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妖录名》 第1章 一只鸡引发的惨案 已知人类奔跑的极限速度是博尔特创造的104\/s。 但在县道上追逐的双方显然远远不止这个速度。 一辆车速控制在70k\/h的银色雷克萨斯es200的车主已经第三次看向仪表盘了，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怀疑自己的“公路闪电”是不是故障了，不然为什么他开车也追不上两个穿鞋跑的男人？ 哦，被追的那个把鞋脱了，速度更快了。 追人的那个男人把黑色西装脱了，随手向身后一丢，甩飞出去的西装犹如炮弹似的砸在路边的绿化树木上，树身很不自然地发生了抖动，叶子落了一地。 “才穿了三天，新衣服的味儿还没散，也不知道事后给不给报销。” 追人的男人嘀咕着，挂在耳朵上的黑色耳麦里先是一阵沉默，继而传来一道男人的咳嗽声：“常鸿啊，我们手头资金也不宽裕，报销这事真不一定能过。 不过你放心，善后组十分钟内必到，西装保证帮你洗干净熨平，第二天就挂在你柜子里，有一条褶皱，我把自己的那件送你。” “局长你可真大气，我要能穿上你的西装，起码要有十年啤酒肚才行？” 耳麦那头有几个人不识趣的发出笑声，但很快被“压”下去了。 “先办正事，别让他跑了。” 局长严肃的说道。 “收到，这小子逃不了！” 常鸿板起脸，瞳孔里闪烁着野兽才有的森然目光，眼白逐渐转化为棕褐色。 奔跑时带起的风将刘海拼命地往后吹，光洁的额头上，不属于人类的斑纹若隐若现。 “常鸿！前面是老小区，老年人居多，动静不能太大！” 耳麦里响起局长的声音。 常鸿急忙压制住身上的异变，深吸了两口气，才算让有些沸腾的血液重新冷静下来。 看一眼手上的表，显示现在是下午5点09分。 这个时间点，正是那些早早吃完晚饭的老人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去到周边公园散步遛弯的时候。 “控场组呢？想尽一切办法不要让那个混蛋钻小区……干，来不及了！” 被追赶的目标脚下一拐，直接撞开破旧铁门，一溜烟冲进了老小区。 保安室大爷手一抖，茶杯里的枸杞都撒了，推了推下滑的老花镜，只看到倒在地上扭曲变形的小区铁门。 “哪个龟孙儿？开车撞俺们小区的门啦？俺们小区有监控嘞，甭想跑！” 保安大爷刚提起手边的座机电话，正翻电话本找号码来着，“哐当”一声巨响，小区铁门遭到二次蹂躏，被不知名力量蹬到了马路上，给花坛剃了个“光头”。 保安大爷惊愕地跳起身，脑袋钻出保安室的窗户，叫骂道：“哪个瘪犊子？啊？” “常鸿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大噪音？” “踩到小区铁门打滑了。” “没人受伤？” “保安大爷年纪不轻，保险起见让救护车来一趟，给大爷量量血压。” 常鸿向保安室撇了一眼，下一刻脸色巨变。 “他冲进楼道里了！” “动手！剩下的交给善后组！” 局长当机立断。 “明白！” 常鸿额头浮现极为明显的白色斑纹，褐色的瞳孔里布满凶意。 十指起码伸长了一个指节，指尖弯曲内勾，犹如兽爪。 肩膀高耸，脊背弓起，好似一头蓄势待发地猛兽。 他脚下发出一声暴响，皮鞋被撑爆，身体已如炮弹般飞了出去，贴在了楼体的外立面。 双脚长出了勾状指甲，如同猫科动物那般。 再次扑出，常鸿撞碎二楼窗户滚到了楼道内。 逃跑的那方已经连滚带爬上了三楼，常鸿手脚并用，踩着楼梯扶手跳了上去。 “吼！” 兽吼声传来，常鸿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妙。 耳麦那边的众人显然也听到了这声打雷似的吼叫，不再言语，只有键盘敲击声。 “控制伤亡！” 局长嗓子干哑地丢下一句。 常鸿没有应答，他看着眼前被撞开的防盗门，双手紧握，不做任何防御直接跟了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瓷地砖上还有六条深深的爪印。 常鸿一扭头，躲过厨房里飞射来的菜刀。 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半个身子已经变成野兽的黄毛男人以及被他挡在身前，穿着围裙，脸上写满恐慌地老人。 “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廷尉府？ 如果你听过就该知道，把普通人当成人质，是廷尉府最不能忍的事！” “廷尉府？哈哈哈哈！老子都快被你们这群狗腿子逼死了，还在乎这个？” 他的额头显出暗黄色圆形斑纹，脸型都已经兽化。 锋利的爪子就按在老人的咽喉处，只要再往里一点，就会割破他的喉管。 “刘灿是？谈谈？你要怎样才可以放开人质？” 耳麦里局长提供了被追者的基本信息。 “我要怎样？是我要怎样吗？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刘灿神情激动，一只手按住老人，另一只手突然拍向灶台上还在加热的砂锅。 砂锅打着转砸在常鸿的脑袋上。砂锅碎了，里面炖的鸡趴在他的脑袋上，滚烫的汤汁浇得他满头满身。 “哈哈哈哈！” 刘灿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 常鸿表情不变，虽然被烫的脸都红肿了，愣是哼都不哼一声，甚至还从趴在头上的鸡身上撕下一条腿，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踏马的……烫不死你个饿死鬼吗？” 刘灿破口大骂。 “放了他，你走。” 常鸿把鸡肉咽下肚，鸡腿骨头从嘴里拿了出来。 “嘿！骗三岁小孩儿呢？现在外边都布满了你们的人了？ 我一下去就开枪打爆我的脑袋对？你当我那么多警匪片白看了？” 常鸿点点头：“那你想怎么样？不想死就放了他，我们好好谈谈。” “滚犊子！爷爷我才二十岁，大把青春等着挥霍，凭什么去蹲大牢？ 给我准备五百万放在防爆汽车内，不许动手脚，所有警察和你们的人都滚得远远的，要是让爷爷我看到一个警察，我就撕了这个老头，你信不信！” “给我点时间！” “十分钟！你只有……” 吱呀！ 厕所的门忽然被推开，顶着个鸡窝头的男孩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他正在系裤腰带，刚洗过手还湿漉漉的，蓝色的校裤湿了一块又一块。 他有些木然地抬起头看着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对满目狼藉都不是特别在意。 他盯着常鸿的脑袋，常鸿目光上移，看到了那只仅剩下一条腿的鸡。 “那是爷爷给我煲的。” 男孩说。 “妈的，你们当爷爷我不存在吗？” 刘灿恼怒了，这两人拎不清大小王了？ “主角”不该是控制了人质的他吗？怎么这两人的注意力被一只鸡吸引了？ “呃，等叔叔解决了这里的事请你们下馆子吃……” 常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阵风，待他再看向刘灿时，刘灿已经贴在了厨房靠窗的那面墙上。 他眼珠外凸，手脚还在抽搐，只是幅度越来越小，一根骨头贯穿了他的脖子并将他钉在了墙壁上。 因为速度过快，伤口处的血好像刚反应过来，这时候才一点点的往外淌。 常鸿下意识握了握拳，才注意到手里的鸡腿骨头不见了。 他低下头看了看掌心，再看了看刘灿，最后看向那个蹲下身子抱住爷爷的男孩。 “常鸿？常鸿？你那边发生什么了？说话！” 常鸿嘴巴一开一合，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在吞咽口水。 缓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局长，刘灿死了。” “这么快？没听见你动手的声音啊？人质呢？有没有事？” “我……算了，你们让医生来，人质应该是吓晕过去了。” “啊？发生了什么？” “我说不清，你们自己来看好了。” 第2章 问与答 半小时后。 局长带着四名黑色西装打扮的男女站在厨房里，沉默地看着墙上那根“孤傲地”鸡骨头。 刘灿的尸体已经被从墙上取了下来，而鸡骨头还在。 “我没敢用力，感觉多使点劲这面墙就塌了。” 一名男子小声地在局长身后说道。 “把这栋楼所有居民都迁出去，就说房体承重墙裂了……总之你们编，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陆圆是什么情况？嗯？你们居然没发现他是半妖？ 大数据呢？怎么回事？” 局长扯了扯衣领，烦躁地说道。 “是我们监管不力，没有……” “现在是检讨的时候吗？我要知道为什么在我的辖区范围内，有已经激活血脉的半妖竟然没有被查出来！ 原因？理由？ 今天全局加班，想不出合理解释，就都在局里打地铺！” 局长背着手走了出去，四人望着墙上那根鸡骨头满是怨念。 滨江市中医院。 陆圆坐在陪护床边，手里还捧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物理篇》。 他的弱势科目是物理和化学，偏偏还选了物化班，属于经常在及格线边缘徘徊的吊车尾学生。 陆圆偶尔会抬头看一眼正在挂点滴的老人。 心电图机上起伏的折线好像物理中令人费解的磁场，他一样也看不懂。 医生说，老人家的年纪大了，这种惊吓虽不致命，但后遗症颇多，身边脱不开人，各种仪器设备也不能停，总之一句话，交钱！ 捏了捏口袋里那张存折，这是他和爷爷的所有积蓄。 名叫常鸿的警察帮忙垫了一笔钱，很关键，但后续的治疗费用就要自己交了，扫了眼存折上并不多的几个零，又默默塞进兜里。 “病人家属，查房了。” 护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陆圆起身让开位置。 “曹谷风，年龄72岁，患有……” 护士不厌其烦地核对爷爷手上系的腕带。黄色的塑料腕带上用圆珠笔写了病人的基本信息和联系方式，防止突发意外时身边无人，可以有好心人帮忙联系救助。 “陆……圆，瞧我这记性，就是老记不住你这张脸，今天的药费该缴了，去前台或者自动缴费机那都可以办理，别忘了。” 护士刚往外走两步，忽然挠了挠头，回身看了陆圆一眼，满是疑惑地关上门，嘴里还在嘀咕：“奇了怪了，前脚还记得他的名字，怎么后脚就忘了他什么模样呢？ 挺帅气的小伙子，怎么就……哎？长什么样来着？又给忘了？” 陆圆默默地走到爷爷身边，握了握老人粗糙的手。 瘦骨嶙峋，有些粗糙。 他刚准备去自助缴费机那边缴费，一个人在门外探头探脑。 “哈喽？陆……圆？” 常鸿提着果篮来了，脸上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不好意思啊，有些事要办，耽搁了。 老人家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 果篮放到床头柜上，常鸿搬来椅子轻轻放在陪护床边坐在椅子上和陆圆小声聊天。 “没什么变化。” 陆圆的语气有些平淡。 脸上表情说不出是悲是喜，显得很木然。 “说实话，我下午也拜托同事打听了一下你家里的情况……没有恶意，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和你爷爷。” 常鸿怕他误会，连忙解释，可看陆圆那副样子，好像压根没放心上。 他暗暗松了口气，试探地问道：“有些事想再找你确认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陆圆抬眼看了下他的脸，很快又垂下眸子，轻声说：“问。” “你爷爷是退休教师，没有子女，你是他收养的孤儿，对？” 上来就这么敏感的问题，常鸿都觉得不合适，但规矩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嗯。” 陆圆轻轻嗯了一声。 “你身上的异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异状？” 陆圆又抬起了头，这次没有立刻低下去。 “你的反应速度，你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陆圆反应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一个星期前。” “发生了什么？让你觉醒了？” “觉醒？你们管这个叫觉醒吗？” 陆圆低声呢喃，而后道：“下雨天，回家路上，被车撞了，爬起来就这样了。” “被车撞……” 常鸿真的替那个莽撞的司机感到庆幸，以陆圆表现出的水准，杀死一名普通人真的和踩死只蚂蚁没有分别。 外勤组结合现场情况对陆圆的初步评级是“九曜”，和常鸿现在的等级一致。 但常鸿觉得自己不一定是陆圆的对手。他甚至都没能看清陆圆出手的过程，除非…… “你很不错，没有在觉醒后用自己的超人能力做违法犯纪的事，这也是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的原因。” 大数据确实很强，可对于一个只接触过老年机的高中生来说，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陆圆的家庭条件不足以支撑他随时随地徜徉于信息海洋，家里那台xp系统的电脑能保证上网课卡顿不超过五次已经谢天谢地了。 陆圆没有作答，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遵纪守法是爷爷和学校老师天天在耳边念叨的，他只是照做了而已。 “觉醒后有没有身体或心理上的不适？ 各个方面，都可以和我讲讲。” 有的半妖觉醒后会出现妖的部分特征，长鳃、毛、羽、鳞等等，最令人担忧的还是心理上微不可查的变化，变得暴躁、忧虑、恐惧、嗜杀、情欲旺盛之类，往往会使促使他们做出不可控的事来。 “胃口好算不算？” 陆圆似乎是进行了思考，很认真地回答道。 常鸿愣了愣，然后点头：“算，强大的力量必然伴随更多的能量转换，胃口好……应该的。 不过，除此之外呢？比如易怒易燥？” 陆圆摇摇头。 “好，看来你的自控力相当出色，下个问题。 你对于自己异于常人的力量是怎么看的？ 会因此感到优越或者担忧吗？” 陆圆歪了歪头，面无表情，片刻后才说道：“无所谓。” “无所谓……这个回答，很另类！” 常鸿有些懵了。 根据一般的半妖案件追溯看，获得“超人力量”的半妖会使用自身的能力攫取财富、权利、地位以及美色，越是匮乏什么他们就渴望什么。 毕竟之前的生活里，他们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获得，甚至一生也不可能与某些东西有交集。 但某一天自己成为“超人”了，那么深埋心底的欲望便会不可遏制地破土而出，以高高在上的视角将从前摸不到碰不着的东西握入手中，优越感由此而生。 也有半妖会担心自己的异常表现会招来非议或者觊觎，从而变得小心谨慎。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默认这种异常足以改变自身与普通人之间最原始的力量对比，即在纯粹的力气一项，半妖完胜！ 可“无所谓”是怎么一回事？你对自己的力量没点数吗？ 别说是普通人了，哪怕是某些半妖也毫无还手的余地啊！ “那如果有个地方都是像你一样的人，你愿意去吗？” 陆圆思考片刻，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爷爷，含义不言而喻。 “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如果你表现地足够优异，我们愿意为你负担你爷爷今后的一切开销。” 陆圆还是没有说话，这让常鸿有些为难。 若是实力低微的半妖，他已经半胁迫式地把对方带走了，可面对陆圆，他是真的没敢起那个念头，实在是双方的实力过于悬殊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都可以给你解答。” 陆圆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眉心：“什么是半妖？” “半妖？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没说过吗？” 常鸿挠了挠头。 第3章 半妖 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 妖，违逆事物属性的一类生灵。 站在人类的视角上，所谓“违逆”即是违背人类总结的规律，颠覆人类的认知，比如违反牛顿三大定律，脱离能量守恒定律等等。 甚至有的妖，能做到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翻山倒海，呼风唤雨。 这是妖，从古至今，历史书的每一页里，都隐约有它们的身影，直到今日，亦不曾消失。 所谓半妖，即具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妖，低情商口中的“杂种”。 半妖的先祖，必然是一方为妖，另一方为人，二者结合才诞下半妖后代。 半妖后代继承了人类之躯以及妖的部分伟力。 这是跨种族繁殖所带来的必然损失，即无法继承妖的全部力量，但换来的却是更适合生存、活动的人形躯壳，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繁衍子嗣的数量。 众所周知，越是强大的生灵，子嗣数量越是稀少。 血亲繁衍是妖也无法破除的魔咒，为了不使本族灭绝，与外族通婚是必然的。 在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尝试后，人类成了妖最为满意的繁衍对象。 于是乎，继承双方优点的半妖诞生了。 半妖，在拥有人类之躯的同时骨子里也保留了妖的天性。 在一代代的繁衍传承中，妖的血脉逐渐稀薄，但总有那么些天纵之才会在某一时某一刻“顿悟”，觉醒血脉中“妖”的那部分伟力。 “半妖拥有凌驾于常人的武力，哪怕继承的只是实力低微的c级妖血脉，也能轻松放倒同龄人。” 常鸿不算一个特别合格的老师，连比带划说得口干舌燥，才勉强将半妖解释清楚。 陆圆看上去像是在消化这些信息，一手托腮，双目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地面。 他穿了一套具有十分鲜明的高中生特色的蓝白条纹校服。 剑眉之下，丹凤眼中，漆黑的眼仁让人莫名心悸，仿佛有一头绝世凶兽在静静地打量着外界。 略有些阴柔的脸上没有一点波动，修长的五指捧着那本“凶名在外”地辅导书，定定地出神。 “我同意。” “同意了？太好了！我这就给局长打电话，他马上就会帮你把这些事都安排好。” 常鸿着实松了口气。 若是陆圆不答应，恐怕局里就要向上面申请援助了，多半免不了一场恶战。 “很急吗？” 陆圆随口问了句。 “不急不急！你答应了，我们就安心了……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半妖对人类社会来说确实是一个很难处理的棘手问题，如果得不到合理安置，会给周边人群带来危害，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在极短时间内给出处置措施。” 处置措施无非抓捕和规劝，但多数半妖还是选择先打一架，打不过再接受规劝，毕竟谁不是个有个性的主儿？ “那我是不是不用高考了？” 陆圆突然抛出来的问题让常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高考的话……你觉得有必要吗？” 陆圆摇摇头，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爷爷：“我觉得没必要，但爷爷希望我考一个好大学。” 常鸿听明白了，感情眼前这小家伙是害怕高考啊！ “你放心，跟着我们干，起码保你一个大学文凭！” “外界认不认可就不保证了。”常鸿脸上笑眯眯，心里暗暗吐槽。 “真的？” 陆圆眼睛一亮，那张古井不波地脸上似乎有了笑意。 “当然！不仅发文凭，我们还包分配！ 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找工作可不容易，吃我们这碗饭，待遇比公务员差不了多少。” 常鸿搂着陆圆的脖子小声炫耀。 陆圆承认自己心动了，看常鸿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我接个电话。” 常鸿走出病房，将电话放到耳边，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口，观察陆圆的状态。 “陆圆被我说服了。” “太好了！这个季度的季度奖稳了，咱们局里上下都要感谢你小子了！” “好说好说，局长你只要答应把你抽屉里那罐白茶匀我……喂喂？喂？” 常鸿摸着下巴，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哭笑不得。 陆圆给爷爷按揉着双腿。 “爷爷，我要去挣医药费了……我没有不想高考，他们说给我发大学文凭还包工作分配，当公务员……” 陆圆自言自语了半天，病床上的老人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陆圆望向窗外，青色的天空中飘来几朵白云。 飞鸟舒展翅膀从云下穿过，变成黑点消失在视野中。 “爷爷，我要走了。” 老人的眼皮动了动，陆圆抬着头并未注意。 …… 高中时代，似乎每个高中生对校服都有种莫名的怨念。 没有个性鲜明的图案，没有亮眼的色彩搭配，不是极简风加一个名牌logo，只有某某高中外加拼音缩写…… 很土？ 有的人会这么觉得，但常鸿以及他身边站着的那位女孩不那么看。 “常sir，你真的没骗我，大帅哥唉！” 女孩兴奋地两眼都是小星星。 “帅吗？比我差点？” 常鸿挑了挑眉，虽然心里承认女孩说的没错，可嘴上不能认输。 “常大叔！你要认清事实，你和他之间不仅仅只有年龄差距哦！ 你看他的眼睛，多么迷人，他的嘴唇好性感，他……哎呦，你打我干嘛？” 夏弦鼓起腮帮子，揉着脑袋。 常鸿收回手，插在兜里，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仿佛刚才那个暴栗不是他给的一样。 陆圆朝二人走来，右肩背着书包，左手提着个颇有年代风的旅行包。 他的右手手臂上戴着一枚手环。手环以红绳与草叶编织，上面还串了两颗黑色果子。 夏弦笑着抬起右手胳膊，捞起袖子，朝着陆圆晃了晃藕似的手臂，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原来也有一个一模一样地手环。 “是不是很神奇？像电视剧里演的，兄妹相认的家族信物，男女主角的定情……大叔！” 夏弦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垮掉了，只因常鸿也露出了同样的手环。 “安神环，标配，在到达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之前，每个人都要保管好它，全程不可以随便摘下来。” 常鸿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夏弦的小把戏。 “知道了。” 陆圆扭头看向夏弦。 夏弦不等常鸿再开口，直接跨出一步抢先说道：“我叫夏弦，和你一样，都是被拐来的！” “咳咳咳咳！” 常鸿剧烈咳嗽，感觉自己的肺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夏弦开口之后，汽车站内的不少乘客都用审视地目光打量着常鸿，若是他真露出一丁点“人贩子”的惶恐，怕是下一秒就会淹没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领教一番神州人民正义的铁拳。 “你这妮子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 再乱说话，你就走路过去！” 被常鸿瞪了一眼，夏弦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眼睛却不住地偷偷打量陆圆。 “陆圆。” 毫无特色的介绍，却让夏弦忍不住出声：“好帅，好酷！” 第4章 深山有鹿 三张长途汽车票，常鸿和陆圆挨着坐，夏弦生闷气坐在了常鸿后面，有事没事抬脚就踢一下常鸿的座椅，他一回头便会看到她做的鬼脸。 “净耍小孩子脾气，等到了那里，有你好果子吃的！” 常鸿不和她一般见识，转过头来，问道：“你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儿吗？” 陆圆不说话，只是侧着头看向窗外。 大巴车驶上了高速，窗外的景色不停变幻。他的眼里无喜无悲，对去往何处又要做什么显得是那么的不在意，便如他遇到常鸿之间的人生那样，波澜不惊，毫无色彩。 常鸿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又换了个话题。 “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比如画画，唱歌，做饭等等，到了那里，我可以介绍相关方面的老师给你认识。 相信我，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特级教师……” “有没有教开挖掘机的？” 夏弦突然打岔，脑袋从两人座椅的上方探了出来。 “去去去！别捣乱！” “挖掘机专业都没有吗？那还不如去新东方呢！” 夏弦吐槽道。 常鸿手扶着额头，实在是不想搭理她了。 “赚钱。” 陆圆冷不丁地开口。 “赚钱？金融，对，金融，经济学方面的教授也有，包教包会！” 常鸿拍着胸脯保证。 “不想学这个。” “不学金融又想赚大钱……” 常鸿陷入沉思。 “哈，我知道我知道！还有比抢银行……” 夏弦后面的话没机会说出来了，她的嘴里被常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去一颗苹果。 “从现在起你要再乱说话，我就送你去学物理，量子物理！” 常鸿恶狠狠地威胁道。 夏弦没声了，她的物理成绩惨不忍睹，不想遭那个罪。 陆圆张了张嘴，没再往下问，担心步了夏弦的后尘。 常鸿转过身来，对陆圆笑道：“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对我们来说没多大用处，够用就行。” “我缺钱。” 陆圆十分坦诚地开口道。 “医院那边我们已经打好招呼了，完全不必担心。” 常鸿立马就猜到陆圆的心思。 陆圆低垂着脑袋，摇摇头道：“不想欠人情，爷爷教我的。” “说什么欠不欠的太见外了。 我既然把你带出来，就一定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这是我们的行事准则。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当作提前预支了工资，等你工作了再偿还也不迟。” 陆圆还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常鸿摆了摆手：“睡会，到目的还有段距离呢。” 大巴车在高速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后，进入服务区。时至中午，常鸿给两人一人点了杯可乐，外加一个肉粽。 “吃点垫巴垫巴肚子，到了目的地，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大巴车再度上路，漫长的行程，除了司机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其余每个乘客都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有人打起鼾来。 陆圆三人却精神烁烁，显得格格不入。 常鸿瞥向窗外，不知何时起，淡淡地白雾居然从高速栏杆外缓缓升起，如同一只张开的手向大巴车抓来。 陆圆也看到了车外的异状，缓缓坐直却被常鸿拍了拍肩膀。 “到了。” “这是到鬼门关了吗？怎么这么吓人？” 夏弦的嘴好像树上的百灵鸟，一刻都不能停，总是有说不完地话。 “吓人？待会儿还会有鬼差来抓你，你怕不怕？” 常鸿配合地说起了冷笑话。 “切！大叔，这招不灵了！ 你以为我是那种一听说鬼怪就吓得躲进男生怀抱里的思春期女孩吗？ 搞笑……” 话音未落，行驶着的大巴车车门忽然开了。 白雾如水般涌了进来，在雾的深处，传来令人不寒而栗地锁链碰撞声。 哗啦，哗啦，声音由远及近。 常鸿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着，甚至还拿出手机开启前置摄像头，对着镜头整理发型。 “大大大……大叔，这个时候我们不该跳窗跑路吗？ 还是说横竖都是死，不如死的体面一些？” “夏弦，有人说你是‘烂话王’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你一个哪哪都不差的女孩子，怎么就长了张永远闲不住的嘴呢？” 常鸿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来了个脑瓜崩。 咚咚！ “有朋自远方来……” “30。” 常鸿神色如常道。 “再加点！” “20！” “25，不能再少了！” “成交！三个人两件大行李。” 常鸿居然与雾中那个声音交谈了起来。 声音的主人终于从雾后面走了出来，只是出乎陆圆和夏弦的预料，张口说话地竟是头巨型麋鹿。 光是它的脑袋就有车门那么大，那对冲天似的鹿角超过两米。 它打着响鼻，嘴巴不停地咀嚼着口香糖，打量着车上的三人，还不忘吹了个大泡泡。 “啪！” 口香糖泡泡破了，糊了它一嘴，伸出大舌头从上往下甩了一圈，将口香糖又卷进了嘴里。 在常鸿的带领下，三人下了车。 大巴车的车门关闭，以极不正常地姿态摇摇晃晃地开远了。 “他们不会有事？” 夏弦指了指远去的大巴车，为车上人的生命安全担忧。 “放心”，麋鹿张口，“我只是让他们小小的眯了一会儿，出了巫阵范围，立马就会醒过来。” “司机呢？” 陆圆抬头才能看到麋鹿那脸盆大的眼珠子。 “巫术会维持大巴车正常行驶直到他苏醒。” 常鸿双手插兜，伸手摆了摆：“麈老兄，好久不见。” 它冷笑一声，不屑地瞥了常鸿一眼：“好久？上星期四你刚刚从我这里过，欠我的车费还没补，这次不缴清，我就把你踩成肉饼。” 常鸿二话不说，掏出一张红票子，它嘴巴一张一吸，红票子消失不见。 “哎呦，这不是小常嘛？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早早地在这里候着就是了。” 麋鹿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人性化的笑容看得夏弦一愣一愣地。 “这是廷尉府青丘分院的保……守门人，麈子明前辈。” 常鸿暗道惊险，嘴一瓢差点把“保安”两字说出来，和夏弦待得久了，自己这张嘴也快被其带跑偏了。 陆圆和夏弦向麈子明问好，麈子明满意地哼了哼。 “上车，我带你们进去。” 陆圆这时候才注意到，麈子明的身后停了辆造型古朴的“小车”。 这车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秦始皇陵出土的兵马俑里，有种驷乘车。” 巨大的青铜伞盖，半人高的足有30根轮辐的青铜车轮，四面漏风的半墙设计，仿佛一下子走进了秦皇陵展览馆与兵马俑战车面对面。 “上车上车，别磨叽，还有段路呢。” 在麈子明的催促声中三人上了车，麈子明的身上套了两根比人大腿都粗的青铜锁链，拉着这辆车在山间飞奔。 “你的嘴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常鸿见夏弦自麈子明出现后就不怎么开口，以为她吓坏了。 “大叔，你们是搞怪物收容的吗？” “呃？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常鸿被夏弦的问题问住了，摩挲着下巴思考怎么回答她。 夏弦兴奋地叫道：“酷毙了！” 第5章 无支祁 “小妮子，希望你到了青丘分院还能笑得出声来。” 常鸿瞧她这状态就知道不用太过操心，倒是陆圆，表情是不是显得太过淡定了？ 陆圆站在青铜驷乘车上，虽然有在打量四周环境，可眼睛里分明没有一丁点地害怕和紧张。 即便是心大的夏弦双手也会不自然地握紧扶手，表现地并不如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常鸿也不是第一次带新人来青丘分院了，但陆圆绝对是第一个让他不注意都不行的人。 麈子明拉着青铜驷乘车疾驰在深山老林之中。在它硕大的身形面前，这辆长超过四米宽也有两米的青铜车显得“娇小”不少。 难以想象的是，在崎岖不平地山林里，拉着这样一辆完全没有避震功能的青铜车奔走，不仅没有让车上的三人颠的肠子都吐出来，反而有种如履平地之感。 四周有淡淡地雾气弥漫，古木参天，凸显朦胧意境。 时不时响起几声禽鸟的鸣啼，偶尔还伴随几道野兽的低吼，山林的清幽僻静、与世隔离之感分外让人好奇自己的前方有什么。 “看，我们快到了！” 常鸿忽然抬起手臂指向远处。 陆圆和夏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崖之上，一尊兽形怪石耸立。 “涂山石。” “什么？” 青弦没听懂。 “‘焉得彼涂山女，而通之于台桑’”，常鸿看向身旁二人，见他们一脸疑惑，叹了口气，“《楚辞?天问》中的原句，你们接下来会学到的。” 麈子明撇撇嘴：“装什么装？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涂山氏刻的石雕不就行了？ 涂山氏，青丘氏，纯狐氏，有苏氏，狐族四大姓，又以涂山氏为尊，所以这里才会有涂山氏的雕像。” “有苏氏……苏妲己对不对？” 夏弦一边说还一边竖起食指比划着。 麈子明偏过头来说道：“在分院里面可别随便提‘苏妲己’这三个字，有苏氏的人听到了会找你麻烦的。” 夏弦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天色渐晚，百鸟归林。 落日余晖斜照，残阳下，树木的阴影越拖越长，如同一只只趴伏地恶兽。 雾气渐渐散去，草木稀疏，眼前豁然开朗。 瀑布飞流而下，光滑如镜的水潭倒映着晚霞，又好像一对不愿分离的情侣，彼此留恋不舍，已分不清哪个在天哪个在地。 麈子明褪下套在脖子上的锁链，走到水潭边低头饮水。 陆圆仰头看向眼前这座少说五百米高的瀑布。 水落下产生的巨大轰鸣声让人的耳朵里再容不下任何其它的声音，如同恢宏地交响曲来到了高潮，让人心神摇曳。 “大叔！前面没路了！” 说话真的要用喊，夏弦双手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常鸿才听到她的声音。 陆圆蓦地看向水潭，一种令他鸡皮疙瘩立起来的危机感正从水下袭来！ 哗啦啦！ 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犹如海上巨鲸跃出水面，蔚为壮观。 这黑影几乎跳到瀑布顶端，而后以无可匹敌地气概极速坠落，大有要将水潭撞破的气势。 陆圆想要后退，却见常鸿不慌不忙地背着一只手，还伸出另外一只手朝着黑影打招呼？ “呜呜呜呜哈哈哈哈！” 令人耳膜都要崩裂地尖啸声从黑影口中传来，它以违背物理学定律地落地速度站稳不说，连一丝丝反震都没有触发。 “我说”，它打了个响指，瀑布居然被“冻住”了，水落声也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刚才这一招从天而降帅不帅？” 它摆了个自以为骚包的姿势，还朝着夏弦挤眉弄眼。 “帅！当然帅！不要太帅！ 放眼青丘分院，除了学长你，谁还担得上一个帅字？ 夏弦，陆圆你们说是？” 常鸿一边鼓掌，一边对着二人使眼色。 “啊！对对对！帅，绝对帅！孙悟空都不如你帅！” 夏弦跟着鼓掌叫好。 眼前这位，塌鼻子，凸额头，浑身白毛，双目赤金，两根雪白犬齿外翻的可不就是只猿猴嘛！ “算你这个小丫头有眼力劲，一眼就瞧出本座的厉害！” 白猿得意地一步三晃，朝陆圆走来。 “小鬼，你怎么不说话？” 白猿脑袋往前一探，鼻子几乎要与陆圆的贴在一起，双目如炬，与陆圆来了个对视。 陆圆表情不见任何变化，木然地看着它。 “小鬼，你好像不害怕嘛！” 白猿伸出尖尖的指甲捅了捅陆圆的肩膀。 “学长，你就不要吓他了，新来的，不懂事。” “闭嘴！让你开口了吗？” 白猿张开血盆大口冲常鸿咆哮，吓得他立在当场动也不敢动。 “无支祁，再闹，院长可就来了。” 麈子明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无支祁又打了响指，瀑布“解冻”，水落声如故。 “开个玩笑，当什么真呢？院长那么忙，这点小事何必打扰他老人家？ 我走了，你们忙。” 无支祁变脸如翻书，话刚说完，就听“噗通”一声，又跳进了水潭里。 麈子明仰天长啸，发出如牛似的吼声。 但见瀑布中段突兀地朝左右分开一道叉，露出一个洞口来。 水潭里浮上来一面光滑圆石，直径约有两米，常鸿拉着二人踩在石头上。 石头载着二人向瀑布靠近，潭水在他们脚边分开，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膜将他们与水隔开。 快到洞口下方，石头又托着他们缓缓升起，简直就像一部电梯似的。 “好神奇！” 夏弦轻声赞叹。 进了洞，便有热风吹来，将他们身上的湿意驱散。 “呼！” 常鸿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平静地水潭。 青黑色的水面溅起一簇簇水花，水花抛散入水，消失不见，再寻不到它们的踪迹。 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幕却不曾如水花般消逝，在今后的很长甚至一生之中都未必会被抹去。 “别招惹它。” 常鸿只说了这么一句，闷头前行。 嵌在洞壁上的荧光石散发着微弱但足以供人看清视野的荧光。 走在这样的山洞里，陆圆想到了桃花源记。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白光仿佛凝成了实质的膜，触手可及。 当陆圆抬腿迈过那道白光界限时，忽有所感。 似乎这一步踏出去，就要与从前的那个世界做永远的告别。 但他并没有太多犹豫，甚至没有升起任何复杂地念头，就这般顺其自然地往前走了。 第6章 青丘镇 “假如春是一种味道，该是香甜的……” 陆圆如是想道。 入鼻便是一股清香，不是浓烈刺鼻，也不是韵味悠长，只是一刹，就仿佛调皮地精灵在你鼻尖甩了甩她刚刚梳洗过的秀发，令人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捕捉却又扑了个空。 原来春是不可捕捉的啊！ 纵目远望，苍翠欲滴地古木蔓延向远方与天相接。 两道陡峭的山崖刺向天穹，如同巨人伸开的双臂，好像要抱住天上的太阳。 水洗过的天空中，传来马的嘶鸣声。 一辆马车从云间驶来，目标正是站在山顶洞窟前的陆圆三人。 “我不是在做梦？” 夏弦仰着头，下意识说道。 “青丘分院……” 常鸿每每见到这一幕也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感慨。 “天马吗？” 陆圆问出了夏弦的心声。 “不错。” “《山海经?北山经》记载，又东北二百里，曰马成之山，其上多文石，其阴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 拉拽着厢车的天马长嘶一声，放慢速度降到三人面前不算大但刚刚够天马落脚的空地上。 黑色的犬首，洁白如玉的身躯，肋生双翅，做祥云状，四足亦有祥云鬃毛纹，神气十足。 它同样也在观察陆圆和夏弦。 “老狗！” “你才是狗，全家都是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天马气得鬃毛都立了起来，怒气腾腾地冲着常鸿骂道。 “别生气嘛！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常鸿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副黑色墨镜。 “哦吼吼，我的好哥们，刚刚我说什么了？ 我是狗，汪汪……” 常鸿笑着挑了挑眉，走到天马身前，给它戴上墨镜。 “啥牌子的？不是奢侈品大牌我不要的！” 天马说道。 “古驰正品，海外代购的，放心。” 常鸿拍了拍它的背说道。 “不错不错！上车上车，送完你们我还要出去遛两圈呢！” 三人进入车厢内，常鸿刚把车门关好便听夏弦说道：“还是条‘慕洋犬’啊！” “嘘！小声，这家伙耳朵尖着呢！” 常鸿笑道：“自打它出生就在青丘分院，压根没去过外面，总听来往的人谈论各种奢侈品，就染上了这癖好，其实啥牌子它完全认不出来。” “你骗它……” “怎么能叫骗呢？此‘谷池’非彼‘古驰’罢了，拼夕夕九块九还包邮。” 常鸿洋洋自得道。 夏弦朝他翻了个白眼，对他的抠搜行为不想做过多评价。 “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吗？” 陆圆推开车窗，却并未感受到高空的寒意，也没有氧气稀薄带来的不适感。 “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常鸿伸了个懒腰，似乎只有到了这里，他一直紧绷地身体才能放松下来。 “怎么讲？” “它真实存在，但不直接出现在地球上，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与地球存在交点的小世界。” “洞天福地？” “可以这么理解。” “怎么做到的？” “啊哈，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常鸿卖了个关子，引得二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了好了，别问我，我这方面学的不扎实，要是感兴趣，你们自己去‘问天阁’里找答案。” 问天阁，陆圆默默记在心里。 半妖，妖，青丘分院，问天阁，他有太多太多的疑惑等待有人来为他解答。 天马俯冲而下，坐在车内的三人紧紧抓住扶手，不让自己掉出车去。 “哦豁，到了到了！没人晕车？吐在车里可是要罚钱的！” 天马脑袋拱开车门朝里面张望。 令它遗憾的是，三个人都没有晕车，虽然夏弦脸色微微发白，但也能在陆圆的搀扶下走下车。 天马嘚瑟地戴着墨镜冲上了天，骚包地甩着它的鬃毛，撒欢地飞来飞去。 脚踩在青石条砖铺成的地面，大地的厚重给予他们无与伦比地安全感。 高达数十丈的石牌坊立在三人面前，银钩铁画地“青丘镇”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青丘镇？不该是青丘分院吗？” 常鸿挺直腰杆，语气严肃道：“严格意义上来说，青丘镇才是主体，青丘分院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只不过青丘分院承担了青丘镇对外的绝大部分活动，许多人都下意识地把青丘分院视为主体，而忘了青丘镇的存在。” “没什么分别？” 夏弦侧着头说道。 “差多了！ 青丘分院本是一座书院，教书育人是它存在的意义。 但随着书院走出的人才在神州南部诸廷尉府担任要职，渐渐地取代了青丘镇的作用。 实际上，青丘镇是一座军镇，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镇压神州南部一切妖类！ 因为是军镇，所以这里有完备的军事和生活设施，在古代，这里可是有绣衣卫驻扎的。” “等等等等，锦衣卫我听说过，绣衣卫又是什么？” 夏弦插话问道。 “半妖你们已经了解了？绣衣卫则是半妖组成的正规军队！” “半妖军队？” 陆圆念叨道。 “没错！妖的数量在古代可是相当之多的，对人类的生存造成了极大威胁，为了缓解生存压力，才出现了绣衣卫这个专门用来对抗妖的军事组织。 只是到了近代，火器的快速发展，再继续维持这种军事组织已经没有太大必要，廷尉便解散了各军镇的绣衣卫，择精英进驻各地廷尉府，这才使得各军镇没落，各镇分院崛起取而代之。” 常鸿伸手抚摸着石牌坊坑坑洼洼的表面，感慨万千。 “你刚刚说‘各军镇’？” 陆圆捕捉到关键词追问道。 “当然不止一个青丘镇了！神州那么大，青丘镇偏于南方，对其它地方鞭长莫及，仅有一个显然不够。 除了青丘镇外，还有帝都镇、乾山镇、昆仑镇、泰山镇、洞庭镇、归墟镇和洱海镇，总共九镇，暗合九之极数。” “头晕晕！” 夏弦双手抱头，实在听得头昏脑胀。 “这些知识你们往后都会学到，先进去，别让他们等久了。” 常鸿率先迈步通过石牌坊，陆圆和夏弦紧随其后。 从牌坊前那两尊石狮子旁边经过时，陆圆忽然生出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但四顾之下，却并未看到有什么人在附近。 而待他走远后，那两尊石狮子居然活了过来！ “很警觉的小娃娃。” “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有些驳杂。” “经过这么多年传承，能留下这么多相当不错了。” “可惜，到现在还没一个我们的后辈出现。” “帝都镇那边不是有一个吗？” “有吗？我怎么听说是二哥的后裔？” “肯定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院长那天喝醉了趴我身上边吐边说的！” “嘿！喝醉酒的人说的话也能信？你这把岁数活到狗身上了？” “你是不是想打架？” “你过来呀！哎哟，你偷袭！” “不讲武德！你怎么可以咬我屁股？” “是你先扯我尾巴的！” “是你！” “是你！” 第7章 邀请 走在通往山顶的石阶上，两边的行道树每棵都有四五围之巨。 这些树随便哪棵都有百年树龄，放在外界，必定是那些顶级园林争抢的对象。 但假如真的生长在外界，可能这些树根本就活不到这个树龄？ 青石台阶共有七十二级，每九级有一个平台，每个平台上都有一个布告栏。 「青丘分院名人堂」 「青丘分院摘星榜」 「青丘分院食堂每日菜单速览」 「青丘分院失物招领登记」 「青丘分院表白墙」 …… “这个分院还挺……挺接地气的。” 夏弦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终于想到了“接地气”这个词。 “理论上只要被廷尉府发现的半妖都要就近送往各镇接受再教育，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呱呱坠地的小儿，都有可能聚到一起。 由于被送达的青壮年半妖占了绝大多数，分院秉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按照《神州高等院校建设标准》，将分院打造成了一座与国际化接轨的现代高校。” “所以不用高考了？” 陆圆有些小期待。 “高考？如果你是指神州教育部印刷的高等院校录取通知书的话，那你完全不必担心，青丘分院只要是半妖全收。 当然，你如果真的想要那张纸质通知书留做纪念，我们分院的打印店也能帮你打印。 你想要哪个高校的都行，清北交大完全不是问题。他们不仅包打印，还包售后，你选了哪个高校，哪个高校就有你的学籍信息。 而且在高校的点名册上你永远都挂着因病旷课，手续都是你就读的院系领导批的，正规的找不到一丁点漏洞。” “这要是被抓住了，是要判刑的？” 夏弦先是欣喜继而又紧张地说道。 “判什么刑？你是正规入学！知道什么叫正规吗？ 你所挑的学校里，除了遇不到你这个人，其它一切都是真的。 到了期末，你在青丘分院的考试成绩也会录入你所挑的学校的系统里，只不过换了名目而已。” 常鸿就喜欢看后辈们此时的表情，脸上写满了对分院的憧憬，殊不知这些唾手可得地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年轻，太年轻了！ 想当初，我也是这么被学长骗进来的。 终于，终于轮到我这个学长坑一波学弟学妹了……” 常鸿面色不变，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踏上第七十二级，三人却都不见大喘气，半妖的体能优势初见端倪。 到了这里，脚下就不再是简单的青石砖，而是一块块莲花纹铺地砖相接，铺成一个少说五千亩的山顶平台。 在这个山顶上共有五处显眼的建筑群，每个建筑群都各有其特点。 “从左手边起，分别是演武堂、地藏庙、养心殿、问天阁以及占星台。” 常鸿向他们一一介绍。 “围绕演武堂的有校场、剑庐、军械所和甲弩坊。 校场是为演武对抗、拉练以及露天集会准备的，不管刮风下雨，只要有室外活动，都必须前往校场报到。 剑庐是冷兵器对抗的教授课堂，军械所则演示各种热武器，甲弩坊负责制造和维修各类武器。 地藏庙是陈列牺牲的绣衣使者的灵牌和遗体的地方，兼有灵堂的作用，还有香火堂、冰柩塔、事迹馆等等建筑，没事的时候去瞻仰瞻仰先烈。 养心殿周围是两院的室内课堂，还有教职工和学生宿舍。 问天阁及周边几栋楼是图书馆和档案室，占星台那边负责医药管理之类，有兴趣可以多跑跑，和那些医生巫师打好关系，受伤的时候总归能得到不一样的照顾。” “会受…受伤？” 夏弦结巴道。 “当然！遇到棘手的不听话的妖或半妖肯定是少不了恶战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地藏庙？ 你放心好了，近几年绣衣使者的死亡率都已经降到7％了，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事。” 常鸿轻描淡写地说道。 夏弦傻眼了，7％很少吗？ “绣衣使者是什么？” 陆圆看向常鸿。 “我没说过吗？” 常鸿挠挠头，最近忘性好像有些大。 刚打算开口解释，便看到两人一路小跑过来。 当先的是位女子，上身深绿色小西装白色衬衣打底，酒红色领带随着她的跑动左右甩舞。 下身是条同色齐膝短裙，黑色小腿袜搭配一双黑色皮鞋，走动间还有清脆的铃铛声相伴，那是她手腕上红绳所串的小铃铛发出的。 走近些才看清她的容颜。 清秀的面容，齐耳的偏棕色短发，左耳耳垂处串了枚花瓣状的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陆圆此刻才惊觉，此地居然还是大白天，头顶挂着炽热的太阳。 “很神奇？嘿嘿，总算有让你小子惊讶的东西了！” 常鸿得意地用肩膀碰了碰陆圆的肩。 女子走到近前热情地和三人打招呼。 “常学长好！两位新同学好！我是文训院外舍生，唐晚晚。” “哎呀呀，唐学妹太客气了！居然还劳你跑一趟来接学长，学长都不好意思了。” 常鸿故作娇羞，夏弦听得直翻白眼。 唐晚晚只是羞涩一笑，旋即看向陆圆，直接伸出手：“陆同学，你好！” 陆圆定了两秒，伸出手和她的手稍稍搭了一下便抽回了。 “陆同学，我代表文训院文正馆邀请你加入本馆，成为文正馆的一员。” “文训院？文正馆？” 陆圆听到这些“新词”就觉得头疼。 “唐晚晚，你不讲武德！说好一起走，你为什么要小跑？居然还抢先邀请陆同学，过分！” 后至的是个寸头男孩，引人格外注意的是他的脑袋上居然有戒疤！ 虽然只有小小一枚，却表明了他的身份—小沙弥。 不过这位小沙弥却并未着灰色僧衣，而是在上身穿了件黑色棒球服，下身一条破洞牛仔裤，脚上一双拖鞋难怪追不上唐晚晚。 “陆施主……不对不对，陆同学，我代表武安阁邀请你加入！” 他也伸出手，却是击掌的动作。 陆圆没有贸然伸手，而是打量着他，对他的身份充满好奇。 “小和尚，你连你是谁都不讲，就邀请陆同学加入武安阁，谁知道你是不是要骗他和你一起出家呢？” 唐晚晚的嘴皮子相当不俗，一番话说的小沙弥嘴巴张的老大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辩解。 “唐晚晚你不要乱讲！小僧……不对不对，我已经不是和尚了，我还俗了！ 我抗议你老是拿我以前的身份攻击我！” 小沙弥气得叉腰。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你了对不对？” 唐晚晚朝他挤眉弄眼。 小沙弥眼睛里都泪花打转，唐晚晚见势不妙连忙改口：“我错了！我不说了！” 第8章 子酥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我了？” 常鸿恶狠狠地说道。 “抱歉学长！” 小沙弥和唐晚晚同时弯腰致歉。 “哼！ 人交给你们了，我去办交接手续，一会儿在食堂碰头。” 常鸿大步流星地走开了，唐晚晚和小沙弥相视一笑，又想到两人各自代表了一边，立马换上严肃地表情看着对方。 “林同学，你确定要和我抢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接引人，这点面子总要给我？” 唐晚晚搬出前辈的架子还真把林小沙弥给唬住了。 他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唐姐姐，我有任务的……” “哼！你把他让我，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小食堂，不带重样的，怎么样？” “一个月！！！” 林小沙弥拉长声音，双眼瞪的老大了，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出卖了他内心地不平静。 “那就……让给唐姐姐了？” 林小沙弥舔了舔嘴唇，终究还是没能抵制地了诱惑。 “成交！” 唐晚晚笑得一对眼睛弯成了月牙。 然而就在她以为计成，志得意满地要去拉陆圆的手时，空气中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嗖！ 陆圆左脚后撤一步，身体微微后仰，下盘定住，上身扭转，一道白影擦着鼻尖和脸颊斜斜地扎在地砖上。 陆圆眼睛瞥向来袭暗器，只见一枚白玉簪子竟如钉子似的扎在这唐代莲花纹铺地砖的中心。 莲花纹铺地砖居然没有碎裂，可见出手之人的力度控制何其微妙。 “林清川。” “到！” 林小沙弥打了个激灵，身体站的笔直，喘气都不敢大口。 顺着声音看去，陆圆耳边响起夏弦的赞叹声：“好美啊！” 白影亭亭而立，一头青丝被风吹乱。 她抬起左手撩开遮住视线的发丝，右手提着一盒黑森林蛋糕。 玉白色的汉服齐胸襦裙穿在她的身上，恍如古人走进现实，竟生出种不真实地感觉。 青郁郁的眉眼，象牙色的双颊，秀气的鼻子，淡水色的一抹嘴唇，尖尖下巴，当真是倾国之姿。 “学学……学姐，我我……” 林清川结巴地说不出一个连贯句子，急得满头大汗。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徐徐朝四人走来。 “子学姐，陆同学已经答应……” 唐晚晚面对她时终于感受到林清川的无力感了，那种强势还要胜她许多。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陆圆，上下打量了陆圆一番，朱唇轻启：“子酥。” 陆圆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自我介绍。 实在是“子”这个姓太过少见，倒是有不少人拿它做名，与各种姓组合倒也般配。 “陆圆。” 他回答道。 “武安阁已经录下你的名了。” 她说道，语气有些疏离，倒不像是来邀请而是来通知的。 “子学姐，陆同学还没……” 唐晚晚急得香汗淋漓，可被子酥瞄了一眼，后面的话便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 子酥甚至没有给陆圆再开口的机会，从他身边走过，将扎进地砖里的簪子拔了出来，吹去上面的砖屑，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只是在脑后搅了两下，便用簪子将头发又盘了起来。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给人一种霸道的感觉。 “子酥学姐也太飒了！呜呜！” 夏弦满眼都是子酥的背影。 唐晚晚耷拉个肩，小声抱怨道：“子酥学姐也太不讲理了。” “很好啦，至少她没有动手啊！” 林清川看得很开，为少挨一顿打感到由衷地满足。 唐晚晚白了他一眼，哼哼道：“你就这点出息了。”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先带二位转转分院，顺便给你们普及一下新生必须了解的常识。” 林清川跟着点头哈腰：“对对对，这才是我们迎新会的本职工作，刚入学就拉帮结派，我一向是不赞成的。” “哦豁？刚才子酥学姐在的时候没见你说这话嘛？这会儿又勇起来了？” 唐晚晚不再搭理他，领着陆圆和夏弦边走边说道：“常学长应该也和你们简单地讲了一些，我这里就稍稍展开说说。 青丘分院是昆仑总院于1950年牵头设立，距今有70多年历史的半妖学院。 其前身为青丘军镇水陆军师学堂，创建于1862年，也就是洋务运动开启的第二个年头。 总院、分院的建立标志着军镇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从属于军镇的武装力量绣衣卫也随之解散，各地廷尉府力量得到空前强化。” “唐学姐，廷尉府究竟是什么组织？” 夏弦对此还是一知半解。 “廷尉府最早可追溯至战国时期的秦国。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廷尉府成为管辖司法的重要机构，更是震慑所有妖与半妖的武装力量。 秦二世而亡，廷尉府运转陷入瘫痪，妖类为祸人间，半妖逐鹿中原。 为救苍生于水火，廷尉府余部投身于汉高祖麾下，助其再建大一统王朝。 汉室遵守约定，给予廷尉府更多权力与资源。汉武帝时期，得到空前的信任，赐予廷尉府精锐绣衣使者身份，持钺行走郡国，若遇不法可代天子行事。 自此而始，历朝历代，皇室都与廷尉府有所合作，无论是李唐察事、武周内卫，还是两宋皇城司、大明锦衣卫，都有绣衣使者的影子，只是各朝代叫法不同。 廷尉府于近代沿用原名，于各地增设分局，监察半妖和妖类。 廷尉府内部设廷尉一人，廷尉正一人，左右廷尉监两人，绣衣决曹三十四人，绣衣御史百余人，绣衣直指若干，统称绣衣使者。 哦，对了，实习绣衣直指不算在内，虽然开工资交保险，但随时可能会被清退。” 一口气说那么多，四人也不知不觉间来到青丘镇内最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养心殿前。 养心殿的面阔为十五开间，约有88米；进深八间，约46米；殿高达32米。 殿为重檐庑殿顶，屋顶覆盖黄色琉璃瓦，各条屋脊侧面雕刻有与屋瓦同色同质的游龙纹。 养心殿坐落在汉白玉须弥座式台基上，台基总高约81米。汉白玉望栏栏杆，正开间前有阶梯可供上下，阶梯两侧饰有玉石栏杆，栏杆望柱柱头上刻有精美盘龙纹。 殿前带走廊，廊下红色廊柱，廊内红色隔扇门、窗。 此时门窗紧闭，学生无故不得擅入。 “这里是学院集会的礼堂所在，只有院长批示才能使用，一般情况下谁都不可以擅自进入。” “万一一不小心进去了……” “学院不会惩罚你，如果你能够完好无缺地走出来，学院还会给你奖励。” 唐晚晚脸上笑眯眯，但话里透露的内容却让二人听后若有所思。 第9章 三六九等 “里面很危险？” 陆圆盯着窗户看了看，只看得到上面繁密的花纹，看不清殿内的布局陈设。 “养心殿有它独特的地方，你们有机会自然会体验到，现在透露给你们没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去探索！” 唐晚晚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座殿是文训殿，旁边那座就是武极殿。 学院分设文武两科，文训院授文科，往后的发展方向是廷尉府内务管理、后勤保障、国内外沟通、善后事务统筹等等一系列不涉及正面武力对抗的工作。 武极院授武科，发展方向为武力对抗。 武极院出来的学生几乎都要奔赴对妖和半妖作战的第一线，死伤率很高，所以要不要考虑加入文训院呢？” 唐晚晚还不死心，试图再挣扎一下，邀请陆圆加入文训院，哪怕不入文正馆，先把人拉过来也是好的。 林清川急了，忙说道:“唐学姐你不能这样，被子学姐知道，要掉脑袋的！” 唐晚晚气得翻白眼：“大清都亡了，还掉脑袋？” “那至少三个月下不来床……” “闭上你的乌鸦嘴！” “哪个更容易毕业？” 陆圆突然来了一句。 “毕业的话，武极院相对好过一些，毕竟厮杀用不上外语。” 唐晚晚说了个冷笑话。 “那就武极院。” “喂喂喂！不要这么武断好不好？武极院多危险啊！文训院出来分配的活相对轻松，福利待遇一点也不差的，以后升职还比武极院有优势呢！” “啊？打生打死还没坐后方的升的快？什么道理？” 夏弦惊讶不已。 “廷尉府硬性要求，升任绣衣决曹必须具备法律相关的专业素养，换句话说，法律考不过关，实力再强，一辈子撑死了就是个绣衣御史。” 陆圆摸了摸鼻子：“我只想混个编制。” 林清川瞪大眼睛，喜不自禁，翘起大拇指道：“陆同学，知己啊！ 我也是这么想……唉唉唉，学姐饶命，饶命！别揪我耳朵，就剩两个啦！” 小沙弥的耳朵被唐晚晚几乎扭了180度，疼得他双脚都踮了起来。 唐晚晚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食指指尖点在林清川的脑门上：“再敢说这种不争气的话以后少来找我！” 唐晚晚看向陆圆，语气严肃道：“能来到青丘分院就说明你身具半妖血脉，再不是普通人。 既然给了你大有作为的能力，为什么不珍惜呢？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妖还潜伏在人类社会吗？你知道有多少打工人在夜里悄无声息地被从世间抹去吗？ 你知道那些丧心病狂地半妖是怎么欺负普通人的吗？ 如果你抱着这样一种混日子的心态进入学院，我劝你趁早回家，绣衣使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廷尉府更不养闲人！ 哼！” 唐晚晚不等话音落地，头一扭便径直离去了。 林清川想跟上去劝说，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没结束，只能苦着脸和两人赔礼道歉。 夏弦撅起嘴不满地嘟囔道：“每个人的志向都不一样啊，为什么要按她的想法走？ 我就只想找个能吃好喝好，衣食无忧的工作，不让我爸妈操心就好了。” 陆圆也点了点头：“不想让我爷爷操心。” “唐学姐其实平常不这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代她给你们赔礼了。” 林清川弯腰致歉，被陆圆伸手扶住，他左右看了看道：“为什么看不到其他人？” 按理说一个学院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可来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有其他学生出现。 “他们出去旅游……哦不，实习，他们实习去了。” 小沙弥连忙改口。 “那你怎么没跟去呢？” 夏弦不问还好，一问把小沙弥闹得满脸通红。 “怎么了？不能说就算了。” “我睡过了，没赶上车。” 陆圆：…… “唐学姐是主动申请留下执勤的，我没赶上，院长就让我陪学姐负责新生入学的事宜。” “那个子酥学姐呢？” 陆圆问道。 “子酥学姐啊，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没去，可能不乐意和大家一块儿行动。 不说这些了，我先带你们去宿舍，把行李放好，然后去食堂，走了那么久也该饿了。” 说到饿，陆圆和夏弦同时摸了摸肚子，不提不要紧，一提才发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学院分男女宿舍，左边是男生宿舍入口，右边是女生宿舍入口。” 在陆圆三人面前，矗立着一栋敞开式半环形建筑。 高六层，左右延伸出去至少两百米，两端有楼梯口。 十二根两人都合抱不来的柱子立在雕刻有云朵和飞凤的柱础上，灵凤在云中展翅飞舞，飘逸洒脱，有华美之风。 每一层都有靠背栏杆，精美的雕刻装饰使其既保留功能性也不言而喻地成了一种艺术景观。 “进去看看。” 林清川先把夏弦带到女生宿舍入口，宿舍阿姨瞥了小沙弥一眼，他识趣地站在线外，与夏弦挥手告别。 带着陆圆进入男生宿舍，宿管大叔把早就准备好的宿舍门卡递给了他。 “620，顶楼最后一个房间，紧挨女生宿舍，只隔一道墙哦！” 林清川对着陆圆挤眉弄眼。 陆圆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爬着楼梯。 “陆同学，你今年几岁了？” “16。” “有什么爱好吗？篮球，足球，乒乓球，网球？” “象棋。” “太好了，我也喜欢围棋。” 林清川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陆圆认真地又说了一遍：“象棋。” “都一样啦，都是棋对不对？ 只要动脑不用身体对抗，多好的运动。 可那些学长们个个都爱篮球，每次打篮球时都有学姐们围观，各种尖叫，此起彼伏，真让人眼红啊！”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陆圆的房门前。 门卡“滴”了一声，房门打开。 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洗手盆边已经放了一个漱口杯和一支牙刷。 “都是双人宿舍，你的舍友是上舍生，今年考完试就毕业了，你就能一个人独占整个宿舍，直到新的学弟到来，开不开森？” “上舍生？” “对啊！那可是上舍生哦，毕业直入廷尉府，起步就是绣衣直指，直接跳过实习直指，真令人羡慕啊！” “学生还分三六九等吗？” 陆圆皱眉道。 “当然！学院会根据学生的综合表现打分，按照分数分为外舍生，内舍生以及上舍生。 一般新生入学都是外舍生，极少数优异者能直接获得内舍生身份。 此外学院每年都会进行一次考试，一二等可以升舍，即外舍升内舍，内舍升上舍。 有些学生考了五年也还是外舍，有些入学一年就考上了上舍生，两年就毕业了，所以有时候学长真的可能只是年龄大而已。” 林清川朝619房间指了指。 陆圆猜测这个619多半住着一位五年期的外舍生“学长”。 “考不过就一直在这里学习吗？” “学院最多只容许学生待五年，五年一到不管什么等级都会被强制毕业，然后分配进廷尉府，成绩靠前的成为绣衣使者，吊车尾的只能做编外成员，一辈子就混吃等死。” 第10章 畏法度者最自由 “混吃等死……好像也不错。” 陆圆没什么大志向，能够平平安安混吃等死一辈子也挺好。 “陆同学也这么想吗？哈哈，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如果不是唐学姐逼着我学，我是不大爱凑热闹的。 学院里厉害的学长学姐多的是，降妖伏魔的大业压根就不缺我一个啊，我只想‘看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 嘿嘿，这话你可不能告诉学姐，不然我就完蛋了。” 陆圆轻轻颔首，表示会帮他保守秘密。 走过浴室，拐个直角弯，便是客厅，一张白色沙发，对面墙壁上挂着液晶电视，全封闭阳台上晾晒着几件衣服。 液晶电视左右各有一扇门，是两个独立的小房间。 “靠阳台那个房间是你的，房间里还附赠一个飘窗阳台嘞。” 陆圆走过去，门卡贴在门把手上，房门应声而开。 一张小桌，上面有还未揭膜的曲面屏电脑，桌上方有小隔板可放些书本或杂物。 旁边便是衣柜，衣柜正对着一张单人床，床的一边紧挨着飘窗。 陆圆脱下鞋爬上床，跪坐在飘窗阳台上往外看。 飞鸟从窗前掠过，朵朵白云触手可及。 望不到底的深渊与他仅一窗之隔，饶是陆圆并不畏高，眼皮也跳了跳。 “哈哈，是不是很刺激？推开窗就是悬崖峭壁，这设计简直没谁了，也就青丘学院敢这么搞，放在外界，这学校早就被家长投诉倒闭了。” 林清川显然很喜欢这种邻渊而居的生活，即便他有着与世无争的心，可骨子里流淌地半妖血脉还是让他在平静之下偶尔展现出疯狂地一面。 “我很喜欢。” 陆圆也觉得这种独具匠心的居住理念很有意思，动与静仿佛以一扇窗作为分界，处在分界线上的人可以同时领略两种风光。 放下旅行包，两人直奔食堂。 “虽然学业繁重，但能让我一直坚持到现在的，除了唐学姐的谆谆教诲外，就是食堂的饭菜了。” 一说到吃，林清川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从南到北，从天上飞的到海里游的，光是菜名就让听者食欲大开。 “后勤保障部的老师也跟着出去旅游了，你的门卡暂时在食堂刷不了，这顿还有下顿我都请了。” 林清川拍着胸脯豪气云天地说道。 “谢谢。” 学院的食堂设在养心殿的右边，挨着问天阁。 这食堂可不是简单的小楼，而是一座实打实的“食府”。 蓝底金字的匾额挂在门簪上，约占门四分之一高度的门槛让任何一个学生在这门前都必须放慢脚步，否则一不小心绊个大跟头摔掉几颗牙学院是不负责种牙的。 食堂今日颇为清冷，林清川领着陆圆无需排长队便能在心怡的窗口前慢悠悠地点菜。 虽然大部分学生都不在校，但食堂却没有一个窗口因此关闭，相反每个窗口后面都摆放着热腾腾地饭菜，一切如故。 “狮子头，来俩……六个，待会儿夏弦来了正好也让她尝尝。 这儿的狮子头做的一绝，一定要试试！” 陆圆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林清川指什么菜他吃什么菜，一点不挑。 