禾儿望着前边白茫茫的一片陷入了沉思...... 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中,哪里来的这么长的湖泊? “三婶,你看前边那闪光的地方像不像一条河?” 张秀娥将水递给念姐儿,抬起头,朝宋禾儿所说的方向望去,见前边果真有一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小河。 “真有!大家快看!前边有河!” 春娣开心地跳了起来,“那有河说明咱们就快走出沙漠了!” “咱们歇一会,然后就尽快赶路,到河边再仔细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出了沙漠!” “好!” 众人兴奋的拿起水壶,各自灌了几口。 约莫只休息了半柱香的时间,大家伙就又开始赶路了。 抵达小河边的时候,见河对岸生着青草,再往前看去,便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小树林。 张秀娥开心地笑了起来,“咱们终于出来了,出来了!” 秦小娘抱着桓哥儿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提醒道:“咱们也不知道这河的深浅,万一很深,咱们过不去怎么办?” 宋禾儿走上前去安慰道:“阿娘,我想着不会很深,毕竟这是途经沙漠的河流,河道内肯定沙子多,水深不过膝盖。” 张秀娥点了点头,“禾儿说的没错,我先走过去试试,如果不深再过来抱孩子。” 说着,张秀娥就朝河边走去。 身后的王三走上前来,挡住了张秀娥的去路。 “张娘子,你留下看孩子,我们这一群男人淌过去,到时候如果没事你们再走。” 张秀娥笑了笑,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你了!”? 第四十八章 到达团结村 王三说着就带着一群人朝河边走去。 河水果真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深,几个男子走到最中央,也不过才到膝盖,可以直接淌过去。 见人已经走了大半,宋禾儿这才放心的去叫秦小娘。 “阿娘,你抱紧了桓哥儿,咱们直接淌过去!” 秦小娘将桓哥儿抱在怀中紧了又紧,生怕一不小心将孩子扔下去一样。 张秀娥也将念姐儿背了起来。 李强媳妇和肃玉媳妇有两个孩子,不能一起带着过河,只能由春娆与春娣帮忙抱着。 然而这些人都占上了手,就没有多余的人来牵骆驼了。 王三的孩子已经被提前抱了过去,所以他们走的自然也就快些。 一筹莫展之际,宋禾儿只得朝着河对岸喊道:“求大家过来帮忙牵下骆驼!” 走在最后边的壮年听见了后边的呼喊声,果真停下了步子,在与旁边的人商量过后,决定回来帮忙。 宋禾儿将骆驼交到了那群人的手中,然后跟着秦小娘一起淌着水朝河对岸走去....... “禾儿,这水有些凉,你还好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阿娘,你尽管照顾好桓哥儿,这水不冷,我可以走的。” “那你要小心,拽着阿娘的衣服,不要松开。” “好。” 几个人依偎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渡过了河。 虽说河中的水流不急,但人们的衣服也都湿了一大半,无奈之下,只能原地休息烤火,等衣服干了才能赶路。 可正当张秀娥准备烧火的时候,才突然发觉柴火已经没有了。 宋禾儿这才想起来,因为这几天一直在熬药,所以柴用的就多了些,现在所剩的干柴都不够做一顿饭的,更别提烤衣服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些干柴!” 秦小娘拦住了欲要离开的张秀娥,“你身子刚好,就不要折腾了,方才又淌了水,小心着凉,你在这里等着,我和春娆与春娣去吧。” 张秀娥笑了笑,果断拒绝,“哪里就那么娇弱,人多锻炼锻炼总是好的,你不要拿我当病人,这样我很不习惯。” 没等秦小娘开口,张秀娥就已经离开了。 她的身子是一干人当中最好的,不仅力气大,精神还好。 这次若不是因为照顾念姐儿病倒了,她还真不会昏迷几个小时。 宋禾儿脱掉了外衣,又帮秦小娘将湿了个裤管拉下来,毕竟周遭有很多男子,还是要注意下礼节的。 “禾儿,包裹里还有干衣服,你去换上。” “换啥啊,咱们很快就要到下一个地方了,还是留着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换,现在先拿火烤烤!” 秦小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张秀娥只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毕竟这里已经不是沙漠中央,找些树枝还是比较容易的。 大家用火折子生起了火,小孩子们在一旁玩耍,大人们则是都围在火堆旁边晾衣服。 肃玉媳妇一直在旁边看孩子,并没有过来的意思,裙摆下边依旧是湿漉漉的,若是长久下去,一定会中了寒气。 宋禾儿舒了口气,想要过去劝劝,毕竟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管她也有些说不过去。 正想着,宋禾儿就走到了肃玉媳妇的身边,递了一条干帕子给她,“周娘子,你衣服湿了,过去烤烤火吧?” 肃玉媳妇没有说话,许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火堆旁的人太多了,我稍等些再过去。” 宋禾儿知道她不想面对李强媳妇,怕自己服软,又怕对方强硬自己下不来台。 “周娘子,田娘子都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你何必要放在心上?咱们好不容易出了沙漠,可别再出状况了,如今平安抵达忻州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宋禾儿总归是年纪小,再加上这样懂事的孩子本就让人心生怜爱,听她这样劝解,肃玉媳妇的心软了下来。 “是我不好,为一点小事就总和大家闹别扭,可我这个人就是胆子小,天生的,我娘也拿我没办法,五姑娘,你可千万别介意。” 宋禾儿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不会介意的,你快过去烤烤火,别着了风寒,我这刚把三婶照顾好,如果你再病了,我就要累死啦!” 肃玉媳妇笑了笑,抱着孩子跟着宋禾儿来到了火堆旁。 大家伙看见她,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心地聊起天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秀娥聊了半晌,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咱们下一个地方要经过哪里?对了,咱们刚进沙漠的时候我听别人说,这可是西州境界,咱们没有官兵跟随,更没有路引,如何能平安过去?” 张秀娥这句话问的很好,不过宋禾儿已经将这些麻烦提前处理好了。 快进沙漠的时候,她早就在茅草屋里和人换了商人往来的通行证,况且,他们有驼队,虽然只有两只,但也能顺利过去。 “三婶,咱们可以乔装成商人过去啊!” 秦小娘不可思议的望着宋禾儿,“咱们这破破烂烂的样子,有谁会相信是商人?” “阿娘,咱们不是新做了衣服,前几日才换下去?到时候洗干净了再穿上就是了!” 张秀娥叹了口气,“虽然这是个办法,三是商人往来总要有货品才是,我们没有货品啊?骆驼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根本不值钱,这一点也不像是前去送货啊!” 李强媳妇抢先在宋禾儿面前回答道:“我说张娘子,你这智商自从生了一场病之后就跟不上了,我们可以不用说是去送货,可以说是去拉货,然后返回中原啊!” 张秀娥一听,立马拍着大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说我咋没想到呢!” 几个孩子早晨就没咋吃饱,如今淌了水又走了这许久,腹中难免饥饿。 “母亲,我们能吃点东西再走嘛?”念姐儿在一旁苦苦哀求。 张秀娥拍了拍她的头,宠溺的说道:“儿啊,你的几个弟弟妹妹都不饿呢?你咋又饿了?” “母亲,我食量大,我这些日子就没有吃饱过…….” 第四十九章 团结村的风险 念姐儿的确有些像张秀娥,虽说是年纪小看不出胖瘦来,但吃的东西确实很多,花花她们半碗粥便可以填饱肚子,念姐儿就得需要一整碗。 秦小娘已经决定要做些东西吃了,毕竟前边要经过一处新的地方,在确定是否安全之前,他们不可以再停留下来耽误时间。 “这几天,我看豆芽没少长,不如炒点豆芽吃,再煮几个鸡蛋吧?”秦小娘在一旁说道。 豆芽这种东西吃多少下去也不管饱的,不过就是些水分,消化下去了之后,两个时辰就又饿了。 借着火,春娣架起了锅子,开始添水煮鸡蛋。 孩子们分得一人一个,大人们则是没得吃,只能把那一大盆水煮豆芽分了。 因为人们都挤在一块吃饭,宋禾儿不好在空间里拿出些东西来给秦小娘吃。 “禾儿,你是不喜欢吃豆芽吗?三婶做咸了?” 宋禾儿这才察觉出自己方才出神了,连忙摇了摇头,回道:“味道正好,我只是在想咱们一会朝哪个方向走……” “对,这倒是个问题。” 春娣在旁边一边给孩子们剥鸡蛋,一边回道:“一直往南走就对了,忻州不是在最南边的蛮荒之地吗?所以往南走方向一定不会错!” “那你怎么知道哪里是南方?” 春娣笑了笑,“现在未到晌午,且看日头挂在那一头,那边定是东,正对着咱们的就一定是南了!” 张秀娥恍然大悟,立马笑了起来,“想不到咱们这队里,不但有禾儿这样一个聪明的丫头,还有我这小姑子呢!” 春娣俏皮的推了推她,“三嫂,别拿我找乐!” 话音刚落去,几人便不再说话,开始专心致志的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约莫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吃完了之后将行李全部整理完毕,开始朝南边赶路。 离开沙漠的路果真好走了许多,若是能再买上一辆车子,那便更好了。 “前边有块石碑。”春娣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石头。 张秀娥和秦小娘朝那边走了过去…… “团结村?” “我们到了西州的一个村子里?” “兴许就是了,我看关卡也没有拦路的,咱们可以进去吧?” “试试!” 众人小心翼翼的进了村子,就连身后的王三也警惕性的看了半晌过后,这才带着人朝村子中走去。 这里离沙漠很远,所以土地还没有得到更好的改善,依旧是干巴巴的,什么都种不出来。 宋禾儿观察了半晌,也未看见一个人影,你不是闹灾荒,大家都饿死了? 王三走上前来,拦住了大家的去路,“我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古怪,咱们还是先别进去了。” 秦小娘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这青天白日的,前边的房子里还冒着炊烟,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哪怕是砍柴烧水,也得出来几个人吧!” 张秀娥皱紧了眉头,朝来时的路望了望,“那我们回去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正说着,头顶飞过了数十只乌鸦,落叶伴随着鸟飞的声音片片凋落。 王三警觉性地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那片林子中有人!大家小心!” 所有人将孩子护在了身后,不再上前。 果真不出片刻,从林子中冲出了几个大汉,个个持着大棍,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要想从这个村子过去,留下买路财!” 宋禾儿有些心惊,几个男人脸上生者刀疤,想来是在刀口上舔生活的,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如果现在以暴治暴,定不会有好效果,还是得从长计议。 王三想必也想到了这一点,嘿嘿一笑,卖好地朝前走去,“这位壮士,不知此的是何处,我们是中原前往西州去的商人,若是走错了地方,还请壮汉告知。” 脸上生着横向刀疤的的男人粗鄙地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的回道:“滚一边去,老子管你是干什么的!只要经过这里,踩了我这的土地那就得拿钱,不拿钱就别过!” 张秀娥胆子大,直接开口问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只有这一队人,万一我们把钱都给你了,前边还有一群人等着我们呢?” “少他妈废话,我管你们前边怎么洋,总之想过我们这,就得先给钱!” 秦小娘拦住了张秀娥,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宋禾儿站在她们身后,仔仔细细的环顾着四周。 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悉悉崒崒的声音。 仔细一瞧,在发觉,里边儿竟然蹲坐着两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 真是天不绝她啊!哈哈哈哈哈! 这几个小羔羊定是那伙贼人的孩子,如果将他们绑了过来,就不愁不能走出去这团结村! 想到这,宋禾儿便悄悄地在秦小娘耳边说道:“阿娘,我有主意了,你先拖延住他们,我去旁边把那两个小孩儿抱过来!” 秦小娘朝宋禾儿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孩子的时候也是大为吃惊,“这…….那个地方怎么会有小孩!” “一定是那伙贼人的,我们把他们抱过来,要挟他们,就能过去了!” “那你小心!” “我知道了…….” 说罢,宋禾儿就悄咪咪的朝灌木丛里走去。 秦小娘咳嗽了一声,吸引了那些贼人的视线。 “那个……你们需要多少钱?” 那些男人一听事有转机,说话的口气也没有那么大声了。 “不多,三十贯钱!” 张秀娥吃惊地大叫起来,“三十贯!” “对,三十贯,少一分你也过不去!” “我们所有人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十贯钱,上哪给你弄三十贯去!” 大汉一听没钱,态度瞬间又不好了,拿起一个大棍就要抡过来,“你他娘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棍子刚要落在张秀娥的身上,就被王三给抢了过去,这人虽然生的高大,但却没有王三力气大,硬生生的丢了自己的棍子。 “大丈夫,要钱便是要钱,怎么还动起手打女人了?” “废他妈什么话?我要钱你们给吗?” 第五十章 平安出村 “哎?老子今天就打她了,怎么样?这是你婆娘吗,回去好好管管,教教她怎么说话!”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王三,挥起拳头就给了那人一拳。 后边的贼人一看,立马抄家伙冲了过来。 “住手!” 话音刚落,一声声孩子啼哭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宋禾儿抱着那两个孩子走到了前方,“孩子在我手上,如果不放我们走,小心他们的性命!” 为首的刀疤男一看是自己的孩子,立马制止住了后边的人。 “都住手!住手!” 所有人即刻停在了原地。 “你们若放我们过去,等出了团结村,你们的孩子自然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如果一味的坚持,那咱们就共存亡吧!” 说着,宋禾儿就拿着一把刀架在了那孩子的脖子上。 刀疤男人吓得脸色都白了,由此可见,他还是很在乎自己这个孩子的。 张秀娥回过头,见宋禾儿手中有了把柄,心中开心的不得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大了。 “人无害虎意,虎无伤人心,劝你们还是做个其他营生吧,不要再做强盗了,难不成你们也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也和你们一样,做个山中匪人吗?” 刀疤男冷哼了一声,“你们这群外地人,知道个屁,西洲连年战乱,老百姓死了都多一半了,谁还想着什么营生,能活着就不错,我们还管那些!” 战乱?!!! 宋禾儿有些不可置信,这太平的天下,西洲国土内竟战火纷争,硝烟不断,那她们途经此处,岂不是也要遭殃? 还未等宋禾儿开口,张秀娥就抢先问道:“你们国主也不管管吗?老百姓们难道都要靠着抢别人东西来活命?这也太荒谬了!” “管啥?国王逃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哎,我说你们也别管那么多,今日遇见你们也算是我倒霉,得了,你们原路返回吧,把孩子给我们!” 张秀娥冷笑一声,“我们就是为了向南走离开这团结村,你让我们返回?” 刀疤男很是无语,直接没好气的回道:“你们就算过了我这里,前边还有一堆这样的人,你们照样过不去这团结村!即便是万幸,你们过去了,西洲到处都在打仗,难道你们想被那些大头兵抓了去吗?” 宋禾儿抱着孩子又朝前走近了一些,那些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各位,我们定是要走这条路的,以后怎么活下去,不用你们管,先解决你们自己的麻烦再说,还有,帮我们和前边的那些强盗知会一声,只要我们平安出了团结村,孩子自会归还!除了这些,没有其他可以商量的!” 刀疤男见他们如此执着,也别无办法,毕竟生死之事又不是他说了算,他只管自己的孩子是否安全。 “好,我就送你们出去,到时候死在半路上,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张秀娥回怼:“赶紧引路,废什么话!” 说罢,刀疤男很不情愿的转过了头,带着弟兄们前去引路。 团结村没有想象的那么贫穷,往里走去,家家户户都盖着木房子,且炊烟袅袅,像是在生火做饭。 “你们这些人都能酒足饭饱,为什么非要去抢别人的东西呢?”秦小娘突然问道。 刀疤男显然是很不耐烦,要不是看在孩子还在她们手中的份上,他是断然不想再理她们的。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你们用脚踩踩这块土地,硬的连斧头都劈不动,还想种菜,自己想去吧!” 张秀娥向后拽了拽秦小娘,示意她不要再同这等人说话,只需乖乖地跟在后边就行了。 走了许久,也终于看到了村子的尽头。 刀疤男说的没错,一路走来不光只有他们这一波人抢东西,埋伏在小山林中的壮汉有几十人,即便是方才给了他们钱,到这里也是一样过不去。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众人转过头去,见是一个瘦高中年男子,留着长长的胡须,像极了一个江湖剑客。 刀疤男客气的问道:“虎哥,有事儿吗?” “这么肥的羊,你敢自己宰了吃?” 刀疤男脸色难看,跑到那瘦男人身边嘀咕了几句。 “孩子在他们手上?抢不过来不就得了!” 刀疤男连连摇头,“不成啊,他们有刀,手脚也快着呢!虎哥,今日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一干人,日后有了大买卖,我一定想着你。” “哼!什么大买卖!我看你就是想私吞,小子,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点好处,今儿就别想过去!” 张秀娥一瞧见麻烦来了,立马将那两个孩子护到了最里边,不让他们动弹。 刀疤男很为难,一边惧怕瘦男人的势力,一边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危。 王三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我们这些人风餐露宿,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要说钱财肯定是没有,要命到有一条,不过我们来这地方之前已经在官府备过案了,要知道,我们可是中原人,若是死在了这里,你们怎么和官府交代?” 瘦男人不自觉的笑了,“你以为我怕你们中原的官府不成?西州已经打了几年的仗了,还怕这一次吗?” 王三见他也天不怕地不怕,只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随手一挥,三颗钉子就飞到了十米之外,打在了一棵枣树上,不多不少的刚好落下三颗红枣。 刀疤男和瘦男人相互对视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我这手里的钉子可比你们的铁耙快,若是谁不小心被我这钉子打中,保不准会少一只眼睛,或者,半截手臂……” 刀疤男一听,吓得脸色更白了,悄咪咪的瞥了一眼队伍中的孩子,连忙点头哈腰的劝道:“好汉这边走!” 瘦男人没有说话,像吃了瘪一样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望着他们离开了团结村。 快出村口的时候,前边有一条大河,且河流湍急,若没有船只,是万不能过河去的。 张秀娥叫住了刀疤男,“码头在哪?带我们去!” 第五十一章 卖掉骆驼租船过河 刀疤男二话不说,带着众人朝码头方向走去。 这僻静的河岸边果真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头,不过船只很老旧,大概是用来拉货的。 宋禾儿见自己的目的达到,立马放开那两个孩子,让他们回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 刀疤男如获至宝般的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宋禾儿不禁感慨,他虽然沦为草寇,但却是一个很慈爱的父亲,如果她的父亲也能像此人一般爱自己的孩子,大概她和她的小娘也不会过的这么苦了吧…… 张秀娥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宋禾儿,“禾儿,想什么呢?走了,咱们该上船了!” 宋禾儿点了点头,眼瞧着刀疤男抱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想来她们也算是平安逃过一劫。 众人走到了船夫的身边,耐心地询问价格。 王三他们身上定是没有钱的,可若是叫宋禾儿把他们的船费包了,那她们身上的银子便是要都花光了。 “我们一干人自己能划船,只出个租船的费用便可,到了下一个码头,我们会把船靠岸的,这纯银的簪子,是我的旧物,如今就当作我们租船的费用吧!” 王三说着就把那枚簪子交到了船夫的手上。 宋禾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有首饰傍身!! 可不管他有什么,如今也算是解决了用船的问题。 正在宋禾儿冥思苦想该怎么还价的时候,王三突然开口询问:“你们有无银两,若是没有,我只剩我娘的一副耳环了,不如……” 张秀娥紧忙打断了他的话,“不不不,我们还有些银子的,你娘留给你的东西,还是好好保管吧。” 王三笑了笑,“那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一是探路,二来,也为了替你们吸引那些人的视线,这孩子我就自己带在身边了,晚上睡觉再叫他过去!” 张秀娥点了点头,“好,你们去吧!” 说罢,那群人就上了一艘破旧的船只,缓缓地驶离了岸边。 张秀娥和秦小娘走到了船夫的身边询价。 “我们这些人,需要一条很稳的船,大概需要多少钱?” 船夫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回道:“你们是从团结村出来的?” “是啊!” “外地人?” 张秀娥点了点头,“怎么了?” 船夫有些不可思议,觉得她们定是说了谎一般。 “很少有人囫囵个的从团结村出来,你们莫不是级武功盖世?” 秦小娘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回道,“那是自然,快点说价格吧,我们南边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人等着我们呢!” 船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细细说道:“我管你们一顿午餐,从这里行驶到东江码头,需要六个时辰的时间,不多,两贯钱!” “两贯?” 秦小娘悄悄地把张秀娥拉到了一旁仔细盘问,“咱们还剩多少了?” 张秀娥思量了半晌回道:“不到八贯。” “那我瞧着,除了这个地方有船,别的地方也没有了,不如给他吧,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别为钱毁了一切。” 张秀娥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说罢,张秀娥就走到了船夫的身边,从怀中拿出了两贯钱交到了他的手上。 “稳妥些,我们这些人当中孩子多,少不得有晕船的。” 船夫把钱放在手心里掂量了掂量,“放心吧,这条河虽然水流湍急,但我在这河面上跑了数十年了,我知道轻重,请各位上船。” 刚要离开,宋禾儿突然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她们的骆驼怎么办? “等一下!” 秦小娘回过头问道:“怎么了禾儿,不舒服吗?” “不是,阿娘,我们这骆驼怎么办?肯定不能上载人的船,难道我们不要它们了吗?” 张秀娥和秦小娘还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经过宋禾儿提醒,这才走上前去和船夫商量。 “请问你们这里还有通货的船吗?我们这两头骆驼一路跟着我们,也是要带走的。” 船夫看了看高大的骆驼,直接摇头,“这么重,船还不得翻了?只有方才那大货船才可以拉走他们,早知道应该让那些壮汉带走算啦!” 秦小娘一想是这个道理! 方才王三走的急,竟然让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宋禾儿走上前去问道:“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船夫看了看那骆驼,叹了口气答道:“我有个办法,只是看你们答应不答应。” “先说出来。” “那我就说了…….这两头骆驼定是不能一起上船去,不如卖掉一头,把另一头放在那条小货船上一起走,至于价钱吗?运送骆驼的船费就免了,另外我再给你们三贯钱!” 张秀娥虽然不知道骆驼的市价是多少,但这里里外外的算下去,卖掉一头骆驼,她们算是白白乘坐了人家的船。 “能不能再涨点?” 船夫立刻摆出一副苦瓜脸,“我说各位娘子,这骆驼到什么地方去卖我还不知道呢!三贯钱,不少啦!再说了,前边就是通衢大道,你们牵着这两头骆驼也不好走,不如到了码头换辆马车来的实惠!” 宋禾儿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眼下赶紧走才是最重要的,还管啥骆驼不骆驼,这本来就是从王三手中免费得来的,如今也不算亏。 如此想着,宋禾儿走到了秦小娘的身边劝道:“阿娘,如今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别犹豫了,快点走吧!” 秦小娘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张秀娥把东西都拿下来,把个头较小的那一头骆驼给了船夫。 船夫又把怀中的两贯钱拿出来,自己又添上了一贯,交到了张秀娥的手中,“各位娘子们拿好,请上船吧!” 说罢,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船。 坐稳之后,秦小娘先把孩子们安排在船舱里休息,大人们则是在外边商量着做点什么东西吃。 船夫先后拿过来了两斤玉米面和一些时令的果蔬。 有白菜土豆和豆角,这些虽不是很新鲜,但也是很难得了! 第五十二章 河面生怪异 船上的油盐酱醋都是放了许久的,秦小娘只能将就着把菜炒了。 白菜老了些,但多加些水,总能当做汤来喝。 豆角和土豆炒菜一起,炖的烂一些,孩子也可以吃。 玉米面需要用水和开,做成窝窝头放到锅里去蒸。 这样一来二去,一顿饭的功夫竟花掉了一个时辰。 孩子们吵嚷着要吃东西,还未等窝窝头熟了,便将那一盆烩菜吃干净了。 “许久不吃青菜,孩子们也馋,得了,咱们这些大人就喝点菜汤吃口窝窝头就算了。”张秀娥一边往碗里盛汤,一边说道。? 宋禾儿虽然很想吃空间里的点心,但如今地方狭小,她不能随意取出东西来吃,只能将就着喝一些菜汤。 虽说秦小娘在将军府没有做过什么饭,但今日这菜汤熬的味道极好,汤汁浓稠,咸淡适中。 宋禾儿喝了一口,笑道:“阿娘的厨艺真是精湛,做的汤真好喝!” “是吗?好喝你就多吃些!” 张秀娥一听,立马打断了母女二人的谈话,“禾儿,你可是日日吃我做的菜,怎么不见得你夸夸我啊?” 宋禾儿卖好般地贴了上去,左蹭蹭右蹭蹭,“三婶做的饭也香,我也喜欢吃!” “哼,这还差不多!” 宋禾儿看了看锅子里浓稠的汤汁,不禁问道:“阿娘,你放淀粉了?” “傻孩子,阿娘哪里来的淀粉?” “那这汤汁怎么这么浓稠?” 秦小娘笑了笑,“我只是放了玉米面在里边。” “哦……原来如此!” 众人笑了笑,埋头去喝自己碗中的汤。 孩子们吃饱了之后就在船舱里睡着了,许是这些日子太累,难得有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船只缓缓地在河面上行驶,距离到下一个码头,还有五个时辰的时间,靠岸的时候怕是已经三更半夜了。 她们行李又多,孩子还小,而且身上的蜡烛只有三寸高了,所有人靠着这一点亮光赶路,怕是难上加难。 如今最好的办法则是在这船上睡上一宿,明日天亮再赶路。 想到这,秦小娘便走到了船头,十分温柔的对着船夫说道:“船家,我有点事请求你……” 船夫抬起头,“啥事儿?” “我们想在您的船上借宿一宿,您看方便吗?因为到下一个码头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估计那个时候天色已晚,我们这一行人孩子多,若是那个时候赶路,怕孩子们着凉……” 船夫思量了半晌,又见秦小娘用词恳切,态度温婉,便点头应下了。 “索性我这船也靠岸,太晚了我也不急着往回赶路,你们要睡便睡吧,不过我可提醒你们,我这船舱不见得多暖和,河面上的风很大,你们可得盖好了被子!” “谢谢您!” 秦小娘客套了几句,紧忙回到了船舱之中。 宋禾儿与桓哥儿睡在一起,张秀娥为了化解肃玉媳妇和李强媳妇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两家挨在一起休息。 可这肃玉媳妇像是有心事一般,整日恹恹的,从头到尾也不说一句话。 宋禾儿离着她最近,只好悄悄问道:“周娘子,你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肃玉媳妇抬起头,依旧是面无表情,“多谢五姑娘关心,我没事。” 这冷冰冰的态度让宋禾儿瞬间觉得很尴尬,于是没有在细问。 秦小娘拍了拍宋禾儿的肩膀,“你赶紧休息,天亮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阿娘,我知道了。” 说罢,宋禾儿就躺了下去,准备合眼休息。 船又继续行驶了一段时间,可没过一会儿,就好似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突然就停下了。 巨大的震动让所有人惊醒,张秀娥起身朝外边望去,“怎么了?是又有强盗吗?” “啊—” 外边突然传来船夫的叫嚷声。 张秀娥欲要到外边去一看究竟,却被秦小娘拦住了,“还是先不要出去,再观察一下!” “不成,咱们不出去不相当于等死吗?再说了,船夫还在外边,我们能见死不救?他也是对我们有恩的人。” 秦小娘觉得她说的在理,可现在孩子们都在睡觉,若此时出去这些孩子们谁来看? 春娣拿了一根棍子,守在舱门口。 “小娘,你们尽管出去看看,我和春娆,周娘子田娘子守在这里。” 张秀娥听了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朝外走去。 宋禾儿紧紧跟在秦小娘的身后,“阿娘,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这孩子,快点到船舱里去等着!” “不成,我就要跟娘去!” 张秀娥见两人争执,只好规劝,“就让她跟着吧,禾儿这个孩子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你们两个也别吵了。” 秦小娘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宋禾儿一起出了船舱。 外边的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船头的地方隐隐约约的挂着一盏油灯。 船夫此时已经晕在甲板上,宋禾儿向四周望去,见旁边并没有一个人出现,河面上依旧是空空如也,哪里来的强盗? 正想着,宋禾儿就走到了船夫的身边,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叔,你醒醒,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 话音刚落,身后的张秀娥又是一声惨叫。 秦小娘被她吓得跌到了地上。 “咋回事?” 宋禾儿将她扶起来,走到张秀娥的身边,淡定的问道:“三婶,好好说话,不要自己吓自己,怎么了?” 哪知张秀娥直接反手捂住了宋禾儿的眼睛,把她向后推去。 “小孩子不许看,不许看,回到船舱里去!” “到底怎么了?”秦小娘再次问道。 张秀娥舒了口气,脸色铁青,一字一顿地回道:“河里有死人……” “啊?” “尸体高度腐烂,横栏在船底,我们被卡住了。” 秦小娘虽然害怕,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给自己的孩子做一个榜样。 “不要吵嚷,不然叫她们知道,只会多了几个担心害怕的人。” 张秀娥点了点头,朝晕倒的船夫望去,“先把他唤醒,大家一起想办法。” 秦小娘欲要把宋禾儿往船舱里推……. 第五十三章 码头买物资 “禾儿,你赶紧回到船舱里去,不要看这不干净的东西!” 宋禾儿虽然忌讳尸体,可如今遇到的麻烦并非是张秀娥与秦小娘两个人就可以解决的。 “阿娘,我们得用绳子把人拉开,不然咱们这船是走不了。” 秦小娘叹了口气,回过头望了望晕倒的船夫,一时有些为难。 “上哪去弄那么长的绳子?这船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宋禾儿想都没想,拿起桶就在河里打了一桶水,一股脑的全泼在了船夫的头上。 冰凉刺骨的河水浇到昏睡的人头上,顿时把人浇了个清醒。 船夫一睁开眼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叫嚷,“来人啊!有鬼啊!有鬼啊!” 宋禾儿走上前去,拉住了他四处乱挥的手臂,“叔,你清醒一下,没有鬼,是我们!是我们啊!” 船夫冷静了过来,站起身,惊恐地解释道:“我说各位贵人,我行船这二十来年可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啊!你们这些姑奶奶可还是早点下船去吧,我还想要我这小命呢!” 宋禾儿一听,瞬间不悦了,“船家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说我们给你带来霉运了吗?哪船底的女尸又不是我们招来的,那不是她自己漂过来的吗?” 张秀娥走上前去,跟着附和,“是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互相埋怨,而是赶紧找一找绳子把那人拉开才是!” 船夫吓得立马跌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回道:“我可不敢拉…..” “叔,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了,死人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 “这……这……” “赶紧把你到码头用的缰绳拿过来啊,不处理掉她,这船也动不了,难不成要在在河中央待一晚上?” 船夫虽然害怕,但比起在这女尸旁边待一晚来说,还是把她弄走更好一些。 如此想着,便一边嚎丧一边去取缰绳。 “你说我怎么就这这么倒霉啊,出门就遇见这事儿,哎哟……” 张秀娥在后边喊道:“别吵吵了,动作快点!” 很快,船夫就拿来了缰绳。 张秀娥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了船头的木桩上,而另一端则是扔给了船夫。 “你去,俯身到河面上,把尸体捆住,我们从这个方向开始拉。” 船夫一听叫他亲自去绑女尸,吓得脸色铁青,就差尿裤子了。 宋禾儿一时有些无语,这船夫虽然心眼不错,但胆子却小的可怜,如此可怜,也会成不了什么大事,只能在河上跑跑船了。 “叔,如果你再不去,我们可就不管了,索性大家都走不了,那咱们就在这河面上住着呗!” 船夫也不傻,若是这些人都不管了,他就更没有办法了,晚一天到码头,他就晚挣一天钱,谁愿意这般耗下去。 “好好好!姑奶奶们!我去还不行吗?” 说着,船夫就很不情愿的带上了手套,拿着绳子,一步一步的朝船边走去。 可船夫刚刚蹲下身子往河里一望,转过头就开始干呕起来。 也不怪他恶心,这尸体泡的久了,已经成巨人观形状,谁看了谁受不了。 张秀娥断了一碗水递过去,“喝口水压压吧!” 船夫接过了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可没喝几口,便一股脑的全吐到了甲板上。 “不成不成,这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宋禾儿也觉得这个差事有点难,毕竟谁看了谁受不了这个腐败的味道。 为今之计,是要想个更好的办法。 她们的船只是顺流而下,所以女尸才会漂到她们船底,若是让水流往反方向去,说不定女尸会自动漂走。 正想着,宋禾儿便走上前去,对着一群人说道:“我们用船桨把水朝后推去,借力改变水流的方向,这样子女尸就会顺着咱们推水的方向漂走了。” 秦小娘与张秀娥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办法可行吗?” 船夫站起身来,拿起船桨就开始拨水。 “别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小娘,我去把田娘子和周娘子叫出来帮忙,人多力量大!” 秦小娘点了点头。 宋禾儿走进船舱里叫出了二人。 虽然她们两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着秦小娘与张秀娥站在船边用木浆拨水,便以为是要人力划船,所以都上前去帮忙。 没两下,张秀娥就累的气喘吁吁,“我说船家,你这船上就靠你一个人行船?其他的纤夫呢!这有点事儿多麻烦,要是人力多,总不至于这样。” 船夫听了直摇头,“我哪成想会这样?我这船也不大,平常在这河上行船挺顺利的,再说了,我哪有多余的钱雇佣纤夫?” 秦小娘一边卖力气一边在一旁劝阻,“张娘子别说话了,省些力气吧。” 闻言,众人不再说话,开始干自己手中的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船有了动静,开始缓缓的朝前行驶了。 宋禾儿跑到另一边去查看,发现那巨人观女尸已经漂到了远方。 见此,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完成了这等子差事,船夫也算是松了口气。 好在这船是顺流而下,只需要把舵掌好,便可以顺利的抵达码头。 忙完了这一些,人们也快累死了,都急匆匆地回到了船舱准备休息。 船夫本就吓得腿软,如今更是连路都走不了,一下子瘫在了甲板上。 李强媳妇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便出言询问,“禾儿,方才出了什么事情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有争吵,还听到船夫大喊大叫的!” “哦……没啥,就是船坏了走不了了,现在已经修好了去!” 李强媳妇似信非信,“是吗?” “是是是!田娘子,咱们天亮还要赶路,赶紧睡觉,什么都不要想!” 李强媳妇没有说话,果真乖乖地进了船舱休息。 不知不觉中,船已经缓缓靠岸。 宋禾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码头传来嘈杂地搬货声音。 秦小娘和张秀娥已经下船去,围着一群商贩左看右看。 第五十四章 买拉车 “这一斤红薯要卖三十文一斤?”秦小娘不可思议的问道。 小商贩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很不耐烦的回道:“就这点子红薯,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一个外地人懂什么?我们这个地方生产出的红薯是最甜的,买不买?不买上一边去。” 宋禾儿最讨厌这种眼睛长在脑袋顶子上的小商贩,见他出言不逊,立马从船上走了下来,将秦小娘拉开。 “哟,什么品种的红薯啊?我倒想看看,你家的红薯是比别人家的个头大还是比别人家的味道好,还是吃了能成仙呢?” 小贩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哪里来的野丫头,去去去,一边去!我这红薯最甜!” “最甜?谁尝了?煮一个给我们尝尝,要不然你就是在撒谎!” 小贩嘴角上扬,很不服气地望着宋禾儿,“我凭啥要给你煮一个?你们这群没有钱的外地人,我不稀罕伺候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张秀娥在一旁看着实在忍不住了,拿起一个红薯就往小贩嘴里塞,差点把她腮帮子捅漏了。 “吃你的红薯,闭上你的臭嘴。” “呜呜呜呜呜~”小贩差点被卡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红薯从自己的嘴里扒出来。 “你们几个!赔我红薯!” 宋禾儿望着他那红肿的大唇瓣不禁笑道:“赔你红薯?我们拿你红薯了吗?” “这个!被你们毁了!”小贩拿着那个从自己嘴里扣出来的红薯四下里叫嚷。 张秀娥双臂盘在一起,上下打量着他,“红薯吃在你自己的嘴里,要我们赔什么?” 小贩一听,脸色被气得铁青,如今他也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认栽。 “走走走走!认识你们,算我倒霉!滚!” “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就在让你吃一颗生红薯!” 张秀娥一吓唬他,果真他不敢再说话。 几人笑了笑去了别的摊位。 码头卖东西的还真不少,有各种蔬菜,米面粮油。 宋禾儿别的都没瞧上,反而瞧上了一个老头儿手底下的卖菜车。 车子很破旧,但拉些东西不成问题,且车头还有一只小毛驴,很欢实的样子,若是他们买来,这一路上也算是有个脚力了! 张秀娥只顾了问菜的价格,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边。 “老板,这菠菜多少钱一斤,还有这茄子。” 卖菜的老头有气无力的,像是生病了的样子,“茄子八文钱一斤,菠菜五文钱一斤。” 张秀娥一听连连点头,“这家的菜价不错,小娘,我们买些吧!” 秦小娘点了点头,老师和张秀娥挑车上的蔬菜。 除去这些,还有冬瓜,土豆,胡萝卜,番茄,豆角,红豆,红薯粉,最重要的事,有西瓜! 宋禾儿悄悄地走到了秦小娘与张秀娥的身边,在耳边小声提醒道:“阿娘,咱们买的菜也不少,反正拿也没办法拿,不如把这车子买下来,咱们都要了,看看多少钱,我猜着也不过四五贯钱的事儿。” 秦小娘犹豫了一下,“两贯钱,我觉着不大行,这车子上这么多的菜,最少也不下百斤,再说了,人家的车子怎么肯卖!” 宋禾儿笑了笑,“我自有办法,阿娘,你且在这等着,我把那老爷子叫到旁边去商量一下。” 秦小娘望了望那一车的果蔬,同意了宋禾儿的主意。 旁边的商贩叫的一个比一个欢实,都争先恐后的在抢生意。 宋禾儿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把卖菜的老头叫了过去。 “爷爷,我有点事儿想和您商量!” 病怏怏的老头咳嗽了两声,“我说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啊?我这摊位得看着,不然旁边那几家黑心的就又要来偷我的菜了!” 宋禾儿有些惊讶,“他们偷菜?这光天化日之下,各自做各自的买卖,怎么还偷菜啊?”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瞒你们说,就你们刚才问的那家,是这里的土霸王,他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稍有不顺心就拿我们出气!哎!” 宋禾儿瞧见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便可以知道平日里定没少受人的欺负。 “姑娘,姑娘!你到底有啥事儿啊,快点说,我得回去了。” 宋禾儿走到老头的身边,小声与他商量,“爷爷,我看您也上岁数了,做这个营生也不容易,想跟你换点东西。” 老头一听,顿时有些惊讶,“换啥东西,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东西可换?” “嗯,我看您的车也老旧了,我用钱跟您换车可以吗?” “驴车???” 宋禾儿点了点头。 那老头立马笑出声来,“姑娘啊,我那破车有什么稀罕的,不瞒您说,这都是我那些年自己打出来的,不值多少钱!” “爷爷,我不光要您的车,我还想要……您车前的毛驴……” 老头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问道,“你们是跑生意的?需要脚力?” 宋禾儿顺着他的一直点头,“对!本来我们有车的,后来进了沙漠,车子没办法走,就换了两头骆驼,但为了乘船,就卖了其中一头,如今我们要走大路,孩子们还小,没有车子,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老头是个心善的,听宋禾儿这样一说,心中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好吧,你看着能给多少钱就拉走吧,不过我这一车的菜你们得都包下,不然我没了车,也不没法卖了。” 宋禾儿笑了笑,“那可以,嗯……您看,我给您这个可以吗?” 说着,宋禾儿悄悄的怀中取出了一块约莫十两左右的银饼,交到了老头儿的手中。 “这……分量还多了些,我在找你些零钱吧。” “不必了,我看您也身体不好,剩下的就去抓药吧,而且毛驴本身也不便宜,你还要花时间花路费去买,是我们赚了。” 老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刚要说什么,又被宋禾儿打断了。 “一会儿见了我小娘,你就说我花了四贯钱买的你的车,莫要多说了,她没当过家,总觉得买东西花不了多少钱。” 第五十五章 通关文书 老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宋禾儿回到秦小娘身边的时候,见她们已经挑选好了几十斤蔬菜。 “阿娘,别挑了,这车咱们买了。” 张秀娥捂住了宋禾儿的嘴巴,将她拉到了一旁,“你小点声,这车得多贵啊,你说买就买了?” “三婶,我就花了你方才给我的钱。” 张秀娥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那么点钱买了一辆车?这老头也同意?” “他起初是不同意的,但家里边着急用钱看病,所以就答应卖给我了,没事儿,各得其所。” “哦……那倒也是,说起来,四贯钱对于这些苦生意人来说也不少了哦。” 张秀娥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迅速走到了毛驴身边,试图牵着它离开。 可车子还未离开半步,最初那个面恶的小商贩走了过来,拦住了张秀娥的去路。 “我说小娘子,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方才何必与我讨价还价?这样吧?那红薯我十文钱卖给你咋样?你也捧捧我的场,总不至于驳了我的面子。” 张秀娥一看见他这副嘴脸就恶心的不得了,直接绕开他就要离去。 哪知那恬不知耻的人继续横加阻拦,“我说小娘子,今儿要是不给哥哥这个面子,就别怪哥哥让你出不了这码头!” 宋禾儿忍无可忍,恨不得冲上去抽这人俩耳刮子,然后再从空间里拿出来弓箭将他一箭射死! 说时迟那时快,王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冲上去挥了那人一拳。 被打的商贩哪里肯干,站起来就要还手,很快两个人就厮打在了一起。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和商贩一伙的还冲上来帮忙。 王三身边的人也冲进去扭打,很快码头就乱成了一锅粥。 张秀娥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想冲过去劝一劝王三,可不成想被人给推了出来。 “张娘子莫急,我看那王三身手不错,一会儿兴许就把那恶贼打得跪地求饶了。” 张秀娥听了秦小娘的劝告,不再上前去掺和。 果真,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商贩就被打的鼻青脸肿,连站都站不起来。 宋禾儿掩嘴偷笑,“活该!” 王三骑在那人的背上,用手钳住了他的喉咙,“说,还敢不敢欺负人?” 商贩疼的哭爹喊娘,“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还欺不欺负人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啊!” 王三这才住了手,从那人身上跳了下来。 商贩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匆忙地带着自己的一群小弟离开了,甚至连菜摊都不要了。 秦小娘赶忙把王三叫到了跟前,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王三笑了笑,摇了摇头,“就他那两把刷子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放心吧!” “你们昨天就下船了吧,一直在这里等着?” 王三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棚子,“是啊,昨晚就睡在那里,将就了一晚上,也是怕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不敢走远。” 秦小娘欣慰地笑了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一路上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多的麻烦。” 王三望了望张秀娥身后的驴车,不禁叹道:“你们手中还不少藏钱啊?居然连车都买得起,这下来不得小十两银子?” 张秀娥压低了声调,悄悄回道:“嘘,没多钱,才花了四贯钱,不过我们现在也是山穷水尽,身上也没啥了。” 王三显然是不相信的,这毛驴加上一辆车子还有这一车菜,怎么可能只值四贯钱。 宋禾儿知道王三不会相信,但避免越问破绽越多,她直接走到了王三的面前回道:“叔,我是装可怜,人家老头才答应给我的,你可不要再多说了,不然人家反悔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可要赔我一辆车子!” 王三一阵无语,“小丫头又在算计我,好了,我不说了,咱们赶路吧。” 张秀娥负责留在原地看车子,秦小娘则是回到了船上叫李强媳妇她们出来。 众人看见驴车的一瞬间也是很惊讶,不过也没有多问,各自拿着行李离开了。 半路上,李强媳妇望着那瘦弱的毛驴说道:“我说张娘子,买个车就够了,咋还买头小毛驴,你看它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别再病死在半路上!” “不买毛驴,难道还要咱们自己拉车吗?岂不是要累死了!” 李强媳妇无奈地摇了摇头,“咱们不是还有骆驼吗?骆驼拉车也是一样的啊,这样子不就可以把买毛驴的钱省下来了!” “那骆驼的个头和毛驴的个头能一样吗?如果骆驼来拉我们这小车的话,那车不得竖着走?” 李强媳妇这才意识到了问题,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队伍又走了一段时间,抵达了一座叫凉弋的小城,城门外有三三两两个的看守,进城的人都在排队等候。 张秀娥有些惊慌,赶忙回过头来提醒大家,“那里都是官兵啊,我们……我们是犯人,会不会过不去?” 宋禾儿手中早就准备好了通关文书,所以这些问题根本就不用担心,反而王三他们那一干人,不会被轻而易举的放进去。 宋禾儿走到了秦小娘的身边,小声提醒道:“阿娘,我们进沙漠的时候我找人换了通关文书,所以咱们这些女眷是可以进城去的……只是,王三叔叔他们应该进不去了。” “那…….” 秦小娘的话还未说出,王三就抱着孩子从旁边走了过来,好像事先预知到了什么一般。 “各位娘子,我这个孩子想托付给你们,我们绕路去忻州,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办法进城去,我们这些男人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秦小娘有些为难,她转过头,看了看张秀娥,吞吞吐吐的不出话来。 良久,张秀娥才缓缓开口,“那你们去哪里?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王三舒了口气,“有,是山路,很不好走,恐怕还会有危险,所以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们,我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第五十六章 又见大娘子 张秀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一路相互扶持,已经走了这么许久,现在却突然要分开,有些让人不习惯。 秦小娘笑了笑,“孩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你们这些人要当心,这……其实也不是我们不带着你们一起走,而是当初找人换这通关文书的时候,没想到还会遇见你们这一波人,真是不好意思了。” 王三也不是个多事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愿意总是麻烦女人,所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人转头离开了。 宋禾儿望着一干人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过头将在王三留下的孩子抱了起来。 哪知这孩子看见自己的父亲走了,竟然号啕大哭,在宋禾儿的怀里撒起泼来。 “爹爹!我要我爹爹!” “好孩子,爹爹在下一个地方等着咱们呢!” “我不要,我要跟我爹爹走!” 秦小娘将他抱了过来,放在了桓哥儿的身边,“你可是大哥哥了,可不要胡闹啊,你瞧,你的小弟弟都不哭,你怎么能哭呢?” “呜呜~我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念姐儿拿了一个小玩具跑了过来,塞到了那小男孩的手中,“你别哭了,我的玩具给你玩儿!” 那小男孩又哭了两声,便不再耍脾气,乖乖地坐在念姐儿身边玩儿。 张秀娥将宋禾儿拉到了一旁问道:“我听你小娘说什么通关文书的事情,你咋没跟我们讲呢?用这个就能进城去吗?” 宋禾儿笑着点了点头,“三婶,你拿这个去给城门的看守看,他见了就一定会把我们放进去的。” 说着,宋禾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那张写着一串文字的纸,交到了张秀娥的手上。 张秀娥似信非信的看了看,“就这个,真的行吗?” “对,到时侯你就说我们是去西州做生意的商人,且我们有毛驴和骆驼,他检查过后一定会让我们过去的!” 张秀娥听了这才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那这通关文书朝城门走去。 守在城门底下的两个看守一个年岁稍微大些,一个年轻些,张秀娥觉得年纪大的好说话,便走到了那个中年男子身边,笑着说道。 “官爷,我们是中原来的商人,想进城去做生意,还望通行。” 中年男子接过了文书仔细察看了一番,又看了看张秀娥身后的一群人,很严厉的问道:“怎么这么多孩子,你们的丈夫呢?跑生意,不应该是男人做的事情吗?” 张秀娥一听,立马装起可怜来,“哎,莫说我那死鬼,整天游手好闲,靠赌博为生,这些都是我的娘家妹妹们,因为他好赌成性,气死了我的爹娘,自己到外地去了,只留下了一屋子的庶子女叫我来养,我可是有苦说不出啊……” 城门的看守似乎也觉得这身世惨了一些,也跟着连连叹气。 “的确命苦,只是你这些妹子也没有丈夫吗?” “她们的丈夫都在外地谋生,这次就是特地来帮我的。”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进去吧,不过,我得检查下你们的货品。” “可以,你们检查吧!” 说着,张秀娥就把毛驴牵了过去,李强媳妇见势也把骆驼给拉了过去。 官兵看了又看,还在上边都是一些必备的生活物资,并没有什么不符合规矩的东西。 那些官兵粗略的看了两眼,便挥手放行了。 城中很是热闹,虽然是西州境界,但也没有那些贼人所说的战火纷飞,反而这里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生意兴隆。 “禾儿,你走在娘的身边,不然娘怕把你丢了!” 宋禾儿一阵无语,“阿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上哪丢去?你还是看好桓哥儿和王三家的孩子吧!” “娘一个人还能抱着两个?王三家的松子和念姐儿在菜车上呢!” 宋禾儿望了望,见她们果真坐在菜车上玩耍,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可下一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个泼妇,拽着秦小娘就是一顿臭骂。 “你个臭biao子!终于让我是看见你了,你可把我们娘几个都害惨了!我今天!我今天就要为我的月儿报仇!” 面前之前几斤癫狂,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蓬头垢面,让人一时认不出来是谁。 “你干什么?哪里来的叫花子,你放开我娘!放开!”宋禾儿一把拽开那疯妇,直接把她丢到了地上。 不成想,这女人虽然嗓门大,但力气却没多少,被宋禾儿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好你个小贱人,我真是低估你了,没想到你和你的杂种弟弟能活到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听她谩骂的话语和这熟悉的声音,宋禾儿突然认出了她。 这竟然是大娘子李氏! 自从在山上一别,宋禾儿以为她们母女三人早就被泥石流冲跑了,谁知道今日能在这城中见到,而且还沦为了乞丐,想来也是逃到了这里。 “阿娘,她是宋潺月的母亲。” 秦小娘有些不可思议,“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兴许是逃过来的也未可知。” 母女二人还在谈话,那疯妇就抄起一把菜刀朝桓哥儿砍了过来。 “小杂种!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怪就怪你娘,生了你姐姐那个小贱人不说!还想生个儿子傍身!我就是被你们害惨了!灾星!我要杀了你们!” 李强媳妇离疯妇最近,见势拿起一根大棍子将她打倒在地,连菜刀也飞了出去。 旁边卖菜的商贩一看见这边动了菜刀,吓得赶忙收摊逃走。 “救命啊!这要杀人了!杀人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李氏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不肯罢休,嘴里絮絮叨叨的骂个不停,像是精神受了刺激一样。 “宋禾儿,你诱使我们吃掉有毒的蘑菇,害我们被困在山上,那些个官兵也欺负我们无依无靠,竟然…..竟然侮辱了我的月儿!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有毒的蘑菇是你们自己挖的,没人逼你们吃!何苦来怪我?” 第五十七章 牢狱之灾 疯妇已经变得肆无忌惮,根本不顾王法纲纪,上来就要砍人。 “你一个典卖来的妾室,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贱种!怎么配生活在将军府?秦氏,你的报应也来了,我要让你的儿子给我的女儿陪葬!” 张秀娥见她发疯,拿起木棍就将她打晕在地。 刚进城就遇见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惊动守城的官兵。 方才那个放他们进来的中年男子瞧见这边差点出了人命,立马率人过来询问。 “又是你们几个?你们不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吗?怎么?这城里也有你们的熟人?” 宋禾儿赶忙摇了摇头,“不,这个女人得了疯病,我们根本不认识她,她要杀我弟弟,所以我们才动手打晕了她!” 中年男子显然是不信的,“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来杀你们?我看这其中定有隐情!” 话音刚落,宋潺星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指着宋禾儿的鼻子骂道:“不要放她们走!她们是朝廷要犯!是要被流放忻州的!只因在路上害死了中原的押送官们,所以逃到了此处,各位官爷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吧,尤其是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害人害己!切莫中了她们的圈套!” 宋禾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对母女居然能活着走到这里,而且还混进了城中,早知道这样,她们还不如和王三绕路而行,何必来趟这摊浑水。 城门看守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禾儿等一干人,回过头又问宋潺星,“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她们?” 宋潺星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听见官兵这样问,直接仰头回答道:“我……我和这个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我的父亲半年前入狱,两个月前下旨流放忻州,原本我们是在一起的,都是她——心怀鬼胎,表里不一,害我母亲和我差点丧命,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必遭五雷轰顶!” 宋禾儿一瞧见这宋潺星就气得手心痒痒,她怎么就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妹妹! 上次在将军府没有把她打死还真是便宜她了,这种女人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个祸害。 城门看守听见她发毒誓,便开始慢慢相信了她说的话。 宋禾儿冷笑一声,“五雷轰顶?生死之事谁能预知?上天要你的命干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诬赖我,咱们也不能刨开你的肚子探探虚实,所以这些话没人会信。” “你!宋禾儿!你还是那么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因为你……我得姐姐才不甘受辱从那山坡上跳了下去,她堂堂将军府嫡长女啊,竟然被你害的尸骨无存!” 说着就又要朝人撕打过来,可下一瞬就被官兵给拦住了。 “都给我住手!这里是西州,你是你们的中原,如果你们想论是非长短,就请你们出城去,不要在这里扰乱我们的生活,来人!都拖出去!” 说着,官兵们就要冲过来拉人。 “别碰我!你们别碰我们的孩子!”李强媳妇和肃玉媳妇在旁边挣扎,一刻也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旁边的宋潺星,正得意洋洋地望着这边。 “都给我住手!” 一到冷厉带有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宋禾儿抬起头,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穿着异域服饰,剑眉星目,五官立体得像是雕刻出来一样。 脚上一双云纹红锦骑马靴和腰间佩戴的和田玉玲珑玉璧,彰显了他特殊的身份。 果然,看守城门的官兵一瞧见他,立马乖乖地站到了一旁,“殿下。” “出了什么事情,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启禀殿下,这里来了一伙中原的流犯,欲要混进我们的西州,可眼下她们在这里争吵起来,属下正要把她们全部赶出去呢!” “流犯?既然是流犯,你怎么没有押送官呢?”被称作殿下的人显然不是个庸才,知道将此事细细盘查。 官兵刚要开口,那发了疯似的宋潺星就冲到了男子的身前,继续方才那一套说辞。 “她们害死了中原的押送官,就是那个小贱人!就是她,把她抓起来,不能让她进城去啊!” 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很嫌弃这样疯疯癫癫的女人。 而后又顺着宋潺星所指的方向望去,见众人之间站着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子,穿着半分花纹都没有的米黄色长衫,明眸皓齿,一头漆黑的秀发披散在肩上。 “你过来。” 宋禾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男子的身边,不敢抬头。 “她说的是真的吗?” 宋禾儿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再一抬头,眼中蓄满了泪水,水汪汪的,实在怜人。 “大人,她说的不是真的啊,她和她娘都是疯子,疯子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我们是本分的生意人,如果是犯人的话,你请看,我们怎么会有拉车,骆驼,还有这些瓜果蔬菜呢?难不成是朝廷配给?” “大胆!这是我们小殿下!不是什么大人!”旁边的官兵疾言令色,恨不得现在就把宋禾儿轰出去。 被称作殿下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既然两头都有理,那便是说不清了,就都跟本王走吧!” 男子果真生的俊朗,一双眸子犹如从银河中降落下来的星星那般明亮,即便是冷下脸来,也难以掩盖身上的阳光气息。 “走?殿……下,您要带我们去哪啊?” “牢房。”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小娘一听,直接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中。 张秀娥想要挣扎,可奈何她力气再大,也大不过旁边几人的拉扯。 很快,驴车和骆驼都被官兵给拉走了,她们一干人,连同宋潺星与李氏都被抓进了一个叫做“有司”的地方。 肃玉媳妇又吓坏了,几日没有说话的她,好似精神也受了刺激,抱着孩子就在墙角哭了起来。 “周娘子,你先别哭,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 “你走开!走开!都是你害了我们!都是将军府的错!” 第五十八章 西域王子 张秀娥看出了肃玉媳妇的反常,只觉得她是精神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出言伤人。 “禾儿,别理她,到一边去歇着,我看她就是脑子坏掉了!” 秦小娘将张秀娥向后方拉去,“你也少说两句,嘘……” 宋潺星的身份固然可疑,所以将她与宋禾儿等人分开关着,众人在这边小憩,每过一会儿就要听隔壁的女人鬼哭狼嚎一次。 官兵很不耐烦,甚至拿起鞭子抽了一顿。 挨了打的宋潺星也没了锐气,乖乖地跌坐在牢房里,什么声音也不敢再发出。 秦小娘抬头望了望这密不透风的房间,叹了口气,“咱们也真够倒霉的,偏偏在这个地方遇见那个泼妇,你说咱们的车和粮食,会不会都被这些官兵给私吞了?” 李强媳妇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看那个什么王爷挺面善的,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张秀娥依旧是气呼呼的,“那可说不准,这西州本就战火四起,乱世出刁民,他们这的王爷,也好不到哪去!” “好了好了,你不要浮躁,一会儿惹那些官兵不开心了,又得吃一顿鞭子。” 话音刚落,果真从外边走进来了三两个官兵,只是手中没有像她们所想的那样,拿着皮鞭子,反而拿着两三个托盘。 盘子内摆放着一些白米饭和简单的素菜,浓郁的香味惹得一群饥肠辘辘的人口水直流。 “母亲,我饿了!”念姐儿缠着张秀娥说道。 “嘘,一会儿咱们就吃饭了!” 官兵将饭菜放下,语气生冷地像是死了亲娘一般,“你们几个外地的,吃饭了,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可不许死在牢里,若是你们真的是将军府的人,死在我们西洲可不行,免得你们中原我的狗皇帝反咬一口,借此和我们发起战争!” 这话虽然难听,但也的确有道理,宋禾儿不想和这些喽啰计较,眼下吃饱肚子才是正道。 官兵说完就离开了,几个孩子饿的伸手就要去米饭。 “等一下!”秦小娘拦住了他们。 “小娘,念儿饿了…….” 秦小娘宠溺的拍了拍念姐儿的额头,“小娘知道念姐儿饿了,但咱们只身在外,不能不防啊,万一他们在这饭菜里下毒怎么办?咱们岂不是成了冤死鬼了!” 念姐儿一听,赶忙将自己的筷子丢出了老远。 秦小娘顿了顿,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了银针,插进白色的米饭里,一一检测银针有没有变色。 全部检查完后,并未发现异样,秦小娘这才把米饭送到了念姐儿的跟前,“吃吧念姐儿,现在没事了。” 念姐儿早已经饿的两眼发昏,端过米饭,又夹了一口菜,狼吞虎咽的往嘴里送。 可刚吃进去,还没有嚼几下,就全部吐了出来。 “母亲,太难吃了,没有味道。” “啊?” 张秀娥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如同嚼蜡。 “是甜的,没放盐。” 宋禾儿以前倒是了解过唐朝西域的吃食,多为甜食,吃生肉,喝冷酒,很少有中原那样精致的小炒。 如今这些,还是别人仿了中原的吃食特意给她们做的,也算是尽心了。 “三婶,可能这边的人不会做中原菜,所以咱们就将就吃一口吧,只要没毒,只要能吃,咱们都要硬着头皮咽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填饱肚子。” 张秀娥点了点头,“禾儿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咱们挑三拣四的时候,大家快吃!” 说罢,所有人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肃玉媳妇只是给孩子拿了一碗饭,自己依旧是坐在墙角,一口东西也不吃。 宋禾儿越看越觉得怪异,茶饭不思,精神忧郁,长此下去,不是长寿之相…… “阿娘,我怎么觉得周娘子怪怪的?” 秦小娘低下头,小声在宋禾儿耳边说道:“她好像是精神受了刺激,自从那日和田娘子吵起来之后,就没再见她说过话,也可能是埋怨我们没有向着她说话。” “可这点小事总不至于记到现在吧?” “嘘,禾儿,你可不要管这样的闲事儿啊?你没看她刚才说你的话多难听,眼下她是把咱们都当成仇人了,这种人,心思深沉,胆子又小,本就容易离群,不要理她。” 宋禾儿觉得自己小娘说的很有道理,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独善其身才是最好的。 别人肯帮自己,那给予别人回报是正常的,若她不但不能帮忙,反而还总是添乱,那就任由她自生自灭算了!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些官兵又回来了,指着蹲坐在地上李强媳妇就吼道:“就你了,过来,我们王爷要找一个老实的好好问问!” 李强媳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我??” “就是你,听不懂吗?过来!” 张秀娥知道她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所以打算替她前去。 “这位官爷,我也老实,带我走吧,我一定实话实说。” 哪知那官兵是个脾气不好的,直接将张秀娥推到了地上,“滚,不叫你去就是不叫你去,一边待着去!” 李强媳妇看见张秀娥挨打,吓得白了脸色,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细声细气地对着官兵回道:“我……我跟你们走,不要打人!” “快点!早这么实相那不就好了?” 李强媳妇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牢房外边走去。 秦小娘将地上的稻草铺平,让孩子们躺到上边休息。 李强媳妇家的两个孩子倒是听话的多,见自己母亲离开,好生劝了两句便也不再哭闹。 “这……会不会用刑啊?”秦小娘问道。 张秀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不准,若是不问出实话来,天晓得他们会怎么做!” 宋禾儿巴不得出去的这个人是自己,这样她可以摸清楚牢房里的路,到时候逃走也能方便些。 “旁边那两个疯子也不知道胡乱攀咬咱们什么,这母女两个,真该死!” 宋禾儿拍了拍秦小娘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 “静观其变,到了晚上咱们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第五十九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强媳妇眼见着就去了两个时辰,外边的天色都黑了,也没见得人回来。 张秀娥想要叫来官兵询问一下,可却被秦小娘子阻拦了。 “还是不要出声,我觉得她马上就回来了,隔壁已经够闹了,咱们安静些就能把注意力引到她们身上。” 张秀娥听了秦小娘的话,沉下头,不再言语。 果真,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李强媳妇回来了,还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一进门,两个孩子就冲上去抱着她哭。 “不哭,不哭,娘没事儿!” 秦小娘紧忙过去查看李强媳妇的身体,见她身上连块淤青都没有,想来是没有对她用刑。 宋禾儿小声问道:“田娘子,他们问你什么了?去了这么久?” 李强媳妇口干舌燥,拿起地上的罐子先是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 “啥都没问,硬是把我捆在那柱子上待了两个小时,等那什么王爷来了,就简单问了问我出身,来历,年龄,与你们的关系,就把我放回来了。” 秦小娘有些不可置信,“这?这是啥意思啊?” 宋禾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官兵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她们觉得李强媳妇受了重型,担惊害怕下,只能说出实情。 “我想他们是故意吊着我,好逼你们说出实话,不过我倒是没说出什么,我估计,还要叫人。” “还要叫人?那我去好了!”张秀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李强媳妇紧忙摇了摇头,“没用!肯定叫那胆小怕事儿,你这么强壮,肯定用不上你。” 宋禾儿深觉不妙,目前肃玉媳妇神经恍惚,而且还对她们产生了怨恨,万一被官兵选中,这个女人是会胡乱说话的,得赶紧把她藏在官兵注意不到的地方。 正想着,宋禾儿就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和她诉说了这一切。 张秀娥也是个明白人,听了几句,便抱着一捆稻草坐到了肃玉媳妇面前,挡住了外边人的视线,让他们根本看不见肃玉媳妇坐在这里。 果真,下一瞬间就又来了两个官兵。 打开牢门,左右巡视了一番,伸出手,直勾勾的指了指宋禾儿。 “就是你了,跟我们走!” 秦小娘发了疯似的将宋禾儿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成!我的女儿还小,要去,也是我去!” “你也想挨打是不是?隔壁那两个疯妇已经吃了一通鞭子了,如果你也想吃鞭子,那就继续喊叫!” 宋禾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毕竟只有出去了,才能一探究竟这个西州王子到底要干什么。 或许,她还能找到出去的路,只要挖个地道,钻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阿娘,让我去,田娘子去了都没有事情,我去了更不会,我年纪小,他们如果有人情味儿的话,应该会照顾我的。” 官兵直接不耐烦了,挥起一鞭子就甩到了柱子上,吓得孩子们都哭了起来。 “如果在磨磨叽叽,我可就要动刑了!你们自己想好了!” 宋禾儿走上前去,乖巧地点了点头,“别……别打,我跟你们去!” 官兵冷哼一声,带着宋禾儿就离开了牢房。 张秀娥她们只能眼巴巴在后边看着,不敢再上前阻拦。 宋禾儿跟着官兵七拐八绕,进了一个昏暗无光的小房间,里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为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男子,却不是早上见到的那一个。 此人长得颇为严峻,面上没有一丝笑容,横眉立目的,让人看完了生怕。 “给她把椅子,让她坐下。” 话音刚落,旁边的官兵便拿来一把椅子,让宋禾儿坐到了上边。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宋禾儿装乖卖巧,点了点头,“是。” “年龄。” “虚岁十六。” “家住哪里?” “中原,上京城。” “家里做什么营生?是否在朝为官?” 宋禾儿摇了摇头,她知道李强媳妇也是这般说词,无论怎么问也不要说出将军府来。 “我们都是在上京城里做生意的,家中算不上富裕,但也说得过去,只是今年不景气,所以出来跑生意。” 询问官思量了半晌,半信半疑的继续问道:“你们这一干人家中就没有老人吗?出来跑生意,何必要带着孩子拖家带口?你父亲呢?” “父亲和叔叔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是兵分两路离开的。” 一层层盘问下来,竟然滴水不漏。 台上的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离开去请别人。 宋禾儿舒了口气,开始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收进空间的。 墙壁上挂着长刀,斧子,钢鞭,还有各式各样宋禾儿认不出的刑具。 宋禾儿趁人不注意,念了一道口诀,将这些东西挑挑拣拣的收进了空间里。 “王爷来了,都打起精神来!” 第六十章 留下来做他的婢子? 话音刚落,又从外边进来了一干人,将这个房间层层围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微弱的光线让人难以辨识每张陌生的容颜,唯有从最后面走进来的肤色白皙的异族男子吸引了宋禾儿的视线。 此人便是白天见到的那位被人唤做“王爷”的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西州国主的儿子。 宋禾儿是从来不会花痴的,可她也算是在这世间走了一遭,虽然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却也未见过长相如此清秀的男子。 一身凛然正气,不与浑浊之物相纠葛,桀骜于天地之间,若这样的男儿放到现代,一定会被女孩追着跑吧? 宋宋儿舒了口气,故作镇定地继续坐在位子上,不再说话。 一双清澈的眸子好巧不巧的迎上了那双东躲西藏的眼睛,一时间,尴尬的气息烧灼到了宋禾儿的脸颊。 霎时,一张脸红的跟那红屁股一样,惹人怜爱。 男人嘴角上扬,邪魅的笑了笑,而后又恢复到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盯着我看了很久了。” “啊?我……” “你和旁边关押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宋禾儿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道:“没有关系,我不认识她。” 男人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一样。 “那她为何无故攀咬你,城中那么多过往的商人,为何偏偏选中你?” 果真是他们这群小喽啰的头头啊,问起话来也是旁敲侧击,比方才那个聪明多了。 “她跟我阿娘讨要银两,因为我母亲说没有零钱给她,故而陷害。” 男人笑了笑,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倒是聪明,口齿也凌厉,可曾念过什么书?” 宋禾儿细细思量了半晌,觉得自己断不能告诉他小时候在家中请了夫子,这样子定会暴露身份,因为寻常那个普通人家能在上京城请的起夫子? 想到这,宋禾儿摇了摇头,“略识得几个字,都是我阿娘教的。” “我听你们那群人里,有人喊你母亲为小娘,我知道小娘在中原是对妾室的称呼,敢问你的小娘在哪户人家里做妾室啊?” 宋禾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的确很难对付,问的每句话都在刀刃上。 答不出来的话索性就不答。 男人见她不说话,又将刚才的问题继续问了一遍。 “请正面回答本王的问题。” 宋禾儿仰起头,一双坚韧的眸子里透出瘆人的寒光。 “怎么?给别人做妾室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 “那就是了,我阿娘娘家穷,只好典卖了她到一户生意还不错的商人家做小,可这也是生活所迫,是个人私隐问题,殿下无权过问。” 话音刚落,旁边的官兵扬起手就要挥她一鞭子! “大胆!竟然敢对我们王爷这样说话!你找死吗!” 长长的鞭子划破了稚嫩的肌肤,留下了一条醒目的血印。 宋禾儿皱了皱眉,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水。 可是疼……真的很疼……. “放肆!谁让你动刑的!” “殿下,她口出狂言!” “那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也不许动刑?” 官兵吓得接连后退,“是,属下知道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都给本王滚出去!” 官兵们互相看了几眼,灰头土脸的就走出了这间昏暗的屋子。 宋禾儿没有想到,这个异域王子,还有一个心软的特点。 待那些官兵走后,台上的男人又问,“眼下只有你和本王,还是不说实话吗?” 宋禾儿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个人方才对她手下留情,就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她要活着,要活下去,要顺利的抵达忻州! 她也要那对贱人母女不得好死! “殿下,民女说的都是事实,民女的父亲在上京城里倒卖药材,因新帝登基,局势不稳,商人社会地位低下,为了躲清闲,我父亲才去了外地,而我小娘为了生活,才带我们来到了西州,打算做点小生意,挣点钱另找个居所。” “那你小娘怎么不和你父亲同行呢?” 宋禾儿笑了笑,“殿下不是一眼看出我娘就是一个妾室了吗?既然为人妾室,那就得任正房随意差遣,被人使奴唤婢,如果跟他们走,还有我们娘俩的好日子过吗?” 闻言,台上之人却笑了,笑得大有深意。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年纪不大,却是这干人里最聪明的一个,本王很喜欢你,留下来做本王的婢子吧,本王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的,定会给她们找一个好住处,安排一副好差事!” 做着小王爷的婢女?? 若唤作平常,谁不会争先恐后的留下来,况且这小王爷长得如此好,待在旁边养养眼也不错啊? 可现实不允许她这样做,距离朝廷给的期限已经快到了,如果不能如实到忻州登记造册,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灭了父亲的九族倒没什么! 可她小娘的家人也就那么几个了,还散落在全国各地,若是被有心人找到了,岂不是让自己外祖家绝了根吗? 不成不成!此事万万不能答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着拒绝本王是不是?” 宋禾儿嘿嘿一笑,“殿下,民女粗笨,可能做不了您的婢子,不如,还是让民女回去和小娘她们一起做粗活吧!” 男人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不成,本王就喜欢年纪小还聪明的小姑娘,这样的人本王用着心情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本王就会送你的家人去驿馆休息。” 宋禾儿知道他这是别有用心,并非真心实意的要把她留在身边。 无非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换个方式,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他想知道的东西。 他们两个人,现在也算是各怀鬼胎,宋禾儿一心想要逃出去,这人一心想要留下她打探中原消息。 与其僵持不下,还不如投其所好,最起码驿馆可比牢房舒服多了。 “那好吧殿下,不过民女有一事相求。” “我的弟弟还小,麻烦你给他找个奶娘,他还不满周岁,因为我小娘的身体不好,这么小的他,已经吃了很久的糟糠饭了!” 第六十一章 先把小娘安顿好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你们几个最好安分点,在本王的地盘如果惹出事端来,本王可不会手下留情。” 宋禾儿没有说话,乖觉地点了点头。 安分?谁会在一个异国他乡循规蹈矩,守着别人的规矩过日子? 早晚有一天,她要一雪前耻,风风光光的走出这西州去! “来人,请这位姑娘下去,另外,将她的家人安排到驿馆休息。” 官兵听了很是不解,望了望宋禾儿,又望了望上边的小殿下。 “这……” “本王说话你还要质疑是吧?滚下去,赶紧执行!” “是,属下知道了。” 宋禾儿跟着官兵来到了牢房外边,一听到这边有动静,秦小娘那是想都没想的跑了过来。 “禾儿,怎么样?受伤了吗?” 宋禾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们殿下赦免你们了!请你们到驿馆休息。” 张秀娥满脸的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了看宋禾儿的脸色,见她一直点头,这下没有出声,抱着念姐儿走了出来。 大家跟着那几个官兵,七拐八绕的走出了牢狱。 外边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直到进了园林,才能隐约瞧见点灯的光亮。 官兵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叫“水仙居”的地方,推开门,示意所有人进去。 “宋姑娘,请你跟我马上离开!” 宋禾儿犹豫了一下,“我想和我阿娘说两句话,你到外边等我吧!” 官兵没有同意,一直站在旁边冷冷地望着她。 “你忘了你们殿下说的了!不许慢待我,还不快出去!” 官兵一听,无奈的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秦小娘一瞧见人离开,赶忙走到了宋禾儿的身边,将她拽到椅子上坐下。 “你……禾儿,你告诉娘,你答应人家什么了?为什么那个王爷突然会把我们安排到这里?” 宋禾儿拍了拍秦小娘的手,让她安心,不要胡思乱想。 “阿娘,你不要总是把事情往坏的一方面想,他没怎么样我,不过就是叫我做他的婢女,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救你们出去!” 张秀娥有点着急,走过来辩驳道:“这哪是婢女,他不是瞧上了你的美色,要欺负你吧!” “诶哟,三婶,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他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我年纪这么小,能成什么事儿啊!” “小什么小!上京城里一个老王爷家,还纳了一个十三岁的姑娘为妾呢!你最好还是不要答应他什么无理的要求了,我们这些人受些苦不怕的昂!” 宋禾儿简直无语,连忙把浮躁的张秀娥拽到椅子上休息。 “三婶,我看该冷静的是你,我身份不明,堂堂西州的小殿下,会要我这样一个人做妾室吗?这可是王室贵族,可不是什么有点钱的平头百姓,即便是他愿意,那些臣子也会跳出来反对的,他没这个意思,放心吧!还有!如果我不答应,咱们就都死在这?让中原的狗皇帝知道了咱们没有去忻州,好灭了咱们的九族?” 张秀娥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也确实是因为自己帮不了大家而恼火,假设今天被人当奴婢使唤的人是她,她便没这么多的顾虑了。 秦小娘也是一筹莫展,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官兵又进来催。 “好了没有?怎么这么啰里八嗦的!快走!” 宋禾儿转过身,抱了抱秦小娘,“阿娘,你不要担心我,好好照顾好桓哥儿,待会儿会有一个奶娘过来,她会精心帮你照顾孩子的。” 秦小娘死死抓住宋禾儿,再度劝道:“你要当心去,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娘也活不成了。” 宋禾儿笑了笑,脸颊上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酒窝。 可下一瞬,人还未出去,香味就从外边跑了进来。 几个穿着西域服饰的婢女,将一些菜放到了桌子上,一一摆好…… 宋禾儿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见桌子上边摆放的菜式有中原的果子点心,也有西州的牛羊肉。 汤品是鸽子汤,里边放了枸杞,浓浓的汤汁泛着诱人的金黄色,想来这厨师的手艺也是精湛的。 秦小娘她们还不敢吃,这从天而降的美食对于她们来说,好似一个天大的陷阱,正在诱惑她们向里边跳去。 “这些菜都是我们殿下赏给你们的!你们可不要不识趣,辜负了我们殿下的一番好意!” 说罢,便将宋禾儿拉出了房间,然后将门紧闭,又留了四个官兵守在外边。 “我阿娘他们不可以随意走动吗?” “要问过殿下才知道!” “哦。” 宋禾儿没有说话,跟在官兵的后边,来到了一座辉煌的大殿之中。 这座殿宇修建的气派辉煌,后边又连着一座花园,园中有山有水,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 “就守在这里等着,殿下如果不传你,不能往里边去。” “是,我知道了。” 宋禾儿表面装的乖巧,可等那官兵走了以后,立马原形毕露。 她怎么可能一动不动地等在这里?她要仔细观察这里的一草一木,万一被她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就可以快速离开这个破地方! 屋子里光线很难,每一处窗子上都挂着很长的窗帘。 这里的房子和中原的大有不同,多半没有楼层隔断,从地面到屋顶的距离达到了十米之高,给人一种很空旷的感觉。 这种建造方式,若是到了冬日刮大风的时候,屋中生七八个炉子也不会管用吧? 再往旁边望去,便可以瞧见一个又一个的矮门,只有一人高的样子。 怪……甚是怪异,这屋顶那么高,门口建的这么低……西域人本就生的高大,这要怎么才能进去? 宋禾儿生了好奇之心,趁着没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她弯了身子,悄悄地走了进去…… 宽敞的屋子内一尘不染,供人把玩的古董不多,多的只是一些临摹的挂画。 且每一处落款之处,都写着“江怀赋”三个大字。 第六十二章 小格格也来欺负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西州的小殿下应该就叫这个名字吧? 这西州的国主也是奇怪的很,怎么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一个这么老土的名字! “你们中原的规矩就是可以随意进出主子的房间吗?” 冰冷刺骨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宋禾儿只感觉自己浑身泛着寒意。 她木讷的转过头,迎上了那一双足以让人浑身颤栗的冰眸。 “我……我是想找点事情做,并没有乱走。” “不是说了叫你在外边伺候?” 宋禾儿虽然是来伺候人的,但也总是听不惯被人这么呼来唤去,越想越生气的情况下,直接回怼道:“我在外边伺候谁呢?殿下您现在不是在这屋子里吗?看来您不需要我伺候,那我出去了!” 江怀赋没有说话,依旧是寒气逼人地望着她,好似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一般。 “不要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惹恼了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 宋禾儿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简直敏感怪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明明方才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现在却变得这样暴戾无情,真真儿是叫人开了眼了。 “是,那我出去了!” 宋禾儿行过礼,匆匆忙忙的就走出了房间。 细细算来,她在刑房里没少拿人家的刑具,如果让张秀娥和李强媳妇在房间里挖出一条地道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她还要在这里周旋,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哟,你就是我们小殿下新收的那个婢女吧,长得跟个土包子似的,也配进这里伺候,滚出去站着。” 宋禾儿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那个步履妖娆的女子,只见她穿着红袖长衫,披肩散发,额上还带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五官倒是别致的很,但人很俗气。 这若是跟一身淡色衣服的宋禾儿比起来,她才是最土的那一个吧? “请问你是?” “我是这王宫里的小格格,王后娘娘是我的姑母,所以我说你什么,你就得听什么,滚出去!” “凭什么?”宋禾儿直勾勾的迎上她的视线。 这张狂的女子一听,连忙瞪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在跟谁说话!” “这屋子里,除了格格,还有其他人吗?” 女人的脸色被气的青一块紫一块,双手有些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打人的样子。 “你……从未有人跟我这么讲话,你以为,你得了小殿下的几分青睐,就可以踩在我的头上耀武扬威了吗?你不过是和那个贱人长得有点相像罢了,等我找到机会,一定处理了你!” 小贱人?有点像? 宋禾儿一时间有点不理解此人话中的意思,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定是喜欢那个小王爷,所以才会在这里醋意大发,拿她找不痛快。 “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格格,可,即便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应该是殿下,而不是您啊!” 几番对峙下去,红衣女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手就朝宋禾儿脸上打去。 咯吱~骨头断裂的声音! 钻心的疼痛感开始蔓延全身,红衣女子疼的蹲在了地上嚎丧。 怪就怪她哪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是个练家子,手还没落下去就差点被人掰断了。 “你……” 宋禾儿用的是柔力,这点疼痛是看不见外伤的,即便是太医来了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说她是自己不小心扭伤了而已。 “格格,你怎么了?用不用我帮你!”宋禾儿装腔作势地询问道。 红衣女子不愤地抬起头,恶狠狠地迎上她的视线,“你……你敢……” “佳黛,你在这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禾儿知道,是那个敏感怪癖的小王爷又出来了。 “表哥!她!她出言不逊,她还打我!” 江怀赋斜睨着目光,上下扫视了宋禾儿一圈,冷着脸,对着红衣女子问道:“我看你的嗓门儿比人家要大,谁敢欺负你啊?” “我……表哥,你可要相信我啊!” “好了,我不过是找个婢女,又碍着你什么眼了?三天两头的来这里找事情,快快退下去,不然叫你爹爹知道了,再不许你到我王宫里来!” 沈佳黛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说实话,她的确貌美,只是人蠢笨了些。 一双充满灵光杏仁眼,肤色也如剥了壳的鸡蛋那样白皙,眉如远黛,鼻梁高高的,五官更是长在了审美的点上。 看来书中说的没错,异域出美女,明艳且绝色。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姑母说了,不许你再找什么婢子进王宫,你怎么不听呢?” “出去!” 沈佳黛哭着跑了出去。 宋禾儿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二人上演了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 “看够了吗?” “啊?” “帮本王磨墨。”说罢,江怀赋头也不回了又进了房间去。 宋禾儿只得在后边跟上…….. ———王后宫殿——— 沈佳黛在江怀赋那里吃了亏,连忙抄了近路往自己姑母的宫中跑去。 一进门,就跌坐在沈王后的膝下,哭哭啼啼地说个不停。 “姑母,表哥又从外边找了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做贴身婢女!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忘记那个青芜,这个小贱人,眉眼之处和她有几分相像,姑母,你要是再不管,可就又要出现以前那样的事情了!” 沈王后微微蹙眉,叫来了身边的婢女细细盘问,可哪知她身边的婢女竟是一问三不知!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将这件事情瞒的滴水不漏,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佳黛,你是怎么知道的?” “姑母!我看见了啊!我亲眼看见那小婢女就守在表哥的房门外,长相俏丽,一看就是狐媚之色!最要紧的是,她还打伤了我,还和我顶嘴!姑母说,是不是表哥太过纵容她了!” 沈王后神色有些难看,思量了半晌,淡淡开口,“你去传本宫的旨意,就说本宫要见这个小丫头,要她现在立刻,到这赖音宫里来。” 第六十三章 可以逃走的密道 “姑母,那个野丫头凶悍的很,你可是多派几个人过去,不然怕是处置不了她。” “那还能反了她不成?阿苗,你亲自跟小格格去,若是殿下那边再敢多言,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身旁被唤作阿苗的婢女点了点头,跟着沈佳黛一起离开了赖音宫。 而另一边,乖巧的宋禾儿正在给江怀赋磨墨,满屋子的纸香,味道令人陶醉。 过了半晌,外边走进来一个婢女模样的人。 瞧着脸生了些,宋禾儿从未见过。 “小殿下,王后身边的苗姑姑来了,还带着佳黛小格格。” 宋禾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当是什么意思呢,原来是这个小妮子自己斗她不过,去请了王后这个救兵来。 江怀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甚至比以往更镇定了许多,纤长的手指握着毛笔,挥洒自如在纸上练起字来。 被晾在原地的婢女面上无光,也不好出去交差,只得再次问道:“殿下,王后娘娘的人难得过来,总不好叫人在外边等着吧。” 良久,书案前的男子终于开了口:“本王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不过今天的事儿,我心意已决,任谁来都没用,你且去通传吧。” 婢女依旧是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毕竟阿苗是王后跟前的红人,谁不得给她个面子,眼下虽然是小殿下不见她,可话如果话是旁人传,免不了要受一通责骂。 江怀赋瞧见那婢女迟迟不肯离开,只好差遣了宋禾儿,亲自送这个婢女出去。 “殿下?我……去送?” “你出去了,这差事也了了,不过你只需去回话,然后就回到本王身边来。” 宋禾儿一头雾水,但也只好听了他的话,带着婢女出了房间。 推开两扇镶嵌着珠宝的沉重大门,两道艳丽的人影映入眼帘,一个是明媚的红,一个是刺目的黄。 “我们殿下叫我来回话,今日他身子不适,就不见客了。” 叫做阿苗的婢女看起来年长些,要比这个张扬跋扈的沈佳黛要大上个五六岁,仪态自然端庄了些。 宋禾儿由此可想,这便是那王后身边的苗姑姑了。 这人看见宋禾儿的第一眼的确很惊讶,不过稍稍过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冷静。 “你就是小殿下新找来伺候的?” 宋禾儿按照礼数,朝她们行了礼,“是。” “我们娘娘要见你,请你立刻跟我走!” “殿下说了,要我回完话,立刻就要回到里边去伺候,奴婢不敢抗旨。” 沈佳黛冷哼一声,走上前去训斥道:“你不敢抗旨?你三番两次的顶撞我,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吗?我姑母叫你,你敢不去?” “奴婢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小殿下,别人的话一概不听,别人的旨意一概不从,这难道不是身为奴婢应该表的衷心吗?” 沈佳黛再次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苗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宋禾儿的嘴皮子功夫,所以不敢这个小刺猬身上浪费时间,只想着赶快回去复命,好让王后重新想个办法来。 见她们离开,宋禾儿舒了口气,回到了房间之中。 进门之时 ,发现江怀赋已经离开了书案前,走到了最里边的隔间休息。 “殿下,既然你歇下了,奴婢就先下去了。” 她得走!得去驿馆看看她的娘亲!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丢给旁人去处理好了,索性一会王后见不到她,还得派另一个人来找,不如找个借口离开这里,暂避一下! 江怀赋没有说话,宋禾儿以为他这是答应了,便悄悄地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经过走廊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一些脸生的士兵,个个盯着她上瞧下瞧,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的物件一样。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宫殿。 漆黑的小路让她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走,蓦然间,在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块青灰色的木板,而此时,那木板正在缓缓移动…… 她这是走错了方向?走到了小厨房放菜的地窖旁边了? 宋禾儿找了个光线昏暗的地方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这边。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里边走出了三两个士兵,身后拿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接二连三的,从里边又走出了十几个人出来……. 宋禾儿满脸的惊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地窖,这是密道啊! 想来这个地方,也是通向城外的。 她记得之前见史书上记载过,有些君王为了方便作战,以及向城外运送士兵与军粮,都会建造密道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条密道也太奇怪了,不再王宫大殿内,反而在这偏僻的小花园里…… “我怎么听见有人到这边来了?”一个巡逻的士兵悄声说道。 “你听错了吧?这可是禁地!谁会来?我看就是咱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别疑神疑鬼了,快点,还有东西要送出去呢!” “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直等那些人走了,这才从角落中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地朝回走去。 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去秦小娘那边了,毕竟巡逻的士兵这么多,万一再被定个什么罪,岂不是得不偿失,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重大的机密,还是好好保重自身重要。 而现在这个时间,阿苗与沈佳黛刚好回到了赖音宫中,正在一五一十的汇报情况。 “娘娘,看过了,的确很像,还是个倔骨头,奴婢看,就是小殿下在背后给她撑腰,不然,她怎么敢不来见您。” 沈王后闭紧了双目,仿若有无数的愁思在吞噬着她一般,痛苦到不想回到现实。 “这么些年,本宫与阿赋的心结就没有解开过,就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他要弃他母亲而去吗?” 沈佳黛走上前去,一边安慰她,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姑母,表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许他已经忘记了,可天知道打哪又冒出来这么个狐狸精,姑母放心,我一定帮你解决这一心腹大患!” 第六十四章 她是谁? “你啊,也不要总是那么毛躁,难怪这几年,阿赋的心思永远不放在你的身上,自己平日里也应该娴静些,不要总是有点事情就闹的鸡飞狗跳的,今日这件事情是我们太鲁莽了,所以才失了上风,你下次要牢牢记住今天这个教训。” 一番说教,听的沈佳黛云里雾里的,怎么姑母好端端的又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来了? 一旁的阿苗知道沈佳黛的脑子不灵光,需要旁边的人耐心解释,才能彻底明白其中的关窍。 “小格格,王后娘娘的意思是,以后遇见事儿不要打草惊蛇,先来禀报我们,你今日这样贸贸然的与人争吵,反而惹了小殿下不快,以后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 听了阿苗的提点,沈佳黛这才彻底醒悟,连连点头回道:“姑母,我知道了,只是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沈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这么晚了,还折腾什么?本宫头疼,想睡一会儿,佳黛,这几日你先不要去你表哥那里闹,先由着他去,等本宫想出对策来,自然会去叫你。” 沈佳黛得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她才没心思就这么等下去呢。 “姑母……若是我们就这么将这件事情晾上几天,回过头那丫头胆子大了,爬到表哥的床上去……那……” 沈王后实在是听的头疼,直接不耐烦地回道:“就算那丫头不检点,阿赋也绝不是那轻浮之人,你这是怎么了?赶紧回去休息,本宫累了。” 沈佳黛还未说话,就被阿苗给拉了出去。 “我说小格格,你没看见王后娘娘都生气了吗?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的,还有,千万记得,不许再到小殿下那里去!” “是……我知道了。” 沈佳黛失落地点了点头,转过身,跟着自己的小婢女一起离开了赖音宫。 目送她离开以后,阿苗又重新回到了沈王后的身边。 “人呢?送出去了?” “回禀娘娘,走了。” “没有再闹?” 阿苗摇了摇头,“倒是听话,带着婢女就走了。” 沈王后点了点头,站起身欲往床铺旁边走去。 “替本宫宽衣解带吧,累了。” 阿苗轻手轻脚地帮沈王后褪去了宫服,伺候她上床休息。 “恕奴婢多嘴,这件事情细细想来,其实也没什么,左不过是一个颇有姿色的丫头罢了,即便是小殿下收了她又如何?这种没有来历的丫头只能算个妾室,不成气候的。” 沈皇后闭着眼睛,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打着圈。 “本宫也不是容不下她,只是有那青芜的影子在,本宫也实在是怕啊……” “娘娘,您这就是杞人忧天了,青芜毕竟是青芜,她是显王的女儿,出身贵族,有娘家依靠,这野丫头就不同,她若不听您的话,捏死她还不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沈王后缓缓睁开了双眸,连绵不绝的寒意迸射而出。 “青芜若不是撺掇阿赋夺权,另立宫室,本宫何苦要她的命?害得我儿与我生分至此!” “嘘,娘娘,此话不可在人前说起啊。” 沈王后舒了口气,“罢了,替身终究是替身,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本宫且观望着吧,免得阿赋总是对本宫怀恨在心。” “是。” 赖音宫熄了灯,阿苗也回了偏殿休息,只留了两个守夜的婢女候在外边。 次日天亮,宋禾儿从松软的大床上醒了过来。 她站起身,环视了四周一圈才发觉,自己竟然随意找了间屋子睡着了! 且眼瞧着外边的天儿已经大亮,想必那敏感怪癖的小王爷也在找她…… 宋禾儿想都没想,站起身就朝江怀赋的侵殿走去。 临近门口,与从里边出来的婢女打了个照面,宋禾儿瞧见她们手中端着盆子与手帕,便已得知,自己该干的事儿已经由别人替代干完了。 “昨晚干什么去了!进来!”冰冷异常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地朝里边走去。 此时的江怀赋已经整理完毕,坐在窗前看书,日光透过轻纱,折射在那如雕刻般的侧脸上,一身白衣轻盈无瑕,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书生一般,充满了温润气息。 “本王在问你话。” 宋禾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保持清醒,“我…..昨晚困了,就找了个地方睡觉……” “也怪本王昨日没有给你安排好住处,从今日起,你就睡在本王的偏殿吧。” 偏殿? 宋禾儿才不想住到这里边来,虽然江怀赋的正殿与偏殿隔着一条走廊,但如果想半夜出来,还必须要经过一道大门,那里有守夜的婢女,若想不被人都不成。 可话说回来,她是婢女啊!是来伺候人的!难道不应该和那些婢女睡在一起吗? 为什么要单另开辟出一处住所出来?当真是怪异…… “不必了,我就和那些寻常的婢女将就着住在一起就是了……” “本王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 宋禾儿一阵无语,这个男人简直是个变态,要她住在偏殿干什么?难不成他有起夜频繁疾病?所以半夜也要使唤人? 罢了罢了!住就住! 反正她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天,等找到时机,立马从密道逃走! “是……奴婢知道了。” 江怀赋没有说话,依旧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过了片刻,前来送早膳的婢女们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还特意交代了两道菜式,“小殿下,王后娘娘觉得您最近身体不好,特地叫小厨房用人参炖了乌鸡,给您补身子用,还有这碟子糕饼,是南国进贡而来的,特地用芒果打成汁水和好面,做成的发面饼子,可以养胃。” 江怀赋依旧是冷冷的,敷衍性的点了点头。 “母后有心了,放下吧!” 为首的宫女放下糕饼,又转过头来看宋禾儿。 只见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客套的说道:“宋姑娘可有时间跟我走一趟吗?” 第六十五章 计划逃跑 宋禾儿微微一愣,淡淡回道:“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哦,是这样,来的时候,王后娘娘嘱咐了,她给小殿下做了一套护膝,想要我一同捎过来,可是我粗手笨脚的,一下子就给忘了,姑娘若是得空,不如就跟我走这一趟,一来你拿了东西直接回来伺候小殿下,我就偷懒不用跑第二次了。” 这理由编的十分合理,若是她不去,那便是不愿意伺候小殿下,若是去了,保不准要被带到王后那里训话。 这怎么选择都是她吃亏…… 正在她左右思量,无法回答的时候,身后那人却突然开了口,“本王亲自去找母后拿吧,正巧,本王也好几日没有向母后请安了,今日便顺路一起去吧。” 听到江怀赋这样说,婢女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 江怀赋一口东西也没吃,立起身来,就要朝外边走去,临出门口,还不忘装过头来叮嘱宋禾儿,“你随本王一起去,想来 ,母后是想见你的,今日就将这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日后也省得麻烦。” 这话显然是说给那婢女听的,好让她回去传话,以后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跑到自己侵殿里来胡作非为。 婢女将话听了进去,可她也不敢反驳。 只好沉着头,淡淡应声。 宋禾儿跟着她们走了好久的路才抵达王后所住的赖音宫。 今日的她已经换了一身西域的服饰,肤白貌美的她若是站在草原上,怕是与公主的气质都不相上下。 江怀赋进了寝殿,宋禾儿守在廊中,不过透过薄薄的窗纸可以看到,里边的正殿宝石座椅上有一极其端庄的女子,穿着正红色的长裙,乌黑亮丽的秀发上还带着一个隐隐发光的头冠。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江怀赋口中的母后了吧? 正殿内,江怀赋规规矩矩的朝沈王后行礼。 许久没有见到儿子的沈王后瞧见他来给自己请安,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一瞬间就将之前的烦心事儿抛诸脑后。 “快起来吧,到母后跟前来瞧瞧。” “儿臣深谢母后的关怀,一大早晨就让人送来了膳食,听母后身边的婢女说,您给儿臣做了一副护膝,儿臣喜不自胜,特地亲自过来取。” 沈王后瞧见自己儿子这么恭顺,心里早就了开了花,毕竟这几年里,母子两个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平日里连话都少之又少,今日这般母慈子孝,也真是难得。 “眼瞧着就快入秋了,你这身子一向是不好的,母后惦记你,虽说你父王派人在你的侵殿里掏了四五个壁炉,但你坐在窗前读书,还是要当心的!” “儿臣谨记母后教导,所以带了身边的婢女来亲自致谢。” 话音刚落,江怀赋便将宋禾儿唤了进来。 “你去把护膝收好,这是我母后的心意,你可要替本王好好保存!” 宋禾儿微垂着头,匀称的身条配上一条淡粉的裙衫,难掩她的俏丽之姿,白嫩的双手轻轻的接过了护膝,委婉的候在江怀赋的身后。 “是,奴婢知道了。” 沈皇后将视线放在了宋禾儿的身上,良久,她唇角上扬,温柔的问道:“这姑娘长相清丽,不愧是从中原来的,与我们西州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宋禾儿知道她话里有话,但为了不上套,只能装作恭敬无辜一些。 “王后娘娘过奖了,奴婢蒲柳之姿,怎么能与西州的姑娘比。” “好了,你也不必过谦,若没有几个本事,怎么能让本宫的儿子特意把你留在身边呢?” 宋禾儿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后的这一番话。 “母后,若无别的事情,儿臣就先退下了。” “等等……” 江怀赋停下了不步子,恭敬地问道:“母后还有什么事情吗?” “阿赋,本宫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咱们母女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体己话了。” 江怀赋笑了笑,笑的很是淡然,“母后想说的话,方才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此话一出,沈王后的脸色铁青,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这样下她的面子,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阿苗走上前来,想要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小殿下,王后娘娘这是思念您,如果您是担心禾儿姑娘的安危,那倒是您多心了,奴婢会代替您,好好照看她的。” 宋禾儿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恨不得从空间里抄出四十米大砍刀,将这群人全部放倒,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可现实不能,这王宫大殿里的士兵成千上万,即便是自己有把机关枪,也不能一时间扫射干净! 哎……话说回来,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身份怪怪的,先是被那小格格憎恶,然后又来听沈王后的阴阳怪气…… 不行,他得找个人问问明白! 江怀赋跟着皇后娘娘去了内殿,大殿之外的长廊上站了许些年纪较小的婢女,宋禾儿见阿苗去准备茶水了,便偷偷溜到了那些婢女的身边。 “请问……” “姑娘还是别同她们说话了,她们从小在西州长大,根本听不懂中原话的。” 阿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宋禾儿一跳,这女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跟个鬼一样! “苗姑姑,之前小格格说我和某个人有些像!那个人是谁啊?” 阿苗冷笑一声,似乎带着嘲讽之意。 “姑娘就那么想知道吗?” “当然,不过你们也别误会,我可没有想贪图你们王家富贵的意思,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所以也请王后不必担心,只要有一日,我有机会走出这王宫,我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阿苗似信非信的望着她,“真的?你不喜欢我们小殿下?” 喜欢?宋禾儿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不过她承认,这男人的确有些姿色,可却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况且她现在是在流放的路上,哪里有时间想什么儿女情长! “姑姑别拿我说笑了,我才与殿下见了几面啊,而且,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愿意同父母一起,哪怕日后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我也不会因为贪图一时富贵,而撇下一切在这里享乐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一群人,到底要去哪?” 第六十六章 找装备进密道 宋禾儿轻咳了两声,淡淡开口,“去南边做生意,总之我是要离开的,所以请姑姑放心,我不会是那等子魅惑君上的人。” 阿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继续盯着她打量了半晌,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大殿。 宋禾儿舒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外边的日头,艳阳高照,若是这个时候带桓哥儿出来玩耍,他一定开心坏了。 况且人总在没有日光的环境下关着,是容易生病的。 大殿内的卧房中,沈王后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笑着问道:“阿赋,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江怀赋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不屑与她兜圈子,“母后想问什么,直接一点便是了,何必与儿臣在这兜圈子呢?” 沈王后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也尤为难看。 “既然你这么说,那母后也就直言不讳了,你带来的那个丫头,你是想着把她留在身边当妾室通房呢,还是一时新鲜图个乐呵?” 江怀赋笑了,笑的很是讥讽。 “母后,您最大的缺点知道是什么吗?” 沈王后面色不悦,伸出手拍在了桌子上,“放肆!你就和你的母亲这样说话?简直是越来越不成样子!” “母后总是拿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殊不知道你所珍惜的天家富贵,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呢?” “我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为什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母后想问的事情,儿臣刚才已经回答了,人家姑娘并没有非分之想,也请母后不要把这欲加之罪扣在别人的头上,至于儿臣的想法,暂时还说不清楚,也许过几日就放她走了,也许过几日儿臣就要娶她为正妃呢!总之不会是什么妾室通房的,母后可以放心了吧?” 沈王后在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她不敢生气,不敢指责,生怕把自己的儿子越推越远。 于是,强忍着所有的情绪,缓缓开口,“你喜欢谁,母后自然不会干涉,可是那丫头明明就长了一张和青芜极其相似的脸,想来,日后也必会生事,难道你忘了青芜当初是怎么撺掇你谋权,陷害你父王的吗?” “青芜她没有!” “本宫说她有,她就是有,阿赋,你还是太年轻了,听母后的劝,母后一定不会害你的,舍了这个丫头没什么,将来还有更好的。” 江怀赋冷声一笑,觉得自己是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索性转过身,直接离开了这里。 沈王后静静注视着他离开的身影,情绪从愤怒转变为了忧伤。 良久,阿苗从外边走了进来,瞧见如此落寞的沈王后,眼神中流露出了少许的心疼。 “娘娘,小殿下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他可是本宫的亲儿子啊……本宫如何不把他放在心上?” 一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落在了雕刻者凤凰图案的长柄上。 阿苗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娘娘,奴婢已经替您问过了,那丫头没有旁的心思。” “不重要了,本宫累了,由着他去吧。” 沈王后沉下了头,手指微扶着眉心,一股愁思涌上心头。 “娘娘,不如……” “不成!” “娘娘……” “若是叫阿赋知道本宫这么做,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本宫了,本宫绝对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阿苗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江怀赋出了赖音宫之后,带着宋禾儿就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宋禾儿瞧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便不敢开口说话。 直到进了央月宫的长廊,江怀赋才突然转过头对着宋禾儿说道:“你今晚不当值,可以去探望你小娘,记着!不要乱跑,一旦被本王发现你有什么企图,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宋禾儿当然会万分珍惜! 想到这,宋禾儿乖顺地连连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夜间悄然降临。 宋禾儿与守夜的婢女换班之后,又交接了一切的工作,然后就拿着央月宫的腰拍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宋禾儿先是跑到了驿馆探望秦小娘她们。 门开之后,众人正在吃纨扇,宋禾儿见桌子上有鸡鸭鱼肉,还有笋丝,萝卜,菠菜等具有营养开价值的菜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禾儿!你回来了?你没事吧?那个王爷肯放你出来了?”秦小娘一见到她就抓着她上下打量,不知道的以为是见了什么稀奇宝贝一样。 “阿娘,我没事,我只是做了小殿下身边的婢女,他也没有为难我,除了性格有些怪以外,还是对我挺好的!” 张秀娥迫不及待的将她拉到了一旁,仔细盘问,“你老实说,那小王八蛋有没有…….” “诶哟,没有没有没有!三婶,你不要总是往这方面想了,你怎么和那个王后娘娘一样,也觉得我是那轻浮之人!这种事怎么可以随意讲!” 秦小娘一听又多出来了个人物,心中慌了神,紧忙又接着这个话题问下去,“王后她也见你了?说了什么?打探我们的身世?” 宋禾儿摇了摇头,讥讽的笑了笑,“那倒没有,只是小肚鸡肠,觉得我是故意勾引她儿子,所以想着处置了我!” “啊?那!那咱们怎么办?逃吧!”说着,李强媳妇就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把剪刀,打算带着人冲出去! “周娘子,你打算就拿着这样一把小剪刀,冲出那成千上万的士兵队?” 李强媳妇顿时泄了气,将剪子放到一旁,无奈地说道:“可怜我们这一群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见门窗封的严实,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发现了一条密道,只是我们得穿上士兵的衣服,然后把孩子放进箱子里,装作运送物资的士兵,才能出的了这王宫。” “可这衣服我们去哪里弄呢?”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这个我有办法!” 第六十七章 偷了士兵的衣服 张秀娥诧异地望着她,“你有什么办法?” “小王爷的央月宫外边有守夜的士兵,我去偷几件衣服过来,应该也不成问题,殿下说了,今天晚上我不用守夜,所以,做这些事情也方便些……” 秦小娘有些犹豫,“可是偷东西,毕竟不是大家规范……” 张秀娥恨不得一锤子把她捶醒,“我说小娘,现在都到了什么田地了,还管什么大家不大家的!再说了,我们现在早就不是什么将军府的主子了,我们是逃犯!” “嘘!三婶,你悄声些。” 张秀娥立马闭了嘴不再出声。 “这王宫里有个小格格,她专门和我过不去,如果她是个有心机的派人盯着咱们,这样大声音说话根本不可以的,万一被她发现了秘密,一定会找机会给边境的守卫站通风报信,到时候咱们就全完了…….” “是是是,是三婶欠妥了。” 宋禾儿舒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她望了望桌子上的餐食,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的,拿起了一块糍粑就往嘴里塞去。 “嗯……这王宫里的厨子,做东西也甚是好吃,比咱们自己家的小厨房也差不到哪去!” 秦小娘爱女心切,看见自己的女儿喜欢吃,就拼命的往她碗里夹东西。 “你在那小王爷的身边,不能吃饭的吗!怎么跟个饿狼似的?“ 宋禾儿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一边回道:“阿娘你不知道,那个小殿下的脾气很古怪,有时候他人很好,有时候又很叫人害怕,不过他也的确没有虐待我,也给我饭吃了,我只是觉得他宫里的饭菜虽然精致,却是不如这的好吃。” 秦小娘欣慰地笑了笑,“好吃就行,好吃你就多吃些,你这孩子,为了我们这一干人,也是受苦了。” 宋禾儿没有说话,继续狼吞虎咽。 李强媳妇吃完之后,放下碗筷,盯着宋禾儿上下打量。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 “周娘子你说吧。” “小殿下为什么指名道姓的要你过去伺候?这偌大的王宫里,应该不缺你一个人吧?” 宋禾儿笑了笑,喝了一口自己碗中的银耳羹,“田娘子总是会问到点子上,我也是刚刚才从王后身边的婢女,阿苗口中得知,据说这个小王爷以前有个喜欢的姑娘,好像还是什么贵族,但是王后不喜欢,把她处死了,所以小殿下就一直怀恨在心,可能我长得有点像她,小殿下自己给自己找点安慰呗……” 秦小娘一听,又开始担忧起来。 “你长得像她?那还了得?万一小殿下动了心,王后又不喜欢你,你不也是会被处死吗?不成不成!咱们得走!今晚就走!” 宋禾儿瞧见自己小娘这般着急的样子,不禁笑道:“三婶你瞧,我阿娘总是这么浮躁。” “好了,都别说笑了,说到偷衣服,咱们怎么偷?三婶帮你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反而更方便些,再说了,殿下不许你们随意走动,还是不要麻烦的好。” 张秀娥是个果断又聪慧的人,一般不会在小事上拖沓,听见宋禾儿如此劝告,便点头应下了。 肃玉媳妇依旧是神经兮兮的,坐在角落里抱着孩子一晃一晃的,好似生病了一般。 宋禾儿将秦小娘拉到一旁,小声盘问,“阿娘,周娘子她没事吧?” 秦小娘皱紧了眉头,“自打进来,一口水没喝,一口东西也没吃,就连孩子的饭,都是我一口一口喂进去的,我看八成是有了心病,或者精神上出了问题。” “心病?哪里来的心病?就因为上次和田娘子反起来那件事情?” “是啊,我原以为也是不值得,可当时也怪我们,没有去好好劝她,本身她就胆子小,顾忌多,这一来二去的,竟给病了!” 宋禾儿一阵无语,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病放在现代,八成就会被人定义成抑郁症吧? 可她现在是没有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肃玉媳妇只能受着了。 “阿娘,咱们先不考虑这件事情了,我要赶紧想办法溜进士兵的住处,找到些合体的衣服才是重要的,三婶,你负责去小厨房找些没用的箱子,咱们晚上得把孩子们抬出去!” 张秀娥点了点头,“是,这个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秦小娘望着她离开了房间,转过头问道:“阿娘需要帮你什么吗?” “不需要,你与四姑姑五姑姑,就负责好好安慰孩子们吧!毕竟晚上走天黑,而且箱子还闷,最主要的是,他们不能出声的!” “好好好,这些我去做,桓哥儿到晚上就会困,睡着了就不会出声了,其他几个大的也能听懂我们说话,好好提醒一下就也是了。” 宋禾儿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现在还是下午,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的的时间。 但她不能总待在这里,还是得出去熟悉一下路段,怎么走才能巧妙的躲开巡逻的士兵。 说着,宋禾儿就出了驿馆,开始朝花园走去。 王宫的后花园和央月宫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士兵也很多,宋禾儿仔细算了一下,他们大概是两个时辰交班一次,大约在亥时,会有一大波人交班,那个时候应该是士兵最少的时候。 如果挑那个机会进入密道,应该不会有人发现,顶多是应付一下出口处的士兵。 摸清楚了这边的来龙去脉,宋禾儿便又返回了央月宫。 江怀赋一直在里边未曾出来,士兵们也规规矩矩的守在外边。 过了半晌,有个模样清秀的婢女走了过来,朝宋禾儿行了一礼。 “姑娘。” “你我都是婢女,无需这样客气。” “殿下说今晚不用你守夜了,可你怎么现在又回来了?是有事情吗?” “啊……我没事,我就是有东西忘了…..” “那我帮您找找吧?殿下今日身子不舒服,还是不要惊动他了,有什么事儿,咱们私下解决吧。” 不舒服? 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不是天助她也? 第六十八章 大的小的一起收进空间 宋禾儿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回来拿些东西的,不需要惊动殿下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婢女生的唇红齿白,十分好看。 “我叫香秀,也跟在殿下身边侍奉很多年了,禾儿姐姐是新来的,但是却得到了小殿下的器重,这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福分,真是恭喜你了。” 宋禾儿起初只觉得她生的好看,却不曾想,她竟是这样会说话,嘴甜的跟那抹了蜜一样。 “你这样聪明伶俐,殿下以后还会重用你的,不说了,我还有事情要忙,我的母亲住在驿馆,因为天气凉没有厚衣服,我打算找些婢女的衣服给他们换上。” 哪知这小丫头勤快的很,一瞧见宋禾儿要亲自去找衣服,便开始巴结似地套近乎。 “禾儿姐姐,我帮你去吧,库房里有很多漂亮的,什么样的款式都有,大的小的,肥的,瘦的!颜色也多啊,我估摸着禾儿姐姐的母亲应该和我阿娘年岁上差不多,我可以亲自帮您选的,您是小殿下跟前的红人,别说衣服了,要什么东西,司衣局的人不给啊?” 一顿劈头盖脸的夸奖,让宋禾儿有些迷茫,这小丫头八成是那怪癖王爷派出来盯着她的? 否则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 “诶哟,你就别推脱了,赶紧随我去吧!” 宋禾儿觉得自己再拒绝下去,反而落了嫌疑,不如跟着她,到了司衣局看看情况。 反正她们逃走也需要婢女的衣服,到时候若是看见了士兵的行头,念一道口诀,全部收进来便是了。 “那好吧,有劳香秀姑娘了。” “这您就是客气了,您是小殿下跟前的红人,以后我还得仰仗您呢,只盼着您能在小殿下跟前多说说我的好话,能让我早早的放出宫去,我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的等着我,这样,也不至于两地相隔了。” 宋禾儿笑了笑,只觉得这丫头虽然是有目的性的接近她,但也不失可爱。 “你有心上人这是好事儿啊!我真羡慕你,可以过得这样洒脱,无忧无虑。” 香秀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宋禾儿,十分不解地问道:“你也很好啊,你在这王宫之中也是吃穿不愁,应有尽有,为什么偏偏羡慕我呢?” 宋禾儿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我有父母家人需要照顾,所以对于我而言,儿女情长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倘若我像你这样无忧无虑,谁不愿意找个郎君长厢厮守呢?” 此话一出,香秀的神色有些难看,“嗯,这样一说,你也是有难处的,我和你的确有些不一样,我没有父母亲人了,我只有表哥,所以随性洒脱一些,不过你有娘亲疼爱,应该也是一件好事啊。” “嗯,我娘亲的确挺好的。”宋禾儿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从央月宫走到司衣局有一定的距离,香秀带着她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禾儿姐姐,到了,里边有个姓马的总管,你就说你是央月宫来的,要什么东西知会他就好了。” 宋禾儿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原以为香秀会跟着她一起进去,却不曾想这丫头只是替他和马总管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被称作马总管的人,先是恭敬的朝她行了西州的扶肩礼,然后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姑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 “总管大人客气了,我想找几件婢女的衣服。” “那好说,请姑娘这边走。” 宋禾儿尴尬地笑了笑,她从没有想过计划会这么顺利的进行,就好像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一般。 进了内室,五彩斑斓的绸缎映入眼帘,司衣局办事还是很规矩的,婢女的衣服和士兵的衣服分别放在两个屋子内,中间有长廊隔着。 特别是,中衣,长衫,帽子,皮袄,鞋子,都要分开来放。 每个宫里的人来取衣服,都是报了名号由下人来取,可从未有将人放进来自由筛选的先例。 “马总管,我就要最外边的那种款式就可以了,两件。” 马总管望了望柜子边上的那款最低等婢女所穿的长袍,不禁皱起了眉头。 “姑娘,那些都是粗使婆子穿的,并不适合您,不如您重新选几件好成色的,老在小殿下跟前伺候,您穿那种衣服,这不是打我们司衣局的脸吗?” 宋禾儿一脸平静地回道:“可这并不是我穿,我是给我阿娘的,殿下将我阿娘安置在驿馆,可我瞧见她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作为儿女,我于心不忍,所以过来找几件,这花费,就从我的月钱里扣吧。” “啊…..原来是这样,那就如姑娘所说,我给您包几件!” 宋禾儿见他认真地在一旁叠衣服,且还没有传唤小厮,便可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于是,宋禾儿迅速走进了隔壁装士兵衣服的房间里,念了一套口诀,迅速收进了十套大大小小的士兵衣服。 待马总管包好衣服,宋禾儿已经从里边走了出来。 “姑娘,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认识路,况且,就这两件衣服,我自己可以。” 马总管点了点头,“那姑娘慢走。” “嗯。” 宋禾儿加快脚步,只想着迅速离开这个地方,马总管的语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即便她是小殿下身边的婢女,也未必会有这样的待遇吧?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把衣服分下去,找个机会逃跑才是正道! 宋禾儿是一路小跑才到的驿馆,进去的时候,外边的守卫全都不见了,宋禾儿随意捡了一处地方,将衣服卸下藏好,然后快速跑进了屋中。 张秀娥被这突然的撞门声吓了一跳,“禾儿,你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宋禾儿走到桌子前,到了一杯茶水一饮而下。 “不用,我都一个人背回来放在院子里藏好了,等会儿三婶就出去把它们拿进来吧!” “放在院子里?那岂不是要被那些士兵发现了?” 第六十九章 顺利进密道 “三婶,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把那些东西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呢?我早就藏好了,放心吧,到时候晚上咱们都可以换上,然后平平安安的进到那隧道里边去!” 张秀娥闻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秦小娘本来在一旁整理贴身之物,可突然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询问:“那咱们的拉车怎么办?还有粮食,蔬菜,怕是都不能跟着咱们一起出去了吧?” 宋禾儿笑了笑,“阿娘,现在是舍小家保大家,这些身外之物就不要追究了。” 李强媳妇顺着宋禾儿的话继续说下去:“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咱们能安安全全的离开这王宫大殿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奢求要那些身外之物,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东西再细细盘算就是了。” 张秀娥恨不得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部丢到地上摔碎,好好的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这母女两个就是一对贱人,害得咱们丢了东西不说,还在这个鬼地方耽搁了许些日子,我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们娘俩撕碎!” 秦小娘走上前去,顺了顺她的后背,小声劝道:“疯子的话不可信,即便是她们和小王爷说了什么,现在也晚了,咱们不是马上就要出宫去了吗?到时候谁还有耐心审问一个中原的疯婆子,就等着她们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接着要饭去吧,这比杀了她们还痛苦! 张秀娥一听倒是有些道理,便也不再生气…….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总觉得还有不妥的地方,毕竟这李氏也是将军府的人,若是她们犯了罪,那将军府上上下下也无一人幸免…… “阿娘,大娘子也算是爹爹的正室原配,名义上也算是我的嫡母,若是她犯了错,等同于咱们也跟着犯了错,这母女两个人若真的不能到忻州,岂不是咱们也跟着受牵连?”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几人竟是没能想到这一点! 正处于一筹莫展之际,张秀娥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他们在山上遇难了吧?有很多个士兵跟着她们一起留在了山上!” 秦小娘点了点头,“是啊,的确如此,就是上次中毒的事件。” “那这件事情就不难办了,第一,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能活下来,说明其他几个官兵也死不成,再加上,其中一个官兵还侮辱了朝廷要犯,这等子没脸面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宣之于口?且当日泥石流湍急,为了活命,他们一定是丢下李氏母女两个自己逃跑了,那么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会和当地的官府怎么说呢?” 宋禾儿犹豫了半晌,顿时恍然大悟,“定然是通报官府,说这二人,死在了路上,然后进行备案销户,在名册上除名!” 张秀娥拍了拍手,开心地回道:“对!这样一来,谁还会找两个死人的麻烦?这母女两个在朝廷心中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所以没到忻州,也不足为奇!” 宋禾儿笑道:“三婶!不知道的,以为你偷偷看了兵法呢!” “看兵法?那倒不至于,只是经常跟在小禾儿的身边,我也被耳濡目染的熏陶聪明了啊!” 众人嘿嘿笑了两三声,便也不再说话。 只有秦小娘朝肃玉媳妇休息的地方望了几眼,见她依旧是恹恹的,自己不说话,也不同孩子们说话。 宋禾儿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怪异了,保不准以后会给她们带来麻烦。 更严重的是,若有朝一日背叛了她们,岂不是腹背受敌,再无回天之力了。 “小娘,她到底怎么了!不如找个西州的郎中过来瞧瞧,吃上几副药看看。” 秦小娘示意她说话的声音小声些,“昨晚上看过了,还是我们自己花的钱,郎中说是肝火过旺,五内郁结,是心事儿太重的原因,再加上忧思过度,人难免会消瘦。” 宋禾儿甚至觉得可笑,忧思过度?这流放一路她操过什么心?如今她倒忧思过度了! 想到这,宋禾儿便憋着一口气,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然后温柔的询问道:“周娘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说出来,大家伙帮您一起解决。” 肃玉媳妇的态度很冷漠,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 “没事。” “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吃点东西,晚上咱们就一起离开了。” “我不走了!” 不走了? 这一句话激怒了坐在一旁的李强媳妇,只见她气势冲冲地跑了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跟我有气?可再有气那也不过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莫要牵连他人,你不走了,难不成要我们都在这里陪你不成?还是说,你吃了几天这的饭,就不舍得走了?” 肃玉媳妇依旧是冷冷的不说话。 张秀娥将她拉到一旁坐下,李强媳妇无奈,只好有一口没一口的给自己灌冷茶水,好让自己保持镇定。 宋禾儿继续问道,“周娘子,为什么不想走了?” “走也是受罪,不走也是受罪,倒不如留在这里,等哪日王子殿下怒了,直接砍下我的脑袋给个痛快的,我是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 宋禾儿知道,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周娘子,即便是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总要想想孩子们啊。” 提起孩子,肃玉媳妇不说话了,只是眼神依旧很冷漠。 宋禾儿觉得这样耗下去也没用,倒不如先送一批人出去,等找机会她再带肃玉媳妇离开。 这样总好过一干人等在这里! “三婶,你去拿衣服,换好了,我先带你们离开。” 张秀娥有些犹豫,“不成啊,万一那些士兵发现我们都不在了,你还能出去吗?不成!这个办法不成!” “哎呀!到这个时候就不要啰里八嗦的了,我肯定比你们容易出去,我是小殿下身边的人,他们都会给我面子的!” 秦小娘听了自己女儿的劝告,这一次没有犹犹豫豫的,直接走到院子中将衣服拿了进来。 第七十章 大娘子母女凭空消失 士兵的衣服大小不一,有的很合身,有的穿在身上反而很累赘,就像逃了一身麻袋一样。 张秀的体态本就宽大,若是选了最大的那一套来穿,难免长度就有点不合体。 因为男人的身量和女人的总是有些差别的,穿最大的那一件,长度自然也就不可以控制,以至于穿在张秀娥的身上,有一部分是拖在地上的。 李强媳妇看不下去,直接把衣服从张秀娥的身上扒了下来。 “你做什么?” “当然是修改一下啊,你看你穿的这样不合身,即便是那些士兵没有一一的画像可以参考,但你这样奇奇怪怪的出现在别人面前,谁不会注意你啊?” 张秀娥尴尬的望着她,“你是在说我胖吗?” 李强媳妇赶忙解释,“我不是说你胖,我是在说事实,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好好好,我理解你,我给它修剪一下就可以了。” 张秀娥不是个多事的人,她知道李强媳妇心直口快,且说出话也是有道理的,只要是为大家好的事情,她没理由生气。 一边想着,张秀娥一边给自己剪衣服。 秦小娘望着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着急,直接把衣服抢了过来,亲自帮他修剪。 “好了好了,我来帮你弄衣服,你去一旁给孩子们换上薄一点的衣服,因为箱子里不透气,怕孩子们闷着,还有,咱们抬的时候不能太晃动,防止孩子们恶心呕吐。” 秦小娘一直是个细心的,张秀娥听了这话心中难免有些佩服。 “你说的都对,我们都听你的。” 秦小娘笑了笑,没有说话,沉下头,继续干自己手里的工作。 过了半晌,她在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忙问道:“若是那些士兵看见了我们,非要检查我们的箱子呢?” 宋禾儿将一块腰牌递到了秦小娘的手中,“有它在,阿娘不必担心。” “这是?” “这是我在央月宫的腰牌,到时候拿给那些士兵看,他们自然就会放你们出去。” 秦小娘皱紧了眉头,“若是我们走了,那些士兵告诉了小殿下,你是不是会有危险?” 宋禾儿舒了口气,拍了拍秦小娘的手,“阿娘,你就放心大胆的离开,不要担心那些没用的,我一个人留下,总好过一大群人留下!” 说罢,宋禾儿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秦小娘瞬间明白了宋禾儿的意思,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肃玉媳妇。 “阿娘知道了,你放心。” 宋禾儿欣慰地笑了笑。 她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避开肃玉媳妇,毕竟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万一做出出卖她们的事情,岂不是悔之晚矣。 再加上,现在若强硬的带她离开,难保她不会在路上生事儿,与其这样,不如将她先留在这里,等人们都安全了,她也不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可若以后她真的不想走了,那便也随她去,只要不影响了大家,宋禾儿也懒得管她。 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人们将东西收拾妥当,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 宋禾儿带着她们,稳稳当当地朝密道方向走去…… 今晚难得的清净,王宫的甬道上没有几个巡逻的士兵。 宋禾儿从没有想过计划会这么顺利的进行,这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去哪里?” 背后的一道声音,吓得宋禾儿一激灵。 “哦,我是央月宫的,小殿下叫我送一批东西出去。”宋禾儿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士兵仔细一看,连忙恭敬地回道:“原来是小殿下身边的宋姑娘,唐突了,您请便,不过这箱子里的东西、我们得检查一下。” 宋禾人镇定地仰起头,“检查,有什么好检查的?殿下的东西也是你们随便可以瞧的?” “对不起姑娘,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希望你们体谅。”说罢那士兵就伸出手朝箱子摸来。 “好!你们要看便看,但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小殿下可是特意交代了我,这些东西要悄悄的运到外边去,可见他对这批东西的重视,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私自打探他的隐私,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哦…….” 士兵一听,果真有些犹豫了,毕竟谁也不敢惹那活阎王,不看便也不看了。 想到这,那士兵就挥了挥手,让她们进了密道。 宋禾儿将秦小娘她们送了进去,又将自己手中的腰牌给了她。 “阿娘,无论任何时刻都要稳一些,无论谁问你,都一定要说是小殿下让你们出去送东西的,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然可就真的穿帮了!” 秦小娘捏了一把汗,然后点了点头,拿着宋禾儿的腰牌就朝密道最深处走去……. 望着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宋禾儿舒了口气,欲要转身离开。 可人刚一出密道,香秀就急急忙忙地从央月宫跑了出来。 宋禾儿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又怕她找到驿馆,便赶忙拦下了她。 “香秀,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跑得这样快?” “原来你在这啊,殿下生了好大的气,正在找你呢……” 宋禾儿有些心慌,“出了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这大半夜的把我都吓坏了,你还是赶紧跟我去一趟吧,哎……对了,你在这做什么呢?” 宋禾儿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声回道,“没事儿,我就是晚上出来逛逛,谁让我今天不值夜呢!快走吧!你不是说小殿下找我吗?” “啊……是!” 宋禾儿跟着香秀回到了央月宫,一进正殿,里边儿的所有婢女都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像看一个异类一般。 “都别看了,去外边守着!” “是。” 待那群小婢女出去之后,香秀才淡淡开口,“进去吧,小殿下在里边等着你。” “你能先跟我说说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香秀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的开口,“好像是关在牢里的两个女人逃走了,还有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至于细节,我还真的不清楚啊…….” “逃走???” 第七十一章 小殿下答应放她离开 宋禾儿从没有想过隔壁牢房里关着的母女两个会私下逃走,因为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牢狱里有士兵层层把守,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会逃的出来? “香秀,你会不会是听错了,牢狱门口有那么多人看着,那两个疯妇怎么会跑出来?” 香秀舒了口气一再肯定,“是了,一点错没有,我亲耳听到那些士兵是这样通报的,然后他们好像还说了一些别的事情,这我倒是没有听清楚,禾儿姑娘,你还是赶快进去吧,莫要叫殿下等急了。” 宋禾儿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眼下秦小娘她们已经被送出去了,所以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只要坚持的明天早晨,秦小娘她们就会平安的离开密道,到时候就算是王宫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也晚了....... 想到这,宋禾儿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央月宫的内殿走去。 推开门,见江怀赋正站在书案前,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画像,剑眉微微紧蹙,像是很不愉快的样子。 一种不详的预感遍布宋禾儿的全身,她屏住了呼吸,朝他恭敬地行了西洲礼。 “殿下,您找我?” 江怀赋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手中的画像卷了起来,搁置到了一旁,然后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你敢耍本王。” 宋禾儿无辜的抬起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殿下,你说什么?” “将军府的千金就是有过人的胆识,敢跑到我西洲来撒野。” 此话一出,宋禾儿的心中瞬间有了底,看来这个敏感怪癖的小王爷也不是个吃素的,竟然背地里调查她的身世。 若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李氏母女就是他故意放走的。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她才不会死!她空间里那么多自救的东西,岂会死在一群小毛贼的手上? 江怀赋嘴角扯出一抹冷漠的笑容,“好,你倒是有胆识,本王也没有看错你,老实说吧,你们家是犯了什么错,导致举家被流放到那荒芜之地?” 宋禾儿一定要拖延时间,给秦小娘她们制造安全离开的机会,既然江怀赋想问,那便都告诉他,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父亲在朝为官十数载,谁料遇见兵变,朝代新旧更替,大将背主求荣,我父亲虽然置身事外,但也躲不过别人的陷害,官家听信谗言,误认为我父亲举兵造反,故而革职流放。” 江怀赋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那皇帝还冤枉你们了不成?” “也冤也不冤。” “什么意思?” 宋禾儿本就对这个父亲没有什么好感,所以现在也根本无需顾忌他的荣光,至于那些事情,做与没做,彼此心里都有数,她又凭什么帮他隐瞒? “父亲虽然为求自保,不参与朝廷纷争,但私下也不少和一些官员往来,趋利而来,利尽而散,官家多疑,贬了他一个,也属实不冤。” 江怀赋拿起了桌子上的画像,一步一步地朝宋禾儿身边走去。 “自己看看。” 宋禾儿接过了画像,打开来看,发现上边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妙龄女子,穿着粉红色的水袖长裙。 作为庶女的她,虽说打扮的不是分外精巧,但也难掩自己的俏丽之色。 “原来殿下这几日是派人快马加鞭去中原调查我的身世了,可是殿下已经放走了我的嫡母,可见您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也不愿意惹祸上身,毕竟我们都是这中原的犯人,您私自扣押犯人,若是被中原的皇帝知道了,对您也没有好处吧?” 江怀赋笑了笑,颇有成算的抬起头,“我可以把你们交给边境的朝廷将领,说不定本王还能得头功一件,向你们中原皇帝领些封赏呢?” 宋禾儿捏了一把冷汗,这正是她所害怕的事情,万一真的到了那些官兵的手中,这一路又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楚。 江怀赋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便不再说什么,而是再度走到了书案旁边,盯着上边的书籍看了半晌,这才淡淡开口,“你若愿意继续留在本王的身边,当一个小小的婢女,本王定会护你周全,也免去了你在边关受那些没尽头的苦楚。” 宋禾儿愣了愣,开口问道:“殿下,我曾听苗姑姑说起过,我长得很像您之前的一个朋友是吗?” 江怀赋的手突然僵持在了半空之中,半晌都没有动弹。 “殿下.......” “像,也不像。” “可是我终究不是她,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性格,更有不同的人生,我身上背负着责任,如果我们不能顺利抵达忻州,将军府上下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包括我的外祖在内,所以请殿下原谅,我不能留下来。” “这些事情我自然会帮你料理,你根本不用担心。” “可将军府上下,所有的女眷加在一起,有几十口,少一两个倒是没人追究,若是全都没了踪影,中原一定会找来的,还望殿下三思,民女并不愿意给您找麻烦。” 宋禾儿理解江怀赋此时的心情,一个人,失去了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当然急需一件东西替代,来弥补内心的空虚,所以他才会如此迫切的挽留她。 可是宋禾儿不愿意成为一个物件,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 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个意外,虽然身份与遭遇让她感觉到了不幸,但也要按照轨迹走下去,绝对不会苟且偷生。 江怀赋显然是有些伤心了,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殿下,请放民女离开吧。”宋禾儿再度提醒。 江怀赋闭眸凝思,思量了半晌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本王明日会知会人送你出去的。” “殿下,还有一件事情.......” “你想说你已经放了你的小娘离开了是吗?这些本王早就知道了,只可惜你的聪慧还不及本王半分,你怕是忘了,这里是王宫,你觉得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会轻而易举的进到密道里去吗?” 第七十二章 终于离开了王宫 宋禾儿已经明白了全部,是江怀赋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顺路还放走了李氏母女。 至于秦小娘她们为什么会顺理成章的进入密道,由此可见,也是江怀赋提前授意的。 可既然江怀赋已经决定放走他们一干人等,今日为何还要挽留她? “殿下.......” “本王只不过想留下你一个人罢了,可既然你不愿意,那本王就也不再勉强,话说回来,本王的母后与那个小表妹,也不是个省心的,留下你恐会对你造成伤害,不如放你离去吧,来人!” 话音刚落,从外边走进来几个端着托盘的女子,上边的东西全部用纱巾盖着。 宋禾儿有些诧异,开口问道:“这是?” “一路上应该需要银钱,这些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就当是对你陪伴了本王两天的补偿吧……” 宋禾儿实在难以理解,江怀赋到底是有多重视那个青芜,她只不过是和那个女人有点像而已,就值得他这样付出? “殿下,我们这一路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了,所以根本不需要这些黄白之物,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能收下。” 江怀赋走到了一个婢女跟前,打开了上边的纱巾,见上边摆放着几块银光闪闪的王宫腰牌。 “这些还是要带在身上的,没有这些,你们路上恐会受阻,钱没有多少,但足够你们走出这西洲,本王好歹也算是个王爷,你不要三番两次的下了本王的面子。” 宋禾儿见他都如此说了,便点头应下了。 给钱谁不要? 毕竟她们也损失了车子和蔬菜,要点钱也不算过分。 江怀赋又差遣了三两个人护送宋禾儿离开王宫,临走之时,又去了驿馆接肃玉媳妇和孩子。 可哪知宋禾儿刚一进门,就被肃玉媳妇给怼了出来。 “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你再劝也无用了。” 宋禾儿一头的雾水,实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一个中原人,你孤苦伶仃地待在这里做什么?” “待在这里也好过在你们那里受气的强!” “你......是了,有时候田娘子说话不好听,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在将军府共事了那么多年,您还不清楚吗?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呢?” 肃玉媳妇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宋禾儿觉得这样也是没意思了。 人总不能一味的迁就旁人,免得叫人误会离不开她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舍了她一个人在这里算了,反正江怀赋已经知道了一切,也不怕她说些什么! 想到这,宋禾儿再度开口询问,“周娘子,我再问您最后一遍,您真的想好了吗?” “绝不后悔。” “好,那咱们后会无期。” 宋禾儿没有犹豫,转过头就跟着士兵离开了。 密道很长,需要走两个时辰才能走出这王宫。 若她的脚步快一些,说不定能跟上秦小娘她们的步伐。 王宫里的人听说宋禾儿连夜离开了,立马跑到王后的宫殿中报信! “娘娘!娘娘!大喜事!” 沈王后此时正坐在铜镜前洗漱准备休息,下一瞬就被毛毛躁躁的婢女打破了这一宁静的气氛。 “干什么毛毛躁躁的,你想吓死本宫啊!” 婢女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娘娘,奴婢听说……听说小殿下已经放走了自己那个贴身侍婢,现在……已经进了密道准备离开了……” 沈王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篦子,转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小婢女。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看着他们进的密道。” 沈王后愣了愣,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儿也算是出息了,懂得放下了。” 话音刚落,沈佳黛就美滋滋地从外边跑了进来。 众人一瞧,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沈王后望着她,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什么事儿这样急?一点大家规范都没有,你姑父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如果再不改,那这王妃的宝座你就别要了!” 沈佳黛一听,立刻沉下脸去,故作端庄地朝沈王后行了一礼。 “姑母万安。” “什么事儿?” “我听说……听说那小贱人已经离宫去了!姑母,你说表哥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改变自己的心意了?” “你觉得不可思议,本宫又何尝不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派人跟上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离开王宫,万一摆本宫一局,来上一个金蝉脱壳,那还真是应对不了了。” 沈佳黛笑了笑,身子渐渐贴近了沈王后,小声回道:“姑母,不如让我亲自跟去……” 沈王后抬起头,带着一副质疑的面容望着她,“你?你这么毛躁本宫实在不放心,还是让阿苗去吧。” “那我和阿苗姑姑一起去!” “去去去,都去,本宫要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沈佳黛见她答应了,立马开心的跑了出去。 次日清晨。 秦小娘她们已经平安离开了密道,走到了王宫外边的一片林子中。 “小娘,咱们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吗?不等禾儿了啊?”张秀娥将孩子们从箱子中抱了出来,打算在原地休息一下。 “我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平安出来,咱们就在这里等一天,如果明天她没有出来,咱们就自己先走。” 张秀娥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包袱里还有几个豆包,咱们分了吃。” 孩子们也没有哭闹,只是热的有些脸色发红,好在林子中透气,空气也清新,孩子们吃了些东西也有力气了。 过了片刻,宋禾儿便从她们来时的路上走了出来。 张秀娥远远的就看见了她的身影,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禾儿出来了!出来了!” 秦小娘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再见到自己女儿的那一瞬间,立马热泪盈眶的跑了上去,将她揽进了怀里。 “禾儿,你平安出来了,娘要担心死了!” “阿娘,我没事,只是…….周娘子不愿意和我们走了,非要留下,我没有办法。” 第七十三章 与沈佳黛冰释前嫌 “为何?那孩子......” 张秀娥一听,立马走了过来,甩手回道:“嗨,还管她做什么?爱回来不回来,一天到晚的总是觉得别人欠了她八百吊钱似的,我们这一路也是够照顾她的了,咋地,还得让我们所有人,为了她丢掉性命,她才满意?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秦小娘叹了口气,“说归说,你怎么还真生起气来了,也罢,只是可怜了孩子。” “像她这样只顾自己情绪,不顾自己孩子安危的母亲还活着干什么!” 张秀娥就是这样的直爽性子,有什么话不吐出来是不会开心的,不过她说的也对,肃玉媳妇这样任性怕是会害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不过好在那个小殿下也不是个黑心肠的,应该不会对小孩子下手,留在这里,总有口热饭吃,等到了忻州,就报她半路死亡就是了。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李氏母女跑去了哪里,会不会又躲在什么地方搞什么幺蛾子....... “禾儿?饿了吧?这是我从王宫里拿出来的豆包,还有几个,你们几个年纪小的吃了吧。” 宋禾儿沉下头,望了望秦小娘手中那几个已经凉透了的豆包,不禁皱眉,“阿娘,你怎么能吃冷的呢?” “荒郊野岭的,如何还能生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你也出来了,咱们应该尽快赶路才是。” 宋禾儿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江怀赋给了她银钱,但她们同时也失去了一应的物资,这些东西得等出了城才能买到。 “阿娘,你吃吧,我不饿,临出宫的时候,我吃了面条,现在还不消化呢。” “你可别骗娘 。” “没有,真吃了,你们吃吧!” 秦小娘这才把豆包给几个大人分了,张秀娥那样大的身量,吃这一个小小的豆包怎么能够,看来她们得尽快赶路了,不然连晚上吃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在这里休息了片刻,见日头足了起来,便开始换下衣服赶路。 “三婶,这些衣服就扔了吧,避免图惹是非。” 张秀娥犹豫了半晌,回道:“这么好的衣服,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李强媳妇这会子算是聪明起来了,立马走上前去,打断了张秀娥的话,“你还想卖呢?这可不是寻常的衣服,这是王宫里出来的货色,你白日里去倒卖士兵的衣服,你还嫌我们事儿少,不会被发现是不是?” 张秀娥一阵无语,直接将衣服丢进了草坑中埋掉,“好了,扔了算了,咱们走吧。” “嗯。” 话音刚落,众人抱起各自的孩子,开始朝前赶路。 可刚走一半,身后就传来了悉悉蹙蹙的脚步声。 宋禾儿以为是被王宫的人尾随了,便开始叫大家不要再走,各自等在原地,一探究竟。 过了半晌,一个穿着西域服饰,长相俊俏男子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林子中,宋禾儿只觉的她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在哪见过。 西域男子身形高大,可这人却娇小的很,肤色也比常人白皙,嫩的似乎可以掐出水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男子。 愣了半晌,宋禾儿终于瞧出了端倪,这根本不是什么男人,而是王宫里那个刁蛮任性的小格格,沈佳黛。 “阿娘,我认识她,是王后的侄女,应该是来找我的。” “啊?那她有没有带人手来?是不是来抓我们的?” “不是,应该就是单纯来见我的,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声,我一个人过去没有危险,前边只有她和王后身边的一个侍婢,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放心吧......” 秦小娘点了点头,乖乖地抱着桓哥儿等在原地。 宋禾儿步履从容的朝林子中走去,沈佳黛与阿苗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很复杂,让人一时猜不透她们想要做什么。 “小格格好,苗姑姑好,不知道你们悄悄跟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事情那就现在解决吧,不要吓着我的家人。” 阿苗笑了笑,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姑娘多虑了,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奉了王后之命,亲自来查验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看看姑娘你是否真的要离开西洲。” 宋禾儿冷笑一声,抬起头,淡定地迎上沈佳黛的目光,“小格格,你大可以放心,我真的要永永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了,没有人会和你抢男人,我们中原什么样的好男儿没有,我要喜欢上一个异国男子!” 沈佳黛其实也是很佩服宋禾儿的胆量的,纵观整个王宫,没有人敢忤逆江怀赋,也没有人能拒绝这样泼天的富贵。 宋禾儿也算是她在这二十几年的岁月里,见到的最有自己个性的女子,难免叫她心生佩服。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是中原的犯人,而且我表哥也说了,可你保你平安无事,你大可以不用去那荒芜之地,你为什么要拒绝?” “保我一人?那我全家呢?而且,我也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沈佳黛的眸光一瞬间凝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犀利的问题,良久,她才淡淡开口,“我是很佩服你的,祝你一路平安。” 宋禾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沈佳黛沉下头,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块和田玉,欲要递给宋禾儿。 “以前骂你的事情,终归是我对你不住,既然你都不是我的威胁了,我也没有必要再讨厌你,拿着它,平安的离开西洲吧......” 宋禾儿瞧了瞧她手中那枚精巧的小玉佩,都说西洲出美玉,这块玉又是这么洁白无瑕,颜色水头都是 一等一的好,应该是王宫里难求的宝贝。 “谢谢小格格的好意,这么名贵的和田玉,世间也少有吧,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没有它,你们出不了西洲。” 宋禾儿愣住,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 小宝贝们,下午好~新书小幼苗急需五颗小星星的好评浇灌,宝子们的好评是我加更的动力~ 第七十四章 通宝是什么钱? 沈佳黛望了望四周,淡淡开口,“因为在我得知你离开王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派人四处埋伏,如果发现你有异样,当场格杀勿论,可惜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你拿着我的贴身玉佩,那些杀手看见了你自然会放你过去。” 宋禾儿诧异的望着她,“格格,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虽然在西洲,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但也不至于草芥人命吧?” 沈佳黛笑了笑,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可我终究是没有那么做,我救了你。” “谢谢,咱们后会无期。”宋禾儿直接从她的手中拿回了玉佩,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子。 阿苗转过头,扯了扯沈佳黛的衣角,“格格,咱们该回宫了。” “怪不得表哥那么想要把她留下来,其实她与青梧还是蛮像的......” 阿苗轻咳了两声,提醒道:“格格,注意你的言辞,这句话要是被王后娘娘听见了,少不得又要说你,不是早就强调过了,在这王宫之中,不要再提这个女人的名字,这是规矩。” 沈佳黛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过身就要离去。 “苗姑姑,你就少说我两句吧,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还要学姑母。”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了却了这一桩心事,您与娘娘也就都可以放心了,咱们赶快回王宫复命吧。” 说罢,二人的背影在林荫小道中渐行渐远...... 宋禾儿归队的时候,秦小娘一脸地惘然,她赶忙将自己女儿拉到一旁询问,“那两个女人跟你叽叽喳喳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阿娘,人家威胁我什么啊,只不过就是想确定我一下是不是真的离开西洲,她怕我勾引她的王子殿下,就是那么简单,咋,阿娘,这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您应该比我了解啊!” 秦小娘脸色一白,直接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脑门上。 “你个小死丫头,又在捉弄你娘是不是?” “好了,咱们赶紧走吧,出了城还要买些物资呢。” 秦小娘没有在继续询问,而是帮着大伙整理了东西,开始朝城外走去。 她们这些人在住进驿馆的时候,已经每人换好了西洲人的服饰,那些破烂的中原服饰已经被丢弃。 所以现在走在路上也算是比较安全,不会惹到其他人的关注。 西洲的栾城也算是比较富饶的地方,虽然外边有战乱,但也不影响里边的百姓们做生意。 街上卖熟食的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熟肉,烤串,还有他们吃不惯的带着膻味的羊腿。 张秀娥刚才只吃了一个豆包,所以现在一闻到香味就觉得自己饥肠辘辘的。 秦小娘走上前去,贴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张娘子,你去买点东西来充饥吧?” 张秀娥摇了摇头,“不了,这里都是肉,肯定很贵的,咱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钱了......” 宋禾儿听到了二人的谈话,走上前去,拍了拍胸脯回道:“三婶,那个小殿下不是收了咱们的车子和蔬菜吗,他已经用钱抵了,所以现在我们也不算没有钱,还是可以买些东西吃的。” “真的?那也得省着点。” “算了吧,孩子们也总要吃东西,不买贵的,咱们就买些鸡肉吧,西洲的人是不吃猪肉的,牛肉太贵,羊肉太膻,鸡肉到可以买些吃。” 秦小娘将宋禾儿拉到了自己跟前,小声问道:“那些钱你放在什么地方,你不会收了人家很多吧?这样会显着我们很贪婪的!” “阿娘,我们损失那么多能下蛋的母鸡,还有鸡蛋,蔬菜,这些都是我们真金白银换来的,他给点钱怎么了,我还嫌少呢!” 秦小娘一想到这些东西,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也没有再继续责怪,反而觉得这钱拿的理所当然。 旁边的小贩一声一声的叫卖着烤鸡腿,宋禾儿走上前去,指了指最肥的那一只问道:“这个多少钱?” “你是中原人?” 宋禾儿有些尴尬,她本不会说西洲话,但在王宫里,那些娘娘与婢女都会说中原话,所以就认为西洲与中原的文化是相通的,没有人会在意这里的人都来自哪里。 “是。” “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宋禾儿最讨厌被人刨根问底,听他这样问,索性也不想再买东西,转过头就要离开。 小商贩看见自己到嘴的生意就要跑了,赶忙将宋禾儿拦住,“姑娘,您瞧我就是多嘴,您要什么,我给您打个折怎么样?” 宋禾儿见他还算识趣,便也没有多加刁难,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要五个鸡腿,多少钱。” “嗯,算你四十五个通宝。” 通宝?宋禾儿微微一愣,她没见过这种钱啊? “姑娘,要不要?”小商贩再次问道。 宋禾儿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石,交给了小商贩。 “找钱。” 小商贩将玉石捏在手里反复查看,虽然成色不是很好,但也是市面上流通的可以用来交易的值钱玩意儿。 “姑娘,我找不开啊......” “那找不开,我就去别家买了。” “别别别,我给您凑凑。” “说实话,我这块能值多少通宝,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商贩左看右看,思量了半晌回道:“约莫三百个左右,但我这没那么多现钱!” 宋禾儿舒了口气,转手又将玉石塞进了包裹里,“我等你回家去取,烧鸡摊你可以叫你妻子过来先替你看着。” 小商贩回过头,望了望旁边在卖烤红薯的中年妇女,然后点头答应了宋禾儿的请求。 “你等着我,我现在回去取。” “好!” 宋禾儿知道三百多个通宝份量也不轻了,若是一个人来保管,肯定很累,不如把这些钱分散到每个人的身上,这样子每个人也不过才拿了三十个左右,很轻便,也不容易丢失。 “禾儿,怎么那个小商贩走了?” “回家取钱去了。” “取钱?难道不应该是我们付给人家钱吗?”秦小娘问道。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今天加更了哦~新书娇嫩,需要你们五星好评来养护~~谢谢啦~ 第七十五章 购买大量物资出关 “我给了啊,但他没有零钱给我,所以我叫他回家去取了。” 秦小娘点了点头,抱着桓哥儿去了别的摊位,张秀娥跟在后边一起走了过去 。 旁边的摊位上摆着新鲜的果蔬与湖水虾,秦小娘原本是想着挑些不容易烂的蔬菜来买,可刚要开口,就被张秀娥给拉到了一旁。 “怎么了?我刚要挑些黄瓜,你给我抱着桓哥儿在旁边等我一会儿。” “干什么,你我现在身上的钱都是中原的银饼和散碎铜钱,万一这些西洲人不收呢?” 秦小娘愣了半晌 ,觉得张秀娥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返回摊位。 “禾儿手中有些西洲的货币,但得等她买完了鸡腿,商贩找了零之后,我们才能买其他的东西。” “这一路上,也多亏了你有这么一个机灵的女儿,不过我倒是奇怪,你平日里在将军府都教她些什么?怎么我的念姐儿还是蠢蠢笨笨的.......” 秦小娘不禁笑出了声,伸出手拍了了拍她,“你这当娘的也太心急了,念姐儿才多大啊,更何况她这么小就跟着咱们颠沛流离,已经是个很有耐性的孩子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你生女儿,我也生女儿,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好了好了,别耍嘴了,抱着桓哥儿,我还得去问问价格。” 张秀娥从秦小娘的手中接过了桓哥儿抱在怀中,然后又十分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千万别叫那些小商贩发现什么端倪。” 秦小娘的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朝卖菜的摊位走去。 摊位上的老板是个年过七旬的老朽,有些驼背,眼神也有些不好,若离他远些,他甚至都分不清来的人是男是女。 秦小娘弯下腰,拿起摊位上的黄瓜问道:“请问,这黄瓜多少钱一斤。” 老朽愣了愣,仔细盯着她瞧了半晌,带着沙哑的嗓音回道:“一个通宝一斤。” “那土豆,和荠菜呢?” “土豆两个通宝三斤,荠菜一个通宝三斤。” 秦小娘虽然听不懂他口中的通宝是什么,但大其概也能猜出物价,许是一个通宝就和中原的一个铜板差不多。 “哦,菜看着挺新鲜的,一样给我装一些吧。” 秦小娘没有开口询问他是否收不收中原的货币,单看这老朽的模样,已经是几年没有出过关了,定然不知道外边市面情况 ,还是给一些他当下用的钱吧。 老朽人很实诚,也没有多问秦小娘从哪里来,只是低着头,认真地给她挑选新鲜的蔬菜。 另一旁,前去回家拿货币的肉摊老板回来了,手中还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走到自己的摊位钱,特地将箱子先放到了自己身后的案板上。 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宋禾儿,“姑娘,确定要这些鸡腿吗?我可给您包起来了。” 宋禾儿点了点头,“包吧。” 说罢,还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块玉石交到了那商贩的老婆手中。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把剩下的钱给我吧......” 小商贩为人很警惕,想来也是一个奸诈的商人,他把自己妻子手中地玉石拿到自己手中反复查验,见没有问题了之后,才将那一箱子钱给了宋禾儿。 妇人包好了鸡腿,非常客气地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中。 “姑娘,这是鸡腿,已经给您包好了,还有钱,您仔细清点一下。“ 宋禾儿将箱子抱在自己怀中,打开大其概看了一下,估摸出这重量,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与其在这里数,不如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将这些将分散到每个人的身上,这样子数量就都出来了。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没有看到秦小娘的身影,直到往前边走了数十米,才发现她正在一个菜摊上挑选蔬菜。 张秀娥则是抱了孩子站在一个清净的过道处,春娆春娣与李强媳妇也跟随在侧。 “阿娘。” 秦小娘抬起头,见是自己的女儿,连忙喜笑开颜的说道:“禾儿,我买了些蔬菜,身上还有些中原的货币可以用,我其实是想着花掉它们的,” 宋禾儿打断了秦小娘的话,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箱子,“那些钱等咱们出了关再用吧,现在手里有这么沉的货币,还是赶紧花了的好。” 秦小娘瞧了瞧宋禾儿手中那沉甸甸的箱子,点了点头,“那我过去问问老板,咱们要的这些蔬菜多少钱.....” “嗯。” 卖菜的老朽,拿出算盘,流利的打了一通,然后仰起头,一字一顿的回道:“一共十八个通宝。” 十八个?这么便宜? 方才买鸡腿还花掉了四十五个了,看来这西洲的肉价实在是贵,贵到寻常人家吃不起,只能卖给达官贵人。 宋禾儿从自己的箱子中取出了十八个通宝,交给了那老朽。 然后和秦小娘拎着一捆一捆的蔬菜,朝拐角处走去。 张秀娥瞧见她们,赶忙放下孩子过来帮忙,“怎么买了这么多,咋样,那些钱能花掉吗?” “没花。” “那......那就到外边再用吧......”说罢,就开始整理地上的蔬菜。 宋禾儿打开箱子,将里边的一部分货币取了出来,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现在四姑姑和五姑姑一人拿三十块通宝,田娘子,张娘子,和阿娘,一人再拿五十块,咱们把这些钱分散了,不容易丢失和引人注目。” 李强媳妇点了点头 ,将自己缝在衣服里的钱袋拿了出来,将这些钱一一放了进去。 春娆与春娣将那些菜背在身上,虽然没多重,但是她们还有许多的东西没有买,特别是一些应急的东西,像锅碗,衣服,鞋子,还有做饭用的盐巴...... 李强媳妇提醒道:“咱们还是要买辆车子的,没有脚力,孩子大人也受罪。” “是了,田娘子说的没错,咱们还是赶紧找个铺子,买辆马车才好。” 桓哥儿在此时突然哭了起来,许是有些饿了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主要说一遍哈~本故事架空!架空!架空!对于货币不要考究~另外物价问题也是参考了度娘得到的最准确的数字哦~ 第七十六章 离开西州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也没有看到桓哥儿能吃的东西,只有隔壁的米铺里蒸着热腾腾的米糕。 这种东西比较松软,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或者小孩子吃。 张秀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看见了铺面外边冒着白色蒸汽的笼屉,于是便笑了笑,开口回道,“我去给桓哥儿买个米糕吃。” 秦小娘拦住了她,叮嘱道:“多买些,你不是也饿了?” “我饿啥?一会儿买口锅咱们都熬点蔬菜汤喝,米糕那玩意儿多贵啊,岂能咱们来吃着玩儿?” 还未等秦小娘说话,张秀娥便已经没了踪影。 旁边铺子中的米糕刚刚出炉,就引来了很多过往的客商来买。 张秀锇在那里也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了两块。 黄纸包着两块巴掌大小的米糕,因为热气的原因,外边的纸湿了一圈,米糕也粘粘糊糊的。 “倒也不贵,一个通宝,两块。” 张秀娥说罢,掰了一小块,塞到了桓哥儿的嘴中。 “吃吧,小宝贝,吃多多,长壮壮,好帮你娘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秦小娘一边喂桓哥儿吃东西一边笑着回道:“你给念姐儿和花花留一块,还有王三留下来的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张秀娥懂她的意思,于是将另外一块米糕分成了好几块,分别给到了每个小孩子的手中。 “今天咱们也买了鸡腿,但是要留到晚上吃,你们谁要是不听话,晚上可没饭吃了哦……” “听话!我们听话!” “好,吃去吧,吃完了咱们就要赶路了!” 几个小孩也是饿急了,狼吞虎咽的,没两口就把米糕吃干净了,连带着桓哥儿吃不了的那一块,也被她们分了去。 “前边倒是有一个杂货铺,去买口锅子吧,碗碟啥的可以不用,但到了荒郊野岭,也得做口热饭吃吧?” “嗯,走吧。” 孩子们吃饱了以后,心情也很欢喜,走路也快了许多。 秦小娘她们买了一口不大不小的锅子,又买了简单的调味品。 路过粮油店的时候,又进去买了面条与百米。 眼下吃的东西自然是不缺了,唯一还没买的就是衣服与鞋子,以及最重要的马车。 马车价钱高,怕是要用掉几十两银子才可获得。 秦小娘问了好几家,都因为价格问题,拒绝了购买。 可若再这么继续走下去,马上就要出城了…… “阿娘,凭它多少钱,咱们有就花呗,攒着那东西干什么?” “你这丫头,竟浑说,那要是都花完了,将来你们没饭吃了怎么办?难道要沿路乞讨!” 宋禾儿满不在意地沉下了头,空间里那么多吃的,她才不会满大街要饭。 不过眼下真得买辆车子了,哪怕到了蛮荒之地再转卖也好,总不能和其他犯人一样,真的徒步走到忻州吧? 那还真的是要累死了……. “这样吧,三婶去问价,若实在不能还下价去,咱们也买吧……” 张秀娥也是如此想法,所谓先解眼前之困才是正道,若是自己的门路都没了,还留那些退路做什么。 正想着,张秀娥就自告奋勇的拍了拍胸脯回道:“好!我一定给你们还个好价钱出来。” 说罢,便信誓旦旦的去了一家较大的脚行。 刚一推门就好巧不巧的撞见了老板与老板娘吵架。 “你是个什么货色,也不想想,竟然敢背着老娘去怡红院耍女人,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骂我?你还是好好看看你自己吧!死婆娘。” “呦呵~你胆子肥了,你敢骂我哎!我今儿就把你腿打折了,看你还去不去!” 话音刚落,夫妻两个就开始在院子里动起手来。 二人都会武功,窜上窜下的弄的院子里鸡飞狗跳。 马厩里养着几匹好马,东边的栅栏里还有一辆小型的马车 张秀娥本想问问价钱,买了直接走人,她可不想在这里掺和别人家中的私事。 可还未等她开口,夫妻两个人横冲直撞地就朝这边打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打翻了菜坛,踢飞了桌椅,把来买东西的客人吓得人仰马翻。 “我说娘子,到别家去看看吧,我们老板和老板娘这一打,今儿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快走吧!” “哎,伙计,我想买一辆小马车,你给算算多少钱?” “我可做不了主!我们老板娘厉害的很呐!我若少收了几个钱,怕是得把我打残废了!娘子,今儿我们就关门不做生意了,您还是赶紧走吧!” 伙计说着,就开始往外推张秀娥。 可下一瞬,一把斧头横空飞了过来,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旁边的栅栏上。 木头被砍断,里边的马也受了惊,一声嘶叫,竟从栅栏里飞奔了出来。 “啊?马受惊了!老板,老板娘,别打了!别打了!” 套着车子的小马直接朝大街上飞奔而去。 张秀娥一瞧机会来了,便随手甩下了一些钱币,跑着朝马车追去! 这样健壮的一匹马儿,跑了也是白跑,不如给她用用又何妨?更何况,她也付了钱,虽然不多,但也比马儿自己跑丢了强吧! 张秀娥越想心里越美滋滋的,虽然她胖了些,但若真的拼了命跑起来,还是可以追上那匹在路上跑的不算太快的小马!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秀娥就成功地跳到了马背上,控制住了它不再发狂。 街上的百姓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张秀娥根本听不懂的话,总之不是什么好言语。 张秀娥懒得理她们,掉了头,开始回去接宋禾儿她们。 秦小娘她们已经买好了所有的东西,眼巴巴的正等着张秀娥回去。 听到马蹄声的时候,念姐儿第一个惊叫了出来。 “快看!是我母亲!我母亲买了马车!” 众人开心地扬起嘴角,还未等秦小娘开口,张秀娥便急切地说道:“赶紧上车,咱们得赶快出城去!快点!” 宋禾儿皱起了眉头,“怎么了三婶,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嘘,我方才进到那家铺子的时候,里边的老夫妻两个在吵架,无意间惊了马,导致连马带车跑了出来,我一看机会来了!便随意给了几个钱,驾着车就找你们来了!” …….. 宝贝们点亮五颗小星星哦~ 第七十七章 赶路去雪山 “那一对夫妻两个就没有发现你吗?”秦小娘担忧地问道。 张秀娥摇了摇头,一边把东西抬上车子,一边回道:“没有,反正我也不是白骑走她的马的,我已经放了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心意,这马即便不归咱们,也会被别人牵走,何必呢?” 秦小娘帮着她收拾东西,然后又把孩子们抱上了马车。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赶快出城去,避免夜长梦多。” “好!” 所有人抬了东西,跳上马车,李强媳妇与张秀娥则是坐在最前边,长鞭一挥,马车疾驰而去。 栾城地域不大,马车行驶了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就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是一些年轻的武士,个个穿着盔甲,说起话来也是疾言令色。 “下马,一一接受盘查。”为首的士兵拦下了马车。 张秀娥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那枚提前准备好的腰牌,递给那士兵瞧。 “我们是奉命出城。” 士兵接过去,左看右看,半信半疑地问道:“车上还有什么人?” 张秀娥笑了笑,十分从容地掀开了帘子,想让官兵一次瞧个清楚。 “可曾瞧见了?都是一些女眷,手无寸铁,你若搜便搜吧,但是这腰牌你可认得,别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士兵很聪明,当然明白张秀娥话里的意思,于是便也没有多加为难,挥了挥手,便将她们放了出去。 秦小娘他们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今日不能平安出城呢。 眼瞧着她们的马车平安驶离了栾城,宋禾儿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她掀起帘子,向后望去,心中五味陈杂...... 来了这西洲几日,倒也没受多少罪,说起来,她也应该谢谢自己这一副俊俏的面容,若不是小殿下念起自己与别人的旧情,怕是她是不能平安出来的吧...... “禾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春娆一边抱着桓哥儿,一边小声询问。 “四姑姑,我没事,我就是太开心了,咱们终于又躲过一劫,是啊!对了,咱们上次从官兵手中拿来的地图还有吗?” “在我这呢!”春娣从怀中取出了那一份完整的地图。 宋禾儿笑了笑,从春娣手中接过了那副地图仔细查看,“还是五姑姑心细,多亏了你,知道把这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最近遇到这么多事,要是没有四姑姑,估计这地图早就丢了!” 春娆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的赞赏,心里美滋滋的, “我什么事儿也帮不了你们,只能在这些小事儿上上心,禾儿就别拿我找乐了。” 宋禾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 仔细瞧去,现在她们所处的还是西洲地界,出了栾城,还要翻过一座雪山,绕过山去,便离蛮荒之地,忻州不远了。 “五姐姐,怎么我觉得越走越冷啊?”念姐儿突然开口问道。 “前边好像有一座雪山,我们得穿过去,才能抵达忻州。” 秦小娘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件披风给念姐儿披在身上,“我们今天买了冬衣,大家一人可以分一件,但没有替换的,棉衣比寻常衣服都要贵,我又怕把钱都花了,到了忻州没有钱 打点那些官兵 ,所以大家就只能将就一些了。” 春娆叹了口气,“棉衣不成问题,就是棉被没有买到,若是在雪山上睡觉,没有棉被,那才要被冻死了。” 宋禾儿的空间中有不少从将军府带出来的蚕丝棉被,肯定也够大家用的,就是不知道寻个什么由头拿出来。 若是在这半路上能遇见什么庄户也好,拿些钱去换,怕就怕越走越凄凉。 毕竟谁会在雪山脚下生活,能逃的定是都逃了,苦寒之地,没有人愿意生活。 “走一步算一步,前边要是有庄稼人,咱们去跟人家换几条棉被,淳朴之人,往往是比较好说话的。”秦小娘解释。 日头偏西,外边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坐了一天的马车,难免让人疲惫,张秀娥与李强媳妇将车子靠路边停下,准备做点热汤喝。 宋禾儿跳下车子,准备去旁边捡有些干树枝。 春娣从后边跟了上来,一边帮忙一边说道:“雪山不好走,温度还低,咱们得多捡点干柴,不然在山上的那几天怕是都不能生火了。” 宋禾儿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得多亏春娣的提醒。 两个人捡了两大捆干柴,回去的时候,着实把秦小娘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怎么拿回来这么多的干柴?” “过两日就要上山,万一山上的柴火都是湿的,找不到干的怎么办?” 李强媳妇叹了口气,“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突然间多出了这么多柴火,咱们的马车本就拥挤,怕是更要受罪了。” 宋禾儿环顾了马车一圈,突然开口,“没事,把它们绑好了,放到马车顶上去,咱们里边的人一样可以宽敞的!” 她记得在现代社会中,有些出去旅游的商务车上,也会绑一些行李。 这样子不仅节省了车内的空间,东西也能装下许多。 “这是一个好办法啊!田娘子,你来煮菜汤,我去用绳子,把多余的柴火绑到马车顶上去!” “好!” 大家各司其职,各自忙活手中的差事。 青菜在水里是容易烂的,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香喷喷的菜汤就做好了。 碗碟没有多买,一来太沉,二来洗涮也费劲,所以孩子们先吃,吃好之后,大人们再用那些碗碟继续吃饭。 清汤寡水的饭是没有滋味的,但大家伙没有一个挑剔的,都把汤喝的一干二净。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往前走就是一片桦树林,与其在黑漆漆的山林中休息,不如在大道上,生起火把后,就没有猛兽敢靠近这里。 “田娘子,不是买了一顶帐子吗?撑开铺上被子,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 小可爱们~是不是又忘记五星好评啦~~你们的每一条好评都是我加更的动力哦! 第七十八章 野外露宿 念姐儿听说要在这里睡觉,立马皱起眉头来,跑到自己的娘亲身边撒娇,“母亲,我们可以不在这里睡吗?这里荒郊野岭的,念儿怕!” 张秀娥笑了笑,将念姐儿抱在自己怀里安慰道:“念姐乖,你看,你可是这里最大的姐姐了,你的弟弟妹妹都不闹,你怎么就先开始闹了,去,帮母亲拿几根钉子出来,就在箱子里。” 李强媳妇站起身,想要过去帮忙,却被张秀娥给拦了下来。 “孩子总是要锻炼的,让她自己去,她会拿。” 李强媳妇心疼的摇了摇头,“这些孩子们没少受罪,只盼着快点到忻州安定下来,哪怕吃糠野菜呢,总是个安稳的,不用再来回奔波了。” 张秀娥笑了笑,没有说话,等念姐儿拿回来钉子,张秀娥就将帐子固定在了地面上。 秦小娘将几张垫子铺了进去,又拿些干柴生了火,都有火光,周围也亮堂点,温度也没那么低了。 “这些小树枝是禁不住烧的!怕是一个时辰都用不了,火就得灭了,我看还是找几根厚一点的木棍,这样子也能烧到后半夜了。” 说着,秦小娘就要起身到林子里去 可半路却被春娆与春娣给拦了下来。 “小娘还是留下来看孩子吧!我和四妹妹去,天这么黑,桓哥儿看不见你又要哭了!” 秦小娘还是不放心她们两个姑娘去林子里的,所以一直在原地犹豫。 李强媳妇将两个孩子放进了帐子中,然后走了过来,“我陪着她们去,人多就也不必害怕了,回来的脚步也快些。” 秦小娘点了点头,而后,他们三个人便朝林子中走去。 铺好棉被之后,张秀娥又把孩子们的衣服叠好了放在自己的衣服里边压着,这样子第二天早晨起来就不会很凉,孩子们穿上也舒适。 “也不知道,将军他们怎么样了......”张秀娥突然冒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秦小娘愣了愣,将视线投向远方,帐子外边的火苗升的很高,将她们这顶很矮的帐子也拉的修长。 “小娘,我知道你对将军寒心,但.....再过些日子,咱们终究是要和那群男人团聚的,富贵的日子尚且不容易过,更何况穷日子,即便是你对他伤心,也要为了桓哥儿把面子强撑下去,特别是别让那个李大娘子占了上风,如果她再和从前一样欺负你,就狠狠地反击回去!” 秦小娘不知道张秀娥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不过她的初衷是好的,无非就是不希望秦小娘再受正室的欺负,所以才劝解她不要过分清高,只要虚与委蛇,等那李氏死了以后,再与那老将军翻脸也不晚。 “张娘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放心吧,我不会怕那个泼妇的!” 宋禾儿望着自己的小娘笑了笑,“也没准大娘子和宋潺星活着到不了忻州呢!” “小滑头,睡觉去!” “四姑姑和五姑姑还没来,我睡不下......” 张秀娥朝外望了望,隐约瞧见林子中有三个人影晃动。 看清楚几人的面容后,立马开心地走出了帐子。 “怎么样?找到了吗?” 李强媳妇利索的将自己背上的几根木棍丢了下来。 “就这东西还不容易找?春娆,春娣,去洗手,然后进去睡觉,我给咱添柴。” 春娆看了看拥挤的帐子,犹豫了一下开口回道:“我还是与四妹妹睡在马车上吧,反正那地方闲着也是闲着,何必咱们那么挤呢?” 秦小娘第一个拒绝了她们,“不成,那马车根本就没封好,夜里有风吹进去,你们都会感冒的!快点!来这里睡!” 不过话说回来,那帐子的确是小,除去几个孩子睡的舒坦以外,几个大人都要蜷缩起来睡,甚至连身都不能转,也是极为憋屈的! 宋禾儿恨不得从空间拿出一顶将军府征战在外时所用的军帐,那个既宽敞又暖和,只是现在有心无力,如果拿出来还要费口舌去解释,倒不如先将就着,找机会再拿便是了。 春娆思量了半晌,决定还是带着春娣在马车上睡,铺了厚衣服一样可以躺着,虽然有风,但把衣服裹紧实了,倒也无妨。 想到这,她也没与人过多纠缠,直接上了马车。 秦小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也睡下了。 大家这一晚都睡的很安稳很开心,离开王宫之后,这是最轻松的一晚,虽然条件不好,但总算回归了正轨,不用再担惊受怕。 第二日清晨,秦小娘在河边打了清水给大家洗脸。 张秀娥则是烧开了水装在水壶中,以便路上所需。 因为这里的环境不同于沙漠,所以不需要多备水,雪山上的雪化掉之后都可以用来解一时之困,所以大家就轻车简装,开始朝雪山行去了。 张秀娥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热好的烤馕,将就着吃掉之后,大家要到晚上才能做下一顿饭。 “三婶,雪山上的条件艰苦!基本上没有啥东西生长,咱们得在路上多备点吃的,还有土豆!咱们买土豆了吗?” 张秀娥一边吃一边将视线投给了秦小娘。 “买了吗?” “买了买了!西洲的土豆很便宜,我买十多斤呢!咋了?为啥非要吃土豆?” 还未等宋禾儿开口,张秀娥就抢先回道: “因为土豆能煮熟了放着,别的青菜煮熟了到不了一日就会发酸,且土豆扛饥,吃一个就不饿了,其他的蔬菜吃了没几个小时就消化掉了,咱们把土豆熟煮了带在身上,饿了就吃,饿了就吃,如果没柴生火,也不会饿肚子!” 秦小娘点了点头,表示十分佩服,“张娘子,你可真是一个贤惠的女人,若我是男儿,也愿意娶你!” 张秀娥笑的前仰后合,“好了!别耍嘴了!一会路过田地的时候,再去问问农家,还有没有土豆红薯之类的,咱们多带些!” ....... 今天加更了啊~看在我这么辛勤的份上~你们一定要留下五颗小星星哦~ 第七十九章 田里挖土豆 秦小娘掀开帘子,一股凉风吹了进来,冻得她直打冷颤。 “这才刚入秋,怎么会这么冷呢?” “西洲本就不比中原,他们没有暑热的天气,稍稍入秋天就冷了,再加上,前边还是雪山,肯定会有冷风,不是我说你,你穿的也忒少了,不是买了新衣服,你赶紧套上,那不就不冷了?” 说罢,李强媳妇就从包裹里,将秦小娘的那一套衣服给拿了出来。 可秦小娘却觉得还没有到苦寒之地,现在穿上有点大才小用了,若是烧火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那到了雪山岂不是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了...... 如此想着,秦小娘就拒绝了李强媳妇的好意。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进了一处小村庄。 西洲没有太多的雨水,田地都是凭井水浇灌,所以这里一般不会种水稻,只会种一些比较耐活的蔬菜。 张秀娥将马车停在了小道上,示意众人下车,去田里看看。 “这个村子地不少,应该会有很多庄户吧?” 李强媳妇兴奋地跳下了马车,环顾了四周一圈,笑着回道:“那正好!我们可以买棉被了!” 宋禾儿瞧见她这兴奋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也就跟着笑了起来,“田娘子,你可别太开心了,万一这庄户里的人是个老顽头,不肯把被子卖给我们咋办?” “不可能,咋还有人放着钱不赚?她们庄稼户,一年才挣多少钱,我们多多给点银子,也就是了。” 秦小娘打断了她的话,“多给点银子,我们能有多少银子啊?” “这怕啥?这马车都是白嫖来的,大不了,再让张娘子跑一趟呗,反正她有这样的本事!” 张秀娥一听,这李强媳妇又拿自己找乐,便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后背上,“你这个死婆娘,我这么为你们,你却寒馋我!” 李强媳妇嘿嘿笑了两声,立马贴了过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是了,咱们赶快进田里问问吧,看看他们种了些什么蔬菜。” 大家伙也都知道这是句玩笑话,便也没有过多在意,收拾了一下值钱的东西带在身上,然后就进了田里。 正值晌午,很多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吃饭去了,只有三两个人坐在自己搭的简易棚子里,一边啃着萝卜,一边聊着家常。 宋禾儿这次没有等张秀娥开口,便抢先问道:“请问叔叔,你们地里的这些东西卖吗?” 农夫上下打量了宋禾儿一圈,见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便没有多加为难,而是冲着身后的大人喊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秦小娘这才走上前去,从容的回道,“我们寻亲,半路上没有菜烧饭吃了,所以想就近买点。” 农夫思考了半晌,继续问道:“这往南走可就是雪山了,你们要到雪山去寻亲?” 秦小娘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禾儿见她陷入了尴尬,连忙抢先回道:“不是雪山,是雪山西边,边境那里。” 农夫一听,这才信了,于是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田地,“我这里只有土豆,萝卜,大白菜!不过你可别小瞧我这白菜,即便是到了雪山上,那也不会受冻,照样可以吃!” 宋禾儿不禁有些尴尬,这农夫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吗?哪里的白菜不怕冻呢? 就连九十年代的腊月,天天吃大白菜的时候,那人们还得用棉被把菜根裹一圈呢!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上雪山也不会冻了? 简直就是夸大其词! 张秀娥随着农夫的视线望去,良久,她客套的回道:“好,这些我们都一样来点吧!” “你要多少,要多少斤,得具体给我一个数字,我们这的蔬菜都是现摘,若我摘下来你不要了,那岂不是亏了。” 宋禾儿犹豫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她走上前去,笑着看着农夫,“那不如你给我们铲子,我们自己去田里挖土豆,挖到多少,您亲自秤上一称!有多少算多少!” 农夫一听,这也算是一个主意,不过这块地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得需要回去和其他几个包地的人商量一下。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来,也给你们拿框子,坐吧,这里有红萝卜,你们可以一人吃一块尝尝!” 这农夫倒也不是个吝啬的,竟然舍得自己这几块萝卜,宋禾儿望着他的身影朝不远处的茅屋走去了。 宋禾儿想趁着这个闲在功夫,去别人家买几条棉被。 与其说去买几条棉被,不如说自己去空间里拿出几条将军府下人所用的棉被,以此来充当从农家买回来的。 如此想着,宋禾儿便对秦小娘开口说道:“阿娘,我看前边有一个人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给咱们买几条棉被。” “你这么小的一个人儿,要去拿几条棉被?还不把你的小身板压垮了?叫你三婶跟你去吧!” “不用!” 这么果断的拒绝,顿时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你们等会儿还要挖土豆,挑蔬菜,然后还要留下一个人看孩子,怎么走得开?还是我自己去吧!” “你这孩子......好吧,那你去吧!记着,如果人家不肯卖给你,也不要与人家起争执,自己回来就是。” 宋禾儿早就将秦小娘这一番叮嘱的话背的滚瓜烂熟,所以现在她也就是草草一听,然后就开心的离开了这里。 宋禾儿先是找了一个背人的地方,悄悄地从空间里,将那些下人平常盖的棉被,拿了六条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宋禾儿还特地挑了几条有补丁的,这样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是庄稼人用的东西! 宋禾儿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搬到了马车上放好,然后又停了片刻消磨时间。 直到张秀娥她们拿着铁铲下了地,宋禾儿这才开心地朝她们身边走去...... ...... 宝子们,没事儿溜一圈~早更晚更都会更~ 第八十章 到雪山脚下 张秀娥之前干过农活,所以现在挖起土豆来也是得心应手,片刻的功夫,就挖出来了小半筐。 秦小娘掂量了一下分量,觉得也差不多了,因为翻过雪山之后,没几日就可以的到忻州,到时候避免被官差怀疑,连马车都要舍弃,若是东西太多,人们根本拿不动。 “我看.....够了吧?” 张秀娥摇了摇头,“若是雪山上的路难走,少不得要耽误几日,多买些,以防不时之需,对了,禾儿是不是回来了?” 闻言,秦小娘转过头向后望去,正瞧见宋禾儿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 “阿娘!棉被已经都放到马车上了!” 秦小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真的?你怎么搬上去的?看来那些庄稼户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善良,对了,一共花了多少钱?” 宋禾儿笑了笑,“嗯......没多少,都是旧被,又看咱们也是遭难的人,就便宜些给我了。” “这些人当真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淳朴善良,希望到了蛮荒,也能如此顺心.....” 张秀娥出了一身的汗,一边将土豆放在筐子里,一边伸手继续去挖,完全没有将母女二人的话放在心里 。 “三婶,这都一筐了,应该够了,我们过去吧,四姑姑与五姑姑在那边摘萝卜与大白菜,我想也够咱们吃的了,更何况,车上还有......” 张秀娥听了宋禾儿的劝阻,便也不再继续挖下去,而是和秦小娘两个人抬着筐,一起朝农夫所待的帐篷下走去。 农夫也算是个爽快人,并没有漫天要价,而是很认真地称了重量。 “一共二十五斤,两个通宝三斤,还有哪些萝卜与大白菜,加在一起,就给我三十个通宝吧!” 张秀娥点了点头,从自己的钱袋里取出了钱,交到了农夫的手中。 买好了棉被,也备好了蔬菜,所有人便准备上山去了。 这里虽然离雪山还远,但是抬头望去,也能清楚的看见冒着白尖儿的山顶。 李强媳妇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开口说道:“这里离山脚也不远了吧?我看这里挺空旷,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 张秀娥环顾了四周一圈,觉得这里实在荒凉,还不如睡到山脚下,有山壁遮挡,风也能小些。 “这里我看不成,周围连棵树也没有,如果咱们晚上生火,远在几里地的人都能看见,还是去雪山脚下吧!” 秦小娘也赞成张秀娥的说法,反正也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还不如多走一会儿,直接到山脚下休息,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上山。 “那咱们就继续走吧!”说罢,长鞭一挥,马又开始奔腾起来。 宋禾儿知道走了一天,孩子们的肚子早就饿了,于是就把自己提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蟹粉酥,一人分了一块下去。 念姐儿见到有吃的了,立马开心地接了过去,“五姐姐,真好吃,这东西也是你在栾城买的吗?” “嗯.....是!” 秦小娘望着手中的蟹粉酥陷入了沉思,“这东西,好像在将军府也吃过......” “上等的果子糕饼不只是将军府才有啊,难道西洲就不允许卖给寻常百姓吃了吗?阿娘你别把书读迂腐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果子还是太贵了,你吃吧!” 宋禾儿舒了口气,又将蟹粉酥塞到了秦小娘的手中,“阿娘,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是小孩子,还要分你的东西吃,咱们每个人都有,谁都不要给谁留!” 秦小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蟹粉酥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花花也很懂事,知道自己的娘亲在外边驾车,于是便将蟹粉酥悄悄的收了起来,打算一会给李强媳妇吃。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马车也如愿以偿地行驶到了雪山脚下。 这里的气温急剧下降,虽然有桦树林的遮挡,但是吹进来的风依旧是冷的刺骨。 秦小娘与张秀娥先下车去生火,扎好帐子后,宋禾儿才带着几个孩子下车。 “四姑姑,快些把棉被拿下来铺上吧!” “是是是,我正在拿,怎么才走出了几十里,就如此冷了?” 张秀娥一边搬柴,一边回道:“这才哪到哪,等上了山,你们才知道什么是极寒天气。” “你们说,等咱们到了忻州,会不会也经常刮风,冻得人连手都出不来啊?”春娆突然问道。 张秀娥思考了半晌,摇了摇头,“蛮荒之地能好到哪里?总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秦小娘将土豆拿出来了十几个,用水清洗后,放进了锅里开始蒸。 为了能使土豆有味道一些 ,秦小娘特地在锅底的水中放了少许的盐,这样子大家吃起来就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 “还有萝卜,都蒸一点吧!”张秀娥在一旁提醒。 “好!” 宋禾儿突然想到,还有几只鸡腿没有吃,于是便冲上了马车,从座椅下边的小盆里将鸡腿拿了出来。 “这些肉还是要尽快吃掉,不然冻住了就不能吃了,你看现在都凉透了......” 秦小娘看了看,从宋禾儿的手中接过了鸡腿,然后用一支干净的树杈,将这些鸡腿串在一起,放在火上烤。 “吃生冷的东西容易拉肚子,还是再烤一烤吧......” 火比较硬,烤了没多久,便有一只鸡腿烧焦了,剩下的几只便也不再烤,大家分了分将就着吃了。 锅里的土豆蒸好了之后,孩子们已经吃肉吃饱了,纷纷进了帐子睡觉。 秦小娘将一个热腾腾的土豆递给了宋禾儿,然后又将其他的取出来,给张秀娥与李强媳妇送去。 “大家快吃吧,吃完了赶紧休息,明天早点上山。” 春娆一边吃一边回道:“还不能睡,不是说要在上山之前,多蒸一些土豆嘛,田娘子赶了一天的车,想必也是累了,不如你们休息,剩下的活儿,就让我和春娣一起干吧!” 秦小娘不会驾车,一天都是坐在马车里看孩子,所以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还是我煮吧......” 哐当——— 话音刚落,帐子外边传来一声巨响。 第八十一章 死人摔下山 剧烈的声响,把正在里边睡觉的桓哥儿吓得哇哇大哭,连带着其他几个孩子也给吵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秦小娘起身,想要到一旁去看看,可下一瞬却被张秀娥给拦住了。 “等下,再听听动静,如果没有人再过去瞧!” 李强媳妇有些着急,“听啥啊,这荒郊野岭的,上哪里找人去,我先过去瞧瞧,你们在这里等着!” 李强媳妇就是这样的急性子,还未等被人开口,就自己跑到了巨物落下的地方一看究竟。 可人没走出去两三步,就一声惊叫,哭着跑了回来。 秦小娘稳住她,耐心问道:“咋了?这是咋了?慌什么?” “有......” “说啊,急死我了,有什么?” 李强媳妇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得不轻,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小娘也着了急,打算自己上前看个究竟。 “别!别去!” “那你倒是说啊,怎么了?前边有强盗?” “杀人了......有死人......” 秦小娘一听,腿都软了,吓得差点昏过去,宋禾儿从一旁搀扶住了她。 “阿娘,你不要这样,当心自己的身子。” 张秀娥也是觉得的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好端端的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死人来呢?莫不是半夜去爬山的人,脚下踩空,一时站不稳才跌落下来? “田娘子,怕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吧?怎么能说是被杀死的?”张秀娥问道。 李强媳妇舒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一定不是摔死的,摔死的人怎么可能身上有洞呢!那是刀伤!而且脖子都断了!肯定是被刀砍得!” 听了这样的话,秦小娘的腿更软了,平常她就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这种事情还发生在眼前。 宋禾儿故作镇定的将秦小娘扶到了石头上休息,然后悄悄的拉着李强媳妇走到了一旁,放低了声调问道,“旁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人!就一个死人!” 宋禾儿硬着头皮朝李强媳妇方才去过的地方望去,见那边的确有一个人影躺在地上,周围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声音传出来。 “人是从上边丢下来的,所以那些杀人的畜生暂时没有离我们很近,我们还是安全的,去把火熄灭了暂时不要出声,若真有杀人的,也只能拿出,我们事先从王宫中带出来的兵器拼一把了!” 李强媳妇有些惊讶,“兵器?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兵器?” 宋禾儿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在刑房的时候偷偷藏进空间里,只能随便捡个由头糊弄过去。 “拿衣服的时候顺道就塞进箱子里了,我裹得很严实,你们都没发现,以为还是衣服!” “哦.....原来是这样。” “田娘子,你先把火灭了,然后收拾东西,这个地方不能待了,防止那些人的过来验尸,咱们得赶紧赶路!” 李强媳妇连连点头,跑到帐子旁边就用水给火苗浇灭了。 张秀娥一边给孩子们穿衣服,一边收帐子,春娆与春娣则是迅速的将东西搬上马车。 宋禾儿趁人不注意,赶紧将自己从刑房中偷出来的各种刑具塞进了箱子中。 细细数来,有钢鞭,尖刀,铁烙,长剑,还有锤子,斧头......虽然不能似武林高手那般与人可以较量,但是用来防身也是够了的! “禾儿,你在里边干什么呢?快点出来帮阿娘拿一下这土豆,滚得一地都是!” 宋禾儿一听,赶紧跳下了马车,一边帮秦小娘捡地上的土豆,一边叮嘱:“阿娘,你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这些土豆丢就丢了,你这样大声,把那些坏蛋引过来怎么办?” 秦小娘一听,满脸的尴尬,“对对对,娘给忘了,你瞅娘这脑子,娘再也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捡个差不多就是上去吧,丢一两个也没事!” 秦小娘听了宋禾儿的劝阻,赶紧跳上了马车,不给别人添乱。 李强媳妇与张秀娥披上了披风,又戴上了围帽,黑灯瞎火的,若不仔细瞧,也难以瞧出她们到底是男是女。 宋禾儿临走之前还把烧过的木棍丢的到处都是,避免被人发现这里她们曾经待过。 车子飞奔在路上,因为天气的原因,没有月光照着,李强媳妇与张秀娥根本看不清脚下的石子,以至于跌跌撞撞,车子差点飞起来。 “五姐姐,这是怎么了?我好困啊......”念姐儿依偎在宋禾儿的身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宋禾儿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念姐儿乖,这个地方不好,咱们换个地方睡觉。” “那咱们要走多久啊?” “快了,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念姐儿睡醒了,外边的天儿就也亮了!” “那好吧!” 念姐儿很好哄,说了两句好话,便合上眼睡了过去。 宋禾儿将藏在座子底下的刑具拿了出来,一人分了一把在身上。 春娆望着自己手里比火钳子还长的镰刀,顿时满脸惊讶,“禾儿......这.......” “这是给四姑姑防身用的!你快拿好了,一会儿如果遇见坏人欺负你,什么都别管,直接砍上去......” 春娆脸色有些白,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我......我还没杀过人!” 春娣一脸无语,直接从她手中抢过了镰刀,“真是胆小如鼠,如果遇见别人都要杀你了,你不杀他留着他干啥?” 宋禾儿笑了笑,又将一把斧头交给了秦小娘,“阿娘,这斧头很是锋利,如果一会儿有人想闯进咱们的马车,你就用斧头劈死他,就这样守在门口,一定能护得孩子们的安全。” 秦小娘虽然很害怕,但也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装作很懂的样子接过了斧头。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时间,果真前边遇到了点状况。 张秀娥一个急刹车,差点把人都丢出去! “坐好!咱们要掉头了!” 秦小娘赶忙问道:“咋回事?” ...... 今天的一更到啦~各位我再重申一遍哈!本故事架空!架空!架空!另外有些细节问题都有交代,请仔细看文哈~ 第八十二章 他来救场 还未等张秀娥回话,周围便传来了嘈杂的马蹄声音,像是被一群人追赶一样。 宋禾儿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向外望去,果真如她所想,她们后边竟然追上来了五六匹马,且个个马背上都有人! 糟了!这些人一定会武功,一旦跳上马车,根本不是这些兵器能解决的。 唯一能将他们全部解决的掉的武器,只有自己在现代社会收藏好的手枪了。 “下车!” “你们什么人!”张秀娥恶狠狠地问道。 “什么人,我们是来取你们命的人!”为首的男人声音沙哑,说话一口中原口音。 李强媳妇灵机一动,决定不能与他们硬抗,说话还是得客气一些,于是便软了口气,问道:“不知各位好汉是从哪里来,为何要挡我们这群人的去路?” 另一个骑在马上的男子,说话很是不屑,口气中还稍稍带着许些轻浮之意。 “这位娘子看来很识时务,不如跟大哥我上山去吧,做我的小妾,这样也免得你过哪穷苦日子遭罪!” 李强媳妇最容不得别人糟践,听见这话,恨不得啐那人一脸唾沫星子! “我呸!死癞蛤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老娘做你奶奶都绰绰有余,还做你的小,我呸!这不要脸各有各的花样,你这是和了狗屎往自己脸上抹的吧!” 那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的火气也大了起来,直接伸出手,一把将李强媳妇甩到了地上,摔得她鼻青脸肿! 张秀娥站起身,挥起自己手中的钢鞭,一个不注意,将最前边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给打了个满脸花。 这一条血淋淋的印子,彻底激怒了那群人,个个跳下马厮杀过来。 甚至还有一个人冲进马车,抱起春娆与春娣就往草丛里拖去! “滚开,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 “小娘子,让老子亲亲,只要你听话,老子就收了你,保证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脏兮兮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撕扯春娆的衣服。 眼瞧着衣服都快被扯烂了,春娆突然不知道从哪摸到了一根树枝,直勾勾的朝那人眼中刺去,鲜血迸出,溅了她一脸黏糊糊的液体!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男人恼羞成怒,拿起刀就朝春娆砍来,下一瞬,宋禾儿从空间中拿出手枪,子弹直奔男子的心脏射去,一道响声过后,男子抽搐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其他几个人一瞧见宋禾儿手中有他们不认识的武器,立马怂了下来,抓住了花花当做人质。 “别动,不然这小死丫头就没命了!” “放开她,不然,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匪徒有些心惊,腿都开始抖了起来。 “你那是个什么玩意,说!你是不是妖精!” “你管我是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然而这次似乎有火光一般,竟将这小路照的愈发亮堂。 马蹄声之外,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像是来了一队人马。 宋禾儿深感不妙,难道是得罪了王室中人,惹得他们连夜赶来杀人灭口? “不好!有士兵!大家快跑!” 为首的匪徒刚一喊出来,所有人都要跳上马背四处逃去。 可下一瞬,凭空飞来几只剑羽,将那几个匪徒全部刺伤在地,再也不能动弹。 宋禾儿向后望去,见火光堆积之处,有一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削尖儿的下巴,蓝色的双眸,仿佛用刀雕刻出来似的精致的五官...... 此时的他就像一道带着希望的曙光一样,出现在宋禾儿的面前。 他就是,江怀赋。 宋禾儿将自己的枪快速收到了自己的空间当中,然后沉下了头,平复着自己内心复杂的心情。 江怀赋骑着马,缓缓地朝这边走来,见到她的时候,表情依旧是冷冷的。 “你没事吧?”他问。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收到通报,这里有不安分的匪徒烧杀抢掠,所以过来看看,不曾想遇见了你们。” 宋禾儿舒了口气,跳下马车,将李强媳妇与张秀娥扶了起来,还替她们扫去了身上的土。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士兵跑了过来,一一向江怀赋汇报:“回禀殿下,所有人都没了气息,基本都是死于咱们的箭伤,可有一人......不知道被什么兵器穿透了心脏,导致失血过多当场死了,属下从来没有见到过那种兵器。” 江怀赋微微皱起了眉头,将视线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 “你手中有什么?” 宋禾儿坦然地摊开了手,“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他被什么打死的。” 江怀赋显然是没有相信,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终究是不在逼问,只是翻身下马,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给宋禾儿系到了身上。 这一举动吓坏了秦小娘,她怔怔地立在原地,瞧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 “殿下,这是您的衣服,这.....不合规矩吧!” “你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这套衣服,都破成什么样子了?难不成你想要所有人都看到你如此 狼狈的模样吗?” 宋禾儿沉下头,朝自己的裙摆望去。 果真,刚才只顾了与人厮打,竟不知道自己的裙子已经被撕裂了一半,现在半条腿都是露在外边的。 “我......殿下,我们发现了死人......” “本王看到了,因为在山脚下发现了你们烧掉的树枝,所以就敢断定这里一定有人来过,还真叫本王给猜对了。” “这些杀人的歹徒不是你们西洲的。” 江怀赋思量了半晌,又转过头去,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一端详了一遍。 “来人!全都带回去!另外,带人上山去搜,看看还有没有同党,记着!捉活的!” “是!殿下!” 士兵们得了令,将那些死尸全部装了麻袋,抬到了马背上绑好。 江怀赋定了定神,突然转过头,望着宋禾儿淡淡开口,“你可知道,方才在山脚下被杀的那人是谁?” ...... 宝子们~有问题请温柔的留言哦~ 第八十三章 死的人的真实身份 宋禾儿微微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个人?难道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吗? 许是得罪了这些中原的匪徒,所以才被灭口...... “因为你们过于害怕,所以疏忽了他身上的腰牌。” 说罢,江怀赋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中。 宋禾儿接过它,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然而下一瞬,腰牌上赫然出现的五个大字顿时让宋禾儿惊慌失措。 “镇北将军府的人,应该也是要流放到忻州的吧?”江怀赋突然问道。 宋禾儿颤抖着身躯,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腰牌上的字迹。 “殿下.......那人还在吗?” “是已经封好了,如果你想看,可以叫人给你抬过来。” 宋禾儿不敢想向那人到底是谁,若是自己的父亲,那就说明将军府的男丁已经全部遇害,而她们,也无法平安走过这雪山去。 “殿下,我想看看!” 江怀赋点了点头,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一个年轻的士兵走了过来。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把在山脚下发现的那人,抬到这里来,对了,脸没受伤吧?” 士兵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回道:“回禀殿下,方才有人抬那具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头磕在了石头上,所以.....所以脸上有大面积青斑,怕是难认。” “放肆!本王不是叫你们小心一些吗!” “殿下恕罪!是属下等办事不力!” “滚下去!” “是!” 士兵出了一身的冷汗,匆匆忙忙地就跑离了这里。 宋禾儿料想到此事没有那么简单,那些士兵都是上场厮杀过的,怎么可能会把一个死人摔在地上? 也许江怀赋根本不想让她看清楚这人的面貌,只是故意这样提醒她一下罢了。 “你也别失望,虽然人的面貌看不清了,但到底也是你们将军府的人,话说回来,你们家是不是有仇人,所以才会遭此横祸。”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淡淡开口,“定是有仇人的,否则我父亲也不会遭人陷害,以致我们全家流放......” 江怀赋的眸子深如潭水,好似有什么秘密一般,令人一时无法猜透。 “你还要坚持去忻州吗?”江怀赋突然问道。 “一定要去,这是朝廷下的旨意,我不会拿我全族人的性命开玩笑。”说罢,宋禾儿就转身回到了秦小娘的身边。 她们的马车上已经沾染了血迹,到处都是难闻的腥味儿。 张秀娥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疼,但为了孩子们,也是硬着头皮再擦拭上边的血迹。 秦小娘见到自己的女儿回来,立马将她拉到了一旁,有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扫视江怀赋一眼。 “阿娘,怎么了?你受伤了吗?伤口疼不疼?” “禾儿,我问你,你和那个小殿下,是什么关系?” 宋禾儿一阵无语,“阿娘,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啊!” “我看他刚才给你穿衣服了,阿娘以过来的人明确告诉你,这个小殿下,他对你不安好心啊!” 宋禾儿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她无非就是长得和那个女人太像了,所以才会得到江怀赋额外的看重,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有男女之情。 虽然江怀赋对她别有用心,可她自己没有就是了,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地位,那便不会犯错。 “阿娘,我和他之前喜欢的那个女人很像,不是跟你讲过了,他喜欢的是那个女人,不是我!所以你不要乱讲了!快点,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秦小娘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方才与那匪徒撕扯的时候,皮肤擦破了,没啥事儿,几个孩子也都很安全,只是苦了你四姑姑,差点儿就.......” 宋禾儿非常理解春娆此时的心情,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差点被人非礼,这种事情也就是发生在边境之地,这若是在京城,怕是都没脸活着了,只能去投江! “阿娘,我过去看看四姑姑,你在这里守着孩子们!我怕她做傻事!” “好!你去吧!” 可宋禾儿刚要离开,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过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和秦小娘开口。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秦小娘问道。 “阿娘,刚才在山脚下那个死人......身上有一块腰牌......” “腰牌?什么腰牌?” 宋禾儿舒了口气,一字一顿的回道:“是......镇北将军府的腰牌,他可能是咱们府上的人,可我思来想去,下人不一定配有纯银所制的腰牌,能有这种东西的,也就只有二叔,三叔,父亲,但三叔的身量过大,二叔又是病秧子,唯一与那死者相像的......” 宋禾儿的话还没有说话,秦小娘便已经猜到了大概,良久,她的眼神中闪过几丝凉薄。 “死了就死了,这么些年在他的手底下如履薄冰,没过过一天的的好日子,我没什么话说。” 宋禾儿很心疼自己的小娘,虽然死者到底是谁还没有确定,但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她小娘这后半生也算是交代了。 “阿娘,你不要想太多,没了他,桓哥儿依旧可以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秦小娘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宋禾儿挥了挥手。 “你去看你四姑姑吧,阿娘想静一静。” “好。” 宋禾儿点了点头,转过身朝春娆休息的地方走去...... 春娣此时正在给她整理裙衫,除去被撕坏的衣服,头发也是被弄的凌乱不堪,整个人脸色很不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四姑姑,你没事吧!” “别碰我!” 春娣红着眼,将宋禾儿拉到一旁,小声提醒,“禾儿,四姐姐受了打击,除了我,她不和任何人亲近的,你别怪她,就恨那该死的畜生!” 宋禾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了一件,交到了春娣的手中。 “这件,你给她披上吧……” .......... 后续主要人物陆续出场了哦~宝子们记得五星好评哦~每天在线等~? 第八十四章 他的新鲜感? 春娣瞧了瞧宋禾儿手中的那一件黑色的披风,脸色瞬间惨白。 “我的五姑娘,这可是殿下给你的衣服,你给你四姑姑怕是不行,快点,自己穿上吧。” “不成,她这样凌乱不堪的会叫人笑话的,赶紧给她穿上,然后到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春娣犹豫了半晌,还是拒绝了宋禾儿的好意,“你身上的衣服也都破了,还是自己穿着吧,我这身衣服还完好,而且那匪徒也没碰着我,就把我的外衣脱了给你四姑姑吧......” 说着,春娣就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披到了春娆的身上。 夜里本就凉,而且这新买的棉衣,如今破的破,脏的脏,已经根本不能御寒,继续南行,怕是也不会再遇到镇甸,只能这样上雪山去,若在遇见个冰雹,怕是只有冻死在路上了。 宋禾儿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多想也没有益处。 “那你赶紧掺着四姑姑去马车里休息吧,三婶已经将里边擦干净了,我们暂时不进去,你先好好安慰她一下。” 春娣感激地点了点头,搀扶着春娆一起朝马车内走去。 夜里子时的风刮得也越发凶狠,张秀娥撑起了帐子,想叫人们进去休息。 宋禾儿刚要转身,突然发现在马车的四周围,竟多出了几顶军帐,且个个前边都生着火堆,宋禾儿难以理解,难不成江怀赋今天晚上在这里过夜吗? 正想着,她的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前边走去。 江怀赋的身形很高挑,火光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 “殿下。” 前边的人听到声音,转过了头来,见宋禾儿正一脸诧异地杵在原地,突然嘴唇上扬,笑了笑问道:“怎么?害怕本王的士兵欺负你们?” 宋禾儿满脸的尴尬,“不.....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您今晚不回王宫了吗?这个地方环境恶劣,不是您一个王室公子能待得......” 这话只是说的过于客套,其实内心宋禾儿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巴不得这个男人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在她身上打什么鬼主意!即便她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但也绝对不会接纳一个把她当做替身的病态王。 “你一个将军府的千金小姐都能待的,为什么我就待不了?”江怀赋反问。 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放荡不羁,难不成,这狗男人真想...... 不成!她可是来自未来世界的物种,怎么能跨时空恋爱呢?野外求生!认真搞钱才是最重要的! “......那殿下好好休息,我去照顾我小娘了。” “等一下!”江怀赋从身后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宋禾儿用力甩开,怔怔地望着他:“有......有事儿吗?” “陪本王说说话吧。” 宋禾儿表情瞬间僵住,愣了半晌后,想都没想的拒绝了江怀赋。 “殿下!我知道我和您心中的那位小姐很像,但我也说过,我不是她,她就是她,我就是我,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谁的替代品,我很感谢殿下当日放了我,也很感谢您今天又救了我,但我对您,只有感激之情,仅此而已。” 江怀赋瞬间语凝,咄咄逼人的小殿下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良久,他才淡漠开口,“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也许你和我的母后都误会了。” “殿下,我真的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关于您自身的矛盾,我没有心情再去了解,我小娘受了惊吓,田娘子与三婶还从马车上摔下来,至于我四姑姑你也看到了......” 江怀赋似乎理解了她此时的心情,便也不再阻拦,任由她离开了这里。 宋禾儿回到帐子中的时候,张秀娥与李强媳妇正在给自己擦拭伤口,秦小娘则是在旁边掌灯。 只是秦小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灯油低落到自己的衣服上也浑然不知情。 张秀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打从一进来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被吓着了?” 秦小娘尴尬地摇了摇头,将自己手中的油灯靠的更近了一些。 桓哥儿和几个孩子也吓得不轻,此时根本没有睡意,一直在旁边啃着土豆玩儿。 “阿娘,还是我来掌灯吧......”宋禾儿知道秦小娘为什么心不在焉,于是抢先从她手中拿过了油灯,替张秀娥照着上药。 李强媳妇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抬起头瞧宋禾儿的脸色。 忍了许久,终于安奈不住了,望着宋禾儿开口问道:“禾儿,我方才可是瞧见你和那小殿下在那边说了好久的话,说啥了?” “啊?没有啊。” “他别是看上你了,禾儿,婶子可告诉你,这些王室贵族的男人根本不可靠,况且,你现在是罪臣之女,即便被他瞧上,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万一日后他利用你......” 李强媳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禾儿打断了,“田娘子你说啥呢,他只是例行公事才来的这里,我跟他不可能!而且,他也瞧不上我!” “那他咋不走,还扎起了帐篷,打算跟咱们到忻州去啊?” 宋禾儿被她的一句话逗笑,“田娘子你想啥呢?忻州那是什么地方,是蛮荒啊!咱们出了这座雪山,就已经离开西洲境地了,人家干嘛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跟咱们去蛮荒受苦!” 张秀娥一边上药一边跟着附和,“禾儿这话说的不错,我看这个西域王子啊,就是瞧着咱家姑娘年轻,又是中原人,长相与性格完全和他们这里的女子不同,所以有些新鲜感,但这热乎劲儿也坚持不了几天,你瞧着吧,马上他就得打造回府!” 李强媳妇不再说话,低下头,只顾自己的伤口去了。 宋禾儿悄悄地掀起帘子,朝不远处望去,见江怀赋坐在火堆旁边,温暖的火光将他的侧颜烤的通红,纤长的手指附在火苗上方,就好比童话故事书中弹钢琴的绅士一样,双手那样好看修长。 ........ 大家来猜一猜,总是出现在文里的陌生女子,是不是西域王子的梦中情人? 第八十五章 送他一个保温碗! 王宫大殿——赖音宫 深更半夜的,沈佳黛不顾外边人的阻拦,直接闯入了王后的寝宫,此时沈王后还没有入睡,正在桌案前看着史书。 昏黄的烛光将人影打在墙面上四处晃动,像走入梦境一般。 沈王后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出什么事儿了?” 托阿苗的福,沈佳黛稳重了许多,不再咋咋唬唬,连说话的口气也温柔了下来。 “姑母,方才传膳之间我命人给表哥送了一道炙羊肉,可是听他身边的香秀姑娘说,表哥带了一队人马,出城去了。” 沈王后沉下了头,不紧不慢地问道:“可曾询问清楚了,小殿下是去了哪里。” “就因为问到了,我才急忙的来姑母这里汇报情况啊!” 沈王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挥了挥手,示意阿苗先下去。 阿苗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使,不仅自己出去了,还顺带将守夜的婢女全部遣散,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沈佳黛瞧见屋中没了任何人,这才俯身到沈王后的身边,淡淡开口:“是咱们派出去的那些人动手了,小殿下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带着人追了上去,肯定是为了那个女的!” 沈王后皱起了眉头,冷冷地望着她,“你不是已经给了那丫头玉石,怎么还会被追杀!” 沈佳黛的脸色尤为难看,支支吾吾半晌,也没有将话讲明白。 “好好说话,别一出事儿就哆哆嗦嗦的,本宫就看不惯你这个样子。” 沈佳黛舒了口气,微微额首,“是他们啥错了人!把流放路上的一个男人给杀了!那丫头手中的玉佩还没来得及亮出来呢!” “糊涂!”沈王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从哪来找来的这几个蠢货,险些坏了我的大事儿,要是被你表哥知道是咱们派出去的人去杀那丫头,那让本宫以后如何再面对他!” 沈佳黛瞧见自己的姑母生气,眼神中有些躲闪,缓了半晌后,这才淡淡开口,“姑母,我错了……我是前年见中原的一些武功高强之人落难,所以就收留了他们,以备随时调遣,所以……所以…….” 沈王后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你的意思是说,你派了一群中原的人去刺杀!你个蠢货!” 沈佳黛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好在沈王后叫散了所有人,不然今儿这面子她是丢大了! “姑母恕罪!我知错了,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您商量的。” “整个王宫的人都清楚,只有你手中的杀手是中原的!你还偏偏派中原人去!!你……你诚心要把本宫气死是不是?” 沈王后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本来她以为自己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曾想,今日被人一闹,又要打回原形! “罢了!罢了!本宫再怪你有什么用,都怪你从小娇生惯养,又没有亲娘陪在身边,所以有些规矩,有些事情,本宫不愿意去过多的约束你,只觉得你是本宫唯一的侄女,应该多疼你一些,不曾想把你养成了温室中的花朵,半点见识都没有。” 沈王后也是被气的口不择言,竟然连沈佳黛幼年丧母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然后话到嘴边,沈王后瞧见了沈佳黛那一对哭红的双眼,立马软下了心来。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本宫会尽快派人去调查,如果有人问,你记住,钉死了这一句话,你从没有派任何人去杀那丫头,听清楚了吗?” 沈佳黛连连点头,几番认错之后,提起裙角就离开了赖音宫。 阿苗见人离去,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瞧见那日渐沧桑的王后娘娘此时正单手扶着额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娘娘,出了什么事情?” “你…..快点派几个死士,去半路拦截小殿下,切记,做做样子即可,不许伤了人。” 阿苗一头雾水,“娘娘,您说,要去哪里?” 沈王后声音沙哑,似乎已经有气无力,“召泽雪山,快点派人去!记着!一定要不会开口说话的,还不许真的伤了小殿下,否则,本宫灭了他满门。” 阿苗跟在王后身边久了,自然知道她口中的“拦截”是什么意思。 闻之,便点了点头,继续给沈王后篦头。 次日清晨,雪山脚下飘散着淡淡云雾。 宋禾儿是坐了一宿,并没有合眼。 掀开帘子的时候,江怀赋已经命人架好了锅子,开始煮饭。 宋禾儿想去跟他告别,毕竟她们这一队人,不能再继续耽搁了,必须得快速前进。 也许将军府的男丁就在前边,沿路追上去,一定能赶得上! 宋禾儿想到这,便迈开步子,朝江怀赋所待的军帐走去…… 他的安全尤为重要,所以外边轮番守着了七八个士兵,其中一个人瞧见宋禾儿要靠近,还特地拦住了她。 “找谁。” “我要见你们小殿下。” 士兵是不想放人进去的,可奈何待在里边的江怀赋听见了声音,立马遣退了士兵。 “你进来吧!” 宋禾儿得了令,掀开了帐帘,一进去,身上就被一股暖流层层包围,这帐子中竟然生了火炉,难道不怕着火吗? “殿下万安。” 宋禾儿依旧照着规矩,和他行了西州的礼。 江怀赋抬起头,别有耐心地望着她,“何事?” “谢谢您昨天救我们,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我这有一个碗,是祖传的,将汤汁饭菜放进去盖好盖子,一整天都不会凉的,西洲天气多变,您当心身体,这个就送给您暖身子吧……” 这是宋禾儿在现代时所用的保温碗,到了古代,可不就成了难得一见的宝贝? 反正他这个西州王子什么也不缺,金银古玩他也不稀罕,倒不如这便宜实惠的东西能吸引住他。 江怀赋接过了碗,放在手中仔细端看,“你用过的?” ………. 宝子们~持续关注,精彩多多在后方~? 第八十六章 怪癖狂 宋禾儿一时尴尬在了原地,什么叫她......用过的? “我没用过,这是新的,我知道你有洁癖,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别人用过的碗当谢礼呢?殿下真是小瞧我了。” 江怀赋嘴角噙着笑意,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饭菜放进去,一天都不会凉?” 宋禾儿瞧见这个傲慢的人,心中就一肚子火,可奈何她现在是奴才,人家是主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下去。 “在我们中原,皇宫里的主子吃饭前,都有下人试菜,确认无毒之后,主子才会享用,你们西洲没这个规矩吗?所以这个碗我是提前用热好的饭菜试过的,不过没人使用,殿下可以放心。” 宋禾儿心中很是不悦,早知道会遭受别人的怀疑,还不如不送给他了,难为她为了一个不值钱的保温碗,废了这么多的口舌! 江怀赋许是看出了宋禾儿的脸色不好,便没有继续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将碗收了起来。 “你来就是和本王告别的?” “是。”宋禾儿回答的很干脆。 “雪山路险难行,你觉得只凭你的那些小聪明能翻过这座雪山去吗?” 话虽然极具讽刺,但道理还是有的,宋禾儿的确见到了眼前的困难,这还未上山 ,就遇到了地痞流氓,虽然她有shouqiang,可若遇到成群结队的匪徒,她一个人照样应付不了。 “殿下,这里,还没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没有。” 宋禾儿无奈地舒了口气,失望的回道:“那殿下保重,我们走了。” 江怀赋愣了半晌,眼底闪过几丝怜悯,在宋禾儿还未完全走出帐子之时,突然开口说道:“本王送你们去忻州吧......” 送她们去? 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西洲的王子‘护送’他们去蛮荒? 她们一家可是罪人啊!这一路为了逃亡,为了躲避官兵的欺负,已经耗尽心血,筋疲力尽了,实在不想徒增风波。 若是被忻州的官府知道她们和西洲的王子有联系,怕是会被扣上一个私通的罪名,到时候就不会是流放这么简单了!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宋禾儿直接开口拒绝了江怀赋。 “殿下......还是算了,莫说这样做不合您的身份,就算是您能护我们这短暂的一路,还能护我们一辈子吗?忻州本就是常人难以踏足的地方,殿下还是不要去了。” 江怀赋知道宋禾儿会这样回答,所以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 “只是送你们过雪山,又不会进入忻州境界,你真是多想了。” “.......” “本王之前就说过了,你那么轻而易举的就从王宫中逃出来,也是经过了本王的默许,那如果今日,本王不想放你再走呢?” 江怀赋仰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宋禾儿被他盯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放她走? 意思是......把她再抓回王宫之中,继续做婢女伺候他? 不!她决不能再回去! “殿下,你在威胁我吗?” “没有,本王只是想帮助你。” 宋禾儿知道这个怪人的脾性,他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定会做到的,与其两两相抗,还不如答应他算了,反正一路上有人保护,也是件美事儿! “可是殿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怀赋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答应了,紧握的双拳顿时放松了下来,嘴边的笑意也渐渐回归。 “问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我过雪山呢?还有,您为什么告诉我被杀的那个人是将军府的,可却又不让我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呢?” 接二连三的问话,让江怀赋渐渐陷入了沉思,嘴边的笑意也渐渐散去,他的眸子像沁了一层冰霜一般,给人一种冰冷彻骨的感觉。 “你的小聪明会害了你的,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保护你,如果你认为本王是因为你的样貌而起了思慕之情,那便就这么以为吧。” 无可挑剔的回答,宋禾儿不知道再问些什么。 也许他就是知道一切,知道这群歹徒是什么身份,也知道死的那人到底是谁,只是故意不说罢了。 “奴婢无话可说,先出去了,小娘他们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 宋禾儿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转过身,直接离开了军帐。 回到秦小娘她们身边的时候,张秀娥已经把行李全部收拾妥当,昨天晚上煮的土豆还有一些,所以就一人分了一个,吃完了好尽快上路。 秦小娘是这群人里身子最单薄的一个,宋禾儿本想着从空间里拿出几块有营养糕饼来给她吃,可如今不是个时候,还是等人清净了再拿吧! “姑娘,这是殿下叫人送过来的鸡蛋羹,说是送给你们这些人吃的,请您收下吧。” 宋禾儿转过头,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士兵,手中端着一小盆黄黄的鸡蛋羹,看分量,足足有十个鸡蛋那么多,够她们这一群人分的了。 宋禾儿当着张秀娥与秦小娘的面,不敢冒然接受,生怕她们又说自己与小殿下纠纠缠缠暧昧不清。 “这些东西我们就不收了,方才我已经吃过了,还请你拿下去,你们分了吃吧!” 哪知那小士兵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直接把盆放到了地上,然后开口回道:“姑娘,如果您不吃,殿下可是要责罚我们的,还请您可怜我们,收下吧!” 责罚他们? 这江怀赋果真是怪癖的很!为什么总是喜欢抓住别人的软肋去威胁别人呢! 想到这,宋禾儿肚子中的火气又大了,不过看在那身子单薄的小士兵的份上,也只好硬着头皮收下了那鸡蛋羹。 “我知道了,我会吃的,你回去复命吧!” 真是活见鬼了,流放的路上突然杀出这么个活阎王!阻断了她自由发挥的空间! 秦小娘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宋禾儿的身边,小声询问:“禾儿,我怎么觉得这个殿下怪怪的......我真是怕他打你的主意......” “打就打!大不了鱼死网破!”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张秀娥等人吓了一跳。 毕竟这一路走来,宋禾儿一直都乖巧懂事,还从未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第八十七章 宋禾儿生病 “好了好了,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把这鸡蛋羹吃了,赶紧上路吧,他愿意送那咱们就吃,省得连累了别人,还显得咱们自作清高。” 秦小娘也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询问。 江怀赋带来的士兵武功都很高强,且干活也快,没出半柱香的时间,便将帐子与行李全部收拾完毕。 宋禾儿他们的马车已经在昨晚打斗之时破了好几处,现在行驶起来总是感觉四处漏风,凉飕飕的。 秦小娘掀起帘子,向后方望去,见江怀赋的大队人马紧紧跟随在后。 “禾儿,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张秀娥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你别乌鸦嘴了!能有什么事儿!” 宋禾儿一直在低头沉思,并没有把张秀娥她们的话听到心里去。 直到自己摸到了腰间的那一块玉佩,这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 之前沈佳黛曾经说过,已经在离开的路上安排了杀手,叫她在必要时刻拿出玉佩来保命。 难道这些人就是她派来的? 不应该啊,江怀赋何其聪明,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的来历,而且还故意不让她知道死者的身份。 若说她故意袒护沈佳黛,那也不大可能,因为江怀赋又不喜欢她,没理由这么做。 罢了罢了,不去想了,好在她们几人都没有大碍,只要过了这雪山,平安到忻州就已经是万幸了。 秦小娘瞧见自己的女儿半天也不说话也不喝水,心中顿时起了担忧之心。 赶忙从春娣的手中拿过来了水壶,给宋禾儿倒了一碗温水递过去。 “禾儿,喝些水吧,润润喉咙,这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是不是困了?” 宋禾儿回过神来,愣了半晌,从秦小娘的手中接过了碗,应声回道:“阿娘,我没事,我在这靠会儿就行了。” 张秀娥望着宋禾儿的脸色及其不好,不由地叹了口气,自打从将军府出来,还没有见过她这般无精打采。 “禾儿,心里有啥一定要说出来,可别憋在心里,这样容易生大病。” “三婶,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了……” 话音刚落,宋禾儿还真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身子一软,竟然失去了知觉。 秦小娘赶忙护住了宋禾儿,不让她倒在马车上,然后又命外边的李强媳妇停车。 “出什么事儿了?” “快点停车,禾儿晕过去了!” 李强媳妇赶紧将马车停在了路中央,然后折身进到了车子里边。 宋禾儿方才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如今变的更加惨白,甚至双手双脚也变得冰凉起来。 虽然身上还披着江怀赋给的披风,可里边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根本不能抵御寒风,怪不得她会晕倒,原来是受了风寒产生了高热。 “不成了,赶紧把她放好,盖一床暖和的被子,我得下去给她熬一碗浓浓的热汤喝,对了,你买生姜了吗!” 秦小娘一时间关心则乱,根本不知道李强媳妇说了什么。 “我问你话呢!” “啊?我买了…….但没有红糖!” “没有就没有吧!光熬点姜水喝算了,这个地方也不能去抓药,只能是这样将就了。” 说着,李强媳妇就跳下了马车,开始准备生火的东西。 江怀赋察觉出了异样,跳下马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儿了?你在做什么?” 李强媳妇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与江怀赋这么近距离的说话。 “殿下,我们这里有个人生病了,我想熬点姜水给她喝。” “是谁?” “啊?” “本王问你话呢,你慌什么?” “是……禾儿姑娘。” 江怀赋瞥了一眼地上的锅子,冷冷的开口:“喝姜水就有用吗?” “……” “本王带了随行御医,叫他过来看看吧。” 说罢,便拂了袖子转身离开了。 李强媳妇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说出一些得罪他话! 江怀赋果真是雷厉风行,李强媳妇的身子还没有蹲下,便有一个老朽模样的西域人走了过来。 站在马车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里边的各位娘子,姑娘,我是咱们殿下请过来给一个叫禾儿的姑娘看病的,请问,在下方便进去吗?” 秦小娘愣了愣,将视线投给了张秀娥。 “殿下给请的郎中?”张秀娥小声说道。 “是……” “这马车里太拥挤,咱们下去一些人吧。” “好。” 说罢,张秀娥带着桓哥儿和其他几个孩子跳下了马车。 独留秦小娘,春娆与春娣三人在里边休息。 御医上了马车,规矩的将自己的药箱放到了一旁,然后从里边拿出了一块纱巾,搭在了宋禾儿的手腕上。 秦小娘在一旁看着他,御医似乎有些紧张,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一些风寒,我后边还有一些药材,等下我会拿过来,只需要吃上一副,便可以好了。” 秦小娘点了点头,客套的回道:“有劳您了。” “不必言谢,这也是尽我医家的本分,更何况,我也是受殿下所托,娘子太客气了。” 秦小娘没有说话,御医也顺势退出了马车。 过了半晌,又有一个小士兵,带着几套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 放下之后,连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张秀娥看了看,都是一些女人穿的衣服,想必是送给春娆与宋禾儿的。 “这些衣服拿去给她们换上,身体要紧,其他的不要想。”李强媳妇在一旁出言提醒。 张秀娥点了点头,抱着衣服就上了马车。 春娆还是精神不大好,靠在马车上一直在装睡,无论谁跟她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换下来的旧衣服,就贴在马车上挡风吧!” 说着,秦小娘就开始用小刀裁剪。 “张娘子!有人找您!”李强媳妇突然在外边喊道。 ……… 今天的一更写好了,女主没有动情哦!家族利益大于儿女私情,这是女主的基本设定~ 第八十八章 把刚产生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张秀娥与秦小娘皆是一愣,这荒郊野岭的,谁会来找她? “先下去看看,是不是那御医还有什么话要说?” “嗯。” 张秀娥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可刚一抬头,就迎上了一双犀利的眸子。 江怀赋站在原地,冷着脸,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罗刹一般。 张秀娥有些慌张,连忙后退了几步,小声问道:“殿下,是您找我?” “她怎么样了?御医只是说得了风寒,好端端的,怎么会得风寒?” “她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天气这么冷,女孩子嘛,难免娇气些,这一来二去的,就染了风寒。” 江怀赋面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沉下头,将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赤金小壶递到了张秀娥的手中。 “这是暖身子用的手炉,本王贴身用的,你拿去给她吧?” 张秀娥一听‘贴身用’的三个字,顿时傻了眼,这王子殿下居然把自己贴身所用的东西赏给别人用,这根本不合乎常理啊! 本来昨晚已经送了一件披风,今早又送,这怕是超过了一个寻常主子对奴才的关心吧? “殿下,您把您自己贴身的东西都送出去了,那您用什么?禾儿也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所以我不会让她受委屈,您是天之骄子,这些东西,还是留在您身边自己用吧......” 江怀赋剑眉微拧,视线随即缥缈到了远方。 张秀娥也陷入了两难之地 ,毕竟她也不是宋禾儿的亲生母亲,总不能随意做主她的事情 ,看来,还是得让秦小娘一个人来应对。 毕竟有些话,得需要当面说清楚了,江怀赋才能听的明白。 想到这,张秀娥便突然开口回道:“殿下,你等下,有个人,她想见见你。” 江怀赋将视线收回来,望着张秀娥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准许,张秀娥这才跳上了马车,准备和秦小娘一五一十的交代此事。 “你怎么这么慌张?谁找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秦小娘问道。 张秀娥喘了口气,又透过马车的缝隙向外瞧了瞧江怀赋,见他表情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开口说话。 “这小殿下刚才又拿出了一个贴身的物件儿,说要送给禾儿暖身子,那东西我已经看过了,吃赤金镶宝石的,价值不菲的东西,他的贴身之物,怎么能随便赠与女孩子呢?我不好瞒着你收下,毕竟你才是禾儿的亲生母亲,有些话,需要你做主,当面和小殿下讲明白......” 秦小娘虽然有时候脑子不灵光,但是这句话她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张秀娥的意思是让她出面,和那个西域的小殿下说明白,好叫他死心,不要做一些无畏的付出,这样子也不至于以后闹得两头难看。 “张娘子,你说......万一是我们多想了呢?” “你先别管多想不多想的,总之是防患于未然,那小殿下没有这个心思更好,若是有了这个心思,应该尽早把这个刚刚产生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避免后患无穷,他可是异族男子,没有中原的允许,和异族人通婚,那是罪上加罪!” 秦小娘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二话不说,直接下了马车。 江怀赋是认识宋禾儿的小娘的,所以见到她的时候,立马收敛了自己浑身的傲气,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秦小娘没有向往日一样紧张,反而这次见面之时,多了几分坦率。 “小殿下万安。” “不必多礼。” 秦小娘笑了笑,“是殿下客气了,我们一介流犯,能得到殿下此番相救,已经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听张娘子说,您还要把您的贴身之物送给禾儿?” 江怀赋拿出了那一个精致漂亮的手炉,示意秦小娘收下。 “本王也是一片诚心,还望娘子不要拂了本王的心意才好。” 秦小娘坦然地将手炉接了过来,温和地笑了笑,“这东西真是好,既能暖手,也能暖心,可是殿下有没有听过过我们中原的一句话?” “什么?” “就是襄王有意,信女无情,殿下,您这样高贵的出身,实在不宜在我们这群人中间搅和,要知道,禾儿的年岁不大,从小也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又逢家变,跟着我们颠沛流离,要到忻州去过苦日子 ......” 秦小娘见他没有说话,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殿下也更加清楚,没有中原皇帝的赦免,我们永远也摆脱不了身上的烙印,这也是我们与您差之千里的分隔线。” 江怀赋是一个聪明人,他虽然对中原文化了解不多,但也是能明白秦小娘这一番话的意思。 明面上是说,她们身份低微,配不上他这样一个出身高贵的王子殿下。 可心里实际再说,求他不要再继续纠缠,越是与她们走的近,就越有可能会害了她们。 江怀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很不满,但着实是因为这一番言辞,心里有些别扭,于是便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去了...... 秦小娘舒了一口气,总算把积压在心里的那些话全部说出来了! 想到这,心中顿时痛快了许多。 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张秀娥正伏在帘子旁边偷听,秦小娘上去地时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秀娥望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口才啊,你瞧你把那个小殿下说的,简直是让他无话可回啊!哎......你说他怎么就偏偏是西洲的王子呢,若是换了平常人家的孩子,兴许咱们还真得考虑一下。” 秦小娘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东西塞给了张秀娥。 “过一会儿,你就把它交给士兵,让他给那小殿下送过去吧。”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给他?” “我方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他不爱听的话,总得给他时间缓冲吧,若那个时候还把人家送出来的东西当面退回去,我看他真的要炸毛杀了我不可!还是让他冷静一下,一会儿再送吧!” ....... 说一下!本故事架空+虚构,不要考究,不要考究!如果发现令你不可思议的地方,请亲回去仔细观看,每个细节,都有交代的‘清清楚楚’!!!! 第八十九章 他竟然没有生气? 张秀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半个时辰过后,李强媳妇的药就熬好了,端进来的时候,难闻的药汁儿很是呛鼻。 秦小娘先用勺子盛了一勺送到了自己嘴里,愣了半晌过后,见自己身体并没有不适的反应,这才喂宋禾儿喝下。 张秀娥望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笑道:“这你就多心了,药里肯定没毒,人家堂堂一个王子殿下,如果想要杀人早就动手了,何须偷偷摸摸?”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他没有这个心思,那其他人呢?这一路上,除了咱们自己人,我谁都不信......” “嗯,话是这么说,哎,也不知道还要过多长时间才能翻过这座雪山,企盼赶快到达忻州,这样大家伙都能松口气!” 秦小娘没有说话,而是非常认真地将药给宋禾儿全部喂了进去。 眼瞧着日头就上了头顶,难得今天天气好,孩子们在外边玩儿也不用受冻,李强媳妇用在栾城买来的蔬菜简单的熬了点汤,大家伙分着喝了。 本来清晨的时候已经沾了人家的光,中午便不好再收人家的东西,无论手中还有些什么,都要塞进肚子里充饥。 春娆似乎是瞧见宋禾儿生病了,心里有些担忧,所以不再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主动从马车上跳下来,准备帮李强媳妇照顾几个年幼的孩子。 李强媳妇见她出来,赶忙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询问道:“春娆姑娘......你......” 春娆强颜欢笑,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田娘子,我没事,只是昨晚受了惊吓,让你们担心了,真不好意思,我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们操心,真真是不如禾儿一个年岁小的。” 李强媳妇舒了口气,替她顺了顺身上的衣服 ,嘴角噙着笑意,温柔地望着她, “好孩子,你虽然是禾儿的小姑姑,可在年岁上,你也没大她多少,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听我的话,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当做臭狗屎丢出去才是!干嘛要放在心上恶心自己,对吗?” 李强媳妇的话糙理不糙,她说的话永远是一针见血,这比那个软软糯糯的肃玉媳妇强多了! 春娆听了这话,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便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抱了桓哥儿去旁边的桦树地下玩儿。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宋禾儿渐渐苏醒..... 她睁开眼,望着已经被封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又沉下头看了看自己那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身体,顿时有些无语。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 秦小娘被宋禾儿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赶忙从马车外边收回了视线,望着她喜笑开颜,“禾儿,你可算是醒了?怎么样?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宋禾儿的确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乏累,甚至还有些酸酸的。 “阿娘,我怎么了?” “还说呢!你把我可吓坏了,昨天晚上穿那么点衣服在外边站着,然后一宿还不睡觉,大清早的又跑到那小殿下身边说话,着了风寒了呗!” 宋禾儿只觉得喉咙有些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想喝口水润润喉咙。 秦小娘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旁边端过水碗,递到了宋禾儿的嘴边,慢慢喂她喝下。 “怎么样,舒服了吗?” “我没事......咳咳咳咳!” “还没事儿呢!你瞧你咳得这么厉害......不如......不如我再去把那御医叫过来,开上几副药,大不了我付钱就是了!” 说着,秦小娘就又要下车去。 宋禾儿赶忙拉住了她,然后诧异地问道:“御医?哪里来的御医?” 秦小娘有些犹豫,思量了半晌过后,淡淡开口,“是那个小殿下派人过来给你看病的,这按理说,我们不应该接受,但是眼下也是没有办法,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也顾不得什么礼节。” 宋禾儿微微一怔,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他竟然连御医都随身带着?还不是有备而来?“ “阿娘,江怀赋,应该不是个坏人,但是我们等翻过了这座雪山,就永远不会和他见面了,所以在此之前,我是不愿意欠他人情的。” 秦小娘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你说的那个江怀赋,就是小殿下的名字?” “嗯。” “糊涂,你怎么能直呼人家的名字呢。” “嘿嘿,这屋里只有阿娘和我,又没有外人,他不会听见。” 秦小娘舒了口气,可转念一想,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明白,于是又问道: “你昨天见到他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肃玉媳妇的事情?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的待在王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宋禾儿翻了个白眼,“管她干什么,反正死不了,她和大娘子的事情,都不要去管,任凭她们去作,只要我们几个平安就好。” “哎,说的也是......对了,方才那个小殿下又来送什么贴身的手炉,我虽然明面上收下了,可是私底下咱们还要还给人家,你也别怪娘多管闲事,我已经替你在他面前开了口,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说明白了,他如果聪明,就不该打你的主意。” 宋禾儿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十分不可思议地望着秦小娘,“你就这么跟他说的啊,他没发火?” 秦小娘摇了摇头。 “没有啊,就是没有说话,脸上也没啥表情,转过身就走了!” “阿娘,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性格很怪啊!你如果说哪句话得罪他了,那你想过后果吗?这样的话,我自己跟他说就行了,你不必冒这个险!” 秦小娘虽然不了解江怀赋的为人,但是君臣之礼她还是懂得,知道怎么和站在权利之巅的人说话。 可若如今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才懒得多说一句。 “罢了!说了就说了,阿娘又不怕死,主要是担心你,万一你被她连累了,阿娘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 宝子们,今天心力交瘁,不能再写了,咱们明天再见,拜拜~ 第九十章 上山 宋禾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又裹了一件厚重的披风,这是她仅有的,也是最暖和的衣服了。 “阿娘,我没事,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朝廷给的期限好像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秦小娘一边收拾马车,一边点头回道:“谁不是这样想的呢?早点上山,早点过去,不过咱们现在好像已经到了西洲的边境,再往前走几里,就算是彻底离开西洲了。” 想到这,宋禾儿陷入了沉思...... 江怀赋能随便离开西洲吗?虽然那蛮荒之地很少收到中原的关注,但到底也是中原地界,他一个异族王子轻易踏足,这若是被中原的探子知道了,少不得又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阿娘,我去见一见江怀赋,你们在马车上等我。” 秦小娘心里定是不愿意的,毕竟宋禾儿的身体刚刚有些好转,若再出去吹了风,怕是又得发高热。 “你......” “我没事,这点小病没什么,若都这么娇弱,那到了忻州怎么办?那个地方别说郎中了,就连个凑活生活的好房子也没有啊!” 秦小娘拧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江怀赋休息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这次他并没有让手下大张旗鼓的搭起帐子,而是随意捡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了。 如同往常一样,他的身边围了一群武功高强的士兵,不允许任何人的接近。 只有其中一个年岁较小,且经常来给她们送东西的小士兵认出了她,连忙恭敬地走了过来,询问道:“姑娘,何事?” “我想见你们小殿下。” “哦,那您稍等,我过去通传一下。” “嗯。” 宋禾儿静静地等在原地,那小士兵很规矩,没有在路上浪费时间,而是迅速的向江怀赋回禀了此事,在得到授意之后,又匆匆折返。 “姑娘,您跟我来吧。” 宋禾儿跟着他,来到了江怀赋的身边。 眼前的人似乎心情不大好,面色冷冷的,低着头,认真地擦着自己手中的长剑。 宋禾儿轻轻开口,“殿下。” “有急事?” 宋禾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江怀赋抬眸,冰冷的眸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刚醒就跑出来吹风,就不怕再病倒了?” “我是有事要跟你说,另外,我是来还殿下手炉的。” 江怀赋斜昵着目光,望了望宋禾儿手中那赤金闪闪的物件,冷冷地回道:“送出去的东西本王就不要了。” “殿下还是收回去吧,忻州那等穷山恶水之地,我若手中留着这样一件宝贝,恐怕会惹祸上身。” 江怀赋依旧没有接过那手炉,好似完全没有把宋禾儿的话听进去一样。 “殿下......马上就要出西洲境界了,中原皇帝刚刚登基,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这边境一定有不少京城派出来的眼线,一旦您入境,一定会上报朝廷,恐会对您不利,我.....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江怀赋突然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良久,戏谑地笑了笑。 “你是把本王当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了吧?” 宋禾儿瞠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本王又不是第一次到你们中原去,有哪一次那个狗皇帝知道了?” ...... 江怀赋笑了笑,继续回道,“雪山一般人是翻不过去的,本王只是不希望你那么早就死了,若以后本王又想起你了,也能过去瞧瞧,总不至于完全断了本王的念想吧?” 想她? 看来这狗东西把自己当替身当习惯了是吧! “我年纪小,不懂殿下说的什么。” “你年纪小,但是你的小心思却多,你比谁都聪明,在本王面前就别装了。” 宋禾儿双颊通红,即便是她舌灿莲花,如今也是说不过这个男人的! “殿下,您喜欢的那个姑娘既然已经不在世上了,那您这样对待其他的姑娘您觉得合适吗?若您真喜欢她,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呢?” 江怀赋瞬间又冷下了脸来,直言呵道:“本王几时说过喜欢那个姑娘了??” “王后娘娘说的。” “她们那样认为也就罢了,你这么聪明居然也会相信,以本王的性格,如果真的对她有男女之情,即便是死了,本王也会让她入王室宗祠,堂堂正正的成为本王的王妃,又何须冤死这么多年无名无分?” 一席话下来,宋禾儿瞠目结舌。 江怀赋说的这一番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可再怎么有道理,那也是王宫里的事情,豪门大院里的乌糟事就不少,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王宫。 “我已经尽我的能力来劝殿下了,如果您执意不听,那便罢了,总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罢宋禾儿便要离开。 江怀赋突然从身后叫住了她,“你放心,本王有把握,只要看着你平安过了雪山,我们马上返回,你们中原的皇帝不会发现,本王不会连累你,也断不会害了自己。” “谢谢。”宋禾儿简单回答了一句,就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望把那个赤金的小手炉放在了地上。 回到马车前的时候,秦小娘已经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搬上了马车,张秀娥与李强媳妇正在给孩子们洗手。 见到她回来,秦小娘示意孩子们先上车去,然后自己却把宋禾儿拉到了一旁问话。 “怎么样?他没有怪你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没有,阿娘,这件事情以后你就别管了,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他有把握,只要咱们过了雪山,他就离开。” “哦......他还真是一个执着的人。” “走吧,咱们前边走,他们后边那些人也就跟上了。” “嗯。” 所有人上了马车,驾车的人依旧是李强媳妇与张秀娥。 天气是越走越亮,地势也越来越高,桦树在山脚下尤为多见,可到了半山腰,就也找不到几棵了! “都停下!前边有状况!” ....... 江怀赋的设定不是人渣~请亲们继续留意,另外,十分感谢那些五星好评的宝子们~爱你~ 第九十一章 雪山上的食人熊 李强媳妇迅速停下了马车,身后的一大队人马将她们拦在了路中间。 宋禾儿掀开帘子,见外边立了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 “前方有狗熊出没,大家要格外小心。” 张秀娥大惊,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传话的人,“有狗熊?怎么又有熊!” 士兵微微一愣,似乎对张秀娥口中的那个‘又’字深表惊讶。 “根据地图上的路况显示,应该就在这一地段,殿下叫我来告诉你们要小心一些,必要的时候咱们要绕路而行,所以你们从现在开始要走在我们后边。” “是吃人的熊吗?”宋禾儿问道。 “是,而且个头都很大,比普通的狗熊都要大两倍不止,而且咬合力强,所以要格外当心。” “雪山上有这么危险的动物出没,那住在几十里之外的农民岂不是也有危险?” 士兵摇了摇头,“天气原因,这些狗熊是不会下山的,山脉陡峭,温度极低,这样的环境适合它们生存,所以在是见不到它们的。” 张秀娥环顾了四周一圈,心中暗自庆幸有这样一群人保护,若真的是她们自己单枪匹马的上山,那还不都成了那些狗熊的腹中之食? “那个......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些兵器,好以防万一啊,你不是说比寻常狗熊还要大两倍吗?那黑熊已经比人都要高了,大两倍的熊那该有多大啊?简直是想都不敢想。”李强媳妇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张秀娥从旁边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这么着急,毕竟现在还没有真的见到狗熊,临时乱了阵脚也没有什么好处。 宋禾儿朝马车的后方望去,见江怀赋骑在马背上,目光恰巧也落在她的身上,宋禾儿立马收回了视线。 “阿娘,你要护好弟弟,不用管我,我自己有分寸,桓哥儿是将军府唯一的男丁,更是娘将来的指望,一定要顾全大局。” 秦小娘不知道宋禾儿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于是狠狠地斥责了她,“你怎么总是说一些生离死别的话,你和桓哥儿都是娘生的,都是娘的孩子,娘怎么可能光管你弟弟不管你呢?”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秦小娘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半山腰的路很不好走,而且温度低,马儿也没有多少力气,最怕的是到滑坡的时候,马蹄打滑,一不小心就会从山坡上滑下去。 宋禾儿得想个办法不让马蹄打滑,江怀赋他们一队人里所用的马都是常年征战的好马,且都带有统一的马蹄套,在这种路上,基本是不会打滑的。 “田娘子,你等一下!” 李强媳妇停下了马车,转过头问道:“咋了?有事儿嘛?” “得给马蹄套上点东西,不然一会上坡走雪路,肯定会打滑的。” “套什么?” 宋禾儿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用,只有一旁装土豆的麻袋吸引了她的视线。 “阿娘,把这麻袋剪了,然后用绳子绑在马蹄上,这样子虽不能保万全,但也是最有利的一个办法了。” “好。” 秦小娘听了宋禾儿的建议,将里边的土豆全部拿出来放在了另一个框子里,然后又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将麻袋割成了几块。 “这样行吗?” “可以。” “那我跟你去......” “不用,你们都别动了,我出去就行了,外边还有田娘子帮我呢!” 说罢,宋禾儿就拿着那几块麻袋布,跳下了马车。 李强媳妇学着宋禾儿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把马蹄抬起,然后将麻袋绑在上边。 宋禾儿低着头,丝毫不知道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种蠢方法也用?” 无比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怀赋立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宋禾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是啊,你的马都是好品种,而且是经过训练的战马,自然也就厉害一些,而我们这匹小菜马就不同了,年纪老了,还没有力气,还受不得冻,不精心一些,那不成要把它活活累死在路上吗?” 江怀赋每次说话,宋禾儿都能振振有词的怼上几句,这已经让他习以为常,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计较,而是弯下身子,将她一把拉起。 “这种方法是没有用的,只会增加它的负担。”说罢,又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来人,帮她一下。” “是!殿下!” 宋禾儿不知道身旁何时又多出来了一个士兵,手中还拿着几个同江怀赋的战马所用一样的马蹄套。 得了令,士兵弯下身子便开始忙活,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四个马蹄全部修整完毕。 江怀赋望着宋禾儿,做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瞧见了吗?这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谢殿下!” 宋禾儿没好气的说了几句感谢他的话,然后就又跳上了马车,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殿下,咱们要过天窟洞了。”身后的小士兵上前提醒。 江怀赋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若能平安过这雪山,本王的封赏少不了,但若是你们不尽心,懒懒散散,到时候出了事儿,你们的家人也不会幸免,都听清楚了吗?” “是!属下等一定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听到这齐声的吆喝,宋禾儿心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这江怀赋是什么意思?如果半路上遇到危险,就要把罪责全部推到士兵头上,还要斩杀他们的家人? 这也太残忍了吧! 秦小娘瞧见她的脸色不对,连忙握住了宋禾儿那冰凉的手。 “这是君王之道,你慌什么?” “没有......” “这小王子别看年轻,倒有些王室的气派,懂得如何御下。” 宋禾儿笑了笑,“阿娘,你怎么说起他的好话来了,你不是最讨厌他的吗?” “我讨厌他,和他的为人处世,这是两码事。” ...... 周五了哦~希望宝子们五星好评~另外提示一下,江的人设是好的,不要胡乱猜忌,最后感谢一下给我好评的几个漂亮宝宝! 第九十二章 射杀 马车又平安行驶了一段路程,抵达天窟洞周围的时候,四周有很多深坑,马车的轮子很难从上边跨过去,只能七拐八绕的缓速前进。 张秀娥抱着念姐儿就要下车,秦小娘拦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去?” “这里有深坑,马车上的人太多行动缓慢,我还是下来吧。” “外边太冷了,这样不成!” 宋禾儿掀开帘子瞧了瞧外边,周围已经是白雪皑皑,地上还遍布坑洼,似乎是山上的巨石坠落下来砸的。 巨石? 宋禾儿深感不妙,如果她们几人走在外边,那万一身体崩塌,少不得都得被砸死,还不如坐在马车里,慢点就慢点,总之也安全些。 想到这,宋禾儿便拦住了欲要下车的张秀娥,“三婶,你不能下去,旁边的几个深坑,分明就是落石掉下来砸的,你说万一要砸在你的脑袋上,岂不是要开花了?” 一番吓唬,张秀娥脸色有些难看,赶忙又把念姐儿塞回了马车中。 “那.....田娘子也在外边啊.....“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开口回道:“把缰绳拉长,坐到里边来吧。” “嗯,我去替她。” 张秀娥刚掀开帘子,就从外边跳上来一个士兵,着实把李强媳妇吓了一跳。 “路况不好,殿下吩咐我来驾车,请各位娘子准允。” 李强媳妇不敢做主,转过头,盯着宋禾儿与秦小娘瞧了瞧。 “请各位娘子坐好。”哪知这小士兵根本等不到她们的回答,就抢先坐在了马车上,拿起缰绳就驾起车来。 李强媳妇蔫蔫地坐回了马车内,与车内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江怀赋带出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别说是骑马,就是马上作战也是十分了得,更何况路上这点麻烦。 “禾儿,拿出来地图看看,咱们走到哪了?” 宋禾儿应了秦小娘的要求,打开了守在包袱中的地图,按照地势来看,现在她们正处于半山腰上 ,若没有其他的状况发生,约莫明天就可以抵达山顶。 “阿娘,咱们现在,好像在一个叫‘天窟洞’的地方徘徊......” 张秀娥皱紧了眉头,“天窟洞?这是个什么地方?” “不清楚,应该就是个地名吧......”宋禾儿并没有过多在意。 然而,过了片刻,马车突然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整个车子翻了过去,人们也都摔到了雪地上。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宋禾儿赶忙将桓哥儿抱起来,环顾了四周一圈,见江怀赋身旁的士兵已经乱作一团,个个手持刀剑来回奔走。 “怎么回事?”宋禾儿喊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身旁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宋禾儿仰起头,见是江怀赋正骑着马朝这边走来。 到她身边的时候,还不忘伸出手,将她拉上马背。 “这是怎么了?” 江怀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自己身后的士兵吩咐道:“把她们这一群人全部带上马,从这里冲出去,要加快速度,避免身后的狗熊半路袭击!” “是!殿下! 士兵们得了令,纷纷把余下的人都带上马,长鞭一挥,快马奔腾而去,吓得孩子们哇哇大哭。 宋禾儿见到这一幕,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有狗熊出没...... 难道方才马车那重重的一击,就是拜狗熊所赐? 这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推翻一辆马车? “你身量小,抱着你弟弟不方便,还是把他交给你小娘吧。”江怀赋突然说道。 宋禾儿的确很瘦,而且桓哥儿近日没少长肉,两只细小的手臂环抱着他根本抓不牢固,还不如把他还给秦小娘。 想到这,宋禾儿朝旁边骑在马背上东张西望的秦小娘挥了挥手。 “阿娘,我在这里!” 秦小娘转过头,瞧见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安然无事,连忙开心地笑道:“禾儿,没受伤吧!把你弟弟给我,你抱着他太累了。” 江怀赋骑马向秦小娘身边靠去,直到把孩子平安的交出去之后,这才快马加鞭,直奔山顶冲去。 “会射箭吗?”身后的人突然问道。 宋禾儿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说不会,她的确是会的。 可若是真的会射箭,岂不是又显得她一个小庶女太招摇了,虽然亲爹是镇北大将军,可身为女儿家,又不受家族重视,怎么可能会射箭这种本领呢? “本王再问你话呢!最好不要耍小聪明,我们现在是徘徊在生死边缘。”说罢,江怀赋竟然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几支剑羽,朝宋禾儿手中递去。 “在你的脚下有张弓,想好了就拿起来。” 宋禾儿左思右想,觉得现在考虑那些没用的实属多余,好好活下去还是最重要的。 于是,弯下腰,从自己的脚下拿起了那张弓握在手里。 江怀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就知道你装羔羊。” “殿下,你是在说我吗?” “这周围还有别人吗?” “......” 宋禾儿还未说话,便当面冲上来一头灰白色的大狗熊,张着血盆大口,奔着人就要袭击来。 江怀赋拉紧了缰绳,马儿的前腿抬起,调转方向,朝狗熊的侧边跑去。 宋禾儿抄起弓箭,迅速地瞄准了狗熊的喉管部位,快准狠地发射了出去。 奈何狗熊的皮毛太厚,一支剑羽难以将它毙命,还是得从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箭给我!” 宋禾儿递给了江怀赋一支羽毛箭,转过头,那头狗熊又狂奔着朝这边扑来。 嘶的一声,一支箭横空飞了出去,霎时,血光四射,狗熊的一只眼睛被射杀,哐当一声坠到了地上。 江怀赋勒紧缰绳,直接从狗熊身上跳了过去。 “对付这种东西,得用脑子。”江怀赋噙着笑意,突然冒出来 一句话。 宋禾儿脸色通红,恨不得给这个人一巴掌,明明自己方才也是帮了他的,怎么话到他的嘴里就这么难听 ,简直是太可恶了! “那你把我丢在这里算了,反正你又嫌我拖后腿!” ...... 今天太累了,一更就好啦~明天双更~ 第九十三章 坠崖 江怀赋笑了笑,“在这扔掉你太可惜了,本王暂时还没那个心思。” 宋禾儿没有说话,任凭身后那个人说了什么都不去理会。 心里想着,只要忍过这一段时间,平安抵达忻州,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这里很安静,我们应该安全了吧?不如停下来,等等后边的人?”宋禾儿突然说道。 江怀赋果真牵制住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上山和下山的路有很多条,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留下记号,你怎么就敢断定,你小娘他们会走这里?还是说,你觉得你小娘她们有那个头脑,能自己辨识路况,选择走哪个方向能找到自己的女儿?” 宋禾儿的脸色铁青,直接松了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 “我自己走,不用你管。” 江怀赋冷下了脸,“上来。” 宋禾儿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 一个人城府极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心有成算又嘴快毒舌,从他嘴里,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这里地势险峻,你是想从这里跌下去吗?” 宋禾儿依旧是没有理他,假装听不见似的继续朝前走去。 江怀赋说的没错,这脚底下的路是越走越窄,甚至有些被大雪覆盖的地方还有横出来的树枝,稍稍不注意,就会被树枝刮伤。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决定一定要自己徒步走过去! 可实际并非和想象中那样美好,宋禾儿前脚刚迈出去,就被一枝干枯了的藤蔓缠住了脚裸,硬生生的把她拽到在地。 “喂!别走那里!”身后的人突然惊慌失措的喊道。 宋禾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下一瞬,身后的人就扑了过来,巨大的压力,迫使她身子直接向后仰去。 二人连滚带爬的跌下了山坡,直奔悬崖下坠落。 江怀赋伸出手,直接拽住了一个藤蔓,上边的干刺划破了手掌的表皮,霎时间,鲜红刺目的血顺着臂弯流了下来。 宋禾儿大惊失色,以前没少在影视剧中看别人落崖的片段,可如今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能体会此时的凶险与可怕。 “说了不要让你单独走,你非不听,你知不知道这些藤蔓是有毒的?” 宋禾儿紧紧地抓着眼前的这颗‘救命稻草’,生怕他一时生气再把自己给丢下去,这么高的悬崖,那可真的要香消玉殒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有毒的,你的手没事吧?” 江怀赋皱紧了眉头,不用想,现在的他一定是很疼的。 “你 ......你觉得本王还好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试着爬上去吧?” 江怀赋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断崖,大概已经有数百米之远了,要爬上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迄今为止,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藤蔓往下滑,找到一个山洞先暂时避避险,若这样在半空中掉着,迟早两个人都得摔下去。 “你抱紧了我,现在我们必须要到下边去,哪怕是在山壁上找一个不大的洞口,也要下去.....” 宋禾儿点了点头,欲要伸手去抓那藤蔓,可下一瞬就被江怀赋制止了。 “说了有毒,叫你不要碰!” “我只是想给你减轻负担,这样让你一个人抓着,你只会更疼!” “本王不用你管,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听本王的话,若果再一意孤行,那本王 就用轻功飞上去,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吊着吧!” 轻功? 哼,江怀赋就欺负她不会轻功,这种绝技在现代还真没有人学会过,不然高工作业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失足而丧失了生命。 “我......我不说话了还不成吗?只是......这藤蔓有毒啊,你这手臂怎么办?” 江怀赋的嘴唇已经惨败异常,似乎是因为疼痛的原因,一时都无法开口说话,只是隐隐颤抖着。 “抓紧......” 宋禾儿没有说话,而是环住了他的腰身,紧紧注视着他。 江怀赋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能预料的事情从来没有落空过,果真在向下攀爬十数米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跳进去。”江怀赋有气无力的说道。 宋禾儿低下头,望了望脚底下那只有一尺宽的壁岩,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再不下去,本王就要被你拽下去了......” 听到这话,宋禾儿鼓足了勇气,松开了抱着江怀赋的手,直接朝下边跳去。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宋禾儿为了稳定身躯,直接抠住了一块岩石,迫使自己跌进了山洞中。 坚硬的石头将她的指甲豁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嘶~” “你怎么了?” 宋禾儿抬起头,一阵强风吹来,使得那藤蔓上四处摇晃,江怀赋那受伤的手也越发的抓不牢固,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跌落下去了...... “我没事,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宋禾儿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的可笑。 江怀赋虽然身形高挑,但也不是那粗犷之人,可若叫她一个身量纤纤的小女子来接,怕也是不现实的。 江怀赋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愣了半晌过后,突然手中的藤蔓断了,人迅速掉了下去。 宋禾儿大惊,伸出手立马扯住了他的衣袖。 “喂!你不是会轻功吗?那你自己快点上来啊!” 江怀赋虽然受了伤,但是功夫也是了得的,只是现下有些没有力气,只靠左手的一把剑扎进壁岩里支撑着自己不掉下去。 “你担心本王?” “殿下,麻烦你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一些玩笑话了好不好?况且,你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还是不想欠你一条人命的!” 江怀赋嘴角上扬,也难为他在这种境遇下也能笑得出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彼此彼此,你快点上来啊!!”宋禾儿开始有些着急。 ...... 昨天太累了一更,今天也累,但还是准备两更的,不说了,我要去码字了~亲们崔更少了哦,崔更点起来~~ 第九十四章 不希望他死 江怀赋没有再继续捉弄她,而是轻轻一跃,跳进了山洞之中。 宋禾儿望着他出血不止的手臂,顿时心生担忧,若是这个男人和她死在了一起,那些士兵一定会把她定义为杀人凶手,那她岂不是惨了? 江怀赋似乎一瞬间就看穿了她那小心思,暗暗笑道:“你不必害怕本王会死在这里,如果真的毒发,本王会从这里直接跳下去,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宋禾儿听得面红耳赤,她的确不该这么想,毕竟这男人方才还救了她的性命,如此这般,也是有些忘恩负义的。 “我没有那么想,殿下真是多虑了......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解毒的药丸啊?你们西洲不是擅长制毒吗?那肯定每个人手中都会随身携带丹药,你有没有,我拿出来一颗给你吃!” 江怀赋瞬间无语,盯着她仔细打量,“是谁跟你说的西洲的人擅长制毒?” “我......我听说的!” “胡说,你这是一些没有道理的话,我们西洲的人个个乐善好施,心系天下,谁闲的没事去制毒?难道是为了害人吗?” 看来江怀赋还不是很疼,不然他哪里来的力气和她犟嘴? 宋禾儿看在他方才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份上,便没有和他过多争执,而是从自己身上撕下了一块干净的裙衫,将他出血的伤口包裹住了,使鲜血不再往外涌动。 “殿下,我真的没有再和你开玩笑,如果你有药的话,赶紧拿出来吃掉吧,咱们两个现在被困在这里,如果你病倒了,我可是没有办法将你背出去的!” 江怀赋的疼痛感似乎又来了,他皱紧了眉头,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小瓶药,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中。 宋禾儿打开来看,见里边根本不是什么药丸,而是白色粉末状的药物,看起来像是外敷的。 “这是解毒散,把它倒在我的伤口上,只要毒素不扩散到本王身体里,本王就没事......” 不扩散?这伤口都那么久了,而且还是伤上加伤,在那藤蔓上吊了那么久,怎么会只伤了表皮? “快点啊,愣着干什么?” “哦......” 宋禾儿迅速打开药盖,将白色的粉末洒在了江怀赋的伤口上...... 如今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即便后续情况不好,但目前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听天由命吧! 用了药之后,宋禾儿将江怀赋手臂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然后又重新给他包扎好。 好在,她随身带着水源,如今也能喝上一口润润喉咙。 江怀赋只稍稍休息了半晌,便要起身出去。 宋禾儿紧忙叫住了他,“你身上还带着伤,你要去哪里啊?” “旁边有干枯的草叶没看到吗?捡来,生火,本王怕自己没有被毒死,就先被冻死了!”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见壁岩上的确横生着一些树杈,似乎是那些雪山上死掉的绿植留下来的。 如果把它们全部砍来,的确能生火取暖。 江怀赋抽出自己的刀剑,三下五下,便将旁边的树杈全部砍断带了进来。 “殿下,我没带火折子......”宋禾儿委屈巴巴地看着江怀赋。 “你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总之,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他得意洋洋地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 宋禾儿有些吃惊,堂堂西洲王子,竟然随身携带火折子?看来这是一个经常在野外求生的家伙,连这种东西都准备。 想到这,宋禾儿翻了个白眼。 “你伤口不疼了吗?” “怎么不疼?难道本王是金刚不坏之身吗?” “可.....那你怎么还有力气生火?” 江怀赋抬起头,将火折子递给了宋禾儿,带着一副戏谑的表情望着她:“好啊,那你来帮本王做吧!” 宋禾儿暗自在心底里埋怨自己蠢,为什么要说刚才那句话! 不过也罢了,他也是个受伤的人,自己多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宋禾儿便接过了江怀赋手中的火折子,准备学着他的模样生火,以前在路上都是张秀娥负责做饭,她难得做一次这样的差事。 再加上如今的柴也不比往日的干柴,潮气很大,点了很多次都点不着! 江怀赋望着她那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然后从她的手中又抢过了火折子。 “罢了,这种事情还是本王来做吧,省的你以后说本王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说罢,江怀赋便开始熟练的生起火来。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干柴堆里便冒出了火星。 很少见,这种受潮的树枝,是如何在这种条件下迅速的被点燃起来? 江怀赋许是伤口又疼了,眉头皱出了一个‘三’字。 “咳咳!” “殿下......你靠在旁边休息一下吧?” 江怀赋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望着那四处摇曳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你想知道那些人口中和你长得像的女孩子是谁吗?” 宋禾儿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难道是临死前的遗言? 呸呸呸! “我知道她叫青梧。” “嗯。” “可是殿下,你说你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又和她长得很像,你可别告诉我,那只是兄妹之情,我不信。” 江怀赋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和她虽然面貌相似,但性格,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本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的确被你的容颜惊住了,也曾想过,你是不是她,可后来发现不是......” 宋禾儿难得听江怀赋这样心平气和的和她讲话,还是讲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 “......我” “她是为了救我死的,所以本王很愧疚,也忘不了她,但这不是爱情。” “可是殿下,既然不是爱情,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能使你多年不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话?” ....... 宝子们,今天更新到这里了啊,累死我了,你们看书的同时,千万别忘记给我五星好评哦~~ 第九十五章 救他 江怀赋闭紧了双目,身子缓缓向后靠去,包扎好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但江怀赋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嘴唇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好在他的身后方还有一个岩石壁,可以供人倚靠休息。 “本王从小不在母后身边长大,所以向来不和她亲近也是正常的......当然,她也从未管过我,在她的心里,她只在乎我那个嫡亲的哥哥,以至于我自从生下来,就养在父王的妾室身边......” 江怀赋许是体力不支,连说话都变得有力无气起来。 宋禾儿不想让再让他说这些伤心的事情,便只好阻拦道:“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江怀赋摇了摇头,“我睡不着......我害怕......” 害怕?青天白日的,一个大男人的会害怕? “你怕什么?你怕我趁机谋杀你啊,那你大可以不必担心,我没那么狠的心,我还指望着你的下属来找你呢!若是我一个寻常女子掉下来,那便是摔死了也不会有人来寻,但你不一样,你只要没有消息,你的士兵一定会把整座雪山翻过来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自己 ,我也不会害你的。” 江怀赋突然扬起嘴角,戏虐地笑了笑,狭长的眼眸微微张开,视线刚好落在宋禾儿的身上。 “那就是一个小狐狸。” 宋禾儿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怀赋转过头,望着外边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顿时陷入了沉思...... “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害怕,央月宫里燃着的都是长明灯,昼夜不断,因为怕黑是我从小落下的毛病,有时候,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我都是睁着眼熬过来啊......那种感觉真是太漫长了,我不想再经历......” 宋禾儿有些吃惊,她以前只是觉得这个江怀赋有些敏感怪癖,却从未想到过他一个体面的王子殿下,还会有怕黑的病症。 “这里有火把,不会黑 .....所以你睡吧,我就在旁边。”宋禾儿宽慰他。 江怀赋的表情很痛苦,好似那些他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又再度涌现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们吗?”他突然问道。 宋禾儿微微一愣,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为什么?” 江怀赋舒了口气,淡淡开口:“记得小时候,我和大哥一起去围场内赛马,一不小心我和他都跌进了沼泽里......所有的人都去救他,没有人管我的死活,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是她第一个孩子?就因为我不是嫡长子?” 江怀赋的笑声很凄凉,“到最后,竟是一个女孩子把我救起来的,可是那天......我大哥却因为下人的失误溺毙在了沼泽中......我母后就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那个叫做青梧的姑娘身上,三番两次的去找麻烦,到了最后,竟然为了一件小事下旨斩杀了她......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宋禾儿望着他的精神状态心里满是担忧,好似因为伤口感染的原因,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嘴唇已经由方才的白色变成了现在的紫色! 很显然,这是中毒的迹象。 宋禾儿立马走到了他的身边从自己身上脱下衣服,然后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这里没有你大哥,也没有你母亲,你好好的睡一觉,醒来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路上了......” 江怀赋没有说话,浑身开始发抖起来,看样子似乎是发起了高热。 宋禾儿很想从空间中拿出药材来给他熬一碗活血化瘀的解毒汤药,可是现在这里没有锅子,即便是真的拿出药材来,也没有办法烹煮! 焦头烂额之际,宋禾儿突然想到,她在将军府里是收过厨具进来的,只是那些厨具都比较好,一看就是上等人家所用的物件,如果现在当着江怀赋的面拿出来,一定会惹人怀疑。 想到这,宋禾儿在试探的边缘来回徘徊,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江怀赋的呼吸,见他呼吸匀畅,且也并没有什么肢体动作,约莫是已经睡着了。 “殿下?殿下?”宋禾儿不敢相信,又在他的耳边轻轻唤了几声。 见江怀赋果真没有动静,这才放心的从空间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锅子,然后将之前买来的解毒草药,放进了锅子中,添水熬制...... 江怀赋睡得很沉,大概是身体真的顶不住了,不然他这样一个警惕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睡得这么安稳...... 宋禾儿害怕他是昏厥,所以一度的在观察他。 直到汤药熬好,宋禾儿小心翼翼地喂江怀赋喝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边的天色越来越黑,可怜的是江怀赋并没有随身携带烟花之类的东西,如果有那些传送信号的物件,现在的她们兴许已经获救了..... 冥思苦想之中,宋禾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这山洞之中不是有燃烧过的树枝吗? 只要把它们丢下山去,就一定会有前来寻找江怀赋的士兵发现,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定会看出这根树枝是被燃烧过的,便会直奔山上来巡! 宋禾儿差点被自己的机敏感动的痛哭流涕,而后,紧忙抄起了几根粗大的,还带着火星子的树枝,直奔山崖下扔去...... 处理完这一切,宋禾儿回过头,准备再去观察一下江怀赋的情况。 虽然中药见效缓慢,但这些东西喝下去,人的气色也会好很多。 宋禾儿把自己的衣服给了江怀赋,身上便没有可以取暖的衣衫了,一阵强风吹来,让她直打哆嗦。 无奈之下,宋禾儿又从自己的空间内拿出了一件狐皮大氅,这是将军府里的上等品,也是御赐之物,她得在江怀赋醒来之前,再放回去,避免被他东问西问。 ...... 宝子们,今天身体不舒服,只能一更,拜拜~~明天继续~~ 第九十六章 有一丝希望 夜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宋禾儿把大氅裹的严严实实,不想让任何一一道风吹进来。 江怀赋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况且方才落崖的时候,还被岩石割破了长袍,即便是现在披着宋禾儿的披风,也难以抵御寒风的侵蚀。 为了让他舒服些,快点好起来,宋禾儿只好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条棉被,直接裹在了他的身上。 可下一瞬,江怀赋突然抽搐起来,双手开始没有知觉的乱颤。 宋禾儿摸了摸他的额头,十分滚烫。 半夜三更,又发高热,许是伤口发炎了的原因。 宋禾儿掀开被子,查验了一下他的伤口,见出血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四周围的皮肤也开始红肿起来。 她回想了一下,空间里除了收进来的古代药品,似乎并没有任何医学方面的东西。 唯一可用的,就是云南白药。 可江怀赋的伤口上已经洒了解毒散,那种专门解毒的东西都不管用,更何况云南白药呢? 宋禾儿思考了半晌,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备在家里的还有布洛芬退烧药,把这些给他灌下去,兴许一会儿就可以把高热降下去。 正想着,宋禾儿便用水将冲剂化开,一点一点地强行灌进了江怀赋的嘴中。 “也不知道遇见你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你说要是不遇见你,兴许我们就不会在西洲逗留那么长的时间,可若是没有认识你,怕是我们连这雪山都过不去,只能丧命在半路上......哎,这兴许都是命吧......”宋禾儿小声嘀咕。 不过她也奇怪,这么难走的路,连武功高手都要费些皱着,更何况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官差呢,实属让人难以理解。 宋禾儿叹了口气,转过头又观察了一下江怀赋,见他喝了药之后,抽搐的幅度已经大大减小,兴许再过一会儿便可以完全安静下来。 为了让他尽快苏醒,宋禾儿又拿了一些草药出来熬煮...... “嘶~”旁边的人发出一阵痛苦的声音。 宋禾儿赶紧将药藏了起来,又迅速收进了狐皮大氅与棉被,然后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靠在了江怀赋身边的壁岩上。 果真不出她所料,江怀赋真的醒了。 狭长的眼眸缓缓睁开,曜黑的眼珠上下滚动了一圈,将视线定格在宋禾儿的身上。 说实话,没了虎皮大氅是真的冷啊! 宋禾儿一边发着抖,一边装睡。 “你的衣服呢?”旁边的人突然问道。 “......” “喂......你醒醒。” 宋禾儿这才睁开了双眸,转过头怔怔地望着他:“你,醒了?” “本王问你衣服呢?” 宋禾儿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真是傲娇狂,伤心的时候自称‘我’,现在打起精神来了,就又开始自称‘本王’。 “你眼瞎啊,没看见披在你自己的身上吗?” 江怀赋闻言,低垂了眼眸,朝自己身上望了望,见那件粉粉嫩嫩的披风果真搭在自己身上。 “自己穿上。” 江怀赋直接将衣服都给了宋禾儿,然而动作幅度过大,导致伤口又被扯痛。 “嘶~” 宋禾儿翻了个白眼,“不识好人心,活该!” “你方才,就这样一直…..冻着?”江怀赋突然带着一副关怀的口吻问道。 宋禾儿舒了口气,仰起头,心平气和地回道:“是啊,所以也算是我救了你吧,从今往后,我们两互不相欠。” 江怀赋冷冷一笑,撇过了头去。 “白眼狼!” “喂!我刚刚救了你好不好?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江怀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奇怪,这藤蔓毒性很大的,为什么伤口的周围没有腐烂呢?” 宋禾儿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一直闭眼休息。 “你怎么救的我?” “我就给你喝了点热水,然后把衣服给你了,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死,那是你的解毒散起的作用。” 宋禾儿闭目回答,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江怀赋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又戏虐地笑了笑。 “那就不算是你救了我,你还欠我一命。” 还欠他?要不是自己的棉被与退烧药,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这男人真是可笑! “好啊,你说欠就欠,那也得等到你能活着出去的时候,你再来找我还你的人情吧。” 江怀赋笑了笑,没有说话。 ————— 雪山脚下。 秦小娘见自己的女儿没了踪影,一时间又担心又害怕,抱着桓哥儿就在原地哭了起来。 张秀娥在一旁劝道:“你不要担心,禾儿与小殿下在一起,应该没事,小殿下武功高强,兴许再等等,他们就会赶来和咱们会和。” 