两个端着两个大托盘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常鸿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 “说好我请客的，反而让学弟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嘴上这么说，手脚却利索的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双筷子，夹起一颗拳头大的狮子头就往嘴里送，顾不得烫舌头，狼吞虎咽，边吃还边露出享受地表情。 “这家狮子头我吃了四年，一点不带腻的，学弟果然也是老饕啊！” 边说，筷子已经夹向第二颗狮子头了，嘴上还粘着肉沫和赤红的酱油。 “学长……” 林清川可怜兮兮地伸出筷子，想要护住最后的两颗。 “学弟别客气，吃啊，都吃啊！” 他倒是一点不客气，还大方地示意陆圆和林清川动筷。 脸皮厚到炮弹打不穿的程度，做什么事也就都无往不利了。 夏弦赶到时，狮子头就剩一颗了，陆圆夹给了她，常鸿伸长了脖子，咽了两下口水，终究是不好意思对学妹碗里的下手。 “对学院也有了解了，觉得怎么样？” 常鸿点了几个菜，和他们坐在一桌，边吃边问。 “还行，吃住都不要钱，学费也不用操心，挺好的。” 夏弦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要不让她去降妖一切都好说。 陆圆只是微微颔首，将一筷菠菜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其实许多半妖并非出于本意来到学院，很大程度上都是被廷尉府‘强迫’的。” 常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三人有些猝不及防，同时抬起头看向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就是事实。 不是每个人都有宏大的梦想，许多人追求的就是小富即安，没有太多杂念和欲望，却被冠以‘躺平’之名。 半妖也是人，至少一半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有暴怒，自然也会有恐惧。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半妖在发现自己异于常人后会选择更加低调的行事，生怕被归位异类而被拉去切片研究。 这些半妖理论上是无害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廷尉府是一个强力机构，它的眼里揉不下沙子。 半妖在它这里只有危险和极度危险两种，只要被判定为半妖，就有威胁到普通人的可能，毕竟半妖也会因为琐事而生气发怒，这往往会引发不可估计地后果。 但是否就要一刀切呢？廷尉府内也引发过争论，最终的答案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人间事归人管，妖族事廷尉管，而学院就是二者间的缓冲区。 只要是半妖，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必须进入学院接受教导，让他们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一个事实，半妖也要守规矩，而这个规矩由廷尉府来定！ ‘畏法度者最自由’，守规矩了，天下之大，半妖也可去得，反之，廷尉府会让你下半辈子在无人知晓的监狱里守规矩，选哪个不言自明。 说这些我是希望你们不要对绣衣使者和廷尉府产生怨恨，或许你们现在并没有这种情绪，可当你们走出学院再进入社会时，来自各方的闲言碎语或是蛊惑人心的话都有可能使你内心滋生种种阴暗，那时候再回想起进入学院时的浑浑噩噩，怕是难免对廷尉府和学院生出好感了？ 哈哈，这些话只是防微杜渐罢了，你们也不用过于放在心上，经历多了，自然就会懂，吃饭吃饭。” 第11章 玄鸟·夜收 常鸿虽然说得轻巧，可三人心里都难免有些想法，餐桌上一时间有些沉闷。 “学院这次组织的实习地在哪儿？” 常鸿打开了话匣子，转移了三人的注意力。 “江南西道，玉华山。” 林清川对实习耿耿于怀，多好的一次旅游机会，因为贪睡误了事，令他大为痛心。 “玉华山吗？不算远，但来回两天总是要的。” 常鸿估算了一下距离，皱眉说道。 “常学长很急吗？” “当然了！我把他们两个送到学院要办交接手续才能离开，可教务处门都锁了，我想走都走不了。” “李院长不在吗？有他签字的话也能离开的？” 林清川还是知晓学院的操作流程的。 “他要是能安稳地在院长办公室坐满半小时算我输好？ 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里研究谶纬术！” 林清川对李院长的爱好显然也有所了解，听常鸿这么一讲，也尴尬地笑了笑。 “李院长确实有些……神神叨叨的，不过人还是不错的。” “老李是我的毕设导师，有些时候确实不靠谱，但大多情况下……” 轰！ 爆炸声突兀地在食堂外响起，窗户上的玻璃应声而碎，冲击波带来的灰尘差点将四人掩埋。 “咳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夏弦弯腰咳嗽，陆圆拽住她的手臂躲到餐厅柱子后面，林清川动作也不慢，马上跟了过来。 “报警。” 陆圆朝林清川说道。 “报警？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青丘镇，半妖大本营，有什么事是半妖摆不平的？ 如果半妖都解决不了，警察更搞不定！” 就在三人交流的时候，常鸿已经化身成一头迅猛地豹子冲出了食堂。 他四肢发力，提气一跃便翻上了食堂的墙头，朝爆炸发生地望去。 灰色烟雾不断地从地下往上喷涌，遮蔽了他的视线。 可在学院生活了四年的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爆炸所在，问天研究所。 问天阁周围的一圈建筑都是以问天阁为核心建立的，其中就有问天研究所。 问天研究所共有两层，地上一层地下一层。 地上一层是研究员整理研究资料的地方，地下一层才是开展研究的场所。 很显然，地上一层是不存在爆炸源的，那么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地下一层。 “该不会是哪个二百五失手把妖给放出来了？” 顾不得多想，常鸿纵身跳到地上，撒腿狂奔向研究所。 研究员都是学院的宝贝，院长能出事他们都不能出事。 但有人比他更快。 他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连那人的背影都没有看到。 下一秒，问天研究所的房脊崩成数段飞向青丘镇各处，最远的落点距离爆炸中心超过一公里。 烟尘腾起间，一道身影如惊鸟般跃至半空中，手中捏着某物，将其如沙袋似的又砸向地面，紧随其后踩在它的背上。 “咔嚓！” 脊柱断裂声常鸿再熟悉不过了，但出手如此狠辣果决的人物，竟让他也不禁后背一凉。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烟尘里响起凄厉地兽吼声，继而一道红光不管不顾地直奔常鸿而来。 妖！ 百分之两百的妖！ 常鸿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连其面目都未曾看清就被撞飞出去。 那妖如同失控的火车撞开食府的墙，一头钻入餐厅。 “娃儿们快跑！” 一位打饭阿姨穿着红色围裙，手持大勺，从打饭窗口翻了出来，如母鸡护鸡崽似的将陆圆三人拦在身后。 “我到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在我的码头动武！” 一名肥头大耳的厨师双手各持一把菜刀，撸起袖子后露出的双臂上布满了龙蛇纹身，想来年轻时也是一条好汉。 接连又有数位厨师冲了出来，手持铁锅、漏勺或剔骨刀，还有一位双手各握一罐老干妈，摆出掷弹的姿势。 “你是半妖，缩在他们身后不丢人吗？” 夏弦踢了踢林清川的屁股。 林清川苦涩着脸道：“我也才上了半个月的课，实战课就两节，还都是挨打的角色。” 冲进餐厅的妖没有立即动手厮杀，而是在剧烈地喘息。 众人这时才看清它的样子。 这只妖脑袋似雕鹰却有两个身子，四只利爪如铁钩轻而易举刺穿餐厅地板。 背部羽翅无力地垂在两侧，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两个身体之间有道极为骇人的撕裂伤，断裂地骨茬上不断地往下淌血。 “吼！” 它双眼赤红，眼球暗黄中夹杂血丝。 “鸱，一首而三身，属b级妖。” 一名厨师当即把它认了出来。 “关押在学院的妖起步都是‘丹妖’级，至少需两名‘九曜’级别的半妖才能制服它！” “鸱只有两个身子了……” “它受伤了，不要怕，我们的人马上就能解决它！” 学院的厨师们显然都或多或少了解妖的相关资料，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出声安慰陆圆三人。 鸱显然不愿坐以待毙。它冲入餐厅固然是慌不择路，但也是嗅到了这里聚集的大量人类。 对于嗜杀的妖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人类更滋补的食物吗？ 它费力扇动翅膀，四只脚爪蹬地发力，眼看就要将挡在最前面的那名手持菜刀的厨师撞翻。 不难想象，一旦被鸱扑倒，接下来必定是极为血腥的惨烈进食…… 就在这时，陆圆动了。 夏弦甚至不知道他何时从身边消失，直到鸱发出痛彻心扉地惨叫时，夏弦才发现陆圆竟然已经冲了上去，并对鸱造成了伤害。 谁也没看清他如何动的手，但鸱的双目却已被不锈钢筷子戳瞎，两个眼眶里各插了一把筷子！ 鸱双目失明，爆发出无人可挡地怪力，翅膀如同钝斧将餐厅里的木制桌椅劈成碎片。 它的四只铁爪胡乱地抓挠，在淡黄色的地砖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爪痕。 这时候餐厅门口走进一人，正是先前打过照面的子酥。 她眼神冰冷身上还留有血污，白色裙装下摆染红一片。 很显然那滩血污并不是她的，而是鸱所流。 闻到血腥味的鸱扭头扑向子酥，来自妖血脉里的暴怒让它完全失去理智，只一心想要杀人泄愤。 子酥抬起雪白藕臂，所有人的视野忽然一暗，但也只是一刹，就好像电灯突然地闪烁，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但陆圆却感受到了其中不属于人类的伟力，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但很快便又恢复平静，毕竟那股力量并不是朝着他来的，无需他倾力应对。 然而被选定为目标的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鸱的动作骤然止住，仿佛被相机定格下画面，一动不动。 子酥侧开身子，鸱才因为惯性向前栽倒在她脚边。 它犹如一尊琉璃像砸在地砖上，碎成了屑。 「玄鸟·夜收」 第12章 妖象 “这就是半妖吗？” 陆圆第一次在心中发问。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林清川和夏弦两人，嘴巴张得能塞颗鸡蛋进去。 夏弦这般表情也就罢了，林清川好歹听说过子酥学姐的威名，没想到也是如此，足见这个场面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性。 常鸿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看着满目狼藉的餐厅，急得满头大汗。 可当他看到所有人都完好无缺地立在原地时，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 “妖呢？” 除了子酥，所有人一齐伸手指向地上那摊还未被风吹散的灰屑。 “成、成灰了？” 众人齐齐点头，脸上表情错愕不一，甚为有趣。 常鸿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表达他此时的心境，除了挠头都不会其它动作缓解尴尬了。 “谁杀的？” “子酥学姐！” 林清川不愧是头号迷弟，大声嚷道，好像是他做下的一般，脸上还生出一种得意地表情。 “真是怪物。” 常鸿以极细微的声音嘀咕，巡视一周却并没有看到子酥。 “学姐真是一点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了，太飒了！” 夏弦也一脸小星星，双手握拳捧在胸前。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大抵说得便是学姐这类人！” 林清川深表赞同。 陆圆还在回味刚刚于他眼前展现的一刹那的不真实，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到妖的位置，却也觉得自己未必能挡得住那种诡异力量的攻击。 半妖居然也能压过“真妖”？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而是完完全全地单方面碾压，可半妖是靠什么胜过妖的？ 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多出许多疑问。 “陆圆……人呢？” 陆圆就站在餐厅里，距离夏弦他们没几步，可所有人就好像同时患上了失忆症，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直到林清川提起，才有意识地去寻找。 陆圆转身朝向他们，林清川生出些许疑惑，但还是马上凑了过来：“没什么事？” 陆圆刚刚的表现绝不能轻易忽视，那份果决，狠辣，以及事后的低调，怎么看都有扮猪吃老虎的潜力。 但林清川却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子酥学姐的英姿飒爽，而在在不经意间就忘了还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助攻手呢？ “最近记忆力有点跟不上啊，难道我要吃点脑黄金补一补？” “陆圆，你、你没事？” 夏弦也走过来，只是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定，好像是刚刚认识这个叫陆圆的人。 陆圆轻声道：“没事。” 常鸿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圆也是很猛的，我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不过你们是不是关心错对象了？我现在才是病号啊，你们不该先把我送去医务室吗？” 听常鸿这么说，几人才注意到他此时的狼狈，连忙架着他向医务室跑去。 青丘镇的医务室归属于占星台建筑群，围绕占星台一圈，除了医务室外，还有百草铺、祭天坛以及神秘至极的巫蛊窖。 “靠谱吗？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巫蛊术师啊？” 夏弦瞪大眼珠子，看着一名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赤着脚，面部遮块帘子的巫师与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有说有笑，两人无话不谈地样子让夏弦有些担忧。 “放心好了，他们都是专业的，虽然没有‘生死人肉白骨’那种过于玄幻的医术，但只要还有口气，都能救回来。” 见林清川说地信誓旦旦，夏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三人等在医务室外闲聊，一名衣着朴素的老人摇头晃脑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边走还边喃喃自语。 “李副院长！” 林清川出声叫住他。 李初一侧头看了看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林清川连忙将他拦住：“李院长，问天研究所的妖逃出来了……” “逃就逃呗！你拦住老夫做什么？老夫年纪一大把，难不成让老夫去捉妖，那还要你们这些后辈做什么？” 李初一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常鸿学长被妖给伤了。” “什么？常鸿死了？气煞老夫！ 告诉我，是哪个不开眼的妖干的？老夫这就扎草人戳死它！” 李初一暴怒道。 “那个妖已经死了……” 林清川连忙解释。 “那没事了，你忙，老夫还有一卦没算完。” 李初一立马恢复平静，迈腿从林清川身边绕开，还摆手示意他不必跟来。 林清楚拍了拍脑袋，对这个老顽童是一点办法没有。 “李副院长就这样，有时候靠谱，有时候荒唐，耳朵还有些背……” 林清川转身和二人说道，却不知李初一如鬼魅似的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李、李院长……我、我……” “老夫今日占得卦象为凶，学院怕是有妖邪作祟，你通知其他学生早做准备。” 说完又转身走了，对林清川背后黑他的话充耳不闻。 常鸿拄着拐杖走出医务室，恰好看到李初一的背影：“李副院长的卦时灵时不灵，记忆力也不大行，他说的话千万别当真，不然有苦头吃的。” 要说在场谁更了解李初一，常鸿可算“深受其害”。 李初一是常鸿的毕设导师，每每想起毕业时经历地种种“磨难”，常鸿险些流下泪来。 被包扎成粽子的常鸿显然没法这么快回去，只能让传达室给廷尉府分局发短信，自己要在学院耽搁几天。 唐晚晚稍晚一些才得知消息。她当时正在问天图书馆内学习，戴上耳机后居然连剧烈地爆炸声都没有听到，不禁让人好奇她戴的耳机是哪一个品牌的，降噪如此出众，亦或是图书馆的隔音效果比奥菲尔德实验室还要强？ 总之，当这位傻姑娘在食府门前傻愣愣地站了半分钟才回过神，继而一脸疑惑地看着陆圆等人。 “你们中该不会有谁的血脉具有天象灾祸之类的能力？” “你直说我们是灾星不就好了？” 夏弦一翻白眼，显然是不乐意听到这种话的。 异位而处，谁都不想被人称作扫把星？ 林清川赶忙站出来解释：“唐学姐不是那个意思，她说的是妖的血脉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天赋，更正式的称呼应该是‘妖象’。” “天赋？谁天赋会是‘扫把星’？嗯？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是？” 夏弦当然不会信他的话，双手抱胸脑袋朝向侧边不看他们的正脸。 第13章 青丘镇民 夏弦这幅样子摆明了是不相信林清川了，他无奈之下只能求助常鸿。 常鸿叹了口气：“我毕业也快四五年了，书本上那些文绉绉的话早记不全了，不过这小子也没骗你们，‘妖象’是某些大妖的本命能力。” 唐晚晚冷哼一声，不大乐意开口详说，常鸿只能继续说道：“廷尉府自成立起就没有哪一天是安宁的，与各种妖搏杀，起先是胜少败多的。 前人为了我们不再重蹈覆辙，便也将一些妖的资料录于竹帛之上，代代流传完善，虽有部分散轶，但大体上还是保存了下来。 根据这些资料，廷尉府于1957年年末整理出《妖谱》，这才让我们这些半妖对妖族有了一个大体的印象。 根据《妖谱》所述，我们将妖划分为十级，由低到高为c、b、a、a+、s、s+、ss、ss+、sss和sss+级。 c级，无害，可食用，数量极多；b级，普通，数量多:a级，具备药用价值或特殊能力，数量稀少；a+级，食人，凶悍；s级，瑞兽，灾兽；s+级，神属，强大；ss级，图腾，极强；ss+级，神兽，凶兽；sss级，古神；sss+级，顶级古神。” 不仅夏弦听得目瞪口呆，陆圆耳朵也竖的尖尖的。 只是这分级跨度也太长了？从无害可食用到顶级古神，这该有多少妖啊？ 何况“无害，可食用”这算是褒奖吗？被归为此类的妖是不是要感谢《妖谱》编辑组，让他们逃过一劫？ “常学长虽然毕业，但基础知识比我们这些学生还要扎实，言简意赅地把十级妖类的划分依据给概括了出来，厉害。” 唐晚晚翘起大拇指，佩服道。 常鸿苦笑：“我倒是想偷懒，可谁让我的毕设导师是李院长呢？ 指望他期末划重点让我们备考，不是等着挂科重考吗？ 还不如老老实实把知识点记在脑子里，就算毕业了多少也用的上。” “常学长，你的血脉来源于哪只妖，又属于哪一级啊？” 夏弦把脑袋凑上前，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宝宝似的看着他。 常鸿呼吸一滞，摆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孟极，b级妖。” “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 唐晚晚只是略做思索，脑中便有了文字形成，脱口而出。 “才b级……” 夏弦急忙住口，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没有冒犯之意。 “《妖谱》的排名并不是完全按照实力强弱来的，b级妖属于常见妖，不代表它们好欺负。 排在它们之上的a级妖只是因为数量稀少，真要拼杀起来，被b级妖按在地上摩擦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一旦上了a+级，就没有一个妖是好相与的！” 唐晚晚补充道。 食府外传来脚步声。 几人望去，一群身穿藏青色工作服男女拎着各种工具走了进来。 为首一名戴眼镜的男子与餐厅的厨师们交流一阵后，招手示意与他同来的那些工人开始干活，整个过程中都非常安静。 “他们是什么人？” “青丘镇民。青丘镇所在的青丘山山麓有数个部族，它们都是青丘军镇的军属后裔，三分之一的族人都有半妖血脉。 他们只与同为半妖部族的族群通婚，所以后人中出现半妖的数量较高。” 有镇民朝他们看来，常鸿颔首示意。 “废除军镇后，这些镇民没了生计，廷尉府便雇佣他们为学院工作。 学院的第一批学生绝大多数都是镇民，他们中不乏天赋过人之辈外出任职，所以不要看他们穿着朴素，说不定哪个部族的族人就在廷尉府担任要职呢！” 唐晚晚还和其中一位女子挥了挥手，显见二人关系匪浅。 问天研究所那头有挖掘机的轰鸣声，卡车将破碎的楼板装车运走，还有戴着黄色安全帽的镇民指挥调度，一切井然有序。 “镇民们自小接受的就是最优质的教育，毫不夸张地讲，从他们里面随便挑几个最低学历都是211大学的，所以千万不要小觑他们。” “青丘镇民……是青丘氏吗？” 陆圆冷不丁地出声道。 常鸿赞许地点头道：“没错，他们就是青丘氏。 这里曾是古之青丘国，选择在此设置军镇，一是地理位置，控扼神州南部，二是群众基础，拥有较多的半妖，便于绣衣卫补充兵源。 此外，青丘氏自有的妖族血脉为九尾狐，在《妖谱》上排位较高，各方面综合下来，便选择了这里。 便是现在，学院里也有几位青丘氏学员。” “涂山氏又是怎么一回事？” 来此的路上，见到过涂山氏的雕像，难免令人好奇。 “大禹治水听过吗？禹之妻便为涂山氏族长嫡女，后来禹建立夏朝，涂山氏便飞黄腾达。 商灭夏，涂山氏也遭重创，托庇于青丘国，于此繁衍生息，所以此地也有涂山氏部族。 纯狐氏来历神秘，据传夏朝时有纯狐国，国破后，其中一支也迁徙至此。 有苏氏本为商民，与涂山氏有灭国之仇，两族一向不大对付，所以有苏氏并不在青丘山，而是另有栖息之地。 近些年风气逐渐开放，廷尉府对有苏氏抛出橄榄枝，他们也派了族人来此受教。 有苏氏特别忌讳别人提起苏妲己，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讲这个名字，很容易结仇。” 常鸿讲这话时还四处张望，生怕遇到有苏氏的人。 半妖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高不少，常鸿包扎之后便无需赖在医务室，给他安排了一间有空房间宿舍让他休息。 在学院师生还未返校之际，陆圆大致把学院逛了个遍，对各处建筑都有了些印象，不至于上课迷路。 天马欢快地把一波又一波学生送到青丘镇石牌坊前，“不着痕迹”地向他们炫耀自己的墨镜。 直到某个学生说漏嘴，它怒不可遏地冲进学院，在宿舍外对着常鸿破口大骂了数个小时，才不甘心地离去，临走前放下狠话，要给常鸿一个好看。 由于这个小插曲，因妖出逃导致研究所坍塌大半的新闻反而没能冲上表白墙热搜。 直到实习返校的隔天上午，教务处才通知陆圆做心理辅导。 事实上，这个心理辅导来得太晚。倘若陆圆心理脆弱，“妖”这个事实当场就能把他十八年来一点点建立起的世界观蹂躏的粉碎，事后补救也无力回天。 即便是半妖，对于“妖”的接受也需要一个过程。 但事情已经发生，何况外出实习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学院的心理医生们来不及调整状态，连夜将资料准备好，大清早就把几位当事人请到了医务室。 第14章 梼杌踏山 危险来临时，人类的心理反应剧烈还是肢体反应剧烈往往因人而异。 但如果是一群接受过“特别教育”的人面对危险就另当别论了。 心理医生们对学院食堂的厨师和阿姨们进行了系统的评价，一致认为他们的表现达到了学院设立的考核标准，简单点说，妖影响不了他们打菜时手抖的频率，该半勺绝对不可能满勺。 陆圆和夏弦各自进入不同的房间接受心理治疗。 房间墙壁刷成了淡橘色，一张沙发，一只茶几。 一名身材姣好的女人立在房内，她化了淡妆，身上有并不刺鼻的香水味。她外套黑色小西装，内里蓝色条纹衬衫，下身黑色包臀裙配高跟鞋。 脸上挂着似有还无的笑意，身上散发着一种知性美。 “坐！” 她抬手示意，陆圆对着她点点头并坐到了沙发一端。 她在沙发另一端双腿交叠而坐，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表单。 右手握着黑色水笔，在表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将表单递向了陆圆。 “陆涵，负责你的这次心理辅导。” 陆圆在表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还给陆涵，她接过表单的同时扫了一眼，开口笑道：“都姓陆，算是本家人，不用太紧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我也会尽量帮你解答。” “嗯。”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相信你也知道了自己是一名半妖，那么站在半妖的角度，你对人类的看法是怎样的？ 可以随便阐述，说什么都没关系。” 陆圆沉思片刻，道：“除了超人的力量外，没什么不同。” “超人的力量……很准确，即便是未经训练的半妖也拥有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按照我们内部的说法，这种力量就是‘妖象’。 从你的表述来看，你觉得半妖和人类的分别仅在力量上是吗？ 他们的心理活动呢？会不会有什么区别？” 陆涵在表单上沙沙地书写着，同时追问道。 陆圆摇头道：“既然是半妖，就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 如果是妖，应该就另当别论了。” 陆涵记录地同时也在观察陆圆的神情及肢体语言。但眼前这个男生的坐姿端正，表情严肃到可以用漠然来形容，找不到突破点。 “看来你对妖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 “扑面而来的凶残。” 陆圆回忆起食堂里与鸱的第一次见面。暴毋的它双眼里充斥着残忍的杀意，似乎任何敢于阻挡它的东西都将被它的铁爪无情撕碎。 只是它运气太差，踢在了钢板上，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凶残”，她在表单上写下这二字，抬头看向陆圆，“除此之外呢？” “不知道。” 陆圆对妖的了解仅止于此，他从不对不熟悉地事情发表评价。 “假如有天需要你出手制服某只妖，你的选择是？” “它伤害我了吗？” 陆圆思考后问道。 “没有。” “伤害我的亲人或朋友了吗？” “没有。” “伤害无辜的人了吗？” “也没有，它什么也没做，只是出现了。” 陆涵堵死了所有的路。 “我会先和它谈谈，如果它愿意的话。” 陆圆没有天真到会说出放妖离开这种话，有罪或无罪不该他来审判，何况问题也只是要他制服妖，他没有必要多想其它。 “谈不拢怎么办？ 根据《妖谱》记载，只有a级及以上的妖才有较高的心智且具备交流能力，然而它们中绝大部分对人类和半妖都抱有敌意，即便遇到相对和善的妖，它们交谈的欲望也不并强烈，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问天图书馆里不乏这类案例。” 陆涵说这么多无非想告诉陆圆，他的想法前人并非没有尝试过，但失败的案例多到令人绝望。 陆圆沉吟许久，认真道：“打到它愿意谈就好了。” 语言说服未必可行，但拳头绝对可以。这种“肢体语言”无需翻译，一旦用出来，不需要太高心智也能在肉体体验一番后做出正确地抉择。 陆涵很确定陆圆没有在说笑，愣了一秒，正欲开口，耳边骤然响起能将人耳膜刺穿的巨大噪音。 继而恐怖的力量将房屋推倒，横贯而来的冲击波粉碎了一切。 地动山摇间，警铃声，钟声，兽吼声，爆炸声，以及被淹没于这些声音下的哀嚎和惨叫声……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快到陆圆都来不及做更多反应，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陆涵拽倒，后压在她的身上，为她挡住砸下的水泥板。 剧痛从背部传来，几乎让陆圆昏死过去。 也正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沉睡于体内无迹可寻地妖之血慢悠悠从角落里现身，以救世主的姿态驾驭这具身躯。 冥冥之中注定，这具身体的主人就该以非凡的姿态降临，只是某些意外让这个进程被稍稍打断，原本的顺途需要经历些波折才能实现，但任何外力都无法阻止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陆涵在失去意识前恍惚间看到一团火焰将她笼罩，那个比她小了六七岁的男孩散发出烈阳般炽热的高温，让她在如此情况下感受到莫大的安全感。 青丘山上空，冒出一道狭长黑线，足有数百丈长。 黑线中段撑开，犹如天上睁开一枚巨瞳。 黑色烟气从中溢出，伴随着嘈杂地怪笑声，一只宛如擎天之柱似的蓝青色兽爪探出，欲将青丘山彻底拍碎。 在此之前，一道黑色光柱骤然轰下，若不是周天星斗大阵激发，青丘山顶上的青丘镇早已经化作齑粉。 一道长啸声如惊雷炸响，继而雪白身影跃至空中，每过一弹指身形便长大一圈，眨眼功夫，一只高有百丈的雪白巨猿轰然落下。 兽爪朝巨猿拍去，巨猿伸展双臂堪堪架住，但也极为吃力。 它怒叱一声，张开兽口露出外翻的犬齿。 一道十丈粗地浑浊水柱从其口中喷出，射向空中的黑色裂缝。 黑烟涌动，将水柱尽数消弭，一道冷哼声从裂缝里传来：“堂堂无支祁甘为守户豚犬，实为妖族之耻！” 无支祁咧嘴大笑：“总好过你这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徒逞口舌之能！” 裂缝里那个声音动了真怒，兽爪再度扬起，蓄力猛拍，无支祁脸色剧变。 远方一道青光划破天际，痛呼声从裂缝里传来，巨爪被斩断，断口光滑如镜。 第15章 腾空剑去 “高阳氏，此仇梼杌记下了！” 伴随着不甘地兽吼声远去，无支祁兀自强撑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法天象地瞬间解除，它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鼻不住地往外溢血。 一名穿着白色背心的男子脚踏飞剑落地，将无支祁扶起，捏住它的下巴，往里塞了几颗黑不溜秋地药丸，然后提溜着它的后脖颈把它扔进了水潭之中。 无支祁一入水，立马呼吸就平稳了，眼皮动了动，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看到男子，咧嘴想笑，但胸口犹如被铁锤砸中，倒一口冷气，灌了一肚子水。 “院长你来啦！” “看你还算卖力，这次便不惩罚你。” 男子说完后御剑远去，无支祁没入水中，手只是轻轻碰了下胸口，立马疼得它“手舞足蹈”。 青丘山麓的镇民们因为不是梼杌的主要攻击目标，受损不大，只是塌了几栋房子。 但青丘镇却几乎被移平。周天星斗大阵挡住了妖术，但彼此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还是将镇内的建筑摧毁。 镇内的学生和老师们正在自发地抢救被困的同学，目前的伤亡主要是学院内的普通人，他们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接近十万吨级当量的冲击波，几乎在冲击开始的瞬间就丧命了，极少数人在半妖学生们的保护下得以幸存，却还是出现不同程度的内脏出血。 “他们在这儿！” 压在陆圆背上的水泥板被掀开，他跪在地上，手肘撑地，腹腔下留出空隙，陆涵才得以呼吸，只是胳膊和腿上有些许擦伤。 两人被放到了担架上，迅速送往山下的临时医院治疗。 一周后，陆圆双臂打着石膏被陆涵搀扶着走出病房。 他的两条腿也受了不轻的伤，但半妖体质使得伤口恢复极快，再过上两天，手臂上的石膏也可以取下来了。 站在山脚下，抬头再看青丘山，与初来时的心境大有不同。 若说初次踏入此地时心中怀有好奇与期待，现在则又添了几许迷茫与未知。 “梼杌……” 陆圆低声念叨。 陆涵侧头看向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这件事不要挂在心上，否则会成为你的心魔。” 梼杌随手一击，就让青丘山数百年的历史毁于一旦，所造成的伤亡远不止是纸面上冰冷的数字，还有饱经风霜的历史印记。 陆圆没有问“为什么”这种蠢话。世界上许多事情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因为一时冲动，又或是纠缠不清地血仇，总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刨根问底只不过是让血淋淋的伤口更新鲜几分，远不如把造成问题的根源铲除更大快人心。 陆圆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即便这些日子陆涵与他每天都有接触交流，也还是无法从他的表情里读懂旁人难以获知的心理变化。 “他是天生的政客，喜怒不形于色；也可以是冷血的杀手，只关心目标不问对错，但肯定不是一个好弟弟……” 陆涵在心里吐槽，她是极喜欢这个弟弟的，就是不爱说话，让她一身心理学本领无处施展。 “你们在这儿呀！” 夏弦像个叽叽喳喳地麻雀，哪怕两只手几乎被砸的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却仍旧充满热情，乐观地让每个看到她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暖意。 学院的医疗资源相当充裕，虽然这次遭袭让学院损失惨重，但依旧有能力给每个受伤的人提供最好的治疗。 夏弦的双手裹在石膏里，远看像是一对白色大锤，很是滑稽。 林清川是个好命的小子，只是背上被钢筋划了道口子，缝针后好像纹了个蜈蚣纹身，已经不妨碍走动。 唐晚晚一条腿被砸断，这会儿只能拄着拐杖，一只手搭在林清川背上，气哼哼地走到陆圆他们身边。 常鸿运气有些背，本来就有伤在身，砸下来的时候跑都跑不了，挖出来时就剩半口气了，但总算挺了过来，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文正馆和武安阁联席会议上讨论的事项通过了院长审批，凡是轻伤以下的学生，两周内全部外出实习，配合廷尉府对青丘山周边作恶的妖族进行专项打击，重点点名了五十名大妖。” 唐晚晚将不涉密的情报分享给众人。 “专项打击？针对梼杌的报复？” 陆涵神色古怪道。 “这就不清楚了，只不过和它有点关系的妖都上榜了。” 唐晚晚咧嘴一笑扯动伤口，疼得她站都站不住，还得靠林清川扶着。 “能不去吗？” 林清川摸着光头一脸为难。 “不去？不去今年的考试成绩就是零分。 这是学院和文正馆还有武安阁达成的共识，作为武安阁的一员，你不仅要去，还要带头冲锋，这是你们阁长亲口说的。” 唐晚晚坏笑着拍了拍他的光头。 “那可是妖啊！我连菜刀都拿不稳，居然要让我去惩妖？ 它们就算站着不动，我也未必砍得动它们呀！” 林清川叫苦不迭。 “我也要去吗？” 陆圆问道。 “虽然你们两个一节课都还没上，但已经正式入学了，免不了。 更何况你还是武安阁的成员，要冲在第一线，八成会和妖打照面，还不止一次。” 这时候就能看出两个学生社团的分工不同了。 文正馆成员更多负责物资调配通讯保障等后勤工作，武安阁成员则是对妖作战的尖刀，理论上也是最容易受伤乃至牺牲的那撮人。 陆圆只是点点头，并未像林清川那样有过多的抵触心理。 于他而言，在青丘山学习亦或者外出实习并没有区别，毕竟他连学院教什么课都不清楚，按照指派跟着走就对了。 “也别太担心，学院考虑到我们这些外舍生不太擅长处理棘手的问题，给我们分了组，每组都能有一位到两位内舍生甚至上舍生坐镇，真正需要你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机会并不多。” 唐晚晚这话让林清川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时每个人兜里的制式手机都响了，陆涵帮陆圆将手机掏出来，面部解锁后便看到一条校内通知信息不停地闪烁。 点开一看，正是唐晚晚所说的专项整治行动，里面还有自己及所属小组成员的名字。 “夏弦、子酥……” 那道身影在脑海中浮现，构成一副黑白画卷，画卷里黑白二色交错，鸱轰然倒下，身躯被妖象肢解成粉末。 “太好了，子酥学姐还有陆圆，这还不轻松混满分？” 夏弦惊喜地叫了出来。 第16章 溯源 又过了三天，陆圆的双手恢复的七七八八，石膏也终于可以去除了。 “血脉溯源？” 陆圆看着手里的检查单有些不解。 “本应该在入学后的第一时间对新生进行的检查，由于特殊情况耽搁到现在，不过也不算晚，你也不用紧张，就当做是一次摸底考试。” 陆涵解释道。 原本陆圆并不紧张，可听到考试，反而心里一紧。 读书一直都不是他的强项，虽然爷爷并不因此苛责他，但每每看到爷爷叹息，他也难免有些难受，所以对考试，乃至高考都心怀畏戒。 “难得看到你会有这种紧张的表现，害我以为你是高冷男呢！” 陆涵看到他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打趣道。 她领着陆圆进入一间行军帐篷，内里摆着一件极具科幻感睡眠舱。 它与底座间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没有任何依托地漂浮在底座上方。 睡眠舱与诸多设备连接，密密麻麻地线缆让人眼花缭乱。 两名身穿白色防化服的人走向陆圆，向他颔首示意后，便将一个头箍套在他的脑袋上，继而解开他的衣服，将一些电极片贴在身上。 “进去躺着就行，我会在这里等你。” 陆涵对他摆摆手，舱门一点点合拢。 舱内喷出液化的助眠气体，让他迅速进入深度睡眠。 “多有力的心跳声，这个小伙子体内沉睡的该是哪一只妖呢？” 一名身穿防化服的人走到陆涵身边，将耳机递给了她。 她刚戴上耳机，便听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宏大又震撼。 “老师，总院那边的心音库有匹配的吗？” 陆涵口中的老师，正是身穿防化服的丁先。 “学院这边信号基站需要重新搭建，与总院那边的加密通讯都断了，现在只能从我们学院的心音库里挑选音频进行比对。” 丁先也很无奈，学院现在各种基础物资倒是不缺，可那些费尽心思建起的研究所，加密的信号基站、特殊的设备等等都被毁了，一时半会间都甭想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好在青丘学院建设之初就有所防备，将青丘山的山体掏空，内部进行了结构加强。 所有文字信息转录进学院的中央机房，储存在服务器中，即便遭到核弹冲击，山体内部的服务器也能安然无恙。 山体内也是有避难设施的，只是梼杌的攻击毫无防备，发生的太快，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太多人员伤亡。 丁先手中的平板上，陆圆的心跳声及频段正在与服务器内储存的进行比对。 “学院心音库怕是力有未逮，还是要依靠别的手段。” 此时另一名身穿防化服的人已经按下了开关，睡眠舱内，每隔半分钟，播放一种妖的叫声。 同类的妖对本族的叫声会产生共鸣，即便非同类，近亲的叫声也会让它们的心率产生波动。 但这种手段有比较明显的后遗症，会对半妖的情绪产生刺激。 因为录制这些叫声的时候，多数是在半妖围捕妖的现场，所以这些叫声更多的带有哀痛、愤怒和恐惧等负面情绪在里面，很容易让被测试的半妖失控。 所以这个特制的睡眠舱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止被测试的半妖暴起，一旦失控，大量液氮混合的烈性助眠气体就会充盈其中，使其冰冻并昏迷。 “经纬，他有较明显的反应吗？” 丁先问道。 “目前还没有，老师。” 李经纬也是丁先的学生，还是陆涵的师兄。 “放到哪一级了？” “现在播放的是s级妖鸓鸟，陆圆对它的叫声没有反应。” “直接上到ss！” “好的，现在切入ss妖夔牛的叫声！” 睡眠舱内，夔牛的声音恍如雷鸣。 山海经记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传说黄帝征伐蚩尤之时，玄女为帝制夔牛鼓八十一面，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 无一不说明，夔牛的吼叫声之洪亮。 到了ss级，哪怕不是同族或近亲，实力低微的妖听到这种上位大妖的叫声都会忍不住原形毕露，可睡眠舱内的陆圆依旧不为所动。 如此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便是他的妖族血脉不弱于夔牛！ “切！” “ss级妖玄蛇。” “ss级妖化蛇。” “ss级妖虎蛟。” “等一下，他有反应了！” “是蛟吗？” 陆涵探头问道。 “也有可能是龙种或实力更强的纯蛇种。” 李经纬猜测道。 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角龙千年方为应龙。 虎蛟乃是蛟类中的佼佼者，但陆圆给出的反应却并不剧烈，可知与蛟类并无至深关联。 纯粹的蛇种走上了与化龙完全不同的、独属于蛇的进化路线，此路上的大妖还有鸣蛇、巴蛇、腾蛇、相柳等，俱是声势滔天的顶级妖。 “如果是蛇种大妖，他的体温在这种情况下会急剧下降，可以排除，大概率是龙种。” 丁先示意李经纬切入龙种大妖的叫声。 “学院保存的ss级龙种大妖只有负屃。” 李经纬按下播放键同时看向丁先。 “试试看，如果不行只能申请取用妖殖库中的龙血了。” 如非迫不得已，第三种检测方式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使用的。 一来这种直接取自于妖躯的骨血来之不易，用一点就少一点，二来便是不可控的污染，纯血的妖身上的任何器官乃至毛发都带有强烈的妖气，下位妖都吃不住，更不用提半妖了。 但光凭现在的检测结果已不难判断陆圆体内带有的妖族血脉至少也是ss级。 学院有几个ss级？满打满算不超过两只手，仅这一点就值得消耗妖殖来进行研判。 令三人欣喜的是，用不上了最后的手段了。 睡眠舱内，陆圆的体表浮现了若干鳞片，每片都是指甲盖大小，表面光滑如玉。 他的太阳穴附近生出龙角，额头显出黑白文质，面孔越发的与虎相近。 手脚长出绒毛，五指不受控制地弯曲成爪，手臂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痛苦。 “妖化！” 李经纬和陆涵同时叫出声来。 “关掉音频，注入液氮。” 随着液氮浸没陆圆，妖化现象一点点的从陆圆身上褪去。 “老师，陆圆他……” “是龙子。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负屃在龙子中排行老八，对上位和下位的影响效果最好。陆圆既然能祖化，说明其血脉就在这三者之间。 刚刚的妖化特征很明显，你们也都看到了，说说，是哪一个？” 没想到丁先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考校起了二人，显然是心里有了答案才有此一问。 “师妹先说！” 李经纬成竹在胸，应该是已经想到了。 第17章 半妖处境 陆涵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是老七，狴犴？” “理由呢？” “龙子中，狴犴之母为虎，他刚才的祖化与虎最近，又有龙角，加上老师你已经圈了范围，我总不好再往其它地方猜了。” 陆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总算没有把我教的都还给我！ 龙子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平生好讼。 这次算你过了，回去把《妖谱》多翻翻，别哪天我抽考你还要我临时圈范围。” 陆涵羞赫地低下头，眼睛却不住地瞥向睡眠舱里的陆圆。 “别看了，这么大剂量，没有三个小时他都……” 丁先话没说完，睡眠舱里传来了敲击声。 李经纬按下按钮，睡眠舱门上翻，陆圆翻身坐起，自己爬了出来。 他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精赤的上身有些瘦弱，背部及手臂上还有未消去的疤痕。 如果走在路上，或许只会把他视作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唯有此地的三人才知晓他那副看似瘦弱的身躯里蕴含着何等惊人的力量。 还要加上一个常鸿，毕竟他才是目击者，死去的那个龙套就算了。 “测完了吗？” 陆圆非常自然地走到衣架旁，开始穿衣服。 “测完了，恭喜你小家伙，未来可期啊！” 丁先笑着说道。 “我是谁？” 陆圆看向三人。 陆圆显然没有失忆，所以三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谁”代指的是他身上的血脉。 “龙子，狴犴。” 丁先答道。 “狴犴？” 陆圆对狴犴显然没有了解，陆涵在旁稍微介绍了一下有关狴犴的信息，他才有了个大致的概念。 “很厉害吗？” 陆圆问道。 “你看我师兄的表情就知道了。” 陆涵侧头眼神玩味地看向李经纬。 李经纬哭笑不得，摇头道：“师妹你饶过我！ 以前的那点事能不能别老提，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陆圆不明所以，李经纬怕陆涵抖出他的黑料，连忙说道：“狴犴在ss级妖中都是名列前茅，放在《妖谱》上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了。” 这么一说，陆圆就懂了。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五指张开又合拢，似乎在体会身体内的那份力量。 “血脉追溯不仅仅为了让我们更好的了解每一位半妖的状态，也便于半妖有针对性的训练并获取与自己相关的妖象。” 丁先兴致很高，带着陆圆和陆涵走到旁边的帐篷内。 脱下防护服后，从简易的书架上翻出一本颇有年代的笔记本。 “要还的。” 他将笔记本塞到陆圆手中，示意他坐下谈。 “半妖是介于妖与人之间的特殊存在。 获得环境适应力最强的人类外形，掌握毁天灭地的妖族妖象，这样的特殊群体自诞生那刻起就注定不平凡。 妖族不缺精英，但缺少稳定的子嗣传承，往往就是因为子嗣艰难，导致某一妖族彻底灭绝。 人类拥有庞大的人口基数，繁衍后代的能力是妖族想都不敢想的，正是靠着这一点，才能在无数次的灾厄里熄火相传。 所以哪一方能拉拢到半妖，哪一方就能在这个世界占据统治地位。” “所以半妖被人类拉拢了？” 陆圆出声问道。 “对，也不对。 从生产力极度依赖土地的农耕文明起，半妖凭借绝对的武力优势凌驾于凡人之上获得了无法动摇的统治地位，皇帝，王侯将相，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着顶级半妖的影子。 无数次起义，无数次战争，人类的精英都在争取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可事实上，生产资料还是掌握在上层，也就是顶级半妖统治者们手中。 这些顶级统治者们即是人类的统治者，也是中下层半妖的统治者。 在肉体力量称雄的古代，这是一道谁都无法跨越的天堑，上层的半妖虐杀中下层的半妖都轻而易举，更别提普通人类了。 但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快，火药的革命性进步，热武器高速发展，这种优势被快速拉近，以至于当上层的半妖们想要阻止，甚至意图与妖族勾结都为时已晚。 中下层的半妖们联合人类推翻了暴君统治，才有了现在这个人类群体占据世界的局面。 世界的文明史，可以说是半妖内部割裂的阶级斗争史，人类在其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却并不是主角。 这样说是不是觉得有些荒诞？” 丁先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变得严肃认真。 陆圆下意识点头：“和我了解的历史出入很大。” “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武力封锁而停下脚步，谁又能知道未来某一天人类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呢？ 基于这一点，半妖们把荣耀与光芒留给人类，于是人类有了璀璨的历史文明，偶尔从故纸堆里找出的半妖踪迹则成了野史或者神话传说，不足为信。” “抹去半妖的历史，就能掩盖半妖的存在吗？” 陆圆并不觉得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有多可靠。 “当然不可能指望这种手段就能让彼此放下戒心！ 抹去历史上的痕迹只是为了降低半妖的存在感，避免引起人类的仇视。 暗地里，半妖们将千百年来攫取到的海量资源都投进了科技、教育、金融等等能操纵一国乃至世界的行业之中，保证自身始终处于不败之地。 有句话怎么说的？ ‘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这才是半妖的生存之道。” “只要一直处于领先，就能一直维持统治？” 陆圆皱了皱眉。 “没错，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放在哪个环境，领先就代表着强大，足够多的领先相互叠加就是统治级的碾压。 在当下的社会环境里，这已经是半妖能想到的最优解了，不会让人类过于反感，却又保证了自身的安全。” “那我们算什么？维护正义的使者？” 从丁先的话里其实不难听出，半妖和人类是存在生存竞争的，既然这样，半妖又为什么要帮助人类继续打击妖族呢？ 留下部分妖族让人类始终不能集中注意力针对半妖不应该是最佳方案吗？ “在绝大多数妖的眼中，半妖比人类更令它们憎厌！ 奴仆是妖族对半妖的定位。本来半妖的诞生就只是妖族为了维持统治而制造出的折中产物，可随着半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妖族才改变思路拉拢与它们亲近的半妖，并分享部分权力让它们心甘情愿地成为它们手里的刀。 最后的结果就是妖族被半妖和人类联手坑了，所以妖对半妖的怨恨还在人类之上。” 第18章 七劫 走出丁先的帐篷，陆圆独自一人走到了小溪边。 学院搭建的临时营地旁有条外界根本不敢想象地清澈小溪，溪水澄澈透明，一眼能看到水底以及藏在水草间的游鱼和河蚌。 其实陆圆从来没有纠结过身份，这对于他而言似乎太过遥远。 自小他在旁人眼里就是很木讷的小孩，被人欺负了不会哭，被老师夸奖了也从来不笑，什么都吃不挑食，却从不说喜欢什么。 因为木讷，所以经常被人欺负，又因为在任何人记忆里都缺乏存在感，所以始终被外界孤立。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你和他们不一样。” 陆圆依稀记得那天爷爷摸着他的头所说的话。 他在学校里被人推搡，跌倒在水泥地上磕破了膝盖，躲在离家不远的巷子里。 爷爷找到他时并未有言语的责备，只是将他抱起放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载着他回家。 “爷爷，我的爸爸妈妈呢？” “就在天上，他们正看着你呢。” “可我看不到他们。” “你还小，当然看不到。” “我长大了就能看到了吗？” “一定能。” “爷爷我想听你讲故事。” “又要听故事啊！那就从黄帝大战蚩尤讲起……” “这个听过了！” 陆圆撅起嘴，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那就讲贰负杀窫窳！” 陆圆看着溪水中的自己，而后缓缓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 滨江市中医院，加护病房。 查房的护士惊慌失措地联系了主治医生，然后主治医生层层上报，惊动了院长。 “人呢？” 院长竭力压制涌到了喉咙口的怒火。 “我10点查房的时候还在……” 主治医生不住地抹着额头的汗水。 “我问你人去哪儿了！这么多大活人看不住一个带病的老人？ 保安呢？调个监控要这么长时间吗？” “院长，监控录像在这儿！” 一名保安气喘吁吁地将平板递了过来。 画面中，曹谷风穿着病号服自如地推开病房的门，堂而皇之的走过护士站。 “人从你们眼前走过去，居然没人注意到？” 院长震怒不已。 “我们……” 护士长委屈地想要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画面中显示她当时甚至抬着头和曹谷风进行了对视，可她却一丁点映像也没有。 “见了鬼了！保安为什么不拦住他？没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吗？” 曹谷风从医院正门走了出去，保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这让我怎么交代？” “嘟嘟。” 手机震动，院长看到来电显示，顿时头大如斗。 “喂，是我，事情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 …… 常鸿躺在床上，护士拿着手机贴在他耳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王，你害苦我了！” “我也没料到……” “我的王局长啊，你知不知道……算了，赶紧想办法一定要把人找回来，一定！” 挂上电话，常鸿用力地吸了几大口冷气，胸口因为这个动作疼得不行，他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和陆圆解释。 脚步声走近，常鸿赶忙调整呼吸，努力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你们来啦！” “大叔，你有没有好一点？” 夏弦笑着坐到床边，熟练地拿起水果刀削起了苹果。 陆圆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哈，好多了，就是胸口有点闷！” 刚才不觉得，这会儿疼痛感袭来，常鸿的脸都痛的拉长了。 常鸿心里虚的很，往常一个颇为健谈的人，这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圆又是个闷闷地性子，三个人里倒有两个不开口，夏弦这个碎嘴子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挑起话题了。 最终还是常鸿硬着头皮说道：“血脉溯源出结果了？” “出了出了，大叔你猜猜我是什么妖？” 夏弦得意地摇头晃脑。 常鸿哭笑不得，耐心地教导道：“半妖对本源的正式称呼为‘妖脉’，下次别人问起你可以说我的妖脉为某某。” “妖脉？我只知道喊麦！” 夏弦搞怪道。 常鸿用无可救药地眼神望着她，继而又把目光投向陆圆。 “狴犴。” 陆圆的回答简洁明了。 “是狴犴啊！难怪难怪！” 常鸿满嘴苦涩，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曹谷风离奇出院的事情告诉陆圆。 “大叔！” 夏弦气鼓鼓地看向常鸿。 “怎么啦？” “我的妖脉是三青鸟，厉不厉害？” “三青鸟，《妖谱》上排在a级，嗯，比我强点。” “强一点？” 夏弦伸出小拇指眯着眼睛比划。 “嘿嘿，小丫头片子，这你就不知道了？ 妖脉排位高仅代表你的高，不代表你够强。 无论是妖、人还是半妖，都是看综合表现。力量、经验、知识、判断以及临场应变，说到底我们的战场从来都不是课堂，而是生死的第一线！ 活到最后的才是强者！” 说到最后，常鸿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玩笑，满满地都是严肃。 夏弦明显脸色微微泛白，这番话对她的刺激不小。 然而下一刻，这个大心脏姑娘便张口咬在了苹果上。 苹果的汁水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她的脸上写满了满足。 “我进的是文训院，又不用像武极院那样打生打死，大叔你说这些吓不倒我的。” 夏弦三两口就把一个苹果啃地只剩个核了。 常鸿咽了咽口水：“不是给我削的吗？” “我再削一个。” “这才对嘛！” 常鸿眼巴巴地看着夏弦削好苹果，嘴巴都张开了，结果苹果落到了陆圆手里。 “不是给我的吗？” “下一个给你，我们要出实习了，你给我们多讲点干货呗。” 夏弦笑得像个小狐狸，举起手里的苹果晃了晃。 常鸿叹了口气：“原来是压榨我这个学长来了，算了，谁让我把你们带进来的呢？ 学院肯定是来不及和你们多讲了，接下来学什么都是在战场上，不过有些知识还是提前知道为妙。 你可能不认识出现在你面前的妖，但一定要能判断出彼此的差距，这关系到你是战还是逃。 根据修炼进程，妖需渡过七劫，才能臻至化境，从此不死不灭，与天同寿。 此七劫为化妖劫、丹妖劫、妖将劫、妖王劫、妖皇劫、妖帝劫以及传说中的妖仙劫。 比照七劫，半妖也划分出了七个阶位。神州所属七阶名为十都、九曜、八极、七宫、六司、五方老和四御。 神州之外各国的七阶或因名称有所区别，但实力一一对应。 需要注意的是，同阶（劫）之下，半妖面对妖的胜算微乎其微！” 第19章 绩勋 “为什么？” 陆圆不明白，同是七阶（劫），怎么还会有差距。 “因为妖毕竟是妖，而半妖只是半妖！ 学霸考100分是因为试卷只有100分，学民考100分是因为实力只有100分。 这样说好理解吗？” 这番回答简直扎心六六六。 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中，即便是常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两个后辈。 即便现在妖族式微，也不是半妖能轻易对付的。尤其是现在社会信息化程度极高，要想不让妖和半妖这种“离奇生物”的相关信息公之于众，兼顾人类的伤亡损失，就必然无法悄无声息地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就导致半妖在面对无所顾忌的妖族时束手束脚，危险系数甚至还要超过冷兵器时代。 “总之保护好自己，你们毕竟只是新生，学院不会让你们贸然和妖直接接触，以老带新，你们更多的时候是观战学习。” 常鸿只能如此说道。 “希望大叔你不是乌鸦嘴。” 夏弦强行笑了笑，小脸有些不自然地抖了抖。 常鸿还是没敢把事情告诉陆圆，只能不断地打电话催促。 离开病房，两人就看到子酥立在不远处。 他们看到子酥的同时，子酥也注意到了二人，伸手朝他们招了招。 快步走到子酥面前，两人先是出声问好，而后便跟在子酥身后，进入一间镇民的民房内。 学院在山下搭建帐篷安置受伤人员以及学生的同时，也与青丘镇的镇民们进行协商，租用了一批房屋。 子酥作为内舍生，自然也有权利调配一栋房屋。 “学院分组信息都查阅过了吗？” 子酥背对着二人。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配蓝色牛仔短裤，修长且富有弹性的双腿让同为女生的夏弦看得都直流口水。 两人点点头，子酥随即将一张照片甩到了桌子上。 “蜪犬，a+级，这次的目标。” 子酥将屋子里早先打印好的材料分发给二人。 “蜪犬，外形与犬相似，皮毛呈青色，喜欢吃人。” 子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它喜欢从人的头开始吃起。” 夏弦捂住嘴，惊恐地看着照片上蜪犬龇牙咧嘴的模样。 “蜪犬最近一次出现的地点就在滨江市，你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 子酥雷厉风行，交代完便直接离去。 陆圆对着照片反复看了几眼，又将材料收起打算走时，夏弦叫住了他。 “陆圆，我有些害怕。” “你可以买个好点的头盔，我看那边的摊位上有人在卖。” 陆圆一本正经地指向窗外青丘镇民摆的小摊。 夏弦脸拉的老长，嘴巴瘪的都快哭了：“你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陆圆可不是说说而已，他走出去后真的直奔镇民摆的小摊。 青丘山以外的地界仍存在着大量原始风貌。镇民们只在山脚下开垦了几百亩地栽种粮食和果树，更远些的森林及草原从不轻易踏足。 一来是为了保持此地的自然风光，二来则是那些地域尚生活着某些妖族。 诚然半妖与妖势不两立，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像天马、麋鹿乃至无支祁等妖，它们或自愿或被强迫地迁来这个小世界生活，不参与地球上的争斗，学院总要给它们留个安身之所。 妖族有着好斗的本性，但并非每只妖真的善斗。 有些妖能认清自己的境况从而向廷尉府投诚乃至托求庇护，廷尉府自然不能赶尽杀绝，迁入无人区是对大家都有利的安排。 除此之外，被廷尉府捉拿且危害性较低的妖也被流放在这里，它们有的安分守己，有的依旧不甘寂寞，继而便成了学院和镇民们狩猎的对象。 出现在镇民们摊位上的妖殖便来自于桀骜不驯的那部分。 它们有的以尸体面貌出现在摊位上，有的经过加工变成了项链、手镯等配饰，还有的则被制成了药丸或者糊状物装在罐子里出售。 不难看出，凡是能够摆出这种商品的摊主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存在。 膀大腰圆，彪悍精干等等一系列词汇都可以套在他们身上。 摊主们有的热情，有的冷漠，有的嬉笑怒骂，有的只顾埋首摆弄手里的物件，各有一套招揽顾客的法子。 逛摊子的学生还不少，每个摊位前都围了许多人。 平常的时候，学院是不允许学生私自外出的，有什么需要也都是学院统一与镇民们做接触，极少会放开限制让双方交流。 好不容易有机会不用经过“中间商”，学生们自然乐得多逛一逛。 特别是这次外出实习任务分配下来后，他们更产生了购买的欲望，不管价格如何，关键时刻能保命就行。 不过镇民们并不收取地球上的货币，无论纸币还是金银，都无法让他们提起兴趣。 他们虽然也偶尔会离开青丘山进入人类社会，但大多数人并不会在外面常住，金钱对他们的诱惑力实在不高，毕竟外界有的东西学院都能有，外界没有的东西学院还有，劳心劳力地外出寻找还不如坐在家里等着天马送来的快递。 因此唯一能让镇民们心动的只有他们的绩勋了。 绩勋是廷尉府内部流通的特殊“货币”。无论是学院学生还是廷尉府绣衣使者都能使用绩勋换取内部资源，其中也包括外界所使用的货币。 学生的绩勋来自于课堂考试成绩乘以对应绩点，每一门课，最高可获得100分并4绩点，换句话说他们要是哪一门课程拿了满分就等于获得了400绩勋。 然而绩勋对于学生来说相当重要，他们需要绩勋来晋升学级，毕业时也需要绩勋达到一定数值才能顺利毕业。 成绩优异者尚能考虑考虑，学渣们只能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陆圆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张望了好久，终于发现一个人少的摊位。 走过去一瞧，陆圆才知道这个摊位前为什么乏人问津。 白色的蛇皮袋铺在地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石器和陶器，还有几根骨制品随手丢在陶器中。 “大叔，你但凡稍微摆地齐整一些，人都要多一倍。” 一名学生说笑道。 头发微卷有些泛黄的男人穿着一件水泥灰短袖，握着刀正在削木棍，听到这话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道：“再齐整也要有人买，你们有绩勋吗？” 此话一出，这些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讪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20章 出发 绩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可要让他们现在就花出去，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相较于这些商品，学级和毕业才是他们心里排在第一位的东西。 “绩勋是什么？” 就在这时刚挤进来的陆圆发声问道。 “你不知道绩勋？” “新生？” 陆圆点点头。 “那你可真是倒霉透了，刚入学就碰上这种事。” 有人十分同情地看着他。 “每年开学时都要选课，学期末进行考试，考试成绩乘以对应绩点就是绩勋，绩勋达到数值才可以晋升高学级，毕业的时候也需要绩勋达到标准才能毕业。 此外绩勋还是升舍的参考标准之一，绩勋太低即便底子优秀，也很难成为上舍生。” 有学长耐心为陆圆解答道。 陆圆皱起眉头说了声“谢谢”，然后便打算离开，他没有绩勋在这里闲逛毫无意义。 可刚转身，就看到子酥走了过来。 “学姐好！” 陆圆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几个学生齐刷刷地喊道。 子酥只是微微颔首，看向陆圆：“挑些实用的武器，或许用的上。” 陆圆直言道：“没绩勋。” “我借你。” 子酥也不问陆圆是否愿意，走到摊位前把所有东西浏览了一遍，指向陶器里装着的骨器道：“那把刀多少绩勋？” 摊主抬起头瞄了一眼：“120。” 子酥将学生证递了过去，摊主掏出类似pos机的玩意刷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拿去。” 子酥将刀从陶器里取出随手丢给了陆圆，而后在众人惊呆地目光中远去。 陆圆这时候才有功夫打量手中的刀。 刀身略带弧度，微黄色有如玉质，刃口光滑，刀背布满锯齿，握柄处用包裹兽皮用兽筋缠绕。 算上握柄这把刀也不过30厘米长，更像是一把匕首。 “这是我早年猎杀的一头獓骃，用它的断角打磨出的一把刀，当时技艺比较粗疏，将就着用。” 摊主低着头在身后的蛇皮麻袋里翻找了一阵，丢给陆圆一个兽皮硝制的刀鞘。 “送你了。” “谢谢。” 陆圆接过刀鞘，将獓骃刃插入其中，而后走出人群。 “他是子酥学姐什么人？” “反正不可能是男票。” “可对他也太好了？” “她的弟弟，没听说她有弟弟啊？刚才忘了问他名字了，唉！” “新生还不好查吗？问问唐晚晚就知道了。” “同去同去，老夫的八卦心燃起来了！” 有个学生没有跟着去而是问道：“老板，那头獓骃什么劫位的？” “丹妖劫。” “丹妖劫……那就是九曜，至少要八极阶位才能驾驭的了？” 那学生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这么一把刀才只要120绩勋，他咬咬牙买了也绝不吃亏。 “老板还有这种级别的宝贝吗？给我来上一把！” “你用不了。” “我虽然用不了……那新生更用不了？” “你怎么知道他用不了？” 摊主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 天马的车厢内。 陆圆、夏弦还有子酥三人正在传阅最新的资料。 “滨江市发现的这只蜪犬目标表现的实力为丹妖劫。 根据廷尉府下发的《对妖作战策略2022版》之要求，应对丹妖劫的妖族，至少需要两名实力不低于九曜的绣衣使者，且绣衣使者的妖脉均不能低于所选目标，以确保作战的安全性。 辅助成员理论上不参与作战只需提供场外援助，但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建议辅助成员配备防身武器。” 子酥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工具箱，打开后里面赫然摆放了一把左轮手枪。 “枪？” 不仅是夏弦，连陆圆也有些惊讶，这东西是能随身带的吗？ 子酥将转轮手枪从箱子里拿到手上，验枪的同时说道：“柯尔特1917型左轮手枪，使用045英寸的手枪弹，弹容6发，有效射程50米。 普通子弹对妖族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们使用的是特制子弹。” 子酥从箱子里拿出一枚红色弹头的黄铜子弹。 “赤丹子弹，由学院巫师监制，内部掺有朱砂并在弹头刻制巫文，能对妖族造成有效杀伤。 制造不易，总共只配发了12枚，收好。” 子酥将枪和子弹放入箱子里并送到夏弦手上。 “箱子里有快速换弹器，你自己熟悉熟悉，虽然不一定有机会用的上。” 夏弦苦着脸道：“这要是被警察叔叔逮到，够我把牢底坐穿吗？” “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子酥脱口而出才发现夏弦小脸煞白。 “这是你的持枪证。” 子酥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把早就办好的持枪证丢给夏弦。 夏弦长舒一口气：“子学姐你快吓死我了，早说有这个不就好了？ 不过你是怎么弄到的？该不会是假证？” “学院包办，联网可查。” 子酥的话让夏弦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又对着陆圆说道：“我们两个负责对付目标。 你的基本情况武安阁已经告知我了，目前你的评级为‘九曜’待定。” “九曜对应的是丹妖劫……” 陆圆若有所思。 “这只是学院根据你的表现做出的初步判断，数据并不全面，这次带上你也是为了更好确定你当前的实力。” “怎么判断我是什么阶位？” “十都阶，妖化，轻微妖族特征； 九曜阶，凝聚妖核，产生妖元，领悟妖象； 八极阶，二度妖化，中度妖族特征； 七宫阶，领悟第二妖象； 六司阶，祖化，100妖化； 五方老阶，领悟第三妖象； 四御阶，领悟第四妖象。” 子酥简洁明了的将各阶的特征告诉了陆圆。 “妖象……你那天用的就是妖象吗？” 陆圆忽然问到这一茬，子酥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的妖象“玄鸟·夜收”以速度见长，往往妖象用完都未必有人看清她的出招，陆圆居然能看到她的动作，难怪阁长要请她出面将人才揽入武安阁。 “你们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 夏弦双手托腮，茫然道。 “三位，到站了！” 天马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脚踩在地上的安全感是无与伦比的，尤其是飞在空中的时候，哪怕飞的再稳，总感觉不踏实。 沿着来时的路又回到了瀑布入口。从山顶挂下来的瀑布犹如白练，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从外边一点也看不见这里的情况。 “我们要怎么下去呢？把无支祁叫醒？” 夏弦对那头浑身白毛的猿猴没什么好感。 “不用那么麻烦。” 子酥从包里掏出一颗桃来往外一丢，不一会儿瀑布就被截停了。 石台升到洞口，三人踏上石台一路漂到水潭边，无支祁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看着他们，正滋滋有味地啃着桃儿。 第21章 城北分局 无支祁只是斜眼看了看三人，并未多做理睬。 陆圆与夏弦也乐得不和他纠缠，很快就遇上了返程的麈子明。 “新人连课都没上就要外出实习，院长也太不近人情了？” 载着三人在林间奔走，麈子明吐槽道。 “这是我们的义务。” 子酥说道。 “都怪那个梼杌，搅得大家都不清净。” 麈子明原本一天只要拉个两三回客人，这两天一天拉得量抵得上过往一个星期的量，虽然有的赚，但也累得慌。 把三人放到高速路边，麈子明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 “话说我们该不会要在这里等过往车辆？这可是高速啊！” “车来了。” 迷雾之中，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车窗降下，一张宜嗔宜喜的脸看了过来。 “酥酥，上车！” 子酥嘴角抽了抽，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并示意陆圆他们坐后排。 “子炀，我表姐。” 子酥简单介绍后就不再多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们都是酥酥的学弟学妹，跟着她实习很累？嘻嘻，不过我们酥酥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女孩，你们可不要埋怨她哦！” “表姐！” 子酥面皮有些薄，被她这么一说，脸上居然升起了淡淡的红晕。 黑色的大众汇入主路，子炀的车载播放器里正播放着周杰伦的《夜的第七章》。 “消失的手枪，焦黑的手杖，融化的蜡像……” 夏弦跟着轻哼，手还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工具箱。 天空中响起了沉闷地雷声，天色变得灰暗，云层在快速聚拢，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旋即暴雨便如期而至。 滨江市的主城区越来越近，随着车辆驶入钢铁水泥筑成的森林，陆圆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走进了一张血盆大口中。 “那我就把你们放这儿了，有事和我联系，拜拜！”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路面上还有积水，一不小心踩个水坑，立马溅一裤腿的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尽管有了持枪证，可夏弦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她身上可是带着枪的，再怎么和她保证不会被警察带走，她还是慌得不行。 “城北分局。” “啊？去警局？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夏弦快哭了。 “廷尉府下辖的廷尉分局。” “原来是自己人”，夏弦松了口气，“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送到分局去呢？” “表姐隶属于城西分局，不方便。” “好！” 夏弦紧张兮兮地走一步看三步，把包转移到胸口，双手紧紧捂着，这幅模样，就差写着“我有问题”四个大字了。 “包给我。” 陆圆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了包就这么单肩挎在身上。 “你你你、你小心点，别漏出来！” 城北分局设在滨江市车管所旁边，周围没几栋建筑，好找的很。 “这不就是警局吗？” 临到门前，夏弦步子都迈不开了，腿抖得像筛糠。 “捉妖的同时兼顾治安管理，有什么问题吗？” 子酥大步走了进去，此时这里并没有外人，她便将学生证直接递了过去。 “右手边最后一个房间。” 子酥颔首，带着二人走到尽头，推门而入。 房内拉着窗帘，开灯后便发现这里是个杂物间。 墙上挂着副地图，子酥熟门熟路地来到地图前，在几个位置点了点，随即便听到地下传来轻微地震动。 “把门关上。” 杂物间中间的地板下陷，露出一道一米见方的入口。 沿着金属台阶向下便看到一条白色走廊，随着脚步声响起，感应灯依次点亮。 走廊两边都是房间，左手边第一间挂着“行动组”的牌子，子酥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屋内比外面热闹的多，但随着子酥推门进入他们的视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他们。 站在数十台闭路电视组成的大荧幕前的一个中年男人转过身来，脸上堆着笑意：“欢迎青丘学院的学弟学妹们到我们单位实习。” 掌声响起，只是稀稀拉拉，有人拍了几下手就埋案做自己的事了。 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这些家伙平时也这幅样子，不要见怪。 我是城北分局的局长，刘祥明。” “青丘学院三年级内舍生，子酥。” 两人握了握手，子酥侧身露出身后的二人。 “一年级外舍生。” 她说完这话，刘局长明显愣了愣。 不过到底是局长，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笑意不减：“欢迎二位。” “陆圆（夏弦）。” 二人自我介绍完就乖巧地靠在一边，也不说话。 子酥直接开门见山道：“这次来的目的学院应该已经与刘局沟通过了，我想要最新的情报。” 刘局长对着不远处的一名男子招了招手，同时说道：“你需要的情报都是小李在跟进，有什么问题和他聊就好了，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我都会满足你们。” “有劳刘局了。” 刘局长走开后，被喊来的小李才走了过来，顶着一对黑眼圈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旁边会议室聊。” 四人进入会议室，小李将u盘插入电脑投屏在墙上。 “这只蜪犬最近一次露面就在城北的长桥渔港。 有一艘渔船遭到了袭击，船上八名渔民无一生还。 通过港口的监控录像我们看到蜪犬尾随一名渔民上了船，而后船上便乱作一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渔船就安静了，二十四分钟后，蜪犬才离开。” 通过监控回放不难看到，蜪犬上船前肚子还瘪瘪的，二十多分钟后，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下了船。 这顿大餐让它吃的心满意足！ “最近一次出手时间在上星期五，今天星期二，已经过了五天。 它的犯案频率大概在每星期一次，接下来的几天都有可能再寻找新的目标实时犯罪。” 全都交代完后，小李收拾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关门的时候还很用力。 “他们不是很欢迎我们？” 这些人脸上就差写着“快滚”两字，不耐烦地模样实在太过明显。 “城北分局盯这只蜪犬起码一个月了，人手都配置齐全了，就等着收网了，结果被我们截胡了。” 陆圆和夏弦对望一眼，有些理解他们的行为了。 换做是谁被人摘桃子怕是都没有好脸色！ 第22章 追踪 “都是为了除妖大业，谁来不是来？ 干嘛臭着个脸，好像我们想来一样。” 理解归理解，但被人这么冷落也很难没有想法。 “不必在意他们的脸色，我们把事情办得漂亮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几句话的功夫，子酥已经将蜪犬一个月来的犯案地点在滨江市地图上标了出来。 “长桥渔港，黄鱼馄饨店，夜风烧烤店，三石冷库，这四处案发现场都在城北这块区域，可见蜪犬的藏身之处就在城北。 它发起袭击的时间在早晨两点至五点，袭击的目标都在五到八人之间。 来之前长桥渔港还没有出事，当时就发现其它三处案发现场都有一个共同点，鱼！ 三石冷库是储藏鱼的，夜风烧烤店和黄石馄饨店都是售卖鱼的，这次的长桥渔港则是捕捞鱼的，蜪犬为什么执着于和鱼有关的行当呢？” “难道它还喜欢吃鱼？” 夏弦说完又摇摇头，这个猜测太想当然了。 “被袭击的这些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陆圆插了一句。 “蜪犬难道还看人下嘴吗？” 夏弦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此一问。 “如果是为了口舌之欲它可选择的案发地有很多，为什么要集中在城北犯案被害人又都是与鱼这个行业有关的呢？ 一定有一个理由在驱使着它这么做。” 陆圆说道。 子酥秀美轻蹙，缓缓开口：“妖祸亦有可能是人祸。” “什么？” 夏弦没听清楚看向子酥问道。 “出发前我请李院长占卜了一卦，他是这么说的。” “那个什么李院长要是占卜那么灵验的话，梼杌袭击学院他怎么没有算到？ 可见也是个神棍！” 夏弦在那场袭击里被吓得不轻，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人缺乏好感。 子酥没有与她辩驳什么，只是转身去到隔壁房间。 过了没多久，那位小李捧着笔记本电脑又走了进来。 “根据我们的大数据梳理，这些人之间没有直接关联，不过他们……” 城北菜市场，水产区。 刘婆鱼店依旧没有开门，熟客上门找不见人询问旁边的老板，他们都说刘婆死了。 “怎么死的？还能怎么死的，累死的呗！ 起早贪黑忙两个儿子，大儿子好不容易贷款买了套房，小儿子又大了，要不要买房？ 现在的房子咱们这种小买卖人谁全款买的了，还不是要借贷？ 刘婆她一个儿子就掏空了口袋，何况有两个！ 月前就听她咳嗽的厉害，我们都劝她去歇歇，不听啊！ 还没见到小儿子结婚人就没了，多遭罪噢！” 旁边的商户一说起这个没有不摇头叹气的。 店内没有开灯，仅有一丝微光从卷帘门的下沿钻进来。 一张老旧地躺椅上垫着件脏不拉几地短袖，浓臭的鱼腥味正常人根本受不了。 蜪犬就趴窝在短袖上。 它眼睛微睁，耳朵却扇动个不停，显然对门外的议论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聒噪的人类，只会背后嚼舌根，怎么不见你们出手搭救那个老虔婆？” 它低声龇牙怒骂，跳下躺椅，扭动脖子。 “叮铃！” 它不耐烦地低头，视线瞥到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是它口中的“老虔婆”给它套的。 “烦死了！” 嘴上这么说，却见它伸出爪子扒拉了两下，动作说不上轻柔，但绝对不粗暴。 “还有一户，咱们之间的事可就了了。” 它自言自语道。 店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蜪犬疑惑地转动脖子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 “才下午四点，没到收摊的时候……” 它警觉地趴下身子，耳朵紧贴地面。 原本这个点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可这会儿菜市场内一个活人都不见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它暴露了。 “廷尉府的鼻子比我的还灵！” 蜪犬不屑地咧嘴笑道，继而如旋风般撞塌墙壁，蹿进了隔壁水产店里。 店内的灯光都还亮着，放在桌上的早晚饭还热气腾腾，店主人甚至连压在香烟盒子下面的百元大钞都没来得及收进口袋就离开了，这么匆忙不是廷尉府插手就有鬼了。 店内的情况让蜪犬在瞬间就理清了思绪，它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不停地往前冲撞，一面墙又一面墙，直到快到最后一家店时，又突然折返原路返回。 它不奢望这点小伎俩能够骗倒廷尉府所有人，但只要有人上当，就能为它接下来的逃跑提高一线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它的耳朵尖尖竖起，凌乱的脚步声从最后一家店周围传来。 显而易见，它的小把戏骗到了一些人。 重新跑回刘婆的店，它本打算故技重施，再戏耍一番，可看到那件灰色短袖又改变了主意，脚下多了个停顿的动作，张嘴把那件短袖叼在了嘴里。 也就是张嘴这个动作的时间，另一边的水产店轰然倒塌。 白影自灰尘中走出，子酥见到了嘴里叼着短袖的蜪犬。 蜪犬体表毛发浓密，藏青色偏黑。 头部细长，犬牙外翻，狭长的双眸盯着人时，会给人一种极不自在的感觉。 它的四肢极为壮硕，利爪稍稍发力便将水泥地面抓出爪痕来。 《逸周书·王会篇》里“渠叟以犬，犬者，露犬也，能飞，食虎豹”，这里的犬经廷尉府考证便是蜪犬，它也是藏獒的老祖宗。 “杀生罪乃廷尉府不赦之罪，蜪犬，束手就擒，留尔全尸。” 子酥一手斜持细剑，一手背在身后，肃穆而立。 “小女娃学院里刚毕业？奶腥味还未褪，就敢大言不惭？ 老祖我吃人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打滚呢！” 蜪犬话音未落，身子便如利箭般射向了子酥，速度之快让人以为眼前一花。 锃！ 蜪犬的爪子与子酥的剑碰出了火花，一人一犬以快打快，在周围布控的行动组成员看得眼冒金星也跟不上二者的轨迹，只能通过碰撞出的火花捕捉他们的动向。 “学姐打得过它吗？” 夏弦紧张地双手握枪，嘴里一直在念叨。 同在一旁观战的陆圆倒是能看清二者的动作，但以身代入进去他觉得自己未必能接的下蜪犬凌厉的攻击。 他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种学习的机会不多，对于他这个新生来说，实战观摩比讲课一千遍的效果都要立竿见影。 第23章 花谢 子酥与蜪犬打斗的时候，城北分局的行动组则在全力布防。 子酥向他们透露自己的判断时，行动组的成员们都很惊讶。 虽然他们也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蜪犬的落脚点，但子酥刚来不过片刻就将困扰他们快一个月的难题解决，并且还要亲自上阵处理掉这个妖，让他们无地自容的同时又深感不满，可一旦她展现出非凡的实力时，他们也马上将心里的小算盘抛之脑后。 能让有嫌隙的双方摒弃前嫌地绝对不是甜言蜜语，而是一方对另一方施加地深入骨髓的恐惧！ 兴不起反抗的心思，才能忘掉先前的种种不满，全心全意投入到合作中，打不过就加入，丢脸实在是最无所谓的损失了。 “学姐打它的狗头！” 夏弦在一边咋咋呼呼地挥舞着拳头，嘴里时不时蹦出“嚯嚯哈嘿”之类的语气词。 蜪犬的攻势相当凌厉，每一次挥爪都带起一股劲风，音爆声不绝于耳。 子酥面不改色，脚下步伐沉稳，手中两指宽的细剑好似灵蛇吐信，招招奔向敌方要害。 蜪犬虽然皮糙肉厚却也不敢大意，双方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打斗地点从水产区转移到了香料区。踢翻的香叶袋子，挥洒地到处都是的八角桂皮，辛辣的花椒如仙女散花似的落下，浓郁刺鼻的气味令人难以呼吸。 突然间，众人眼前银光一闪继而血光暴现，交手双方拉开距离。 蜪犬的左后腿被细剑切开一道五公分长的伤口，鲜血从伤口溢了出来。 它的左后肢有些不利索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但还是竭力蹬直，不想让子酥看出破绽。 场外的人或许看得没那么仔细，但子酥却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刚刚那一剑正是奔着它这条腿去的，能够得手是因为它旧伤未愈！ “它果然受了不轻的伤，到现在还没能恢复。” 子酥心里想着，双脚点地发力，提剑又杀了过去。 蜪犬情知自己的破绽终究还是被小女娃抓到了机会，再强撑下去搞不好小要丢在这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张口吐出一道腥臭风旋，将一大袋花椒面吹向拦截的几名行动组成员。 他们下意识地抬臂遮挡口鼻并撤步后退，被蜪犬抓到机会，从露出的空档间溜了出去。 “开枪！” 眼看目标要逃，负责拦截工作的刘局当即下令架在一边的狙击手射击。 虽然蜪犬是陆圆他们的实习目标，可任由它逃窜并伤害到普通人就是事故了，此时再拘泥于程序或者规则就是对普通人生命的不负责，所以刘局命令行动组成员动手并没有毛病。 但一心想逃的蜪犬压根不给狙击手开枪的机会，它贴着地面狂奔犹如一条青黑色的线，瞄准镜完全捕捉不到它的行动轨迹，强行开了两枪都没有命中，反倒是开枪的时候其它成员为了避免误伤竟让它从容脱身，一溜烟跑没了影。 整个追逐过程里，除了陆圆扔出去的秤砣砸到它外，其它成员竟连它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相比较于其它人的沮丧和懊恼，子酥倒显得格外冷静。 “它被我的银雪刺中，短时间内伤口会不断地结出冰屑，只要在我的感应范围内，它都跑不了。” 闻听此言，刘局在内的其它人都松了口气。 “万幸万幸，我们赶紧追！ 车呢？把车开过来，赶快！” 一辆白色雪佛兰驶了过来，然而车快到人身前不足三米的位置却还不见其踩刹车！ “昏头……” 雪佛兰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冲向众人。 “跑！” 子酥大喊的同时拽住了陆圆的手，两人朝旁边扑倒。 轰！！！ 雪佛兰爆成了一团火球，避之不及的两名成员当场被火焰吞没。 “啊！！” 刘局被气浪吹飞摔倒在地，刚抬头就看到自己的两名属下被烈火吞噬的场景。 “夏弦？” 子酥挥剑斩开汹涌而来的火焰，见夏弦躲得远远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秒，鲜红的血花在夏弦胸口绽开，她惊愕地低下头，只看到了从她胸腔伸出的一只兽爪！ 她的双眼渐渐模糊，嘴巴嘟哝着，发不出声音却不断地往外吐血。 “刺啦”一声，夏弦的身体犹如气球炸开，四分五裂，抛洒地鲜血和尸块落得到处都是。 陆圆的视线里一片血红，耳朵“嗡”地作响，好似有人在里面塞了个炮仗。 沐血而立的黑红身影朝着他们张开了大嘴，肆意地嘲笑。 它化作一道黑红的魔影不断在行动组成员间穿梭，眨眼功夫，又有三名成员被其残忍杀害。 子酥冲了上去，挥剑劈砍地同时喊道：“跑！是妖将！” 妖将劫大妖，妖丹稳固，妖法娴熟，能以妖元侵害人类或半妖神智，制造妖仆。 若是妖脉在《妖谱》上排名低于此妖，即便高出一个阶位也只能堪堪求活，想要胜而败之，唯有以量取胜。 「玄鸟·夜收」 子酥体内妖元奔涌而出，黑白二色交缠其身，挥剑刺去，饶是妖将也不敢小觑。 两相碰撞，子酥脚下连连卸力后退了十来米才止住身形，那黑红身影虽然也退了几步但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玄鸟，啧啧，某正想尝尝上位大妖的滋味，刚刚那个小娃娃的味道倒是鲜美的紧，可惜妖脉差了些！” 它长着狼一样的身形，头顶的红色毛发向后梳起如同锥子，一对老鼠似的眼睛贪婪地望着子酥，肆意大笑，翘起一根指爪遥遥指向她，挑衅意味十足。 “猲，我必杀你！” 子酥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咬牙切齿地说道。 “杀我？哈哈，就凭……” 铛！ 一块称香料的托盘飞射向猲，它轻而易举地便将托盘拍烂，身子转向了某人。 陆圆自刀鞘里拔出獓骃刃，抬臂指向猲，一言不发，但行动已经说明一切。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娃娃！” 猲脚下发力，高高蹿起，伸出黝黑的利爪当头拍下，眼前仿佛已经出现陆圆被拍成烂西瓜的模样。 可当它爪子自上而下砸到水泥地上时，并未出现血溅当场的情况。 “残影……” 猲的爪子在水泥地上一拧，身体如发条似的旋转，双腿打开向四周踹去，脚爪与獓骃刃相碰，“噌”地一声陆圆滑了出去，刀身插进地里止住了退势。 自手臂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险些握不住刀，小臂整段出现了淤紫色。 子酥提剑刺向猲，陆圆也立即跟上，二人虽然从未有过配合，但此时无需赘言，自有默契。 第24章 紧急救援 “市廷尉府，这里是城北分局，在城北菜市场，我们遭到a+级妖将劫大妖猲的偷袭，损失惨重！ 支援，请立刻派人支援！” 场外内勤组在拼命呼叫，城北分局的控场组已经不局限于将隔离警戒线拉在菜市场了，已经向外延伸，封锁了两条街道！ 行动组的成员在经过短暂地茫然后化悲痛为力量，虽然无法投入到正面较量，但在边缘抽空打冷枪，给子酥和陆圆稍稍分担了一下压力。 陆圆的獓骃刃已经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哪怕刻意地控制，右手还是不停地颤抖。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子酥情况也不算好。她在先前与蜪犬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与猲打斗时也释放了一次妖象，此刻体力及妖元都下降地厉害。 “拖住它，市廷尉府最快也要五分钟才能到！” 陆圆没有作声，点点头，而后双腿猛地蹬地，双手握刀又是一次自上而下地劈砍。 没有系统性的接受过训练，陆圆的“刀法”粗陋地让在一旁协战的行动组成员都看不下去，可他那令人惊叹地速度及反应力确实旁人完全无法比拟的，正是靠着这超越常人的应变速度才没有被猲重伤。 “狡猾的人类！” 猲愤怒不已，这两个人类娃娃居然都有着不俗的妖脉，愣是让它一个妖将劫大妖都感到棘手。 “也仅此而已了！” 猲深呼吸后，双爪在身前交错，暗红色的光芒在它的爪尖荡开。 「猲·獠爪」 猲的两侧各显化一只血红兽爪，随着它抬爪挥动，血红兽爪也跟着行动，光是在气势上便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 「玄鸟·夜收」 子酥不得不消耗所剩无几的妖元与它对拼了一次，二者的妖象对冲后具都黯淡消退，可明显子酥的脸色垮得厉害。 “小娃娃，今天就要你的小命！” 猲狞笑着扑来，陆圆上前一步挡在子酥面前，抬刀挡住它如陀螺般连续不断地砸击，双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这样的震颤，哪怕没有被直接砸中，可导入体内的撞击力却无时无刻不在伤害着他的五脏六腑。 陆圆牙关紧闭，一声不吭，双目之中，隐隐有火焰翻腾。 妖元在这种高频击打下缕缕溃散，但他心中并未有一丝一毫地惧意，反倒是斗志如汹涌澎湃地江水越发高涨。 他体内似乎有某一点在此刻被点亮，找不到路径而乱窜的妖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在某种规则地指引下于陆圆体内凝结，并且重整旗鼓向外释放。 “妖孽看打！” 惊雷似的怒喝声响起，一短发男子狂奔入场，手中提一柄圆头锤。 他脚上只剩下一只皮鞋，一个大跨步迈出去，仅剩地这一只皮鞋也被踩爆。 他将手中圆头锤以疾电般地速度甩向猲，发出的破空声好像卡车鸣笛。 猲猝不及防下挨了这一锤，好像一辆货车正面相撞，饶是它铜皮铁骨也疼得四肢抽搐。 怨恨地回眸记下三人面孔，猲四肢并用，蹿上了高墙，在楼顶上狂奔而后脱离视线。 “呼！总算赶上了！” 短发男子摸了摸额头的汗，憨厚地朝着二人笑了笑，可当他看到现场诸人都面带哀色，便立马收起了笑容。 菜市场内还有未散尽的汽油味、糊味以及令人呕吐地浓重地血腥味，包括陆圆在内，每个人都低下了头，更有甚者已经忍不住哭成泪人。 陆圆蹲在地上，捡起了属于夏弦的那串安神环。 手环被鲜血染得更红了，握在手中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天真烂漫始终活泼的女孩就在身边。 她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没有崇高的理想，安安稳稳地生活不让父母操心就是她仅有的追求，就是这一点微不足道地小追求，主人公还没有来得及踏上准备的路，便因为突然的逝去戛然而止。 每个人都视死亡为重要之事，然而死亡并非庆典，人类还没有学会使最美好的庆典变得神圣。 子酥站到陆圆身边，望着夏弦的安神环久久不能平静。 “我还要留在大地上，请谅解我。” 陆圆轻声呢喃。 子酥侧目，陆圆的话出自《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本意似乎并非如此，但用在这里却恰到好处。 “抱歉，我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往这里赶了……” 短发男子挠着头，事情的经过已经听刘局叙述过了，但他依旧感到内疚。 “倒在这条路上的人何止千千万，夏弦只是比我们早去了一步，活着的人要尽力不留遗憾，才能让先逝者的灵魂得到慰藉。” 子酥提醒陆圆，不要太沉沦于痛苦，但实际上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心里的煎熬丝毫不逊色于他。 一行人先回到了城北分局，等待后续援兵。 “陈涌，青丘学院19届内舍生，毕业后进入滨江市廷尉府，目前是一名绣衣直指。” 面相有些憨厚的陈涌自报家门，他已经得知了子酥和陆圆的身份，又因为刚刚牺牲的夏弦也算是他的学妹，所以主动要求协助二人追杀两只大妖。 “蜪犬袭人案件的脉络大致已经梳理清楚。 蜪犬因特殊原因与水产店刘婆搭上关系，在刘婆病死后，有目的的袭击与刘婆有借贷关系的被害者。 唯一幸存者是搞水产运输的司机杜某，在发现其它几位借贷人相继被害后就逃窜出滨江市了，我已经请其它城市同志帮忙找人，一方面是担心蜪犬追着他不放，另一方面他违规借高利贷给刘婆也触犯了刑法，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正在进行发言总结的是小李，他侥幸活了下来，只是眉毛和头发都被烤焦，此时光溜溜的脑袋在白炽灯下分外明亮。 刘局面色沉重：“同志们，这次的妖袭击普通人的案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我们先前过于忽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想当然的觉得这事有妖掺和其中就必然要以妖为突破口，导致破案时间被拉长，最终酿成了这场悲剧。 但现在还不是我们悲伤的时候，两个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一日不将它们绳之以法，一日就不能让英灵得到慰藉！ 我决定，全体成员进入二十四小时值班，一旦发现妖踪，立刻出击，誓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刘局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又说道：“猲的突然出现是导致此次事故的主要元凶。 根据我们目前的线索，有了初步的判断，请子酥同志为我们梳理一下。” 第25章 围杀（上） 子酥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了“猲”。 “我在与蜪犬的交手中发现它身上有伤，结合目前情况判断，很有可能是与猲发生了冲突，不敌后流窜进滨江市，被水产店的刘婆救助。 为了回报刘婆的救命之恩，蜪犬选择以杀害借贷人的方式缓解刘婆家的经济状况，而后引来我们的关注。” 有人皱眉而后举手，得到子酥示意后说道：“妖也懂救命之恩？” “学院里不乏为我们工作的妖。” “那些妖实力弱小，出于畏惧才臣服于我们。” “总院有天吴坐镇。” 没人吭声了，这位可是总院院长都要好脸相待的真正大妖，据说已经摸到妖仙那道槛了。 眼看话题有些偏，刘局连忙咳嗽一声，给下属们打眼色，才聊回正题。 “我的银雪能够维持的追踪时间是十二小时，这段时间内冰屑都会阻碍其伤口愈合且很难驱散，超过这个时间再想捉到它就难了。” 子酥的话让众人有了急迫感。 陈涌则说道：“市那边除了我还有一位七宫阶绣衣直指在来的路上。” 七宫阶！ 除了陆圆外其余众人肃然。七宫阶绣衣直指，此人已经有资格向绣衣狱史发起冲击了。 要知道，整个神州绣衣狱史也才三百人不到！ 绣衣狱史是一县市的武力天花板，七宫阶绣衣使者中的佼佼者。 “猲很大概率在追杀蜪犬，找到蜪犬说不定就能找到猲。” “事不宜迟，立刻出发！” 刘局下达命令后，城北分局的所有成员都投入到忙碌之中。 子酥拉着陆圆走到角落。 “还能撑得住吗？” 虽然给陆圆的双臂喷了云南白药，但淤紫还未全部消退。 毕竟是与妖将劫的妖抗衡，只是手臂淤血没有骨折骨裂已经堪称医学奇迹。 陆圆将獓骃刃抱在怀中，闻声只是微微颔首，默默跟在子酥身后。 …… 蜪犬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如果它知道猲紧追不舍甚至已经摸到了它的位置，它更不会有丝毫恋战的可能。 偌大的滨江市，并没有它的立足之地。 这是人类建造的城市，象征着人类辛勤劳作付出的汗水和心血。 而在人类背后，狡诈的半妖们更是动用无所不在的科技手段牢牢把控着社会的方方面面。不仅人类始终揭不开背后那些半妖的真面目，包括它们这些妖也再不能如从前那般轻易破一城，毁一府，大快朵颐了。 “唉！懊悔总是比自作聪明晚来一步，怎么就让半妖还有人类骑到了我们头上？ 我们才是世界的主宰！” 藏身于刘婆小儿子的出租屋内，它正用呀咬着绷带的一端给自己上药。 至于刘婆的小儿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畜生，老虔婆也不会累死，我送你往生极乐，下去后记得让老虔婆多给我磕两个响头。” 蜪犬第一次对某个人的尸体产生出不感兴趣地想法，换做往常，哪怕是稍稍腐烂的人尸它也下得了口，可越是看到小儿子的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他的胃口越差。 思来想去，还是一爪子把他的脸拍成了烂豆腐，眼不见为净，只是血腥味让它更饥饿了。 “冰箱里怎么净是烤肠和方便面？ 这种添加了海克斯科技的食物别说是人类了，就是我们妖吃了也得拉肚子。” 蜪犬嫌弃地关上冰箱的门，搜刮了一圈，在床头柜旁长到了一颗啃了大半的苹果，看也不看连果核一块吃进了肚。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它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下一秒，一股巨力破开墙壁直奔它而来，蜪犬扭身翻滚，但腰侧还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猲长着嘴朝它冷笑，深红色的舌头舔舐着嘴角：“找到你了。” 它的指爪尖端还残留着蜪犬的毛发和一小块血肉，就这么当着蜪犬的面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还摆出一脸享受地样子。 “早知道给自己喂点毒了，毒死你个变态！” 蜪犬不屑地朝猲吐了口唾沫。 “食物就要有食物的自觉，到处乱窜我就抓不到你了吗？” 猲神情一变，身子就闪现到蜪犬近前，挥爪直取蜪犬的面门。 蜪犬动作也不慢，身体跳起，双腿前蹬其面门，趁势后撤拉开距离。 只是后腿刚一触地就感觉到如电击般地疼痛，虽然面部表情没有变化，但观察入微的猲还是发现了这一点。 “认命！你受了伤，乖乖被我吃掉不好吗？” “那也要看看你的牙口硬不硬！” 「蜪犬·恶胆」 只见蜪犬双目绽放红光，口齿间不受控制地滴出涎水，四肢以诡异地姿态扭曲着，好似一只蜘蛛趴在冰凉的地面上。 猲神色微变，却并不打算退步。 它如人形站立，后肢叉开，前肢耸立，红色的顶毛飘荡，身体周围的温度都随之身高。 “嗷呜！” 蜪犬发出一声长啸，四肢猝然发力，向上跃起倒挂在天花板上。 短暂蓄力后，它又如炮弹般冲向了猲，恐怖地力量将楼上的地板都蹬出四个窟窿。 嘴巴张开到极致，犬牙上布满令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霉绿色毒斑，就这么咬向猲。 面对蜪犬搏命的一击，猲也不敢大意。 双臂交叉格挡，但身体却被它推行一路，撞穿另一面墙，二妖从出租屋打到了马路上。 华灯初上，街面上正该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诡异的是，二妖这么大的动静，却听不到一声尖叫，看不到一个人影。 别说人了，流浪猫流浪狗都瞧不见一只，连最喧嚣的虫鸣声都不见了，好像有一只手将此方天地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即便二妖再怎么仇视对方，此时也不得不收起杀心，警惕诡异的环境。 “滚出来，人类！” 猲吼道。 它敏锐地察觉到不安，与生俱来的警惕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蜪犬鼻子嗅了嗅，忽然扭头看向停在街角的一辆黑色哈弗h6的后备箱。 就当它准备将这辆车整个砸烂时，后备箱突然爆开，一道人影朝它扑来，手中那把圆头锤被他动作还要快一步，已经砸在了它的鼻子上。 蜪犬惨叫一声，一只前爪捂住鼻子另一只胡乱挥舞，同时连连后退，总算摆脱了追击。 深入骨髓地疼痛让它忍不住流下泪来，两眼“水汪汪”地看向短发的陈涌，幽怨地表情像极了委屈的小媳妇。 第26章 围杀（下） 蜪犬这“小媳妇”模样太过凶残，犬牙比陈涌手指都长，爪子比金刚钻还要锋利，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危。 蜪犬被缠住并不意味着猲就轻松了，相反，它已经感知到两股杀意一左一右朝他包了过来。 这两股杀意都很浓烈，可真正让它感到不详地还是来自头顶那若有若无的压力。 有强大的半妖隐藏在黑暗中给左右包夹它的人撑腰。 看上去仿佛是故意留下了猲给二人练手，如果兜不住了再由这位强大的半妖出手收拾局面。 想到这里，猲不禁恼羞成怒，曾几何时，人类敢这般戏弄于它了？ 子酥提剑从左边小跑而来，陆圆右手反握獓骃刃一步步地逼近。 猲稍一比较就有了决断，四肢贴地狂奔，如同失控的赛车撞向陆圆，打得是擒拿陆圆做人质的主意。 陆圆双腿下弯，屏气凝神。 “嗬！” 口中暴喝一声，反手上撩，划出一道半月刀光。 猲抬起双爪下拍，正好遇到这上扬的一刀，它不惊反喜，全身妖力汇聚于双爪，要将他一招拿下。 「猲·獠爪」 血色兽爪上弥漫的血腥气直往陆圆鼻子里钻，可他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诞生出一种难以言说地兴奋感，随着这种兴奋感地节节攀升，他的大脑思维格外活跃清晰，身手也变得更为机警灵敏。 他甚至有种破壳新生之感，无法抑制地想要战斗，想要用刀与火让眼前的敌人颤抖！ 来自远古的记忆恰在此时苏醒，眼前展开的是万妖膜拜的盛大画面。 应龙高居九重天俯察万物，真龙统摄九子分列其下。 而后就是各族旁出，有蛟有龙。独角的，双角的，四趾的，五趾的，两足或者四足，纯血或者混血，各居其位，好不壮观！ 万妖齐颂如九天雷霆响彻三界，闻者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狴犴何在？” 穿越千古的呼唤在脑海中炸响，陆圆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狴犴在此！” 眼前豁然开朗，万妖齐聚盛景仿佛错觉，猲的凌厉杀机却已经抵达鼻尖不及寸许之地。 就是这最后一丝一毫的距离，猲却怎么也无法往前推进。 陆圆的双手变成了双爪，宛如镀银的龙鳞层层咬合，在月光下有着别样的妖异之美。 妖化！ 陆圆一只爪子握住刀柄，另一只爪子搭在握刀的手臂上，口中喷吐大量热气，如蛮牛似的倒推着猲后退。 猲放弃了目标，并不是他水尽山穷，而是来自身后的袭击迫使它不得不放弃。 「玄鸟·夜收」 黑白二色将此处空间渲染，好像被框入黑白电视机的世界，再华丽的事物到了这里都要尽失其美，黯然失色！ 猲转身反应很快，双爪护持，血色兽爪幻象被击破，它后退数步，趁机调节呼吸。 看上去只是极短的一次碰撞，可三者俱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丁点的大意，耗费的精神比体力还要多。 陆圆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子酥，此时的她一对眉毛化成了雪白色，额头正中一朵黑色云气时隐时现。 她也进入了妖化状态，固然实力有所增加，可一旦气力耗尽，身体会变得比以往还要虚弱。 如果不能在妖化结束之前拿下猲，他们很有可能再次丢失杀害夏弦的凶手。 “需要我出手吗？” 掌控这条街道使之短暂被隔离的正是来自市廷尉府的七宫阶绣衣直指杜辉。 “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子酥出声道。 杜辉没有坚持，他很明白两人要为同学报仇的心理。 “我缠住它，你找机会！” 子酥秀足重重一踏，疾跑时产生数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 猲也不甘示弱，奔跑起来同样快如疾风。 一人一妖如同两条光线在这个世界来回交错并行，你追我赶。 妖力在体内沸腾，却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规则引导着它们该向往何处。 当这条规则出现且妖力奔涌有序之时，便是妖象成熟之刻。 陆圆在尝试建立这条规则，用他的意念，他的思想，他的行为来构筑规则运行的路线。 “强求而不可得，自在方晓真意……” 陆圆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变慢，声音在变轻，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帧帧的动画，每个生命的动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狴犴·囚禁」 他的双眸闪亮，天地间似乎垂下数道苍白锁链，每条锁链上都爬满虫子似的神秘妖文。 当他意念一动，便有两道锁链哗哗作响，在转瞬之间从九天荡下，快速地栓在猲的身上。 妖力如海水退潮似的快速下降，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猲居然一动不能动，像木桩似的被子酥连刺了两剑，血流如注。 “嚓！” 锁链断了，不是被猲挣断，而是陆圆的妖力有限，维持不住。 但这强制锁敌的05秒已经足以让猲交代在这里了。 子酥在猲将要获得自由和获得自由的过程里又补了三剑，两剑刺中要害，最后一剑被猲的下意识挥爪而刺偏，却也扎穿了它的腿。 猲满脸惊愕地顿在原地，生命气息快速散去。 陆圆走到它的面前，脸色惨白，步伐却坚定。 他缓缓抬手，獓骃刃这次被正手握住，以一个自上而下的劈砍姿势，正中猲的脖子，它的脑袋飞起两米多高！ 当猲身死魂灭之时，蜪犬便知道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它没有放弃反抗，可这样的反抗终究多余。 “嘿，嘿嘿……咳咳，老虔婆，我也算报恩了……” 蜪犬被子酥刺死，标志着陆圆三人的外出实习正式结束。 只不过来时是完好的三人，回去时则是两个人捧着一盒骨灰。 “想开些，半妖嘛，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些事情旁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经历一回，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就是家常便饭。 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一旦起了头，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它。 金盆洗手？手洗的再干净，手上的血腥味总是洗不掉的！ 所以不要瞻前顾后，既然来了，就一路向前砍就完事了！ 要学会把悲伤埋在心底，不要告诉任何人，一旦被人察觉到你的软弱，甭管对手是谁，都会毫不客气地把你撕咬地鲜血淋漓！” 杜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圆和子酥的肩膀，目送他们坐进子炀的车。 车窗外的风格外的冷，陆圆伸出手想抓点什么，缩了缩还是放弃了。 “不要往后看，你的路在前边，在脚下，永远不在身后。” 爷爷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陆圆在心里想道。 第27章 复仇 再次见到无支祁，陆圆还伸手和它打了声招呼。 无支祁抬眼看了看他，依稀记得离开的时候有三个人，现在就只回来了两个，他们手里捧着的……哦，三个人都回来了。 它虽然喜欢作弄学院的学生，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玩的太过分，就比如实习带盒回来的那些人。 抬抬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搅自己，翻个身继续趴在石头上晒太阳。 重新站在牛角崖前，陆圆这时候的心情颇为复杂。 子酥和他也是同样的心境，二人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着，话也不说，就像是一对打冷战的情侣，让后方走来的几个学生不明所以，站得远远地不敢上前。 天马老远就看到了他们，飞到近前，却发现少了一人，暗暗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降落到二人身边。 “魂兮归来，哀江南！” 天马借用《招魂》原句宽慰二人。 二人只是默默点头，踏上了车。 再落地时，唐晚晚和林清川已经等了许久。 “子学姐……” 唐晚晚和子酥抱了抱，看着陆圆手里捧着的骨灰盒，不由得流下两行清泪。 林清川眼睛红肿的厉害，此时都已经无泪可流，只是嘴巴还在不停翕动：“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 唐晚晚掏出纸巾抹了抹眼泪，道：“这两天陆续有完成实习任务回来的小组。有的组人员都回来了，只是缺胳膊少腿，模样非常凄惨，有的组三人回来一人，一只手担着两个骨灰盒，另一只手还打着绷带，甚至有的组全都……” 越说越是泣不成声，子酥不得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常鸿站在远处，身子有些佝偻，陆涵就在他旁边远远地注视着陆圆。 陆圆走上前，低着头：“我没能保护好她。” 常鸿只是摇头，也不说话，上前两步盯着骨灰盒看了一会儿，苦涩地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父母交代。”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眶里已经盛满泪水。 仰起头不让泪珠滑落，说道：“抱歉，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陆涵脸色也不太好，这些天她也没得歇，不停地给归来的学生做心理辅导。 她虽然是心理医生，可看到这么多鲜活的生命逝去，也难免被悲伤的情绪带动，被丁先强行命令放下工作，缓缓劲。 “先送她进地藏庙。” 离开的这段时间，学院以超乎想象地速度将被摧毁的青丘山头推平，昼夜不歇地施工，几乎将梼杌来袭前的各个建筑重新复制了一遍。 因为山头下降，建面反而提升，一些建筑在原来的基础上还进行了等比放大。 地藏庙就是其中之一。 地藏庙周围还有香火堂、冰柩塔、事迹馆和九幽狱四个面积逊于它的小建筑。 地藏庙是摆放逝者遗体供其它学生献花哀思的灵堂。一般情况下一年最多也就使用一到两回，然而今年最悲痛的一日居然停放了四座灵柩，在院史上都极少有此骇人听闻一事。 陆圆将夏弦的骨灰盒放进一处空着的灵柩中，哀乐声响起，众人肃穆，而后献花环绕一周，再次进行哀悼告别。 夏弦的灵牌在香火堂立起，她的骨灰盒也被送入特定的位置存放。 “截止到今日，尚有14个小组未归，其中3个小组已经发来讣告。 统计到的死亡人数有36人，达到伤残二级标准及以上的学生有58人，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唐晚晚这些天精神压力很大，林清川也是一样，两人几乎没怎么休息，即便是半妖也有些扛不住。 “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和林清川得回宿舍打个盹了，再不睡会儿真的要猝死了。” 两人走路都摇摇晃晃，全靠意念在支撑。 接下来的七天，天天都会有哀乐奏响，哪怕是身心俱都完好的人也吃不住，陆圆和子酥也被迫回到宿舍强制休息。 青丘学院焕然一新，学生的精神面貌也有别于往日。 经历残酷的搏杀之后，这些学生不说有多巨大的提升，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了。 只是这代价大的令人有些承受不住。 学院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学生，等于说未来一年到两年都无法向廷尉府提供新鲜血液，这样巨大的代价让总院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但中央廷尉府的一位廷尉监亲自出声支持，为青丘学院的院长站台，让各方的指责声消去了不少。 “我不后悔这个决定，哪怕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态度！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们断然不会与妖族苟且，这是我们青丘人的态度！” 全体师生大会上，一声白衣的院长面对台下的师生这样说道。 而后的一个星期内，院长都未再露面。直到某天，青丘山下，一条大的离谱的兽尾被丢在了学院石牌坊前。 兽血腥臭，染红了砖面，围观的学生和镇民纷纷好奇地张望，打听是谁做下这么大的手笔。 “犁?尸！居然是它！” 终于有学生认出了这条兽尾的归属。 “这是腾空剑造成的伤，院长亲自出手了！” “s+级别的妖，抬手间能抹平方圆百里的生灵。” “这妖气浓烈地都快雾化了，得有妖王劫了？” “八九不离十，这种级别的妖，我们毕业后或许一辈子都难得有机会遇到，院长居然说杀就杀了。” 山下学生们还在议论纷纷，山上院长办公室内，高阳宏正在与人喝茶。 身为青丘学院的院长，高阳宏比起副院长李初一年轻了近二十岁。 两人站在一块儿，说是祖孙都有人相信。 “梼杌这次损失不小，总算让学员挽回些许颜面。” 高阳宏放下茶杯，呼出一口白气。 李初一定定地看着杯中茶叶沉浮，忽然开口道：“新生入院时泄露的天机。” “光是这个不够？” “研究所发生爆炸不是意外。” “难怪，根子还是出在我们自己身上，这才给了梼杌机会！” 高阳宏五指紧握，手中的青瓷茶杯如饼干似的被他揉搓成粉。 “继续排查，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即便廷尉出面，我自己都没脸再活下去！” 李初一点点头，起身出门。 高阳宏顿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拨通了电话：“帮我个忙，再搭个周天星斗大阵……喂喂？” 第28章 演练 高阳宏在考验兄弟情谊的时候，陆圆已经坐在教室上课了。 “杵棒和狼牙棒和杵更为接近。 杵棒两端有多刺的锤头，狼牙棒更长，不过仅一边有仙人掌状锤头，也有人称呼其为‘狼牙槊’，是锤和棍的结合体，还有‘铁房梁’，两端装有方柱状铁头……” 站在讲台上的查鹤胸肌大得吓人。远远看去，就仿佛披了一件铁甲在身上，整个外形显得有棱有角，抬手间隆起的肌肉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光看老师说你们可能觉得没那么直观地概念，我找两位同学上来，实战演示体验一下。” 查鹤单手抓起一件被他拿来做演示，据说有四十斤的狼牙棒，在手中垫了掂，而后对着坐在前排的一名男生点点头，被点到的男子走到讲台上，接过狼牙棒还耍了两下，显得并不吃力。 “再请一位后排的同学。” 查鹤果然深谙此道，一下子就攥着了学渣们的心。 很不巧，不爱凑热闹选择躲在偏僻角落里的陆圆被查鹤一眼相中。 瘦瘦高高，斜刘海遮住视线，脑袋低垂着，手里虽然抓着笔看似在做笔记，但这种学生不就是上课分心开小差，心虚的表现吗？ “最后一排，靠窗户那位同学，请上来演示一下。” 陆圆抬起头，与查鹤来了个短暂对视。 查鹤露出一副大白牙满脸笑意，陆圆只能默默起身走下阶梯，慢吞吞地站到讲台上。 “完了完了！武安阁器材管理部的副部长！” 林清川一边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一边又为好友的不幸感到同情。 “接着！” 查鹤还是单臂抓起一根铁房梁，抛向陆圆。 陆圆双手抬起，稳稳地接住。 这并未出乎众人意料。能进入到武极院的，就没有一个是弱不禁风之辈，单手接住四五十斤的重物而身体不晃的大有人在。 “教室内施展不开，转户外课。” 查鹤带领下，该班六十多名学生就走到了演武堂的校场上。 “实战对练，武器先脱手算负，先被击倒算负，不得刻意伤人，注意自身安全。 胜者平时分加10分，败者平时分减10分，准备好就开始。” 查鹤也不啰嗦，话交代完就跳出圈子，把地方留给场上二人。 两件兵器长度都在两米上下，但使用兵器的两人却有着不少的身高差距。 陆圆身高在一米七八，放在普通人里并不算显眼，而他的对手，器材管理部的杜子昂却足有一米八九的身高，狼牙棒在他手里可谓相得益彰。 杜子昂表情严肃。右脚向前探出一步，左脚后撤，两脚之间拉开六十厘米间距，手中狼牙棒斜指向陆圆。 陆圆轻吐一口浊气，铁房梁平放，学着他的动作。 狼牙棒有劈、砸、盖、拦、带等技击之法，它的特点是距离长，杀伤稳定，重量惊人，虽不够灵活，但武器上的狼牙不仅给对手视觉冲击，其本身也能造成伤口流血进而丧失体力，不过最主要的伤害还是来自殴击，等闲兵卒挨上一下，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杜子昂并没有练过这种杵状兵器，但习练过棍法，都是长兵器，一通百通。 他大吼一声，后脚送力，右脚为支点，上来便是一记势大力沉地砸击。 陆圆捕捉到他的动作，挥动铁房梁前段的方柱形铁头与狼牙棒的棒头碰撞在一起。 嗡！ 一阵厚重沉闷地金属碰撞声，让围观的其他学生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耳朵，而场上二人已经再次交手。 这次还是杜子昂，砸击后他才发现那个人稍矮于他的新生手上力气居然丝毫不弱于他，震得他虎口发麻却不惊反喜，变砸为带，试图让陆圆脚下步伐慌乱，好将其击倒。 陆圆虽然震得手臂酸麻却知道不能落进对手的进攻节奏里，加大臂力，反将狼牙棒朝自己这边带了过来，蛮力之大，让杜子昂都稍稍惊讶。 “那就顺了你的意！” 杜子昂进前招没有奏效反而被陆圆带了过去，索性顺势前进，改为冲撞。 狼牙棒棒头的尖刺明晃晃地散发着寒光，加上杜子昂加速上前，陆圆若是不做拦截，胸口被扎两个窟窿都算是轻的。 陆圆双脚快速交替后撤，抓握杆身前段的右手向后拉，抓握后段的左手往前送，居然要用铁房梁后段去击打杜子昂的头部，这要是砸实了，高低也是脑震荡！ “好！” 查鹤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脱口叫道。 很明显，陆圆并不熟悉这种兵器，但他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变招应对且化守为攻，光这一点就值得称赞。 只守不攻那叫挨揍，守中带攻才是防守！ 杜子昂也惊叹不已，眼前的新生有这样的机变之能，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也并未慌乱，眼看铁房梁的方柱状铁头就要砸到脑袋，他做出一个惊人之举。 只见杜子昂双腿伸直，居然一字马直接坐地，抬手翘起狼牙棒后端的钻头，前端狼牙直接砸进地面，以尾端和铁房梁后段来了个硬碰硬。 砸击之声如撞钟般令人耳膜鼓胀，但场上二人的动作却变得更为凌厉。 陆圆前招没有建功，立马变招抢攻！ 左手握着杆身后拉，右手从腰侧向上斜推，将本已经砸向地面的铁房梁前段朝杜子昂胸口送去！ 这一势力量极大，坐在地上的杜子昂索性双臂下压，利用杆身压在铁房梁的铁头上，整个人被陆圆挑飞到空中！ “哈！” 陆圆口中暴喝一声，太阳穴青筋暴起，抡着铁房梁带动杜子昂朝地面砸去。 杜子昂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松开武器，双脚踩在杆身上向后一掠，与陆圆拉开距离。 狼牙棒被铁房梁锤在地面上，杆身中段居然被生生砸裂，查鹤好一阵心疼。 “杜子昂武器脱手负，陆圆胜！” 查鹤出声后许多学生才反应过来，为二人鼓掌叫好。 杜子昂脸上并无颓败之色，而是面带笑意上前伸手与陆圆握了握。 “名不虚传！” “哦……” 陆圆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扯了半天嘴角就蹦出这么一个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过于高冷。 “子酥当着我们的面夸过你，能被她认可的人不多。” “嗯。” 他的回答过于简短，以至于杜子昂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两位都过来的，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要交头接耳。” 第29章 典藏库 下课后，林清川像个跟屁虫一样黏在陆圆身边。 “杜子昂怎么和你说的？有没有邀请你加入器材管理部？” 林清川两只手搓了搓，热情地问道。 “他让我有空去找他练练，倒没说加入器材管理部。” “只是练练吗？唉，要是能加入器材管理部就好了。” 林清川忽然来了句。 陆圆不明所以，停下来看着他。 小沙弥有些不好意思，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边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小声附在陆圆耳边道：“武安阁里为数不多的女生几乎都在器材管理部！ 因为器材管理部的部长是我们院公认的院花——涂山悦！” 陆圆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看得林清川莫名其妙，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在找你身上的院草特征。” “什么？” 林清川一开始没听明白，反应过来后，满是期待地等着陆圆开口。 “杂草特征过于明显。”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留下林清川在风里凌乱。 陆圆来到问天阁时，陆涵已经提前等在了这里。 “走，别让库管老师等急了，他脾气可不算好。” 陆圆跟在陆涵后面，两人经过问天阁图书馆，一路向深处走去。 依托问天阁内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海量资料建起了图书馆、档案室、研究所还有典藏库。 典藏库内保存了青丘镇从建立至今收藏的各种宝物，即便在梼杌的突袭中也没有经受太大损失。 学院靠出借或抵押所保存的宝物从其它学院及廷尉府手中换取了大量物资，方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建起一座青丘学院。 “典藏库内设置了独立的巫术法阵，据说每一任库管都会将自己的得意之作添加到法阵中，以至于每一任库管交接的时候都必须前任库管亲自带路讲解才能安全进入核心藏室，正是有这些法阵的保护，典藏库才能在一次次意外中安然无恙。” 陆涵边走边介绍，到达典藏库入口时便收了声。 典藏库与问天阁建筑群格格不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古墓！ 走到近前，陆圆越发肯定，这就是座大墓。 笔直地陵道两边各矗立了一座怒目圆睁的护法金刚像盯着二人，两座雕像手中石剑交叉，形成一道拱门。 通过拱门的那一刻，陆圆下意识抬起头，这片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地纱，光线都黯淡了不少。 身后传来巨响，两人闻声看去。两尊护法金刚像居然将手中石剑收回，以剑尖杵地，面对面地站立，闭目养神。 “是机关吗？” 陆涵还未开口回答，便有声音说道：“是巫术。” 两人这时候才发现，他们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负手而立地老者。 “黎老师。” 陆涵显然认得此人，出声问好。 黎秋元颔首又看向陆圆，面带笑意道：“不错的小伙子，精气神很旺盛。” 陆圆也跟着问好，而后跟在黎秋元身后来到库门前。 典藏库的墙体由青砖构成，饱经风霜侵袭，距今最近的一块砖都能追溯到明末清初。 “梼杌的袭击几乎抹平了所有建筑，但典藏库却不损分毫。 只是为了配合学院的重新规划，典藏库才搬迁至此，不过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原封不动地挪过来的，还是那个味道。” 说完，黎秋元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黎老师，我们今天来是……” 陆涵话还没说完，黎秋元就抬起了手臂，她马上噤声，却听黎秋元说道：“小伙子，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巫术？” “巫术？” “对，就是巫术！ 巫者，事鬼神，祷解以治病请福者也。 学成巫术，不但可以降妖伏魔，延年益寿也不在话下，若是能炼成不死药，与天同寿又有何难？” 黎秋元笑眯眯地看着陆圆。 陆圆思索片刻，才试探着说道：“要额外教学费吗？” “学费？哈哈哈哈，不用！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要是学的好，我就把这典藏库的库管位子交给你，怎么样？” 听到这里，陆涵都下意识伸手捂住惊讶地小嘴，忍不住出声道：“黎老师，库管责任重大，不可以私相授予……” “什么话！我把库管交给自己的学生，算什么私相授予？ 就是院长来了，我也这么说！” 黎秋元果然是个暴脾气，嗓门说大就大了起来。 “陆圆啊，不是我和你吹，学习巫术，成了巫师，不比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绣衣使者差的。 别的不讲，像老师我这样的巫师，别说什么市廷尉府了，到了省廷尉府，府主都是要亲自扫榻相迎的！ 这不比苦哈哈地和妖打生打死的强？ 你啊就安心跟着我在这里好好学习巫术，保管五年，不，不需要这么久，三年，三年就能让你出人头地。” 一听到“出人头地”四个字，陆圆眼睛都亮了。 他来青丘学院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出人头地，挣医药费，让爷爷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不过这种好事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 他倒不是怀疑自己成为巫师的能力，只是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而感到意外。 “先把你的奖励领了，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说。” 黎秋元岔开话题，带着两人推门而入。 典藏库的漆木大门轻轻松松就推开了，内里也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只是一条向下延伸看不见底的甬道，甬道墙壁上摆着油灯，橘黄色的光让这里的氛围显得有些阴森，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甬道入口旁边有张桌子，还有一把座椅和一个水壶。 “陆涵你坐这儿先看会儿书，我和他下去片刻，马上就回来。” “好的，黎老师。” 陆涵眼神示意陆圆自求多福，便乖乖坐在了座椅上捧着一本旧得泛黄的故事会假模假样地翻看起来。 “跟好，不要走神，不要乱摸，不要回头！” 黎秋元正色交代一番后，背着手下了甬道，陆圆紧跟其后，注意力始终在黎秋元身上。 典藏库的漆木大门缓缓闭合，独自坐在椅子上的陆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子不语怪力乱神……” 她自己给自己打气，却始终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让她根本不敢乱跑乱动，只能祈祷陆圆他们赶快回来。 第30章 入库 甬道里只有两人鞋底与石板面碰撞地声音，呼吸声微不可闻。 黎秋元进了甬道后步伐比在外面快了许多，而且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一门心思地赶路。 陆圆也不是多话的性子，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甬道内有些微凉，墙上的油灯火苗安静地舞蹈着，偶尔会突然爆明一下继而又昏暗一阵，却总保持着微弱的光芒。 越往前走，陆圆越觉得身体在变得迟钝，仿佛有一双手在拽着他似的，不让他向下。 但黎秋元不开口，陆圆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直到眼前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没有任何图案和文字，也看不到可以推拉的把手。 黎秋元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陆圆忽然觉得耳边有阵阵阴风吹过，他下意识要回头，但黎秋元叮嘱在前，他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的脖子。 青铜门“嘎吱嘎吱”地开了，像是有无数的人在门前使力向前推，青铜门才从中间一分为二，留出一道可供二人挤进去的空间。 黎秋元率先走了进去，陆圆快步跟上不敢落后太多。 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眼望不到头、排列整齐的格物架。 圆形穹顶上垂下条条银色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挂着一个六棱形的灯笼。 灯笼外罩上绘有花鸟鱼虫，山川异象，在烛光下显得那么朦胧。 “这就是典藏库，分上、中、下三层，有格物架三千四百七十二具。 计有五千二百一十六件宝物，按照常规级、珍宝级、灵宝级分类。上层为常规级，中层为珍宝级，最下层为灵宝级，每一层都有巫阵守护，不得要旨即便是妖皇级的大妖都要于此折戟。” 黎秋元终于说话了，伸手一指，一盏灯笼熄灭，顿时此间风雨大作，雷光轰鸣，如末世来临，叫人无所适从。 屈指轻弹，灯笼内烛光再度亮起，一切才恢复平静，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眼花后的错觉。 “灯雨关山阵，第十二任库管所创，为典藏库排名第六的杀阵。” 黎秋元满脸傲然地回首看向陆圆，只可惜他并没有看到陆圆脸上有一丝一毫地害怕或是惊奇，平淡地好像白开水一样。 “不害怕吗？” “害怕。” “那你不该是……” 黎秋元脸上显出十分不解地表情，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很害怕，嗯。” 陆圆又强调了一遍。 他当然知道黎秋元想看的是哪种表情，他在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脸上看到过，也对着电视模仿过，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假如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面瘫”无疑是最适合陆圆的。 “怪哉！” 黎秋元小声嘀咕，摇头晃脑地走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圆就跟着他往前走，路过任何一个格物架时都不随意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黎秋元顿住了脚，陆圆也跟着停下，悄悄地从其身后向前看去，地上有一个方形的洞，想来这就是进入中层密室的入口了。 “学院对你初次进行实习任务就能配合内舍生击杀两头大妖的表现很满意，本来你的奖励只是上层常规级宝物，不过那名内舍生放弃了自己的奖励，把她的那份也算到了你的头上，所以你可以获得一件珍宝级宝物。” 陆圆没想到子酥会这样帮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没有矫情地推辞，只是点了点头。