秦小娘是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毕竟路上的情况她是亲眼所见的,狗熊那样凶残,她们一众人结伴而行,还有几个受了重伤,更何况落单而行的两个人。 “士兵已经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不要自乱阵脚,方才那熊差点咬伤你,你没啥事儿吧?” 秦小娘一直摇头,“没有。” “你看桓哥儿方才哭的,嗓子都哑了,赶紧找点水给他喝。” 她们一路逃亡,即便是有水,那在半路上也洒了,如今只能找一些雪水喝。 张秀娥取了一些干净的雪,然后放在一个碗里,找来几根干树枝后,拿火折子点燃,将水化开后,给秦小娘递了过去。 “快点,给桓哥儿喝下去,干净的。” 秦小娘接过了碗,小心翼翼的喂桓哥儿喝下。 李强媳妇在逃跑的路上不慎摔下了马背,腿受了重伤,念姐儿在旁边一直捏泪。 而现在,士兵们出去了一半寻人,剩下的也都是一些无用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张秀娥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将李强媳妇的膝盖缠好。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你先将就一下,等咱们到了忻州,向官府汇报一下情况,应该会酌情处理的吧…….”? …… 宝子们,我先一更,目前家里有事,能不能二更,看我的造化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十七章 到达忻州(1) “张娘子,你说,禾儿会不会……” “别胡说,这种话可千万别叫秦小娘听见了,不然她又要心疼女儿到痛哭流涕。” 李强媳妇带着歉意的目光点了点头,“那好吧,只是这一路走来,我们也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记号,一个堂堂西域王子,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张秀娥知道李强媳妇的话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人还没有找出来,他们无法定义。 现在离忻州只有数十里之远了,只要再往南走,便可以抵达当地官府所设立的驿站。 “一定会没事的,咱们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不是都熬过来了,这点灾难,算不得什么。” 张秀娥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回到了念姐儿身边,抱紧孩子给她取暖。 士兵们来回在山脚下寻找蛛丝马迹,觉得人若是掉下来了,一定会发现,若是没有,那就一定还在山上,他们就要返回去找。 其中一个领头的士兵走到一片矮小的枯草旁边,见到了烧糊了的几根树杈,看上边白雪的样子,应该是不久前掉落下来的。 “殿下应该被困在了山上,咱们赶紧上山去找!” “消息可靠吗?” “这方圆几十里根本没有人,那里来的烧焦的树枝?即便是有人,谁会在这里生火?快点!赶紧上山!殿下他们怕是已经遇难了!” “是!” 说罢,一群士兵便匆匆地上山去了。 ……. 断崖,山洞之中。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宋禾儿前半夜为了照顾江怀赋一宿没合眼,后半夜又冻得睡不着觉,所以现在她是饥寒交迫,眼皮都抬不起来。 “你靠过来......本王抱着你,就没有那么冷了.....” 宋禾儿没了狐皮大氅,冻得嘴唇发紫,整个人和僵了一般,连动弹都费劲。 “你的士兵,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你啊,我怕是坚持不住了,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江怀赋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一步一步地朝宋禾儿身边走来。 走到她身边时,缓缓地蹲下了身子,从身后抱住了她。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逞强,总要坚持到别人来找我们,你放心 ,本王掉落悬崖的时候,已经把贴身玉佩丢下去了,他们只要看到了,一定回来救我们的.....” 贴身玉佩? 昨晚宋禾儿已经将烧焦的树枝丢下了,只要士兵们发现,一定会在四周仔细盘查,如若再发现江怀赋的贴身玉佩,那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 她要坚持住!她不能死! 眼看就要到忻州了,只要到了忻州 ,她们就再也不用吃这等凶险的苦头了..... 江怀赋身边的士兵果真是受过严格的调教与训练,还未到中午,人便已经找到了断崖上方。 宋禾儿听见了动静,想要出声呼救,可这个时候,江怀赋又昏过去了,似乎是退烧药失去了作用,人又开始滚烫起来。 宋禾儿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他放到了地上,然后一步一步地蹭到山洞口的地方。 “来人!救命!我们在这里,殿下也在这里!” 上边的人听见了动静,赶忙放下了绳索,一个接一个的吊着爬了下来。 为首的士兵见到山洞的时候,直接跳了进来。 “宋姑娘,我们殿下呢?” 宋禾儿现在已经冻得嗓子有些沙哑,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后,“殿下受伤了.....快!救他.....” 士兵赶忙朝宋禾儿身后跑去,满脸的惊慌失措。 紧接着,又跳进来三五个士兵,也跟着前边那人的步伐,朝江怀赋身边跑去。 宋禾儿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毕竟江怀赋是他们的主子,若是主子出了事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当然难辞其咎。 那个沈王后只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若这个再有什么闪失,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士兵! “快点,把殿下抬上去,再下来几个救宋姑娘。” “是.....” 几个士兵,抬起江怀赋就要朝外边走去。 因为上山的通道,只有两根绳索,所以抬人上去,只能是一个士兵在上边拽着,另一个士兵在下边拖着,这样小心翼翼地,才能平安抵达上方。 江怀赋好似受了巨大的颠簸,人已经开始悠悠转醒。 他张开了双眸,朝宋禾儿所待的方向望去。 “先救她。” “殿下!”士兵显然是不愿意的。 “本王......让你先救她!” “是.....” 士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又小心翼翼地将江怀赋放下,然后走到宋禾儿的身边,将她缓缓抱起。 人失温是要死的,宋禾儿已经处于半失温的状态,所以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在注意什么礼节不礼节,只要是能平安出去,比什么都强。 士兵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二人成功从山洞中救了出来。 因为两个人一个受伤,一个受冻,士兵手中又没有救人的物资,只能迅速下山,到了山脚下,找余下的几个士兵讨要所剩不多的取暖衣物。 “殿下,你坚持住,所有的药品都在山脚,等到了下边,属下一定叫医官给你诊治。” 江怀赋没有说话,只是闭着双目点了点头。 从断崖处下山,有一条很好走的路,士兵们总共用了两炷香的时间,便将二人成功带回了山脚。 秦小娘见到自己的女儿获救,赶忙跑了过去查看。 “禾儿,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你受伤了是不是?” “各位娘子,赶紧把能取暖的衣服全部拿来,宋姑娘这是冻得,身上并没有受伤。” 秦小娘一听是冻得,赶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宋禾儿的身上。 张秀娥一边搓着宋禾儿的手脚,一边吹气。 “光盖东西是不管用的,还是赶紧找点热水来喝!”说罢,便又转过头朝着那群士兵喊道:“你们手中一定有能救急的东西,求求你们,给我们一些,殿下的身份固然尊贵,但也不能当别人的性命为草芥啊!” 士兵一听,心中也是有些犹豫,但是他也看的出自己主子对这位姑娘的心思,自己也不好冒然得罪,只能点头答应。 第九十八章 到达忻州(2) 张秀娥四处寻找干树枝,想要点火取暖。 秦小娘从士兵那里要来了一块厚厚的皮货扑在地上,然后把宋禾儿放在上边,李强媳妇一边搓她的脚,一边不停地疏通她腿上的血脉。 “就这么点柴火了,让禾儿靠的近一些,这样足够暖和。” 秦小娘一边望着宋禾儿一边哭,“你说咱们这群人也是从山上下来的,怎么就没冻成这个样子呢?我可怜的孩子,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张秀娥一听到她哭就心烦意乱,本来这里就缺衣少食的,有哪个哭的时间,还不如多去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好了,你就别哭了,从早晨哭到晚上,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放心,死不了人。” “我......我只是忍不住。” 春娣望着秦小娘这般模样,心中有所不忍,只好出言劝道:“张娘子,你就少说些吧,小娘这也是担心,毕竟谁的女儿出了事,当娘的心里总是接受不了的。” 张秀娥舒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江怀赋有医官照料着,伤口经过妥善的处置,便也不在恶化。 士兵们随身携带的东西所剩不多,之前所准备的帐子如今只剩下了一顶,如今只能供江怀赋使用。 宋禾儿只能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靠着火光取暖。 江怀赋渐渐苏醒之后,瞧了瞧四周围的环境,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在哪?” 医官放下了手上的差事,赶忙过来回话:“启禀殿下,咱们现在是在雪山的脚下。” 江怀赋微微一愣,似有什么心事一般,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那个姑娘呢?” “已经给了鹿皮与棉被,微臣也去看过了,只是受了一些风寒,饮用一些热水便好了。” “只是给了一些热水,咳咳咳咳......这天寒地冻的,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睡在外边,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医官一听,骇白了脸色,连忙跪下回话。 “殿下恕罪,微臣等也是为了您的声誉和那姑娘的名节着想,一来,殿下未曾娶妻,您与姑娘一人共处一室也实在不便,二来咱们随身携带的东西本来就所剩不多,帐子也就只有一个,实在难以容下两个人,殿下,您是万金之体,怎可为一姑娘折损自身?” 江怀赋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脸色愈发难看,“所以呢?你们就可以撒手不管,任由她死在这荒郊野岭吗?” “殿下恕罪!微臣不敢!”那医官已经连连冒汗,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方才说这帐子狭窄,睡不下两个人,那先前作战之时,一个军帐能够七八个士兵使用,如今却不能容下我们二人,本王看你是别有私心,如果你是王后身边的人,你大可以现在滚出去,本王不需要你伺候!” 江怀赋动了大气,医官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压低声调,一字一顿地回道:“殿下,微臣一片丹心纯然于肺腑,并没有不敬之意啊,您这么说,实在是冤枉了微臣!” “滚出去!滚!” “是.....是,微臣这就出去。” 医官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帐子,走到外边的时候,连忙拽着一个士兵说道:“去,将我配好的药,赶紧熬出一碗,给那姑娘送去,另外,做一些吃的给她们,殿下生了气,你们都小心点办事儿!” 士兵一脸茫然,“殿下醒了?” “醒了!我问你,那姑娘还有气儿在吗?” 士兵点了点头,“有气,她小娘照顾着呢,听说,体温已经渐渐回升了。” “那就好.....那就好......” “您老人家没事吧?” 医官擦了擦额角的汗,回道:“没事,我能有啥事,快去忙你的吧!” 话音刚落,突然从帐子中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来人,将宋姑娘抬到这帐子中休息。” 江怀赋现在还没有恢复力气,脸色依旧很苍白,士兵们当然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不想让他到外边来吹风。 “殿下,您还有伤,不如......” “本王说的话需要重复第二遍吗?” 士兵被江怀赋那冰冷的眸光吓得打了一个冷颤,只好低头沉默。 另一旁,宋禾儿的脸颊上已经有了血色,手脚也不再那么冰凉。 士兵过去传话的时候,所有人还在犹豫,觉得一个女儿家和男人睡在同一顶帐子里,实在不像话。 “各位娘子,这可是我们殿下赏赐给你们的天大的恩惠,姑娘现在还在病中,应该为她的身体着想。” 张秀娥觉得此话有些道理,便自己做主答应了士兵。 江怀赋也是个细心的人,见到张秀娥她们过来,便自己一人去了旁处,不再回到帐子中休息。 秦小娘看了看在外边受冻的江怀赋,心中有些愧疚。 “等禾儿苏醒了,咱们就赶紧去忻州吧,殿下还带着重伤,像他这样的贵族之人,为了我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终究是我们的不是,早一点离开他,也是他的一种解脱。” 张秀娥点了点头,“我瞧着禾儿的脸色也慢慢变好了,只要身体有了力气,咱们就赶紧上路,如今已经平安翻过了雪山,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就会看见忻州的驿站了。” 秦小娘舒了口气,无奈地回道:“果真是蛮荒之地,天气这么恶劣,还希望到了那里,不要有狼群猛兽的好!“ “想那么多做什么,总之咱们这一辈子,就都要在那度过了......保不准这一把老骨头都要埋在那里,哎,就盼望着咱们的官家能有一日大赦天下,咱们也都能跟着沾沾光,离开这穷山恶水之地!” 这一群人当中,只有张秀娥最乐观,遇见事儿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若是人人都能像她这般,再苦的日子那也能度过。 过了片刻的功夫,宋禾儿便有了苏醒的迹象。 ...... 目前此书在新书榜单前十名上,感谢大家的支持,就是评论好少好少啊~希望大家看书的同时,别忘了给予五星好评哦~ 第九十九章 到达忻州(3) “禾儿,你醒了?怎么样,你动动腿,动动脚,还能动吗?”秦小娘还未等宋禾儿完全苏醒,就心急如焚地问道。 “你等一等,让她缓一缓在说话,她现在还没醒过神来呢!”张秀娥在一旁劝解。 宋禾儿的视线渐渐清晰,温暖舒适的软垫像躺在云朵里那般,若不是头顶有那暗沉沉的军帐,宋禾儿还真的以为她已经去了天堂。 “阿娘,我没死。”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 “是......是江怀赋的士兵救了我,他中毒了,他没事吧?” 秦小娘没有像想到自己的女儿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男人有没有事情,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事,医官给他看了,只是受了皮外伤,现在包扎好了,又吃了药,我想应该没事了吧?” 宋禾儿一听,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就要坐起来。 “阿娘,他不是受了皮外伤......咳咳,他是中毒了,是我不慎摔下悬崖,他为了救我才被藤蔓上的荆棘所刺伤......是我连累的他,我是不想他死的......” 秦小娘瞧着自己的女儿有些着急,便又耐着性子解释,“他真的没事,我们几个人都亲眼看见了,倒是你啊,怎么会摔下悬崖呢,多亏了小殿下救了你,不然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阿娘还看得见你吗,啊?” 张秀娥也跟着一起附和,“是了,这次还真是你命大,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的,不过我们现在还是落难的朝廷命犯,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赠与人家呢?” 宋禾儿知道外边的天气,寒雪多年不化,气温极低,若是在刮一阵风,那是冻的人骨头缝都生疼。 这样一个带着重伤的人站在外边,那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宋禾儿掀开被子就要出去,可脚刚一落地,人就狠狠的跌了一跤。 秦小娘将她扶起来,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方才差点因为失温丧失了性命,手脚还冻得僵硬,如今好不容易恢复,定然是没有力气,你要去做什么,阿娘替你去。” 宋禾儿不想再欠江怀赋什么,毕竟这一两日她们就要真的彻底分开了,大概今生不会再见,若是他因此手臂落了残疾,那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阿娘,我没事,我只要穿好衣服,身体自然就会恢复,你去......把他叫进来,不要让他在外边受冻,他体内的毒素没有完全逼出来,这样扛着,迟早会坏事!” 秦小娘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但转头看了看坐在外面石头上,脸色惨白的江怀赋,心中的确有些不忍。 她是个心肠软的人,从不自私的只为自己,看别人家的孩子如此受罪心里也是一样心疼。 更何况,江怀赋还是曾经救过自己女儿的恩人,她更不可能看着人家可怜兮兮的在外边受冻。 “好,阿娘去,张娘子,这几个孩子没啥事,就都带出去吧,如今马车虽然没有了,但我们拿几块皮子给孩子们裹好了,坐到没有风的岩石下边,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张秀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如今小孩子少了很多,以前除却桓哥儿,便是肃玉媳妇家的两个孩子最小,现在没了他们娘三,便就只有李强媳妇家的两个孩子,还有张秀娥家的念姐儿,最小的便是桓哥儿与王三的小儿子了,这样算下,不过也才五个孩子。 秦小娘出去之后,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江怀赋的身边。 江怀赋以为是宋禾儿出了事儿,精神顿时紧张了起来。 “殿下,您进去休息吧,这里太凉了,禾儿已经醒了,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 闻得宋禾儿身体无恙,江怀赋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后,轻轻的挥了挥手,拒绝了秦小娘的好意。 “罢了,本王就在这里吧,等她完全恢复了,你们再赶路也不迟。” 秦小娘望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江怀赋,心中有些愧疚,“今日耽搁了多半日,怕是走不了了,但是明日,我们是一定要启程的,感谢殿下这多日来的照顾,我们没齿难忘,只是现在身无长物,无法报答您......” 江怀赋听进去的话往往都是‘重点’,他只在意那句‘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听得秦小娘这样着急走,面上顿时露出了担忧之色。 “明日怎么走?你们的马车,蔬菜,棉被,都已经在逃亡的路上损失殆尽了,不如等明日,本王派人快马加鞭去栾城购买,来回也就一两日,最多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啊?” 秦小娘笑了笑,婉拒了江怀赋的好意。 “忻州那是中原流放犯人的蛮荒之地,去那的人都是去受刑,又不是去享福的,殿下给再多的东西,怕是也用不上,一来,我们没处消耗,二来,过驿站的时候,肯定是要受到当地官差的搜身查验,登名造册后,才可以顺利进入,多谢您的好意......” 听得她这样说,江怀赋顿时有些失望,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旁边的医官赶忙扶住了他,“快点扶殿下去帐子里,他的身体状况,不能受冻啊!” 士兵赶忙上前,架起他就要朝帐子中走去,可江怀赋却执意不肯。 “放开本王!” “殿下!如果您有什么闪失,属下等如何向大王与娘娘交代啊!” 秦小娘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了江怀赋,并一直再耐心劝解,“心中无愧,二人同处一室也是无妨的,我是禾儿的亲生小娘,我相信自己的女儿,也相信殿下的人品,还请殿下进去接受医官的诊治。” 江怀赋的脾气犟得很,但是碍于秦小娘是长辈的原因,便不好再拧着来,只能是跟着医官进了帐子...... 宋禾儿此时已经躲到了一旁,给江怀赋留下了大片的空地。 医官将脸色惨白如纸的江怀赋放到了毯子上,然后认真给他把脉。 “他怎么样?”宋禾儿虚弱的问道。 医官摇了摇头,“不好,还是要尽快回到王宫,好好将养才是真的,这里的环境实在不宜养伤,殿下的伤口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冻,如今已经青紫溃烂,还是不要再坚持了,赶紧回到王宫去吧......” 第一百章 到达忻州(4) 宋禾儿当然是希望江怀赋赶快回到王宫中去,毕竟这种地方本就不是他该来的。 “我没事,请您通传下去,让士兵带着殿下赶快离开,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了,根本不适合养伤\t,他自小金尊玉贵,受不得这些苦,还是赶紧回去吧。” 江怀赋似乎是听见了宋禾儿的话,强撑着眼皮坐起身来,虚弱却又狠厉地望着她,“谁让你做主本王的事情了?咳咳咳......” 宋禾儿一阵无语,无论早晚,他都是要走的,她也去到她该去的地方,何苦在此挣扎。 “殿下,我们就要去忻州了,如果你再耽搁,万一被中原的探子发现,那是会出大乱子的,还请您顾全大局......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这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士兵着想吧,他们家里还有亲人等着盼着。” 江怀赋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这些话他自然听的懂,如今无非就是不甘心罢了。 医官见江怀赋还在一旁犹豫,便又冒死开口,“殿下,您必须得回去了,否则......恕微臣说一句难听的话,若是您在这里有什么闪失,怕是以后连见这位姑娘的机会都没有了,如今回去,还有希望......” 宋禾儿听到这话,冒了一身的冷汗,看来她与江怀赋之间这点奇奇怪怪的关系,还是瞒不住他手底下的人,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医官都发现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保不准王宫里那两位不省心的也会知道。 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让江怀赋赶快回去的好。 江怀赋舒了口气,闭上了双眸,良久,他淡淡开口,“那便回去吧,把本王随身携带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给她们留下。” “是。” “不用了!”宋禾儿直接拒绝了江怀赋,“殿下,太过奢华的东西我们实在是用不上,到时候被那群官兵发现了,也不过是他们中饱私囊,得了便宜的也一定是他们,所以还是算了吧。” 宋禾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江怀赋十分窝火,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小蹄子能和她这般,三番五次的忤逆他。 “殿下,咱们现在就走吗?” “走。”这句话是带着火气说的,着实把医官吓了一跳。 “那,我叫人去备马。”说罢,医官走出了帐子。 宋禾儿望着江怀赋那面色清冷的模样,便可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定然是不好的,所以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原地发呆。 直到外边的士兵进来通传,江怀赋这才披上了一件披风,步态缓慢地走出了帐子。 医官很懂规矩,转过头,朝宋禾儿恭敬的行了一礼。 “姑娘,我们这就返回了,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宋禾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一路平安。” 医官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跟着江怀赋离开了帐子。 秦小娘望着他们离去,怔怔地在原地愣了半晌,等他们走远之后,这才返回了帐子中。 宋禾儿现在的气色已经好多了,连说话都有了力气。 “禾儿,要喝水吗?” “现在还不想喝,阿娘,他们走了吗?” 秦小娘点了点头,“已经走远了,应该是回王宫了吧......” 宋禾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环顾了这帐子一圈,唉声叹气道:“说是什么都没留下,可这顶帐子是军用帐,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如今留给了我们,也算是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秦小娘还是有些担忧,“可咱们万一遭到官兵的洗劫,这些东西一样保不住,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总之现在我们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到了忻州,除了能拿到朝廷配给的那些只够生存的物什,便也寻不得其他。” 宋禾儿仔细想了一下,除却在王宫中,江怀赋给的那一些盘缠,她们身上那些中原的银钱的确不多了,空间里倒是有取之不尽的东西,但也得分场合拿出来用。 “阿娘,叫孩子们进来休息吧,晚上简单做点东西吃,明早咱们就出发前往忻州。” “那好吧,只是......咱们没有什么粮食可以吃了,还有殿下方才没有用完的鸡蛋与米,我煮些粥将就着吃一些吧,明日看看能不能赶在天黑前到驿站,若是能到的话,也许能领一下救急的东西吃。” 宋禾儿点了点头,趁人还没有进来,便从自己的怀里,偷偷拿出了一块枣糕,这些东西一直都放在空间的保鲜箱里,所以并不曾坏掉。 秦小娘见宋禾儿又偷偷的拿出东西来,就知道不许声张,以前也是这样,只要是稀缺的东西,那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容不得第三个人知晓。 “殿下给你的?” “嗯。”宋禾儿将计就计。 秦小娘笑了笑,吃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塞进怀里,准备晚上偷偷给桓哥儿吃。 初冬的夜也是十分漫长的,宋禾儿一直担心江怀赋的身体,担心他到了王宫能不能根治,若是真的丧了命,她心里就更愧疚了。 太阳刚刚露头,温度也比晚上升高了几度。 张秀娥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带着孩子们开始步行前往忻州驿站。 念姐儿的脚冻伤了,走了几步路,就生疼得慌。 “母亲,为什么我们没有马车了?” “念姐儿乖,我们的马车在雪山上坏掉了,如今我们只能靠双腿步行......念姐儿是最勇敢的小姑娘了是不是,咱们坚持一下,到了晚上 ,咱们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念姐儿闻言,撅起了嘴巴,“这一路一点都不好玩儿,母亲说了,咱们这次是去南方游山玩水,可是我们除了暴雨就是雪山,念儿已经很久没有泡香香浴了!” 宋禾儿望着念姐儿那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笑了出来,“你还香香浴,我看是臭臭浴!” ...... 宝子们~书的数据好像越来越好了,这些都离不开宝子们的好评~爱你们,希望你们一直支持我,争取霸榜到底~ 第一百零一章 忻州报道 念姐儿这个年纪已经能听出好赖话,听得宋禾儿取笑她,瞬间拉下了脸,鼓起了一张肉嘟嘟的小嘴。 “五姐姐只会取笑我,你有王子疼,我又没有,我自是比你可怜。” 话音刚落,宋禾儿尴尬的怔在了原地,小小年纪竟然还会议论旁人的是非,看来是得好好管教一下了。 “宋念儿!你是不是欠打了啊!” 张秀娥也不护短,直接奔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只有秦小娘在一旁拦着,“好了,孩子不懂事儿,你怎么还打开孩子了?” “这种事儿能胡说八道吗?今天不教训她,以后更无法无天!” 瞧见自己的亲生母亲都生了气,念姐儿一肚子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哇~~” 花花走了过去,摇了摇念姐儿的衣袖,带着甜糯糯的嗓音说道:“你别哭了,哭的时间长了脚就更痛,到时候没有马车,你没办法走路怎么办?” 果真小孩子和小孩子沟通最容易,哭了好一会儿的念姐儿,现在终于不哭了。 宋禾儿舒了口气,将念姐儿拉到了一旁安慰道:“念姐儿的脚疼是不是?那我们抹点药就不疼了......” 说着,宋禾儿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一罐紫色的小瓶,打开,将里边的白色膏状物体,轻轻涂抹在了念姐儿的脚踝与脚后跟上。 张秀娥有些诧异,走上前去问道:“禾儿,你啥时候准备的药啊?” “是殿下的,他掉落悬崖的时候,手不是受伤了吗?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药拿出来抹,后来他晕倒,这药就一直带在我的身上了,这可是好东西,抹上一会就不疼了!” 宋禾儿这也是随便捡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江怀赋随身携带的那是解毒散,是白色粉末状,何时来了这种膏体了? 这无非就是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冻裂膏,婉转的告诉她们,好叫她们不要疑心。 “还真是好药,你看这香气,真是不同寻常!”李强媳妇赞不绝口。 念姐儿抹了药,便也不再闹脾气,穿上鞋就跟着人们继续前进。 甚至为了赶路,她们中午都没有停下来歇歇脚。 终于等到了月上树梢的时候,众人才平安抵达了忻州驿站。 凛冽的寒风吹的人脸上生疼,宋禾儿望着前边烛火攒动的高大房舍,微微舒了口气。 “看地图显示,过了这条河以后,便是忻州境界了,阿娘,咱们终于到了......” 秦小娘也红了眼眶,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安慰道:“终于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在这里,就算再饿,再苦......心里也是踏实的。” 张秀娥抱了念姐儿一路,现在累的直喘,根本没心思听那些感叹的话,只想着尽快去报道,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咱们现在得去登记画押,不然就算进去了,朝廷没有咱们的记录,照样会下海捕公文,严重一些还会累及咱们的族人,赶快进去吧,我看前边就有守夜的官兵。” “嗯。” 说罢,众人便开始朝亮灯的地方走去。 值夜的人看到了这边有人影晃动,赶忙持了刀剑走了过来。 “什么人?竟敢靠近这里!” 张秀娥将念姐儿挡在身后,走上前去,恭敬地回道:“我们是朝廷押往忻州的犯人......” 身后赶来的官兵,举着火把,对着她们几人的脸,轮番照了一遍。 “押送你们的官兵呢?怎么自己来的?” “......半路上,遇见山崩和泥石流,把我们的人冲散了很多,官兵也不知去向,兴许已经死了......也未可知啊......”张秀娥平静的回道。 闻言,官兵仔细打量了张秀娥一番,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她看:“你是说,你们自己来的?” “是。” “呵!胆子够大,知道逃了也没用,所以就乖乖的来了,要知道超过朝廷规定期间,还未抵达指定地点者,诛九族,连你们娘家都不放过。” 张秀娥连连点头,“是是是,所以我们这不就听话的自己来了吗?” 官兵瞧见张秀娥等人还算恭顺,便也没有多加为难,只是按照流程问道:“哪家的,姓什么叫什么,多少口人?” 张秀娥清了清嗓音,一字一顿地回道:“上京城,镇北将军宋箫齐全家及内眷。” 拿着火把的官兵,将自己手中的名册打开,仔细看了半晌过后,带着一丝怀疑的目光抬起头。 “镇北将军府男丁总计二十八口,女眷三十口,你们这才多少人?” 秦小娘走上前去,不紧不慢的回道:“我们男人和女人是分开走的,说实话,我们自从离开将军府的那一日,就没有再见过将军他们。” “这个我知道,上边已经交代了,而且那些男丁已经全部画押过了,现在已经在忻州境内,只是你们这些女眷,难道半路上都死了吗?” 秦小娘笑了笑,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很平静。 “将军府内还有主母娘子,可自从泥石流出现过后,她就不见踪影了,至于其他人,大概也都是被水冲跑了吧......寻找她们那是朝廷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范围内,兴许那些押送官已经上报过人死亡了呢?官爷还是仔细看看的好。” 官兵被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词回怼的哑口无言,虽然这话让人不能轻易相信,但也找不出任何破处,只能让他们到驿站里画押登记。 众人跟着官兵进去之后,里边有一个管事的,取出了将军府流放名单上的所有画像。 一一对照之后,这才让她们签字画押。 “官爷,我们在这里主要做什么啊?有没有朝廷配给的东西可用?”李强媳妇问道。 官兵被这一句话给逗笑了。 “你们是什么?朝廷侵犯哎!还想要朝廷贴补给你们点什么好东西?” 李强媳妇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能为朝廷做点什么,比如,耕田?开采矿石,这些不是都需要工具的吗?” 第一百零二章 找官兵要棉被 官兵冷哼一声,十分不耐烦的伸出手来,“这里地处荒凉,既没有矿山也没有田地,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力更生,朝廷没有拿下你们的狗头已经是万分开恩了,竟然还这么不知好歹。” 说罢,那官兵还狠狠地啐了一口。 张秀娥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好跟他当面起冲突,毕竟在这个地方,还是少得罪人的好。 “官爷说的是,只是我们这些人当中,小孩子还是比较多的,大人吃些苦自然没什么,就怕苦了孩子。” 官兵丝毫没有动容,只是稍稍瞥了一眼抱在怀里的桓哥儿,便又没好气的继续回道:“想要什么东西,得拿这个来换,知道这是啥嘛?” 说罢,官兵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一块银饼。 宋禾儿知道这些狗东西一定会中饱私囊,靠着从这些犯人手中压榨来的银两,在这里大吃大喝,半分力都不曾出,看来这天底下,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瞧见了吗?无论你想要什么东西,都得有这白花花的银子,没这个,你啥事儿也办不了!” 宋禾儿瞧见他这无赖的模样,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那.....我们睡哪?”秦小娘问道。 “草坑,山洞,哪不能睡,你们是流犯,最好不要把自己想的有多高尚,来到这里,心里就得有点数,你们根本不是来享福的!”官兵的口气越来越差,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们轰出去一样。 不过有一点,宋禾儿心里还是清楚的,被流放到这里的犯人,朝廷一般不会再管他们的死活,任由其在这里自生自灭,所以就算这些官兵一不小心害了哪些人,上边都不会追究。 “我们需要棉被,和一口做饭用的锅,其他的不用你们准备,这些钱,足够了。”说着,宋禾儿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一块玉石,交到了那见钱眼开的官兵手上。 这些玉石还是在王宫之中江怀赋给她的,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官兵将玉石放在了灯光下边,左看右看,思量了半晌之后,将玉石塞进了自己怀里。 “棉被倒是有,不过得看你们要什么品质的,要那些残次品呢,当然是又脏又臭,别人盖过的,要那些高档一点的,这些显然是不够的!” 张秀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去与官兵争执,“你们这是抢钱啊!几条破棉被就这么贵!” “哟,你脾气还挺大,告诉你,爱要不要,不要就滚!” 宋禾儿知道这群人的脾性,惯会欺软怕硬,在这荒山之中,即便是有人出钱找他们买些东西,也未必出的起一块玉石的价,如今宋禾儿给的已经算是很多了,只不过他们有些得寸进尺,永不知足。 “既然如此,棉被我们也不要了,请把玉石还给我。”宋禾儿不紧不慢的回道。 官兵哪里肯让自己这到嘴的鸭子飞了,肯定是死死的攥着那玉石不肯归还。 “送出来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回去?” 宋禾儿冷冷一笑,“这可是将军府的物件,你要是不想好好的跟我们做这一桩生意,那大可以白拿这钱,但话我可是放在这里。” “我们这一干人若是没有能过夜的棉被,一定会聚众闹事,到时候让上边的人知道了,我就说你收受贿赂,私吞了将军府的财物,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银钱与铜币,将军府被抄家的时候,很多财物已经被朝廷收缴了,可不偏不倚,有些东西落入了你的手中,你猜朝廷会怎么处置你?” 官兵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低头看了看这玉石,手心捏了一把汗。 宋禾儿说的的确没错,若是收了银钱,那便是没账目的,即便是他们闹事,朝廷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可是这块玉的确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东西,保不准还真是将军府出来的,私吞这样的东西,岂不是死罪? “还给你,差点害死老子!” 官兵将玉石丢还给了宋禾儿。 “我还给你一条路选,我们这里有铜币,总共三贯余钱,可以全部孝敬你,但是你得给我们一些能够活下去的东西,官爷,这可是真钱啊,你得想清楚了。”宋禾儿开始用金钱诱惑他。 毕竟银子是没名目的,往下查下去根本查无可查,他们可以放心收。 官兵舒了口气,总算是认了头,吩咐手下的人去拿棉被与做饭用的锅子。 “今儿遇见你们,也算是我倒霉,这些东西赶紧拿了就走吧,棉被一共是六条,虽不是蚕丝被,但也配的上你们日常使用,还有一口不大不小的铁锅,一个火折子,和一盏煤油灯,能让你们活下去了,至于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都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他手下的官兵便将这些东西全部丢给了张秀娥。 “早这样,何必费些口舌呢?” 官兵冷笑了一声,淡淡开口:“人最不可缺少的便是盐,你知道的,我们这里的盐金贵的很,没有朝廷发下来的盐引根本无法售盐,所以我们吃的这些私盐价比参高,若是有一日你们熬不下去了,大可以来求我,没钱不要紧,可以替我们做事,比如做一些手工之类的活计。” 宋禾儿有些诧异,这里这么荒凉,做出的工艺能卖到哪里去? 莫不是西洲? 这里是三国接壤之地,西洲本就人烟稀少,物质需求也少,所以也根本不需要这些犯人做出来的手工物件,那既然这样,他们要卖给谁? “做什么活?”宋禾儿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官兵抬起头,带着一副蔑视的目光望着她,“衣服,帽子,草鞋,窑制陶瓷,会什么做什么。” 草鞋....... 宋禾儿顿时明白了什么,草鞋那是夏日才穿的凉鞋,现在北方的天气寒冷无比,哪里会需要这种鞋子。 所以大量需要这种东西的一定是忻州的南边国家,南诏国。 这些官兵胆子还真够大的!居然敢和南诏人私下往来! 第一百零三章 终于见到宋箫齐 “好,谢谢,我们知道了。”宋禾儿不想过多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如今饥寒交迫,还是赶紧拿了东西回去休息的好。 “丑话说在前边,在你们进去之前,我还得交代几句,这片地界叫做忻州,往东便是中原,往南则是南诏,你们最好本本分分的待在这里,以涑河为界,若是你们过去了,且私底下与南诏国的人往来,我们可是有斩立决的权利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秦小娘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讲话,直接抱着桓哥儿出去了。 李强媳妇象征性的回了一句:“我们知道了。” 官兵没有再说话,而是带着他们朝里走去...... 一望无际的土地外边修砌着铁栅栏,一直蔓延到涑河旁边。 看来这个地方进去了,是真的就出不来了,除非从涑河上淌出去。 可涑河的水流湍急,根据地图显示,这个地方还有食人鱼出没,在没有船只的情况下,谁会去那里找死? 官兵将她们送进去之后,便又拿大铁链子将铁门锁好,恨不得连一只苍蝇都不放出来。 念姐儿趴在张秀娥身上睡着了,几个孩子也累的脚走不动路,所以就临时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孩子们进去休息。 秦小娘从自己地包裹里摸出了几个生硬的鸡蛋,递给了张秀娥她们。 “官差没有搜身,帐子还能留下,如今身上就只剩下这几个鸡蛋了,你们吃了垫垫,明天一早,看看有没有野菜,去挖一下。” 张秀娥将鸡蛋又塞还给了秦小娘,“你身子最弱,还是你吃吧,我身上这么多脂肪,饿一顿没什么。” 李强媳妇舒了口气,哀怨道:“这种地方,如果能有野菜那也算是奇事了!” 春娆与春娣一直在旁边照顾几个孩子,一时间竟觉不出自己有多饿了。 “实在不行,只能去找那些官兵买些种子,看看能不能种出点菜来吃,哪怕是白菜也是好的!” 张秀娥一阵无语,望着那单纯的春娣说道:“诶哟,我的好妹妹啊~你当这是神土啊!当时种下去当时就能长出来?再说了这里是冬天,土地也不怎么好,种什么菜也是白搭!” 秦小娘长叹一声,望着远处的烛火,淡淡开口:“便是不可能也要试一试,今日去找那官兵换东西吃,明日也找那官兵换东西吃,那咱们自己的钱早晚要用完,到时候,难道要全都饿死吗?” “话虽是这样说,但我虽在田里待过,也不是完全懂得这庄稼事儿的,哎.....” 春娣笑了笑,上去握住了张秀娥的手,“嫂子,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况且我们找官兵换东西吃,也不是光可以用钱,那些官兵不是说了,可以给他们做短工吗?” 张秀娥点了点头,只好答应,“那就先这么办吧,禾儿身上虽然有小殿下给的一点盘缠,但也不要都花在这群畜生身上,还是留着应急吧,明日一早,我就去找那些人换点糙米面,咱们贴几个饼子吃。” “嗯。” 说罢,几人便合衣睡下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宋禾儿就听见外边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张秀娥以为官兵又来了,便赶紧出去应付。 可人刚一走出帐子,整个人就都僵住了。 “将......将军??” 一声将军,让秦小娘扑腾一声从里边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终于,要见面了吗? 宋禾儿大抵也猜出了外边的人是谁,除了她那个负心薄情的亲爹以外,谁会有闲工夫来看她们? 宋禾儿顺了顺秦小娘的后背,示意她坚强起来,以前在府中最怕的男人,即便现在又出现了,那也不过是阶下囚,再也威风不起来了,所以不用看他的脸色。 秦小娘明白了宋禾儿的意思,一鼓作气,昂起头,十分有信心地走出了帐子。 帐子外,宋箫齐满脸沧桑,此时正佝偻着背,黑着脸,剑眉下那对犀利的眸子也没了往日的光亮,只是表情依旧很严峻,和宋禾儿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一样,那样让人害怕,让人讨厌。 “父亲大人。”宋禾儿依旧恭顺的唤了一声‘父亲’。 宋箫齐显然是有事情要询问她,所以满脸的急不可耐,连好好说话的语气都没有,直接冷厉问道:“你嫡母呢?听说你们自己来了,你嫡母却没有来,是这样吗?” 看!多么可笑的问题! 宋禾儿对这个父亲也是失望透顶,本来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觉得见到了这个男人之后,最起码会得到他的关心与问候,看来是她高估了宋箫齐,他依旧是那个冷心冷情的人。 “父亲,大娘子去了哪,您应该问官差啊!怎么问起我们来了?这我们怎么知道?” “再说你不知道!你们这一群人毫发无损的来到了忻州,而你嫡母和你的两个姐姐却不知所踪,难道不是你们坏了心肠,害了她们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秦小娘,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宋箫齐的身边,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这是平生,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打这个男人。 “宋箫齐!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禾儿也是你的女儿,桓哥儿也是你的儿子,你见到我们的时候,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反过来却来质问我们!你良心何在!你简直不配做一个父亲,你给我滚!” 宋箫齐被癫狂的秦小娘下吓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发火! “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秦小娘突然就笑了起来,且笑的很吓人,“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能在朝廷叱咤风云的将军吗?你早就不是了,这么些年在你手底下过得日子,我实在不敢再去回想......你问我你的大娘子去哪了?你还有脸问我?” 张秀娥瞧见状况不对,赶忙走过去将秦小娘拉开,“我说将军,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一路上,你那个正室大娘子可没少给我们添麻烦!至于她为什么没来,将军自己想吧!” 第一百零四章 找到落脚点 宋箫齐的臭脾气都是旁人一味惯出来的,如今没了大将军的身份,在这穷山恶水之地依旧死性不改,实在是让人厌烦。 “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 张秀娥一听他这话,心中的火气更大了,直接将秦小娘护在身后,仰起头回怼道:“我看在宋萧玉(张秀娥丈夫)的面子上,尊称你一声大哥,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您这些年也太过分了!这种损阴德的事情,你还要做多久?桓哥儿年纪还那么小,你一个当父亲的,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来了先不关心一下孩子的安危,就知道想着那个毒妇,我告诉你,你那个大娘子,八成已经死在路上了!” 宋箫齐被张秀娥气得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秀娥鼓足了勇气,再次重复道:“我说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几个人中间回荡。 宋箫齐居然打了女人! 可张秀娥也不是吃素的,扬起手就挥过去了一巴掌。 宋箫齐虽然是常年征战的大将军,可这一道风餐露宿,受尽苦楚,身子骨早就从里边往外坏透了,如今哪里是张秀娥的对手。 只见她一巴掌挥下去,直接把宋箫齐打的向后连退三步...... 宋箫齐眼瞧着自己的火气无处可撒,便又把矛头对准了秦小娘,“你这个贱妇,我要休了你!” 秦小娘怔怔地望着他,眼中尽是愤恨与冷漠,“宋箫齐,你真是把一个刻薄自负的男人演绎的淋漓尽致......你要休,那就休吧,你这种人,我多看你一眼都嫌脏!” 话音刚落,旁边跑来了几个和宋箫齐身量差不多的男人...... 仔细看清楚之后,才发觉一个是李强,一个则是念姐儿的父亲,宋箫玉。 “三叔?李叔?”宋禾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张秀娥愣了半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宋箫玉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张秀娥这才跑过去,将他搂在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你个挨千刀的,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这么蠢得一个人,受不得半点苦......” 宋箫玉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胖子,他的身量是和张秀娥差不多的,这也算是一对配的彻头彻尾的夫妻。 “好了别哭了,念姐儿呢?我看看念姐儿!” 张秀娥继续抽搭了两声,指了指里边,“还在帐子里!” 宋箫玉听了话,迫不及待地往帐子中跑去。 宋禾儿瞧见这场面,越发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可笑。 像宋箫玉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孩子情况的父亲,才算是一个正常的父亲吧? 同样是一个娘生出来的,为什么差别会这样大。 宋箫玉看完了念姐儿之后,便走到了宋箫齐的身边,望着他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说大哥,你又在这吵什么呢?咱们这一大家子如今也算是团聚了,您又恼恨些什么?” 宋箫齐转过头,没好气地回道:“你说呢?你大嫂不见了,我正怀疑是不是这群人害了你大嫂!” 宋箫玉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大哥你说什么?你说她们害了我那个如‘座山老虎’的大嫂?” 此话一出,李强差点笑断了气,可为了撇干净自己,直接抱着自己的女儿花花走到了一旁躲着。 “你......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宋箫齐颤抖着手,直勾勾的指向宋箫玉。 “大哥,你都五十好几的人了,遇见事情得用脑子冷静思考,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么些年算是看的明明白白的,我那个大嫂那是人面兽心,背地里没少整治你的后院,若说是她半路失踪了,那指不定是她自己出什么幺蛾子逃跑了,她们这群人只有被你那大娘子欺负的份儿,没有欺负人的份儿!” 宋箫齐见人人都敢反驳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于是二话不说,甩了袖子就离开了。 宋禾儿望着他离开的佝偻背影,除了寒心还是寒心。 她宁愿在雪山脚下发现的那个死尸就是宋箫齐,这样子,她和小娘就也不会再看到他这无情的一面。 张秀娥走到了秦小娘的身边,替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别难过,现在又不是在将军府,这么苦的日子,谁愿意给他做小啊!休就休!就算他今日不休,咱们也去跟他和离!什么东西!从今天起,桓哥儿一次也不让他见!” 宋箫玉望了望她们几人的打扮,顿时有些起疑。 “你们这衣服,似乎不是中原的货色啊,你们怎么还在半路上换衣服?哪里来的钱?” 张秀娥不想让他刨根问底,只得上去拉着他往一边走去,“你一个大男人管这个干啥?你赶紧去帮我们收拾东西,然后找个落脚点,咱们总得有个能活下去的地方吧?” 三言两语的,张秀娥就将这件事情搪塞了过去。 宋箫玉也乖乖的不再过问,而是帮着大伙整理了东西,然后一起往忻州境内走去。 一路走来,宋禾儿瞧见了许多被流放的犯人。 她们有的戴着脚铐,有的破衣烂衫,甚至还有几个死在了地上,被周围一群野猫围着。 宋禾儿瞧见这场面就恶心难受。 本以为忻州不过是荒凉之地,吃穿短缺罢了,如今一瞧,这远比想象中的可怕,横尸遍野,腐肉生蛆...... 这若是夜里独自一人行走,还得吓破了胆子! “禾儿,别乱瞧了,赶紧走!”秦小娘说道。 “这里这么多死人,那些官兵不管吗?他们不进来巡查吗?” 宋箫玉摇了摇头,“自打我们进来,没见过他们一面!” ...... 宝子们,今天一更!因为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就不能更新第二章了,(这一章其实很早就码好了,刚刚才想起来发!)哈哈哈哈哈~谢谢你们的好评哦!明天见~ 第一百零五章 死尸的真实身份 宋禾儿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停留下去,只想快点走远些,于是便加快了步伐。 “等一下,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要找那些狗头官兵换一些种子或者粮食吃吗?虽然换不了多少,但也要暂时救救急啊?” 宋箫玉停下了步子,从自己的怀里摸索出了几个铜钱。 “这一路上,身上的银钱都被那些官兵搜刮走了,如今我只剩下这些,我估摸着也买不了什么东西。” 张秀娥叹了口气,“我们之前在路上靠着卖东西挣了点,但是昨天已经全买了棉被,所以现在我也是两手空空,实在拿不出钱了......” 之前在西洲换的一些铜币,分散在几个人的手中,如今拿出来花掉也是一样的,就怕这些官兵不收。 春娣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那些钱,交到了张秀娥的手上,“在雪山一路逃亡,就剩下了这点儿,大家身上不是都还有吗?拿出来凑凑。”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从将自己身上那些零零散散的铜币凑到了一起,全部给了张秀娥。 “这......都给我啊?我一个人去啊?” 张秀娥瞪着一双圆眼,环顾了四周一圈。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站出来回道:“三婶你的脾气不好,还是我跟你去吧,有我在身边督促你,也不会和那些官兵吵起来。” 张秀娥一听,笑了出来,“我哪有那么暴躁,算了吧,你年纪小,还是跟在你小娘身边吧,我自己去就成了,让你三叔留下来帮着照看孩子。” 宋箫玉是个极其疼老婆的男人,瞧着张秀娥自己一个人去应对官兵,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开口说道:“禾儿留下,我陪你三婶去。” “不用,去那么人干啥啊!念姐儿总得有人照顾吧?” “让春绕看着就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况且这路上也不干净......” 说起不干净,宋禾儿的确是有些害怕的,哪有一路上都是死人的?这里跟乱葬岗都差不多了。 “三婶,你就让三叔跟你去吧,念姐儿也不是很小了,有我们看着就够了,三叔是男人,自然胆子就大一些,如果半路上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他在你就安全些啊。” 听了宋禾儿的劝说,张秀娥叹了口气,点头应下了。 “那我们两个去,你们继续往前边走一段路,走到干净的地方等着我们就行了。” “好,知道了。” 话音刚落,张秀娥与宋箫玉就一起离开了。 宋禾儿望着乖巧地念姐儿,拍了拍她的额头,问道:“念姐儿是不是饿了?” “嗯......五姐姐,我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饱......” 宋禾儿仔细思量了半晌,若是让大家这样一直饿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从空间里拿出点东西来,不然就算大人熬得住,孩子们也得把胃口饿坏了。 想到这,宋禾儿便走上前去,对秦小娘说道:“阿娘,我看再往前走,便又一片林子,眼瞧着,又不是那种会生果子的树,但那里却干净得很,不如我们就去那里休息一下,然后等等三婶她们如何?” 秦小娘顺着宋禾儿的视线望去,见前边那边林子的确是一个好去处,这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若是走到树木跟前,也能让那些草根树皮的味道驱散走肚子里的恶心。 “那好吧,咱们就都去那里休息一会。” 春娆与春娣平日里话很少,也不怎么拿意见,听得秦小娘做主去前边休息,便就只好跟着一起去。 “四姑姑,你身体不怎么好,就留下来看孩子吧,一会儿到了那里,我和五姑姑出去找点东西吃,万一有野菜啥的,也能充饥。” 春娆皱起了眉头,“禾儿,这蛮荒之地如何会有野菜啊?而且,我觉得这里很不安全,咱们还是不要走远的好。” 春娣望着自己的姐姐这般胆小,便没好气的埋怨道:“姐姐,你怎么总是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啊?我们现在都没有东西填饱肚子了,这样等下去也是饿死,出去找东西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你是愿意坐着等死啊,还是愿意出去找吃的?” 春娆叹了口气,无奈的回道:“咱们好不容易才准备出的粮食,全部都损失在雪山上了,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好了姐姐,你就安心的帮着小娘与三嫂看孩子,我和禾儿与就行了,至于田娘子,你就和李强照顾好自家孩子吧......” 如今全队人中,只有宋箫玉与李强两个男丁,迄今为止,所有人都没有见到管家肃玉的身影。 宋禾儿一边走着,一边朝李强问道:“李管家,怎么肃管家没来找我们,他是和将军在一起呢吗?” 闻言,李强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李强媳妇瞧见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着急,直接朝他胸口挥了一拳头,问道:“一个男人,别这么犹犹豫豫的,有话快说!” “你打我干啥,说就说呗!肃玉不见了,和大娘子一样,半路上失踪了,就是在雪山上失踪的!” 雪山上失踪的? 宋禾儿突然联想到了那具死尸,那具从山上被人丢下来的男尸,是肃玉? 若是仔细思考起来,这个猜测也的确有迹可循,毕竟将军府里的人,没有几个和那具尸体的身形相似...... 宋禾儿正想着,李强媳妇突然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山上突然掉下来一个死人......会不会就是......” 秦小娘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别说了,周娘子如今留在了西洲,她男人出了事儿,第一个担心的人应该是她,不是我们,咱们还是管好自己就行了。” 李强越听越懵,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她留在了西洲!!!这可是通敌卖国啊!那些官兵没盘问你们吗?” “问了啊!” “那你们咋说的?” “就说半路上可能死了吧,找人的事儿,就交给官府,你不要东问西问了好不好?”李强媳妇没好气儿的回道。 第一百零六章 种点小菜 李强遭到了训斥,便也不再说话。 所有人安安静静地朝林子中间走去,直至抵达后,众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终于没有那种怪味道了,咱们大家赶紧休息一下吧。”李强媳妇卸下了包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宋禾儿不想再耽误时间,拉着春娣就朝不远处走去。 秦小娘在身后,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走远,找不到就回来,不要为了一点吃的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知道了,小娘!” 宋禾儿拉着春娣,朝远处小跑过去。 忻州虽然荒凉,但土地也不算是完全贫瘠的,如果精心种点蔬菜,也是一样能长出东西来,如今就等着张秀娥能平安从那些官兵手中要到种子,这样他们日后也就不愁吃了。 一边想着,宋禾儿一边回忆自己空间里还有什么东西。 她记得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把厨房都给搬空了,兴许里边就真的有种子呢?毕竟将军府的那些下人时常也在后院种种蔬菜,所以种子也是他们的必需物品之一。 “五姑姑,这里的土地很湿润啊!” 春娣伸出脚,踩了又踩,“倒是很松软,这种土地若是种些蘑菇,应该长得很快吧?” “五姑姑,这是冬天啊,冬天种蘑菇,气温这么低,怎么能长出来呢?” 春娣嘿嘿一笑,调皮地回道:“我就随口一说,毕竟我又不懂庄稼事儿,也确实不知道蘑菇是在什么季节种,什么季节收。” 宋禾儿的如今的心思根本不在这片土地上,而是一直在思考,应该找个什么地方,把空间里的蔬菜拿出来,且不让人起疑。 “五姑姑,咱们分开找,你去那堆石头旁边看看,我去小坑那边!” 春娆望了望不远处的小坑,顿时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你小娘可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你,可这一刚出来,咱们就要分开走,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我回去怎么跟你小娘交代啊?” 宋禾儿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和她多费口舌,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找到适合蔬菜生长的地方,她好把从空间里的东西找个坑塞进去! “五姑姑,你不要浪费时间了,孩子们都饿了,你快去找,咱们两个离着不远,你那边如果没有的话,就到这边来与我会合。” 春娣见她一直坚持,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按照宋禾儿所说,到石头旁边寻找一下...... ....... 西洲,央月宫。 医官们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江怀赋虽然已经平安回到了王宫之中,但是半路在雪山上受了颠簸,导致伤口又发生了感染,人一回到王宫中,就开始高热不退! 这一场面,着实吓坏了沈王后,索性连觉都不睡了,没日没夜的守在江怀赋的身边。 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了,也是她将来唯一的倚靠,她当然不希望他出事儿。 “你这个医官怎么当的!殿下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赶紧回到王宫里呢?还要在雪山上冻着,本宫看你是诚心和本宫作对是不是?本宫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如果在失去一个,那本宫还活着干什么!” 医官冷汗连连,他在雪山下的时候,也有多番相劝,是殿下自己坚持不肯回来,干他何事? “娘娘明察啊!殿下也不是故意在雪山逗留不肯回来,而是马儿失了性,跌下了悬崖,殿下是掉在了半山腰的岩洞里,才姑且捡回一条性命!这也是殿下福大命大,说明此遭,殿下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听到‘跌下悬崖’这句话,沈王后即刻变得怒不可遏,挥起手,直接将桌子上的茶碗丢到了地上。 “混账东西,还有脸跟本宫说马儿失性!你们这群人都是饭桶吗?我儿的马那是经过细细挑选,严格训练的,怎么会失性?定是你们这群人做事不当心,如今却要用一匹马儿来顶罪!简直是混账!来人!把这次陪殿下出去的士兵全部斩了!” 话音刚落,沈佳黛急急忙忙的从外边闯了进来,制止了沈王后的这一行为。 “姑母,万万不可啊......” 沈王后瞧见她,微微一愣,脸色的怒色不减半分,“你怎么进来了,都几点了,快回去休息!” “我是为了姑母好,才来这里见您的,姑母,您万万不可以将表哥的手下斩首啊!” “为何?本宫堂堂一代王后,还处置不了几个下人不成?” 沈佳黛难得的稳重,平日里,不是毛手毛脚地闯进赖音宫要沈王后做主,就是大哭大闹要处置宫人。 像今日这般慢条斯理的与人讲话,属实难见。 “姑母,以您的权利,自然是处置得了,但是表哥是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前几年,你冒然处死了青梧那个小丫头,结果是什么,表哥讲感情,重义气,你不要有什么火气就往他身边人上撒!” 沈王后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火气没那么大了,而是带着一副怀疑的目光盯着她看。 “佳黛,你是怎么了?本宫难得见你这般懂事,如今,也能帮着本宫分析利弊了......” 沈佳黛的眼神有些苦涩,良久,她淡淡开口,“我了解表哥......我知道他宁可忍着疼痛也要留在雪山的原因是什么,姑母,我以前就是太不懂事了,总是以为有你作为靠山,我就能永远的抓住他,可是我错了......我抓不住他的心,即便是那个女子已经走到了天边,表哥的心也会跟着她到天边,所以......姑母,算了吧,您惩治那些士兵根本没有用,白让表哥埋怨你......” 沈王后一听,瞬间就明白了沈佳黛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子’是谁,虽然心中愤恨无比,但如今也是无计可施,那个女人已经去了中原所管辖的忻州,她再也无法动手除掉她了...... “我的儿......何苦这样固执,一个犯人,也值得为她赔上一条性命?我看就是青梧那个小贱蹄子阴魂不散,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悲剧!” 第一百零七章 沈佳黛伤心 沈佳黛不是性格变了,而是渐渐说服了自己,好让自己不再去钻那牛角尖。 与其在一个男人身上苦苦挣扎弄的遍体鳞伤,还不如顺其自然,纵情恣意一些...... “姑母,宋禾儿与唐青梧,虽然长相相似,但这是万万全全的两个人,表哥对唐青梧的那点好,远不及宋禾儿,也许是我们自己误会了也未可知.......” 沈王后虽然没有善罢甘休,但是熬了一夜的她,也实在没有精力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耗下去,只能匆匆一掀而过。 “话说回来,上次派出去的杀手,可是你自己准备的,你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和赋儿交代。” 说罢,沈王后便拖着自己那疲倦的身体,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央月宫。 沈佳黛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床上似乎有了动静,帷幔内突然发出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医官急忙过去查看,把过脉之后,终于将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也没了方才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怎么样?我表哥怎么样?”沈佳黛迫不及待地问道。 医官冷静了半晌,一字一顿地回道:“殿下暂时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但也需得在王宫之中好好将养,莫要动气,也莫要多出去走动,避免伤口撕裂,还有,膳食每天一定要清淡,不可大鱼大肉的进行滋补,这些......我都会一一吩咐下去的,小格格放心就是......” 听到江怀赋没了生命危险,沈佳黛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命太医连夜守在外边,以备不时之需。 “香秀!药好了吗?好了就给我端进来。” 被唤作香秀的婢女应声回道:“格格,快好了,我这就进去。”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似乎被这一道传唤声吵醒了,狭长明亮的眼眸再度睁开,盯着床上的帷幔瞧了半晌,转过头,望着沈佳黛淡淡开口:“我睡了多久?” “表哥......一天一夜了,姑母很担心你,一直在这守着,方才我瞧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江怀赋收回了视线,好似有什么心事儿一般,继续望着头顶的帷幔发呆...... 沈佳黛陪在江怀赋身边久了,他的一点小心思,沈佳黛还是能看出来的。 如今瞧着他还在病中,如此忧思过度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只能好言相劝道:“表哥,人已经平安到忻州了,请表哥安心。” 此话一出,江怀赋即刻转过了头,带着一副惊诧又冷厉的眼眸盯着沈佳黛。 “你敢派人跟踪我?” “不......不是这样的,表哥,我知道你担心宋姑娘的危险,特地派人去查的,我没有派人跟踪你!” 江怀赋望着她那惊慌的样子冷笑一声,带着沙哑且无礼的嗓音回道:“难道不是你半路派出去的杀手去刺杀宋禾儿的吗?” 沈佳黛被问的脸色煞白,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你,那就一定是我那个母后,对吗?” 江怀赋何其聪明,沈佳黛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只能据实交代,可毕竟宋禾儿也没有伤到半分,她还送出去了一个保命玉佩!也算是蛮对得起她了! “不,不是姑母,是我一时冲动安排下去的人,但是我已经后悔了,宋禾儿离开王宫的时候,我还送了她一块玉佩,让她可以成功避开那些杀手,所以......也算是将功折罪吧?” 江怀赋蓦然一笑,似乎在笑沈佳黛的愚蠢。 “你觉得那些杀手杀人的时候,会突然停下来,给人拿出玉佩的时间吗?只怕宋禾儿的东西还没有拿出来,人头就已经落地了吧?” 沈佳黛知道江怀赋这是责怪她的意思,换做往日,她一定大哭大闹,与他争吵起来。 可如今与先前不一样了,这个男人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她万不能再激怒他。 “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罢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要怪,那也就只能怪我自己,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想保护的人,你出去吧,咳咳咳咳......我想静静......” 沈佳黛瞧见江怀赋的脸色又苍白了起来,瞬间担心的要命,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表哥,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况且,姑母那边刚走,如果没人照顾你的话,她也会担心的。” “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不是有下人伺候吗?”江怀赋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喝了药,我就走......” 沈佳黛转过身,从香秀的手中拿过了药碗,用汤匙轻轻盛了一小口,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细心地送到了江怀赋的嘴边。 “不烫。” 江怀赋没有了耐性,直接抢过了药碗,一饮而下,只一瞬间,满满的一碗浓汁就直接灌进了自己的腹中。 “可以走了吧?” 沈佳黛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将药碗还给了香秀,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央月宫。 医官们很会察言观色,瞧见沈佳黛这么匆忙地就离开了,定是里边的主子又心情不快,他们只好精心的伺候着,避免一会自己首当其冲。 香秀见江怀赋喝了药之后便睡下了,她也不好在旁边杵着,于是转过头退出了内殿。 医官们见里边没了近身伺候的人,心中很是担忧。 “香秀姑娘,你怎么不在里边守着殿下?这万一出点事儿,你也好通传我们。” “呸呸呸,你们还真是一群乌鸦嘴!什么叫万一出点事儿,殿下刚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你们几个就不要在外边聒噪了。” “可是王后娘娘走的时候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殿下,这......让我们也很为难。” 香秀翻了个白眼,直接回道:“连格格都被赶出来了,我还在里边等着挨骂吗?医官们说话也太轻松了,要去,你们自己去吧......” 第一百零八章 找到莲藕吃 医官们接连受怼,便也不敢再说什么,沉下头,不再说话...... 江怀赋见身边终于没有人监视他了之后,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支短箭,朝床后边的窗子外边发射出去。 刹那间,一个黑衣人跳进了房间中。 “殿下,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咳咳......本王要你立刻办件事情!” “殿下需要属下办什么事情,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江怀赋挥了挥手,示意他走的更近一些。 ...... 黑衣人得了吩咐,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 边境,忻州。 春娣找了一圈,实在没有找出来能吃的东西,于是便想着返回去找宋禾儿。 “禾儿,我这边啥都没有,就看见了几只小蜗牛!你那边呢?” 宋禾儿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迅速从空间里拿出了莲藕,埋进了湿润的泥沟里,顺道还丢出了几个到旁边,如今这种地方,除了拿出莲藕来不惹人怀疑,其他的蔬菜暂时是不能拿出来的。 “五姑姑,这里有莲藕!” 春娣惊讶地走上前去,仔细瞧了半晌,发现还真是莲藕。 “还真是奇怪,这种地方怎么会长莲藕呢?而且上边的荷叶呢?可这是冬天啊!” 宋禾儿微微一愣,顿时陷入了思考。 冬天,荷叶不会生长,但是莲藕应该会被遗落在泥土里,不被翻走,这也是有可能的...... “可能就是野生的吧,一直埋到现在......别说其他的了,有吃的就不错,管它怎么来的!” 春娣点了点头,没有再刨根问底,撸起袖子,和宋禾儿一起刨莲藕。 甚至两个人归队的时候,身上还带了一堆泥巴。 秦小娘诧异地望着二人,“你们这是干啥去了,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春娣把自己肩膀上的半袋子莲藕放了下来,然后开心的回道:“前边有个脏坑!淤泥里竟还生着莲藕,我们就都给扒回来了......” 李强媳妇似信非信地望了望麻袋中的莲藕,表情有些疑惑。 “真是奇怪了,这种恶劣的地方怎么会生莲藕......” 秦小娘笑了笑,回道:“这种地方咋了?莲藕在乡下的池塘里,不是随处横生吗?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容易有它。” “可这是冬天啊。” “那一定是没有被人翻走呗,所以才留到现在,也没准是上天可怜咱们,故意给咱们一个吃饱饭的机会!” 李强媳妇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拎起莲藕,准备到前边的湖泊旁边洗一洗。 宋禾儿望着那泱泱大河,不禁感叹,“马上就要上冻了,如果河面被冻住的话,那咱们就用不了河里的水了。” “没事,到时候凿出些冰块,用火烤化了,一定能用!”春娣开心地回道。 “这河里可是有食人鱼,咱们断不能到河面上去!” “切,食人鱼,你见到过吗?我看就是那些官兵故意编造出来吓唬我们的!” 宋禾儿一阵无语,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秦小娘忙着帮李强媳妇打下手,李强则是去了山丘砍柴,剩下的一堆人,便开始撑起帐子,决定今天晚上不再往前走了,在这小林子里凑活一下。 可众人等了许久,也没见张秀娥与宋箫玉回来。 李强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得过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从这里到那边的路程本没有多远,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罢了,人找人,到最后的下场,还不是全都走散了,张娘子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秦小娘一边烧火一边回道。 锅子里腾腾的冒着热气,莲藕很快就煮熟了,因为没有别的佐料,只能这样干吃。 但好在也是糯糯甜甜的东西,总比吃野菜有滋味的多! “哎,难道咱们真的要死在这忻州了吗?早知道流放这么苦,当时还不如砍头算了,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孩子们下半辈子的安稳也好啊,总不至于现在,吃不饱穿不暖......” 李强媳妇说着,自己就哭了起来。 “田娘子,你可别学周娘子啊!咱们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那一刻吗?你看看咱们来的路上,有多少人都饿死了,相比之下,我们有衣服穿,还有东西吃着,知足吧。”宋禾儿一边劝着,一边喂桓哥儿吃饭。 可这边话音刚落,张秀娥与宋箫玉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瞧见他们跑的满头大汗的,便可知道,一定是买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急不可耐的回来。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张秀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念姐儿乖巧地端过去了一碗水,笑着望着张秀娥,“母亲与爹爹喝水,这一路上辛苦了!” 张秀娥见到自己女儿这般懂事,便是有多累,如今也觉不出累了。 “咱们的钱虽然没有多少,但种子我却拿出来了很多。” 宋禾儿听到这一个‘拿’字,便知道此事定有蹊跷。 这种子,定是张秀娥一个人偷出来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又与人发生了争执...... “三嫂,那些官兵不是好糊弄的,你是怎么弄出来的?”春娣问道。 张秀娥还未开口,旁边的宋箫玉便抢先答道:“还说呢,上去就和人家打,要不是我力气大,现在我都要成烤乳猪了!” 宋箫玉说着,把挡在自己脸上的袖子拿开。 霎时间,一个肿胀的花猪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李强媳妇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嘴里的莲藕也被喷的到处都是。 “我说......宋大人......你这也太离谱了,这是咋了?” 宋箫玉是个文官,不懂打打杀杀的这些事情,如今自己媳妇与人争吵,他自然是挨打的那一个。 “我差点被打死!那些官兵瞧见我们钱少,根本不给东西,只给一些干硬的破饼子!说种子是稀有东西,不会轻易卖给我们,要我们拿黄金去换!要么就给他们做苦力挣钱!我几次央求都不成,她......她就与人吵起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抢孩子 秦小娘望着宋箫玉鼻青脸肿的模样,憋着笑不敢出声。 李强媳妇舒了一口气,开口问道:“那他们没有追来吗?你身上背的是什么?” 宋箫玉很不耐烦地将自己身上的一个破麻袋,丢了下来,然后垂头丧气地说道:“你看,都是一些他们不想吃的干饼子,我们的那些钱,虽然不多,但也够买点解决温饱的东西,可如今就给我们这些玩意儿,若不是念姐儿她母亲偷着拿出点种子来,我们今日是啥也没捞着!” 宋禾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直接走上前去问道:“三叔,那些官兵认识西洲的铜币吗?他们没有怀疑?” 宋箫玉冷笑一声:“他们能不认识吗?周围哪个地方的生意他们没有做过?真是可恶,有机会一定告到上京去!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三叔,咱们现在连忻州都出不去,就别提上京了,这辈子好好活下去就不错。” 张秀娥瞪了他一眼,跟着附和道:“就是,胡说什么呢,有那个功夫还不赶紧想想办法,咱们接下来怎么生活,这种鬼地方真是见都没见过,朝廷也太狠心了!” 秦小娘安静了半晌,终于开口说话:“既然官兵没有追来,那咱们就继续往前边走吧,免得一会儿他们回过神来,过来找咱们的麻烦。” 张秀娥开心地笑道:“你们放心,我偷东西的时候,他们只顾打宋箫玉了,根本没注意到我到底拿了多少。” “噗~那咱们赶紧走吧。” 说罢,张秀娥与宋箫玉一人啃了一块莲藕,然后帮着大伙收拾好了东西,继续往环境好一些的地方走去...... 王三的孩子是最听话的一个,一路上不哭不闹,大人吃啥他吃啥,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父亲,如果王三他们没有在雪山收阻,那如今也应该在这忻州之内了吧...... “阿娘,你瞧地上,有很多脚印,说明这里有很多人走过......” 秦小娘点了点头,“能有啥人,还不是那些被朝廷流放下来的钦犯,前边如果人很多的话,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少不得有那些不讲理的过来抢你们的东西吃。” 宋箫玉皱紧了眉头,环顾了四周一圈,又弯下腰,摸了摸地上被踩凹陷的泥土。 “还是软的,说明那些人也是这一两天从这里经过的,也许.....就是将军他们,我们得知又有新人进来的时候,就是从这个方向过去找你们的。” “三叔,你和将军是什么时候到的忻州?” 宋澄玉思量了半晌,开口回道:“约莫是十五日之前吧,你这丫头,怎么称呼你自己的父亲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长辈,是你的血缘至亲,莫要乱了分寸。” “我没有父亲,从今往后,我只有小娘和弟弟,那个没心肝的父亲,在我心目早就死了.....” 宋箫玉听了,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众人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听见前边有吵嚷声传来,似乎从中还夹杂着小孩与妇孺的哭声。 “这是又发生啥事儿了,咱们还是绕路走吧,避免节外生枝。”李强媳妇突然说道。 宋箫玉往前望了望,直接拒绝了李强媳妇的提议。 “这四周连房舍都没有,能有什么小路,只能这样走。” 张秀娥一听,索性直接提议不走了,“咱们就寻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等着,等前边没声音了再往跟前去,避免又惹一身麻烦。” 宋箫玉一听,直接翻了个白眼,回怼道:“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什么叫做在这里等着,那些人没长腿还是没长眼睛啊,他们不会自己过来,还是他们看不见这边有人,遇见事不要躲躲藏藏。” 宋禾儿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这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索性也是在这方圆几百里困着,若是依偎的躲,要躲到哪里去? “三婶,这种地方本就是犯人常待的地方,那些人一路上受了什么委屈也可想而知,到了这里自然是蛮横无比,天不怕地不怕,如果她硬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只能硬抗,没有人会为我们做主!所以咱们越是躲着,他们越是猖狂,还不如一对一的面对。” 秦小娘很支持自己女儿的这番说法,毕竟躲躲藏藏的日在半路上已经过够了,她不愿意在忻州也同样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我瞧着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了,不如就一直往前走吧,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身无分文的我们只剩下这半条命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张秀娥一听,一鼓作气地拍了拍胸脯,“好,那我们就走上前去瞧瞧,看看是不是哪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又欺负人了!” 说罢,几人将孩子护好,便开始朝前边继续走去...... 前边的环境的确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周围也有生长一些树木,只是这些却与以往看到的那些树木不同,多为小叶树,样子有点像松柏,但又不是松柏,若是饿极了,这些叶子都不能入腹充饥。 再往前走,便可看见前边有两拨人吵闹。 气势凶狠的那一边男性居多,个个好似豺狼虎豹,恨不得将躺在地上的妇人与孩子吞掉一般。 “给不给?不给老子今日就在这里活吞了你!” 地上的妇人,一边哭一边喊道:“我呸!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连孩子也不放过,我就算是死,也要去阎罗殿告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那男人迎面甩过来了一巴掌,打的妇人站都站不起来。 旁边几个人都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者,即使想帮也帮不上忙,只得拉拉劝劝。 可那群凶狠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开了那些人,伸出手就往妇人的怀里扒。 张秀娥气得肺直疼,以为这个男人是起了色心,想要当众侮辱妇女。 “三婶,情况不对,这男人是在抢孩子.....” “啥?抢孩子?” 第一百一十章 饿死鬼托生 秦小娘一时有些无法理解,这种地方,尚且连自己的温饱都不能解决,谁还能争着抢着要养孩子? “这两个人是夫妻吗?” “看着不像,咱们再继续观察一下吧。” “嗯。” 前边的人闹得越来越凶,那妇人怀中的孩子,年岁上和桓哥儿差不多大,若说抢孩子是为了帮自己干活,那也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为了卖钱? “你瞧,他们打的越来越凶了,照这样下去,那娘俩迟早要被人打死!” “不会是人贩子要卖娃?” 宋禾儿思考了半晌,觉得这个假设也不成立。 “三婶,这里买东西都费劲,哪里会有人来买孩子,况且,这孩子是钦犯的血脉,谁敢收留,是怕朝廷不会灭了他满门吗?” 张秀娥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便瞧见前边的男子附在另一个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下一瞬那男人就调转了方向,恶狠狠地朝这边走来。 “三婶,他们过来了......” “哼,过来就过来,他如果敢打我的主意,我就抽的他满地找牙!”张秀娥恶狠狠地回道。 宋箫玉虽然已经挨了一顿毒打,但如今为了众人的安全,也不得不豁出去。 除却他一个男人,旁边的李强也会些拳脚功夫,只要他们齐心协力,这些狗东西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把那个小的,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秦小娘一听,狠狠地啐了一口,将自己怀里的桓哥儿抱得更紧了。 凶狠男人瞧见了秦小娘的态度,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狰狞可憎。 “老子饿了,想要找东西吃,我看你怀里的娃娃还嫩一些,给我们吃了充饥,以后在这忻州,我们照着你!” 吃孩子??? 众人被这毁三观的事情惊呆了,吃孩子?饿了要吃孩子? 张秀娥抄起自己身上的麻袋,牟足了力气奔着那男人直接抡了过去。 只一瞬,那男人被抽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旁边的两个人瞧见这边动了手,撸起袖管就要打人。 李强眼疾手快,伸出腿就将二人绊倒在地,然后双手钳住二人的手腕,使劲一拧,生生的将关节掰断了。 “这是什么世道?你们竟然敢吃人,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穷山恶水之地活着都难,谁他妈还管什么王法?老子就知道肚子饿,得吃东西,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这里的生存规则,你没有能耐,就等着受死吧!” 张秀娥听见这人口出狂言,心中就一肚子的火气,她走上前去,挥起手,狠狠地甩了那男人二十个巴掌,无奈这人的手腕断了,又被李强狠狠地压着,所以一时无法还手。 “哼,老子不服,老子这是饿的浑身没有力气,等老子恢复了,一定把你们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话音刚落,张秀娥又甩了那人七八个巴掌,打的他鲜血直流,嘴巴都烂了。 “叫你吃孩子!叫你吃孩子!还吃不吃?狗东西!” 宋禾儿走上前去,拦住了发狂地张秀娥,“三婶,一会别真给他打死了,打残废了没事,若打死了,保不准有人寻仇。” “这种丧良心的东西,我见一个打一个,就算是都打死了又如何?” 宋箫玉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媳妇向后拉了拉,劝道:“留着一口气,兴许还能问出点东西,谁知道前边还有没有他的同党。” 张秀娥一听,收回了自己又要挥出去的拳头,然后蹲下身子,伸出手钳住了那男人的下巴,恨不得将他的牙齿全部捏碎,让他无法再造孽。 “说,你们吃了几个孩子,前边还有没有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男人似乎被打的有点惨,也有点疼,再也没了方才那股狠劲,只是现在满口的血,让他无法再说出话来。 张秀娥便从另外一个,胆子稍微小点的男人身上下手。 她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和鸡蛋一样大小的石头攥在手心,然后缓缓的逼近了男人的双眸。 “你今日若是说了,那边罢了,若是不说,我就将这是石头塞进你的嘴巴里,让你活吞了,然后生生卡死!你们不是喜欢吃小孩吗?让你们吃个够!” 男人吓得直打冷颤,哆哆嗦嗦地开口回道:“没......一个娃也没吃,就是今日实在是饿极了,再不吃真的要死了,所以才......” 秦小娘实在是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气急败坏地说道:“所以你们就想着吃别人的孩子?你们还有没有良心,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难道你们没有妻子孩子吗?如果你们骨血被别人这样对待,你们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那人一听,竟然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哪里还管的了妻子儿女,她们早就在这蛮荒之地饿死了......我们这也是被这世道逼得,这种贫瘠困苦的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省的我天天生不如死!狗皇帝!你他妈当初还不如摘了老子的脑袋,何必让老子在这里苟且偷生,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宋禾儿虽然觉得这男人十恶不赦,但细细想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过得苦不堪言的。 可话说回来,即便是饿死冻死,也不能吃孩子啊? 这可是灭人轮的事情! “想死那便就去死了算了,何必要再害一条无辜的生命,我看你们是死不知悔改,张娘子,打碎他们的牙齿,让他们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张秀娥一听,点了点头,拿起石头就奔那些男人的嘴上凿去。 三下两下,混着血迹的牙齿就生生被打落下了许多。 男人也疼的龇牙咧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吃吗?” 男人不动。 “问你还吃吗?如果再吃!老娘就把你们眼珠子也挖下来!” 张秀娥是个极狠的人,说着就朝其中一个男人伸出手去。 “别......别.......不敢了,不吃了......再也不敢了!” “前边还有你的同党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找地方定居 “没.....没了!” “说实话!” 那人吓得直哆嗦,连连摇头,“没了......没了,真没了......” 张秀娥这才丢开了石头,让宋箫玉和李强放开了几人。 若单看个头,这几个凶狠的男人手上也是有些功夫的,只不过是饿的太久,体力有些不支,这才被人轻松拿下。 “滚,滚得越远越好,如果再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姑奶奶就把你的狗头给拧下来,记住了吗?” 那被打的男人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可如今也只得乖乖点头,不敢说别的话。 眼瞧着那些人跌跌撞撞的跑了,众人这才迈开步子,朝那母子二人身边走去...... 只可惜那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脸上因为风吹的原因,还有一些冻伤。 都是有孩子的人,秦小娘看了也无比痛心。 “起来吧,地上凉,那些人已经走远了,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秦小娘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孩子许是冻得原因,一直再打哆嗦,连哭声都有气无力。 妇人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地回道:“谢谢好心人相救。” 张秀娥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走上前问道:“你是哪里的人,家中是犯了什么事儿被流放到这里,你男人呢?” 妇人抽搭了半晌,越哭越伤心,过了许久之后,这才回道:“我们是渝州人,因为公爹贪污,所以全家被贬此处,因为这里环境实在不适合生活,公爹生了一场大病就去世了,我男人......我男人前天被一群恶汉......给活活打死了!” 说罢,那妇人又开始凄惨地哭了起来。 宋禾儿有些同情她的遭遇,虽然都是流放,可她的亲人如今已经尽数消亡,只留下她一人在这蛮荒之地艰苦求生。 若今日不是遇见了她们,想必连怀中的孩子都保不住了吧? “别的人呢?一个都没了吗?”秦小娘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逃的逃,走的走,都是自顾自,谁还会管我们的死活。” 秦小娘与张秀娥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今她们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自然不能再多两张嘴吃饭,所以收留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想着,秦小娘只能十分无奈地从包袱里,拿出了两个从官兵那换回来的干饼子,递给了妇人,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妇人似乎是饿极了,接过来就狼吞虎咽的塞进了嘴里,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记掰下一口喂给孩子吃。 可这饼子又干又硬,到了小孩的嘴里,只能来回滚动,根本无法下咽。 若是泡进热水里,那还能吃的下。 “前边有很多人吗?”张秀娥突然问道。 妇人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越往前走,人越多,到处都是犯人,她们都挤在一起睡觉,有的家中富足,给送来了帐子与棉衣,有的没有地方栖身,活活冻死的也有......” 听她这样说,宋禾儿越发确认,宋箫齐一定就在前边。 张秀娥又客套地安慰了妇人几句,然后就带着众人朝前走去,离开了这一地段..... 春娆回过头,望了望凄惨的妇人,开口说道:“其实她们真的很可怜,那些该死的男人说不定还会找她们的麻烦,还不如叫她跟着咱们一起走。” 张秀娥笑了笑,拍了拍春娆的肩膀,笑道:“物竞天择,在这种地方,我们不能可怜别人,天知道等我们混不下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对我们伸出援手呢,你年纪小,发发善心是正常的,但是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面对现实,量力而行。” 秦小娘觉得张秀娥看的通透,话说的也在理,便跟着一起劝道:“我们救了她一次,那是因为我们正好撞见了,殊不知,在这忻州地界,有更多的老弱妇孺在受别人的欺凌,那我们都要管吗?” 春娆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总是女人最惨......” 宋禾儿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了那段屈辱的事情,所以才对男人痛心疾首,为了防止她再度陷入忧思,只能快速地转移了换题。 “四姑姑,你最通诗文,不如等我们稳定下来以后,就由你来教孩子们诗书吧?” “我?” “是啊,虽然我们出不去,但也不能让念姐儿她们,一辈子碌碌无为吧?总要学点东西充实一下人生。” “这有什么难的,没问题。”春娆笑了笑回道。 众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果真如妇人所说,这条路是越走越热闹,渐渐地,便可以看见各种帐子,甚至还有几间土坯盖成的小屋。 张秀娥不免有些惊讶,“她们竟然会盖房子?” “这里的土这么多,为啥不能盖?只要你有体力,只要你不受别人的欺凌,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宋箫玉回道。 “那我们也可以盖一间大房子啊!这样子就不用在帐子里受冻!”张秀娥兴奋地说道。 “也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这里的每一块底盘,都是他们争来抢来的,岂能随便扎根,还是得寻一个清净的地方,省的没日没夜的与人争吵!”宋澄玉是个喜欢清净的人,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 然而宋禾儿的想法却与他大有不同,既然来到这,就得削尖脑袋拼命活下去,而不是靠上天赐给。 “三叔,你可不要一味的躲清闲,这块地方是朝廷分给她们的吗?还是上边登记了她们的名字?既然都不是,那就得公平竞争,闲下来的地方,就我们使用的权利,凭啥要躲着!” 张秀娥笑了笑,直接给了宋箫玉一个巴掌,“你还不如一个孩子,白活了三十多年!” “你咋又打我?” “我打你蠢!行事做事,还不如一个女人!” “你......” 秦小娘将张秀娥拉到了一旁,劝道:“不要吵闹了,在外边,总要给男人一些面子,好了.....咱们还是上前边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疯女人的威胁 前边的人衣衫褴褛,头发松乱,想是已经很久没有梳洗一番,就像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乞丐一样,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阿娘,这些人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啊。” 秦小娘掩了掩口鼻,小声回道:“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我们在西洲的王宫里,得小殿下的照顾可以换洗衣服,说不定我们现在也是臭的!” 张秀娥摇了摇头,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啊,这前边的河里不是有水吗?虽然是冬天,但河面又没有结冰,取些冷水来也能洗一洗啊,这就是纯粹的懒!莫要为她们不好的生活习惯寻找借口。” 宋禾儿很赞成张秀娥的说法,人可以没本事,但不能没有上进心。 “三婶说的是啊,这群人就是在这混下去的,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我们不同,我们要争取过得比所有人都要好,才不枉这一生。” “对,我们禾儿真有志向!”三婶宠溺地摸了摸宋禾儿的额头。 几人笑着朝人最多的地方住走去..... 可下一瞬,前脚刚迈进那片土地,后脚便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闯了出来,拿着棍子就朝她们吼道:“到别处去,这里是我们待的地方。” 张秀娥定了定神,走上前去,不以为然的问道:“写着你的名了,还是你的姓了?都是朝廷流放过来的,凭啥你能待,我们不能待?” 女人咧着嘴,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似乎要将张秀娥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凭啥,就凭这块地方是我们先看到的,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秦小娘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那女人是从几十米开外的破帐篷里走过来的,距离这块空地还远着呢。 “我说你也太不讲理了,你住的地方在那边,我们要住这边怎么就不可以了?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几条腿,那么大的地方不够你睡的,连这块地也要强占?” 女人显然是不好斗,见这边人多,很快就招手又喊来了几名疯疯癫癫的女子,个个插着腰装老大。 “瞧见没,这边可都是我们的人,你们要是不想被打的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还是赶紧乖乖的离开这里。” 张秀娥瞧着她那口出狂言的样子,瞬间觉得可笑,一群身板加在一起还没她硬实的女人,如何打的她们满地找牙?简直就是笑话! “想打架??”张秀娥一边说着,一边朝那群脏兮兮的女人靠近,走路间,还不忘活动一下关节,甚至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宋箫玉与李强只是立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省的让那些女人觉得一群男人欺负弱女子,有点胜之不武,趁人之危的样子。 “你别靠近啊!别靠近!” 张秀娥没有将她们的话听进去,一边走着,一边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杈,然后,快准狠的朝前方丢去,只一瞬间,旁边的一连串树叶,都被这跟树杈打了下来。 疯女人们吓白了脸,怔怔地望着前方,不敢再废一句话。 “让不让我们住?” “你......你等着!等着!”几个疯女人撂下一句话,便跑离了这边,想是回去搬救兵了。 秦小娘走上前去,将张秀娥拉到了一旁,小声提醒:“万一她们身边的男人比我们还多咋办?” “怕啥?她们有男人我们就没有吗?放心,在这里生活久了,他们的身子早就饿废了,没有多大力气,打是打的过的,你不要担心。” 听了这话,秦小娘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大家走了这么久的路,的确需要停下来休息了,况且这块地方是一块极好的地方,地表干净,空气也清新,前边还有一块小山林,能阻挡风沙的进入。 李强和宋箫玉随意挑了一块平整的地方,撑起了帐篷,张秀娥则是在附近周围寻了一些好树枝,架起锅子烧开水来。 由于她们身上没有其他的蔬菜,所以只能用热水泡软了干饼子来吃。 宋禾儿对这种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便决定再去找点东西吃。 “三婶,你有没有找官兵买盐巴?” 张秀娥听到宋禾儿的提醒,赶忙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盐巴口袋,递给了正在烧饭的李强媳妇。 “我给忘了,盐巴也买了,放些进去,也不至于吃的没有滋味。” 宋禾儿朝不远处正在煮饭的那群女人身边看去,见她们热腾腾的锅子里,煮着绿油油的东西,好似野菜一般。 “阿娘,三婶,我觉得这附近,应该有吃的东西,不然你看那些人的锅子里煮的是啥?难不成是树叶?” 张秀娥顺着宋禾儿所指的方向望去,见那冒着热气的小锅里,的确有绿色的蔬菜叶子。 “是不是树林里真有野菜?”张秀娥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如我去看看。” “那还是老规矩,让你五姑姑陪你去!” “好!” 众人达成了共识,宋禾儿与春娣开心地朝林子中间走去..... 路过那群人的时候,有个年纪小的姑娘,还时不时的往她们这边瞧。 “禾儿,我觉得她们这些人,脑子都不正常......” “为啥?”宋禾儿笑着问道。 “你看方才那姑娘看我的眼神,鬼鬼祟祟的,好像对我有什么企图一样,怪吓人的!” “五姑姑,你想多了,她们在这里待久了,很少与外界接触,性格孤僻也是正常的,也许我们在她们的眼里还不正常了!” 春娣握紧了宋禾儿的手臂,悄悄说道:“咱俩快去快回,毕竟咱们两个年纪小,身子单薄,若是方才那群女人过来找麻烦,咱俩可摆弄不了那群疯子!” “好!” 林子中阴冷静谧,周围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这本是冬季,可不知道这里的树到底是什么品种,在这种极寒的天气下,还能生的郁郁葱葱,简直奇怪。 啪叽~~ 一道奇奇怪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那人是谁? “五姑姑,什么声音?” 春娣摇了摇头,四处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兴许是树上掉下来的叶子吧......” 宋禾儿不信,这得多大一片树叶,才会在落地的时候发出闷闷的声响。 “我听着不像.....” 春娣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别吓我啊,算了禾儿,咱们还是回去吧......” “五姑姑,吃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就这样空手回去吗?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遭到了宋禾儿的拒绝,春娣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起精神来,继续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二人越走越远,终于在林子深处,发现了一株又一株的野山菌,旁边还生长着荠菜模样的绿植。 宋禾儿瞬间有些惊讶,既然林子中有吃的,而且轻易就可以找到,为什么前边会有那么多冻死饿死的人,难不成他们找不到这个地方吗? “禾儿,这东西我看着像蘑菇啊,能吃吗?” 宋禾儿悄悄拔下了一株,凑在鼻尖闻了闻,“是野山菌,可以吃的,你看前边,那里似乎还有很多......” 春娣思量了半晌,突然说道:“这也太凑巧了吧,咱们刚走到这里,就发现了这么多能吃的东西,既然我们能找到,其他人就也找的到,那这里的东西早就被扒干净了,哪里会留到咱们来?” 宋禾儿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妇人锅子中所煮的东西,除了有野菜,也的确掺着其他分辨不出来的物什,说明她们也曾来过这里,东西也是从这里获得的。 “五姑姑,我猜,这里有她们的人把守,所以那些弱者,根本进不来这片林子,只能活活饿死......” 春娣的脸色越发的白了,“说的也是啊,那别人进不来,我们怎么进来的?” 宋禾儿深感不妙,朝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小跑过去...... 果真在不远处的凹陷处,愕然发现了一滩刺目的血迹。 “禾儿,你等等我!” 春娣从身后追了上来,随着宋禾儿的视线望去...... “血!这里怎么会有血?”说着,春娣就从旁边捡起了一根又长又粗的树杈,死死地攥在自己手中。 宋禾儿缓缓的蹲下身,伸出手,用指尖触摸了一下那黏腻的血迹,还是热乎的,想来刚留下不久。 难道方才那阵闷闷的声响,是有人摔了下来? 正想着,宋禾儿就抬起头,朝头顶上方的树冠望去...... “有一根树干被折断了......” 春娣也随着宋禾儿的视线向上望,见横纵交叉的几根树干中,的确发现有一根被折断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流血的人,一直躲在树上,然后看我们过来了,就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就摔在这凹陷处,还留下了一滩血迹.....” 春娣比春娆要聪明许多,简单的观察了一下,便可以猜透其中的关窍,这也是宋禾儿为什么愿意和她一起出来的原因。 “五姑姑,这里之前应该发生过一场打斗,所以那些守在这里的人不见了,我们才会顺利的走进来。” “打斗?可谁会为了我们这样做啊,难道是哥哥?你父亲?” 宋禾儿一阵无语,摇了摇头,“那个自私的家伙,怎么肯?即便是他在无意间帮了我一个小忙,他也恨不得放炮仗,让十里开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深明大义有责任心的好父亲!” 春娣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宋禾儿也暂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还是抓紧时间把野山菌和野菜全部带回去才是重要的,这些事情,可以放到后边慢慢思考...... 两个人约莫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将林子中的东西一扫而空。 这野山菌的生长速度是非常快的,基本上两天就会新长出来一茬,十天左右就可以收获。 宋禾儿为了让它长得更多,还特地掰了一些根茎,随处丢在了潮湿的树木底下。 春娣也收好了野菜,两个人将麻袋背在身上,开开心心地朝原路返回...... “禾儿,待会儿你可要走在我的后边,那些人如果看见咱们找到了东西吃,一定会过来抢,特别是那群疯女人,一个一个跟狮子狗一样!” 宋禾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二人的脚步很快,没有一会儿的功夫,便就已经走到了张秀娥搭建帐篷的附近。 本以为周围的那群妇人肯定会发了疯似的过来抢,可事实与她们的想象是相反的。 那些疯妇全部低着头,连看这里都不敢看,甚至她们身边的那些男人还莫名的多出了一些伤,此时正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瞥。 “禾儿,有点奇怪啊......” “嗯,我也察觉到了。” “不会打架的那群人,有他们吧?” “不清楚,赶紧走吧,五姑姑,到三婶的身边再说也不迟!” 宋禾儿说着,就加快了步伐,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然后将身上的东西卸下。 张秀娥见她们回来,连忙喜笑开颜的出来迎着,“咋样,累吗?” 春娣摇了摇头,“累倒是不累,我们带回来了很多野山菌和野菜......够吃七八天了......” “真的?”说着,张秀娥就开始蹲下身子,解开麻袋查看。 “这么多?不太可能啊,你们怎么顺利带回来的?那群女人没有找你们的麻烦吗?” 宋禾儿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和五姑姑才感到奇怪啊!莫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 张秀娥笑了笑,直接否决了宋禾儿的设想,“不可能,谁会帮我们?你父亲啊?他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躲着了,他会管我们的死活?” 此话一出,秦小娘的脸色有些难看。 只要提起这个男人来,她心里就一阵恶心。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暗中稍稍留意一下吧,这样一直猜下去,永远没有结果。” 宋箫玉听了半晌,这才开口回道:“这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咱们今后自己多注意一下,如果真有帮助咱们的人,那得好好感谢人家,可怕就怕,那人不安好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千里送鹅毛 西洲,央月宫。 江怀赋恢复了几日,身子的状况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毕竟王宫里的东西供应不缺,气温也适中,最适合养病。 沈佳黛一直伺候在江怀赋的身旁,与其说来伺候,还不如说是来监视。 毕竟沈王后出入不便,江怀赋也不怎么同她说话,只能派人来盯着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 “这几日你为了我母后日夜操劳,真的是不辞辛苦啊。” 沈佳黛对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也不会放在心上。 “表哥,照顾你是我应尽的本分,和姑母没有关系。” 江怀赋冷笑一声,“是吗?你不是每日都要去一趟赖音宫,汇报本王的情况吗?” “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理解姑母的用心良苦,她只是不希望你受伤罢了.....” 江怀赋的态度非常冷淡,似乎并不为之动容,反而还很厌恶这样的话,“她不想看到我受伤,只是因为她不想自己失去最后一个儿子吧,这跟是否心疼我没有关系,如果大哥在的话,我现在死在什么地方,她也不会担心。” 话音刚落,殿外却传来一道冰冷的女人声音。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沈王后拉着脸,十分不快地走进了江怀赋所休息的内殿。 沈佳黛瞧见她,立刻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 “姑母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殿下没有休息好,所以心情有点.....” “你不必替他开脱。” 沈佳黛听到了训斥,直接闭了嘴不再说话。 江怀赋本就没有要见她的意思,更没有心思聆听她的教导,所以直接转过了身去,面朝床壁,闭目养神。 沈王后满脸的无奈,见愤怒根本解决不了办法,只得软下身段,温柔地劝道:“赋儿,你就不要再去管那个女人的事情了,她是中原人,即便不是钦犯,你们两个也是身处天南海北,根本不可能得。” “母后还是多多保重身体,少操心为妙。”江怀赋冷冷回道。 哪知这一句话,彻底击垮了沈王后的耐心,她站起身,满腔怒火地吼道:“江怀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本宫养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如外边的一个野女人是不是!” 沈佳黛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她从未见过沈王后如此出言无状,连‘野女人’这样的词都说的出来。 “姑母,你说什么呢......表哥现在不是好好的待在王宫里,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吗?你这样说他,未免有点太重了!” “本宫真是忍无可忍了,这么些年,为了青梧那个野丫头,他处处给本宫脸色瞧,如今又为了一个中原的贱蹄子,三番两次的忤逆本宫,好,你若是再敢去找她,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王宫里来,本宫就当没有儿子,全死了!” 江怀赋从床上突然坐了起来,眸子中像是镀了一层冰霜一般,毫无感情可言。 “那就如母后所愿吧。”说罢,江怀赋便从床上跳了下来,随意披上了一件外衣便要朝外走去。 然而,临近门口处,又折身而返:“母后,您心中应该有数,这么多年,到底是您把儿子放在心上疼,还是只把这当做你失去大哥的一种慰问......儿不孝,实不是心胸宽广之人,恐不能与您彼此心照不宣了,后会无期。” 江怀赋眼神中被失望填满,他冷冷一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央月宫。 独留下了沈王后怔怔的愣在原地。 “姑母,你这是干什么,表哥还在病中,你实在不能这么激怒他,这下你把他逼走了,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回来的,姑母,大表哥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把他逼走吗?” 沈佳黛红了眼眶,苦苦哀求沈王后。 “走就走,本宫不缺儿子,没了他,还有别人......大王那么多的妾室,生了那么多的孩子,个个都是本宫的,个个都是......” 沈王后似乎有些精神失常,浑身都不自觉地再颤抖起来...... “姑母.....姑母!你怎么了!医官!医官!” 央月宫外乱成了一团,医官与婢女进进出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混进来的黑衣人。 江怀赋现在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寻了匹快马,翻身跳了上去。 “殿下,属下已经派人混到忻州境内去了......” 江怀赋冰冷的双眸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她怎么样?” “人没有危险,都很安全,只是那里的环境实在不好,官兵还混账惫懒,想必要吃些苦头了.....” “从什么地方,能到忻州境内?”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微微一愣,“殿下,那种地方您怎么能去,您有什么吩咐,就让属下去去办吧。” “本王跟你说话,你照办就是!” 听到冷冷的呵斥,黑衣人只好沉下了头,淡淡回道:“进入忻州,不得从中原边境经过,得先到南诏去,然后从涑河乘船进入,但是涑河水流湍急,还常有食人鱼出没,殿下,实在不易踏足啊.....” 江怀赋没有说话,拉紧缰绳,临走前还不忘交代:“帮本王准备一些值钱的东西,本王会随时与你联络。” “是!” 说罢,江怀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王宫之中。 ...... 忻州。 宋箫玉从河边打了一桶水回来,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张秀娥看了他直来气,直接骂道:“你说你咋回事?让你干点事儿还有点委屈了?” “不是委屈,你看这水的颜色,洗衣服尚且还脏的要命,况且是咱们喝呢!” 宋箫玉直接将一桶水丢在了地上,满满当当的水四处晃荡,有不少已经溢了出来。 张秀娥一看颜色,瞬间掩起了口鼻,“不但颜色难看,而且味道难闻,昨天咱们打水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脏啊?” “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掉进里边了?” ........ 宝子们,你们别忘记好评啊~这几日没有叮嘱,都没有好评了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河道欲被人阻断 “不清楚,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罢,几人便开始朝着河岸边走去...... 涑河是中原最宽最长的河,途径南诏,中原与西洲,虽然河中的鱼类众多,但至今还没有一个渔夫,敢到这里来打鱼。 宋箫玉指了指前边自己打水的那片地方,说道:“就在那!” 张秀娥思量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这水源是活的,河流又这么急,怎么打上来的水那么浑浊?不应该啊......” 宋禾儿仔细观察了半晌,觉得这一片地方有些蹊跷。 虽然河水的流向与往日没有区别,但这一块似是有什么异物阻挡一样,形成了一个小漩涡。 宋禾儿顺势丢下了一颗小石子,石头顺着旋涡转了两圈,这才从河面朝下游流去。 “好像被丢了东西......” 秦小娘向后拽了拽宋禾儿,“你不要靠那么近,还是离远一些吧。” 张秀娥望了望河流的上游方向,突然开口说道:“不如去上游看看?可能这一片的确被人丢了东西,河底淤泥堆积,才会有黄沙出现,这也就是为什么河水浑浊的原因......” “可那群犯人为什么要丢东西啊?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毕竟这河里的水她们自己还要饮用,这样子做,岂不是连自己都没水喝了?”宋箫玉问道。 宋禾儿的视线,随着风飘到了河对岸的南诏境内...... “也许有的人,想阻断河脉,圈地营私,把河里的鱼蚌珍珠,和一些水产打捞干净,从中获取暴利呢?” 宋禾儿突如其来的分析,让张秀娥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她愣了半晌,怔怔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生意上的事情的?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 宋禾儿没有说话,秦小娘却在一旁笑了笑回道:“你怕是忘了我娘家是做什么营生的,她这点小聪明,怕是随了我那个精打细算的父亲。” 张秀娥顿时恍然大悟,“对哦,我似乎忘了你出自商甲门户,我记得你当年入府的时候,将军也是为你热闹过的,只记得你的嫁妆比寻常人家的妾室要多,大娘子亲自盘点入库的!” 听了这话,秦小娘的表情有些僵硬。 虽然张秀娥说的是事实,但谁也不愿意听别人张口闭口的就把‘商甲门户’挂在嘴边,甚至还话里话外的强调了‘妾室’两个字。 士农工商,毕竟在中原,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低,一般不能与在朝为官的人通婚,这会遭受到别人的耻笑与非议。 所以当年的秦小娘,完全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中等商人嫁了,这样也能做一个体面的大娘子,可偏偏因为美色,被如日中天的宋箫齐看上,别逼无奈之下,只能下嫁,这才苦了半辈子。 宋箫玉将张秀娥拉到了一旁训斥道:“你这胡说什么呢?什么妾室,什么商甲不商甲的?我看就是人们把书都读迂腐了,若天下人都不经商,中原岂能这么富庶?明明吃的穿的都离不开人家,反而要得了便宜卖乖,这便是那些读书人的可恨之处。” 宋箫玉自己也是一个文官,也是走科举之路出身的,如今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足可以体现出他的胸怀与志气。 “对不起啊,禾儿她娘,我不是有意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有口无心,其实我真不是这么想的。”张秀娥走上前去,拉住了秦小娘的手。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秦小娘笑了笑回道。 宋箫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于是便带着人们朝河流的上游走去...... 果真走出去了一里地,河水也变得稍稍清澈了一些。 “就在这里打些水吧。”张秀娥突然说道。 宋箫玉听了她的话,顺势打上了一桶水,然后便带着众人往回走去..... 今日早晨的一顿饭,大家都吃的比较舒心,野山菌煲汤很有营养,只需要放一些盐便可以了。 “母亲.....我身上痒.....”念姐儿吃完饭,一边挠痒痒,一边朝张秀娥身边走去。 “怎么会痒呢?难道是生了跳蚤?” “别瞎说了,咋可能,现在可是冬天!”秦小娘说道。 “冬天就不能生跳蚤了啊?” 秦小娘白了脸,将她拽到了一旁叮嘱道:“你别听着孩子瞎说啊!这生跳蚤的事情多不雅,女孩子多少还是有点自尊心的,你这当娘的也太不注意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现在就让宋箫玉赶紧去打水,咱们烧一锅开水,让孩子们都洗个澡!” 张秀娥说着,便朝宋箫玉的身旁走去,可刚迈出去一步,就又想到了一个难题。 盆呢? 要洗澡,她们没有盆啊! “喂!你大哥住在哪里?一群大男人,总要生活吧,你去问问他有没有盆,借过来一个用用!” 宋箫玉微微一愣,有些难以启齿。 “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有是有,但是你们和他闹得都挺不愉快的,即便是去了,他也未必给啊!” 张秀娥说着就插起了腰,“你不是说他仗着自己是将军的身份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吗,那正好,妻儿有难,他不帮也得帮,你就去找他要,真是的......凭啥啊,自己过得那么舒心,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在这里受罪?你就去说,孩子们都得洗澡!大不了用完还给他!” 宋箫玉拗不过她,只得起身往不远处走去。 宋禾儿也想看看她那个爹爹现在到底生活的怎么样,于是便请求跟着宋箫玉一起去。 “你真的要去吗?万一你父亲说话不好听,你可就又要伤心了。” 宋禾儿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在我心中,他早就不是我的父亲了,所以不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阿娘也是一样的!所以三叔不必担心!” 宋箫玉温柔地抚了抚宋禾儿的头发,然后宠溺地拉着她,一起往前方走去。 忻州很大,流放来的犯人都分散在四处。 若是家里有背景,或是门路好的,便可以让人捎点银钱过来打点,若是没有几门亲戚的人,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私的宋箫齐 宋禾儿与宋箫玉走到一处较矮的房舍前,便停住了脚步。 “这便是了,一路上,从将军府跟出来的那些下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好下场,到这忻州,就只剩下了我们几人,不过朱管家倒是留下来了,一直跟在你父亲身边伺候呢。” 宋禾儿冷笑一声,她们一群女眷风餐露宿,还在为每日的生计发愁。 这个男人倒好,在距离她们几里地的地方盖起了小房子,还有下人伺候! 怪不得皇帝要抄他的家,看来他就是一个老顽固,死不知悔改,背地里一定与乱党有所勾结,不然在这忻州之地怎么会过得这么好?还有房子可以住? 简直是惊为天人! “三叔,之前官家说父亲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我还实觉得冤屈,以为官家是冤枉了父亲,可今日一瞧,真是大跌眼界,他竟然在这蛮荒之地,舒舒服服的过起了日子,实在是让人寒心。” 宋箫玉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父亲先前的那些同僚们,也很感谢你父亲没有供出他们,一人承担下了所有,所以对他颇有照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三叔,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他这个人倒是重义气的很,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装起了大英雄,也全然不管女眷的死活,真叫我恶心。” “我当然并不赞成他的做法!不然也不会离开他去你们身边生活。话说回来也是,既然他有这种方便条件,怎么不接济一下你们?” 宋禾儿冷笑一声,将视线移到了房舍旁边的米缸里,见里边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缸子粮食,周围竟没有一个犯人敢动。 看来,这个男人在这里过得的确滋润。 可细细想来,他既然有门路,现在定然已经动用关系,四处去寻找李氏母女二人,如果把那两个疯妇找了回来,从今往后,便也没有她们的好日子过了...... “跟我进去吧,禾儿。”宋箫玉突然说道。 宋禾儿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那矮矮的房舍。 初进去的时候,宋箫齐正坐在椅子上,望着一桌子的米粥发呆,似是再想什么事情一般,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外边进来的两个人。 “大哥。” 听到声音的宋箫齐,缓缓抬起了头,将视线落在了满脸疲惫的宋箫玉身上。 而后,又极度平静地望了宋禾儿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有事儿吗?” “我们想跟您借一个盆子过去,孩子们身体不舒服,想要洗个澡。” “洗澡,这是什么环境,还要洗澡?” 宋禾儿听到他说话就来气,其实她大可以不必和这个男人开口,她空间里的东西应有尽有,随便拿出来几件就够用了。 如今跟着宋箫玉过来,无非就是想看一看这个男人的真实情况。 “父亲,原以为你过得苦不堪言,当女儿的也实在心疼你,所以才过来瞧瞧,如今一看,您非但有吃不尽的白米,还有这么温暖的房舍住,真真儿是叫女儿白担心了。” 如此冷嘲热讽的话让宋箫齐极度不适,不过他到底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沉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要拿,那便拿去吧,只是无需用这些话来数落我,我也是一把年纪了,听不得这些!” 宋箫玉淡漠一笑,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木盆,然后示意宋禾儿离开。 可二人还未走出房间,身后的人却突然唤住了他们。 “禾儿,你弟弟还好吧?” 宋禾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殊不知这个男人是突然的良心发现,还是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有没有断后。 “很好,不劳烦父亲费心了......” 宋箫齐突然站起了身,嗓音变得很沙哑,像是哭过一样,“你能不能如实告诉父亲,你嫡母到底去了哪里,她在半路上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话,宋禾儿有如遭人当头一棒,方才还没那么恶心的胃口现在竟剧烈翻滚起来,恨不得一股脑的全部吐到宋箫齐的脸上。 原来之前的慰问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铺垫? 呵,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实情的,李氏是从西洲逃走的,至于她们逃到了哪里,她的确不知道,不过她们在王宫逗留过的事情,她也绝口不提,宋箫齐永远也别想找到她们! “父亲不是有很多门路吗?有问我的这个功夫,不如自己找人出去寻,也许寻个十年八年的,也能找到了......” 说罢,宋禾儿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可下一瞬,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了她,“你不是和那个西洲王子往来密切吗?怎么会不知道你嫡母的下落,一定是他把人扣住了是不是?” 呵!宋禾儿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宋箫齐,他人在忻州,可耳朵里能打听到的事儿还不少。 竟然连江怀赋都知道! “父亲,您要注意自己的措辞哦~什么叫做往来密切,您是说女儿通敌卖国吗?这种话,父亲还是不要随口说得好,免得官家震怒,父亲罪加一等,到时候别说是见到大娘子了,就连保住您自个儿的性命都未可知啊!” “你......我原以为你是个听话的,却不曾想,你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给我滚!” “滚就滚,只希望父亲以后,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情来求女儿,否则,我一定会让父亲后悔的!” “滚!” 话音刚落,宋禾儿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舍。 宋箫玉从身后跟上,出言劝道:“你何必惹怒他?他已经是阶下囚了,做事情更没有顾忌,你真不怕他狠毒上来,去害你的小娘和弟弟?” “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大娘子没有儿子傍身,桓哥儿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他就算再混账,也不会自断香火,三叔,我这个父亲的真面目,你如今也是看到了,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和他是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秘人 宋箫玉微微一笑,拍了拍宋禾儿的额头,“你说呢,你祖母当时可是最疼你父亲一个人的,这几个兄弟之中,也是你父亲最有出息,即便他的性格与我们不同,也是我们如假包换的亲大哥啊!” 宋禾儿不以为然地扭过了头去,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回到众人身边的时候,见周围多了一些生面孔,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与那日前来的闹事的疯女人,不相上下。 宋箫玉赶紧将宋禾儿护在了身后,“这群疯女人是又过来找事情的吧?” “三叔,等一下,我看她们的态度,并不像是来找事儿的,还是先观察一下吧,莫要先发制人。” 宋箫玉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地朝张秀娥身边走去。 宋禾儿跟在身后,大概其从几个女人的对话中,知道了她们来的原因。 “这位娘子,你们是不是有高人庇佑?我们这些乡野村妇,根本没啥本事,所以斗不过你们,可咱们都不是坏了心肠的人,那些林子中的野山菌与野菜,总不能叫你们全摘了去吧?” 张秀娥一听,瞬间有些不悦,恨不得鼻孔朝天将她们骂回去。 “你这是什么话,这东西长在大家的地盘上,凭啥就是我吃了没你们的?以前我们没来的时候,那块地方不也是你们常年霸占着吗?如果也能一视同仁,大家都分了吃,那前边还有冻死饿死的人吗?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什么理都是你们的!” 女人瞧见张秀娥着急,便又降低了声调,像似讨好一般,低声说道:“我说这位娘子,你莫要着急,我这不是跟您商量来了吗?咋说急眼就急眼,我又没说让你们归还东西.....” “那你找我们是啥意思?” 女人嘿嘿一笑,又想着再靠近一些,可却遭到了张秀娥的拒绝。 “大家求个和,以后也别僵着了,那林子中长了什么东西,各家都分一些,也不至于饿死这里的,撑死那里的是吧?” 宋禾儿大约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思,许是昨日她们的男人在林子中遭到了‘神秘人’的袭击,所以就误以为她们身边有什么高手庇佑,这才能顺风顺水。 与其僵持不下,还不如求个和,一来,她们也有东西吃,二来,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有了保障。 张秀娥也不是个傻子,当然明白这群见风使舵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如果她们是那软弱可欺的,便是把嗓子都哭哑了,这些人也绝对不会伸出援助之手,如今这般放下身段,无非就是遇到了强者,她们不好放肆。 “你虽不是那日刁难我们的人,但你与那个疯妇也必然是一伙的,所以这口气没出之前,我们是不会和你们相敬如宾的!”张秀娥直接回道。 秦小娘怕孩子们吓着,所以一直带她们在帐篷里躲着,不让她们出来见人。 宋禾儿又怕以张秀娥的性子,没说两句话就要与人动手,便赶在宋箫玉的面前,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 “三婶,不要动怒,咱们有话还是可以好好说的。”说罢,宋禾儿便朝张秀娥使了一个眼色。 张秀娥明白了宋禾儿的意思,便也收敛了自己暴跳如雷的脾气。 旁边的那个女人,瞧见来了个年纪小又好说话的,就再度燃起了希望。 “姑娘说的是,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要知道在这浮萍乱世、蛮荒之地,大家还是团结起来好过活,没得哪日来了更强的人,也不至于腹背受敌啊,是不是?” 什么叫做来了更强的人,什么叫做腹背受敌? 她在威胁她吗? 意思是说,如果今日不答应她们的求和,日后若来了更厉害的人,她们是会伺机与人联手进行报复的! “这位娘子说话还真是拐外抹角,若不细听,还真是听不出来呢,我们一家子来到这蛮荒之地,本就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所以,任何一个想来拨弄是非,从中获利的人,我们都不会任其猖狂,也许你觉得我年纪小,说的话有些狠了,但是我在十几岁上就遭受家庭变故,能在几千里之路上毫发无损的活下来,便不会受你们这些人的钳制不是吗?” 女人哑口无言,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黄毛丫头。 原以为,宋禾儿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没什么脑筋。 可一听这话,确实是甘拜下风。 “你们一家人出身不凡吧?不怕你们笑话,我曾经也是京中的官眷,所以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识过,只是像你这么年纪小,还能有这一番说词的人,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女人微微一笑,眉眼中多了几丝钦佩之意。 宋禾儿暗自在心中笑道:她年纪小?她在现代已经是快奔三十的博士后了,什么社会上的风浪没有见过? 不过就是凑巧而已,让她魂穿到了一个正值妙龄的小丫头身上,可以再次享受一下青春带来的无限美好! “原来娘子也是官眷出身啊,那正好,咱们说起话来,那就更容易说透了,所以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是什么原因,让你们突然改变了主意,来向我们求和卖好呢?” 那女人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口答道:“姑娘何须明知故问,你们身边可是有高手傍身啊,这人先你们进到林子里,把我们的男人打的那是鼻青脸肿,立都立不起来!咋?姑娘不认识那人?” 宋禾儿此时当然不能说不认识,让这群疯妇有个怕头也好,只是这神秘的人到底是谁呢? 江怀赋? 不可能,他现在身负重伤,定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宋箫玉也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如今也不能让宋禾儿一个女孩子与人说的太多,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如此想着,他便走上前去,将宋禾儿拉至了自己身后,然后对女人说道:“那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来这里的人都是平等的,你们若不是先给我们下马威,也不会遭此横祸!”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恍然见人影 女人见实在是无机可乘,只能再次软下态度,说道:“大不了那片林子以后就让给你们,但.....只希望各位高手可怜一下我们这些有孩子的小家,多少给我们的点吃的充饥,别像那日一样,全都摘干净了,我们无处可寻啊!” 宋禾儿想想那天的事情就来气,虽然神秘人打了他们不假,可若不是他们那群护食狗,只想着自己填饱肚子,何苦会这样? 如此细细想来,前边那些死在路上的人也是有原因的。 也并非全是那些官兵视若不见,而是这群人太可气,整日不眠不休的守在林子里,谁要是敢去拿吃的,八成会被活活打死! “这位娘子,你也不用求了,若是你们的,别人也抢不走,若不是你们的,央求也得不来,那林子中的野山菌并非我们所种,我们也没有剥夺你们享用的权利,从今日起,那便对大家全部开放,谁拿到就是谁的,但不可占为己有,大家都按着规矩来就行了!” 张秀娥显然是不满意的,刚要开口补充,就被宋禾儿又给挤了回去。 “你这小丫头,说啥呢!” “三婶,你且安静会儿!” 女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那成,以后咱们就和平相处吧!” 那女人刚要离开,宋禾儿却从身后叫住了她。 “慢着!我还有话没有说明白呢!” “啥话?” “我是有条件的,既然我们已经既往不咎,退了一步,所以有些事情也是要借这个机会说清楚的。” 女人微微一愣,驻足在原地,诧异问道:“啥事情?” “从今往后,你们不许过来闹,这里所有的土地我们都有使用权,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会去你们地盘撒泼打滚,只会过自己的日子,另外野山菌虽然是野生的,但也不排除它可以人为种植,所以,今后我们会在自己的地界种菜生活,你们切莫以此来多番叨扰。” “种菜?”女人显然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张秀娥在心中暗自给宋禾儿竖起了大拇指,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用得好!若她是个男儿,一定能精通孙子兵法,跟着将军驰骋沙场了! “是啊,你们也可以自己去种,只要不妨碍到我们,那自是相安无事。” 女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宋禾儿,良久,她终是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待她彻底走远,宋箫玉这才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开口训斥她:“你啊你,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如一个孩子能言善辩,简直是丢人!” “你好你好!你如果会说,方才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还好意思笑我!” “我方才那是静观其变,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跟你似的,动不动就挥拳头,简直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斯文是啥,斯文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使?” 念姐儿在一旁瞧着自己的一对父母吵架,顿时觉得无聊极了,只能走到二人中间,扑到了宋箫玉的怀里。 “爹爹,你不要吵娘亲了,娘亲都被你气的肚子那么大了,再气就爆了!” 宋箫玉抱起了念姐儿,在她额头上落下宠溺的一吻。 “傻丫头,你娘亲哪是被我气的肚子大,那是肉!傻孩子!那是肉!” 听到这句话,宋禾儿将自己刚喝到嘴里的水,全部吐了出来,差点没呛死。 “哈哈哈哈哈哈!” 张秀娥被羞得面红耳赤,拿起地上挑水的棍子,追着宋箫玉就打了起来,秦小娘掀开帘子,望了望外边的情形,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春娣,水烧好了吗?” 春娣一直守在锅子旁边,认真地添柴烧水,并未将这边的事情听到耳朵里,即便是听见了,也是三三两两,并不知道全部。 等她再抬起头时,只见张秀娥张着血盆大口,手中拿着一个木棍,追在宋箫玉的身后,就像饿狼扑崽一样...... “这.....这是咋了?小娘.....” 秦小娘一阵无语,开口回道:“没事,两口子打打闹闹,这是正常的,春娣,如果水烧好了,你就拿进来,我要给孩子们洗澡了!” “哦!好!” 说罢,春娣便提着壶进了帐子。 宋禾儿拿来的盆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坐下两个小孩子。 秦小娘将桓哥儿与王三家的孩子放在一个盆里洗澡,一边洗着,一边嘴里不停的嘀咕。 “你说你爹爹把你丢在这里,自己去哪了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到忻州.....” 宋禾儿推了推秦小娘,“阿娘,孩子已经会听话了,你莫要说出不该说的。” “我晓得的呀,我能说啥,难道还能说他爹坏话不成?人家在路上也是没少帮我们的,我可没有那么恩将仇报。” 宋禾儿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过话说也是,这王三明明是绕道而行的,没有同他们一样在西洲过多耽搁,应该比他们先到才是啊,怎么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甚是奇怪...... 宋禾儿想着想着便觉得累了,同秦小娘将几个孩子折腾干净之后,便想着躺下休息。 可这人刚一躺下,就昏昏的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挂树梢了。 秦小娘她们生起了火把,一群人正围在外边,烤着火,吃着饭。 “禾儿,醒了啊?你都睡了半天了,我和你娘都舍不得叫醒你,许是太累了吧,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张秀娥问道。 宋禾儿摇了摇头,“三婶,我还不饿,我想方便一下。” 秦小娘指了指帐子后边的一块大石头,说道:“去那边,很清静,用不用娘跟着你?” 宋禾儿最不习惯方便的时候有人跟着了,这是她多年留下的癖好,只要周围有声音,她宁可憋死也解不出来。 “不......我自己去!” 说罢,宋禾儿转身就朝大石头旁边走去..... 许是光线太暗了,宋禾儿眼前一片模糊,恍然间,竟然瞧见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鱼都翻了白 宋禾儿陡然一惊,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愣在了原地不再动弹。 可等了良久,并未瞧见有人出来,宋禾儿暗自叹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疾步朝大石头方向走去。 ...... 南诏境内。 一抹黑色身影,翻墙跳跃,直接钻入了亮着灯光的客栈之中。 “殿下,属下发现了一件事情。” 江怀赋此时正低垂着眼帘,认真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籍,听闻黑衣人进来的脚步声,微微皱了下眉头,仰起头,面不改色的问道。 “人不是很安全吗?有什么事情?” “呃....和宋姑娘无关,是关于,南诏与中原边境那条相互接壤的涑河的事情。” 江怀赋不以为然,再度沉下了头去,“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殿下,属下发现,有人往河中抛弃杂物与大量淤泥,试图阻断整条河的流向,这对忻州边境的那些人,恐怕会带来十分不好的影响。” 江怀赋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从椅子上站起身,若有所思的走到了窗子前。 “南诏的人并不善战,且矿产丰富,实属富庶国家,实在没理由打那群犯人的主意,难不成,他们是想在南诏与中原的边境打开一条通道吗?” 黑衣人思量了半晌,顺着江怀赋话中的意思说了下去,“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或许也是因为,涑河内水产颇多,且都是稀有的东西,如果能打捞上来进行售卖,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嗯.....这件事情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黑衣人刚要退出去,身后又传出一道冷厉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情。” “殿下请说。” “本王命你在南诏境内租的船只,租到了吗?” 黑衣人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船是租到了,但怕是已经惊动了王后那边,殿下,这南诏国的国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 “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只需要办好本王交代给你的差事就行了。” 黑衣人虽然知道自己这话有点冒犯,但是忠言逆耳,为了他的殿下,他还是要说的。 “南诏边境虽然一直松懈,允许过往的商人随意通行,但是殿下的身份不同,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要引起.....” “如今本王说的话,你也要质疑了是不是?看来你是要做本王的主了!” “殿下,属下不敢啊!” “既然不敢,那就赶紧去办你的差事,如果天亮之前,本王没有看到船只,你就提头来见。” “是.....” 黑衣人将手中的一副小字条,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涑河的水势凶猛,所以即便是大内高手,也无法利用轻功,横穿整个河面。 这些消息,无非就是靠着已经潜入忻州的暗卫,暗中用信鸽传递。 江怀赋待他走后,才动作缓慢地打开了字条,看了几眼过后,直接丢进了炭盆里烧掉。 次日清晨,宋禾儿在绵绵的睡意中醒来,周围早已经没了张秀娥和秦小娘的身影,只留有春娆与春娣在看顾还在睡梦中的几个孩子。 因为天气太凉了,宋禾儿还想钻进被窝中休息一会儿。 可人刚一躺下,就听见了外边一片嘈杂的声音。 “四姑姑,这是咋了?又吵架了吗?” 说着,宋禾儿就要起身出去。 “哎~你还是别去了,没啥事儿,就是为了口吃的!”春娆在一旁阻拦。 为了口吃的? 宋禾儿以为又是昨日那群来要野山菌的妇人来闹事,于是想都不想,披了衣服就要往外走。 “你别冲动啊!你先听我说!”春娆从身后一把拉住了她。 “四姑姑,你老拦着我做什么啊?” “不是那群女人来找事,是前边的涑河里,莫名其妙的有很多鱼翻了白,都漂上来了,一年到头不见荤腥的人们,自是发了疯的去抢,也不管危险不危险的,一个一个的拿着长杆子,在哪打鱼呢!” “翻了白?” 宋禾儿有些诧异,这鱼若是死上一两条倒也不足为奇,可若是死了上百条,那便定是有人投毒,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怪异现象。 “四姑姑,我还是出去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小娘。” 春娆知道她是个孝顺的孩子,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她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宋禾儿掀开帘子,见前方一里之处,果真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拿着长杆子与竹筒,在那来回打捞。 “你挤我干啥?” “谁挤你了,你眼睛瞎啊!没看见是我先站在这里的!” “呸!放屁,明明是我先来的,你给我滚到那边去!” 说着,二人就争吵了起来。 下一瞬,只听见扑通一声,其中一个人竟跌进了河水之中。 女人不会水性,扑腾了几下就不再冒头。 旁边的人顿时吓白了脸,开始喊叫起来:“快.....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旁边的人只顾自己的能不能捞到大鱼,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即便是听见了也装作没有听见。 “快.....快救人!不然一会就被冲跑了!” 宋禾儿刚走到涑河边上,就瞧见宋箫玉扑通一声,跳进了河中救人。 这冰天雪地的,一人只有一身衣裳,即便是人救上来了,没有及时烤火与换衣,也是会感染风寒。 这宋箫玉未免也太正人君子了,别人都不去救,只有他奋不顾身。 张秀娥在岸边死死的盯着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众人欢呼,宋箫玉抱着奄奄一息的妇人,跌坐在了地上。 “这是谁家的,赶紧过来领!如果身体不及时回温,怕是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从另一头的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他慌忙的蹲下了身子,接二连三的向宋箫玉致谢。 “多谢好心人!多谢您!” “好了,赶紧把你夫人带回去吧!”宋箫玉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 谁来了? 高大的男子接连致谢之后,赶忙抱起了自己的妻子,往不远处的小破帐子里跑去,甚至连自己的竹竿与筐都不要了。 宋箫玉像一只落汤鸡一般,傻傻的站在原地发抖。 张秀娥心疼地走上前去,一边骂他,一边把他往回赶:“你这个蠢货,你不要命了是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念姐儿还怎么活啊!你个天杀的!” 宋禾儿拦住了哭哭啼啼的张秀娥,“三婶,这是在外人面前,莫要叫人看了笑话,还是让三叔先回去吧,帐子里暖和,烤烤火,一个大男人没啥的!” 张秀娥擦了擦自己的鼻涕,一巴掌呼在了宋箫玉的后背上。 “你给我滚回去!如果你敢给我生病,我就活剥了你!” 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宋箫玉,心中很是不服气,他好歹以前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在大街上受妇人一通责骂呢,这也太有损形象了! 宋箫玉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宋禾儿给劝了回去,“三叔,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真生病了到时候传染给孩子们咋办?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念姐儿想想嘛?” 话音刚落,宋箫玉叹了口气,脸色十分难看地朝远处的帐子走去...... 秦小娘望着这夫妻二人也很是无语,明明很相爱的两个人,说话非要夹枪带棒,不动手不能交谈,若是日后分开了,一定也会对今日的行为有所后悔吧。 “你也是,他好歹也是个男人,你怎么动不动就说他?”秦小娘对着张秀娥说道。 “男人?他可曾想过他是我的丈夫吗?为了一个旁不相干的女人,不要命了似的往下跳,他也不想想,我和念姐儿的下半辈子还指望他呢!你也莫要说我无情,我这也不是反对他救人,可总要和我商量,总要想别的办法嘛,如果当时他跟我说了,我一定会选一个绳子牵着他,不让他被河水冲泡的!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秦小娘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是太在乎他的原因,可我们能理解,念姐儿她爹就未必了,以后说话还是温柔一些吧.....” 张秀娥不再说话,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于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竿,又要往河边走去..... 宋禾儿瞧了瞧那些顶着大肚皮飘在河面上的鱼,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疾步走到了一个妇人面前,抢过她手中的肥鱼,扒开鱼鳃来看,只见上面浮了一层绿毛,甚至整个鳃都已经变成了灰绿色。 女人以为宋禾儿是要抢她的鱼,顿时十分不悦地吼道:“你干啥?想吃鱼,自己去抓!” 宋禾儿白了她一眼,随口说道:“这鱼有毒,不能吃了。” “不能吃,干啥,给你啊?” “我没有骗你,如果你不信,就拿回去煮吧,死鱼的肉是不新鲜的,再加上这鱼已经被人下药,入锅就会有臭味儿,你不信就拿回去吃,当我没说。” 宋禾儿说着就要离开,可好巧不巧,身后的人突然冒出一句,十分不恭敬的话语—— “神经病,脑子怕是被狗吃了!” 宋禾儿的怒火顿时涌到了胸腔之内,她好心提醒她,反到被骂脑子被狗吃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 宋禾儿直接转过身,朝那妇人追去,然后抢过她手中的鱼,就往那女人嘴中塞。 “臭不臭?自己闻闻臭不臭?我看应该不及你的嘴巴臭吧!死三八,你在骂我一句试试!” 妇人差点被噎死,吓得连连喘着粗气,抱着鱼就跑了..... 宋禾儿回到了秦小娘的身边,见此时的张秀娥已经打上来了三两条寻常的鲫鱼,只是这些鱼的肚子个个圆滚滚的,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 “三婶,这鱼不能吃,都扔了吧!” “啊?为啥,这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上来的!” “有毒。” “有毒?” 张秀娥把鱼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扒开鱼鳃检查,可下一瞬,一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里边钻了出来,张秀娥一阵恶心,直接又将它们丢回了河里。 “真是恶心!我说咋都死了!” “好了,这些鱼八成都不能吃,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和她们浪费时间。” 张秀娥虽然将鱼全部丢了出去,但心里也是有些可惜的。 “哎,好好肥鱼,竟不知被什么人给害死了!” 宋禾儿对此也十分诧异,如果阻断河脉和毒死这些鱼的人是一波,那么这两件事情便是互相矛盾。 阻断河流,本就是为了将鱼拦截在同一片,好方便打捞。 可如今鱼都死了,还怎么卖钱? “禾儿,你没事吧?阿娘方才听见你好像与人起了争执,刚要过去,便见你回来了。” “没事啊,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们赶紧走吧!”宋禾儿笑着回道。 秦小娘没有说话,任由宋禾儿拉着自己,原路返回。 可她们刚走出去两三步,便听见身后的人突然叫嚷起来。 “瞧啊!有船只过来了!”其中一人喊道。 “哎?是啊,这涑河上怎么会有船只呢?难不成是谁家的亲眷过来送东西?” “你傻啊,能有谁家的亲眷敢来这个地方送东西,流放过来的犯人基本上都是举家流放,上至九族,纵使还有亲眷活下来了,那谁还不躲得远远的,往这穷山恶水之地来?” “咋不可能?说不定有的人家就有这种亲戚呢!” “别瞧了别瞧了!咱们赶紧走,事不关己何苦关心,万一不是来探亲,是杀人的咋办?” 说着,那群女人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里...... 宋禾儿的视线向远处缥缈,见那不大不小的船只上似乎是载了一些东西,然而却未瞧见一个人影,难不成,是给那些狗官兵送粮食的? “禾儿,走吧,我看来者不善,咱们赶紧回去躲躲。” 宋禾儿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转过身,准备随着秦小娘回到帐子中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中不安 “说来也怪,你说这忻州怎么频频出怪事?”张秀娥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这蛮荒之地能有啥好事,别多想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秦小娘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回去看孩子,所以并不曾把今日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还真别不相信,你说这好好的河流,怎么会突然死了这么些鱼?死了鱼也就罢了,本就是穷山恶水之地,咋还有富商的船只往来?真是开了眼界了。” 秦小娘不以为然,“你咋就确定那是富商的船?” “我说你啊,好歹也在将军府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见识还是这么浅薄,若是渔船,那上边又岂会有那么多的行李,若是官船,也一定有过了明路的旗帜,这一看就不是官船,那私船就不可能了,别说他们不会来这种地方,就算是想来也没那个胆子。” 秦小娘一听,似是还有些道理,便点头应了声,“嗯,说的是。” 宋禾儿听了半晌,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那日在林子中重伤他人的武林高手,还有昨晚隐隐瞧见的黑色身影...... 这些并不是空穴来风,也许,真的是他的暗中帮助...... “禾儿,想啥呢?”张秀娥问道。 “没啥,三婶,你进去看看三叔吧,这早饭就让我和小娘来做。” 张秀娥一听,脸色瞬间又不好看了起来,随即就气冲冲地钻进了帐子。 