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给出承诺，与其说几句轻飘飘地话，不如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他配得上这份奖励。 “趁现在还没有下去，先想想你要什么宝物，真要进入中层，可没那么多时间供你思考。” 陆圆没有追问为什么，而是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拿去，看你小子这模样就没见过世面，参考参考。” 黎秋元嘴上不饶人，可实际行动却出卖了他。 一份被标注了用法及效果的小册子落到了陆圆手里，他没有客气，接过来便一目十行地从前往后快速地浏览。 陆圆翻得飞快，遇到字数过多地才会稍稍停顿多看两眼。 “这个。” 黎秋元疑惑地接过去，边看眼睛边眯起来：“确定了？” “嗯。” “珍宝级宝物可都是有灵之物，人可择物，物亦会挑人，若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它降服，一定要果断换下一个，知道了吗？” 黎秋元担心陆圆死心眼，特地出声提醒。 陆圆依旧是那副冷冷地面孔，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去翻看小册子。 “犟头！有你吃苦头的！” 黎秋元嘴上没说什么，直接进入中层，陆圆扶着扶手也下到了中层。 一触碰到地面他就知道黎秋元为什么要让他抓紧时间了。 中层有着令人难以想象地彻骨寒意，这种寒意就来自于地面。 “珍宝级宝物过于活跃，为了让它们保持安静，只能让最下层的一件灵宝发力，冰封它们的活性。 这种寒意不分敌我，任何人接触多了都有致命的风险，一旦感觉到身体冰冷头晕眼花，立刻就要离开这里，知道了吗？” 黎秋元交代完就领着陆圆走向他心仪的那件宝物。 中层的格物架数量较上层就显得稀稀拉拉了，但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上千具，每个格物架上摆放的物品倒是少了不少，彼此间隔拉开了，甚至有的物品单独占据整个格物架。 “你眼光倒是不赖，东西在‘戊’区第一百二十八格。” 格物架数量虽多，但摆放却井然有序。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分十大区，而后各有排序。 循着黎秋元的指引，陆圆便看到一个接近一人高的黑木匣单独立在格物架内。 金丝镶边花纹衬托其高贵，兽首形制的古铜扣锁增添些许神秘。 在得到黎秋元允许后，陆圆伸手将黑金木匣取下，抱在怀中很有分量。 他的手还未触碰到锁扣，便觉察到匣内似乎有某物隔着匣壁凝视着他。 有股直击灵魂的颤栗感从心底迸发，陆圆觉得自己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木匣而是一只择人而噬地凶虎。 它已经急不可耐地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犬牙，只等猎物将手臂伸到嘴边便狠狠地咬断。 凶杀之气如同实质抵在陆圆的胸口，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考验他的胆量。 第31章 飞鋋电激，流矢雨坠 陆圆此刻无比清醒，一瞬间脑海里就有了决断。 只要放下木匣，便能安然脱身，可一旦打开木匣，却生死难料。 选择？ 不考虑放手，便不存在选择！他只需要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 陆圆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了锁扣上，用尽全力将锁扣上推。 雪亮的银光晃得他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遮挡，掌心却传来剧烈地痛感。 透过指缝看去，一枚四棱矛头扎穿掌心，如饥似渴地吮吸着他的鲜血。 但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手掌的伤口上，而是始终提防着木匣里还未露面的凶器。 觉察到陆圆的勃勃野心，木匣内的其它几件凶器不约而同释放杀意，要让他知难而退。 陆圆的回应非常简单，妖化特征爬上手臂，细密坚韧地鳞片居然一点点地将扎进血肉里的矛头给挤了出去。 耳边传来呼啸地风声，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去，耳间一缕青丝断成数截飘落。 陆圆对自己的速度向来颇有信心，可刚刚那道白影快到他压根没看清它的行动轨迹。 这下马威给他造成了不轻地压力。 不过陆圆依旧不肯放弃。这件宝物展现的越凶狠，越是显得它色厉内茬。 陆圆这么猜测有他的道理。倘若一开始这件宝物便直取他的要害，那便说明它无意与陆圆搭伙，下死手才是打定主意不愿合作地表现。 可一上来只是让他流血，想要让他产生畏惧从而知难而退，眼见陆圆不吃这一套，才有了后续快若奔雷的举动，无不在说明它别扭的想法。 既要让人害怕畏惧，又恐真的被丢在这里无人问津，展现些能耐，博得主人眼前一亮，或许才是它的真实想法。 高情商:个性鲜明。 低情商:又装又立！ 陆圆不吃它这一套，或者说在他的价值观里还没有形成复杂社会所具有的人情世故，直白点说就是不懂得妥协、不够圆润。 他用上手劲，体内妖元涌动，眼睛里有光芒吐露。 「狴犴·囚禁」 这中层典藏室内居然有风雷之声响起，景象极为不凡，但却并不是陆圆的妖象所为。 他刚刚皱起眉头，耳边就传来黎秋元的声音：“勿惊，老夫给你放开一道权限，放手施为！” 有黎秋元的话，陆圆不做他念，全神贯注控制妖元。 熟悉的景象再度展开，篆有妖文的锁链如细柳扶风，看上去没有什么力道，可真当其荡下砸在木匣上时，内里的凶器才知道害怕，发出金铁碰撞之声，好像在恫吓陆圆，让他不要太过分。 陆圆冷哼一声，继续施展，锁链穿过木匣，将内里的凶器尽数捆绑，然后用力往外一抽。 木匣崩碎，藏在匣内瑟瑟发抖地几件凶器这才露出本来面貌。 四杆比成人手臂稍短的青铜短矛被锁链缚住，虽竭力挣扎，可吊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彼此碰撞，发出哀鸣之声。 “飞鋋电激，流矢雨坠，各指所质，不期俱殪。” 黎秋元眼见陆圆缚住了这四柄短矛，徐声诵道。 这四柄短矛这时候倒显得乖巧无比，不复先前的张牙舞爪。 “服不服？” “服了！” “服了！” 陆圆愣住了，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这些短矛居然还能口吐人言！ “都是成了精的老古董了，要是一句人话都不会说，活该它们继续关在这里生灰蒙尘。” 黎秋元不乏讥讽地说道。 四柄短矛这时候也不敢和他唱反调，乖顺地朝着陆圆连连点头，讨好的意味十足。 “碧落鋋，夏商更替前夕，天降陨铁，末帝桀命能工巧匠打造诸多神兵利器，欲以利器震慑各方诸侯。 在锻造龙牙、虎翼和犬神时陨铁便已消耗殆尽，剩下的陨铁只锻造出了四枚矛头。 工匠畏惧桀的暴虐，只能熔铸青铜辅以珍贵材料打造出四根杆体，镶嵌矛头，方得到碧落鋋。 这四柄短矛各有名号，你让它们自报家门，认一认。” 陆圆望向那扎伤自己掌心的短矛，它立马精神抖擞地答道：“在下祀戎。” 祀戎矛头呈十字状，上窄下宽，四面开刃，矛杆上有青色游龙纹，入手冰凉彻骨。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以祀戎为名，可见其背负何等重担，然而夏之灭亡距今已千年，它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实在令人唏嘘。 陆圆又看向紧挨祀戎的另一柄短矛，无需陆圆开口，它便自己说道：“卑下督水”。 督水的矛头有三条棱分别开刃，外形细长如锥，与三棱刺十分相像。 大禹之父鲧，治水不力获罪而死，及至大禹，改堵为疏，降服水患，功盖当代得以建极称王，始有家天下，可以说大夏之立国与水有着极深的纠缠。 以督水为名，有再续王朝命数之意。 另外两柄短矛模样稍显怪异。 一矛头为龙首，另一矛头为蟒首，杆身镂空，辅有瑰丽花纹图案。 在陆圆眼皮子底下，两柄矛居然彼此纠缠合成了一杆，连接处严丝合缝，让人惊叹古之大匠真有巧夺天工之能！ “孤名黄龙。” “妾名螣蛇。” 前两柄矛陆圆还能靠自己浅薄的历史稍作揣测，这两柄矛光听它们说话时的语气，似乎来历更加不凡。 “称孤道寡，大夏早亡了！” 黎秋元眼睛一瞪，两矛顿时蔫不拉几埋头不语。 “夏之图腾为龙蛇，乃轩辕后人，轩辕者，黄龙体，又因夏后氏蛇身人面，这才以龙蛇为模，打造此二矛，休要被它们言语欺瞒恫吓。” 有道是揭人不揭短，奈何它们如今寄人篱下，如果不能讨好这个主子，鬼知道要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再待上多少年。 “碧落鋋虽比不上三大邪兵，但也是夏桀寄予厚望的利器，只可惜还未走得出府库，便被商汤所灭，成了战利品。 作为夏朝用来镇压诸侯的利器，本该是被投入熔炉重铸的命运，不过因为它们知名度远不及三大邪兵，所以才得以留存，被商汤赏赐给有功之臣，继而流落在外。 它们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还是在衣冠南渡之后。 东晋流民帅苏峻在晋明帝死后以讨伐外戚庾亮之名联合祖约兴兵作乱，攻温峤不克，撤退途中，遭其门将投矛，落马而死。 所用的矛，便是碧落鋋。” “是在下所为！” 不等黎秋元说完，祀戎便跳了出来，把这件野史轶事揽在自己身上。 第32章 谢谢你愿意记得我 祀戎不屑地说道：“苏峻小儿拥兵自重，不念晋明帝赏识之恩，侵凌六宫，致使本就摇摇欲坠的东晋小朝廷一蹶不振，加快了晋朝的灭亡进程。 虽晋得祚不正，但毕竟结束了三国分裂之局面，有功于史。 在下深恶此等背主小人，诛杀逆臣当仁不让！” 陆圆倒是没想到它还有如此“伟光正”的一面，可转念一想，又道：“司马氏指洛水为誓出尔反尔，谋魏之国祚，这不也是背主逆臣吗？ 当时你在哪儿？魏主欺汉献帝时你又在哪儿？” 祀戎一下子答不上来了，支支吾吾半天，羞愧地别过头去，不敢再吱声。 其余三矛被陆圆扫了一眼，纷纷垂头丧气，更别提开口辩驳了。 “欺软怕硬之辈，无须理会它们。” 黎秋元一句话彻底打断了它们的脊梁骨，再没有什么傲气可言。 四柄短矛被陆圆抓在手中，分量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其中祀戎最沉，约等于两个成年人的重量，黄龙次之约莫百来斤，螣蛇再次之也有八十多斤，督水却只有二十来斤不到。 “别看它最轻，可一旦浸水，重量转瞬间便能逾过千斤！ 莫要看它们现在这幅模样，便真就小瞧它们。” 黎秋元总算给它们说了些好话，纷纷感激地朝向他点头作揖。 黎秋元领着陆圆返回上层，经过那条甬道时，无形的压力再度袭来，即便手中抓着四柄短矛也依旧不敢回头。 回到入口，陆涵趴在桌上，脑袋上盖着一本书，居然睡着了。 黎秋元走到桌前轻轻拍了拍桌子，她才悠悠转醒。 “黎老师。” 陆涵赶忙站起身，脸色微红，下意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 “早些回去休息！” 他背着手，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典藏库的大门合上，他坐到了陆涵先前坐的那张椅子上，从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摸出半枚铜钱。 “老曹啊，我们又见面了。” 他屈指一弹，半枚铜钱上抛又落回到他的掌心。 “为了这个孩子改头换面、东躲西藏，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值得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付出那么多吗？” 像是回忆起了往事，黎秋元出现了短暂地失神，典藏库深处传来令人心悸地呜咽声。 “好了好了！都安分些！你们今天把那个孩子吓得不轻，下回可不许了！ 这个孩子身上有着大秘密，你们要是沾染了他的因果，离魂飞魄散也就不远啦！” 黎秋元唏嘘了一阵，缓缓起身走出典藏库，像没事人一样哼着曲儿去找某个极不靠谱地院长喝酒去了。 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陆涵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 本以为拿个奖励也不过几十分钟的事情，没成想随便晃了晃居然一下午就过去了。 陆涵兴致还不错，走路时的身姿颇为轻快。 “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嗯……我的一篇论文在内部刊物上发表了，博士之路又前进了一大步！” 陆涵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恭喜。” 陆圆说着喜庆的话，语调却显得过于平静。 “陆圆。” “怎么了？” “有没有人说你很怪？” “很多人说。” “那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 陆圆说完这话与陆涵对视，从她的眼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自恋”、“极度自恋”之类的含义。 “我说的怪可不止是性格古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容易就被人忽视？哪怕表现出优异或是特长也依旧被习惯性遗忘？” 陆涵极为认真地看着陆圆，似乎想要努力地将他这张脸拓印在脑海里。 她忽然转过身，脚步平稳地朝着远离陆圆的方向走出去近五十米，而后才转过身，稍稍迟疑了小会儿，才再度折返，盯着他这张脸看了好一阵，有些气馁道：“我试图记住你的面部特征，但只要离开超过二十米，甚至十五米就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关于你的面貌便开始模糊起来，走到五十米左右，便完全记不起你的样子了。” 她伸手摸了摸陆圆的脸，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论断：“我能够在三天内记下汉语字典前一百页的所有内容，参加过三次世界脑力锦标赛，获得了两次冠军一次亚军。 毫不夸张地讲，但凡我见过的人，即便在以后的十年乃至二十年再没有见过面，我也可以凭记忆素描下他的面貌，至今为止，仅失误过一次！” “我？” “没错！我和你获救后被送入病房时，我就在回忆你的容貌，多次提笔却始终没法落笔，因为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关于你的样貌就好像被360杀毒强制清除了一样，空空如也！ 只有当我见到你，又或者想到你的名字并主动寻找你和你见面时，你的样子才会从我的大脑深处不知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如果连我这样的记忆大师都不能把你百分百记在脑海里，你周围的人又怎么把你放在心上呢？ 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你的身上有问题，大问题！强大到令人窒息地巫术被诡异地手段烙印在了你的灵魂上，以至于你被动地成为了天地间最容易被忽略的人！ 所以不是你不合群，也不是你太古怪，而是有人人为的想要你变得孤独，永恒的孤独！” 当陆涵得出这个惊天结论时，天空中赫然响起一道惊雷。 雷霆划破夜空，闪耀地白斑如同裂纹，美得凄凉。 “你周围的人，不是在有意地孤立你，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对你建立起记忆的信标！ 只有当念到你的名字，主动寻找你的身影与之对号入座，你的样貌才能再度被唤醒，这种复杂地交际方式很容易被快节奏地生活所忽视。 人类天性就是懒惰的，只要不是生死攸关地大事，能缓总是要缓一缓的，既然你被强制贴上了不重要的标签，谁又会费尽心思地去寻找你呢？ 即便是半妖的我们，有着超出普通人类的记忆力，也很难记住你的样貌，可想而知你这些年过得有多么难熬。” 陆涵眼眶里闪着泪花，她是真的为这个弟弟感到不甘，同时也感到深深地害怕，下黑手的家伙到底是有何等的深仇大恨才会做出如此卑鄙的行径？ “谢谢你愿意记得我。” 陆圆认真地说道，只是那副万年不变地表情说什么话都没有温度。 第33章 软肋 “你不恨吗？” “什么是恨？” “比如妖杀害了与你亲近的人。” “那我就杀了那妖。” “这就是恨，只不过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恨意。” “那大概会恨？我也说不清，习惯了孤独，其实也还好。” 气氛有些沉闷，陆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 把陆涵送到职工宿舍，陆圆独自回新宿舍。 舍友还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舍生，从进入学院就从未和这位舍友打过照面。 所以这双人间宿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自由，空旷，或许有孤独，但他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孤独的含义，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爷爷现在应该睡着了？” 陆圆自言自语，打开手机找到那串号码，却还是放弃了拨打。 将手机丢在一边，双手垫在后脑勺靠在床头，望向夜空中挂着的那轮月亮。 碧落鋋就随手插在桌上的花瓶内，四柄矛挨在一块儿，这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剥夺记忆……” 陆圆喃喃自语，似乎曾有人在他耳边说道过这样的话。 …… 曹谷风穿着单薄的土黄色夹克，戴着一顶红色鸭舌帽，背着黑色挎包，走在乡间土路上。 月光洒在下过雨后泥泞地道路上，偶尔有几个小水坑闪闪发亮，一脚踩过去溅起无数泥点子，破碎地月影又会在很短时间内重新复合，形成一个又一个完美无缺地小月亮。 “咳咳。” 曹谷风的身子骨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硬朗了，脚上的运动鞋质量又比较差，走了一天路，不用脱下来看也知道脚后跟磨出了血泡，但是他不能停。 他吃力地靠在一棵大树旁，颤巍巍地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饼子和半瓶矿泉水，就着并不完美的月色下咽，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小圆啊，爷爷对不起你，等不到你下次生日了。” 将饼屑都送入口中以水送服，抹了抹嘴唇，继续前进。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座低矮的山丘上，有间孤零零地道观似乎在凝望着他。 这世间总有些联系是斩不断的，总有些感情是忘不掉的，总有些人活着就是在受煎熬，又或者为了死去的人传承意志，哪怕活的很艰难，可只要能将那根火炬传下去，便觉得也不枉来世间一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是你们这些偷儿，主人家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 陆圆刚刚上完一节律法课，讲道理非常枯燥，每个学生，哪怕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出了教室的门，眼中也满是掩饰不住地疲倦。 “陆圆陆圆……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啊！” 小沙弥林清川在后面喊，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身边。 陆圆上下打量着他：“你比昨天胖了05斤，比刚认识的时候胖了12斤，以目前的增速，学期末，你应该能突破180斤。” 林清川的两只眼睛都苦闷地挤成一条线了，双手合十不住讨饶：“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就真的灵验了！” 唐晚晚从旁走过，听到他的哀求声，冷笑连连：“吃的肥头大耳，倒是真有弥勒样儿了！” 说完轻哼一声，扭头就走，压根不搭理林清川。 “她好像对你意见很大。” 连陆圆都看出问题了，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有多糟糕了。 林清川长叹一声，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地像丧尸一样，托着脚在走路。 “还是因为上次的实习？” 林清川苦闷地点点头。 林清川的性子稍有些懦弱，妖骨子里的狠劲与凶杀本性他是半点没能继承到。 上次实习就因为他太过胆小，生生看着妖从身边大摇大摆走过，唐晚晚费了老大功夫才将目标击杀。 因为目标本身实力不算强，结果却花了和旁人差不多的时间，导致最终结算的绩勋极低，唐晚晚看中的一件宝贝就这么失之交臂了，恨地三天没吃下饭，于是乎看见林清川就忍不住冷嘲热讽。 “陆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弱鸡？” “没有”，陆圆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比弱鸡强，要不然你的餐桌上就不是鸡腿了。” 林清川人都傻了，看陆圆的眼神里满是幽怨。 “就不能安慰安慰你的师兄？” “那就陪我去看常师兄，他还是病号，和他比起来你应该会增长一些自信。” “说的对！” 两人刚一进入常鸿的病房，就看到他单臂倒立，细看居然只用了三根手指支撑全身重量。 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古铜色的肌肉隆起，沟壑分明，再对比自己满身的肥肉，林清川欲哭无泪。 练得额头都是汗水的常鸿见二人到来便结束了恢复训练，走到一旁抽出毛巾擦了擦汗，而后表情严肃地招呼陆圆入座。 “陆圆，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爷爷不行了？” 陆圆能想到的重要的事情也就这个了。 常鸿哭笑不得，连连摆手：“那倒没有，老人家的身体比我们想象的要健康，至少在事情发生前，我们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还是与爷爷有关系？” 常鸿叹气地同时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陆圆：“你爷爷身上的秘密怕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但我更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也不瞒你了，在你外出实习的时候，你爷爷曹谷风自行离开了医院。 他的身体并不像体检表上显示地那样脆弱，不排除他使用了某种激发生命潜能的巫术才使他的身手异于常人。 我们怀疑他是一位强大的巫师，但目前在册的巫师记录中并没有这个人，姓名，样貌或者其它资料都有可能是伪造的。 说这些并不是要推卸我们的责任，因为我们有义务照顾好每个半妖的家人，他们是你们无法割舍地血缘亲属，也是在危急时刻能唤醒你们良知的秘钥，更是你们的软肋！ 但很遗憾，我们找不到他了，虽然还在派人搜索，但以他表现出来的反侦查意识和手段，怕是绣衣使者也未必能找到他的踪影。 现在才告知你，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我们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凭廷尉府的能力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事实啪啪打脸，我们失算了。 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学习，你的任务表现以及愿意受教育的程度都很受学院认可，未来进入廷尉府任职的可能性极大，我们不想毁了你的前程。 但你享有知情权，我们不可能一直隐瞒，所以拖到现在才告知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们的失职。” 第34章 鱼跃龙门未可期 陆圆久久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常鸿内心也十分忐忑。 这种事情放在从前根本不会隐瞒这么久，也隐瞒不了这么久。 可一来曹谷风身份成迷，二来陆圆的表现方方面面都符合学院和廷尉府的选人要求，实在不希望他在学习上分神，所以才拖延至今。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陆圆疏忽了，他以为爷爷会“乖乖”躺在病床上等他回去，谁知道爷爷自己离院出走了？ 他有些自责，学院的舒适生活让他忘了和爷爷经常联系，哪怕让医院的医生拍些视频也好，但他就是忘了做。 “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爷爷。” 陆圆起身，低着头走出病房。 常鸿怕他出事，示意林清川去开导开导他，顺便还给陆涵打了个招呼。 陆圆走着走着来到了地藏庙，一路向里，迈入了香火堂。 这里陈列着千千万万个乌紫色的灵牌，呈螺旋形向上摆放。每个灵牌上的姓名都刷了一层金漆，身处此地，不会有丝毫害怕，庄严肃穆的场景让人不敢高声，外界的喧嚣在门外戛然而止。 因为这里足够安静，所以陆圆选择了这里。 他的内心没有太多难过，也不会产生太多难过。 并不是他本性薄凉，而是他不知难过为何物。 就好像他不会被人主动记起一样，感觉不到“哀”也是从他有记忆那刻开始便这样的。 他生来便不知哀为何物，无法理解这种常人最为浓重地感情有着何种含义。 不知哀又怎知乐？ 没有哀痛做陪衬做对比，喜乐该是什么心情他根本无从了解！ 人的七情六欲本就是互相映照，少了任何一环，便根本无从理解其它情感的变化，最终只会变得麻木不仁。 陆圆不想变成那样，但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破解。 他闭上眼，终于开始正视自己身上的“异常”。 “被孤独”，“不知哀”仅有这两点吗？ 不！ 远不止如此！ 他从没有告诉别人，他没有味觉！ 酸甜苦辣咸，在他尝来都是寡淡无味！ 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他的眼睛在阴雨天会发胀发酸，眼球会充血，好像这对眼睛压根就不属于他的眼窝，它们只想逃离！ “所以我是个怪物，对吗？” 陆圆低声自问。 “怪物？哪有人会这么评价自己？” 陆圆茫然地抬头，才发现香火堂的供桌旁的阴影里居然躺着一个人，他缓缓起身，好像刚刚睡醒，正揉搓着眼睛。 他见过这个人，学院的副院长，李初一。 李初一朝他笑了笑：“我也喜欢这个地方，静。 没人打搅，还可以和这些小家伙又或者老伙计们聊聊天。” 李初一指着这些灵牌，其中有些人生前的年龄或许定格在二三十岁，可这么多年过去，算起来也确实有不少老头老太了，只是“聊天”会不会太惊悚了些？ 陆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李初一从兜里掏出一枚铜板抛向陆圆，被他一把抓住。 “这是什么？” “钱。” “也对，它是一枚铜板”，李初一有些无奈地笑笑，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地浮土，“铜板有两面，一面有花，一面有字，为什么不刻在一个面上呢？” “刻在一个面上，另一个面刻什么？” 陆圆反问。 李初一大笑：“是啊是啊！所以为了不让另一面光秃秃，人们才将花和字分别刻在两个面上。 放在一个面上固然好看，可你不觉得那个面太挤了，太杂了吗？ 光着的面是不是就太丑了？ 同理可证，人也有两面。 有善良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有普通的一面，也会有特异的一面，如此方能拼凑起一个健全的人。” “糅杂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糅杂在一起？那不就是一会儿心平气和，一会儿暴跳如雷，一会儿杀鸡都手抖，一会儿杀人又不眨眼，这不就是精神病吗？” 陆圆听了他的话陷入沉思。 李初一又说道：“你现在觉得自己怪异，只是异于常人的那一面过多地显现在人前，而掩盖住了普通的一面。 这是很多人毕生都在追求的啊！你已经领先别人很多了！” 李初一像个老顽童似的朝他眨了眨眼，陆圆原本觉得心里堵堵的，这会儿通畅好受了些。 “当然，有些特异是先天的，但也不排除后天人为的干预。 这些干预说不上好与坏，只看你怎么面对并接受它。 能够合理地将异常点与普通的一面保持平衡，不使自己失控，那才是真正的‘怪物’啊！” “怪物会被讨厌？” 陆圆问道。 “讨厌？拿什么讨厌？庸人只会感觉到双方之间的沟壑越来越大，强者只会朝着怪物的方向越发努力，弱者更是对怪物避而不及，他们有什么资格讨厌？ 他们该是畏惧！畏惧你的强大，畏惧你的天赋异禀！” 这个看似平凡的老人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犹如猛虎下山，蓄势待发，挡在面前的阻碍抬手间就会被摧枯拉朽式的移平。 “强者嘛，总会有点不一样！只要你还能控制自己的心，那就不可能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心智的建设，比外在的权与力更重要。” 李初一走到陆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现在所受的苦难不过是将未来数十年的苦难一次性背负在了身上，闯过这个关口，鱼跃龙门，势不可挡！” 陆圆定定地立在原地，连李初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所以这是先苦后甜？” 他喃喃自语，转身走出香火堂，撞上了满脸焦急的陆涵。 “你没事？” “还可以。” “你爷爷的事我们会帮你的。” “嗯。” “真的没事？” “真的。” 陆涵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几眼，试图捕捉一些能够被心理学解读的肢体语言或面部表情，但很显然她什么也得不到。 “常鸿让我告诉你，他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他们在你的家里发现了一副山水图，这幅山水图被精妙的巫术封印，已经加急送到学院破解，一有线索就会通知你，你不要心急。” “山水图？” “那是爷爷信手画的，他说识货的行家会出高价买，可我们在街上叫卖了一整天，连路人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行家了。” 第35章 式微 陆涵伸手抚了抚额，郁闷道：“那张图上的巫术封印已经让文训院的几位巫术教授抓狂了，若是让他们早些时候看到，怕是会拿终身教授的头衔和待遇来交换，就这估计还会沾沾自喜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所以爷爷是一名巫师？” 陆圆和曹谷风一块儿生活了十六年，怎么也没法将电视剧里画着妖异妆纹、神神叨叨的巫师形象和爷爷联系在一起。 “是强大的巫师。” 陆涵在“强大”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知不觉走到了占星台，沿途看到的学生画风多少有些诡异。 不是套个长袍，就是在脸上画满诡异地花纹，又或者插着各种颜色羽毛，走路时像跳大神一样。 这些都是学院巫师同好会的成员，因为学院没有明令禁止他们穿戴奇装怪服，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放肆，几乎把这片建筑群改造成漫展会场。 “我爷爷可不像他们这样。” 陆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陆涵尴尬地说道：“他们确实不太专业，但你要相信学院的教授们还是有实力的。” “我不想等太久，如果还没有消息，我就自己去找。” 陆圆没有忘记他进入青丘学院的目的，他只是为了挣钱给病床上的爷爷看病。 可现在爷爷生龙活虎地离开了学院，他还有必要继续进学吗？ 他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也不是为了实现多么崇高的人生价值，更不是为了成为半妖强者才来到青丘学院，他只是把进学当成了一种交换，仅此而已。 “请给学院一点时间，如果学院破解不了，还有廷尉府，总之，一定能找到破解方法。” 陆圆没有答应也没有立即拒绝，只是说了声“知道了”，便径直离去。 …… 大支山，背阴面的山崖崖洞。 任何人都想象不出，一座不起眼的山的山体被掏空就算了，居然在山体内浇筑出一座纯金打造的宫殿来。 这座纯金宫殿面积不大，但出现在此的妖却无一不有着赫赫凶名。 端坐上首的正是梼杌，它双眸紧闭，一对向上翻起的獠牙洁白雪亮。 它左右两侧分列着数位大妖，模样或丑陋，或俊美，或者人脸，或者兽脸，体型则都缩小到常人一般。 “大王，青丘学院这次的报复确实凶狠，不仅是咱，其它几位首领也都折损了不少儿郎，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再给它来次狠的？” 一名大妖忍不住进言道。 “再来一次？哼，说得轻巧！ 你以为青丘山的位置那么好找吗？” 梼杌没有开口，却有另一名大妖抢先出声嘲讽。 “那你说怎么办？儿郎们就白死了？” “依我看还是要引蛇出洞！把这些小崽子骗出来，咱们干票大的！” “引蛇出洞？怎么引？你要是自己做饵，说不定能引出条蛇来！” “说什么呢？当我们蛇氏族好欺负？休要将那些半妖与我们相比，他们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蛇有脚吗？还提鞋？你用的上？” “闭嘴！” 梼杌忍无可忍，出声大吼，宫殿内回荡着它的吼声，每个妖的耳膜都被震出血来，一个个便都如鹌鹑似的低下了头，只偷偷地拿眼瞪向对方。 梼杌扫视了一圈，所有妖都不敢再有小动作。 “斗斗斗！内斗了几千年，现在呢？ 妖庭没了，地盘没了，现在活路都要被你们这些蠢材断绝了！” 梼杌越说越气，抄起手畔边的金杯便掷在地上，华丽的金杯被砸扁，它一脚踩上去，将其碾成了一张金箔。 “妖族从前不会退让，以后也不可能退让！ 再退，你们，我，就都没有活路了！ 是生是死，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梼杌就立在那儿，诸妖彼此干瞪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王，各位统领只是心疼儿郎们无辜受死，一时间乱了分寸，心底里还是愿意为妖庭效力的。” 梼杌的心腹，蠪侄适时开口并不断给诸妖使眼色。 诸妖立马讨饶告罪，梼杌脸色缓了许多。 “遥想妖庭鼎盛之时，天帝统治三界，东皇立天规戒律，十位皇子巡视天地，诸王领兵镇守各地，哪里有人族、巫族敢跳出来作乱？ 而如今，人族一跃而起，半妖磨牙吮血，而我妖族沦为卑微，惨遭追杀逼迫，九天十地都没有生路，你等就不怕哪一天刀斧加身吗？” 此言一出，众妖心有戚戚。 蠪侄附和道：“大王深谋远虑，我等还浑浑噩噩，属实惭愧。” “我等愚钝，还望大王指点迷津。” 众妖异口同声道。 “此时当同心协力，放下偏见争端，把力量拧合到一处，方能如此前那般踏破山门，让那些半妖抱头鼠窜！” 梼杌说完便紧盯众妖打量他们的神情变化。 果不其然，这些妖个个心怀鬼胎，面露难色。 “大王，并非我等不愿，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王，上次一役，消耗颇大，至今还未缓过劲来。” “大王，我族儿郎家底已经掏空，再逼迫恐它们不能效命了呀！” 梼杌怒火中烧，这些家伙就没一个老实的！ “都退下去！容我再思量思量！” 梼杌失望地摆手，众妖如蒙大赦，迅速逃离此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梼杌恨恨道。 “大王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还没看清它们的底细吗？” 蠪侄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妖就是这样，涉及到自身利益，谁说都没用，什么大势都不管，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谁多看一眼都是妖界的耻辱！ “如之奈何？” “各安天命，这些鼠辈不足与谋，大王就算有挽天倾之力也救不了它们。” 梼杌摇头：“若非要借它们的力量办事，我也不愿意与它们这般苦口婆心。 妖庭式微，倒是它们这些地头蛇活得滋润，装神弄鬼反倒自在，我们这些妖族有名的大妖却被追杀的四处逃窜，难堪，难堪啊！” “神州南方妖族势力确实大不如从前，北地倒还有些能耐，听说还和廷尉府做过几场，有声有色，不如北去！” “容我再想想！” 第36章 人选 青丘学院的课程一直很满，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学生体质远在人类之上，完全没有劳累之说，所以学院就抓紧每一分钟给他们灌输知识。 这些都是以后廷尉府996、007的主力，学院这么做也是为了廷尉府能有更好的发展，所以廷尉府也大力支持这种教学，让学生们最后一个申诉渠道都被堵死。 这里不是培养德智体美劳新时代好公民的常规学校，他们所努力的方向只有一个，让妖沉寂！ 残酷的筛选从踏进这所学院便开始了，每一节课教授的知识都是未将来的战场上刀光剑影埋下的伏笔，学得多活得便久，学艺不精，还不如留在后方，总比白白送上一颗大好头颅壮大妖族声势要好的多。 “合格！” “良好！” “合格！” “不合格！回去重练重考！要么累死在测试里，要么滚回家！” “良好！” “优秀！继续保持！” 枪械的拆解与组装，考核老师是一名退伍军人，身份成迷，但总不过就在那几个有名的特种部队里待过，身上那股子狠劲，手上的老茧厚度，无不说明他的经验之丰富。 再加上他还是一名出色的半妖，即便想逃课也要看能不能躲过他的追踪。 “班长把良好及以上成绩的学生带离进行下一轮测试，其余人都有，全体起立，绕校场五圈，出发！” 李老师口哨声一响，无论男女无不战战兢兢。 过关的庆新不已，没过关的面如土色还不敢交头接耳。 杜子昂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一名身材相对瘦小的男生。 但杜子昂却落后他半步，神情拘谨。 “陆同学，幸会！” 张璋笑着伸手和陆圆搭了一下。 陆圆颔首算是回应。 “我现在负责武安阁武器练习部的工作，有空来坐坐？” 张璋发出了邀请，但态度似乎颇为随意。 “会的。” “那我先告辞了。” 张璋也不啰嗦，说完便走开了，杜子昂则留了下来。 “张部长就这样，你别介意。” 张璋走远了，杜子昂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张璋这次也得到了表彰，偏偏他也看中了碧落鋋，结果被陆圆捷足先登，心情可想而知。 “没事，挺好的。” 陆圆和他并无往来，更不会在意别人的脸色。 远处几道靓丽地身影朝这边走来，陆圆看到身边的杜子昂黝黑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部、部、部长，你、你来啦！” 杜子昂莫名其妙地结巴了，那笨拙地表情和动作逗得那几名女生笑得直不起腰。 “杜子昂！好好说话！” 涂山悦的美眸白了他一眼，扬起小拳头朝他挥了挥。 除了为首的涂山悦外，另外几人陆圆都不认识。 涂山悦看了过来，对他点点头道：“陆学弟过来，给你介绍几位学姐认识认识。” 在杜子昂以及周围一大群男生羡慕的目光中，陆圆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陆学弟，我是陈琪，实战指挥部副部长，有空来玩啊！” “咦～好有歧义哦！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旁边一名女生调笑道，陈琪这是醒悟过来，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去掐那名女生的嘴。 “就你怪话多！” “方怡然，请学弟多指教！” “学姐好。” “好了好了，这次来找陆圆同学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涂山悦在这一圈女生里威严不低，她一说到正题，其余女生都安静下来。 “什么事？” 陆圆谨慎地问道。 “学院将与霓虹国的四国道馆进行一次学术交流，包括但不限于文化探讨、技艺切磋以及联合狩妖。 学院对参与本次探讨活动的学生要求较高，妖脉至少要在s+级，阶位不得低于九曜，且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至少狩猎过一只妖将劫的妖。 筛选下来，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学生数量不多，而你恰好满足这些条件，所以希望你能够参与进来。” 陆圆想了想问道：“奖励绩勋吗？” “当然！学院很重视，绩勋绝对不会少！” “可。” “好极了！” 涂山悦开心地挥了挥拳头。 陆圆有些想不明白，学院里满足条件的可不止他一个，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涂山悦这时解释道：“四国道馆这次的学术交流队里据说有两名天才少年，年纪不大，经验和实力却很出众。 我们倒是不怕他们，但比起他们来确实年龄稍稍大了些，赢了也会被说成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恰好你现在内舍生评定还没走完，还属于外舍生，真要切磋起来双方地位相当，说出去也不会引人非议。” 懂了，怕被霓虹人说成以势凌人，所以不得不在低年级里挑人做对手，难怪找到他的头上。 陆圆倒不是自负能力有多强，只是觉得这件事办好能挣不少绩勋，换些实用的道具也方便他为之后寻找爷爷做打算。 “武极院这边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小家伙，文训院那边也会挑两人，到时候四个人供他们挑选，排面拉满，总不好说我们欺负他们了。” 搞定人选这事，几个女生就麻利地离开了，杜子昂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陆圆也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 回身看去，居然是一向很少在人前露面的子酥。 “涂山悦找过你了？” “嗯。” “答应了也好，多攒点绩勋。” 子酥说完便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杜子昂看看远去的子酥又看了看木木地立在原地的陆圆，羡慕又嫉妒道：“学弟，你这女人缘好到离谱！ 求指教！” 陆圆瞥向他，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发出。 “啥意思？” 杜子昂摸不着头脑。 “天生的，不会教。” 陆圆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诛心之言。 “这、这、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杜子昂向后倒去，冰冷的校场地面正如他内心的温度。 “学长你要相信自己，肯定能追到涂山学姐的！” 林清川好不容易考核过关，一屁股坐在杜子昂身边说道。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怎么谁都知道我、我想追涂山悦？” “额……除了学长你看不见外，每个人都看到你脸上写着‘我要追涂山悦’这六个大字。” 杜子昂趴在地上翻滚过去，面朝地，闷声道：“挖个坑把我埋了，丢死个人了。” 第37章 接机 滨江机场。 大型客机缓缓落地，接机口早已经有人举起了接机牌。 机场内外的所有员工都被安排了一天的休假，对外也宣布机场跑道修补，停飞一日。 但机场的接机大厅里却来了不少人。 一水的深绿色校服，酒红色西装领带，俊男靓女，比什么红地毯明星都要亮眼。 他们沉默地分列两队，为首者有一头醒目的银发，静静看着机场跑道上走来的一队人。 “来了。” 他轻声道。 虽是学院武安阁的阁长，高榷却极少在人前露面。 用他的话说，出镜的次数多了，就没了威严感。 他有这个资格说这样的话，因为他是学院武安阁的阁长。 要成为武安阁阁长只有一个条件，击败同届所有学生，获得挑战武安阁各部部长的资格。 挑翻所有部长，便有资格冲击武安阁阁长的位置。 阁长的交接仪式便是现任阁长与挑战者之间的决战，胜了就是新任阁长加冕，败了，阁长之位稳如泰山。 学院一度出现现任阁长已经毕业，学院也无人有资格担任阁长之职。 所谓宁缺毋滥，武安阁尤重这一准则，以武为尊，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为了避免群龙无首这一尴尬状况，武安阁内部进行了多次协商妥协，最终达成一致，武安阁阁长必须在毕业前一年卸任，而后内部竞争上岗，选出阁长。 高榷在内舍生时完成了前置条件，晋升至上舍生时挑翻所有部长及前任阁长，荣登阁长大位，算是少有在毕业前顺利当上阁长的人。 学院内猜测，高榷本人的实力怕是已经摸到了七宫的门槛，各地廷尉府都发来了邀请函，各种许诺让其他学生羡慕不已。 无数头衔与荣耀加身，高榷坦然受之，这是他凭实力挣来的，谁也说不得闲话。 正如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院长本来是要安排教导主任来迎接的，被他轻飘飘一句话顶了回去：“有我在，他们会更听话。” 陆圆被安排在队伍末尾，这个位置正合他的心意。 霓虹一行人走近，陆圆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只是除他以外，连对面文训院女生也不约而同地看向霓虹来人，并没有与他对视的兴致。 这样也好，他自得其乐。 霓虹四国道馆总共来了六个人，四男两女。 带队教授青叶正雄，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是满头灰发，戴着副黑框眼镜，不苟言笑。 落后他一个身位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头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 “欢迎来到神州，我是高榷，青丘学院的负责人。” 高榷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为他转译的是文正馆宣传部的副部长，素有才女之名的莫安安。 然而她还没开口，青叶正雄却说出一口标准的神州语：“你好，我是四国道馆教授兼本次学术交流负责人的青叶正雄，请多指教。” 他又侧身为高榷介绍随队的其他成员。 “浅仓老师，是本馆的剑道高手。” 职业装干练女子颔首道：“浅仓香织，请多指教。” “这位是黑木斋，本馆二年级生。” “这位是木下晴猿，本馆三年级生。” 当介绍到队伍最后的两名成员时，明显看到青叶正雄的语气有了微妙变化，显得更为郑重。 “这位是本馆馆长闭门弟子，五十岚乘，一年级生。” “一年级生！” 高榷微微眯了眯眼，这就是霓虹四国道馆的天才少年吗？ 青叶正雄朝最后一名女子点点头，正欲开口，却听她自己介绍道：“星野瞳，交换生，我来自北海道道馆，也是一年级生，请多指教。” 星野瞳的装束与其他人明显不同。 其他学生都是黑色正装黑色皮鞋，唯有她穿着棒球服牛仔裙和帆布鞋，笔挺地大长腿格外吸睛。 黑长直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海，扣了一顶鸭舌帽，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这样的行为举止，怎么看都和“好学生”搭不上边，偏偏其他学生包括老师对她都没有意见。 “也是一年级生，有点意思。” 高榷心中说道。 “听说高榷同学是青丘学院武安阁的阁长，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青叶正雄夸赞道。 这番话从他这个面部表情严肃甚至有些死板的人嘴里讲出来，实在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不过高榷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略有薄名，同学和老师们抬举而已。” 走出机场，黑色的保姆车已经等候在路边，上了车后，一行人直奔滨江大酒店。 滨江大酒店2000年开始动工，2002年正式投入使用，总共有三十二层，高达172米，位列滨江建筑净高第一。 酒店毗邻长江，登临遥望，江水滚滚，顿生豪迈之气。 这样一座五星级大酒店，光是客房一天的住宿费都要近千元，总统套房更是天文数字。 然而学院大手一挥，居然将整座酒店包了下来，并且从上至下所有人员全部换上了学员和镇民。 “几个霓虹人而已，至于这么高待遇接待吗？” 唐晚晚被分配为某层的客房经理，带着镇民们打扫房间安排调度。 林清川很不幸地被安排为她的副手，不仅要听她的抱怨，还要为她鞍前马后，端茶倒水。 “学院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我们就不要乱猜了。” “哼！我就看不惯这些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霓虹人，怎么滴？酒店的饭菜差了？就非要吃什么霓虹料理？ 居然还准备点外卖，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们！” 唐晚晚气哼哼道。 此时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里，青叶正雄面色肃穆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其他学员跪坐在他对面，除了星野瞳外，每个人都表情严肃。 “这次学术交流事关重大，我不希望再有人任性妄为，挑起事端。 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谁要是坏了阴阳寮的大事，直接打道回府，道馆会为他安排好退学事宜的。” 青叶正雄侧目而视，话显然是对着星野瞳说的。 星野瞳吐了吐舌头，将手里的寿司丢进了外卖盒里：“哈咿！” 青叶正雄面色稍缓了些：“当然诸君也不必太过谨小慎微，虽然是我们有求于人，可若是他们得寸进尺，也要适时展现我们的实力，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态度。” “哈咿！” 众霓虹人异口同声道。 第38章 交易 学院高层在将霓虹一行人接到酒店后便再没有应对了，仅仅是安排了高榷和他们沟通，居然连一位老师都没有出面，仿佛忘掉他们的存在似的。 “老师，青丘学院对我们似乎并不上心，招待我们的只不过是学生会之流，连一个正经的老师都没有出面，是不是太过分了？” 浅仓香织对青叶正雄说道。 青叶正雄摇了摇头：“不要急，虽然是我们有求于他们，但拖得久了，我们开出的条件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学院包下整座酒店自然不可能让其它房间白白空着，于是陆圆他们就心安理得地住进了空置的行政房。 一人一间，一间隔一间，不舒服就换，总之就是阔气。 陆圆仰躺在松软地好像要让人陷进去的大床上，摆出一个大字。 他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和吊灯，脑袋放空，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想才是最好的。 产生这种状态的原因就是无聊！特别无聊！ 学院包下了整座酒店，却不允许他们离开自己的房间，更过分的是每个房间的网络全部改成了局域网，电脑上只留下蜘蛛纸牌这一款游戏。 断网的日子，对于一个全方位陷进现代化世界的人类来说，无异于斩断了他的生机。 幸好房间内还有一本书——《狼道》，呃，看看内容打发时间就算了，学习还是免了。 百无聊赖地陆圆放下书，翻身落地，抓起碧落鋋中分量最沉的祀戎，练习投掷动作。 四柄短矛装在了黑色的高尔夫球杆袋内，随意地靠在墙角。 陆圆抬起手臂又落下，练了百次后又更换黄龙，正打算将腾蛇拿出来时，窗外落下一道黑影，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陆圆走到窗边探头下去，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 “这是25层。” 陆圆无法理解，哪个女孩会什么安全措施都不做，就这么站在空调外机上？ 这可是25层，万一失足摔下去可就成一滩肉泥了，比绞肉机拌得都碎。 “才25层啊！” 她的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悠哉地张望着四周，甚至还有闲情从牛仔短裙的口袋里掏出棒棒糖剥开糖衣然后塞进嘴里。 “不能乱扔垃圾。” 她把糖衣塞给陆圆，而后笑了笑，纵身往下一层跳去，稳稳地落在另一台空调外机上，落地声极轻，不注意根本想象不到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女孩会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很轻。” 陆圆对星野瞳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这是一个像纸片一样的女孩，好像只存在于二次元世界，没有一丁点重量。 新越市，广福茶楼。 二楼茶室内，一名梳着大背头戴着金框眼镜西装革履的男子时不时地就要抬手看一下腕表上分针的走向。 在他手边放着一个黑色鳄鱼皮手提包，每隔两三分钟，他就会忍不住把手搭在包上，摸到那件东西似乎就能让他心神宁静一会儿。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当楼梯口传来清脆地脚步声时，他赶忙起身拉开茶室的门，见到来人方舒了一口气。 “怎么才到！急死我了！” 来人是一位身着黑色连衣长裙的女性少妇，黑色墨镜配蕾丝手套，雍容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背着一个lv的包包，神情桀骜地四下看了看，这才走进茶室。 还不等坐下，她便开口：“东西呢？” “这儿呢！” 男子拍了拍手提包。 女人直接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男子大喜，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 “规矩都不懂？” “哦哦！验货验货！您瞧瞧，是不是这个！” 男子急吼吼地去拉手提包，根本没注意到女人眼神的变化。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女人眼神凌厉，嘴角上扬，手中的银行卡快如刀片，从其喉间划过，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使其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血液这时才一点点从喉间伤口往外淌，她任由男人的尸体倒在脚边，将手提包内的物件取出。 是一把扇子，只是扇面毁得一塌糊涂，扇骨也露出了断茬。 女人小心翼翼地将扇子展开平铺在桌上，从包里拿出一瓶棕黄色液体，滴了两滴在扇面上。 棕黄色液体沿着扇面纹理向四周延伸，散发出轻微地臭味。 几个呼吸的功夫，扇面上居然浮现出一串数字。 女人立刻拨通电话，将数字告诉了那头接听的人。 “开了！” 听到同伴的回复，女人心情大悦，可紧接着又听那头说道：“妈的，是一叠草纸，被骗了！” 女人脸色沉了下来，在男人的衣服口袋里摸到了他的手机。 用他的指纹解锁后，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女人察觉到不安，但按耐不住好奇心还是点开消息。 轰！！！ 就在瞬间，手机发生了爆炸，产生的碎片向周围溅射出去，女人离得太近，没能幸免于难。 她的脸和手裸露在外的部分被碎片或割伤，或嵌入，原本一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居然被炸成了麻子脸，鲜血从不同的伤口往外溢。 女人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的五指却犹如铁钳似的，将桌角生生掰断。 “怎么回事？我听到了爆炸声，你怎么样？” “没死！但比死还难受！” 女人声音沙哑，她的脖子上也满是碎片。 她伸手一摸，手上便是一道道锋利地伤口。 原来男人的手机表面和内部居然藏有碎钻，爆炸时飞溅的碎钻比弹头还要锋利，即便是半妖之躯也难以抵御如此近距离的碎钻冲击。 茶楼内有慌张地叫喊声和脚步声，女人不敢停留，将剩下的液体尽数浇在男人的头顶，而后踹开门，从窗户跳下去，从后方的巷子里逃远了。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茶楼不远地一处公寓内的某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茶室内有他安装地针孔摄像头，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井上酱，要不要派人跟上去？” 这人一开口就是霓虹语，而他的后方床榻上，正盘腿坐着一个精赤上身的男人。 他的膝盖上横着一把太刀，眼睛紧闭，不为所动。 第39章 江山鬼 井上太郎缓缓睁开眼，令人感到不适的是，他的眼眶内竟然只有眼白，看不到一点黑色。 “走。” “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再不走，他们就要来了。” “好好，都听你的。” 一直在观望动静的是个黄毛，他嘴角扯了扯，耸了耸肩，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他们走了不过十分钟，就有两辆gl8开到了公寓楼下，一群身着保洁服的男人二话不说就上了楼，闯进房间四处搜索。 “来晚了，让他们跑了。” “撤！” 一行人又迅速乘车离开，把看热闹的其他住客唬得一愣一愣的。 井上太郎和黄毛坐车转移到了一家宾馆，开了两个标间，但是他们却挤在了一间屋内。 “被你说中了，他们来的很快。” 黄毛心有余悸。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神州有句古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我们的麻烦远不止他们，更要小心谨慎。” 井上太郎倒是沉得住气，没什么表情变化。 “接下来怎么办？” “真奈美他们到哪儿了？” “说是就快到了……” 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与他们的暗号对得上。 “这不就来了？” 开门后，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井上様。” 两人颔首致意。 “没被跟踪？” “我们分开走的，永田君比我先到，我们交替观察了对方的情况，没有发现尾巴。” 村田真奈美答道。 井上太郎颔首：“山本君，永田君，你们分头行动，再找几个替死鬼与他们接头，多试探试探他们。” “哈咿！” 黄毛山本津莲与另一个其貌不扬的永田濑齐声应道。 孔丽逃也似的钻进了宝马车内，油门一踩，把路边的一辆本田车轱辘都干飞了，却任不见减速，连闯两个红灯，有数人因此受伤，交通堵塞，引得众多车主愤怒，纷纷鸣笛宣泄内心的不满。 她毫不在乎地一路疾驰，开进一条小巷子后，直接把车停在筒子楼下，蹭蹭蹭地就上了三楼，用力地拍着大门。 “开门，快开门！” 屋内的人听到她的喊叫声，门刚一拉开，孔丽就直直地向他怀里倒去。 “救我，我的脸！” 孔丽说完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么大动静，她叫什么？” 另一个房间内，穿黑色t恤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走了出来，可看到她布满碎钻的脸一下子也没了声音。 “把车处理掉，带她离开，动静太大了，这里不安全了。” 开门的男人抱着孔丽进入房间，简单地处理后就用衣服将她裹了起来，夹在腋下就下了楼，换上一辆不起眼地别克，扬长而去。 等交警查到宝马车的路线赶到时，只看到一个被烧成空壳子的废车以及被点燃的居民楼。 滨江市内这么大的动静，待在酒店内的青丘学院学生和四国道馆的交流成员却根本不知情。 即便他们知道了消息，也不敢乱动，双方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直到霓虹四国道馆的主事人坐不住打来了远洋电话，在酒店的会议室内，双方才坐下来开始了第一次正式地会谈。 学院方面安排了两位教授，一位是武极院方文谦教授，另一位是文训院的侯语教授。 两名教授都只有四十岁不到，非常年轻，但坐在会议室里，却自有一股气势。 另一边的青叶正雄则显得颇为收敛，看上去还有些拘谨。 不过令人意外地是，青叶正雄居然安排了五十岚乘和星野瞳与会，倒是让两名教授重视起来。 不过两人只是微微颔首，并未乱了分寸。 青叶正雄直接开口道：“鄙人这次率队前来，学术交流固然是重中之重，但也有不情之请，相信贵院已经知会两位教授了。” 方文谦与侯语点了点头，显然是做好了功课前来。 “院长指示我们与贵道馆进行配合寻找那份文件，但我们对那份文件的情况知之甚少，不知青叶教授可否为我们稍稍解惑。” 青叶正雄只是稍作犹豫，便说道：“这份文件事关四国道馆上下所有学员的信息安全，如果不能尽快找回或者销毁，会给很多学员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更主要的是会牵扯到他们的家人。” “类似这种记录个人信息的文件，贵道馆一直都是以纸质保存的吗？” “并不是，我们道馆很早就开始用独立云盘记录学员的信息，但很遗憾，中间发生过数起信息泄露，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被学员联名抵制，我们才不得已换成了纸质保存。” 侯语试探地问：“暗网？” 青叶正雄重重地点了点头。 暗网，许多人甚至都极少听说过这个词，但事实上它就有可能存在于我们身边。 它处在互联网表层之下，借由洋葱网络完成身份隐藏，被心怀鬼胎之人作为非法交易的路径。 暗网泄密，即公民的私人信息被泄露至暗网交易平台，只需支付数字货币即可获得相关人员的所有资料。 由此衍生出电信诈骗，威胁恐吓，敲诈勒索等一系列犯罪问题。 如果是普通道馆，这种信息泄露还不足以让他们引起恐慌，但四国道馆是霓虹阴阳师的摇篮之一，泄露阴阳师的信息，等于是警察还没毕业，犯罪分子就已经掌握其身份资料，危害极大。 方文谦与侯语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 “可以讲讲你们的纸质文件是怎么丢失的吗？我们需要细节。” 青叶正雄抿了抿嘴，最终还是示意一旁的浅仓香织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二人。 “道馆内部的一名教师家属是江山鬼的成员，在四国道馆家属开放日活动当天，他偷偷潜入道馆窃取了装有纸质文件的保险柜，并将其带出了霓虹。” 江山鬼，活跃于霓虹的最大的半妖背景的犯罪组织。 “在发现被盗后，四国道馆内部进行了整顿，又发现了两名四年级学员，三名二年级学员，以及一名一年级学员都是江山鬼或者其附属组织的成员，他们也都对江山鬼盗取文件一事供认不讳。” 浅仓香织补充道。 “恕我冒昧！贵道馆的保密措施绝不可能是区区几个学员和一名教师家属就能破开的？ 这里面是否还有更高级的涉案人员？” 方文谦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40章 交换生名额 浅仓香织面露难色，青叶正雄也是一言不发，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存在这样一位或几位道馆高层内鬼配合，才造成如此重大的泄密。 倒是一旁的学员，星野瞳满不在乎地开口道：“道馆副馆主，井上真一心怀不满，与江山鬼勾结作案，已经被阴阳寮通缉，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鸦雀无声。 道馆副馆主居然都是江山鬼的人，这要是不泄密也是见了鬼了。 不禁让方文谦他们更好奇，江山鬼到底有多大能耐，居然让一个颇有前途地位和权势的副馆主都投身他们的“事业”。 也难怪青叶正雄讳莫如深，毕竟事关四国道馆的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不仅霓虹国内颜面尽失，更是丢人都丢到国外了。 青叶正雄脸色不大好看，浅仓香织轻咳一声道：“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开，希望诸位能够保守机密。” “我有一点比较好奇，江山鬼的成员为什么会携带如此重要的文件来到神州？ 只需要将纸质文件刻录进光盘或者发到网上，所能造成的麻烦不是更大吗？ 何必多此一举呢？” 侯语注意到问题的关键，出声询问。 青叶正雄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说道：“因为我们对纸质文件也进行了加密。 考虑到文件的重要性，内容都是由馆主亲自进行摘录，从不假手旁人。 而馆主本人钦慕神州道教文化，记录时使用了大量老庄之说作为注解，若非对道教文化有深入理解之人，绝难解开此文件。 因此他们必然要在神州寻找合作对象，才能获得文件内的机密。”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请诸位解惑。” 方文谦又道。 “你们如何肯定江山鬼成员会携带文件进入神州境内？ 固然神州有不少老庄学说的集大成者，但海外各国也不乏精通道教释义的高人，为什么一定要来神州呢？” 青叶正雄稍作思索便答道：“抱歉，这一点我无法告知诸位内情，但我们自有渠道获知这一消息。 我们既然来到神州，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走走过场，肯定是要把东西带回去的。 我们告知廷尉府并联系青丘学院，既表明了我们希望合作的态度，也说明了我们对文件下落的确凿把握，还请二位代为转告我们的请求。” “拜托了！” 青叶正雄以及其他学院成员同时起身弯腰鞠躬，名为星野瞳的学生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行了一礼。 “事情涉及贵国的特殊性质组织，请恕我们不能立即给出答复，我们会马上将情况转达，请耐心等待廷尉府和学院做出的决定。” 方文谦起身答道。 “有劳了！ 我们这次前来虽然肩负了重要任务，但也没有忘了学术交流这件事，无论事情最终什么结果，道馆也是希望加强与青丘学院的合作的。 为此，馆主特地吩咐，这次学术交流中如果有贵院的学员表现出色，我们愿意开放一定的道馆名额供贵院学员进行交换学习，学习期间的学费、交通费及正常生活开销都由道馆负责。” 交换生？！ 霓虹道馆对外招生的数量一直控制在一个较低的水平，虽然神州的教学水准并不弱于霓虹，但其也有可取之处，廷尉府很乐意博采众家所长。 这个交换生名额绝对能让廷尉府心动，学院就更不会拒绝了。 这可是一窥霓虹阴阳师符咒术的好机会！ 不出所料，方文谦他们前脚把交换生这件事告诉学院，后脚学院就安排直升机在酒店楼顶的停机坪降落，几乎让人以为他们早就在天上侯着呢！ 