宋箫玉与李强晚上不能睡在里边,只是在帐子旁边,用草垛简简单单的盖了一个窝棚,虽然能暂避寒气,但若到了下雪之际,肯定会被积雪压塌,到时候连人都会住不了。 春娆给孩子们穿好了衣服,便带着他们在外边玩耍。 李强与他媳妇则是去了不远处捡柴,这里虽然荒凉,但那些不知名的树却很多,夏天旱死的,到了冬天自然就成了人们生活取暖的必需品。 “阿娘,我看那些女人住的房子就是土坯盖得,咱们也脱一些土坯,盖两间避风的房舍吧,咱们现在没有想到挣钱的门道,自然是住不上什么更好的房子,但如今最应该解决的,就是御寒问题,总不能叫有的人,一直睡在外边受冻吧?” 秦小娘一边往锅里添水,一边回道:“当然可以,只是现在是冬天,土地僵硬,没有那些松软的泥土,怕是不好和开。” “那就烧热水呗,反正水也不要钱.....” 秦小娘笑了笑,宠溺地将宋禾儿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我还真就是生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儿,若是你外祖父在天有灵,知道你这般懂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宋禾儿也跟着笑了笑,但却没有说话。 她现在还不能将自己已经找到那本《经商秘籍》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她们的生活目前还不稳定,无法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做生意。 总之日子是要慢慢过下去的,不能操之过急..... 宋禾儿趁秦小娘做饭的功夫,把她支到了一旁抱柴,然后迅速地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之前自己储备在冰箱里的葡萄糖,倒进了锅子之中。 这种东西无色无味,倒进去也察觉不出来,顶多是味道甜一些。 今天的饭依旧是野山菌汤,因为实在没有地方买米,只能这样将就。 吃饭的时候,李强媳妇第一个察觉出来味道不对,“咦,这汤怎么有点甜呢?” 张秀娥吃饭快,所以平常并不会细细品味,毕竟这又不是将军府里的山珍海味,只是一下粗茶淡饭,甚至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 这若是到了将军府里,那是连下人都不吃的。 “甜?不就是寻常汤的味道吗?” 李强媳妇摇了摇头,“不是......就是甜.....” 李强无语地端起碗,送到嘴边尝了又尝,“没啥特殊的味道啊,你快吃吧!我看是你出现错觉了!” “是啊,田娘子,你还是吃吧,再闻来闻去,怕是都要凉了。”秦小娘劝道。 秦小娘虽然也尝出来了味道不对,但也只是以为自己没做好的原因,所以就匆匆将此事掩盖过去了,没有说话。 浑浑噩噩的,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晚上,外边的冷风呼呼的吹着,整个帐子也在寒风中四处摇曳。 张秀娥掌着煤油灯,想要出去看看外边的天气。 可人刚走出去不久,就又返了回来。 “又有怪事发生,外边风这么大,竟然还有人出来遛弯。” 秦小娘披上衣服,坐直了身子,“犯人吧?赶紧熄灯睡觉,不要多嘴。” 张秀娥无奈地摇了摇头,倒头便睡下了。 宋禾儿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隐约觉得那人有些蹊跷,偏偏这些蹊跷还与自己有关。 她左思右想,终究是再也沉不住气,坐起身,朝身边的秦小娘说道:“阿娘,我肚子不舒服,我得出去方便一下。” “你这两日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不是,你快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太凉了,外边又在刮风,阿娘陪你去吧,帮你掌灯。” “不用!我跑着就去了,你一动万一桓哥儿醒了咋办?” 秦小娘沉下头,望了望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孩子,便打消了要陪宋禾儿出去的念头。 “那你自己小心。” “嗯。” 说罢,宋禾儿便披上了厚厚的外套,起身走出了帐子。 刚走出去的时候,果真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光亮。 宋禾儿朝着发光的地方走去...... 因为风很大,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导致她无法看清面前两个人面容。 但从矫健的身影上不难看出,他们并非是佝偻瘦弱的犯人,反而像达官贵人一般,穿着锦缎样式的长袍,头发也束的高高的,没有一丝落魄的意思。 宋禾儿的渐渐靠近,让前方的二人提高了警惕,纷纷朝这边望来...... 只一瞬间,宋禾儿彻底瞧见了他的面容..... ...... 宝子们,今天身体特别不舒服,所以只能一更了,明天再见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不会跟你走的 人若是生了一副好面容也是一件幸运之事,能有很高的辨识度。 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窝,一双泛着清澈光亮的眼眸在夜晚中显得愈发有神。 是他,江怀赋。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虽然这种画面早就在她的脑海出现过,但如今这人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是一时接受不了的。 “你......你伤好了吗?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宋禾儿立在原地,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暗夜之中,男人的表情有些木讷,眼神有些在她身上游离了片刻,淡淡开口:“瘦了。” 宋禾儿尴尬地屏住了呼吸,仰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殿下,离开的时候,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踏足的,您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被人瞧见了可要不好了......” “我已经和那个王宫没有关系了,所以我去哪,他们管不着。” 宋禾儿有些吃惊,什么叫做和王宫没有关系了? 难道他不要自己泼天的富贵,不要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母亲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究竟是为什么?你可千万不要说为了我,殿下,我现在只是一介流犯,实在无福消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完全可以不暴露身份,只是单纯的想帮你......” 身后的士兵很规矩,听到江怀赋与宋禾儿说话,便自己退到了一旁等着,丝毫不将视线向这里移动半分...... “我.....我带着我的家人,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现在只想着平淡安稳的生活下去,没有别的想法,殿下如果是因为我和青梧姑娘长得像,所以特地来报恩,那真的完全没有必要了,毕竟我不是她.....我也不会再接受你的恩惠。” 宋禾儿极力地向他解释,只希望他能回头,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要顺风顺水,好好干一番事业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与男人的纠缠上。 况且,江怀赋也没少帮助她,全当是为了他,也应该断绝一切来往才是,毕竟堂堂一个西洲王子,何苦在这苦日子里泡着,万一哪天被官家知道了,那可不是两条命的事儿,而是两个国家的事情。 江怀赋显然是有些失望,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要就此离开的意思。 “我从小便过得不幸福,留在王宫,并不是我心之所愿,这些话,我在雪山上,也同你也讲了,所以这跟你也没有关系,你不必忧心。” 宋禾儿怎么能不忧心呢? 即便他乔装了身份,没有人能认出他,可秦小娘她们那是亲眼见过他的,这突然来了一个身份贵胄之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少也是有些怪异。 “你救过我的性命,我也救过你的,如今,可以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江怀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 江怀赋瞧见她这般说不过就要急眼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我不会在这里待久的,也不会让你为难,我在南诏境内置办了宅子,可以久居,今晚来,只是给你送些东西,送完就走,如果你觉得是白拿,那就用工钱抵吧.....” 宋禾儿有些诧异,痴痴的望着他:“工钱?什么工钱?” “南诏降水多,一年四季很多时候都在下雨,自然对雨伞的需求也是极高的,我会给你们材料,你们定期制出一批雨伞来,我替你们在南诏销售,挣来的钱可以找我换取粮食衣衫等等一切你们用的上的东西......” “南诏多雨?可这里与南诏只有一河之隔啊,怎么天气差别这样大,这里干燥寒冷,前边却潮湿不已?” 江怀赋先是一愣,然后又耐着性子回道:“虽然只有一河之隔,但这里地势高,并不是平原的地势,温度自然就低 ,岂能与南诏的气候相比?再说了,这也是你们中原的流放之地,俗称蛮荒,莫要与尊贵富庶的天府之地相比!” “哦......”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行,毕竟她们现在的确需要物资,既然自己空间里的东西不能过明路,那便先找个营生再说,这样子也为了将来她能拿出东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见宋禾儿犹豫,江怀赋勾起唇角,想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般。 “你不是不愿意白接受我的帮助吗,这可是你唯一与我公平交易的机会哦!” 宋禾儿一鼓作气,仰起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好!就这么办!但我们只是做生意,没有其他的关系往来.....” 江怀赋汗颜,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机灵鬼。” 宋禾儿本想就此回去,可突然之间,她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那个.....我之前送给你那个碗.....你没有跟别人说吧.....” 江怀赋微微皱眉,“你说的那个传家之宝?” “嗯.....” “没有,一直在我身边带着呢,现在就在船上,咋,你想要回去?” 宋禾儿瞥了他一眼,“送出去的东西岂能再要回来?更何况,那是我为了还你恩情送给你的,更不能要了......我今日跟你说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千万别把这个碗的事情告诉别人,就算是我小娘也不可以,我这是偷偷给你的,如果被人知道了,我这叫私相授受,会影响我一辈子名声的!” 其实宋禾儿才不怕被人说什么私相授受,无非就是因为这个碗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如果被秦小娘她们知道,这根本是无法解释的一件事情。 江怀赋答应的很爽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船上有些吃的东西,你要拿回去吗?” “不.....不拿!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饱暖思淫欲,贫穷起贼心,这里的犯人都很野蛮,万一瞧见你船上有值钱的东西,一定会下手抢夺,为了安全,你先把船开到南诏境内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做营生 江怀赋显然并不担心这里的刁民,他身边有数名暗卫,随便调遣出来一个都够杀他们几十人的。 但如今并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官兵就守在入境之处,若是这里大规模杀人,他们一定会上报州级官府,到时候朝廷就会知道了。 想到这,宋禾儿突然问道:“南诏边境没有官兵吗?你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南诏不比中原,对生意人很是宽厚,那些商人每日天南海北的跑着,若是每道关口都严加把守,恐怕会耽搁许多时间,只是在中南交界之处设有重兵把守,这涑河地界,并无人管,更何况南诏国主心里也明白,忻州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自然没有人踏足.....” 宋禾儿还是有些担心,“可你这船也太显眼了,若白天来,被那群流犯看见了,一定会告诉那些官兵的!” “我有些门路,这些你不用担心。”江怀赋信誓旦旦的回道。 宋禾儿虽然不知道他的门路是什么,但她还是相信他的,毕竟一个西洲王子,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也不会冒冒然的来找她。 “风太大了,我得回去了,一会儿我小娘见我久久不归,一定会出来寻我的,你也赶紧走吧.....”宋禾儿反复交代。 江怀赋点了点头,微带着笑意望着她:“我望着你进了帐子我就走了,去吧.....” 宋禾儿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只得点了点头,原路返回。 走到帐子周围的时候,她再回头去看,江怀赋果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是那条船的光亮依旧还在。 “是禾儿吗?咋不进来?”帐子内传出一道温柔的声音。 “哦,这就进来了!”宋禾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怎么去了这样久,外边不冷吗?快点进来休息。” 宋禾儿轻咳了一声,淡然回道:“冷!风太大了,所以步行艰难,走了许久才回来。” 秦小娘皱紧了眉头,“你走出去了多远啊?” “哎呀!女孩子,自然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说罢,宋禾儿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秦小娘瞧见她这是困了,所以便没有继续逼问,给她盖了被子,让她赶紧睡下。 翌日,天气很好。 宋箫玉与李强果真从远一点的地方,用麻袋拉了一些土来。 “这盖房子啊,可不能马虎,得精细一些,没得刮风下雨的,两三日就塌了!”宋箫玉一边和泥一边说道。 张秀娥正在给念姐儿梳头发,听见他罗里吧嗦的自言自语,便开口回道:“你说的倒轻巧,要想结实,得想法弄些黏土来,灰泥巴盖成的房子,能结实到哪里去?” 宋箫玉叹了口气,甚是无语,“那你说,要到哪里弄黏土啊?” “好好好!我又说错话了还不成吗?我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了......”张秀娥难得地服软。 黏土这个东西在忻州定是没有的,而且宋禾儿的空间里也没有,抄家的时候,虽然没少搜刮将军府的东西,但也的确没有黏土啊。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托人从南诏买一些进来,等房子盖好的时候,糊在外边。 “三叔,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宋禾儿想趁此机会,赶紧将昨日的事情与他们商量一番,这样子等江怀赋再来的时候,他们也能有个心里准备。 “啥事,你说嘛。” “我想了,与其咱们在这里坐吃山空,不如找点事情做,赚点银子使,这样子有了钱,咱们买东西也方便......” 宋箫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和宋禾儿预想中的一样惊讶,“赚点银子?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你是说给那些该死的官兵做苦力?” 张秀娥此时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连忙开口:“那些官兵根本不是好东西,见钱眼开,给他们做活,保不准银子都进了他们的腰包,咱们累死累活的赚不到什么,还不如私下与南诏国的商人联系!” 宋禾儿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未等她说,张秀娥的心中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主意。 这可谓是水到渠成,省的多番废她的口舌。 可宋箫玉一听,顿时红了脸,呵斥道:“你说啥呢?小点声!” 宋禾儿笑道:“三叔,你太谨慎了,没人听的见!我倒是觉得,三婶的主意真不错,和南诏人做生意,哪怕是手工活儿,苦一些,咱们也能见到有名目的银子不是?这样不用经过别人的手,就少了吧抽成......”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咱们从哪联络的上南诏人啊?咱们一没有船,二没有人脉,更不可能过河去,这个办法有如登天一样难。” 说罢,宋箫玉又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张秀娥眼巴巴的望着宋禾儿,似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一样..... 好吧,这可是她们求她的......可不是她自己非要说的..... “三婶,咱们昨天不是在这涑河上看见船只往来了吗?” “是啊,那又如何?” “我猜他们就是南诏的商人,只要咱们和他取得联系,然后坦诚的商量一番,我想,应该会成功吧......” 张秀娥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实际上还是觉得太难了,毕竟一个南诏商人,和谁做生意不行,非要和她们做? “咱们没有本钱,人家未必肯啊......”张秀娥回道。 宋禾儿实在想不出任何说词来让她们同意,无奈之际,只得回了句,“死马当活马医吧!” ........ 宝子们,上一章提到了温度气候的差别,在这里解释一下哈,虽然是架空历史,但是按照板块和合理的分布局势来看,古代的流放之地,一个是在东北,一个是在四川。 气候温暖之地,在中缅边境,大可以理解为,南诏就是‘云南平原地界’,忻州就是四川阿坝极寒之地。 大概意思就是如此,但不能套入历史哈~就是架空~架空~架空~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好评了吗?急需急需哦~好评是我加更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油纸伞 江怀赋果真是个聪明人,许是怕宋禾儿左右为难,所以今日并不曾亲自来,只派了两个士兵扮成小厮的模样过来。 碍于不能被其他的犯人发现,所以这次并没有行大船,而是都停靠在河对岸,南诏境内。 此时的阳光正足,张秀娥正在把和好的土,脱成一块一块的砖石。 宋禾儿正在帮忙,突然瞧见远处有两个瘦高的人影走来...... “三婶,有人过来了。” 张秀娥撸起了袖子,朝远处望了望,“又来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最近这是咋了?” “是南诏人。”宋禾儿肯定的回道。 “啥?” “看他们的打扮就是。” 张秀娥不可思议地眺望着远方,“还真有商人到这蛮荒之地来啊?可真是活见鬼了!” 那两个士兵乔装成的小厮,定然是认识宋禾儿的,所以此时正在朝他们所住的帐子旁边走来...... 秦小娘微微皱了下眉头,环顾了四周一圈,见他们并没有要去别处的迹象,便开口问道:“莫不是来找我们的?” 宋箫玉点了点头,“应该是,咱们四周围并没有人同住,那些女人也住在一里开外,而且方向不同,如果不是来找我们的,他们没理由朝这边走。” 宋禾儿心里早就跟明镜儿一样,对他们的举动一清二楚,但如今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天真模样。 “应该不是坏人,咱们且看看他们要做啥。”宋禾儿回道。 那两个小厮也十分规矩,身上除了背着一个包袱之外,并没有随身携带其他兵器,穿的衣服也很普通,的确像是富贵人家的管家和走街串巷的商人。 待他们走近了,宋箫玉才缓慢地站起身,十分客套的问道:“不知阁下是从何而来?” 小厮十分懂礼貌地作揖回礼,“各位官人娘子,我们是从南诏境内过来的客商,因为家中生意繁忙,所以一时无暇顾及,想着找些短工帮我们做活儿,我们会定时付劳金的,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宋箫玉怔住了,似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敢相信,“我们可是中原的犯人.....而且,这是禁地,你们是咋过来的?” 小厮自然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回答起来也是天衣无缝,不愧是江怀赋的手下,办起事儿来就是干净利落。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虽然是江怀赋有意在帮她,但他目前也屈居别国,也需要银钱过日子,如今这般,也算是各取所需,互相成就罢了。 “我们四处跑生意的人,自然各处都有门路,包括在这里看押你们的官兵,我们也是熟识的,之前他们也私下和南诏做生意,只是活太差,要价太高,人也不实诚,所以我们直接来找你们,省去了中间的差价,商人嘛......总是把利益放在最前边,这位官人想必是不相信我们吧?” 宋箫玉转过头,将视线移到了张秀娥的身上,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张秀娥打心底里是愿意的,毕竟这一群人都要吃饭,今天的东西吃完了,就要想明天吃什么,无论做生意有没有生命危险,都要冒险去试。 这样子总好过饿死冻死在蛮荒之地吧? 如此想着,张秀娥便开口回道:“不知您需要我们做啥?”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小厮,摘下了自己身上的包袱,从里边取出了两把油纸伞,递到了张秀娥的手中。 对于这种精细活,张秀娥自然是不懂的,所以她只瞧了两眼,便把伞塞到了秦小娘的手中。 秦小娘看了又看,仰起头问道:“要做伞吗?” 小厮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肯的话,我们会在每天晚上送一批材料过来,你们白天做活,晚上会有人来取,工钱的话,按照中原货币来算,每把纸伞,两个铜板。” 秦小娘仔细盘算了一下,如果在上京城里,十个铜板就能换一斗米,够他们所有人吃一天的。 如果做长了,可以积攒下来一些银钱,到时候买一些盖房子所用的黏土用来加固,还可以买一些窗户纸等等...... 总之银钱的用途是很多的,但前提是,得能赚钱。 “这个油纸伞......我娘家以前也做过这种营生,所以我会一些,倒是可以做,不过我们还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秦小娘开口回道。 小厮微微一愣,“不知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忻州境内的犯人很多,你们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们?” 小厮笑了笑,很自然的回道:“因为我们下船以后,就只看到了你们啊,难道我们要舍近求远,去旁边再去找其他人吗?” 宋禾儿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看来这些士兵会的也不光是战场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与女人周旋起来,也是有些脑筋的。 “嗯.....那你们的意思是,每天晚上送材料,第二天晚上交货吗?” 小厮点了点头,又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书。 “想必各位娘子也是念过学堂的吧,为保各自的利益,也为你们安心,咱们可以签个文书,当然,如果你们想找其他人来跟着一起做工,我们不会干涉,如何给她们钱,也由你们自己决定,但千万不要耽误了我们收货就好。” 小厮很规矩,将文书交到了宋箫玉的手中。 张秀娥笑了笑,“既是这般,那便就这样应下吧,只是官兵那边,你们会帮着应对是吧,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一介流犯,稍有不慎,就会被砍头的。” “这个各位娘子大可以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 各位宝子们哦~今天身体不舒服,只能一更,求你们的推荐票哦~好像不够多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宋箫齐来送米 几人商量着,宋箫玉又几度检查了一下那张文书,这才按下了手印。 小厮将文书收好,便要离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交代,“你们切莫私自过这涑河去,这河中的水被人动了手脚,暂时是不能用了,鱼也是不能吃的,你们要当心。” 张秀娥多嘴,忍不住问道:“这河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不是南诏人吗,应该有点小道消息吧?” 宋箫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接将张秀娥拉到了一旁,示意她不要乱讲话。 宋禾儿心里也清楚,像河道被梗阻的这种事情,绝不是偶然与天灾,况且这河处于两国交界之处,一旦出事,不利于两帮之好。 所以宋禾儿敢肯定,做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暗中的一股势力,想要混淆视听,从中获取暴利,然后还把屎盆子扣到中原这一介流犯的头上。 宋禾人断不能眼见如此,她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等大难临头的时候,再想办法解决这一道麻烦。 “几位慢走。”宋禾儿客套的回道。 小厮果真没有回答方才那个问题,而是恭顺的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宋箫玉见人已经走远,立马朝张秀娥开口说道:“河道的事情你不要问他们,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们的参与,我们在这蛮荒之地,应该自保为上,被梗阻的下游河水不是不能喝了吗,咱们可以到上游去取水......” “我就是随口一问......”张秀娥有些垂头丧气。 李强媳妇张着两只脏兮兮的手,朝她们挥了挥,“你俩快别斗嘴生气了,这点活都要把我累死了,一会还要到林子里看一看,有没有新的野山菌和野菜生出来,咱们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张秀娥这才意识到,周围还有一堆和好的泥巴没有脱成土坯,方才只顾了和小厮说话,一时间将自己手中的活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难得李强家两口子是个勤快的人,只因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便没有参与这边的事情,只埋头干自己手中的活。 便是这种性格才最好,免得在多出几个周娘子那样的人,斤斤计较,事儿出个没完...... “田娘子辛苦了,晚上你就好好歇歇,做饭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吧!”秦小娘笑着走上前去。 李强媳妇是个直爽人,根本不会把这点活计放在心上,听到秦小娘这样说,也只是赔了笑脸,回道:“累死我一个没啥的,只要孩子们都好,我就算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众人笑了笑,便又埋头干活。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太阳就已偏了西。 张秀娥弯着腰,仔细地检查着自己一块又一块脱出来的土坯,心中很是得意。 “只可惜现在天色晚了,没有日光照射,只盼着明日一定是要是个好天,可千万别下雨!” 秦小娘笑了笑,“这边天气寒冷干燥,多半是不会下雨的,你这担心,未免也是有些多余了!” 张秀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将自己的袖管撸下,“这天气虽冷,你瞧我,干着活到出了一身汗,想来这干活也是有好处的!” 几人说着笑着,便将今日的活全部干完了。 到了傍晚时分,李强便带着一把生了锈的斧头上山坡砍柴去了,余下的人便要准备晚饭。 “今天有些晚,林子里的东西许是都干净了,估计去了也找不得啥吃的。”秦小娘说道。 “那也不能不去啊,咱们一没有米,二没有面,就指望着这点野菜活命呢!只需再忍一两天,等咱们做了活,自然也就能换些米,来给孩子们煮粥喝。”张秀娥劝解道。 宋禾儿暗暗后悔,其实那两个小厮来的时候,提前问他们借点粮食吃也是无妨的,总归活计是要做的,东西断然不会白吃...... 正在愁苦之际,春娣背上了竹筐,准备往小林子里走去,这竹筐还是她们在来时的路上捡的,此时已经破败不堪,装不了多少东西。 “五姑姑,你自己一个人去成吗?我看那些个女人未必会信守承诺,万一她们不给你,再欺负你咋办?”宋禾儿担忧的望着她。 这话里的意思是,她想着陪着一起去,这样子就算林子中没有野生的东西吃,她也能暂时从空间取出一些来救急。 “你不能太劳累,禾儿,你现在还处于女孩子的‘发育期’,受冷受累,都不行,以前在来时的路上我帮不了你们什么,现在咱们终于安定下来了,我一定要多做事情!” 春娣甜甜的笑着,下一瞬,背起竹筐就要朝远处走去。 可人刚迈出去一步,就瞧见不远处有一抹消瘦的身影,一摇一晃的朝这边走来...... 宋禾儿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人生了一双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眼。 是宋箫齐,她最不愿意承认的父亲。 “禾儿,你父亲来干什么了?”李强媳妇诧异的问道。 宋禾儿满不在乎地移过了视线,“不清楚,不关心,许是来找别人的吧.....” 秦小娘听见了这边的对话,然而也只是稍稍看了一眼,然后就撇过了头去,带着桓哥儿进了帐子。 宋箫齐难得来找她们母女,即便是来了,也不过像最初那般,问问大娘子的情况,根本不是来关系她们的。 宋箫玉知道他与这些人的尴尬关系,只得自己迎上前去,问道:“大哥,有事儿嘛?” 宋箫齐身形有些佝偻,颤颤巍巍的,从自己的肩膀上,卸下一个麻袋。 “这点米,你们先救急。” 宋箫玉有些惊讶,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咋?不相信这是给你们的?”宋箫齐表情有些嘲讽,眼神中透露出了几丝伤感。 “没,只是不明白大哥.....为何突然会回心转意。” 宋箫玉打心眼里,也看不惯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如今无非就是看来血缘关系上,彼此相互尊重一下罢了, “我之前的行为的确有失体面,但如今,也是不愿意看着你们受苦受饿的......收下吧。” 宋禾儿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把桓哥儿送走换钱? 宋箫玉一个人也不敢做主收下这为数不多的米,毕竟秦小娘与宋禾儿那要强的性格,是不会接受这个男人的施舍的。 上次去借盆,实属被逼无奈,而且盆这个东西,又不是吃了,坏了,总是要还给他的! “大哥,上次跟你借的盆,我们已经用完了,现在还给你。” 宋箫玉说着就要转身,然而下一瞬,却被宋箫齐叫住。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这次,是真心为你们考虑,毕竟......毕竟桓哥儿,是我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也会保全他的性命。” 宋禾儿不自觉的冷笑出声。 果真,这老东西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是觉得自己身子骨不行了,意识到自己还需要后代。 所以如今,就背着这一袋子可怜兮兮的大米,来请求别人的原谅来了..... 当真是恶心。 宋箫玉毕竟只是他的兄弟,无权干涉他的家事,若传出去,一个小叔子处处为小嫂子打抱不平,这成何体统? 如今,他也只能独善其身。 宋箫齐见他没有说话,便只身前往帐子这边走来,在看到旁边一个脸生的小孩子之后,突然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李强媳妇冷淡的回道:“路上捡的。” 宋箫齐跟着冷笑一声,“自己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收留别人家的孩子,也真是一件奇事。” “难不成我们都像大将军一样,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管吗?” 李强媳妇的话,似是惹得宋箫齐心中不快。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将军府一个打杂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我这么说话了?” 李强媳妇一听,顿时没了话,但心底却犹似升起了熊熊烈火,此时正无情的吞噬着她的理智。 张秀娥将她拉到了一旁,示意她先静观其变,没必要先起冲突,先看看他的来意再说。 见众人没了话,宋箫齐这才将视线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带着那一副伪装出来的慈爱,紧紧地盯着她。 “叫你小娘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小娘不想见你。” “不想见也得见,有关桓哥儿的前程问题。” 涉及到桓哥儿,宋禾儿不得不警惕起来,毕竟桓哥儿可是秦小娘的半条命,她自然不允许他出任何事情。 正当宋禾儿要开口,秦小娘便掀开了帘子,从里边走了出来,眼神空洞,目光涣散,好似盯着一个陌生到极致的人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 “我出来了,找我什么事情。” 宋箫齐冷下了脸,“你不要这样一幅态度和我说话,我又不是狼,不会吃了你们母子。” “将军说笑了,只不过是您大驾光临让我们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口气和您说话了。” 秦小娘的冷漠让宋箫齐十分不适,毕竟以前在将军府中,即便这个女人不爱笑,也从未有这般阴阳怪气过。 “我的确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事关桓哥儿的前途,你如果真的疼他,应该仔细为他考虑。” “前途,什么前途,将军已经是穷途末路,即便是有各路朋友的关照,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他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秦小娘的话字字锥心,似乎要把宋箫齐的尊严丢到地上肆无忌惮的践踏。 “你不要得寸进尺。”宋箫齐显然是要动怒了。 宋禾儿很想知道这个男人这次出的‘幺蛾子’是什么,于是走上前去,按压下了秦小娘欲要发出的怒火。 “不知道父亲大人口中所说的前途是什么?”宋禾儿问道。 宋箫齐铁青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缓和,他舒缓了眉头,带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淡淡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在通州做官,年过四十,正房仍旧是一无所出,府中也并无小妾,所以想着抱养一个孩子,我觉得桓哥儿与其在这里跟着你们受罪,不如我托关系,把他送出去,到了富贵人家里,必定能锦衣玉食,将来科举中榜,也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 宋禾儿以为是什么好事,原来是想让他的弟弟从今以后管别人叫娘,管别人叫爹去? 这管别人叫爹兴许无妨,但管别人叫娘这件事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桓哥儿可是秦小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怎么能轻而易举的送给别人呢? “宋箫齐,你还真是厚颜无耻,自从桓哥儿生下来那一刻,你管过他一天吗?是我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这么大,你如今倒好,想着要他去给别人做儿子,你还有没有良心?” 宋箫齐许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瞧见秦小娘不允,便又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家人富贵无比,京中也有亲戚在做官,将来有他们家的荫蔽,桓哥儿一定能出人头地,你何苦这样圈着他,让他做一个罪臣之子呢?” 秦小娘听了这话,不禁癫笑起来,“让他做罪臣之子的不是我!你若不做错事,何苦害我们这般?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想把桓哥儿送出去,你是为了自己后继有人,你是为了完成你那没有得逞的奸计!你个乱臣贼子,你不忠不仁,还想着让你的儿子做这种逆人伦的事情吗?” 宋箫玉唯恐秦小娘因为乱了方寸,而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话,于是直接走上前去,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大哥,不如这件事请,咱们改日再商议吧......” 宋箫齐显然是不罢休的,见秦小娘情绪激动,便又从另一个切入点下手。 “你们现在连自己吃饭的问题都不能解决,不如把桓哥儿送出去,一来,桓哥也算是脱胎换骨,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二来,你们从今以后,定会吃穿不尽,一应的东西,人家都会派人送进来,你们想,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宋禾儿实在是忍无可忍,拿起地上的水桶,直接抄宋箫齐身上浇去...... ....... 宝子们,你们记得送票啊!还有好评~不要一般啦~要好评啦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万两银票 宋箫齐被浇了一个透心凉,水珠滴滴答答的向下滑着。 这可是冬日,浑身上下被人泼了冷水,一遇到风,刺骨般的凉。 宋箫齐顿时怒火冲上了头顶,再也不继续伪装下去,显出了本来的面目。 “放肆,我好歹也是你的父亲,你居然泼我水!你个忤逆犯上,狂悖失德的不孝女,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宋箫齐说着,伸出手就要朝宋禾儿打来。 张秀娥眼疾手快,将娇小的人儿赶紧拉到了自己身后,下一瞬,那狠狠的一巴掌便落在了张秀娥的身上。 宋箫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走过去,将宋箫齐推到了一旁,怒瞪了圆眼,生气的说道:“大哥!你怎么能打人!” “这个不孝女,我说打便打!” “可你现在打的是我的大娘子!” 宋箫齐冷笑一声,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不以为然。 “三弟,我看你真是把书都读迂腐了,女人若是太凶悍,不遵守三从四德,那便时不时都要教训一下,没得让她们上天,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你教训媳妇也是应该的,毕竟前几日,她可是没少下我的面子!” 宋箫玉是个好脾气的人,不曾想今日也全然不顾什么‘尊师重道’,挥起拳头就朝宋箫齐打去。 他本是文官出身,按理说,是敌不过武官出身且位至将军的宋箫齐的,可如今的这个大将军,已浑然废去了自己一身的武功,若不是还有朋党庇佑,怕是这把老骨头都扔在路上了。 所以,现在的宋箫玉完全可以将宋箫齐提起来吊打。 “你混蛋!以前我敬重您,完全是因为你是我的大哥!可今日,我才是彻彻底底的看清楚你的嘴脸,你这个自私无情的小人,你怎么忍心啊,你怎么忍心利用,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那可是你血脉,虽然不是嫡出,但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 宋箫齐从地上站起身来,抹去了自己嘴角的血迹,转过头,将视线落在了秦小娘的身上,“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不是看在你我之前的情分上......我还未必肯过来找你,为了儿子的前程,你考虑一下.....” 秦小娘一双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她恨不得将眼前人这一副贪婪恶心的面容撕碎,良久,她一字一顿的回道:“我便是吃糠咽菜,便是冻死,饿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把桓哥儿交给你,更不会让他成了你某权谋利的傀儡,你去死吧!” 说罢,秦小娘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拿起地上的锄头,就朝宋箫齐身上砍来。 宋箫齐这人当然该死,但作恶多端,自然会有天收,没必要沾上这种人的肮脏血迹。 如此想着,宋箫玉赶紧将失控的秦小娘拉了回去。 “冷静,犯不着杀人,况且他和外边的人互通消息,一旦他死,那些人一定会知道,到时候,恐怕会来找你的麻烦!” 宋禾儿实在不能理解,宋箫齐是如何做到这般厚颜无耻的。 她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泼出去的是水,应该泼出去的是粪才对,好好纠一纠他身上的风气! “阿娘,你先进去看看桓哥儿是不是醒了!”宋禾儿从后面抱住了她,把她往帐篷里拉。 直到外边彻底安静了下来,宋箫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了伤,且现在还冻得要死,必须得回去换衣服。 正当他落魄的想要转身回去,张秀娥突然捡起了地上的那袋大米丢给了他:“拿走你的东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饿死,也不会跟你张嘴。” 说罢,又将那天借来的木盆一并丢了出去。 “都拿走!” 宋箫齐已经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心思在同妇人争吵,于是便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地朝远处走去..... 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他唯一幸存下来的心腹此时正在煮饭。 见到他的时候,着实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叶山惊讶地问道:“老爷,这是咋了?这是被什么人打了?” 宋箫齐冻得次牙咧嘴,现在的他只想挨着一个暖炉,好好的睡上一觉......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群叼妇,难搞的很,把孩子送出去这条路,已经成了死局,不成了.....” “老爷,依着奴才看,这小公子能不能送出去,也没那么重要,索性通州的李大人也是有把柄在咱们手上的,他不敢薄待了咱们。” 宋箫齐一边换下了衣服,一边闭紧了双目冥思苦想。 “说到底也不是为着以后的权势,这桓哥儿,再怎么说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自然也是希望他好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叶山突然抬起头,瞧了瞧宋箫齐的脸色。 良久,他才带着试探的口气,淡淡开口:“老爷,今日有送信的来了.....” “何事?” “是为了大娘子的事情。” 闭紧双目的人再度睁开了双眼,且眸光犀利,似是发现了什么猎物。 然而这种关心,倒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丈夫关心自己夫人那般,反倒像因利益而相互牵扯雇主发现了新的商机,处处充满了算计。 怪不得宋禾儿以前也总是怀疑这个伪善男人为何那么喜欢性子长相都不好的大娘子,原来是别有所图。 “信中可曾说了什么?” 叶山吞吞吐吐,似是有什么话不敢说出来一样。 “有话就说,你知道我的脾气。” “是大娘子娘家的人,从庄子里特地赶来的,还带了一万两银票,疏通了外边的官兵之后,又交给了我,想着让我带进来交给大娘子应急,我转头一想,许是他们还并不知道大娘子等人并没有抵达忻州,所以才将银钱送到了这里.....” “我又不敢私自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谎称大娘子平安无事,这才把这银票接了过来,老爷,请看。” 说着,叶山将那一张藏在自己袖口中的银票取了出来,呈给了宋箫齐。 只一瞬间,宋箫齐的脸色变得极度阴郁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五个鸡腿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背着我藏私房钱。”宋箫齐冷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 叶山冒了一身的冷汗,低着头,不敢抬眼望宋箫齐。 “老爷.....也许是大娘子的娘家人,特意孝敬的,并非大娘子一个人私藏。” “哼,那个贱妇!若不是她手中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没交出来,我还会管她的死活?” “老爷,慎言啊......” 宋箫齐将信放在烛台上,点燃,烧尽。 “怕什么,这荒无人烟之地,难道还有人会把咱们怎么样吗?” 叶山见宋箫齐此时正在气头上,所以不敢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等着他的差遣。 ....... 另一边的秦小娘因为情绪激动,已经几度昏厥。 宋禾儿灌了几次汤水下去,人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你小娘这身子骨也不行了,瞧这一路上,人都瘦了一半,咱们得赶紧干活,等挣了银子,先买只鸡回来,给你小娘炖了,好补补身子。”张秀娥说道。 宋禾儿没有说话,瞧了瞧外边的天色,已经快黑了,想必那送油纸的人很快就会来。 “那等晚上他们来的时候,就提前告诉他们一声,等明日的工做完了,也不必换成银钱,先换些应急的米吧。” 张秀娥点了点头,“嗯,也好。” 天色黑的很快,江怀赋身边的人一向准时,等周遭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人影出没的时候,那几个人才拎着几个麻袋,从河边的小船上下来。 许是因为今日拎了东西的原因,来的人由两个变成了四个。 宋禾儿远远望去,从他们的身形上便可以看出,这几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并非寻常的小厮。 “三婶,人来了,我先过去交接,你一会儿叫人过去拿东西吧.....” 张秀娥有些诧异,开口问道:“为何?我同你一起去不是正好可以把东西拿回来吗?” 宋禾儿愣了愣,随便捡了个借口回道:“去的人太多,未免惹人怀疑,再说了,也难保那些女人不出来方便,远远望去,一团黑影,她们必然会过来一探究竟,少去一个是一个,等那些小厮都走了,三婶再叫三叔一起去,也是不晚的。” 张秀娥环顾了四周一圈,见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便开始有些担忧,“你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出去做什么?我不跟着你我不放心啊.....不如,叫你三叔去吧。” “三叔不是忙着收早上脱出来的那些土坯吗?这么点儿活已经够辛苦的了,这点小事还是我去做吧,田娘子要照顾孩子,我小娘就交给你了啊!” 说罢,宋禾儿还未等张秀娥开口,就匆忙地转过身,迈着大步跑开了...... 张秀娥在身后望着她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厮生的很高大,硬生生的比宋禾儿高出去了两个头,见到她的时候,还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宋姑娘。 “你们其实.....不必这样客气,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得你们殿下庇佑,才可以做些手工挣点银钱,希望以后,你们能把我当寻常人来看待,不然,我会很不习惯的......” 这的确是她心里的想法,如果江怀赋的属下处处对她毕恭毕敬,到让她生出一些愧疚之意,不如平等相交来的实在。 “宋姑娘不必多心,这只是应该有的礼节。”说着,其中一个小厮就将肩膀上的麻袋放了下来,将里边的东西打开,让宋禾儿进行检查。 “宋姑娘,这些货品已经全齐了,这些总共是八十斤油纸,按照成品所消耗的计量来算,约莫可以出六十把伞,如果您明天一天能做出来的话,我们会如期把钱交付到您的手上的。” 宋禾儿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仔细思量了半晌, “成,我们能做出来。” 小厮笑了笑,又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个黄纸包着的东西,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上。 “这些算是我们的诚意,希望宋姑娘收下。” 宋禾儿打开来看,见油腻腻的黄纸中,包裹着四五只肥硕的大鸡腿,还飘散着浓郁的香味儿。 她的确有很多天没有吃到肉了,闻着这个味道,不自觉的腹中一紧。 “这......” “收下吧,殿下说了,不算你白吃,可以从你们的工钱里扣掉。” 宋禾儿想了又想,这鸡肉实在是美味,她也不想拒绝这到嘴的美食,于是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块玉石,塞给了小厮。 “我付钱。” 小厮有些傻眼,“啊?” “啊什么?你如果不想给你们殿下的话,就自己塞进腰包里当做我给你的小费吧!” “可是.....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谢谢你们殿下请我吃鸡。” 这些玉石,本就是她当初要离开王宫的时候,江怀赋送与她的,如今也不剩得多少了,都还给他也罢,没啥好心疼的..... 说罢,宋禾儿拿着鸡腿就要往帐篷旁边走去..... 小厮看了看宋禾儿的身影,又沉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石,顿时有些木讷。 旁边的人拍了一下他的头:“傻啦?还不赶紧走!” “可是这钱......收不收?殿下没有让咱们拿钱.....” 旁边的小厮比这一个稍稍机灵一些,听他这样说,顿时回怼道:“回去把来龙去脉告诉殿下不就成了?难不成你要抱着这块小石头,在这里等到天亮?” 听到这人的寒酸,那托着玉石的小厮也不悦起来,“走就走,教育人干啥?” 说罢,二人彼此不服地离开了河岸,上了那一艘小船。 宋禾儿回到帐篷旁边的时候,先将鸡腿给了张秀娥,然后又走到床边,看看秦小娘有没有苏醒。 “这.....这是啥?好香的味道!” 宋禾儿笑了笑:“三婶,你打开看看吧!” 张秀娥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黄纸。 “呀!是鸡腿!” ....... 宝子们,今天更新晚了哈,不过我还是会尽力给大家双更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雇佣小伙计 旁边的孩子都睡了,所以并没有闻到这边的香味儿,只有张秀娥与其他几个,十分惊讶的望着黄纸中的鸡肉。 李强是个憨厚的,他不经常到女人睡觉的帐篷里来,即便是来了,也是白日有事的时候,稍稍停留片刻便走了。 可今日却是被这鸡肉馋的挪不动脚。 “五小姐,这是哪里来的啊?” 宋禾儿笑了笑,“这是我跟那些小厮买的。” “买的,你还有钱吗?”张秀娥一边问,一边将宋禾儿拉到了一旁,“你的那些钱,所剩不多,还是西洲小王子给的,你莫要都挥霍了,将来你弟弟和你小娘,总有使银子的地方。” 宋禾儿知道张秀娥这是肺腑之言,所以也并不打算瞒她什么。 “没花多少,那些小厮将鸡肉拿来的时候,说是当做见面礼白给,我起初是不想要的,但又觉得饥饿难耐,小娘还在病中,我想,买了就买了,大可不必心疼,反正从明天开始,咱们不就开始挣钱了吗?” 张秀娥宠溺地捏了捏宋禾儿的小鼻子,笑道:“你这个小滑头!好了,赶紧带我们去看看那些东西吧,莫要再丢了去!” “是!” 说罢,宋禾儿便带着宋箫齐与张秀娥两个人,前往河边取东西。 虽然这蛮荒之地没有灯光,但月亮却是皎洁的很,一路走来,也算是痛快。 “这些好多啊,我们明日能做完吗?”宋箫玉突然问道。 “不能做完,就雇一些短工呗,就按照一个铜板的价格给她们,咱们从中还能挣一点!”张秀娥底气十足地回道。 宋箫玉显然是不赞成她这个做法,连忙摇了摇头,“那些个女人如同疯妇,莫要与她们过多纠缠,恐会惹祸上身。” 张秀娥一听,瞬间翻了个白眼,很不情愿地怼道:“还有脸说人家是疯妇,那日也不是知道是谁,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也得跳下去救人!若不是我亲眼瞧见,就凭你今天这一副说辞,我以为那个大义凛然奋不顾身的人不是你呢!”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就是!” 宋禾儿一脸无语,将手中的麻袋丢给了宋箫玉:“三叔三婶既然那么喜欢吵嘴,不如多拿些东西,累得慌了,嘴巴自然就不说话了!” 满脸尴尬的宋箫玉怒瞪了一下张秀娥,便不再说话。 几人挑着麻袋返回到帐篷周围之后,宋禾儿与张秀娥,将这些东西全部塞进了帐篷里,避免晚上有人来偷。 许是动静太大的原因,竟然惊醒了还在沉睡的秦小娘。 “你.....你们在.....” 宋禾儿最先听到了这一声吱呜,于是赶忙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走到了秦小娘身边,关怀地问道:“阿娘,你都睡了五六个时辰了.....怎么样,身子舒服一些了吗?” 秦小娘只觉得头晕目眩,腹中疼痛难耐。 “我.....没力气......” “没力气?是不是发烧了?”宋禾儿伸出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阿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宋禾儿刚要给秦小娘把脉,就瞧见旁边的宋箫玉走了过来。 “让我看看吧。” 宋箫玉虽然做了几年文官,没啥出息,但是行医开方的本领倒是没少和宫中的太医院学习。 如今自然是信手拈来。 宋箫玉将手搭在秦小娘的脉搏上,过了片刻,顿时皱起眉头。 “匮乏贫血之症,中气不足,需要人参补气。” “人参?”张秀娥大惊。 “你不要老一惊一乍的,当心吓着病人。” 张秀娥压低了声调,再次回道:“我的意思是说……人参太昂贵了,先莫说银钱,就说如今去哪买也还是个问题吧?” 宋禾儿的空间中备有人参,只需要她找个没人的地方,炖些汤水来,偷着喂秦小娘喝下就是了。 “我也知道贵,那既然没有,就只好买些大枣子来,熬点红枣汤喝,暂缓一些吧!”宋箫玉说罢,转身离开了帐子。 张秀娥带着一副幽怨的眼神瞥了一眼宋箫玉离开的身影。 “他们老宋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瞧瞧,把你气成什么样子了!” 秦小娘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的将张秀娥的手拽到自己跟前,像是交代后事一般,一本正经的说道:“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还请你以后,多多照顾桓哥儿与禾儿,我若是不在了,望你保他们周全,莫要被那丧良心的狗男人带走!求求你!” 张秀娥红了眼眶,将她扶好躺下,游替她盖好了被子,“你胡说八道啥呢?什么叫你不在了?你不过就是身子虚,瞎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得勇敢坚强的活下去,否则我可不帮你看着她们哦!” 宋禾儿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越说越往离谱上说,下一步就差把人推进火葬场了! “阿娘,三婶,咱们明天可是还有一堆活要做呢!还不赶快睡觉!还有你啊,阿娘,你多吃点东西就好了,你就是营养不良!操心过度!” 秦小娘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两片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这么多,怕是我们这点人手不够,我又实在没力气了……帮不了你们,这可咋办?” 张秀娥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明天我去那边瞧瞧,看看有没有小妇人愿意给咱们帮把手的!” “三婶,那你得好好说,没得又和人吵起来!” “我知道啦!你快睡吧!” 说着,众人就全都合上了眼不再说话。 翌日。 宋箫玉早早的就起了床,又将几只鸡腿放在锅里温着。 张秀娥出去的时候,见他正在旁边杀鱼。 “这不是有毒的鱼吗?还吃啊?” 第一百三十章 同是天涯苦命人 宋箫玉抬起头,拿着那把锈钝的刀,指了指河流的上游处,“上边的鱼还是活蹦乱跳的,我看着没啥事,就用树杈子把它叉上来了。” “你又去河边啦 !都说了那里有食人鱼,不要下水!” 宋箫玉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她。 李强媳妇在一旁劝和:“他不是说了是用叉子叉上来的吗?人肯定没下水,你未免也太过担心了。” 张秀娥没有说话,独自走到了一旁添柴。 秦小娘此时正虚弱,喝些鱼汤补补也是极好的,宋箫玉也算是一个心细的人。 “还有盐吗?” “没了,就还剩这点了。”说着,李强媳妇将仅剩的一点盐巴递了过去。 宋箫玉皱紧了眉头,“看来咱们的确是啥也没有了,等吃完了饭,我一定多多干活,尽量不用雇佣那些女人,也能把这六十把油纸伞做出来。” “三叔,虽然今天这点活,努努力可以干完,但咱们不能只局限于这一点啊,如果以后承包的手工多了,挣得钱也就多了,即便是雇了一些短工过来,咱们又不是白让她们干,一样能挣抽成的。” 张秀娥连连点头,表示很赞成宋禾儿的提议,“对,我觉得禾儿说的对,没必要过于死板,只有手中有了银钱,咱们以后才能舒舒服服的,不过.....我还是有个地方不明白。” 宋禾儿早就猜到了张秀娥下一句要问什么,无非就是想问,这些人既然可以联系她们,那会不会私下也去联系另一波人,那样子对她们也不利。 毕竟合作的商人就这一家,将活全部分散下去,那保不准谁家会挣钱,谁家会喝西北风。 “三婶,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可商人虽然奸诈,但还是讲信用的,我们不是已经签了什么文书了吗?相信他也不会赖账。” 张秀娥叹了口气,只能暂时作罢,“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万事只有别人拿捏咱们的机会,没有咱们去告人家恶状的,哎,如此,便也只好先这样了.....想再多也是无妨。” 宋禾儿自然没有担心的必要,他相信江怀赋不会骗她。 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止步于前,她要伺机与更多的南诏人结实,为以后做大生意制造机会,她来这世界一趟,是绝对不会浑浑噩噩度过此生的。 油纸伞的成品占得地方比较多,堆山码海的起来,很容易吸引那些女人的视线。 过了片刻的功夫,果真有一个,长相平平,但穿着干净的女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从模样上看,与那几日前来闹事,和最初赶她们走的人,都不是一波。 “不知道几位,手中做的这些工活,是否是官兵授意呢?” 李强媳妇见她来者不善,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顿时有些不悦。 “这位娘子有事吗?” “呃......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问问,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我就是想问问这些活是在哪里领的,我也想挣点钱,给孩子买口饭吃。” 妇人态度很诚恳,面相也很平易近人,李强媳妇便没有过多刁难她。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我上边有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婆婆,下边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好心人,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没有饭吃,就没有奶水,孩子已经饿的直哭,我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会做,哪怕只给口饭吃也行!” 看见她苦苦哀求的模样,李强媳妇心中也有些不忍,于是将视线移到了张秀娥的身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她们都有孩子,听见这小妇人过得苦不堪言,心里自然是愿意帮的。 这不比那几日疯言疯语的叼妇,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蛮横无理的很,像那种人,就算是饿死,她们也不会施舍半分。 “这样吧,你每日过来做工,能做多少做多少,我们会付你银钱的,或者你需要什么东西,也可以提前告诉我们,交货的时候,我们可以给你换些。”张秀娥说道。 妇人一听,即刻感激涕零的跪下磕头,“谢谢各位好心人,我不要钱!只要给饭吃就行!” 宋禾儿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哽咽了半晌,支支吾吾的回道:“我叫瑞珍。” “以前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为什么会被降罪到这里?” 唤作瑞珍的妇人似是又想起了悲伤事儿,眼里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丈夫是一个小县令,但他品行不端,去年年前,纳了好几个小妾,可个个都是烟花女子,行为举止十分不捡点,甚至在长街便与官人打情骂俏,这些话传到了宫中,官人一怒之下,竟叫人打死了那几个小妾,活生生的几条人命啊!闹到了大理寺.....我们全家被贬。” 宋禾儿一边听,一边觉得气愤,果真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旦沾上女色,便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即便是搭上身家性命,也要图一时之乐!当真是可恶! “那现在呢?你官人呢?怎么就剩你一个人待着孩子婆母生活,难道他?” 瑞珍摇了摇头,“他带着几个侧室,拿着府中仅有的银子,打点了官兵,如今在山坡上安置了家,独自带着她们生活。” 张秀娥这暴脾气,一听这话,顿时气的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他还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在山上享乐,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吃苦受罪,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都不顾了!这种人应该去死!” 宋禾儿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种男人还少吗?她的亲生父亲不就是如此抛弃她与小娘的吗? 瑞珍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擦干净,望着张秀娥开口回道:“我得回去了,不然晚了婆母还要骂我,今日没有挖到野菜,怕是又没有吃的了.....” 想起野菜,宋禾儿便又想到了之前那群想独占林子的疯妇,于是便开口询问,“怎么会没有挖到野菜呢?你不是就住在前边,比我们离的近啊,早起过去,应该会有的!” “可.....那些.....那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交工换粮 “那些什么?” “那些女人常年霸占着林子,前些日子你们闹了一场,她们倒是收敛了,可没过多久,就又派人去守着,我一个弱女子,身旁也没个可以撑腰的男人,所以就任他们欺负.....” 张秀娥握紧了双拳,眼中冒着火星,恨不得现在就把那猖狂的女人拎出来暴打一顿。 “这群欺软怕硬的腌臜货!我看她们是老毛病又犯了!” 宋禾儿走上前去,劝解道:“算了,她们愿意霸占就霸占,那块地方又不会长出黄金来,咱们自己种些也就是了,到时候让三叔扎一个篱笆,将那块地也圈起来,看看谁敢来抢。” 听到宋禾儿的提醒,张秀娥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与官兵还是换了一些种子的,只是最近的事太繁琐,竟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袋后边..... “种子我有,可是我却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季节适合什么生长,不如我们等天气好的时候,把土都翻出来,然后种上一些试试。” 李强媳妇点了点头,“粗活我啥都会干,别说是种田了,就是挑粪施肥,也是会的。” 宋禾儿见这个女人在这冷风下一直站着也不是回事,于是便让她先行回去,等明日油纸伞多了,再让她来做工。 “明日你可以带孩子过来,我们给人做手工,最怕的就是完不成,所以一天的时间都得耗下去,半路不能随意离开。” 张秀娥在一旁强调。 瑞珍刚要离开,听到张秀娥这样说,便又返回身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宋禾儿望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禾儿!你小娘醒了!”春娣从帐子里边匆忙的跑了出来….. 宋禾儿一听,赶忙站起身,朝里边走去。 秦小娘此番睡醒后,脸色倒是比昨晚好了很多,只是益气补血的汤药还没灌下去,总显的人蔫蔫的,没有丝毫力气。 “阿娘,你怎么样?” 秦小娘扯出一个笑容,一字一顿的回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莫要瞎担心,还有,不要乱花钱去给我抓药,我修养几天便好了……” “你不要想别的,我去给你弄饭!” 说着,宋禾儿就走出了帐子…… 锅子中还温着鱼汤,他们几个人把鸡腿分了吃以后,把一整锅汤都留给了秦小娘。 张秀娥将汤盛好,小心翼翼地端进了帐子中,喂秦小娘喝下。 “张娘子,我们要给南诏的商人做出多少把油纸伞?” 张秀娥吹了吹汤匙里的浓汁,说道:“六十把!” 秦小娘差点被汤水呛死,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你这是干啥?你不要担心这点小事,念姐儿她爹一早就在外边忙着了,现在已经做出了一半有余,一会儿我和田娘子都帮忙,晚上便可以做完,你安心躺着,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桓哥儿还小,这边不能没有娘亲陪着。” 说着,秦小娘便湿润了眼眶,这些她都清楚。 可无奈她一瞧见宋箫齐那恶心自私的面孔,她就控制不住的动气! 若这人但凡是个有良心一点的,秦小娘也不会恨他到这般田地。 怪就怪她出身商甲门户,家道中落时被纳到将军府为妾,这一生算是都毁了! 若能重来,谁不愿意做一个体体面面的正室大娘子? “张娘子,那丧良心的,没有再来吧?” 张秀娥摇了摇头,“没有再来过了!你放心!如果他再敢拿桓哥儿说事儿,我就一耙子给他打出去!” 秦小娘舒了口气,眼角落下两行清泪…… “我不比你,我是妾室出身,我的孩子也被迫挂上了庶出子女的名声,所以我恨我自己有时候不能尽全力保护她们,不过我用我父母的神祈起誓,就算是我耗尽精血骨枯而亡,我也要保禾儿与桓哥儿一生平安!” 张秀娥听着也红了眼眶,十分心疼秦小娘的遭遇与前半生的遇人不淑。 “喝了汤就好好养着,外边的活有两个男人去做!你只消拼命的吃东西,好起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整治宋箫齐!” 秦小娘点了点头,乖乖的喝掉了鱼汤便不再说话。 …….. 南诏境内。 士兵趁着夜色浓重,街上行人少之又少的时候,再次潜入了江怀赋的房间。 “殿下,有人来了。” 正沉浸在绘画中的江怀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开口,“谁?” “沈佳黛格格。” 蓦然,江怀赋手中的笔停下了。 抬起头,冷漠的盯着台案下的人。 “她来干什么?本王不是说过,绝不许透露本王的行踪吗?宫里那位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王后娘娘似乎并不知情,是小格格自己过来的,方才她再三向属下保证过。” 江怀赋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临摹的兴致也被一扫而空。 他将画作用一本书盖着,然后朝士兵挥了挥手。 “叫她进来吧……” “是,殿下。” 黑衣人得了令,匆忙地走出了房间。 又过了半晌,一个穿着白色缎袍的书生,缓步走进了屋内。 抬起头,雪白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盈盈光泽,一双浓眉大眼甚是漂亮。 “表哥…….” “姑母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寸步不离的盯着我?” 沈佳黛连连摇头,“不是的!我这次出来,姑母并不知情,表哥,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只身在外,万一缺衣少食……” “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担心这点事了,赶快回去,总是往外跑,对你的名声不利。”江怀赋的语气很冷淡。 可沈佳黛似乎已经做出了誓死不归的打算,无论江怀赋说什么,她都没有片刻动摇。 “我这次来,还有一个大消息要告诉表哥。” …….. 宝子们,带孩子出门看病了,在酒店临时写的二更,希望亲们多给点好评!我不要一般啊~要好评~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爱你们~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私收贿银 江怀赋微微一怔,抬起头,如深潭一般的双眸定格在眼前的身影上。 “什么大事?” 沈佳黛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宋姑娘的父亲......与西洲的官员有所往来,伙同境外通州,汴州的几个中原知府,私下倒卖官盐,收受银两不下数十万.....” 江怀赋的瞳孔一紧,“受贿?她父亲不是在忻州关押吗?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表哥,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也是我从王宫的探子手里,截取下来的消息,可这.....我也拦不住,想必姑父也已经知道了,若是他上报中原皇帝,宋姑娘全家可谓是罪加一等,到时候.....” 江怀赋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沈佳黛,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沈佳黛一听,神情有些失落,她是有些不讨江怀赋喜欢,可再怎么样,她也是出身名门,怎么会空口无凭的说一些没有证据的话。 “表哥,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找你的,你莫要冤枉了我,再说了,我胡编乱造这个有什么用?如果我想着害宋姑娘,或者是受了姑母所托,我应该不告诉你才是,任凭他们家大难临头,而不是来这里给你报信了!” 江怀赋瞧见沈佳黛情绪激动,便没有同她继续说下去,而是让手下的人给她又收拾出了一个房间,请她到隔壁休息。 沈佳黛有些憋闷,转过身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守在外边的士兵,瞧见沈佳黛十分不悦的离开,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想着瞧瞧里边的动静。 “殿下,您没事吧?” 江怀赋默了半晌,突然抬起头问道:“今夜有过河去吗?” “回禀殿下,还未,江春他们正打算去呢!” “不必了,今晚本王亲自过去。” 士兵有些诧异,“殿下,您还是少去那边吧,即便您与宋姑娘的交情再深,那也是中原犯人待的地方,殿下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咱们明里暗里的没少帮她了!” 听到这话,江怀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吓得士兵立刻闭嘴。 “看来你是要做本王的主了。” “不.....属下不敢!” “那还不快些去准备!” 士兵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出去,便又回过头问道:“殿下,您之前说让准备的一些应急的东西,还要带着吗?” “不带着难道要给你留着吗?” “呃......是,属下知道了。” 士兵这才关上门,匆匆的下去准备了。 ....... 张秀娥将做好的油纸伞,全部收好,放在一个地方集中摆放,就等着对面的商人过来取货。 夜深露重,除去几个孩子睡得正香以外,几个大人激动的睡不着,毕竟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忻州的底盘上挣钱。 有了这个机遇,兴许以后就不会再挨饿受冻了...... “我数了数,一共是六十二把,按照他们约定的工钱来算,应该会给我们一百二十四个铜板,这些购买一些米和鸡蛋的吧?”张秀娥问道。 李强媳妇一边给孩子们叠衣服,一边回道:“也不能光买吃的东西,这用的也不能少,孩子们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了,我们需要木盆,还有崭新的碗筷,之前我们吃东西用的都是宋大人拿过来的,数量不够还要轮班吃,不如买一些,索性这些碗筷又不值几个钱......” 张秀娥连连点头,“好,说的不错,那大家都来说一下,需要买什么,我记到纸上,到时候一并交给那商人。” 宋禾儿望了望那黑漆漆的河面,见没有丝毫的光影晃动,便可得知,江怀赋手下的人还没有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前几日都是这个时辰来,他们一向很准时,怎么今天这么晚了却没有任何踪影? 张秀娥伸出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禾儿,你想什么呢?你阿娘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晚上吃的东西也多,你一会儿就留下来陪着她,这晚上天气凉,别给你冻感冒了,这送货的差事,就交给李强和你三叔吧!” 这换做平常,宋禾儿便就应允了,可今日她总是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想要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我睡不着,我年纪小,就想着多出去跑跑,不如你就让我跟着去吧,三叔和强叔搬货,我在旁边跟着!” 张秀娥一时有些难以理解,“你这孩子,外边挺冷的,你跟着干啥去?” 春娣笑了笑,在一边帮着说情,“你就让她跟着吧,这孩子脑子聪明,这一路上也没有给咱们惹麻烦,反倒还帮了我们不少,睡不着,待着也是待着,就让她去吧。” “我这不是怕她冻着吗?” “冻啥啊,年轻人,火力壮!” 张秀娥一时也有些无奈,只能点头应下,“好吧,那就跟着去吧,交完货就赶紧回来,莫要贪玩。” 宋禾儿开心地笑道:“三婶放心吧!” 张秀娥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帮着宋箫玉整理手底下的油纸伞,最后用麻绳,将那些伞捆好,放到一旁的等着。 又过了半晌,涑河面上,终于有了动静了。 只是今日的船比前两次的大了一些,上边的光的也愈发亮堂,不像是寻常士兵们常坐的那条船。 “三叔,强叔,你们慢慢拿东西啊,我先过去瞧瞧!”宋禾儿说罢便朝河边跑去。 “你慢点!” 宋禾儿已经顾不上身后的人说了什么,快步朝亮光的地方跑去。 光线愈发清晰,宋禾儿渐渐瞧清楚了站在甲板上的那道伟岸的身影,穿着墨色的长袍,一双深邃悠远的眸子像宝石一般明亮。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回过头望了望正在往这边赶来的宋箫玉与李强,见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这里,这才跑到了离船最近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 ........ 宝子们,最近只能单更了哈~嗓子不舒服~另外我也要提醒全国各地的你们,多喝水,少聚集,保持身体健康~咱们马上就要告别口罩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赊账 江怀赋扫了一眼从宋禾儿身后跑来的人,顿了顿,淡淡开口,“你且处理好他们的事情,剩下的,我单独和你说。”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小声提醒:“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今天还是不要说了,我三叔他们都在呢。”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你觉得我会深夜踏足此地吗?” 宋禾儿听惯了江怀赋用那一副高傲的口气说话,但如今他却不再自称本王,而是改成了‘我’,想必是真的要脱离西洲的管控,已经断了再次回去的念头...... “那.....你在旁边等我一会儿。” “嗯。”说罢,江怀赋便转身回到了船上。 宋箫玉和李强的脚步也很快,这边的话音刚落,二人便拖着东西,走来了这里。 几个小厮,像模像样的清点了一点油纸伞,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交到了宋箫玉的手上。 “这是钱,清点一下。” 宋箫玉将钱袋拿了过来,然后开口说道:“我们需要换一些东西,请问阁下有无随身携带的粮食或者平常所需的器具。” 两个小厮互相对视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船,用平和的口气回道:“船上倒是带着些,但不是很多,您需要什么,知会一声,我去给您拿!” 宋箫玉拍手叫好,“那就有劳您了!” 李强是个憨厚的,遇见这种场合,自然是什么话都不会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从别人的吩咐。 宋箫玉将提前列好名单拿出来,因为没有上好的纸和墨水,只能用烧黑的碳简单的写上了几行字,勉强能看。 “白米三升,煤油灯两盏,新鲜果蔬十斤左右,粮油一升,陈醋半升,食盐一斗.....木盆两个,碗筷五副......我也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够,如果不够,可以不可以赊着,等明晚在一起结算。” 小厮笑了笑:“一百多文钱,买这些定然是不够的,不过我们这里倒是可以赊账,你们需要的东西,我先一并给你们就是了。” 宋箫玉一听,心里更开心了,连忙道谢:“那还真是谢谢各位!我们一定勤奋做工,绝不偷懒。” 另外一个小厮,将油纸与竹签装进麻袋,交到了李强的手中 ,“这些一共是两百把的原材,后天交货就可以。” 李强点了点头,可这些东西,加上要购置的物资,他们三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回去的,需要分两趟来拿! 想到这,宋禾儿便走到了宋箫玉的身边,“三叔,不如你与李强叔叔,先往回拿一趟,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们来的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宋箫玉转过头,望了望前去船上取东西的小厮,觉得他也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们在这干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把东西运回去一批。 如此想着,他便点了点头,“那成,你在这里乖乖地等着我们,不许乱跑,等我们回来!” “我知道了,三叔,你快去吧!” 说罢,宋箫玉便与李强一人扛起了一个大麻袋,背着就朝帐子旁边走去..... 见他们走远,宋禾儿这才朝着灯光闪烁的地方行去,江怀赋此时正背对着她,站在月光之下。 “殿下,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一会儿我三叔来了,我就得赶紧回去了,还有.....谢谢你肯赊账给我们.....” 江怀赋眉头一蹙,似是对宋禾儿的话很不满意。 “你不要总是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殿下的叫我,我都说了,我不再是西洲的王子,难道你没有听明白吗?” 吃了枪药了? 宋禾儿一阵无语,望着他直接回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江少爷?前辈?侠客?” 江怀赋的脸黑成了煤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就叫你公子吧,这样总行了?” 江怀赋依旧很冷漠,不过表情看上去比方才和缓了许多。 “你父亲近来可好?” 宋禾儿微微一怔,不知道江怀赋为何会突然提起那个男人。 “我父亲?你怎么问起他来了,他好不好,跟我没有关系,也不清楚。”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务必给我一个答案,否则,会连累到你自身,甚至你的小娘,你的弟弟,乃至你身边的所有人!”江怀赋一再强调。 宋禾儿从未见过江怀赋将一件事情如此夸大,更何况,还是关于一个囚犯的事情。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父亲出什么事儿了,当然,如果是他自己的麻烦,我们根本不关心,因为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 “你父亲与我西洲,乃至多方官员,私下来往,贩卖私盐,收受贿银不下十数万两,这若是被我父王或者你们中原的皇帝知道,别说你们能在这里活命,便是逃到了天边,也得把你们挫骨扬灰!” 宋禾儿一时不敢相信,他知道自己这个利欲熏心的父亲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也知道他门路很多,与附近的很多官员都有联系,可却并不曾想到,他竟然敢背着朝廷与西洲人贩卖私盐! 他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搭上她们几个?实在是可恶至极! “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传到了你手中?那就说明,你父王也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江怀赋薄唇微抿,一双眸子里泛着冷冷的寒光。 “是沈佳黛半路截取下来的消息,但也难保,这件事请不会被我父王知道,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你们全家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才会被流放至此,莫不是你们举家上下,全做过那些丧尽天良,鱼肉百姓之事!” 鱼肉百姓?她? 宋禾儿仿佛被人迎面浇了一头冷水,她承认这些事情和将军府脱不了干系,但也只能说明,这件事情是她父亲做的,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 宝子们,作者我一不小心就阳性了,所以更新暂时跟不上! 等我不发烧了,一定给宝子们加更哈~ 另外,你们要多喝水,少聚集,咱们一起努力渡过难关~ 最后,求票票~求好评~就算是对我病中给你们更新的鼓励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脱离族谱 宋禾儿越想越生气,索性直接吼道: “江怀赋!你当我是什么!你觉得这些事情我也有参与?” 江怀赋微微一愣,“我只是照常问问,你不必这般动怒。” “你那是照常问问的态度吗?分明就是审问,如果你觉得我是那种完全昧了良心的人,那你干嘛还要帮助我,不如调转了船头回去,以后这生意不做也罢!” 江怀赋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方才说话的口气确实有些欠妥了,宋禾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却是要强得很,自是听不得那些对她人格有所质疑的话。 “好了,就当我没说,我今日来见你,就是要告诉你这一件事情,好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要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东窗事发,即便是我,也保全不了你们。” 宋禾儿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宋箫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抄家灭门的事情做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做第二次,看来他是不把她们害死不罢休啊! “像我们这种钦犯,已经被流放到了此地,若他一人犯错,我们也一样是逃不了的,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 宋禾儿有些失落,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对策来。 如果做最坏的打算,那就只有将宋箫齐那个老东西提前解决了,以绝后患! “办法当然是有,但那也很难做到。” “什么办法?”宋禾儿问道。 “从族谱上除名,证明你们与宋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否则你父亲做什么事情,后果都将由你们全家一并承担。” 江怀赋的表情很难看,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一般。 宋禾儿仔细思量了半晌,终于得出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办法。 “要么,就是让我父亲休了我阿娘,并把桓哥儿与我,过继到三叔名下,这样子,大概率可以躲过一劫吧?” 江怀赋只觉得她有些天真,听了这番话,直接摇头,“难道你三叔就不姓宋了吗?就不是宋家人了吗?” 话音刚落,宋禾儿陷入了沉思,如今唯一能保全的便是秦小娘,她尚且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妾室,只要休书一封,便可与将军府完全脱离关系。 现在最难解决的便是自己与桓哥儿的安危 ...... “禾儿!你跑哪去了?” 不远处,传来了宋箫玉急切的声音,想来是将方才的东西全部安置好了,这才返回来继续拿东西。 “这件事情还得细细斟酌,你且回去吧,明日我再来见你。”宋禾儿小声说道。 江怀赋点了点头,转过身,迈开步子一脚踏上了船板。 宋禾儿借着月色,快步回到了宋箫玉与李强的身边。 “我说姑奶奶,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这要是被你小娘知道了,又该埋怨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三叔,我就是随便走走,你不要多心了,快点拿了东西,咱们回去吧.....” 宋箫玉的眼睛最尖,只一眼便瞧见了那抹黑色的矫健身影。 “我方才好似瞧见了一个人过去,你是不是和什么人在说话?” 宋禾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就是那些搬运货品的小厮啊,我叮嘱他们小心些,这也是处于寻常人的关心罢了,三叔,你怎么总是婆婆妈妈的,再耽误下去,三婶可就又要说你了。” 宋箫玉的确很烦张秀娥絮絮叨叨的样子,如此想着,便将地上的东西,尽数清点了一番,然后客套地对小厮说道:“这些东西算下来,还欠各位商客多少银钱?” 其中一名高大的小厮顿了顿回道:“这些粮食倒是可以拿你们一天的工钱抵,但这些寻常用的东西怕是要另行付费,那就按照事先说好的,折现算到明日的工钱里.....” 宋箫玉笑了笑,“多谢各位了。” 说罢,宋箫玉便开心地将东西扛到了自己肩上,然后大摇大摆的往帐子旁边走去。 宋禾儿转过头,朝着河岸上那抹光亮之处望去,月色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倚船而立,略显得有些惆怅。 回到帐子中的时候,张秀娥正在挖坑,将换来的粮食埋到土里去。 “三婶,天这么冷,赶紧睡吧,这些东西明天再处置。” 张秀娥摇了摇头,“你一个小丫头懂啥,旁边那群女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呢!一旦被她们发现咱们凭空多出了这么多的粮食出来,肯定又起贼心!想着偷过去自己享用!” “三叔和强叔都睡在外边,一有风吹草动咱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所以没必要这么担心吧?” 宋箫玉笑了笑,拍了拍宋禾儿的额头,“你这个傻丫头,你三婶说的没错,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快去睡觉吧,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宋禾儿无奈地的摇了摇头,既然他们不累,那自己便也不再多事,只好钻进了被窝中休息。 次日清晨,阳光如往日一样明媚 。 买了新盆具与其他的器皿,大家早晨起来也能烧一壶热水,好好梳洗一番。 李强媳妇熬了一些大米粥,吃了好几日的野菜,如今换换口味,大家都乐的欢实。 “今儿这天好,前几日脱得土坯都干的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得将院墙垒起来,若到了冬至,再添几场大雪,我们这些睡在外边的,就算身子再壮,那也是吃不消的啊!”宋箫玉一边说一边砍柴。 张秀娥给念姐儿梳了一个很好看的发髻,笑着回道:“这点活儿还不说干就干,不过还是要紧着那些商人的油纸伞,咱们可是还欠着人家钱呢!” “这个我自然知道,总之是,房子也要盖,活计也要做!对了,昨日来的小妇人咋还不来?” ....... 宝子们,从今天开始,我的核酸就转阴了~ 所以我开始渐渐恢复更新了,不过也可能达不到双更哦,因为现在还有些咳嗽,睡眠不怎么好..... 在这里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大家,一定要多喝水,做好防护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个对策 众人环顾了四周一圈,也没有见到那小妇人的影子,如今的日头已经很足了,像她这种勤勉的人,应该也不会有睡懒觉的习惯。 “她不是说自己既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年过半百的老婆婆吗?索性是辛苦些,等她一会儿也无妨。” 宋箫玉觉得张秀娥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又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秦小娘修养了两日,身子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如今也能出来帮着大家分担点活计。 “呦,这才一日不见,房子都已经垒得这么高了?”秦小娘笑着从帐子中走了出来。 李强仰起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们男人本就会干这点粗活,如果再不卖些力气,岂不是白吃饭了。” 张秀娥将自己手中的油纸全部铺平整理好,就等着上手开工了。 可抬起头,瞧见秦小娘正站在风口上,穿得还甚是单薄,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多修养几日,你这身子骨,也干不了多少活儿,就怕你再次倒下,反倒误了我们!” “哪就那么身娇肉贵了,咱们这一路走来,什么苦没有吃过,若动不动就要歇着,岂不是累苦了你们,桓哥儿近来也听话,我打算不让他吃奶了,这样子我就能壮一些,帮着大家干一些费力气的活。” “阿娘,桓哥儿还不满一周岁,怎么能断奶呢?” 宋禾儿虽然不能似原主一样,与秦小娘有着深厚的感情,但这相处的时日久了,总归是有些亲情在的。 “穷人家的孩子若没有奶娘,还不是都早早的断了奶?倒也不是我矫情,埋怨身边没个奶母子,只是咱们现在的生活已然拮据,不好在孩子身上浪费那没必要的功夫,桓哥儿长了牙,也可以吃东西了,男孩子,没得这样惯着他。” 秦小娘的话很坚决,想来也是定了主意,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奶水本就没有什么营养了,还不如不吃。 宋禾儿笑了笑,回道:“阿娘想的果真周到,那晚上熬粥的时候就煮烂一些,这样桓哥儿就也能吃了。” “好。”秦小娘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就走到了张秀娥的身边,帮着她一起整理地面上的油纸伞。 秦小娘以前在将军府虽不是多得脸的女主人,但也算的上是一个正经主子了,所以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外界,更别提做这些手工,尽管家中是经商的,但也只是懂得经营的细理,并不曾亲手操持过。 “这些伞倒是别致得很,在中原,也只有在钱塘见过......”秦小娘带着一番欣赏的目光说道。 张秀娥只顾了埋头干活,根本没有心思观察这些东西。 “钱塘倒是没有去过,只知道江南水乡的景色很别致,咦,听说南诏也经常下雨的,只是我们要终生被困在这里,没有机会去看看.....”张秀娥不禁感叹。 宋禾儿听到这话,不禁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宋箫齐这样大张旗鼓的收敛钱财,莫不是已经动了逃走的念头,想要偷天换日,到别的国家是生存? 如果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走了,剩下来顶罪的人,必然会是她们这些人。 她断不能眼见如此啊...... “三叔,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宋箫玉将袖管撸上去,问道:“咋了?” “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以前在朝中,跟哪些官员来往密切呢?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别国的使臣?” 宋箫玉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不解的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我以前在朝为官的时候,很少与你父亲说一些朝堂之中的事情,更何况我是文官,他是武官,我们的朝务不同,自然就没有什么可以商量到一起的......” “哦,没什么......只是近来觉得父亲很不对劲,忻州的这些流犯都过得这般苦不堪言,他为何如此纵情恣意,想来是有门路在的,我只是担心他胆大包天,做出一些朝廷容不下他的事情,牵连到我们!” 宋禾儿不能直言将江怀赋告知她的事情和盘托出,只能旁敲侧击的,缓缓道来。 哪知宋箫玉听了,却是哈哈一笑,显然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你这小丫头,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你父亲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和那些同僚打过招呼了,他们念在你父亲曾经关照过他们的份儿上,没少出银子,所以才有如今的家当,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应该不敢做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瑞珍的凄惨 宋禾儿料想到宋箫玉是不知情了,虽然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但到底也是一个纯情的人,根本不懂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 这些东西也就宋箫齐一个人做的得心顺手,大言不惭。 “没事儿了,三叔,我就是问问,你干活吧。”宋禾儿回道。 宋箫玉愣了半晌,摇了摇头继续干活。 瑞珍来的很晚,日头上了头顶,都已经到了正午时间,她才带着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从不远处走来,面容甚是憔悴。 张秀娥抬起头,见她正往这边走,便迎上去问道:“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如果不舒服就说话,明日再来也不妨事。” 瑞珍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没啥事,我可以干的,你教我,我什么都能干的!” 见她如此坚持,便也能瞧出来她最近的困境,定是揭不开锅,几日没有粮食下肚了,所以才会迫不得已带着孩子出来做工。 张秀娥望着她因为饥饿而全身浮肿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不忍 ,只好说道:“那好吧,你跟我来,孩子就放在旁边和桓哥儿他们玩儿吧,我瞧着他倒是个听话的,应该一时半会,也不会哭闹。” 瑞珍凄凉一笑,“都两天没有喂他吃东西了,他是没力气,所以也哭不出来......” 秦小娘一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孩子两天不吃东西?那怎么成?岂不是要把孩子饿坏了?” 宋禾儿望了望那孩子的小脸,蜡黄蜡黄的,虽然年岁上和桓哥儿差不多,可这身量上却是差远了,桓哥儿虽然不是很胖,但也称得上是健康。 可这个孩子,眼瞧着就病恹恹的,扶不起来的样子。 “阿娘,早晨咱们是不是剩了一口粥,喂给这孩子吃下吧。” “是是是,我也是这样想,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的口粮也不多,今日这事儿,莫要同外人说,我们不能谁都接济的。” 瑞珍红了眼眶,连连点头,“我知道,我自然是知道的,谢谢各位好心人,我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瑞珍就要给众人跪下。 张秀娥拉起了她,劝道:“若真要感谢,那便快快学会,多做些活儿出来,银子挣得多了,以后吃饭就不是问题。” 瑞珍点了点头,跟着张秀娥来到了油纸旁边,认认真真的练习。 宋箫玉与李强,忙完了盖房子的时候,便也过来跟着一起做工。 临近傍晚,几个人做出来了六十多把油纸伞,约莫一百二十文钱。 宋箫玉望着赶工出来的油纸伞,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才多少?今天的出货量太少了,东家给了我们二百把的原材,今日才做出了六十把,明晚怕是不能如期交货了,咱们可还欠着人家钱。” 张秀娥望了望已经西垂的日头,开口答道:“大不了晚上加班呗,你们半日都没有做工,竟忙那房子的事情了,我们几个女人自然干的就慢了些。” 张秀娥说的是有道理的,上午的日光足,李强与宋箫玉忙着脱土坯,并没有做工,而春娆与处春娣负责看几个孩子,做工的人就只剩下了秦小娘张秀娥与李强媳妇,宋禾儿虽然也干,但人小力气小,干活的速度就也慢了些。 宋箫玉叹了口气,“哎,那就晚上继续做,只是晚上还要点油灯,更要用柴生火,到底是费事了.....” “那也没办法!” 天色越来越暗,春娣已经开始煮饭了,瑞珍见势,便要带着孩子离开,不想再拿人家的施舍。 宋禾儿瞧见她落寞地抱着孩子离开,便悄悄地在身后跟了上去...... 这里的人再惨,尚且还有一个窝棚住,可这娘俩连带着一个起不来床的老人,竟然挤在一个石洞里睡,夜里冷风灌入,连个遮挡都没有,实在是可怜...... 宋禾儿只瞧了一眼,就匆匆地离开了..... 回到帐子旁边的时候,张秀娥正在给孩子们盛饭,见到宋禾儿回来,便盛了一碗浓稠的白粥,又在上边放了几颗青菜,然后递了过去。 “好几日没见到新鲜的蔬菜了吧?快吃。” 宋禾儿望着碗里的粥,心中五味陈杂。 “这是咋啦?吃饭啊?” 宋禾儿叹了口气,接过了张秀娥手中的那碗粥,“三婶,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负心的总是男人呢?” 秦小娘直接愣住,“你这孩子,又胡说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方才跟着瑞珍婶子去了她住的地方,那里破败不堪,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而且里边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呢,照这样下去,没几场大雪,人就要冻死了......” 秦小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男人宠妾灭妻,带着一个娼妓住在山上,浑然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老母亲和孩儿,当真是禽兽不如,比你父亲还可恶!” 秦小娘一提起宋箫齐,就气的牙根痒痒,所以平日里,大家都闭口不提这个人的名字,全当他死了。 “要我说,这人呢,也确实可怜,咱们虽然不具备接济人的条件,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好人被坏人欺负死,这样吧,明日交了货,多给她些钱,之前说好的一把伞一文钱,另外在多付她 一些,全当是我们的照顾了......”张秀娥回道。 大伙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便都跟着点了点头。 ....... 南诏。 江怀赋所住的地方建在南诏边境最隐蔽的地方,是之前用南诏商人的身份,买下的一处依山傍水的宅子,不但清净,还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在别人的领土上生存,自然是要小心翼翼,不便过分张扬,所以江怀赋让那些士兵都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 没必要的时候,是不需要守在院子外边的,只有与人谈生意时,才会命士兵将整个院子严加把守,避免混进心怀鬼胎的人。 “殿下,邹衙内来了。” 江怀赋眉头一紧,放下了手中的古籍,朝旁边伺候的婢女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财之路 “是。”婢女们听了吩咐,匆匆忙忙地退出了房间。 见势,小厮打开房门,从外边走进来一个穿着狐皮大氅的男子,眉眼间,有些商人的奸诈模样。 “草民见过殿下。” 江怀赋的眸子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而后淡淡开口,“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这件事情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闻言,男子垂眸一笑,“是,草民知道了,可是能有公子这般风姿的人,世上也少有吧,即便是我不说,日后您在南诏行事,必然也会有人瞧得出。” “只要咱们自己人的嘴严,那便不怕别人知道。” “是,公子说的极对。” “邹衙内深夜前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邹可言顿了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账本,交到了江怀赋的手中。 “这是这几日的进货单子,银钱总数已经全部记在了上边,按照您所说,除却油纸伞的生意,还陆续招揽了丝绸,折扇,围帽,草鞋,等一些织物与手工的生意,这些若在南诏的浮水一带经营起来,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江怀赋闻声,翻开了账簿,仔仔细细的查看上边的名单。 “这一季度下来,大概能赚多少?” 邹可言眼珠一转,直言回道:“若是人手够,出货量也大,总不下万两白银。” “好!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全全安排,记着,切莫走漏风声,更不惜透露我的身份。”江怀赋将账簿合上,归还到了邹可言手中。 “是......不过话说回来,公子也不是一个缺钱的人,为何要接触这些商人的生意,您在西洲的家当已是万金之数,本不至于.....” 话还未说完,便迎来了一道犀利的眸光,吓得邹可言直接将话咽了下去,不再言语。 “我既然从西洲脱身出来,那便不想再回去,人总要往前看,毕竟,谁会和钱有仇?” “是,公子说的对......只是有一句话,草民还是要问上一问。” 江怀赋转过身去,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随手捡起了古籍继续欣赏,“有话就说。” “草民这般奔波,不知道从中,能拿到多少利钱?” “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至于能拿多少,还得看你自己的能力了,若是银钱所得真的如你所说,必然你也会拿到一笔不菲的酬金,足够你在南诏安身立命的。” 闻言,邹可言眉开眼笑,想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公子一言九鼎,草民拜服。” 江怀赋盯着他瞧了良久,突然问道:“你父亲应该会给你谋一个荫官的,你实在无需这般拼命。” “父亲的安排固然是好,但是草民还是想靠自己,毕竟吃朝廷的饭,不如自己得来的更加舒服。” “倒是一个有志气的人,好了,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 “是,草民告退。” 话音刚落,邹可言便退出了房间。 空旷的书房里,只剩下了江怀赋一个人在那里望着烛火暗自出神。 “表哥睡了吗?”门外突然响起了几道敲门声。 江怀赋从昏黄的烛光中抬起头,淡淡回道:“有事儿吗?” “我可以进来说吗?” “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从外边走进来一个穿着整齐的貌美女子。 沈佳黛颇有姿色,可尽管如此,她也从未动了以色诱人的心思,即便是深夜前来见江怀赋,也是穿着整齐,不给人留下半分话柄。 “怎么了?” “表哥,我要回西洲了.....”沈佳黛支支吾吾地回道。 “嗯。” “我.....表哥,姑父那边已经有所行动了,听锦娘说,姑父已经贬了几个收受贿银保荐官员的将军,想来不久后,就会查到宋姑娘父亲的头上......你如果担心,我可以帮你打探消息。” 闻言,江怀赋愣了一愣,他的确对这件事情比较上心,可尽管如此,他也不屑利用一个女流之辈。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倾心于自己的表妹,既然不喜欢,就要好好保护她,将来总不至于落下一个忘恩负义,刻薄寡淡的名声。 “佳黛,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掺和了,好好照顾自己,回到王宫中好好生活,其余的事,我会让我的手下处理的。” 沈佳黛不肯答应,继续回道:“就当是我为表哥做的一点事情吧,幼时蒙你照顾,才不至于在失去双亲后孤苦伶仃,我还是感激你的。” “可......” “我明日就走,表哥,保重。” 说罢,沈佳黛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宝子们,今天字数有些少,勿怪哈~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教你兵法了? 第二日清晨,瑞珍早早就来上工。 李强与宋箫玉干了半个晚上的活,累的已经直不起腰来,本想着早上多睡会,可谁知道瑞珍来的比谁都早。 “我今日是不是来早了?”瑞珍望着人们恹恹的样子问道。 张秀娥打了个哈欠,把她往里边带,“不早,我们就是太懒散了,瞧你,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起的这样早,我们这些手脚轻便的还不如你,当真是惹人笑话。” “我起来也无事,伺候婆母穿洗了便就过来了。” 张秀娥望着她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你是没有吃饭吗,昨天晚上也没吃?怎么看着你精神不太好。” 瑞珍强颜欢笑,摇了摇头,“家中就剩了几个烧饼,昨天晚上给婆婆吃了,早晨也是用水煮软了喂她吃下,我倒是没吃,不过没关系的,我能干活,马上我就可以拿到工钱了不是吗?到时候,还希望你们给我换口东西吃。” 张秀娥将视线移到了秦小娘的身上,一瞬间,秦小娘便读懂了她的意思,将早晨做好的饭端过来了一碗。 “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吃饭吧,不过你也别不好意思,吃饭用掉的银钱,我们会从你的工钱里扣掉的。” 瑞珍一听,红了眼眶,“我.....我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能遇到你们这一群好心人.....” 宋禾儿走上前,劝道:“婶子,你莫要悲伤,我们也见你是个好人,才会出手帮忙的,若是换做其他跋扈的女人,定是半个子也不施舍。” 宋禾儿说的是心里话,如今她的遭遇,比秦小娘还要惨了几倍,如果能尽点微薄之力,也算是积些阴德了。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不问,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好了,吃了东西,咱们就赶紧开工吧,晚上那些商客是要过来取货的。” “好!” 众人商量定了之后,随意塞了几口饭,便开始赶工。 临近中午,温度有些升高,手脚便也不觉得那么冷了,人们干活的速度就又加快了一些。 宋禾儿一边缕着竹条,一边朝不远处走来的人群望去...... “那些人看起来有点像官兵......”李强媳妇突然说道。 宋禾儿仔细瞧着,见他们个个生的高大,面色也红润,的确不像是在这里饱受饥饿的犯人,至于样貌上,她到没有记得多少。 不过李强媳妇既然说出来,想来她是有几分印象的,这几个人应该就是那日守在忻州城门的几个官兵。 “阿娘,三婶你们快些把油纸伞全部用被子遮挡起来,避免被这群多事儿的人看见。” “是是是,我这就去做!”张秀娥手脚快,说着就冲进帐子,拿了三两条棉被出来,将那些油纸伞全部盖在了下边。 宋禾儿瞧着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心中笃定,他们定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走起路来探头探脑的。 为了印证他们是不是和宋箫齐暗中有来往,宋禾儿决定跟上去瞧瞧,但为了自身的安全,她得再叫上一个人。 万一落实了宋箫齐的罪证,旁边的人也算是亲眼瞧见了,这些事便也不是她一个人凭空胡说的...... “三叔,你跟我过去瞧瞧,可能是我父亲托人又往外边送书信了.....” 宋箫齐对她的行为很是不解,“你父亲托人往外边送书信,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左不过是给些好处,让外边的那些人送点体己东西进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若真只是这些,我会叫三叔跟我一起去看吗?”宋禾儿反问。 张秀娥皱起了眉头,走到了二人中间,“你们两个再打什么哑谜,怎么我却听不懂?” “没事,三婶,你在这里和我阿娘好好看家,我们去去就回。” 宋箫玉也听出来了宋禾儿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便也没有推脱,答应跟她走上前去瞧瞧。 旁边的秦小娘还未来得及开口,两个人就已经离开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摇了摇头。 见那些官兵走远了,张秀娥才把棉被掀开,几个人继续干活。 一路上,宋禾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后边,生怕跟丢了,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我说禾儿,你这是打哪听来的消息,跟着这群人,我觉得没有必要,他们不过就是拿钱办事的狗腿子,谁给他们钱,他们都会鞍前马后的......” “三叔,你就相信我的直觉吧,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大家伙好,万一我的那个爹不安好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到最后可就把我们害了,我们千里迢迢的从上京来到这里,活命已经很不容易,难道咱们都要跟着他掉脑袋吗?” 宋箫玉越听越懵,可是瞧着宋禾儿折信誓旦旦地样子,心中便已经有了不好的想法。 “难道说,大哥背着朝廷,真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禾儿也不愿意这样说她的生身父亲,可谁让这个男人过分可恶,简直让人无法再念半分父女情义。 “三叔,父亲落狱,那些往日亲近的官员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会故意同父亲交好呢,难道就因为父亲在关键时刻,没有供出他们,保了他们的官位?” “如果真是这样,应该急于灭口才是,官场上,明哲保身,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若没有利字当头,难保他们不会在你遇难时落井下石,三叔,这些你应该比我要懂啊?” 宋箫玉听得云里雾里,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你小小年纪从哪里懂得这些的,我都怀疑你才是一个混官场的好料子,说实话,是不是你阿娘背地里教你兵法了?” 宋禾儿满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自然不是,我阿娘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都是我在将军府里,偷学的本领,学究教过,我又熟读了几本书,自然懂得。”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负心汉来讨债 宋箫玉笑了笑,“你的那几个姐姐,便没有你这般觉悟,白白的随了那泼辣之妇。” “大娘子这般脾性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偏偏父亲一味的纵容,三叔,依你所见,大娘子样貌与才华如何?” 宋禾儿一问,竟让宋箫玉愣在了原地,随即又反应过来,笑道:“大娘子样貌平平,才学上也不识得几个字,偏偏就是一等一的投胎,有个好出身罢了,你父亲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这么多年中,与她相敬如宾.....” 宋禾儿曾亲眼瞧见宋箫齐对李氏没有如期抵达忻州是如何气急败坏的,倘若这些并不来源于真情实意,那么他到底为何这般着急的找寻李氏的下落? “那么,三叔也认为,父亲尊重大娘子并不是因为感情对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们又不是你父亲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他心中所想。” “嗯.....三叔说的有道理。” 宋禾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便不再说话。 那几个官兵果真进到房间里换了衣服,然后又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包袱出来,看着倒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宋箫玉与宋禾儿躲在栅栏后边,听着几人窃窃私语。 官兵甲将包袱扛到了肩上,同旁边的另一个官兵说道:“这次出去,除去路费,我们能拿这个数!” “这么多?” “宋将军财大气粗,这点小钱不算什么,只要咱们把他的门路守好了,以后何尝没有饭吃,这可比那些抠搜的南诏商人要大方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西洲的努毕史将军也是个爽快人,每次只要咱们一把书信送到,那银钱就会给到手,倒是言而守信。” 官兵乙冷笑一声,“咱们两个,可是他们中间最重要的联络人,实话讲,要没有咱俩,这些买卖能进行的这么顺利?” “哎,就盼望着朝廷能一直保留着你我头上的这两顶帽子,也好在这边陲之地乐得其所~” “别说保住这帽子了,就是保住这两颗项上人头就不错了!” 二人说着笑着,脚下的步子愈来愈快,眼瞧着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宋禾儿的视线之中。 宋澄玉捏了一把冷汗,差一点就跌坐在了地上。 “我的天呢,他怎么如此大胆,竟敢与他国暗中往来,这可是通敌卖国的死罪啊!” 宋禾儿将宋箫玉从地上扶起来,“三叔,我早就说过了,只是你不信而已,他这样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咱们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来,总不能被他连累了啊......” 宋箫玉现在像是被霜打了一样,无精打采的,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我现在头脑很乱.....我以为,他只是有些银钱的出入罢了,不曾想他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咱们不在天子脚下,可一旦这件事情败露,与他有牵连的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三叔,这里不安全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另外,今日看到的事情暂时先不要叫我阿娘知道,她的身子刚好,吃不消的。” 宋箫玉点了点头,“这些我自然知道,哎,只是你父亲,太让我寒心.....咱们得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来,走吧,先回去。” “嗯。” 宋禾儿没有再继续说话,如今她需要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宋箫玉知道了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货色,日后便也会帮着她一起想办法,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偌大的麻烦。 二人回到队伍中的时候,正瞧见张秀娥在和一个瘦高的男子吵架。 宋箫玉有些急眼,连忙冲过去,将人拉到了身后,然后对着那出言不逊的男子吼道,“你是做什么的?跑到这里来欺负一群妇人?” 瑞珍在一旁哭哭啼啼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大家带来麻烦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说着,瑞珍就过去拉那骂骂咧咧的男子。 可下一瞬,人竟然被那无赖直接甩到了地上。 “你个腌臜老贱妇!我肯留你一条性命已经不错了,如今竟敢背着我投靠别人,殊不知是哪个男人给了你好处,好让你在这里为人家卖命,说!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儿?” 这男子胡言乱语,说起话来丝毫不给瑞珍留情面。 怪不得这种人能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和娼妓在一起生活,想来自己也是行为有失,道德败坏! “没有了,没有了,你不要在这里吵,我们有什么事儿就回去说,走.....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瑞珍就要再去拉他,可这一次,那男人直接上手挥了瑞珍一巴掌,打的她嘴角溢出了鲜血。 秦小娘气急败坏,想要上去阻拦,可一时间,竟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禾儿赶紧上去扶着,“阿娘,你不要动气,跟这种人不值当的,等一会让三叔拿大棒子,给他赶出去!” “哟呵!小黄毛丫头,你是谁啊,竟敢管我老婆的事情,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宋禾儿才不会怕这种小喽啰的威胁,这种人,无非就是空有一个高嗓门,实际上手上没有几套把式。 “打我?你凭啥打我?虽然咱们都是犯人,但在忻州也不是没人管的,当然,纵使无处说理,你觉得,就凭你,能打的过我们这一群人吗?我看,你也就是在自己媳妇的面前逞逞威风罢了。” 瘦猴男人显然是被说中了痛处:只会欺负老婆孩子,所以脸上开始挂不住,抬起腿就又要朝瑞珍踢去。 张秀娥眼疾手快,直接拿了扫把,横在了他的脚下,直接将他绊了倒栽葱。 “你也算个男人?臭不要脸的,成天和娼妇在一起鬼混,不管自己妻子老娘的死活,你这种人,老娘不打死你,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还不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 宋禾儿望着这瘦猴死皮赖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中的火气就冲上了头顶。 这和现代那种出轨小三毫无人性的屌丝男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四十章 教训他(明天双更) 无赖男似乎并不相信张秀娥会对他大打出手,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是谁?敢管我的事儿,这是我的婆娘,我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宋箫玉作为一个男人都被气的不轻,更何况张秀娥和其他几个同情瑞珍的人。 眼瞧着,张秀娥就要挥起棒子朝无赖男打来。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赶紧给我滚,你也配在这里叫嚣,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张秀娥啐了无赖男一脸唾沫星子,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对方,对面的男人也刚好显现他那不知羞耻的本事,挥起拳头就要朝张秀娥打来。 宋禾儿气急,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刀,可左思右想,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好冒头,于是只好悄悄地从空间里拿出了那麻醉针,对着无赖男的腿就直直的射了出去。 只一下,那人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哟,哎呦呦,我的腿!我的腿咋了!” 张秀娥与宋箫玉一时也愣在了原地,分不清楚此时的状况是什么。 “三婶,他动不了了,赶紧抽他!” 听到这话,张秀娥挥起手,狠狠地甩了猥琐男一巴掌。 “叫你薄情寡义,无事生非,老娘今日就教训教训你!” 无赖男也想还手,可无奈他的腿实在动弹不得,只好白白的挨了张秀娥一巴掌。 “你们!你们敢打我!告诉你,我可是朝廷命官!” 宋箫玉听到‘朝廷命官’四个字,不由的笑出了声,“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朝廷命官呢?像你这种始乱终弃,不懂孝道的败类,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朝廷命官,我都替你臊得慌!” “哼 !你凭啥替那婆娘说话,莫不是你们两个有一腿!” 啪! 宋箫玉又迎面甩了他一巴掌。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然后丢到涑河里去喂鱼!” 本来宋箫玉是不想管别人家的事情的,可如今这男人蹬鼻子上脸,竟然闹到了他的地盘上! 再加上方才也是生了自己哥哥的气,所以瞧见这种心术不正的男人就手心痒痒。 瑞珍瞧见这么多人为她打抱不平,心中十分过意不去,眼泪也哗哗地往下落。 “各位,你们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任他回去闹,可别影响了你们,都是有孩子的人,莫要吓着孩子!我这就走!” 说着,瑞珍就抱起孩子。 宋禾儿最看不惯这种软弱的女人,一味地受男人欺负,于是走上前去,直接将她拽了回来。 “都是娘生娘养的,女子为何就要低人一头?你今日回去,还要受他多少年的气?就算不为自己想,总要为孩子想一想,难不成你想看着他冻死,饿死在街头吗?” “我......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对不起,是我的错!”瑞珍哭的越来越凶。 ....... 宝子们!今天更新又晚了,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 明天周六啦~我会双更补偿你们的哦!另外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和离书 秦小娘十分心疼瑞珍的遭遇,毕竟这些与她所经历的那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宋箫齐纵然心狠,但在将军府的那几年,总归是没有短过她的吃喝,也是一贯善待的着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始乱终弃,整日与娼妓作乐,实乃下流之人,死不足惜。 “瑞珍,你不要怕,趁这个机会,找这个男人要了和离书来,从今往后,你们各不相干,他爱与娼妓相守到老,那便由着他去,另外,把养他母亲的银钱要出来,不然就给那娼妓送去,让她来养。” 瑞珍是个胆子小的女人,若没有这些人的鼓动,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我.....我何尝不想离开这虎狼之窝,我真是恨透了他,早就不想见他了!”瑞珍越说越气,哭的也愈发泣不成声。 宋禾儿走上前去,拉住了瑞珍的手,“婶子,既入穷巷,应该及时掉头,莫要等油尽灯枯,悔之晚矣啊!” 瑞珍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被人打开了心结一般,脸上再也没了那唯唯诺诺的表情,而是鼓足勇气,走到了无赖男的身边。 “你很爱那个妓女是吗?我给你一个将她扶正的机会,赵长明,我们和离吧!” 被唤作赵长明的男人,虽然已经动弹不得,但是嚣张的气氛也没有减弱半分,依旧是死皮赖脸的样子。 “和离?你做梦?我当初娶你的时候,聘礼可是没少下,如今想要和离,那便将我的银钱珠宝通通还回来!” 不提聘礼的事还好,一提起来,瑞珍的火气就冲上了头顶,随即她就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土,狠狠的丢到了赵长明的脸上。 “你还有脸跟我提聘礼?我呸,你们老赵家通家上下都是那无耻之辈,贪得无厌之徒!我当是嫁到你们赵家,光陪嫁便已是万金之数!可嫁到你们家不到半年,就全被你母亲拿去贴补了府中的亏空,那些账面是赖不掉的,就算告到官府,那也是我萧家的东西!” “赵长明,你是个什么货色,这一年当中我早就看清楚了!只是为了名声,我一再容忍!可今日,你实在是太让我恶心了,你还有脸跟我提钱,那些银子,难道不是被你拿了去寻花问柳,喝酒押妓?” 本来瑞珍不说,张秀娥等人是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动用女人嫁妆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男人,甚至比宋箫齐还要恶心。 尽管宋大将军如何心怀不轨,可秦小娘的嫁妆在府中的库房里依旧是存放的好好的,并未被人动去半分。 无非就是李大娘子眼馋心热,想要碰一碰秦小娘母家的《经商秘籍》罢了。 “赵长明!!原来你是这等厚颜无耻之徒!上京城里所有文人雅士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你如今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朝廷命官!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宋禾儿从未见过宋箫玉生这么大的气,往日看见他,也不过是文邹邹的样子,可并没有这么暴躁。 赵长明冷笑一声,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怎么?打死我?好啊,你动手吧,我前脚死了,后脚那些官兵就会知道,如果你们不怕罪加一等的话,那就动手吧?” 宋禾儿知道他这样说的意思是什么,无非就是在这忻州混了许久,早就用钱收买了官兵,一旦他出事,那些害他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与他撕破脸,的确没有什么好处,得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既能救人于水火,也能相安无事。 瑞珍见他这样,也是束手无策,毕竟现在她们已经脱了官籍,连平头百姓都算不上,再也没有地方申诉,这种无头官司,只能凭借自己智取,不能过分强硬。 宋禾儿左思右想,脑袋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然后悄咪咪地走到了李强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强点了点头,转过身就朝山上走去。 秦小娘将宋禾儿拉到一旁问道:“你这丫头,别又出什么馊主意。” “阿娘,我什么时候出过馊主意?你也太小看我了......” “哎,我们竟然被这种无赖逼得走投无路,实在是可恨!” 宋禾儿安慰道:“没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一会儿他就会乖乖的签和离书的!” 秦小娘半信半疑地退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李强便从山上走了下来,然后拿着手中的那一个物件,丢到了赵长明的手上。 赵长明一看,瞬间白了脸,嘴唇张张合合,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到底和离不和离?” 赵长明愤恨地回道:“你们这群小人!对她们做了什么?小心有人找你们麻烦?” 宋禾儿冷笑一声,“这位叔伯,怕你是不懂我朝的律法你的这位爱妾怕是贱籍女子吧?便是死了,跑了,丢了,谁会过分关注,值得关注的不过是你这一个被贬的朝廷命官是如何把这个贱籍女子弄进忻州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被贬之后,是将这女子安排到了别处躲着吧?” 此话一出,赵长明脸色一白,显然,这一切被宋禾儿说中了。 瑞珍带着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宋禾儿,似是看什么稀奇物件儿一般。 “姑娘......” “别说话。” 宋禾儿从秦小娘手中拿过了白纸黑笔,扔到了赵长明的身边。 “写和离书来,不然,从今往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爱妾和那两个可可爱爱的孩子。” 赵长明眼神中流露出了几丝不服,“真是小瞧了你这个黄毛丫头,我今日栽在你的手中算我倒霉!” 张秀娥又踢了他一脚,“别废话,赶紧写!” 赵长明实在是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拿起笔,写下了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 各位,最近推荐票给的少了哦~~大家把票送一送好评打一打哦~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传家之宝 赵长明写好之后,将纸捏的皱皱巴巴,恨不得一股脑丢在瑞珍的脸上,想要以此泄愤。 瑞珍接过了和离书,喜极而泣,竟望着那张纸哭了起来。 “熬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熬到头了......” 秦小娘将她抱住,“我听禾儿说,你就住在破山洞里,从今以后,带着孩子过来和我们住,花销就从你工钱里扣,你应该没意见吧?” “没有,自然是没有的,可......我还有婆母,赵长明这个丧良心的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养,实在是可恨。” 宋禾儿从她口中得知,这个老太婆以前对她并不怎么好,还经常拿她的嫁妆去贴补亏空! 所以现在也没有赡养她的必要,直接叫赵长明写个文书来,将这个麻烦送出去好了! 如此想着,宋禾儿就又走到了赵长明的身边,将那张纸又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加上一条,以后你母亲的生老病死都由你自己负责,与萧娘子并无半点关系。” 赵长明听后,瞪大了双眼,“这怎么可以?儿媳妇孝敬婆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现在萧娘子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你的母亲应该由你的妾室来照顾。” “你.....” 宋箫玉压在他身上的腿又重了几分 ,“别废话。” 赵长明也是被这群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只能埋下头,又在最底端写上了一行字。 宋箫玉这才松开了赵长明,将他手中的纸拿过来,又交到了瑞珍的手上,“这下,你才算是彻底自由了。” “谢谢,我谢谢你们......只是那小贱人,被你们绑到了何处?” 李强笑了笑,“不会有事的,只要赵长明乖乖的,不出半日,便会见到她的心心念念的爱妾了!” 瑞珍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到了还在旁边跪着的赵长明身上。 “你还不快滚?” 宋禾儿知道他此时的麻药还没过,根本无法正常行走,只能在原地待上半个时辰,等药劲儿过了,才能起身离开。 “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乐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估计是中邪了,老天惩罚他呢,让他瘸了一条腿!”张秀娥气愤的说道。 话音刚落,其他的人也不在关注赵长明,继续埋头干自己手中的活儿。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赵长明终于能从地上站起来了。 只是一边走路一边骂骂咧咧,“这他妈该死的,腿不知道种了哪门子邪!你们这群人一定会妖术!那个小毛丫头,一定是个妖女!” 张秀娥挥起棍棒扛在肩上,“你如果再废话,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折了!到时候我看你的美妾还管不管你!” 赵长明冷哼一声,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走去了...... 这人一走,总算是消停了一阵子,大家伙也把油纸伞全部做了出来,就等着晚上前去交工。 晚上的饭比前几日好了些,宋禾儿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胡萝卜,谎称是山上挖的。 张秀娥把它和土豆炒在一起,又熬了鸡蛋粥。 毕竟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一些,遇见的事情也多,应该多吃些好东西补一补。 到了月挂树梢的时候,河面再次泛起了灯光。 李强将油纸伞全部装好,因为这次的数量有点多,需要四个人才能完全抬走。 所以这次是由宋箫玉,李强家两口子,再加上张秀娥前去送货。 宋禾儿朝河面望去,见船上的光线有些明亮,于是便敢断定,江怀赋又来了。 而此时的李强等人,已经背了麻袋前去河边交货,宋禾儿不好冒然跟着,只好寻了个方便的由头,从另一个方向缓缓朝河边靠近。 前来取货的人,依旧是那几个小厮,他们清点了货物之后,又将那日欠下的银钱抵了,总计交给了宋箫玉二百八十文。 拿了钱之后的宋箫玉并没有在这里多待,而是带着众人原路返回。 宋禾儿见他们离开,这才从石头旁边探出头来,走到河边朝小厮问道:“你们殿下来了吗?” 小厮笑盈盈地回道:“来了,在船上等您呢。” 宋禾儿微微一愣,这人的意思是,让她上船? “宋姑娘,外面天气冷,船上备了果子与茶水,请你上船吧。” “那好吧......” 宋禾儿向后望了望,觉得上船的确稳妥些,于是便迈开步子,踏上了那摇摇晃晃的甲板。 船内生着火炉,温度很高,江怀赋坐在里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绸衣,烛光之下,将他伟岸纤长的身材显露无疑。 “我知道你来一定有事情说,是不是我父亲的事情败露了?”宋禾儿问道。 江怀赋没有抬头,而是不紧不慢地到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宋禾儿。 “先坐下,不要这么毛躁。” “我淡定不下来,这关乎到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我还不想死!” 闻言,江怀赋唇角上扬,抬起头,颇有耐性地盯着她看:“天不怕地不怕的黄毛丫头,也会怕死?据我所知,你可是什么都不怕。” “江公子,我真的没有开玩笑,看在我也救过你的份上,求你告诉我。” 江怀赋舒了口气,从桌子上拿出了一张口供,递给了宋禾儿。 “这是从西洲的牢狱里拿到的,有个犯人受不住刑,已经供出了不少,不过被我的人暗中拦下了,你父亲不仅走私盐,且还在暗中找一个什么东西,貌似很珍贵的东西.....” “什么东西?” “口供中并没有写,只是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的嫡母,李大娘子。” “李大娘子。” 宋禾儿一时有些不解,宋箫齐对李氏的感情绝对是假的,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爱自己,其他的一概不在乎。 那么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的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才能让宋箫齐这么舍得下血本? “你家大娘子的母家应该很有势力吧?兴许你父亲是为了什么传家之宝这样的东西?”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传家之宝?? 宋禾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三出现 “你是想到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江怀赋问道。 宋禾儿还不想把自己外祖家的事情说与他听,只能随意捡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江怀赋笑了笑沉下了头,“你父亲这个人做事,向来叫人不可思议,若说他贪财,往年你们中原皇帝给他的封赏也不少,只是他太不知足,总想着圈地营私,获取不义之财,这才酿制今日灾祸。” “他在我心中好父亲的印象早就没了,若不是还要与他交涉,我真是一面也不想见他。” 江怀赋食指敲打在桌面上,似是再想计策。 “上次你说脱离族谱那件事情,我觉得不太可行,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囚禁宋箫齐,令他无法再做这种事情,从源头掐断一切往来,自然就不会被你们中原皇帝知晓,反正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父王还并没有要上报中原皇帝的举动。” 宋禾儿打心眼里还是很感激江怀赋的,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也是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倘若今后此人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也一样会伸出援手。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日后若你有什么麻烦,我也会舍命相助的。” 江怀赋邪魅一笑,“舍命就罢了,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 宋禾儿有些尴尬,抬眼瞧外边的时候,发觉李强与宋箫玉等人已经走远了,想必不久就会出来寻她,她得赶紧回去才行。 “殿下,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我要回去了。” 江怀赋依旧是不错眼珠的盯着她,好似再看一个稀奇物件一般,“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的人,的确少见,即便你出生于将军府,可做为庶女,应该也很少去正面场合吧?到底是谁细心教养的你,让你的言谈举止与行事作风,完全不像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子做出来的。” 江怀赋看人永远是这么犀利,宋禾儿当然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无非就是歪打正着占用了原主的身体罢了。 “我自小就喜欢偷着看兵书,在将军府中,嫡姐霸道,主母强势,我这个庶女如果不学点傍身之计,岂不是为人鱼肉,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你不用奇怪,这都是我暗中学来的本领。” 宋禾儿知道古代的规矩,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后便可以婚配,所以按照她现在的年龄,正待字闺中,若说有一两个青梅竹马或者上门议亲的人,也不足为奇。 江怀赋的年龄也不大,但总要比宋禾儿大上个四五岁,说话行事也是果断的很。 “你阿娘不白生养你。” “我该走了,不然他们会发现的。” 说罢,宋禾儿就要起身下船去。 “外边太黑了,我叫人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说着,宋禾儿就小跑着离开了河边...... 秦小娘担心地等在帐子外边,直到亲眼瞧见宋禾儿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一出去就这么久不回来,我真是要担心死了。” “我闹肚子。”宋禾儿回道。 张秀娥望着母女两个笑了笑,“我说小娘啊,你这个女儿聪明有头脑,就算是跑到了天边也丢不了,你就不要跟着瞎操心了。” 李强一边整理刚换回来的粮食,一边附和道:“我觉得张娘子说的不错,今日那主意还是禾儿想出来的,不然咱们怎么能那么快的,就解决掉赵长明那个祸害!” 提起这个,旁边的人就忍不住好奇。 春娣一边把热水端进去,一边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把赵长明的小妾藏在了哪里?现如今,应该回去了吧?” 李强哈哈大笑起来,“那女子,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脑子不太好使,只会撒娇卖乖罢了,我就告诉她,赵长明找门路给她买了几匹料子裁衣,叫她下来选颜色,于是她就屁嗲屁颠地跟着我下来了。” “至于藏在哪里,我寻思,也没个封闭的地方,我就把她困在了一个深坑里,赵长明回去的时候必然会经过,到时候她们母女就会获救了。” 张秀娥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厉害,真是厉害,一个军师一个将领!咱们这群人当中,真是各有千秋。” 宋禾儿打了个哈欠,“三婶,咱们赶紧休息吧,对了,明日是没有活计吗?怎没见三叔带原材回来?” 宋箫玉回道:“说南诏送货的商人病了,今日不送,明日咱们可以休息一天。” “哦,那就都睡吧。” “是了,没有油纸伞做,那明日就准备盖房子,先把框架垒起来,到时候买了黏土糊上就行了。” “嗯嗯。” 说罢,众人便纷纷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次日清晨,张秀娥带着念姐儿去了不远处的林子里捡树枝,李强与宋箫玉则是在原地垒房子。 宋禾儿闲来无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偷偷的把那本书拿出来,细细研究。 书上所讲的经商之道,不下百种,还有历来的通货规矩,地域划分,一一列举的都很详细,若是想要研究透它,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怪不得,宋箫齐拼尽全力也要找到这本书,原来贼心思在这呢,他贩卖私盐还不够,还想着利用这本书大发邪财! 果真是掉进钱眼里,上辈子是穷死鬼托生的! “五姐姐,你瞧,那边好像是毛头的爸爸。” 念姐儿抱着一小捆干树枝,小跑着从远处过来。 ‘毛头’是大家给王三家的小孩儿起的名字,原本他是有名字的,可因为头发稀少,叫这个名字叫的顺口,便一直叫下去了。 “王叔叔?在哪?” 张秀娥跟着回道:“念姐儿说的没错,我也看见了,就是王三,只是原先跟他在一起的人少了许多,就剩了三三两两的,人也瘦的不成样子,正在那边与官兵交涉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打算搬家 “官兵过来了?”宋禾儿问道。 张秀娥摇了摇头,带着宽慰的口气回道:“没事,离咱们还远着呢,估计他也不再往这边走,送到这里便要反身回去了,所以不用担心。” 宋禾儿舒了口气,不过好在今日是没有油纸伞的,即便是官兵发现了她们,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王三等人似是在外边受了不少的磨难,本来精精神神的一个男人现在变得骨瘦嶙峋,果真那雪山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过来的。 若是不是有江怀赋一路护送,怕是她们也得有一半的人折损在半路上。 “三婶,他好像没有看见咱们,朝前边走去了......”宋禾儿说道。 “我得过去叫他一下,他儿子可还在咱们这呢!”张秀娥说着就朝王三几人的方向走去。 张秀娥的脚步很快,没两三步,便追上了王三几人。 “前边的人,等一下!” 王三微微一愣,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来,见是张秀娥,立马露出了笑模样,“原来是你们,你们平安吗,都到这里了吗?孩子们都还好吗?” 张秀娥差点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的问蒙了,“好,都好,我们都没事,只是你......经历了什么,我瞧着你人都瘦了一圈。” 王三叹了一口气,“哎,过雪山的时候,把唯一的粮食都弄丢了,我们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又有狗熊在后边穷追不舍,其他的人体力不支,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被狗熊咬死的也不下十个,所以就剩了我们四个人了。” 张秀娥不禁睁大了双眼,被狗熊咬死? 她记得她们逃亡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么多的狗熊,难不成是因为她们骑在马上,所以那些畜生追不上? “真是苦了你,我们半路上也遇见了许些挫折,只不过是遇见了贵人,所以才能平安抵达,孩子也都平安,特别是你儿子,现在可壮了,吃的也多,我这就带你过去瞧瞧。” “好!”王三的情绪很激动,想来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经历这么多磨难之后发觉自己孩子反倒安全,心情自然是好。 王三跟着张秀娥回到了众人休息的地方,秦小娘此时正在用针线给孩子们缝补衣服,见到王三的时候,属实被他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这样了?” 王三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众人的感激,一时间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谢谢你们帮我照顾了这么久的孩子,只是我现在身无长物,无法报答你们,不如......以后你们有什么力气活儿,就都交给我,我来帮你们做!” 秦小娘转过头瞧了瞧张秀娥,见她一脸同情的样子便可知道,王三定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弄得这般憔悴...... “不妨事,禾儿,快去把小毛头喊出来,就说他爹回来了!”秦小娘转过头对宋禾儿说道。 “好!” 王三的孩子虽然也不大,但总该懂事了,他也知道这一路上照顾他的人是好是坏,所以在这些时日里,他也并未给人们找麻烦,反而比桓哥儿这个年纪小的还要听话懂事,惹人怜惜。 不一会儿的功夫,宋禾儿就带着穿着整齐的小毛头从帐子里边走了出来。 起初这孩子是没有看出来王三的,愣了半晌之后,这才红了眼眶,呜呜大哭起来。 “爹爹!” 王三心疼坏了,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 “爹爹在,爹爹对不起你,从今以后,咱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这一场面,惹得人们心中都不好受,春娣与春娆平日里看护这个孩子的时间最长,所以见到这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她们也跟着在一旁难过。 “王叔叔,先别急着难过,你们到了忻州有没有安身之所,那些官兵有没有配给你们勉强生活的东西?” 王三摇了摇头,“咱们这些人,都没有正经的押送官跟着来,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官兵不肯计较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奢求要些东西?” 王三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所有的犯人都得由朝廷派下来的押送官护送,到了流放地,签字画押,才能得到正规流程的安排。 她们半路上为了自己不再受制于人,将那些官兵尽数驱散,如今到了忻州没有被人定罪已经是万幸了。 好在那些官兵也好糊弄,随便两三句就相信那些押送官是贪生怕死逃离了这里。 秦小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淡淡开口:“既然平安,那就在我们身边寻块地方住下吧,毕竟在沙漠中,咱们也是互相帮助才挺过来的,在这里也不例外,只要齐心,一定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宋箫玉听得一头雾水,毕竟他没有经历之前那些事情,所以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了,我就不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另找地方栖身,如果白日里有什么活儿,我会过来帮忙。” 王三向来规规矩矩,不愿意给人找麻烦。 “那你们要去哪?”宋禾儿问道。 提起来找地方,王三这才想起来一些事情,于是对众人开口劝道:“你们最好还是搬家,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安全,应该搬到更隐蔽的地方去......” 张秀娥有些诧异,“为什么?这块地方还是我们从那群恶霸手中抢过来的呢!” “这里距离忻州边界的守门官兵太近,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知道,而且就要降雪了,这里没有树木的遮挡,刮起风来,苦寒无比,还是赶紧寻个有靠脚的地方。” 王三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所以他的话一般会让人折服。 这天也越来越冷,地方虽好,但实在空旷,晚上刮起风来,冷的刺骨,不如寻一处山林住下。 “可是我们已经开始垒房子了......”张秀娥有些犹豫。 “这些土坯可以直接搬走啊,我瞧着并没有糊黏土,可以带走的。”王三强调。 宋禾儿其实是不愿意搬家的,因为这里距离涑河岸边比较近,如果江怀赋来找她,她能一眼望见,若是搬到林子里,那就难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素红烧肉 张秀娥与秦小娘也是愿意住在清净一点的地方,毕竟这里人来往去的,有点什么动静还得把东西藏起来,实在过得辛苦。 若是寻得一个宽敞的地方,闲暇的时候挖出一个地窖,把东西储存在里边,那便不用整日的胆战心惊了。 “那要搬,就搬吧,反正在这里守着这一群多事的女人也不怎么好。”张秀娥说道。 宋箫玉有些犹豫,“可是我们这一搬走,路程就远了啊。” 王三自然听不懂宋箫玉口中所指的‘路程远了’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也是刚刚与这些人见面,有些事情,根本来不及了解。 “远什么?你们还要去哪?” 宋箫玉莫名的对他提不起好感来,也许是出现的太过突兀,让宋箫玉这个文人觉得他很没礼貌。 “你这个人很是莫名奇妙,为什么那么唐突的就给别人出主意?怎么不问问别人是否愿意?” “我......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张秀娥一看情势不对,赶忙将宋箫玉拽到了一旁,“你干什么?人家也是好心,你干嘛咄咄逼人的?” “喂!你们有没有想过,搬走了,这得费多大事儿,另外,我们与那些商人可是有契书的,这一来二去的,万一耽搁了,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有啥后果,大不了我每天晚上就去河边等着就是了,一次说好,那以后照样是可以往来的啊?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费劲?” 张秀娥极力辩解,惹得宋箫玉一时不快,直接甩了脸子不再说话。 宋禾儿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所以走过去劝道:“三叔,你不要同王叔叔生气了,他在沙漠中不少帮我们的忙,若不是有他,说不定我们早就被狼吃了,还有念姐儿,也是受过她的照顾的。” 宋箫玉倒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并没有出言无状,只是心中有些憋闷罢了。 “我就讨厌他自己做主的模样,就跟做了玉帝的亲爹一样,见到我们连声招呼也不打,好歹也是帮他养了一个月的孩子!” “嘘,悄声些,你这话叫人家听了难免要伤心了,三叔,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们在沙漠中没有脚力,若不是他把两匹骆驼给我们,怕是我们这些人的脚掌都磨破了也走不出那沙漠啊!” 宋箫玉听了这话,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反观旁边的王三,神色也开始有些难看起来,不过这倒不是埋怨,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愧疚。 “我还是走吧,至于我方才提的意见,你们听不听的全在你们自己,我也是好心,不成想让那位兄台多心了。” 张秀娥挥了挥手,“诶哟,你甭理他,他就是那种蠢脑子,但是心不坏,可能就是你们先前也不认识,所以......罢了,这件事情就细细再做打算,明日叫李强先去寻一块好地方,寻到了大家伙再一起商量搬不搬,这不就成了?” 李强拍手打和,“要我说张娘子说的对!别一有点事儿还没商量定了,大家伙就吵翻了天,这不得慢慢来,我说宋大人,也没说立刻就搬啊,你何须那般生气?” 李强素日并不爱说话,许是今日作为‘旁观者清’的人,也要插上一嘴。 “你跟着瞎掺和啥?”田娘子推了推他。 “干啥?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并无偏私!” “一边去!”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几个孩子玩儿的正好,也听不懂大人这边在说什么,只是瞧见大人笑,她们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母亲,我们什么时候能住进大房子?”念姐儿嗲声嗲气的问道。 张秀娥宠溺地将她抱了起来,“嗯.....再过几日,咱们就有大房子住了。” 宋箫玉脱得土坯,够盖两间矮房的了,不过也只能是让女眷先住,他们几个大男人住在帐子里。 等好天再弄些砖石来,盖几间更好的,大家伙就都能住上房子了。 王三很懂规矩,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留在这里让人不快,所以就想着先离开。 “我带着孩子到别处去,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 宋禾儿小跑着过去叫住了他,“王叔叔,你现在身无分文,要怎么生活?” “咋不能生活,雪山上喝雪水都活下来了,放心吧,我有傍身之计,我先砍些树枝盖个窝棚,我身上还有块皮子御寒,一会儿再去河里弄条肥鱼上来烤了吃,不用担心!” “可是河里的鱼都翻了白,都是有毒的鱼!” “谁说的!我们一路过来,看见很多欢实的,就是凶猛了些,都是大鱼,你不要担心了,小小年纪应该好好照顾自己,回去吧!” 王三说罢,便抱着小毛头离开了..... 欢实的鱼?河里不是被人下毒了吗?怎么还有鱼? “禾儿!回来吧!你王叔叔是个有志气的人,他这样选择也有他的道理,咱们还是尊重他吧!” 秦小娘从身后唤她。 宋禾儿点了点头,转过身回到了大家身边。 “阿娘,我明明记得前些日子,涑河是被人下了药的,很多鱼都翻了白,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多的活鱼呢?” 秦小娘笑了笑,“这有什么?肯定是那人良心发现,又把河道疏通开了呗,有了水源流动,自然就有活鱼了!” 张秀娥一听暗自叫好! “那可成了!咱们也去捕鱼,孩子们也很久没有吃腥物了!” “三婶,你没听说都是大鱼吗?那些大鱼是食人鱼!王叔叔功夫比较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怕,三叔又不会武功,难道要我们下河去抓吗?” 张秀娥一听陷入了为难之中,“说的也是......”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先不去想,眼瞧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众人也该起锅烧饭了。 宋禾儿吃了这么久没滋味的饭,决定自己露一手,用空间里的调料给大家做一道素的‘红烧肉’。 ....... 宝子们,今天有点晚,不过还好更新上了哦~求推荐票~求好评~千万别忘了哦~ 第一百四十六章 挣更多的钱 说是红烧肉,其实就是用白萝卜,和各种调味品做出来的,味道当然比水煮萝卜和清炒萝卜要好吃一些。 张秀娥虽然会做饭,可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厨师,自然不懂得其中的烹饪关窍。 宋禾儿在现代的时候独居,因为肠胃不好,不能总是吃外卖,还特地去国外研究了美食,每天都亲自下厨,所以即便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依旧可以做出鲜美的食物。 秦小娘与张秀娥忙着新房子的事情,并不曾理会锅灶这边,这让宋禾儿有充足的时间把空间里的调味品拿出来做菜。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香喷喷,红彤彤的红薯粉炖萝卜就出锅了。 一瞬间菜香四溢,勾的旁边的几个孩子纷纷过来瞧。 “五姐姐,今天这菜的颜色真好看,怎么里边还有豆芽和面条啊,我记得母亲做的时候,就是白色的萝卜。”念姐眼巴巴的望着锅里的菜。 宋禾儿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额头,“你个小馋猫,这不是面条,这是红薯粉,我们前几日在南诏的那几个商人手中买来的,至于豆芽为什么要放进去,那是因为放进去能让菜更香啊!” “哦~原来如此!那以后就让五姐姐做饭好了,反正我母亲和小娘做的饭都没有你做的好吃,就连四姑姑五姑姑,也不会做这样的菜式,五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啊!” 宋禾儿被这一堆彩虹屁吹的晕头转向,念姐儿这小小年纪居然会哄人了,当真是遗传了爹妈的所有优点。 “我就是临时发挥,可保不准以后天天做这么好吃的饭,你这个小馋猫就别在这贫嘴了,快点去叫你爹娘过来吃饭吧!” “好!” 说罢,念姐儿便兴高采烈的跑去了宋箫玉身边。 