虽然是一架民用直升机“吉祥鸟”，但上面搬下来的东西可不少。 除了两位教授外，还卸下来近三吨的货物，用一个个黑色密封箱装着。 这次学院派来的两位教授分别是查光耀和黄越。 查光耀不仅是教导主任，更是学院的终身教授。他戴着一副半框眼镜，花白的头发，背着手，不算高大的身材却有股不怒自威地气势。 相比之下，黄越教授就要年轻且更显温和些。 但了解他的人才不会这么天真。黄教授在进入学院前可是廷尉府一等一的杀材，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卸去绣衣使者的身份这才成了学院的教授。 比较特别的是，这次卸货的搬运工都是生面孔，但一个个模样彪悍的很，怎么看也不像普通工人。 方文谦负责接待两位教授，领着他们进入事先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查主任，学院那边同意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难得他们肯主动开一道缝让我们进，这个机会怎么能不抓住？ 要是让其他学院闻着腥，霓虹鬼子可就不像现在这么着急了！ 为了避免被动，我才亲自走一趟，就是怕你们毛手毛脚和廷尉府那边配合不到位，真要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你们两个就等着写检查！” 查光耀的性格有些暴躁，但方文谦和侯语还偏偏不敢反驳。 “小黄，廷尉府那边就看你的了，有什么要求都答应他们，不是太无礼就行。” 查光耀大手一挥，黄越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那学术交流的事儿……” “你是负责人，你看着办！” 查光耀摆摆手，方文谦和侯语悻悻地退了出去。 “老师性格还是那么爆。” 方文谦揉了揉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这边还是按照之前的流程走，省得查主任再把我们教育一顿！” 侯语也有些犯怵道。 学院的积极反馈让青叶正雄松了口气，但想到要给出交换生名额，他心底里还是不大乐意。 霓虹早已经跻身发达国家，按理说在对外开放这件事上应该是参与度比较高的。 但阴阳寮以及四大道馆却并非如此。 他们的保守程度甚至超过了幕府时代！ 霓虹在符咒术上的造诣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虽然符咒术发源于神州的阴阳五行学说，但在神州却日渐衰落，反而在霓虹大行其道。 唐朝时期，霓虹遣唐使入朝将这一学说带到了霓虹，成为霓虹的精神支柱，由此诞生了阴阳师这一职业，以及官方机构，阴阳寮。 第41章 雷神VS大岳丸 相较于神州的绣衣使者和廷尉府的低调，阴阳师和阴阳寮在霓虹却相当出名。 阴阳师并不像绣衣使者那样藏身于暗处小心翼翼，反而光明正大地行走于人间，有的还是社会名流与政客的座上宾。 但无论如何显赫，阴阳师也不会在人前显露他们的半妖身份，这一点是尤其忌讳的。 因为这事关半妖全体的生死，没有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半妖敢犯此禁忌，否则便是与世界为敌，再无容身之处。 阴阳寮是阴阳师们的办公地点，实际上也是霓虹半妖的管理机构。 虽然不限阴阳师们出入各种场所交际，但阴阳寮缺严禁他们教授外人符咒术。 置于阴阳寮下的四大道馆更是不允许私自对外开放，所以交换生名额显得尤为珍贵。 但近些年阴阳寮内频频爆出丑闻，以至于对四大道馆的监管不像从前那么严苛，尤其在本州道馆对外一口气招收了十名交换生且没有受到阴阳寮的处分后，其它道馆便也蠢蠢欲动。 “青叶教授，我们已经把酒店的健身房腾出来了，这次的竞技切磋就安排在健身房，怎么样？” 方文谦把青叶正雄带到了健身房内。 “健身房？如果只是普通切磋或许足够，可学生们都是半妖，这……” “这一点您不用操心，我们当然有准备。” 侯语笑道。 她摊开手，掌心立着一辆不足半根指头高的紫铜小车。 “射虎车，吴国孙权命巫师制作的法宝，展开后形成一个百平米的安全区，本是供其猎虎所用，拿来制造擂台绰绰有余。” “竟然是如此法宝，我肤浅了。” 青叶正雄鞠躬致歉。 两边学生进入健身房，分列两侧。 青丘学院这边安排了五个年级的学生，每个年级四人，武极院和文训院各占一半。 文训院的学生不会上场，所以真正供四国道馆挑选的对手只有十人。 四国道馆除了青叶正雄外全都换上了空手道服，连一向行为叛逆的星野瞳也没有例外。 “一对一切磋，我们这边四位选手依次上场。” 浅仓香织指向距离手边最远的那名学生黑木斋，然而是木下晴猿，最后是五十岚乘和星野瞳。 侯语将射虎车放到地板上轻轻往前一推，黝黑光芒从射虎车内向外射出，眨眼功夫就将整个健身房覆盖。 黑光褪去，才看到健身房的前后左右都立满了手臂粗的黑色铁栏杆，栏杆间仅留下不足手掌宽的缝隙。 上下两面覆上了一层淡淡的乌光，整个房间给人一种牢不可破地感觉。 青叶正雄微微颔首，浅仓香织得到指令，示意黑木斋走到中央。 “黑木斋，四国道馆二年级生。” 黑木斋面向陆圆等人弯腰鞠躬的同时自我介绍。 方文谦和侯语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说道：“李宏维出列。” 李宏维应声答到，大步上前，来到黑木斋对面。 李宏维和黑木斋站在一块儿，个头倒是差不多高，但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黑木斋就像是一堵墙立在那里，沉默中又带着压迫感。 李宏维则显得更为随意，优秀的外表参加选秀或相亲或许更有优势，站在这里就给人一种轻佻之感。 “李宏维，青丘学院二年级内舍生，请赐教！” “请多指教！” 黑木斋躬身行礼，而后双方后撤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射虎车微微一颤，查光耀和黄越直接穿过射虎车的铁栏杆进入健身房。 “青叶教授，我们没来晚？” 查光耀眯着眼睛笑道。 “当然没有！查主任能莅临指导晚辈们，是他们的荣幸。” 青叶正雄起身相迎，态度非常恭敬。 查光耀乘直升机来到酒店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曾出来走动，让迫切想要与他见面的青叶正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有机会可以交换双方的条件，他自然是欣喜的。 “不急着聊，先看看学生们的表现，他们才是未来的主人，如果他们不成器，我们做再多的努力都是白搭，你说呢？” 青叶正雄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松了口气，答道：“您说的是，是我着相了。” “继续！” 查光耀发话后，两名学生朝他们行礼后，各自摆开架势。 黑木斋起手为猫足立，眼神如捕猎时的狼。 李宏维一扫上场前的漫不经心，以八极拳二郎担山相迎。 两人同时低喝一声，踏步上前。 黑木斋正直拳指向李宏维胸膛。 李宏维左脚在前，左小臂在外格挡防守，顺势以左手搂按黑木斋右小臂，上右步，翻背拳指向黑木斋面门。 黑木斋仰身后躲，撤左步，收右拳，扭转身躯，沉肩平肘，右肘水平击打，若是得逞，再转身又是一肘，中者必倒。 所谓宁挨十拳不挨一肘，李宏维左手推掌将肘击拍退，同时左转身，双腿成马步，右劈拳劈击黑木斋肩部。 “阎王三点手，李宏维的八极拳有点样子了。” 黄越轻声评价道。 “你这个当老师的教的好呗！” 侯语笑道。 黑木斋挨了一拳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就纠正了身形，再度站得笔挺。 李宏维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些自信的，刚才那一拳绝对不好受，不用掀开衣服看都知道黑木斋肩膀已经淤青一大块了。 然而黑木斋不为所动，身形忽然下沉，双目中有汹涌的妖气涌出。 他大喝一声，双腿如相扑似的交替重踏，肌肉隆起，表面像是刷了一层黑色的石漆。 “这位同学的式神很不一般啊！” 霓虹阴阳师将妖脉唤作式神，按照能力强弱划分为sp、ssr、sr、r和n五个等级。 青叶正雄说道：“查主任看出他的式神的来历了？” “鸣鹿山的鬼神，大岳丸，可对？” “查主任好眼力，黑木斋同学正是这位鬼神的后裔。” “那你可认的出李宏维的妖脉？” 场上李宏维的小臂和脖子一周长出赤色鳞片，脑袋上有三根尖角探了出来。 随着他张口呼吸，腹部轻微鼓起，滚滚雷声在其体内炸响。 “风雷之声相伴，莫非这位李同学乃是雷神后裔？” “没错，正是雷神。” 雷神对决大岳丸，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 第42章 肖穆VS五十岚乘 李宏维的手指缝间有蓝色电弧跳动，另一边的黑木斋体表黑气翻腾。 两人都没有立即动手，但气势却一个比一个高涨。 黑木斋似是忍受不住这种枯燥地气氛，张口大喝一声，而后如发狂地奔牛一般冲向了李宏维。 他所过之处，地面都留下一个个漆黑地脚印，滞留其上的妖气相当浓郁。 黑木斋轻轻一跃便触碰到天花板，单手在天花板上借力，身体便如炮弹般撞了过来。 李宏维双腿交替后撤，在黑木斋的双拳砸向他的面门时，含胸收腹，缩身闪躲。 黑木斋脚尖点地紧追不舍，李宏维暴喝一声，伸手外搂黑木斋手腕，右步绕至其左外侧，左手拉拽黑木斋的左臂，右肘顶击其下颚。 八极拳·立地通天炮！ 饶是黑木斋铜皮铁骨，这一肘也打得他头晕眼花，场外其他人甚至能听到他下颚骨裂的声音可想而知这一肘有多大威力。 但黑木斋咬紧牙关，双目猩红，身体后仰双手借力鱼跃而起，翻身拉开距离，张口吐了数颗碎牙。 他的口鼻向外喷吐黑色妖气，双拳在胸前交叉向两侧拉开。 「大岳丸·三明剑」 黑色妖气凝结出三柄剑刃环绕黑木斋身畔，分别是显明连、大通连和小通连。 虽不是实体，但这三把剑刃依旧有不俗威能。 黑木斋驱动大通连和小通连这对双刀从左右两侧飞袭李宏维，自己手持显明连疾步上前劈斩。 李宏维深吸一口气，腹中雷声大作，左手显化雷斧，右手显化雷楔。 「雷神·惊蛰」 两件雷法宝物碰撞，迸发出一道幽蓝惊雷劈向黑木斋。 显明连硬吃雷击，在雷声中寸寸崩断。 黑木斋舍弃了显明连，双手赶上握住大通连和小通连，双刃斩向李宏维的双手。 李宏维以雷斧和雷楔相迎，碰撞声犹如炸雷在耳边响起，每个人都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场上二人分开，黑木斋双臂不受控制地抽搐，大通连和小通连渐渐消散，他也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李宏维褪去妖象，朝查光耀等人鞠了一躬而后下场。 黑木斋被木下晴猿扶下了场，浅仓香织自备了药箱为其治疗。 “雷神后裔果然不同凡响，黑木斋能得到李同学的指点，对他往后的修行一定大有裨益。” 青叶正雄平静地说道。 “切磋技艺，胜败还在其次，有所收获，便不虚此行。” 查光耀含笑道。 随着木下晴猿登场，青丘学院也安排了一位三年级生与其交手。 令人意想不到地是，学院的三年级生在木下晴猿手下只支撑了十个回合不到便先手开启了妖象，而后在妖象对决中落败。 “木下同学的人面树血脉相当出色。” 查光耀不动声色地评价了一句。 木下晴猿朝这边行礼后，五十岚乘便上了场。 查光耀注意到，五十岚乘上场时，青叶正雄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可想而知这位五十岚同学在四国道馆的地位。 学院这边派遣肖穆上场。 同为一年级生，学院内肖穆的名头远在陆圆之上。 肖穆是院长本人带进学院的，初次显露身手就展现了非凡的实力。 在一年级下学期终于晋升为内舍生，已经在准备二年级冲刺上舍生了。 他的实习履历也相当出彩，完成度极高，绩勋甚至超过了一些二年级生。 相比起陆圆凑人头的嫌疑，肖穆才是学院用来应对四国道馆天才学生的杀手锏。 肖穆从容不迫地走到健身房的中央，与五十岚乘面对面站立。 五十岚乘开口道：“我对徒手格斗没有兴趣，使用兵器可以吗？” 肖穆淡然道：“当然。” 他转身从场下的大提琴盒里拿出了自己的兵器——子午鸳鸯钺。 这是八卦掌门派的独特兵器，犹如两枚月牙交叠，外长内短四个刀尖，成对使用。 五十岚乘则是提了把太刀走了上来。 白鞘刀身显得尤为低调，但当他拔出鞘内的刀时，沉敛的刀光格外引人注目。 五十岚乘右手持刀，左手抚上刀身。 中切先，地沸，足入，先栗尻…… 这把具有片山一文字风格的太刀乃是则房的代表作品，德川家第五代将军德川纲吉为庆贺弟弟德川家宣之子出生而赠送的。 二人站在一起，肖穆手中的奇门兵器反倒不如这把颇有名气的太刀来得亮眼。 “请多指教。” 五十岚乘双手持刀，没有花哨的动作，直接就是劈斩。 只不过他的劈斩并非直上直下，而是稍稍倾斜自右上向左下划出一道刀光。 肖穆沉身应对，子午鸳鸯钺乃是八卦门独有的近战利器，片山一文字则房刀身超过70厘米，只有突进到周身范围内，他才能以险致胜。 肖穆左手太高，右手放低，用鸳鸯钺的月刃架住劈来的片山一文字则房，步进阳仪，快速接近五十岚乘。 五十岚乘抽刀欲退拉开距离，好方便他发挥长兵器优势。 但肖穆手上的那对子午鸳鸯钺各自倾斜向不同的方向，凭借刃尖卡死了五十岚乘的抽刀动作，使他短时间难以挣脱。 这正是子午鸳鸯钺的奥妙之处，等闲对手若是小瞧这件奇门兵器的厉害，便要在此吃大亏。 不过五十岚乘也并不见慌乱，出腿攻向肖穆下盘，腿法迅猛狠辣。 肖穆所习八卦掌入门基础便有“蹚泥步”，讲究避实就虚，避正寻斜，以动制不动，下盘身法极为精妙。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们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出腿，借助对方的腿劲这才彻底分开，各自退了数步止住退势。 五十岚乘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的脸上显出螺旋状的针刺纹身，手指变得细长，指甲尖端犹如倒钩。 惨红色的光芒自他脚下向外蔓延，好像一汪血泊似的。 肖穆看到这一幕也神情凝重，不再有所保留。 妖化影响下，他的耳朵如牛耳般竖起，身体微微弓起，宛如灵巧的豹子。 额头中央有昏黄色光芒凝聚成一道竖纹。 冲天妖气自二人身上蔓延，浓郁的杀意在眨眼间充盈整个健身房。 第43章 不知火 能够在这两人的气势下稳定自若地不多，陆圆算一个。 两人的妖脉都相当不俗。通过侯语的传话，陆圆了解到五十岚乘的妖脉是霓虹大妖，鬼童丸。 而肖穆的妖脉在学院早已经不算秘密，正是妖谱上赫赫有名的诸犍。 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展现出的妖脉水平也难分伯仲，任何一方要想取胜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在场外观战的一众学生都屏息以待，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场上对峙的二人，都不急着出手，而是一边蓄势一边观察对方存在的破绽。 这种层次的对决，被迫到墙角的一方将不得已率先出手，做殊死一搏，而另一方则顺势而为，以静制动。 等待是漫长的，但决出胜负的瞬间却是极为短暂的。 肖穆比五十岚乘快了半秒，先手开出妖象。 「诸健·衔尾」 巨大的黑紫色豹尾从肖穆脚下伸出激射向五十岚乘，而肖穆的身影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十岚乘站立不动，但处在这片空间内的每个人耳边都传来一道令人鸡皮疙瘩立起来的惨叫声，这声音好似牛吼。 陆圆只觉得眼睛一花，五十岚乘便已经从视线内消失，肖穆的黑紫色豹尾似乎击在了空处。 这时才有人看到，肖穆从豹尾笼罩的黑影中探出身子，但他却已经丢失了攻击目标。 当他意识到自己扑空再想潜入阴影之中时，五十岚乘的刀光从其背后劈出。 片山一文字则房如明镜般透亮的刀刃上显出一抹血红。 「鬼童丸·牛腹藏」 肖穆单手支撑地面，鲜血从背后的伤口流到了地板上。 五十岚乘已经退出了数米之外，朝他鞠了一躬表示敬意。 学院这边马上有人将肖穆搀下场治疗，另一边的五十岚乘看上去脸色也不自然，浅仓香织也在帮他检查身体状况。 “技高一筹，肖同学输得不冤。” 查光耀中肯地说道。 “严格说起来，五十岚同学并未获胜。 肖同学的攻击并非没有作用，如果再坚持一弹指，五十岚同学就将被迫显形，那时他在肖同学面前将毫无反抗之力。 这场该是算平手。” 青叶正雄说完看向五十岚乘，五十岚乘也点点头起身欲要开口，却见查光耀摇了摇手：“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不能坚信自己的判断，他就已经失去了胜机，这次的教训对他的成长远比一场胜利更为重要。” 从他们的交谈中陆圆也推断出，肖穆的攻击其实是起了效的，只不过被五十岚乘以妖象掩盖或者迷惑，导致自己的判断失准，才给了五十岚乘机会，一刀致胜。 五十岚乘起身时脚步虚浮便能说明这一点，但查光耀并不以胜败为目的，教书育人才是他的追求，他更希望学生在比试中吸取教训。 “到我了。” 方文谦向陆圆颔首示意，陆圆将碧落鋋插在了特制的腰带上。 这是出发前陆涵找镇民帮忙缝制的一条腰带，留了四个圆形匣套，刚好将四柄矛挎在背上。 陆圆出场时挎着四柄矛的打扮很是亮眼，连星野瞳也对他频频侧目。 “陆圆（星野瞳），请多指教！” 两人同时向对方鞠躬行礼，而后拉开距离。 就在陆圆抬手抽矛的瞬间，星野瞳抖手就是两枚四角手里剑直奔陆圆的咽喉。 陆圆立即侧身躲避，但星野瞳马上就丢来两枚苦无，险些扎中陆圆的手背。 陆圆还没有摸到碧落鋋，就已经被暗器袭击了两波，而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星野瞳便如鬼影一般闪烁至他跟前，肋差出鞘，刀刀不离他的咽喉和眼睛。 陆圆只能不停地后退或翻滚，而星野瞳则不断抛出手里剑、苦无甚至撒菱缩小其闪躲的空间。 眼看可供活动地范围越来越窄，陆圆当即立断，开出妖象。 「狴犴·囚禁」 妖化在妖象开出时同步显化，眼前的景象犹如慢镜头回放，帧帧可见。 星野瞳奇快无比地动作这时候就有迹可循了，陆圆瞥到了她的暗器从袖子里飞出的景象，还在她的手腕处看到了类似缝衣针的飞针。 虚空中荡下锁链栓向星野瞳，她避无可避，被锁链缚住手脚。 陆圆借此机会拔出螣蛇，当作短兵器刺向星野瞳。 螣蛇刺中了目标，但陆圆却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当妖象效果结束时，被刺中的“星野瞳”如气球般炸开，灰色烟雾弥漫遮挡视线。 陆圆没有慌乱，而是握紧螣蛇靠听觉寻找目标。 空气中传来利器划过的声响，他迅速弯腰躲闪，手却扎到了一枚撒菱上。 他抓起撒菱，将它当做暗器又扔向暗器飞来的方向，竟与下一波暗器在空中相撞。 陆圆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螣蛇掷了出去。 螣蛇不出意外地没有扎到目标，但它却并不是一件死物，扎空落地后，直接化成一条巨蟒扑向了星野瞳。 陆圆听到星野瞳的低呼声，同时还向螣蛇所化的巨蟒扔出了暗器，与其发生碰撞产生金铁相击之声。 陆圆靠声音再次锁定星野瞳的位置，抬手抽出黄龙就掷了过去。 此时遮挡视线的灰色烟雾散去的差不多了，陆圆隐约看到了一个窈窕的人形。 他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看她准备如何应对。 黄龙在空中化作一条蛟龙朝星野瞳袭来，与螣蛇相呼应，眼看就要将她拿下。 星野瞳却面无惧色，双眸亮起光芒。 她的眼角出现橘红色火焰纹路，手臂及小腿裸露在外的部分也有一样的花纹浮现于肌肤表面。 更加神奇的是，她的身后居然走出两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来，只是她们的模样甚为张扬，发丝如橘红色烈火，周身漂浮数团橘色火焰。 「不知火·亲火」 三个星野瞳齐齐看向陆圆，当中那位本尊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意，另外两个“分身”表情则相当冷酷。 只见星野瞳本尊抬手朝陆圆屈指一弹，一团橘红色火焰便从她手中飞出，射向陆圆。 火焰速度不快，陆圆轻松避过，可另外两个分身也如她一般爆射两团火球来，三团火球互相吸引，绕着陆圆不停盘旋，找到机会就朝他扑去，即便他反应再快，也招架不住，衣服被火焰燎了好几个窟窿。 第44章 求知者的迫切 星野瞳一边出手“调戏”陆圆，同时有余力压制黄龙和螣蛇。 在其他人看来，陆圆似乎已经到了落败的边缘。 青叶正雄不苟言笑地脸上也忍不住有了笑意，他偷偷看向查光耀，却见他并不恼怒，反而聚精会神地看着双方的打斗。 陆圆虽然抵挡的非常艰难，但他的眼神却始终不见慌乱，而是一刻不停地观察星野瞳的动向。 三个星野瞳分别操控一团火焰，确实让他无法防备，但陆圆也窥到了一丝玄机。 那就是只有星野瞳本尊行动之后，分身才能施展动作，换言之，分身与本尊之间存在操控上的延迟。 “看似是三个人，但实际上还是她本人在操控三团火焰。” 陆圆甫一得出结论就立即尝试，以黄龙和螣蛇攻击星野瞳分身，拼着连挨两下火烤，将督水也抽到了手里。 陆圆看准时机，在星野瞳本尊指使火球攻击他的刹那将督水掷向了她本尊。 刚一出手，就看到星野瞳脸上浮现戏谑地笑容，陆圆心里一沉。 黄龙和螣蛇被两名分身各自出手阻挡，而星野瞳本尊则侧身一晃避开督水。 在此期间，三团火球的攻击节奏丝毫不见混乱，反而变化更加多样，角度更加复杂。 “她故意卖给我的破绽。” 陆圆马上就猜到了答案。 陆圆心中莫名窜起某种强烈地情绪，仿佛一团火焰在他心底点燃，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在夏弦被杀的时候。 他还不清楚这种名为“愤怒”地感情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星野瞳脸上的戏谑之色却一扫而空，转为惊愕与惊惧。 不知何时，还在“调戏”陆圆的三团火球不受她控制地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她的两尊“亲火”分身则呆若木鸡似的脱离其掌控，而被黄龙和螣蛇先后刺穿消失。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快到她根本思考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呆呆地站在那儿，而漂浮来的督水已经顶住了她的咽喉，她也恍然不觉。 陆圆也有些惊讶，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随着“愤怒”退去，星野瞳发现自己对火焰的掌控权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可此时她已经被陆圆的三柄矛锁定，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输了！” 星野瞳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让她输得稀里糊涂的男生，而后向陆圆鞠了一躬便直接下场，落寂地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圆收起所有的矛，向青叶正雄和查光耀鞠躬行礼后也退了下去。 虽然查光耀并不以胜负评判一个人的强弱，但在这种关乎面子的竞技比试里，获胜的一方总归是心情愉悦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青叶教授不要挂在心上。” 查光耀看青叶正雄的脸色似乎变化有些大，忍不住“安慰”他。 青叶正雄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青丘学院卧虎藏龙，如果不是来神州一趟，这些孩子们根本得不到如此绝佳的教育，非常感谢贵院对他们的教导。” 青叶正雄作为四国道馆的领队，既不能失了仪态，还要挽住名声，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夸赞对手的强大，好歹能从侧面证明他们的学生也尽力了。 查光耀自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更何况花花轿子人人抬，没人会不喜欢听好话。 “武艺切磋就到此为止，后面的文化交流会由文训院的侯教授负责安排，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正事。” 听查光耀终于开口谈到此行的真正目的，青叶正雄也打起了精神。 二人离开健身房后，侯语也解除了射虎车的巫术结界，学院还有四国道馆的学生都可以自由活动了。 陆圆一行人也打算回房间休息，星野瞳却直奔他而来，并出声喊住了他。 陆圆知道她为什么而来，可他也不清楚原因，所以不打算和这个女孩有任何纠缠。 奈何星野瞳十分执着，跑到他身前伸出手臂将他拦住。 肖穆等人临走前还对他挤眉弄眼，让他一头雾水。 “陆同学，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但请务必解答我内心的疑惑。” 星野瞳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急促落下的马尾显出这个女孩求知的心有多么迫切。 “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想要瞒着你，而是我自己也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因。” 陆圆十分诚恳地说。 星野瞳看着他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面不带有一丝犹豫或闪躲，这让她知道眼前的男生并没有说谎。 陆圆说完便打算从旁绕开了，星野瞳却再度拦住了他。 “还有事吗？” “我想”，星野瞳咬了咬嘴唇，话锋一转，“那你不想弄清楚是为什么吗？” 陆圆想了想，道：“没有这个想法。”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而帮助他获得了胜利，陆圆就觉得没有穷追到底的必要，很多时候事情查清了，讲透了，反而失去了底牌。 星野瞳愣住了。 “他怎么会不想知道？” 星野瞳脑袋里爬满了问号，就快要控制不住地从任何缝隙往外钻了，可眼前的男生居然不为所动！ 她把手伸进发丝里，抓狂似的揪了揪头发，苦着张脸，有气无力道：“拜托你稍微有一点探索精神好不好？ 你这样会让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的啊！” 忘了拿包走进来的肖穆刚好听到星野瞳这番话，震惊地看着二人，一时间都忘了进退。 好不容易消化了（自行脑补）这条信息，连滚带爬地抓起包就往外跑，博尔特看见这个速度都要自愧不如。 星野瞳只是瞄了一眼，完全没将肖穆夸张的动作放在眼里。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偏偏解决问题的“钥匙”本身没有要打开那扇门的欲望。 这就好像高数老师非常想要传授微积分给你，而你却一脸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听不进去。 两人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自然走不到一条路上去。 “陆同学，既然你没有探索这个问题的勇气，那就把这个问题交给我来处理，怎么样？” 星野瞳做最后的挣扎，妄图用激将法唤醒这个男生的麻木的自尊。 但她不出意外地失算了，陆圆可能对自尊看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他更没有任何大男子主义倾向，也就不会上星野瞳的当。 第45章 意料之外 月球绕地球一周的时间为27日，星野瞳围绕陆圆的时间为24小时。 自从陆圆“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后，被他的“厚脸皮”击败的星野瞳只能主动出击。 先是以学习交流的名义把自己的住处调到了陆圆隔壁，然而就顺理成章地上门求教，再然后就赖在陆圆的房间不走了。 除了解手和洗浴时两人见不着面，陆圆只要睁着眼，视线范围内必定有星野瞳。 很奇妙，也有点苦恼，因为其他学生看他的眼神非常有问题。 学院的男学生看他的表情只能用“你懂得”来形容，女生看到他总会忍不住地打量他们，似乎在思考二人的关系进展。 四国道馆的学生看他的眼神就比较不善了，除了那个和陆圆一样整天板着张脸的五十岚乘把他当做路人外，另外两个男生看他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 浅仓香织还特地找他谈了一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两人都还是学生，不要有再进一步的关系？ 是这个意思？陆圆回忆起浅仓香织的再三叮嘱，又看了看寸步不离地星野瞳，忍不住摇了摇头。 “陆桑，今天有什么感觉吗？” 星野瞳“忧郁”了两天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棒棒糖装了满满一兜，边走边剥开糖衣，顺便和陆圆搭话聊天。 “没有。” 不能摇头或点头，必须开口说话，否则星野瞳会穷追不舍地询问他是否“嗓子哑了”、“感冒了”、“后遗症”等等之类的话题，令陆圆烦不胜烦。 “令和三年，九月十日，土曜日，天气晴，炎热，陆桑的健康状况稳定……” 星野瞳掏出便利贴，用粉色兔子笔套的圆珠笔，一笔一划地写下诸如此类的话，让他有种自己已经是半身不遂地植物人了，每天都要被小护士做细致的全身检查的感觉。 陆圆问过肖穆他们该怎么做才能摆脱麻烦，得到的回复是一群男生大呼小叫，什么“生在福中不知福”、“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偷着乐”、“杀人诛心”之类的话，总之他们那捶胸顿足地肢体动作让陆圆彻底放弃了向他们求救的想法。 “陆桑今天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和瞳酱来一场酣畅淋漓地对决？” 星野瞳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噗！” 李宏维手里拿着鸡蛋饼从二人身边经过，刚咬了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听到这话直接把嘴里的饼喷了出来，一路咳嗽着离开了，还嘟囔着“什么虎狼之词”、“此子当诛啊”之类的话。 “看着挺强壮的，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该不会得了肺痨？” 看着李宏维远去的背影，星野瞳轻声揣测。 幸好李宏维走得快，要是听见这话怕是肺都要气炸，这女子在惹人生气这件事上相当有天赋。 陆圆亲眼看见脾气非常平和的浅仓香织被她气得走路扭了脚，扶墙离开的背影极为萧瑟。 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陆圆心中已经崩塌地不成样的星野瞳凑了过来：“要不要？要不要？” “不要！不要啊！” 陆圆还没说话，四国道馆的黑木斋和木下晴猿两人犹如怨妇似的看向二人，咬着嘴唇小声说道。 “你们两个贵様，想死是吗？” 星野瞳恼怒地看向二人骂道。 两人立刻扭头，如鹌鹑似的灰溜溜跑了。 骂完两人，星野瞳回过头来又恢复了笑容：“陆桑，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关在酒店，都腻了。” “没有老师允许，不能随便离开。” “都2202年了，你还这么规规矩矩？” 星野瞳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张真实到看不出任何撒谎痕迹地脸。 陆圆没有搭话，自顾自地往前走。 星野瞳跺了跺脚，急吼吼地赶上前：“要是我得到老师的允许呢？” 陆圆顿了顿，道：“你可以出去，我不行。” 星野瞳鼓起腮帮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过了没半个小时，居然就来到陆圆的房门前，“咚咚咚”地大力拍门。 “什么事？” 陆圆刚一拉开门，星野瞳得意洋洋地斜靠着门框，将两份文件拍进他的怀里。 “go go go！” 陆圆将信将疑地将皱巴巴地文件捋平，先是看到一份霓虹语书写的正式文件，末尾附了个签名。 陆圆也不认识字，但在签名下方居然有人用神州语写了句“瞳酱就拜托给陆君了”，还画了个笑脸？ 陆圆跳过这份文件看向下一份，上面更是附上了方文谦和侯语两个人的签名，甚至还用了查光耀的印章！ 更神奇地是，方文谦居然写道：“准许陆圆同学陪同星野瞳同学外出采风，晚上十点前务必返回酒店，并于第二日早晨八点向我提交一份不少于八百字的采风报告（ps:需有采风地特色景点打卡及行程路线图，五千元以内可报销）。” 陆圆久久不能平静，他这算是公费陪玩吗？ 抬头看向星野瞳，她傲娇地翻了翻白眼：“我可没有作假，都是真材实料！” 陆圆没法不怀疑这两份文件的真实性，可下一秒手机就收到了消息提醒。 点开一看，居然是侯语找他的私聊，什么话都没有，就是一份文件的pdf，和手里这份如出一辙。 除此之外，还有五千元转账。 “玩的开心，有好吃的，帮老师带一份，记得保留发票哦！” 侯语发完这段消息后，陆圆石化在原地。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嘿嘿，快走快走，别拖拖拉拉，时间有限！” 星野瞳等不及了，拽着陆圆的手臂就往酒店走廊冲。 这么大动静，隔壁的学生们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纷纷打开房门查看动静。 陆圆被星野瞳拖拽着出去的样子“狼狈”极了，可他们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哪比他差了？不够玉树临风？” 李宏伟穿着睡衣，郁闷道。 祝他旁边的肖穆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面镜子抛了过去：“照照？” 高榷咳嗽了一声，几颗脑袋齐刷刷地缩回房间并关上了门。 “酸，真酸！” 他边走边叹气。 住在另一层的黑木斋和木下晴猿扒在窗前，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地走出酒店，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了，两人紧紧挨着彼此，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各种情绪在翻腾变化，汇聚起来就一个词，嫉妒。 第46章 取之有道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入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 孙尚香有没有说过这句话，陆圆不知道，但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更应景的该是关二爷说的“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总而言之，今天出门就只办一件事保住“清白”！ 陆圆倒是省去了尴尬或不自在的表情的麻烦，毕竟那生人勿近的脸就很好的解决了一切。 但星野瞳也太热情了！ 一出门就挎着他的手臂，脸上洋溢着笑容，两人就像一对大夏天出门的情侣，一个浑身充满了买光整条街的干劲，一个恨不得立刻狂风暴雨，立刻折返。 强扭的瓜甜不甜，吃瓜的人才知道，瓜本身是没有发言权的。 “陆桑，不要板着张脸嘛，多笑笑才会变得帅气啊！” “你不累吗？” 明明才走出去不到三百米，星野瞳现在转过头甚至还能看到酒店的影子，陆圆居然喊累，想带着她去一旁的奶茶店坐坐？ 拜托！你是半妖，半妖啊！ 就算跑个绕全城一圈的马拉松都能心平气和地打电话的半妖啊！ 陆圆的“恳求”显然不会得到回应，在星野瞳的坚持下，一口气步行到步行街才被允许坐在花坛边休息。 “好热闹啊！” 陆圆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他微微低下脑袋，没有出声。 有的时候女孩子的心思确实比男孩子更细腻，当她真的对一个人上心时，你任何不起眼的动作都会被她捕捉。 “陆桑，是不是有心事？” 星野瞳换了一副轻柔地嗓音，就好像夏天泉边的百灵鸟，让人在炎炎夏日里感受到清凉与惬意。 “想家了。” 陆圆直言不讳道。 “家？” 星野瞳抬起头，伸出手挡住眼睛，微眯着眼看向天空。 “想家就要看星星。” “为什么？” 现在还是大白天，哪来的星星？ “因为你不能去看月亮啊！ 神州人对月亮寄予了太多相思之情了，当你想家的时候，抬起头看到月亮就会有无穷的哀思涌上心头，就会不快乐了！ 我妈妈说，天上的星星就是神明的眼睛，只要我们虔诚地祷告，就能得到神明的准予，祂会把祂的眼睛借给我们，就可以看到故乡的亲人啦！” 星野瞳笑着露出小虎牙，和陆圆分享她解决思乡之情的办法。 陆圆看向她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心里感到松快了不少。 恰好看到路边有一位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他便起身过去买了两串。 “给。” “糖葫芦！思锅伊！” 星野瞳乐得合不拢嘴，粉嫩的红唇咬在糖葫芦上，亮晶晶的糖稀粘在嘴角，小手一摸黏兮兮的，急得她不停地朝陆圆晃着小手。 陆圆从街边的便利店买了矿泉水和面纸，倒了点水在她的掌心，用面纸沾着水帮她擦拭。 他做任何事时都很专注，再加上那张没有表情变化的脸，将这样一件微不足道地小事抬到极高的位置上来。 从旁经过的女生没有不羡慕的，以至于她们身边的男伴几乎都是捂着腰离开的。 “好了。” 陆圆将糖葫芦的包装袋送进垃圾桶，再转身时就看到星野瞳站在套圈的小摊前探头探脑。 摊主是个中年男子，头顶有些秃，挎了个土黄色的包，衣服有些破旧，臂弯里揣着上百个五颜六色的塑料圈。 塑料圈的直径也就比人的脑袋稍稍大了些，而套圈的距离最近的一个摆件也有三米来长，没什么经验的人玩这个，十套九空。 有一对小情侣买了二十个圈，男生有些紧张，接连抛了四五个都落空了。 他的女友就站在旁边，捏着袖子给他加油。 围观的男女老少不在少数，每次扔出去的圈落空，都会引来唏嘘和大笑，越是这般男生越是着急，也就越发失了准头。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男生尴尬地对女友说道。 女生只是点头，眼睛里却已经没有了早先的期待。 随着圈越来越少，男生的焦急与女生的失落也越发明显。 最后一个圈落下时，男生甚至都没有再看下去的动力，转身拉着女友就欲离开。 “等等，小伙子，我看你一直套这个，送你了。” 摊主将摆在地上的一个粉色娃娃递给了男生，他的脸色稍缓和了些，女友接过那个娃娃脸上也有了笑意。 “我也想玩这个！” 星野瞳期待地看着陆圆。 陆圆默默走到摊主身边，对着他挂在胸口的微信付款码扫钱。 “老板，来十个。” “好勒好嘞！” 接过圈的星野瞳迫不及待地就丢出第一个圈，目标直指最后排的那尊半人高关公像。 陆圆直是看她出手的动作及力量就知道这圈落不了空。 果然，塑料圈不偏不倚地挂在了关公的青龙偃月刀上。 叫好声一片，星野瞳在叫好声里逐渐上头。 扔圈，中！ 再扔，再中！ …… 十个圈，将摊主摆在最远处那排价值最高的摆件全揽下了。 摊主额头上满是汗水，惨淡地神情，紧张的手，还要跑前跑后地把套中的摆件搬到陆圆身边，再把新的摆上去。 “陆桑，都是我的！” 星野瞳得意洋洋地指着一圈摆件。 陆圆点头的同时不忘瞥了眼摊主，摊主紧张地搓着手指，而星野瞳似乎还有玩下去的想法。 陆圆对星野瞳说道：“很厉害，不过这些东西我们搬不走。” 星野瞳挠了挠头，她倒是套的尽兴，没想过怎么处理这些摆件。 “挑一件让摊主给我们送回去，其它的就当做运输费抵给他怎么样？” “好呀好呀！ 那我就……就把这个送回酒店！” 星野瞳留下了她第一个套中的关公像，把其它的都退给了摊主。 “有劳了，地址我发给你。” 摊主感激地向陆圆连连道谢，看得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陆圆和星野瞳从人群里挤出来后，星野瞳扭过头又看了眼那个摊位。 “你是在同情他，对？” “嗯。” “为什么呢？” “神州有句古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是因为他送给那对情侣的娃娃，对不对？” 星野瞳其实早就猜到了缘由。 陆圆颔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是君子吗？” “他不是小人。” 第47章 走麦城 星野瞳挎着陆圆的胳膊走在街上，就像一对甜蜜的情侣。 “陆桑，你的家在哪里？” “我是本地人。” “这么近！带我去你家玩！” 星野瞳突发奇想。 陆圆被她的话打动了，有些犹豫。 “你不是想家了吗？” 陆圆听到这话后没有再迟疑，立刻叫了辆网约车。 …… 套圈的摊主何晨光开着江铃皮卡载着那尊关公像开向了滨江大酒店。 车载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京剧《走麦城》。 “君侯想这麦城之外 俱是吴魏的人马 这小小麦城弹丸之地 势在必破 依谨相劝不如归顺我主 君侯还可……” 何晨光跟着哼哼唧唧，不知不觉间天色忽然阴沉下来，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如玉珠般倾斜下来。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收音机里正念到这句词时，一辆黑色的迈腾不顾亮起的红灯，径直闯过路口，斜朝着防护栏撞了上去。何晨光眼睁睁看着迈腾撞在防护栏上，又一路向前滑行了数十米，差一点就撞在他的皮卡上。 “不要命了？！ 下雨天还闯红灯！” 大雨不停地下，雨刮器都来不及把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刮尽。 迈腾主驾驶位被护栏刺穿，安全气囊已经弹了出来，白烟徐徐升起。 何晨光犹豫了一阵，还是打开车门，小跑上前，打算将人拉出来。 “别讹我啊，我可是有行车记录仪的！” 他轻声嘀咕着，凑上前，双手搭在变形严重的车门门把手上，使出全身力气却拽不动半分。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人救人！” 何晨光只能一边拉一边出声大喊。 终于有车辆停了下来，却是对象车道上开过来的一辆五菱宏光。 车门拉开，下来的确实个黑色西装大汉。 何晨光下意识觉得不妙，可他来不及出声询问，眼前一黑，身体便如断线风筝般被踢飞出去，撞在了自己的皮卡前脸上，将引擎盖都压凹陷了。 他胸口传来剧痛，变形的铁皮从后刺穿了他的背，又从前胸露出了尖儿。 他的口中满是鲜血，竭力伸出手想要发声求救，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只是看到那辆变形严重的迈腾里钻出一个人影来。 “想当年 立马横刀风云眼底 伤庞德擒于禁威震华夷 某今日困麦城身入险地” 收音机还在播放，车主人却已经没了生息。 …… 刚一下车，星野瞳就皱起眉头：“要下雨了呀！没带伞，好烦哦！” 陆圆点点头，两人走到小区门口。 小区的大铁门焕然一新，门卫大爷戴着眼镜正在看故事会。 有人靠近，大爷把眼镜往下扒拉，站起身往前凑：“我当是谁，小陆啊！ 你小子可算回来啦！你爷爷身体好些了没？听说他住院了？” “嗯，还在医院。” 陆圆撒了个谎，他不想让太多人关注到爷爷的异常。 “唉！年纪也不比我小多少，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啦！” 陆圆没有再寒暄，带着星野瞳朝自家那栋楼走去。 “小陆回来啦！” “小陆快过来躲躲雨！” “哎呦，小陆把女朋友带回来了，大伙儿快来瞧瞧，好靓的小姑娘啊！” 陆圆的爷爷是退休教师，没事的时候也会帮邻居们的孩子辅导，大家对陆圆也就格外照顾。 “刘婶，她不是我女朋友。” 陆圆出声辩解，又看向星野瞳，却见她眯起月牙似的眼，搂紧了陆圆的胳膊，还往他身上凑，脸上的笑意中还有几分羞涩与惊喜。 “嗨，你这孩子就是脸皮薄！瞧人家姑娘，不像你这么扭扭捏捏！ 对了小陆，咱们楼要拆了，你们家安顿好了没？” 陆圆听常鸿说过，当地的廷尉府分局把他住的那栋楼都规划为危房了，马上就要拆除，不过已经安排人把他家的物件往新家搬了，只是新家的钥匙还在常鸿那儿，这次出来忘了拿了。 好在老家的钥匙还在，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几位叔叔阿姨热情地招呼，这才打开门，把星野瞳领了进去。 屋里的家具电器果然都搬干净了，连瓷砖都被起开了，看来廷尉府在知道爷爷突然苏醒并离开医院后对他家进行了挖地三尺式的检查。 “抱歉，搬空了。” 陆圆没想到廷尉府效率那么高，屋子里连把椅子都没剩下。 星野瞳倒是不在意，双手往身后一背，迈着轻快地步子在他家晃悠起来。 陆圆跟在她身后，向她介绍每个房间的用处。 陆圆房间的门都被拆了，门框倒是还留着，上面还刻有几道刀痕。 那是小时候爷爷测量陆圆身高时所刻，看到这些刀痕，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了上去。 就在下一秒，屋内忽然有不寻常地气流涌动。 星野瞳一瞬间进入妖化，警惕地打量四周。 陆圆便看到屋内墙壁上出现了黑色线条，一道道如同游蛇般汇聚，直到墙壁上出现了一副图画。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星野瞳见陆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画上，便出声提醒。 “没事，我爷爷留的。” “你爷爷？难道他是一位巫术师？” “我不知道。” 他走上前，手掌贴在墙壁上，稍一用力，墙皮便碎成粉末，哗哗地往下掉。 陆圆将那副画摧毁了，他不想让旁人知道那副画的内容。 星野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她敏锐地察觉到陆圆身上的气息非常肃杀。 “没事，你看不懂，但我希望你保密。” “当然，我知道你的意思。” 星野瞳吐了吐舌头说道。 屋外大雨如注，陆圆想着等雨小一些再走，可这时候手机上却来了电话。 “陆圆同学，立刻带着星野瞳同学返回酒店，提高警惕，路上注意安全！” 方文谦打来的电话，语气严厉，背景声中脚步匆匆。 星野瞳应该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提醒，她不情不愿地息了屏。 “走！” 她说出这话时显得有气无力。 陆圆想说下次有空再带你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星野瞳只是来这里进行学术交流的，不会太久就该返回霓虹，不一定有机会再出来闲逛了。 两人冒着大雨又上了网约车，返回酒店途中，透过雨幕，看到了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过，他吸了吸鼻子，感觉到一丝不安。 第48章 雨一直下 安然无恙到达酒店，却发现这里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不过在这些陌生面孔里，也看到了熟人。 杜辉也看到了他，朝他颔首示意，让他赶紧进酒店。 星野瞳被浅仓香织叫走了，陆圆则被高榷带进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内没有开灯还拉上了窗帘。 投影仪将一张张图片投影在幕布上，包括查光耀在内，学院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观看投影内容。 当一副画面切进来时，陆圆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那是套圈摊主靠在自己皮卡前的照片，拍摄者从正面拍下了他惨死时的样子，尽管下着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脑袋低垂着，陆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圆无意识地握住了座椅的扶手，一不小心将木制包皮扶手捏了个粉碎。 这一动静惊到了所有人，他们齐齐扭头看向坐在最后排的陆圆。 查光耀开口道：“怎么回事？” “我认识他。” “说说你了解的情况。” 查光耀并未追究他的失礼，直接了当地问道。 “他是摆摊套圈的摊主，我们套中了一尊关公像，让他送到酒店。” 说这话时陆圆五指紧握骨节发白，想也不用想，这位连名字都没来得及了解的摊主该是死在了运输关公像到酒店的路上。 “他叫何晨光。” 查光耀没有多说其它，只是告诉了陆圆这位摊主的名字。 陆圆低下了头，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 他脑袋里乱作一团，好像绕乱麻线团一般，没有一点头绪。 有人开了灯，然后坐到了陆圆身边。 陆圆侧过头，发现来人是黄越。 他长相斯文，看上去甚至会觉得他有些柔弱。 “如果觉得内疚，就把他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情做好。 如果觉得悔恨，就把他所承受的灾厄还给施加灾厄的人。 不要让自责麻痹了你，宿命从来不属于我们这些半妖，我们生来就是要打破宿命的。 在这场没有尽头的宿命抗争里，总会有无辜者被卷入，我们不能改变命运交叠后引发的恶果，唯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 逝者应该得到安息，恶徒只能在地狱赎罪，我们的职责就是把那些无法无天之辈送进地狱去向无辜者赔罪，乞求他们的宽恕！ 振作起来，你还没有把恶徒绳之以法。” 黄越拍了拍他的肩，而后起身道：“查主任，我觉得这次的恶性事件应该交由陆圆同学来处理，我相信他能够办好。” 查光耀看了眼陆圆，颔首道：“可以。” 陆圆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彷徨，只有一往无前地坚毅。 “高榷带队提供支援，黄越负责联络各方以及突发状况应对，方文谦和侯语代表学院以公益组织身份前去看望受害人家属并给予适当慰问及帮助。” “陆圆！” “到。” “找到凶手，绳之以法！” 查光耀布置完后就出了会议室，而陆圆则走到最前排坐下，从头翻看每张图片。 “这是交警队那边收到的报案电话录音。” 高榷将一枚u盘插进电脑，陆圆戴上耳机，反复听了几遍谈话内容。 “涉事车辆显示状态为被盗，在两天前报的案。” 李宏维从电脑上调出了报案记录。 “事发路段监控录像。” 肖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查看自己转发给他的消息。陆圆点开跳动的消息，放大后看到了几近报废的车内钻出的黑衣短发男子。 “这一脚的力度明显超出普通人该有的，是半妖无疑。” 高榷只是扫了一眼便有了答案。 “这辆五菱宏光上下来的也不是善茬，赶明目张胆追击半妖，也只有同为半妖才做得出来。” 文训院那边来的一位学姐推测道。 “杀害何晨光的凶手驾驶皮卡逃窜，这几个摄像头都拍到了。” 肖穆已经将摄像头位置在滨江市地图上标了出来，皮卡逃窜的方向有了个大概。 “交警队找到被丢弃在路边的皮卡了，皮卡车门和车厢多处凹陷，对外说是遭到了撞击，但实际上是发生了打斗，车辆上留下了凹陷的拳印。” 李宏维将截图甩到了投影幕布上。 “交警已经封锁了周边，警察和武警已经出动，廷尉府正在沟通，我们的身份证明……ok，办好了。” “位置。” “郊区废弃的一家钢铁厂，名字是金城钢厂。” “走！” 陆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肖穆也已经帮他把碧落鋋拿好，一行人立刻带上收拾好的装备出了门。 走过拐角，星野瞳和五十岚乘就等候在这里。 “我也去！” 陆圆摇摇头。 “他是因为我死的，我必须给他报仇！” 星野瞳倔强地看着陆圆。 “我要保证她的安全。” 五十岚乘冷声说道。 陆圆看向黄越，黄越说道：“你看着办。” “走。” 陆圆惜字如金，星野瞳立刻快步跟上。 酒店外停了一辆奔驰商务车v260，七个人刚好坐得下。 高榷坐进了主驾驶位，黄越上了副驾驶。 陆圆和星野瞳坐在了第二排，剩下三人挤在了第三排。 “出发！” 呜～呜呜～ 发动机轰鸣，排气管喷吐黑烟，高榷直接地板油，商务车一下子冲进了雨幕中。 “现场最新消息及时转达，保持联系。” 黄越戴上耳麦与酒店留守的其他人说道。 今日的滨江市格外的堵。 原因便是几条主干道临时封控，导致其它道路不堪重负，出现严重堵车。 陆圆他们的商务车就行驶在主干道上，封控便是黄越要求市廷尉府安排的。 如果不是雨下的太大，直接坐直升机会更快捷，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车辆。 进入外环后车流量大了起来，但高榷的车速一秒都没有下过120码。 从市区到金城钢厂封闭路段，总共花了十二分钟多一点，他们到达时，警察也才刚刚完成钢厂周边所有路段的封控。 陆圆一下车就看到了那辆车头稀烂、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皮卡。 警戒线内有警察走来，但黄越将证件亮了出来。 “盘水市局刑侦支队，跨市办案。” “盘水市的？你们有跨市办案的文件吗？ 开奔驰办案？盘水市财政这么富裕……” 电话响起，警察从兜里摸出手机接通之后脸色立马严肃起来。 “是！好的！收到！” “盘水市的同志们，嫌疑人在钢厂内，要不要等我们的武警同志到了再……” “不用麻烦了，我们进去把人逮了就走。” 黄越示意陆圆他们朝钢厂走去，他留下来应付后续赶来的领导们。 “现在刑警都那么年轻了？我瞧着那小姑娘还未成年？” 问话的警察满脸疑惑。 第49章 紧迫 金城钢厂的大铁门敞开着，内里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了许多杂乱脚印，但已经被雨水冲刷地快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五菱宏光就停在厂内，车门大开。 厂房内中央通道的卷帘门被暴力撕开，铁皮向外翻起一角，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 两边的窗户都用铁网密封，从内里焊死。 厂房二楼的一排窗户倒是没有焊铁网，而且玻璃早已经碎得差不多了。 黄越留在外面，进入钢厂的只有他们六个。 “两人一组，分成三路，左右翼掩护正面突破。” 一年级学员没有战术指挥课这个课程，但凭借武安阁成员这个身份，可以提早在实战指挥部观摩沙盘推演，陆圆脑袋里不多的智慧经验都是从推演中学来的。 陆圆当仁不让的走中路，肖穆和他相处的时间最久，两人一个眼神便有了默契。 高榷对着李宏维点点头，两人从左边窗户进，星野瞳和五十岚乘选择了右边窗户。 陆圆将黄龙与螣蛇二矛握持在手中，背上交叉背负着祀戎和督水，率先弯腰从卷帘门被撕开的那个角钻了进去，肖穆手握子午鸳鸯钺紧跟在他身后，其余两组也立即动身。 陆圆钻入厂房内，第一眼就看到了炼铁高炉。 在高炉旁吊重物的铁链末端，居然吊着一个黑衣男人。 陆圆没有急着靠近，抬头观察情况，在高炉上方发现打斗痕迹还有一滩血迹。 肖穆朝他点点头，随即脚步轻盈地挪向黑衣男人，并探手试了试鼻息。 肖穆朝他摇摇头，又摸了摸黑衣男人的颈动脉。 “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致命伤在心口，被自己的肋骨扎穿了脏器。” 肖穆经验老道，看到男人胸部凹陷了个大坑，伸手摸了摸就大致推测出死因。 左右两组也各自有了发现。高榷组在钢卷料架下方发现了一具不成人样的男尸，尸体头部被滚落的钢卷砸得稀烂已经辨别不出面目。 星野瞳和五十岚乘那组在堆积的钢管堆中找到了半具尸体，另外半具不翼而飞。 五十岚乘蹲下身子，伸手沾了点还未凝固的鲜血。 “是半妖。” 咔嚓！ 陆圆迅速抬头，二楼办公室传来异响。 陆圆想也不想，右臂握住黄龙奋力掷出。 裹挟巨力的黄龙势如破竹，将办公室瞬间摧塌。 一道人影沿着钢制楼梯滚了下来，还发出痛苦地闷哼声。 陆圆三步并做两步，手中螣蛇飞出的同时，已经将督水抽了出来。 不过那人完全没有反抗的迹象，当陆圆走进时才发现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捏开他的嘴，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恶臭味扑面而来。 高榷走过来在他身上翻找，并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此人的胸部被钝器贯穿，即便陆圆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但他在发现陆圆一行人后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求救而是自尽，可见他们的来历非同一般。 “陆圆！” 肖穆出声喊道，手指指向某处。 几人走近方看到，一尘不染地关公像前，摆放着半具尸体。 陆圆注意到关公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刀头被掰断，顺着这个方向向后看，能看到办公室的钢板墙壁赫然凹陷了一个大坑，断掉的刀头就陷在坑里。 “杀人者在关公像前，察觉到后方有人靠近，徒手掰断刀头向背后的敌人射去，并将其重创。” 高榷站在关公像前摆出一个抛射的姿势，为其他人推演当时的情况。 “如果不是我们来了，以杀人者表现的凶狠程度来看，服毒的那个可能都留不下全尸。” 李宏维猜测道。 “那里，从那里走的。” 五十岚乘抬手指向厂房二楼的一个窗户，那里的玻璃上留下了一个手印。 肖穆如壁虎似的爬到窗口向外张望片刻便跃了下来：“外面是麦田，他要是想藏，很难找到他。” 陆圆几人退出了钢厂，黄越那边几名警察正在激烈地讨论。 “封锁厂房周边道路的一辆警车被抢了，凶手杀害了两名警察并驾车逃窜，武警那边介入了，我们该走了。” 黄越把情况转告他们后，陆圆一行人只得乘车离开。 一无所获，众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黄越看他们的精神不是太好，说道：“我们的对手往往是半妖，他们的智商、体能会令案件的棘手程度大大超乎普通人的想象，不要想着一击即中，有时候追击一些亡命之徒，没有数年之功都摸不到他们的踪迹。”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五十岚乘忽然说道：“杀人者，江山鬼。” 陆圆扭头向后看向那张木头脸。 “这个人的气味我闻过就忘不了。” “是他吗？” 黄越将摄像头拍下的黑衣短发男子照片递给了五十岚乘。 五十岚乘扫了一眼摇头道：“不是他，这个人没见过。” “那你怎么断定……” 李宏维话一出口心里就有了答案。 “有同伙，难怪他会跑到这个地方。” “出手的是同伙？” “嗯，是山本津莲。” “山本津莲……” 陆圆默念道。 “说说你知道的情报。” 五十岚乘没有隐瞒，开口道：“山本津莲是江山鬼波山区所属的半妖，是波山区的重要头目，也是四国阴阳寮的重点通缉对象。” “山本津莲如果来了，井上太郎一定也来了。” 星野瞳说道。 “井上太郎又是谁？” “偷窃机密的井上真一副馆主的哥哥，波山区的大将，京都阴阳寮红榜必杀名单上的一员。” 星野瞳知无不言。 陆圆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几人的名字。 “值得一地头目亲自出马，看来交易对象也来历不凡啊！” 黄越在心里已经列出了几个可疑组织。 回到酒店，一行人又进了会议室。 “被劫走的警车已经找到了，凶手将车辆开进了一条水道，周边没有监控。” “滨江市廷尉府已经发函给我们了，让我们尽早移交事权，他们说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学院的管理范畴。” 话外之音就是嫌学院管的太多，手伸的太长。 黄越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地陆圆，随即开口道：“告诉他们，再给我们三天时间，没有进展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他们处置。” “不要有心理压力，很多时候不是着急自责就能解决问题的。” 第50章 纯血与混血 陆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一进门就躺在了大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陆圆一直以来都没有动过主角的念想，他不喜欢被聚光灯对着，从小学时代合照开始，他就总爱站在最外边，照相时最容易忽视地位置。 等到了中学时代，男孩子个子开始长，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也总是理一个非常普通的寸头，数年如一日穿着不起眼的校服。 尽管在颜值上碾压一众同辈，可他既不爱打理自己，又不善于交际，长得再好看不开口，不合群，迟早都会被边缘化。 但他习惯了，或者说喜欢这种静悄悄地感觉，一个人的世界好像也不赖。 忽然有一天，一个生命里或许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死了，随之而来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肩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不愿意承担这份生命之重，而是不适应这种被众人包围，被目光凝视地感觉。 他发现自己在这种众人关注地情况下，总会显得不自在，以至于一贯地思维都变得迟钝了。 唯有一个人，无人打扰的时候，他的思维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翻身坐起，整理思路的同时给肖穆发信息，让他把搜集到的信息都转到自己的手机上。 「星野瞳:？在」 「陆圆:不在」 「星野瞳:＼(`Δ’)／」 陆圆看到颜文字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但星野瞳很快给了发了一份文件。 文件内容都是霓虹文字，陆圆看得一头雾水，但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一份个人信息。 咚咚咚！ 陆圆起身开门，星野瞳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陆圆的大床上。 “井上太郎的资料，知道你看不懂，我特地来做你的翻译。” “谢谢。” 陆圆没有多说什么，星野瞳也没有之前的嬉笑不着调，一本正经地向陆圆讲解井上太郎的资料。 “有什么思路吗？” 星野瞳见陆圆十分认真地在做笔记，顺口问道。 陆圆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他说:“江山鬼带着四国道馆的身份信息来到神州肯定是有目的的，我猜测他们应该是为了与别的组织进行交易。” 星野瞳颔首道：“我们内部也是这个想法。” “既然有交易，那么另一方的筹码是什么？ 为什么选择在神州交易而不是欧洲或者别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 “假如猜测成立，那么他们选择在神州进行交易，极有可能是神州某个组织需要四国道馆内部成员的身份信息，那存不存在一种可能，正是这个组织需要身份信息，江山鬼才对四国道馆发起了盗窃行动。” 星野瞳被他的分析惊到了，一时间脑子有点乱。 “等等等等，你让我捋一捋，捋一捋！” 星野瞳抬手示意陆圆稍等片刻，给她思考的时间。 “四国道馆有谁的资料值得被惦记呢？” 星野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直接把五十岚乘叫了过来。 听星野瞳重复了一遍陆圆的分析后，五十岚乘直接站了起来，风也似的跑了出去。 “他应该是有答案了。” 陆圆还是第一次在五十岚乘的脸上看到惊慌这个表情。 星野瞳追了出去，没一会儿，查光耀和青叶正雄一块走进了陆圆房间。 浅仓香织把星野瞳都隔绝在了屋外，倒是五十岚乘随同二人走了进来。 浅仓香织守在门口，查光耀示意陆圆不用慌张，而后对青叶正雄说道：“青叶教授，还有什么事就直说，现在情况还不算太坏，我们能帮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青叶正雄居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向五十岚乘。 五十岚乘直接说道：“查教授，我为自己的自私向您以及其他老师和同学道歉。 但陆圆同学的分析确实让我感到担忧，请您能原谅我的过错。” “先谈谈事情的起因，我想理清楚源头才知道后续该怎么走。” 五十岚乘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我们五十岚家族世代传承的式神为鬼童丸，为了保证血脉传承的稳定，很少会与外族通婚。” 查光耀颔首表示理解，不仅在霓虹，欧洲、美洲乃至神州，都有这种为了保持所谓血脉纯正而不与外族婚配的家族。 理论上，这种单一的血脉交流确实能稳定遗传并得到纯血半妖。 但现代科学研究发现，这种方式产生的畸形儿比例远高于纯血半妖，以至于许许多多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一辈断了香火，如果再这么下去，灭族的可能性相当之高。 为了缓解这一状况，家族之间的禁锢终于松动，一些关系匪浅的家族间便展开了血脉交流，也就是通婚。 但这种通婚的硬性要求便是门当户对，也就是高门对高门，而不可能出现白马王子娶丑小鸭民女的桥段。 换言之，他们想得到的是同样优秀的配偶，诞下不逊于纯血的混血半妖！ 但混血半妖天然就容易失控，尤其是当体内两种妖脉之间差别不大时，彼此间不分出个高低谁也别想好过，以至于混血半妖虽然实力出众，但稍不留神就会失去理智，沦为只具备破坏力的野兽。 五十岚乘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我的姐姐便是混血半妖。 因为混血半妖的缘故，她必须长时间服用特殊药剂并配合相当严苛地治疗手段才能让自身血脉的冲突弱化，从而保持稳定。 目前针对混血半妖治疗最有效的疗法掌握在神州的几个家族手里。家族为了让姐姐得到好的治疗，每隔三年就会来到神州治疗一次，今年刚好是第六次，正是混血半妖成年且最危险的阶段。 如果这次顺利完成治疗，往后的治疗时间可以延长到五年乃至更久，所以家族格外重视这次治疗，派出了数名长辈跟随保护。 但姐姐也是四国道馆的学生，她的资料也有在道馆备案，如果她的资料被泄露出去，江山鬼包括神州的那些组织一定会……” 五十岚乘情绪激动，以至于表情都有些扭曲，时而惊恐时而愤怒，半妖的特征在情绪影响下居然自行显现。 查光耀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庞大的妖力注入，五十岚乘紧绷地神经得到缓解，妖化逐渐褪去。 “抱歉，我失态了。” 第51章 机会 查光耀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自责。 “既然有这一隐情在其中，那问题的关键就是江山鬼和神秘组织想要从你姐姐身上获得什么。 你姐姐是混血半妖，那么他们的索求很大概率与混血半妖有关。 从我们已知的资料来看，混血半妖在经过调理治疗后确实能稳定双重妖脉带来的负面影响，并且如果调理得当，双重妖脉还有可能产生融合，产生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假设江山鬼对你姐姐出手的目的是让你们家族的天才夭折，那个与江山鬼有勾连的神秘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查光耀讲出了自己的想法，青叶正雄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且就在查光耀说完之后想通了。 “融合！他们想要你姐姐的融合式神！” 青叶正雄颤抖地说道。 “更确切地说，他们想要掌握调理治疗的手段，批量制造混血半妖！” 这么一讲，所有的疑惑就都得到了解释，但明晰了这些心存歹念的恶徒的想法却并不能立即阻止他们的行动。 甚至五十岚乘更加地惶恐了，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姐姐昨日就完成了最后一次治疗，刚刚告诉我，他们已经在返回霓虹的路上了。” “告诉我他们回去的路线，现在调集人手还来得及！” 查光耀沉声问道。 五十岚乘不敢有所隐瞒，立刻拨打电话，却始终没有回应。 “查主任，这是五十岚先生的电话。” 这个时候还是青叶正雄站了出来，直接拨通了五十岚乘父亲的电话。 “让您费心了，查教授。” “应该的，是我们关心的不到位，五十岚同学对我们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 “犬子的无知给您添了太多麻烦，我一定让他向您赔罪！ 但真梨也是我的女儿，是五十岚家族的骄傲，请您务必施以援手！ 拜托了！” 电话那头，五十岚正大的声音还算沉稳，但现在女儿的性命操之于他人之手，他其实已经坐不住了。 “请您放心，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五十岚正大将女儿回归的路线规划告知了查光耀，电话挂断后，查光耀就出门打电话去了。 “五十岚君，保持镇定，不要让你父亲担忧！” 青叶正雄怕他出现什么意外，拜托陆圆照看他。 浅仓香织也交代一番跟着青叶正雄匆匆离去。 星野瞳这才有机会进房间，看到五十岚乘从未表露过的失魂落魄，她也有些惊讶和担心。 “陆桑，五十岚桑怎么了？” 陆圆看向五十岚乘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星野瞳听。 “五十岚桑，要不我们去救你的姐姐！” 星野瞳突发奇想。 五十岚乘下意识就是摇头：“不可以！我不可以再让你也陷入危险！ 保护你是我此行的任务，如果你出什么事了，我没法向……” 五十岚乘闭口不言，但陆圆也听出了个大概，星野瞳的身份在霓虹应该也是相当不凡。 “陆桑，我觉得井上太郎他们肯定会参与此事，这是我们唯一能逮到那些人的机会了！” 星野瞳眼珠子咕噜一转，又改为劝说陆圆支持她的想法。 陆圆没有开口，但显然是听进去星野瞳的“蛊惑”了。 陆圆看向五十岚乘，五十岚见他们两人都是蠢蠢欲动地模样，说实话他也对这个提议心动了，毕竟身处险境的是他的姐姐，他比他们两个还要难以抉择，可现在连自己保护的目标都不在乎危险，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好！” 下定主意之后，五十岚乘立刻跑去将房门锁上，而后打开手机地图，将他姐姐所在的位置告诉二人。 “新越市？离这里不远，过了江就是！” 新越市是周围几市里唯一一个拥有国际机场的城市，如果五十岚乘的姐姐要返回霓虹，坐飞机显然是最快捷的。 “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分，新越机场的国际航班在晚上十一点都有飞机，你姐坐的是什么时间的？” “晚上十一点最后一班。” “那为什么要提前这么早出发？” 陆圆问道。 “为我姐姐治疗的那个家族隐居在新越市的乡村之中，驱车到机场大概也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我们现在赶得到新越市吗？” 星野瞳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难办。 “走过江隧道，最快十五分钟能到机场。” 陆圆刚刚查了高德地图，打车的话也就这个时间。 “走！” 陆圆要走正门，被星野瞳一把拽住并指了指窗户。 三个人翻窗顺着下水管到达地面，溜出了酒店。 “你会开车吗？” “不会。” 陆圆确实没开过车。 “你呢？ 霓虹是右驾，神州是左驾，不一样。” 五十岚乘实话实话道。 星野瞳揉了揉眉心：“会开就行，管不了那么多。” “我们没车。” 陆圆这时候才想起来。 “借一辆！” 星野瞳拿着陆圆的手机打了滴滴，来的是一辆本田飞度。 “帅哥，借你车用用！” 星野瞳一边说着借，五十岚乘一边将车主从驾驶室里拽了出来。 “抢、抢……” 陆圆把手机里还没花完的公费陪玩的余款全数打给了车主，并指着滨江酒店说道：“找肖穆，你开价。” 话音刚落，油门一轰，白色思域就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兄弟，兄弟！你不能这么开啊！超速，闯红灯要扣分的，我就剩六分啦！我的亲娘嘞！” 车主吓得六神无主，哭爹喊娘的叫唤道。 五十岚乘脚踩在油门上就没松开过，一路风驰电掣，虽然说着没开过左驾，但上手后速度一秒都没低于过100迈。 “这是本田吗？我在国内也开过，为什么没有扬声器！” 五十岚乘想放点音乐缓解一下有些烦躁地心情，可车机在哪儿呢？ 怎么收音机也没有？ 陆圆打开手机qq音乐，点了一首逮虾户。 听到这个音乐，五十岚乘感觉浑身在燃烧，只说了句“坐好了”，便全程上120迈，不带减速的。 陆圆坐在副驾驶位置，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搜索栏找到了京剧《走麦城》。 第52章 伏击 五十岚家族在霓虹四国岛掌控着当地的旅游业和渔业，在明面上数名要员参与政治，背地里也是四国道馆及四国阴阳寮的重要支持者。 作为五十岚家族近十年来最为出色的混血半妖，五十岚真梨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寄予厚望。 但混血半妖的不稳定性不会因为她是天才就会有所衰减，反而在她身上表现的愈加强烈。 在她三岁那年，五十岚真梨第一次表现出双式神且伴随失控的特征时，五十岚家族就派人前往神州寻找可以治疗混血半妖的方法。 虽然现代科学已经在混血半妖的治疗方案上下过太多的功夫，但相比已经有了近千年通婚经验的“七宗五姓”来说，现代科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在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并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后，五十岚家族终于与七宗五姓中的一支达成了协议，这才有了后续的六次治疗。 五十岚真梨坐在汽车后排，回想起这些天的治疗，也是一阵阵地后怕，到现在她的身体都还虚着。 万幸的是，那位老祖看过她治疗后的脉象，给出了令人欢欣的答案，她的双式神融合的非常顺利，并且她自己也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互相掣肘的那股劲已经消解了不少，或许有朝一日，真的能摆脱混血半妖的魔咒。 “真梨，这次回去，家主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坐在前排副驾驶，五十岚真梨的姑姑也为她感到由衷地欢喜。 “父亲为我操心了这么多年，我也终于可以走到台前帮他分担一些肩膀上的担子了。” 五十岚真梨脸上有了笑意，她想到了沉默寡言的弟弟。 “乘也可以不用整天皱着眉冷着个脸了，明明才一点点大，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忙碌。” “乘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比我家的……” 轰！ 车队最前方开路的那辆路虎卫士被炸翻，掀起的气浪将紧随其后的那辆向后推了出去，与五十岚真梨称作的那辆奔驰撞在了一起。 “下车！” 驾车司机也是五十岚真梨的保镖，他的额头被一枚玻璃碎片擦伤，伤势不重，但血流的很多，看上去模样很凄惨。 五十岚真梨的姑姑抬脚就踹开了车门，一下车就把高跟鞋的鞋跟踩断，同时将包臀裙两侧撕开，摆出战斗的姿势。 车队后方也传来爆炸声，一辆路虎已经被火焰吞噬，车上的人都没来得及下车就葬身火海。 后队仅剩的两辆车上的保镖和家族长辈也纷纷聚了过来，他们很有默契地挡在五十岚真梨外围。 这条路两侧都是人造林，路面常年有重卡经过，道路损毁地非常严重，两头被堵，夹在中间的车辆无论如何也别想再开出去，弃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五十岚真梨没有表现出太多慌乱，或者说在出发前就有过这种应急预案，所以这些保镖和家族长辈马上按照预案保护五十岚真梨向人造林内躲去。 这种人造林占地面积通常不会太大，周围也一定有村子，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再穷凶极恶地歹徒也会心存畏惧，毕竟这里是神州，不是“最美风景线”，还没有哪个头铁的组织或个人在挑战完神州的铁拳后能完整地离开这个世界的。 “立刻向廷尉府求救，向神州警察求救，不要犹豫，快！” 五十岚真梨当即命令道。 但很快所有人便发现信号被屏蔽了，即便是卫星电话也失去了作用。 “阴阳术结界！” 一名家族长辈单掌按在地上，脸色难看地说道。 “为什么事先毫无察觉？” 五十岚真梨的姑姑怒道。 “法宝！他们动用了法宝！” 五十岚真梨更加冷静，说话的同时也从随身的手提箱内拿出一个晴天娃娃。 她将晴天娃娃挂在树梢之上，霎时间人造林内的风便被定住了，四周传来沙沙地脚步声。 有白色雾气渐渐涌起，雾气之中有黑影缓缓飘过，在他们周围徘徊却不靠近。 “在这些地缚灵消耗完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密密麻麻地黑影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下钻出，又迅速地被恐怖地力量撕碎，眼看着就稀薄了起来。 “来了很多人，这些家伙也太肆无忌惮了！” “五十岚家族绝不会罢休的！” “保护真梨小姐！” 恐怖地啸声响起，大片的地缚灵甚至来不及钻出地面就被消灭了，升起的白雾也在快速消退。 五十岚真梨看向树枝上挂着的晴天娃娃，它以极快地速度在腐朽。 “乖乖走出来，我们可以谈谈。” “交出五十岚真梨，我们不伤害其它人。” “不要让我们失去耐心，否则你们会死的很难看！” 捉摸不定地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陆陆续续有人影显现，但并不靠近，显然对晴天娃娃释放的结界还是有所畏惧的。 “诸君，准备殊死一搏！” 夜色渐浓，凉风习习，明月之下，双方终于纠缠在了一起，不属于人类的吼声在人造林内此起彼伏，式神与妖激烈地碰撞，鲜红是黑夜中唯二的色调。 过江隧道里，一辆超速、违规变道、占用应急车道的本田不知道被多少正常行驶的车主问候了八辈祖宗。 得亏是半妖在驾驶，其反应速度以及精细入微地把控才能将车牢牢锁定在危险边缘而不会滑入深渊。 陆圆的手机快被打爆了，不止是他，星野瞳和五十岚乘的手机也是如此。 三人只能装死，谁都不敢接电话。 但有的时候接不接却不是机主本人能控制的。 陆圆的微信自己接通了，查光耀低沉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到哪儿了？” 陆圆这时候也不能装哑巴，只能老实回答：“过江隧道。” “距离出口还有多远？” “不足一分钟。” “进收费站后，上直升机。” 查光耀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在第一时间让人乘直升机赶到新越市配合行动。 三人面面相觑，但更多地还是欣喜。 “新越市廷尉府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他们会派人协助你们。考虑到可能有巫术干扰，已经动用巫术卫星进行排查，最快三分钟给你们答案。” “谢谢！谢谢查教授，五十岚家族不会忘记……” “别急着谢，你父亲花钱了。” 五十岚乘张口结舌，双方一时间都沉默了。 第53章 流血之夜 五十岚乘咽了咽口水，还是道了声谢谢。 出了隧道，又过了大概五分钟车程，进入收费站。 黄越亲自开直升机等在收费站，三人上了直升机才发现，机舱里还有高榷和浅仓香织两人。 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三个人挤在后排。 “处分还是记过，看你这次表现。” 上了直升机，黄越就急速拉升，还不忘调笑陆圆。 陆圆对处分和记过没什么概念，落在高榷眼里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浅仓香织平时看着并不强势，但此刻展露出的冰冷气场却让五十岚乘和一向嬉皮笑脸的星野瞳都不敢作声了。 “家主和五十岚先生若是问起，我会如实向二位转述你们的表现。” 五十岚乘倒吸一口冷气，不敢与之对视，星野瞳则垮下脸来，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地望向浅仓香织。 陆圆这时才听出来，浅仓香织和星野瞳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以家主相称，浅仓香织居然是星野家的家臣？ “我们的卫星发现了一处信号受到干扰的区域，并使用巫术法阵进行了探查，确定该区域遭到巫术影响，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你姐姐被伏击的地方。” 黄越耳机里已经收到了学院传来的情报，转述给直升机内的其他人听。 五十岚乘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太好了。” “我会将直升机开到该区域上空，降落后由高榷暂代指挥，我停好直升机后会赶去与你们汇合，期间若是遭遇敌人拦截，可以无限制出手，一切以保护自身安全为前提。” 简单布置一番，直升机已经来到人造林的上空，陆圆也瞥见了那一溜被丢弃的汽车。 “我先跳，你们跟上！” 黄越将降落高度控制在二十米上下时，高榷拉开机舱门，如矫健的豹子纵身越下，稳稳落地。 浅仓香织紧随其后，好似黑暗中的蝴蝶般优雅划过，轻轻松松地落在地上，并对直升机上的其他人招了招手。 陆圆吐了一口浊气，学着高榷一样跃出机舱，落地时单掌按在地面上卸力，毫发无伤。 星野瞳和五十岚乘也依次跃下，黄越将装备丢下，架机向稍远处的麦田飞去，那里还算平整可以供直升机安全降落。 几人分了装备，在高榷的带领下摸到了那条土路上。 丢弃的汽车旁有数名黑衣人影晃动，他们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响，如临大敌。 “动手！” 高榷没有丝毫犹豫，身子已经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陆圆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最前面的那名黑衣人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好快！” 所有人第一时间都生出这种想法。 浅仓香织如壁虎一般贴着车顶扑向一名黑衣人，她口中衔着一把匕首，双腿绕住黑衣人脖子的同时，匕首已经落入掌心并顺势一抹，那名黑衣人眼珠睁得滚圆，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眨眼间就有两名同伙被杀，剩下的黑衣人们却并不胆怯。 “开枪！” 黑暗中有人出声，那些黑衣人纷纷掏枪射击。 陆圆三人躲在车体后方，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中间的交给你们，我左边，你右边！” 高榷和浅仓香织竟然不做躲闪，径直朝那些黑衣人跑去。 “是半妖！换弹！” 这些黑衣人同样训练有素，交替掩护，一波人继续射击，一波人趁机换上特殊的子弹。 然而高榷和浅仓香织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两人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火力，无数子弹飞向他们的面门。 高榷抬手护住面部，黄黑二色斑纹从胸口像四肢蔓延，银发逐渐变成了深棕色。 只是凭借妖化，就能刀枪不入，连子弹打在他身上也只不过是溅出火星，连划痕都没有。 浅仓香织同样进入妖化状态。 她的十指变得细长完成钩爪，皮肤表面浮现蛇鳞。 扑面而来的弹雨击打在蛇鳞上，就好像打在防爆盾上一样。 趁着他们两个吸引火力，陆圆抽出螣蛇，找准时机，妖化发动的同时，将矛掷了出去。 螣蛇毫不费力地洞穿一名黑衣人的胸口，有灵性的螣蛇甚至在穿透一人的身躯后，转了个弯从背后又偷袭了另一名正在换弹的黑衣人。 高榷已经冲入黑衣人当中，左突右杀，根本无一合之敌。 浅仓香织同样不落人后，双爪连连闪过，好几名黑衣人捂着咽喉倒地。 星野瞳控制火球砸人，陆圆和五十岚乘也突进黑衣人当中，略有斩获，不过三人加起来的效率都不及高榷或是浅仓香织。 留下看守的车辆的黑衣人都是普通人，即便经受过不俗的训练并且配备了枪支，但在强大的半妖面前还是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陆圆注意到，高榷和浅仓香织还是受伤了。 “赤丹子弹，这群家伙准备的很充分。” 高榷并不在意，随着伤口处肌肉的挤压，红色的弹头从肌肉里掉了出来。 浅仓香织也是如此，在挤出弹头后，伤口马上就开始结痂了。 高榷弯腰捡起一枚弹头，仔细地看了看。 “还好是没有提炼过的朱砂，要不然我们两个就没那么轻松了。” 高榷稍稍一用力，弹头便碎成了粉末。 “这边有战斗的痕迹，他们应该是往人造林里撤了，我们追！” 高榷观察一阵后，带着几人跑向了五十岚真梨他们撤退的方向。 人造林内有浓郁地血腥味，甚至在树上还挂着一具尸体。 五十岚乘爬上树查看，竟然背着那具尸体跳到了树下。 “是我家的保镖！” 高榷查看了他的伤口，致命伤在心口，被短兵器刺中而亡。 浅仓香织看了一眼就说道：“是肋差造成的。” 陆圆身体一震：“江山鬼？” “很大可能，不要大意！” 高榷示意他不要冲动。 继续深入，又看到不少尸体倒伏在地。 有五十岚家族的，也有神秘组织的。 很快就摸到了人造林的边缘，一条并不算宽的小溪挡在他们面前。 就在小溪对岸，有两人正在打斗，五十岚乘一眼认出了那名家族保镖。 那名保镖已经过度妖化，他的对手也是如此，两人舍弃了武器，如同野兽一般疯狂地攻击着对方。 高榷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对岸，几步上前，抬脚便将黑衣人踹了个跟斗。 他见势不妙向麦田跑去，五十岚乘从后面赶上，一刀斩断了他的双腿。 两人早就打的精疲力竭，压根就没有力气再做反抗，那名黑衣人心知必死，居然咬舌自尽了。 第54章 猎物 “大小姐他们往那边去了……” 保镖话没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人被放在田埂上，他们朝着保镖指的方向跑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排塑料大棚。 已经有几个大棚的塑料棚顶被撕烂，时不时还听得到杂乱无章地犬吠声。 “吼！” 令人惊悚地兽吼声响起，犬吠声顿时被压了下去。 一只狼首人身的怪物被踢飞出大棚，重重地摔在地上，脖子被摔断，直接嗝屁了。 “上！” 随着高榷出声，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进入妖化，而后以高榷为箭头，组成箭矢阵冲了进去。 大棚内已是血肉纷飞。 五十岚乘看到了姑姑，只是她仅剩了一条胳膊，面容扭曲。 她身边还有一名保镖，保镖妖化后的身躯已经撑烂了上身的西装，双臂已经被斩断，胸口还插着把断刃。 “乘！快去帮你姐姐！” 五十岚乘的姑姑焦急地喊道，并用唯一的那条胳膊指向塑料大棚后方的村子。 高榷脸色剧变，瞬间迈入二度妖化。 他的后背生出巨大的鸟翼，褐色的羽毛宛如钢刀，只是随意地一次扇动便掀起狂风，飞舞的羽毛将一名朝他们逼近的黑衣人割得鲜血淋漓。 “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村！” 高榷的意思很明确，不能将普通人牵扯进来。 若是让普通人陷入半妖之间的战斗，后果不堪设想。 陆圆抽出黄龙，朝扑向他的一名黑衣人的脸上抽去。 黑衣人扭身躲开，妖化后的牛头朝着陆圆的胸口顶来。 黄龙抽在牛头上，黑衣人捂着脑袋踉跄着后退，显然是没想到陆圆的武器有这么大威力。 陆圆也开启了妖化，银色龙鳞布满手臂，再次抽击，黑衣人却不敢再硬挨，连忙后退。 陆圆穷追不放，脚下发力瞬间赶上，黑衣人掏出手枪，朝陆圆腹部开枪。 枪声响起的瞬间，高榷振动翅膀。 「英招·镇邪」 神秘波动引起空气震荡，黑衣人纷纷吐血倒地，飞向陆圆的子弹犹如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从半空中掉落。 陆圆抓住机会，一矛刺死了那名黑衣人，星野瞳等人也趁机取了对手的性命。 五十岚家的那名保镖的生命走到尽头，栽倒在地，五十岚乘的姑姑也呕出一大团鲜血，摇手示意不用管她。 “快去，真梨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五十岚真梨双臂微微颤抖，雪白的手臂上已经布满了鬼纹刺青，皮肤下面，时不时有阴青色鬼脸浮现。 她的脚边已经躺了两具尸体，一具是村田真奈美的，另一具来自那个神秘组织——烬。 烬，廷尉府悬赏名单上的特大恐怖组织。 83年，616案，它第一次暴露在廷尉府面前就导致了27名无辜者死亡。 此后数起重大案件都有它的影子。 它的内部等级森严，行为活动隐秘，有相当数量的半妖为其效力，更网罗了众多训练有素、手段残忍的暴徒。 但苦于其谨慎地行事风格，廷尉府极少能追踪到其成员的活动轨迹，同时为了社会安定，更不会主动提及它的存在，以免引起不必要地恐慌。 今夜，针对五十岚真梨的这场猎杀便是烬的杰作。 负责这次行动的是烬组织中六烬将之一，代号“烬丑”的角色。 烬丑戴着副鬼脸面具，双手缠绕着白色绷带，一身黑色的劲装。 站在他身后的两人各提着一口黑箱子，黑色风衣下是格洛克手枪。 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井上太郎，他身后立着永田濑和山本津莲。 井上太郎面皮微微抽动，但至少还能控制住情绪，他身后的山本津莲却无法坐视同伙被杀，几次想要发作都被一边的永田濑拉住。 “我已经证明了我的诚意，你还在犹豫什么？ 廷尉府的人不是瞎子聋子，再拖下去，不仅煮熟的鸭子要飞，我们都有可能被留下，如果你想送死，请恕我无法奉陪！” 听到井上太郎这么说，烬丑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既然敢现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廷尉府……嘿嘿，到底谁才是猎物可说不好！” “你在故意引诱他们？” 井上太郎皱起眉头，他并不想惹上廷尉府这个大麻烦，倒不是他畏惧，而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参与到这其中来。 “她快失控了！” 烬丑避而不答，话题一转又回到了五十岚真梨身上。 “该你们出手了！” 井上太郎已经折损了一员手下，不愿意继续派人送死。 烬丑发出古怪地笑声说道:“当然，我们不会让朋友失望的！ 孔丽，唐晨，你们上！” 围住五十岚真梨的黑衣人中走出两人，其中一个正是被毁去面目的孔丽。 她的脸上也戴了副面具，但望向井上太郎一行人时眼中的恨意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消去。 “孔丽！不要冲动！” 她的搭档也是将她救回来的唐晨小声提醒她。 “我知道！” 孔丽咬牙，摸出匕首和手枪。 “你掩护我！” 唐晨交代完后，便抓着一把手斧朝五十岚真梨砍了过去。 孔丽开枪射击，不断调整位置，试图吸引五十岚真梨的注意力，好给唐晨提供近身的机会。 五十岚真梨的面容已经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睛里仿佛有鬼影在嬉戏打闹。 红色的赤丹子弹打在五十岚真梨的身上，不仅没有造成伤害，反而弹头被无形的怪力震得粉碎。 五十岚真梨只是瞥了她一眼，孔丽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鬼物凝视了，背上冷汗不停地冒。 就是这走神的功夫，五十岚真梨抬手对她挥出一掌，空气里仿佛有刀光横向斩来，她的身体无法动弹，眼看就要身首异处。 唐晨暴喝一声，妖化后的身躯撑开衣裳，如同一堵墙似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手里的斧子被一劈两半，连同他自己，一道奔赴黄泉。 “啊！！！唐晨！” 孔丽撕心裂肺地叫喊，唐晨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要抚摸她的脸。 孔丽不管不顾地扯下面具，露出那张满是伤疤的脸。 然而唐晨终究还是没能抚上她的脸颊，手臂无力地落在地上。 孔丽歇斯底里地吼叫，抓着手枪朝五十岚真梨逼近，疯狂倾斜枪中的弹药。 五十岚真梨没有一点要阻挡的意思，只是任由她靠近。 打光最后一发子弹，孔丽还在拼命地扣着扳机。 “去死去死去死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茫然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 她努力扭头想要再看一眼唐晨，但下一秒上身也碎成了肉块散落在地。 第55章 猎杀时刻 井上太郎认出了孔丽，尽管她面目全非，但当她摘下面具时，熟悉的身影还是浮上脑海。 “不按规矩办事，还给诸位添麻烦，差点惹得你我不欢而散，这便算是小小的惩罚，希望她下辈子做事前能动动脑子。 诸位，这样可还满意？” 烬丑丝毫不为手下的死而感到伤心，甚至还有些遗憾，嫌他们死的太快没有尝到足够多的痛苦。 “一个无足轻重地小人物重要吗？” 井上太郎不耐烦道。 陆圆一行人的身影已经在接近，井上太郎对山本津莲和永田濑使了使眼色，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啊哈！等了半天，终于来了！” 烬丑收起笑意，朝着陆圆他们挥了挥手，黑衣人们居然放弃了对五十岚真梨的包围，朝他们杀了过去。 “你疯了！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她，你要放她跑吗？” 井上太郎怒喝道。 “既然是为她而来，三位更应该全力出手，而是想着要我为你们达成心愿。” 烬丑显然是看出了井上太郎三人打算见势不妙逃跑的想法，直接把五十岚真梨这个大麻烦甩给了他们。 “既然是合作，就不要想着随随便便就能脱身！ 我拖住廷尉府的人，你们搞定她。 要么大家都心想事成，要么一块儿玩完！” 烬丑桀桀怪笑着。 五十岚家的天才就在眼前且已经陷入失控状态，如此好的机会，井上太郎实在不愿意错过。 “杀了她！” 井上太郎拔刀杀向五十岚真梨，永田濑和山本津莲从旁策应。 陆圆他们被黑衣人包围，数十人里一半以上都是半妖！ 高榷的眼神却并不在这些小喽啰身上，而是看向了躲在黑衣人后面看热闹的烬丑以及他身边那两个黑袍人。 “我来对付他，这里交给你们！” 浅仓香织上前一步道:“那两个拎箱子的不好对付，我帮你。” “你们三个应付的了吗？” “没问题。” 陆圆颔首道。 高榷和浅仓香织直扑烬丑和身边的拎箱人，有不长眼的黑衣人上前阻拦，三两下被撕成了碎片，于是便只好找上了陆圆他们。 “陆桑，如果这次能救出我姐姐，我请你去秋叶原！” 五十岚乘一本正经地看着陆圆说道。 “什么原？” “就是……” 五十岚乘想要细说，被星野瞳一脚踢在了屁股上。 “有命活着去再说！” 星野瞳气不打一处来，还打算补一脚，五十岚乘已经冲进了黑衣人之中。 一文字则房雪亮的刀光每次斩出，都有黑衣人应声倒下，五十岚乘将他的实力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 「鬼童丸·牛腹藏」 黑衣人也曾抵抗，朝他开枪，但五十岚乘的妖象展开后，便有朦胧地乌光落下，他的身影就此消失，再次出现时便会有人丧命。 星野瞳也没有留守，火焰纹路爬上她娇艳的脸庞，黑夜中，一团又一团火焰如连珠炮似的甩进黑衣人当中，中者非死即伤。 陆圆将碧落鋋当做近战武器使用，分量惊人的祀戎砸在人身上，就好像被时速120迈的汽车正面撞击，即便擦一下，也要去了半条命。 尽管黑衣人中不乏实力出众的半妖，但在这三个怪胎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另一边，高榷与烬丑打得不相上下，浅仓香织和两名拎箱人都要远远地避开。 陆圆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两人之间打斗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插的进手的。 “八极阶！” 陆圆暗暗估计他们的实力。 浅仓香织的对手，两名拎箱人的实力也非同小可。 他们是对双胞胎，妖脉都来自名为“山犭军”的强大妖兽。 妖化之后，二人便如犬般趴伏在地，虽然长着人的面孔，但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 他们拎着的箱子展开后，内里装得竟然是满箱的手雷！ 他们的奔走速度极快，行动间伴随着妖风，迷得人睁不开眼。 凭借高移速以及妖风的遮挡，他们围绕浅仓香织不间断地交替攻击，间或丢出手雷，一阵接一阵的爆炸让浅仓香织也有些狼狈。 “我去帮她。” 陆圆将黑衣人尽数交给星野瞳和五十岚乘，自己则见机翻滚到浅仓香织身边，两人背对背靠在一起，总算是给她缓解了些压力。 “陆君，他们的速度很快！” 浅仓香织的意思很明显，定住其中任何一个，双胞胎的攻击便可以轻松化解。 但是妖风对视线的干扰非常严重，陆圆的口鼻都快被妖风刮起的泥土糊上了。 两兄弟又趁势丢来一颗手雷，浅仓香织反应的快，提早拽着陆圆躲避，才没有受伤。 “破开妖风，才好锁定他们！” “我试一试！” 「以津真天·何时火」 浅仓香织的妖象铺开，妖气翻腾。朦胧间，她仿佛化作了一条带翅的人面蛇盘旋而起，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喷吐出汹涌的烈焰，并伴随着“いつまで、いつまで（待到何时、待到何时）”地怪鸣声。 她奋力扇动翅膀，火焰在她的操控下凝聚成螺旋钻式猛冲向一个方向。 双胞胎编织的妖风在浅仓香织的全力进攻下终于被破开了一道缺口。 陆圆找准时机，掷出祀戎，裹挟妖力的碧落鋋从缺口位置钻了出去，第一时间就寻找那对双胞胎。 双胞胎掏枪射击，子弹击中鋋身，却也暴露了两人的位置。 「狴犴·囚禁」 夜空中似有雷鸣声炸开，继而“哗啦哗啦”地锁链声在双胞胎耳边响起。 当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时，突然从虚空中钻出的锁链已经缠住了二人的手脚。 极短的僵直时间已经足够浅仓香织解决他们了，锋利的钩爪从他们的咽喉处划过，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他们脆弱的喉管。 两人的尸体一前一后倒在地上，突如其来地变故，让一直表现地成竹在胸的烬丑出现了不该有地慌乱。 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了，高榷抓住他的破绽，一脚蹬在了他的小腹处，将他踹进了麦田里。 「英招·镇邪」 气压从空中猛的砸下，烬丑四肢都被按进了土地，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似乎已经陷入败局。 但他偏偏放肆地大笑:“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都得死，烬阴和烬虐会送你们来陪我的！ 哈哈哈哈！” “你是说这两个小丑吗？” 与陆圆他们失联已久的黄越缓缓从远处的村子里走来，他左右手各提着一个人，看上去那两个人已经没了呼吸。 “烬阴！烬虐！你们……” 第56章 竹篮打水 黄越把两具尸体丢到了烬丑面前，居高临下笑眯眯地说道:“不小心迷路了，恰好遇上了他们，请他们带个路，他们却不识抬举，只好自己摸过来了。” 烬丑说不出话了，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他们两个嘴硬，被我不小心玩死了，万幸还有你活着，要不你来讲讲这里发生的故事？” 黄越对高榷摆了摆手，高榷放开压制，烬丑第一时间就想跑，被黄越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胳膊，像摔玩具似的又摔进了田里，半天没爬的起来。 “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黄越拉下脸来，阴沉的目光竟然让烬丑感到畏惧。 “你不要得意，会有人给我们报仇的！” 他这模样很有些色厉内茬的味道，想要吓住黄越可没那么容易。 “给脸不要脸！” 啪！ 黄越一个大逼兜，烬丑半张脸凹了下去，嘴巴一张，牙齿吐了一地。 黄越对拷问烬丑失去了兴致，又或许担心因为收不住手把最后一个舌头给弄死，抬手砍在他后脖颈上，让他直接昏了过去。 此时黑衣人已经尽数被放倒，放眼过去，只剩下五十岚真梨和井上太郎他们还在打斗。 天空中已经有直升机飞了过来，路上也有警车闪烁着警灯往这边靠近，井上太郎三人已经有了退意，但陆圆他们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更何况现在走不走得了，还得看五十岚真梨愿不愿意停手。 五十岚真梨的面部都已经爬满鬼纹刺青，她的手臂上更是腾起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肉疼的荆棘状幽紫色火环。 井上太郎倒是没受什么伤，永田濑和山本津莲就没那么轻松了。 永田濑的腰部被五十岚真梨生生撕下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更关键的是他的伤口还无法愈合，伤患部位附着着幽紫色火焰，无论他怎么拍打，火焰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重新燃起。 山本津莲伤势比他更重些，一只手臂耷拉着，关节处肿得像个馒头似的。 他的双腿都被火焰烫伤妖化后的皮肤也有大块剥落，奇丑无比。 虽然山本津莲看上去更好收拾，但陆圆的目标始终是永田濑，那个制造车祸的凶手。 永田濑也察觉到陆圆的不善，回以同样凶残的目光，并且伸出手在脖子前横拉了一下，威胁地意味十足。 “把他交给我。” 陆圆握着祀戎的手指向永田濑。 “时间不是太够，有把握吗？” 黄越估算了一下，最多不超过三分钟，新越市的绣衣使者和警察就能把他们全部围起来，那时候再动手就不太明智了。 “足够了。” 陆圆没有再废话，小跑着冲向永田濑，先手掷出祀戎被他躲过，转眼之间又将督水也砸了过来。 永田濑握着的太刀已经断了一截，被督水砸中，刀身又出现了数道裂纹，距离彻底破碎也没多少功夫了。 “去死，小鬼！” 永田濑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鬼盯上，还狂妄地要在极短时间里解决他。 他愤怒地大吼，体型居然在缩小，头部越来越像鸟首，背部衣物被从内刺破，一对灰黑色翅膀伸了出来。 永田濑的气息节节攀升，眼看就要触摸到八极阶的门槛。 汹涌的妖力猛然灌注进断刃之中，脆弱地刃身经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妖力侵蚀瞬间炸裂，一道乌黑光刃向天空延展，起码有数十米长。 「鸦天狗·天草斩」 令人肌肤都感到疼痛地杀意凝为实质向陆圆包来，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受到了限制。 但此刻的他心中并无恐惧，相反还抽出时间从兜里掏出手机，播放事先准备好的京剧片段《走麦城》。 “某今日困麦城身入险地 一着错反被群丑相欺 失荆州负重托岂能无愧 空有这擎天手难以挽回 ……” 陆圆在金城钢厂时偷偷地靠近过那辆皮卡，在驾驶室里听到了这段京剧。 他觉得何晨光未必喜欢这段《走麦城》，但如果配上永田濑的脑袋想来能稍稍宽慰他的在天之灵。 那股熟悉地怒意又一次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涌，它轻车熟路地在陆圆的躯体内肆意游走，仿佛离家多年的主人回到故乡的古宅一般。 熊熊燃烧的火焰出现在陆圆的心里，乌黑的眼珠被金红色覆盖，澎湃地热意从他的周身向外发散，高温扭曲了空气，出现了不真实地幻影。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看到了那个令他们终身难忘的景象，冲天烈焰凭空出现，在陆圆的头顶翻转盘旋，化作一头骇人的火焰巨鸟翩翩起舞。 金黄色火焰构成的鸟躯犹如实质，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拖曳地尾羽垂在陆圆的肩上，不仅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一毫地伤害，反而有力地治愈了他身上新添的伤口，快速的愈合、结痂、剥落只在眨眼间。 “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黄越不由想起《楚辞》中的这句。 星野瞳被这种力量深深地震撼，她的式神居然不受控制地释放妖象与之呼应。 五十岚真梨本来意识已经模糊，完全是本能在驱使她战斗，但现在体内暴躁地凤凰火却莫名地平和宁静，她也终于从混乱中摆脱，脚下一软，瘫在地上。 “走！走啊！” 永田濑知道自己绝无活下去的希望，只能催促井上太郎他们快速离开。 然而陆圆却已经朝他放平了手臂，那头金红巨鸟扑了过来。 「朱雀·火德」 永田濑的身体被火焰吞噬，他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瞬间焚化为灰烬。 “井上样，走！ 我来断后！” 情知必死无疑，山本津莲决定留下断后。 井上太郎咬牙切齿，旋即转身就跑，但黄越却越过山本津莲追了上去。 “来啊！来追我啊！” 山本津莲咆哮着冲陆圆吼道。 但此时陆圆一身妖力早已经在刚才的妖象中消耗一空，这时候就是个空壳子，山本津莲只要上前一刀就能结果了陆圆。 但他却不敢这么做，怕自己被陆圆抬手给秒了，连拖延的时间都争取不到。 但他一瘸一拐跑出去快百米了，陆圆还是没有动静。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陆圆是樯橹之未了，再想回头却已经晚了。 高榷和浅仓香织一左一右朝他出手，山本津莲仅仅拖延了十秒钟不到就一命呜呼了。 第57章 七宗五姓 井上太郎不是没有预料过计划会失败，毕竟是在异国作战，没有天时与地利，成事只能看人，但他却无论如何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 从霓虹到神州，为了获得详细资料连深埋在四国道馆内最重要的棋子真一都动用了，这才挖出了五十岚真梨的情报。 虽然在与烬的交易中出现了些许摩擦，但双方很快达成默契，将错就错，诱导神州廷尉府误判他们的真实目的。 前期的进展都很顺利，偏偏在收尾时出现了意外，这难道是天命吗？ 井上太郎顾不得多想，只能亡命地跑，但黄越就像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井上太郎的前方也响起了警笛声，密密麻麻地脚步声告诉他，继续往前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密集的弹雨。 半妖能够在一定程度内无视子弹的伤害，可也架不住数十上百支枪持续不断地射击，要是廷尉府再狠些动用火箭筒或者反坦克器材，即便是他挨上一下也要丢半条命。 就在井上太郎感到绝望之际，前方忽然响起了爆炸声并伴随着刺目的火光。 井上太郎大喜，闷着头往前冲。 黄越紧随其后，然而半路上突然杀出一人，手持一把红色太刀当头劈下，迫使黄越停下脚步与之对峙。 然而这半路杀出来的强者并不愿意与之纠缠，丢出数颗烟雾弹和震爆弹后就急速后退，黄越虽然追得很紧，但面对遭到袭击的新越市警方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只能加入到救人的行列中。 忙活了一夜，每个人都精疲力尽。 等到新越市廷尉府接手并完成现场清理，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烬丑被新越市廷尉府带走，他们虽然来得晚了些，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不管出了多大力，战利品还是俘虏总要分润些给他们才有利于团结。 当然，新越市廷尉府也投桃报李，把协助五十岚真梨进行调理治疗的那个隐世家族也“请”到了廷尉府问话。 要想事先得知五十岚真梨的行程并做好埋伏，这个隐世家族里没人走漏风声绝难办到。 在新越市隐居的这个家族来自太原王氏的分支，太原王氏又是七宗五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七宗五姓又称作五姓七望。五姓为李、崔、郑、卢、王，其中李又分陇西李和赵郡李，崔又有博陵和清河两支，统称七望。 这些门阀世家对李唐王室都瞧不上眼，更不会与普通人家联姻通婚，依次保证血脉的“高贵”。 作为影响神州上千年的门阀，哪怕时至今日，势力大不如昨，却也非寻常门户可以撼动。 不过在廷尉府面前，他们再怎么倨傲也要低下头来。 廷尉府上门，这支王氏分宗的宗主也亲自作陪，带着家中重要子弟来到新越市廷尉府接受问询。 “我们对廷尉府的工作一向都是支持的，千百年来一贯如此，还望府主明查。” 新越市廷尉府的“府主”正式职级是廷尉府绣衣狱史，七宫阶。 “王老太爷太客气了，王家能够认可我们的工作，说明我们的工作卓有成效，也更证明我们采取的措施是有必要的。 这次的事件牵扯不小，有外国友人，还有青丘学院的学生，更关键的是在这次事件里出现了烬和江山鬼两个恐怖组织，老天爷该明白神州对恐怖组织是什么态度？ 抓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 凡是和恐怖组织有牵扯的，我们廷尉府一贯是追查到底，务必不给这些恶势力提供半点滋生的环境。 老天爷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我也不是逼老太爷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老天爷只管把可疑分子的名字告诉我们，我们抓人，绝对不叫老天爷为难。” 方雷身为新越市廷尉府的掌舵人，他说话的分量是值得王老太爷深思的。 王老爷犹豫不决，方雷也不催促，叫人给老太爷上了杯茶，陪着他慢慢喝慢慢想。 王老太爷看这架势便知道，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三四五，人也别想走出廷尉府了，只能对方雷拱拱手道:“方府主说得对，绝不能给恶势力提供滋生环境。 老朽这边有几个可疑对象，请府主带回来审问！” 另一边，陆圆他们坐上了学院派来的车，接众人返回酒店休息。 陆圆被带进了一间会议室，聚集在这里的除了查光耀等人外，还有数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老师们。 陆涵也随同她的老师丁先一块赶到了这里，随同他们一起赶到的还有大批仪器。 “先做初步的检查，帮你稳定状态，必要时候我们也会把太原王氏请来帮你调理两支妖脉，你不要太担心。” 陆涵凑在陆圆耳边轻声地安慰着他，陆圆躺进了一个胶囊式的密封舱，各种仪器挂满舱壁，而他需要被一众老师围观。 “心率正常。” “血压正常。” “无妖化现象。” “抽血，做血常规分析。” 一系列检查下来又忙活到晚上八点，陆圆总算被允许走出密封舱，摄入维持身体所必须的营养品。 “超出我们的预计，你的身体似乎……非常健康，两种妖脉互为表里，狴犴把朱雀隐藏地很好，以至于我们对你的先期测试里居然没能测出你还隐藏了另一种妖脉。” 丁先眼神里满满地凝重，陆涵等学生在认真的做笔记，像这种特例回去后肯定是要进行针对性地改正了，务求每次测试都能保证真实可靠。 “陆同学，你表现的很出色，这次的绩勋也会很快打到你的学生卡里，你先回去休息，这几天不要胡乱走动，我们随时会与你联系。” 查光耀眼神示意这些老师按耐住内心的疑惑，先把陆圆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又换了一间会议室，查光耀进门后就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老查，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遇到什么麻烦了？ 该不会和陆圆有关？” 丁先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查光耀居然点了点头，只是依旧没有开口。 “别卖关子了，和我们讲讲，有什么问题，我们这么多人也好帮你出谋划策啊！ 是不是担心院长对混血半妖会设置太多门槛和限制？ 放心，我们会出具证明，证明他非常稳定，不可能让院长把好苗子按死在青丘山的！” 另一名胡子花白的老教授拍着胸脯保证。 第58章 清算 查光耀摇了摇头，深吸口气，双手握拳又缓缓放开。 “22年前，帝都学院出了位上舍生，其人妖脉为狴犴。 短短四年功夫，其人便已升至绣衣狱史，并成为帝都廷尉府府主的候选者之一。 就在竞选府主的前一个月，帝都廷尉府接到有关‘不死民’的密报，他被派去追踪其成员，而后失踪。 中央廷尉府派出干将追索其下落，最后在泰山东道找到了他的尸体，死状凄惨。”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有了猜测，但也有人怀疑道:“陆圆才16岁，时间上对不上？” “如果他身边有高人布下巫阵延缓其脱胎生长，就说得通了。” 刚好，陆圆的爷爷曹谷风就有这个能力。 “狴犴妖脉虽然稀有，但也不是只有这一位？” “是啊！不过这位狱史的名字叫陆当，而他的妻子姓南。” 南，四象之一朱雀世家的姓。 狴犴，朱雀的后人，出生时就有强大的巫师护道，放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头顶主角光环的存在。 可听查光耀的意思，事情没那么简单。 帝都廷尉府！ 其他人渐渐明悟，这件事牵扯到了这个地方。 帝都廷尉府受中央廷尉府直辖，似乎权限收到不小限制，但仍旧有人为了争这个府主位置打得头破血流，勾心斗角也在所难免。 如果为了府主之位陷害甚至恶意出卖同僚，这就是所有绣衣使者所不能容忍的了。 可事情却偏偏被掩盖了，以至于像他们这些教授居然对此事知之甚少，如果不是查光耀说出来，很多人都闻所未闻。 “查主任是担心帝都那边会对这个孩子不利？ 哼！帝都未免太猖狂了，当我们青丘学院好欺负不成！” “此事需上报昆仑总院，请总院定夺，总院总不能坐视天才被这种腌臜事淹没！” “中央廷尉府也不能坐视不理？当年人家的父亲就死得不明不白，难道都不能保证其子弟的安全了？ 这让天下这么多披肝沥胆的绣衣使者如何想？廷尉府都不能保障子弟安危，他们怎么能安心对敌？” “人心之复杂，更甚妖类，简直败类！” 这些教授或许不是武道上的强者，但在嘴炮上绝对是无敌的。 “稍安勿躁！事情没坏到那个地步！” 查光耀拍了拍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他起身踱步，背着手沉思片刻道:“先告知院长，让他想想对策。 好苗子又不是我们一个人的，他要是不上心，我们再去总院寻求帮助，舍了这张老脸，保下一个孩子的性命当是无虞的。” 丁先摩挲着下巴，忽然说道:“要不让小家伙出国避避风头？ 不是有那个交换生名额了嘛，他和霓虹那个小丫头关系还不错，出去躲躲应该问题不大。” 查光耀听到这话也是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交换生名额他是出了不小力的，就算院长也不能无视他的贡献，这个办法妙啊！” “还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听说他的爷爷失踪了，如果让他有了后顾之忧，恐怕他出国也待不住。” 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黄越缓缓说道。 “我们在加紧进度了，不过那幅画上的巫术确实了得，起码还要半个月才能有点眉目，老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把自己锁在典藏库里，要是他能帮忙，这道巫术兴许早就破了。” 有名脑袋秃得没几根毛的教授抱怨道。 “行了行了，先回房间休息，折腾了这么久，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查光耀下了逐客令，其它人都走了，唯独黄越还坐在位子上。 “怎么不回去休息？” “陆当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秘辛。” “知道又怎么样？那些人的地位是你我能撼动的吗？ 陆当本人天赋异禀，妻子又是朱雀世家的当家人，这样出色的能力和背景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查光耀按住他的肩膀，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说道:“要能沉得住气！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那些人犯下的罪早晚要应在他们自己身上！ 保住这颗火种，才有来日的复仇之火！ 我知道你和陆当有过一面之缘，这事知道的人还不多，你更要小心，不要把自己先陷进去！” 黄越点点头，起身离去。 查光耀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内，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十岚乘像个乖学生一样站在门口，星野瞳也不比他好多少，只是她的胆子更大些，总是不停地朝房间内探头探脑，一边的浅仓香织多次提醒也无济于事。 房内，五十岚真梨与陆圆面对面而坐。 “陆君，这次多亏了你出手相助，真梨才能逃过此劫，请受我一拜！” 五十岚真梨郑重其事地朝陆圆行礼，陆圆侧身避过没有受。 “应该的。” “还是要感谢陆君的，我已经让人备了一些薄礼过不了几天就会送来，希望陆君不要再推辞了。” 五十岚真梨面带笑意地说道。 陆圆颔首表示接受。 五十岚真梨又道:“四国道馆提出交换生一事，不知陆君可有想法？ 如果陆君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为陆君安排好行程住宿等一切问题，陆君只管前往四国道馆即可，其它的事情无须陆君操心。”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我还有私事需要处理。” 陆圆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留在青丘学院学习，更别说去霓虹留学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这次可以和陆君一起回霓虹呢！ 不过，我相信陆君一定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也真诚地希望陆君到霓虹来。 我们五十岚家随时欢迎陆君的到来，请接受我们的善意。” 五十岚真梨显得有些遗憾，但表情管理地依旧十分到位。 “会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打扰陆君了，家族催促的急，我今天就要动身回国了，陆君一定要记得来玩啊！” 五十岚真梨与陆圆告辞，走到门口时看到了弟弟。 “乘，我先回家了。” “姐姐，我送你。” 五十岚乘和五十岚真梨离开后，星野瞳跑进了陆圆房间。 “陆桑什么时候去霓虹啊？” 她跪坐在地，手肘撑在床上托着腮帮子。 穿着白袜子的脚丫不安分地摆动着，显得非常可爱。 “不知道。” 星野瞳脸上的失望毫不掩饰。 第59章 失联的子酥 “陆桑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去霓虹了？” 星野瞳嘟着嘴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你这次表现出强大的双妖脉天赋，青丘学院一定会把你当个宝似的保护起来，就好像真梨姐一样，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远离道馆半步。 一想到再也不能和陆桑像之前那样快乐的玩耍，瞳就觉得好难过。” 星野瞳趴在陆圆的床上苦着个小脸。 陆圆走近些坐下，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星野瞳主动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像个慵懒地小猫似的靠在陆圆的腿边。 “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真的吗？” “嗯。” “不许骗我！拉钩钩！” 星野瞳破涕为笑。 星野瞳又靠在他腿边说了很多东西，说着说着自己就犯困了，嘴里还念叨着:“不要忘记陆桑，一定要把陆桑记在脑袋里，不够不够，要刻在心里才行，不然还是会忘……” 青叶正雄带队返回霓虹，离别之前特地跑来向陆圆再次表达了感谢，并奉上了五十岚家族为他准备的礼物。 “陆君，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相信有一天神州也会因你骄傲，我在霓虹等着你的好消息。” “借您吉言。” 飞机起飞，五十岚乘靠在窗口往下看，那些人的面孔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模糊。 “你不再多看一眼吗？” 坐在五十岚乘后排的浅仓香织向身边的星野瞳问道。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长久的相聚，陆桑答应我会来霓虹找我的，我相信还有见到他的一天！” 星野瞳握紧拳头道。 “但愿如此。” 浅仓香织神色复杂地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脑袋里却想着要不要把星野家大小姐即将联姻的消息告诉这个天真的孩子。 查光耀带队返回学院，队伍里每个人都安然无恙地返回，受到了学院里留守的其他学生的欢迎。 大家对这次学术交流的情况知无不言，但却对学术交流以外的行动细节三缄其口。 院长办公室。 查光耀就坐在高阳宏对面，四目相视。 “龙井，毛峰，铁观音挑一个？” 三罐没有任何包装的茶叶摆在查光耀面前，任他挑选。 查光耀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高阳宏不怎么会喝茶，但却是个收藏狂人，即便是再亲近的人，进他办公室喝到的茶都是不知道产地的碎茶叶，今天却破天荒地拿出三种名茶，只能说心里有鬼。 高阳宏取了一对茶杯，扣扣搜搜地从黄山毛峰里面抓了一小撮丢进去，然后拿煮开的水直接冲泡。 “粗俗！有你这么浪费的吗？” 即便查光耀不怎么懂饮茶的手法，也知道他这是在暴殄天物。 高阳宏意味深长地说道:“粗人喝茶好比牛嚼牡丹，难看是难看了些，但一杯都不会浪费。 倒是那些活得精致的人，三冲三泡，这反复冲泡之下，茶香还有多少？ 留下的究竟是茶水还是他们的口水怕是自己都说不清了？” 查光耀眉毛挑了挑:“那你是要做这粗人喽？” “你是细人吗？” 高阳宏眯着眼问。 “做不来做不来！粗俗一辈子，临到老再想改换门庭我可适应不了！” 查光耀摆了摆手笑道。 “那就是了！我高阳宏也没有给人当狗的习惯，宁可吃自家烧得粗茶淡饭，也咽不下高门大户吃剩的泔水！ 既然入了我的门，那就是我的学生！怎么管谁也别来指手画脚，更别对老子吹胡子瞪眼，我不吃他们那一套！ 谁要是跟我耍阴招，莫要当我高阳氏好欺负！ 破船还有三斤烂钉呢，谁要是不信邪就来试试他的牙口够不够锋利！” 高阳宏这番话让查光耀吃了颗定心丸，不过他还是说道:“既然保下这个孩子，总不能就把他藏在学院里？ 要不要趁着交换生的名额在手，把他送到霓虹去？” “我也在想这个事，但就怕脱离了我们的可控范围，那个孩子反而会遇到更多危险。 江山鬼可不是易于之辈，这次吃了亏，到了他们的地盘，那可不会手软。” “霓虹的阴阳寮还是有些能耐的，加上这次又和五十岚家族结了个善缘，大环境上还是比较安全的。 更何况我还惦记着霓虹的一样东西！” “扶桑？” “没错！朱雀若是能在扶桑树下修行，精进飞快，到那时也就有自保之力了！” “就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想法？那位曹谷风可非凡人呐，若是他出了个意外，只怕这孩子连学院都不想待了。” “我来想想办法，让他们做做他的工作。” “关于他父母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他，我怕他承受不住，万一引得妖脉冲突，可就不妙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 陆圆刚回到宿舍，林清川就“咚咚咚”地敲起了门。 “怎么了？” 陆圆正在收拾行李，打算前往爷爷指引他去的那个地方。 “陆圆，你没发现迎接你们的队伍里少了人吗？” 林清川焦急地看着他。 “子酥学姐？” 陆圆记忆力尚可，今天回来确实还没看到子酥学姐。 “咳咳！林清川，你在干什么？” 唐晚晚从后面赶到，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我发誓，我可什么都没说，是陆圆自己猜出来的，你不能告我的状！” 林清川举手投降道。 唐晚晚白了他一眼，对陆圆说道:“子酥学姐出任务去了，按照计划三天之前就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还没回来，更关键的是昨天晚上断了联系。” 林清川目瞪口呆:“你不是不让我说的吗？怎么全被你讲出来了？” “我担心你个大嘴巴传得满天飞！” 唐晚晚不去理会这个活宝，而是把详细情况告诉了陆圆。 子酥领取了一件追踪走私贸易的任务。根据可靠线报，有人在福海市进行妖物交易，涉案金额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货物清单里居然有妖族，这一点格外危险。 大部分妖具备极强的攻击性，却也有小部分妖攻击性不强，同时自身有极好的药用或特殊功效。 近些年来，某些不法之徒居然以妖入药，公然在黑市贩卖，引得某些富翁追捧，一时间猎妖制药泛滥成灾，廷尉府多次出手打击此类活动效果都不是很明显，这背后必然是有组织在支持他们与廷尉府作对。 这次发现的走私贸易涉及的妖族众多，对方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猎妖团队，学院这边许多高年级生都还在斟酌是不是要组队接取任务时，子酥独自一人就把任务揽下了。 然而她现在却与学院和福海市廷尉府失联了！ 第60章 我去 失联在古代倒是常事，可放在现代社会就极不正常了。 只需要一通电话，甚至一个短信报个平安就能让人无需牵挂，可偏偏一丁点信息都穿不回来，这让人就非常揪心了。 陆圆想了想问道:“学院怎么说？” “已经和福海市廷尉府沟通过了，但是他们那边反馈的情况也不太好。 福海市那边安排的线人死了，和子酥一起出任务的两名绣衣使者也联系不上，他们怀疑三人可能遭遇不测了。” “下一步呢？学院打算怎么做？” “召集上舍生中的佼佼者，组建搜救小组。” “可以报名参加吗？” 陆圆想也不想地说道。 “好像不太行，负责搜救行动的老师认为这次的任务危险系数比较高，不建议我们参加。” “可不可以？” 陆圆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 林清川第一次在陆圆身上感受到压迫感，下意识点点头。 “那就行，带我去。” 林清川带着陆圆前往武极殿，在门口遇到了高榷。 高榷看到陆圆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去救子酥学姐。” “不建议你去。” “为什么？” “不安全。” “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行。” 高榷知道一丁点关于陆圆的内情，并不多，所以他说不出所以然，但态度比较强硬。 “让他进来！” 黄越走了出来，拍了拍高榷的肩膀。 “他不可能永远处在我们的庇护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成长。” 陆圆进到武极殿，已经有数名学生站在了大屏幕前。 “根据院长办公室指示，这次走私交易背后极有可能是‘奇肱’在支持，要我们注意防范电子战。” 黄越带着他们来到大屏幕前，一名武极院的上舍生正在介绍情况。 “周振，文训院那边协调好了吗？” 一名身材高大，面容看着就非常严肃地男生快步走到黄越面前。 “协调好了，老师。” “把人请过来，求人办事该有的态度要有，都是同学，不要分的太清。” 正说话间，侯语已经带着一票文训院的学生走进了武极殿。 “黄老师，我可是把信息专业的学生都给你叫来了，不能亏待了他们啊！” 陆圆顺势看去，居然在队伍里看到了唐晚晚，也难怪她能够知道那么多情报。 “开始干活，你们同学好友的性命就掌握在大家手里，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尽早把人救出来，我请大家涮火锅！” 黄越又转过身对高榷他们说道:“准备人手，今天晚上就要到福海市待命。” 高榷点点头，直接开始点名。 “周振！” “到！” “王宸！” “到！” “何殊！” “到！” …… “陆圆！” “到。” “收拾东西，校场集合！”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像精密零件般高速运转起来。 当众人来到校场时，一架铁灰色涂装的伊尔-76静静地停靠在这里。 伊尔-76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苏联伊留申航空集团研制，相较于安-12，伊尔-76有着航程更远、载重更大、速度更快等优点。 但老毛子的缺点也很明显，电子仪器傻大笨，属于能用就行的那种，实在谈不上精巧。 不过青丘学院的军械所对这架伊尔-76进行全面的现代化改装，毫不夸张地讲，它几乎只有外壳还是伊尔-76的，内部看说是y-20一点问题没有。 “出发！” 校场被当做跑道，伊尔-76的4台ps-90a-76型涡扇发动机发出骇人的咆哮声，强大的升力在极短时间内将这头猛禽送入天空。 透过窗舷，能看到伊尔-76的外挂点上所挂的炸弹，以及2门23自卫机炮。 “我记得上次乘坐时不是把那2门机炮给拆了吗？ 又给装回去了？” “天知道军械所怎么想的，反正已经魔改很多回了，再改几次有什么可稀奇的？” “算好的了，上回我坐货舱时，那里还是战地医院，现在改成了电子对抗室，保不准下次就改成太平间？” “乌鸦嘴，能说点中听的不？” “安静！有叭叭的功夫不如多休息会儿，留足力气应对突发状况！” 高榷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这些人叭叭半天还兴致高昂，忍不住出声呵斥。 一圈看下来，只有陆圆坐得笔直，双眼紧闭，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比这一帮子上舍生更像学长。 “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些个前浪早晚被学弟拍死在沙滩上！” 高榷内心腹诽不已。 伊尔-76魔改以80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巡航，这已经是常规伊尔-76的极限了，不过对于魔改版来说却只是提速前的热身。 伊尔-76从青丘山出发，在当日晚间6点降落福海市雪浪机场。 福海市廷尉府已经提前清空了跑道，临时关闭了所有航班，只为保障伊尔-76的顺利降落，以及搜救小队成员的身份信息。 “高榷，又见面了！” 前来迎接的是高榷的老熟人，有过两次任务合作经历的许平。 许平是福海市廷尉府的绣衣直指，主管方向是打击跨国犯罪的半妖组织。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几名得力下属，其中一小半都出自青丘学院，说起来都是他们的学长学姐。 “直接去指挥中心，我们这边掌握了些最新消息，先和你们分享一下。” 一行人上了大巴车，在市区开了半小时，才到达福海市廷尉府驻地。 福海市廷尉府的驻地看着并不起眼，一栋五层的写字楼。外面挂着律师事务所的招牌，看上去就像是不入流的张益达开的事务所一样，十天半个月都未必有人会上门寻求法律援助。 写字楼有地下停车场，大巴车驶入后，电子围栏立刻放下，同时隔火门自动闭合，停车场内隐藏的大灯迅速打开。 电梯口早已有人在等候。进入电梯，许平拿出身份证在电梯按钮刷了一下，显示屏上跳动出一排数字。 许平使用b到5六个按键进行组合输入密码，电梯开始下行。 又过了约半分钟，电梯门打开，眼前赫然是一个有上百人忙碌工作的大平层。 入目就是占据一面墙的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超过二十个头戴耳机的男女坐在电脑前不间断地键入信息。 第61章 线索汇集 “高榷，这是我们韩府主。” 许平把高榷一行人带到一名国字脸男人面前。 “韩府主，你好。” “小高的名字我不止一次听许平提过，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诸位都是青丘学院的骨干，廷尉府未来的栋梁之才。 我也是从青丘学院走出来的，你们要是不嫌我老，叫一声学长也行。” 韩立人虽然面相严肃，说话时语气倒也还算温柔。 高榷和他握了握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事态紧急，这次要有劳韩府主了。 子酥同学是学院重点栽培的学生，基本预定了下次考试的上舍生席位，突然出了这样的事，院长和其他老师都很关注。” “这件事说起来我们福海市廷尉府有不小的责任。 我们低估了事情背后的风险，贸然将这次走私任务划给学院做实习之用，导致子酥同学陷入险地。 好在事情的发展还没有到最恶劣的地步，最新情报表明，子酥同学以及我们廷尉府的两名绣衣使者都还没有性命之危。 只不过我们的两名绣衣使者已经暴露，被走私组织围困在一处海岛上，子酥同学极有可能隐藏在暗中，准备搭救他们。” “岛上？” “是的。 我们的两名绣衣使者假扮成渔民被走私组织招募至船上装卸货物。然而当船开到目标海域准备交易，并且我们的抓捕组已经就位的时候，走私船只忽然变向朝海岛驶去。 我们没敢贸然行动打草惊蛇，而是派遣了无人机和无人潜水器抵近侦查，这才搜集到了他们的动向。” “消息走漏了？还是他们临时变卦？”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我更宁愿相信前者。” 韩立人能说出这话，可见他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的人。 因为消息走漏，很大概率是廷尉府里有走私组织的内鬼在通风报信。 韩立人敢于刀刃向内，是要有极大魄力的，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搞得廷尉府人心惶惶，到时候能不能正常运转都说不好。 高榷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韩府主有线索了？” “嗯，正在求证的路上，顺利的话，也该有回传了。” 说着他便转向大屏幕方向，提高分贝道:“转富路码头廷尉分局。” 大屏幕上镜头微微抖动，但马上就稳定了，一名剪成寸头的中年男子站得笔直，神情肃穆。 他转身对着镜头行礼，大声道:“报告府主，抓捕行动一切顺利。 原富路码头廷尉分局副局长，张宇，在行迹败露的情况下，仍负隅顽抗，意欲驾船出逃，被我们堵截在码头，已擒拿归案。 根据初步问询，他对泄露内部信息一事供认不讳。” “我知道了。刘局长，挑得力的人手随时待命一但我们这边行动，你们要能配合得上。” “是！” 