她们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白米饭,即便是煮饭也是混了红薯与很多水,这样子不费米,还能填饱肚子。 宋禾儿今日趁人不注意,从空间多弄出了一些白米,放进了锅中,整了一锅甜糯的白米饭。 “禾儿,做什么了,这么香?”秦小娘抱着桓哥儿走了过来。 “你瞧!大萝卜!” 秦小娘望了望锅中的菜,表情有些惊讶,“这是你做的?” “是啊!” “怎么和我们平常做出来的不一样,闻起来很香!” “嘿!快尝尝吧!” 秦小娘放下了桓哥儿,虽然桓哥还不满周岁,但也是也能扶着一个物件慢慢学步了。 所以秦小娘闲暇地时候也不用经常把他挎在身上,人也自由了许多。 春娣负责给人们添饭,大家伙围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子旁边吃。 田娘子望了望碗中的白米饭,顿时皱起了眉头,“这白米应该没有许多吧,吃干饭,太奢侈了,我和李强放些水吃,这样省下的来的就够孩子们吃两顿的。” 李强与田娘子是将军府的下人,也是吃惯了苦的,所以和主子们一起吃这奢靡的饭,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 宋箫玉转过身望了望米缸中的米,笑道:“倒是还有很多,没必要这顿饭就这么节省,又不是日日这样吃,我瞧着米没有下去多少,想来也够个十天半日的,咱们明日就又可以干活了,一样可以挣银子!” 说着,张秀娥就又把饭推到了田娘子跟前,“你吃你的,省着粮食饿坏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田娘子笑了笑,接过了饭碗,先喂花花吃。 宋箫玉扒拉了一下盘子中的菜,又随机夹了一块放进嘴中、 “好吃,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做出来的。” 张秀娥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虽然也买了酱油,但今日这菜,有点肉的味道,禾儿你放了什么?” 宋禾儿摇了摇头,“啥也没放,就是酱油和盐巴,我看就是三婶和三叔太饿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哪里有肉啊?” “怪.....还真怪,不过好吃极了!” 宋禾儿舒了口气,好吃是定然好吃的,不然耗油、鸡精和半成品的汤料岂不是白放了! 吃过饭后,天色也黑了下来,今晚异常的冷,以至于住在帐子里的几个孩子,裹了好几层被子也是冷颤连连。 “今天的风大,外边的火堆还是要熄灭的,避免有火星子吹进来,再把这唯一的帐子给烧了!”秦小娘在一旁提醒。 “是了,已经熄灭了,只是要冷一晚上,先前没觉得,怕是真的要降雪了。”张秀娥回道。 宋禾儿这才发觉,她们没有炭火,之前都是靠火堆取暖的,可今日风太大,火苗四处乱飞,为了安全只能冻一宿了。 “三婶,三叔找那些商人买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买几斤炭火呢?若以后的日子都像今日这么冷,咱们岂不是要冻死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这件事情,张秀娥就又生气了。 “要我说,他就没有一件事儿办得漂亮的,那日我只是早走了半会子功夫,他就把要买的东西浑然忘了,实在是笨的要命!”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明日再买就是了。”秦小娘打着哈欠,抱着桓哥缩在被子里。 “睡觉吧!” 这一宿,大家睡得都不怎么安稳,第二日清晨,宋箫玉就在外边给大家伙炖了一锅热汤。 果真刮过风后的天儿异常晴朗,宋箫玉与李强也想去河边,趁着河面没有结冰,看看能不能也能扎上来两条鱼吃。 宋禾儿缩在帐子里,一直在研究如何挣更多的钱。 如果只做一些油纸伞,那挣得银子也就只够平常吃饭的,买不了更多的东西,生活上也不能更上一层楼。 虽然有江怀赋的帮助,但她也不想空手套白狼,靠着别人的施舍度日,还是要靠自己的能耐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来。 可说来说去,江怀赋还是那个中间人,还是得靠他和南诏的商人联系,自己又不能亲自到南诏去! 她得想个办法,能亲自去一趟才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寻了一块好地皮 “念姐儿,禾儿,快出来瞧!看看我们抓上来了什么?”李强兴奋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中还拎着两条肥鱼。 田娘子皱了皱眉头,“你这么大声干啥,吓了我一跳。” “你看,鲫鱼!” 田娘子瞧了一眼,顿时眼冒金星,“还真是鲫鱼!这河里还有鲫鱼呢!” 宋箫玉一脸无语,“哪条河里没有鲫鱼?这是最常见的鱼了!” 宋禾儿笑了笑:“鱼倒是很常见,就是怎么抓上来是个问题。” “是了!我差点跌进去,那河里的水,冷的刺骨,若是人掉下去了,怕是真的要冻死了。”李强一边说,一边将鱼放进木盆里。 宋禾儿觉得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不是这条鱼,而是避寒问题。 王三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她们的确得搬到一个有遮挡物的地方,这样子才能阻挡寒风侵入,大家伙晚上也就都暖和些。 “三叔,昨天晚上的风太大了,咱们还是赶紧寻一块好地方搬走吧,你看隔壁那些多事的女人,已经搬走了不少,如果再继续犹豫,好地方都被他们占了,咱们就真的没有地方栖身了。” 宋箫玉看了看孩子们冻得通红的小手,念头也稍稍有些转变。 “嗯,昨天晚上的风的确大,我们盖着一条棉被都不能御寒,还是尽早搬走吧,都怪我那日太过鲁莽,白白冤枉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张秀娥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悔过了?人家带着孩子早就走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两个要怎么生活......” “哎,又不是日后看不见,这忻州,不过就这么大点的一个地方,兴许过几日就撞见了,不要多愁善感的,赶紧把鱼汤炖了吧,吃点腥活,暖暖身子,我和李强去前边看看有没有好的地方。” “好。”张秀娥难得温柔一次,听了宋箫玉的话,直接走到了旁边去杀鱼。 可人还未离开,瑞珍却走上前来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过.....得看你们觉得好不好才行.....” 宋禾儿望着她笑道:“好婶婶,快说吧。” “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一个破山洞,当然,那已经破旧不堪了,不能和你们这帐子比,可是,若是用砖瓦在外边封上,也是一间密闭的房舍啊!而且也不需要盖房子那般费事,用料也不多,就咱们这些土坯就够用的了!” 瑞珍的办法虽不是最好的一个,但对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很适用。 毕竟夜里狂风怒号的,帐子太轻,若是下上几场雪,早晚要被压塌的! 秦小娘犹豫了一下,第一个走出来赞成,“这个主意不错,什么好不好的,咱们的祖先哪个没住过窑洞?里边点了煤油灯,生了炭火,一样暖和,今天晚上去见那些商人的时候,一定要买炭火,能熬几天是几天。” 宋禾儿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毕竟山洞是个安全的地方,打不破烧不透,若是有人来生事,也不会在房子上边打主意。 以前瑞珍过得不好,是因为洞口太大,没有遮挡物导致里边太冷,可他们不一样,他们这些土坯烧一烧垒起来,还是和墙壁一样的。 瑞珍望了望大家伙,继续说道:“山洞外边种着几棵柿子树,是我秋天的时候种下的,等到明年秋天就可以收果子了,放着那块地方也是放着,倒不如搬过去生活。” 提起种树,张秀娥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官兵手里偷来的种子还没有派上用场,之前实在是太忙了,没有闲暇功夫种地。 若是以后房子的问题解决了,她还真得下功夫探究一下种地的事儿,这样他们的粮食问题,就不用再靠采买了。 “说干咱就干!现在就开始搬!”张秀娥说着就要去帐子里收拾东西。 可是念姐儿却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拽着张秀娥的袖口就不撒手,“母亲,我们不要搬到瑞珍婶婶家去住,那个叔叔真的好凶啊,我好害怕!” 念姐儿口中所说的人是赵长明,因为上次来闹事的原因,把几个孩子都给吓坏了。 秦小娘走上前去安慰,“念姐儿乖,那个叔叔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真的?” “真的。” 听见她们这样说,瑞珍的心里有些愧疚。 “对不起......赵长明那个无赖,上次在你们手里吃了亏,我也是害怕他再次生事,不如.....” 张秀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怕啥?难不成那块地方是他的啊?我们住我们的,他再敢来一次试试?” 瑞珍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本来刚来的时候没有多少东西,可是住了些日子,东西竟变得琐碎起来,所有人的手都用上,都一次搬不走,还要来回倒腾一遍。 “瑞珍婶婶,你带着三婶与我小娘先过去吧,我认识路,我在后边带着三叔他们。” 瑞珍听了有些诧异,“你认识路?你去过?” 宋禾儿有些尴尬,“哦.....有一次去挖野菜,路过你们那,正好看见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先走了。” “好!” 说罢,瑞珍便带着张秀娥和秦小娘等一众女眷,先行离开了。 山洞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如果打扫干净的话,也是一个很舒适的住处。 先前瑞珍的婆母住在这里,难免顾不上收拾,现如今那老太太被赵长明接走了,这里也宽敞了起来,可以直接塞一顶帐子进去,这样子,女眷住在里边,男丁可以住在外边。 足足用了半日的功夫,众人才把要搬来的东西全部搬空。 “天色也不早了,赶紧把那些砖垒上,然后再捡点干柴回来,这样子,先凑活一晚上再说。” 张秀娥提醒道。 李强与宋箫玉听了便去旁边捡干柴。 宋禾儿瞧了瞧她们来时的路,这是东西走向,所以从这里到河边的距离还是一样的。 只要河面上泛起光亮,她还是能一眼瞧见。 “哟?打哪来了这么一群人?快快起开,这块地方,可是我们先瞧见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雇佣人来对付无赖 宋禾儿抬起头,见不远处走来了几个蓬头垢面的脏兮兮的老妇人,年岁上虽然大了些,但说话的力气却是实打实的足,恨不得将嗓子眼儿喊破了。 “你们是什么人?”秦小娘问道。 其中一个稍微胖大的女人,昂首挺胸地抬起头,好似自己占了理一般,恨不得将人生吞了。 “我说了,这块地方是我们先瞧见的,你们赶紧收拾了东西,滚到一边去!” 张秀娥冷笑一声,撸起了袖子,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走上前去,回怼道:“写你们名写你们姓了?我们来之前这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我们刚收拾好,你们就过来了,咋滴,掂量着我们几个好欺负是吧?” 胖妇人的体型和张秀娥看上去差不多,二人若是动起手来,是谁也占不了便宜去。 “我说是就是,在这块地方,就是我们姐儿几个说了算,你们要是不搬,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宋禾儿也不清楚她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口气,论人数,她们三人,这边十余人,即便是打起来,也是打不过的,怎的如今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怎么,要打架不成?” “打架?即便是动手,也不是我们和你们这群人打,我都说了,识相点,就赶紧搬走,不然等我们叫了人来,你们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听她这样说,宋禾儿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她们背后也有靠山,可是在这忻州地界,除却宋箫齐与那个不知廉耻的赵长明有这种本事以外,谁还会使银子雇这些疯妇人来捣乱? 秦小娘上下打量了她们一圈,冷笑一声走上前去,“要说你们先看到的,那也得有个凭据,我记得之前住在山洞里的一家三口,是一位娘子带着孩子,还有一个抱病的老妇,这才刚搬走一日的时间,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胖女人根本不屑这种质问,看来对于这一切,她是知道的。 所以宋禾儿敢断定,定是那该死的赵长明昨日在她们手里吃了亏,心中多有不甘,这才找了几个女人过来闹事。 “总之,你们搬还是不搬?” 宋禾儿一鼓作气,走上前去,直勾勾地迎上那胖女人的视线,“不搬,我看你们能怎样!” 胖女人坏坏一笑,“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姐妹们,回去叫人抄家伙,把这里一把火点了!” “你岂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胖女人转过身就带着其他几人离开了。 宋箫玉急急忙忙地从一旁走了过来,将张秀娥拉到了一旁,又对宋禾儿说道:“你们何必惹怒她们?方才我本想说话的,只是都是女人,我若插嘴有点犯不上。” 张秀娥一听,脾气又上来了,怒瞪着宋箫玉吼道:“你倒是在这烂好心起来了,有本事,你去应对,我看你们解决那些蛮横无理的老妖婆。” “我又没说忍让她们,我的意思是说,应该花些时间拖住她们,我和李强好去弄清楚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哟,现在到谈论起兵法来了,我看你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怎么说话这样,简直是过分的要命!” 眼瞧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秦小娘赶忙上前阻拦,“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应该想想办法才是,万一他们真的搬来救兵,咱们可就要吃亏了!” “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救兵,不过就是一些在忻州服役的犯人罢了!”张秀娥回道。 人虽然都不是能打的,但若来个十几个,她们也是应对不开。 宋禾儿左思右想,终于想得了一个办法。 这些叼妇可以叫人,她们就不可以? “阿娘,咱们还有多少银钱?” 秦小娘转过头,瞧了瞧平日里管钱的春娆。 春娆见势,从旁边的木箱子里,翻出了钱袋,细细数了一番,然后回道:“约莫二百多文。” “拿着它,去到咱们之前住的附近,找几个脾气大一点的妇人,就说愿意以一个人头一文钱的价格雇佣她们过来帮一个小忙,若她们问什么忙,就说是打扫房子。” “打扫?”春娆有些不解。 宋禾儿笑了笑回道:“纵然咱们不动武,也要在气势上压她们一头啊!” 宋箫玉在一旁拍手叫好,“不愧是将军的女儿,连兵法也信手拈来,你小娘果真是会教育孩子,将你养的这么好。” “三叔,你就别夸我了,还不赶紧拿了钱去办事,难不成让我和五姑姑一起去吗?” “那好,我这就去,约莫花掉二十文钱就够了。” 说罢,宋箫齐拿着钱袋便离开了。 秦小娘满面春风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欣慰说道:“我这一生没什么福气,最大的福报便是生了你。” 宋禾儿俏皮一笑:“那我也是遗传了阿娘优点啊,才会变得这么聪明。” 田娘子将孩子们全部带进了山洞里,留着春娣与春娆看孩子,又点了煤油灯,并且嘱咐里边的人,无论外边发出什么声响,都不许出来看。 宋箫玉的动作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带着二十个左右的妇人与男子从不远处走来。 虽然一文钱是少之又少,但是对于常年吃野菜野果的犯人来说,一文钱也是难得的,最起码能和官兵换两张干饼子来吃。 所以宋箫玉无需过多解释,只要稍稍提一提,便有人挣着抢着过来。 “那些人还没有来吗?”宋箫玉悄声问道。 张秀娥摇了摇头,“没有。” 旁边的犯人四处瞧了一眼,满头的雾水。 “要我们做什么,打扫哪里?” 宋禾儿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李强刚才搬来的木头说道:“把这些,全部劈成长条,还有,这些砖石,全部放进火堆里烤干。” 其中的一个犯人问道:“这些你们不能做吗?” ....... 明天周六了,我争取给大家双更哦~记得投票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兵败下阵 张秀娥笑了笑,坦然回道:“我们最近都有点伤风,所以干不了重活,里边还有几个孩子需要照应,所以只能劳累你们了。” 虽然这些人有些疑虑,但是银钱当头,他们也不想多问,只想着赶紧干完了活,拿了钱走人。 那些闹事的叼妇,果真在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气势汹汹的拿着火把走了过来。 “各位,就是这些人不识相,敢抢我们的地盘,放火烧了她们!”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对,咱们在这忻州混了这么些年,还没见到过有哪个胆子大的敢欺负到咱们头上来!” 宋禾儿一听这话茬,便可得知,这些人不是最近才流放到忻州的,而是盘桓在此地很多年的老人了。 对这里的地势与地形相当了解,也慢慢组建了自己的势力,所以才会在她们这群刚来的人面前作威作福。 可宋禾儿又不是那等子任人揉捏的废柴,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身份的人欺负到自己头上的。 眼瞧着她们就要走过来,宋禾儿赶紧跑到了一个年长的男子身边,悄声说道,“大叔,那些人都是过来找你们麻烦的,可能是因为,我们叫了你们帮忙,没有给她们挣钱的机会,所以想着借此泄愤!” 年长的男子脸色稍变,“这......这是要干啥,要动手打人不成?” “肯定是了!你看,她们这就过来了,为的就是要从我们手中,夺走给你们的那些银钱!” 大叔信以为真,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柴,跑到旁边与另外几个男人商量对策。 前边,正气势汹汹走来的叼妇看见了这里围了一圈人,顿时止住了步子,不敢再上前。 “你不是说,她们不过才十人左右吗?还有几个幼小的孩子可以让咱们拿捏,怎么如今凭空多出了这么些人?” “我也不知道啊,方才来的时候,确实没有瞧见。” “你可别耍着我们玩儿,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你摸清楚了吗,别到时候得罪了人,日后有人来寻仇,我们可吃罪不起。” 胖女人被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吵得头疼,只好没耐性的回道: “要是怕了,你们现在就回去!我可告诉你们,银子我都收了人家的,若今日这件事情不能善了,东家要是怪罪起来,我可没银子再给你们!” “可这真的要动起手来,我们才不过二十人,怎么打得过人家?我可是把我全家老小都叫上了,再没得人出来!” 旁边的人显然是打了退堂鼓,不想再掺和这件事情。 张秀娥见这是一个好机会,环顾了四周一圈,直接拽着宋箫玉走了过去。 “怎么样?大家也都瞧见了吧?比人多呢,你们是比不过的,想打架我们随时奉陪,只是你们最好想清楚,对于我们这种新来的人,应该提前去扫问清楚我们的底细,免得日后我们觉得不甘心,来上一个秋后算账。” 张秀娥在前边造势,宋禾儿也不忘在后边推波助澜。 果真此法见效,被她们叫来的二十多个人,个个打起了精神,生怕被人抢走自己即将到手的一文钱。 那个大叔扛起了地上的棍子,站在了人群最中间的位置,像是已经做好了与人苦斗一番的准备。 宋禾儿望着他们这个样子,不禁在心中偷笑,看来这里的人也不完全是蛮横无理,也有几个纯正善良的。 “大叔,一会儿你们可得站远些,暂时叫我三叔先去应对她们!你们本就是来帮忙的,我们可不想你们因此受伤。”宋禾儿客客气气地说道。 旁边的几人直接挥了挥手,“姑娘不必担心,她们如果敢动手,我们就豁出去了!反正在这天底下,受苦的日子已经过够!若再让人欺负,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说这话的人是个心气高的,定不愿意吃哑巴亏。 宋禾儿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 张秀娥在前边与人交涉,半晌时间过去,那些叼妇果真没有半分动静。 宋箫玉十分稳重地走上前去,“我说各位娘子,大家都是落难之人,咱们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你说若真的动起手来,必然会两败俱伤,与其这般,倒不如去河里抓几条鱼上来,炖了补补身子!” 胖女人显然是不甘心的,但瞧着前边那群人虎视眈眈的模样,她这心里也一直在嘀咕。 万一真的打不过,那岂不是丢大人了? “敢问文人,是何方人士,家中遭变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胖女人突然问道。 “鄙人乃京中小官,不值一提。” 胖女人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觉得宋箫玉并不是什么大官,周遭也无人护着,所以不用小心翼翼。 “既是天子门生,那官场上的那些计俩,大人也是轻车熟路的,怎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呢?”胖女人虽然粗鲁,但说起话,倒还有几分小聪明,想来也是有过见识的。 “计俩我不清楚,只知道,你们为一个朝廷厌弃,且自己行事不端的人卖力,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胖女人有些惊讶,“你......你都知道了?” “你们来势汹汹,且这么准确的就找到了这个山洞的所在地,不是有人指点还会是什么?否则,我不以为这么破旧的一个地方,会引起你们的注意。”宋箫玉十分肯定地回道。 胖女人见自己被人揭穿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便开始遮遮掩掩的混淆视听。 “今天真是扫兴,好好的一个计划,竟不知被什么人给打乱了,不过也罢,我们走就是,不过我还是要规劝你们一句,好好行事,莫要张扬,给了别人委屈受,那人不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的!” 宋箫玉微微一笑,十分淡然地仰起头,“多谢。” 胖女人冷哼一声,带着自己叫来的那一干人,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 ....... 宝子们,今天本来打算双更的,但是因为出去跨年了,就给耽搁了时间,如果明天白天有空的话,我会补上的哈! 最近评分被人恶意拉掉了,各位加把力,给打打好评啊~ 最后祝大家跨年夜快乐,新的一年健健康康顺顺顺利利~ 第一百五十章 上山 此事一了结,张秀娥便开心地返回了众人身边。 “三婶,走了?”宋禾儿问道。 张秀娥得意洋洋的昂起头,“灰溜溜地走了,放心,她们最近是不敢再来闹事了!” 旁边扛着棍棒的大叔,长舒了一口气,“哎,总算是走了,不然,还要兴师动众的闹腾一番,本就饿的体格子不好,若再有个闪失,怕是熬不到年下就完喽。” 秦小娘给他递过去了一个钱袋,温柔说道:“这是你们一干人的铜钱,总计二十三文,你给大家伙分发下去吧,今天倒是麻烦你们了。” 大叔挥了挥手说道:“不忙,我们活还没有干完,哪能这么快就收你们钱?” “收下吧,剩下的我们都可以自己干,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怪我们没有事先说明白,才险些给你们招来灾祸,如今这般,也算是我们的心意了,收下吧......” 秦小娘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们找来这些人,根本就是为了利用,何谈什么干活不干活的。 如今带着愧疚之心,只想着让他们快快离开,莫要被那些难缠的叼妇认清了面貌,好叫人以后再找她们的麻烦。 “娘子这般客套,那我们就收下了。”那人接过了钱袋,招呼旁边的人,欲要离开这里。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连连道谢。 宋箫玉望着他们走远,心中顿时又起了疑虑。 “今日这关躲过去,保不准日后还有第二关第三关,咱们还是得从根源下手。” 秦小娘点了点头,“是了,还是得去找那个生事儿的人,一次把教训给够了,省的三番五次的来找我们麻烦。” 瑞珍听得几人对话,心里也顿时明白了个大概,约莫就是那个赵长明在暗中作梗,搅得她们不得安宁。 想到这,她便走上前去解释,“你们本可以一直顺遂的,都是我不好,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赵长明那个无耻之徒,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我还是回去和他私下解决吧,免得在这里连累了你们。” 可瑞珍刚要走,就被秦小娘一把拉住,“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即便是没有你,我也是恨极了这种男人,所以我们帮你出气,亦是在帮着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凭啥我们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凭啥就要受那窝囊气!” 瑞珍一听,红了眼眶,“这位娘子,你是不是也有和我相同的经历?” 经她这样一问,秦小娘微微一愣,表情渐渐凝固,一段她不想再记起的回忆又出现在脑海之中...... 宋禾儿走上前去,打了个圆场,“谁家做妾能舒舒服服的,我小娘也是恨极了那些朝三暮四,自以为是的男人,所以婶婶,救你,也是对我小娘的一种救赎......” “救赎?” 宋禾儿差点忘了,这种词汇,在这些古人的眼中,大概率是听不懂的。 “就是想成全自己的善心。” 话音刚落,张秀娥那个直性子便冲上前来,直接抓住了瑞珍的手说道:“你现在就带我们去!赵长明不是住在山上,等我找到他,问清楚事情缘由,若真是他派人来的,我就阉了他!让他做一个活太监,看他日后还能不能在无人的地方潇洒!” “噗~”旁边的春娣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笑声。 宋箫玉紧忙走过去,推搡了张秀娥一下,“你说话注意一些,咱这些妹妹们,可都还没有成家呢!” “啊.....算了算了,我只是个粗人,不会讲话,咱们赶紧去找赵长明吧,今日不解决,明天又来给你找麻烦,那才头疼!” 瑞珍点了点头,带着几个有力气的就朝山上走去。 宋禾儿本来可以不用跟着的,但是她还是得上去瞧瞧,有些细节的地方别人发现不了,兴许她就能发现,比如,赵长明的生活来源是从哪里来的,有无和宋箫齐一样,与外边的人有所勾结。 秦小娘和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则是留在山洞中照顾孩子,为了避免有危险,李强特地留了下来保护她们。 上山的路很平缓,想来也是有人细细打理过的,赵长明这人手中定存了少许银钱,不然怎么会有银子雇人给他办事儿呢?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才抵达一处精致的木头房舍门前。 这是一间很大很宽敞的房子,还有东西两间厢房用来做饭,外边还用了竹棍围了一个院子。 “哼!这个贱男人,把自己老婆孩子丢在山洞不管,却在这里和娼妓长相厮守,他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张秀娥愤愤道。 “我先进去,你们在后边不要莽撞!”宋箫玉提醒。 “三叔,万一他里边人多,你吃亏了怎么办?” “能有几个人?况且赵长明那日腿受了伤,走起路来也是不灵光的,不用怕他。” 腿受伤? 宋禾儿不禁有些心虚,那不过是她用麻药使得障眼法罢了,一夜的时间就失去了全部药效,人照样可以活蹦乱跳,根本不受影响。 张秀娥也在旁边提醒:“还是一起进去保险一些。” 宋箫玉犹豫了半晌,“那好吧......” 商量好之后,宋箫玉轻轻推开了关的并不怎么严实的院门。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这住的地方可是比宋箫齐还要好啊,眼见这就是一个没有城府的男人,不懂得低调。 宋箫齐好歹还知道暂避锋芒,选择一个破旧的木屋住呢! 几人还未走进正屋,便闻到里边有一阵阵异香异气。 “这是在做什么呢?青天白日的,味道这么怪?” 话音刚落,里边又接连传出了一声声铁器敲打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性的丑陋 “这是什么声音?”宋禾儿问道 。 宋箫玉思量了半晌,权衡之下开口:“情况好像不太对,我先过去敲门。” 张秀娥虽然平时脾气暴躁,但她到底还是关心宋箫玉的,见他就要上去敲门,赶紧拉住了他,“不要莽撞,不如......再看看......” “看什么,再等下去,难不成要在这守着他们自己出来?赵长明这个人诡计多端,厚颜无耻,天晓得他在里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去瞧瞧!” 说着,宋箫玉就松开了张秀娥的手,一步一步地靠近门边。 可人还没有触碰到门板,就迎面传来一声巨响,好似是什么东西跌落在床下一样。 “你弄这么大的声音干什么?” “我哪知道这老妖婆这么重,要我说,放在院子里烧了算了,何必这么麻烦!” “这可是你亲娘,你把她烧了,你也真狠得下心!” “不是我狠心,索性她已经死了,还在乎尸体怎么处理!” “还是装了麻袋丢到悬崖下边去吧,烧一个死人,又不是做顿饭那么简单,到时候院子里浓烟四起,难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快点!” “他娘的!真晦气,自从遇见了那几个多管闲事的京城人,老子这口气就没顺过!” 听到里边人对话,瑞珍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是那日被赵长明接回来的老妇过世了,这一对黑心的夫妻正在盘算着怎么处理尸体。 若是正常的生老病死,那后事便正常处理就是了,怎的如今却要偷偷摸摸,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瑞珍似乎想到了什么,不顾宋箫玉的阻拦,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赵长明,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对我狠心也就罢了,怎么对你的亲生老娘也这么狠心!你会遭报应的!” 突如其来的一顿谩骂,把里边的美娇娥吓了一跳。 宋禾儿透过缝隙向里边望去,见赵长明身边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粉红色对襟长袍,脸上略施粉黛。 在这穷苦之地,尚且不能果腹,这人居然还有胭脂水粉来打扮自己,实在是令人瞠目。 再往下看去,便可以瞧见一个瘦若骷髅的老人,面色苍白,双目凹陷,半个身子已经被塞进了麻袋之中,只有肩膀和脑袋正露在外边。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们要干什么?”美娇娥结结巴巴的,躲到了赵长明的身后。 赵长明见来的人是瑞珍,还带了一群帮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贱人,还来找我做什么,死的是我老娘,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你真是太恶心了。” “咋地?你又不养,死了正好合你意,省的伺候了!话说回来,她以前也没少刁难你,如今落得这下场,你应该觉得大快人心,高兴才对呢!” 宋箫玉走上前去,奔着赵长明就是一拳! “我打你个不忠不孝的混账羔子,你丧失人性,你就不配活着!” 旁边的美娇娥直接坐到地上哭了起来,“来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打人了啊!” 张秀娥从地上随便捡起来了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女人的嘴中。 “咋地,你想叫人看看你们这一对奸夫银妇,是怎么害死亲娘的吗?” “呜呜~” 被塞住了嘴的女人,呜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赵长明被打的鼻青脸肿,看来这一次,宋箫玉也是下了狠手。 谁让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恶到家了,不但虐待妻儿,竟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甚至在死后还不好好安葬,想着用无比残忍的手法将人了结,实乃禽兽。 “我今天若是打死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宋箫玉平常也称的上是一个翩翩君子,可今日打起赵长明来,也是全然不顾礼节,对他拳脚相向,打的对方是毫无招架之力。 赵长明本来也想还手,可有田娘子和张秀娥按着,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只能白白挨打。 过了片刻,便开始跪在地上求饶。 “别打了.....我......我受不住了!”说罢便呕出了一口鲜血。 旁边的女人以为她要死了,哭的更凶了。 张秀娥松开了他,任由他有气无力的躺到了地上,苟延残喘。 “今日只是打断了你的几根肋骨,捏碎了你的脚骨,并无伤你内脏,你这口鲜血也不过是牙齿掉落的原因,别装了,你是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赵长明依旧是痛苦地在地上匍匐,他在这里养尊处优了这么长时间,是没有吃过苦的,自然受不了这点疼痛。 宋箫玉虽然是文官,但对待地痞流氓,他还是有几分招数在身。 如今这般,就是让赵长明痛苦万分,即便是疼到难以入睡,也无法从皮肉上看出什么。 “你们......敢在忻州公然与我作对......咳咳咳,想来,身份也是不简单吧......疼死我了!” 张秀娥上去又补了一脚,“用你管!” 这一脚似乎是有些重,打的赵长明剧烈咳嗽起来。 “别打了,这样活着,比死了痛苦,我们不要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宋箫玉劝道。 赵长明笑了,笑的很阴险,“听闻忻州有一个京城来的将军,势力颇大,你们莫不是他身边的人......咳咳咳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宋禾儿反问。 赵长明闻言,反而剧烈癫笑起来,笑的很疯狂,“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在这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咳咳咳咳!我告诉你......做梦!” 宋禾儿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几近疯狂的男人。 “我为了自保,早就留书给外边的人.....若有一日我惨死忻州,一定要拿着那封信赶赴上京,交给官家,咳咳咳咳,里边列数了忻州近年来所有私下谋利人员,其中就包括那个叱咤......你们几个会是什么下场?” 宋箫玉握紧了双拳,走上前去,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你为何要这么做!” “哈哈哈......因为我吃不到的甜头,别人.....也休想吃到!我活不下去,那咱们.....就一道死吧!” 话音刚落,赵长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宋箫玉,一头撞向了地面...... 砰的一声,鲜血四溅。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圈禁宋箫齐 旁边的女人吓得尖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宋箫玉蹲下了身子,探了探赵长明的鼻息。 “已经没气了。” “真晦气,怎么就叫他这么死了?”张秀娥啐了一口。 “好了,死就死,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是白活着。” “可他刚才说的什么将军,什么信件......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光瞒着我一个人呢?” 宋箫玉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解释,只想快点安葬了老人,赶紧离开。 至于赵长明,他是自己撞死的,等他的婆娘醒过来,自行处理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快说啊......” 宋禾儿知道张秀娥是个急不可耐的性子,所以直接走过去拦下了她:“三婶,还是回去再说吧,这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张秀娥叹了口气,虽然心里火急火燎的,但终归是没有说话,帮着宋箫玉掩埋了瑞珍的婆母,然后就匆匆下山去了...... 回到山洞的时候,秦小娘瞧见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便开始担心起来,以为是在赵长明的手中吃了亏。 “怎么样?那个男人给你亏吃了?” 宋禾儿笑了笑回道:“阿娘,赵长明那个废物怎么能给我们亏吃呢?” “那这是咋了,闷闷不乐的。” 张秀娥也是一直缠着宋箫玉问方才的问题,喋喋不休的,扰得人头疼。 “三婶,你不要心急,坐下喝口水,这件事情让我三叔慢慢说......” “我这哪里还坐的下,方才那赵长明说的话叫我心里好生不痛快,什么叫他死了我们也不会好过,难道大哥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何至于说这样的狠话?” 宋箫玉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天,眼瞧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秦小娘在山洞中点了煤油灯,又将饭菜端进了屋中,众人一边吃,一边商讨。 “还不是我那个好大哥,与守城的官兵串通好,私下里和西洲南诏的人来往,倒卖私盐,我朝向来注重盐务,且利润颇高,绝对不允许人私下售卖,他可倒好,到了这忻州之地,倒像是来到了天堂一般,自己到畅快起来了!” 秦小娘是商甲门户出身,虽然不懂律法,但在对做生意还是有些了解的,每年盐税岁入占国库的多一半,商人没有盐引,是绝对不允许售卖的。 “宋箫齐怎么如此大胆!那......那这要是被官家知道了......咱们这些人是不是......是不是得杀头?” 宋箫玉冷笑一声,“杀头那是好的的,说不准,官家狠起心来,将咱们凌迟处死呢,到时候才是真的痛不欲生!” 秦小娘气的将筷子丢到了地上,“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是不把我们害死不罢休吗?我们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了,一路上为了活下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宋禾儿最怕的就是秦小娘生气,毕竟她的身体不好,稍微动怒便要病上好几天。 “阿娘,你不要这样想,他自己做出来的错事必须得自己担着,咱们可没必要受那罪!” 张秀娥也是急的上蹿下跳,恨不得冲出去就要将宋箫齐杀了一样。 “依我看,就把那王八羔子宰了,死人的嘴里也就不能问出什么,若是朝廷怪罪,便说早就没了这号人,查无可查,咱们也好免去灾祸!” 此话正和宋禾儿意,除掉宋箫齐,是眼下最有用的办法。 虽然弑父有点大逆不道,但宋箫齐罔顾人伦,早就不配做“父亲了,她还会顾忌这些没用的礼仪道德吗? 宋箫齐皱紧了眉头,训斥了张秀娥几声,“这人是你说杀就杀的吗?再说了我一个当弟弟的,杀了自己的亲大哥,这叫大逆不道,即便他有罪,杀他的人也不应该是我。” “那你要咋?要等我们都死了?留着那些孝悌之道到阎王爷跟前说吗?” “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刻薄?难道解决办法就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吗?把他关起来,囚禁起来就不行?” 张秀娥哑口无言,直接闭了嘴不再说话。 宋禾儿被这一堆麻烦事儿烦的头疼,自从来了忻州,每天都在处理这些琐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闲下心来,好好的干一番事业。 想到这,宋禾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下天色也黑了,估计一会南诏的商船就要抵达。 她必须得出去见江怀赋一面,若果他今日没来,她就跟着船到对面去,总之,人她是一定要见的。 “大家先吃饭,吃完饭,还要到前面去看看今日那些商人来不来,如果来了,咱们就要领差事干活了,一日一日混下去也没意思,多干活,多挣钱,争取把大房子先盖起来!”秦小娘提醒道。 索性秦小娘也没有把宋箫齐的事情放在心上,生气归生气,但是怎么处决他,是死是活,她毫不在意。 吃过饭后,还是和往日一样,宋箫齐带了李强前去河边接应,宋禾儿找了个借口尾随其后。 虽然宋箫齐触犯了朝廷律法,但是他们这种私下与商人往来的行为也是不妥的。 可区别在于,宋箫玉是踩着朝廷的底线做生意,而她们,不过是做些小玩意以谋生计罢了。 走了许久,宋禾儿这才瞧见光亮,踮起脚尖望去,见船只正在向河岸缓缓靠近...... 宋箫玉和李强是个办事利索的人,没说两句话,便把差事了了,两个人一人背着一麻袋东西匆匆折返。 宋禾儿抵达船边的时候,见那两个小厮正守在岸边。 “姑娘是否找殿下有事儿?” “是,我要见他。” “殿下已经等你多时了,请。” 宋禾儿很是惊讶,这个江怀赋,就如同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一样,好似每次都是有备而来,觉得她一定会上船一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去南诏 “你们殿下定是每日都起六爻卦在那算我呢吧?” 小厮笑了笑,“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宋禾儿没有说话,弯身踏上了船板。 咚咚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船上小憩的江怀赋,怅然间,他睁开了狭长的眼眸,眸光停留在那抹娇小的人影上。 “从未见你这般着急,出事儿了?” “我要去南诏。” 江怀赋微微一愣,“你去南诏做什么?你现在的身份,为保安全,是哪也去不了的。” “今日赵长明死了,他和我父亲做的是同一种勾当,还扬言只要他一死,便会有人上京举报我父亲,到时候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你就想逃到南诏?” 宋禾儿知道偷偷前往其他国土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便是去了,也无法在那里安身立命,没有户籍凭证,没有官服备案,她们就是流民。 说难听点就是叛国的罪犯。 “逃暂时是逃不走的,我要挣钱,挣很多很多钱,请你为我买一条活路,我要带着阿娘和我的家人离开这个受苦的地方......” 江怀赋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他倚靠在船侧,眉眼含笑的盯着宋禾儿。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助你?” 宋禾儿仰起头,底气十足的回道:“我不会让你白帮的,我会给你钱,你在南诏根基未稳,也是需要银钱傍身的,否则你也不会与这些商人打交道。” 江怀赋虽然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但在宋禾儿面前却从未伪装过,所以也会被她轻而易举的看穿。 “我不回西洲的原因就是想和那里划清界限,所以我早就不是什么王子的身份了,你说的对,我的确想靠自己的实力挣钱,所以现在,咱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宋禾儿见他这样说,心里开始有了稍许的动容。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 “什么?” “你凭什么以为以你自己的实力,到了南诏一定能挣钱呢?” 宋禾儿差点就说出了自己外祖家的秘密,眼下江怀赋虽然是屡次帮助她的人,但是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底线交代的一清二楚。 “我十三岁就经历了家变,别人家的孩子尚且还在府中学习知书达理的本事,可我这个年岁却要在这路上披荆斩棘,几次虎口脱险,即便是没有能耐,也叫这天灾给逼出来了,所以为什么不能一试呢?” 说到底,江怀赋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帮助宋禾儿,多半也是被她身上那种不服输的气质吸引了。 有谁不会对一个聪明知进退,果敢有谋略的女人动心呢? 虽然宋禾儿还未及笄,但在这个年岁上,有些男女之间的欢愉已经不足为奇了..... “好,明日,你寻了借口出来,我会带你去南诏的。” 听得江怀赋这样说,宋禾儿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能不能帮我们弄点糊墙的黏土,多少钱,我一并给你。” “你还有钱吗?” 被他这样一问,宋禾儿觉得有些羞臊。 下一瞬,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支珍珠镶宝石的簪子,这可是将军府的上等物件,搜刮库房的时候,一并收入的。 江怀赋见了这个,表情瞬间凝固起来,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宋禾儿上下打量。 “这.....这可是宝贝,是上品,你从哪里来的,就连我也没有几支,去年得了一个,还是从我从祖母那里要来的。” 宋禾儿暗自偷笑,她将军府在中原也是响当当有名号的,这点簪子算什么,便是山珍海味,奇石珍宝,她们家也没缺过! 好就好在,抄家之前,这些东西没有被朝廷那些人搜刮了去,如今全在她的囊中,所以在这边陲之地才好办事。 “我家有......抄家之前,我就顺手拿出来了.....怎么?你不相信我?你怀疑我顺手捡了别人的财物?” “这倒不是,只是你既然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傍身,那在路上卖了换些银子,过得也是相当不错的!” 宋禾儿瞥了他一眼,“总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却不灵光了?我们又不是去探亲,也不是去做生意,我们是朝廷下放的流犯啊!要让旁的人看出来,我们非但没有受苦,而且过得还挺滋润,那我们还有命吗?即便是朝廷不知道,那些匪徒要是知道我们身上有宝贝,说不定我们早死了百回了......” 江怀赋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没有再继续质疑,而是顺藤摸瓜,继续询问下去。 “所以你很聪明,为了暂避锋芒,也为了少受些罪,就使诡计,赶走了所有押送你们的官兵?” 宋禾儿见自己被看穿,就也不再隐瞒,“是啊,是我设计他们离开,但若不是他们自己贪生怕死,又爱财如命,怎么会落到那个下场,所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江怀赋笑了笑,转过了头去,拿起剪刀,将那摇曳的灯芯剪掉了一节。 “你能顺利抵达忻州,又能蒙哄过关,的确有你的本事,我也着实佩服。” 拍马屁?她根本听不下去...... 宋禾儿瞧见自己出来的功夫也不短了,得抓紧时间回去,便匆匆将簪子塞给了江怀赋,转身就要下船。 “等一下!” “干啥?” “这簪子,是你们将军府的宝贝,我不能要,你拿走吧。” 宋禾儿又继续将东西还了回去,“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况且,求人帮忙,哪里不会给人酬劳的呢?” 江怀赋听见这句话,显然有些不高兴,似乎是觉得宋禾儿把自己和他的关系,定义成了‘雇主’与‘劳工’。 “你上次送我的那一个保温碗,我还舍不得用呢,它也算是一个稀世珍宝吧,所以这个就免了,还是拿回去吧。” “我送你东西的事情,你没有和别人说吧,我有这些东西,连我阿娘都不知道的!你切莫与人提起!” 江怀赋被讯问的有些发愣,“我自是谁都没说,你这么凶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过继文书 宋禾儿没有与他争执,而是将簪子随意放在了船中的桌子上,然后转身下了船。 回到山洞的时候,宋箫玉他们正忙着整理领来的活计,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宋禾儿出去了。 秦小娘也是被一群孩子扰的头晕眼花,根本无暇顾及到其他人。 宋禾儿走上前去,瞧了瞧地上的纸张与竹签,仿若与先前送来的不一样,这些显着很小的样子。 “三叔,这次拿回来的不是油纸伞的原材吗?” 宋箫玉一边整理一边摇头,“不是,油纸伞的盈利并不是很高,而且出货的速度慢,而这些折扇不但可以在南诏销售,还可以送去中原,西洲,需求量就会大一些,咱们也就能多挣一些钱......” 宋禾儿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话说回来,指望做手工挣钱,她们在这忻州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出人头地,还是得加快速度,赶紧寻个安全的庇护之所。 明日,她必须要去见宋箫齐,别人她不管,首先得把自己和桓哥儿的过继文书拿过来。 与这个男人彻彻底底的脱离关系。 “禾儿,早些休息了,明日你要好好的看住几个孩子,我要帮忙干活。”秦小娘在一旁提醒。 宋禾儿点了点头,乖巧地钻进了被子中。 这几日的时间,她们已经把存粮吃空了,今天晚上与南诏商人交易的时候,就要买些新的食材回来。 天刚蒙蒙亮,便可以隐约听见外边有敲敲打打的声音,许是李强与宋箫玉已经出来干活。 “阿娘,我想去见父亲。” 秦小娘脸色一黑,反问道:“见他干什么?你还嫌他没有害死我们是不是?” “不,我是去要过继文书,让他亲自同意把我和桓哥儿过继到瑞珍婶婶的名下。” 宋禾儿觉得江怀赋说的有道理,过继给宋箫玉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二人属于同宗兄弟且是宋家的直系血脉,株连九族之时,祸及上下数百口人,谁也无法活命。 眼下只有与宋家彻彻底底的脱离关系,才能保得自己和桓哥儿万无一失。 “啊?”瑞珍深表惊讶。 “婶婶,你可得帮我啊.....这才是保全我和弟弟的唯一办法。” 瑞珍轻咳了一声回道:“我自然是愿意保全你的,只是这件事未必有那么简单啊,我们的户籍凭证都在官府手里收着,各族耆老也游散在各地,没有人见证,这......” “这些都先不要管,先把我父亲手中的文书拿出来就好。” 瑞珍点了点头,“那好吧,需要我怎么做?” “按个指印就行......” 秦小娘有些不相信,便把宋禾儿拉到了一旁询问,“你为什么事先也不和我商量,这种办法成吗?即便是拿到了,在官府面前也不做数的!” “阿娘,难道咱们就要眼睁睁的等死吗?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比不想办法的好!” 秦小娘见自己的女儿这么有信心,便一鼓作气的拍了拍她的手,“好,阿娘相信你,我和你一起去!” 宋禾儿最不想带着的人就是秦小娘,她不但爱生气,且身体不好,万一去了事情没有办成又让自己病倒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还是让三叔跟我去吧,你和那个男人说不了两句话便又要动怒,三叔说到底也是他的亲兄弟,见面三分情,应该会酌情处理的......”宋禾儿劝道。 秦小娘也的确不想见宋箫齐,有那会子斗气的功夫倒不如在这里多干点活来的痛快。 “那好吧,你们去,只是有一点,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了。” 吃过早饭之后,宋禾儿便与宋箫玉前往宋箫齐的住处。 这来了一个月的时间,宋禾儿与宋箫齐见面的次数不过二三,这天底下,有哪一对父女做成他们这样。 即便是达官贵人家外室生养的孩子,也总会有人善待的,像宋箫齐这种无情无义的男子,世上真是少见。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和赵长明同流合污,看来都是一类人。 “三叔,你说,我父亲会写过继文书吗?” 宋箫玉思量了半晌,回道:“你父亲是个极其敏感的人,想来,他也一定要问出个原因,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桓哥儿在他的心目当中无足轻重,没了你们应该还少些负担,这件事情说不定也不难办......” 宋禾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二人抵达宋箫齐住处的时候,外边依旧和往常一样,有个老朽在外边守着,像是管家一样的人,宋禾儿记得以前将军府的管家不是这一个。 难不成宋箫齐兽性大发,杀人灭口了,找了一个口风更紧的人过来? “你们找谁?” “宋箫齐。” “等一下,我进去通报。” 这人说话十分不客气,好似自己还在大户人家做管家一样,气势汹汹的。 宋禾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等着管家进去‘通风报信’。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管家便出来了,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箫玉二人见势走了进去...... 屋中果真暖和的很,生着两个炉子,墙壁上还通了火墙,宋禾儿不禁瞠目,有哪个流放的犯人像他过得这般滋润的? 说到底,他手中还是有些本事,不然怎么落魄至此也有官员往来,莫不是头上有魁星照着,就是手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箫齐抬起头,用眼搭了一下二人。 “怎么,三弟光临寒舍,是有要事吗,说吧,又想求我什么?” 宋箫玉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开口,“看在咱们已故父母的面子上,我还是叫你一声大哥吧。” 宋箫齐冷笑一声,“别了,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的话,我们也无需这般惺惺作态!” “我看惺惺作态的人是你吧!”宋禾儿忍无可忍,直接怼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对峙 宋箫齐瞥了宋禾儿一眼,顿时心生不悦,大抵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越发的野性,连他这个生身父亲也不尊重。 “你小小年纪,倒是敢来呵斥你的父亲了,当真是小娘养的,没有一点规矩。” 宋禾儿听见宋箫齐话里话外的又在贬损她的‘小娘’,心里对他的恨意更深了。 “我阿娘再不好,也是父亲但是正儿八经抬进来的良妾,纵使家中经商,到底也没辱没了你家什么,那些陪嫁过来的金银首饰,父亲私吞了多少,咱们都心中有数,窗户纸捅破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你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宋箫齐甚至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孩,是他眼里那个软糯无能的小庶女。 先前只觉得她不过是一个胆子肥的野丫头,如今听起来,这些话有凭有据,倒不像是从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说出来的。 “没有人教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手中这般宽裕,能在忻州这种穷乡僻壤之地过得风生水起,若说你没有银子,我们都是不信的,你到底私吞了多少,可不用我们说吧?” 宋箫齐的脸色白了又白,显然,他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能借了个由头来转移宋禾儿的注意。 “你今日特地过来,就是为了教训你的父亲是吗?” 宋禾儿舒了一口气,将视线转移到了宋箫玉的身上。 这些话还是要长辈来说,她一个女孩子提起过继这事儿,多少也是有些不合适的。 宋箫玉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到桌子旁边,给宋箫齐倒了一杯水,装模作样的递了过去。 “大哥,你看你现在过得如此滋润,想来也是不愿意再与秦小娘她们有瓜葛了,依弟弟愚见,不如写上一封废弃书,与她断绝一切关系,并将桓哥儿与禾姐儿,过继给别人抚养如何?当然,大哥也是有自己的嫡子女的,应该不会在意吧?” 此话一出,宋箫齐先是有些震惊,然后却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有些讥讽。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到是好,不过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莫不是那贱人有了相好,急着和人私奔?” “大哥你......” “先前我说要将桓哥儿过继给一个与我交好的官员,你们死活不同意,若非有了新的选择,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宋禾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之前要把桓哥儿过继出去,无非就是为了利用他,根本不是为了他的将来着想,况且,离开我小娘,他要怎么生活?现在过继,不过是和你断绝关系,孩子一样是待在我小娘身边的,照样可以过得舒服,父亲既然不想养,那就快快写了文书过来,我们好彻底断绝关系。” 宋箫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宋禾儿看,总觉得里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想着过继到谁家啊?” “父亲不必担心,只是普通人家,威胁不到你,也并不是有家财万贯,不过也是在这里受苦的人家罢了,我们相依为命,一起生活在一起,总比让父亲担着个虚名的好吧?” 宋箫齐何等精明,听见宋禾儿这样说,他自然是不信的。 “一个罪犯能给你弟弟带来什么,到不如送去官员家里,日后也能大富大贵!” “难道在父亲眼里真的是有钱吗?金钱胜过亲情?” “那自然是,现在这个情况,光谈亲情有什么用,亲情能换来温饱吗?亲情能让你们在这穷山恶水之地活下去吗?只有手中有白花花的银子,你才有活下去的资本。” 宋箫玉叹了口气,心中对自己这个大哥也是失望至极。 “即便是用钱,也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莫要做一些歪门邪道的生意,坏了大家的前程。” 宋箫齐冷笑一声,一双犀利的眸子狠狠地盯着面前之人,“你想说什么?三弟既然这么崇尚清流之道,不如削了头发在这里吃斋念佛得好,免得浪费了你那悲悯众生的善心。” “大哥,迷途知返,尚且还有机会。” 宋箫齐勾起唇角,嘴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我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原来是来说教的,兴许你们也有所耳闻了吧?不过我也并不怕你们知晓,在这边陲之地,纵使那官家知道了,也不能此刻就将我就地正法,我给他辛苦卖命数十年,只因为不顺他意便要削官罢爵,将我发配至此,我对他,早就没了一丝感念,我当然需要很多很多的金银,早晚有一天,我要重回上京城!” 宋箫玉听了这话,难免震惊,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他。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在我举家被流放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疯了!” “可你若不是替你那些朋党担下罪名,也不至于连累全家啊!” “全家的声誉算什么,只有保住他们,我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们若识趣,便回去乖乖的,等我日后回了京,自然会接回你们......” 宋禾儿听得浑身气鸡皮疙瘩,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颠倒黑白之人,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却要全部算到别人头上,死不悔改。 若继续这样下去,别说是回京了,她们这些人都得在这丢了脑袋! “父亲,我最后问你一句,如果这件事情败露,连累我们,乃至你亲生儿子的性命,你也绝不收手吗?” “绝不。” 宋禾儿彻底被这句话激怒,她要解决掉这个男人,为了活下去,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 虽然她们在这里和南诏人往来,也是犯了朝廷律例,但最起码没有做出危害朝廷的事情,不过是赚些钱过活罢了。 可是宋箫齐的野心太大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鱼肉百姓,若让他得逞,岂不是对不起天下之人? ....... 宝子们,再说一下,本故事架空架空架空!没有史书依据,不要过分考究和代入哦~ 另外,今天是周六,我会尽力加更的哦! 如果本书有语句不通顺的地方请及时指出,因为有时候检查一遍不能看出来,爱你们~~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偷渡过河 宋禾儿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他的情绪,把过继文书要过来再说。 “那好吧,既然父亲有自己的雄心壮志,我们也不好扫了您的兴,还希望您开恩,写下一封废弃书和过继书来,我们从今往后,绝对不会过来烦你。” “你到无所谓,但是桓哥儿,是万万不可能的。” 宋箫齐显然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当然不想放弃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即便是正室大娘子,也未曾诞育一个嫡子,如今叫他放弃自己唯一的指望,他怎么肯。 “大哥,你就当是为了你唯一的儿子想,难道你愿意一直把他放在风口浪尖儿上吗?你如此行事,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这样,也是保全你的血脉,你也不想百年之后,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吧?” 宋箫玉直接将话挑明,不管难听不难听,总之,他若不答应,以后也不会得偿所愿,更不会答应他把桓哥儿过继到那个官员家。 “三弟,你要执意与我为敌吗?” “这不是与大哥作对,这正是为了保全所有人。” 宋禾儿知道宋箫齐的最痛处是什么,他无非就是一个爱财的小人,一旦有人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翻脸。 “父亲大人,赵长明已经死了,而且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恐会对你不利,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父亲想必是比我要懂的。” 闻言,宋箫齐脸色瞬间煞白,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看这情势,此法有效。 宋箫玉趁机在旁边助攻,“大哥,赵长明亲眼死在我的面前,这个我可以作证,所以再多的话也不用我说了,如果您今日执意不肯,那我们就只有把这消息放出去......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还在乎这一天半载的吗?” 宋箫齐的脸色越来越黑,黑到极致的时候,终于是有几丝妥协。 “来人,把纸笔拿来......”宋箫齐对外边的管家说道。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很凶的男人,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面色很不好看,好像是在嫌弃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将军......真的要如此吗?” 宋箫齐冷笑一声,“不然呢?我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敢和别人一起串通起来害我了!” “没有人要害父亲,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亏心事,难道还要埋怨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不认你吗?” 宋箫齐拉下了脸,露出了一副十分不甘心表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年轻漂亮,有一个西洲王子帮助是好事,但若你这张容颜令他看腻了,照样不会再见你。” 宋禾儿捏了一把冷汗,她和江怀赋暗中往来,虽然能瞒过秦小娘她们,但是很难瞒过在这忻州只手遮天的宋箫齐。 所以她也不想瞒他,知道便知道了,又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证据。 “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和父亲一样,而且,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往来!” “好......很好,不愧是我亲生的女儿,性子和我一般倔强。” 宋禾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宋箫齐一笔一划的写好了文书,按了指印。 “拿走。” 宋箫玉接过了文书,然后过来拉宋禾儿,示意她赶快离开。 二人得到了两份文书,如今也不算是白来一场,他们这些人当中,总算是保全了三人,剩下的便也无关紧要。 大难临头的时候随便找个由头躲起来就是了,不至于和宋箫齐的妻儿那般惹眼。 “禾儿,刚刚你父亲说的江怀赋是谁?” “没.....就是我们在西洲结识的一个王子,帮了我们许多忙,可能无意间被他知道了,所以就拿出来说事......” 宋箫玉先头没有和她们一起走,所以这些便也不知晓。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嗯。” 宋箫玉不是个多嘴的人,知道事儿问多了也没用,况且宋禾儿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子,是要避讳一些的。 回到住处的时候,秦小娘并没有和往日一样担心的不得了,而是和张秀娥田娘子等人将活计赶出了一大半。 宋禾儿不想耽误时间,她得尽快去找江怀赋,毕竟他昨日已经答允,要带着她去南诏看看的。 “阿娘......” 秦小娘擦了一把汗,抬起头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 “东西都拿到了,只是现在我想去山上看看,都说山上长草药,若是能采到一些,卖了也是钱!” 秦小娘点了点头,“嗯.....说的有道理,那不如让你四姑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们手中还有这么多折扇没有做好,加之四姑姑还要照顾孩子,又要留出人来做饭,这些小事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况且,阿娘小时候,教我读过一些医书,那些草药的名称,我都记得呢!” 秦小娘欣慰地笑了笑,只好答应,“那好吧,你一个人去,不过要答应娘,必须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说罢,宋禾儿有模有样的拿起了一个竹篓,转身离开了...... 河面很开阔,为了避免有人注意,江怀赋特意将船停靠在了一排松树林后的河堤旁,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船只的影子。 “宋姑娘,我们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宋禾儿回过头,见还是那两个熟悉的小厮。 “没有人看见你们吧?” “放心吧宋姑娘,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 “嗯......” 宋禾儿点了点头,匆忙地踏上了船板...... ....... 宝子们,这是第二更哦~把票票刷起来哦~ 第一百五十七章 肤白貌美的小娘子 从宽阔的河面行驶过去到河对岸,只需要半个时辰。 宋禾儿只觉在船上待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就到了下船的时间。 靠岸之后,江怀赋便寻了一辆马车,载着二人朝南诏的集市行去。 南诏的繁华,让她一时间想起了上京城。 小的时候,因为自己是庶出,所以并不能跟着嫡母大娘子出门去,即便是到了元宵佳节赏灯的时候,也只有等她们回来,府中静谧了,她才敢和女使偷偷跑出去看一眼...... 说实话,那些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还不如现在这般纵情恣意,虽然吃的住的不如将军府奢华,人前人后的也不如将军府体面。 但对于她这个有异能空间的现代人来说,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更惬意。 “你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将宋禾儿吓了一跳。 江怀赋已经披好了斗篷,正等着她下车。 “哦,没什么,只是再想,一会儿要买点什么。” 江怀赋笑了笑,朝她伸出了手,“你既然不缺银钱,那为何不直接找我买东西,非要领了差事回去做工,挣了银子再来找我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我身上有钱的事情,我阿娘她们并不知情,难道要让她们以为,我是个顺手牵羊的盗贼吗?临了了,我还要顺走一些将军府的钱财,这多丢人?” 江怀赋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好不再说话。 南诏的长街很宽很热闹,二人换了南诏的服饰,走在街上并不是很惹眼。 “客官,要不要看一些绸缎,这可是我们南诏当地最有名的丝绸。” 说着,那商贩就随意挑了一块颜色鲜艳的丝绸,递给了江怀赋。 时不时的还拿眼扫一下宋禾儿,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江怀赋的相好一般,眼神意犹未尽。 宋禾儿也时不时的回敬他一个白眼,意思是在警告他,不要在盯着她上看下看。 “喜欢吗?很衬你的肤色。”江怀赋冷不丁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宋禾儿抬眼间,正好撞见了他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 “我??我们又不是来买衣服的.....” 江怀赋似乎并没有把宋禾儿的话听进去,反而还是刚才那一副形态。 拿了丝绸,擅自在宋禾儿身上比较。 “你肌肤胜雪,等到了来年夏季,裁了这丝绸做衣服,定当不错。” 听了江怀赋这话,那商贩也跟着附和起来,“这位娘子肤色白,样貌也好,穿这红色定然好看,你家相公真有眼光!” 宋禾儿红了脸,即刻制止了他,“你这小厮,说话这般无礼,你怎就可以断定,我是他的妻子,而非他的妹妹呢?况且我带着面纱,你并未瞧见我的真容,可见你说的并不是真话,只是敷衍罢了。” 江怀赋听了只是笑而不语。 商贩见势,这才发觉自己是说错了话,连忙向宋禾儿道歉。 “对不起姑娘,小的眼拙,一时看走眼了,请您莫要见怪。” 宋禾儿心中有气,只好别过了头,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江怀赋也抹不开自己的面子,只好给了那商贩几两银钱,将那半匹丝绸买了下来。 “你买这些做什么?我是穿不上,难不成在这边陲之地,日日要穿红着绿的去干活吗?保不准会被人说成怪物。” 江怀赋舒了口气,一字一顿的开口回道:“你只觉得我是买了你穿不上的丝绸,可却没有想到,这些样品,的确是南诏一等一的货色,你就不想拿回去细细研究,然后自己也开一个作坊吗?就你这样,还整日夸下海口说什么要做生意,如果连这点脑子也没有,那还做什么?” 经过一番训斥,宋禾儿的脸颊更红了,不过她承认,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她也就是被商贩方才那一句话弄得有点恼火,一时间没有分出心来罢了...... “好吧,这次算我错了,不过你说的这个生意,起步太大了,根本不可能一步登天,还是要从最底层做起,比如裁衣,角尺,缝补,浆洗,店面一日一日的做大,才不会惹人怀疑。” 江怀赋放缓了步子,静静地观察着宋禾儿的神色。 “就凭你昨日给我的那个簪子便可知道,你就算在这南诏开上十个作坊也是绰绰有余,若是不想惹眼,那便雇了人来做也是一样的。” 宋禾儿虽然也想这么做,这种经营模式在现代来说,就是资本,完全不用自己出一分力,钱就可以乖乖的进自己的腰包,用便宜的劳工来生产效益,层层压榨,层层剥削,这种方法是最舒服的挣钱模式,但是她还是想亲自过一把瘾。 “我若做事,必定要做成一件,绝不敷衍,而且我要亲自着手去做,殿下在西洲当贵族当惯了,自然是越轻松的越好,完全失了生活的乐趣。” 宋禾儿只想过一把嘴瘾,狠狠的说教一番,谁知道又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江怀赋的随从即刻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姑娘是不是累了,不如咱们找个茶楼休息一下吧。” 果真如她所想,江怀赋的脸色又黑了下来,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抿着薄唇,冷冷的没有半分笑意。 “对不起啊......我一不小心又把你的身份给说了出来,我下次不会了......” 宋禾儿装巧卖乖,本来今日也是她求着江怀赋来的,若是此刻把人给得罪了,岂不是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江怀赋没有说话,但脸色稍却微有些好看了,看来这甜糯糯的服软也是有效的。 二人带着随从,随意找了一个雅静的茶楼。 宋禾儿把房间选在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这样便可以清清楚楚的俯视半条长街。 “这南诏,还真是富庶,我们还没有走到国城脚下呢,只是边境之地,便可以这般热闹,不知道这里的国主是不是日日鲍参翅肚山珍海味呢?” “一个五品官员人家尚且还鱼肉不断,更何况帝王家,你莫不是觉得只有你们中原皇帝,才配的上这种生活?” 宋禾儿白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个意思!” ....... 年前扫房事情多,所以今天更新晚了,而且没有加更,亲们不要见怪。 另外,年前大扫除要注意身体,不要过分劳累哦~~ 晚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染坊 江怀赋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拿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南诏的确富庶,且不用同西洲一般,每年给中原朝贡,就是国土面积小一些,但如果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免于战火纷争,领土的大小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禾儿淡然一笑,“你我本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如今竟然凑在一起讨论国事,这多少是有些讽刺......” “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为何不能与人坦然相对,况且,我也是那心系天下之人,别说是我西洲的子民,便是南诏和中原的百姓有难,我也会尽力相帮。” “当真?” “如若不然,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此话一出,宋禾儿无言以对。 她转过头,继续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小商贩瞧。 没多久的功夫,便瞧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衫的南诏女子,直接进了一楼。 宋禾儿被她曼妙的身姿与婀娜的步伐所吸引,转过头,对着江怀赋笑道:“果真是南方多佳人,且是柔情似水的佳人,你瞧她那一身衣裳,可真是漂亮!” 江怀赋望着她,“你既是喜欢,就把方才买的丝绸拿回去吧,裁了衣裳穿在你身上,一样好看。” “我......我自是不穿的,我年岁上和她也不一样啊,红色虽为俏丽之色,但过于明艳,我这个年纪穿鹅黄,桃粉,都好看!也合身份。” 江怀赋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宋禾儿本以为她和那女子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可一瞬间的功夫,那道明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宋禾儿有点木讷,将视线移到了江怀赋的身上,只见他面色毫无波澜,眸光平静如水。 “公子,您所有的货物已经到齐,不知道今日可否有时间跟我到仓库去看一下呢?” 货? 宋禾儿瞬间明白,看来这人是带着她出来做生意了...... 还未等江怀赋开口,身后的小厮便直言相劝:“公子,咱们不可过分张扬,更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去啊......” 红衣女子许是并不罢休,硬要把人带走一样,“公子,出货量太大,已经买断了大部分的货源,钱款未清之前,还是需要您亲自验货的。” 江怀赋主意未定,一双眼睛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静静地望着她。 说实话,宋禾儿是很想过去看一看的,毕竟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南诏,自然要在这里的集市上多逛一逛,只是那小厮说的也没错,她们本是异国之人,不能太过招摇。 “那个仓库在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宋禾儿问道。 红衣女子微微一愣,似是对宋禾儿突如其来地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也不怪她,以前都是江怀赋一个人来,这次却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这位娘子是?” “我是她的妹妹。” “哦,原来是公子的妹妹,仓库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只是在清净的郊外,我们有车马,可以送二位过去。” 宋禾儿左思右想,又想前去看看,又怕回去晚了会让秦小娘担心,为难之际,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来回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耽误你,你若想看,便一起去看吧.....”江怀赋突然开口。 宋禾儿舒了口气,朝着红衣女子的方向点了点头,“劳烦姑娘带路。” “好,二位请随我来......” 为了安全起见,江怀赋随行的小厮一直跟在身后,并不曾离开半步。 马车在喧闹的集市上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抵达一处院子的时候,扑鼻而来的香味儿让宋禾儿不禁皱眉。 “什么味道?” “哦,这是从我们染坊里散出的香味儿,可能大家都在做活呢,不妨事。” 江怀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过于担心。 “这些不过是寻常的染料剂的味道,没事的,你若不喜欢,就将围帽带好,这样就会好一点。” “嗯。” 宋禾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跟着红衣女子一步一步地朝院子中走去....... “东家来了!您吩咐的活儿我们都完成了,就在仓库放着呢,可以随时检验!” 刚一进门,就迎面走来了一个微胖的妇人,穿着丝绸长衫,面色红润,想来是这院子里的管家女使。 ...... 宝子们,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不能写太多了,明天哈,明天尽力! 年前扫房真的让人精疲力竭,大家体谅吧~ 另外祝大家身体健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收下衣服 “主人没开口,你就没有资格说话。”红衣女子训斥道。 那妇人面色极为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退到了一旁。 红衣女子领着江怀赋与宋禾儿在仓库里巡视,时不时的还拿眼瞄一下别人。 “这位姑娘和您长得还真不像呢,公子的眼窝深邃,可姑娘却是额角偏高,像是中土人士。” 江怀赋没有说话,表情冷冷的,似乎是在怨怪这女子的问题有些多。 “同胞兄弟尚且还有不像的,更别说兄妹二人,这位娘子怕是多虑了。”宋禾儿淡淡回道。 红衣女子不想惹这二人不快,毕竟以后的生意还得靠她们照着,即使有天大的好奇心,如今也只能忍着。 宋禾儿一边走一边观察作坊里的制作工序,虽然她在现代并没有接触过这些,但如果找一个牢靠的人教一教,想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银钱,多少她都有,就是看有没有时间和机会。 想到这,宋禾儿不禁舒了一口气,如今这样偷偷摸摸的出来总不是一个办法,她还是要好好的寻一个机会,和秦小娘她们说通此事,也为了将来能够顺利成章的逃出来做好铺垫。 “你又在走神,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看货,不是让你的思想飘到九霄云外的……” 受到江怀赋的提醒,宋禾儿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小心思,跟着他一起进入另一个大仓库内,开始检查绸缎。 “这么多的丝绸,什么颜色的都有,你要这么多做什么?”宋禾儿附在江怀赋的身边,小声的问道。 “丝绸能用来做什么,自然是做衣服,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总感觉你蠢蠢笨笨的。” “你……你做衣服?你手底下有伙计吗?在这南诏行事,树大招风,你要小心些才好,万事从最低处做起,才能稳妥,你可以少要点,做一点试试看呀!” 宋禾儿是一个十分底细的人,没有盘算好的事情,她万不会着手去做。 江怀赋微微一笑,“如果这点把握都没有,我能把你带来南诏吗?要知道,你待的那个地方虽然是蛮荒之地,但也很少有人从里边逃出来,你以为我的船只在涑河上往来频繁,那些官兵会不知道?自然是我提前打点好的。” 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小,窃窃私语的样子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暧昧。 红衣女子很知趣,步伐渐渐地慢了下来,与她们二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怪不得我父亲会知道我私下和你有所往来,看来也是拜那些官兵所赐,这些狗东西,吃谁的饭,效谁的命,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莫要说出来,将来你做了生意,混在商人圈子里,也一样是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难不成人要买你的东西,你先把人家寒酸一番,尽说一些人家不爱听的话吗?” 江怀赋说的有道理,生意人说的话本就是半真半假。 就像方才那小商贩一样,明明没有见到她的容颜,却一口一个容颜姣好夸着,属实叫人恶心。 溜了一大圈,腿都溜细了,宋禾儿这才将整个作坊的样貌记在心里。 出来的时候,红衣女子还好生客套,送给了宋禾儿一件自己身上穿的一模一样水袖长衫裙。 “这……谢谢了,我平常不怎么出门的,这件衣服怕是穿不上。” “无妨,在家里穿一样好看,没必要非得上街换上,收下吧,我方才在茶楼下边就注意到姑娘了,您方才一直盯着我的衣服瞧,想必也是喜欢的。” 江怀赋递过来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收下。 宋禾儿顺势接过了那衣衫,纵然穿不上,带回去细细研究也是好的。 “那就谢过这位娘子了。” “不必言谢,马车就在外边,我去知会一声,送你们回去吧。” “嗯。” 红衣女子很讲规矩,没有耍什么花招在价钱上消磨时间,而是按照事先说好的时间,将二人又送回了茶楼。 回去的路上,宋禾儿细细的闻了闻那衣衫,总觉得上边有股甜甜的异香,不像是没有人穿过的样子。 “真怪,寻常的铺子给人做衣裳,都是布料的味道,怎么这件却有香味,莫不是从别人身上脱下来的?” 江怀赋白了她一眼,“你真是……谁会把自己穿过的衣服脱下来送人?更何况还是女子的衣服,若是被哪个男子捡了去,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 第一百六十章 坦白 江怀赋说的的确不假,女孩子的贴身衣物自然不能随意送人,只是这一件为何会有香味儿? “我知道你在疑虑什么?这种染法叫做浸香,是指将丝绸浸泡在充满花香与果香的染剂里,能使得它们全部有股甜甜的香气,且反复浆洗不退,这也是南诏丝绸的一个卖点。” “还有这种?”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所以想要挣钱,还要多看多学,小小年纪莫要心高气傲。” 宋禾儿白了他一眼,她心高气傲? 好吧,纵然她心高气傲,那也是有心高气傲的资本,比如她一个现代人穿到这鬼年头,救死扶伤总该会吧?高科技原理总该会吧? 只是不对机会,用不上罢了...... “好了别嘀咕了,这个时间你也该回去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出来是怎么瞒过你小娘的?” “呃......就是说上山找药材。” “找药材?这种谎你也敢撒?那一会儿你要是空着手回去呢?” 经过他的提醒,宋禾儿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那就是赶紧找个药铺,买点便宜的生草药回去,这样子才不会引起她们的怀疑。 生草药就是还没有经过风干与处理过的,先前存放在空间里的药材都是一些成品,可以直接用来煎药的,怕是不成。 “我让小厮帮你去买。”江怀赋说道。 还未等宋禾儿拒绝,那身后的小厮已经抢先一步离开了。 “我给你的簪子,你可以定要收好,就算是我偿还你的恩情,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 江怀赋笑了笑,“收好了,就在这里放着呢!” 说罢,江怀赋拍了拍自己胸前的位置,动作充满了挑衅。 宋禾儿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再说话。 小厮的脚步很快,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宋禾儿拿了东西,迅速的上了马车,开始往回赶路。 从南诏边境返回忻州边境,总共又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来二去的,便已然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 宋禾儿赶紧换上了自己原有的衣服,匆忙地就要下船去。 临了了,还不忘将两份文书递给了江怀赋。 “这是什么?” “这是我和弟弟的过继文书,和我小娘的废弃书,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可以将这些送到官府备案,这样子,以后就算宋箫齐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会累及我们了。” 江怀赋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接了过来。 “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这衣服......你要不要拿下去?” “拿。” 宋禾儿拿过了那件丝绸长衫,匆匆地下了船去。 虽然这件衣服不能被人瞧见,但她有空间,收取自如,所以带着也无妨。 宋禾儿回到住处的时候,秦小娘她们已经完工,几人正坐在门口闲谈。 “阿娘,你们咋都坐在风口上?不冷吗?” 秦小娘见是宋禾儿回来了,美滋滋的回道:“方才你三叔还担心你呢,好巧,你这就回来了,还是我相信自己的女儿吧?就知道你没事,一定会平安归来。” “嗯,山上倒是有点草药,只是不多,晚上一并拿给那些商人,看看能换多少钱便换多少钱吧......” 说着,宋禾儿摘下了竹篓,从里边倒出了那些草药。 这些人当中,除却宋禾儿与秦小娘看过几眼医书以外,其他人很少钻研这个,所以也根本不认识。 “禾儿,这些能卖多少?”张秀娥问道。 “嗯......我也不清楚,不知道哪些值钱,不过这铁皮石斛却是很少见的药材,只有一株,兴许能卖个几贯钱.....” “几贯?当真这么多,那咱们糊墙的土有着落了,也能买不少米呢!” “三婶,不要总想着糊墙不糊墙的事儿了,应该多想想怎么才能挣更多的钱,说不定以后咱们能买来木材,再也不用住在这破山洞里了,也不用这些土坯来砌墙!” 宋禾儿开始慢慢切入主题。 张秀娥是个直肠子的人,肚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所以一时间也不明白宋禾儿暗指的是什么。 “我们家禾儿最有头脑了,先听听她是怎么想的吧!”秦小娘在一旁笑道。 宋禾儿舒了口气,缓缓答道:“大家伙也都知道我父亲的行事作风,他如今做的事情可是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我们万不能折损在他的手里,所以今天一早,我就和三叔要来了过继文书,为的就是要和他脱离关系,但光有这些还不够,万一哪天天威震怒,官家叫人来抓我们呢?” 宋箫玉大概率是听懂了宋禾儿的意思,只是还不敢肯定。 “那依你的意思是,我们逃?” 张秀娥连连摇头,“不成不成!逃能逃到哪里?这涑河水势凶猛,河岸还那么宽,我们逃不掉的!” 张秀娥这样想也不是没有依据,毕竟在她们的视角中,没有船只,没有帮手,即便是勉强过了河,也无处栖身。 更何况,他们还是一些没有籍契文书的流民,南诏当地的官府有多大的胆子敢收留她们? “你先不要着急,听禾儿把话说完。”宋箫玉呵斥道。 “禾儿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思虑不周全也是有的,怎么你老大不小了,也跟着起哄呢?” “我......懒得与你争辩!” 宋箫玉白日里在宋箫齐那多少听了些江怀赋的事情,所以现在一准也猜到了,宋禾儿是有人相帮的,只是他作为叔叔,不能在众人面前私自戳穿。 “三叔愿意相信我,你们为何不能放手一试呢?假如我要说,有人肯帮咱们呢?” 秦小娘听到这话,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帮咱们?谁?” 宋禾儿被秦小娘这一句话弄得十分尴尬,“阿娘,你不要这么激动行不行,你再这样,那我不要说了!” “好好好,阿娘不说话了,你快一五一十的说来.......” ....... 宝子们,今天呕心沥血,这是第二更啊~ 早晨去购物,中午去上班,晚上给你们双更,我真的很爱你们了!! 不说了,我要去哄娃子睡觉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安身立命 宋禾儿本不想这样唐突的就把江怀赋说出来,可现如今已然没了别的办法,只有快点说服他们,以后的事情才能进展的顺利一些。 “说之前我得严重声明一点,切莫胡思乱想,我们只是朋友,且现在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秦小娘微微一愣,带着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回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是那个西洲的王子,他又过来找你了。” 张秀娥惊叫道:“是他!这男人怎么跑到南诏去了!他不在西洲的王宫里好好享受他的荣华富贵,到这里来干什么?” “所以说,这才是今天我要和你们解释的目的。” 张秀娥再也按捺不住她那焦躁的性子,“你快说,我正听呢!” 宋禾儿轻咳了一声,继续回道:“这话说来也长,他虽然是西洲的王子,但也有万般的苦衷,当今王后并不是真心疼他,所以.....就离开了,在南诏谋生。” “这就怪了,他难道不是王后的亲生儿子吗?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不疼的?”秦小娘问道。 “他上边还有一个大哥的,大哥死了之后,她才把这个小儿子当做自己唯一的指望,换谁能不伤心?从小没有感受到半分母爱,长大后却要成为别人的利用品,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自然不愿意委屈巴巴的过日子......” 宋禾儿也想不到自己怎么突然就多出了这么多的话,来替江怀赋解围,换做以前,她定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无端生事罢了。 秦小娘叹了口气,“王宫中妾妃庶子颇多,若王后不仅仅抓住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么将来的王位很有可能就会落入到别人的手中。” “他并不在乎这些,只觉的在南诏过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更加惬意。” 张秀娥笑了笑,跟着回道:“我看我们禾儿也想过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吧?罢了,既然他有心帮咱们,咱们也正好需要人的帮助,那便两就着,不过我们可不能白占了便宜,该他挣得钱一分不落的给他,另外作为酬劳,日后攒了钱多多酬谢就是。” 宋箫玉挥了挥手,“我们何时短过他的银钱,之前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那些货送到南诏,自然是能卖个高价钱的。” 宋箫玉并不了解江怀赋的为人,只是凭着商人的心理来评价他罢了。 宋禾儿倒也不是傻子,她在南诏逛集市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那些物价,像折扇和纸伞这类的生活工艺品,区分颜色和质量,而他们这种,最不济的也能卖到十几文。 且南诏和中原的货币是可以相通的,因为两国的接触较多,商人也时常南北的跑,银钱方面有所通融。 在南诏可以花中原的货币,在中原也可以花南诏的货币,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相比货币不通的西洲,这里更是一个容易栖身的好地方。 这么想来,江怀赋利用廉价的劳力,在他们几人的手中赚取了每把雨伞不少于十文的利润,当然,这得在减去原材的成本之后。 “三叔说的对,我们以前又不是白拿了他的钱,那些活做的很细致,他到了南诏定能卖个好价钱。” 张秀娥听见这样的事情虽然高兴,但也不免为江怀赋感到惋惜。 “泼天的富贵,就这样舍弃了,他在南诏安身立命,也是需要银钱的吧?” 宋禾儿点了点头,“当然,他倒是一个十分有志气的人,虽然离开的时候带了些傍身的银钱,可也没有当王子的时候体面,万事都得重新来过,所以他现在也在苦苦钻研生意上的事情。” 宋箫玉带着一副钦佩的表情点了点头,“南诏本就以经商闻名天下,否则怎么会那么富庶?禾儿认识的这个王子,倒是一个有眼界有见识的人。” 一旁的人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毕竟作为下人的李强和田娘子是没有权利干涉主人决定的。 而瑞珍是半路来的,且并不知晓以前发生了什么,只能是一味的听着。 “那接下来,禾儿的意思是,咱们要逃到南诏去?”秦小娘小声问道。 宋禾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目前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好,官兵那边还需要有人通气儿,咱们得耐心等着,另外,我时不时得过河去,先给咱们探探虚实。” 宋箫玉是个稳妥又小心的人,听见宋禾儿这样说,立马赞成地点了点头。 “她说的没错,现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切莫浮躁,不但是守城的官兵,就连上边的官府也得稍加打点,只是银钱方面,我们又得欠人家许多了。” 宋禾儿当然知道办这些事情需要银钱,不过她已经给了江怀赋一个价值连城的簪子了,所以现在求他办事儿,也并不是理亏。 “三叔不必担心,以后咱们挣了钱,再还给他就是。” “还有,千万不能被宋箫齐知道,这个老滑头很精明,他早就知道你和这个西洲王子有所往来了,那日说出来,为的就是警醒你,我真的怕他会坏事。”宋箫玉提醒道。 “不用担心,到时候咱们走的时候,给他们来上一个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 “就是装死,放消息出去,咱们这一干人,因为生火不当,全部烧死了,反正又没有人真正在乎咱们的死活。” 张秀娥听了大笑,“你这个小鬼,主意还真多,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我可真没看出来你有这胆魄啊,小禾儿,你说你随谁呢?” “自是随我母亲!” 宋禾儿改了称呼,把‘小娘’改成了‘母亲’,自从拿到了宋箫齐的废弃书以后,她就再也不是别人的妾室了,而是平头的良家妇女。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男女之情 张秀娥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开始准备生火煮饭。 “这件事情从长计议,现在该吃饭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吧,晚上还要去交工。” “嗯,我去把柴火劈了。” 大家分工明确,从没有在这种小事儿上斤斤计较过。 说到斤斤计较,宋禾儿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先前那个胆子小总是优柔寡断的肃玉媳妇。 从她们离开西洲到这里,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她们娘三在那王宫里是怎么生活的。 先前江怀赋还在,宫人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请来的人多加怠慢,纵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吃喝上也是不会短缺的。 “禾儿,这山药粥很不错的,而且养胃,你喝一些,阿娘总觉得你瘦了。” 宋禾儿的思绪被秦小娘拉了回来,她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喂桓哥儿吃,我一会儿再吃,我都这么大了,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田娘子盛了一碗递给了宋禾儿,“我给你放在这里,粥要趁热喝下,难怪你娘操心你,这些日子,你确实是瘦了,总为了我们四处奔波,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 “田娘子,你可没长一张会哄人的嘴啊!咱们之间,无需说这客套话,乱民村,西王宫,沙漠,雪山,咱们都苦苦熬过来了,所以这其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功劳,定然有田娘子所出的一份力在的。” 田娘子红了眼眶,激动的拍了拍宋禾儿的额头,“你说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让我到你家做管家女使,能遇上你们这一群好说话的主子,当真是头上有魁星照着呢!” 张秀娥笑了起来,“我们这一家子除了那个李大娘子,谁不是通情达理的,也就她一人,疯婆娘一个,俗话说的好,一条臭鱼腥满锅!得亏她死在半路上,不然咱们这日子也得被她搅得乌烟瘴气的!” 宋箫玉轻咳了一声,“你说话注意,万一人家没死呢?” “怕啥?没死就没死,咋地,都成了犯人了,谁还比谁矮上一截不成,我可不信她还能来打我!” “三婶,你这说话毛躁的毛病是得改改了,这在没人的地方说什么自然没事,可若到了南诏,可没有这么清净的地方,这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被多事的人听了去,岂不是就惹下滔天大祸了?” 听到宋禾儿的提醒,张秀娥不禁叹了口气,“自小在家便是这种性子,这一时半会,怕是改不过来......哎,也不知那南诏到底长什么样子,若是太危险了,咱们不去也罢!” 宋箫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错!南诏是一定要去的,宋箫齐那个老鬼必然会不得好死,大祸临头,咱们得赶紧把手里这块烫手的山芋丢出去,躲得越远越好!” “说的到轻松,那要不是人家一个女娃娃想出来的办法,又有朋友相帮,靠你?你能出这忻州去?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说话怎么总是夹枪带棒的,这么不让人爱听,我真是懒得跟你说话!” 宋禾儿望着二人吵架的样子有些尴尬,每次提到张秀娥说话这个问题上,二人就会吵的不可开交。 秦小娘也是没有办法,他们这一对夫妻,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了,旁人再劝,日后说话也是这般,不如随他们去,等吵累了,自然就不吵了。 宋禾儿没有理他们,而是寻了个暖和的地方,端起碗喝粥。 山洞的光线很暗,点了三盏煤油灯,才能勉强都照的亮堂一些。 今日交货的时间到了,宋禾儿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宋箫玉前去交货,再也不用寻什么借口了。 一路上,宋箫玉好似有什么心事儿一般,迟迟没有说一句话。 “三叔,你还在生气呐?三婶就是那个性子,你与她成亲十数载,应该是了解她的。” “哎,不是,我与你三婶这半辈子都走过来了,我跟她置那个气?” “那是为啥?” “为了你。” “我?” “你虽然不是我的直系血脉,但好歹也是我哥哥的女儿,我的亲侄女,如今没了生父的照顾,我自然有保全你自身安全的义务,今日听你提起那个什么江......江什么?” “江怀赋!” “是,那个西洲王子江怀赋,我虽在她们面前一直向着你说,可那也不过是换你母亲一个安心,说实话,我这心里也是没底,他到底是出身皇室,这样冒冒然的帮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女子,没有目的,实难相信。” 宋箫玉的担心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没有见过江怀赋,也没有同她们一起在王宫中待过,自然不知道细理。 若他知道当初过雪山时是如何艰难,是如何与他相依为命活过来的,兴许对江怀赋也不是这个看法了。 “三叔,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侄女曾救过他一命,他也救过我,所以也算是共患难的知己了,我愿意相信他。” 宋箫玉望着宋禾儿那一张天真白皙的脸颊,不禁宠溺地笑了笑。 “过了今年便是你的及笄之礼,等你真的长大了,兴许你会明白。” 宋箫玉作为读书人,这种话本不应该说,可如今瞧这局势,是非提不可了。 宋禾儿也不是那被降智的人,她当然清楚男女欢好那种事情,可现在的她可以对天发誓,目前在她眼中,只有金钱,没有感情。 至于以后会不会与他暗生情愫,那得看以后了,总之,现在没有。 宋禾儿嘿嘿一笑:“三叔,你说的我都懂,这些话,你还是留着教育念姐儿吧!” “嗯.....不谈了,快到了,就是前边这条船,不知道那个王子殿下,有没有来呢,我倒是想看一看。” 说着,宋箫玉就加快了步伐。 ....... 今天这是第二更哦~不知不觉,本书居然苟上了打赏榜,谢谢各位宝子们的支持! 另外,多多好评哦~晚安啦~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反复盘问 这是我们做好的货品,请您验收。”宋箫玉将一麻袋东西递给了船下的小厮。 “没问题,不用查验,我们领头的说了,您们交出的货,细节做的是最好的,所以免了查验。” 小厮很规矩的接过了麻袋,然后转身就要上船,余下的那人便开始将明天的原材整理出来递给宋箫玉。 “等一下,我想见一见你们那个领头的。” 小厮微微一愣,将视线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 “他来了吗?”宋禾儿顺着宋箫玉的话继续往下问。 小厮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在,我这就上去通传。”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可人刚走出去两步便又折身而返,“不如二位还是随我到船上去吧,这样比较安全。” 宋箫玉点了点头,没有片刻的犹豫,跟着小厮便踏上了船板。 江怀赋许是在船上就已经听到了动静,所以有些坐立不安,二人进去的时候,正瞧见他毕恭毕敬地站在船舱内,像个站岗的士兵一样。 宋禾儿不禁笑出了声:“你紧张什么?” “没有。” “久仰公子大名,今日特来拜访,还望不要嫌我唐突。”宋箫玉本就是文官,说起话来自然是客套好听。 江怀赋以前在西洲的时候,也听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只是今日这一番敬词,到让他有些心慌。 也许是碍于宋禾儿的面子,他摆不起架子来。 “公子,这是我三叔。”宋禾儿耐心解释。 “宋大人实在多礼,我是一个小辈,怎么能让您来拜访我,应该是我登门拜访才是。” 宋箫玉望着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笑道:“公子原是贵人,只是机缘巧合,你我才能在这里相识,论身份,自然是我先来拜访你,另外,您多次助我们渡过难关,理应前来致谢。” 江怀赋平日里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如今这般俯首称臣的,到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宋大人过于客气,我帮助宋姑娘,无非就是在帮助我自己,实在不必言谢了。”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虽然我现在是一介流犯,但也不会乱了分寸,日后若有亏欠公子的,定会倾尽所有补偿您。” “......宋大人果然清明豁达。” 几番客套下来,宋禾儿都要听蒙了,一个问一个答,如同现代相亲一样。 “咳咳,三叔,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一会儿三婶又该胡思乱想。”宋禾儿提醒道。 宋箫玉也不是一个不知趣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反复盘问,实在是有失体面,所以想都想没想,直接和宋禾儿下了船。 临走的时候,宋禾儿这才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我想问问公子,先前跟我们一起去西洲的母女三人,现在怎么样?” “哪三人?”江怀赋反问。 “就是留在王宫的那三人,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中原面貌,你应该有印象的。” “那个胆子小,身子单薄的女子吗?” “对!” ....... 这一更少,后续会加更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寻一个可托付的人 江怀赋的脸色有些难看,宋禾儿望着他,便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出事儿了?”宋禾儿小声问道。 宋箫玉没有在这里继续逗留,而是叫着一直守在岸边的李强一起离开了。 江怀赋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的开口回道:“已经过身了,她带来的两个孩子,男孩生了一场大病,宫中的几个医官都没能救治过来,便也跟着去了,只剩了一个女娃娃,现在被留在西洲一个茶肆中做工。” 宋禾儿有些吃惊,死了?人就这么死了? 她记得当时离开的时候,三人身体可都是健壮的,纵然肃玉媳妇是个扶不起来的弱女子,但是她爱孩子胜过爱自己。 即便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会好好照顾身体,不让自己那么快就病倒的。 这下可行了,不但自己搭上了一条性命,还把自己的孩子也给连累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你以前从未跟我提起过。”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提出来不过是徒增一份伤感,再说了,当初也是她自己主动放弃和你们一起离开了,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江怀赋的话虽然说的有些狠,但事实的确如此,若不是她自己多事儿,与李强媳妇生了矛盾,自请留在西洲,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她是流犯,自私离开队伍,恐会给整个家族惹来麻烦,秦小娘她们尚且还不追究她的自私行为,如今死了,倒也算是个解脱,也省得哪天官府突然想起来,带兵去寻人。 “我没有伤感,只是为孩子惋惜,那么好的年纪,就折损在了半路上,若是跟我们来到忻州,纵然过不上好日子,总会平安长大的。” 江怀赋笑了笑,伸出纤长的手指,替她抹去了眼角的余光。 一丝冰凉的触感,这才让宋禾儿发觉,她竟然哭了。 “你这个人,说你狠吧,有时候是真的狠,可现在瞧起来,你又像有一颗救苦救难的菩萨心。” 宋禾儿瞪了他一眼,“我本就不是那没了心肝的人!” 江怀赋望着她,笑意更浓,“别人不了解,但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你这么要强,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为了你阿娘和族人的百年基业,你也是为了自己,你要向上天证明,你是不会屈服于命运的。” 宋禾儿有些心慌,虽然江怀赋没有完全说对,但是这一点对她的评价,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她从未来来到这里,若说对原主的亲娘与弟弟有多情深似海,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尽了原主的义务照顾他们罢了。 最多的,还是为了证明自己。 她才不愿意无声无息的成了这个时代的垫脚石,无论遭遇有多么不好,如今的她只想着证明,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逆天改命!也不枉她白来这里一趟。 “你真是过分自信,你凭什么说了解我,就连我爹娘有的时候也猜不透我的心思。”宋禾儿说罢便要离开。 江怀赋没有说话,而是命了两个小厮前去跟随。 宋禾儿望着他们大包小包的样子,不禁皱眉,“我三叔和李强叔叔不是已经把原材带回去了吗?” “这是黏土,你们先前两日不是找我要黏土吗,如今找来了,明日糊在砖石上,夜里便不会透风了。” “嗯.....谢谢。” “你一个人拿不了,你三叔他们走的又快,所以我让这二人给你送回去。” 宋禾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跟着小厮一起离开了岸边。 走了许久,她蓦然回头,见江怀赋依旧屹立在岸边,皎洁的月光将他伟岸的身材打落在地面上拉的修长。 额下剑眉入鬓,一双迷离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渐渐显得有些模糊。 宋禾儿不禁舒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与她日夜纠缠,难保日后会有莫名奇怪的感情产生。 可她早就不是什么十五六岁的姑娘了,她这颗心早已属于未来,属于基业,怕是永远也不会留情了...... “宋姑娘,已经到了,东西我给你放在这里,我们要回去复命了。” 旁边的小厮突然提醒道。 宋禾儿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神许久了。 “谢谢,你们回去一路小心。” “是。” 说罢,二人便转身离开了。 张秀娥似乎是听见了外边的动静,披上一件衣服就走了出来,望着前边两道模糊的身影问道:“是谁啊?” “嗯.....江怀赋身边的随从,给咱们送的黏土,银钱就从下次的工钱里抵扣。” “难为他还想着这件事情。”张秀娥的笑意很浓,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你三叔同我说了,他也觉着江怀赋这人不错,一表人才,为人也端正,并没有因为自己先前的身份就托大摆谱,如今他肯帮你,也定是有当日的情义在,如果你......” “诶呀,没有!”宋禾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我方才也同你阿娘说了这件事情,以前我们让你远离他,无非就是因为他的身份,现如今,他舍弃了王宫中的富贵,肯到南诏建一份基业,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啊!” “三婶,这即便是我愿意,人家也没有这个心思啊,况且他联络我,也是为了挣钱,哪就扯到这方面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也是,咱们的身份是被贬斥的流犯,即便他不做王子了,你们的身份也是云泥之别,怕是不合适,可明年就是你的及笄之礼了,若能平安出去,三婶一定给你寻一个可托付的人,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完此生。” 宋禾儿打了个哈欠,准备进去睡觉。 “三婶,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想了,如今温饱的问题刚刚解决,哪里就想到婚配了!更何况,南诏的人怎么会娶一个逃难过去的外乡人,我看你和阿娘就是白日做梦......快睡吧!” 张秀娥还未说话,宋禾儿就已经钻进了山洞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疯婆子到忻州 秦小娘此时已经入睡了,宋禾儿进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发觉。 “禾儿,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可是认真的,而且你阿娘也是同意过的,你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一想。”张秀娥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 “三婶,困死了,你快睡吧!” 宋禾儿赶忙打断了她的话,躺下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宋箫玉和李强早早就出去干活了,且弄来的黏土需要用水和好,趁着粘性最大的时候糊在墙体上,这样密封性才好一些。 宋禾儿起床的时候,桓哥儿正在她旁边牙牙学语。 “你弟弟都醒了,你还困啊,从前没发觉你这么贪睡,快起来,阿娘熬了粥,你赶紧去喝一点。” 宋禾儿伸了个懒腰,“阿娘,今天的活儿多吗?” “不少,你三叔从早晨开始就在弄那些黏土,折扇的活儿都是你瑞珍婶子和五姑姑在做,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们都得上手才行,不然到了晚上,怕是不能交工了。” “不能交,那就晚一天呗,反正人家又没有催。” “不成!多干活,多挣钱,这样以后的出路才会更多,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被你父亲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累了!” 秦小娘能有这般心气,让宋禾儿很是开心,“那好,我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秦小娘笑了笑没有说话,抱着桓哥就走了出去。 宋禾儿本想着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可被子还未叠好,就听见外边传来了一阵喧嚷的声音。 “我说各位娘子,这个女人你们认识吧?口口声声说要找什么人算账,疯疯癫癫的,前天偷了我们的土豆吃,昨天又偷了我们的豆芽!难道我们的粮食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就是啊!你看看她这模样,是不是你这一队人里的?快快领回去,省的糟践我们的东西!” 瑞珍瞧了瞧那妇人的模样,摇了摇头,“这......我们根本不认识啊!” “怎么不认识,她口口声声说要找什么姓宋的人报仇,我记得你们这行人当中就有姓宋的,别不认账,小心我将她吃的东西,全部让你们陪给我!” 一旁的张秀娥听见这话,紧忙走了过来,盯着那疯疯癫癫的妇人左瞧右瞧。 良久,她开口询问,“你是.....大嫂?” 宋禾儿听见大嫂两个字,心里猛地一惊。 宋潺星的母亲? 这个女人在西洲的大牢里莫名失踪,后来再也没了她的消息,怎的如今出现在这个地方? 莫不是被官兵羁押回来的? “三婶,别与她们争执,把人留下,叫她们走吧,这是我们的家事,自己解决比较稳妥。” 张秀娥点了点头,和那几个找来的妇人说了几句好话,然后便遣散了她们。 李稚芬已然没了当初大娘子的风范,从头到脚完全一副叫花子的模样,甚至连叫花子都不如,犹如行尸走肉。 宋禾儿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拖地的破袄子,且棉花四散,头上没有一支钗环,乱糟糟的像一堆杂草,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两月不见,她竟变成了这番模样?”张秀娥惊叹道。 宋禾儿将视线移到了秦小娘的身上,似乎在探寻她的意思。 “这个叼妇,如今混得这个下场,那是她咎由自取,那是她罪有应得!”秦小娘早就恨极了这个毒妇,不会可怜她半分。 “阿娘,她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 “是吗?她以前欺负咱们娘俩的时候可是神气的很呐!”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女人十分歹毒,因为记恨秦小娘为将军府诞下男丁,所以处处加以陷害,甚至流放的路上,多次想要除掉桓哥儿,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如死了的好! “也是,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可怜,禾儿,你和你阿娘去屋里歇着,我来打发这个女人!”张秀娥回道。 话音刚落,秦小娘二人还未转身离去,便瞧见李氏张牙舞爪的从旁边跑了过来,伸出手就朝宋禾儿掐去。 “你这个小贱人!小贱人!你把我害惨了!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你干什么!你放手!这里是忻州,不是将军府,轮不到你猖狂!”张秀娥拼命地去拉她。 可这个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来气,竟然两个人掰不断她的手。 眼瞧着宋禾儿被人钳住了脖子,脸色也憋得青紫,甚至连空间里的东西都无法顺利拿出来。 宋箫玉见状,直接从旁边拿起了一块木板,狠狠的朝李氏头上砸去。 一瞬间的功夫,李氏没了力气,头上也淌着血,摇摇晃晃的朝地上躺去...... “你们......还我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这人很是顽固,纵然是这般痛苦,嘴里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阿娘,她是把自己女儿的账,全部算在了咱们的头上,我看她一点都不疯!” 秦小娘将自己的女儿紧紧的护在自己怀里,然后恶狠狠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李氏。 “连自己女儿都保不住的亲娘,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若不是作恶多端,遭到了天谴,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躺在地上的李氏,发出一阵阵的冷笑,“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就是一个贱人!贱人!若不是你勾引将军,怎么会生下两个贱种来克我的女儿,都是被你克的!你不得好死!” 宋箫玉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拿了一块抹布塞进了她的嘴中。 “先堵住她的嘴,然后送到宋箫齐那里去吧,他不是对自己这个正室大娘子情有独钟吗?如今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还送去?应该让宋箫齐那个老东西自己亲自过来接,免得谁送去,脏了自己的手。”张秀娥啐道。 秦小娘心惊肉跳,生怕这个叼妇再站起来对自己的女儿不利,于是带着宋禾儿站到了比较远的位置。 “阿娘,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说到底也是你自己疏于防范了,怎么就让她掐住你的脖子了?” ....... 今日第二更哦~宝子们记得好评+票票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原来是为了那本书 秦小娘真真儿是害怕极了,方才李氏那张狂的模样,恨不得冲上来就把人杀了,若不是宋箫玉眼疾手快,人险些就被掐死。 “阿娘,我想,宋箫齐不会来接她的。” “为什么?” “他在忻州手眼通天,难道大娘子来到这里,他会不知道吗?守城的官兵一定会通报的,可到了现在,他也并没有安置这大娘子,也没有派人来寻找,我猜想,他定是不想管了……” 秦小娘有些不解,“那以前那些情深似海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自然是装出来的,他找大娘子是另有目的,阿娘,这个人对你尚且都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更何况对待那个出言无状的泼妇呢?以前敬着她,无非就是因为大娘子的母家颇有实力,可如今她娘家没落了,宋箫齐自然就不会再重视她了。” 宋禾儿张口一个宋箫齐,闭口一个宋箫齐,属实有些不习惯,可如今她已经与这个男人脱离了关系,再叫父亲倒显得有些做作。 “可既然是没落了,那咱们抵达忻州的时候,他也曾亲自过来问过李氏的下落,宋箫齐何必跑这一趟,我想,定是有目的的。” 听到秦小娘这样一一分析,宋禾儿不禁一颤。 她当然知道宋箫齐是为了什么物件拼命去寻李氏,如今东西没有找到,李氏就也没了可以利用的价值,任由她疯了傻了都不会再去管。 “你又在想什么?阿娘和你说话呢。” “没……没有,阿娘,还是叫三叔把她送走吧,咱们亲自给宋箫齐送去,看他有什么好辩解的。” 秦小娘虽然再也不愿见他,但如今也得去把这差事了了,一来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缘由,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讨个清闲。 “阿娘同你们一起去。” 宋禾儿是不愿意她和宋箫齐见面的,毕竟索要废弃书的事情刚过,难保宋箫齐在看见秦小娘的时候不会动怒。 与其让二人再吵一番,不如不见的好。 “阿娘,你去了桓哥儿谁看着,眼瞧着他已经学走路了,一个看不到便会跌跤,四姑姑和五姑姑一下子要看这么多的孩子,哪里顾得过来?还是我和三叔他们去吧。” 秦小娘将视线移到了张秀娥的身上,似乎在请求她的同意。 可即便是张秀娥,也是方才那般说法,秦小娘这才打消了自己也要跟着去的念头。 “那我不去了,你们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我们当然会注意,你就不要担心了!”说罢,宋箫玉就从旁边捡起了一根绳子,同李强三下两下的就将那疯妇捆绑了起来,拉着她就要走。 这女人的力气大得很,在路上也不安分,四处挣扎着想要扯断绳子,可都被二人按压住了。 “禾儿,你说你跟着我们做啥,这个疯子方才就要杀你,你跟着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三叔,你将他手脚捆绑的这么严实,即便是她想要伤我,也没有那个机会啊!” 宋箫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抵达宋箫齐住处的时候,门外的管家正在整理院中的杂物,看样子像是搬家一样。 他要走?走到哪里? “我要见宋将军——”宋箫玉特地将最后二字的声音拉长,似乎带着讥讽的意思。 “你们……做什么?”管家面色微变,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瞅一瞅旁边的李氏。 “不是都看见了吗?给大将军送人。” 管家吞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回道:“等.....等着,我现在就进去通传!” “不必通传,叫他出来,我们就在外边见他。”宋箫玉十分果断的回道。 管家的脸色很难看,显然,他先前是见过李氏的,且已经得了宋箫齐的命令,不要去管这人的死活,所以才在看见李氏的时候,露出这般惊讶的容颜。 未等管家进去通传,宋箫齐就已经黑着脸从里边走了出来,那张犹如从地狱里来的罗刹般的脸,恨不得将面前的几人盯死。 “做什么?自从我们上次一别,不是已经说好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休要再来找我吗?” 宋箫玉冷笑一声,“宋将军似乎忘了,您还有一位正室大娘子,在这忻州境内流离失所呢!你先前不是为了她还找我们大打出手吗?如今人回来了,你应该好生善待才是,怎的叫她四处讨饭吃呢?” 宋箫齐瞥了那疯疯癫癫的李氏一眼,带着不屑的表情冷笑一声,“谁说我要管她了?找她就一定要管她吗?我说三弟,你管的闲事儿是不是也太多了,先前管秦氏那个贱人的事情,如今又来管你的嫂子,若说你没有半分不轨之情,我定然是不信的!” “你在胡说什么!无耻!” “我说的有错吗?” “如果不是这个老贱妇过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岂会管你的破事儿,你只需要把她解决了,不要三番两次的去烦我们,今后就算是你死了,我们也不会过问一二!” 宋箫齐说不过,就开始耍无赖,“想借刀杀人?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不过我不会杀这个贱妇的,杀掉自己结发妻子这种事情,我宋箫齐不会做。” 宋禾儿听见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恶心,他岂是这种懂得人伦纲常之人? “别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大娘子,可我却知道,宋将军,虽然我不再是你的女儿了,但是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是有点数的。” 宋箫齐似信非疑的望着她,“什么?” “因为李氏身上已经没了你想要找的东西不是吗?你以为,在抄家的时候,你的嫡出女儿从我阿娘的身上掠夺了此物,所以你才会拼了命的寻找她们母女三人的下落,奈何那个东西下落不明,她们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便弃如敝屣,不再去管她们娘三的死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泯灭良心的人?” ....... 宝子们,今天去购物了,年前备货,所以更新晚了,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啊!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哦~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此书重见天日 宋箫齐眼瞧着自己的计谋被人看穿,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痛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早知道我会生出来你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玩意儿,当初我就应该让你烂死在娘胎里,省的出来害人!” 宋禾儿冷笑一声:“我出来害人?害人的不是你吗?宋将军,若不是你连累了全家,眼下你也有儿女承欢膝下,大家一起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不好吗?是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得乌烟瘴气的,到头来却觉得是我们对不起你?” “说够了吗?滚出去,连同这个疯妇,一起给我带出去!”宋箫齐脸色铁青,就差挥起拳头来打人了。 “这是你的妻子,是入了宋家族谱的人,理应由大哥照料,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李氏一直在旁边挣扎,似乎是看见了宋箫齐的原因,两只手张牙舞爪的,想要与人厮打一般。 宋箫玉想成全她这一举动,便赶忙替她松了绑,将她直接丢了出去。 果真不负众人所托,李氏摆脱了束缚,人就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奔着宋箫齐的脸就开始抓去,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 “你个老匹夫,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你把我害惨了!你把我李氏满门害惨了!” “干什么你?放手!放手!泼妇!你就是个泼妇!”宋箫齐挣脱不掉她,便开始动用武力,一脚就将李氏踢到了两米开外。 宋禾儿这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拳打脚踢,如此泯灭良知的行为实在为世人所唾! “宋箫齐!东西早就让我给卖了!哈哈哈哈哈!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我是飞不出去了,咱们就一道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宋箫齐气急败坏,拿起地上的斧头就朝李氏劈来。 出于人道主义,宋箫玉将人拦下,一把将斧头打落在了地上。 一个文官对抗一个武官,实在不是对手,只是宋箫齐在牢狱里受了刑,身子骨早就坏透了,根本奈何不了宋箫玉那三脚猫的功夫。 “要杀人,且等我们走了再杀,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是不愿意见到这血腥场面的。” 宋禾儿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嗤笑的李氏,心中不禁产生了疑虑,李氏大娘子同他这个夫君在人前的感情是很好的,怎的如今反目成仇,莫不是她小女儿的死和宋箫齐有关? 或许从西洲大牢里消失之后,她们母女就被宋箫齐所控制,以此来逼问那本《经商秘籍》的下落...... 宋禾儿舒了一口气,望着她半清醒半疯癫的模样心中有些五味陈杂,这个时代,终究受苦的都是女人。 没了值得托付的人,没了孩子,没了娘家的依靠,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宋禾儿仰起头,带着鄙夷的目光望着那个满眼猩红的男人: “宋将军,你不必把怨恨发泄在别人头上,东西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算挤的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另外,我还有一句话要奉劝你,那本书,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了!” 宋禾儿这句话无非就是杀人诛心,为的就是告诉宋箫齐,那本书现在就在她的手中,且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书的下落。 如果识趣一点,就乖乖的不要生事儿,否则日后来个鱼死网破,更是什么也得不到! “你知道?在你手中对不对?真是我的好女儿,为父这么多年,到没看出来你有这份心胸,你要那本书做什么?即便是你拥有它,也未必能参透其中的精髓,倒不如给我,我能给你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好让你在这忻州过得快快活活的!” 说着,宋箫齐就开始渐渐逼近宋禾儿...... “你要做什么?” “是你们逼我的,如果你今日肯交出书来,我就放你们走,如果不肯,那就别怪为父我狠心了......” 说罢,宋箫齐便拍了拍手,下一瞬,地面上的稻草腾空飞起,从地底下窜出来了十数个黑衣人! 不愧是在殿前司待过的人,连这种机关都做的出来,好决心,好计谋! 宋箫齐冷笑一声,然后一脚就将李氏踹进了地道中,仿佛以此来警告宋箫玉二人。 “看见了吗?如果你今日不交出书来,你的下场和她的下场一样,迟早会化作一堆白骨,烂死,臭死,也不会有人发现!” 宋禾儿心里恨极了这个狗男人,但是如今硬抗也不是办法,还是得用软刀子割肉。 如此想着,便从空间中悄悄拿出了一本,自己闲来无事手抄的一本典籍。 上边的内容是按照外祖父留下来的那本书里套的,虽然有些相似,但也有很多纰漏,心术不正的人拿了它也是无用,起不到什么效果。 “不就是要那本破书吗?宋将军这么着急真是吓到我了。” “呵呵,不这样,怎么治的了你这个黄毛丫头?” “好,书给你,但是你要跟我们保证,永远都不许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桓哥儿,还有我阿娘都要和你断的干干净净。” “一言为定。” 宋禾儿知道此人说话未必算话,但今日这一场,她也算是摸清楚了宋箫齐的底线。 原来在这忻州之地,他竟然擅自安插人手,无所不用其极,实乃旷古奇闻。 如今她损失的不就是一本假书吗?不亏。 想到这,宋禾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那本厚重的书籍,然后捏在手里,盯着宋箫齐说道:“书在这,让你的人都退下,等我们走到一里开外,我会把书丢在树底下。” ....... 今天事务繁忙,大家多多担待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假书 宋箫齐犹豫了半晌,觉得骑虎难下,但又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机会,只好命令身后的人退下。 宋箫玉见势,拉着宋禾儿就要离开。 “三叔,你慢一点。” “还不快一点?如今你算是把这个老泥鳅惹急了,一会儿保不准真要杀人呢!再说了,你又不想真的给他书。” “为什么我不想给?” 宋箫玉一听,直接停下了步子,转过头望着她:“你真给?虽然我不知道那书意味着什么,但你何苦要成全他?” “三叔,你小声些,我自然是有办法,怎么可能让他那么得意?这是假的,放心吧!” 听见宋禾儿这样说,宋箫玉这才松了口气。 “你和你父亲之间,真的有数不清的冤账,赶快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紧着去南诏算了。” “嗯。” 宋禾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走到了一里开外。 宋禾儿寻了一棵高大的树木,将包裹着红纸的书直接丢在了地上。 “三叔,别说话,赶紧走,后边的人跟的紧。” 宋箫玉也是个机灵的,片刻也不肯耽误,拉着宋禾儿就朝住处走去。 张秀娥本来还在做工,可远远的瞧见了慌里慌张的二人,顿时神色不悦,放下手中的差事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宋箫齐那个老东西给你们脸色瞧了?” 宋箫玉刚要说话,就被宋禾儿打断了,“没......没有!” 张秀娥显然是不信的,兀自把宋箫玉拉到了一旁,仔细逼问:“你说,如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不许瞒我。” “能有什么事情?你们这群女人就会胡思乱想!” 张秀娥依旧是不肯罢休,缠着宋箫玉问个不停。 宋禾儿叹了口气,这本不是光彩的事情,且说出来难免弄的人心惶惶,倒不如什么也不说的好。 如此想着,她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说道:“三婶,我都要饿死了,你就不能给我们弄点吃的吗?李氏已经被我们送出去了,眼下没了让人心烦意乱的人,我们应该好好放松一下才对,不要弄的紧张兮兮的。” “就是啊,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看见李氏疯疯癫癫的样子,不想收留,所以寒酸了几句,我们觉得不好听就吵起来了罢了。” 宋箫玉这样敷衍,张秀娥也是没有办法,若再继续逼问下去,保不准一会儿二人又要打起来,索性不问。 反正二人也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至于刚才发生了什么,都可以置之不理。 想到这,张秀娥便从锅里盛了两碗稀饭出来,又配上了小菜,一一递给了二人。 “吃吧,不够锅里还有呢!” “嗯。” 宋禾儿吞下了一大口米粥,想着借此压一压自己浮躁的心情。 忻州这个地方是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宋箫齐身边动辄数十个武林高手,若是真的把他惹急眼了,他可是什么事儿都会做的出来。 好在他这种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的老匹夫,是看不出书中的关窍的,只是一味的想做发财梦,所以这本假书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很快就又到了每日的交工时间。 和往常一样,由李强和宋箫玉背着麻袋去交货。 宋禾儿这一次没有选择一起去,而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秦小娘给叫了出来,想着交代一些事情。 “禾儿,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不能在屋子里说,这里太冷了,阿娘怕你受风。” “在屋子里定然是不能说的!” 秦小娘神色微变,“怎么?” “我外祖父留下来的那本传世奇书,在我手里。” 秦小娘听了,面色先是一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似是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木讷在了原地。 “你是说......那本书?不可能,抄家的时候,我记得是被大娘子带走了,如果不是,那也被官家收缴了,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中?” 宋禾儿早就预料到秦小娘根本不会相信,但是如今她必须得如实交代,毕竟这本书是秦小娘祖上传下来的,她有知情权。 “阿娘,是我在抄家之前,从宋潺星的手中抢过来的,因为人多眼杂,所以一时不敢说出来,而且为了保险,在抵达忻州之后,我将书藏在了一个地方。” 秦小娘小声问道:“这件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三叔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是他很规矩,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一味的装作不知道罢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宁是什么地方 秦小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把书藏在什么地方了,你这个孩子也真是,怎么什么都不和阿娘说,给自己增加这么多负担做什么?” “阿娘,这不是我的负担,这是我的荣幸,我有这样一个精明强干的外祖父,且留下了泼天的财富,我高兴。”宋禾儿笑盈盈的望着她。 秦小娘有些不解:“财富?” “当然是财富啊!如果参透了书中的关窍,那咱们在南诏,也可以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到时候在异国他乡安身立命,给外祖修建一个祠堂,供奉香火,这不是阿娘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情吗?” 宋禾儿没有舅舅,祖父膝下也只有她阿娘一个女儿,若将来有后人增设排位,延年供奉,那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会很欣慰吧。 “禾儿,你的主意虽好,但是阿娘还是不愿意你太累了,你这么小的年纪不应该承受这么多,过了今年,便是你的及笄之礼了,阿娘一定会找个机会给你好好热闹一番。” “热闹什么?这又不是在京中,咱们眼下维持生计才是大事儿,及笄这种无用的礼节,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我并没有兴趣。” 秦小娘欣慰地笑了笑,“可惜了,你这如花一般的年纪。” 宋禾儿知道秦小娘此时惋惜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眼看着她年纪一天大似一天,非但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托付,还要在这苦寒之地苦苦熬上一辈子,换做哪个母亲,也会心疼。 “天色不早了,三叔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也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做呢!” 宋禾儿刚要离开,就被秦小娘唤住:“等一下,你总要告诉我,你把书藏在哪里了。” “一路之上我没敢贴身带着,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把书放在了随行的一个空水壶中,到了忻州,我又寻了一个清净的地方掩埋,放心吧,咱们离开之前,我会带阿娘亲自去取的!” 宋禾儿随便捡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又不可能说出自己有随身空间的事情,只能是勉强应答。 不过好歹她的借口也有值得相信的地方,也并不是信口开河随意胡诌出来的。 秦小娘舒了口气没有说话,拉着宋禾儿就往屋中走去...... “天色不早了,你赶紧给我进去休息,明天也不要瞎跑了,好好吃饭,养的白白胖胖的,可不许这么瘦了!” 宋禾儿笑着点了点头,听了秦小娘的话,乖乖的钻进了被窝中准备休息。 虽然男女都挤在一个山洞里休息,但是男人睡在洞中的最西边,而女眷则是睡在帐子里,二者互不影响,就和一进一出简易房舍一般。 宋禾儿真的觉得这是最累的一天,倒头睡下之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快起来,要吃饭了!” 春娣端着一碗汤羹和一碟子小菜,站在宋禾儿的面前。 “四姑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都晌午了,我的小姑奶奶,快起来吃点东西,你阿娘说你太累了让你好好休息,还特地叫我给你炖了银耳红枣粥喝!快起来,一会儿凉了!” 宋禾儿坐直了身子,望了望托盘中的那碗晶莹剔透的粥品,又细细瞧了旁边的一碟子笋丝,不禁有些惊讶。 “四姑姑,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啊,哪里来的?” “你三叔昨天晚上找那些商人买的,价格自然是不便宜,但咱们也总不能吃咸菜喝汤水吧?都是心疼你,这些东西金贵,所以没敢多做,除了你,也就只有那几个小的有口福了!” 宋禾儿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四姑姑,我不吃,我没事,我这么年轻补什么?你快拿去给阿娘和几个孩子吃吧。” 宋禾儿自然是什么也不缺,她若是真的饿极了,空间里的食物,随便拿出来几样就够她饱餐一顿的。 只是如此让人挂心,宋禾儿还是有些愧疚的。 “你快吃,我们都吃过了,你再不吃,可就真的浪费了我们的一番心意了!” 春娣一直坚持,宋禾儿也没有办法,只好起床简单梳洗了一番,将那些‘颇有滋味’的饭菜,吞入了腹中。 “对了,起早有个人来寻你,是个小厮,我没听懂说的是什么,三哥和三嫂同他讲了许久,你一会儿起来亲自去问问,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春娣将帐子里的脏衣服捡了又捡,抱着就走出去了。 小厮?在忻州,哪里有什么旁的小厮认识她,无非就是江怀赋差人来的罢了。 想到这,宋禾儿迅速吃完了自己碗中的饭,然后走到了外边一问究竟。 “三婶,刚刚有人找我?” 张秀娥一边干活一边笑道:“是啊,好像就是那个什么王子,说南诏到了一批新的货物,看看你有没有兴趣,若是有,不妨去见他一下。” “哦,那他有说在什么地方等我吗?” “船就在岸边吧,我让你三叔送你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罢,宋禾儿还远远的瞧了一眼在旁边看孩子的秦小娘。 秦小娘难得不管这些事情,她现在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能把握住尺寸,所以也不再过多关心。 “禾儿,你一个人去行吗?” “可以。” 宋禾儿披上了衣服,完全顾不得身后的张秀娥说了什么,紧忙就朝岸边走去。 宋箫玉看了直摇头,“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见识和上进心,可比她那个只会投机取巧的父亲强多了,说不定你我以后,也要靠这个侄女多多照拂。” “你这话我听着咋那么别扭呢?你是说我们念姐儿是废物啊?” “你看你,我又没这个意思,你老歪曲我说的话做什么?罢了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后咱们两个除了干活以外,还是不要交谈了。” 宋箫玉搬了矮凳,坐到了一旁,不再抬头看张秀娥一眼。 田娘子低头偷笑,却也未曾说一句话。 ...... 宋禾儿抵达岸边的时候,河面上停靠着一艘很小很小的船,和往日来的那一艘完全不一样。 甚至远远望去,里边连一张桌椅板凳都没有,只有两个软软的垫子供人休息。 往日的船夫也没了踪影,换成了几个传话的小厮行船。 “宋姑娘,请上船。” “怎么今日换了一艘小船来?”宋禾儿一边迈着步子一边问道。 可话音刚落,还未等小厮开口回话,便听见里边传来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 “因为船小容易栖身在岸边的矮松林里,不会被人发现。” 宋禾儿抬起头,见一伟岸的身影屹立在船头,一身布衣失了往日的神采,比往日逊色了许多。 “你怎么这般打扮?” 江怀赋转过身,朝她伸了伸手,示意她坐下。 “今日不去边城了,带你到江宁看看。” “江宁,那......那离这里很远的,而且我们没有通关文书,未必能进去!” 江怀赋微微一愣,带着惊讶的表情望着她,“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咳咳,看地图。”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说能进去,就一定能进去,你只需要乖乖的听话就行。” “那我们进去做什么?” ....... 宝子们,今天更新可能在凌晨了,不过你们可以第二天早晨起来看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章 江宁夜市 江怀赋抬起头,眼中带了许些无奈,“你说我带你去做什么,难不成是逛窑子喝大酒?” 宋禾儿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有些不快,难不成今日出来时吃了枪药了吗? 船慢慢在河面上行驶,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船才缓缓靠岸。 果真如江怀赋所说,船停靠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河道变窄之后,旁边多出了许多不规则的土地,上边生长着矮松,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看清这里藏着一条船只。 “我先下去,你将衣服换好就下来,我在前边等你。” 江怀赋冷漠的甩下一句话,然后就下了船。 宋禾儿瞪了他一眼,十分不情愿的换上了那一身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的裙衫,然后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地下了船。 江怀赋也还算是细心的,竟然还为她特意准备了围帽,这样用轻纱遮住面孔,就没有人能看出来她的真实面容,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与尊重。 “今日我们出来,可能不会很快回去,因为江宁这种地方,白日里做生意的比较少,都是夜晚出来营生,且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适合我们走访。” 江怀赋的语气比先前和缓了许多,果真是个怪癖的男人,心情的好坏全部随机。 “那你怎么先前不说?” “什么?” “那你刚刚接我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要出来很久,现在我已经到了江宁,即便是想即刻返回,那也晚了不是吗?只能是按照你的想法,去逛一逛江宁的夜市,就算是我阿娘担心,那也是别无他法了,所以你现在说的话都是废话。” 宋禾儿这话,似乎是说到了江怀赋的心里。 眼瞧着,他便笑眯眯的回道:“既然知道,那就走吧,反正要想着活下去,那就必须有敢拼的本事,若是往前怕一步,往后怕五步,那还做什么生意?” 宋禾儿瞥了他一眼,虽然这一眼无关痛痒,但到底也是让江怀赋有些不自在。 江宁的确比先前去的南诏边城要好很多,到处都是高大的酒楼与教访,可供文人雅士听书,也有过往商客听曲品茶,远远望去,尽是一片奢靡。 即便是到了中原的上京城里,也很难见到这一惬意的场面。 “怎么样,同你们中原的上京城比起来,这里也不会逊色吧?”江怀赋突然问道。 隔着围帽,宋禾儿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变得梦幻起来,“这里虽然比上京城要热闹,但是每个地方都是有自己优势的,中原人不好经商,多数都把心思花费在基业上,很多生意都是同邻国做的,我们地质好,有矿山,自是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工艺品上,当然,如果中原能够自产自销了,那么又如何养活你们西洲和南诏呢,要知道很多东西都是靠我们中原买进,才使得你们这么富庶。” 说了一连串,江怀赋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是被人占了上风有些失了体面,所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倒还没忘你是个中原人。” “我倒是想忘,我也不想再提,可那不是公子一直在提醒我吗,所以我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后的小厮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二位,注意场合,前边便是关口了,可能会有士兵检查咱们的通关文书,莫要说话走漏了口风。” 江怀赋点了点头,即刻恢复了他那万年冰山的容颜。 临近关口,果真有几个穿着相同长袍的男人,拿着长枪朝几人走来。 “进城做什么?请出示你们的通关文书。” 身后的小厮很规矩,连忙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份描金的黄色小本本,交到了士兵的手上。 “请看。” 眼前的几个高大男人,仔细看了一眼上边的字,然后又对着宋禾儿上下打量。 “从何处来?” “上边不是写着了吗?”江怀赋冷冷的回道。 “围帽摘下来。” “不行。” “放肆,这里是南诏!你们这些从外地来的客商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才能进城去,这是我们国主的规矩,不然,你们即刻返回!” 此人说话的口气很是豪横,仿佛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一样。 宋禾儿伸出了一双肿得通红的手,然后又装模作样的轻咳了几声,“我这几日得了麻疹,所以必须带上围帽遮挡,如果摘下来,恐怕会过了病气给二位官爷,所以还是放我们过去吧。” 那些士兵虽然戾气很重,但也是个贪生怕死的,毕竟麻疹这个东西在古代那是相当严重的一种传染病,治疗不慎便会一命呜呼。 “你既然得了麻疹,那为何不在家中养伤,还要出来走动?若是过了病气给江宁城的人,那该如何?” 经此一问,宋禾儿有些心慌,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 只觉的说出自己得病的事情,官兵就会放她们过去,可谁曾想这些个人好不难缠,竟然三推四阻的不让她们通行。 江怀赋拉下了脸,冷冷的问道:“我们要进城办事,自然是顾不了许多,只需要多多防护那便是了,你这样阻拦我们就不怕上边的人怪罪吗?你也是识得这通关文书的,这上边描了金边,刺了金字,这可不是给一般人发放的文书,难道我们这种人进城去,还需要经过你的允准吗?” 一连串的质问,守城的士兵果真是有些后怕,其中一人又让旁边的仔细的看了一眼文书的上字迹,只见那人连连摇头。 “那好吧,你们过去,不过千万不要摘下围帽,免得过了病气给城中的人。” 宋禾儿没有说话,转过身就和江怀赋一起进了城。 只留下身后的小厮恭敬的回了一声:“是,我们知道了。” 二人还未进去多远,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人缠住了手臂。 “客官,救救我!救救我!” ............. 明天就是除夕了,爆竹声中一岁除,祝大家身体健康,扫去一切霉运!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买下作坊 宋禾儿吓了一跳,杵在原地愣了半晌。 江怀赋将她护在身后,示意身后的小厮上前查问。 “你,什么人?赶紧退后!” “客官,求你救我,我做生意赔了本钱,债主追着要,若今日不给,我便要被卖到勾栏瓦舍里,后边都是追我的人,求您救救我,或者买下我做您的奴婢,今生今世,我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的!” 江怀赋今日只穿了寻常商人所穿的丝绸长衫,并没有显得有多富贵,不知道这位娘子打哪里来,一眼就看上了他们二人,眼下正在苦苦地哀求。 “这位娘子,我们也不过是外地来的客商,要到这里做生意的,身上也没有几个本钱,如何能替你还账呢?”江怀赋带着沉稳的口气,耐心的回道。 “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求你们救救我,除了你们,这江宁城里,没有人肯愿意帮我,他们都是老虎头的人,都不肯借钱给我,就是为了逼死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那女人说着,便开始下跪。 宋禾儿虽然觉得她可怜,但眼下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别人,毕竟她们来江宁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若把心思都放在救苦救难上,岂不是拿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为别人制了嫁衣。 想到这,宋禾儿将她扶了起来,“这位娘子,我们初来乍到,实在是帮不了你,不如,你还是去找城主说说看吧。” 只见那妇人还是不肯站起来,看这架势,是死死缠住他们了。 “不成,我回去必定会死路一条,老虎头是江宁城里有名的霸王,即便是城主,也奈何不了他!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哪怕二位替我付了这一天的利息也是好的!求求二位!” 江怀赋也是恨极了那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只是自己一人在南诏孤立无援,也不好图惹是非,只好再次拒绝。 “你欠他们一天的利息是多少银钱?” “十两银子。” 宋禾儿惊叹:“十两银子?即便是印子钱也不会这么多啊,你八成是被人给坑害了。” 女子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是了,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不成想把房子,铺面,和田产,一并赔了进去,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求好心人,给我一点施舍吧。” 江怀赋只想快点解决此事,觉得拿了钱送她顺水人情,也可让她引领着在江宁好好逛上一番。 如此想着,江怀赋便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一锭银子,欲要交到那女子手中。 宋禾儿觉得此事有诈,为何他们刚刚出来就会遇见这样一个寻死觅活的人?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便是整个江宁,这种被印子钱坑害的百姓数不胜数。 虽然生于繁华盛世,但那些高门显贵的子弟,依旧摒弃不了他们那恶劣低俗的臭毛病,欺辱女性,打骂仆人。 “等一等。” 江怀赋微微一愣,带着诧异的表情望着她,“你怎么了?” “容我再问她两句。” “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如此一来,咱们今天晚上怕是都出不了城去。” “出不了那便明日再走,反正来都来了,没有把市场看出个子丑寅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趟功夫?” 江怀赋别无他法,只觉的宋禾儿每次做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与目的,他也不好强行干涉。 如此想着,便应下了。 宋禾儿转过头,一本正经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然后弯下身,将她扶了起来,“站着说话就行,我问你什么,你据实回答,兴许,我真的能帮到你。” “您请问。” “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养蚕。” 宋禾儿知道江南盛产蚕丝,想必这女子做的便是这种营生。 “你与何人做的生意,怎么做的,怎么赔的。” 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思量了一会儿回道:“我父母已经过身了,家中只有一个舅舅,早些年,我们从南诏的浮露城里进购了一些蚕幼虫,准备加工蚕丝,起初干的时候,生意还不错,后来,我和舅舅就想将作坊扩大,再招几个伙计帮忙,可由于手头的银钱不够,就向江宁城里虎头柜访借了二百两银子,并签下契书,要求今年秋分时归还.......” “可到了后半季节,作坊里的生意就越来越差,幼虫无法生长,我们购进了很多饲料养着,可还是不见成效,终于到了后秋,作坊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伙计的工钱无法开清,货也出不来,我们拿不到银钱,自然是偿还不了虎头柜访,所以利息就一日一日的滚了起来,我......我把一处老宅子,和买下的店面一并给了他们,可他们还是扬言说不够,前日我又给了他们一块田地,本以为就此了解此事,我倒别处营生,可不料他们今日又来找我,好心人,求你,帮帮我,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们的。” 宋禾儿一眼便看出了这些计俩,无非就是那些黑心的银号靠着放印子钱鱼肉百姓,江宁这个地方,并不是如表面看着那样风平浪静,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肮脏的事情发生。 而且养蚕这个生意,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怎么会遇见幼虫长不大的事情。 想来,这其中也是被人动了手脚,八成就是那些放印子钱的人为了谋取高额的利息,把好的幼虫和坏的幼虫掉包了,所以才会酿成今日这番局面。 假设,她能帮助这个女子翻身,并且从她手中得到这一处作坊和流水的用具,那也算是有一份实业了。 只是这份产业目前在虎头柜访那群人手里把着,想要拿回来可不是想想就那么简单的。 宋禾儿打定了主意之后,便转过头去和江怀赋商量。 江怀赋有些犹豫,“你我身边没有带几个人,冒然和他们接触,恐怕不好吧?” 宋禾儿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需要......” 宋禾儿附在江怀赋的耳边,细细说了些什么。 “那好吧,咱们进去吧。” “嗯.....” ....... 宝子们,今日是除夕了哦~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人旺财旺运气旺,福至家门节节高!!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笔不错的买卖 女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跟着江怀赋二人开始朝里边走去。 江宁的街道比边城的要宽敞许多,周围的商贩将摊位摆放的比较靠前,中间可供人行走的地方比较狭窄。 几人刚刚走至中央,便瞧见了一群拿着棍棒的人从过道里钻了出来。 “小贱人,你还想跑到哪里去?”为首的是一个虎彪大汉,有着长长的胡茬,说起话来一股南方口音,穿着看起来也脏兮兮的。 躲在宋禾儿身后的女子吓得一直哆嗦,不敢冒头出来。 虎彪大汉将视线放在了宋禾儿的身上,见她带着围帽,穿着也普通,便生了恻隐之心,欲要伸手将那帽子扯下来。 江怀赋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将那大汉的手一把掀开。 “这位爷许是吃醉了酒,一时看错了人?” 虎彪大汉上下打量了江怀赋一圈,带着一副不屑的表情回道:“咋地,在这个地盘,都是我大哥说了算,别说是一个女人,便是这整条街,只要我想得到,那就都是我的!” “哟,口气倒不小。”宋禾儿带着讥讽的声音笑道。 虎彪大汉来了兴致,色眯眯的小眼继续往宋禾儿身上瞟,“这位小娘子是哪里人士,咱们莫要伤了和气,有话好好说,你身后那个婆娘不懂规矩,别让她脏了你的身子,快快离她远上一些!”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身后这位娘子的事情,不知道这位贤兄可否通容一番?” 虎彪大汉伸出手指捋了捋自己的胡腮,半信半疑的盯着宋禾儿上下打量,“你可知道这个婆娘欠下了多少钱?你能帮她多少,我说这位小娘子,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免得咱们之间也不好相处。” 说着,虎彪大汉就又要往宋禾儿身边凑来。 江怀赋冷着脸,一双狠厉的眸子中迸射出冰冷的寒光。 还未等虎彪大汉靠近宋禾儿的身,一把精致的折扇就好巧不巧的落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力道堪比刀锋,吓得人不敢上前一步。 “注意你的举止,不然即便是你有再多的帮手,也快不过我这一把折扇,分分钟就会让你的脑袋搬家。” 虎彪大汉也是个在江湖上混惯了的人,自然看的出来江怀赋是个练家子,所以不敢再上前,只得小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到底要做什么?” 江怀赋冷冷回道:“生意人。” “我们不和来路不明的人做生意。” “据我所知,你们靠放印子钱从那位娘子手中得到了一处作坊不是吗?纵然我没有证据指证你们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但我心里也清楚的很,话说回来,这些东西不明不白的就进了你们的腰包,要想着尽快出手,还要卖上一个高价钱,怕是不好卖吧?” 虎彪大汉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 宝子们,今天大年初一,大家都看张导的满江红了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东海明珠 “你今日这般为难我们身后的这位娘子,想必也是因为她无力偿还你的债务,所以才急忙忙的收了人家的私产,不过话说回来,天底下的人就没有和钱结仇的,我今日替你还了这娘子所欠下的银钱,但是有一样,你们吞进去的田产与铺面全部给我吐出来,过到我的名下。” 虎彪大汉虽然有些害怕江怀赋的气场,但到底也是在江湖上厮混惯了的人,没有利字当头,他怎么肯就此作罢。 “你可知道这臭婆娘欠了我们多少钱,我劝你可别多管闲事,免得到时候我说出一个数来,你还不起,失了咱们大家的体面。” 江怀赋漫不经心的一笑,让虎彪大汉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挑衅,顿时变得气滚滚起来,仰起头,十分有底气的说道:“总计文银五百两。” 宋禾儿顿时愣在了原地,五百两?便是现代的高利贷也没有这般瘆人的利息可收啊? 这女子不过是借了二百两而已,晚些日子归还,不但收了铺面与田产,利息还滚到了双倍不止! 实在是可恶! “何来五百两?”宋禾儿实在忍不住,出言询问。 “我们柜访就是这个规矩,你尽管随处去问,绝无异议。” 见虎彪大汉这般理直气壮,躲在宋禾儿身后的女子颤颤巍巍地答道:“可是我的田产与铺面,远胜过这个数目,当时作坊是二百两买下来的,如今加上工料和日常用具,早已过了四百两,再加上我郊外还有六十亩良田,便是给他一半,也够我偿还利息了。” 江怀赋转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既是五百两,那便拿借款契书来。”江怀赋淡淡开口。 虎彪大汉虽然带着一身桀骜之气,但心底也是怕着江怀赋的,毕竟这人的背景还没有摸清楚,如今冒然得罪也不是很好。 想到这,便把手中那一张借款契书递给了江怀赋。 上边白纸黑字的的确罗列出了淮河人士赵汝,向虎头柜访借款二百两纹银,并承诺三个月内归还,如若不能如期偿还,便可自行收缴其名下铺面田产等,无需上告他人。 江怀赋仔细通读了一番,猛然发现此契书当中有一明显漏洞。 虽然上边的确写了,若不能如期偿还,便可自行收缴其名下铺面田产,但却没有明确指出是否变卖与套现皆归虎头柜访所有,所以这一切便有所转机。 想到这,江怀赋嘴角扬起一抹从容的笑意。 “白纸黑字,虽然写着赵氏找你们借了二百两银子,但是上边却没有写出你们收缴人家的铺面与田产后,所套现的银钱皆归你们所有,那么现在,你须得将剩下的银子退还回来。” 虎彪大汉有些心虚,拿过契书又在手中看了又看,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眼力,于是又将契书塞给了旁边的随从,只见旁边那人也落败的点了点头,虎彪大汉这才软下了态度,变成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宋禾儿瞧见此人这般,心中便已经有了个大概,这事儿,八成有戏。 “这.....这我说了也不算,毕竟虎头柜访的老板是我大哥,我一个人还做不了他的主,你们要想买下作坊,就请到驿馆下榻。” 虎彪大汉随机应变,想出了这么一个招数,要把江怀赋二人骗到他们的地盘上。 宋禾儿也不是傻子,在这异国他乡,要是进了人家的地盘,就好比那案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都毫无反击之力,到时候白的也会被说成是黑的。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情解决了。 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就算他们虎头帮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城门口挟持异国来的商客。 宋禾儿笑了笑,回道: “你身边不是跟着随从吗?让他当个传话的,回去给你老大报信,若是愿意,今日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是不同意,那我便当没了这笔买卖,到时候你们这些从别人手里骗来产业,整个江宁也没人敢要吧?” “......你,好吧。”虎彪大汉终究是应下了,转过身,吩咐旁边的小厮回去传话。 宋禾儿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把握,一来是敢断定整个江宁的生意人,是不会从一个放印子钱的人手中买下产业的。 二是因为赵氏的这些产业都有官府备案,若无按有东家手印的更名契书在场,便是收了地契与房契也是无法正经出售的,除非卖给外地的商人,做一些不过明路的生意。 再加上,整个江宁,目前也找不出一个能立即拿出五百两的人出来。 如此烫手的山芋,他如果想尽快解决,只能交还给宋禾儿。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前去传话的小厮就回来了,附在虎彪大汉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过了半晌,那虎彪大汉又对江怀赋问道:“不知阁下的五百两纹银是命人去抬呢,还是有哪个银号开的飞钱文书呢?” 宋禾儿未等江怀赋开口,就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颗鸡蛋大的东海明珠。 她曾经看过府中的账目,这颗珍珠还是十年前,宋箫齐陪着皇帝下南洋,在一个盐商手中买回来的,总计二百一十五两纹银,虽然当时的价格不高,但这东西却是稀有的很,特别是南诏,根本见都无从见过。 “你可识货?这是宝贝,可不止你说的那个数目,如今能不能抵下赵娘子所欠你们的五百两纹银?” 虎彪大汉看的眼睛都直了,他的确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珍珠,而且形态饱满,色泽均匀,以前都只是在画中看到过,如今亲眼一见,的确是有些震惊。 “姑娘还是陪我们到柜访去一趟吧,我大哥走南闯北,见过的宝贝无数,只要他收下,我随即将地契与房契归还。” 宋禾儿心想,他一个人也确实没有做下这笔买卖的权利,不如就随他去一趟,到时候门庭大开,他们在里边稍坐也不会有事。 ....... 宝子们,新年休息的时间长了哈~抱歉~恢复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名下产业 宋禾儿二人跟着虎彪大汉,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一个门面较大的铺子跟前。 “二位请进。”虎彪大汉朝她们做了一个手势。 江怀赋将折扇搭在了手中,随即拍打了两下,“是否在后房会客?” “我家老爷正在后房等着二位过去呢。” 闻言,江怀赋没有说话,而是带着身后的两个随从,一并进入了虎头柜访。 宋禾儿带着围帽,一直站在江怀赋的身后,碍于身份的原因,她不能冒然插嘴,只能细细听着江怀赋与虎头柜访的老板交涉。 一进房门,有几张很大气的檀香长椅摆放在堂中央,为首的人下颚留着一撮长长的胡须,横眉立目,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 “几位是从何方来啊,下榻此处,有失远迎。” 江怀赋淡淡一笑,“不过是走四方的商人,不足挂齿,我们还是谈谈购买赵娘子作坊的事情吧。” 柜访老板也回敬了一个并不是很自然的笑容,甚至有些诡异。 随即,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厮便呈上来了两份文书,一份是房契,一份是地契。 “东西都在我的手中,可谓货真价实,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五百两现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若是敢在我的地盘上耍花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此人的目的无非就是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不过宋禾儿也不是被吓大的,更不会听了几句疾言令色的话便要低头让步。 想到这,便又从自己的袖口中,将那枚近乎完美的珍珠递到了自己身后的小厮手中,示意他拿上去让人查验。 想必坐在堂前的人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这种宝贝应该辨识的出来。 只一眼,他便挥手让小厮退下,带着稍稍和善的语气回道:“看来你们也是个爽快人,好,那我也不墨迹,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话音刚落,那人便将两份契书放到了一个托盘里,示意小厮拿到江怀赋的跟前。 宋禾儿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契书送来时,还仔细辨认了上边的手印,确认无误之后,才让小厮把那颗珍珠送上前去。 得到了手中的两样东西,宋禾儿终究是忍不住了,开口询问,“从今日起,赵娘子与你们之前的恩怨算不算是两清了?” 闻言,坐在堂中的人微微皱眉,带着一副探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宋禾儿。 “当然算是。” “那就把借款文书拿来。” 虎彪大汉抬眼望了望堂中人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异议,这才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那张‘借条’,递到了宋禾儿的手中。 “这下我们算是钱货两清,就不多做打扰了,我们就此离去。”江怀赋放下一句话,转过身,拉着宋禾儿就朝外边离去...... 殊不知身后之人,仔细盯着他们的背影,瞧了许久......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堂中人问。 虎彪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含糊不清的回道:“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晌午十分才抵达的江宁,许就是过往的商人吧?” “你个蠢材!” “小的该死!” “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会有如此宝贝?说不准手上就是个有权势的!你他妈的不长脑子出去瞎逛,害老子做了一笔赔钱的买卖!” “老爷......那颗珍珠......不便宜了,咱们没吃亏,更何况,那婆娘手中的产业本就不好卖,若不急急出手,以后若砸在咱们自己人的手里岂不是更难办?” “你以为我傻?我收着那贱人的房产与铺面无非就是放长线钓大鱼!老子还有更大的打算呢!” 虎彪大汉见他这气来的实在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大,那你既然不想卖,为何还要放那二人走,不如小的现在就派人把那两个人抓回来!” “混账羔子,你就是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如果动用武力能解决事情的话,老子刚才还能把那契书给人家?” “那老大的意思是......” “这二人的来历非同小可,尤其是那个男子,虽然穿了一身普通衣衫,但也难掩他的一身贵气,我瞅着,多半就是个王公贵族,还是不要惹事了,这件事儿就此作罢,就当我他妈倒霉!” 虎彪大汉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是,我知道了......” ...... 宋禾儿出了柜访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算白忙活,终于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几人一边走着,一边往路边的茶肆走去,说了这么半天的话,的确也该用些点心茶水,醒醒神。 待到寻了位子坐下,赵氏又扑通一声跪到了宋禾儿的面前。 “感谢你们二位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宋禾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拉了起来。 “倒不用你做牛做马,只需要按照我们之前所说,把你名下的作坊过给我们就行,不过还需你在江宁经营,所盈利的部分我们会以分红的方式给你。” “分红?”赵氏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会给你比旁人多出数倍不止的工钱。” 女子眼中泛着莹莹泪光,“我自然会按照先前所说,把作坊给你们,这是应该的,只是我无力承受您这样的安排,本就是恩人救我于水火,我怎么好意思再分您的银钱呢?” “这是你应该得的,不必感到于心不安,我买下作坊,雇你做事,条条例例都在合理之中,实在无须多心。” 江怀赋轻咳了一声,唤了身后的小二前来添茶。 “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赵娘子也无须客气,咱们的时间有限,接下来还有劳赵娘子带着我们在江宁的市场逛上一逛,好让我们彼此心里都有个数。” 赵汝点了点头,十分和善的回道:“那是自然的,我们江宁到了晚上那才叫热闹呢!” ......... 亲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正月请客多,所以断更的时候也多,还望亲们多多体谅啊!好评点起来,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不是我官人 宋禾儿来之前已经听江怀赋说过了,江宁的夜市最为好看,反正今天晚上也是回不了忻州了,不如放心的去逛一逛。 “作坊更名的事情,还需要你带着我的随从亲自跑几趟,我常年住在边城,不经常往江宁这边来,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跑四方的生意人,就是规矩多,所以有些事情只能麻烦你。”江怀赋突然说道。 赵汝是个十分客气又懂得感恩的人,听见江怀赋这样吩咐,便想都不想的答应了。 “这些事情我自然会去办,恩人放心,只是今天晚上,二位是否要留宿在江宁?” “嗯。” “住寻常的客栈就可以吗?还是寻个隐蔽的地方,找个农家住下?” 宋禾儿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客栈就行,农家离这里太远了,一来费事,二来,麻烦庄稼人总是不好意思的。” “那成,这件事请就让我去安排吧。” 江怀赋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宋禾儿的意思点了点头。 身后的两名小厮也是个警醒的,生怕赵汝跑路,眼都不眨地盯着人家。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几人寻了一处人烟稀少的酒肆坐下,准备用点晚膳。 宋禾儿坐在窗边,望着外边人来人去的身影,有些出神。 江怀赋似是一眼就看出了宋禾儿的心思,良久,他突然开口说道:“我让身边的人去给你阿娘报个平安吧,省的你魂不守舍,也让她担心。” 宋禾儿微微一愣,“那倒不用了,咱们身边也没几个人,如果再遣走一个,那就只剩阿青了。” 阿青阿鹿是江怀赋身边最得力的高手,不仅武功高强,且头脑灵敏,善于察言观色,所以江怀赋每次出来只让二人跟随。 “我与阿青,保护你一个人,足矣。” 宋禾儿没有说话,抬眼间,瞧了瞧赵汝的神色,见她有些坐立不安,似是有些心慌。 不过说来也是,哪个平头百姓见到如此阔绰,且身边还有武林高手跟随的商人心里不嘀嘀咕咕? 莫不是一个王公贵子,便是有头有脸的商贾大户,轻易更是得罪不得。 “赵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里的茶饭不香甜吗?” 赵汝差点被茶水呛到,缓了许久,终于结结巴巴地回道:“没什么,就是今天太累了。” 二人说话间,江怀赋身边的阿鹿已经领了差事,从酒肆离开了...... 夜色慢慢降临,江宁变得越发热闹。 有走街串巷卖花的,有叫卖吆喝画糖人的,还有杂耍表演,灯会题诗,像这些东西,上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只是要等到上元佳节或者八月中秋,才能见到。 并不像南诏这里,夜夜笙歌,热闹非凡。 “恩人,再往前走,便是各种商行,有手工作坊,分为酿酒,捣米,制糖,丝绸等......” 宋禾儿笑了笑,回道:“你无需再叫我恩人,听着怪怪的,我年纪比较小,你就唤我姑娘吧。” “好,姑娘。” 宋禾儿放慢了步子,将视线移到了江怀赋的身上,“你走快些,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听你的。” “听我的?你方才不还情绪激昂的想要带我在这江宁逛一逛吗?怎么现在好似全无心思一样?” “......”江怀赋一阵无语,迈开步子,急急忙忙地朝前边走去。 赵汝掩嘴偷笑,凑到宋禾儿跟前,玩笑道:“你家官人脾气还挺大呢!” 宋禾儿后背一凉,紧忙打断了她的话,“他是我兄长,不是我官人,我尚未及笄,娘子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才好。” 赵汝闻言,觉得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客套了两句不再说话。 “你们江宁,养蚕的生意人多吗?”走在前方的江怀赋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过头对着赵汝问道。 “......并不多,这里做丝绸生意的多,但大多数半成品都是从浮露那个地方进货,江宁没有几家养蚕的,说实话,我当初做这个买卖的时候,也是本着赚钱去的,可谁曾想遇上虎头柜访这群人,其实这个生意做好了,银钱方面的收入绝不下于一间酒肆。” 宋禾儿其实很难估算出来一间酒肆每月的盈利大概是多少,但是对于江宁这样繁华的城池来说,过往的商人与有钱的大户人家比比皆是,一间酒肆若能经营的好,定是不少赚的。 “那就先带我们到丝绸店看看吧。” 宋禾儿有些不解,走到江怀赋的身边小声询问,“咱们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去过制造丝绸的作坊了吗?怎么还要去?” “你去的那是加工地,那你知道一匹丝绸在江宁的市价是多少吗?等级划分为多少吗?” 宋禾儿哑口无言,觉得江怀赋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赵汝是个很敞亮的女子,进了店面,先是走在前边去和老板娘交涉,剩下的时间便交给了江怀赋与宋禾儿,让他们能够腾下手来询问店中的伙计。 “你们这里还可以做衣服吗?”宋禾儿隔着围帽对其中一个伙计问道。 “做衣服不在这间店面,在另一个铺子中,我们这里只出售丝绸和各种布匹。” “那如果选择你们家裁衣,也是需要到这里来选料子?” “是的,或者我们那间店面里有成品,可以按照上边的比例来,做一模一样的。” 宋禾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们生意这样好,想来那间店面也很大吧。” 伙计一听,心里美滋滋的,瞬间得意起来,“我们那个店面可比这里要大很多,客人也多,是这江宁城里最大的成衣铺面,有外柜,账房先生,裁缝,绣娘,掌针女使,总计不下二十余人。” 伙计一边说一边洋洋得意,正在同赵汝说话的老板瞧见了,连忙出声打断,没皮带脸的呵斥道:“干活去!瞎巴巴什么呢?小心我拿针给你的嘴缝起来!” “是......” 伙计紧忙点了点头,转过身就去了后堂。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花了三十七两 老板娘见势走到了宋禾儿的身边,客套道:“这位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问的,那就尽管来问我吧,这店小二不懂规矩,怕说不清道不明,让您白白浪费了功夫。” 宋禾儿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天下同行众多,平日里自是要好好提防,免得混进来奸细打听店中生意。 “老板娘蕙质兰心,我们就不多做打搅了,还要到别处去看看,想着买些贵重物品,回去赠送亲友。” 老板娘一听宋禾儿要买贵重物品,立马换了一副态度,“不知道姑娘所指的贵重物品是什么,我们店里倒是有一些上好的丝绸,是新制出来的,上边还有手绣的花样,别说我吹牛,这方圆几百里,最好的绣娘都在我们店中。” 江怀赋实在接受不了这老板娘嗲里嗲气的说话方式,见宋禾儿与她交涉,自己便一个人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宋禾儿将计就计,装作要买她丝绸的样子,继续问道:“那就给我看看吧,说不定合我的眼缘,我就多买几件。” 老板娘见生意来了,立马眉开眼笑地回道:“那好,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这种丝绸是一等一的品质,价格自然是高的,我们的店里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从来不讲价,无论是老主顾还是新顾客,我们都一视同仁,这也是我们能在整个江宁屹立不倒的原因,姑娘可还愿意一观?” “你的意思是,我买不起?”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把我们店里的规矩和姑娘您说一下,免得一会咱们还要为此伤了和气。” “你尽管去拿,不拘什么价格,只要是独一无二的就尽管拿来,我们买得起。” 这句话一出,就好比让老板娘吃了一颗定心丸,二话没说就去了后堂取东西。 宋禾儿记得上次去南诏边城的时候,也在作坊里拿过一件丝绸制的裙衫,上边还隐隐飘散着香味儿,如今还在空间里放着呢,若是拿出来对比一下,便可知道谁好谁坏。 不出片刻的功夫,老板娘就从后堂走了出来,跟随在身后的还有两个绣娘,各自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边的丝绸甚是明艳漂亮。 “姑娘请移步到这边观赏。”老板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禾儿到珠帘里边的雅间坐下。 果真不同的人不同的对待,来了贵宾,自是有好茶好水,若是个穷酸的,便随便找个伙计打发了。 这一点是宋禾儿最深恶痛疾的,这种臭毛病放在现代,便是妥妥的势利眼,不但招人厌烦,生意也不会很长久。 “姑娘请看,这是绣着百合花样的丝绸长衫,不但我们南诏的贵族喜欢,就连王宫里的公主娘娘也是爱不释手,记得有一年,中原的一个将军曾经带着自己的内眷来过本店,直夸咱们这里的丝绸成色好,绣活精致,接二连三的从这里买走了不下万金的衣衫,姑娘听我的总会没错的。” 宋禾儿沉下头,见桌案上摆放着两套裙衫,一件是玫红色绣着桃花的长裙,另一件是鹅黄色绣着百合的外衣,无论是从颜色搭配还是绣工技术上,都堪称一绝,看来这老板娘倒是没有夸口,这也算是她们店里无人能及的招牌了。 “这件黄色的倒是不错,摸起来细腻光滑,若是行走在太阳光下,定是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别说是耀眼夺目,便是穿在身上的感觉也同寻常衣服不一样,犹如弱柳扶风,恰似月光拂面,轻盈却不失身份,柔软又附带垂度,是上等佳品,姑娘如若不信,那便随我到后堂一试便知。” 宋禾儿一眼便能瞧出这两件衣服的成色,自然是不用亲自去试的,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这种高端的丝绸制品,明明销路很广,可却为什么没有在上京城中见到过? 而且这个老板娘也已经说过了,之前有一个将军大量购进过,那这批货又卖到了何处呢? “我心中倒还有一个疑问。” “姑娘请讲。” “我记得你们南诏的丝绸,还有一款是带有香味的,为何你们不做呢?” 闻言,老板娘笑了笑,“那种的,我们店里也有,只是制作成本并不高,且那种货色只能卖给勾栏瓦舍,或者大户人家的妾室所穿戴,你见过哪个正室大娘子,以及王宫里的娘娘穿这种轻浮的裙衫了吗?走起路来,浑身散发着异香,当真是不雅。” 这老板娘说话也实在刻薄,宋禾儿一时有些听不下去。 “人贵在品质,不在外表穿什么裙衫,簪什么花,配什么玉,老板娘蕙质兰心,想必也是不在乎这些江湖上分出的三六九等这些事情的。” “那自然是了,像姑娘这种出身名门又饱读诗书的,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这两套衣服我都要了,让你的账房先生算一下多少钱吧。” 老板娘一听,这么快就成交一笔生意,笑的合不拢嘴,“小二,赶紧把账房先生喊来,就说有贵客伺候,把手中的活儿都放下!” “是!” 小二赶紧跑到了一旁去请人。 又耽误了片刻的功夫,两件衣服的工钱与料钱才算出来,一共是白银三十七两。 宋禾儿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两件衣服的钱加起来都够一个普通的庄户几个月的口粮了,当真是奢靡。 不过这些钱她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花起来,也是有些心疼。 “这是中原的银饼,四十两,剩下的银钱,请找还给我。”宋禾儿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了两块银饼,交到了账房先生的手中。 老板娘瞧了又瞧,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姑娘是中原人?” “怎么,不是中原人,就不许有这种银钱了吗?南诏和各国之间的生意往来那么多,货币早就流通了,还在乎是什么样的交易方式吗?” 老板娘被搪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结巴回道:“是......姑娘说的有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买户籍 买完裙衫,宋禾儿与江怀赋也没有在此地多做停留,收好了东西便带着阿青一起离开了店面。 半路之上,江怀赋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突然问道:“你随身携带那么多银两就不怕丢吗?” 宋禾儿故作自然的摇了摇头,生怕江怀赋一时间察觉出来什么。 “我身上有银钱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你何须这般大惊小怪,而且我有分寸,不会丢。” 江怀赋笑了笑,“三十七两银子,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倒是比我这个王子殿下手头还宽裕不少。” “你可真会寒酸人,我若是比你强,还在那穷山恶水之地待着做什么,早就带着我全家远走高飞了,可今时今日,我还不是仰仗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把我们落户的问题解决了,带我们一并离开才好。” 马屁拍的甚得人心,果然,江怀赋不再咄咄逼人,换了一副温柔的面孔,样子有些呆呆的,就连身旁的小厮也忍不住偷笑。 “你们籍契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去办了,只是暂时只能住在南诏比较清净的地方,一来可以躲去官府的搜查,二来也可暂避锋芒,在南诏先做点生意攒下本钱。” 宋禾儿将他的话认真地听了进去,随即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后半夜。 二人在夜市中逛了许久,吃了甜汤,品了美酒,也不枉此次来这一遭。 直到夜深之后,人也清净了不少,二人才选了一间清净雅致的客栈进去休息。 “我让阿青睡在了你隔壁的房间,夜里有什么动静,你就尽管叫他,他能听见。”江怀赋将一些银钱交给了店中小二,然后转过头对宋禾儿说道。 “你不在这里吗?”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自己要当心,明日天亮我会来接你。” “你去哪?” 江怀赋犹豫了半晌,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你赶紧回房间去,如果饿了,就传唤外边的店伙计,他们这个店夜里是不关门的,随时都有吃的。” 宋禾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她应下,江怀赋这才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楼下走去。 灯火通明,金光闪烁,宋禾儿第一次发现江怀赋的背影是这么的好看...... 夜,又静又漫长。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缓缓驶来了一条优雅的小船。 掀开围帘,从里边走出来一个步态雍容,面色和蔼的中年女子。 “见过殿下。” “阿嬷,不是跟你说过,不许跟我行此大礼吗?” 妇人莞尔一笑,淡淡开口,“不知道殿下陋夜让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阿嬷,我已经离开了西洲,以后就不必唤我殿下了,叫我公子就好。” 妇人面色有些难看,犹豫了半晌,缓缓开口,“殿下,您这样离开,王后娘娘真的会伤心死的,纵然......你对她有芥蒂,可说到底,你也是她的儿子,将来继承王位的大任就要落在你的头上了,你当真要舍弃这泼天的富贵吗?” 江怀赋淡漠一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与母后之间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说清楚的,赋儿幼时身体孱弱,多亏阿嬷费心照顾,才有我今日,我自当感激不尽。” “我是你的乳娘,自然是疼你的,罢了,这件事情我便不再管了,只是你今夜叫我前来,是为了什么?” 江怀赋思量了半晌,又遣退了身后的几名小厮,这才开口说道:“六年前我将阿嬷安排到这里修养,为的就是让您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可今日我却有事要麻烦阿嬷了。” “不知道公子所谓何事?” “六年前,我将阿嬷托付给了南诏的司中州大人府下的尹长辉学士,让他对您多番照顾,他顾念我对他的救命之恩总算不负所托,将您照顾的很好,只是今日,我却还有一事想要让他帮忙,私下与他相见总是不好,还得让阿嬷亲自与他说明。” 月娘一听便已经察觉出了江怀赋要说的事情是何事。 “你是为了忻州的那个姑娘,你想把她也带到南诏来生活是吗?” “是。” “你到了这个年岁,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也是正常,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成家立业了,只是这个女孩,她是中原的罪犯,我并不赞成你与她过多撕磨。” “阿嬷,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等你见到她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莫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才吸引了公子?” 江怀赋笑了笑,“若是只看外貌,那便不值得我开口了,阿嬷,我还没到娶妻生子的地步,人家姑娘也对我没有意思,这一切都只是你多想了。” 月娘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会替你同尹学士说的,只是要多少?” “二十份普通籍契即可。” “二十份!!” “是!” “我的这个傻儿子,莫不是被人骗了!” “没有,这是我深思熟虑过后做下的决定,更何况,这对我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我刚来南诏扎根,眼下也是用人用钱的时候,与其用南诏的人,倒不如用他们,底细干净。” 月娘无言以对,只觉的江怀赋说的处处有理,她无法反驳,如今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好好处理此事的,夜深露重,你穿的单薄,还是赶紧回去吧。” “是......” 说罢,月娘便缓缓转过了身子,踏上了船板。 小厮匆匆别过江怀赋,也紧跟着上了船离去...... 夜色茫茫,江面上缓缓行驶的船只愈来愈小,江怀赋站在原地驻足良久,终于回过神来,对身后赶回来的阿鹿吩咐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 “嗯,陪我到季风桥散散心吧......” “公子,你都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不如属下给你雇条船,你在上边小憩一会儿吧,等天亮了,咱们再回去与宋姑娘会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家 “不必了,我就在这江面上吹吹风就好了。” “公子。” 江怀赋即刻拉下了脸,“难道我的话还要说第二遍吗?” 阿鹿愣了愣,没有再说话,而是独自陪着江怀赋在疾风桥上散起步来......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江怀赋回到客栈中的时候,宋禾儿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一楼的堂前用着早膳。 “吃的什么?” 宋禾儿向他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汤包,你要吃吗?” 江怀赋摇了摇头,“不了,我送你回去吧,晌午之前,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娘亲了。” “嗯......” 宋禾儿瞧见江怀赋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便没有多问,随意塞了几口包子,便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客栈。 回去的路很顺利,不过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船就成功抵达了涑河岸边。 “你们籍契的事情还需要暂缓一段时间,最快也得半个月之后才会有结果,如今我们在南诏买下了作坊,我会让阿青负责催促监督,每个月的银钱账目会拿过来让你过目的。” 宋禾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下船之后,宋禾儿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加快了步伐朝山洞走去...... 秦小娘已经有两日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即便是有阿鹿来报平安,她也还是提心吊胆的。 直到见到宋禾儿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 “阿娘,三婶,三叔,我回来了。” 秦小娘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若不是那个小厮前来传信,阿娘我是一夜也睡不安稳。” 宋禾儿嘿嘿一笑,“南诏的江宁城可真是漂亮极了,女儿这次去收获颇丰!等日后咱们去了,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百倍千倍。” “阿娘不图大富大贵,只求你们姐弟二人平平安安的就是了......” 宋箫玉煮了面给宋禾儿端过来,“她怕是饿了,你们不要问东问西,先让禾儿吃点东西。” “谢谢三叔。” 李强媳妇一边打扫着庭院,一边笑道:“如今瞧着咱们的日子有了盼头,我这心里也高兴,不过我也不求其他,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哪怕做促使婆子伺候你们,我也愿意。” 张秀娥皱了皱眉,“我们一路走来共患难,同进退,早就不把你当做是将军府的下人了,更何况,这里也没有什么将军,大娘子,更没有什么秦小娘,只是我们一大家子,不分什么尊卑上下。” 李强媳妇听了甚是欣慰,“张娘子心肠这样好,必定会感动上天。” 宋禾儿一边吃着一边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山洞口多出了一排栅栏,是用竹子围起来的,不过这一看就是女人的活儿,精致整齐,不像是他们男人干出来的! “这小院子扎的好,以后孩子们在外边玩儿也不用担心了!” “嘿!你可别说这竹子,我和你三叔那是削尖儿了脑袋抢来的,若不是我们警醒,说不定就得被打的鼻青脸肿!” 第一百七十九章 稀奇之事 “三婶,你又和别人吵架了?”宋禾儿笑着问道。 “你三婶不跟别人打一架,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张秀娥一听这话茬,总以为宋箫齐又在取笑他,便没好气的回怼道:“有本事你别让老娘们替你操心啊!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是是是,便是我去解决这件事情,也没有娘子这般果断,好了吧?” “哼,早说这样一句话那不就得了。” 秦小娘一边笑,一边将剩余的碗筷放进盆里清洗。 一直不爱说话的瑞珍走上前来,似是有话要说。 宋禾儿知道她是心善且是个不好意思的,有什么事儿总喜欢藏在心里,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告诉别人。 “瑞珍婶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现在名义上,我都应该叫你一声母亲了,所以无需客气。” 瑞珍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怎么能做你这将军府大小姐的嫡母呢,我能得你们的庇佑,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望其他的了,我只是想,去南诏的事情,本就很麻烦,不如我们娘俩还是留在忻州吧,一来给你们也省些麻烦,二来,你们有什么生意需要做的,也给我一些,这样我也能赚些银钱,不愁吃穿。” 宋禾儿能听明白瑞珍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着去南诏,以她的性子,求个安稳就是好的了,若是去南诏的事情繁琐,她又不是个能抗事的,怕给人带来麻烦。 “可是过继文书上已经清楚的写着了,我和弟弟桓哥儿已经是您名下的孩子,哪有孩子去了别处,母亲不跟随的道理。” “宋姑娘可别这样说了,我不过是个冒名的,对您也没有抚育之恩,秦小娘才是你的生身母亲,你应该孝顺她才是。” 宋禾儿笑了笑,“我自然要养的我的生身母亲,但我们也不会不管你啊,说到底你无形中还是帮了我们的,也算是个恩人吧,你去南诏也不叫添麻烦,人多力量大,咱们做起事来拧成一股绳,也方便一些。” 张秀娥听宋禾儿这样耐心的解释,瑞珍也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索性直接着急起来。 “你也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为何不再往前走一步?你说你现在留下来也对我们没有好处,本来我们想上演一出金蝉脱壳,这样子我们全都走了,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知道我们的计划和行踪,可是你偏偏留下来,我们还不放心呢!” 此话虽然难听,但却一语中的,这才是宋禾儿想说却一直不敢说的话。 瑞珍是一定要走的,她的性子与当时的肃玉媳妇有些相像,保不准以后会在什么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供出他们。 秦小娘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想着出言缓解,“张娘子的话有些欠妥,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了我们大家都好,瑞珍嫂子,你说你留下来自然是没事,只是要苦了孩子了,忻州蛮荒之地,冬日天气极寒,现在你也应该感觉到了,眼下还没有到冬至,便已经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想必日后更是难熬。” 瑞珍也不是个傻子,别人的话听不懂她也听得懂张秀娥的话,只好点了点头应下了。 晚上的确冷的要命,好在之前宋箫齐买了些炭火回来,在山洞里放个炭盆,烘起火来,也是暖洋洋的。 “昨个的货品也交易出去了,这是攒下的银钱,还是让秦娘子保管吧。”宋箫齐将怀中的银两交到了秦小娘的手中。 “我平日里还要照顾孩子,这些钱带在身上也是不方便的,不如让张娘子和田娘子保管。” 李强媳妇先是推脱道:“我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呢,更何况,干些粗活我能成,若是干这些精打细算的活,我是干不了的。” 张秀娥见大家都不愿意管银钱的差事,只好自己揽了过来,“那就我拿着,不过说好了,我这个人心粗,若是哪笔账目算错了,可不要怪我。” 宋禾儿笑道:“算错了倒是不打紧,就怕三婶自己偷吃了好东西,却不让我们知道。” 张秀娥一听,连忙拿起了地上的竹棍子,轻轻敲了敲宋禾儿的脑袋,“你这个丫头,又拿我找乐!”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地方睡觉吧,明日还要干活呢!” “嗯。” 话音刚落,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次日清晨,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好似人群经过的脚步声,又夹杂着锄头兵器的碰撞之音。 “大家快起床!咱们也去涑河打鱼去!” “打鱼?” 李强气喘吁吁的从外边跑进山洞,隔着帐子说道:“是了!涑河的上游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闸,水势湍急,竟突然冒出了一些活鱼,且是可以吃的!这人们许久不见荤腥,都跑去抢了!” 张秀娥紧忙穿好了衣服,拿起鱼篓就要往外走去..... “需要什么家伙,咱都有啊!” “我瞧着他们并没有什么方便的渔具,大多数都是镰刀,用镰刀叉鱼,那肯定是费劲,不如咱们的网兜!” 闻言,张秀娥得意洋洋,“哼,那得多亏了我这双巧手,不然,你们上哪里弄网兜去?” “是是是,张娘子,你是这天底下最巧的人,我们都佩服你呢!” 李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宋禾儿耐不住性子,也跟着一起去了岸边。 涑河边上挤满了人,宋禾儿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大的流民阵仗,以前她只是知道这里的犯人不少,可如今放眼望去,岸边呜呜糟糟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且大多数重刑犯人,还带着脚铐手铐,并不像他们这般自由,唯有家中有背景的一些犯人,才可行动自如,没有铁链的束缚。 “三婶,怕是我们......挤不进去吧?” “挤不进去那就硬挤呗!”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影狠狠地撞了宋禾儿一下,那人鬼鬼祟祟,脚步又快,不像是去打鱼的,倒像是借机去干点什么事情一般,东张西望,十分不规矩。 第一百八十章 他想跑路 “三婶,你慢些。” 张秀娥没好气儿地望着往远处跑的那人,大声吼道:“你没长眼睛啊!走路跟死了亲娘一样,赶着去烧香!” “三婶我没事儿,你不要喊,我总觉得那个人有些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那不就是一个吃了泻药的毛头小子吗?赶着去窜稀!” “不是,他好像有点眼熟。” 宋禾儿只觉的这人有些眼熟,可是细细想来,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禾儿,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只要没伤着你,那就是没事,赶紧去抓鱼,不然一会儿咱们什么都捞不着!” 说罢,张秀娥拿着水桶就朝岸边走去...... 宋禾儿见前方的人实在是多,自己这样一个小身板又挤不进去,只能留在了原地,等着张秀娥。 好在有宋箫玉和李强的帮忙,张秀娥也不算是孤身一人,在岸边也有人保护她的安全。 人来人往,宋禾儿始终忘不了那人的身影,高高的脊背,笔直的胸膛......撞人的力道极大,像是会武功一般...... 会武功,身材伟岸,那日在宋箫齐的住处周围,见到过那些栖身在周围的杀手,这个人似乎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宋箫齐这个人平日里阴险的很,从不肯暴露出蛛丝马迹,怎么今日却把自己身边的杀手给放出来了?实在是有违常理。 莫不是,有人趁乱想逃走? 宋禾儿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了其中一点,原来不光她们想要离开这苦寒之地,宋箫齐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怎么会不想逃离这里呢? 所以今日他就是要趁乱逃走,试图借此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这样说来,这涑河放水,鱼群涌入,与他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呵!这个老东西也确实是有些势力,竟然能说动管理河道的都水监,看来日后还是要好好提防他。 假设他有一天知道了自己送出去的那本书是一本假的,又该如何报复...... “禾儿!别发呆了!你看!我们抓到了啥?” 张秀娥兴高采烈的从一旁跑了过来,手中还用鱼线拎着一条足足有十斤的大鱼。 “三婶!这么大的鱼啊!你们怎么打上来的!” “这可是多亏了你三叔有办法,把鱼饵绑在了网兜里,大鱼饿的久了,自然会上前!” “鱼饵?” 宋禾儿记得她们是没有鱼饵的,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这东西当然简单,岸边土地潮湿,有虫子那是正常的,随便抓几条不就好了,只可惜有人不懂,就会拿着叉子跳到水里乱叉一通,有的还把自己的脚给叉破了!” 张秀娥一边取笑他们,一边拉着宋禾儿往回处走去...... 回去的路上,宋禾儿一直心事重重,她很担心宋箫齐这个老东西出去之后又搞什么幺蛾子,万一对她们不利,她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以前都在明处,尚且不好对付,若是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恐怕会后患无穷...... 为了确定宋箫齐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忻州,宋禾儿回到住处的时候,立马和宋箫玉一起去查验了一番,见之前他所住的地方,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这个奸佞,果真走了!”宋箫玉啐道。 “三叔,现在生气也没有用,咱们也得赶紧搬离这里,免得他以后监视咱们,更何况他想要的那个东西还在我的手中,若是日后他醒过神来,再来找我们要,就不会似当日那般客气了,咱们得走,走的越远越好......” 宋箫玉皱紧了眉头,问道:“那个东西对于你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争得头破血流也要得到它,甚至为了这本破书宁可家破人亡!” “破书?三叔,这可不是破书,这是我外祖父留下来的宝贝,不光是宋箫齐想要得到它,天下为官为宰的都想得到它。” “......那便罢了,只是这样的东西留在你的身边,终究会给你带来祸事!” 宋禾儿笑了笑,“以前带来的祸事也不少,如果不是因为这本书,大娘子何须对我与阿娘赶尽杀绝?想来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三叔,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以后你就负责好好保护我们这一群女人就行了!” 宋箫玉温柔一笑,没有再说话。 回到住处的时候,秦小娘她们已经将鱼炖好了,味道很是鲜美。 虽然这些日子挣了点银钱,也吃了些荤腥和有营养的东西,但这样肥硕的鱼还是头一次见到,关键是白得来的,吃的总比平常要香一些! “你们怎么出去了那么久?快过来吃饭了!”秦小娘将碗筷摆在了宋禾儿的面前,示意她自己去添饭。 “阿娘,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了!” “不是说还得有半月吗?” 宋禾儿将她拉到了一旁,耐心解释,“宋箫齐带着那本假书离开了,想是去了别处做生意,万一被他发现那本书是假的,必然会回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找不到!” “走了?他能出的去这忻州?” “他什么事儿做不成?之前是咱们小看他了,不说了阿娘,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去见江怀赋,同他商量一下尽快赶赴南诏的事情。” “好!”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把做出来的活计整理了一下,一会儿便要如时到河边去交付。 宋禾儿与李强抵达岸边的时候,江怀赋已经早早的就在岸边等着了,好似也有什么事情一般。 “上船说。” “嗯。” 宋禾儿转过头,对李强说道:“李叔,你先回去吧。” “那好,一会儿你自己注意安全。”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 宝子们,上一章有一个错处,就是把‘宋箫玉’写成了‘宋箫齐’,现在发现已经晚了,刚刚修改过来,不过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了哦~~ 另外!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纵火假死 刚一上船,江怀赋就将一直放在盒子里的几份文书拿了出来,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中。 “东西已经加急处理好了。” “这么快?” “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宋禾儿接了过来,放在手中,仔细端看了一番,问道:“这似乎并不是什么籍契啊?” “嗯,这是我托朋友暂时弄到的能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虽然不是户籍,但暂时拿着它们也能在南诏生活一段时间。” 宋禾儿知道这封文书的意义,放在现代来说,这就好比一封介绍信,和假的身份证明,有了它,就相当于得到了官府的准允,可以在此地安身立命。 “那我们明日可以离开忻州吗?” 江怀赋皱了皱眉头,“为何这般匆忙,上次不是还说不急,要十天半月才能料理好后边的事情吗?” 宋禾儿连连摇头,“我......我那个不省心的父亲,逃离了忻州,而且走之前我骗了他,若他在外边混的不好,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得赶紧走!” “骗了他?” “总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情真是麻烦你了,不过我会报答你的,哪怕作坊以后挣的钱全部给你也无妨,只希望你能尽快帮我们渡过难关。” 江怀赋叹了口气,安抚道:“我当然会帮你,无需这般客气,只是,这个决定做的匆忙,忻州的官兵每日都会在这四周巡视一番,再加上你们这一群人很是显眼,突然消失恐会引人注意。” 宋禾儿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也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到时候不过是纵一场大火来吸引人的注意,她们趁机逃出来就是了。 这一点和宋箫齐所用的方法如出一辙,只是比他要高明一些,他是伺机逃跑,而宋禾儿这一干人,则是‘假死脱身’。 等火灭之后,谁还会追究她们这些人的尸身跑到了哪里? “至于我们怎么脱身,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如果明日你能见到我们,那便相安无事,若是没有见到,那大抵就是失败了,我也不想连累你。” 江怀赋脸色有些难看,他最讨厌宋禾儿用这样一副忽远忽近的态度和他说话。 “难道你若是出事了,我就会袖手旁观吗?说的竟是一些没有用的废话。” “......” “还是说一说,我们明日在哪里会合吧,这岸边连个遮挡物都没有,除非是晚上,白日里人影晃动看的甚是清楚。”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回道:“你上次带我去南诏的时候,我记得经过了一片矮松林,明日晚上,我会带着家人到那片矮松林里躲着,到时候你来接应我们就是了。” 江怀赋仔细思量了半晌,觉得这也是唯一一个比较安全稳妥的方法,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说定了,明日我会租一条稍微大一点的船来的。” “不可!” “怎么了?” “咱们贸然离开已经兴师动众,怎可再用大船,还是用最普通不过的草船吧,我们挤一点没有事儿,就怕灯火太亮,会吸引当晚的人过来。” “草船不稳,你们那么多人,万一翻船怎么办?你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熟识水性,淹不死!” “你便是熟识水性,这涑河也不比寻常河流,不仅水势汹涌,还有食人鱼出没,怕是你没掉下去的时候,就有千百张嘴盯着你了,更何况你掉下去,还不瞬间成了人家的腹中之物?” 宋禾儿想了想,觉得江怀赋说的也是有一些道理的,但也不能用太显眼的大船,只能选一条稳当且不太张扬的船只。 “那你看着安排吧,记得来的时候,船上不要点灯,若是看不见路,就点颗蜡烛,若是明日有月光,河面定会很亮堂,也无需担心灯火的事情。” “嗯,你赶紧回去吧,我在南诏还有一些事情等着处理,还有你们明日来了之后的落脚点,好一点的宅院怕是先找不到,先在边城的乡下地方,寻几间茅舍先住上,等稳定了再选大房子。” 宋禾儿识趣地摇了摇头,“什么大房子不大房子的,我们在忻州还住着山洞呢,只要先逃离这里,一切都好说。” 江怀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示意身后的阿青将宋禾儿送回去。 一路之上,宋禾儿来回盯着阿青上下打量,只觉得他脸蛋虽然漂亮,但人却生的愣头巴脑的,不禁给人几分喜感。 “阿青,你伺候江怀赋多久了。” 闻言,阿青微微一愣。 “十年了吧,自小就跟在公子身边。” “他对待你们好吗?” “自然是好,我们公子是天底下最讲义气的人,平日里对待我们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并不曾把我们当做下人。” 宋禾儿这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打听江怀赋的为人,不过她即便不问这些,心里也是有数的,如今更是肯定,江怀赋对待身边的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对他有恩又有利的人呢..... 回到住处的时候,秦小娘他们已经将行李全部收拾好了,似乎是因为明日要离开的原因,心情有些紧张,根本无法入睡。 “禾儿,明日的事情我和你三婶都已经想好了,咱们要演戏,就演一场大的,这些无关紧要的行李,都不要了,一把火烧了,这样才不会让人起疑。”宋箫玉走上前来,细细说道。 “嗯,三叔说的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娘,这些细小的行李还是不要带了,等到了南诏,咱们再想办法买就是。” 秦小娘望着陪伴了自己数日的锅碗瓢盆,棉衣棉被,实在是有些不舍。 “都不要了?” “不要了。” 张秀娥急慌慌地回道:“哎呀,我说秦娘子,咱们本身就是纵火假死,难道一场大火之后,这里没有尸首也就算了,难道还没有一些平日用的行李吗?岂不是太让人起疑?” ....... 明日大概就要进入南诏经商了,发家致富才是本文的宗旨哦~ 春节假期结束,祝亲们前程似锦,大鹏展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火脱身 秦小娘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张秀娥的意思点了点头。 计划如期进行,数着时间过日子,的确是有些艰难,大家伙左盼右盼,终于熬到了晌午太阳最毒的时候...... “三叔,这些引火用的稻草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你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啊?” “后山,如果不用这些,火势也大不起来,更别说是烧着一些不容易燃的东西了。” “那你去找这些的时候,可有人看见你吗?”张秀娥问道。 “怎么会没有人,后山天天有砍柴的,不然他们怎么生存,只是人家都只顾自己,没有几个盯着你看的,所以放心吧,应该没有事情。” 见到宋箫玉这般信誓旦旦,宋禾儿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掐算着时间,她们得提前去看一看江怀赋的船来了没有,若是早早就停靠在了岸边,这边便也要开始准备了。 宋禾儿按照约定地点,带着春娣去瞧了一眼,见宽阔的河面上果真停靠着一艘狭窄的草船,只是船头扎进了矮松林里,不仔细瞧还真是瞧不见,特别是到了晚上,若不发出一点声音,根本发觉不了有一艘船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忻州。 经过一番折腾,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如果在这个时候纵一场大火,必然会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我瞧着这个时间段就不错,把孩子抱好了,头巾也围好,先躲到后山去,等火势最大的时候,我们再往岸边去......”宋箫玉反复叮嘱。 张秀娥手脚利索,很快就把孩子们的衣服穿好了,其余的行李也都丢在了原地,只带了一些应急的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宋箫玉只是点燃了一些树枝与稻草,等到火势渐渐起来的时候,又把稻草沿着路线铺到了山洞中,试图把火引到山洞中。 “烟味儿实在是太呛鼻了,赶紧抱着孩子先去后山躲躲!” 张秀娥与秦小娘将孩子们都围好,抱着就往山上跑去。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宋禾儿躲在桦树后边,瞧见山洞中冒出的浓浓黑烟,想必这个时间,连帐子都已经燃起来了。 “禾儿,你也走吧我看这烟,到了晚上也不会消散,等人们发现这里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片灰烬了......” 宋禾儿越想越觉得此事有漏洞,就算是再大的火,也不会把人烧的连尸骨也不剩...... 可如今也没有现成的东西可以拿来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毕竟跑了犯人这样的事情,这里的官兵也不会张扬,否则就会被朝廷扣上一个失察的罪名。 “三叔,我们两个一起走吧!” “不成,我还要等一会儿,你先走......” 宋禾儿不想再继续犹豫下去,避免节外生枝,所以直接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 宝子们,今天体力实在不支,家中有点事儿,所以更新晚了!明日见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借宿驿站 停靠在矮松林里的小船摇摇晃晃,似是人多的原因,开始有些不稳。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宋禾儿站在船头,四处张望宋箫玉的身影。 “你三叔怎么还不来,不如叫阿青出去看看吧。” 江怀赋今日出来并没有带很多的随从,只是带了阿青一个人,而阿鹿则是等待在河对岸,负责接应。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里突生了变故,所以他一时过不来?” “我去看看吧,你且放心的等在船里。” 说罢,江怀赋便要下船去。 宋禾儿一把拉住了他,“罢了,现在天色已晚,你不能走太远的,更何况你对这里的路程并不熟悉,如果一会儿你再迷了路,我还要花时间去找你。” 江怀赋被这样的一句话逗笑,“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更何况,就算是你将我丢在西洲大漠里,我也不会迷失方向。” 宋禾儿还是不放心他下去,毕竟一个脸生的人突然出现在忻州境内,且穿的干净合体,难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 可还未等她开口,江怀赋就已经下了船,朝失火的方向走去...... “禾儿,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秦小娘从船舱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腿脚稍稍用力,就会引得小船四处摇晃。 “阿娘,你不要随意走动,万一你掉下去怎么办?” “我是在里边听见了你们的谈话,你三叔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不会出事的,阿娘你先进船去,不要瞎走,你这一动,船就会晃,特别是孩子,一定要看好,万一掉下去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秦小娘望了望宽阔的河面,听话的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你自己站在这里要当心。” “我知道了,你记得把船舱里的灯火熄灭了。” “嗯。” 宋禾儿反复叮嘱之后,秦小娘返回船舱里,把唯一的灯火给吹灭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从不远处渐渐走来了两道模糊的身影。 一个身形伟岸,一个瘦弱佝偻。 宋禾儿是一眼就能瞧出来江怀赋的,只是旁边那一个虽说是有些熟悉,但佝偻着身躯的模样,的确让人一时间难以辨认。 “出什么事儿了?”宋禾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怀赋将人带到离船最近的地方,宋禾儿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是宋箫玉。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走路都有些费劲。 “三叔,你......你这是怎么了?” 江怀赋将他带上了小船,然后踉踉跄跄的扶着他往里边走去。 “被大火烧伤了右臂与右腿,想来现在应该是很疼的,你先别问了,船上狭窄,得赶紧到河对岸的驿站去,换了衣服,擦了伤药,他才能舒服一些。” “嗯嗯。”宋禾儿连连点头。 船快速地在河面上行驶起来,因为人多的原因,一路之上一直摇晃不止,甚至让几个孩子都开始呕吐起来...... 江怀赋皱紧了眉头,“我说用大船,你又不肯,现下还要半柱香的时间才会到,我看这几个孩子跟着咱们也是受了罪。” 宋禾儿一边给宋箫玉喂水,一边回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样是最稳妥的办法,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了。” 秦小娘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抬头瞧江怀赋,虽说以前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现在对他却有了明确的改观。 以前是因为他出身王室,不想与西洲的人有任何瓜葛,可如今他脱离了束缚又肯这么帮她们,所以打心底里,秦小娘还是感激他的。 “公子,到了,驿站里的房间已经全部打扫完毕,今晚上就在这里歇脚,明日便可以赶赴庄子休息。” “我知道了,你吩咐下去,外边的人严加看守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我知道了。” 阿鹿得了吩咐,便和余下的人一起守在了外边。 江怀赋原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今日人太多,他也不好栖身,只能选择到外边去休息。 宋禾儿将房间分好,又把宋箫玉的伤药拿了过来交到了张秀娥的手中。 “三婶,我已经叫人打了热水,你给三叔洗洗换上伤药,明日早晨我们就得去庄子里栖身,这里太过于显眼。” 张秀娥心疼地望了望宋箫玉身上的伤,开口回道:“我知道了禾儿,你去陪你娘吧。” “嗯。” 说罢,宋禾儿便转过身去到了秦小娘的房间之中。 桓哥儿已经很累了,所以宋禾儿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只有秦小娘还守在旁边,没有丝毫的困意。 “阿娘,你赶紧睡觉吧,明日我们还要赶路。” 秦小娘抬起头环顾了四周一圈,小声问道:“这房子可真好,咱们住在这里,没有给人添麻烦吗?” 宋禾儿笑了笑,“好?有多好?能有咱们将军府好?阿娘你就放心的睡觉吧,他为我做的这些,我都付过银钱了,所以你不必觉得理亏。” “付过钱了?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 “抄家的时候从将军府拿的啊!” “什么?” “阿娘,就算是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总之我连那本经商秘籍都拿的出来,更何况这区区银钱,你就别管我是怎么拿出来的,放在哪的,总之你只要守口如瓶,不要同她人讲就好了。” 秦小娘越听越迷糊,莫非这就是隔空藏物?江湖上的高端手段? 可自己这个女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那我不问了,你做事自己有分寸就好了,马上就到除夕了,你去给你自己做一身鲜艳的衣服吧,毕竟过了年你便要及笄了,总要有几身合体的衣服穿。” “我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阿娘,快睡吧,我都困了......” ....... 今天来更新啦~~北方的天又开始下雪了,大家注意身体,天冷加衣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进了庄子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江怀赋就已经带着人来接他们去庄子。 因为来的匆忙,加之行李已经被大火焚化,所以他们现在连几件贴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即便是吃饭,也得到了庄子里,看看有什么,将就吃一口。 “公子,前边的庄子的人好像都已经搬走了,只是管事儿的还在,要不要跟庄头打声招呼呢?”阿鹿突然问道。 “你先前没有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吗?”江怀赋反问。 “已经说过了,而且这个庄子本就是南诏荒废下来的,没有几个庄户了,只有一个年迈的管事儿还在,只是咱们这么多人,即便是先前通过气儿,也要和他打声招呼吧,毕竟礼多人不怪。” 江怀赋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本,并没有抬头,马车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行驶,经过小杨庄的石墩之后,才缓缓停了下来。 “公子,你在车上休息,我下去处理。” “嗯。”江怀赋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动弹的意思。 宋禾儿跳下马车,环顾了四周一圈,见此地颇为幽静,除却一个年迈的管事儿和两三个看门的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生活。 且放眼望去,这里的田庄也比较肥沃,若是种个粮食,定能有个好收成。 桓哥儿已经渐渐地会走了,秦小娘下车之后,将他放在了地上,任由他蹒跚学步。 “庄户里边有几间空闲下来的房子,你们打扫出来,先去住着,被子也有,只是没有那么干净,南诏不比忻州严寒,夜里是没有那么冷的,若是换洗的话,明日跟庄头打声招呼,他手中有些相应的物资,可以卖给你们。” 阿鹿耐心的回道。 宋箫玉客气的点了点头,跟着阿鹿一起进了庄子。 房舍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毕竟这也是一处荒废失修的庄子,能有个栖身之所已经是不错了...... 宋禾儿与春娣简单收拾出来了四五间。 她与秦小娘一间,张秀娥家一间,春娆春娣一间,李强家一间,瑞珍一间,这样大家伙都能将这几间房舍住满。 另外,最旁处的一间小房,可以用来生活烧饭。 虽然没有多干净结实,但也总算是有个家了。 宋禾儿想到这一点,心里就美滋滋的,只要脱离了苦海,以后在这南诏,就可以尽情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整理完毕,阿鹿也将一些救急的东西送了过来。 “宋姑娘,这是我们公子叫我给你的。” 宋禾儿瞧了瞧他手中那个精美的包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你家公子走了吗?” “还没呢,还在马车上。” “那你带我去见见他。” “嗯......那好吧,请这边走。” 宋禾儿笑了笑,跟着阿鹿一起往外边走去...... 江怀赋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非是在宋禾儿的面前,否则见了其他人,他是半句话的功夫都没有的。 ........ 今天晚上如果有时间的话,会给大家安排第二更哦~ 第一百八十五章 顶替死人名单 马车停在庄子外边,江怀赋依旧是坐在里边看书,甚至都没有发觉宋禾儿上来。 “很少见你这样认真,看的什么?”宋禾儿问道。 江怀赋这才有所察觉,缓缓地抬起了头,默默良久,“没有,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宋禾儿笑了笑,“这并不像你的风格啊?给我瞧瞧,让我也见识一下这是什么书。” 江怀赋将手中的书籍递到了宋禾儿的手中,见封皮上标着南诏两个大字。 宋禾儿虽然对古代的文字多有不通,但大抵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本,南诏的官府备案人员名单。 江怀赋心思缜密她是知道的,只是这种书本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途,不知道江怀赋这么认真的看这些做什么。 “这不是就是一些老百姓的人员名单吗?你看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在找什么人?” 江怀赋又将书接了过去,将上边画圈的两个人名指给她看,“这些标上红圈的人,都是已经过世了的,后边清楚的写着过世的时间,以及生前的年龄。” 宋禾儿一时间有些猜不透江怀赋的心思,“可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怀赋没有说话,只是别有耐心地盯着宋禾儿瞧,似是在逼她想出其中的关窍来。 “你.......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顶替她们,在南诏生活!” “嗯。”江怀赋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疯了?这些都是死人啊,且不说官府已经备案,就连他们身边的亲戚朋友也是知道的,我们顶替,岂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要露馅了?” “你总是这样急躁,还没听我细细分析,就急于否定。”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做的滴水不漏?” 江怀赋将书本继续打开,扫视了上边所有的人员目录,然后又打开最后边写着百姓家眷信息的扉页,然后耐心解释道: “她们的身份都有明确记录,有的没有几分背景,在南诏更无亲眷,这些身份简单的暂住外籍商人或者庄户,死了基本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活着也很少有人认识,还有的一些是意外死在外地的商人,那南诏的人自然也是不认识的,所以你们只要顶替了他们的籍契信息,便可以在南诏安稳地生活下去。” 宋禾儿这才彻底明白,江怀赋这样认真地研究这本名册,无非就是在替她们找出一条脱胎换骨的出路。 即便有一日,逃离忻州的事情东窗事发,她们几个人有了新的身份,中原那边也是查无可查,总不能到南诏来越界搜寻吧。 想到这,宋禾儿心里美滋滋的。 “倒是你比我要聪明一些,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岂是你没有想到,只是你不敢再麻烦我罢了,不过这些事情我已经着手安排了,你们先在庄子里住上一段时间,若想着做点小生意维持生活,那也得等稳定了之后,总之,要听我的指挥,不能冒然行动。” “我知道了。” “嗯.....” 马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静的让宋禾儿感觉有些尴尬。 “其实,还是很谢谢你的,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嗯。”江怀赋淡淡回道。 宋禾儿也不想在这里自讨无趣,只好转身下了马车,见到阿青的时候,又在旁边小声叮嘱,“照顾好你们公子,我总觉得他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许是太累了,回去让给你们随身的小厨房给他做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吃。” “是,我知道了宋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这么近的路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带着你们公子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 与阿青告别之后,宋禾儿又匆匆忙忙地返回了住处。 第二日清晨,张秀娥用简单的食材做了饭吃。 只是今日有新鲜的蔬菜,明日就不一定要吃些什么了,南诏的天气虽然暖和,但也不是一日就能种出东西来,为了生计,还是得需要人去集市上买一些回来。 “吃过饭以后,我和你三叔去集市上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便宜的蔬菜,多买些回来,我们总要吃东西,还有米面,缺哪一样都不成,今日这顿饭,因为没有调味品,做的甚是没有滋味。” 张秀娥一边喝着碗中的菜汤,一边说道。 闻言,宋禾儿这才想到,自己昨天倒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一些油盐酱醋,就放在外边小屋的木门里,只是今日起的太早,没有告诉张秀娥,以至于他们所有人都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饭菜。 “三婶,昨天江公子给我们送过一些东西,里边就有油盐酱醋,只是我忘了告诉你。” “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今早没有用上,哎,说到底,我们吃的用的都是人家的,便是赊账,也不知道要赊到猴年马月。” 宋箫玉一边说着一边回道:“银钱这些小事,我们总会还上的,只是人情不好还。” 宋禾儿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三叔,咱们刚刚搬过来,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和强叔帮忙整理呢,这间屋子已经失修了,不知道明年春天会不会漏雨,你需要上去休砌,还有这里的窗户纸也不干净,烧炕用的柴火也不多了,三婶与田娘子就留下来负责这些吧,至于去集市上买东西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四姑姑,毕竟南诏我也来过两趟,总是比你们要熟悉的。” 秦小娘听着也有些道理,虽然这是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但却没有一个家的样子,总要好好整理一番才是。 “就让禾儿与春娣去吧,咱们几个力气大的留下来干活。” 张秀娥一边喝水一边点头,“那就这样定了,禾儿,你身上还有银钱吗?我们做工剩下的银钱也没多少了,你找你三叔要去,都带在身上吧,能买什么就买些什么......” “是,我知道了。” 宋禾儿随便拿了一些,便和春娣出门去了。 眼下令她头疼的不是买东西这件事情,而是怎么给张秀娥她们找点营生做,毕竟总是过的这样紧巴巴的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诏的风情 南诏的边城不比上次去的江宁,虽然也有做生意的商贩,但却不抵江宁富庶繁华。 春娣是第一次来到南诏,心里自然是有些激动的,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 “禾儿,你说这的糖人,样式真是稀奇,以前在上京城的时候,倒也出去逛,没见过这五颜六色的。” 春娣以前在将军府好歹算是宋箫齐的嫡亲妹妹,身份地位比宋禾儿要高出不少,所以有很多次出府的机会,也时常去上京城的集市上去逛。 “四姑姑,连你都说这个地方好,想来咱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春娣笑了笑,“只是咱们冒冒失失的就进入别人的领土,当真没有事情吗?” 话音刚落,宋禾儿紧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说话小声些。 “四姑姑,这里不比忻州,说话咱们得悄声些,莫要叫人听出来端倪。” “可是咱们的口音和这里的也不一样啊,难道他们不会怀疑吗?” 宋禾儿摇了摇头,“南诏这个地方,走南闯北的人比较多,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口音也各有不同,所以没有人会注意的,只是咱们不要着重提忻州这两个字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还好你提醒我了。” “前边有粮店,咱们去看看吧。” “好。” 说罢,二人进了一间卖米面粮油的铺面。 里边的小二热情招呼着,“二位商客想着要点什么?咱们这里江米,黑米,小米,白米,都有啊!” 宋禾儿与春娣各自带着一顶围帽,所以小二是看不出二人的长相的,只能凭声音来判定她们二人的年纪大小。 “只要小米和白米,各一斗,另外我想问问,你们这里的米面粮油,管送吗?” 小二一边过称,一边笑着回道:“那就得看二位娘子所需多少了,如果多的话,我们倒是可以雇一辆车给二位姑娘送去,若是少的话......说句实在的,我们挣得钱还不够租一辆驴车的。”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若是只有三两斗的米,我就也不必开口问了。” 小二瞧见来了大生意,紧忙上赶着问,“那娘子的意思是......要多少?” “今日不要太多,只需要这几日的粮食就好,你先过称吧,算好了银钱,我叫人去结账。” “那好。” 买好了米,二人便前往下一个铺面。 比起宋禾儿之前见到的江宁城,这里的铺面大多数都是面积不大,做小本生意的,没有多少酒楼与茶馆,都是解决一些生计问题的小店面。 若想着做丝绸,成衣,酒楼等生意,还是得到江宁去。 可是现在户籍的问题没有解决,要这么多人进到江宁那是不可能的。 先前和江淮赋去的时候,还有守城的士兵横加阻拦,更何况是进去十几个人。 不如在边城给张秀娥找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面,让他们先做一些面食生意,比如包子面条,等来日稳定了,再去江宁也来得及。 二人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东西,手上有数的银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若是再不想办法,接下来他们便要吃土了。 “四姑姑,我想着咱们在这四周做一点小的营生,你觉得怎么样?” 春娣一边走着,一边气喘吁吁,“做什么都好,只是有一点,咱们没有本钱,难不成还要找那个江公子去借吗?” “做生意没有本钱的人还不是四处去凑,所以没什么丢人的,只要咱们能还上,那不就成了!” “嗯.....我倒是没有意见,你三婶的手艺不错,做点啥都行,还是回去和她们商量吧。” “好。” 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小杨庄。 张秀娥收拾了一天的院子,早就累的直不起腰来,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你们回来了,快去屋里喝点水休息一会儿,怎么样,银钱够吗?” 宋禾儿点了点头,“银钱倒是够,只是也不能顶多少天了,三婶,你会做包子面条之类的东西吗?” 张秀娥闻言,笑道,“咋地,你想吃了?” “不是,我想着咱们做点小本生意,就从卖包子和面条开始。” “这.....做是会做,但是买个摊位,要不少钱吧?” “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找人借,咱们付利息就成了,而且,不是买啊,是租摊位,买是买不起的!” “那也成,我今日把房子旁边的土地都翻了翻,咱们刚来忻州的时候,不是从那些官兵的手中拿到了一些种子吗?开春咱们就种上,到了夏天也能收点蔬菜吃,要是开包子铺,也能配上点小菜卖!” “好!” 宋禾儿就喜欢和张秀娥说话,为人爽朗,且一点就透。 晚上的饭很简单,只是炒了两个小菜,熬了些粥,大家简单分了吃,打算明天去集市上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摊位适合租下。 宋禾儿手中倒是不缺银钱,可总亏空着花也不是一回事,江宁那边的养蚕作坊还没有正式运营起来,得抽个空过去催促。 张秀娥溜达了一圈,看到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摊位,后边可以做饭,前边有棚子,下边还摆着几张桌椅板凳,供人休息。 “禾儿,我觉得这个就不错,不算是很大,但却热闹。” 按照以往爱干净的宋禾儿来说,这一间并不是上上之选,因为没有封闭式的小厨房,也没有干净的台面,露天似的棚子,难免灰尘多。 可如今若是盘一间大的店面,定是需要很多银钱的。 还不如从小做大,脚踏实地的走下去...... “看着还不错,只是要辛苦你们了,中午日头毒辣的时候,在后厨的三婶,怕是要受罪了。” “只要能挣钱,这点苦算啥,你年纪轻轻的不要心疼我们,只管看位置好不好就成了......” ....... 宝子们,今天这是第二更ha~别忘了送一送票票哦~ 今天北方又下雪了,春天容易伤风感冒,你们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包子铺 租一间不大不小的铺面,每个月也得需要两贯钱,若是最初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怕是连租金都挣不上来。 “三婶,我觉得这一间的接待量不会很大,顶多也就坐下五六个客人,若是一人一碗面一笼包子,每人按照二十文钱算,约莫一日的毛利也就五百文钱,除去菜品,挣不了多少钱啊,如果需要找个伙计帮忙打扫,那一个月下来,挣得太少了。” 张秀娥笑了笑回道:“不用找伙计,你三叔他们就能做这些事情了,还用别人做啥?” 宋禾儿起初并不是这样打算的,是想着让宋箫玉他们自己寻个别的营生做,这样子既可以学习别的本领,也能挣一份捞金,这个店面就是给秦小娘和张秀娥租的。 至于孩子们,就全都交给春娣与春娆照顾就行了。 “那暂时就先这样做着,若是以后有了好的买卖,三叔和强叔再租一间店面也不迟。” “好。” 宋禾儿与张秀娥找到店面东家,商谈了一下价钱,终于以两贯钱的价格租下了这间铺面。 店东家也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为人很实诚,也并没有因为她们是外地人而恶意抬高市价。 价格商量妥当之后,约定明日交钱,二人简单将这里收拾了一番,便开始返回小杨庄。 回到庄子的时候,秦小娘正在做饭,见到她们回来,随口问道:“怎么样,店面的事情商量妥了吗,需要多少钱?” 张秀娥兴高采烈地回道:“铺面的价格已经问好了,接下来就是银钱的问题,如果那位江公子肯借钱给我们,咱们两个月就能还上,还能给他点利息钱,只是咱们自己要苦一些了......” “咱们苦一些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万事开头难,有人帮就不错了。” 张秀娥走上前去,帮着秦小娘一起干手底下的活儿。 宋禾儿当然没必要去找江怀赋借钱,这么说无非就是糊弄张秀娥她们罢了。 可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叫秦小娘她们一致以为亏欠江怀赋太多,总是耿耿于怀。 “禾儿,想什么呢,你要是觉得找江公子借钱这件事情比较难办,咱们就再缓一缓,明日就不去租店面了,等开春种了地,如果收成好,到集市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咱们再凑钱去租也是一样的。”张秀娥突然说道。 宋禾儿笑了笑,直接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三婶,带我们到南诏这样难办的事情他都办到了,还在乎这样一点小事儿吗?你就不用管了,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一会儿我亲自找他说就是了。” “嗯,那也好......” 商量妥定之后,众人便开始自顾自的忙起来。 房子周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也重新扎了篱笆。 只有林子旁边的一块土地光秃秃的,啥也没有,看着有些别扭。 李强从庄子里抬了两桶清水回来,心里美滋滋的,“这水可甘甜了!你们不妨尝一尝?” “甜?小杨庄里有水井吗?” “当然有,还是深井水,以后不要去那河里打水喝了!” ....... 宝子们,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更新晚了,且字数少一点,明日给你们双更哦。 第一百八十八章 食谱 张秀娥似信似疑地问道:“深井?这水干净吗?昨日咱们来的时候,我瞧见那条河脉可清澈了,里边还有活鱼呢,我想着,喝点应该没事。” “河里的水是活水,不如井水甘甜,若是用来烧水喝,还是深井水好一些。” “那好吧,一会儿你带着我过去认认路,到时候我就可以自己去了。” 李强笑了笑没有说话,将两桶水倒进大缸里,然后又去帮张秀娥和面。 “手艺活我是干不了,但和面可以啊!” 张秀娥用胳膊肘挤他,“去去去,你和出来的面岂不是又硬又难吃,不如去剁菜,我在将军府虽然不下厨房,但这一路也没少做饭,这面皮做出来一定筋道。” 秦小娘和李强媳妇负责剁菜的活儿,因为佐料并不是很多,所以只能简单的放一些提味儿的东西。 宋禾儿手中的书里倒是记载着一些经营饭庄的菜系与食谱,如果按照上边的比例调馅,应该做出来的包子味道不错。 “禾儿,你过来瞧瞧,这颜色如何?”秦小娘将宋禾儿叫了过去。 “阿娘,从颜色上看不出什么的,还是得尝一尝。” “那就等蒸出来尝一尝再说。” 宋禾儿走进了屋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书本拿出来,翻到食谱那一页,迅速的抄写下来,然后拿到外边,递给了秦小娘。 “阿娘,以后按照这上边的配料添加东西,这样子做出来的包子味道极好。” “这是?” 宋禾儿附在秦小娘的耳边,悄声回道:“书上记载的,你莫要声张,就说是你苦心钻研的。” 秦小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黄昏渐渐逼近,宋禾儿随意找了个时间出去了一趟,假装去找江怀赋借钱,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月挂树梢。 烛火摇曳,秦小娘这个时间还没有休息,一直坐在桌案前,细细研究着那几张食谱。 “阿娘,快些休息吧,这些东西明日看也不迟。” 秦小娘看的有些入迷了,甚至没有听到宋禾儿说话。 “阿娘!” “你这孩子,吓我一跳,你回来也不说一声。” 宋禾儿笑了笑,“阿娘,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去铺子呢。” “没事,我将这些东西背下来,这样子以后做饭的就不用时常拿着这张纸了。” 秦小娘这样想也是对的,毕竟食谱上记载的东西是不外传的,若是经常拿在手中,被有心人捡了去,怕会后患无穷。 宋禾儿舒了口气,笑道: “今日这包子做的还不错,那咱们就从做包子开始,明日就去买面买食材,后厨的事情就交给你和三婶,收拾屋子的活儿交给瑞珍婶子,我就负责收账。” “你这丫头,上来就要管账,你可知道管账是多难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还是这一些琐碎的小账目。” 秦小娘并不赞成宋禾儿管这些事情,人好的时候自然是没什么,若是有了芥蒂,银钱账目上出了问题,那就是百口莫辩。 “阿娘,你就是太小心了,我不会算错的,更何况,找江怀赋借钱这种事情都是我来做的,至于借了多少,又还了多少,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若现在换人,怕还要耽误许些功夫,简直是没有必要。” 秦小娘见自己的女儿一味坚持,也不好在她头上浇冷水,只能点头应下。 “那好吧,休息吧,明日一起去集市,这几张食谱就先收起来了。” “嗯。” 吹了灯,二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张秀娥给春娣春娆,以及几个孩子简单的做了早饭,然后就和宋禾儿等人一起去了集市。 店东家很早就等在了原地,拿着手写的两份文书静静地坐在桌子前。 “钱我们带来了,东家可以过过数。” 女人接过了盒子,粗略望了一眼,笑道:“不必了,难道你们还能为了那几十文钱坑害我不成,这是契书,你们看一下,按个手印就好了。” 宋禾儿瞧见上边地字就那么几行,瞬间有些怀疑,“这间铺子与官府没有纠纷吧?” 女人脸色稍变,“纠纷,我这个店面可是干干净净的,不是什么赊账赊来的黑店,姑娘怕是昏了头了吧?” “可我看见这上边就这么几行字,莫不是这块地方没有经过官府的批准,所以没有官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开张 此话一出,店东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姑娘,说你是外地人不懂我们这里的行情你也是不爱听的,可我们南诏小叶城的规矩就是这样,所有的田产铺面都属于个人所有,不归朝廷所管,他们也没有权利征收纳税,我们私下买卖,无需经过他们的同意。” 宋禾儿仔细想了片刻,记得之前在江宁城里收下赵汝作坊的时候,那些地契文书上边都有官府的落款,怎么小叶城却成了无人管辖的地段了? “这里离着江宁也不远啊,为什么这里的田产与铺面不归朝廷管呢?” 店东家继续笑了笑,“看来姑娘也是知道江宁城的,那么你既然去过,就应该知道,那里的物价和地租应该是多少,我们这个摊位虽说是不大,但是每个月只收取你两贯钱,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若是到了江宁,怕是要花出去十贯钱,也未必能在集市上混上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 她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江宁不但过往的客商多,就连有钱的达官贵人也喜欢到此处寻欢作乐,且乐坊酒楼不下数百家,已经是富庶中带点奢靡的城池了。 而小叶城不过是中原与南诏接壤的边城,平常只有过往的客商在这里落个脚休息下,吃点茶饭,做大生意的怕是没有。 先前和江怀赋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小叶城的一片景象,已经觉得很惬意了,不曾想楼外有楼,天外有天,江宁才是让人开了眼界的地方。 “我的确是与朋友去过,所以觉得这里的规矩和那边是一样的。” “有的一样,有的却大有不同,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两座城池接触的外地客商最多,不一样的地方则是,生意规则不同,那边主要是做人上人的买卖,这边不过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在这里做小本生意,是赚不了几个钱的,等攒下了本钱,应该去江宁见一见大世面。” 这女子说的话的确不好听,话里话外是指她们没有大的志向,不过这却是实话。 按照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只能在此地虚与委蛇,等把身份的事情弄明白了,才好到江宁去。 眼下能随便进出江宁的,怕是只有宋禾儿自己和江怀赋了....... “多谢这位娘子提醒,我们一定好好经营,日后若有了本钱,会去江宁闯荡一番的。” “如此,那就极好。”店东家再次把那两份契书递了过来。 对方的指印已经按好了,宋禾儿让秦小娘按照她的样式,在另一端也按下了指印。 “咱们各自拿着一份,下月初的时候,你们如果想继续在这里干下去,咱们再见面谈。” “好,谢谢。” 宋禾儿觉得这个女东家已经给了她们天大的面子,毕竟租铺面,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要押金的,或者租一年,或者押一付六。 然而这女子却格外爽快,并没有拖拖拉拉,几句话的功夫就答应租给她们一个月,想来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觉得她们是外地来的,手中没有几个本钱,做点生意也不容易,所以就格外通融。 成交之后,张秀娥美滋滋地跑进了简陋的店面里,一会儿收拾这边,一会儿整理那边。 宋箫玉瞧见她合不拢嘴的样子,不禁笑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一会儿抬米抬面的活儿可都要落到你的头上了!” “我的头上,你们两个大男人是摆设吗?” “当然不是,这里的桌椅板凳都需要修了,我们得留下来整理店面,还要将这门头换了,重新写上一幅字贴上去,你说这两种差事,你选择干哪一个?” 宋箫玉正说在了点子上,门头的事儿必须要重视,更何况这里边,只有做文官的宋箫玉字迹最好,这样的差事只能落在她的头上。 而修整桌椅板凳的活儿,女人哪里会干,便也只有李强了。 宋禾儿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三叔,米面这种东西也实在是太沉,我觉得三婶......不太行吧?” “咋不行?这一路上所有的脏活儿累活不都是你三婶干的吗?她有力气,不差这一星半点的!” 宋禾儿不觉发笑,只觉得男人不疼起老婆来,是真的可怕啊! ......... 宝子们,这两章写的有点匆忙,所以错别字可能会有,希望你们多多包涵哈~ 果真,心情好了,剧情与码字的速度都跟着快了起来~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敬请笑纳。 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桶金 张秀娥并不在乎多干一点活,只是宋箫齐说的话实在让人不顺心,如此想着,就又生了一肚子气。 “你只会让人多干一点,全然不想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多帮妻儿老小干点活,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实在是可恨。” “我......我几时说不帮你干活儿了,不是换头面的事情是我来做吗?那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写字,我去买面。” 宋箫玉当然知道张秀娥根本不会写几个工整的文字,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这些女眷当中,只有商贾出身的秦小娘读过几本书,字写的也看的过去,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宋箫齐瞧上。 “这还没开张呢,你们二人就吵个不停,那以后还怎么凑在一起干活儿?”秦小娘在一旁埋怨道。 宋箫玉虽然品行不错,但有时候也摒弃不了他那一身的臭墨子文采,总是一意孤行,不在乎妻子的感受。 读书人都有点一根筋,等辛劳的日子过得久了,自然也就不会卖弄斯文了。 张秀娥生了气,转过身直接朝粮铺走去,上次商量价格的那间店面是宋禾儿与春娣去的,张秀娥并不认识,如今冲出去,无非就是在气头上,想着随便选一间铺子作罢。 宋禾儿连忙追了出去,从身后叫住了她:“三婶,你等等我,我有一间铺子,可以管送,不用咱们自己搬搬扛扛。” 张秀娥停下了步子,转过头问道:“真的?” “是啊。”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和你三叔又吵一架。” “我......我没机会说啊,眼瞧着你和三叔就要动手了,我插不上话啊。” 张秀娥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喘了一口粗气,“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走?” “跟我走吧,就在前边不远处。” “嗯。” 他们租的铺子离着卖米面的不远,穿过这条长街再经过几个铺子也就到了。 宋禾儿这次去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围帽,店小二虽然没见过她,但是从声音上也能分辨出,她前日是来过这里的。 “哟,这位姑娘与娘子,来买点什么?” 宋禾儿瞧了张秀娥一眼,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我们之前见过的,如果我要的面多,你可以雇车给我们送去。” 店小二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姑娘要什么米?什么面?要多少?” “就要最简单的白米白面,各二百斤。” 这个数量直接把张秀娥吓了一跳,“二百斤?是不是太多了?” “嘘,我心中有数,咱们是做生意,又不是家里吃,便是咱们这十几口人,一个月也得吃几十斤米,先买二百斤的,一点也不多。” 张秀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宋禾儿与店小二谈妥了进货的价格,交付了银钱,又让一辆拉车将米面送到了自己的铺子。 回去的时候,宋箫玉已经将门头上的字全部写好了,叫‘有家面馆’。 黑色的板子上刻着金色的字迹,说实话,宋箫玉的确有几分功底,写出的字既漂亮又潇洒。 “三叔,不如你在南诏找个学究的差事做吧,我瞧着你的字写的真好。” 宋箫玉笑了笑,“我若是能找一个学究的差事做,何必还需要东躲西藏?” “日子总要慢慢过下去才有盼头,我觉得我这个主意不错,三叔不必浇我冷水,难不成,咱们还真的卖一辈子包子?” 秦小娘一边洗碗一边笑着回道:“好了,都别说风凉话了,赶紧干活儿吧,今天收拾好了,明天就可以正式接待客人了。” 闻言,众人都笑笑不语,低头奔着自己的差事去做。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晌午,第一笼包子出屉的时候。 来来往往的客商很多,但是吃什么的都有,有到对面吃春饼的,有到隔壁吃小炒的,总之所有的客流量根本不会聚集在她们一个店内。 照此下去,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 “阿娘,咱们得想个办法啊,这大半日的时间过去了,才有三两个人过来吃面。” 秦小娘叹了口气回道:“主要咱们的包子才特色,来的客人吃的都是面条,我们先前也没有尝过南诏人的口味是什么,所以做出来的未必好吃。” “辣,南诏人吃的都是辣菜,咦,我记得田娘子生于中原辣菜最有名的地方,不如明日让她做几道辣菜,咱们赠送给客人尝尝。” “赠菜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今天要把包子赠送出去,赔点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要让客人知道我们这里的特色是什么,比别人强的地方是什么。”秦小娘说道。 宋禾儿抬眼望了一下街对面那间包子铺,虽说不是人满为患,但进进出出的人总是没停过。 “阿娘,不如这样,所有来吃面的客人每人赠送两个包子,如果能在店内吃完最好,若是吃不完,便允许他们带走分给朋友或者家人,这样不就有更多的人尝过咱们这里的特色了吗?” 秦小娘点了点头,“主意肯定是不错的,只是咱们这的包子当真能称为特色吗?” 宋禾儿信誓旦旦地回道:“阿娘,咱们是按照食谱上做的,更何况你觉得好吃,我也觉得好吃,咱们可是在将军府生活惯了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咱们都觉得不错,那定是不错的,再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外祖父吗?” 秦小娘左思右想,点了点头回道:“好!那就这么办!” 第一百九十一章 肉里有苍蝇 一连几日,江怀赋都没有来过。 小杨庄里新翻的土地都已经播了种子,因为小叶城不属南诏朝廷管辖范围,所以种什么东西都无需向上边交付地租。 这样一来,张秀娥与秦小娘闲来无事,就圈出了一大片地方,只需要和庄头打声招呼,并且时不时的给点好处,便可以放心的在此处生活一段时间。 “今日铺子里的收成如何?”宋箫玉一边浇地,一边询问。 宋禾儿看了看账簿回道:“白酒三百文,面条一百文,包子是赠送的,我们花掉了一百五十文,成本一百一十七文,净赚一百三十三文。” 宋箫玉放下了水桶,微微皱眉,“一百三十三文?你们四个人忙活了一天,才挣了一百三十三文?是有些少了,若是这样下去,咱们十天才挣一贯钱,一个月也就三贯,勉强够付房租的。” 宋禾儿当然知道此前的盈利情况并不是很好,可是万事开头难,现在她们作为新来的外地户,能在这里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眼下官府还没有过来巡查,若是有一日被不安好心的人举报,那此前做的一切功夫全部白费。 “三叔,你且不要着急,小叶城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且大多数都不会在这里常住,正所谓众口难调,要想找到大家都爱吃的东西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不是我着急,只是心里觉得你们辛苦,起早贪黑的忙活这么一天才挣这几个银钱,实在是不值得。” 秦小娘听了这话,不禁笑道:“你是拿朝廷的俸禄拿惯了,觉得一月下来,只需要应付了事,便可以拿不少的俸禄,如今做了平头正脸的百姓,受了累,拿的钱却少,就觉得不合适。” 宋箫玉虽然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可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平衡,落差这样大的生活,总要慢慢适应。 “哎,尽力而为吧,还好我们现在都不用受冻挨饿了。” “是啊,我们既没有官兵的刁难,也摆脱了被人歧视的身份,现在逃离了忻州,又在南诏买了新的身份生活,这已经是上天给我们最好的安排了。”宋禾儿回道。 按照以往来说,每个流放的官犯,都会在肩上刻字,可是宋禾儿早就用现代洗纹身的药水,将她们身上所有的印记都去除了,只要不暴露在外,那些细小的疤痕,就不会被人发现。 “我们找江公子借了多少钱?”秦小娘突然问道。 宋禾儿微微一愣,然后直接随口编了一个数字出来,“三贯。” “三贯?那怕是要两个月才可以还上......” “阿娘,你们不要总是那么悲观,又没有谁规定我们一个月就挣三贯钱,那不过只是三叔自己推测的罢了,若是咱们下半个月的经营情况比较好,也是可以翻倍的。” 张秀娥刚从铺子回来,围裙上还沾着油渍,见到几个人正凑在一起聊闲天,不知道哪里来的气,一屁股就坐到了板凳上,双手插着腰,埋怨道:“这一天,没挣几个钱,对面的那个老叼妇还过来找我们的麻烦。” 今天秦小娘与宋禾儿回来的早,铺子里只剩下了张秀娥与李强媳妇收拾,所以并不清楚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咋了?有人找咱们麻烦?”秦小娘问道。 张秀娥气得喘着粗气,已经连回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李强媳妇望了望众人的脸色,叹了口气缓缓回道:“是咱们铺子对面那一家卖包子的老板娘,瞧见咱们家白送包子,心里有气,说什么很多经常去她们家吃饭的商客,全部都跑到咱们家吃面了,所以心里不平衡,觉得是咱们故意和她家作对,带着店伙计来闹,诬陷咱们的肉不好,还故意把苍蝇放进了咱们的肉里,好一通闹腾,简直是烦心!” 秦小娘一听,也是暴跳如雷,直接站了起来吼道:“这种混账人也有?我看就是欺负你们两个人势单力薄,所以才敢在这个时间去找麻烦,若是我们都在,她就不敢这么闹了!” “便是你们都在,她也有的闹,她男的五大三粗,没有半分生意人的模样,纯粹就是一个江湖绺子,怪吓人的,不但有偷鸡摸狗的功夫,还擅长捏造谣言,这苍蝇,八成就是他放进去的!” “有客人看到你们闹了吗?”宋禾儿问道。“ 张秀娥歇了半晌,这才开口说话,“当然有了,不然我岂会这么生气?有的客人还是在咱们家吃过的,如今眼瞧着那苍蝇从咱们的厨房拿出来,心里定是嫌弃,以后也不会来咱们铺子吃了。” “哎,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李强媳妇叹了口气。 宋禾儿才不是那种打落牙齿混血吞的人,别人欺负了她,她早晚是要还回去的。 有偷鸡摸狗的本领算什么,隔空投放一只苍蝇,又不是只有那个无赖能做出来,只要宋禾儿放的下脸面,那些蜈蚣,老鼠,都可以出现在他们的案板上,就看谁比谁狠了....... “三婶,你也不必难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咱们去了铺子再说,若是真没有人来吃面了,咱们就想别的办法,更何况,那苍蝇的事情已经是死无对证,再怎么力证清白也无用,只能让别人手忙脚乱起来,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 宋箫玉若有所思地想了半晌,忍不住问道:“让别人手忙脚乱?你的意思是......” “三叔应该懂的!” 宋箫玉一点即透,宋禾儿的意思无非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对面那家包子铺也吃点苦头! 翌日。 宋禾儿早早地就去了集市,抬眼间,正瞧见对面的包子铺老板娘,正挎了篮子去买菜,为了摸清楚她们家的进货渠道,宋禾儿偷偷尾随在后,跟着她一起去了一个脏兮兮的大敞院子。 “老板,把这些菜叶子,全都给我装起来,我都收了,另外,我昨天让你留的猪下水,你留了吗?” ....... 这一更早就写完了,一直放在草稿箱里,忘记发送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各位亲们~~~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战同行 院子里的商贩,张着一双大油手,嘴里的牙缝中还塞着一个黄菜叶子,此时正笑眯眯的望着卖包子的老板娘。 “有有有,所有的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呢,你不来,我还舍不得卖给别人呢!” “去去去,你还舍不得卖给别人,这些烂菜叶子,烂肉头子,你除了卖给我,谁家会收啊?” “说来也是,不过你们家那包子卖的这样好,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就这肉,我闻着都嫌馊。” 老板娘闻言,得意一笑:“总之老娘我身上有的是本事,那几个新来的外地人,休想在我的地盘上逞威风,她们那些人,休想在我的门口做生意。” 商贩呲着两排大牙,阿谀奉承道:“徐娘的手艺那在小叶城堪称一绝啊!至于那几个外地人,你也根本无需放在心上,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就算了,何必置气?伤了体面不说,没得叫那些来咱家吃饭的人觉得咱们为人小气,欺软怕硬。” 被唤作徐娘的人,根本不以为然,“打发他们几个?还不和打发几只耗子那样简单,老娘只是单纯的想耗着他们罢了,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本事跟我作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可不能不留意他们的来历啊,若是背后有神仙撑腰,哪一日得罪了他们,你这店,还有我这菜摊,岂不是都要被一锅端了?” 徐娘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手脚利索的将地上的烂菜叶子和一些疤痕累累的土豆装进筐里。 宋禾儿看的一清二楚,这些腐败的蔬菜大多数都是前日卖剩下的,或者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这样的东西根本没有成本,便是十文钱卖给徐娘也是赚的。 只是昧着良心做买卖,少不得要遭天谴。 再加上那些肉臊子,很多都是从猪骨头上扒下来,或者买肉剩下的下水,肉头,基本上都是扔货,或者是要送去养牲畜的那里作饲料。 这些黑了心肠的东西也实在是恶心,拿这种肉和蔬菜卖给顾客吃? 只是宋禾儿有些怀疑,徐娘是用了什么样的调味品才能掩盖住这些腐败的气味儿? 哪怕到了现代,一些馊肉的气味都无法完全遮掩,更何况这个年代。 眼瞧着徐娘就将那些‘垃圾’全部塞到了自己的筐里转身离开,宋禾儿灵机一动,紧忙迈开步子朝自己的铺子走去。 回到铺子的时候,张秀娥正在和面,一旁的宋箫玉正在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那一排买包子的商客,嘴里还时不时的埋怨道:“真是晦气,偏偏那边买包子的人都排起了长队,我们这里却没有人。”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了吧。” “怎么不见禾儿,这一大早晨的去了哪里,刚才还看见她了!” 话音刚落,宋禾儿就匆忙地跑进了店中,端起茶水,速度灌了几口。 “三叔,你快点跟我去对面店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宋箫玉正为这件事情急的焦头烂额呢,听见宋禾儿这样说,紧忙问道:“咋了?对面出事儿了?” 宋禾儿激动地点了点头,然后附到宋箫玉的耳边,细细说了一些什么。 “真的?她竟然敢这么做,真是混账!” “三叔,我们赶快过去,杀她一个措手不及,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找咱们的麻烦!” “好!走!” 张秀娥拿着擀面杖追了出来,脸上还沾着面粉,一副要上去打人的模样,“啥事儿,是过去报仇吗?带上我!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这样的事儿我有经验,那个死婆娘,昨天没少叫我吃亏,看我今日不好好修理她!” 宋箫玉一脸无语,“你看看人家秦娘子,就在后厨认真地做汤,偏你这么毛躁,你去了能做什么?打人就能解决事儿吗?你就好好的守家,一会儿有的热闹让你看!” “我这不是怕你们吃亏吗?瞧瞧你们一个年纪不大,一个身子单薄,怎么是那两口子的对手?” 宋禾儿笑了笑,宽慰道:“三婶真是不用担心,我们就隔着一条街,如果一会儿有事儿你再冲过去也不迟,免得咱们现在过去这么多人,再把人家吓坏了!” 张秀娥犹豫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们,有事儿就和我挥挥手。” “嗯。” 说罢,宋箫玉就和宋禾儿一起去了对面的包子铺。 “三叔,你去后门堵着,避免那女人从后边溜进去,咱们要杀她一个措手不及,不给她掉包的机会!” “好!”宋箫玉见势就朝包子铺的后门走去。 如今前门有排了长队的商客,后门有宋箫玉把关,这徐娘便是插上一双翅膀也休想进到她的院子当中。 “各位,打扰了,我今日在这里有件事情要说!” 排在第一个的赶路商客,微皱了眉头,“姑娘,你是对面那家铺子的吧?小小年纪可不要出来闹事啊,赶紧回去吧,我们买了东西还要赶路呢!” 宋禾儿一听,便可知这个男人是在她们家吃过面的,否则怎么会认识她。 “这位前辈,今日我在这里说话,全是为了给大伙伸张正义,免得有人为了那几两银子来坑害咱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客,这是有损阴德的事情。” “姑娘这话我就有些不懂了,你说这家店的老板娘坑害我们?” “不错,我有证据在手,你们一会儿自然也可以亲眼见到,至于是不是我胡言乱语无事生非,大家一看便知。” “这.......” 店中剁肉的老板听见这边有人闹事,连忙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剐肉的刀。 “你这小毛丫头,敢到我店里生事儿,快快给我滚出去。” 宋禾儿自然是不怕他的,即便他手里有刀又如何,能快过她空间里的qia g?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咦~老板娘来了!” 宋禾儿转过头去,见徐娘挎着篮子,神色匆匆的要从后门进到院子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反败为胜 宋箫玉果真机灵,直接挡住了徐娘的去路,“不许进。” “呀呵!你是谁啊你,敢到我家门口撒野,让开,让我进去。” “如果没有做亏心事儿,你这么着急的走进去做什么?打开篮子,让咱们大家伙都开一开眼界,看看里边装了一些什么东西。”宋箫玉立在门口,不怒而威地盯着她。 做官做惯了的人,审问起别人来,自然是有一番气势。 “我装了一些什么东西和你有关系吗?我劝你哪里凉快就上哪里待着去,不要在这扫了老娘的兴致。” 宋禾儿见站在后门的二人即将就要动起手来,心中有些焦急,宋箫玉那三脚猫的本领,根本不是对面那个杀猪婆的对手。 如此想着,宋禾儿赶忙对排在外边的商客说道:“各位,百闻不如一见,你们经常光顾的这家铺子,其实是一家黑店,做肉馅的东西都是一些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与肉头,这种脏兮兮的东西吃到肚子里,不知道大家作何感受?” 此话一出,排队的商客开始议论纷纷,“这是真的吗?不会吧,我在这家店吃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觉得好吃,并未察觉出异样啊!” “若真是如此,这家店也太黑心了吧!让咱们吃臭肉与烂菜叶子,当真是恶心死了!” “是啊,老板娘呢?赶紧出来,还我们大家一个公道。” 外边议论纷纷,一片混乱,拿着菜刀的老板有些下不来台,顺势将手中的刀插到了案板上,吼道:“大家都安静,不要听这个小丫头片子胡言乱语,我们在这小叶城做了这许多年的买卖,自然不会坑害老百姓!你们莫要被这群外地人给骗了,她们就是为了能把自己的包子卖出去,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宋禾儿冷笑一声,抬起头,目不斜视地盯着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心里没有鬼,那便让你媳妇打开那菜篮子,让咱们这些人看一看,如果是我冤枉了你,我当众和你道歉,并且搬出小叶城去,永远不再回来。” 众人听见宋禾儿下的赌注实在是大,便觉得有些可信,所以纷纷站出来吆喝:“赶紧打开让我们都看看,也别把我们这些人当傻子,拿那些烂菜叶子与臭肉糊弄我们,也太丧良心了吧!” 瞧见前边闹哄哄的,站在后边的徐娘按耐不住了,推开宋箫玉就往里边跑。 站在对面的张秀娥眼巴巴地盯着这里,瞧见宋箫玉招架不住,赶忙拿了擀面杖就冲了过来。 “小贱人,你往哪里去!让你害我们!现在遭报应了吧!有本事,你把你的菜篮子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伙看看啊。” 张秀娥的力气大,很快就把徐娘从里边给拖了出来,宋箫玉则是去抢她拿在手里的筐。 “大家来看啊!这里边的东西可都是烂的臭的!” 一声之下,外边的那些商客,全都挤到了后门一探究竟。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人看到了这一幕,胃中一阵翻滚,直接干呕起来,“你们这一对黑心的夫妻,竟然拿这些烂东西来糊弄我们,实在是太可恨了!各位,打他们啊!” “就是!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客在你家买包子吃,无非就是吃个舒心,你却一直捉弄我们,可真是太可恨了!怎么?我们这些外地人到了小叶城就要受你们的欺负吗?” 外边拿着菜刀的老板,频频解释:“不是这样的,大家先冷静,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还解释什么?你手里拿着菜刀,难不成还要威胁我们不成?” “大家都别废话了,砸了他的店,免得以后让他还做这黑心的买卖!” “对!砸了它!砸了它!” 说罢,众人便开始动起手来,有的拿起菜板往地上丢,有的将蒸笼全部推到了地上。 场面一度混乱,甚至吸引了旁边商铺的客人纷纷过来看热闹。 老板娘被张秀娥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过一过嘴瘾。 “你个老贱妇,赶紧给我起来,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在我的地盘跟我斗,啊啊~~” 话还未说话,徐娘的头发就被张秀娥拎了起来,就差连根拔起了。 “我叫你骂!我叫你骂!” “啊~放开我!放开!” 宋禾儿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里的热闹。 约莫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包子铺就被那群商客砸的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守在外边的老板本事再大,也抵挡不住那十几个气势汹汹的客人。 老板见情势不对,只好低头求饶,“对不起各位!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那死婆娘不懂事儿,以后我们绝对不会这样干了,求大家高抬贵手,不要再砸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现在想息事宁人?我们在你家吃了这么久的臭肉,谁知道对身子有没有害处?你要花钱请郎中给我们看一看,那才安心。” “好好好,该出的银子我都出,就希望你们不要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了!” “哼!说话算话!现在就去账上算钱,把请郎中的钱一并算出来给我们!”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那老板瞬间变成了受气包,唯唯诺诺的朝后堂走去...... 张秀娥见下边的人不在挣扎,只好再次质问,“你还骂不骂?你错没错?” 徐娘见自己的男人都已经低了头,没了后盾的她只好委曲求全。 “姑奶奶,我错了,求您起来吧,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要不要好好说?” “要要要,请你起来。”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儿,昨天出现在我们案板上的苍蝇,是怎么回事,你如实招来!” “这......这......这都是我当家的干出来的事儿,我并不知情啊.......”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果真说的不假,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夫妻二人真的是自顾自的! ....... 宝子们,最近的票有点少,大家看完了,记得把票送上来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快人心 “那就让你当家的亲口对众人说出事实,否则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张秀娥下手地力道越来越大,疼得身下的人呲牙裂嘴。 “哎哟,我说姑奶奶,你这是哪里来的力气,快快松开我!” “说,这件事情办的了办不了?” “办的了!自然是办的了!”说罢,便仰起头,对外边的老板喊道:“当家的,你快进来啊!” 张秀娥见她的确有些悔改,便减轻了自己手上的力道。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外边的老板便灰溜溜的走了进来,对着张秀娥求饶,“求你们,别闹了,咱们有话好好说还不行吗?” 宋箫玉冷笑一声,“方才是谁气势汹汹拒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的?怎么现在却来求饶?当真是狡猾。” “好汉说笑了,我们在这小叶城做了许多年的生意,肯定是怕得罪那些商客的,我们还要指望这个吃饭呢,您说今儿这么一闹,纵然没有损失多少银钱,那对我们也是没有益处的啊!” 岂止是没有益处?这两口子日后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谁会买一家专门用馊肉做的包子吃? 宋禾儿望着他们夫妻二人落汤鸡般的模样,心里的这口气总算是顺畅了! “昨日你去我们店里闹,说我们厨房的案板上有苍蝇,还特地叫了一些商客过去见证,弄得我们是鸡犬不宁,如今我们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区区这点伤害你们就承担不起了?” 宋禾儿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却是一针见血,直逼人的痛处。 徐娘听了这话,表情有些慌张,大抵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怕。 “是了,昨日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是我......是我当家的,瞧见你们铺子的生意不错,所以起了嫉妒之心,想着给你们找点麻烦,所以......所以就......” “所以你就故意把一些苍蝇,放进我们的厨房??真是恶心,无赖!不要脸!” 张秀娥说着,挥起手就又给了徐娘一巴掌。 宋禾儿瞧见打的确实有些重,若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真的要惊动官府了。 “三婶,别打了,还是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先解决了,免得一会儿惊动了官府,被这黑心的夫妻倒打一耙!” 张秀娥昨日受了委屈,现在更是气得发抖,她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丢到大街上去打。 “哼,若不是看在我侄女的份上,我今日就把你这泼妇的头发全部拔下来,省的让你没事就出去害人!就应该让你在家做尼姑,好好反省!” 说罢,张秀娥这才松开了徐娘,气吁吁的站到了一旁盯着她。 宋禾儿并没有疾言令色地再去审问这夫妻二人,事情已然有了结果,如今就看对方怎么收场了。 只要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也可以就此放过这二人。 “要么,你亲自去外边和那群商客解释,昨日的苍蝇,是‘不小心’被你们携带进去的,因为自己的失察,故而冤枉了我们,这样子大家都有台阶下,你们的面子尚且也可以保住,或者,你们自己不去,我叫了人来将你们绑着出去,并告诉大家,是你和你的丈夫二人串通一气,做出了这等子卑鄙无耻的事情,看看外边的那些人会不会让你们平安无事的回来......” 店老板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在外边,他已经见识到了那群人虎视眈眈的模样,若是现在出去将那件事情公布于众,说不定当场就会被那群人打死,他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好,我去,我亲自去外边和那群人说清楚。”店老板黑着脸,又拿了账上的银子,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宋禾儿与宋箫玉跟在他的身后,而张秀娥则是负责留在后边盯住了徐娘,生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店老板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众人面前,方才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替代而来的只有无限的卑微与恐惧。 “对不起大伙,小店之前做了许多错事,辜负了大家的信任,不过我们知错就改,这是刚从账上取出来的钱,这是我们所有的钱了,今日,一并赔给大家,就当是我们对各位亲朋好友的一点补偿。” 说着,就将钱袋拿了出来,似乎是在等着一个人上前分发。 为首的商客冷笑一声,回道:“你当真以为,我们是为了这区区几两银子?” “是啊,今日这么要求你,无非就是给你一个教训!不然你下次还想着糊弄百姓!” “大家把钱都分了吧,然后咱们该干嘛干嘛去,这样的黑店,以后不来了就是了!” 宋禾儿见他们拿了钱就要走,心中开始有些焦急。 “等一下,店老板,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宋禾儿将冰冷的视线移到了店老板的身上,似乎是在威胁他,叫他赶快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事儿啊姑娘,我们还急着赶路呢,也别说,今日这事儿,我们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这群人还被蒙在鼓里,吃他的馊肉馊菜呢!”为首的商客说话十分爽快。 宋禾儿笑了笑回道:“关于我们店里昨日出现苍蝇的事情,店老板想替我们解释一下,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解决了比较好,省的误会了彼此,也耽误了我们的生意。” “姑娘这话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们?” “还是听听店老板自己的解释吧......”宋禾儿回道。 店老板耸拉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属实有些可笑。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是我,是我昨日去她们店里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身上挂了几只苍蝇,不下心之下,掉在了她们的案板上,然后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了人家,今日,我在这里郑重的和这有家面馆道歉......”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分 “那你这么做也太缺德了吧!” “是啊,哪有这样挤兑人家的,我看你就是见人家是从外地来的,觉得人根基不稳,所以才敢这样做。” “哼,我以前还觉得你们店是多好的一家店呢!如今看来,不但东西不干净,你们夫妻两个的人品也有问题。” “走了走了,在这里待着也是晦气,咱们赶紧走!” “是了,以后咱们再到小叶城来,就上对面那家面馆去吃,这里,我是再也不来了。” “我们走!”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吵吵嚷嚷地离开了这里。 宋禾儿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也不想继续与这夫妻二人撕磨下去,转过身就要离开。 店老板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舒了口气,叫住了宋禾儿,“我已经按照姑娘所说的做了,姑娘可否会遵守诺言,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宋禾儿讽刺一笑,反问道:“这麻烦不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吗?怎么如今却说是我来找你们的麻烦?” 店老板面色有些难看,但总归没有发作起来,只是小声回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姑娘不会再耿耿于怀了吧?” “自然不会,你既是在众人面前替我们洗刷了冤屈,那我也不是那等子言而无信之人,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再出来害我们,这件事请便就这么过去了......” 闻言,店老板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今后会搬离小叶城,永远不会再回来,姑娘放心。” 放心?即便他不搬走,宋禾儿也根本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区区蝼蚁而已,怎可撼动大象? “算你们有先见之明,今日这么一闹,即便你们能把这店铺重新开起来,也不会有人再来买你的账了。” 宋禾儿放下这一句话,转过身就朝后院走去。 此时的张秀娥正眼巴巴的盯着衣衫褴褛的徐娘,片刻不肯离开。 先前那意气风发的老板娘,如今像一只挫败的小鸡,蹲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三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走吧。” 张秀娥半信半疑,迟迟不肯放过徐娘,“真的?那男人亲口和外边那些人解释了?” 宋箫玉反复强调,“是了,禾儿什么时候会骗人?咱们赶紧走吧,留下这个烂摊子给她们自己收拾,免得一会儿有官府的人过来问东问西。” 张秀娥这才扑了扑自己身上的土,抬起头又瞪了徐娘一眼,转过身离开了后院。 回到自己铺子的时候,几人正瞧见一个身形高挑,一身贵气的公子坐在方桌旁边,细细的品着桌上的茶。 宋禾儿见他穿了一身刺绣的连云锦月白色缎袍,头上带着青玉发冠,便可知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位公子,您还需要点什么吗?”宋禾儿客套地问道。 那人先是一愣,良久,才开口回道: “怎么?几日不见,咱们竟生分至此?”熟悉又带有磁性的声音摩擦着耳膜。 宋禾儿顿了顿,表情有些僵硬...... 第一百九十六章 钱是哪来的? “贵人多日不见,自然是有些生疏,不知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番场景您是否看到了?” 宋禾儿拐了腔调,带着挑衅的口气问道。 江怀赋微微扬起唇角,“不巧,刚刚看了一出大杀四方。” “公子没有被吓到?” “司空见惯,意料之中。” 宋禾儿冷哼了一声,难道在他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有暴力倾向,不依不饶的女子? 张秀娥轻咳了一声,拉着宋箫玉就朝里边的小厨房走去,临了了还不忘提醒宋禾儿一句,“禾儿,江公子吃什么你过来给我说一声,我好给他做出来。” “知道了。” 话音刚落,外边的摊位上,就只剩下了宋禾儿与江怀赋二人,就连阿青阿鹿也是站得远远的,不曾靠近这里。 宋禾儿望着他们站得实在辛苦,便想着把人请到这棚子下边来。 “他们站会儿累不死的。”冷冰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都是人,怎么他们就不会累?” “要我说,你现在该操心的不是他们会不会累,而是你这个店面实在简陋,根本吸引不住客人。” 宋禾儿不以为然,“我们是用美食吸引客人,又不是靠店面,再说了,现在我们刚来小叶城,大肆修砌一间铺子,且不说花销大,也太引人耳目了。” 江怀赋端起茶盏,轻轻的泯了一口,答道:“简陋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这个棚子只能遮住阳光,却不能抵住风沙,若是到了春季起风的时候,难道你要让客人顶着满头的灰尘吃饭吗?” 宋禾儿微微一愣,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只是觉得来往的客商不过是想填饱肚子赶路,并没有想他们在这里停留多久。 再加上南诏的冬天也没有那么冷,把桌子放在外边反而空气更好一些。 “可是我们屋子里的空间实在是小,根本放不下几张桌子。” “地方小,那就从别处下功夫,你瞧你对面那家包子铺是把桌子放在外边吗?即便外边有人排队,也不能否认店里没有人打尖儿。” 宋禾儿听到这句话,不免在心中偷笑,打尖儿是中原所用的俗语,江怀赋作为西洲人,本是不懂这些词汇的,可今日却从他嘴里说了出来,看来这些时日,他也没少在做买卖的上边下功夫。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我现在不能铺张浪费,张娘子她们不知道我手里有银钱的,就连租下这间铺子的钱,我都撒谎说是问你借的,你可不要出卖我。” 江怀赋闻言,脸上一阵无语,“我说大小姐,你到底哪里来的那些金银细软,我都怀疑你背了一座金山出来。” “总之我不叫你说,你就不要说。” “.......”江怀赋闭了嘴不再说话。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是你答应了啊?” 江怀赋依旧是不语,视线渐渐移到了远方...... ...... 宝子们,今天工作下班太晚了,而且还累的半死,所以就更新到这里了哈,咱们明日见! 另外,本书又苟上榜单了,谢谢亲们的大力支持!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作坊的收入 宋禾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他视线所落之地,竟是那被人砸的五仰马翻的包子铺。 “你想着让我盘下对面那间店?” 江怀赋思量了半晌,点了点头,“你是去过的,后边有庭院,前边有账房,还随带两个极小的独间儿,总之比这里要好很多,而且我已经替你细细算过了,对面那家包子铺续租了整整三年,如今正是第二年,你若是盘过来,价格定是比寻常要低的。” 宋禾儿微微一怔,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原来这几日不见,他都是去做这些了,查问小叶城的各家店铺的租金情况,摸清楚人家的底细? “你怎么了解的比我还要清楚?” “你休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考虑这个办法可行不可行。” “自然是可行的,但我们租下这个铺子的时间也不长,若此时退租,那三贯钱可是打了水漂了.......” “又没有让你现在就去退租,而是让你考虑一下对面那家店铺,你可以先盘过来,这边也先经营着,分开来做,卖的东西不一样,不也是可以的吗?” 宋禾儿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江怀赋的意思,他是想着叫她们开分店? 可这个办法宋禾儿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们几人手中银钱有限,不能同时兼顾两家店面,如果要做,还得雇佣几个伙计,开支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可以跟他们说,这钱是我帮你出的,然后你们一年内的盈利全部归我就是了。”江怀赋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她们一年内就能在这小叶城翻盘似的。 “嗯,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可那家店老板现在看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肯定不会与我好好相商的,还是派个人去吧,你叫阿鹿过去问,事成之后,我给他酬金。” 江怀赋突然笑道:“你居然学会了用银钱收买我的人,看来这几日不见,本事倒没少涨。” “我不过是瞧着你的手下比较辛苦罢了,如果你不愿意,这些银钱从你的腰包里出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好了,言归正传,如果你们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可就让阿鹿去问了。” 这件事情宋禾儿是可以做主的,毕竟张秀娥与宋箫玉对做生意的事情根本不拿意见,只是从中帮把手罢了。 如此想着,宋禾儿便点了点头,“那你就着手去问吧,至于银钱,谈好了价格,我会一并交给你。” “嗯。”江怀赋淡淡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要离开。 可人刚走出铺子不远,便又回过头来提醒道:“你如果方便,过了晌午,我们需要去一趟江宁,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宋禾儿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有许些时日没有关心作坊的事情了,不知道赵汝那边有没有把事情办的妥当,也更不清楚现在那边是否已经正常开始做工。 “好,我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就跟你一起去。” “嗯。’ 说罢,江怀赋这才带着阿青与阿鹿离开了这里。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宋禾儿难免感觉到有些心酸,自从在西洲遇见他,一路上不知道受了他多少的恩惠,她倒不是怕还不起,而是怕耗的久了,这会成为一种习惯,习惯是不容易被改变的,若是有一天,再无这样一个人处处伸以援手,自己在这陌生之地又该何去何从....... “禾儿!”一道明亮的嗓音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宋禾儿转过头,见秦小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正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望着她。 “阿娘,怎么了?” “我都叫了你三声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给江公子做了一碗面条,他人呢?” “有事儿,走了......” “走了?人大老远来,咱们都没管人家一顿饭吃,怎么这么匆忙就走了?” 宋禾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吃就是不饿呗,阿娘,你不要总是把他当做上宾一样看待,他就是我的一个朋友,该怎么来往就怎么来往就是了,没必要总是敬着他,这样让他也很不习惯。” 秦小娘一听,舒了口气,良久,才恹恹回道:“我只是觉得咱们欠了人家不少的人情,应该要敬重一些的。” “好了,你和三婶好好的在铺子里面待着,我要和他去一趟江宁,做生意,总得跑来跑去,你们不要担心我,如果天色晚了,就收拾东西回到庄子里去等我。” 秦小娘将面放在了桌子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万事小心。” “嗯。” 过了晌午,江怀赋叫人套了车子,等在小叶城的街口。 宋禾儿去到的时候,马车上除了车夫,便只有江怀赋一个人。 “怎么不见阿青与阿鹿?” “去江宁还是人少一点好。” “可是,我们两个人去那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应该小心才是,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人带多了反而不妙,我已经托人办好了进出江宁的手牌,你我进去自然无事,若是带着随从,难免会被搜身检查,倒不如舍去这诸多繁琐,咱俩落得个清净。” 宋禾儿没有说话,表示赞成他的提议。 车子缓慢地行驶进了江宁城,这里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卖什么东西的都有,来来去去的行人大多数都乘坐马车,不像小叶城那般,鲜少有车子出入。 相比之下,江宁城的富商的确要比小叶城多。 “作坊离这里远吗?” “在清净的地方。” “可惜了,如果在闹市,我们倒是能在作坊的外边开设一间丝绸店,这样自产自销,一定会有可观的银子收入。” “作坊就是作坊,如果个个来买丝绸的人都能进到咱们的作坊里去看,难免会流失工艺,对咱们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是这样分开来比较好。” “只是运货就不方便了。”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到时候雇几辆车子,拉着就去了。” 第一八九十八章 赵汝的精明 宋禾儿没有与他争执,毕竟江怀赋每次提的建议都很受用。 马车行驶得很快,抵达作坊的时候,外边围了一群伙计,正在搬搬扛扛地卸货。 “这么多人,都是雇佣来的吗?”宋禾儿随口一问。 江怀赋淡淡答道;“我也有许些日子不来了,既然把事情交给人家去做,就要信任人家,等会见了赵娘子再说吧......” “嗯。” 这还是宋禾儿第一次来到这里,见院子里干干净净,一切被赵汝打点的井井有条。 见到他们二人进来,其中一个穿着干净的伙计走上前,模样有点像众多伙计中的领班。 “各位客官,我们这里是作坊,不轻易接待人的,如果您有事儿的话,请移步前厅。” 江怀赋淡漠一笑,“叫你们赵娘子出来,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这......”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如果她因为这件事情而怪罪你,一切后果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伙计思量了半晌,果真转过身,去了后堂传话。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里边便有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妇人走了出来,面色从容,眉眼含笑。 “公子,姑娘,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派个小厮前来告知我,我也好腾出手来把客房收拾一下,这样你们也有个地方休息。” “不必了,我们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夜,就是想过来问问作坊的情况。” 闻言,赵汝放松一笑,伸出手臂,做了个朝里走的手势,“二位,请随我往里走,这一来二去,也有半月的时间了,虽然作坊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好,但总归是又活过来了,说实话,我其实心里是最感激你们的,这样大的一份产业,若不是你们伸以援手,恐怕就要毁在那群人的手中了......”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见作坊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所有的环节都进行的很顺利。 “赵娘子辛苦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帮了你,你也要好好帮我们经营这一份产业,如果收成不错,将来你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可以从我们手中将这作坊再买回去啊。” 宋禾儿这一番说辞,叫赵汝心中一块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 谁不想东山再起? 毕竟这笔买卖她赔的实在太多了,连田产都赔了进去,若不是好好替东家卖命,她怕是一辈子也挣不回来那么多的钱。 “姑娘真是客气了,能遇见你们是我的福气,我自然会尽心尽力。” 江怀赋没有继续听她们二人客套下去,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前些日子虽然我人没有来,但却托人送来了银子,你们购进的原料是否现在已经开始加工,看这情势,能不能估算出本次的利润?” 赵汝是个算账能手,这些东西经过她细细推算,便可得出一个与现实相差不远的数字。 “如果说这批料子能够全部出售,所得银钱减去伙计们的劳金,应该不下这个数。” 赵汝做了一个手势。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租下分店 “三百两?” “是了,这是第一批货,量少,再加上做工也没有那么细致,也就只能卖到这个价钱了。”赵汝回道。 宋禾儿已经对这个数字很满意了,毕竟这才几日的时间,自己又没有出力,赵汝能把作坊经营到这个份上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三百两对于经常跑生意的商人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个很满意的数字,可对于他们这些四处颠沛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久旱逢甘霖,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赵娘子辛苦了,若没有你,也很难见到今日这份景象。” “哟,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即便是没有我在这盯着,换做另一个懂蚕的人来,照样干的得心应手。” 江怀赋没有说话,而是简单地在作坊里巡视了一圈,便要转身离开。 宋禾儿本以为他还有事情需要交代,可见到作坊一切顺利,便撂挑子就想走,果真是个享清福的命。 “我们才刚来,不如帮着赵娘子做点事情,索性铺子那边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帮上忙的。”宋禾儿说道。 江怀赋微微皱眉,“你倒是想把那边的摊子全部甩给你小娘处理,别忘了你们铺子对面那个卖包子的老板娘可不是个善茬,万一趁你不在,又出什么馊主意呢?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宋禾儿一听,倒是有些犹豫了,她自然想留在作坊里,多多熟悉一下流程,以方便自己将来接手的时候,可以一切顺利。 “可是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宁,自然想在这里多多待一会,两份产业都是我的,孰轻孰重我心里有数,那个包子铺不过是给三婶开的,平常捎带手就过去了。” “你.....” 赵汝笑了笑,劝道:“无妨,姑娘若是不愿意回去,那就在江宁住上一晚也是无妨的,只是作坊里的房间潮湿,外边声音也吵闹,怕是影响你休息。” 宋禾儿一时陷在了两难之地,举棋不定之下,江怀赋突然伸出了手,将她一把拉出了作坊。 “喂,你干什么,你走慢点,奇怪!你今天很奇怪!” “我叫你出来,自然是有原因的,希望你下次学的精明一点,能听懂我的言外之意。” “什么言外之意?”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冷哼一声,“我猜你是又怀疑人家私吞了你的钱了吧,所以急着出来调查。” 话音刚落,江怀赋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盯着她看:“你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想?” “自然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赵汝本就是个落难的人,只是半路上得我们相帮,才有今日的这一番成就,她若懂事,自然会本本分分的,不会在银钱上动心思的。” 江怀赋轻轻勾起了唇角,似有一丝不屑,“说你傻,你还真傻,商人本就攻于算计,哪里有什么真心可言,你今日若宿在了作坊,必定会打草惊蛇,银钱账目上的问题,以后就再也查不出来了,倒不如按兵不动,以后找机会再看。” 宋禾儿瞧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倒也有几番相信了。 “赵汝,她不会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知道你家铺子对面的老板娘是个飞扬跋扈的,可却不知道,这种人最好对付,难对付的是一些表里不一,喜怒不形于色的心机深沉之人,你年纪还小,且刚出来接触外边的世界,等你渐渐长大了,你会明白的!” 江怀赋说的振振有词,好似他比她在年岁上大上了许多一般,其实不然,宋禾儿在这个朝代刚刚及笄,可是在现代社会,她早就是一个经历了风霜雪雨的成年女性了。 江怀赋这样的毛头小子,虽然胸有谋略,但也不是她的对手,哼!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为什么又在出神?” “呃......记住了,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江怀赋一阵无语,连忙唤了车夫前来,“过去套车,天黑前务必赶到小叶城。” “是,公子。” 车夫是个稳妥的中年男子,从江宁到小叶城的路虽然不是很好走,但宋禾儿也没觉出来颠簸,不知不知觉的,就到了小叶城的长街。 下车的时候,正赶上阿鹿前来汇报情况。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这是租赁文书。” 江怀赋接过简单扫视了一眼,就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中,“你看一下。” “嗯......四贯钱?” “你觉得多?”江怀赋反问。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他们的店面比我们大很多,为何只比我们贵一贯钱?” 江怀赋笑了笑,轻轻地在她的脑门上敲了几下,“还不是被你闹得,人家现在在小叶城怕是待不下去了,着急把店托手走人呢,今日来闹的不过是少数的客人,若是被以往都买过他家包子的人知道了,还不得把店掀翻了,谁愿意吃臭肉啊?” 闻言,宋禾儿有些沾沾自喜,“哼,说的也对,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他们无缘无故的来捣乱,算他们倒霉!” 江怀赋唇角上扬,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等他们搬走了,我再来帮你处理店面的事情。” 宋禾儿点了点头,欲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可还未开口就被江怀赋打断。 “你莫要谢我,我也不是白帮你,以后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也能对我伸出援助之手。” 江怀赋的眼中泛着莹莹光泽,黄昏之下,宋禾儿似乎瞧出了这一双深邃的眸子中蕴藏了几分让人难以猜透的情绪...... “帮你?帮什么?太大的忙我可是帮不上,毕竟你是王子出身,人脉广,又有银子傍身,我一个小庶女,能帮你什么?” “不急,慢慢来,总有你能帮的上的......” 黄昏之下,宋禾儿只觉的自己的双颊烧的通红,她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就要离去。 “让车夫送你!” ...... 休息了两天,没有更新,不好意思啊~ 第二百章 麻辣烫 宋禾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走回去就行,还是让车夫送你回去吧。” 江怀赋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你走回去,从这里到庄子是有一段距离的,怕是你走到天黑也到不了。” “可若车夫送我走了,你们如何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我一个男人,身边又有阿青阿鹿傍身,怎么走不成?赶紧上车,一会回去晚了,你阿娘又要担心了。” 宋禾儿也没有再继续推脱下去,只好跳上了车准备回家,今天折腾了一天,属实是累了,如果现在有一张床,她能倒头就睡。 宋禾儿掀开车帘向后望去,见江怀赋等人也已经转身离开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三人的身影拉的修长。 天色渐黑,宋禾儿抵达庄子地时候,秦小娘她们已经吃过了晚饭。 “咦,五姐姐回来了!母亲!你看,院子里是五姐姐!”念姐儿蹦蹦跳跳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宋禾儿见到她,忍不住捏了一下她那肉乎乎的小脸蛋,“小念姐儿,啥事这么开心啊?” “今天父亲母亲回来说,店里有喜事,所以他们心情好,给我们这几个小孩子做了好多的菜来吃,还有肉呢!禾儿姐姐,你快来尝尝,我们可是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多的肉了,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肉这么好吃!” 小念姐儿巴巴的说好了好些,宋禾儿打心底里也为她们开心。 熬过了前边的苦,如今也能尝到一点点的甜头了! “既然喜欢吃,那念姐儿就多吃!” “嗯!我还叫我母亲给你留了许多呢,你快去吃吧!” 宋禾儿倒是不怎么饿,方才回来的时候,江怀赋在路上买了江宁的点心,现在吃的她还有些腻腻的不消化,眼下是什么东西也吃不进去了。 秦小娘掌着灯,从里边走了出来,“既然回来了,就到屋里去说吧,夜里凉,可别冻坏了身子。” “嗯!” 宋禾儿应了一声,就跟着秦小娘一起进了里屋。 瑞珍与春娣她们带着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先去东屋睡了,剩下的人便留在了这里,开始商量铺子的事情。 宋箫玉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抬起头,对着宋禾儿说道: “今日下午,江公子身边一个叫阿鹿的人过来,同我们商定了一件事情,说是帮咱们租下了对面那间包子铺的店面,我这心里虽然开心,但也为银钱着急,咱们得赶紧定下来做点什么,好多挣些银子还账!” “嗯.....三叔,你说的对,我们是得多挣钱,好把江公子的钱还清。” “那依你们看,咱们做点什么?” 宋禾儿左思右想,觉得做一些寻常的东西也没个意思,倒不如来点新鲜的。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但是这种东西你们没有吃过,我就偶尔在一些散书上见到过。” “什么?” “就是用麻将,辣椒,一些调味的东西,将汤汁做好,然后把一些蔬菜肉类煮熟,最后浇上汤汁,这种吃法叫做‘麻辣烫’。” “麻辣烫??这是什么东西,烫嘴的东西吗?”张秀娥反问。 第二百零一章 准备开业 宋箫玉皱紧了眉头,“什么烫嘴的东西,烫嘴的东西你吃吗?你且听她慢慢说,不要用你那蠢脑子去思量别人。” “我蠢,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个蠢出升天的王八子,如果你早点发现对面那家婆娘的不对劲儿,还会出现案板上有苍蝇的事情吗?” 张秀娥就是如此口无遮拦,说着说着,嘴巴就开始不干净了。 “你休要骂人,说话归说话,怎的还损人?这不是连宋家上下全都骂了?” “我......谁叫你骂我蠢!” 宋禾儿一阵无语,这两个人,一到关键时刻就吵架,甚是惹人烦躁。 “三叔三婶,如果你们两个继续争吵的话,那咱们就不要商量了,各自去睡觉吧。” 张秀娥瞥了宋箫玉一眼,不再说话。 “好侄女,都是我不好,一时没有控制好脾气,你好好说,我们静静地听着。” 秦小娘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不要太盛气凌人,毕竟宋箫玉也算是她的长辈,不可以在长辈面前疾言令色。 宋禾儿舒了口气,淡淡开口,“麻辣烫只是一个名称,它虽然是热的,但并不会烫嘴,就是按照我方才说的办法,将它们做好,然后呈上去给客人吃就行了,至于是什么味道,就是集酸,辣,麻,香为一体的汤菜!” 张秀娥闻言,拍手叫好,“这东西虽然我没有吃过,但是听着就感觉很好吃!” 李强媳妇也有些馋了,愣了半晌后,突然开口,“这个主意不错啊,我支持,毕竟这样的东西很少见,也没人吃过,这填饱肚子嘛,一是为了生存,二是为了口福,谁不想吃新鲜的东西?” “田娘子说的对啊,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在新铺子里,开始着手做这麻辣烫了!”宋禾儿爽快地说道。 宋箫玉与秦小娘没有说话,想必也是赞成的。 剩下的人个个乐的合不拢嘴,恨不得现在就将那新鲜的玩意儿塞进嘴里尝一尝。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大半夜,秦小娘打着哈欠,将蜡烛又点着了一根。 “咱们还是赶紧休息吧,不然明天又起不来了,这赶路的商人,哪个时辰走的都有,咱们只要早早的将包子做好,定能卖的多!”秦小娘说道。 张秀娥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秦娘子说的对,如此,咱们就赶紧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一起去铺子里干活!” “嗯。” 说罢,众人便纷纷散去...... 宋禾儿也累的不成样子,倒头就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张秀娥她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果真,她们没有睡几个时辰,早早的就去了铺子中干活。 “禾儿,快起床,我做了京城的樱桃煎,虽然没有那种正宗的味道,但这也是难得弄到的食材,你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樱桃煎,四姑姑?这......你做的?” ....... 宝子们,不好意思,又把更新拖延了,不过我会尽力的~~不要忘记你们的票票哦~ 第二百零二章 采买陶瓷碗碟 春娣笑了笑,“还不是你三叔,赚了些银子,就跑遍了整个小叶城,买了些回来,我给大家做的,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宋禾儿牵强一笑,轻轻捏了一小块送进了嘴中,甜甜腻腻的味道让人很舒服。 “还不错,只是我没漱口,也吃不出正宗不正宗的味道,更何况,我们离开将军府这么久了,京城的樱桃煎到底是什么味道,我也早就忘记了,也就四姑姑记性好,还记得。” 说着,宋禾儿就要下床去。 其实她并不是忘记了樱桃煎的味道,而是她魂穿到原主身上的时候,举家已经被流放了,她还来不及吃上一口正宗的樱桃煎呢!如今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禾儿,说实话,你觉得我做这些蜜饯做的如何?” “挺好的啊。”宋禾儿随口答道。 “我想着如果铺子里需要我的话,我可以给客人做一些茶点,至于手艺嘛.....虽然不能与大厨相比,但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如果这个办法可行,这不就相当于我也帮了你们吗?” 宋禾儿听了,微微一笑,“四姑姑,你若再出去,家中的这几个孩子,怕是都要交给瑞珍婶子和五姑姑看了,我是怕她们累的慌,也怕你辛苦,毕竟你也是个待嫁的姑娘啊!” 春娣不以为然,似乎并不赞成宋禾儿的这番说法,于是急于反驳道;“说起来待嫁,你不也是未出阁的姑娘,更何况年岁上,我们相差不多,只是辈分比你大罢了。” 宋禾儿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好泼她的冷水,只好口头答应。 可话说回来,这家中到底是没有她做主的权利,论辈分,论年龄,她都提不上前去,不过就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有点小本事,让大家信服罢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有时间我也去铺子里帮忙,我还没有见识过南诏的集市呢,不知道若是热闹起来,应该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原来四姑姑喜欢热闹,那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就是了,现在我们开了分店,难免会找些伙计过来帮忙,到时候我就让阿娘回来照顾桓哥儿,换四姑姑去盯着铺子!” 