屏幕一暗，指挥室内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不论何时何地，哪个朝代刀刃向内的举动无疑是对内部同志不信任的表现。 哪怕剜除了毒瘤，可到底痛在自己身上。 “内部整顿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我希望大家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的同志带来生命危险，所以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更不能被敌人侵蚀腐败！ 老付，小高，你们来一下，其它同志继续手里的活儿。 小许，你招待一下学弟学妹们。” 韩立人把高榷还有他的搭档，福海市廷尉府的副府主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许平领着陆圆一行人到隔壁房间休息。 “这些是我们搜集到的‘奇肱’资料，你们先了解一下。” 韩立人打开投影仪，将u盘插入电脑，幕布上出现了一个模样奇怪的“人”。 说它模样奇怪，是因为它只有一只手臂却有三只眼睛，呈品字形排列在脸部。 翻过此页，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是一匹名为“吉量”的马。 此马皮毛雪白有斑斓花纹，赤色的鬃毛，双目绽放着金芒，神骏异常。 “《山海经·海外西经》中记载，奇肱国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 又有记载，奇肱民善为拭扛，以杀百禽，能为飞车，从风远行。” 许平再度翻页，只是这次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把风格迥异却相当酷炫的枪。 “奇肱人虽只有一条胳膊，但他们三只眼睛昼夜轮岗工作，又非常善于制作机械，所以科技水平很高。 不要小瞧出现在他们手里的武器，搞不好就会要了你们的小命。 他们的妖脉传承比较稳定，都是这种名为‘吉量’的妖兽。 吉量在妖谱上被列为s级，本身作战能力不强，但生命力极其旺盛，随随便便就能活到上千岁。 假如你们与奇肱人交手，务必不能大意！除非看到他的身首异处，否则他都有可能处在假死状态，随时会恢复过来趁你不备给你致命一击！ 我们有好些个同志就是以为击中了他的心脏或者脑袋就觉得高枕无忧了，结果因此送命，相当可惜。 我不希望你们这些学院精英也犯这种错误，你们的未来不该停滞在这个年龄段，还有更广阔的天空要去探索，知道了吗？” 许平可谓煞费苦心，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对他们也是倾囊相授。 …… 无名海岛上，来自福海市廷尉府的两名绣衣使者已经被扒光了吊在了旗杆上就这里立在空地上。 盛夏虽过，初秋又来，海上的夜晚，风还是很冷的。 两人虽是半妖，可已经两天滴米未进，要不是下过一场雨，两人拼命仰头喝了几口雨水，怕是已经晒成人干了。 就在他们周边不远，搭建了数顶帐篷。 帐篷里传出灯光。 两人面对面坐在地上，吃着各种罐头，喝着啤酒。 “廷尉府的人都已经得到消息了，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留在这里送死吗？” “这谁说的清楚？反正死的又不是那些个大人物，我们这些人贱命一条，死再多又有谁来可怜？ 兴许死后连个墓地都没有，烧成一把灰，就这么扬了！” 他伸出手在风里搓了搓，仿佛看到了死后自己的下场。 “呸！真不吉利！ 挫骨扬灰啊！你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值得廷尉府这么收拾你啊？” “那可就多了去了！自从加入奇肱，杀得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最小的还是个婴儿，你说我要被抓住了，是不是死路一条？” 那人满不在意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第62章 奇肱国幻想 “啧啧！那你是真该死！ 我也杀人，但只杀过成年人，对小孩子可下不去手。” 另一人说道。 “呦呵，还慈悲心肠，你怎么不去出家，还跟我们混到了一条船上？” 他的同伴正打算继续嘲讽他时，下一秒，两人齐齐变色。 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鲜血溅射的画面，低下头，竟看到对方的胸口不知何时被漆黑的羽毛刺穿。 “你……” “你……” 两人都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很快就有他们的同伴察觉到蹊跷掀开了帐篷，却只看到两具冰冷的尸体。 “死有余辜。” 子酥默默退入森林，蜷缩在一棵树的树洞里，一动不动。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背上那道伤口草草处理过，但现在似乎有些发炎，疼痛和饥饿让她没法安心休息。 这里的条件也不允许她睡得太死。 树洞极窄，她虽然身体塑性强，可一直保持蜷缩姿势，血液流通就会补偿，大脑容易出现眩晕，导致思维迟钝。 这就迫使她只能是浅层睡眠，每隔十分钟不到就要屏气凝神听一会儿外面的动静。 她咽了咽唾沫，灵巧地舌头轻轻一卷，藏在舌头下的一颗桑葚大小的黑色果子被翻了出来。 她慢慢地咀嚼着，酸涩甚至发苦地汁水让人喉头不适，但她却还是强忍着呕吐感咽了下去。 这是她出手袭杀那两名奇肱外围成员后，在折返的路上采摘到的果子。 她没有去拿那两人吃剩的罐头。并不是她觉得膈应或者洁癖在作祟，而是担心那两人是奇肱为了抓她故意设下的圈套，万一在食物里下毒或者放上追踪器之类的，她就必死无疑了。 奇肱的科技实力很强，她身上的信号发射器差点害了她的命，幸好及时丢弃，这才摆脱了追索。 她唯一的武器银雪剑也被奇肱的人夺去，她索性便将身上的任何金属物品全丢弃了，防止被他们的金属探测器发现。 她非常的小心谨慎，但她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救援的人的到来。 “又死了两个。” “她就没有吃他们的东西？” “没有，她太谨慎了，我甚至没敢下毒，只是在罐身用了追踪剂，哪怕她忍不住摸一下我都能追上她，但她愣是忍住了。” “生命探测仪用过了？” “红外热成像仪都用了，都没找到她。” “妈的，屁大点地方，一个大活人抓不到？” “你行你上啊！” 一间用集装箱改造的临时住所内，两名独臂人面对面，六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头怎么说？” “让我们继续待命。” “妈的，这是让我们送死！ 傻子都知道廷尉府的人一定会找到这里，我们不走还留在这里图什么？” 额头有道疤的那名奇肱人拿起手边的香烟盒递到对方面前。 还在气哼气哼，嘴角边有痣的奇肱人别过头去:“不抽！” “没让你抽，让你帮我拿一根出来！” 额头有疤的那位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嘴角有痣的那名奇肱人悻悻地转过头，从烟盒里抽了一支并递到对方嘴边。 额头有疤的张嘴叼住烟，并示意嘴角有痣的那个把火机丢过来。 点火后，额头有疤的奇肱人下意识把火机往兜里揣，被嘴角有痣的那个一把抓住。 “我的火机！你顺我火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额头有疤的那位倒是出奇地平静了一回，居然没有争辩，而是努力地吸了一大口。 “连你都看出来是送死的局，我会看不出来？” “那你还这么淡定？我们要是落到廷尉府手里，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就算他们不杀我们，那也是坐牢坐到死，还要给他们搞科研累死累活还捞不着好，图什么？” 额头有疤的那位站起身，走到集装箱门口，对着星夜又抽了一口:“为什么？哪他们那么多为什么？ 你是三岁小孩吗？十万个为什么？ 头儿既然这么做，那就不可能是无心之举！ 我猜，这招是声东击西！” “生吃小鸡？” “你个什么破耳朵？听不清赶紧洗洗捐了！” 额头有疤那位气得跳脚，烟头丢到了嘴角有痣的那位脸上，烫得他上蹿下跳。 “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懂不懂？ 让你多看书，多学学历史，你就会你那一亩三分地！迟早要笨死在你手里！” 嘴角有痣的那位奇肱人挠了挠头，眼睛眨巴眨巴，而后下面两只闭了起来，只留上面那只“阴眼”还睁着。 “我们是弃子，是这个意思？” 额头有疤那位此时也闭起了两只“阳眼”，剩下的那只阴眼里流出了泪水。 “嗯。” “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但既然头儿安排了你我，就不得不死！” 嘴角有痣那个低声吼道:“凭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谁说他不学无术，这不随口就喊出了陈胜吴广起义的口号？ 额头有疤那位愣了愣神，苦笑道:“要怪就怪我们是奇肱人！ 这个世界上，哪个国家哪个组织哪个势力不想奴役我们？ 他们觊觎我们的天分，妄想让我们奇肱人为他们效力，做他们的奴隶，给他们制造武器，到头来又给了我们什么？ 子子孙孙，男为奴，女为婢，这种日子你能过，你的下一代也能过吗？” 嘴角有疤的这位张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额头有疤的那位长叹一声:“我们奇肱人如果内部再不团结，早晚都要灭亡！ 亡族灭种啊！ 头儿是个有志向的，他也有能力，我相信他能凭借智慧和力量为我们奇肱人打下一片属于我们的净土，不用再像现在这样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我们要重建奇肱国，做无忧无虑的奇肱人！” “奇肱国……” “对！奇肱国！” “哈，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何止是你，我，还有成百上千个奇肱人都有可能倒在这条路上，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奇肱人敢于牺牲，一定能有那一天！” “但愿！” 嘴角有痣那位也不再闹了，把电脑激活，点击屏幕，察看各处监控摄像头。 他或许是认命了，又或许没有，但至少他心里是希望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他们这群“山海遗民”的。 第63章 血夜潮声 “有人来了！” 嘴角有痣那位忽然从监视海面的摄像头上发现了一个小点在快速向海岛逼近。 额头有疤的奇肱人迅速凑到电脑前，查看了所有摄像头，并在一个摄像头上点了一下。 “切过去！” “这里没状况啊，黑漆漆一片。” “不对！这个摄像头我亲手布置的，就按在树叉位置，树叶垂下来刚好能掩盖它的位置，现在外面明明起风了，怎么树叶一动不动？” “坏了！被他们猫过来了！” “让那些外围成员出动，把人挡住！” “要不要宰了那两个挂着的？” “先不急！我们要吊着他们，拖得时间越久越好，头儿的行动才更顺利！” 两人在电脑前操作起来，一条条信息流水般发送到各个待命的帐篷内或者岗哨的手中。 与此同时，二人踢开桌子，拽起桌子下方的那块毛毯，毛毯下面是一扇铁门。 掀开铁门钻入其中，沿着开凿的小道一路往前走了小二十米，进入到一间石室内。 石室内摆放着诸多武器弹药，小口径的手枪到大口径的重机枪，甚至还有两枚毒刺导弹。 额头有疤的那名奇肱人打开一只箱子，里面摆满了炸药。 他拿出一捆又一捆，直到怀里都抱不下。 “把炸药都拿出去按上，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么多……” 嘴角有痣的那个吞咽着口水，抬起手却抖得厉害。 “拿着！废什么话！ 今天就别想着能活着走出去！你，我都是为了奇肱国复国的英雄，我们的后辈会记得我们的！” “可是、可是我怕死！” “怕死？你个废物！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晚了！” 额头有疤的那个将炸药往地上一丢，抄起旁边的一把hkp7手枪，插入弹夹拉动枪机，对准了嘴角有痣的那个奇肱人的脑袋。 他眼神阴鸷且凶恶地说道:“要么现在死在我手里，要么拉着他们垫背！ 你选一个！” “我、我、我选后面那个！” 嘴角有痣的那个赶忙弯腰把炸药抱起来，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额头有疤的那位在他走后无力地跌坐在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神情倦怠地爬起身，默默地往兜里塞了几颗手雷，扛起一根毒刺导弹走了出去。 “我们的无人机已标注出敌方大部的位置，隐藏的岗哨需各位自行应对，优先保障自身安全，允许使用任何手段解决当面之敌，over！” “诱导组收到！” “掩护组收到！” “潜入组收到！” 陆圆等人换上了迷彩特勤作战服，戴上了防弹头盔和红外夜视仪。 虽然提供了步枪，但陆圆他们一行人都没有拿，每个人都有自己用习惯的武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倒是一人装备了一把92式手枪。 陆圆他们乘坐皮筏艇快速上岸，草草地掩藏皮筏艇后，便迅速分散控制四周环境。 这次武极院派出了6个人，文训院派出了18个人。 武极院的学生在高榷带领下负责掩护，文训院的学生则乘坐伊尔—76在高空盘旋，提供战场信息中转并预防可能出现的电子对抗。 “耳麦有噪点！” 高榷看到一名同学指着耳麦打手语，另外几人也表示耳麦噪点影响到了通讯。 他低头看向手表，指南针紊乱。 高榷抬手指了指天上，示意他们保持冷静，文训院会搞定通讯问题。 他们继续前行，负责侦查的是何殊以及队伍中的唯一女生，武极院威名赫赫的刘茵茵。 听名字似乎是个可爱甜美型女孩，但了解她的都知道她对待犯罪的半妖手段有多凶残。 据说曾参与过一起边境贩毒的抓捕行动，该行动中的四名贩毒半妖，两个被她打成了残废，现在还要靠轮椅才能外出放风，剩下两个当场就没气了。 刘茵茵留了一头利落地短发，举止间都透露着冷静和果断。 走在最前面的何殊忽然蹲下身子并抬起手臂握紧拳头，所有人迅速跟着他蹲下。 “暗哨两个，一左一右，分散行动！” 何殊和刘茵茵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兵分两路，各自摸向自己的目标。 何殊有如鬼魅似的绕到目标的视野范围之外，脚步轻得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一点点地挪动到目标身畔居然还不被对方发觉。 另一边，刘茵茵则像是一条美女蛇般游上了树，顺着树枝爬到了目标的正上方。 两人眼神交流，同时出手。 何殊猛的窜起身，左手搂对方的后脑勺，右手肘击对方的咽喉，喀嚓一声，直接毙命。 刘茵茵探出纤长的双臂抱住目标脑袋用了一扭，脖子被扭断当场隔屁。 陆圆和高榷迅速更上抱住尸体，免得尸体落地发出声响。 王宸和周振前出观察敌情，随时做好对可能出现的第三方进行打击。 两具尸体身上没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每个人胸口都纹有一个三眼图案。 这时耳麦噪点问题也解决了，通讯频道恢复正常。 “潜入组汇报情况！” “发现敌暗哨两名，已成功制服，确认身份为奇肱成员。” “潜入组注意，诱导组与敌发生接触，敌方有重机枪和暗堡，请加快推进速度，从后方给予打击！” “收到！” 其实不用文训院的同学提醒，陆圆他们已经听到了岛的另一边响起了炒豆子似的枪声，双方交火十分激烈。 “加快速度！” 六人加快脚步，视野里有奇肱成员向这边搜索了过来，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失联的岗哨。 “消灭他们！” 高榷下令的同时，已经率先奔了出去，抽出挎在背上的汉剑，在一名奇肱成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地瞬间就从空中跃下，一剑两断！ 陆圆左右手分执黄龙和螣蛇，两手快速发力投射，一名脚步挪动地不够快的奇肱成员被陆圆的矛洞穿了大腿钉在了地上，痛的他哇哇大叫。 另一人跑得虽快，可黄龙却并不是死物，落地后又弹起，从背后砸了他一棍，几乎废了他半边肩膀。 陆圆手持祀戎，将一名手持ak的奇肱成员连人带枪砸了个粉碎，飞溅的脑浆糊在另一人脸上，惊骇的当场尿了裤子。 “都是普通人，速战速决！” 刘茵茵用的是指虎，专挑脆弱的咽喉和眼球打，受害者不是短脖子就是毁容，死相凄惨。 何殊等人也各施手段，这十来人被他们三下五除二屠了个干净。 半妖精英对普通人的碾压便是这般没有道理，或许等他们下辈子投胎成半妖才能理解到其中的奥妙。 第64章 火场 掩护组携带的无人机在岛内遭到了极强的信号干扰，对方似乎开启了大功率的信号干扰装置，让他们的无人机发挥不出作用。 只能架设重机枪与对方互喷，但奇肱事先构筑了暗堡，重机枪难以对敌方完成突破。 在空中候命的伊尔-76直接空投物资，当掩护组将漂浮在海面上的空投箱拽到岛上时，顿时气势大振。 08式火箭筒，99半自动狙击步枪，q11榴弹狙击枪。 “奶奶的，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要不说学院是真有钱啊！ 小崽子们，试试爷爷的rpg！” 许平乐得合不拢嘴，扛着08式火箭筒快步来到树干后面，瞄准敌方暗堡扣动发射按钮。 火箭弹飞向暗堡，300米的射程，虽然爆炸半径不足7米，但面对这种只能抵御子弹的水泥工事，一发rpg绝对能表示尊重。 暗堡顿时哑火，许平带着掩护组的成员抢占了暗堡，里面的奇肱成员碎的都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敌暗堡已攻克，诱导组继续前进！” “收到！” 另一边，奇肱的成员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 他们当中也有半妖，可半妖到底也是人，挡挡常规子弹不成问题，你掏出rpg就有点不当人了？ 反器材狙击枪已经很过分了，榴弹狙也拿来打人？ 我是半妖，不是真妖，何况真妖也不见得能吃得住这种榴弹不要钱似的轰炸？ 随着几名强出头的半妖被反器材点名后尸骨无存，剩下的普通人纷纷后撤，被逼退到岛的中部。 陆圆他们也连续杀退三波赶来阻止他们的奇肱成员，但这些成员实力都很一般，几乎没怎么出全力就被打得抱头鼠窜。 “设想中的电子对抗并未出现，奇肱的主力极有可能已经撤离，留给我们的只是个空壳。 各组加大进攻力度，力求在半小时以内解决敌人，注意安全！” “收到！” 得到指示后，各组的进攻态势越发凶猛起来。 本就是半妖，他们的身体素质能让他们做出普通人不敢想象的操作。 单手提起重机枪扫射都是毛毛雨，徒手折断比人腰粗的大树当投掷物甩出简直稀松平常。 “哥，挡不住了！” 嘴角有痣的那名奇肱人灰头土脸地跑回集装箱里，距离他们最近的潜入组已经出现在视野内。 看着集装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地炸药包，嘴角有痣的那位几乎瘫软在地。 “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奇肱国离我太遥远了，这个梦我真的不想再做下去了！” 啪！ 额头有疤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抽懵在地。 “你给我再说一遍！什么叫做梦？我们这群奇肱人是在用鲜血给后人搭建一条通往幸福的路！ 我们有错吗？我们不应该吗？我们奇肱人就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奴役，没有压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种生活我们不该向往不该去追求吗？ 谁不想安逸地享受无忧无虑地生活？可外面那群人给我们这个机会了吗？ 我们奇肱人为什么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国度？谁定的？让他站出来，站出来告诉我啊！ 啊！！！”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 嘴角有痣吓得在地上爬，边爬边讨饶。 “放过我，放过我……” “你个败类！” 额头有疤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几乎要把他的头皮扯下来。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想做奇肱人了，我就放你出去，要不然……就陪我一起死！” “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他不停地念叨，眼里的恐惧都快如实质般溢出来了。 额头有疤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跌坐在炸药包上，他那毫不在意地动作看得嘴角有痣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把炸药包引爆了。 “滚！滚出去！滚啊！！” 他怒吼道，终究还是没有强迫自己的同族。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强求的后果就是原本可以做朋友的人反目成仇，他不想下去前再多一个敌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同胞。 “哥！” 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回头叫了一声。 “走了就别回来！” 嘴角有痣连滚带爬地向外跑，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活下去，于是来到旗杆边，想要把那两个绣衣使者放下来，当做谈判的筹码。 “举起手！” 子酥有气无力地说着，手指却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脖颈处。 嘴角有痣想要回头，子酥一个膝顶让他当即跪倒在地。 那两名绣衣使者也被子酥放了下来，他们的状态比子酥更差，也就剩半口气了。 陆圆隔着百米不到的距离便看到了子酥，健步如飞地跑了过来，先是抬脚把嘴角有痣踹翻在地，又伸手揽住摇摇欲坠地子酥，抱了个满怀。 “你没事？” “再来晚一点有事。” 子酥嘴唇干裂，说话地声音都不如往常动听了。 “水。” 陆圆将自己的水壶拧开，送到她嘴边，子酥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吞咽。 “靓仔，给我喝一口……” 一名绣衣使者极力睁大眼并伸手说道。 陆圆摇摇头，并指了指队友。 高榷赶到，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他。 两人张大嘴拼了命地往里灌，一人喝了饱饱一壶才肯罢休。 “奇肱人？里面还有谁？” 高榷居高临下地问道。 “我哥他疯了，里面都是炸药，带我走，我不想死啊！” 嘴角有痣痛哭流涕。 听到有炸药，高榷立马在通讯频道内汇报这个消息。 伊尔-76指示他们立刻远离那个集装箱，等在海上的海警船也迅速靠近将他们接上了船。 刚驶出海岛没几分钟，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回头便看到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哥，哥啊！” 嘴角有痣放声痛哭，谁也制不住，最后只能用布把他的嘴给堵上才消停了。 就在距离海岛的不远处，一艘小型潜艇缓缓下潜。 “给头儿发消息，海鸥完成任务，海蛇准备返航。” “是！” 潜艇内，站满了奇肱人，他们齐齐低头，向为了梦想而献身的同伴表示默哀。 “奇肱国建成的那天，他们两个的名字也会刻在记功的青铜柱上！ 我们所有人，但凡为了奇肱国而献身，也会有像他们一样的待遇！” “为了奇肱！” “为了奇肱！” 第65章 征调 海警船的船舱内，子酥小口小口的喝着热粥。 她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就这么自如地靠在陆圆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 陆圆一只手搂住他的肩不让她滑下去，另一手抓着调羹舀起一小勺吹凉送入她的口中。 在旁人看来两人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地撒狗粮，除了高榷还能闭上眼不当回事外剩下那几个学长没有不咬碎后槽牙的。 “奇耻大辱啊！被一个新入学的小学弟抢走了武极院的院花，以后走出去别人说起来，我们一定是最丢人的一届！” 高振扼腕长叹。 “就你们三个这幅吊样，活该被人家小学弟抢了先手。看看人家，会素手调羹，你们只会在这里流哈喇子，献殷勤都不懂，还想泡妞？” 这番话居然是出自刘茵茵之口，三人想反驳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圆虽然没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却也觉得这么亲昵似乎不太雅观。 “学姐……” “嗯？” “可不可以从我腿上下来？” “你腿麻了？” “没有。” “那没事。”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避讳其他人，甚至高榷都生出一种“此子不除，学院单身狗多矣”的错觉。 嘴角有痣被拷上手铐和高榷栓在了一起。 他失魂落魄地看向窗外，两眼空洞。 “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做声。 “从哪儿来？” 还是不开口。 “你觉得奇肱还会来救你吗？” “不会了，我们是弃子。” 他突然出声，情绪极为低落。 “你提供的情报很及时，让我们避免了伤亡，廷尉府在量刑上会酌情考虑帮你减轻刑罚。” “呵，有什么意义呢？” 他闭上眼，没有了谈话的兴致。 到了廷尉府驻地，嘴角有痣被韩立人派人带进了廷尉府大狱，高榷一行人则聚在了指挥室的大屏幕前。 “就在刚刚，我们截获了一条消息，奇肱与某组织在公海完成了交易。” “调虎离山。” “没错。” 韩立人点点头，手指向屏幕，屏幕上跳出一副人像。 “此人名叫邵伟富，清远市首富，据我们线人所说，他在奇肱与该组织间充当中间人，为双方提供交易途径，协助二者洗白非法所得，从而抽取佣金。” 邵伟富的基本信息都投在了屏幕上，其中一条分外引人注目。 “与烬组织存在利益交集……” “他和烬也有来往？” “这个目前还只是猜测，我们的线人传递不了太多机密消息。 但一个普通人在奇肱面前居然能有恃无恐地抽取佣金，很难不怀疑他背后是否有别的势力撑腰。 我们猜测烬的原因，是因为三天前，从清远市机场的购票系统里查到，此人为两名霓虹人提供了假的身份证明，协助他们飞往霓虹。” “你说的霓虹人是？” 高榷沉声问道。 “根据现场的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显示，很大概率为井上太郎和井上真一。” “难怪。” 陆圆在心里默默说了句。 “是你之前参与任务的犯人？” 子酥瞥了一眼，又发现陆圆眼神的变化，轻声问道。 “嗯。” “下回叫上我，帮你都杀了。” 子酥学姐轻描淡写道。 “好。” “邵伟富目前已经从清远市逃逸，清远市廷尉府发来协助函，怀疑邵伟富往福海市逃窜，希望我们派出同志配合他们擒获此人。 因为事情涉及到奇肱和烬两个特大组织，所以我们把掌握地情报也和你们分享一下，当然，我们也是希望诸位能参与进来，毕竟你们的身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实话，我如果有那个权力，我肯定是要申请把你们这一队精锐中的精锐留在我们廷尉府的。 不过我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了，像你们这样的天才一个廷尉府两三年能分到一个就该偷着乐了，所以我才大胆请求学院那边能够答应让你们稍稍留步，帮帮我们。” “韩府主谬赞了，我们不过是有几分蛮力，还有很多经验要向前辈们讨教。 关于韩府主说的帮忙一事，我不敢代表学院和队员们直接答应，还是要学院那边批准以及征得队员们的同意才行。” 高榷没有把话说死，给两边都留了余地，显出极高地情商。 “这是当然，我已经向学院递交了正式的协助申请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复过来，请各位暂且留步，如果学院不愿意割爱，我也不会勉强。” 韩立人笑着说道。 “多谢韩府主体谅。” 陆圆一行人便先到休息室休息，顺便等待学院那边的消息。 子酥这会儿气色也好转了过来，福海市廷尉府还拿出了不少稀有药材熬了鸡汤送了过来，对他们关怀备至。 “学院来通知了。” 每个人都收到了信息，子酥的手机丢了，消息便发到了陆圆手机上。 学院的答复非常明了，参与抓捕。 实际上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很多出任务的学生都会被当地廷尉府临时征辟，协助他们的行动，学院也多积极配合。 一来是锻炼了学生的个人能力，二来被廷尉府看上的学生实力往往不俗，三来这种合作有利于学院和廷尉府加深联系，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各地廷尉府也会非常配合。 “学弟学妹们，我们给你们安排了休息的酒店，大巴车接送，有一点要求，不能离开酒店。” 事关到抓捕行动，保密措施是必要的。 在场的学生最少的也参与过两场以上的任务了，一些基本要求还是能领会的。 廷尉府安排的酒店就不可能像学院那样财大气粗上五星级了，但住宿环境还是比较不错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性价比。 陆圆刚洗完澡，准备就寝，子酥便来敲门了。 她穿着白色睡袍，拖着一次性拖鞋进了房间，坐到了陆圆的床上。 陆圆坐到她身边，两人竟然一言不发地坐了五分钟，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子酥终于没忍住，脸上微微升起红晕，启唇说道:“谢谢。” 陆圆知道她在谢什么，摇了摇头:“都是同学，而且学姐你也帮过我。” 她咬着嘴唇，侧过头盯着陆圆看了好久，脸上居然有了一丝娇羞。 她似乎是在犹豫，过了半天才小声道:“想向你借些绩勋。” “给。” 陆圆直接走到桌边把自己的学生证递给了子酥。 子酥仰着头看向他。 “欠你120点，这次还上。 如果超出，记得还我。” 子酥愣了愣，点了点头，起身打开房门，停顿了一下才离开。 第66章 抓捕行动 陆圆走到房门口打算关门，却见高榷等人站在一起，从上到下地审视着他。 “子酥问你借绩勋唉，你居然还让她还？太下头了！” 王宸捂着脑门摇头叹气。 “小学弟啊，大好机会就被你这么放跑了呀！ 也怪我们这些学长对你关心不够，以后要是有情感方面的问题记得一定要问问我们，好帮你支招。” 何殊故作惋惜，但转身便一阵窃喜。 刘茵茵也一脸遗憾道:“虽然我也是个直女，但你刚刚说的话实在让女生升不起好感，估计要黄了。” 高榷只能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 周振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嘴里还说着“没发烧啊”、“这种胡话也说得出口”之类的话摇头晃脑地就往回走。 突然，子酥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只见子酥小跑到陆圆身边，直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这下不仅是高榷等人傻眼了，陆圆都有些不知所措。 “进去说！” 她拉着陆圆进了她的房间！ “不是！这剧情展开错了？” 王宸抓住何殊的胳膊，希望何殊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梦。 何殊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眼睛都被揉红了，也没看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高榷转身就走，觉得自己枉为学长，有必要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有找到女朋友，是不是要私下里向陆圆取取经。 周振摸着自己的额头，嘀咕道:“原来是我发烧了，都烧出幻觉了，得吃药。 话说，我都多少年没感冒过了，该吃什么药疗效才好呢？ 连花清瘟还是贝洛芬，白加黑还是板蓝根呢？” “见了鬼了！我一个女生都想不通他凭什么可以赢！” 刘茵茵翻了翻白眼，觉得好生无趣，果然是自己太直了，看问题片面了。 子酥的房间里，她用廷尉府发给她的手机登上青丘学院的官网并进入了购物页面。 “这个！” 子酥输入一行字母数字组合串，弹出一个压缩文件。 文件下载下来后，点开一看，居然是一把剑的详细介绍和配图。 “我的银雪不是丢了嘛，我就想再换一把，但绩勋还差200点，所以就想问你借一点，再从其他同学那里借一点。 没想到你的绩勋居然足足有500点，别我预想的多的多。” 子酥在陆圆面前一贯是高冷范十足的御姐，惜字如金。 可现在说起话来就好像连珠炮似的，让陆圆为之侧目。 “所以我想问你借200点，可以吗？” “嗯。” “谢谢。” 子酥脸上又一次有了笑容，陆圆应该是学院里极少能在一天之中两次看到子酥笑的男生。 “我要下单了！” 子酥这时候就像双十一守在电脑前等着用优惠券的女孩，天真烂漫地表情任谁看了都会痴迷。 “墨玉剑，拿下！” 她又看了一眼购物车，那把黑白配色的宝剑从购物车内消失，转移到了快递订单页。 “派送中！” 她开心地像个孩子，伸手指着那一条信息，回过头来才看到陆圆望着她。 子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怯地用手指勾着自己的发丝。 “是顺丰吗？” “不是，学院有自己的快递员。” “哦。” 陆圆起身:“我回去了。” “好的，晚安。” 子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和一个男生说“晚安”。 “晚安。” 随着房门闭合，子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笨笨的。” 她往后一倒，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我喜欢。” 第二天一早，酒店门口就出现了一位身穿蓝黄二色制服的快递员。 酒店前台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福海市有一家快递叫“振名”的。 子酥敲开了陆圆的门，签单后，陆圆理所当然地抱着快递回到房间。 就在子酥拆箱验货的时候，许平急匆匆赶到。 “发现目标踪迹了，他带了保镖，还有一伙形迹可疑的人在跟踪他，我们要立刻出发！” 子酥来不及取出佩剑只能抱着剑匣匆匆上了大巴车。 大巴车载着一行人驶向福海市郊区。 “我们怀疑邵伟富随身携带了重要文件或宝物，以至于某个组织不得不派人来抓他甚至是杀人灭口。 所以的任务要稍微改变一下，从抓捕变成保护，力求一个活的邵伟富。 当然，前提是各位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否则不硬性要求你们处理突发状况的手段。 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 “明白！” 众人异口同声道。 高榷接过指挥权，说道:“检查个人的装备，行动一切听指挥。” “收到！” 子酥也被编入到小队中，与陆圆搭档。 他们的目的地是郊区废弃的一条水道。 该水道长年没有清淤，根本通行不了大船，但渔民电鱼的小船却可以勉强行驶。 “邵伟富应该是打算出海，这条水道通往入海口，那边应该是有蛇头接应，我们已经派人在那边拦截了，但这边明显是最好的封堵地点。” 许平带着一队绣衣使者沿着水道向入海口方向搜索，陆圆他们在高榷的带领下也配合许平往一片芦苇荡里搜寻。 初秋的芦苇干巴巴的，枯黄色的杆上叶子耷拉着，有气无力地样子宛如行将暮年的老者，弯着腰，互相搭着前者的背才能站在大地上。 眼前的这片芦苇荡上空，惊鸟盘旋却不落下，让人起疑。 许平等人也发现了异常包抄了过来。 芦苇荡里传来叫喊声:“廷尉府的好汉们，我愿意投降，把东西交给你们，但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不然我就把它毁了！” “是邵伟富的声音！” “让他赶快出来，我们可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前提是他好好合作！” 许平那边有人喊话，但迟迟不见邵伟富回应。 等得有些焦急，许平便让手下的兄弟悄悄地往里摸。 “头儿，是稻草人还有手机！” “被他耍了！” 许平抓着那部还开着免提的手机，冲电话那头的邵伟富喊话:“邵伟富！你要知道，现在可不是我们廷尉府要你的命，要你命的人就在你身边，你不想死就要和我们合作！” “哈哈哈哈！合作？合作什么？蹲大牢也叫合作吗？ 老子马上就要逃出去了，天高任鸟飞，我……啊啊啊！救命，啊！救命救命！” 邵伟富嚣张到一半，语气忽然大变。 “怎么了，邵伟富？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我们去救你！” “我在芦苇荡往东的河道里，他们追来了，追来了，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 邵伟富压低了声音，手机里还传来水声，想来邵伟富是跳到水里了。 “你别急，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第67章 真真假假 “往东！快！” 联系廷尉府的同时，许平放出了多架无人机往东搜索。 “三百米距离！有敌情！” 无人机捕捉到了一群人的动向，与此同时对方也发现了无人机，开枪射击精准的将无人机击落。 根据无人机最后传来的画面，被发现行踪的那伙人不仅没有逃窜反而主动迎了上来！ “分散队形，不要让他们跑了！” 许平与高榷简单交流后，双方各自控制一片区域，呈拉网队形向目标运动。 “王宸，周振负责将敌人缠住，其余人随我突破，一定要把目标带回去！” 视野中，数名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寸头男子朝他们冲了过来。 他们的枪械倒不多，但有几个凶悍之徒却拿着狗腿刀。 狗腿刀即是廓尔喀刀，不仅是尼泊尔的国刀，更是尼泊尔士兵的荣誉象征，往往会伴随着他们一生，直到退役。 狗腿刀是世界上公认的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反曲刀，刀身向前弯曲宛如狗腿，因此得名。 “我早就想弄把把狗腿刀玩玩了，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可算来对了！” 王宸笑着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三棱刺，反握在手中，如同捕猎的老虎一般蓄势待发。 三棱刺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由于它不是扁平刀身，所以只能刺不能砍，故而不能算做刀。 但如果就以此评价三棱刺的威力不如普通军刀的话，就显得太想当然了。 三棱刺前窄后宽的造型配合上三面血槽，能扎穿普通的防刺服，便于拔出的同时，恐怖的放血量以及方形的窟窿足以让敌人生死不如。 周振的武器就有些奇特了，居然是一对子母流星锤。 锤身呈鹅卵形，锤头略大的为母锤也即“正锤”，锤头稍小一圈的为子锤即“救命锤”。 两枚锤头间以铁链相接，甩动时，锁链哗哗作响，很有威慑力。 两人先一步踏入人群里，周振子母流星锤甩动起来，黑风衣们纷纷后撤闪避。 王宸瞅准时机扑向一名动作不算敏捷的黑风衣，手中三棱刺宛如毒蛇吐信，将那名黑风衣的一条腿扎了个对穿，惨叫声将几里外的野鸭都惊飞起来。 其余人趁势从二人中间穿过，继续寻找邵伟富。 还有几名黑风衣上来阻拦，被周振的流星锤抽打缠住，眼睁睁看着陆圆他们冲破他们的防线。 “在那边！” 刘茵茵蹲下身辨了辨地上杂草倒伏的痕迹，很轻松就找出他们来的方向。 “救我，救我！” 水道里，一名身材浑圆的胖子费力地蹚水，他身后有两名黑西装拿着手枪朝身后射击，在帮他争取时间。 水道里有血水铺开，一具黑西装的尸体被水草缠住。 就在他们身后，一名脑袋成猪首的半妖手持两把染血的菜刀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还有数名黑风衣尾随于他的身后。 “廷尉府的臭虫鼻子可真灵啊！” 猪首半妖显然是没想到陆圆他们来的这么及时，不满地冷哼，同时示意手下先阻一阻他们。 猪首半妖甩出手中菜刀，邵伟富的保镖开枪击中菜刀却并没有使其减速多少，眼看着菜刀就要砍到他的身上，这名黑西装也急忙妖化。 他化作鸟首半妖，铁爪拍向菜刀，却没料到这菜刀锋利异常，居然将他的掌心割了个大口子。 “小样，受死！” 猪首半妖大喝一声，鸟首半妖被其喝声吸引，抬头瞬间，猪首半妖已经从岸上跃起朝他砸来，，手中仅剩的那把菜刀释放的刀光轻而易举就让他一分为二。 “老板，走，快走！” 仅剩的那名西装男也暴起妖化化作猴头半妖，抓起水道里的石头朝猪首半妖砸去，又抄了一把淤泥甩了过去，试图阻挡他的视线。 猪首半妖不屑地挥动蒲扇般巨大的手掌，扇飞石头挡住淤泥，并用另一只手朝他探来，一把攥着他的喉咙，拽到身前，狞笑着张开猪嘴直接啃下，将猴头半妖给活活咬死。 “救命，救命啊！” 邵伟富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枪，连开数枪都没有命中猪首半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名保镖惨死。 就在猪首半妖解决了两人朝邵伟富伸出猪手时，子酥在陆圆的肩膀上借力腾空，将剑匣当做投掷物砸向了猪首半妖。 猪首半妖怒斥一声，挥动沙包大的拳头，只是一拳便将剑匣轰碎。 然而匣内墨玉剑却吐出斗大的剑芒，猪首半妖避之不及，手掌被剑芒刺穿，疼得他发出了杀猪似的猪叫声。 “疼死我啦！ 小娘皮，今天看老朱我活剥了你！” 他超起菜刀朝子酥甩了过去。 子酥不闪不避，凌空落下，捏起的粉拳像是打算在他的脑袋上开个窟窿。 陆圆掷出督水，将菜刀击落，子酥正好在督水身上借力一点，鹞子翻身落到猪首半妖身后，旋即抽腿，脚尖如钻似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猪首半妖被子酥虚晃一招，后背洞门打开，猝不及防之下，头朝下栽进了水道里。 陆圆冲刺到水道边，探手在邵伟富衣领上一拽，单手把他从水里捞了上来，往身后的干草地上一丢。 猪首半妖好不容易爬起来，子酥已经握着墨玉剑落下，猪首半妖虽然有所反应，但还是慢了一拍，左耳朵被墨玉剑斩落，血水滋了出来。 他痛的大吼，双目通红，施展妖象。 但子酥比他更快。 「玄鸟·夜收」 黑白二气犹如剪刀，将猪首半妖裁成了数截，啪啪啪化作一堆尸块落在水里。 “这么容易？” 高榷赶到，觉得事有蹊跷，抓住邵伟富，上下打量一番，突然问道:“邵伟富往哪儿逃了？”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邵伟富”故作镇定连连摆手道。 “真正的邵伟富逃哪儿去了！听得懂我的话吗？” 高榷怒道。 “邵伟富”这时脸上已不复先前的慌张，转而狡黠一笑:“你猜？” 高榷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假邵伟富满嘴牙都碎了，脸庞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 “别逼我动手，这一巴掌下去，你这辈子就等着喝稀粥！” 假邵伟富这才磕磕绊绊地说道:“老板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上船的地方了，多半已经逃出去了。” “混蛋！” 高榷把他丢在地上，转身跑向一名还在负隅顽抗地黑风衣身边，一把将其攥着，一个膝顶，将其脊椎直接顶成两截痛的那名黑风衣直接昏死过去，像烫熟的虾似的蜷缩着。 “老许，我们被邵伟富给耍了，逮到的是他的替身！” 第68章 交换 许平阴沉着脸与高榷汇合，虽然他也相当气愤，但还是好声安慰道:“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只怪邵伟富太狡猾了，把我们都耍了！” 高榷问道:“下一步怎么打算？” “只能先发通缉令了，希望其它国家的半妖组织能帮忙抓捕邵伟富，不过很麻烦。” 高榷恨恨地朝假邵伟富看来，却见他单手举着一枚u盘。 “这是什么？” 许平眼睛一亮冲上去急忙问道。 “老板、老板说了，他不想、不想和廷尉府为敌，这次又多亏了廷尉府配合他演了一出好戏，他才有机会脱身，所以、所以就让我把这东西带上，交给你们。” 假邵伟富牙齿掉光了，说话很不利索。 “刚才怎么不说？” 高榷恼怒道。 “你让我说了嘛！” 假邵伟富委屈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掉光牙齿的嘴。 高榷抬手摆出要扇他的动作，吓得他缩成一团。 “先回去看看这个u盘里有什么，要是有精彩内容，也不枉我们为了他摆出这么大阵仗。” 收队返回廷尉府，韩立人得知邵伟富摆了他们一手，也不由得气笑了。 “真是滑头啊！把我们当枪使，回过头来又给我们点甜头，这是要我们替他挡灾了！” “那我们要不要……” “先看看东西合不合我们胃口，再决定怎么惩罚他。” u盘里面装得是邵伟富担任中间人以来负责的几起重大交易的明细，以及资金往来记录。 其中还涉及了国内不少富豪，地下钱庄和赌场，洗白的过程也一一记录在内。 “难怪他要逃，这东西要是流出去，他有十条命都不够人杀的。” 韩立人笑道，看来是对满意这个结果了。 “对外就说邵伟富被我们抓了，不过私底下不要大意，还是要搜集线索，万一他有回国的苗头，第一时间布控。” 韩立人又转头看向高榷，说道:“这次虽然没抓住主要目标，但我们为的就是这个u盘，跑了人也无伤大雅。 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他没落网确实是遗憾，但如果他落网却不肯交出这个东西，我们也等于是竹篮打水。 这种交换，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不可以接受的，我也希望你们往后遇到这种事情要懂得灵活变通，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什么，而是执着于一个人的得失，而丢掉了真正的关键。 当然，我们是不会容忍任何犯罪在神州逍遥的，他只要回国，该抓还是抓，只是量刑轻重的问题。” 韩立人这番话让参与的学生们心里都好受不少，而后便由许平再安排大巴车把人拉回酒店休息。 第三天后，伊尔-76降落在学院校场，学生们布下飞机时，黄越和一帮老师前来迎接。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看看学生们有没有受伤，不要留下后遗症。 校医们开始逐一对他们进行检查，确认身体情况良好后便被允许各自返回宿舍休息。 “陆圆，你来一下。” 黄越招呼陆圆，带他来到教务处。 丁先等诸多教授老师聚集在这里，一副画被裱了起来，装在了画框里，挂在墙上。 “小陆啊，你爷爷曹谷风留下的画我们总算是破译了，但得到的信息却比较混乱，一时间没有头绪，所以请你来看看。” 陆圆扫了一眼，便大致明了。 根据这些教授破译所得，爷爷留给他们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特定的几个词代表的是他成长阶段遇到过的几件还算难忘的回忆罢了，没有太多价值。 只不过在这些没有关联的只言片语中，却又一次提到了那个地方。 “爷爷要我去那里吗？” 他暗想道。 他将其中几个词句的意思稍稍解释后，不难看出这些教授们脸上的失望。 本以为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想到只是人家记录孩子成长的心路历程的日记而已，实在不能让他们高兴起来。 不过一想到记日记都用上这么复杂的巫术法阵做遮掩，不由得对那位神奇的爷爷表示敬佩与好奇。 “黄老师，我想请个假。” “请假？” “嗯，搬家了，还没有回过新家，想去看看。” “这样啊，正常走流程就可以了，让你的任课老师们签字，我帮你交给查主任审批就可以了。” “谢谢。” 陆圆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掏出手机拨通了常鸿的电话。 “你回学院了？太好了，我一直在等你，你新家的钥匙在我手上，不亲手交给你实在放心不下。 去食堂，我把钥匙转交给你，也能安心地回去工作了。” 两人在食堂会面，常鸿点了很多菜，热情地和陆圆攀谈。 听他谈起这几次外出的经历，每每说到关键环节都不由得发出赞叹，为他击节叫好。 “你小子，刚来没多久，经历的案子比我大半年碰上的还多，还要精彩啊！” 常鸿羡慕不已。 “还是挺危险的。” 陆圆中肯地说了一句。 “确实，廷尉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下去的。 别的不说，从学院毕业到我们廷尉分局实习的学生都有辞职的。 他们宁可转去后勤，甚至调离廷尉府进入国企或者特殊部门当差也不愿意留下就是不想从早到晚担惊受怕。 绣衣使者，听着厉害，其实里面的酸甜苦辣，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啊！” 常鸿只觉得可惜，这里没有酒，不能让他一展酒量。 “不过那些学生毕竟还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像你我一样，有理想有抱负的。 为了世界和平这个话有点大，但为了守一方净土，保一地平安，这种赞誉我们是绝对担得起的。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胆小，以你的妖脉还有现在的表现看，进入廷尉府一定是直接跳过实习阶段，成为正式的绣衣使者，几乎不会到我们这些分局来工作，要么是市廷尉府，要么就是道廷尉府，总之前途无量啊！” “借你吉言。” 陆圆平静地说道。 常鸿已经旷工快小两个月了，丢下钥匙后就离开学院了。 陆圆拿着钥匙返回宿舍，屁股还没坐热，林清川又来了。 “回来了都不和我招呼一声，不说喝个接风酒，怎么也要和我们聚一聚啊！ 走走走，去食堂，你请客！” 林清川“恬不知耻”地说出要这话时，陆圆都愣了愣。 “看什么？你的好事都传遍了！不该请客？ 别装了，你和子酥学姐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第69章 新家 陆圆被拽着又来了一次食堂，唐晚晚还有肖穆居然也在。 “好兄弟，快教教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学姐啊！还是顶顶有名的冰川美人，子酥学姐！ 我太崇拜你了，请收下我的膝盖！” 肖穆对陆圆的崇拜就差化作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了。 陆圆从未考虑过男女情愫这方面的事，被他突如其来地一顿艳羡弄得摸不着头脑。 但他却也不是傻子，立刻说道:“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 肖穆拉高声调，把周围一圈的学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他赶忙压低声音:“什么朋友能关系好到坐在你的腿上，还让你亲手喂她？ 什么朋友能穿着睡袍就跑到你的房间，还当着旁人的面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位吃瓜群众，林清川和唐晚晚已经惊掉了下巴，就差把“牛逼”写在脸上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陆圆想要解释，可他那副永远波澜不惊地表情落在旁人眼里，就仿佛是在说“洒洒水啦”这种十分挑衅地话。 尽管明知道陆圆不可能是这种“闷骚”型的人，唐晚晚也忍不住说道:“你们这普通朋友关系好的胜过一般小情侣了。” 陆圆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辩解。 就在他哑口无言之际，坐在陆圆对面朝向食堂门口的肖穆忽然长大了嘴巴，而后缓缓起身。 陆圆回头看去，只见子酥穿着一身相当休闲的白色运动衫戴了一顶白色鸭舌帽就这样笔直地朝他们这桌走来。 在其他同学羡慕到抓狂几乎要把手中餐具捏废的目光里，子酥弯下腰凑在陆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脸上的表情柔和地像换了个人似的。 “哦买噶得！学姐、学姐她、她名花有主了！” 一旁有男同学鬼哭狼嚎。 又见一男同学狂奔出食堂，口中大喊:“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苍天待我何其不公啊！” “那个便宜小子哪个班的？三分钟内我要知道他所有情报，他几岁尿过床也不许拉下！” 有人咬牙切齿摩拳擦掌道。 子酥只是美眸不经意地扫向这些人，他们便纷纷偃旗息鼓，瘫坐在座位上长吁短叹。 子酥走了，留下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疑问，特别是那个让她“钟意”的男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今天注定是青丘学院狗仔队们熬夜加班写小作文的一天。 陆圆好不容易摆脱三人纠缠，来到子酥与他约定的校场边。 子酥早早地等候在树下，静静地靠在树干上，望着校场上牵手走过的一对对男女。 “学姐。” “去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被阴影笼罩的看台。 两人顺着台阶爬到看台的最高处，席地而坐。 不善聊天找话题的两人就仿佛冷战时的男女，就干坐着，各自看向某处，脸上不见一丝焦急。 一阵风吹过，子酥的发丝扬起，落到挨得较近的陆圆的肩头。 他转头看去，子酥正好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陆圆恍惚间从子酥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谢谢。” “什么？” “绩勋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不急，我用不上。” 两人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但谁也没有觉得恼怒与不适，反而都很享受这么静谧。 “我出生在黄河南道，‘朝歌’你听说过吗？” “商朝都城。” “嗯，我就出生在那个地方。” “那儿一定很美？” “还行，怎么会这么问？” 子酥觉得这不像是陆圆这根“木头”能问出来的话。 陆圆老实交代了:“唐晚晚教我的，如果你说了你的家乡，那我就一定要赞美它，她说夸奖别人的家乡会让人感到身心愉悦。” “不必如此，其实和你相处一直很愉快。” 子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漆黑的眼眸里解读出什么。 陆圆并没有看懂她眼睛里饱含的深意，但那清澈地好像能一眼看到底的眼睛却越发显得深邃，令人挪不开视线。 子酥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她不知怎的脸微微泛红，视线看向别处，才恢复过来。 “我回宿舍了。” “嗯，我也打算回去了。” “一起？” “嗯。” 两个人并排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身边时不时会有同学从他们身边走过。 或是诧异，或是羡慕，或是感慨，或是哀愁，表情之丰富令人咂舌。 “我要回家一趟。” “会走很久吗？” “不知道。” 陆圆没打算瞒着子酥，她移动的脚步忽然放缓了。 侧过头看着他，这个个子比她稍稍高了些许的男生，心中莫名生出些许不舍，但很快便消失了。 “早点回来，说不定那时我已经筹措到足够的绩勋可以还给你了。” 子酥嘴角轻微上扬，弧度很小，且只有陆圆所站的角度可以一窥其笑容。 宿舍到了，两人分开，步履缓慢地踏上台阶。 “你的请假批准通过了，陆圆同学，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黄越笑着把假条递到陆圆手里，他必须拿着请假条才能离开学院。 陆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背了个包，将碧落鋋装在包里，上面塞了几件衣服做遮盖。 天马一如既往地热情，一路上喋喋不休，即便陆圆不爱开口说话，它也能自言自语说得不亦乐乎。 无支祁还是那副爱答不理地样子陆圆举起请假条晃了晃，它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麈子明载着他来到高速公路边并帮他召来了公交车。 迷雾中公交车缓缓停下，待陆圆上车后却并未有人多想，车上怎么凭空多出一个大活人来。 在滨江市车站下车后，陆圆按照常鸿留下的地址，打车来到了新家。 新家搬到了安置户集体小区内。 小区房价不高，位置也有些偏，但环境还不错。 陆圆走到自家门前摸出钥匙打开房门。 屋子里并没有乱糟糟，相反还打扫地相当干净。 家具电器摆放到位，还多了几件新家电。 桌上有张字条，是负责搬家的分局成员留下的，大意是家电之类的采购明细，并表示钱都由廷尉府拨款，无需操心。 陆圆坐在崭新的沙发上，看着占据一面墙的tcl电视发呆。 新家什么都不缺，只是那位给他煲汤的老人的身影却一天也没来住过。 “爷爷……” 陆圆低下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慢慢地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70章 荒山道观 这一夜陆圆睡得还算踏实，醒来后便洗漱一番直接出门。 爷爷留在老家的是一个地址，那是他小时候唯一一次出远门并在外宿夜的地方，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道观。 他虽然只去过一次，但那个道观的位置却在脑海里烙印地很深，二者间有道不明的羁绊。 道观在滨江市的边上，说起来应该是与新越市的交界处，一座并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山上。 因为山没有名气，山上的道观自然也不会有络绎不绝地香客，也就不会出名。 一条曲折的石子路通到山脚下，司机探头看了看，有些无奈地说道:“再往前就开不了了，路太烂了，这刚下过雨，泥溅的到处都是，我刚洗的车……” 陆圆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递上两张红票票后，司机立马乐颠乐颠地转头走了，调头漂移地姿势相当帅。 陆圆仰头看了看山巅，隐约能看到一个建筑的轮廓，并不太清晰。 往山上的路就更差了，石板路面上还有少许青苔，若是一脚没有踩实，大有可能从山上一路滚到山下。 山不高，陆圆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登顶了，那座有些残破的道观映入眼帘，蒙蒙细雨中，青砖黑瓦，道尽江南本意。 朱漆木门斑驳不堪，铜门扣表面生了一层铜绿。 裸露地围墙表面还残留着些许发白发黑的符纸，依稀可见“姜太公”、“百无禁忌”之类的话。 墙角自然少不了青苔，灰色与绿色在此刻相得益彰，既有其古朴本意，又多了几分天然纯粹。 陆圆上前轻轻扣门，不一会便听到脚步声传来:“哪位？” 陆圆不知如何开口，门却已经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年纪颇轻的小道士，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穿着深蓝色道袍，头上戴着黑色的混元巾，白袜配黑色布鞋，浑身上下透着股淳朴之意。 “是你啊！” 小道士眉开眼笑，请他入内，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 显然这里极少有外人拜访，难得可以有人说话倾诉，他是绝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 “你认识我？” 陆圆记得自己初次来此该是四五岁时，哪时候根本就没有小道士，就算有，以现在的年龄推算，怕是他还在襁褓之中。 “师父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啊！虽然你比照片上更高大，但面相不会说谎，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他有些小得意。 “你师父呢？” 陆圆倒是记得这里有个老道士，爷爷和他似乎还挺聊得来。 “师父在床上，下雨了，腿脚疼得厉害，下不了地。” 陆圆默然，老人在阴雨天多有这种毛病，他爷爷也有，疼得时候连饭都咽不下。 小道士带着他走到老道士的住处，刚要扣门，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老道士与小道士一般无二的打扮，只是他的白胡子更长，脸更消瘦，眼窝也陷得厉害。 “来了。” “道长，我爷爷让我来的。” 陆圆微微低头答道。 “走，该去看看了，该去的。” 老道士的话令人捉摸不透，陆圆伸手搀住他，老道士也没有推辞。 小道士打着油纸伞，陆圆搀着老道士，三人慢悠悠地往后山走去。 一条颇为平整地石子路，路两边还栽着几株青松。 行至一块无字石碑前，老道士艰难地蹲下身子。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地上画符，没有使用任何道具辅佐，动作虽慢转圜却不晦涩。 随着最后一笔挑起，眼前的无字碑上竟然有字缓缓浮现。 “先母，南楠之墓……” 陆圆轻声念道，心中却恍惚有根弦被狠狠地拽动，眼角不由淌下泪来。 “师父……” 小道士有些不安地看着陆圆在老道士耳边轻声喊道。 老道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害怕，两人缓缓退到远处，任由陆圆跪在墓前。 陆圆眼前模糊，不知是天上的雨水，还是他流出的泪水，冰凉地从脸颊滑落在地，滴答滴答地响着。 一股难以言喻地感觉自心底迸发，脑海之中茫然一片，抬头四顾，石碑不见了，眼前的石子路和青松也看不到了。 一个年轻女子在暴雨之中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他明明从未与这个女子谋面，却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扶住她，然而她却从他身体穿过，并未有任何实质接触。 女子似有所觉，回头却只看到四名黑袍人朝她逼近。 陆圆顺着来时的路看去，一条清晰地血迹蔓延到远处，那四名黑袍人便是顺着血迹而来。 他们不紧不慢，像是已经看到了女子的结局，甚至还出声聊天。 “张月鹿那个蠢货，为了她还捅了我一刀，现在每到这种鬼天气，我小腿就疼得厉害。” “解决了她，回去后那位大人会给你安排最好的治疗。” “可惜了，要是能尝尝她的滋味，那可就……” “啪！” 四人中极有威势的一位甩手给了那语出不敬之人一个巴掌，几乎将他抽翻在地。 “以下犯下，我毙杀你，那位也没有话讲！” “嘿，嘿嘿！以下犯上，咱们现在做的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要不要连你自己也一块杀了？” “好了好了，都快别说了，以后那种话休要再讲，有些事也不要再提，做完这件事，你我各自安好，莫要再起争执了！” “哼！鬼金羊，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可没人看得到，我是不可能给你宣传的！” 挨了一巴掌那位气势上输了，嘴上还是不服输。 “你找死吗？” “都消消气！消消气！为了这种事情争吵有意思吗？ 轸水蚓，你要是管不住下半身，休怪我们帮你结扎！” 被第三者威胁，轸水蚓也消停不少。 女子眼前已经没了路，她捂着小腹，疼痛让她无法再坚持，跌坐在地，表情痛苦不堪。 四人缓缓逼近，忽然后方又追来一黑袍人。 “你们住手！” 他凌空一跃，落到两方之间，伸手拦住四人去路。 “翼火蛇，你想步张月鹿的后尘吗？我满足你！” 轸水蚓正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直接指着来者骂道。 “滚蛋，你个败类！不配与我说话！” 翼火蛇怒斥道。 “翼火蛇，大家共事一场，不要让我们难做！” 鬼金羊这时候却站在了轸水蚓一边说道。 “难做？有什么难做的？她好歹是我们七宿的共主，难道连饶她一命都办不到吗？” 翼火蛇悲愤不已。 第71章 此怨难偿 “共主？呵呵，多少年了？从你我祖辈起就是朱雀世家的仆人，你还要你的子孙也做她们家的仆人吗？ 你身上的奴性重，不要牵连我们！” 充当第三者劝说鬼金羊和轸水蚓的那个这时候言辞激烈道。 “星日马！南主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重伤的时候，对你嘘寒问暖，帮你求医问药，你就这么待她？”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怎么受的伤？难道不是因为她的任性？ 我们身上留下的伤，哪一条是为我们自己了？” 星日马比另外两人还要激动，手指指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说道。 “不行！今天你们要害她性命，就先踏过我这关！” 翼火蛇不愿放弃。 “就凭你？你是比张月鹿强，还是觉得井木犴都不如你？” 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位一振衣袍，冷声发问。 翼火蛇还准备再说，被他唤作“南主”的女子虚弱地说道:“翼火蛇，你让开！ 不要再白白送了性命！张月鹿死了，井木犴也不见了，我不想在看到你先我一步去了。” “南主！” 翼火蛇跪倒在她面前，膝行上前。 轸水蚓就欲动手，被鬼金羊伸手拦下。 “七宿本是一体，你们被外人蛊惑自相残杀，我实在不愿意见到。 你们当中有人并不情愿，但也有人是一定要去取我性命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如果答应，我不仅可以死在这里，还可以将朱雀权能交给你们。” “哈，你不给我们也拿的到！” 轸水蚓肆无忌惮地大笑道。 “闭嘴！” 鬼金羊暴吼一声，把轸水蚓吓得不轻。 “什么要求？” “你们要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 “不可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不用谁教，我们都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那位大人也不可能允许我们犯错！” 星日马断然否决。 “那就不要怪我玉石俱焚！” “你可以试试！那位大人可是赐我手段的，就算你死了，我们也能拿到你的权能！” 不怎么开口的那位冷笑连连。 “柳土獐，果然是你！” 翼火蛇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他。 “那又如何？” 柳土獐满不在乎。 “有人来了！” 鬼金羊忽然扭头，看到两名道士联袂而来。 “道门清净之地，诸位喊打喊杀是不是太不把老道放在眼里了？” 一直在旁观的陆圆一下子就认出了开口说话的老道士，他的爷爷曹谷风。 曹谷风居然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却并没有变化。 