春娣一听,连忙喜滋滋的回道:“那好!” “四姑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得赶紧吃口东西去铺子里了。” “好,锅里还热着鸡蛋粥,我给你端出来。” “嗯。” 宋禾儿简单吃了几口,便匆匆离开了。 去到铺子里的时候,秦小娘与李强媳妇已经将包子送上了笼屉,宋箫玉与张秀娥则是在对面那家店面里收拾屋子,采买原材。 “禾儿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昨天那么一说,我大概就知道那麻辣烫该怎么做了,其实你不来也没事,这里包在我身上。”宋箫玉笑盈盈地说道。 “三叔是好心,但你毕竟是个男人,总让你披上个围裙站在灶台旁边,说到底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你是做过官的,以你的才能,应该去做个账房先生,或者酒楼老板。” 宋禾儿并不想止步于此,将来生意做大了,她还是要把宋箫玉推出去撑场面的,毕竟她一介女流,总抛头露面的也不好,将来也难免遇见个难打交道的商人,倒不如用宋箫玉,谁让他是个混过混官场的,做起事儿来,自然小心。 “带上个围裙咋啦?现在是啥时候了,禾儿可别把书读迂腐了,之前你三婶总是说我是个木头脑子,如今我倒是改变了,再也不在乎那些男女地位差别的事情,凭啥洗衣煮饭,就应该是女人的差事?” 这话说的很让人爱听,张秀娥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哟呵,今日倒是会说两句话了。” “只要你同我和和气气的,我自然不会惹你生气。” 宋禾儿笑了笑,走到了里间查看食材。 张秀娥虽然是个粗心的人,但在采买上却从未疏忽过,这小到菜叶子,大到鸡鸭鱼肉,个个都是上乘品质,可以和将军府里小厨房的菜品相较了。 “三婶这么早就起来买东西去了,真是辛苦。” 张秀娥嘿嘿一笑,“不辛苦,这点活儿算啥啊?对了,包子铺的那点收成,如今都用来买菜了,那边的账上已是空空如也,咱们得赶紧将手里的东西卖出去,换些银子出来!” 宋箫玉将毛巾搭在肩膀上,然后用手指了指厨房里的所有用具,“这些东西我瞧着都是新的,便也没有换掉,但都用热水煮过了,也用了白酒消毒,咱们倒是可以接着用,只不过剁菜的板子和碗筷啥的,须得买新的了。” 宋禾儿一想到做馊肉包子的夫妻两个人,心中就恶心的不得了,所以根本不想用她们用剩下的东西。 “嗯,碗筷还是要换的,毕竟之前在他们这里吃过饭的人,心里都有了芥蒂,如果咱们不换,倒显得咱们不干净。” 张秀娥点了点头,“不但要换,还要在颜色上有差别,他们之前用的是土红色的碗,咱们就换成绿色的陶瓷碗,这样子看着焕然一新。” 宋箫玉不禁皱起了眉头,“陶瓷碗贵一些,咱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了。” 见她们如此说,宋禾儿直接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块小小的银饼,交给了张秀娥,“我有,拿着去买吧。” “这.....禾儿,这钱是哪里来的?” “这是你们上次让我还给江怀赋的钱,我没来得及给,还是咱们先拿来救急吧。” 前些日子卖包子倒是赚了些银子,张秀娥便紧着外账还了,可宋禾儿却不会还给江怀赋,毕竟盘下这两间店的钱都是自己出的,江怀赋不过是空有个名头罢了。 “这......行吗?” “行!咋不行?他又不急着用钱!” 说罢,宋禾儿将那块银饼直接塞到了张秀娥的手中。 ....... 宝子们,本书架空,且无历史根据哦~愉快看书,放松心情,切勿考究~ 第二百零三章 麻辣烫配料 “这是我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不如......还是还给江公子算了,毕竟总是欠着人家的人情也不好,能还多少还多少。” 说着,张秀娥就又把钱塞还给了宋禾儿。 “那,今天这碗碟是不买了吗?” 闻言,张秀娥陷入了两难之地,既不想耽误铺子里的事情,又不想总是欠着人家钱。 “三婶,实在不行你就把他当做是一个放印子钱的算了,就当是我们按利息还他,多耽搁一天,多给他钱就是了,你实在无需多心。” “这样......可以吗?” 宋禾儿笑了笑,打趣道:“三婶,你同人打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犹犹豫豫,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张秀娥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去去去,胡说什么呢?如今连你也敢取笑我了?” 宋禾儿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而是又将银钱塞给了张秀娥。 宋箫玉在旁边催促,“你快去买吧,先把这边的生意做上来才是真的,到时候你还害怕还不上人家的钱?” 张秀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转过身就离开了店面。 宋禾儿则是留在了后厨,帮着宋箫玉一起配菜,调配汤汁。 “我先做一份,你尝尝,三叔如果觉得哪不行,咱们再调整一下。” “好。” 宋箫玉笔直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禾儿做菜。 因为这里的调味品实在有限,宋禾儿只能偷偷地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放进去。 只是现在虽然方便,等日后自己不在小厨房的时候,这些东西又该如何加进去呢? “禾儿,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啥,三叔,你去外边再买点胡椒粉来。” “胡椒粉?” “是。” “哦......那我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吧?” “没事。” 宋箫玉点了点头,转过身就离开了小厨房。 宋禾儿趁人不在,赶紧把麻油倒出来,放进了小罐子里,还有其他的调味品,一一分开放进罐子,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特地从外边进的,进货渠道在江怀赋的手中! 来来去去,一共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宋箫玉回来的时候,宋禾儿已经将麻辣烫做好了。 “三叔,你尝尝!” “这么快?” “嗯,这个菜品就是快,所以很省时间,日后咱们做惯了,雇几个伙计煮菜就行了,咱们只负责把配料弄好。” 宋箫玉望了望案板上多出来的几个罐子,问道:“这些都是你调出来的?” “不是,是江怀赋按照我的要求从外边买进来的,味道很好,三叔一定没有吃过,快点尝尝!” 宋箫玉充满了好奇心,弯下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菜叶子放进嘴里,顿时,眼前一亮。 “酥酥麻麻的,好吃,很鲜美,菜也脆!” “嘿嘿,那是自然,舌尖上的美食,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研究出来的。” “行啊,你这个小丫头,倒有两下子!” 宋禾儿得意一笑,将视线移到了外边,恍然间,她突然瞧见外边进来了许些人,个个背着包袱,气势汹汹,似是来找什么东西一般。 第二百零四章 赚翻了 “三叔,咱们出去瞧瞧,好像来人了。” 宋箫玉向外看了一眼,见外边的堂间儿里呜呜泱泱的围了一群人,倒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像是砸场子的。 “事情不妙,是不是那夫妇得罪的人过来寻仇了?” “他们夫妇二人做下的孽,干嘛要咱们来承担,你我又没得罪外边那些人,正常应付就是了,再说了,他们也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不会故意刁难无辜的人的。” “嗯。” 说罢,二人就朝外边走去...... 临近外间,还未走至门口,便瞧见其中一人走了上来,气哄哄的问道:“你们这家黑店!骗了我们这么久不说,现在还好意思换了招牌继续干下去,做梦吧!只要有我们一天,就不会让你们这等子人继续猖狂下去,赶紧收了东西,滚出小叶城!” 宋箫玉不骄不躁,先是伸出手,恭恭敬敬的朝对方行了一礼。 “各位客官,是不是认错了人?可认真瞧了,我与侄女并不是这家店的老板。” 闻言,说话的人定了定神,仔细又瞧了半晌,回道:“的确不是.....怎么,那一对夫妻是你们的亲戚吗?他们逃走了,换你们来接手这黑店?” 宋禾儿莞尔一笑,还未等宋箫玉开口,便抢先走上前去回道:“这位前辈说的话好无道理,先前这家店的老板与老板娘,可是被我亲自揭穿赶走的,如果我是她的亲戚,昨日那番作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群人想必是道听途说,自己却并没有亲眼见到昨日店中闹事的场面,所以连人也分不清。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围在人群中最后的商人挤了进来,指着她们说道:“我认识,我见过这个小姑娘,昨日好像是她揭穿的那夫妻二人的诡计,只是,这门头突然换了......难道姑娘是盘下了这间店?” 宋禾儿点了点头。 最开始那气势汹汹的商客,抬起头,望了望门头上的字,不禁皱眉,“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 宋箫玉见生意来了,连忙走上前去解释,“这是一道新鲜的菜品,是从中原那边流传过来的,客官不妨尝上一尝,若是好吃,今日半折收费,若是不好吃,分文不取。” 商客有些好奇,便接着问道:“多少钱?” “三十文一碗。” “三十文!你打劫呢!吃一笼屉包子也不过八文钱!” 三十文是宋禾儿与宋箫玉私下里定的,价钱虽然是比普通的充饥之物贵了点,但是物以稀为贵,只要味道做的好,后续那些商人也根本不会在意价钱。 “方才我三叔也已经说了,若是好吃,便只收取一半的钱,若是不好吃,便是一文不取,大家伙不妨尝一尝,若是觉得不错,也才十五文而已,你们在对面那家铺子吃包子,再喝一碗汤水,不也要花掉十五文?” 众人听了,便觉得也有些道理,于是纷纷放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与马鞭,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 “这地方倒是比以前干净了!” 宋禾儿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干净,她三婶天不亮就过来收拾,就差用嘴巴舔干净了! “那几位客官,一人一份?” “自是一人一份,难不成我们两个人吃一份?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个什么东西?果子糕饼?汤水面条?” “是汤菜面条为一体的菜品,等上来您就知道了。” “好吧,快点给我们上,吃完还要赶路了,另外,我要问一问,那对黑心的夫妻逃到哪里去了?” 宋禾儿本不想多事,自己的官司解决了,就不想再徒增麻烦,见到这群人依依不饶,她也只是一带而过,假装不知道罢了。 “她们连夜就出城去了,我也不清楚,要我说,各位前辈,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都放下吧,这日子总得过,难不成要为了那几口包子,把人打死不成?便是她们失了性命,那发生过的事情也无法改变,倒不如开开心心的,日子这才过得快活。” 宋禾儿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茶水。 张秀娥买器皿还没有回来,她需要再磨蹭一段时间,等器具到了,好给大家上菜。 “别看你年纪小,倒是对生活别有一番见解,好了,感谢你的规劝,今日这菜,好吃不好吃,我们都照常给你付钱!” 宋禾儿笑了笑,刚要转身,就瞧见张秀娥美滋滋地从外走了进来。 “哟,这么多客人?瞧我,一出去就忘了时间,我这就给大家烫酒去!” 说着,张秀娥就兴高采烈的往小厨房走去,临走时还不忘把宋箫玉带走。 到了后边,忍不住问道:“他们都是来吃饭的?” 宋箫玉直接一愣,差点被她这个问题气懵,“不是吃饭,难道来相亲?” “你.....我就是随口一问,咱们还没有正式开张呢!咋就来了这么多人,我怕是来找麻烦的!” “这你就放心吧,起初他们就是来找那夫妻俩麻烦的,不过现在已经化险为夷,决定尝尝咱们这里的东西,你大胆去做吧,我在前边招呼。” “哦......”张秀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宋禾儿把煮菜的活儿交给了张秀娥,自己则是在旁边准备调料,就等着把菜煮好,汤汁放进去,用麻将和调料一浇就行了。 “禾儿,这份量给多少?” “大汤碗!” “啊?我买的都是小碗。” “盛粥的那种就行!“ “那种碗也太大了吧!” “就是要这么大,一人一份,并不是说把汤放在一起,大家各自拿一个小碗分发,因为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到时候,有的人爱吃辣,有的人不爱吃怎么办?” “哦......” “三婶,你把辣椒烧了油,和醋一并拿到外边,让客人按照自己的口味添加。” 张秀娥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便是不吃这种东西,京城的酒楼里还有包子铺面里,都有这种醋摆在台面上的规矩。 第二百零五章 客人很满意 张秀娥将辣椒油和醋放在了台面上,然后一一把做好汤菜端上桌子。 商客们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直到见到了这份新鲜的吃食,不禁眼前一亮。 “哟,这把肉和菜全部放到一起煮熟了,还是第一次见过,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我闻着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 说着,那人就拿起了筷子,夹了一根面条送进了嘴中。 “嗯......是不错,一种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有麻酱,麻椒......还有其他的我就说不上来了,姑娘,这些你是用什么佐料调配的,倒是好吃的紧。” 宋禾儿哪里肯将自己的全部配料说出来,万一这些人是个口无遮拦的,岂不是让有心人抢他们的生意吗? 更何况,这种配料在古代很多都没有,都是自己在空间里拿出来的,就算说出来,这些人也未必认识。 “就是普通的油盐酱醋,按照比例来分配就是了,其实这汤汁中大部分味道来源于蔬菜和肉类,汤汁需要温火慢炖,才可让调料渐渐入味,没啥新奇的,只是有人掌握不好火候罢了。” 那些客人一听,纷纷赞不绝口,连连点头,顺势又将自己腰间的银钱放在了桌子上。 “三十文,不多不少,值这个钱!” 旁边一个胖胖的男子附和道:“说的没错,以前在别的铺子吃,又要小菜还要馒头,时不时的还得要碗汤,一顿下来,也不少花钱,倒不如这样,既好吃还方便,以后我可要多来,吃完了紧着赶路,省的在那些小铺面里等着。” 宋禾儿见众人都满意,心里美滋滋的。 张秀娥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道:“几位客官先前都是在哪家铺子吃啊?不知道那家做的口味如何,我们这是新开的铺子,有时候还是需要客官们多指点一下。” 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呢,更何况吃食,张秀娥也算是学精明了。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城西有家铺子做的糕饼好吃,据说也是中原过来的人,还会茶百戏呢!样子稀奇,果子也不甜腻,各位娘子有时间不妨去尝一尝。” 张秀娥嘿嘿一笑,拿着碗碟就朝小厨房走去了。 宋禾儿倒是很喜欢点茶,觉得有些诗情画意,只是有些繁琐,适合一些不赶时间的达官贵人,并不适合赶路的商人。 若是选择做茶坊,应该到江宁去,而不是在边城。 “三婶,辛苦了,我来帮你洗碗吧。” “不用,你去外边帮着你三叔理账吧,我怕他头脑一热,再算错了。” 宋禾儿笑了笑,“三叔是混过官场的人,且也有学问,怎么会连这点小钱也算不明白,三婶也太小看他了。” “不是我小看他,而是你三叔这个人有时候一根筋,我怕他偶尔会出错。” “嗯,那我出去看看,那后厨这些活儿,就有劳你了。” “没啥,这点活儿算什么,等咱们挣了钱,多雇上几个伙计,这样子咱们大家伙也就都轻松了。” 宋禾儿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厨房,回到外边的时候,见那些商客已经全部离开了,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扒着头往这里边瞧。 “三叔,一共收了多少钱。” “本该每人收十五文,但是他们一人给了三十文,九个人,一共二百七十文.......” “嗯,第一天,还不错,如果能维持下去,咱们一个月就能把亏欠出去的账还了。” 宋箫玉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宋禾儿环顾了四周一圈,小声回道;“自是真的,其实三叔心里也有数,这种东西,除了味道上有些特别以外,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蔬菜面条,再配上点牛肉鸡肉,成本没多少的。” 宋箫玉望了一眼外边欲要走进来的人,示意宋禾儿别再出声,然后自己走上前去,对那几个人说道:“几位需要点什么?” 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粗布长衫,上下打量了宋箫玉一圈,诧异地问道:“咦,老徐家两口子不干啦?” “是了,现在这家店由我们接手,你们需要点什么,我们这里还没有正式营业,不过几位客官想吃的话,倒是可以尝尝,今日半价收费。” 站在外边的老妇,皱了皱眉头,“我只有五文钱,能在你们这里吃吗?我看这门头也换了,屋里的陈设也有了变化,莫不是又要开酒馆,老婆子我可没有买肉的钱。” 宋箫玉微微一愣,然后又眯起了眼睛,笑盈盈地回道:“今日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免费品尝,只是有一点,不许带走,只能在店里吃完。” “五十岁以上?那感情好啊,我今年虚岁五十一了,应该可以免费品尝吧?” “可以。” 宋禾儿料定这是一群爱占便宜的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细细一想,年岁大的人吃不了几口,白送也就白送了。 万一她们觉得好,回家说给自己的子女听,这也算是给自己做了一个免费的广告吧。 “如此,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先尝一尝,我母亲年岁大,但是我会照常付钱的。”说着,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把一个钱袋放在了桌子上。 宋箫玉点了点头,并没有拿食单出来,而是直接去了后厨,吩咐张秀娥做菜。 “咦,怎么没有食单呢?拿出来我们瞧瞧,看看你们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宋禾儿才不会把食单拿出去叫他们瞧,这几个人看着就来者不善,万一是旁边哪个铺子坏了心肠,故意派人来打探消息的,如果那样做,岂不是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出去了...... “我们做的匆忙,有些东西还来不及准备,所以并没有食单,不过,我们这里主做一道菜品,等上来了,大家尝尝便知。” 老妇垭口无言,只好点头答应,“既是如此,那便罢了......” 张秀娥手脚利索,有些东西一学就会,宋禾儿只教了她一遍,便能轻车熟路的自己准备了。 “禾儿,外边那些人不会是吃白食的吧?” 宋禾儿摇了摇头,“不清楚,爱是什么吧,应付过去就是了,只是让一让二不让三,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第二百零六章 这......是猪食? 张秀娥一脸无奈,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按照宋禾儿的吩咐,将几道菜品全部做好了,送了出去。 坐在外边的老妇,见到那碗芳香四溢的汤菜,顿时皱起了眉头,似是有意来挑理一般,“这看着和猪食没有什么差别,在乡下,这些菜都是用来喂猪的。” 张秀娥刚把菜端上来,就冷不丁的听人这样一顿寒酸,心中的火气顿时冲上了头顶,直接走过去开口回道,“阿婆,请你尊重我们,您若说这菜是猪食,那吃这些菜品的人成什么了?” 张秀娥的暗指吃这些的菜的人是猪,既然是猪吃的东西,那她就别吃了。 宋禾儿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做生意也讲究一个阴阳平衡,得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 想到这,宋禾儿便走上前去赔笑脸,“这位婆婆,如果这菜不符合您的胃口,我们撤下去就是了,我这就端走。” 说着,宋禾儿端起麻辣烫就要往小厨房走去。 那老妇见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中很是不快,她本就是来占便宜的,如今没有得逞,心里岂能好受? “等等,这送出来的东西,岂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宋禾儿不温不火,慢条斯理的回道:“这方才不是您亲口说的像猪食吗,既然这些东西在您眼里是喂猪的,那您吃了,就太不符合身份了,再有,今日我们本来想着送您一份尝一尝,可您既然不喜欢,那我们自有收回去的权利。” 说罢,宋禾儿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将碗递还给了张秀娥,示意她赶紧拿到后厨去。 旁边的年轻男子,见到自己母亲这般下他的面子,觉得脸上无光,只好出言相劝,“母亲,你这是做什么,说好了开开心心的出来,怎么一到这里就惹人家不痛快?” “我哪里惹人家不痛快了,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还让我一个老婆子说瞎话不成?” “得得得,这饭也甭吃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不走!她答应给我免费品尝,怎的如今说话不作数了?我就要在这里吃!” 宋禾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放到现代,这简直就是一个无病(申银)的多事怪,除了会给子女找事情,根本不会做别的。 年轻男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坐在对面的是他的母亲,也不好违拗,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向宋禾儿卖好,“姑娘,还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跟你的母亲说两句好话,把那碗汤菜给我们端回来吧,多少银钱,我们照付,绝对不会白吃了你的。”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只要她端回来让他的老母亲吃上一口,今日这些菜品均可以原价购买,绝不还价。 宋禾儿左思右想,绝对有银子赚才是大事,没必要因为一个老太婆得罪一个主顾! 还未等宋禾儿开口,宋箫玉就已经转过身去小厨房准备东西了...... 那老妇也总算安静了下来,不再挑挑拣拣,直到将碗中的那份汤菜全部吃干净。 男人吃完之后,拿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嘴,然后又拿到老妇的嘴边,替她拭去了嘴角的油渍。 宋禾儿将这一幕全部看在了眼中,一个穿着普通的男人,为何会随身携带上好丝绸制作的绢帕,这不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吗? 再仔细分析,这老妇虽然说话难听,但模样却不似市井泼妇一般,倒像是当家主母,训起人来,也别有一番气度。 难不成,他们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亲戚,或者是......官眷? “禾儿,想啥呢,客人和你说话呢!” 宋禾儿回过神来,见那年轻的男子从钱袋里,取出了一个银饼,放到了桌子上。 “今天多有叨扰,这些钱算是我们买这份汤菜的钱,若是多了,便当是我赔礼的吧,我母亲年纪大了,脾气不好,胃口自然也差,所以她有时候说话不让人爱听,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宋禾儿瞥了一眼那老妇的碗底子,见里边连片菜叶子都没有了,光剩了一丢丢清汤寡水,就差把碗舔干净了...... 就这,还胃口不好? 根本就是没有遇上对胃口的吃食! 宋禾儿没有挑理,只是顺着年轻男子的话接了下去,“年纪大了的人都这样,我们理解,只是先前说好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剩下的我让我三叔找给您。” “他们.....不是你的父母?” 宋禾儿勉强一笑:“不是,我的父亲已经过世了,这是我的堂叔。” “哦,倒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子,不用找了,下次再算吧,我们就住在江宁,过几天还会来的。” 说罢,年轻男子就起身过去搀扶旁边的老妇。 宋禾儿忍不住瞧了一眼那老妇的神色,见她眼神有些躲闪,似是有些愧疚的意思。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居然回过头来,淡淡说道:“姑娘,菜不错,很新奇的吃法,你是个会做生意的,将来一定能大富大贵。” 突然听到这样一句夸赞的话,宋禾儿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面前的二人消失在了长街上...... “这几个人根本不是来占便宜的,我从东边窗户望去,在前边那条街的拐角处,有一辆乘三驾的车子,他们即便不是官眷,也得是江宁有头有脸的显贵人家吧。” 张秀娥冷哼一声,“凭她是谁,说话不好听,老娘不惯着!” “三婶,你总是没有容人之量,咱们现在做的是小本生意,遇见的这些事情算是少的了,若是以后开了酒楼,难免会遇见达官贵人,官爷公子,那种生意更难做,若是遇见个不顺心的,难道咱们还要悬梁自尽吗?” “哼!刚才可把我气坏了!什么猪食!我看她倒像头老母猪!” 宋箫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那块银饼收回了账上。 “这钱,我们收下了?” “自是要收下,难不成还要追出去找人钱吗?饭做得好,客人给点赏钱合情合理,又不犯法,收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雇了六个伙计 宋箫玉点了点头,将银钱收入账内,并写好了文字。 一连几日,新铺面的生意都不错,很多往来的客商因为没有吃过这类吃食,总是隔三差五的光顾,便是早晨来过一次,午间不来,到了晚上归家的时候,还要带一份走。 久而久之,新铺子这边便要忙不过来,且秦小娘与田娘子,顾着对面的包子铺已经是忙的四脚朝天,更不会来这里帮忙。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雇几个伙计来帮忙。 “三叔,隔壁孙娘子介绍的几个伙计,中午要过来吗?”宋禾儿一边整理采买来的物件,一边问道。 “说是等过了午时,清净了会来。”宋箫玉打着算盘,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可有女子?” “这到未曾听说,等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田娘子挂着一身的面粉,从对面的包子铺走了过来,一瞧见这堂中满屋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边也是这样忙,哎,还说叫张娘子过去帮下忙,我得回去一趟呢!” 宋禾儿知道李强媳妇不是个偷懒的人,如今急着回去,想必定是出了大事。 “是不是小杨庄那边出事了,田娘子,你别急,我跟你一起回去,大不了那边先关门算了。” “不不不,可不能关门,这几天的生意不错,刚刚挣点钱怎可关门,我就出去一会儿,大不了碗不刷了,我夜里来了把活儿都赶出来。” “田娘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还没说呢。” 田娘子满脸焦急的样子,连话都说的颠三倒四,“是花姐儿,突然发起了高热,春娆找了小杨庄一个送柴的人过来报的信儿,让我赶紧回去一趟,如今家中就只有瑞珍和春娣了,我实在怕她们应对不了。” 宋禾儿舒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孩子生病是大事儿,我得跟你回去,店里的事儿就交给三叔和强叔吧。” 李强负责在对面的包子铺干力气活,一些细活儿都是由田娘子与秦小娘来做的,如今走了一个心细的人,对面确实有些忙不开。 “你走了咋成?这间店面可要比我们那边忙多了,若再耽搁你,这一天得耽误多少银钱进账?” 宋箫玉见她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不禁有些着急,“说了孩子的事情才是大事,你赶紧回去,莫要耽误了病情,那是赚多少钱也换不回来的。” 田娘子起初还有些犹豫,但是心里又放心不下孩子,只好脱下了围裙,和宋禾儿一起返回小杨庄。 中午时分,宋箫玉见了几个帮工,有男有女,模样倒是干净,只是身子有些单薄,怕是不能受累,但如今急缺人手,也不好就这么轻易打发了,哪怕先干上一个月试试也行。 “是本地人吗?”宋箫玉拿了册子,一一记录她们的来历。 被问的女子,微微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回道:“我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因为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所以出来找点事情做,你别看我瘦,我能干的活儿可多了!我啥苦都能吃!” 宋箫玉是不愿意用女子的,一来是觉得她们事儿多,二来进进出出的,若是说的话多了,难免会落人口舌,读书人便是如此,一样都马虎不得。 “我这里倒是缺一个后厨配菜的,但是得心细,你会做饭吗?” “会!我在家里要照顾病弱的婆婆,还要养姐姐家的两个孩子,什么活儿我都会干!” 张秀娥听她如此说,不禁有些惊讶,“你婆婆?你这模样身材,及笄了吗?” 女子眼眶一红,摇了摇头,“小女年方十四,只因幼年家中贫困,所以就给卖到了李老头家做童养媳......如今我那小丈夫,才不过十岁。” 宋箫玉叹了口气,十分同情这姑娘的遭遇。 “你叫什么名字。” “阿月。” “姓什么?” “娘家性许,不过我娘家已经没人了,只有一个姐姐,去年生病去世了,留下了两个孩子让我照顾。” “嗯,到后边听用吧。” 女子一听把自己留下了,一时间喜极而泣,“谢谢掌柜,我一定多干活,不让您失望!” “好了,下一个。” 后边过来的几个人都是和许阿月一样,身子单薄,想必也是逃荒而来的,可如今正当丰年,哪里来的难民? 西洲虽不是多富贵,但也没有到流民遍地的地步,若说是中原来的,与南诏接壤的城池只有忻州,那里是中原流放罪犯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从那个地方过来。 他们这一群人不过是三生有幸遇见了江怀赋,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你们都是哪里人士?” “南诏。”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的回道。 “南诏?前边的江宁不是很富庶吗?怎么还会有受穷的百姓。” “南诏也不是全都富庶,有一个地方沼泽颇多,瘴气有毒,死了很多人,有钱的都逃走了,没钱的只好还在那里住。” 宋箫玉还真没有听说过,南诏有这样一个地方。 “好,你们几个去后边听听规矩吧,如果做的好,就都留下,另外,我们还有一个铺子,这边的活儿做完了,如果对面的包子铺需要用人的话,还得你们过去帮忙。” 瘦弱男子点了点头,“知道了。” 张秀娥见宋箫玉简单盘问了几句就把人留下了,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没什么好挑挑拣拣的。 忙过之后,张秀娥走到了柜台旁边,对着宋箫玉小声问道:“你打算给他们多少钱的工钱?” 宋箫玉犹豫了以下,淡淡回道:“这个还没有想好,先做两天再说吧,左不过每天三十文钱。” “三十......只是我们一碗汤面的钱。” 第二百零八章 再开个药铺? “三十文已经不少了,我们这汤面,不过是卖的贵,谁让整个小叶城没有呢,这里跑生意的商人,每天赚个千百文不是问题,所以也不在乎这三十文钱,可对于那些受苦的百姓来说,一天三十文,可以买一抖米了,全家人一天的口粮都有了,岂会不知足?” 张秀娥一听,觉得宋箫玉说的也有道理,她们几人能在此地经商,还是多亏了有人肯借钱给他们,再加上门路也广,若是似这些来打工的弱男弱女般,家中没个背景,也就只有打工的命了...... 宋箫玉将账上的事情料理完之后,便想着叫张秀娥赶紧回小杨庄看看,毕竟现在有了伙计帮忙,她也能脱身回去照顾孩子了。 “你去问问对面的秦娘子,看她回不回去,若是回去,你们便一起走,我再差遣两个伙计过去对面的包子铺帮忙就是了。” “好。” 说着,张秀娥就摘下了围裙,朝对面走去。 秦小娘的是个底细,且十分较真的人,手头的活儿若是干不完,她便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 张秀娥过去的时候,见她刚把最后一笼包子蒸上,然后准备去洗田娘子没有洗完的碗筷。 “秦娘子,别忙活了,咱们赶紧回小杨庄去看看吧,我家官人找了帮工,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做这些的,店里的事儿,就交给他们男人盯着,这一连七八日咱们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有了帮工,就回去看看孩子吧。” 秦小娘知道花姐儿生病的事儿,心中虽然也担心桓哥儿,可因为生意的事儿,一时间也脱不开身。 如今闻得宋箫玉已经安排了人手,心中便有些动摇,想着回去看看孩子。 “这么快就把人留下了?底细干净吗?” 张秀娥点了点头,“没啥背景,都是受苦受难的百姓,应该会本本分分的干活儿的!” 秦小娘舒了口气,直起腰,用手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肩膀,“花姐儿感染了风寒,也不知道其他几个孩子怎么样,若是厉害,吃饭睡觉都要隔开才是,不能让其他孩子染上。” “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那边一找到伙计,就想着拉着你赶紧回小杨庄看看。” “那咱们赶紧走吧。” 二人话音刚落,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小叶城,两个店面只剩下了李强与宋箫玉盯着。 回到小杨庄的时候,天色已经乌黑,外边院子的炉子上还烧着热水,水汽腾腾的向上冒着。 “阿娘,你们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晚上就要把明天的肉馅调出来吗?”宋禾儿端着盆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你三叔找到了伙计,店里有人盯着,我们就先回来了,几个孩子怎么样,花姐儿的高热退了吗?” 宋禾儿摇了摇头,“不好,高热迟迟不退,田娘子请了郎中看了也无济于事,此时也是心急如焚,想着带她进城找个医书高明的郎中瞧瞧。” 秦小娘微微皱起了眉头,“可眼瞧着天色已晚,小叶城的郎中想必都已经不接诊了......” 宋禾儿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在现代的家里倒是常备着布洛芬,眼下可以拿出来救急。 可那药毕竟不是中药,且田娘子寸步不离的守着花姐儿,她根本没有机会给花姐儿灌进去。 想到这,宋禾儿不禁舒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个空间跟随她也有些时日了,除去能储存无限的东西之外,也能把现代的东西通过银钱交易,无穷尽的带进来。 只是每次拿东西,都要多番寻借口搪塞过去,也实在累的慌。 “江公子之前在雪山上发高热的时候,我曾亲自侍奉过他,喂他喝过一种汤药,只是那东西混在水里,基本上是没有颜色的,若是有,也是淡淡的白色,就怕田娘子不肯信我,不让花姐儿吃......” 秦小娘瞧见她这犹犹豫豫的样子,眉头一拧,“这个时候,孩子的性命最重要,难不成,你还会害她不成吗?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她可别学肃玉媳妇,生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宋禾儿连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且肃玉媳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有人愿意提起。 张秀娥把炉子上的水拿下来,倒进盆子里,“你阿娘说的对,这么晚了,也别往城里颠簸了,且我们现在的车子封的不严实,免得孩子再着凉病情加重了,还是先喝点药看看,若是不成,明日再去。” 张秀娥说的不错,这辆车子作为他们往返小叶城与小杨庄的代步工具,是从别人家里买来的旧车,既不暖和也不稳当,过几日还是要换辆车子才是。 众人达成一致,宋禾儿便悄咪咪地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半袋子布洛芬,然后冲泡到了水里,让花姐儿喝了下去。 起初田娘子的确有些怀疑,觉得这像水一样的东西根本无济于事,可还来不及细细盘问,花姐儿的高热竟奇怪的退了下去。 “退了!退了!”田娘子开心的从隔壁房间跑了出来。 宋禾儿听到了声音,紧忙披上了一件衣服过去瞧花姐儿。 “禾儿,你这是神药吗?喝下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孩子的高热居然退了!” “嗯......上次在雪山的时候,瞎猫撞上死耗子,用这东西救了江怀赋一命,所以我就记住了.....” “那这是啥东西,去哪买,咱们得多备着点,将来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救救急。” “买不到,是......是我自己临时配的,一种很奇怪的草,长在雪山上,我上次没用完,一直留在身上,用它煮水喝就行......” 田娘子显然是有些失望,“哎,那可就难办了,若是咱们有这药引子,都可以挂牌行医了,即便没有那坐堂郎中,开个药铺也不错啊,禾儿,我觉得你精通医理,做这些应该不成问题吧?” 秦小娘听得一头雾水,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聪明,可她却从未教过自己女儿行医之术,怎的如今会看病救人了? 第二百零九章 分钱,还账 “如今两家店面的事情刚刚摸清,还是先不要再张罗下一家店面了,一来人手不够,二来咱们的孩子们才多大啊,若是照顾不周,定然会生病,孩子都是为娘的心头肉,哪有不疼的道理。” 秦小娘话里话外意思是,不想自己的女儿那么劳累。 不过她这话说的也不假,自从来到了小叶城,前后奔波的人总是她那未及笄的女儿,若此时再开一个店,怕是真的要累垮一个。 宋禾儿瞧出了自己小娘的心思,便走出来打圆场,“田娘子,你这个主意是不错的,但眼下时节不好,除夕刚过,二月二在即,很多客商刚刚出来不久,便又要折返家乡过节,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店,难免租金会贵上几成,不如过了清明再说吧。” 她们从腊月底便开始折腾店面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若是现在比对单子,账上的银钱定是有富裕的,足以盘下一间新的店铺。 可如今在张秀娥她们眼中,自己还欠着江怀赋一大笔钱,得先紧着外账还了才是。 田娘子一听这话,便也不再开口相劝,只是走到了花姐儿的身边,喂她喝点米汤。 次日清晨。 田娘子依旧留下来照顾孩子,秦小娘与张秀娥早早地就去了小叶城盯店。 “这一个月的账已经算清了,除去食材,租金,咱们账上统共还能剩下二十三贯钱。” 闻得此消息,张秀娥喜笑开颜,“真的?一个月就能赚下这么多,且不说咱们这一个月的吃食都是从店里的账面上走的,就连买车子,添衣服的钱也都是店里出,看来咱们这一个月没白干啊!” 宋箫玉牵强的一笑,忍不住挖苦她:“你可别得意,要知道,咱们还欠着江公子一大笔钱呢!等会儿算好了,把咱们月初的开支拿出来,剩下的,全部要还给人家江公子。” 张秀娥点了点头,“这我自然知道,等会把钱交给禾儿吧,她会处理,咱们这些人,总归不如禾儿与他交情深。” 宋箫玉见她话里有话,便开始出言提醒,“我可告诉你啊,秦娘子那边,可并不赞成禾儿与这个异族男子结亲,你别又说错了话,惹得两边都不开心。” “你瞧你,我说啥了,我这不就是随口提一嘴吗?再说了,秦娘子现在对人家江公子也不是那么反感,上次那小子来包子铺,她还给做了汤呢!” “呵,客气归客气,咱们这类人,只许人家想着咱,不许咱们惦记人家。”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娘们唧唧的想这些东西,赶紧算你的账吧!” 张秀娥随意吼了他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店面,到对面的包子铺去找秦小娘与宋禾儿了...... 可刚一进门,张秀娥就瞧见宋禾儿在那倒腾竹竿编制的食盒,于是皱起了眉头,“禾儿,小杨庄那边不需要咱们送饭了。” 宋禾儿抬起头,莞尔一笑,“三婶,我什么时候说,这些是用来给田娘子她们送饭的?”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瞧瞧咱们店外边那是啥?” 张秀娥顺着宋禾儿所指的方向望去,见门口除了长长的队伍之外,什么也瞧不见。 “都是人,严丝合缝,连点阳光都看不见了。” “是啊,都是人,以前都是跑生意的商人来咱们家买包子,可如今,居住在小叶城的百姓,也喜欢上了咱们家的包子,所以经常差遣家中的小厮或者郎君来买,与其让他们这样等下去,倒不如咱们自己给那些主顾送上门。” “咱们自己送,那多耽搁时间?” “咱们也可以雇佣跑腿小厮啊,每月给他开工钱,谁家要是需要送餐上门,那便支付一定的佣金,这样方便大家伙,既节省了时间,也能让更多的人吃上咱家的包子。” 张秀娥思量了半晌,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毕竟这是个赚钱的生意,一本万利,谁需要送谁付给银钱,两头都方便。 “所以......你用竹篮编制送餐的食盒?” “嗯,若是去买,那食盒总是大同小异,做工都一样,我亲自上阵,是为了让大家认清楚,哪个才是咱家的吃食,免得让有心人鱼目混珠,做出许多腔调来捉弄咱家。” 张秀娥开心地将宋禾儿手中的食盒拿到自己手中把玩,“这东西好,结实漂亮,你做完了给我一个样子,我回去帮你做,保证两天完工。” “好。” 张秀娥美了半天,这才想起了正事儿,于是开口说道:“你三叔已经把账面上的钱结算清楚了,一会儿要你过去一趟,拿了银子,去还给江公子,当然,这一次总是不够的,等下月多事挣得多了,便一并还清。” 宋禾儿根本没有把这还钱的差事放在心上,所以就随口应下了。 ....... 再次见到江怀赋的时候,是在江宁的客栈。 他们二人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就是一直住在小叶城的阿鹿妹妹,只要去到永定巷子找到她,便可以让她传话给江怀赋,约好见面的时辰与地点。 江宁的客栈都很好,每个雅间设计的都很隐蔽,江怀赋选了一个最靠窗的雅间等着宋禾儿。 宋禾儿抵达之后,把一包金纸包着的银钱,放到了桌子上。 “这作为我酬谢你的谢礼,请收下吧。” 江淮赋微挑了眉梢,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缓慢地朝那钱袋瞥去。 “这是多少?” “很多,足够你在江宁买一处宅院的。” 江淮赋淡漠一笑:“我知道你有钱,但也不至于回过头来拿银子搪塞我。” 第二百一十章 商量搬家 宋禾儿尴尬一笑,将手中的银钱又往前边推了推,“一码是一码,这跟我有钱没钱没有关系。” “可是盘店的租金并不是我帮你付的,所以你没有理由给我钱。” 宋禾儿已经料定江怀赋不会收下这笔钱,一来他是个清高之人,二来,若是执意塞给他钱,总是让他以为宋禾儿是在刻意与他划清界限。 可话虽这样说,该少的礼数也不能少,毕竟宋禾儿一家从忻州逃到这南诏来,没少让江怀赋动用人脉,使银子托人办事哪个也不是轻松的。 她除了能在银钱上多做酬谢,似乎也帮不了他什么。 “你帮我们买了新的籍契,又托官府办了许些事情,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你虽然出身高贵,不缺银钱,但是这已经不是在西洲了,银钱总有花空的时候,给你这些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想你身上富裕一些。” 江怀赋舒了口气,半推半就的将金纸包的钱袋递给身旁的阿鹿,然后吩咐道,“把钱记到江宁养蚕作坊的账面上,算是我与宋姑娘的。” 宋禾儿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强求,只好不再出声。 愣了半晌,客栈下边又进来了许些人,看着五大三粗,并不像一些寻常的商人,倒像是镖局里的镖师,或者大宅院里的护院。 江怀赋听着声音不对,便要带着宋禾儿从侧门离开。 “怎么了?为何突然要走?” “那些人恐怕是过来找你的。” “找我?不会吧,我并未与这类人多做接触。” 江怀赋定了定神,脸色黑了下来,转过头一本正经地望着宋禾儿,“你就这么确定,你那个父亲不会派人来找你们?他可以逃出升天,自然他也不会相信你们这几口子人凭空消失,肯定会有所动作。” 江怀赋不提,宋禾儿已经将宋箫齐这号人物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如今提起,让她不得不把心提到嗓子眼。 更何况,宋箫齐何等重视那本书,可自己却给了他一本假的,如今回过神来,他自然要满世界找到那本书的真迹。 “他不会大张旗鼓的找到江宁来吧?” “就是因为他并没有细细谋算过,所以才会漏掉小叶城,直接到江宁来寻人,若是去了小叶城,说不定早就发现你三叔一家了。” 宋禾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们一家这才刚刚安稳下来,若是被宋箫齐这等子小人发现了,一定又会闹得鸡飞狗跳,甚至闹上中原的朝廷也未可知。 “老板娘,我们今儿来不是吃酒的,是想和你打听个人。”楼下的大汉发出粗嘎的声音。 宋禾儿与江怀赋躲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静静的观察着楼下几人的动静。 只见客栈中的老板娘先是迎合了上去,然后又满怀笑意的把人往包间里请。 “不知道几位贵客想向奴家问些什么样的事情,不妨咱们先坐下,边吃酒边问如何?” 看这老板娘的殷勤程度,想必这几个大汉是经常光顾这家客栈的。 “不必了,今日我们有急事,上边的人交代了,这几天,务必把人找出来,不然以后我们可没有清闲的日子过了......” “可不知几位客官,要找什么样的人。” “中原口音的人,她们不会单独而行,大多数会结伴出入,有几岁的孩童,男子,妇人,长相清秀,看着绝不是那受苦的百姓。” 老板娘闻声,细细思量了半晌,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可刚要开口就把话给咽了下去,“这.....我倒是没有注意......你找这些人做什么,莫不是欠了你们银钱?” “什么事就不劳烦老板娘操心了,只需说见没见到过。” 老板娘嘿嘿一笑,摇了摇头,“奴家日日在店里,上街买菜都是伙计们去,所以并不曾见到几位官人口中所说的人。” 几个大汉也是经常光顾这家店的老主顾,且与老板娘也有些交情,所以并没有为难,简单说了两句,便坐下吃饭了。 宋禾儿抬起头,默默注视着江怀赋,“果真是来找我们的......如今咋办?” “能怎么办,你们在小叶城的店面暂时不要自己亲自打理了,让伙计们去盯着,为了安全起见,再找到新的宅子之外,你们不要出小杨庄,以后的事情我帮你们处理。” “可算上这里的养蚕作坊,就是三个店,我实在怕你应付不过来......要么......就换人来盯着,比如瑞珍婶子,没有人见过她,行起事儿来也方便。” 江怀赋点了点头,拉着她就往楼下的侧门走去....... 回到小杨庄之后,正值傍晚,宋箫玉与张秀娥还未收工回来,屋中的几个孩子正在炕上玩耍,春娆与春娣则是在外边烧火做饭。 瑞珍见到了宋禾儿,不禁有些诧异,“今儿你怎么自己先回来了,方才见不远处有辆车子,以为是庄子里来了新人,不曾想竟是你的。” 宋禾儿牵强一笑,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是朋友送我回来的。” “哦,那行,快洗洗手吃饭吧。” “婶子,以后可能要你去店里盯着了,我们几人要暂时在小杨庄里躲上一躲,方才在城里,我们见到了忻州来寻我们一家的人,我想,你是个面生的,定不会被他们发现。” 瑞珍听了这话,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定了定神,认真询问道:“都过了年了,那边怎么还派人来找,这万一.....” “没有万一......不过是我那个杀千刀的父亲惹出来的祸事,与官府不相干,只要婶子稳得住,管好店中的伙计,我们自可相安无事。” 瑞珍听得糊里糊涂,但总归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去灶上准备饭食了。 自从他们开了铺子,家中的伙食也有所改善,平日里店中消耗不完的食材,就会全部拿回家中。 幸而张秀娥是个会精打细算的,在院子里挖了个地窖,把一些时新的果蔬存放到里边,三五天也不会坏掉。 天色渐黑,宋箫玉回来的时候,带着满头满脸的官司,很是不快。 “这又是咋了?店里的客人不是挺多的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祸临头 田娘子的话音刚落,张秀娥就带着哀怨的口气回道:“小叶城里管事儿的叫所有的铺子明日停工一天。” 田娘子一听,不以为然地笑道:“不就是停工一天吗?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这没啥啊,不就是少挣一天钱,别多想了,我都做好饭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要真的只是少挣一天钱倒也没啥,只是那传话的,傍晚时分才来,我们都把明日的菜品准备好了,甚至连面都和了出来,若是不能卖出去,岂不是又赔工还赔料?” 宋禾儿听到张秀娥这样说,心里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前脚在江宁见到了宋箫齐的人,晚上就得到通知,说小叶城明天停工一天,莫不是宋箫齐动用了不少人脉来找她们? 她们一步一个脚印,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万不能折损了...... “方才禾儿也同我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说是在江宁见到了来找你们的人,说不定小叶城停工,就是为了挨家挨户的找人呢!” 张秀娥一听,立马像炸了毛的孔雀一样,跳的老高,“那一定糟了,定是忻州的官兵来找我们的!” 宋禾儿摇了摇头,“并不是,是宋箫齐。” “那个老匹夫?找我们做什么,再说了,他不是早就逃出去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又没欠他啥!” 秦小娘见张秀娥刨根问底,若是再继续盘问下去,少不得得把那本书的事情说出来。如此想着,便走上前去解释道:“还能是为了什么,定是为了桓哥儿啊,上次他想从我手中把桓哥儿过继过去,我硬是不肯,还把禾儿与桓哥儿过到了瑞珍的名下,他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如今他膝下子嗣稀薄,当然把桓哥儿当做自己全部的指望。” 听到这话,张秀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这话,简直好没凭据,他又不是不会生了,又有本钱,手眼通天的,便是去勾栏瓦舍里寻一个,也能生出个囫囵个儿的出来!” 春娣与春娆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听见这话,不禁双颊羞臊的通红。 宋箫玉眉毛一横,连忙出言制止,“你说的这是啥话,说正经的,便是那穷的活不出来的人家,也不会去那种地方找女人。” “我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实话,那宋箫齐若为了这一件小事来小叶城找我们,岂不是大材小用。” 显然,张秀娥对秦小娘这一番说辞是不信的,但即便她们不相信,也只能这么搪塞过去。 毕竟那本《经商秘籍》可是宋禾儿外祖家的传世奇宝,怎可轻易示与人看。 “快快吃了饭早些休息,莫要讨论此事了,如今花姐儿的病好不容易痊愈,可别折腾孩子们了,不让去上工,那便不去,就躲在这小杨庄里住着,我打量着宋箫齐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秦小娘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进了里屋。 ......... 宝子们,今天更新的少一点了啊~不过明天补上,今天实在是不舒服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人诛心 次日清晨,替江怀赋传话的小厮早早就候在了庄子里,等着要见宋禾儿一面。 张秀娥出来的时候,与传话的人打了个照面,手中的衣服还没有放下,便返回房间里去叫宋禾儿。 “江公子身边的人在外边等你,许是有急事,你出去看看吧。” 宋禾儿刚给几个孩子梳好了头发,准备去打洗脸水,可一掀帘子就瞧见张秀娥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 “三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别吓着孩子。” “你过来,我有事儿问你......” 宋禾儿瞧见她这疑神疑鬼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语,“咋啦?” “你昨晚说的,你爹的那件事儿,是真的吧,江公子向来守规矩,不会这么早就来找你,定是有急事,坏了,你爹那个糟老头子,定是找到这小叶城里来了,你说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张秀儿那急躁劲儿又上来了,怪不得她与宋箫玉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躁,一个静,是谁也说不到一起去。 “三婶,事情还没到火烧眉毛那一步呢,你别把自己先吓坏了,即便是我那个杀千刀的父亲找来了,应该害怕的人是我阿娘才是,怎的你在这里急的上蹿下跳的!” “我这还不是为咱们大家伙担心,宋箫齐那老东西,手里有银子,托人办事岂不简单,别说是小叶城了,便是整个中原,他也能翻个底掉!若他是个看不见的死人行了,也让咱们这些人过过安生日子” 看不见的死人? ....... 宋禾儿默默了良久,一个算不得很好的办法,再道德与生存的两端极限拉扯。 若是宋箫齐死了,那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人再知道这本书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毕竟外祖父已经不在人世,之前打过这本书主意的大娘子母女三人,如今也是命丧黄泉,只要宋箫齐也死了,不就没有人再生出这诸多麻烦来了吗? “禾儿,你在想什么?快出去啊!” 宋禾儿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望着张秀娥说道:“三婶,莫说是今日,便是这几日,都不要出这小杨庄去,缺什么菜就告诉庄头,给他点银子,托他去外边采买,总之咱们要咱暂避风头,直到那老东西销声匿迹......” 张秀娥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这我知道了,我也不着急去铺子里挣钱了,只留在家中好好照顾她们,还有你,无论和江公子去做什么,你都要当心。” 宋禾儿笑了笑,“三婶,如今我已及笄,再也不是你们眼中的小孩子,我是有分寸的,这些话,我阿娘都很少讲了。” “嗯,去吧。” 话别之后,宋禾儿披上了一件斗篷,匆忙地上了庄子里的马车。 掀开帘子,一眼便可瞧见面若冠玉的江怀赋,此时他正借着从狭小的窗子外透进来的朝阳,在马车内翻阅书籍。 “你找到宋箫齐的落脚点了?” “你上来的这么匆忙,看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淡淡回道。 “我不能再忍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毁了我们一辈子啊!” 江怀赋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神中透着久违的坚定,“所以,你和我想的一样,想着一了百了?” 宋禾儿有些犹豫,可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一个做父亲的,都想要女儿的命,这已经算是人伦败坏了,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不得什么,便是养一只小猫小狗,尚且还有感情在呢,可他宋箫齐眼中有吗?” “你若点头,我便是回到西洲求人,也要把事情给你办好。” 宋箫齐虽然盘踞在周围,颇有势力,但如今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算是一个在明处的人,江怀赋如今还在暗处,若是回西洲安排人手,假借王子的势力,了结这样一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 要江怀赋回到西洲,保不准要和王后撕磨,说到底,也是他先低头,两边都有难处。 想到这,宋禾儿支支吾吾的回道:“我又怕你回到西洲与你不便,不如这件事情你让我自己去做吧,只是.....少不得要和你借一些人手。” 此话一出,江怀赋的脸即刻又黑了下来,“你又在怕拖累我。” “是,我是怕拖累你,毕竟我们只是半路相逢的朋友,你与我一起在这南诏谋生,相互依靠,但这并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也没有不可断舍的利益在,我是不想你搭上一辈子的!” “可你想过没有,宋箫齐那个老狐狸,若是只有你想象中的那点本事,他在忻州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如今能大张旗鼓的逃出来,还能出来寻人,可想而知,他与上边的人通着关系呢!你一个女孩子去处理这件事情,那便是自寻死路。” “.......” “从现在开始,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 宋禾儿的心猛地一抽,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罢了,罢了,这些日子,也一直是这么过下去的,何必在此时计较。 她与江怀赋之间的账,早就算不清了,若硬是算清,那才是彻彻底底的伤了情分。 “那我跟你去西洲?”宋禾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你好不容易才在南诏安了家,莫要跟着我来回奔忙,你只管在这里等消息,无论我回来不回来,总之,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料理了。” 宋禾儿愣愣,觉得话茬不对,便赶忙出言反驳,“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回来了,若是要你耽误一辈子,我宁可你不帮我这个忙。” 她知道江怀赋此次回到西洲,必定会与王后宗亲发生一场恶战,倘若因为皇室血统和继位的事情让他受到威胁,她宁可他不去淌这趟子浑水。 “我有分寸,你不要瞎想了,先带你去江宁的养蚕作坊看一下,想来你一定会开心。” 江怀赋在故意转移话题。 “那边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秀姑娘 “便是出事儿,那也只是好事,我先带你过去瞧瞧。” “你昨天将我送回庄子,然后又回了江宁?” “嗯。” “你实在不必这样辛苦。” 江怀赋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马车缓缓地朝江宁行去。 作坊在赵汝的经营下,果真变得越来越好,虽然在银钱账目上有些含糊不清,但哪家产业没有糊涂账,只要是时常查问,没有太大的疏漏,几两银子的事情江怀赋也懒得计较。 毕竟现在是用人之际,先把赵汝稳住了,等日后他们两个有时间了,再重新接手过来,到时候亲自打理,便也没有这些事情了。 “你上次同我说,银钱账目上有纰漏,可曾查出了什么,这些日子我忙着铺子的事情,也没有问过你。” 江怀赋舒展了眉梢,淡淡开口:“散碎银两而已,不过就是除工钱以外拿了少许,在外边给自己的侄子疏通了一下关系,能让他在老学究的学堂上念书。” “可这些钱,到底也是我们账上的啊.....” “细细算了,也并没有多少,大抵是她自己从进货的地方上省出来的,如果她不这么做,咱们这些钱照样会付给那些商户,这也并不算是咱们该得的银钱,只能说,各自凭本事,打下比市场低的价格来,她从中吃点就吃点吧.....” “嗯,你有分寸就行。” 话音刚落,马车就渐渐停在了路边,车夫上前禀报:“公子,姑娘,地方到了。” 江怀赋先下了车,然后转过身伸出手来扶她。 宋禾儿先是尴尬的一笑,然后很不自然的撇过了他,自己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江怀赋勾起唇角,不以为然地朝作坊里走去...... 赵汝想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就等在了作坊外边。 “公子,姑娘。” “赵娘子辛苦了。”宋禾儿依旧是带着围帽,作坊里的伙计从始至终也未曾见过他们这个作坊老板的真容,只知道是个年岁不大,未出阁的姑娘。 “不辛苦,这几日作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养出的蚕品质上乘,就连出货的速度也比往日快了四五倍。” 宋禾儿笑了笑问道:“出货速度这样快,想必也有不少的银钱入账吧?赵娘子还说不辛苦,我瞧着你都瘦了一圈,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与公子定要好好款待你。” 赵汝是个会看事儿会说话的人,见宋禾儿这样客气,忙笑着回绝:“姑娘休要这样说,挣的钱是大伙的,咱们也算是各尽其能了,快快里边请,我还有事情同二位商量。” “嗯。” 说罢,宋禾儿与江怀赋便跟着赵汝,一起朝作坊的库房走去。 一路走来,空气里弥漫着染料的味道,宋禾儿只觉的有些刺鼻,她记得以前在小叶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一家制造丝绸的作坊,见那家出的丝绸都有一股甜甜的异香,而她们这些,味道的确有些难闻了。 “姑娘不必觉得这味道不好,我记得上次就与你说过了,丝绸若是想带一些淡淡的香味,只需在染缸里添加一些香粉就是了,只是那样,会让丝绸的质量大大下降,卖不到高价,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很多大户人家的正头娘子,与宫中的娘娘们,并不喜欢衣服上有特别的味道,所以我们选择了不加香粉,若是贵人们喜欢那种,后续也是可以加工出来的。” 赵汝解释的很清楚,宋禾儿记得之前在小叶城的时候,她也曾说过这个问题,觉得带香味的衣服,多半供给一些行首或者勾栏瓦舍的花魁娘子,让客人闻了欲仙欲醉,寻常的妇道人家是不会买这样的衣服的。 可这些说辞已经被上次那位娘子狠狠地纠正过了,觉得人不可用一件裙衫定贵贱,岂能从穿衣打扮上就评价一个人的品行,有点太断章取义了。 正想着,身后便又传来了一道酥酥软软的声音。 “姑娘可曾亲手摸过我们这些料子的质地?手感极好,且穿上毫不沾身,我敢保证,在这江宁城里,绝对没有一家的品质要高于咱们家。” 说话的是一个和宋禾儿年龄相仿地姑娘,长相清秀,一股江南风韵。 “哟,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水灵,莫不是赵娘子的自家亲戚,到这里来帮忙的?”宋禾儿笑了笑问道。 “这是我一个远方表姐的女儿,闲来无事,过来帮我忙的,这丫头女红极好,姑娘还未曾见过她的绣品,便是王宫大内的百鸟朝凤图她也曾绣过,所以丝绸上的花样,我就交给她去打理了。” 赵汝作为这里的监管,自然可以随意用人调度,且面前这个美娇娘,的确有她过人的地方,只要她是个本本分分的,宋禾儿不会计较。 “是个水灵的,赵娘子会看人,我们也放心。” 说罢,宋禾儿便走进了仓库,按照那姑娘所说,细细检查着一匹又一匹的丝绸。 这东西果真是极好,不仅颜色鲜亮,且光滑如肌肤,的确要比将军府里那些还要好。 她记得以前见府中的大娘子与宋潺月她们也穿过类似的丝绸长衫,但远没有这个好,且那些丝绸也是从南方进贡而来,如此相比之下,眼前这工艺在南诏的确是数一数二了。 宋禾儿心情大好,刚要开口说话,便一眼瞧见那清秀姑娘眼神乱窜,且时不时地往江怀赋的身上瞥。 只一瞬,她便彻底明了,怪不得赵汝会让这样一个正当婚嫁妙龄的女子到作坊里管事儿,原来是打上江怀赋的主意了。 且江怀赋虽不比潘安貌美,但也犹似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剑眉星目,平日里很少与人言语,一派正直之风。 “姑娘芳龄几许?”宋禾儿突然掐断了她的小心思。 “呃.....我.....十六岁。” “那正好比我大一岁,可算是我的姐姐了。” ....... 最近名次又靠前了,谢谢各位的票票哦~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丝绸店 一句姐姐,羞得清秀姑娘脸色通红,她本以为自己要比宋禾儿年纪小的,毕竟一个能在江宁开起作坊的女子,无论如何也得有双十的年纪。 “原来姑娘这般年轻,倒是我轻慢了。” “我终日带着围帽,不曾示与外人真容,你们瞧不出来是正常的,姐姐肤白貌美,又有这样大的本事,待在我的作坊里,实在是屈才了。” “不不不,我并不觉得委屈,反正我待在家里,也时常觉得无趣,倒不如出来跟着姨母历练,姑娘这样说,便是折煞我了......” 宋禾儿牵强一笑,她当然知道这女子强行留在这里的目的,不过她并不担心,毕竟按照江怀赋的心气与抱负,这样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根本不会入了她的眼。 “那既然这样,你便留在这里好好协助你的姨母吧。”说罢,宋禾儿有转过身对着赵汝问道:“你方才说,找我们有事情商量,可是什么事情。” 赵汝一听,这才发觉自己险些误了大事儿,于是赶忙回道:“哦,我是这样想的,咱们这作坊一日能生产的丝绸,达到了数十匹,若是仅靠着外地商人采买,那便消耗不了这许些,我想着,不如在江宁在投资一家丝绸店,把咱们的料子做成裙衫,放到店里去售卖,那些达官贵人只要见了咱们的料子好,无论多少价钱都肯出,可比卖给那些运货商人,要赚的多了......” 久而不言的江怀赋,静静思量了半晌过后,突然开口,“走货的行商对丝绸的需求量很大,我们出货有保证,若是开了丝绸店,那便足足要添上十来个人手,绣娘得是整个江宁拔尖的人物,当然,银钱算不得什么,只是我们最近事情多,无暇顾及,若真要开,怕是还要劳烦赵娘子操持。” 宋禾儿从江怀赋的口气中便可得知,他并不赞成开一家丝绸店。 “公子放心,这是自然的。”赵汝信心满满地回道。 宋禾儿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账面上也有了不少银钱,放着也是放着,得用银子变出银子来,她们刚来南诏,自然需要大量的银钱去稳定根基。 只要产业做的好,银钱过了明路,她们就能花钱买点关系,全家人搬到江宁来住。 想到这,宋禾儿便走到了江怀赋的身边,想着劝解他:“多开一家店也没什么,你若是担心,等过些日子事情少了,我便亲自到江宁盯着,小叶城那边就交给阿娘打理。” 江怀赋是不会拒绝宋禾儿提的任何一个要求的,见她都如此说,只好点头默认。 旁边的清秀丫头,亲眼瞧见这边的一举一动,似是有些酸意,就连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珠儿,你愣什么呢,去杂物间看看咱们的染料到了没有?”赵汝在一旁叮嘱道。 “是,姨母。” 说罢,被唤作珠儿的女子,缓慢地朝杂物间走去...... 赵汝笑了笑,“姑娘可曾在江宁用晚膳,我叫小厮去琼楼买点小菜回来,你可不知道,整个江宁,就它那里的菜最好吃,尤其那水晶肘子,香儿不腻,甚是美味.....” 宋禾儿一听到肘子,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一半,她自从穿越过来,并未对这个朝代的吃食有多大依恋,只是颇爱那肘子与猪蹄,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经常吃私房大厨做出来的麻辣猪蹄,配上酥饼,那叫一个绝。 江怀赋见她不语,便察觉出来,她是想吃的,于是闷不做声地朝身后的随从摆了摆手。 阿鹿见势,走上前来,“公子。” “去备车吧,去琼楼。” “公子,您不是还有事情?” “事情晚些回去料理也不迟,先去备车。” “是,” 阿鹿得了令,便只身朝后院走去。 她们来时的车子由车夫赶到了后院,马儿也需要喂养,车夫也需要休息,所以便没有侯在长街上。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车夫便赶着马车从后院走了出来。 江怀赋转过头,带着一副宠溺地笑容说道:“走吧,吃完了,送你回去。” 宋禾儿默了默,一言不发,恍然间,她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盯着她瞧。 “怎么了?不去?” “去!谁说不去了?” 说罢,宋禾儿便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 硕大的院子中,只剩下了赵汝,与那神色落寞的珠儿姑娘....... “姨母.....” “住嘴!”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 第二百一十六章 阮文萧 江怀赋抬起头,冰冷的眸子落在了那穿着一身青玉色长衫的俊秀男子身上。 “他是谁?” 宋禾儿愣了半晌,实在难以想出,他与这个男子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并不识得他。” 江怀赋依旧是盯着那男子看了良久,少时,出言询问,“这位公子是不是认错了人。” 隽秀男子并未将江怀赋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绕过一干人,直接走到了宋禾儿的身边,再次问道:“姑娘可是中土人?” 此话一出,宋禾儿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而后,直接把自己的围帽掀下来遮挡自己的脸。 “公子好没有规矩,怎的上来就冒然打听别人的身世。” 隽秀男子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紧接着又靠近了宋禾儿半分,“我并无恶意,身边人都是我的心腹,这一两言语,不会传到别人耳中。” 江怀赋显然已经忍无可忍,见这男子有些得寸进尺,直接拿了折扇站起身来,手疾眼快的将扇柄绕过那男子的腰间,抵在了他的后脊之处。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这等子人,可不是你随意接近的。” “公子莫要心急,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这姑娘实在面熟,如果公子怀疑我,可以让您身边的姑娘再仔细瞧一瞧,她定能记起来的。”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缓缓的抬起头来,方才离得远,的确没有看清楚这男人的样貌,如今离得近了,倒真的有些眼熟起来...... 思量了半晌,宋禾儿猛然想起,在中原的淮河山脉脚下,曾经救过一个被山洪冲下山的男子。 那人也是这般清俊的模样,穿着简朴的长衫,一副不谙世事的书生模样,可面前这样虽与那人面貌相似,但在气韵上,却有些不同,宋禾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就是那日倒在山下的穷书生。 “我并不识得公子,兴许是您认错了。“ 宋禾儿自然不敢说出实话,毕竟当日,他是亲眼看着自己被押送官押送,如今非但没有安生的待在流放地,还跑到了南诏快活,若他是个不安好心的,把自己交给了当地的官府,岂不是空惹一场麻烦。 “姑娘不必担心,我不会多说一个字,若你还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到外边说话。” “你找我有事吗?我同你又不认识,似乎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吧。” “自然是有要紧事,不然不会冒昧过来打搅姑娘,本来我还想着亲自到忻州去一趟,如今在这里遇见,便是缘分了。” 他竟然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提起忻州,这样不得不让人以为,他在威胁她......若是今日不肯和他出去说话,便要把她的来历公布于众。 江怀赋冷了脸,欲要在这大堂之内动起手来。 宋禾儿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拽到了身后。 “你我能到今天这一步,已是上天庇佑,咱们经不起任何风浪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成,谁知道这小子安的什么心。” 一旁的男子听了,竟笑了起来,“难不成,我还要杀人吗?” 宋禾儿舒了口气,嘱咐身后的阿鹿说服江怀赋在这里等着,莫要义气行事,然后自己跟着那清俊男子离开了琼楼。 江宁的长街上,到处都跑着马车,唯一清净又隐蔽的地方,便是拐角的过道处,有一个荒废的茶社。 宋禾儿自然不怕他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唯恐孤男寡女独在一间密室坏了名声。 “阮文萧,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被唤作阮文萧的男人,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自是记得,只是方才在大堂之中,人多眼杂,你我实在不应该说话,更不应该提及名字,你也是个读书人,怎的连这些规矩都不懂?” “这里不是中原,你在乎那些没眼的规矩做什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宋禾儿显然没了耐性。 “那日,我曾受人所托,带了一本书籍远离上京城投奔亲戚,途中遭变,书也被姑娘拿走了,本以为这并不妨事,不过就是把主人交代的事情办砸了,银钱拿不到罢了,可到了南诏见到姑母才得知,那本书,可是个宝贝啊,姑娘那日说,这是你外祖家的祖传之物,如今看来,姑娘说的话也半真半假,万一你那日是诓了我,岂不是让我损失了一个传世奇宝?” 宋禾儿一听,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原来他千方百计地把自己诓出来,就是为了那本书! 看来外祖父留下的这个东西,可真是一个闻名天下的宝贝啊! “我骗不骗你,那本书也不在你身上了,你这辈子也不会再得到它,当然,若你想拿这个要挟我,或者把我交给当地的官府,我也是不怕的,不过你要清楚,一个经历过生死的女人还怕什么?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与你鱼死网破。” 闻言,阮文萧突然笑了,笑得很温柔。 阮文萧生的白净,比江怀赋这个西洲人长得还要标志一些,且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文艺书生一般,很有气度。 “你笑什么?” “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不必害怕,再说了,江宁的大部分产业都是我姑母的,想来那本书对我也无用了,从商这一方面的东西,我如今可是比你要懂的多。” “你姑母?” “是啊,琼楼就是我姑母的。”阮文萧一脸平静的回道。 “你有一个这么有钱的姑母,干嘛还在中原替人送信?” “我记得当日已经同你说了,我是落难之人,要到远处寻亲,若非找到我姑母,如今我也还是那个穷书生,这一来,是承蒙了上天庇佑,二来,也要感激姑娘当日对在下的救命之恩。”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既然你没有要拿回那本书的意思,那今后,我们就当不认识,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宋禾儿转身就要离去,可人刚离开一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浪费了一桌子好菜 “你若想在南诏安身立命,我可以帮你。” 帮她?宋禾儿微微一怔,她同这个男人非亲非故,无非就是在当初逃亡的路上碰巧救了他一命罢了。 不过她也没有吃亏,歪打正着,把遗失的那本书给找了回来。 如此算着,他们二人也是互不相欠,如今还是不要纠缠的好。 “不必了,我只想平平安安的度日,经受不起大风大浪,所以......谢谢你的好意。” 阮文萧淡漠一笑,没有强行留人,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随你吧,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在江宁遇见,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谢谢,天色很晚了,我得回去了,今日与公子相见的事情,还希望您不要对外说出,免得坏了咱们大家的名声。” “放心,我自有分寸。” 宋禾儿点了点头,将围帽拉紧一些,然后就匆忙的离开了茶社,回到了琼楼的大堂之中。 江怀赋此时已经是坐立不安,桌子上的茶盏险些被他捏碎。 “公子,宋姑娘回来了。” 江怀赋抬起头,一双冰冷异常的眸子似乎要把对面的人盯出一个窟窿,就连与他再熟悉不过的宋禾儿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我没事,你休要逼问他。”宋禾儿走近,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 江怀赋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侧过了头,将视线落在了身后缓缓走来的阮文萧身上。 “公子不必忧心,我并无恶意,只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想着叙叙旧而已,人我可是给你安全带回来了,为了表达我方才过于唐突的歉意,您二位今日的席面,我请了。” “不必。” 江怀赋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拉着宋禾儿就朝外边走去,独留阮文萧一人站在原地,眼神落寞地望着前边渐行渐远的身影。 “少爷,那个男的好不懂规矩,在这江宁,谁不给你三分薄面,你瞧他那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下凡呢,就连小的也看不过去,想着冲上去给他一拳。” 阮文萧并未把伙计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盯着身后的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笑而过,“就你这小身板,还想着上去给人家一拳,你看不出来他是个练家子吗?保不齐你手还没伸出来,胳膊肘就已经断了。” “练家子?我瞧着,就是一个富家子弟,仗着自己有几两银子,就出来作威作福,要知道能来咱们琼楼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又不缺他一个。” “好了,怎么越说越没有规矩,你且记得,我们不要给姑母找事,方才我见那姑娘的事情,你也不要同姑母说起,否则我定不饶你!” 伙计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少爷。” ...... 江宁街上,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宋禾儿轻咳了一声,埋怨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桌子菜都被浪费了,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明日叫阿鹿去给你买。” ....... 这一更字数有点少,一会儿尝试下第二更哈!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的真实身份? “方才......方才那人并不是坏人,你多心了。” “嗯。” 宋禾儿知道江怀赋是因为这个男人才深感不快,所以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于是随意捡了个由头问道。 “你明日就要回西洲吗?” “嗯。” “那我要怎么和你联络。” “我会把阿青留下来。” “哦。” 如此尴尬的气氛,也叫一直守在外边的阿鹿捏了一把冷汗,马车行驶了良久,直到进了小杨庄,他才开口回道: “公子,姑娘,咱们已经到了。” 江怀赋一路都没有说话,车子内燃了灯火,如此颠簸的路程,他竟认真地看起书来。 宋禾儿知道他的怪癖病又犯了,便不再言语,直接跳下了马车,进了庄子。 往日江怀赋都要送她一段路程,今日却一言不发,像一个木头人一般。 宋禾儿瞧着他这莫名奇妙的样子心中很是不爽,一边气着,一边加快脚步,没有半柱香的时间,人就已经进了屋子。 秦小娘被她吓了一跳,可定了定神后,发觉自己的女儿脸色不好看,便出言询问,“你不是和那个江公子一起去了江宁,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你父......” “不是,和宋箫齐没有关系,而且,那个男人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阿娘不用担心。” 秦小娘瞧了瞧旁边,见几个孩子都在春娣的屋子里玩儿纸人,张秀娥她们也在灶上忙着,并没有人理会她们这里,所以直接把宋禾儿拽到了里屋。 “阿娘,怎么了?” “宋箫齐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是铁了心要杀我们娘俩的,禾儿,你也不必再把那些孝悌之道放在心上,如果可以,找机会杀了他,或者,阿娘亲去,他若再敢找来,你便告诉他,那本书在我的身上,引我亲自去见他,我便是没有缚鸡之力,也会寻个机会与他同归于尽。” 秦小娘的眼神无比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 “阿娘......我同你一样,也是无比恨他,但他死了不要紧,咱们还得好好活着啊......” “他根本不是你的父亲,杀了他,一了百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宋禾儿不禁战栗起来。 什么叫,他不是自己的父亲?? 原主叫了十几年的父亲,竟然不是生父? 宋禾儿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秦小娘....... “禾儿,阿娘对不起你,剥夺了你选择生活的权利,如果没有我,兴许你在寻常人家过得逍遥自在,也免去了这诸多风波。” “阿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别人家的孩子?” 秦小娘望着宋禾儿这吃惊不已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当年,大娘子执掌全家,我作为从外边抬来的妾室,又是商贾之女,很不受婆母的喜爱,初次怀孕后,大娘子假借我身子虚弱的原因,将我隔离在一处院落之中,不许我同将军见面,又对我百般折磨......我好不容易挨到生产那日,却.....却生下了一个死胎......”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什么叫人不见了? 听到这里,宋禾儿大致也明白了一些。 兴许就是秦小娘生下了一个死胎,但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从别处抱养一个孩子,可是生在这个年代的女人,若是产下一个女婴,那到底是无用的,不如生个哥儿,以后腰板也能直一些。 “阿娘,可......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以阿娘当时的处境,若是生下一个男孩子,母凭子贵,兴许府中的人也就不会慢待你了。” 秦小娘苦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以我当时的处境,若是生下一个男孩儿,大娘子必然不会留下我,她多年不曾诞育嫡子,若知道我生下了男孩,岂还有今天的活路,所以只能抱得一个女婴,即便将军府再不重视这个孩子,也会看在她是宋家血脉的份上,暂时接我出去,保我性命......” 听了这话,宋禾儿只觉得心口堵的慌,她先前只知道原主的娘亲是个命苦的女人,在府中受尽排挤冷眼,半辈子也没有好好享福。 如今知道这些,她便更可怜原主。 本来她也可以生在寻常人家,承欢在亲生父母膝下,可却阴差阳错的进了将军府,跟着秦小娘受尽苦楚不说,还芳华早逝。 哎,到底是这个时代的错,对女子的要求太高,很多事情,多半是便宜了那些负心男人,而替代他们受尽世人冷嘲热讽的,却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阿娘,你也莫要伤心,既然上天安排我们做了母女,我定然会好好孝敬您,从今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们,宋箫齐那个老狐狸,他活不长了......” 秦小娘的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向下滑落,一边哭,一边抽噎着回道:“你不怪我就好,是阿娘的错,都是阿娘的错,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你们母女两个在这里说什么体己话呢,还背着我们!”张秀娥这一嗓子,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宋禾儿忙给秦小娘擦了擦泪水,然后迎上前去,笑眯眯地答道:“三婶,你一进来我都闻见菜香味儿了,今儿做的什么?我真想好好尝一尝。” “咦,你不是和那个谁去了江宁吗?江宁那个地方,什么好吃的没有,你难道饿着肚子回来的?” “我......我没吃饱,吃点三婶煮的饭咋了,难道是三婶太过精打细算,舍不得叫我吃上一口?” “你这孩子,我岂有那么吝啬?我不过就是听你三叔说,方才见你进了这屋,又瞧见秦娘子没有出去,便觉得,应该是你们娘俩再说体己话吧,所以也没叫人来打搅你,可现在饭都快凉了,再不吃,可就不好吃了。” “吃,谁说不吃了?我阿娘方才还说饿的很,一会儿要多吃一点呢!” 说罢,宋禾儿便转过身去拉秦小娘。 缓了一会儿的功夫,秦小娘的眼也没有那么红了,只是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张秀娥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也没有细瞧多问,只是叫了二人到外边的堂屋吃饭。 “阿娘,走吧,桓哥儿兴许也饿了,今儿早晨我还听四姑姑说起,桓哥儿已经能学着走路了,这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便可以带他到集市上逛逛,男孩子,总不好叫他一直闷在屋子里。” 众人笑了笑,走到了堂屋吃饭。 田娘子烧的一手好菜,以前没有瞧出来她的本事,不过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食材与配料,现在他们自己挣了钱,买了新鲜的蔬菜与调味品,做的菜自然要比逃亡的时候要好吃很多。 “对了禾儿,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要开生药铺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 宋禾儿夹了一块藕片,放进了自己嘴中,“嗯,我有想过,江宁城里,大多数都是酒楼,茶馆,还有瓦肆,到没见过几家体面的药铺,便是有坐堂郎中,也是平平庸庸的,我觉得那些医术好的人,都在皇城周围,江宁是没有的。” 宋箫玉听了直点头,“这话不假,我虽然没有去过江宁,但是听那些来来往往的客商说过,看病要到一个叫什么澄湖的地方,那里离着皇城不远,戒备森严,很多百姓为了看诊,都排不上队!” 张秀娥一边吃,一边有所怀疑地问道:“真的吗?这周围的老百姓,要花大价钱租车到皇城脚下看病?” 宋箫玉一脸无语,“那谁家快要死人了,还拖着不治?” “这周围也是有郎中的,没必要那么夸张吧?再说了,便是医术再不精明,头疼脑热也是能看的,没得跑那么远。” “那你的意思是,不赞成咱们开生药铺了?” “我可没那个意思,只是如今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小杨庄都出不去,还提什么江宁,再有,我们欠别人的钱,尚且才还了一半,剩下的还要吃饭,还要盖房子,实在是不能这么快就去开药铺了!” 张秀娥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开生药铺的投资成本是最大的,除了房租,还有高价的药材,若无个几百两,是开不起生药铺的。 宋箫玉是男人,自然想着放手一搏,如果能去江宁,他宁可舍弃这边的两个小铺子。 “三叔,三婶,你们两个也不要争吵了,咱们就先攒攒钱,等过些日子稳定了,咱们再商量生药铺的事情。” “嗯,好。”宋箫玉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 在小杨庄的日子实在是乏味,手上没有事情做,倒让人觉得不习惯。 所以这些时日,张秀娥同秦小娘在房子周围种起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还围了栅栏养起了鸡鸭鹅。 宋禾儿一连好久都没有收到江怀赋的消息,心中很是担忧,若是再无人传信回来,她都要花大价钱派人去西洲打探消息了。 “禾儿!江公子身边的阿鹿来了!” 张秀娥一边拿着锄头,一边朝这边喊道。 宋禾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不远处的人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人也恹恹的,无精打采地站在太阳底下。 第二百二十章 掷千金救人 “阿鹿,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与......公子失去联络了。” 宋禾儿一脸茫然,“什么叫做,失去联络了?” “本来前些日子我与公子还有书信往来的,可是从昨个早晨开始,寄出去的信件便没有再收到回信,我想着,是不是王后将人给扣下了,又瞒着不许别人知道,可怜我们家公子身边也没几个亲信,如今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鹿说着,险些哭了出来。 “你先别急,容我好好想想。” 说罢,宋禾儿陷入了沉思,她想着,江怀赋何等了不起的人物,怎会轻易就被人扣在王宫之中,如今失去消息,定是身边的人通了内鬼,将他困在了一处。 “他说要把阿青给我留下,带着你亲自去西洲,怎的如今看不见阿青?” “阿青的老娘病了,如今正在老家照顾呢,公子担心姑娘的处境,便将我给留了下来,如今公子身边,除了一队人马便再无亲信了。” “糊涂啊,他可真是糊涂,我好好的待在这小杨庄,怎么会出事,他应该把你带在身边才是啊,王宫何等凶险,这次回去想必还会卷到到储位之争里......” “姑娘莫要着急,都怪我,匆忙地就过来找你,我是想着,万一公子给你留下了什么暗号,或者派其他人来传递消息,我也能趁早知道,少担心一些,如今看来,姑娘也是不知道公子那边情况的......” 宋禾儿舒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望着他:“我怎么会有他的消息,我和全家人躲在庄子里,平日里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除了见你一面,其他人我们是见都不见的。” 阿鹿自责万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愁眉苦脸地站在原地,暗自焦急。 “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得想办法,得想办法叫人去西洲打探消息才是。” 阿鹿皱紧了眉头,“公子在这南诏没有可靠的亲人,上边虽有官府通着,可那也是使银子使出来的,如今我在这南诏之中,孤立无援,便是有公子留下的银钱,可终究是无用的,官府的那些人只认同一张脸!” 闻言,宋禾儿陷入了沉思,阿鹿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她们这些人能来到南诏暂避风波,无非就是江怀赋花了大价钱给她们买了假的籍契文书,如今安分守己,等过些年,官府将这些事情淡忘了,她们自然相安无事。 若是现在就找上门去,岂不是会被人掀了老底儿? “阿鹿,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毕竟你家公子不是南诏人,他的祖籍还是归于西洲的,且还是王室血脉!若是动用他们去找人,难免会被王宫的人倒打一耙,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会帮我们的.....” 阿鹿一听,又有些着急了,“那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啊,如今我能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你们公子在南诏不是还有一个乳娘吗?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阿鹿摇了摇头,“要是知道,便不会过来找姑娘你了,当年,公子为了让自己的乳娘安度晚年,给她找了一个隐蔽之所,除了他自己知道以外,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是不清楚的,平日里与公子联络,也是她自己出来,并未见公子亲自到她所住的庄子里去......” “这可就难办了.....进到这南诏容易,可若是出去再进来,怕是就难了,眼下必须得找到手上有钱,又能进出自如的人来帮我们一把.......” “可是要到哪里找这样的人......” 宋禾儿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江宁琼楼里遇见的那人—— 阮文萧虽说是一介商人,可他姑母到底也是这江宁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在加上江宁多半产业都是他姑母家的,想来官府也会给点面子。 若是由他出面,请求官府帮他寻找一个朋友,想来官府也是不会拒绝的。 “姑娘,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可行的办法?” 宋禾儿叹了口气,“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也不是完全好,需要低头去求人......” “求人?是需要银钱还是别的什么?” “银钱他自是不缺,可能他需要点别的东西。” 阿鹿听得云里雾里的,似乎并没有明白宋禾儿说的是什么。 “阿鹿,你马上驾车带我去江宁见一个朋友,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好!” 宋禾儿来不及回过头和秦小娘她们告别,而是直接和阿鹿一起离开了小杨庄。 车夫将车子驾得飞快,约莫只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二人便到了江宁的琼楼。 宋禾儿带着兜帽,直接进去寻了个带着屏风的隔间坐下。 因为现在正处于晌午,这里的生意不及晚上热闹,招呼客人的小二也忙得过来,很快,他就发现了这边坐着两人,于是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二位客观,可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的特色是......” 话还未说话,宋禾儿直接往桌子上放了一块硕大的和田玉佩,小二一瞧见这成色与尺寸,便知道眼前的人非富即贵,如今来这并不是要吃饭,而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姑娘......您有何吩咐?” “我要见你们少掌柜的。” “啊?阮少爷?” “嗯。” “可真是不巧,我们少爷方才和老板娘出去到张大官人家吃酒了,暂时回不来呢!” 宋禾儿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小二的神色,觉得他并没有说谎,于是也并没有为难他,“你自去通传一下,他会来见我的,如果事成,这颗珠子就是你的。” 说罢,一颗圆润的米白色珍珠从宋禾儿的袖口中掉了出来。 琼楼不是一般的酒楼,在这里上工的伙计能拿到的工钱要比外边多出三倍不止,可再怎么多,一个店小二,能见到的银子又有多少,更别提这些稀珍奇宝了。 “这......姑娘,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见了你们家少掌柜,把这封信给他,他一定会来,记着,我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你没有按时把人给我请来,这个东西,可就不是你的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阮文萧的帮忙 店小二哪里见过这样的宝贝,于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姑娘放心,我一定把我们少掌柜唤回来.....” “你自去,我在这里候着,切记,如果有人问及此事,莫要同闲杂人等提起,若是惹出了祸事,可不是我能替你担着的。” 小二一时也有些不解,他心中想,不过就是替人传个话而已,能有什么祸事找上门来,于是匆忙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 坐在一旁的阿鹿,一时有些不解,“宋姑娘,你同这家酒楼的老板认识?” “嗯,旧相识了。” “那这人是否可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鹿,一会儿我同那人说话的时候,你定要在外边守着,莫要让人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去。” “是,我知道。” 小二是个办事儿利索的,不出半个时辰的时间,阮文萧果真被他唤了回来。 只是人多眼杂,阮文萧并没有直接走进大堂与宋禾儿相见,而是让小二前去报信,请人到二楼的雅间中一叙。 阿鹿听了宋禾儿的嘱托,警惕地候在外边。 雅间内,二人围桌而坐,香案上燃着檀香,闻起来能让人平心静气。 “看来你是遇到麻烦了,不然你不会这么急着来见我。” “是,只要你帮我找到一个朋友,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交给你。” 阮文萧噙着笑意,温柔地问道:“能让姑娘下这么大血本的人,一定不一般吧?我倒想问一问,他是谁?” “是谁不重要,只是那本书万分金贵,我定是不肯完全交予你的,若你想知道其中一部分的内容,我到可以抄录了,送与你。” “现在是你求我办事儿,倒是让你给我使起规矩来了。” “你在南诏经营酒楼,寻常的赚钱法子你也用不上,虽然我交予你的并不是整本书的内容,但光有这些,就足以让你在南诏的产业屹立不倒,怎么样,阮公子,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这本书,一辈子穷尽心血乃至搭上性命也未成功过,这样大的一块肥肉就要到公子嘴里了,难道公子不心动吗?” 阮文萧思量了半晌,心中还多有犹豫,可如今看着面前那楚楚可怜的美娇娥,竟有些于心不忍,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姑娘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前些日子同你一起来酒楼吃饭的男子吧?” “......” “我看他气度非凡,想必不是南诏之人。” “公子知道这么多没有好处,只希望你能动用关系,帮我寻找一下这个朋友,日后我定有重金酬谢。” 阮文萧笑意更浓,盯着宋禾儿瞧了良久。 片刻过后,终于淡淡开口回道:“好,我答应你,不知道人在何处,要到哪里去找。” \"阮公子如今在这南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黑白道上的人,兴许也认识几些吧?” ....... 今日更新晚了,明日补上哈!谢谢亲们一路走来的地支持~~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解决掉了宋箫齐 “西洲。” 阮文萧愣了愣,有些惊住。 宋禾儿原以为他会继续问下去,然则,他却并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我能得到消息。” “三日。” “好,三日后,我来这里找你。” “嗯。” 说罢,宋禾儿起身离开了这里。 阿鹿一直守在外边,直到见人出来,这才稍稍松懈,跟着宋禾儿一起离开了酒楼。 “姑娘,这件事情,多半是成了?” “也许吧,阿鹿,这段时间好好留意一下西洲那边的消息,如果有什么变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我知道了。” 宋禾儿并没有在江宁多做停留,而是上了车子,直奔小杨庄而去。 阿鹿也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一连三日,在江宁与西洲边境来回奔走,打听消息,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忙回来通风报信。 ...... 三日后的清晨,宋禾儿梳洗完毕之后,准备到江宁去与阮文萧见面。 “姑娘,江宁那边暂时不用去了。” 宋禾儿刚要上车,就突如其来的听到这样一句话,心中顿时一凉,“怎么了?” “公子就是被王后困在了宫中,那边放了狠话,要姑娘亲自去一趟,方可放咱们公子出来。” “可是阮文萧递过来的消息?” “并不是,是王宫中一个卫士传来的消息。” 宋禾儿料想也不会是阮文萧,便是他找到了人的踪迹,也不会得到这样的传话,毕竟南诏的官府无权管辖西洲的事情,平日里打听一下消息,已经在自己最大的权限之内,岂能混进王宫里给人传话。 “嗯,我想,我还是去见一下阮文萧吧,一则是出于礼貌,二则,也是想问问别的事情。” 阿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我带姑娘去。” “嗯。” 车夫一日之间在南诏与小叶城之间来回奔走数次,自然也变得轻车熟路起来,抄近路进城,只需要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阮文萧是个守时的人,宋禾儿抵达酒楼地时候,他人已经候在了雅间内。 店小二已经识得了她们二人,尽管宋禾儿带着兜帽,也是一眼看了出来,“姑娘,我们老板娘在楼上呢,您见公子的时候小心些,莫要被她瞧见,她可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女人,若是知道我们少爷与您暗中往来,怕是会动怒。” 宋禾儿听到这话,仿佛自尊心受挫,“我又不是那等子风尘女子,也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你说这话,便是瞧不起我了。” 小二嘿嘿一笑,“话糙理不糙,姑娘不是那日还嘱咐我,不让其他人知道您与少爷见面的事情吗?” 宋禾儿冷笑一声,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进了房间。 屋中还和往日一样,放着一些香气扑鼻的果子与茶水,香案上燃着檀香,打眼一瞧便可知道,这是一间最好的上房。 阮文萧特意选了此处,就是为了让外边传菜的伙计小声些,莫要惊扰了这边的客人,也为了给宋禾儿一个足够隐蔽的空间。 “西洲那边怎么说?”还未等阮文萧开口,宋禾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别着急,听我慢慢与你说。” “是我失礼了......” “你的这个‘朋友’在西洲境内......杀了人,南诏的官府虽然肯给我一些面子,但到底不能进到西洲去抢人,只是花了些银子,同那边的人买了些消息,说是人在王宫之中,还叫我们少管此事,以免惹祸上身,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抱歉。” “杀了人?” “嗯,说是杀了一个商人,颇有势力的商人。” 呵?商人?宋禾儿只觉得无比恶心。 宋箫齐一介朝廷重犯,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却能脱胎换骨逍遥法外,就连死了,也能洗脱自己是罪犯的身份,充作‘商人’,实在是讥讽的很。 “那.....真的没有别的消息了吗?可有说,死的那人是被西洲的卫兵带了回去,还是交给了当地的官府处置,人是在哪里杀的?” 阮文萧一时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宋禾儿会比较在意江怀赋被困的事情,如今竟问起死者的身份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西洲与中原忻州的边境,离雪山不远的一个富庶城池,卢照。” “卢照?” “嗯。” 宋禾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宋箫齐逃出忻州之后,竟然藏身在了西洲境内! 她原以为他会来南诏,最起码,在这里经商,或者隐姓埋名活下去,远比在西洲要容易得多。 西洲的领土偏小,且治国森严,每个城池都有专门的官员严格把守,宋箫齐到底从哪里得了这通天的本事,敢在西洲躲着。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死者?” 宋禾儿冷汗连连,“不......不认识......” “可我瞧着你脸色不好,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莫要憋在心里。” “没事了,谢谢你,我.......我答应的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过几日,我叫人把东西给你送来。” 阮文萧笑了笑,一脸释然,“其实你送不送都不打紧。” “不,与人相交,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这是江湖规矩。” 说罢,宋禾儿迅速起身,想着尽快离开江宁到西洲去。 阮文萧瞧见她这般匆忙的样子,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于是还未等宋禾儿走出房间,便从身后叫住了她:“你可千万不要去西洲!你一个女孩子,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可别再把自己陷进去了!要知道,那种地方定是有去无回,再说了,也许对面的人就是故意把你引进去的呢?” “可我怎么能置他于不顾?我从忻州逃到这里,多亏了他的庇佑,还有流放一路,若无他的暗中相助,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如今他有难,我便是豁出去全部身家,也要把他救出来!” 宋禾儿已经想好了,即便是动用空间里的‘wu器’,也要把人囫囵个的从西洲带出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进到王宫 “看你这般样子,倒是让我想起来你当日救我时的场景,谁能做你的朋友,也是三生有幸,罢了,我同你一起去西洲,若是这件事成了,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宋禾儿可不想凭空多欠出来一个人的人情,更何况消息已经到手,阮文萧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让他上阵杀敌也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自己去,图个清静。 “不必了,你帮我从西洲要来了消息,已经让我很感激了,怎可再麻烦你,我不能在这里多待了,我得赶紧回去和我阿娘说明此事,阮公子,后会有期。” “等一下......” 宋禾儿还未转身,就又被身后的那道声音唤了回去,“还有事儿吗?” “我听说你在江宁开了一家养蚕作坊。” “......你怎么知道。” 当初为了避人口舌,宋禾儿与江怀赋并没有将这间作坊归于自己名下,而是交给赵汝代管,除却里边的伙计,几乎没有人知晓这些。 “我姑母早先打听过,说是一个外地人买下的,也见了里边的管事,她虽然说产业是她自己的,但我姑母一眼便能瞧出,她不过是给人办事,我思来想去,哪个外地人能有这样的本事,且形影踪迹瞒的一丝不漏,直到我那日见到了你,又见你出手阔绰,所以便猜到了。”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现在根基未稳,还请公子替我保密。” 阮文萧笑了笑,点了点头,“我有时间,会帮你料理江宁这边的事情的,不为别的,就为咱们相识一场,好了,你自顾忙你自己的去吧,后会有期。” 阮文萧似乎硬要找出点事情来做与她扯上关系一般,眼下见宋禾儿去西洲的事情帮不上忙,便开始从别处下手。 罢了罢了,宋禾儿如今也想不得其他无用的东西,得尽快去王宫中救人才是,于是二话不说,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 回到小杨庄之后,宋禾儿简单与秦小娘交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只是谎称自己要去江宁办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出去几天不回来住,并没有说要去西洲王宫的事情。 得到所有人的同意之后,宋禾儿这才和阿鹿朝西洲的边境行去。 为了掩人耳目,宋禾儿换了一身夜行衣,深色的衣服在夜里不太醒目,便是被人瞧见了,也可顺利躲闪过去。 “姑娘,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不是一个办法,公子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保证您的安全,如今我非但没有做到,还把你拉入了险境之中,到时候见了公子,我该如何交代啊.......”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难不成我自己当心就好了吗?他人出不来,我又进不去,左右僵持,早晚得出事,不如当面锣正面鼓,大家把这话说开了就是了!与其说西洲的人要见我,不如说那王后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她的儿子义无反顾的离宫,让她心中不快,想要找个出气筒,如今,我就是那个出气筒.......” 阿鹿叹了口气,沉下了头,“当日我也是劝公子,不要与王后这样僵持,可他非要带人来南诏,如今又为了姑娘你的事情回到西洲,你说这不是自己上赶着送上门去吗?” 阿鹿话说到一半,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开口解释,“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担心公子,所以......” “没事,你说的也是实话,阿鹿,王宫里的守门侍卫,应该是认识你的吧?” “我是我们公子的贴身侍卫,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自然认识。” “那好,你带我进去的时候,别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就说是你们殿下书信传你入宫,那些个侍卫想必也不会盘查一个王子身边的人,所以一定会放我们进去。” 宋禾儿此时已经把对江怀赋的称呼从‘公子’换成了‘殿下’。 “可即便是这样,王后那边,也不一定就会被蒙哄过去,总之.......你这一去,我怕是护不了你了。” “用不着你护着我,你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做就成了。” 阿鹿心里也是没底,在他的眼中,宋禾儿不过就是一个颇有姿色且绝顶聪明的小姑娘罢了,没有几分与人苦斗的本事。 且王宫之中陷阱重重,若不小心,便要落入敌人的圈套。 二人坐在马背上跑了一天一夜,这才到达了西洲的边境。 宋禾儿与阿鹿寻了一个地方休息,等路上人静了,她们才黑衣夜行。 “这西洲还和往日一样,就连空气弥漫着的蔓萝香气,从未变过。” “姑娘,我看,要不还是我先进去。” “之前怎么说的,按照我说的做,等把你们殿下救出来了,我保证你有功无过。” 阿鹿万分为难,只好走上前去...... 守门的卫士瞧见这边来了人,紧忙走出来问话,“什么人!” “是我!”阿鹿摘下了帽子。 “你是王子身边的人?” “正是。” “眼下王后下了明旨,要严格排查进出的人,您是王子身边的亲信,小的实在为难,不敢不通报啊!” “你是知道我们殿下的脾气的,南诏一遭都走了回来,即便是被困在王宫之中,但到底也是王后的亲儿子,等日后这母子二人摒弃了嫌隙,你说,这挑拨离间的罪名,会落在谁的头上?” “这......” “眼下谁也不得罪才是最好的,没得一定要听谁的话,明哲保身才最重要。” 士兵也是个机灵的,几句话就被点透了。 “那好吧,阿鹿大人,您请进,若是您见了殿下,一定要帮我们兄弟几个多多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 说罢,阿鹿朝站在不远处的宋禾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跟着他一起进去。 士兵瞧了瞧女扮男装的纤瘦人儿,眼中虽有些怀疑,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安然放了二人进宫。 ....... 最近一直在榜上,谢谢亲们的抬爱哦! 第二百二十四章 钻猫洞 王宫的路宋禾儿并不熟悉,以前逃出来的时候,是从地道钻出来的,如今要走大路,难免有些心惊胆战。 阿鹿为了掩人耳目,带宋禾儿找了一个隐蔽的宫室,随意捡了一套宫女的服饰叫她换上,然后二人才朝央月宫走去。 “这央月宫的路你是认识的吧?”阿鹿突然问道。 “我认识,但也从未走过这条路,先前都是在后花园周围走动,不曾来过这边,我想这里应该离着大王的寝宫不远吧。” “是......再往前边走一段路便到了大王的瞻栾宫了。” 宋禾儿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进来的那么顺利,门口的士兵虽然想着仔细盘查一下,但看在江怀赋的面子上,总归是没有为难人。 看来江怀赋在这王宫之中也是颇得人心的。 “什么人,敢在这里晃动!”三三两两的士兵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刀剑,似是要把他们拿下一般。 阿鹿连忙上去解释,“我是王子殿下身边的人,怎么,不许我在这王宫之中走动吗?” 这几个士兵说话的口气可比守在宫门外的那几个要厉害的多,想来是大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地位也比别人高一些,绝不可能为了一丝丝的人情而罔顾礼法。 “是谁也不行,夜这么深了,大王已经休息,闲杂人等不许在这瞻栾宫四处走动,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阿鹿的确不清楚这一项规定,许是和王子殿下离宫之后,大王新定下的规矩。 “事务繁忙,倒叫我给忘记了,我们这就离开!”说罢阿鹿就要拉着宋禾儿离开这里。 “不成!” “可还有什么事情!”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必定事出有因,赶紧跟我回去,叫我们卫队长好好盘问一下。” 阿鹿笑了笑,“盘问一下倒不至于了吧?我也是王子殿下身边的人,可不是什么刺客!” 士兵冷了脸,继续吼道:“那你身边这个女子倒是眼生的很,再说了大王明确规定,宫女与士兵绝不可以私相授受,你们是把大王的话当耳边风了吗?赶快带走!” 宋禾儿见阿鹿有些招架不住,若在这样继续僵持下去,怕是要在这王宫大内动起手来,到时候,恐怕会引来更多的士兵。 如此想着,宋禾儿赶紧从自己袖口中拿出了麻醉针剂,用提前准备好的竹筒发射器,对准了几个人脖颈,发射了出去。 起初,那几个士兵只是觉得自己身上无力,可紧接着便倒了下去。 阿鹿望着他们这些人,接二连三地全部躺到了地上,心中很是不解。 “真是怪哉,见了鬼了?” “是我用了银针,快走!” 阿鹿瞪大了双眼,“银针?不会把人毒死吧?这要是都死了,咱们可就完了。” “我怎么会杀人,只是蒙汗药罢了,快走!” “嗯。” 二人不敢再走大路,而是朝御膳房的小路走去。 一路之上,掌灯的地方很少,没有一丝光亮照着,宋禾儿一连摔了好几跤。 二人跌跌撞撞的,这才到了央月宫外边。 果不其然,江怀赋被王后囚禁在里边,央月宫的外边被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办?这次可是真的进不去了,这些士兵,可不是守门的那些无用之才,多半都是王后的亲信,一旦看见你,必定会回去通传,到时候,你就也出不来了。” “是......我知道,容我想想办法......” 宋禾儿方才可以使用麻醉针,无非是因为对面来的人少,好下手。 可如今守在这央月宫外边的人,足足站了三十人左右,即便她有三头六臂,如今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迷晕。 阿鹿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并不是很好的办法。 “央月宫的最后边有一处角门,那里把守的士兵最少,且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洞,殿下喜欢养猫,那个洞就是留给猫儿进出的,我先把人引开一部分,你趁乱钻进去,我瞧着你身量纤纤,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猫洞?肯定很小,我怎可进去?” “我们殿下宅心仁厚,特地修缮了,还按了小木门,如今可有半米高,足可以让女子过去!”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是王子殿下身边的亲信,即便是被他们抓了回来,也不过是受些罚而已,可你不同,不知道王后娘娘这次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她真的想要你的命呢?” “要命就要命,我这条命有什么好的,本就不值钱。” 阿鹿叹了口气,“我们两个只身前往王宫救人,本就只带了一线希望,我不相信凭你我二人之力能把殿下从这布下天罗地网的王宫之中救出去!” 阿鹿这样说也是没错的,毕竟他跟着宋禾儿来也是只图个心安,他实在想不出,他们两个人要怎么偷天换日,把江怀赋从这严格把守的央月宫带走。 “就算是下地狱,我也来了,阿鹿你自己小心,我去了。” 宋禾儿撇下一句话,便开始悄悄地从花丛中往央月宫后边的角门走去。 阿鹿则是故意弄出了一点动静,又用黑色布将自己的面孔遮上,引得十几个士兵前来追赶。 “有刺客 !快追!快追!” 果真,央月宫外边守着的士兵,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也是战战兢兢,东瞧西瞧,静不下心来。 宋禾儿穿着侍女的衣服,虽然不是很惹眼,但是样貌却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她没有西洲女子那般的妖媚长相,反而多了几丝中原的清秀与英气。 若是个机灵的,便能一眼瞧出,她并不是这王宫之人。 宋禾儿按照阿鹿所说,顺利的找到了那个精致的猫洞,弯下身子量了量,发觉刚好可以钻进去。 眼下,这边守着角门的士兵要去换班。 宋禾儿赶紧弯下身子钻了进去,虽然猫洞勉强可以容下她,但也实在狭隘,几次往前蹭的时候,甚至还擦破了皮。 这西洲的墙壁也真是厚!爬了这许久,竟然还没有看到一丝光亮。 宋禾儿咬着牙,继续朝前蹭去。 约莫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外边钻进来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照的她眼睛生疼。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到真敢来。” ........ 清明时节雨纷纷,我们这边下雨了,亲们一定要注意加衣服哦~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他走不了了 宋禾儿懵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缓缓抬头间,正瞧见一穿黛蓝色长裙的女子,头上带着一支赤金的凤凰钗环,长眉入鬓,双颊的腮红愈看愈别扭。 “怎么,不认识本宫了吗?” 宋禾儿屏住呼吸从洞口里钻了出来,扑了扑自己身上的土,十分恭敬地朝对面的女人行了一礼,而后仰起头,泰然自若地迎上王后的视线。 “民女冒然闯宫,惊扰了王后殿下。” “你这是惊扰吗?怕是你要给本宫一个惊吓吧?” “娘娘,您费尽心机布下迷局,不就是想见我吗,如今我来了,若您还有什么火气,如今尽可撒在我的身上,请您切莫怪罪王子殿下。” 宋禾儿才不怕她对自己用刑,她空间里什么wu器没有,到时候炸了这里,逃出去就是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确保江怀赋的安全。 再者,她也不想伤及无辜,如果不用一兵一卒平息这件事情,便是皆大欢喜。 可王后这边也是个犟骨头,有什么话不肯直说,非要拐弯抹角。 “我的儿子被你骗走了好几个月,你说,这笔账,咱们应该怎么算?” “王子殿下是去了南诏不错,但也不是我骗走的,我们二人清清白白,为了生计在南诏奔忙,并未做过有违天理的事情,王后娘娘若是不愿意他去南诏,那便低头和他服个软,叫他好好留在王宫之中便是,只是请您不要在利用他把持朝政,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这样囚禁他,若让那些对储位有异心的人钻了空子,您说,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王后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冷冷训斥道:“本宫怎么管教儿子,倒是让你这个黄毛丫头来说教了!” 眼瞧着她即将动怒,身旁的阿苗即刻阻止了她。 “娘娘,咱们还得用这丫头去说服殿下呢,你若是把她逼急了,到时候撕破脸,殿下那边也不好交代,咱们怕是连一个台阶下都没有了......” 王后到底不如一个用了几十年的老嬷嬷城府深,三言两语就把她拉回了正题。 “哼,若不是看在赋儿的面子上,今儿我便活剐了这个死丫头!” “娘娘,息怒啊,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气!” 王后冷哼一声,唤了身后的侍卫前来,“把她带过去,好好教一教规矩。” “是,娘娘。” 宋禾儿还未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拖着往最里边的那个屋子走......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拉拉扯扯的,我自己走!” “闭嘴!”侍卫凶狠狠地拽着她的衣服继续朝那间屋子走去。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难不成他们要......要...... 士可杀!不可辱! 宋禾儿忍无可忍,从手中拿出了一把利刃,想要将面前这人的手筋挑断了。 “别!千万别动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了一个俊俏的妙龄女子。 宋禾儿认识她,此人正是江怀赋的表妹,沈佳黛。 “谁让你们这么粗鲁的,都给我滚下去!” “是,小格格。” 得了训斥,侍卫们匆忙退下。 沈佳黛朝走廊尽头望了望,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之后,直接把宋禾儿拽进了房间之中。 “你说你,怎么还真敢来啊!” “我要见他,他怎么样?” “哎,他是我姑母的亲儿子,难不成她还会杀了自己的儿子不成吗?只是你啊,我姑母若是气急了,不一定会放过你的!” 沈佳黛的神色很紧张,宋禾儿敢断定,她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王后刻意安排的。 “你姑母让你来见我,口头上说,让人教我规矩,其实是让你来问话的吧?” 沈佳黛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自是如此,我姑母这个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就像以前宠爱我大表哥一样,没有理由,就是要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如今他人不在了,便开始将这一份感情寄托在二表哥的身上,可你也知道的,阿赋表哥并不喜欢与她亲近,也不喜欢朝廷上的尔虞我诈,所以这根本行不通......” 宋禾儿一下就明白了沈佳黛的意思,于是,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你们想让我去说服他,叫他留在西洲之中,做这一国之主?” “嗯......姑母是这么交代的,我只好来规劝你,为了活命,你必须要这样做,表哥是王室中人,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你带不走他了,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死心.......” 宋禾儿本来是想着把江怀赋带走的,既然他不喜欢留下,不想面对这永无休止的阴毒算计,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彻底与王后一刀两断算了。 “宋姑娘,你带不走他了,他为了你,在泸照杀了人,如今他有人命官司在身,需要王子这个身份来庇佑他,一旦和你离宫,那些朝臣必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就连大王也无能为力了。” 宋禾儿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杀了人...... 怪不得,怪不得像江怀赋这样冷静睿智的人,怎么会陷在王宫之中毫无自救之力,原来是惹上了官司,无法堵住西洲众人的悠悠之口! 这该死的宋箫齐,死了也要给人添堵! “宋姑娘......宋姑娘......” “嗯,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他,他现在在哪?” “在密室呢,不过你放心,里边空气流通,有充足的肉食与水,他没事。” “带我去见他吧......” 沈佳黛顿了顿,小声问道:“你想好该怎么和他说了吗?” 宋禾儿怔在了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一样,只觉得有些憋闷。 “成事在天吧。” 说罢,宋禾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密室在这边!” ...... 宝子们,今天这是第二更哦~喜欢的多多投给票票!明天继续双更~ 第二百二十六章 炸洞 密室的光线很暗,虽然说有窗子通向外边,但空气也不是很新鲜,到处弥漫着腐败的味道。 “宋姑娘,我在外边等你,你进去吧,记着,莫要冲动。” 宋禾儿点了点头,推开最里边的那一扇木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过堂风吹起了里边的帷幔,借着微弱的烛光,宋禾儿隐约瞧见有一道纤瘦的身影坐在桌案旁边。 不过才分别几日,宋禾儿只觉得他瘦了许多。 “滚出去,本王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吗?若再敢违抗指令,拖下去直接处死。” 冷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竟让她有几分陌生。 “是我。” 面前之人轻轻一颤,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转过头,带着少有愤怒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宋禾儿。 “谁让你来的!” 宋禾儿走上前去,望着他,淡淡开口,“是我自己自愿来的,难不成你把自己关在这里,不许人给我传递消息,我就不知道了吗?” 江怀赋没有说话,依旧是冷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那副画。 宋禾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挂在墙上的那一副画作上清晰的描绘着一对母女游历在田间的场景。 或许,他也曾幻想过这样母慈子孝的场景吧....... “是我误了你,是我的错啊,我如果没有让你帮我去料理宋箫齐的事情,你也不会深陷在此,是我的错.......” 宋禾儿心中五味陈杂,不知不觉中,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劫数,便是没有那件事情,她也不会放过我,从始至终,我都是她眼里的棋子。” 宋禾儿渐渐走近了江怀赋,蹲下身子,默默了良久。 一双赤诚的眸子迎上那对冰霜般的黑眸,“你留下吧,只要你留下,你可以过得很好,南诏没有什么值得让你留恋的,你出身王室,这么高贵的身份实不应该与我纠缠在一起.......” “你以前,从不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可这.....可这不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王后娘娘定是知道我的身份的,罪臣之女,又是中原的逃犯,她怎么对我都无所谓,可若......若她将这一切公布于天下,你以后的前程可就都毁了......” “我自从去了南诏,早就将什么名分,前程,这些东西抛诸脑后了,如今还会在乎吗!你若这么说,便真是叫我寒心。” 宋禾儿从他的眸子中察觉出了淡淡的忧伤,可尽管如此,她也要这么做,江怀赋已经帮了她许多了,她绝不允许他再为了她出事,绝对不允许。 “可是现在我们没法子啊,难不成,我将这里掏个窟窿出来,咱们两个飞出去吗?” “......” “你是西洲最尊贵的王子,我即便是摆脱了罪臣之女的身份,如今也入了商籍,你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吧。” 江怀赋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坐在原地发呆,面无表情,似是在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主意,任何人也不能改变。 “喂......你倒是说话啊!”宋禾儿开始有些焦急。 “你有劝我的功夫,倒不如想想,回去南诏以后,该怎么扩大营生,而不是与我软磨硬泡在这密室里,苦口婆心地劝我留下。” 宋禾儿见自己方才下的功夫都成了泡影,眼前这个男人是油盐不进,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你当我是吃饱了撑得,到王宫中来与你多费口舌,若不是怕你死了,我得担上一条人命日日揪心,谁会来管你,你肆意妄为可以,可若这件事情牵扯到我,王后就不会念旧请了!” 江怀赋瞧见宋禾儿发了好大的火,心中突然舒畅了起来,似乎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 于是,唇角上扬,淡淡回道:“我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不过,她最大的能耐不过就是和我耗时间,等日子久了,她还见不到任何结果,便也就放弃了,至于你我也清楚,你这丫命大的很,根本不会死在我母后的手中。” 江怀赋这句‘命大得很’,让宋禾儿心中很是没底,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我又不是神仙下凡,也不像狐狸一样有九条命,怎么就死不了?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你留下,凭你的才智,那些个奸臣在明面上不会算计到你,我......我就是担心你在泸照出事儿以后,会落入他们手中,这才千里赶来,可现在你被王后藏着,你是安全的啊,那干嘛不选择一个最舒服的解决办法呢?你若真的喜欢南诏,以后等局面稳定了,再去也不成啊!” “难道我在我母后身边,我就舒心了吗,难不成你看不出来,我最想待在谁的身边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禾儿本想着继续装下去,只要两个人不将中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了,那便就这么将就着走下去。 可如今看这架势,江怀赋似乎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想要将一切说明。 “你可千万别说!殿下,我从被抄家流放那一日就已经发愿,宁可穷苦一世,不沾世俗情长,我本就是来历劫的,所以我这个人,对谁都不会有超过亲人朋友之间的情义。” 江怀赋显然是被这句话激怒,面色继续冷了下去,撇过头,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宋禾儿知道自己再怎么规劝也无用,所以现在她得仔细想一想,自己要怎么脱身了,反正有沈佳黛在,江怀赋在这里不会出事。 “你留下,我要走了......” 场面极度尴尬,江怀赋依旧是一言不发。 直到宋禾儿真的要转身离去,江怀赋这才开口:“你怎么走?” “将这密室搞个洞出来,那不就走了?总之,我不会把你带走的!” “呵呵,我若想走,早就把这王宫夷为平地了,只是不想连累了那些宫女和无辜的人,才会在这里和那个女人耗着。” 宋禾儿知道他在这王宫之中颇得人心,眼下除了王后和大王身边的亲信,王宫里多一半的侍卫都会给江怀赋一个面子,像这样一个拥有一大半兵权的男人被困在密室,想想也实在可笑。 宋禾儿真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趟! ....... 宝子们,明天还要去医院,所以今天不能二更了,明天见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死尸 “那我可真走了?” 江怀赋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宋禾儿舒了口气,“你别管我怎么出去,总之,我有办法离开王宫,便是变成耗子,找个地洞钻出去也走了。” 说罢,江怀赋突然又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一枚戒指,然后站起身,从容地走到了宋禾儿的身边,“拿着这个,出去找一个乘风的人,他会护送你离开这里。” 宋禾儿瞪大了双眼,“你明明有办法,你明明什么都给自己计算好了,为什么不早让人去南诏给我报信?” “我若叫人给你送消息,怕是你等不到今日,我走的第二天你便找到这王宫里来了,到时候你的小命还要不要?” 宋禾儿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当时头脑一热,只觉得江怀赋会出事,并没有多想其他,只想快点过来瞧上一眼。 “我是劝不动你了,如果你能保证自己不被朝臣们追杀与陷害,那便由着你自己的性子去吧,还有,沈佳黛是个好女孩,你莫要对她太残忍,千万别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叫她进退两难。” 宋禾儿知道江怀赋对沈佳黛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姑娘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今日也是多亏她的提点,自己才没有冒失,才能冷静下来分析利弊。 此时替她说一些话,也算是还她个人情了。 “佳黛怎么说也是我的表妹,我不会为难她,只是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要如何离开这王宫?” 江怀赋那痴痴的表情很是可爱,宋禾儿笑了笑,仰起头,带着一副俏皮的面容回道:“你忘了我上次离宫的时候是怎么走的?” “可是那个密道如今已被封死,你走不了那里。” “这你就不用管,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江怀赋不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 宋禾儿也没有继续留在原地,而是拿起地上的披风,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沈佳黛很规矩,人虽然守在门口,但却没有凑近偷听一丝一毫,宋禾儿出去的时候,见她正倚在墙面上发呆。 “小格格。” 沈佳黛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小声回道:“怎么样,我表哥应下了吗?他会不会留在王宫?” “兴许,会吧。” “什么叫兴许会吧?” “小格格,你给我一句实话,王后这次叫我前来,除了规劝你表哥这件事情,还想做什么,她是真想要我的命?” 沈佳黛犹豫了一下,回道:“若是表哥能回心转意,她倒不是一定要杀了你,我......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逃出这里的!”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这里离宫墙最近的路在哪,还有,守卫最少的宫墙在哪个方向?” 沈佳黛原以为她会求助自己,不曾想这丫的竟然要自己逃走? “我说宋姑娘,你莫要把自己的本事想的太厉害了,这王宫之中便是最矮的围墙也有两人高,你没有云梯,怕是出不去!” “我说能就能,难就难在,你肯不肯帮我。” “我自是愿意帮你,你是我表哥最在乎的人,我自然不希望你出事,可我却不知道姑母要把你囚禁在什么地方。” “先出去再说吧。” “嗯。” 二人走过了长长的走廊,回到央月宫主殿的时候,王后依旧是守在那里,面色冰冷,毫无血色,似乎刚从地狱里走上来一样。 “怎么样,我那宝贵儿子肯不肯听你的话,要不要乖乖地留下来,然后和你断绝一切关系?” 宋禾儿灵机一动,随口答道:“殿下在里边吃的好,睡得好,并没有把民女放在心上,方才民女也进去劝过了,他也从未动过继续回到南诏的心思,我想王后娘娘是多心了。” 王后冷笑一身,反问道:“是吗?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本宫也不会任人欺骗,来人,暂时把这丫头给我关到牢里,什么时候王子殿下回心转意了,再放她出来,记着,每日只给三碗清水,两个粗使宫人吃的白馍。” “是,王后。” 说罢,身后的侍卫开始上前押送宋禾儿。 沈佳黛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瞧着宋禾儿这就要被人带走了,这才朝王后淡淡开口,“姑母,还是我去吧,侍卫这些人手脚没个轻重,若是伤着了这位姑娘,表哥那边......” “你别再拿他来威胁本宫!” “姑母,您的计划这才刚有些进展,可千万不要毁在这等子小事上边啊....” 王后脸色阴冷,迟疑了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你若是瞒着我把这丫头给送出宫,我可定不饶你。” “姑母放心,我一定将人看好了。” 说罢,沈佳黛拉着宋禾儿就朝央月宫外边走去...... 夜深人静,通往王宫地牢的小路上有许些值夜的士兵来回巡查,沈佳黛后边也跟着四五个王后派出来的人。 “你切莫冲动,现在还不是逃走的时机,身后可都是我姑母的人,万一惹怒了她,怕是以后再行事,就更难了.....” 宋禾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二人又走了一段时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队人马,直接朝央月宫的方向跑去.......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嘘,且看看再说.....” 宋禾儿朝那些人出来的方向望去,见他们刚走不远,就又有一队人从另一侧的小路跑来,肩膀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这是死人了吧?” “宋姑娘,你且不要管这里的事情了,少说话,我先带你去地牢,那里虽然环境差一些,但总归也是安全的,你容我想想办法,然后再带你出来!” “不好了!传太医!传太医!” 不远处,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宋禾儿愣了半晌,小声说道:“好像真的出事儿了!” “......我怎么瞧着,是表哥宫里的小侍女呢.......” ....... 小说本就源于无限遐想,贴合实际请看正剧,不喜勿喷哦~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什么怪相? 宋禾儿也瞧着那姑娘有些眼熟,只觉得先前在王宫中见过。 “是江怀赋身边的?” “是啊,表哥宫里的小侍女很少,有几个我是能记住模样的,所以.....” 宋禾儿思量了半晌,突然警醒,“糟了,你表哥定是出事儿了!” “啊?我们才出来多久,应该不会吧,哎呀算了,你还是赶紧去牢里待着吧,姑母那边刚放松警惕,你别又把她惹急了!” 说着,沈佳黛就开始推着宋禾儿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那你回去看看,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佳黛点了点头,身后的几个士兵很不耐烦,瞧见两个人在原地磨磨唧唧的,直接吼道:“快点走,磨蹭什么,小心王后娘娘一会儿改变了主意,要了你的小命!” 沈佳黛可不是个吃味儿姑娘,先下为了江怀赋,与宋禾儿相敬如宾那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再去忍受士兵们的刁难。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这么和我说话?” “小格格,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按照王后娘娘的吩咐办事儿罢了。” “再怎么样,你们也只是奴才,我是王后的亲侄女,相当于这西洲的半个公主,你们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是想着让我定你们一个目中无人之罪吗?” 士兵吃了瘪,只好沉下了头,淡淡回道:“属下知错。” 沈佳黛冷哼一声,乘胜追击,“宋姑娘虽然由王后下旨,暂且关押在地牢内,但是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她是我沈佳黛的朋友,更是王子殿下的朋友,若是受了什么怠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几个。” “这.......我们自然会注意,可是牢里那些个当差的,可未必会把这位姑娘当成特殊人对待。” “难道你们没长嘴吗?”沈佳黛反问。 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这些士兵去传达消息,让牢里的那些士兵不要怠慢于人。 “是,属下会去说明,那小格格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属下就要带着宋姑娘进到牢里去了。” “没有了,你们且去。” “是。” 话音刚落,宋禾儿朝沈佳黛递去一个眼神,然后转过身,和士兵们一起朝牢房门口走去..... 沈佳黛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好了要替宋禾儿去探一探虚实,眼下无论是什么境况,她也都要去央月宫看一眼。 央月宫此时已经乱作一团,十几个太医层层围守在寝殿外边。 沈佳黛过去的时候,见王后双眼通红,跌坐在地面上发呆,凌乱的发丝垂在耳边,完全没了一国之母的风范。 沈佳黛已经料想到出事儿了,但也不好大声惊扰,只能走到阿苗的身边,带着试探的口气询问,“苗姑姑,出什么事儿了?” 阿苗神色也十分难看,瞧了沈佳黛良久,这才缓缓开口回道:“殿下.......殿下去了.....” 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沈佳黛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方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被人宣布,已经......不在人世了? “苗姑姑,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我方才还看见表哥了,他还好端端的待在密室里啊,怎么会。” “是真的,宋姑娘走后,我们娘娘特地去瞧了一眼,可是殿下一怒之下说了很多大不敬的话,娘娘很生气,二人就争执了起来,可谁曾想.......谁曾想殿下他就......服毒自杀了!” 服毒自杀? 沈佳黛虽然不是完全了解江怀赋的为人,但是她也知道,一个大男人用死来逃避一切,或者解决问题,这无疑不是一个懦夫的做法。 而他江怀赋,并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哪怕争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会走上自杀这一条路。 “我不信,密室之中,何来毒药?” “你就别再问了小格格,王子殿下骤然离世,咱们娘娘已经承受不住了,不如,你去规劝一下......” 王后早些年失去了大儿子,现在又失去了小儿子,于她来说,这无疑不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沈佳黛想去规劝,可也是力不从心。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查验一下,看看江怀赋到底有没有真的中毒而亡。 想到这,沈佳黛哭了两声,走到太医身边,装腔作势地说道:“我想见我表哥最后一面,不知道太医可否让我进去一下?” 被问话的太医姓许,是江怀赋用了许多年的太医,很受器重。 听到沈佳黛这么客气的和他说话,他也只好放人进去。 沈佳黛从他的神色之中瞧出了几分淡然,不禁觉得奇怪,谁家死了人,一个主治郎中面无愧色的站在原地瞧热闹。 即便不哭上两声,也得和主家告罪几句,如今他倒好,像是成了大爷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此分析着,沈佳黛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她的这个表哥,从小就鬼点子颇多,比起古板愚孝的大表哥来说,他一直是善于谋略的,也许这一次,就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 沈佳黛悄悄地走进了帷幔之中,见床上之人面色惨白,双唇发紫,眉眼之间有几丝细细的皱纹。 单从面容上看,这人长得和江怀赋一模一样,并无差别,可是细细观看,眉眼之处倒是有些差别。 “小格格!” 沈佳黛被身后的小侍女吓了一跳,转过头去,见是方才那个去传太医的小侍女,手中拿着一个盆子,低着头走了进来。 “叫唤什么?吓我一跳!” “格格恕罪,该给殿下净身了!” “净身这种事情,需要你来吗?医官呢?”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南诏盖房子(1) 侍女吞吞吐吐,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佳黛一看便发觉这其中定有猫腻,但也不好当场发作,万一江怀赋是诈死,她也要帮着其蒙哄过去,免得被外边的王后察觉,否则这一切的计划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且进去吧,我先到外边瞧瞧。” “是,小格格。” 侍女得了令,又继续低着头,拿着手中的东西走了进去。 沈佳黛记得方才与宋禾儿一起去牢里的半路上,见到有一个士兵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里边像是装了什么重物一般,可与其说是装了什么重物,倒不如说是装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沈佳黛不禁毛骨悚然。 难道表哥要假死脱身? 所以找了一个死尸来易容成自己,试图蒙蔽住姑母的眼睛? 沈佳黛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人去哪里了?莫不是长了一双翅膀,飞了出去? 不成!她得去牢里见一见宋禾儿,将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她才是! “小格格,你要去哪里?王后娘娘身体抱恙,不如,你就留下来侍疾吧。” 沈佳黛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来伺候王后,她如今迫切地想知道,江怀赋去了哪里,迫切地想验证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 “苗姑姑,我得出去一趟,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帮我好好照顾姑母,我一会儿就回来!” 阿苗还未来得及问是什么事情,沈佳黛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路之上,所有人都在为王子殿下暴毙的事情奔忙,甚至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妃子,虚情假意的过来探望。 “小格格,你这是去哪?眼下宫中这么乱,您还是少走动为好,万一哪个不长眼睛的冲撞了您,岂不是属下御下不严的罪过。” “我问你,方才叫你送去牢里的人,现下可还安然无恙?” 士兵脸色难看,良久,支支吾吾的回道:“王后娘娘方才下了懿旨,说要处死,宋姑娘......” “什么?这旨意什么时候下的,怎么我不知道,难道你们都长翅膀了吗?飞着过去领旨?” “小格格可别说笑了,方才您去央月宫的时候,人刚进去,旨意就被送了出来。” “混账!” 沈佳黛推开了士兵,飞快地朝牢里跑去。 临近牢房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好似什么东西烧着了一样。 “快快快,最后边那间牢房不知道怎么就给炸了!有火星子冒出来,可别烧着了其他宫室,快去叫潜火队的人过来!” 里边看押犯人的士兵,匆匆忙忙地朝外边跑来。 “都给我站住!出什么事儿了?” “小格格,你快回去吧,有间牢房出了怪事,不知道怎么弄的,被炸出了一个大洞,人也跑了一个,我们得赶紧去通知大王,莫不是敌军来犯!” 沈佳黛望着他们人仰马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咳咳,太平年间,哪里来的敌军,你们这几个小厮,定是放跑了犯人,故意弄出来的说辞!” “小格格,你可别说笑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第二百三十章 回南诏盖房子(2) 沈佳黛已经猜出了大概,定是宋禾儿使了一些招数,炸翻了牢房,然后寻机会跑了出去。 “这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的确应该禀报大王,但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央月宫的事情才是首要的,孰轻孰重你们心里有数吧?跑了个犯人算什么,说不定方才就被火烧死了,值得大惊小怪吗?” “小格格,可这牢里的事情......” “我在这里盯着,你们且去央月宫帮忙照应着,免得缺什么东西,一时间拿不出来。” 士兵们左瞧右瞧,终于点了点头,“是,小格格。” 得了令,那群人就带着刀剑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一些不怎么中用的年轻士兵,守在牢房外边打扫。 沈佳黛走进牢房,悄悄地朝最后一间走去。 临近牢门,沈佳黛便闻到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虽然西洲的将士骁勇善战,早些年就研制出了一些能炸翻围墙的火弹,可如今看这场景,这并不是什么火弹炸翻的,而是一种特殊的东西,味道也甚是奇怪。 “真是见鬼,这丫头是个什么来历,怎么烂招数这么多,且身上的物件也怪得很.....” 沈佳黛自言自语了一番,瞧见最后一间牢房中果真没有人的踪迹,也没有血迹留下,想来,宋禾儿是真的逃跑了。 沈佳黛不能在这里多作停留,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她得赶紧回到央月宫中去,配合江怀赋演好这一场戏。 ....... 宫外,断桥。 宋禾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桥底下,借着微弱的月光,藏身在一处草丛内小憩。 她虽然不知道央月宫出了什么事情,但以她对江怀赋的了解来判断,那厮一定又在使诈术,眼下自己先逃出来,是最明确的选择! 一连折腾了三天两夜没有合眼,宋禾儿只觉得困极了,浑浑噩噩间,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宋禾儿总觉得身下的草坪暖暖的,甚至还有些软,像铺了一层云垫一般。 “嗯.....” “睡醒了吗?” 一道带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宋禾儿后脊一阵发凉,紧忙坐直了身子。 不知怎的,周围的环境竟从空旷的山野变成了奢华的马车。 而面前的人,也不是来追杀她的官兵,竟是一个白面书生...... 宋禾儿觉得此人眼熟,且眼熟的很,但又说不出到底是谁...... “我稍作打扮,你就不认识我了?” 熟悉的声音,相同的调侃语调,除了江怀赋,这世间没有第二人了。 “你......你干嘛打扮成这个样子?” “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把牢房炸穿的,你如今到问起我来了。” 宋禾儿眼睁睁的望着面前这副犹似江怀赋,却又难以找到破绽的面孔,不禁感叹道:“你会易容术?” 江怀赋扯了扯嘴角,淡淡回道:“怎么?我易容的不像吗?” “是像.....很像!所以,你......你弄了一具假尸体进去?你好大的胆子啊!” “胆子再大也没有你炸牢房的胆子大啊?” “我......我难道要在那里等死吗?你母后赐死我的圣旨已经下了,我再等着,恐怕你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 江怀赋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望着外边。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大亮。 宋禾儿被送回小杨庄后,迟迟没有下车。 江怀赋知道她想问什么,所以没等她开口,直接回道:“王宫那边已经发丧了,整个西洲的人都知道王子殿下已经暴毙,从今往后没有人再来打探我的消息,你可以放心了......” 宋禾儿半信半疑,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周密的计划也抵挡不住三分推敲,这万一被人发现,是要遭天下人唾弃的。 宋禾儿实难理解,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赔上一生。 “从今往后,你就要在这南诏隐姓埋名,你觉得值得吗?” “想做什么,什么便值得去做,你莫要心存疑虑,我离开王宫,也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我母后这个人容易受那些奸臣的唆摆,若是有我这个儿子待在身边,她总是塌不下心来,一心只想参与朝廷纷争,若是没了我这个指望,她便不再苦心钻营,下半生,兴许过得还自由些。” 宋禾儿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可即便王后不再干涉朝政,怕也过不好以后的日子吧...... “你父王身边的妾妃众多,且也是有庶出子女的,也就是你的庶出弟妹,虽然他们的身份远不及于你,可到底也是王氏血脉,若有朝一日,与你有仇的庶弟登上了王位,伺机报复你母后,岂不是.......后悔都晚了?” “我西洲向来立贤不立长,更别提什么庶出嫡出,王位让贤能者继承,自然能天下太平,可若是个庸庸碌碌的,给他把椅子,他也坐不长久,更别提什么害怕不害怕了。” 宋禾儿舒了口气,“嗯,你心中有数便好。” 然则,她人刚要下车,身后的人又突然开口:“我这几日虽然人被关在西洲,但事儿却没少办,我叫我的阿嬷,在江宁程寻了一块好地皮,盖处房子相当不错,北面环山,东临闹市,南面又有一个小湖,很适合你们一家人居住,等休息好了,带你过去看看。” “那么好的地方,应该银钱也不少吧?” “银钱已经从养蚕作坊的账面上支走了,算是你自己的,可并不是我出的。” 宋禾儿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以免自己又用一些客套话去搪塞他。 “赵汝不是说,还要准备开一间丝绸店面吗?已经着手去干了吗?” 江怀赋思量了半晌,并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几日我倒没有问这些,明日去了一起瞧瞧吧,等房子盖好了,你们全家也都可以搬到江宁去,索性宋箫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再没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我们的籍契文书,都是假的,若是真在那边落户,可有什么纰漏会出?” 第二百三十一章 和大家商量 “我会托人办好的。” 宋禾儿一脸无语,有些难以置信,江怀赋这个王子的身份已经随着他假死而消失了,谁还会买他的面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纵然是一介早民,也有十多年的亲朋好友混迹在南诏,这点事儿我还是能托人办好的。” “那你也不要为了我们身陷险境,量力而行就可以了。” “我自有分寸。” 宋禾儿点了点头,下了车子,朝小杨庄走去。 一进门,正瞧见张秀娥拿着账本坐在窗前比对账目。 “三婶,这么认真呢。” 张秀娥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发觉是宋禾儿,这才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这几日在南诏吃的好吗,我瞧你眼底乌青,想是没有睡好?” 宋禾儿揉了揉眼,笑着回道:“晚上想家,所以睡不着,对了,我阿娘呢?” 往日这个时间,秦小娘早就在院子里做饭了,可今日却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哦,庄子里边新翻了一些泥土,你阿娘又想种点药材啥的,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若是真的开起来生药铺,这也能节省一笔开支。” 宋禾儿没想到她们还想着生药铺的事情呢,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搬家,江怀赋已经买下了那块田地,如今要尽快利用起来才好,免得日后被有钱有势的盯上。 “阿娘自己去的吗?” “和你三叔去的,哎,说起来你三叔,那可真是一根筋,我叫他把账面上的钱算清楚,大家好心里有数嘛,他非要跟着一起去捣鼓什么药材,心里和着了火一样,恨不得现就把药铺开起来,想当初我嫁到你们宋家的时候,可没有发现他还有给人看病的本事!” 张秀娥一边说着,一边憋着火气。 宋禾儿瞧了瞧账簿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像一只又一只的毛毛虫攀爬在上边,宋禾儿不禁觉得好笑。 “那三婶算出来了吗?眼下我们账面上有多少钱?” 张秀娥仔细想了半晌,淡淡回道:“嗯......总计不下,一百两纹银。” “这些日子,包子铺和新店面,赚了这么多?” “这还不止呢,我们还了江公子一部分钱,算上那部分,咱们挣得银钱已经在小叶城属于中上等了。” 宋禾儿牵强一笑,这一百两也不够在江宁安家的啊,毕竟那块地皮又大又好,普通的房子定是不成的,算上料钱,泥瓦匠的工钱,要花双倍不止。 看来这次又得自己掏腰包了....... 又或者,把包子铺卖掉? 反正现在新店面挣得银钱比较多,以后小叶城就由几个人盯着,剩下的人都到江宁去生活。 毕竟几个孩子也渐渐长大了,也该请个启蒙师傅教教学问了。 “禾儿,我怎么瞧着你不开心,是觉得咱们挣得少了?” 宋禾儿摇了摇头,“三婶,我想咱们可以到江宁去,买块地方,盖处房子,总比在这庄子里好啊!” ....... 宝子们,最近忙着店里装修的事情,所以没有来得及更新哈,请见谅~ 第二百三十二章 搬到江宁 张秀娥虽然也想到江宁城去看看,但眼下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手上的银子有限,谁敢保证能在富庶繁华的江宁城定居?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咱们如今住的庄子已经荒废了,每年的收成上边也不会查验,更不会来盘查人口,所以要舒心一些,若是到了江宁,那里尊贵富饶,官府也警惕,再加上咱们的籍契文书,个个都是托关系买来的,万一,万一兜不住.....” 张秀娥一一分析的很到位,宋禾儿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她们不搬走,一直在这小杨庄畏首畏尾,是永远也干不出大事儿的。 眼下她们的生意很景气,何不抓着这个机会大干一场 ?也不枉费宋禾儿在这个时代走一圈! “三婶,机会不是等来的,是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的,咱们几经生死,早就不知道在阎王爷的面前走了几遭了,所以,无论前方有多大的风浪,也总要出去,难不成要在这小杨庄里,寥寥草草的过完这一生吗?” 张秀娥叹了口气,一时有些为难,“你三叔要在江宁开生药铺的事情我还没有同意呢,眼下你又想着去盖房子,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担心银钱的问题。” “银钱现在就可以有,三婶,如果咱们去了江宁,孩子们定是要请一个启蒙师傅的,到时候,你和田娘子还有瑞珍婶子,都要留在江宁照顾孩子,那么小叶城的生意怕是顾不过来了,与其如此,不如转租包子铺,这样子,能拿出一部分银钱,咱们也不至于过得紧巴巴的。” 宋禾儿耐心地和张秀娥解释了一番。 可张秀娥这边很舍不得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店面,毕竟这也是她的心血,突然间没了,心里多少会有一点不好受。 “这......转租出去我倒是没有意见,可钱都用来盖房子了,咱们去到了江宁,想着重新置办一份产业,也无处下手啊!” 宋禾儿笑了笑,把张秀娥拉到窗前坐下,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在江宁早就开了一家养蚕作坊,如今收成还不错,所以三婶可以不用考虑什么产业不产业的问题。” 张秀娥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宋禾儿小小年纪,能一手操办起来两家店面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又在江宁置办了产业,难道她一直有贵人相帮,而且那个贵人就是江怀赋? “禾儿,莫不是又是那个江公子帮助你的?” 宋禾儿点了点头,“是了,不过最开始,这家作坊是他自己的,我无非就是跟着出谋划策,给作坊带了许些生意,所以一来二去的,我也能拿点钱了,时间久了,我拿着那些钱入了股,从今往后这个作坊就有咱们一半。” 张秀娥虽然震惊,但是心里也是美滋滋的,“那感情好啊,这件事你阿娘知道不知道?” 宋禾儿摇了摇头,“我还没同她说呢,这几日我去江宁就是在办这件事情,眼下地皮我也看好了,就等着你们拿意见盖房子呢!” “那成!我没问题,我想你三叔他们也是没意见的,只是我们这一干人等,没有为你来回奔忙,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宋禾儿不想多说客套的话,只是和张秀娥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就去地里找秦小娘了。 江宁城是大家一直想去的城池,所以提起搬家,大家都没有意见。 特别是宋箫玉,恨不得把账面上的钱全部拿出来,甚至还拿出了自己分得的工钱,打算贴进盖房子的钱里。 “这是我这一个多月的工钱,总计七贯,全部拿出来盖房子吧,我们大家都在一起吃饭,这些落到自家手里的,也用不上。” 宋箫玉管账以来,账面上的钱除了给伙计发放以外,还会给每家分发一部分,他们算一家,瑞珍算一家,李强和宋禾儿各算一家,剩下的再分给春娆与春娣一些。 不过这些银钱春娆与春娣并没有拿,都在账面上记着,就当是存起来,就等着说了婆家,能多多陪嫁一些东西。 见宋箫玉这般,其他几家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凑在一起。 “这些钱和账面上的钱加在一起,也够我们盖一所不大不小的房子了。”宋箫玉说道。 “三叔算的没错,那明日三叔就和我一起去问问泥瓦匠吧,盖房子的事情要尽快办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好。” 商量定后,大家便开始张罗要搬走的事情。 张秀娥白日里去小叶城处理包子铺的事情,春娆与春娣则是去新的店面干活。 一来二去,折腾了半月有余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几个可靠的泥瓦匠,商定好了银钱,决定在江宁盖一处宽敞的房子。 ......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人间芳菲,万物明朗。 宋禾儿几经周折,又花了一些银钱给官府,这才将他们这些人的带进了江宁城。 “这房子可真漂亮,绝不逊色于咱们的将军府啊!”张秀娥在旁边一直夸大其词。“ 秦小娘牵强一笑,“只是有些雅气,这才多大,怎可和上京城的将军府邸相比。” “大有什么用,每间房子没有一丝丝热乎气,到处是冷冰冰的,规矩还多,自然不能和这里比。” 张秀娥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包袱往里边走。 新房子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只是房间数量很多,等孩子们长大了,一人一间也足可以住的下。 “从今以后,咱们就在江宁城安家了!”李强媳妇兴奋地说道。 “你可别忘了,咱们小叶城还有一家店面呢!”秦小娘提醒道。 张秀娥不以为然,直接挥了挥手,“小叶城离着江宁虽然不近,但是你三叔在那边盯着我也放心,三五日的回来一次也成,这些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 “只是你们夫妻二人两地分居,我们于心不忍啊!”李强媳妇打趣道。 ....... 今天更新啦!~累劈了~晚安亲们! 第二百三十三章 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念姐儿和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张秀娥与秦小娘她们闲来无事就去整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江怀赋处理完西洲的事情,就一直在江宁栖身,宋禾儿也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知道他有一个乳娘在江宁,颇有门路,兴许人就在她那里。 “禾儿,我们搬来住,手头没点事儿干,不如做点手工,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张秀娥是一刻也闲不住,满脑子都是赚钱。 宋禾儿将东西放下,耐心地和她解释,“三婶,江宁不是小叶城,摆摊的很少,大部分都是酒楼,茶馆,瓦肆,咱们这些小玩意,江宁城的那些达官贵人,是瞧不上的。” “即便瞧不上,那他们也得吃饭吧?咱们做一些精致的糕点,然后去夜市售卖,等那些酒楼茶馆什么的都打了烊,咱们这些东西不就都卖出去了,这样子虽然辛苦,但也能赚钱啊。” 张秀娥的意思放在现代,就叫做‘卖夜宵’。 宋禾儿也并不是不赞成张秀娥的提议,只是这里的酒楼与茶馆基本上都是通宵营业,且宾客满堂,街面上是没有什么人的,若是走街串巷的去卖东西,卖不出去几件,人还得累死。 “三婶,你也别嫌自己手头的事情少,江宁大得很,咱们总会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营生,如果你实在觉得无聊,那就去作坊里打下手吧,只是染色裁剪这些事情可能比做饭要难一点。” 张秀娥一听又有事情做了,立马笑的和花一样,“那感情好啊,我能做,我啥都能做,只是别叫我在家里闲着就行。” “三婶,在家未必就是闲着,念姐也要学一些东西了,你在家里刚好能教一下她。” “嗨,我懂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阿娘和春娣去做吧,我就干干粗活,挣点钱就行,现在咱们没了包子铺,这些做饭用的食材都要亲自去买,要花不少钱呢,我出去赚,别说是给自家了,就是都贴补给大家我也是乐意的。” 宋禾儿知道这是张秀娥的肺腑之言,便点头应下了。 一连过了两日,江怀赋都没有出现。 按照他以往的作风,宋禾儿搬来江宁,他会在第一时间过来打个招呼的。 可这些日子,宋禾儿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就连他身边的阿鹿与阿青,也是一面都没有见过。 第三日清晨,宋禾儿打算带着张秀娥去养蚕作坊里看一看。 因为刚来江宁,她们不好太惹眼,便没有乘租马车,一路步行而去。 赵汝真是一个经营买卖的能手,这才多久,作坊里的生意就越来越火爆,货单已经堆满了整个库房。 宋禾儿去的时候,见赵汝的侄女珠儿正在柜台前对账。 抬眼间,瞧见这边来了贵客,紧忙上前迎接,可透过围帽下面的白纱,发觉来者是宋禾儿之后,心情瞬间有些低落。 “宋......宋姑娘来了,快里边请。” “姐姐真是辛苦了,作坊里的事情很多吧?” 一声姐姐更是叫的赵珠儿无地自容,“不辛苦......姑姑在后边,我去帮您叫。” “不必了,我自己亲自过去就行了。” “哦.....” 宋禾儿觉得她神色慌张,便觉得其中有些猫腻,难道自己是老虎吗?为什么看见自己就是一副别人要把她吃掉一般的面容? 一旁的张秀娥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禾儿,那个女的是你这里的帮工吗?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有点不安好心的样子,我可是提醒你啊,用人得时常查验,没得被人坑上一头子,到时候咱们哭都没地哭去!” “小女孩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三婶多心了,走吧,咱们到里边去瞧瞧。” 宋禾儿知道她只是再打江怀赋的心思,其他的,倒还没有看出来。 “小女孩?你别忘了,她可是比你年纪要大!你这丫头若是不上心,到时候被她算计,后悔就晚了。” “好了,三婶,我知道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张秀娥这才闭了嘴不再说话,走到最里边的时候,张秀娥一脸不可置信,这外边小小的门面,到里边这么大,且伙计不下数十人,这一天得赚多少钱啊?可比卖包子要挣钱多了。 赵汝站在远处监工,瞧见这边来了客人,也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 只是她比赵珠儿的眼神要好,一眼便瞧出了宋禾儿的身份。 “姑娘来了,许久不见你,身体可还好?” “有劳赵娘子挂心,今日我来,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安排一个人进来做工。” 说着,宋禾儿就把张秀娥拉到了赵汝的跟前,“这是我的三婶,人好,手也快,在家闲来无事待着也是待着,所以我就想着把她安排到这里做工,还望以后赵娘子多多指点。” 赵汝的情商可比她那个蠢货侄女要高多了,知道说出什么话来让人顺心,即便心里有多不痛快,表面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姑娘安排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可别说什么指点不指点的,这不是羞臊我了吗?” 张秀娥一眼便瞧出这人的精明,可她不屑与这种人争执,更不喜欢一来就冒头,所以只是淡淡一笑,回道:“我没有接触过养蚕,更没有接触过丝绸,以后还望赵娘子多多担待。” “是是是,这是应该的。”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宋禾儿便打算带着张秀娥在江宁四处逛逛,可人还未走出作坊,便瞧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伙计一直再往这边打量。 张秀娥有些别扭,便小声问道:“禾儿,你没发觉那边那两个人很怪吗?一直在悄咪咪的往这边看,不知道看的什么。” 宋禾儿顺着张秀娥的视线望去,见不远处的厢房旁边,果真有两个伙计在那里熬药,且一边干着自己手中的活儿,一边往这边看。 “赵娘子?作坊里有人生病了吗?” 赵汝脸色一白,“没......并没有人生病.....”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赶走心机女 宋禾儿瞧着她这副心虚的样子便可知道,这人一定是说了谎。 “赵娘子,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最好,免得日后生了误会,到显得咱们生分了。” 赵汝冒了一身的冷汗,纵使她舌灿莲花,如今也难以掩饰她紧张的神情。 “我.....我自是没病,只是一个朋友病了,所以借住在咱们作坊,我正好让人给他煎了几副药吃,若是姑娘不喜欢这个味道,那就叫他们去后院煎吧!” 赵汝解释的头头是道,但是宋禾儿却不信,若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为何那两个小厮总是盯着她瞧个不停? 张秀娥也瞧出了端倪,拽了拽宋禾儿的袖口,意思是让她亲自过去看一看,这样就真相大白了。 “既然你的朋友住在这里,我理当过去探望才是。”说着,宋禾儿就要朝那间屋子里走去。 赵汝赶忙走上前去,拦住了宋禾儿的去路,“姑娘,我这个朋友生的是痘疫,可能会传染给你,咱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张秀娥没有那个耐心同她说一些弯弯绕绕的,所以直接反驳道:“这位娘子好不懂规矩,这是我们姑娘自家的产业,难道姑娘在自己的地盘上巡查一下,还要经过你的允准不成?” “这.....并不是要经过我的允准才能探望,只是我这个朋友真的生了病,我怕过了病气给你们。” “我身体极好,自然不怕什么邪气病气的。” 说罢,宋禾儿推开赵汝,直接往那间屋子里走去...... 本以为,赵汝遮遮掩掩,无非就是在里边藏了什么与自己有冲突的生意人,又或者是她侄女的相好。 可推开门一瞧,宋禾儿整个人都惊呆了。 床上躺着的那个瘦弱且脸色苍白的人并不是什么赵汝所谓的朋友,而是她许久未曾见到的江怀赋!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风范,一脸病态的躺在床上,骨瘦嶙峋,与往日见到的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张秀娥一脸震惊,即刻把火气撒到了赵汝的身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人困在这里,还不让我们知道,你是何居心,还是说,你根本不清楚江公子和我们的关系,怪不得......怪不得这些日子我没有看见他,原来是被你这叼妇给藏起来了,简直是太混涨了。” “我......我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宋禾儿望着江怀赋那气息微弱的模样,便已深知,他这是生了一场很大的病。 且这病已经拖了很久,迟迟没有痊愈。 怪不得,怪不得她半个月都没有见到江淮赋的影子,原来是被人藏在了这里...... 可阿青与阿鹿去了什么地方,为何也不给她报个信儿? “赵娘子,枉费我那么信任你,可你却欺骗我,拿着我对你的信任糟践我,你明知道我是认识江公子的,也明知我会很担心他的身体,为何你要隐瞒不报,还是你自己觉得,你能救他于水火?” 赵汝心里充满了愧疚,想要解释,却被张秀娥打断,“我当初听禾儿说,你是一个落难之人,承蒙江公子和我们家姑娘救了你,给了你口饭吃,才得以活到现在,可你却恩将仇报!你说,你今天便要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汝着急起来,竟挤出了几滴眼泪,“是,我这就慢慢和你解释,早在半月前,江公子来江宁办事,可那几日正赶上城东闹疫症,不知怎的,公子就在这作坊里给晕了过去,我们请了郎中过来瞧,说是痘疫,这样的病谁都害怕,若不是大把的银子花出去,也没有郎中肯来啊,我......我侄女对江公子痴心一片,所以......” “所以就把他藏起来,不许我们知道?”张秀娥恶狠狠地回怼。 “不不不,起初我们并没有这样想,只知道江公子身份特殊,我们又扫听不到他的身世,更联系不上他的家中父母,故就先安置在作坊之中,本来我是想去报你的,可......可我那侄女说,想亲自照顾江公子,这样等他好起来了,也能记住那傻丫头的好,不曾想这一病就是半月的时间......我......” 宋禾儿纵然火气已经冲上了头顶,但到底没有失了分寸,也没有当着众多伙计的面和赵汝争吵起来。 “我且问你,阿青与阿鹿呢?既然你说,是你侄女私心作祟,那你又使用了什么办法,阻拦了阿青与阿鹿向我通风报信呢?” 赵汝舒了口气,自知现在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宋禾儿了,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 “生了痘疫之后,公子身边的两个亲信十分担心,且江宁的药材久吃无用,我那侄女便说,皇城底下的郎中最好,且很多药材都要偏远的沼泽之地.......” 张秀娥简直要气炸了,恨不得对着赵汝挥上一拳。 “所以你就支走了阿青与阿鹿,好让你的侄女恬不知耻的待在人家身边,照顾人家?我倒是见过不要脸的,可还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宋禾儿没有骂她,而是走到了江怀赋的身边,细细瞧了他的病情。 果真如赵汝所说,江怀赋染上了湿热之症,所谓的痘疫,无非就是在这医学不发达的古代,成了一种易传染且很难医治的病症,放在现代,这不过就是出水痘,烧几天也就好了,只要用的药对症,根本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宋禾儿转过头,见赵汝紧张兮兮面带愧色的站在身后,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又细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于是,便让人叫了赵珠儿前来。 那女子已然得知事情败露,所以就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强硬起来。 “是我的主意,跟我姑母没有关系,你如果想和我上公堂评理,我也随时恭候。” 宋禾儿瞧见她这桀骜不驯的模样,不禁冷笑,“你哪来的底气,哪来的自信,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敢和你公堂对证?”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功把控整个作坊 赵珠儿已经无所畏惧,她大不了就是名声尽毁,也不想在此时向宋禾儿俯首道歉。 “我说了,任凭宋姑娘处置,若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何必过来问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赵汝瞧见自己的侄女这么没有分寸,心中也是无比焦急,她心想,既然犯了错,那就好好的与人道个歉,以后不犯错就是了,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出言讽刺。 “你这丫头,好不懂规矩,既然做错了,那就好好和人家道个歉嘛,宋姑娘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想必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 赵汝这话说的好啊,若是宋禾儿不追究,她便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若是追究了,便是胡搅蛮缠的市井泼妇。 一句话直接让人陷入两难之地,不过宋禾儿也不是那等子任人揉捏的小丫头片子,根本不会被她这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想到这,便毫不犹豫的走到了赵珠儿的面前,挥起手,先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怜你,让你在作坊里办事,你却吃里扒外,做出一些没皮没脸的事情来恶心我,可你既然做了,也就别怪我下你面子。” 赵珠儿红了眼眶,她虽然家境贫苦,可自小也没受过别人几巴掌,宋禾儿这一闹,简直是将她的尊严全部丢到地上践踏。 “我是爱慕江公子不假,可我却没有想过要害他的性命,我只是想多陪陪他,这些日子,无论是请郎中还是煎药,我从未懈怠过,唯一的错处,就是没有派人通知你,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与江公子又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戚,也没有婚约在身,为何我就不能擅自做主,照顾江公子呢?”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自己犯了错还不知道悔改,我真是白教你了,滚到后边去!” 说着,赵汝就要把人往身后拉。 宋禾儿知道她这是在护着自己的侄女,可再护着,宋禾儿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官府我是不会去的,于情,你姑母为作坊尽心尽力,我便是念在她的面上,也不会将你送去府尹那里,于礼,这点子小事,还犯不着惊动官府,我一个人就能料理了。” 赵汝害了怕,她了解宋禾儿的为人,向来是说一不二,如今发了狠话,定是要好好惩治一下自己这个侄女的。 “宋姑娘,我也是比你大几十岁的人了,我知道,我们姑侄两个犯了天大的错,可到底珠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您罚重了,将此事宣扬出去,那她后半生就毁了啊!” 张秀娥啐了一口,直接走到了赵汝的面前,“呸,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她的后半生毁了,你想过没有,若不是我们亲自来瞧,说不定过些日子,江公子就要命丧在你们手里了。” “不会,我们请了最好的郎中,也是从皇城底下请来的,不会......” “那他怎么没好?”宋禾儿反问。 赵汝一时间没了话,只是傻傻的愣在原地。 宋禾儿也懒得和她继续废话,叫了作坊里的伙计前来,命他们去找辆宽敞的马车,把江怀赋抬到车子上去。 至于赵珠儿,宋禾儿自是不能再留了,莫说是在作坊里,便是这江宁城,她也不许再待,要尽快滚回老家去,不然宋禾儿就将这件事情公布于天下。 反正江怀赋也没有娶她的意思,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身败名裂的只有女人。 “你,从现在开始,消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会派作坊里的伙计盯着你,若你明日早晨还在江宁城,我会让你知道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滋味。” 赵珠儿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可尽管如此,也没有人会为此去替她说话,作坊里的伙计都是自保为上。 “至于你的姑母,赵娘子,我会给她安排别的差事做,我限她在十日之内,将作坊里的大小事宜,全部交代给我三婶,待她熟悉之后,你姑母便也要离开江宁,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赵珠儿本来是不说话的,可听见宋禾儿处置她姑母也是这般干净利落,心中便愤愤不平,想着替自己的姑母辩解。 “这件事情是我一人所为,和我姑母没有关系。” “但她知情不报,就是错!”宋禾儿办事从不拖泥带水,她说要赶走她们姑侄两个,便是一定要赶走,所以赵汝在一旁并没有为自己求情。 “既然宋姑娘都这样说了.......我很惭愧,我会按照约定期限,尽自己所能,把会的东西全部交代给张娘子的。” 宋禾儿淡漠一笑,“你也莫说我绝情,我记得当初在恶霸手中救下你,买下你的作坊,又让你做这里的管事,已经算是对你仁尽义至,可你不但不知感恩,还私自受贿,你从作坊里拿了多少银钱去填你家的窟窿,你自己心中有数。” “我本是想着,等作坊里的生意做大,我便拿了钱去别的地方做营生,把你的产业还给你,也让你风风光光一回,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既然你们两个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也别怪我狠心,十日后,你便拿了你这几个月该得的银钱,永永远远的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我便把你的行踪告诉虎头柜访的一干人等,我想,他们想找你报仇不是一日两日了吧?若没我与江公子护着,且不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赵汝的脸已经僵硬到了无法缓解的地步,身子也好似石化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来人,请赵娘子出去。” 话音刚落,从外边走进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伙计。 不过宋禾儿差点忘了,这些伙计,还是赵汝之前用剩下的人,属于她的亲信。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了?” 闻言,几个伙计怕自己丢了饭碗,紧忙走到了赵汝的身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 宝子们,春季容易感冒哦,我又感冒了,大家记得多喝水,穿衣有度哦~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救他,发财 赵汝知道自己触碰了宋禾儿的底线,所以现在也不敢奢求能继续留在作坊里管事,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侄女,能不能平安躲过此劫。 宋禾儿瞧见她在原地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便也猜出了个大概,还未等她开口,自己便出言回道:“赵娘子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是言出必行,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了,我一定不会为难你们。” 赵汝点了点头,跟着几个伙计,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江怀赋此时已经被人抬上了马车,车内封的严严实实,一丝风都吹不进去。 张秀娥又再三嘱咐车夫,将车子行驶的平稳一些,免得过于颠簸加重病情。 “禾儿,现在我们要回荷园吗?” ‘荷园’是宋箫玉起的名字,听起来甚是文雅,且它的谐音又是‘禾’,意思是这间房舍属于宋禾儿的意思。 “肯定要回咱们那里住上一段时间,目前我还不知道他在江宁的落脚点在哪,所以只能由我们暂时收留,我想,三婶应该没有什么意见的吧?” 张秀娥一听,连忙挥了挥手,“禾儿你说的这是啥话,江公子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我怎会不愿意他在咱们家养伤,只是方才你说,他的两个手下被那些人给支配走了,如今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万一他们回来找不到江公子了,岂不是两眼一摸瞎,无路可走?” 宋禾儿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阿青与阿鹿是跟在江公子身边十数年的亲信了,他们一早也认识我,不会不知道我的住处,只要从皇城脚下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和我报信,可.....去皇城的路程,打个来回也不过三五日,怎么现在却还没有消息,难不成.....” 张秀娥舒了口气,不好说别的再打击她,只能出言宽慰:“不如派个人过去瞧瞧呢,咱们小叶城也雇着几个外地来的伙计,这样的人用着放心。” “嗯,这件事情回去咱们再好好商量。” 回到荷园的时候,秦小娘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种一些花花草草,因为搬来的匆忙,小杨庄里那些草药还没来得及往这里搬运,所以院子里就闲出了一大片地方。 “阿娘,有没有空闲的房间?日光足一些的,若是没有收拾好的,那便把我那一间腾出来给江公子养病吧。” 秦小娘急忙走了过来,瞧了瞧马车上的人儿,瞬间脸色煞白,“这......这是咋回事,你们遇到强盗了?人受伤了?” 张秀娥一边帮着车夫抬人,一边解释,“不是,一会儿再跟你解释,赶紧叫瑞珍出来帮忙,把人先抬进去再说。” “哦,好好好。” 说罢,秦小娘便放下手中的家伙,急忙朝屋中跑去。 瑞珍也是个手脚快且力气大的人,把江怀赋抬到屋子里去之后,又把窗子上下围了个严严实实,甚至还拿了帷幔重新套在床边,避免有冷风吹进。 “我瞧着这江公子病得不轻,如今更不能再感染风寒,这间屋子算是封的严严实实了,以后就留给他住,禾儿可以搬过去住我那间,我那也很大的!”瑞珍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说道。 宋禾儿眼下没有心思考虑自己住在哪的问题,满心满眼都是江怀赋的病情。 “婶子,这几日我怕是睡不好了,我要好好照顾他,你们也休要怪我不懂分寸,不知道男女有别,不能共处一室,可现在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江怀赋对我有恩,我不能放弃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是一定要救他的。” 秦小娘舒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所以也没有横加阻拦,“阿娘知道,阿娘会和你一起照顾江公子的,不为别的,就为他几次三番救我们于水火,今日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宋禾儿点了点头,转过头又对张秀娥说道;“家中有这么多人帮忙,暂时用不上三婶,作坊里的事情还没有彻底料理干净,你须得回去盯着。” “这我自然知道,那姓赵的这么欺负你,我若不去盯着,她们姑侄两个还不得把房顶子掀了,你放心,晚些我去集市,把你们这几日需要用的菜全部买回来,然后我就去作坊里住着,我一定要在十日之内,学会所有的东西。” 宋禾儿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就转身去了小厨房。 给江怀赋准备喝的药,须得从空间里拿,只有少一部分中药药材,让李强媳妇去采买,说是采买,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免得被人问东问西,自己用来救命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一连两日的照顾,江怀赋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难得的是,他已经能喝下去少许米汤了,只是人还没有清醒。 秦小娘烧了热水,特地把李强请回来给他擦身子。 “这痘痘不能擦破,否则以后是会生疤的。”宋禾儿在门外提醒道。 秦小娘轻咳了一声,将宋禾儿拽到了不远处,反复叮嘱,“男人家有疤没疤没那么重要,再说了,你知道他身上哪里生着痘?女孩子在外可不要胡言乱语。” “能哪里生着痘?浑身上下都是痘!我是说脸上的痘别给擦破了!” “好了,越说你还越上劲了,快去吃饭,晚一点你三婶可能回来。” 宋禾儿差点将作坊的事情忘了,张秀娥一连去了两日没有回来,想来在作坊里也是颇有收获,她也得抽个时间过去问问。 若是张秀娥能在作坊里管事,以后那里便交给她了,自己也能腾出手来,去街面上盯着丝绸店。 临近黄昏,外边传来了滴滴答答的马蹄声。 李强媳妇的饭菜刚刚做好,院子里四处飘散着香味儿。 “禾儿!我回来了!” 张秀娥不知道得了什么喜事,跑着就进了院子。 ................. 宝子们,昨天发烧了,难受的很,你们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多喝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又看上一家酒楼 “你三婶就是这样,总是急急躁躁,一有点什么事儿,心里便藏不住,恨不得现在就要与人说出来。”秦小娘在一旁说道。 “也正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咱们省好多力气呢,三婶嘴快,心却不坏,有这样一个亲戚,也算是你我的福分。” 秦小娘舒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 张秀娥跑进来之后,连碗水都没来得及喝,直接眼巴巴的朝宋禾儿身边跑去。 “三婶,出什么事儿了,让你满头大汗的,咱们去屋里休息一会儿再说。” “不......不用,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过夜儿之前,我还得赶回作坊去呢!” 宋禾儿一头雾水,“那三婶既然这样着急,干嘛还要特地回来一趟,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现在说啊?” “一定要现在说,今儿一早,作坊里就来了一个大主顾,说要一千匹上等丝绸,运往中北地区,不拘什么价格,只要在他约定的时间之前赶出来就成!” “一千匹?” 宋禾儿虽然没有在作坊里待过,也不清楚一千匹的定量到底是多少,需要多少辆马车去拉,但听张秀娥这样一说,心里也跟着沸腾起来,毕竟这样一大笔的单子,以前赵汝在的时候,也没出现过。 “是了,我估摸着,咱们最少得赚这个数!” 张秀娥说着做了一个手势。 宋禾儿吃惊地望着她:“三婶,你才去了两日的时间,你就能算出这笔买卖咱们能赚多少钱?” “赵汝那个女人,虽然鬼心眼子太多,但到底也没有算计我,把该教的东西都教了,再加上我自己勤快,学这点东西,根本不成问题~” 宋禾儿望着她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失笑,“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特地赶来,我当是什么急事,三婶做的很好,相信不久之后,你一定会取代赵汝的位置,甚至比她更厉害!” “那是自然,这个作坊可是你和江公子一手操办的,我不上心谁上心?难不成还要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秦小娘听着这话茬不对,什么叫.....‘小贱人’? “等一下,禾儿,你们前几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当时我就没有细问,什么小贱人,谁是小贱人。” 张秀娥一听,声音立马戛然而止,转过头瞧了瞧宋禾儿,“没啥,就是做买卖遇见了一个老赖,被我解决了,你别瞎想!” “当真没事?” “没事,我肚子都饿了,离开包子铺,我吃饭都不方便了,在作坊里干了一天活,伙计们干的时候我要干,伙计们吃饭的时候,我还是要干!总之我现在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秦小娘也不是傻子,见她故意扯开了话题,便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带着她去了隔壁的厢房吃饭。 用过晚膳之后,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宋禾儿本想着让她明日早晨再走,可她非得坚持回到作坊里住,所以大家也没有强留。 直到望着她与念姐儿告了别之后,匆忙地上了马车,众人才返回房间休息。 念姐儿也是越来越懂事儿,父亲在小叶城经营铺子,母亲在江宁照顾作坊,总之两头都顾不到她,难得她这么听话,跟着春娣一整日下来,不哭不闹,还能帮着干不少活。 又过了几日,江怀赋终于彻底好转,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弥漫着芳草香味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鸟啼之声,江怀赋皱了皱眉,倚靠着床栏,缓慢地坐直了身子。 直到外边走进来一个穿着紫衣长衫的妙龄女子,他才愕然发觉,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我?” 宋禾儿见他醒了,那是又惊又喜,紧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来,用手贴了帖他的额头。 “终于退烧了,这几日你瘦了不少,就连三婶,也觉得你活不下来呢......” 江怀赋微微一愣,眼神有些躲闪,“我记得我......好像是去办什么事情,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是去作坊里查看买卖的事情,谁知道城东闹疫症,你不小心染上了,人就给昏了过去,在那里久治无果之后,我便把你接回了自己家,怎么,你不会介意我擅自做主吧?”宋禾儿带着玩笑的口气说道。 江怀赋无奈地一笑,将手搭在自己额下,轻轻捏了一把,“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了,还喜欢捉弄我,我睡了多久?” “七八日吧......” “阿青与阿鹿呢?” “嗯,他们去皇城里给你找郎中,可能还没有找到吧,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应该没事......” 一听到这话,江怀赋许是有些激动,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 宋禾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别担心,你现在这个身子不适合这么激动。” 江怀赋摇了摇头,表情甚是难看,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南诏现在很不稳定,皇城脚下更是慌乱不堪,他们两个外地人此时去那边,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慌乱不堪?南诏向来是太平的啊!”宋禾儿有些不解。 “新的国君上位,急着与中原开战!这些事情我本是要瞒着你的,谁知道那两个不睁眼睛的自己先去了!简直是混账!”江怀赋动了大气,连刚刚好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宋禾儿不敢告诉他赵珠儿的事情,也不敢明说阿青与阿鹿是被人故意支走的,只能随意捡了个借口说道:“兴许是太关心你了,你也体谅他们......” “忠心尽的不对,那便是害人害己的糊涂心!” 宋禾儿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药端了过来,示意他自己喝下,“你得赶快好起来,我可没有时间在这照顾你,我还想着去江宁帮忙呢!我看上了一家酒楼,急需用钱,得赶快把这笔银子赚上来!你可别拖我的后腿啊!” 江怀赋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把药端过来喝了下去。 “你倒是忙!”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前靠瓦肆,后临湖苑 宋禾儿也不是非要忙着去开酒楼,而是现在行情不是很好,如果正如江怀赋所说,现在动荡不安,朝廷征税,地租马上就要贵起来了,她得赶在地租涨价之前,把酒楼盘下来,然后再想怎么经营的事情。 江怀赋喝了药,并没有躺下休息,而是盯着宋禾儿仔细打量,似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一般。 “你瞧什么?” “作坊这几日,还好吧?” “挺好的,没什么值得让你挂心的,你赶紧躺下休息,晚一些我让阿娘给你炖了鸡来吃。” 说罢,宋禾儿就要转身离开。 江怀赋许是有些着急,话未说出来,人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你怎么了?” “没......没事,除了江宁城,其他地方,你暂时不要去,一切等我好了再说。” 宋禾儿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江怀赋住在这里,饮食起居都由秦小娘一个人照顾。 宋禾儿这几日需要来回奔走在江宁与小叶城之间,既要询问店面的事情,也要时常查问作坊的产量。 好不容易腾下空了,还得带着赵汝到丝绸店去看一下。 这个店铺本就是赵汝当时先提出来的,因为当时她住在小杨庄,又在忙着那边的生意,根本无暇顾及这边,眼下作坊有了张秀娥管着,她也能学着料理一下了。 从作坊一路走到丝绸店,赵汝一句话也不说,许是过于愧疚的原因,连头也很少抬。 “赵娘子,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放宽心吧,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安度晚年的。” 赵汝的声音很低沉,“是,我知道了。” 宋禾儿听着她的声音不对,便察觉出了异样,停下步子,转过头望着她,“赵娘子,你抬起头来......” “做......做什么......” “我让你抬起头来。” 赵汝舒了口气,缓缓的仰起头,眼底的乌青在太阳光下格外醒目。 瞧这样子,许是被人打的,而且打的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整日待在作坊里吗?谁敢伤你!” 宋禾儿,那日说的话,不过就是为了吓唬赵汝,她才不会和虎头柜访的那些人扯上关系,更不会去通风报信,叫他们知道赵汝的行踪了....... 可既然不是她干的,作坊里的人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一个管事儿的! “我三婶虽然脾气急躁,但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昨天夜里,她倒是回来了,和我说了好多,你也有细心教她东西,所以你这伤.......定然不是她造成的,如今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汝吞吞吐吐,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宋禾儿再三逼问,她才说了实话...... “我在江宁这么多年,孤苦伶仃的,前些年有个相好,和我一起生活,只是他手上没有营生,一直靠我赚的体己钱养着,前些日得知我被你辞退的消息,便和我翻了脸,从此不愿意和我再在一起,甚至为了逼我给她买处宅子,对我大打出手。” 宋禾儿甚是无语,难道这世间的男儿都死绝了吗?非要找这种软饭硬吃的男人! “所以之前,江公子发现账目上的银钱对不上数,大概都是被你拿去贴补那个男人了吧?” 赵汝羞愧地沉下了头,“是,我对不住你。” 宋禾儿不想再管她的闲事,只想着快点把手头上的生意做好,但如今赵汝有这么一个赖皮男人甩不掉,也不是个问题,万一哪天找到作坊来,岂不是还要闹上个天翻地覆。 如此想着,宋禾儿便回道:“我把钱提前预支给你,你先把你自己这边的事情料理干净了,等过五六日,我三婶那边没有问题了,你便带着你的那个相好赶快离开江宁,莫要让他到我作坊里边来闹。” 赵汝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我自是不会再给你找麻烦。” “要多少?” “......我......” 宋禾儿不是一个墨迹的人,伸出手,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根金条,递给了赵汝,“这些算是我答谢你的,这一个多月,你也算是为我尽了心,从今往后,我们两清了,收下吧,不管你拿它安顿你的侄女也好,还是拿它给你的相好也罢,都与我无关了,不过有一点,你得清楚,你的工钱在我这里,从此全清,以后莫要再来讨要,这个作坊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赵汝感激涕零,犹犹豫豫地接过了金条,哭的泣不成声,“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走吧,前边就是丝绸店了,你得和我交代一下,这里有多少伙计,账上有多少钱,库房有多少货。” “是。” 说着,二人就走进了店面之中。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成衣店,主做丝绸成衣。 赵汝这个人虽然识人不清,但是做生意还真是有一套,这家店面的位置选的极好,前边是一个瓦肆,后边是一个游湖公园。 若是吃醉了酒的达官贵人,想要到湖中散心,必定会路过这里,赶上个脾气好,又舍得花钱的,定会为自己身边的姑娘买一件裙衫或者披风,再不济,也会买一个兜帽。 这样一来二去,生意便好起来了。 再加上瓦肆里的姑娘最喜欢打扮,只要衣服好看,料子好,不拘什么价格,多少银钱都出的起。 “这地方不错,不知一年的租金是多少?” 赵汝思量了半晌回道:“半年是五十六贯,一年可按照一百贯结算。” “租金倒是不便宜。” “姑娘可别说这里贵,咱们家的衣服,可不比寻常家,便是卖给皇城脚下的贵人穿,那也是穿得的,一件丝绸外衣,上等品,可卖千百文呢!” 宋禾儿自然知道,只是地方虽然好,面积却不大,若是想扩店,怕是要占用后边一片小竹林的地方。 “难为你了,选了一间这样合适的店面。” 赵汝尴尬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罢,宋禾儿直接朝柜台走去,里边的伙计只认识赵汝,并未见过宋禾儿,且这家店并没有正式经营起来,门面做的不好看,客人也少,有几个绣娘都闲在了店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夜宴楼 “这是咱们家的掌柜,以后有什么事情,都是她说了算。”赵汝走进去说道。 几个绣娘从里边走了出来,对着宋禾儿笑了笑,十分恭敬地说道:“我们几个在江宁城里做了十几年的绣娘,姑娘若是不嫌弃,那便一直用着我们,活儿好不好,还得往后看,这些日子,赵娘子也说了,你没有时间料理这边的事情,所以咱们的生意也不好,不过我一瞧姑娘就是不一般的人,定能经营好这家店面的。” 宋禾儿做了这几个月的生意,也算是什么人都见识过了,可这能说会道的店伙计,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位娘子可真会说话,倘若你们做的好,我必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是了。” 宋禾儿简单在店里巡视了一圈,又查验了一下库房里的货品,这才跟着赵汝离开。 “这家店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盯着的,你只需要把作坊里的事情安排好,要尽快让我三婶学会一切。” “是,我知道了。” 赵汝没有和宋禾儿一起去下个地方,而是直接回了作坊做事。 宋禾儿还想着去阮文萧的酒楼拜访一下,一来是感谢他当时打探出了江怀赋的消息,二来也是想着报个平安,如果方便的话,她也想询问一下在江宁开酒楼的窍门。 虽然她有外祖父留下来的经商秘籍,但也要四处查问,了解行情。 琼楼坐落在江宁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宋禾儿这次没有戴着围帽,她也算是江宁城里的生意人了,总是半遮着面孔,会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一进门,里边的管事儿瞧见宋禾儿只身一人,又穿着贵气,便派了一个稳妥的伙计过来招呼。 “姑娘可留了雅间?” “没有空房了吗?” “有有有,上等的雅间,二楼三楼都有,再不济,瓦肆后边的晏夜楼也有啊!” “晏夜楼?” 宋禾儿记得上次来见阮文萧的时候,并没有听过什么晏夜楼。 伙计笑了笑,温柔回道:“这晏夜楼是前几个月新盖起来的,坐落在湖中央,冬暖夏凉啊!前边的雅间只供客人喝酒吃茶,并不能在此过夜,可后边的晏夜楼盖起来,有不少达官贵人在此彻夜笙歌,便是把房间租下半年一年的客人也有啊!” 宋禾儿顿时恍然大悟,那不就是长包酒店吗? 看来阮文萧这个姑母可不是一般人,能有这样新奇的想法,在这富庶华贵的江宁城里,也算是头一号人物了……. “姑娘?” “嗯……” “您还没说呢,您是要住下啊,还是吃个饭?” “我要到你们的晏夜楼去看看,不拘什么价格,给我开一间最好的房间出来。” “好嘞,您跟我这边走…….” 说罢,伙计便引领着宋禾儿朝琼楼后边的小码头走去。 晏夜楼坐落在湖中央,四周无路可走,唯有小舟可至。 “姑娘,您可坐稳了,船就要开了。” “嗯。” 话音刚落,小船便在湖面上摇摇晃晃地行驶起来。 湖中央吹来的暖风,带着丝丝香气,时不时的还有丝竹管弦的乐器之声传入耳中,甚是让人陶醉。 “里边还有弹奏的乐人吗?” “有,姑娘多得很,只是咱们这里很干净,不做皮肉生意。” 宋禾儿自然知道伙计口中的“不做皮肉生意”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这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摇摇晃晃中,宋禾儿只觉得有些头晕,甚至想在这湖中央睡过去…… 不远处,一处小亭内,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中年女子,手持圆扇,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瞧。 “那船上的姑娘看着眼生,却生得貌美天仙,怎么一个人到我们这来了?” “许是来找自家官人的?” 紫衣女人冷笑一声,白了身后的丫头一眼,“你是怎么看的,就这穿着打扮,明显就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怎么就看出人家已经成婚了?” 旁边的丫头默了默,小声回道:“那要不,我过去询问一下情况?” “那倒不必,咱们家公子呢?” “阮少爷出去吃酒了,说是张大人家的孙子办满月酒。” 紫衣女人讥讽一笑,将手中的果子丢进湖中,寒酸道:“这些文官清流,向来不喜欢与咱们商人打交道,可我儿方正,手中又有实打实的银子在,那些个自诩清流的文官儿不过也就在朝廷上走走过场,装什么两袖清风,到头来还不是醉生梦死在这浮华世间,当真是可笑。” 丫头一听,心里美滋滋的,也跟着附和,“是了,咱们公子仪表堂堂,若是走科举之路,登榜指日可待。” “哎,我倒不希望他能做多大的官儿,只希望他能一辈子顺遂,没得被那些个祸事缠上身,一辈子不得清闲。” 说着,紫衣女人又把视线放到了不远处的小舟上。 见宋禾儿此时已经起身,在船上侍女的搀扶下,即将要上岸了。 “我倒是记得,前些日子,总有一个戴着围帽的女子来找文萧,你见过没有?”紫衣女人突然问道。 丫头转头一想,似是想起了什么,“倒是听说过,也远远见过,可是那女子每次来的时候都带着兜帽,听伙计说,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且那两次身边都有男人跟随,我想,应该不是咱们公子的什么人吧,不然怎么会有旁的男子跟在她的身边?” 紫衣女人闭紧了双目,向后仰去,整个身子懒洋洋地躺在了藤椅上,“咱们公子眼高于顶,应该不会与什么勾栏瓦舍的女子私相往来的,你且去留意着,若是寻常的客人那便罢了,若是真的是那日来见文萧的,必定前来报我。” “是,我知道了。” 另一边,宋禾儿在伙计的引领下,去到了一个叫做望月台的雅间。 屋中的陈设很是清新雅致,炉中燃着熏香,窗户向外开着,围栏处还摆放着几个价值不菲的江南盆栽。…….. 宝子们,今天是双更哦!求亲们多给点票票~ 第二百四十章 高端局 店伙计将宋禾儿安排至房间之后,又安排了一个传菜的小厮候在门外,供她使唤。 宋禾儿细细算了一下,且不说菜品比寻常的酒楼贵不说,就连这往返的船费也要算在其中,若再和现在一样,雇上一个小厮伺候着,这几日下来,不得百两银子。 哎,如果自己能尽快置办起这样一家酒楼,那该多好...... “姑娘,请问您现在需要传菜吗?” 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传上几道我尝尝,不需要太多,四品小菜配上汤羹便好。” “是,请问姑娘需要人侍菜吗,咱们这也有琵琶小曲,若是姑娘不想见人,叫她们在门外弹奏也是一样的。” 宋禾儿不想太多人伺候,毕竟她还想抽个机会见一见阮文萧的,那么多双眼睛在自己面前,她反到没机会了。 “姑娘就不要了,你传完菜之后便可以退下了,我休息的时候喜静。” 小厮恭顺地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说罢,小厮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姑娘还有什么话需要吩咐。” “我有一件东西,麻烦你交给你们的少掌柜。” 小厮听了,微微一愣,良久,才开口回道:“姑娘说的是,阮公子?” “嗯。” “可是我们公子今天出去吃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急,你见到他的时候,给他就行了,至于旁边这些银钱,算是我答谢你的。” 小厮接过了宋禾儿的手帕和一个精致的钱袋,讪讪一笑,“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的漂亮的。” “记着,切莫和别人提起。” 小厮很规矩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我知道轻重,便是没有姑娘您,这来往我们琼楼的闺阁千金,也有不少给我们家公子送东西的,只是我们家公子并不理睬......” 话说到一半,小厮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嘿嘿一笑,紧忙解释:“兴许姑娘的东西他就收下了呢!您且放宽心,我这就去了。” 宋禾儿笑了笑,望着他离开了雅间外边的长廊。 宋禾儿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到了天黑,菜是中午传上来的,眼下已经凉透,外边每隔一个时辰会有一个侍女过来问话,询问客人需不需要茶水点心,以及菜品需不需要加热一些的话。 这侍女一来二去的也问了四五次,可就是不见阮文萧前来。 莫不是那小厮没有将东西送到他的手中? 眼瞧着天色黑了下来,若是再不见人,她就得在此过夜了,好在出来的时候同秦小娘打了招呼,如今在这里住上一夜也不妨事。 宋禾儿左等右等,等的自己都困了。 正当她决定要眯一会儿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一阵香气袭来,宋禾儿只觉得有些刺鼻...... “你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 .......... 宝子们,今天更新的晚了,字数也有些少,明天会补上的哦~ 书目前在收尾,宝子们保持良好的心态看书哦~ 第二百四十一章 羞辱 宋禾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见是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女子立在进门之处,身边还跟着一个妙龄丫头。 此人如此桀骜,引得宋禾儿极度不适。 “不知这位姑姑从何处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旁边的小丫头冷哼一声,十分瞧不起人地样子,“哼,这可是咱们琼楼的大掌柜,江宁做酒楼生意的头号人物,阮三娘。” 阮三娘? 宋禾儿这才彻底明白,原来她并不是什么旁的闲杂人等,而是阮文萧的姑姑。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说阮文萧的姑母在江宁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且不说样貌气度,就连言辞举止也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是大掌柜到此,失敬了,不知道小女有哪些不妥之处,能劳烦您大驾光临。” 阮三娘淡淡一笑,迈开步子,步态雍容地走到了桌子旁边,提了裙衫坐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禾儿上下打量。 “模样倒是清秀可人,家是哪里的?我们家文萧的确是世间难找的男儿,你几次三番的派人联络他,不知是何居心啊?” 果真,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就找上门来了,以为自己是个狐媚子,跑到这晏夜楼来,就是特地来勾引她侄子的! “您多虑了,我与阮公子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向他讨教一下酒楼营生的事情,并没有其他想法。” 显然,阮三娘根本不信,甚至还把宋禾儿所说的话当成一个笑话。 “讨教?怎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出来闯荡江湖,家里人也放心吗?你要知道,在这江宁做生意,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的,手中有白花花的银子不说,上边也得和官府通着气,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不然你的爹娘会担心你的。” 宋禾儿见她屡次三番出言羞辱自己,也不好再顾忌什么长辈不长辈的,直接回怼过去:“这位娘子说话真的好生有趣,天下的买卖天下做,你凭什么就敢说,这酒楼你做得,我却做不得?就凭我年纪小,还是凭你的一双眼睛?” 阮三娘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倔强的丫头,口齿伶俐,句句戳人心肺。 旁边跟随的小丫头上了劲儿,直接吼道:“你倒是狂气,你可要记住,现在你是在谁的地盘上,便是你做了酒楼生意,没个十年八年的,你也在江宁站不稳脚跟!” 宋禾儿瞥了她一眼,根本不把这个黄毛丫头放在心上,“我只需要三个月。” 阮三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今日我来您这晏夜楼,本无旁的心思,若您不喜欢,我下次不来就是了,现在我便退房,该付您多少银子,我会分文不落的全部给您。” “你吃的起一日,未必吃的起两日,我劝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免得带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教坏了我家文萧。” 这女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宋禾儿本想着结了账就离开的,可瞧见她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好似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来勾引她侄子一样! “请问您就是这样对待您的客人的吗?都说您是这江宁响当当的生意人呢!不曾想为人处世却是这么差劲,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揣度别人,难不成略平头正脸些的女子都会去纠缠那些男女之事?你进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我羞辱一通,且不说不是你这里的客人,便是寻常人进了你这家店,你也不该用这样一副嘴脸对待人家吧,说出去当真是叫人笑话!” 阮三娘也不是个吃味儿的人,见宋禾儿说话的口气不好,立马拉下了脸,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碗给丢到了地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勾栏瓦舍里出来的货色,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里耀武扬威?老娘闯荡江湖的时候,怕是你还没有出生呢!” 阮三娘是个口无遮拦的,如今竟然连勾栏瓦舍这样的词汇都说的出来,实在是不得不叫人生气! “勾栏瓦舍?我便不是闺阁千金,也是寻常人家的好姑娘,你这般说话,是在糟贱谁?” “我说的就是你!还不快滚!”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了急躁的脚步声,片刻功夫,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进门之处。 “姑母说话要注意!” 阮文萧黑着脸,好似从地狱里来得罗刹一般,剑眉利目,面无表情的盯着坐在桌旁的阮三娘和她的侍女。 “文萧,姑母这可是为你好啊!你和这等子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会毁了你的!” “姑母慎言,你用这般说词糟践人家的姑娘,实在是太过分了!” 阮三娘有些尴尬,许是被自己侄子训斥了的原因,面上有些挂不住。 “这就是你和姑母说话的态度吗?要知道,我千方百计把你从中原带到南诏,一心盼你早日谋个好前程,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么埋怨我?” 阮文萧舒了口气,对着阮三娘身旁的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退下去。 小侍女方才也没少给宋禾儿脸色瞧,如今瞧见阮文萧这护着她的模样,心中便已有数,赶紧关上门,匆匆离开了..... “姑母,这是两码事,在这个世间上,姑母是我最亲的人,我亦是姑母唯一的依靠,可这并不代表,我会和您有同样的想法,同样的待人方式,您这样羞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是错了,我就是要顶撞您!” “你......你!” “她是好人家的姑娘,至于方才什么勾栏瓦舍,是姑母一个做长辈的人应该说的话吗?您方才说她不是个生意人,可你知道,咱们家前些日给宫里的贵人进购的那批上好丝绸,全出自于她名下的作坊,她才不过双十的年纪,这已经很少见了,姑母还用方才那套说辞去糟践她,实在是令人气愤!” 一番说词下去,阮三娘哑口无言,她的确小瞧了宋禾儿,也的确没有看出来她是个做生意的。 “我又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只晓得她三番五次来找你,我是怕耽误了你的学业!” 宋禾儿冷笑一声,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迎上阮三娘的视线,“所以呢,你就可以肆意侮辱我?以貌取人可不是做生意的长久之道。” “罢了罢了,只当是我晦气,多管闲事了还不成!我这就走!” 阮三娘实在是没有台阶下了,这才站直了身子,毫不犹豫地朝房间外边走去。 宋禾儿只觉鼻子一酸,眼眶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她一个女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为什么总是有人质疑她,讥讽她,取笑她? 难道天底下的伟人都叫男人做了吗?凭什么?凭什么在这个封建迷信的朝代,女人就要注定成为男人的垫脚石! “对不起......我姑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不是有意的......” ........ 宝子们,今天也许会有第二更,但如果12:00点还没有出来,那一定就是我睡着啦~哈哈哈哈~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三月就行 宋禾儿没有说话,来时的好心情全部被一扫而空。 她沉下头,默默了良久,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那一本手抄的小册子,交给了阮文萧,“这是你要找的东西,我手抄了一些,对你有帮助的,我今天不应该这么唐突就来找你,你姑母瞧不起我,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我不会一直让她瞧不起的。” 宋禾儿说话的口气中带着几分不平,阮文萧心中有些愧疚,所以忙跟着解释,“我姑母这个人的确心高气傲,但她就是太疼我了,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宋禾儿释怀一笑,“你不必耿耿于怀,本来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想亲自和你道谢,谢谢你那日将消息递给了我,二来,也是把你想要的东西,亲自交给你,旁的人在中间传来传去,我总是不放心的。” 阮文萧将那本小册子捏在手中瞧了又瞧,又还给了宋禾儿,“你拿走吧,这是你外祖父留下来的东西,若是给了旁人,这东西可就不值钱了,你给我一人倒也无妨,可将来呢,难保不会落入他人手中,到时候天下皆知,于你们家是无益的。” 宋禾儿知道这些话是阮文萧的肺腑之言,可如今她也不想做那言而无信的人,东西给了就是给了,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更何况这本书里的内容也不是全部都抄录下来了,只是挑挑拣拣了一些,送给他也无妨。 “你收下吧,我得回去了,今日见你,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你也别去你姑母那边争辩,今后我也少来,她不见我,也省得生出这诸多事!” 宋禾儿到底是没有问酒楼的事,靠谁不如靠自己,眼下她也参观了琼楼以及湖中心的晏夜楼,大概也了解了其中的经营模式,只需要自己多下功夫,在江宁找到一块好地方,大把的银子花进去,照样也可以开一间酒楼。 “你想在江宁做生意?我可以帮你,虽然我不如我姑母门路多,朋友多,但一些小事,我还是能说了算的。” “谢谢,我先走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说罢,宋禾儿便出了房间,越过长廊,走到码头旁边,等着船夫将小舟靠岸。 阮文萧坚持要送宋禾儿离开,便也跟着上了船。 “你那个朋友没事吧,平安回来了?” 宋禾儿点了点头,“很好,已经回来了。” “你住在哪里?如果以后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过去找你。” “不必了,如果有特别需要帮忙的事情,我一样会联络你的,咱们两个到底是一男一女,总在一起出入,恐怕会惹人闲话,你姑母说的没错,你的前程远大,莫要为此毁了所有。” 阮文萧舒了口气,沉下了头不再说话。 离开琼楼,走至长街,宋禾儿去脚行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搭乘着朝荷园走去....... 本以为这个时辰,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可宋禾儿进到院子的时候,正瞧见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长亭之中,月色之下,那抹修长的身影越发显得落寞与孤独。 “你身子还没有好,怎么可以出来吹风!”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身影,长亭中的人打了个冷颤,连忙回过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小点声,你阿娘忙活了一天,如今刚休息,你就在这大声吵嚷,万一被她听见了,又要起来了......” 宋禾儿望了望不远处熄灭的灯火,舒了口气,走到了长亭之中。 “你有什么心事?是在担心阿青与阿鹿吗,进屋去吧,不要在这里吹风,你身子受不住。” “你去哪了?”江怀赋突然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着在江宁开一家酒楼,出去瞧了瞧。” “那发现什么窍门了吗?”江怀赋追问。 宋禾儿摇了摇头,“没有。” “酒楼不比茶肆,饭馆,一是位置要好,二是地方要宽敞,三就是用人,手中要有一等一的厨师,贴心的管账先生,伶俐的店伙计与后厨帮工,这几样,缺一不可,当然,我知道你手中有银钱,可是钱买不来一切。” 宋禾儿欣慰地笑了笑,也许在这所有半路之交中,也只有江怀赋能这样掏心掏肺的同她分析利弊了。 “这些我都摸清楚了,你还记的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酒楼吗,就是最贵的那家,叫做琼楼的。” 江怀赋思量了半晌,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他们在琼楼的后身方向,也就是湖中心,盖了一处晏夜楼,规模宏大,且昼夜笙歌,我瞧着方圆百里,也没有如此宏大的酒楼,且人手也多,还有专人侯在房间外边,供客人使唤的!” 江怀赋听了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我们那些日子去的时候,后边就已经在陆续招呼客人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怎么,你去了晏夜楼,你很喜欢吗?” “喜欢啊,当然喜欢,所以我就也想找这样一块地方,你有没有好的意见?” 江怀赋灰着脸,继续问道:“我记得这家店是你的一个朋友开的吧?” 宋禾儿微微一愣,顿时觉得江怀赋这个问题问的很幼稚,“是又如何,我又不是为了他才想去开酒楼的,和他有什么关系?你这个人总是答非所问!” 江怀赋牵强一笑,将头扭到了别处,像极了一个生气的孩子。 “喂!” “等我身体好了,亲自和你去选地方,这些日子,你便留在家里陪我吧......” 陪他?宋禾儿一天的时间都不够用的,若不是今日在晏夜楼等阮文萧的时间等的久了,她还要赶到小叶城和宋箫玉对一下账目呢! 眼下她可没有时间同江怀赋在一间屋子里耗着! “你既然都能下床行走了,还要我做什么?我明日还有事儿呢!” “你......咳咳咳咳咳!” ........ 宝子们,如期而至,第二更来啦~我是很守信用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凑钱 “我真的有事儿,不是哄你,江宁贵人多,生意也多,得抓紧机会啊!” 江怀赋舒了口气,转过头,一本正经的望着宋禾儿,“你的籍契文书还是我买来的,官府虽然有备案,但若是问到细理,问到你的祖上,你该怎么回答?莫不是要胡编乱造一通?” 宋禾儿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自己平安来了江宁,有了通关的文书和落户用的籍契,官府便没有那闲工夫管你。 “那我还不能开酒楼了呗?” “能开是能开,但你要托人动用关系,免得与你有仇的人看你不惯,在背后给你使绊子!” 宋禾儿这才有些开窍,江怀赋说的不假,今日她才得罪了阮文萧的姑姑,且这人可是江宁做生意的头号人物,怎会愿意多出一个死对头? 若被她知道自己要开一家酒楼抢她的生意,又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子。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不如等你再修养几日,我们一起去探探虚实。” 得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江怀赋这才笑了笑,“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 说罢,二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宋禾儿叫人套了车子,准备前往小叶城一趟。 本来家中是没有下人可用的,但宋禾儿顾忌孩子太多,总要有人看着院子,所以就在外边请了个护院,又买了一辆新的马车以供出行。 宋箫玉也算是个勤勉认真地人,一连数日不曾回家,也不见自己的孩子,心中也不浮躁,愣是沉沉稳稳的在这里盯着店面。 宋禾儿进去的时候,里边的客人很多,伙计们也忙的焦头烂额,甚至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宋禾儿的身影。 还是一个叫柳儿的丫头瞧见了宋禾儿,上前打了个招呼,“姑娘,咱们老板在后边呢。” “嗯。” 宋禾儿绕过了客人吃饭的地方,走到了后堂宋箫玉休息的账房之中。 “三叔。” 此时宋箫玉正在把玩一些从街面上买回来的茶碗,抬起头瞧见宋禾儿,一时有些惊讶。 “禾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你三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宋禾儿笑了笑,“三叔还知道惦记家里啊?你数日不回家,我以为你把三婶和念姐儿都忘了呢!” 宋箫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一碗茶水递给宋禾儿,“我这几日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自从这家店面开起来,每天客人都非常多,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便是得了空,我也要被关在这账房里算账,便是想回家,也是有心无力啊!” 宋禾儿岂会不知道他的辛苦,如今这般说,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我知道三叔忙,只有铺面上的生意好,咱们赚的钱才多,今日我来,是想问问三叔,咱们现在账上有多少钱?” 宋箫玉微微一愣,然后紧接着回道:“我现在正在算呢,怎么了,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需要钱?” “家中一切都好,只是我想挪用点钱,在江宁开一家酒楼。” “开酒楼?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嗯.....但能凑一点是一点,我江宁有一份产业,这些日子也赚了点,但也是不够的,所以想着来这边挪用一些,然后再找旁的人借一些。” 宋箫玉一直是支持宋禾儿做生意的,但眼下他这账面上的银钱,与盖一间酒楼所需要的银钱相比起来,那是天壤之别。 “我方才大概算了一下,这个月减去几个伙计的工钱,咱们所得二百九十七贯......” 宋禾儿知道这些银钱远远不够,但如今也要挪走一些,毕竟开一家酒楼又不是小孩过家家,真金白银还是需要的,若自己一股脑的从空间里拿出些银子来,难免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怀疑。 “嗯,留下五十贯用来日常开销,剩下的,我就都拿走吧,这家酒楼算是咱们大家伙开的,股份也是几家持平,三叔觉得如何?” 宋箫玉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他还指望宋禾儿将来挣了钱,能把这家店面也搬到江宁去呢! 如今在小叶城里经营,生意都这么好,若是到了富庶的地方,收入岂不是还要翻上个几倍?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个果子店 “你需要多少钱,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咱们现在一家子也不愁吃穿,只是我这许些日子没有见过你三婶了,有些事情也是懵然不知,你几时在江宁开了一家作坊?” 宋箫玉一直忙着小叶城的生意,对于宋禾儿的事情他很少过问,如今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本来这家作坊是江公子买下的,我只是占了头彩,帮了他几回忙,所以得了点便宜,三婶在那边当管事呢,你有空也可以过去看看她!” 宋箫玉听了,仿佛有些不可思议。 “你三婶?她可会吗?做饭勉强可以,若是做生意,我还真怕她给你搞砸了!” “就是丝绸而已,多学着点总会懂得,三叔,我可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现在时间很紧,既然你这边在银钱上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得回江宁寻一块好地方了!“ 宋箫玉见宋禾儿这么着急离开,赶忙走到了桌子里边,从中取出了几张银票,交给了宋禾儿,“这是你要的钱,还有,江公子的钱咱们都还清了吗?包子铺转手之后,又盖了房子,据我所知,盖房子的钱也应该是不够的,咱们可不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啊!” 宋箫玉的担心是正常的,毕竟一个包子铺转让出去才有多少钱,宋禾儿差人在江宁盖的那套宅子远不止那些银钱。 “欠他的钱都还上了,我为他出谋划策,让作坊赚了多少银子?这些都是无价的,所以你们以后就不要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了.....” “嗯,那好吧,你是套了车子来的吗?需不需要我叫人送你?” “不了,外边还有人等着呢!我真的要走了!” 宋禾儿将银票收好,转过身就朝外边跑去。 “对了,你上次托人给我送信,让店中伙计去找什么一个叫阿青阿鹿的,现在已经有眉目了,说是被人扣在了皇城脚下,让你托关系去赎人呢!” 听到这个消息,宋禾儿立刻止住了步子,回过头又走到宋箫玉的身边,焦急的问道:“扣在那边?什么意思,他们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扣人啊?” “这就不清楚了,说什么鬼鬼祟祟来皇城打探消息,被那边的巡防营瞧见了,直接就下狱了!” “咱们派去的人没有露出踪迹吧?”宋禾儿生怕那些去寻人的伙计嘴上是个没把门的,一不小心就会说出她们的栖身之处,引得官府来找麻烦。 “自是不会,咱们的店中的伙计都是很牢靠的,去了只说是外乡人寻亲,喝个茶的功夫就把消息问了,那些人只当他们是逃难的穷老百姓,根本不会堤防!”宋箫玉耐心地解释道。 宋禾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欲要离开。 “你可别莽撞行事,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先联络!” “我知道了!” 说罢,宋禾儿连头都没回,直接跳上了马车。 一来二去,这半天的时间便被耽搁了,宋禾儿回到荷园的时候,江怀赋正拿着一本册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休息,如沐春风般的笑意洋溢在嘴角,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你美什么?” 话音打断了正看得出神的江怀赋,他起身愣了愣,将手中的册子收好。 “你这一清早就跑出去了,可是有急事?不是说等我身子养好了之后,咱们一起去忙酒楼的事情吗?” 宋禾儿垂头丧气地走到了凉亭之内,小声回道:“怕你不能好好养伤了。” “怎么了?” “阿青与阿鹿出事了,被扣在了皇城的巡防营中,需要咱们托关系去赎人呢!” 江怀赋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两个人跟我这么些年,从没有如此莽撞的时候,是谁让他们冒然去晋都的?” 宋禾儿本来不想说那些乌糟事,但如今不告诉他是不成了。 “还不是那个赵汝的侄女赵珠儿,瞧上了你,见你生病便像是捡了大便宜一般,非要亲自照顾,还不许人告诉我,所以才把阿青与阿鹿给支走了,谁知道这两个实诚的人,为了救你,还真去了皇城脚下找郎中!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禾儿一边埋怨,一边走到石墩旁边坐下。 江怀赋听得满头雾水,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古至今,大家都把女人称作红颜祸水,可从未讲过有哪些祸事是男人引起来的,可如今.....惹出这诸多事端的人,竟然成了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 “你应该早告诉我!把那丫头赶走!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早就赶走了,只是阿青与阿鹿这边怎么办?” 江怀赋思量了半晌,淡淡回道,“我会差人给我的阿嬷送消息,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江怀赋许是过于烦躁的原因,说了两句话便返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宋禾儿独自待着也是无趣,便叫上了春娣,准备去江宁的集市上买些东西。 江宁的一片繁华使春娣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敬佩,导致她一边逛着集市,一边许愿说以后要怎么怎么做生意。 “禾儿,都说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可我觉得这世间最有才华的人便是商人了!那些言官就会自命清高,可到头来还不是占了这些商人的便宜,穿衣出行哪样不需要银钱,我看他们就是踩着别人劳碌成果,去装自己的威风!” 宋禾儿差点被她这一句话呛死,连忙堵住了她的嘴巴,“我说四姑姑,在外不言政事,江宁四处都有乔装打扮的宫中贵人,你可别说错了话,害了咱们全家!” 春娣惭愧的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二人并肩而行,走到一家糕饼店的时候,被一个小二拦住了去路。 “几位姑娘,咱们家的果子茶饼做的最好,可有兴趣进来一尝?” 宋禾儿瞧了瞧屋中的景象,见一个人都没有,顿时有些不悦,“你哄谁呢?你这屋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还好意思说你们家的果子做的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转让吗? 店小二有些心慌,连忙解释:“您别看我们店小,可是果子做的地道,您若不信,可以进店来尝上一尝,若是我们说错了,大不了您不付钱就是了!” 宋禾儿转头一想,这家店面看着面积很大,里边的桌椅摆放也多,何不进去探探虚实,若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导致没有客人,她也可以为此吸取教训。 “如此,那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果子,都拿出来叫我们尝上一尝,汤水有什么?” 店小二见终于揽到了一个生意,立马喜笑开颜地迎上前去清理桌上的水渍。 “二位客官,您请,我们这里果子有蜜糖酥,红豆酪,雪饼,汤水是碧螺春,毛尖儿,中原特有的茶百戏我们也有啊!” 店小二说的头头是道,以为宋禾儿是个外行,随意说出几个名字便可以哄住她。 “中原的茶百戏?” “是啊?” “你们这里点茶的师傅是中原人?”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回道:“到不是中原人,只是许多年前在中原跑过生意,所以会一些。” 宋禾儿没有揭穿他,只是按照他所说的,将这里的招牌点了个遍。 最开始上的几碟子糕饼味道还算是不错,可后边的几道茶水,做的实在是差劲。 没想到在江宁,也有如此糊弄人的茶肆,就这几吊子手艺,也配在江宁做生意? “你们这的生意有多久这样了?” 店小二环顾了四周一圈,有些难以启齿,“客官,不瞒您说,我们这,半年都不怎么进客人,江宁的酒楼多,而且不远处就是琼楼!那的菜做得好,老板娘又肯下血本请姑娘,很多有钱的客人都去了那里,门庭若市啊!” 宋禾儿听他这样埋怨,不禁冷笑一声,自己把生意做的这么差劲,还有脸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那你们有没想过,把这家店转让出去?” 店小二一听,有些懵,“转让?” 宋禾儿点了点头,原本她也是没有这种想法的,可是瞧见这里的屋子又大又宽敞,街道也明亮,后边还有一个戏台子,据说早些年这里是个马球场,可比琼楼的占地面积要大多了! 本来宋禾儿也不敢确定这里是不是,可进来仔细瞧了一番,又想起了那日阮文箫说的话,便可以确定,这便是昔日那个赫赫有名的马球场! “姑娘,您可别跟我这开玩笑了,我们这家店的租金堪比天价,若不是我们老板娘手底下有几分产业支撑着,我们早搬走了,如今租期没到,只能卖力挽救一下!” 店小二的意思是,宋禾儿根本租不起这个店。 “你是觉得,我没钱?还是觉得,你们老板娘不会把店转让?” “这……” “你尽管去问,若你们老板娘有这个意思,那就叫她出来见我,你别管我能不能付起租金,总之我是有心要盘下你们这家店的。”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去问上一问。 “那姑娘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罢,店小二拿起抹布就朝后面走去….. …… 宝子们,刚刚生产哦,月子期间更新不定哦!谢谢理解~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无人匹敌的娱乐场所 老板娘许是真的动了,要往外边转店的心思,听得小儿这样说,赶忙从后边走了出来。 临近宋禾儿的时候,特地在原地木讷了一会儿,上下端详了半晌,这才走到宋禾儿身边,小声问道:“贵人从哪里来的?” “外地人士,想要在此做生意。” “那家里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脚行,饭庄都做过,怎么?老板娘以为我是在说说笑笑,根本没有能力盘下你的店吗?” 老板娘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也没这个意思,咱们出门在外,即便是交个朋友也得问清楚底细吧?更何况这可不是一笔小买卖。” 宋禾儿知道她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年纪小是事实,别人不相信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你直接说多少银钱,我也是个爽快人,不愿意拐弯抹角的,若是老板娘本来没有这个心思,那今日就算我多事儿,我便即刻回去,去别家问问。” 宋禾儿一句话相当于给了老板娘一个定心丸,她顿了顿,朝宋禾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姑娘里边请,我带你看看店。” 宋禾儿微微一笑,跟着她一起朝后边走去…… 春娣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瞧着宋禾儿与老板娘商谈。 直到看完了最后一间厨房,老板娘才将人领到上好的雅间内,又派人沏了一壶好茶。 “姑娘不妨尝上一尝,这是我私下里存的。” 宋禾儿是个识货的,虽然觉得这里的果子糕饼并不怎么样,但这老板娘私下里给她泡的茶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看来这人还是一个富户,有不少私藏的东西,若不是真的赔了些钱,她也没必要把这个茶楼转手。 “这是南诏的名品,皇城里的货色,老板娘出手真阔绰。”宋禾儿端起茶盏,凑到鼻尖儿闻了闻。 “这自然是好品,好茶配贵人,这是应当的,不知道姑娘想着以什么价格租下我这间茶楼,这里外你都看了,面积倒是不小,虽然器皿老旧,可这些在一年前,都是江宁的头等货色,姑娘家中也跑过生意,想必也是知道的。” 老板娘的意思是要把屋里的所有陈设一并转让,可宋禾儿并没有要集体收购的意思,很多东西她需要重新置办,因为她要开的又不是一家茶楼,而是能和琼楼匹敌的集吃喝玩儿为一体的酒楼。 “东西就不要了,如果老板娘没有地方出手的话,我到可以帮你和你联络一下其他人,至于你这个租金…..咱们就得好好商妥一下了,不知道这里还有多久到期?” “四个月,每年六百贯。” 春娣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便是在中原的上京城,一家上等酒楼也没有这么高的租金啊! 宋禾儿不以为然,这个价格在她的意料之中。 因为这块地方不仅仅是一处茶楼,后边的戏台子也可以一并租过来,到时候联系地保,连同那个废弃的马球场,一并用了! “禾儿,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我们到别处看看。” 讨价还价是商人的本性,春娣也是懂些的。 老板娘瞧见这边打退堂鼓,立马又把价格降了三成。 “姑娘若是诚心,咱们就这个数成交怎么样?你也是知道江宁的行情的,休说我这里,便是一个小小的铺面价格也远比中原的上京城,咱们心中各自有数,还是爽快一些吧……” 宋禾儿倒并不怎么在乎价钱,只要地方对心思,多少钱她都出得起。 “几日搬走,几日签订文书?”宋禾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若现在就需要,我们三日便可搬走。” “三日?可你们这些东西,我们都是不要的,你要花时间全部清理出去。” 老板娘环顾了四周一圈,爽快答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有自己的车子,有自己的杂工,一日便可给姑娘腾出地方,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什么?” “看姑娘的年纪,不过双十,家中做什么生意竟如此赚钱,能让姑娘您一口气租下我这么大的店面?” 宋禾儿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老板娘也是个爱刨根问底的,总要把别人的底细全部听到自己耳朵里去才放心。 “什么生意都做过,老板娘无需担心我付不起钱,只要你这边处理好了,我马上带银钱过来。” 老板娘嘿嘿一笑,“那成了,只是我再多问一句,姑娘想着在这做什么营生?我看姑娘如此爽快,才有心提醒你,在这个地方,继续开酒楼是不会赚钱的,整个江宁,所有的客人都被琼楼垄断了,别的商人那是连碗汤都喝不上!” 宋禾儿知道阮文箫他们家的酒楼在江宁影响很大,可再怎么大也不过是个高档的酒楼,供人玩耍享乐的地方罢了。 宋禾儿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只局限于此? 娱乐项目又不止喝酒赏月,还可以供贵眷美容,洗浴,按摩,自助,表演。 宋禾儿要开的酒楼一定要是整个江宁最辉煌的,且无人能匹敌的! “我做什么就不劳烦老板娘费心了,您只需要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就好了。” 闻言,老板娘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二人又聊了许久,宋禾儿便付了口头定金。 约定三日后将余下的钱交清。 出了茶楼,春娣将宋禾儿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 “你要租店!” “四姑姑,当然是真的。” “可咱们哪来那么多钱啊!” “这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让三婶把作坊的账算出来,看看能有多少!” “可我觉得一家酒楼并不是只要租金的,还要有伙计,师傅,更要装修改造,这一笔笔算下来,那可是天文数字!” 宋禾儿笑了笑:“四姑姑你放心,我有钱。” “你这丫头,总是心里有了一万个打算,却不同人说!” …….. 宝子们,今天卖力吧~ 本文快结局了哦…… 谢谢各位宝宝这么久以来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七章 晋都风险 春娣自然心中疑惑,她虽然知道这些日子,宋禾儿与张秀娥没少赚钱,但也不敢相信,她能拿出一千贯去开酒楼! “禾儿,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你哪来的这么些钱?” 宋禾儿瞧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失笑,“反正不是偷不是抢的!四姑姑可以放心!” “你这说话总是卖关子,这么多都是你赚的?” “自然了,哎呀,你们就不要多问了,总之以前那么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不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吗?所以现在这点小问题,没必要那么上心!” 说着,宋禾儿就拉着春娣跳上了马车。 回到荷园的时候,江怀赋已经穿戴整齐,看样子像是要出门去。 宋禾儿瞧着他面色不好,便上前阻止:“你这身子没有恢复,还是不要瞎走动的好。” 江怀赋穿了一袭白袍,头顶带着一个粟玉发冠,一身孑然正气,仿若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西州王子又回来了。 “阿青与阿鹿的消息有了,我得亲自去看下。”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皇城那边很危险,你还是留在家里吧。” 宋禾儿知道江怀赋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让她出头,可现如今情况不同,以前她有事儿都是江怀赋替她去料理,如今他有难,且还带着伤,怎能任由他独自行动。 “不行,你自己去我总是不放心的。” 春娣瞧见二人似乎有话要说,便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过身自己先回了房间。 江怀赋瞧见宋禾儿如此坚持,只好叹了口气,淡淡回道:“这又不是去玩儿,而且皇城并没有江宁好,到处都是巡防营的人,你去了未必是好事!” “那我也要跟着!” 江怀赋望着宋禾儿那副坚定的小眼神,不禁笑了笑,“你若想去,那便去换身衣服,把头发挽起来,梳一个云髻。” 宋禾儿有些不解,为什么去皇城还要换衣服,难道是怕自己穿的太寒酸? “为什么…..我觉得我这身素袍子挺好看的!又简单又大方,还不刺眼!” 江怀赋勾起唇角,将自己腰间的一个玉佩递给了宋禾儿,“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对外称作是我的娘子,这样子才能确保你的安全,这是我从小佩戴东西,算是传家之物吧,送与你带在身上。” 娘子? 宋禾儿有些木讷,脸色羞得通红。 “那我可以对外称作是你的妹子,干嘛要说是你的娘子?” 江怀赋闻言,脸色冷了下来,“你若不愿,那就留在家里!” “别!成!不就是个称呼!娘子就娘子!” 说罢,宋禾儿转过身就跑进了里屋换衣服。 过了半晌,一个水灵灵的黄衫小娘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宋禾儿走到了江怀赋的面前,转了一圈,小声问道:“这……可以吧?” “嗯。”江怀赋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箫就向外走去……. 江宁离着皇城晋都很远,坐寻常的马车也得跑上半日的时间。 宋禾儿把酒楼的事情敲定以后,这才有时间跟着江怀赋到晋都看一看。 “你日夜奔忙,许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宋禾儿放下车帘,转过头回道:“是,已经预付了定金,三日后那家就会搬走。” 江怀赋表情很严肃,“什么地方?” “嗯……离着马球场很近,你知道的,以前江宁有一个很大的马球场,不过这几年荒废了,但地方却大,它前边还有一个茶楼,我便是租下了那个茶楼,到时候再托人找找关系,把后边那个马球场也租下。” 江怀赋点了点头,“嗯,地方倒是一个好地方,只是银钱这方面,你可有短缺?” “没有。” 闻言,江怀赋没有说话,他了解宋禾儿,手中的银钱很多,根本无需他担心。 目前最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和当地的酒行商妥,同意她一个外地人在此做生意。 “晋都的人也不少啊!”宋禾儿望着窗外不禁感慨。 “这里是皇城,权贵人家都住在这里,别看街上不热闹,随便拎出一个便是皇亲国戚,你说话定要小声。” “我自己有分寸,不需要你提醒。” 江怀赋一阵无语,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马车行驶到晋都一个客栈,江怀赋匆匆给了银钱之后,便遣车夫去一个隐蔽的地方等着,必要时再联络他。 初进客栈,便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店小二走出来迎接。 “两位客官,住店吗?” “一间上房。” “好勒,请这边走!” 一间? 宋禾儿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不成今天晚上他们两个要睡在一起吗? 小二将人领到了天字一号房,然后又询问了江怀赋需不需要晚膳这些问题,这才关门离去…… “我……们两个,就住在这里?” 江怀赋将自己身上的包袱放好,抬起头,瞥了宋禾儿一眼,“不然呢?” “我,我哪知道?” “你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的。” 宋禾儿知道他这是玩笑话,可即便如此,与他共处一室,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你晚上要去做什么?自己去巡防营打探消息吗?” “我做什么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安静的待在客栈里就行了!” “……..” 宋禾儿没有说话,乖乖地坐在一旁等着天黑。 小二把晚膳送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客栈里的人并不像江宁那么多,且街道也静谧得很,时不时还有巡防营的人来寻街。 江怀赋换了衣服,悄悄的开了窗子,想要从客栈的后身离开。 “外边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一定要等我回来,如果有突发情况,你就去东街大场院里找到车夫,叫他带你回江宁去!” 听到这话,宋禾儿心里咯噔一声。 她顿了顿,走上前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危险吗?” “你只需要听我的就行了,旁的不要管。” “喂!你!”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反杀 宋禾儿还未来得及说话,江怀赋已经只身跳了出去,整个房间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夜越来越深,客栈里静的瘆人。 相比江宁来说,这个地方的确戒备森严,除却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守卫以外,似乎并没有人行走。 宋禾儿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边腰间佩剑与士兵长靴的声音。 可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睡去的时候,窗外突然闪现过去一个人影,动作轻挑,似习武之人。 宋禾儿以为是江怀赋回来了,可细算了时间不对,他才出去不过一个时辰,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一边想着,宋禾儿一边冒冷汗。 她拿出了一把尖枪,悄咪咪地躲到了窗户后边。 果不其然,那人下一瞬就闯了进来。 宋禾儿屏住了呼吸,躲在窗子后边不敢出声,待那人站稳之后,对着他的小腿直接发射了出去。 砰的一声,黑衣人跪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再动。 宋禾儿走上前去,确定此人不是江怀赋。 “你做什么!你是谁!” 黑衣人冷笑一声,用嗜血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宋禾儿。 “替主子效力,无可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我已经说了,无可奉告!你就是一个妖女!你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要杀就来个痛快!” 妖女? 难道只许别人杀人,不许她放火? “你敢骂我是妖女?你又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做什么?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就是个会法术的妖女,你给我用了什么东西,我的腿要疼死了!” 宋禾儿见他说话口音有点像江宁人,便已断定,这人是从江宁跟过来的。 “你是谁安排来的?你如果不说,我就让你痛苦而死,你想着舒舒服服的去见阎王,我偏不让!想清楚再告诉我!” 黑衣人依旧态度强硬,拒不肯招认,只是跪在地上紧闭着双眼。 许是过于疼痛的原因,面色越发惨白,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宋禾儿见没有办法,就又在他肩头来了一qiang。 “啊!” “说不说!不说我就在你脑袋上再来一下,把你打成筛子,让你流血而亡!” 黑衣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是赵珠儿派我来杀你的!是她,你去杀她!不要折磨我了!” “赵珠儿?你为何听命于她!她就这么恨我吗?” “她…..她恨你赶她离开江宁,又恨你断了她的后路,所以……所以让我来杀你。” 宋禾儿心中的火气冲上了头顶,她本想着给赵珠儿一个机会,让她改过自新,到别处去生活。 可她非要往死胡同钻让人不痛快,实在是不该对她心软。 “真是混账!我何时断了她的后路,你深更半夜尾随而来,怎么就敢确定你能杀了我?若是江怀赋还在,你的小命早没了!” “求你…….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我要疼死了!” “你想杀我,还让我给你活路?若不是我警醒,我早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 黑衣人许是受不住疼,一句话没说出来,直接昏死过去了。 宋禾儿十分担心江怀赋,想着出去瞧上一眼。 可一开门,瞬间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出来!”带有磁性的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唔……” 一双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朝下移去,宋禾儿这才见到一些光亮。 “你回来了。”宋禾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哭腔。 江怀赋转过头,赫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宋禾儿舒了口气,将门关好,“有人要来杀我,被我自己解决了,你那边怎么样?有阿青阿鹿的消息了吗?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了,万一被人发现我在这里伤了人,怕是又要摊上官司。” 江怀赋没有回答宋禾儿的问题,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问:“我是问你怎么回事,为何有人会来杀你?” 宋禾儿犹豫了半晌,决定还是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是赵汝的侄女找的人,她怪我断了她的后路,没有给她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 “不过人已经被我解决了,你不要担心,咱们走吧!” 江怀赋没有说话,走到了那人的身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儿,死不了。” “没有致命伤,当然死不了!” 江怀赋查验了一下他的伤口,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是拿什么伤的?怎么出血这样多?” 宋禾儿不想过多解释,随便搪塞了几口,拉着江怀赋就往外边走去。 “快走吧,死不了就成了!阿青阿鹿在哪?” “受了伤,已经送回江宁了。” “你是怎么把人赎出来的?” “你不是说,银钱能解决一切吗?” “……..” 宋禾儿没有说话,跟着江怀赋上了车子,一起返回江宁。 “那个赵珠儿不是一般人,你别同她置气,今日这件事情,虽然你不说,但我料到多半就是她动的手脚。” 宋禾儿没成想他会猜到赵珠儿头上,想来他也是在背后细细调查过此人的身份。 “她要杀我,还不是因为你。” “你把她赶出了江宁,她便来了晋都,找了一个官宦人家做了填房,手头有点势力,难怪她会来找你的麻烦。” 宋禾儿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阿青与阿鹿被扣在皇城,也是因为赵珠儿这个贱人! 她怕是早就被这里的人家看上了,只是私底下自己想攀上江怀赋,所以才没有应下。 “这个女人真是恶心的要命,自己嫁了人,就好好做人家的媳妇!干嘛还要揪着我不放?” 江怀赋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嘴看着车子外边。 从深夜奔走到次日凌晨,二人才成功抵达荷园。 “禾儿!江宁有个人来找你,你这一晚上都去哪了?” 春娣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 宝子们,今天又更了哦,把票子送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十八家行会的总把头 宋禾儿扶住了她,问道:“四姑姑,你慌什么,有话好好说。” 春娣望了一眼旁边的江怀赋,小声回道:“有个什么酒行的把头,说是要找你,我说你出去了,他便不信,推开门就要到里边去找,我自是要拦着的,可他瞧见我拦着,立马叫了人进来,那架势就像打架一般,我可害怕极了,没让你小娘她们出来呢!” 宋禾儿舒了口气,将视线移到了江怀赋的身上,“完了,麻烦来了。” “酒行的把头无非就是想找你要钱,你若不给他个痛快,便会不停找你麻烦,蝼蚁而已,不足挂齿。” “那我们应该去找他吗?” “自然,明日再去,今日先休息。” 说罢,江怀赋便迈着步子朝屋子里走去…… 春娣望了望二人的脸色,朝宋禾儿走近,然后悄咪咪的问道:“你们两个,吵架了?” “没有,就是去了趟晋都办点事儿,可能累着了!” “那就好,你也先进去休息吧,晚饭我来做,桓哥儿与念姐儿还在睡呢,昨晚念姐儿温书到很晚,许是累着了。” 闻言,宋禾儿惊讶地问道:“念姐儿都请学究教学问了?” “是啊,昨日你三婶找来的,你又不在,你三叔也回来了,还拿了账本,你有时间可以看下。” 宋禾儿点了点头,“那我有时间看下,四姑姑你去忙吧。” “嗯。” 春娣说着就又进了小厨房。 宋禾儿回到房间之后,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银钱,清点好数目之后,寻了一个小盒子装好,准备明日去江宁与那间茶楼签订契书。 时间一溜烟似的过去,转眼到了第三日清晨。 阿青与阿鹿许是在牢里受了伤,面色有些难看,江怀赋没有让他们跟着,而是找了一个面生的小厮跟随。 茶楼的老板娘很守时,提前就准备好了一切,连铺面都提前关门了,只等着宋禾儿前来。 江怀赋下了车子,左右环视了一圈,似是在等什么人。 宋禾儿走过去,提醒道:“就是这家店了,你可要进去瞧瞧吗。” “一会有人来,你先进去,我在外边等一会儿。” 宋禾儿木讷了一会儿,没有多问,转过身就进去了。 一进门,老板娘就春风满面的走了过来。 “姑娘可来晚了,我在这等了好久。” “娘子久等。” 老板娘热情的给宋禾儿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从旁边拿出了一张文书,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上。 “这是铺面的面积,与租金数额,还有所雇佣的伙计,您查看一下。” “伙计我们就不需要了,这些人我们要亲自去选。” 老板娘笑了笑,“是了,我这就是想着让姑娘过目一下,好心中有数。” 宋禾儿接过了文书,仔细查看了一下。 “前日,酒行的管事过来找过我了,你事先和他打过招呼了吗?” 老板娘先是愣了一下,面色有些慌,思量了半晌才回道,“呃……那是我们这的规矩,干哪一行都有管事儿的,你得通过他的准允才能在把生意做起来。” 宋禾儿冷笑一声,“那你咋不提前和我说呢?” “我……我是想着等咱们这件事情谈妥之后再同你说的。” “可你并不是很精明,你提前把我的消息透露给了行会的人,他们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我家里的位置,已经派人找去了,不是我说嘴,娘子您这件事情办得一点也不地道。” 老板娘有些心虚,她的确存了私心,不想让宋禾儿提前知道这里边的门路。 万一宋禾儿被人刁难,不想租店了,岂不是亏了自己。 “我这……也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姑娘觉得行会的人找了你的麻烦,我可以出头帮你去说的,这都是小事儿。” 老板娘频频解释,宋禾儿也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反正行会的人早晚也会来,没必要计较。 “我瞧着这屋里的陈设少了许多,老板娘还真是勤快,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了,您先前不也是不着急出手吗?” 老板娘讪讪一笑,跟着解释:“实不相瞒,我这间茶楼虽然开的显眼,但每年都在赔钱,若不是有其他几个店面撑着,怕是早就关门了,这天底下,有那些人愿意和钱做对?姑娘您把这店接手过去,赚多赚少是您的问题,总之于我是有利的!” 宋禾儿见她终于说了回实话,便没有再继续刁难,拿过文书,直接在上边按了手印。 江怀赋在外边站了许久,宋禾儿将文书签订好之后,他才带了一个人走进来。 只见那人穿着丝绸长衫,头戴纱帽,像个斯斯文文的书生。 “他是?”宋禾儿问道。 “江宁十八家行会的总把头,酒行的人你无需理会,只需要跟他打好招呼就行了。” 宋禾儿将视线移到了那人的身上,见他生的面若冠玉,一表人材,便可得知,这定是某位官人家的少爷,或者是江宁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公子请坐。” 书生一脸贵气,笑了笑回道:“不必了,江公子的乳娘是从小教养我的一个阿嬷的亲姐姐,昨日我听他给我传信,我今早便带着人过来了,你是想在江宁开一家酒楼吗?” 宋禾儿点了点头。 “那到不难,我给你一张文书你签好,若是日后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直接拿出来就行了,无需同他们废话。” 说着,书生就差遣身后的人拿出了一张纸,交到了宋禾儿的手中。 宋禾儿知道江怀赋神通广大,有不少的朋友帮忙,不曾想今日失去了王子的身份,照样能在江宁得到朋友的照顾,实在是难得。 “愣着干什么?签啊!”江怀赋冷声叮嘱,像是在训斥孩子一般。 宋禾儿白了他一眼,转过头走到桌前,拿起笔在上边签了字按了手印。 老板娘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瞧见宋禾儿的朋友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如今连十八家行会的总把头都请的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办不到的。 如此想着,便殷勤说道:“姑娘有这么了不起的朋友,咋不提前说一下呢,早知如此,我也不必费这事儿了,还签什么文书,直接把店交给姑娘就是了!” 第二百五十章 买高等器具 “老板娘无需如此客气,现在咱们手头上的事情也办完了,我把银钱交付一下,这个盒子里总共是七百六十贯,除去与房东续租的银钱以外,剩下的算是给老板娘的辛苦费。” 老板娘闻言,顿时乐开了花,“哟,姑娘可真太客气了,您可别这样,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无需客气,收下吧,我还去办别的事情,这边暂时交给我找来的伙计打点。” 宋禾儿口中‘她找来的伙计’,无非就是跟随在江怀赋身边的小厮。 “你留下打点,我还有事。” 小厮虽然是江怀赋身边的人,但对宋禾儿也是言听计从,见她如此吩咐,也只好点头留下。 一旁的江怀赋忙着与那贵公子交涉,没有理会宋禾儿这边的安排。 直到老板娘离去,他才将那行会的总管事送上马车,目送他离开了茶楼。 “你有这么强硬的后台,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什么后台?” “…..罢了,你先跟我去转转陶瓷吧。” “嗯。” 说罢,二人便离开了茶楼。 江宁的艺术品做的也是极好的,无论是丝绸,陶瓷,红砂,碗碟,油纸,屏风,甚至连高等的白玉陈设,也做的十分漂亮。 当然,价格是要比别处要高的。 宋禾儿选了一家宽敞明亮的店面走了进去,从中挑了几件上等的瓷器包起来,又选了几十套成色漂亮的点茶碗碟,通通打包,叫店小二送到自己的地盘。 江怀赋望着她这大包大揽的样子,不禁皱眉,“你何须整的这么奢靡,要照这样下去,多少银钱也是不够的,酒楼雅间内的大床,难不成要用南海松木的不成?” 宋禾儿的确有这么想过,她也曾说过,若做酒楼,便要做整个江宁最好的,无可匹敌的。 “银钱能办来的事儿,那就不是事儿,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话吗?” 江怀赋默默了良久,不再说话。 宋禾儿转遍了整个江宁,把需要的东西全部买了个遍,有些东西需要的量太大,还得提前订货。 二人回到荷园的时候,天色已晚。 秦小娘与张秀娥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抬眼间瞧见二人进来,便问道:“这几日你们两个倒是忙起来了,需不需我们帮忙的?” 江怀赋抿嘴笑了笑,“不用,一些小事,这几日我在这里住着,倒是叨扰你们了,过段时间我会搬到我阿嬷那里去住。” 闻言,张秀娥与秦小娘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把视线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 “禾儿……是不是我们哪里照顾不周了?” 江怀赋表情凝固,连忙回道:“不不不,并不是这样,我在这里住着,你们实属不便,再加上各位娘子还有孩童照料,我一个七尺男儿在哪都能住,更何况,我阿嬷年岁大了,我也应该过去守着。” 听得江怀赋要照顾自己的乳娘,张秀娥便没有再说什么。 宋禾儿忙了一天,实在是累的不行,不想再与秦小娘说话,转过身就想往房间里走去。 “禾儿,你等一下,阿娘有事儿找你。” “啥事儿啊,阿娘,我都快累死了,先睡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不成,就一会儿功夫。” 说着,秦小娘就拉着宋禾儿朝旁边走去…… 江怀赋与张秀娥瞧见这娘俩神神秘秘的样子,便也没有多问,无奈下,回到了自己房间休息。 宋禾儿被秦小娘拉到了凉亭下边,左看右看,见没人之后,才小声问道:“你外祖父留下那本书,还在你身上吗?” 宋禾儿皱紧了眉头,“阿娘,我不是给你了吗?” “我……找不到了,我记得就放在了房间的抽屉里,可今日去瞧了,并没有。” 宋禾儿只觉得头大,事情一件跟着一件的来,简直不得安生。 “那这屋里又没有外人,谁会去拿那东西,便是拿了,也看不懂里边的关窍,除非是做生意的商人。” 商人…… 宋禾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娘,有没有人来过咱们这个荷园?” 秦小娘思量了半晌,淡淡回道:“那日什么酒行的人来过,春娣怎么说他们都不肯走,有一个领头的,闯进了屋子中查看,我当时带着桓哥儿在做饭那屋呢!也不敢出声,会不会是他们?” “这群泼才,便是要找人,也不会随意翻东西吧?” “可那本书的确是没了!” 宋禾儿分析了良久,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和那个茶楼的老板娘脱不了干系。 她前脚找行会的人来制造麻烦,后脚就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实在是可恶! 大概也是宋禾儿的身份太惹人注意,一个小小年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拿得出这么多钱,换谁也要细细打听,生出歪心思来! 想到这,宋禾儿就已经气的不行,转过头就朝江怀赋的房间走去…… “禾儿,切莫冲动啊!” “阿娘,你别管了,快去休息吧!” “禾儿……” 宋禾儿快步走到了江怀赋的房间,想都没想,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可哪知屋中水雾弥漫,香氛环绕,朦朦胧胧的,隐约瞧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坐在浴桶之中,背靠着她。 “啊……对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 宋禾儿转身就要离开。 江怀赋微皱着眉头,带着沙哑的嗓音叫住了她,“你慌什么?又没瞧见。” 宋禾儿双颊通红,“我……你大晚上的洗什么澡啊!” “难道你睡觉前不沐浴吗?” “我……自是要,可今天这么晚,你一个大男人……” “说正事!” “我得赶紧去找那个茶楼的老板娘,她拿了我的东西!简直是混账!” 江怀赋虽然没有听懂宋禾儿口中的东西是什么,但也是迅速地站起了身,匆忙的套上外衣,从水桶中跳了出来。 发丝湿答答的粘在鬓角,一张俊逸的面孔显得愈发诱惑。 “愣着干什么?去隔壁叫上阿青阿鹿!” …….. 宝子们!五一快乐哦~出行要注意安全~ 第二百五十一章 贼妇人偷书 “他们的伤养好了吗?” “便是没好,也要叫上。” 江怀赋将衣服穿好,拿起从不离身的玉箫就往外边走去。 阿青与阿鹿在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人也变得憔悴起来。 宋禾儿望着他们,心中有些难受,“是我害了你们,我如果不得罪赵珠儿,她也不会这么对你们两个。” 阿鹿笑了笑,“宋姑娘可别这样说,那丫头就是个小肚鸡肠的贼妇人!为了霸占我家公子,处心积虑的把我们赶到晋都去,这哪是姑娘的原因,便是没有姑娘,那几日我们缠上了官司,也从晋都回不来啊!” 宋禾儿心中还是别扭,但眼下她也来不及多做什么补偿,要尽快把正事儿办了,若是找不到那老板娘的身影了,岂不是惨了! 几人快马加鞭的来到了茶楼,因为这家店在江宁开的时间不短了,周围有许多生意人都认识那老板娘,也知道她是哪里人,住在哪里。 江怀赋派人查问清楚底细后,直接带人闯进了那女人的院子中。 推开门,见两个小厮模样的壮年背着包袱,像是要出远门一般。 “你们是谁?怎么随便闯入人家的府邸?” 江怀赋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移到了宋禾儿身上,示意她自己看着办。 “你们老板娘呢!叫她出来!” “老…..老板娘不在!” 闻言,阿鹿走上前去,奔着那小厮就是一腿。 哐哧一声,那两个小厮就都跪到了地上。 “谁到我家来撒野!还不快快出去!” 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宋禾儿抬头望去,见是那间茶楼的老板娘,此时也换了身行头,准备要出远门。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姑娘!不知道姑娘今日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情吗?” “倒也没许多事情,只是我丢了一样东西,想从老板娘这里找回。” 女人脸色一白,故作镇定地问道:“不知道姑娘口中说的是什么东西?” “一本书。” 果不其然,老板娘一听到这个字眼,立马慌起神来。 “我并不明白。” 宋禾儿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叫了阿青阿鹿上前搜身。 阿青的武功最好,三两下便摆平了后边出来的几个壮年。 “东西呢!我在问一遍,不然我就要去屋里找了!” 老板娘依旧是纹丝不动,宋禾儿心中来了气,带着阿鹿就朝房间里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从一个紫色包袱里找到了那本书,然则拿出来的同时,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请帖被遗落在了地上。 宋禾儿有些诧异,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 见请帖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琼楼,千春宴敬邀’。 她与琼楼还有联系?那就说明,阮文箫的姑姑她也是认得的。 莫不是….. 一边想着,宋禾儿一边将请帖拿了出去。 “你与阮三娘还有来往?” “那又如何?” “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我与你无冤无仇,并无来往,若不是想租你的茶楼,我们可是不认识的!” 老板娘冷笑一声,“你这姑娘来头不小,连行会的总管事都攀的上,怪不得阮三娘会那么注意你,你可真不是一般人,中原的姑娘到南诏来做生意,胆子倒是不小。” 宋禾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大概就是阮三娘对自己那日说的话耿耿于怀,生怕自己开一间越过她的酒楼,所以才暗中打听。 这茶楼的老板娘也是故意将店面租给她,好套近乎,然后再去摸清楚宋禾儿的底细。 那酒行的管事便是他们的狗腿子,这书也是他们偷出来的! “自己做自己的买卖,何苦要来为难人?阮三娘在江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和你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是坦诚之人。” 老板娘冷哼一声,并不服气,“有本事,你就去找她,反正东西你也拿走了,不要跟我在这废话!” 阿鹿听她说话心中很是不爽,想要挥起手给她一拳。 可转头一想,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实在有伤大雅,于是便放下了手吼道:“你这个贼妇人,偷东西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哼,老娘啥也不怕!” 宋禾儿不想再缠上官司,便没有惊动官府,只想着给这女人一点教训就算了。 于是,她便命阿青阿鹿拿走了这女人包袱里的一些金银首饰,和一些散碎黄金。 “这些钱,就算是你补偿我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你!我那套珠宝价值连城,你凭啥拿走!” 宋禾儿望着她那焦急万分的模样不禁失笑,“怎么,只许你偷我的,不许我拿你的?” “你一个小姑娘,说话办事这么狠厉,将来在江宁,会有很多人与你为敌,你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日子是一天天过的,路也是一天天走出来的,我从不信命,也不会对任何一个欺负我的人手软。” 说罢,宋禾儿便将自己拿来的首饰与书本全部放到了自己的包袱里。 “对了,你不是还要去琼楼吗?赶紧去吧,到了那替我与阮三娘问个好!” 茶楼老板娘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十分不好看。 宋禾儿懒得管她,拿着书就和江怀赋离开了。 到了车子上,宋禾儿轻轻将包袱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腿上仔细端详。 这本书她每次看完都会用黄纸固封,如今看着上边完好无损,便可得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 这样极好,省的里边的内容流传出去。 江怀赋望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皱眉,“这是什么?让你这么紧张?” 宋禾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回道:“这是我外祖父留下来的宝贝,一本传世奇书,上边有很多生意经,教我们怎么做买卖的。” “怎么不曾听你说起?” “以前还没用上。” 江怀赋默了默,没有说话。 车子行驶了一大半,路过琼楼的时候,江怀赋突然转过头问道:“你们说的阮三娘就是你朋友的姑姑吧?她这么为难你,应该去找她理论一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对峙,比拼 宋禾儿轻咳了一声,“理论到不必,这种人,也没什么好理论的,只要她不来找我麻烦,一切都好说。” “敲山震虎,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宋禾儿瞧着江怀赋一副想进去的样子,便也不好扫他的兴,只好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琼楼还和往常一样,宾客满堂,只是今日阮文箫并没有出去,此刻正在大堂之中。 江怀赋一眼便瞧见了他,然而却并未出声,只是随意找了个空桌坐下。 宋禾儿想着去雅间的,毕竟在大堂之中,有些话说不明白。 “我让人去传话,你在这坐着莫要太过显眼。” 江怀赋冷漠一笑,抬起头,朝身后的方向望去,“你要找的人就在那站着呢!” 宋禾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阮文箫此刻正在堂中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话。 宋禾儿带着兜帽,阮文箫一时没有瞧见她。 不过她也不是来见阮文箫的,他姑姑办出来的事儿自然要找他姑姑,和他并不相干。 “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你没得把火撒在别人身上,我去后堂,找一下他姑姑吧……” “怕是你不同他说话,也见不到阮三娘。” 江怀赋突然来了这一句,让宋禾儿有些不知所措,他说的不假,阮三娘这人何等高傲,平常定不会出现在这酒楼之中,除非有急事儿,或者有高门显贵的人来,否则她是不会出面的。 “你不会就是特地来找人麻烦的吧?” 江怀赋勾起唇角,“对,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奇怪,神经病!” “你说谁神经病!” “我说你!人家好端端的又没碍着你,上次你去了西州没有音讯,还是他托关系送信出来呢!” 江怀赋不以为然,轻蔑一笑,“我是什么身份,还用他来救,便是前边万丈深渊,我也死不了。” 宋禾儿从这话中听出了怪怪的味道,不过她也没计较,直接转过身朝阮文箫身边走去。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声,阮文箫微微一愣,然则下一瞬,他便反应过来,连忙对旁边的小二挥了挥手。 “把这位贵客,带到楼上水仙台。” “好勒,姑娘您请!” 宋禾儿点了点头,跟着小二就朝楼上走去。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瞧了江怀赋一眼,见他依旧是背对着她坐着,身形挺拔,有一丝丝倔强的样子。 宋禾儿舒了口气,无奈地跟着小二上了楼。 阮文箫处理了手头的事情,便赶到水仙台与宋禾儿会面。 “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吗?” “我要见你姑母。” “她?” “你去叫她一声,她一定会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先帮我叫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阮文箫一头雾水,只好退出了房间,朝三楼走去…… 阮三娘做了什么心中有数,所有她一定会来。 只是这次与往日的态度不一样,一进门,带着笑脸就说道:“贵客啊。” 宋禾儿知道她是个厉害的,所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娘子好手段,自己不动手,底下的人什么事儿都帮你办了。” “姑娘何出此言啊?”阮三娘会装会说会演戏。 旁边的阮文箫听得是云山雾罩,想要上前问个明白又不想打断二人。 “我开酒楼就让娘子这么害怕吗?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而且我一直敬重你是长辈,所以不曾计较,但您若总找我的事情,我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 阮三娘见宋禾儿动了真气,也不好在装下去,只能一五一十的挑明,“你一个小姑娘能在江宁混到如此地步,实在是难得,殊不知是你的功劳,还是你身边那个贵公子的功劳?” “这与娘子没有关系,我念在你是阮文箫姑母的面子上不同你计较,酒楼我是一定要开的,请你适可而止,不要再想着我那里得到什么东西,占点什么便宜,我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谁若是惹急了我,我是一样会吃人的。” 阮文箫急了,直接走到了阮三娘的跟前,生气的问道:“姑母,你又做什么了!” 阮三娘眉毛一挑,毫不在意的问道,“你不是也在找那个东西吗?姑母帮你拿回来有什么错?况且她也是欠你人情的,我这么做也不过分,有好大家分嘛……” 阮文箫气急败坏,直接将茶碗丢到了地上。 “姑母,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背着人家去拿人家东西呢!你在江宁几十年,行事坦坦荡荡,我从未见过你这样!” 阮三娘见自己的侄子发火,心中有些委屈,“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呢!这死丫头和你非亲非故,你凭啥帮她?我就是拿了她的东西又如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她遇麻烦,你去打探消息,为此差点暴露自己的行踪,我是废了多大劲把你从中原弄过来,你非要往刀尖儿上走吗?” 阮三娘说的没错,阮文箫也是从中原来的,他先前办砸了事情,主家满世界找他呢,眼下若不是躲在南诏,早就被那些纨绔子弟抓了去了! “你……你若再这样,我就回中原去!” 阮三娘哭了起来,好似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一样,“哥哥嫂嫂走的早,留下你一个孩子,我是心疼你,把你带在身边,盼你有个好前程,我自己也是没有孩子的,所以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你是我的全部啊,阮家的命根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伤我的心!” 阮三娘一时不痛快,想着把气全部撒在宋禾儿头上,于是转过头,指着宋禾儿的鼻尖儿骂,“你个小贱人,就会挑拨离间,我告诉你,在这江宁,你别想顺顺利利的开起一家酒楼来!” 宋禾儿讽刺一笑,扬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是吗?可我偏要做给你瞧瞧,三个月后咱们再见吧!” ……… 宝子们,月子期间加快更新了,本文也在陆续收尾,大概酒楼开起来以后咱们就结局了,如果后期有时间会给大家续上一本【二】,另外,想问大家个问题,你们希望男女主在一起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建造 宋禾儿没有与这二人继续纠缠下去,在这浪费口舌是无用的,还不如去照顾自己的生意,等自己的酒楼开起来了,再与她交涉也不迟。 想到这,宋禾儿便转身离去。 阮文箫从身后追了出来,拦住了她,“你先别急,那本书我姑母可还给你了?” “已经被我拿走了,这件事情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可今日来的真不凑巧啊,正赶上你在,不过说到底,她也是你的至亲,你不好为难她,这件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去处理吧。” 说罢,宋禾儿转过身就离开了,没有给阮文箫解释的机会。 江怀赋在大堂之中将一切收于眼底,他虽然很不喜欢阮文箫,也很不喜欢瞧见这样的场景,但到底还是把面子功夫做足了,没有当众给阮文箫脸色瞧。 “阮公子不必送了,我们这就离开了。”江怀赋起身,淡淡开口。 都是男人,阮文箫一眼便可瞧出江怀赋对宋禾儿我的心思。 “兄台客气了,我与宋姑娘是朋友,且有救命之恩在,所以我对她十分尊敬,送一送也无妨,当然,如果公子不喜欢多一个人,那我就不送了。” 江怀赋瞧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有些别扭,好似他是个正人君子,自己却是个不懂礼数的泼才一般。 “阮公子这话就言重了,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先上马车等着,你们聊。” 宋禾儿一脸无语,左右为难之下,只好匆匆别了阮文箫,跟着江怀赋上了马车。 不过她也没有那个兴致与时间去照顾江怀赋的情绪,她得赶紧到茶楼那边料理事情,东西采买了之后,还得把里边的风格修饰一下,另外还要准备食单,寻找厨师。 “你为什么不说话?”江怀赋孩子气般地问道。 “我还有事多事情需要处理呢,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与他就是朋友,再说了我与你也是朋友,你不要管太多!” 一句话差点把江怀赋噎死,他顿了顿,索性不在说话。 到达茶楼的时候,见昨日留下的小厮把里边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是东西还来不及归置,有些拥挤。 “姑娘,这些桌椅都是早上送进来了,我瞧着楼上的雅间都空着,不如搬上去吧?”小厮问道。 “不用,房间还需要设计修缮,这些东西暂时放在大堂,我已经命阿鹿去联系泥瓦匠了,你这几日就守在这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银钱上你需要就说话!” 江怀赋许是跟着跑了两天有些累着,再加上身子没有恢复好,整个人看着恹恹的。 “对不起啊,你身边的人都被我使唤走了,没有人照顾你了。” 江怀赋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有点累,二楼有没有雅间是有床的?” 小厮上前回道:“有的,有一间最大的雅间,里边放了一张红木床没搬走,许是太大的原因吧,还在那搁置呢,公子不妨上去休息?” 江怀赋点了点头,起身朝二楼走去……. 宋禾儿没有时间管他,而是直接去了别的店面采买东西。 泥瓦匠找来了四个,年纪岁数不大,但工钱却高得很。 阿鹿将人留下之后,便让宋禾儿出来安排差事。 一间很大的酒楼只用这么点面积是远远不够的,宋禾儿还得花时间把后边的马球场利用上。 按照后边的面积来算,可以盖一个类似现代洗浴中心的地方,有汤池子,餐饮区,休闲美容区。 “姑娘,这些泥瓦匠的手艺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寻了好久,您瞧着安排他们做什么事儿?” 宋禾儿拿着进货单子,一笔一笔的细算着。 抬起头,瞄了一眼年纪最大的泥瓦匠,然后给了他一张纸,吩咐道:“后边的马球场给我盖出来一间类似琼楼面积的塔楼来,一楼深挖下去,做几个装水的泡池,另外,后山是不是有泉眼?我记得湖水是热的!” 泥瓦匠点了点头,“后山是有一个泉眼,但开凿的难度太大,基本上没人愿意去弄,但是姑娘若是想用那里的泉水,老朽倒是可以试试。” 见他如此说,宋禾儿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前边这间茶楼倒是不用动太多,就按照寻常的酒楼来吧,只是在左边打上一个隔断,做一个最大的雅间,以备寻个会唱曲弹琵琶的姑娘,在这里给客人演出,大小就是按照瓦肆来吧。” 三个泥瓦匠对着图纸不断称赞,“姑娘真乃神人也,这样了不起的设计,一定会成为江宁最有名的酒楼。” 宋禾儿笑了笑,“你们手底下应该也有伙计吧,干活这点儿小事儿应该不需要我盯着。” “不需要,有了构造图,我们安排人做就是了!” “嗯,还有,我的图纸绝对不能泄漏,若是流传出去,我唯你是问。” 泥瓦匠点了点头,“是,我们知道轻重。” “后边马球场的塔楼盖起来之后,二楼三楼全部做成小房间,不是住人的房间,基本上每间只容纳一张小床就可以,专供女子使用,四楼部分可以安排几个很大的雅间,供一家四口可住的。” 泥瓦匠有些疑惑,“那寻常的客人来了,想要住店,却没有地方可住?” “茶楼隔壁的戏台子拆了,再盖一个院子,用来接纳住店的客人。” 泥瓦匠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姑娘。” 宋禾儿交代完了一切,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寻口茶水喝。 “姑娘,这里没茶了。”阿鹿说道。 宋禾儿舒了口气,“买了许些东西,竟忘了买茶,罢了,我去对面那家店吃点东西,顺便喝口水。” “那你小心。” “嗯……” 说罢,宋禾儿朝对面的铺子走去…… 对面是卖凉菜喝闲酒的,宋禾儿进去之后,老板娘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 “贵客,可是对面来的?” 宋禾儿有些诧异,然后心中很是不爽,难不成这女人暗中监视自己吗? “老板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老板娘淡淡一笑,“这样大的动静,别说是我,别的店的人也会注意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生药铺开起来 宋禾儿已经是小心又小心了,不成想还是会被人注意到。 “老板娘,这里可有茶水喝吗?” “有有有,姑娘请里边坐。”老板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禾儿跟着她走到了一个清静的雅间内,上了茶,细细品着。 老板娘很热情也很会说话,邻里邻居的,自然要搞好关系。 “我姓方,夫家姓郭,姑娘可以叫我方大娘子,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话,我能帮的一定帮!” 宋禾儿并不喜欢无事献殷勤的人,见她如此热情,反到觉得奇怪。 “老板娘真是客气,我们做生意的,自然要和和气气,不过我的酒楼盖起来应该不影响老板娘的生意,所以您不必紧张。” “这话说的,我可并没有紧张,我只是瞧着姑娘年纪小,在南诏做点生意很不容易,所以想着帮上一点,我也有个和你年岁相仿的女儿,已经嫁人了,这闲来无事,也是怪想她的,瞧见你,便觉得亲切。” 宋禾儿这才松了口气,生意场上的人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利益争夺,弱肉强食,胜利者总会被说成十恶不赦之人。 “老板娘思女心切,想必你的女儿也是很优秀的。” 老板娘温婉一笑,又给宋禾儿蓄上了一杯茶水。 “这江宁,有钱的人非常多,他们在乎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味道与手艺,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你可一定要记住,但凡来的人,必要给他三分薄面,客客气气的,抬高他的身价,只要他在这里感觉舒畅,那便是吃糠咽菜,他也愿意掏银子!” 这些话是肺腑之言,宋禾儿第一次见她,她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让人心生敬佩。 “方大娘子不觉得同我说这些,有点交浅言深了吗?” 闻言,老板娘哈哈大笑起来,直接抓过了宋禾儿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你不必这样,我可是个实诚人,这满大街都知道!日子久了你便了解我了!只是有一样,你可不许把我这店盘下来!我还指望着这里养家糊口呢!” 宋禾儿当然没有这个心思,她不会平白无故就霸占人家生意的。 “方大娘子放心,咱们各自做各自的买卖,以后若有生意上的往来,那是极好,若没有,也会客客气气的!” 老板娘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那感情好,姑娘可还用些糕饼吗?” “不了,我喝口水还要回去忙呢!” “那成。” 宋禾儿将茶水喝完,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茶楼的时候,江怀赋已经醒了,此时正从楼上走下来。 宋禾儿瞧着他的面色实在不好,便出言问道:“你是怎么了?不如去买几副药煎了吃吧?” 江怀赋本就身形高挑,再加上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整个人显得面黄肌瘦的。 “不用了,我要去看看阿嬷,这边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说着,江怀赋就要朝外走去,宋禾儿哪里放心、直接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不管他的阻拦,掀起袖管,替他把了把脉,“你这不行啊,脉象太弱了,得亏你是个男子,若是女子,早就昏过去了,你得吃药,回去歇着,我叫阿鹿去给你抓几副中药来。” 江怀赋微皱了眉头,“你既然会医术,为何不在江宁开设一家药铺,反而非要开酒楼呢?” 宋禾儿勾起唇角,露出一副不服输的笑容,“我就是要让那个人看不起人的阮三娘瞧瞧,我一定比她强!” 江怀赋无语的摇了摇头。 不过细细算下来,宋禾儿的产业不少了,小叶城有一家面馆,江宁有一家作坊,一间丝绸店,眼下酒楼也要盖起来了,若是都能正常运作,一年下来收益肯定不少。 纵使做不成首富,也能成为江宁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这边暂时缺人手,我想着让三叔把小叶城的店转手出去,让他过来盯着。” “你要人家做什么?丝绸店那是女人家擅长的买卖,一个大男人整天给女人做衣服,实不成样子。” “我也没说让他盯着丝绸店啊!四姑姑在家闲着呢,她又没出阁,身材又好,长得漂亮,丝绸店以后就归她管了!” 江怀赋对宋禾儿的安排并没有意见,只是现在他手头除了那个养蚕作坊,也没有其他产业了。 难不成他一个西州王子,要被一个小小女子比下去了吗? 如此想着,他心里便有了一个主意。 “我出钱,在江宁给你们开一家最大的生药铺,再寻几个坐堂郎中,你三叔不是一直想做药材生意吗?那就让他来盯着吧。” 宋禾儿一听,觉得是个好办法,眼下她手头的买卖太多,根本没有精力再扩展了,如果能得到江怀赋的赞助也不错。 “那感情好,晚上回家我就和三叔说,他应该今天回来!” “嗯。” 江怀赋很听话,并没有出去办事,而是在阿鹿抓回药来之后,按要求喝下,然后就去了二楼休息。 忙碌了一天,酒楼渐渐有了规划,虽然还没有开始动工,但大体上已经安排妥了。 回到荷园的时候,宋萧玉果真从小叶城回来了,此刻正在与张秀娥说话。 “你说的是真的?可那小叶城属于边境啊,往来的商人那么多,不让做买卖,对朝廷也不利,以后谁来南诏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酒楼建成 宋禾儿走上前去,仔细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宋萧玉满头满脸的官司,闻言,十分不快的回道:“小叶城来了一个地方官,说要整治什么街面,规划南诏土地,不允许商人在边境口摆摊做生意,像我们这种,也得在半月内搬家!” 宋禾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不许在小叶城做生意了,那感情好,赶紧把店面转手出去,让宋萧玉来江宁盯着生药铺。 “三叔,不让咱做,咱就不做了呗,不如你来江宁,你不是说一直想开个生药铺吗?江公子说了,反正他也闲来无事,可以帮着咱们把店面搞起来,你去给他做账吧!” 宋萧玉想这件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虽然好,但说来说去,也是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来的痛快。 “江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只是这样一味的麻烦人家,是不是……” “就这一时半刻的,等过上个两三年,孩子们也大了,瑞珍婶子与田娘子也能脱身出去,到时候咱们自己再开一家也无妨!” 宋萧玉转头一想,这也是个办法,毕竟小叶城的生意是铁定做不下去了,还不如尽早收手,来江宁才是上上之道。 “那好吧,只要江公子不嫌弃我愚笨就成!” 宋禾儿笑了笑,“三叔可是混过官场的人,见的世面多了去了,怎么会愚笨呢?” 张秀娥站在一旁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移到了宋禾儿的身上,“酒楼的事情我也没来得及问你,咋样了?” “基本上都安排好了,你们无需挂心。” “哎,眼瞧着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我可真是欣慰。” 宋禾儿没有与他们继续交谈,而是转过身走到秦小娘的房间里,准备把书交给她。 “阿娘,东西我找回来了,这次你可一定要放好! 秦小娘正在哄桓哥儿睡觉,听见她这样说,立马皱起了眉头,“不成,放在我这里总是不安全的,还是你保管吧,我记得咱们一路从中原走来,长途跋涉,你都没有弄丢,想来你是有法子的,你拿回去吧。” 秦小娘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宋禾儿,总是能平白无故的拿出许些钱,还能在路上凭空变出吃食,这非常人所为。 可既然自己女儿不想说,她就也不问了,又不是杀人放火,没必要刨根问底。 宋禾儿舒了口气,又将书收好,“那我就替阿娘保存,正好我的酒楼就要开业了,外祖父留下的东西,我刚好可以用上。” “好!” 二人说完,便匆忙的上床休息。 宋禾儿早就累的不成样子,躺下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转眼,两个半月的时间过去了。 泥瓦匠按照宋禾儿的要求,将马场上的塔楼盖的十分漂亮,灯台也做得好。 到时候在长廊外边,全部点上蜡烛,挂起灯笼,远远望去,不仅壮观,还如同进了仙境一般明亮闪烁。 张秀娥他们过来参观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 “这可真漂亮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楼台,可……这得花不少钱吧?” “嗯,银钱倒是没少花,不过也值了,整个江宁,没有人敢和我比,我要做的便是独一无二。” 秦小娘十分欣慰,“我的女儿真是长大了,原先咱们在将军府的时候,处处受气,总以为这一生就要这么过下去了,可一转眼,咱们竟能过上今日这样的好日子。” 宋禾儿笑了笑,抱了抱秦小娘,“阿娘,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说罢,她便挥了挥手,下一瞬,便从后堂之中走出来十个穿着相同服饰的女侍一般的人,年岁在双十上下。 “这是啥意思?咱们这酒楼没有店小二,只有小姑娘啊?”张秀娥问道。 “不是,他们是我新培养的,美容师,房间设在后边的塔楼上,总计三十间,若是泡完池子想要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便可到二楼三楼去,美容师负责调配好美白肌肤的东西,给各位娘子润肤按摩。” “啊?这不是宫中娘娘才有的待遇吗?” “我们就是要把客人宠上天,这样才能在江宁站住脚。” 秦小娘觉得新奇,但又觉得太过招摇,便出言劝道,“这样铺张,会不会引来一些为官的人或者贵眷,到时候若被咱们的仇家揭穿了底细,那……” “阿娘,做生意就不该前怕狼后怕虎,没事儿,走,我带你们去泡汤池子!” 说罢,宋禾儿便带着一家人去了后边的塔楼。 一楼的汤池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供给男客,一部分供给女客。 这若是在现代,穿上泳衣男女共泡一池都没事。 只是这个年代不同,人们的思想顽固,断然不肯与男人一起泡汤的。 张秀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消遣,心里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也实在觉得舒服。 特别是那姑娘的小手在脸上按摩的那一瞬间,仿佛跌入了软绵绵的云层里,舒适无比。 宋禾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些姑娘的手艺培养出来,还特地去签了契书,三年内不可离开这去别处做工,更不许做这样的生意。 “禾儿,像这样泡回温泉,再做个按摩,大概得花多少钱?” “若是租上个房间,叫上几道好菜,那便要花掉百两银子。” “啊?那么贵?” “贵有贵的好处,在这整个江宁,哪里还有这样的酒楼,物以稀为贵,三婶你就放心吧,等咱们开业,一定会把琼楼比下去!” 宋禾儿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张秀娥看了十分欣慰。 大家浅尝过后,便是要商量着何时开业了。 宋禾儿空间里的银子一下子花出去了大半,除却那些珠宝古董,已经没多少现银了。 眼下一定要把钱先赚回来些! 江怀赋也没想到宋禾儿会将事情办得这么漂亮,看到酒楼的外观与陈设时,也是惊讶了许久。 “可谓是史无前例。” “过奖了,江公子,要不要到里边去泡一下温泉?” 宋禾儿调皮的望着他。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开业轰动整个江宁 江怀赋瞥了她一眼,似是觉得有些尴尬,转过头不再理睬宋禾儿。 “不要那么小气呀,说你几句倒还急眼了!” “你如今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相信不久之后,你就可以甩手把我丢出去,反正你也用不上我了!”” “这哪能啊?江公子对我有恩,我可不是那等子忘恩负义的小人!” 江怀赋一阵无语,只觉得今日的宋禾儿有些话多,许是心情太好的原因吧,于是便没有理她,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约莫又过去了半晌,有几个穿着丝绸长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模样,到不像是寻常的客人,也不像是富家子弟,更像是远道而来的商客。 其中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左右环视了一圈,连连称赞,“气派!果真是气派,想你在江宁还有这样天堂般的地方。” “我说咱们哥几个也跟人家学学,这里的老板娘可是才不到双十的年纪啊!咱们这些人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 “有人吗?”旁边那个最年轻的人喊到。 江怀赋坐在堂中,面色冷峻,闻言,上下打量了那几人一番,问道:“何事?” “原来有管事儿在,我们几个从晋都而来,听说江宁开设了一家了不得的酒楼,特地来尝尝鲜,好学上一学,毕竟在皇城脚下做生意,懂得多才好。” 江怀赋冷笑一声,“我们这里还未开业,也从没想过要收学徒,几位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江怀赋虽然摆脱了王子的身份,但说话办事还是那么的雷厉风行,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感受,总不会想到,得罪人是没有好处的。 宋禾儿从后堂出来的时候,刚好瞧见这一幕。 于是便走上前去化解,“我们这家酒楼还未正式开业,如果各位想学习的话,我到可以让你们来参观,但是有一点,东西不是白学的,你们若是想着回去开店,每年的收成都要分我一些,这叫加盟费。” 几个商客有些惊讶,“加盟费?这我到从没有听说过啊!” “就是你们学了东西之后,所挣来的钱,要分给我一些,方可行的通。” 几位商客思量了半晌,其中一人回道:“那好,且容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可以。” 说罢,几个人便匆忙地离开了酒楼。 江怀赋望着宋禾儿,不禁勾起唇角,轻笑道:“什么赚钱的法子你都用得上,真是一个机灵鬼!” “难不成我和你一样?一杆子打死一个买主?” 江怀赋冷哼一声,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你做什么?” “我要去料理生药铺的事情了,这就由你自己管着吧。” “喂!用不用我跟着你啊?” “不用!” 还未等宋禾儿说完,他人已经消失在了酒楼之中。 宋萧玉这几日一直跟在江怀赋的身边,忙来忙去,终于寻到了一个合适的店面。 “江公子,我瞧着这里挺清静,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江怀赋点了点头,“我们又不是开酒楼,也不是开茶馆,自然要选择个清静的地方,谁家抓药看病到闹市去,若是有个见不得人的病痛,岂不是要给人别扭死了?” 宋萧玉实在佩服江怀赋,觉得此人不但有勇有谋,还是个有大智慧的正人君子。 单从他对宋禾儿来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明明谁都看得出来他对一个小姑娘的心思,可就是保持距离,绝不跨越红线。 给人家姑娘足够的安全感与尊重,这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江宁是个养人的地方,江公子在这里生活下去,一定比在西州过得舒服。” “叔父说的极对。” 一声叔父让宋萧玉陷入了尴尬之中,宋禾儿称他为三叔,是因为有亲戚关系在,而江怀赋这个贵族公子,如今竟然依着宋禾儿地叫法,唤他为叔父……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帮禾儿了,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在那边,我是不放心的。” “好。” 江怀赋一个人留在了这边,宋萧玉则是跟着车夫一起回了酒楼。 因为要忙着操持开业的事情,张秀娥这几日都没有去作坊里看着,一直在这边忙前忙后。 只是抽空去那边对一下账目。 阮三娘在江宁混迹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点什么消息她都能知晓。 前脚宋禾儿这边竣工,后脚她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收到宋禾儿的请帖,开业当天,宋禾儿是要遍邀酒行的所有老板过来吃酒的,可独独落下了阮三娘没叫。 哐哧一声,屏风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这个小丫头片子!我还真是小瞧她了!那个马球场,我看上了许些年,可官府总是说朝廷征用,不给商人使用的权利,可转过头却租给了她!” 一旁的小丫头上前规劝,“三娘,咱们不要动气,就算她开起来,也不会抢咱们的生意,琼楼在江宁都多少年了,您又小有名气,很多主顾还是愿意来咱们这的!” “哼!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你没瞧见她那楼盖的,甚是奢靡,说是还有什么美容师?怪招式,听都没听过!不知道从哪来了这么一个妖女!连文箫现在都不听我的了!” 阮三娘的话音刚落,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她又问道:“对了,公子呢?” “公子……被邀去吃酒了…….”旁边的丫头小心翼翼的回道。 “什么??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说着,阮三娘迈开步子,直接朝外边走去…… 开业的日子选的极好,是土地公的诞辰,宾客们听说这里开了酒楼,纷纷过来捧场。 为的也不是那几两银子的便宜,也不是那些免费的酒水,而是就图口新鲜! 阮三娘闯进去,本来要狠狠的骂上宋禾儿一通,可推开门,瞬间被满屋的设计给惊住了。 便是皇宫大殿,也没有此时这般气派……. 三层楼的高度愣是做出了直达云霄的感觉! 宋禾儿知道她一定会来,所以才故意没给她请帖。 如今瞧着她那惨败的模样,宋禾儿瞬间觉得自己心里这口气,畅快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小有名气 “阮三娘是贵客,请上房接待。”宋禾儿笑着从里边走了出来,对身后的小二吩咐道。 阮三娘也不是个好打点的主,知道宋禾儿这话没安好心,所以也不想伪装。 “你休得装腔作势,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这才两个多月的功夫,竟然在江宁开了这么大的一家酒楼,怪不得他们会说你是妖女呢!我看你还真就是个妖女!” 宋禾儿不是没有见识过阮三娘的厉害,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敢大骂不绝声,实在是不像话。 “你也是这江宁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如今全然不顾自己的面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人?实在有失身份。” 众酒楼的老板此刻正在堂中宴饮,瞧见阮三娘和宋禾儿在这边有些不痛快,纷纷放下酒杯转过头看热闹。 江宁最有名气的老板娘和一个酒楼行业的新起之秀对抗,实在是一出好戏。 “我阮三娘在江宁混迹这么多年,谁家开酒楼都要给我三分薄面,你倒好,不给我下帖子也就算了,还把我侄子迷惑到你店中,你是何居心?” 宋禾儿为的就是让她来闹,所以才没给下帖子。 如今这样,正中她下怀。 “我与阮公子堂堂正正,从未做过越矩的事情,什么迷惑不迷惑的,我实在听不懂,您几日若是来讨碗酒喝,那便罢了,若是来无事生非,那我便要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你请啊,怎么?还想动手不成?” 阮文箫从宾客之中走了出来,想着把阮三娘带走。 “姑母,你不要在这捣乱了好不好!人家开业本来是好事儿,你非要搞得鸡犬不宁。”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滚回去!” “姑母,你小点声!” 阮文箫实在觉得丢脸,拉着阮三娘就朝酒楼外边走去。 经过这一场闹剧,所有人都能瞧出宋禾儿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如今连阮三娘都敢得罪,看来这酒楼行业,以后就是为她独尊了! “恭喜宋老板啊,您这般年轻,却有这样的作为,老朽真是佩服!” 话音刚落,从外边走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 此人宋禾儿开业之前曾去拜访过,他是江宁小有名气的文人。 很多达官贵人起名字,看风水,都会找他来相看,其祖上更是出过太师,地位颇为尊贵。 “原来是颇泽老先生,幸会。” “今日一见,这场面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颇泽老先生一边捋着自己那花白的胡须,一边笑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姑娘,我送你一副字,挂在堂中,好给你增添一些喜气,你可不许嫌弃。” 宋禾儿紧忙迎了过去,接过了那副字,“怎么会嫌弃,我定然把它当做宝贝一样挂起来,能得颇泽老先生的夸奖,实在是三生有幸!” 颇泽老先生大声笑了出来,“瞧瞧这丫头,真会说话!” “老先生,您请里边坐!” 说着,宋禾儿就把人往里边请。 ………. 宝子们,今天更新少一点啊,休息了一会儿。 第二百五十八章 媒婆来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把宴饮这一关过去了。 如今宋禾儿也算是在江宁崭露头角,成为众家酒楼老板中的一员。 江怀赋那边,已经处理妥当,宋萧玉在那边已经开始正式忙碌起来。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然而丝绸店那边却一直没有得力的人手监管。 宋禾儿回到荷园的时候,便开始做春娣的思想工作。 春娣是个稳重的人,虽然愿意帮着宋禾儿做点生意,但也不愿意抛头露面,特别是每日都要给人量体裁衣,她觉得摸来摸去的,有点不好意思。 “四姑姑,你身材好,又漂亮,由你监管丝绸店,我很放心。” “行是行,只是……我不会说奉承的话…..若是来了贵公子给选衣服,我……”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开的又不是黑店,贵公子选衣服也是为了送人,咱们卖衣服是为了赚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是了。” 春娣犹豫了半晌,终究是点头应下了。 这下子,所有的店面都有了着落,现在就等着赚钱回本了。 瑞珍与春娆留在家里看孩子,好在家中也请了嬷嬷与女使,念姐也有学究教学问,眼瞧着所有人都安排妥了,宋禾儿心中无比欣慰。 “禾儿,丝绸店那边来了人,说有事儿找你。” 秦小娘这几日一直在酒楼帮忙,虽然出不了多少力,但也能帮着招呼一下客人。 “阿娘,怎么了?” “外边有一个生客,我瞧着没见过,但说是来找你的,你去见一下。” “哦。” 宋禾儿转过身,绕过长廊,朝外边走去。 站在大堂之中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红色缎袍,梳着高高的发髻,红唇妖艳,鬓边还别了一只牡丹。 宋禾儿瞧见她的模样便可断出,此人八成是个媒婆。 可自己虽然到了婚配的年龄,但也没有对外宣扬过要找夫家啊? 换句话说,即便是要找夫家,媒婆来了也应该去找她的母亲或者长辈去商谈,怎么如今却来找自己? 宋禾儿走到她的面前,那媒婆带着殷勤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一边看一边还赞不绝口:“姑娘生的可真是美若天仙啊!” “这位娘子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有有!自然有事情!” “那就请说吧,我这堂中已经坐满了人,不然我就邀娘子吃一杯酒了。” 媒婆客气道:“不用不用,我就说两句就走,早听闻姑娘有才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西边那家丝绸店也是姑娘的吧?” “是。” “店中有一个管事的姑娘,生的肤白貌美,说话声音也甜,是您的姐姐?” 宋禾儿微微一愣,感情不是来找她的,原来她是看上了四姑姑。 “她是我小姑姑。” “哟,这么年轻的姑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着,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江宁城中有一个读书人家,虽不说是多富贵,但也不愁吃穿,难得的是,他家哥儿是个上进的,读书用功,将来定能功成名就,前日他舅母去裁衣,看中了你家姑姑,所以托我来问问,这门第嘛……” 说着,那媒婆四处瞧了一眼。 “与你们家定是不般配,说起来姑娘有这么大的产业,家中定是殷实,可我说句难听的,士农工商,便是手上再有银钱,如今也不如仕途重要,若是姑娘以后也嫁个读书人,脱了商籍,也是一件美事儿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给春娣说亲 这话虽然难听,可说的却是实话。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便是再有钱,那也是没有社会地位的。 宋禾儿很清楚里边的门道,所以也没有一口回绝了媒婆。 毕竟春娣的年龄比她要大上几岁,也该找个婆家了。 只是籍契的事情是江怀赋安排的,不知道会不会暴露她是中原罪臣的身份。 她得找个时间联系一下江怀赋才行。 “有劳你跑一趟,这件事情我会和我姑姑商量的。” 媒婆听了笑嘻嘻的回道:“那成!我就先回去等消息,反正娶亲这件事情,来来回回麻烦着呢,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都马虎不得,我等你消息啊姑娘!” 说着,媒婆便摇着她那“杨柳细腰”姗姗离去。 这事儿难办也不难办,只是她的身份不合适,按照辈分说,她只是春娣的一个侄女,当侄女的怎么能讨论长辈的婚嫁。 可这媒婆又不认识其他人,所以才来找的她,如今得让谁去管这件事情呢? 秦小娘作为春娣的嫂子,最有权力管这件事情了。 如此想着,宋禾儿便将今日的事情说与了秦小娘听。 等到了下午,二人便亲自前往了丝绸店说亲。 春娣果真是个聪明伶俐的,若是以后嫁了人,定能把家中一切事物,料理的干干净净。 “嫂子,禾儿,你们咋来了?” “有喜事。”秦小娘笑了笑回道。 春娣疑惑不解,“喜事儿?有啥喜事儿啊?” “给四姑姑说个婆家。” “啊??这……这不成!” “咋不成?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难不成要永远待在家里吗?再这样下去,你就成为老姑娘了!” 春娣以为她们是在开玩笑,所以紧忙走上前去反驳,“别闹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没有儿戏,四姑姑,今日那媒婆亲自登门,都找到我万阳楼里去了!说是有个读书人家瞧上了你,可问你愿不愿意呢!” 闻言,春娣的表情稍稍有些迟疑,“读书人。” “是啊!读书人,四姑姑可别嫌弃人家没有家财万贯,其实稳妥的人才值得人去托付一生,这跟人品有关,与钱财无关。” 春娣舒了口气,“这我当然知道,我从被流放的那日就立誓,宁可嫁与匹夫,也绝不入宫门王府!只是……媒婆有没有说那家是哪里人士,公子姓甚名谁?” 宋禾儿被春娣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你……你这么快就转变心意了?还是说,你认识?” 春娣瞬间脸色通红。 “我……我没有!我就是问问!” 秦小娘瞧见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是着急,立马走上前去询问,“你有什么便要说出来,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的心意,你说实话,可是有心上人了?” “没…..就…..就前两日来了一个举子,给他老娘做了身上等的衣服,后来就隔三差五的来,我同他也说过几句话,人倒是不错,有孝心……但我们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