曹谷风旁边的就是道观现任道长，只是他要比现在年轻许多，腰背挺得笔直。 “老道士，我们的事你少插手，当心你满门鸡犬不宁！” 轸水蚓威胁道。 “背主之徒，狺狺狂吠，好不嚣张！” 曹谷风年轻的时候居然也是个嘴炮小能手，此言一出，四人皆怒目而视。 “老道士，我们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柳土獐伸手在袖子里摸着什么，却见曹谷风抖一抖衣袖，无数张黄色符纸如龙般倾泻而出，一下子就铺满这片天空。 “来来来，让道爷我瞧瞧，你要怎么给道爷好看？” 曹谷风瞪大眼珠子威胁道。 一旁的道士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师兄息怒，息怒啊！为了他们这群蝼蚁，把咱们的老窝给掀了就不值得了！” 蝼蚁？谁是蝼蚁？你在骂谁？ 鬼金羊等人眼角一阵狂跳，却已经不敢像之前那般口出狂言了。 “多谢二位道长拔刀相助，但此事乃我门户私计，不欲牵连外人，二位莫要因我惹来祸端。” 女子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曹谷风却不想这么走了。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动手，女子忽然痛呼一声，紧接着一阵婴儿清晰地啼哭声打破僵局。 “动手！” “休要放肆！” “都不要动！” 女子拿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威胁道。 “我还是先前那个要求，保我孩儿无事，我把权能交给你们，否则你们得到的只有残缺不全的权能和无用的尸体！” “贫道见不得孤儿寡母受苦，更何况是道门清净之地，你们若要与我们师兄弟二人结怨，尽管放马过来！” 曹谷风衣袖猎猎，大有一言不合立马开干的趋势。 “怎么办？” “杀了她，得到权能，一个婴儿又能怎么样我们？” “可是斩草不除根……” “没有朱雀权能，他又有什么能耐害得了我等？” “不行！除非给这婴儿使些绊子，不然我不放心！” 其它人都没有异议了，只有柳土獐还咬着不放。 他开口道:“可以留这孩子性命，但要废了他的妖脉！毁了他的五觉四肢！” “那与杀了他何异？你们太得寸进尺了！” 女子怒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绝不可能给刚刚呱呱坠地地孩子一个残缺不全地身体。 “那就让我们一人剥夺他一样东西，但也能让他做个寻常人。 至于妖脉……” “这么弱的婴儿，被你们废了妖脉，还能有活路？ 你们若是敢这么做，贫道可要出手了！” “也罢，就让我们一人挑一样东西，不废其妖脉，如何？” “指天为誓！” 四人发完誓后，翼火蛇仍然不愿让他们靠近。 “翼火蛇，我已经难逃此劫，请你让我保全孩儿性命，可以吗？” 女子这般请求，翼火蛇失魂落魄地退下。 “我先来！” 轸水蚓迫不及待上前，看着那个如玉般粉嫩地婴儿，虽然有下手的想法，可考虑到一边虎视眈眈地道士以及“南主”可能临死的反扑，他也得忍住。 “我便取他的‘哀’！让他这辈子都不识哀痛，自然就不会有忧愁苦闷，怎么样，南主我是不是心地善良？ 哈哈哈哈！” “歹毒！” 女子面无表情，任凭他隔空一指从婴儿头顶取走了名为“哀”的七情之一。 “恶毒至极！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互相依存，缺一环则七环尽断，这是要让这个孩子先天成为一个七情不全之辈！” 曹谷风撸起衣袖，被师弟好不容易拉住。 “我要他的眼睛！” 星日马直视女子道。 “不可能！” “只是失明而不是失命，至少也算是正常人，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可就要连他一起……” “好。” 女子低声应道。 婴儿的双眼从乌黑变得发白，继而空洞无神，被突如其来地黑暗吓到，婴儿不住地啼哭。 女子双手指向自己的眼睛，随着妖力在其指尖奔涌，女子的眼窝忽然被火焰充斥。 第72章 下山 火焰将女人的双眸化为虚无，但两点火星却在她指尖盘旋，随着她手指点到婴儿眼窝，婴儿双眼再度变得乌黑明亮，他也不再哭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女子的脸，似乎想要将其牢牢记住。 “这样总可以了？” 星日马无言以对，女子以自己的目做替代，他自问没脸再下手了。 柳土獐看了看鬼金羊，而后上前。 “我要他的味觉，但不许你再替换给他，否则之前一切都不算！” 柳土獐把漏洞补上，女子无言以对，只是微微点头。 鬼金羊上前，面上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井木犴在哪儿？” 女子轻声问道。 “与死无异。” “我欠他的，下辈子！” 女子闭上眼。 “我取他的‘忆’，让他忘掉今日，也被今日遗忘，不再被世人惦记，如何？” 女子沉默，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失去了忆，只要不是强行要记起此事，便是半妖也无法长久保存对这件事的念想，说来可笑，这居然算是一种保护。 “接下来是权能了！” “张月鹿那份归我！” 星日马迫不及地说道。 这是他与柳土獐之前约定好的，其它人也无异议。 “翼火蛇的那份呢？” 轸水蚓不怀好意地看向翼火蛇。 翼火蛇怒发冲冠:“你休想！我就是毁了也不可能给你！” “算了，不值得为他那份再动手，到底也是七宿同门，犯不上。” 鬼金羊既然开口了，其它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就这样分，鬼金羊获得朱雀之首和朱雀之冠的完整使用权。 星日马获得朱雀之骨和朱雀之目的完整使用权。 轸水蚓获得朱雀之尾的完整使用权。 我获得朱雀之喙的完整使用权。 翼火蛇那份归他，不过他以后不得再来找我们麻烦，要不然绝不留情。 如何？” “好！” “我没意见！” “翼火蛇那份……算了算了，给他就给他！” 轸水蚓还惦记着翼火蛇那份，不过在其他人逼迫的目光中还是放弃了。 耳见几人分赃完成，女子凄冷一笑，随即头顶飞出一只迷你朱雀，留恋地望了她一眼，便化作七份飞向不同的人。 “道长，我儿性命只能托付给你们了。 不求他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即可。”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既然结了这个因，就不会抛下这个果，女缘主请放心。” 女子手最后抚摸了一下婴儿的头顶，稍一停顿，凄凉笑道:“我要是喂他一口奶，想来你们也不会同意了是？” 她动手果决而迅速，刀刃从颈间划过，鲜血抛洒，令众人猝不及防。 “悲呼！” 曹谷风急速落到婴儿身边将其抱在怀中，不给旁人一丁点靠近的机会，并同时脱下道袍覆盖在女子尸体之上。 “还不速速退去！” 曹谷风怒斥。 “死了？” “生机已绝！权能已经不再抗拒我等就是明证！” “便宜了，多好的女……” “信不信我掌毙了你！” 四人退去，翼火蛇痴痴呆呆地瘫坐在地，忽然发疯大笑。 “陆当，你个废物啊！ 要不是因为你，南主怎么可能与家族翻脸，要不是你，怎么会陷入死地！ 你害死朱雀满门，逼散了南方七宿，害了所有人啊！” “这孩子父亲姓陆？” 曹谷风若有所悟，捻了捻胡须，看着怀中既不啼哭又没有笑脸的孩子，轻声道:“圆滚滚的小脸蛋，叫你陆圆可好？ 愿你一生随方则圆，莫要再被世事牵绊。” 翼火蛇疯疯癫癫地下山去了，曹谷风与师弟使了个眼色，黄色符纸收起，他蹲在女子身边，掀起衣衫一角，一颗火红色珠子显露出来。 “福生无量天尊，孩儿啊，你母亲为你所谋甚大呀！” 捡起那颗珠子放到陆圆小手之间，红色圆珠居然一点点地渗透进陆圆体内。 “因果轮回，今日之怨必有得偿的一天，好孩儿莫急，且先忍耐时机，时候一到，潜龙出渊，再无人可拦你！” 声影远去，再睁眼，眼前那座石碑已经失去了字迹。 “陆圆，师兄前些时日匆匆来过，将这张字条留给了我，他说你过阵子回来，让我把他交给你。 最重要的还是带你来这里一趟，让你知晓当年之事。” 道长递来一本道德经，里面夹着一张字条。 陆圆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道长。 道长微微一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年结下这个善缘，我只有一个请求，你我之间便再无拖欠。” “道长请讲。” “劣徒虽然顽皮，但天资聪颖，好生调教来日必能有所成就。 老道欲远游，去寻我那师兄，只是放心不下他，你若能帮他找个好去处，老道便也安心了。” “我学习的地方可以吗？” 陆圆没有直说是青丘学院，但想来道长希望的就是那个去处。 “善哉！此处去得，去得！ 这封信拿着，熟人见了自然知道该如何调教这个劣徒。” 小道士泪眼汪汪却不敢哭出声，只是牵住道长的衣袖久久不说话。 “徒儿还不拜见师兄？有你师兄护道，我也能放心了。” “师兄。” 小道士还是哭出声来，抱着老道士不肯撒手。 “莫要做此忸怩之态，你的路还长着呢！ 我去也，徒儿好生学习，莫要让为师失望！” 小道士手中一空，老道士便已经消失无踪。 “师父，师父！” 陆圆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问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李自吉。”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自吉师弟，往后就跟着我好吗？” “好，我听师父的，嗯，也听师兄的。” 李自吉点点头。 “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李自吉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几件道袍，袜子和鞋子往包里一装，轻身上路。 走到观内，给各路仙尊上了柱香，二人便出了道观下山去了。 “师兄我们要去哪儿？” “我还有些私事，你先和我去见一位叔叔，他会把你送到我的学校，你在那里乖乖的等我。” “师兄也不要自吉了吗？” 李自吉泪眼婆娑地抓紧他的手。 “处理私事而已，很快就会回去找你。” “好，那师兄你可不要失约哦！” “那是自然。” 陆圆带着李自吉找到常鸿，常鸿大包大揽地把人收了，把他拉到一边说道:“这小家伙一看就天资不凡，你小子都会给学院招生了，可以哇！” “有事要办，带着他不安全。” “行，放心交给我，我会把他送到学院去的。” “好。” 第73章 故人 曹谷风留下的字条上写的是个住址。 这个住址离他也不远，就在新越市的老城区。 新越市老城区房屋矮旧，道路拥挤。 路虽然都是水泥路，但坑坑洼洼地很是讨人厌，即便是骑自行车都颠簸的厉害。 电线杆上绕着密密麻麻的电线，还有私人拉的线交错并行，一抬头只看到乌黑的线缆，纯净的天空几乎被这乱糟糟的线网遮住了。 翼火蛇就住在这里。 当陆圆寻人问到门牌号，找到他家时，翼火蛇正在给人修鞋。 他的样貌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头发花白，杂乱无章，眼神也不大好使，戴了副老花眼镜。 棕色皮夹克上的皮质已经开裂，皱皱巴巴，东少一块，西少一块，手肘处还打着补丁。 陆圆就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没有靠近。 “修好了。” 把鞋递换给一位老人，老人掏出两块五递给他，他指了指一旁的铁皮盒子，示意丢里面就行。 “小伙子修鞋吗？” 他突然开口，陆圆愣了一下，方才上前。 然而翼火蛇却愣住了，凝视着他的眼睛，久久说不出话。 陆圆没有开口，他却叹气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他起身收拾东西，也不和陆圆搭话，把工具什么的锁进小箱子里，往他的小店里一扔，就这么埋头往巷子里走。 陆圆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步伐不快不慢。 小巷子尽头有道铁门，就是翼火蛇的住处。 他掏出钥匙颤颤巍巍地拧开门，就这么走了进去。 陆圆在门前顿了顿脚，也跟着进了屋。 房间很狭窄，没有窗户，黄色的白炽灯不仅没有给屋子里带来一丝暖意，反而让人觉得气氛沉重。 翼火蛇拿来杯子，给陆圆到了杯热水，自己居然拿了瓶酒，连菜也没有，就给自己满上了。 他坐下后什么也没说，先是闷头来了小半杯，然后便直勾勾地看着陆圆，看着那对眼睛。 “南、南主的眼睛，好看。” 他说话有些磕绊，声音干哑。 “如果她还活着，应该是的。” 陆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他能感觉到翼火蛇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睛里本就不多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 他该是伤心极了？ “是的，南主要是活着，一定是极好看的。” 两人又都沉默了，时间静静流淌，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 “你知道那四个人去了哪儿吗？” 这才是陆圆今天来的目的，他要知道那四个逼迫他母子的凶手的住址。 “不要！不要去！你不能去！” 翼火蛇突然激动起来，大喊大叫，眼神惊惧，手足无措。 “不去怎么报仇？” “报仇？报仇！对，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不对！不能去报仇，报仇会死的，会死的！” 他语言前后矛盾，显出精神极不正常，紊乱的思绪让他抱着脑袋，用力揪自己的头发。 “翼火蛇叔叔。” “叔叔……叔叔，南主的儿子喊我叔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被陆圆这一声“叔叔”给唤醒了，脸上掩藏不住地笑意，看陆圆时满满地都是关怀与慈祥。 “好孩子，好孩子看，坐近些让、让叔叔看看！ 这眉眼，这鼻子，这嘴，这俊俏的脸蛋……像啊，太像南主了！ 南主要是、要是活着，一定也很高兴？ 对的，对的，她是该高兴的，你长成了大孩子，好孩子，就像当年的南主一样，意气风发。” 他又忽然想到害怕的事，面露惊恐之色。 “好孩子，你不应该来找我的，他们一直都没有忘记要除掉你，他们在监视我，在监视我啊！ 你走，你快走！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会杀了你，你走啊，快走啊！” 他把陆圆往门外推，可刚到门外，他又忽然把陆圆拽了进来，并把自己的脸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这里不能多待，你赶紧走！拿着这个走！” 翼火蛇单手按住心口，然后缓缓提起，似乎在向外拔着什么。 陆圆就看到他掌心缓缓演化出一对极其迷你的火红色翅膀。 「朱雀权能—朱雀之翼」 “好孩子，我终于有机会把它交换给你了，交还给真正的朱雀！ 你身上流淌着朱雀的血，它迟早能帮你完成蜕变，但这需要时间，你要忍耐，不能冲动……” 轰！ 翼火蛇话还没说完，爆炸从门外传来。 翼火蛇发福的身材却展现出灵敏地不像话的身手，一手抓着陆圆，一手从冰箱后面摸出一把扇子。 他用力一抖，扇子表面的灰尘和装饰尽数崩裂消散，露出本来面目。 这是把铁扇，扇骨多处镂空，上有无数巫文。 翼火蛇冲进卫生间，铁扇砸墙，顿时拍出一个大窟窿。 “走！” 他抬脚一踹，整面墙都被踹塌了。 翼火蛇带着陆圆发足狂奔，他就像一头发狂的牛，一路上撞倒了数个行人逼停了数辆汽车。 但身后的追兵却紧追不舍，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开枪射击！ “追来的是什么人？” “‘不死民’的走狗！” “不死民。” 陆圆还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不敢忘记这个组织。 “就是他们杀害了你的父亲陆当，就是他们逼死了你的母亲，我的南主！” 陆圆猛的刹车，妖化在刹那间显现，就要动手，却被翼火蛇强拽的继续逃。 “现在不是鲁莽的时候！他们就是疯子，你的性命比他们贵重千百倍不止，我决不允许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我来吸引住他们，你走，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我要留下，我要杀了他们。” 陆圆冷漠地回头，却被翼火蛇呵斥道:“你现在的实力连我都对付不了，能拿他们怎么样？ 现在来的都是他们手上不值钱的炮灰，等真正的不死民到了，你根本跑不了！ 我眼睁睁看着南主死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就发誓不能再让你也出事！ 我忍了这么多年，像废人一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就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让他们知道我和你没有任何联系了，他们才不会找你的麻烦！ 现在你出现了，他们一定会把矛头指向你！ 我的作用已经没有了，但我一定不能再让你出事，否则我死也难安！ 少主！你走啊！走！” 翼火蛇喊出这声“少主”时，脸上却是欣慰地笑。 “叔叔……” “少主，我已经对不起老主人了，不能再让你受委屈！ 陆当别的方面不行，长相上倒是不赖的，你继承了他和老主人的优点，有夺天独厚的英姿，我虽死无憾了！ 走，让我再为南家，再为朱雀，再为南方七宿战一次！ 我要他们知道，我翼火蛇不是孬种！ 我先走一步了，张月鹿老兄弟，我来也！” 第74章 七宿翼火蛇 翼火蛇义无反顾地回头，他发福的身躯在陆圆眼中何其高大威猛。 “奶奶的，爷爷这些年过得好煎熬啊！ 为了让你们这群鳖孙放心，我不敢练武，不敢和少主接触，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在买醉的路上！” 他挥舞着铁扇，一扇下去，一名追击他们的悍徒便被拍断了脖子。 “我竭尽全力装成一个废物，你们就真把我当废物看了？啊？！” 铁扇斩下，一人被劈成两半。 翼火蛇仿佛找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也是这般意气昂扬啊！ 可这么多年来，他一个女子不敢碰，只怕牵连旁人。 守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一吐心中的不快了。 “来啊！你们来啊！ 让爷爷试试你们的斤两，让爷爷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你们退下！” 围攻翼火蛇的这群悍徒闻声后退，一人走上前来。 来人长着张国字脸，戴着墨镜，穿着灰色中山装。 “后学末进，威鼓，特来向前辈请教。” “你姓威？” “正是。” “哈哈！哈哈！ 鬼国族人什么时候沦为不死民的走狗了？ 你还有脸面见你先人吗？” 翼火蛇极尽嘲讽之能。 “山海遗民本一家，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威鼓冷着脸道。 “是吗？都是一家人，也没见你们对其它遗老遗少手下留情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和我玩什么聊斋？你们那点老底，我门清儿！” “翼火蛇，你别给脸不要脸！叫你一声前辈，你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喝大了？你个丧家之犬！” “我是丧家之犬，你又是什么东西？” 翼火蛇举扇劈来，威鼓袖中飞出一把铁挝，两相碰撞，金铁之声将周围的悍徒耳膜都震穿了。 “去追那个小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老东西留给我！” 威鼓横执铁挝顺势反撩，翼火蛇跟着变招两人缠斗，难分难舍。 “老东西，耽误我大事，找死！” 威鼓奋力抽击，将翼火蛇逼退。 只见他周身黑云翻腾，一张独目人脸出现在其背后。 独眼位于其脸部正中，两个鼻子好似车灯，嘴巴大的能装下一辆车。 “我也想领教领教山海遗民的厉害！” 翼火蛇浑身被烈火包裹，一对肉翅展开，炽热地岩浆不断地从翅尖往下淌。 「二度妖化」 翼火蛇双目吐火，身躯化作一条翼蛇，赤焰环绕，周围的物品粘上火星便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威鼓大喝一声，黑气从其口鼻钻入体内，那张巨大人脸也如饺子皮似的落在他身上，将他包裹。 「二度妖化」 黑气冲天，威鼓身躯膨胀，化身独目小巨人，手臂延展，前端化作一柄斩马刀，朝翼火蛇劈来。 翼火蛇并不退缩，那把铁扇迎风而张，犹如巨盾落下，挡住这凌厉一刀。 「翼火蛇·炎翼斩」 翅膀化作两柄巨型火焰斩刀落下，威鼓释放黑气抵御，却被这招冲散逼退，胸口留下两道极深的斩痕，伤口外翻，都被炙烤出肉香了。 威鼓猛吸一口气，眼珠暴突。 「相顾尸·御鬼道」 威鼓的双臂突然向后翻折，有无形力量将其双手反绑。 他的胸腔突然炸裂，露出一个圆形窟窿来。 就在这圆形窟窿内，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当翼火蛇朝它看去时，那窟窿里便立即飞出无数哀怨鬼灵。 这些鬼灵移速极快，呱噪之声不绝，让人不胜其烦。 更且其爪含有鬼毒，一旦被其所伤便会精气外泄，让人萎靡不振。 旧城区狭窄且阴暗的空间太适合这等鬼物活动了，相反翼火蛇却要操心自己的火焰会不会不小心把这里密布地电缆点燃，万一烧起来，那可不是一家一户受损，大半个城区都有可能陷入火海之中。 他虽然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但威鼓却没有这些顾虑，下手越来越狠。 「相顾尸·贰负之刑」 威鼓张口发出无声啸波，翼火蛇短暂恍惚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脑袋和尾巴被无形枷锁拴在了一起，虽然翼火蛇妖化形态没有了双手，但一对翅膀却也被锁链捆绑，动弹不得。 威鼓朝他奔袭而来，胸口长出一把黑色长矛，从窟窿里飞射向他，无数鬼灵欢欣鼓舞，纷纷爬上他的身子。 翼火蛇发出痛苦哀嚎，鬼灵留下的爪痕让他的精气极速外泄，他感觉自己的皮囊之下什么都剩不下了。 就在黑色长矛快要洞穿他的身体时，翼火蛇死命地咬下自己的舌头，靠着巨大的痛楚，让他获得了最后一丝神智。 “同归于尽，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翼火蛇·尾星刺」 翼火蛇的尾巴突然从束缚中豁免，刺穿空间，从威鼓背后极速探出，以无可匹敌之势将威鼓洞穿并带着他一路来到翼火蛇身前，将二人钉在了一起。 翼火蛇大笑着呼唤烈焰，翻腾的火焰将二人同时吞没，惨叫声和大小声融合在了一起。 火焰褪去，地上留下两具尸体，一具是翼火蛇的，另一具，只是一副空壳。 被翼火蛇击杀躺在地上的一具悍徒尸体忽然醒转，被打断地脖子奇迹般恢复，只是长时间地偏折导致其有些不灵活。 威鼓扭了扭脖子，冷笑着将地上那具尸体踢开，蹲在翼火蛇尸体前，在他身上摸索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朱雀之翼丢了？” “大人，我在他身上没有搜到朱雀之翼。” “那就是交给那个孩子了，追上去，务必把朱雀之翼夺过来！ 对了，这次就不要婆婆妈妈了，把人宰了，死无全尸的那种！” “是，属下明白！” 陆圆夺路狂奔，不敢浪费一丁点时间。 但背后那群悍徒紧追不舍，身手也相当过人。 陆圆已经请求新越市廷尉府的帮忙了，但信号发出去许久，却还未见答复。 马上就要出旧城区了，再往前就是新城区的快速路，只要能上了快速路，这群人就算再放肆也要收敛一点，毕竟廷尉府不是吃干饭的。 可这时陆圆前面出现了一名黑发女子，她手执双枪拦住了她。 “抱歉，此路不通！” 陆圆也不废话，祀戎与督水落入手中。 今天要是不打一场，或许以后都没机会了。 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废话，女人抬枪就射，如同火铳的两把枪每开一枪就喷射出大量的辰砂弹丸，每颗弹丸都经过精心打磨，对妖有极强克制力。 第75章 何雯琦 陆圆挥舞双矛竭力将辰砂弹丸劈开，可到底不能尽数挡下，身上被射中多发，留了好些个窟窿。 辰砂弹丸对妖和半妖的伤害比普通子弹强出数倍，陆圆只觉得自己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且自己的动作也变得迟钝了起来。 双枪女手中的火铳也非凡物，换弹速度远超陆圆的认知。 仅看到她手在腰间盛装弹药的口袋上拍了拍，火铳便完成装药和换弹，射击速度也快过常规意义上的火铳。 陆圆试图近身作战，但双枪女远比他想象的更灵活。 无奈之下，陆圆投出手中的督水。督水携千斤巨力砸在破旧不堪地路面上，将水泥路面砸了个粉碎，激起的扬尘制造短暂的烟雾，给了陆圆喘息之机。 「狴犴·囚禁」 锁链朝她奔袭而去，快速地缠绕住她的身躯和双枪。 陆圆借此机会投出祀戎，同时又将黄龙和螣蛇握在手中，冲进烟雾中，试图找机会将其毙命。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明被妖象束缚住的双枪女不仅没有失去行动力，反而游刃有余地继续朝他开枪射击。 虽然陆圆小心谨慎，却还是吃了一波伤害。 直到此时陆圆才看清，自己的妖象束缚住的只是她丢弃的一具傀儡。 「鸱·分身术」 烟雾渐渐退散，双枪女脸上的妖化痕迹就十分明显了。 陆圆对鸱不算陌生，学院研究所逃出，闯进食堂肆虐地就是它。 彼时虽然是妖，但鸱的心智绝对赶不上人类，它的妖脉到了人类手中，玩出了更多花样，此时就给陆圆带来了麻烦。 “鸱一首而三身，被祀戎击穿的傀儡只是一具，那她至少还有两具分身可用。” 陆圆的囚禁每次发动起码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妖力，也就是说他当前也只能再使用两次，看上去似乎能和双枪女打个有来有回，但身后的追兵却已经围了上来，翼火蛇如果没能拦住，到时候前后夹击，他绝无生路。 “拼死一搏。” 陆圆深吸口气，狴犴妖化从身上褪去，转而是一股更为凶猛的妖脉气息从其身上散开。 陆圆的脸庞染上金红色火焰纹路，手臂上也长出一排金红色羽毛。 他的双眸如同耀眼的太阳，炽烈地高温瞬间充斥狭窄的空间。 外墙的瓷砖，包裹绝缘材料的电缆，不锈钢防盗网等等，在这般高温下居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融化！ 双枪女感觉自己吸入的空气都经过高温加热，一口下去嗓子都快被烫坏了，急忙屏住呼吸。 其他追兵更加不堪，好些人还出现了中暑症状，汗如雨下。 「朱雀·火德」 陆圆脚下腾起火焰，将其团团围住，他就像是一团火球，没有任何花哨地直冲向双枪女。 双枪女射出的弹丸被高温烧融，化作液体滴落在地，无法接触到陆圆本体，双枪也就失去了威力。 双枪女只得后退，但她却并不打算放弃。 陆圆开启新的妖脉释放出的妖象威力骤增，对妖力的消耗相当大，只需要拖到其妖力耗尽，陆圆就只能任凭她揉搓。 陆圆加速，试图将双枪女拖进火焰中灼烧。 但她宁可放出傀儡替身抵挡，也不给陆圆接触的机会。 陆圆的招数被她看穿，她不急于与陆圆硬拼，陆圆却不能任性与之缠斗，一冲出包围，就头也不回地冲上快速路。 “他跑不了多远，追！” 双枪女已经看穿陆圆的虚实，冷笑一声，招呼一众小弟追了上去。 快速路上车流不息。 陆圆手脚并用，从路边跳到疾驰的汽车车顶上。 “卧靠！什么东西？” 司机车开的好好的，忽然车顶被踩出一个脚印，幸好驾驶技术一流，方向盘始终握的紧紧的，没有惊慌失措地松手。 靠边停车后，司机探出头刚打算呵骂，就听到自己的车车顶上又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然后不止车顶，车头，车尾都有人跳了上来，车身留下数个被脚踩出的凹坑。 “我的车！你们疯了，不要命了，不要踩我的车啊！” 司机气得用力拍按喇叭，忽然一名悍徒踏在他的前挡风玻璃上，一拳就将玻璃砸碎，露出一口交错的犬齿，吓得司机差点心脏病发作，横趴在副驾驶上，瑟瑟发抖。 快速路乱作一团，意外出现的暴徒们在快速路上引起混乱，进入城区后，不仅导致交通事故频发，更引得路人不停拍照，转发，上传，抖音、快手、微信朋友圈到处都是“好莱坞特效闯入现实”之类的说辞。 “简直一团糟！” 新越市城区的一座高楼上，身穿黑色风衣的长发女子居高临下看着发生的一幕。 “新越市廷尉府反应迟钝……不，这是有人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要他的命啊！” “雯琦，这里面水很深！” 她旁边的一名男子备靠栏杆，表情严肃地劝道。 “袖手旁观吗？那不就和这些臭虫一样恶心了？” 另一名双马尾女孩不爽地说道。 “虽然我们归属于中央廷尉府，理论上不该直接插手地方事务。 但现在这个局面很显然是新越市廷尉府内部有人在制造麻烦，已经严重影响廷尉府的正常运转，这时候我们就要拨乱反正！” 何雯琦正色道。 “好，我就知道劝不动你，怎么做？” 男子本来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让她放弃，现在看来今天这闲事他们是管定了。 “冲下去，救人，然后兴师问罪～” 何雯琦话没讲完，人已经顺着玻璃幕墙从顶层滑了下去。 “哦豁！何姐真是酷毙了！” 双马尾女孩兴奋地大喊着，也跟随何雯琦跳了下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等等我！” 男子翻身也跃了下去。 陆圆的妖力已经消耗一空，此刻全凭意念在坚持。 辰砂弹丸造成的伤势越发严重，他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地颤抖，入骨的疼痛让他眼前一花，脚下踩空，向前摔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路边的花坛上。 花坛被他崩了个缺口，他竭力挣扎起身，一道黑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前。 “嘿，小子，还活着没？” 陆圆直接晕了过去，何雯琦傻眼了，自己来晚了？ 伸手探了下陆圆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终于放下心来。 “木秩，给他用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救人，弄个死人回去可太掉份了！” 第76章 问责 木秩从随身的黑色小包中拿出一瓶白色药剂，捏住陆圆的嘴就灌了下去。 “白翰汤一剂，耳鼠丹一枚，再嗅一口冉遗香，阎王看了都不收……” 黑色丹药助其咽下后，木秩又将一蓝色香囊放在陆圆鼻端轻轻抖了抖，然后赶紧收入包中，宝贝的很。 陆圆经过他这么一番急救呼吸立马平顺下来。 何雯琦挡在了陆圆身前，手中一柄红色宝剑斜指地面。 “廷尉府的走狗？一块儿杀了！” 双枪女一声令下，那些悍徒便朝何雯琦扑来。 “何姐，这些喽啰交给我！” 双马尾少女手持双刀，将这群悍徒尽数吸引。 双枪女朝何雯琦射出弹丸，也不见何雯琦动作，射向她的弹丸在半空中尽数消融。 双枪女方知遇上了劲敌，正犹豫要不要继续打下去，何雯琦却突然从她眼前消失。 “遭了！” 双枪女稍不留意便失去了何雯琦的动向，但她也算经验老道，第一时间朝身后开枪。 何雯琦确实出现在她的身后，但脸上却满是讥讽之色。 「天禄·破妄」 何雯琦双眼金芒闪动，额头长出一金色螺纹尖角，神圣气息大盛。 双枪女急忙使用妖象，试图以分身阻拦，然而分身却并无响应，何雯琦的剑劈在她后背上，半边肩膀直接抛飞出去。 “啊！！！” 凄厉地惨叫声让追兵如梦初醒，这时他们才知道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何等能耐，甫一见面就让他们的上层战力丢了半条命。 稍慢一步赶到的威鼓觉得没有把握拿下这三人，急忙召令其他人撤退。 然而双马尾少女杀性正浓，没了斗志的悍徒四处逃窜，被她杀得人头滚滚，能活着逃走的寥寥无几。 双枪女流血不止倒在地上，看着逃远的威鼓以及不断逼近的何雯琦，心中恐惧越发深重。 就在何雯琦准备补刀了结她时，新越市廷尉府成员赶到了。 “住手！” 带队而来的刘湛严厉呵斥道。 “中央廷尉府办事，闲人退散！” 何雯琦没有说话，木秩拿出腰牌在刘湛面前晃了晃。 “中央廷尉府？哼哼！这里是新越市，在我们的地界上惹是生非，还摆出这么一副不配合的态度，真以为我们地方廷尉府就好欺负吗？” 刘湛眼珠子一转，冷声说道。 “孰是孰非我不和你多废话，让你们府主来，今天这事我们没碰到就算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纵容黑恶势力当街行凶，我要是不让你扒了这身衣服，我就不是何雯琦！” 何雯琦眉毛一挑，语气相当不善。 “好大口气！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刘湛抱臂站在那里，眼神不断打量着三人。 陆圆这时候终于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双方对峙的一幕。 陆圆看到了受伤倒地的双枪女被何雯琦的剑指着，就知道自己该和哪方站在一块儿了。 “我是青丘学院的学生，遭到不明身份杀手追杀，半小时前就已经向新越市廷尉府求救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陆圆这话一问，在场不少绣衣使者眼神闪躲。 “满嘴胡言！廷尉府不曾收到过任何求救信息，你敢朝廷尉府泼脏水，胆子不小啊！ 抓起来，带回去好好审问！” 刘湛心知此事要尽快处理，再拖久了，迟则生变。 他手下的绣衣使者上前要将陆圆他们拷起来，被木秩阻拦，何雯琦的剑也指向了靠近他们的绣衣使者。 “你们要对抗执法？我看你们是做贼心虚了？ 对抗廷尉府的都是极端组织，杀了也没事，动手！” “住手！” 方雷脸色阴沉地快步走来。 “府主，我们在……” 刘湛一边去拦，一边给心腹打眼色。 就在一名心腹已经妖化准备用强的时候，一发子弹击中其面门，那名心腹眉心开花，人向后抛去砸进了花坛里。 “狙击枪，小心狙击手！” “保护府主！” “抓住嫌疑人，别让他们跑了！” “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头顶传来直升机旋翼呼呼地声响，有人打开直升机舱门朝下方喊话，并有数人直接低空索降。 街道上有数名便衣朝这边跑来，粗眼看去，就知道都是精锐。 “抱头蹲下！” 这些便衣手中拿的不是手枪就是警棍，对待绣衣使者们并不手软，动作稍慢或是犹豫，便直接警棍招呼，根本不客气。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绣衣使者，这里是新越市，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保持冷静，克制！我是新越市的府主方雷，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说话，不要动手！” 直升机上一名高大男子身穿作战服，一跃而下。 走到方雷面前，先是瞥了一眼缩在方雷身后的刘湛，而后双腿合拢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中央廷尉府所属，绣衣南衙下辖绣衣卫三营二连二排，排长肖正和，敬礼！” 绣衣卫！ 所有人都感觉脖子后面凉嗖嗖的，仿佛有冰冷的枷具套在了脖子上。 “排长同志，你们到本市有什么任务吗？” “二排奉命在新越市以北山区进行常规演习，收到中央廷尉府调令，协助廷尉府绣衣直指何雯琦办理案件。” “我就是何雯琦。” 何雯琦上前递出自己的身份证明，一块褐红色虎符，绣衣直指才能佩戴的褐铁符。 “何直指，肖排长，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武，都是自己的同志，不要伤了和气。” 方雷这时候还想打个圆场。 随着两辆黑色轿车朝这边驶来，方雷脸色大变。 这两辆轿车挂着滨江市牌照，车上下来的是常鸿，还有滨江市廷尉府的陈涌和杜辉。 “陆圆你没事？” 常鸿一下车就跑到陆圆身边。 陆圆当然不会傻傻地指望新越市廷尉府全力来救，得不到新越市廷尉府的回应，他便果断拨通了常鸿的电话。 眼前的情况复杂地让方雷头晕脑胀，他回头看向刘湛，刘湛眼神闪躲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今天这场闹剧很显然是有廷尉府成员故意纵容，才导致市内一片混乱。 我已经将情况向道廷尉府上报，道廷尉府如果处理不了，那就去中央廷尉府北衙好好审审！” 何雯琦本来不欲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但新越市廷尉府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对他们强行执法，着实恶心到她了。 第77章 纠察 北衙是什么地方？ 全称为绣衣北衙，主要负责廷尉府内部自纠自查，审理触犯廷尉府法度的绣衣使者。 听到这里，刘湛已经是两股战战，满头大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影响已经造成了，如果不尽快恢复秩序，闹到中央廷尉府大家都不好看。” 方雷也知道自己这边做错了事，但他毕竟是此地府主，如果不尽快采取补救措施，后续的麻烦足以让他摘帽子回家。 “哼！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刚才态度最为凶恶，阻拦我们执法还要抓我们法办，我看他们就是心里有鬼，表哥……肖排长，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双马尾女孩嘟着嘴道，刚才差点说漏嘴，可绝不是“意外”，就是点名彼此关系，让方雷掂量着办！ 方雷此时的表情极为难堪，他本以为只是上头下来的几个小家伙来刺历练，可突然将绣衣卫牵扯进来，而且看几人模样似乎早就相识，今天这事要是处理地有偏差，怕是连他都要被一道请去北衙喝茶了。 “刘湛！你是负责行动响应的指挥，这件事你来说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方雷一边将刘湛推到台前来，一边向杜辉使眼色。 虽然二人分属两市，但寻常也有往来，矫情谈不上，可面对中央来人，彼此间还是稍有默契的。 杜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何直指，现在外面不定把今天的事儿说成什么呢？ 一切以安定为要，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这里实在太扎眼了。” 杜辉代表的是滨江市，加上方雷的积极表态，何雯琦也不能太过蛮横，便点头道:“就去新越市廷尉府，我们坐下来把事情捋一捋。” 方雷松了口气，同时指使后勤组配合市宣传口，将今天的事进行淡化处理，一些需打马赛克处理的打斗视频也进行紧急下架，并派人上门“辅导”。 “我市今日于城西快速路附近举行了一场高规格反恐演练，出动军警若干名，模拟恐怖组织突袭某大楼劫持人质……” 新越市电视台得到指示，在晚间新闻时插播该新闻稿，又有新媒体配合宣传，这才将此事压了下来。 但这件事的影响在内部显然就不那么好盖住了，道廷尉府第一时间派出工作组进驻新越市。 除此之外，青丘学院也以学生人生安全需要得到确实保障为由，派遣了与涉案学生身份不符的调查组入驻，协助新越市廷尉府“共同提高”任务实习学生的人身安全保障问题。 方雷已经第三次接受问询。 来自中央廷尉府丘姓官员言辞激烈地问责，即便是视频会议，也能感受到对方隔着屏幕表达的强烈愤懑。 道廷尉府和青丘学院联席工作人员喝掉了两杯茶，对方都没有住口的趋势，还是双马尾少女敲门后，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丘姓官员才阴雨转晴，允许他们先去吃个饭，这才下线。 “那位绣衣决曹是？” “我二伯。” 丘菱菱扑闪着大眼睛，两只手抓住自己的双马尾轻轻拽了拽。 杜辉看了眼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方雷，惋惜地摇摇头。 青丘学院这边来的是黄越和侯语，陆涵随队前来给陆圆做心理辅导。 “出发前，查主任对我下了指示，要求我们严格执行审查条例，如果发现新越市廷尉府存在违规，我们会考虑短时间内不参与新越市相关实习任务，也不会协调毕业生进入新越市廷尉府实习。” 黄越虽然语气不重，但话里的内容却让旁听的几名新越市廷尉府成员拔凉拔凉的。 这番话已经是相当严厉的警告了，言下之意就是新越市如果给不了一个让人满意地交代，学院将终止和新越市廷尉府的合作，新越市廷尉府将得不到任何新鲜血液的补充，除非有其它学院的学生愿意千里迢迢到江南西道实习。 事实上，青丘学院的影响力遍布神州中南部各道，这片区域历来都是青丘学院毕业生的就业范围，明面上欢迎所有学生，但其它学院绝不会脑子一热把手伸到青丘学院的“后花园”，这是私下里的规矩，没人会犯忌讳。 而如果这片区域内，某个别市甚至道与学院发生摩擦，虽然学院没有权力干涉其正常运转，但却能在毕业意向上提出“合理化建议”，让个别区域一个优秀毕业生都捞不到，享受“被孤立”待遇。 一般情况，学院是不会做出这种对双方都没有益处的决定，但如果个别点都无法保障学生的人身安全，那么学院就需要考虑该区域的就业风险了，学院也要为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学生着想。 黄越这番话既是说给新越市廷尉府听的，也是向外传递一个信号，他们眼前的这个学生值得他们为此动用这项不轻易使用的“特权”！ 邻市几位前来旁听并参与调查的廷尉府官员已经在打听被学院这般重视的学生来历了，如果其表现真的突出，那么各方也有必要在其面前露个面，毕业时候就不至于错过一个好苗子。 “子酥本来也是要来的，但她的上舍生考试在即，我让她安心准备考试，不要分心。” 陆涵替子酥解释道。 陆圆对此表示理解:“让你们操心了。” “傻弟弟说什么呢？你的表现配得上学院的付出，学院自然不会允许你被这里某些小人陷害，你放心，黄老师他们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陆圆对讨回公道什么倒不是特别在意，他心里还想着翼火蛇。 翼火蛇的尸体被找到了，面目全非，这让陆圆很受打击，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你说的那位前辈已经得到妥善安置了，他的尸体由新越市廷尉府相关机构负责安葬，你不要太伤心。” 翼火蛇蹉跎半生，七宿中四宿逼宫让他的精神受到极大打击，从其家中找到了数个精神疾病咨询专家的名片，还有数不清的药瓶。 他没有娶妻生子，没有族人音讯，南方七宿翼火蛇相当于断了传承。 “我会记得他，他用生命洗刷了人生污点，他对得起翼火蛇这个称号，也担得起七宿之名。” 陆圆在心里默念，背部一对金红色朱雀之翼悄然浮现，又极快隐没在肌肤之下。 第78章 何氏善意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针对新越市的审查行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上至府主方雷，下至新来的绣衣实习，每个人都享受了一番令他们灵魂战栗的刺激体验。 问讯，人物关系审查，问讯，财产关联审查，问讯，自纠自查……多个步骤下来，便是铁人都扛不住。 大多数绣衣使者表示他们存在人情请托、与人方便之类情节还不算严重的错误，而个别绣衣使者则交待了武力胁迫、权钱、权色交易乃至与不法分子互通有无等重大问题。 其中刘湛最为代表，他对收受大额贿赂，与不法分子相互勾结，大肆安插亲信排除异己，故意泄露重大行动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甚至还参与了一起针对某绣衣使者的暗害行动，间接透露其行踪给恐怖组织，致使其惨死于工作途中，性质极为恶劣。 光是暗害同僚这一条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了，数罪并罚，只会从严从重从速判决，刘湛连上诉的权利都被剥夺，就等中央廷尉府安排死刑时间了。 方雷虽然处身正，但在识人用人上存在重大过失。 “识人不明”这个标签将是他一生的污点，卸任府主是毫无疑问的，往后是降级待用还是调任普通部门就看上面愿不愿意记起他了。 许多人在这一次雷厉风行的行动中看到了中央廷尉府对地方乱象整治的决心及力度，对其它廷尉府也起到了警示作用。 也有聪明人发现，中央廷尉府这次派下来的三位绣衣直指身份都非比寻常，新越市廷尉府算是踢到了铁板上，或许这也是中央廷尉府打开局面的一种手段，至少从这次行动来看，效果还不错。 陆圆被何雯琦叫进了会议室，双马尾少女丘菱菱，为他提供药剂及治疗的木秩也都在会议室内。 “陆圆，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如实解答，这会给我们后面的决策提供参考意见。” “你问。” “第一个问题，根据我了解到的情报，你身怀狴犴及朱雀双妖脉，对吗？” 何雯琦严肃地看向他。 “是。” 双妖脉根本不是他能掩饰就掩饰的，何雯琦等人展现了极为强大的关系背景，这些情报他们想调查简直轻而易举。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你的父亲和母亲是谁吗？” “嗯，刚知道没多久。” 陆圆神情平静，但略微知道些真相的丘菱菱和木秩则显得表情复杂。 “下一个问题，你对当年那起案件是什么看法？” 何雯琦表情有些紧张，握着笔的手很用力，笔杆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被折断。 “什么案件？” 陆圆微微皱眉，这里面还牵扯到什么事情吗？ “抱歉，我个人无法作答，但我会帮你提请相关资料的知情权。” “谢谢。” 陆圆表情又变得平淡，但何雯琦心里反而不安起来。 当一个人对某件极为关心的事表现的稀松平常时，只能说明他平静地表面下，积蓄的愤怒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临界点！ 如果不及早进行隐患的排除疏导，后面造成的危害将无法估计。 她示意丘菱菱去申请相关资料，她则继续与陆圆交流，暂时稳住他的情绪。 “假如有机会换个环境学习，你愿意吗？” “换个环境？什么意思？” “比如去帝都学院学习，我把你的情况整理给了学院老师，他们对你表现出蛮高的兴趣，如果你答应，他们会出面与青丘学院沟通，帮助你转学，不用你操心任何问题。” “为什么要转学？” “你应该也感受到了，确实有人在暗中对你不怀好意，并且这次表现的非常露骨了。 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们的建议是转到帝都学院，那里会有人庇护你。” “不需要，谢谢。” 陆圆根本不想离开这里，他还要拿自己当作诱饵，把想要害他的人一个个的钓出来，如果走了，不就再也没机会找那些人复仇了吗？ “你的想法我能猜到一点，但你可能错估了对方的实力，这已经不单单是绣衣使者和恐怖分子之间的对决了，某些压力直接来自于廷尉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以何雯琦等人表现出的背景居然都只能隐晦地提及压力来自内部而不敢点出压力的源头是什么人物，可见对方来头不小。 “所以是廷尉府高层在针对我是吗？” “你不要把所有人想得那么坏，不是每个人都对你怀有恶意，我们有自己的立场。” 立场！ 这就好理解了，说明在某件事上，有不同的意见，分成了不同派系，既然何雯琦及其背后那些人对自己没有恶意，那么恶意就来自别的派系。 “目标缩小了些。” 陆圆心想。 丘菱菱走回会议室，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陆圆。 “限时阅读，不能转发和下载，时间有限，你自己看。” “五·一八不死民特大案，封档。” 陆圆继续向下划，记载内容让他心中一沉。 04年，帝都廷尉府候选府主陆当追踪代号“生魂”的不死民头目至泰山东道，遇伏被害。 事后追溯，廷尉府内部存在泄密可能，启动正式调查后的三个月，由于缺乏完整线索，且证据保存不及时不充分，调查组被要求解散。 该案件中，多处涉及“不死药”，故本档封存，后继者可酌情启封。 档案最后一栏留存了记录该档案的封存员姓名，何书同。 “何书同是我二叔，也是你父亲的同班同学，更是你父亲在帝都学院学习期间的舍友。” 何雯琦这话点明她与陆圆至少不是敌对关系。 “能解散调查组的人现在还在廷尉府，而且位置爬的更高了对？” 何雯琦默然，但她的沉默已经表达了一切。 “陆圆，何姐要是想害你，早就告诉你那人的身份了。 她是为了保护你，才不让你知道的。” 木秩担心陆圆心里想不通，把何雯琦也给记恨上。 陆圆摇头:“好坏我还是分得清的。”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正因为复杂，涉及的人更多，某些人才没法大张旗鼓地对你下手，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平衡。” 何雯琦希望陆圆理解实际情况，不要冲动。 “事情过了那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并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我很感激，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调查，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亲手了解才算结束的。” 陆圆不拒绝别人的帮助，他清除的明白个人力量是何其弱小，但他也绝不可能跟随别人的意志走，他有自己的判断。 第79章 时间沉淀 何雯琦就是怕陆圆一时间无法接受事情的真相，控制不了情绪做出极端的事来。 现在看来陆圆谈吐清楚，条理清晰，并不像会失去理智的人，让她稍微宽心了不少。 “这次对你出手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使用双枪的女人叫刘灿，是不死民培养的杀手，另一人名叫威鼓，是不死民成员，鬼国遗民，他们就是冲你来的。 还好你运气真的不错，居然被我们歪打正着地给救了，要是再晚一点，就没命了。” 丘菱菱现在想来还觉得后怕，他们要是多犹豫一会儿，就只能给陆圆收尸了。 “我二叔希望你跟我们去帝都学院，毕竟在眼皮子底下，那些人真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江南西道离帝都太远了，真出什么事我们也鞭长莫及。” 何雯琦再次劝道。 陆圆还是没有同意，反而说道:“自身不强大，躲到哪里都是没用的。 只有和他们反复交手，才能更好地磨炼自身，也才有机会追查真相。” 何雯琦眼见说服不了陆圆便没有再坚持，而是说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们也不好多加干涉，不过我们会尽力给那些人制造障碍，让他们不至于把精力全用在你身上。” “我只是个小人物，他们真要把注意力都转向我，反而是不明智的表现。” “那就告辞了，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让我们刮目相看。” “一定。” 何雯琦一行人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就乘飞机回帝都了。 新越市的整顿一时半会都结束不了，陆圆他们也不可能把时间耗在这里，也随即返回青丘学院。 学院生活对陆圆来说就是简单的三点一线。 宿舍，教室，食堂，周而复始。 经过这次的事他也想清楚了，眼下的自己实力相当之弱，稍微遇上个强敌都有可能命丧当场，贸然投身社会寻找爷爷曹谷风的踪迹，只会大大增加危险性，不如在学院学习技巧，提高自己。 “你的内舍生考试申请已经通过了，最快两个星期，就会开启考核，要加把劲了。” 陆圆到医务室复查，遇上陆涵，被其再三叮嘱。 外舍生到内舍生，不只是身份地位的提高，与之相关的职权和福利也是跨越式前进的。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绩勋了。 外舍生完成任务获得的绩勋没有系数加成，而内舍生则可以获得额外百分之五的绩勋奖励。 别看只有区区百分之五，积少成多，那也足以让内舍生在学院吃穿不愁的同时，还能从典藏库给自己淘一身好装备了。 至于更上面的上舍生，他们的福利待遇仅次于学院副教授一级了，只要不是花绩勋大手大脚的，都能过得非常滋润。 子酥的上舍生考试顺利通过了考核她的上舍生还是陆圆的熟人刘茵茵，不过对方并未放水，而是拿出全力与子酥一战，依旧被其以微弱优势取胜，足见子酥的天赋有多么惊人。 但要说学院最近风头正盛的却并不是身负双妖脉的陆圆，而是他的师弟，李自吉。 李自吉入院年龄太小，按照一般的管理流程，并不能被当做正式学生纳入学院，而是被统一纳入托管班进行培养，待到年龄合适才会安排正式入学。 然而这李自吉在托管班就展现出惊人的巫术造诣，更是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典藏库库管黎秋元勾了出来，老爷子二话不说就要李自吉拜师，李自吉本来不想答应，被陆圆“训斥”后便乖巧地应允了，黎秋元高兴之余顺带着把陆圆一并纳入门下，甚至还给了他进入典藏库的权限，虽然不能把里面看上眼的宝贝带出去，却允许他在典藏库内把玩，着实让不少学长学姐眼红。 李自吉被黎秋元试做闭门弟子，疼爱有佳，加上本身妖脉驺吾也相当出彩，被允许破格入学并保举成为内舍生，用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完成弯道超车，让一些“躺平”式学长学姐泪流满面，只能道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陆师兄，老师说今晚在占星台祭天坛上课，让我们准时过去。” “知道了。” 陆圆答话的同时给李自吉夹了一筷绿菜。 “陆师兄明明巫术造诣不比我低啊，师父为什么不让你得到这个内舍生名额呢？” 李自吉晚到的都已经是内舍生了，陆圆还是外舍生，确实让人觉得意外，同为黎秋元的弟子，似乎陆圆并不“得宠”。 “黎老师需要有人继承衣钵，你不喜欢打打杀杀，本身耐心也极佳，最适合接手典藏库库管一职，老师当然要帮你一把，及早立足，才能尽快掌控典藏库。 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征伐杀戮会伴随我一身，我不可能把有限地精力分散到巫术一道上，也就无法像你一样在巫道上日进千里。 而且我主动要求老师不要帮我推掉内舍生考核，我需要这场考核检验我这段时间的学习效果，才知道自己的不足，未来还有什么地方要补充。” 经历过翼火蛇一事后，陆圆发现自己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以前不怎么爱开口，能用一个字表达意思，绝对不会罗里嗦说一句。 但现在他发现，很多时候语言交流并不是越简单越好，越是深入的问题越不可能仅用只言片语就能解释的明白。 学院下课后，学生们会进入各自的社团参加活动。 夜晚的校场上，有散步的，有锻炼体能的，有的在篮球比赛，有的在谈情说爱。 相比之下，占星台就显得冷清许多。 一来这边位置偏僻，来往的学生要么套个袍子，要么神神叨叨一路，任谁看了都不免心里发怵。 祭天坛上却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一些个占星爱好团体，或者巫师协会的同好者们会聚集于此，举办他们的神秘活动。 学院对巫师这门课程的资源投入并不小，从占地面积不逊色于演武堂的占星台就能看得出来。 但事实上却是，选择巫师系的学生有，但能坚持到最后的学生却几乎没有。 巫师，不是一个光有爱好和99的勤劳刻苦就能有产出的职业，占比1的天赋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常规职业那样烂大街。 巫师的传承，比任何职业都要严苛，都更看重天赋！ 这是一个天才才能涉足的领域，能在这个领域立足的，保守些的被称作狂人，激进些的就是疯子。 第80章 巫术教学 黎秋元是青丘学院上下都认可的巫术集大成者。 当他出现在祭天坛时，巫师爱好者们纷纷找准位置坐下，静静地聆听他的授课。 陆圆和李自吉，以及另外两位黎秋元挑选的弟子坐在他近前，黎秋元也不避讳其他人，当着他们的面使用道具，配合巫文施展巫术。 黎秋元的道具是一截妖兽的指骨，平平无奇地白色骨器，当绘上巫文，注入妖力后，居然发出活物似的吼声，抓住指骨轻轻一划，被当做教学道具的一扇猪肉从中间一分为二，断口光滑。 “巫术的魅力就在于此，以小撬大。 小，是指我们个人的妖力，相比于天地浩瀚且充沛的无穷力量，个人的妖力微不足道。 大，便是我们要借用的对象，我们不可能无限制地索取，那样天地早就失衡了。我们撬动的，是妖力变化所引发共鸣的那部分，它的大小则取决于你选做撬棒的物品。 阿基米德曾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他的这句话理论上是成立的，但实际试验时会发现，支点或许还能推算得到，可撬动地球的杆从哪里来呢？ 所以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杆，撬棒，等一切可被当做媒介的物品，到底该怎么选择，该如何激发它的最大潜能。” 黎秋元的教学极为仔细，但凡弟子中有任何一个人的眉头皱一皱，他都会停下来询问并开解他。 能够做黎秋元学生的无一不是天纵英才，能让他们产生疑惑继而提出的问题，往往是爱好者们想破脑袋都无法理解的桎梏，今日一场讲演下来，许多爱好者犹如醍醐灌顶，在黎秋元教学结束后，纷纷上前表示感谢。 “学院的学习气氛历来是让人心情愉悦的，这也是我宁可钻在学院当一个仓管也不乐意到廷尉府就职的原因。 到了那个大染缸里，你就只会一门心思地想着功劳，想着升官，想着结党营私，哪还有心思用在学习上？ 再好的脑子不用或者用错了路，都是浪费，都是在耽误自己。 所以我选择了这里，至少这里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我可以安静地钻研我的爱好。” 待那些爱好者们离开后，黎秋元盘腿坐在地上和弟子们感慨道。 “老师这话说的，我都不敢毕业了。” 比陆圆和李自吉早半年拜师的韩烨笑道。 黎秋元笑着摇了摇手:“不是要你们害怕畏惧，而是希望你们步入社会，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能在夜深人静时留一片天地放置自己的爱好。 这是仅有的能属于自己的乐土了，若是这一点都不能坚守，那你迟早会被世俗的烦扰弄得精疲力尽，终日浑浑噩噩。 和你们三个说这些太早了，传明快毕业了，我该和你多耳提命面才是，不能让他们三个徒增烦恼。” 傅传明是黎秋元大弟子，他已经收到了江南西道廷尉府的邀请函，毕业后就能直接进入道廷尉府工作，羡煞旁人。 “老师的教导我会谨记。” “不谈那些，说多无益，终要看个人。 今天其实是有件正事要和你们说的。 由昆仑总院发起的巫师竞技大赛的参赛资格已经发到学院了，我这里分到三个名额，你们四个人怎么分，议一议，给我个答复，我好上报学院。” 黎秋元说完话就闭上眼睛，把决定权交给了弟子们。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韩烨便直接举手道:“我弃权，你们三个刚好。” 李自吉急忙起身朝着三人弯腰行礼道:“我年齿最幼，自然该是师兄师姐们去。” 韩烨拍了拍他的额头，假装生气道:“师姐的话也不听了吗？” 李自吉急忙摇头表示不敢。 “我是有理由的。 傅师兄要毕业了，如果能在巫师赛里取得好名次，进入廷尉府会更有牌面，师兄这你承认？” 韩烨狡黠一笑，傅传明苦笑着点头，这个加分项对他的诱惑力很大。 “陆师弟和李师弟的天赋是连老师都赞赏的，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即便去了也未必能有你们表现的好，就不去自讨苦吃了。” 黎秋元睁开眼，赞许地看向谦让的几人，随即正色地看向韩烨说道:“小烨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天赋不逊色他们，唯有一条，性子懒惰了些。 对于你们这些天赋异禀之人来说，挡住你们前进的永远不是难题，而是是否有持之以恒的毅力。 小烨你只需要拿出一丁点吃零食的意志力，兴许就连传明都要被你赶超了。” 韩烨吐了吐舌头，脑袋摇晃地像个拨浪鼓:“老师，我知道自己的问题，真的不想给师兄弟们拖后腿。” “罢了罢了，你既然主动提出，我也不好勉强，那就定下你们三个。 小烨你也别想着偷懒，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每天点卯你都要到！ 我会像学院申请对常规的巫术法阵进行简单的维护，你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维护人员名单上，不要想着玩儿！” 黎秋元果然对这个女弟子的性情拿捏到位，韩烨一听到维护便头大如牛，长吁短叹，黎秋元都不松口，只好认命。 “我身负典藏库库管之职，须臾不得离开学院，你们这次去跟着其它的比赛队伍，会另有老师帮你们分析赛况，安排训练的。” “其它比赛？” “巫师毕竟是少数群体，即便由总院举办，又会有多少学生去看？这不符合总院无利不起早的风格，多半是其它比赛挑大梁，巫师比赛当个添头放在其中。” 眼见傅传明脸上的热情褪去不少，黎秋元说道:“不要因为比赛不受关注就小觑了总院的家底。 但凡被总院拿来承办的比赛，奖励绝对丰厚到让你咬掉舌头！ 人越少，落到实处的奖励反而越多，这一点你们要弄明白。” 听到奖励，即便是已经表示不参赛的韩烨都竖起了耳朵。 “别看我，我是不知道内情的，你们是参赛选手，最后得到什么奖励都与我无关，我是不可能帮你们去打听这次一等奖伪灵宝的消息……” 黎秋元施施然走了，“伪灵宝”三个字却吊足了四人胃口，即便韩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师刚才说伪灵宝是吗？” “是的，我应该没听错，陆师弟，李师弟呢？” “老师是这么说的。” 二人答道。 “呜呜！师兄，我又想去比赛了，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伪灵宝长什么样。” “你现在去和老师讲，老师应该会罚你为学院保养法阵且不收取绩勋。” 第81章 昆仑妖国 昆仑总院，神州八大分院俱是在其基础上衍生而来。 昆仑总院前身可追溯到神州文字出现之前的妖族天庭。 据传妖国鼎盛之际，妖族天皇将各族进献的天材地宝投入熔炉之中，命金乌一脉昼夜不停喷火吐息熔锻成材，又令百万大妖及数亿人族工匠取材建造，方成妖族天庭。 然好景不长，天皇相继陨落，妖族天庭失去妖力维系，陨落人间，有人怀疑它便是落进了昆仑墟之中。 原因也很简单，放眼世界各地，再没有任何地界可以像昆仑一样吸引大量的妖族前来。 昆仑地处帕米尔高原，此处山脉陡峭，山间常年青雾缭绕，妖族出没，使其成为人族的生命禁区。 在昆仑山脉范围内，尚有一妖国流传至今。 妖国内供奉了诸多妖族赫赫有名的大妖塑像，许多妖不远万里来到昆仑一是为了瞻仰先辈，其二便是认祖归宗。 昆仑妖国因其实力雄厚，庇护了许多流离失所的遗老遗少。 它们来到妖国与本地妖族合脉或者联姻，这才使得一些妖族没有彻底断送传承。 一些野妖为了习得血脉本源的妖法，或者为了追求更高层次的进化，都会来到这里寻访前辈，渴求力量传承。 如此一来，这里变成了妖族的圣地。 半妖自然不可能纵容这样一个妖国继续在此苟延残喘，历史上也数次云集大军讨伐此境，但都无功而返。 主要原因便是这里有不下四位妖帝，每一位若是单独放出去都是跺跺脚，人类社会就要抖三抖的存在。 按说这样的实力，即便不能与半妖二分天下，也不至于龟缩在这里报团取暖。 究其原因便是昆仑妖国的妖帝们无法离开昆仑山脉，凡是有此尝试的妖帝，一出昆仑山脉修为便快速回落，最惨的一位走出昆仑山脉不到二十里地，修为就连普通妖王都不如了，寿元也急剧减少，差一点老死在路上。 可回到昆仑山脉以内，修为便逐渐回升，寿元虽没有增加，但衰老速度却慢下来了，最终又熬了小五百年才寿终正寝。 后来便再没有妖帝敢做此尝试了，但它们也没有停止对这一怪象的研究。 它们发现，凡是在昆仑山脉以内晋升妖皇的，终其一生都休想再离开昆仑山，也就是说昆仑山只对妖皇以下开放，出入自由。 但另一方面，它们也统计到，在昆仑山脉晋升妖皇的强者，冲击妖帝的成功率远高于外界，这才是昆仑妖国妖帝数量始终保持在一个令半妖忌惮却不敢痛下杀手的真正原因。 正因为昆仑妖国长盛不衰，神州的半妖才不得不采取措施，在昆仑建立军镇，保持监视警戒，在必要时刻能站出来稍稍阻挡妖族踏入人间的步伐。 虽然军镇制度相继废除，但昆仑却建立了巡妖哨所，在险要关隘布置重武器和半妖精锐，时刻监视妖国动向。 而驻守在这样一个极度恶劣环境里的半妖士兵也被廷尉府授予“玉柱”的美称。 “这次的赛事与玉柱军有关？” 高阳宏将武极院和文训院的几位重量级教授都请到了会议室商讨昆仑总院发来的赛事邀请函。 “玉柱军组织了一次针对擅自越界的妖族部落的偷袭，结果遭到了对方联合周边部落的埋伏，损失比较大，以至于玉柱军现在守备各处哨所的力量都捉襟见肘。 倘若妖国抓住时机派出精锐扫荡各处，最坏的情况就是放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巡妖哨所，退至昆仑山脉外围的备战防线，到那时可就不是简单的擦枪走火了，而是妖族与人类的全面战争！” 高阳宏一反常态地认真起来，两院的教授们也纷纷皱起眉头思索对策。 “情况应该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要不然总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们发赛事邀请函，而应该是战争动员令了。” 查光耀还是沉着老练，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让其他人轻松了不少。 高阳宏却并没有因为这话而轻松，反而严肃地扫视众人:“诸位以为学院这次的本意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让我们的学生去体验一把军旅生涯？” 有人开玩笑的说道，可说完却发现自己似乎不幸言中了。 “来真的？” “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啊！” 统管文训院的副院长倪雪萍长叹一声。 “玉柱军肯定是有损失了，情况不会太好，但总院这次的想法很激进，有人想借这个机会来一次大练兵！” 高阳宏一口气说完，喝了半缸茶，脸色才舒缓不少。 “大练兵？拿正儿八经地妖族部落练兵？这不是激进？这是脑袋烧糊涂了？哪个人提出这种生儿子没那啥的破想法的？” 武极院一位教授拍桌子骂娘了。 “咳咳！总院的马教导员提的……” 高阳宏幸灾乐祸地提醒，这时的表情反而符合他一贯的人设。 “马教导……提的妙啊！我也觉得现在的学生身上的精神气不足，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每个正形，就该送到对妖作战一线进行锻炼，改一改歪风邪气！” 那位教授见风使舵的本领相当之妙，前后转圜毫无阻塞，让高阳宏都翘起大拇指夸赞。 “言归正传，总院送来的赛事函该怎么处理？ 首先，我个人是赞同马教导的想法的，武极院的诸位教授呢？” 查光耀一眼扫过去，武极院所有教授齐刷刷地举手，武极院全票通过！ 倪雪萍笑了笑:“文训院的老师们，我也赞同马教导的方针，你们呢？” “同意！” “赞同！” “孩子们该去前线走一走，看看我们的玉柱军到底在面对何等恐怖的存在，他们才能安下心来好好学习，这次的历练极其必要。” 文训院同意全票通过！ “院长，两院的意见你也看到了，这次的赛事我们青丘学院非去不可，那么下一个议题，我们对总院的支持力度要做到什么程度？” 查光耀问。 “大力支持，全力支持，倾力支持，诸位你们觉得哪个合适？” 高阳宏反问了一句。 支持总院的决定没有错，但具体把支持落实到那一个程度上就比较值得思考了。 支持的轻了，派人去摸个鱼就回来，那刚才的慷慨激昂就纯属废话浪费时间，可要是把精锐种子都压上，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万一出个事故，青丘学院起码四五年都别想再有起色，更别说对周边各道提供优质毕业生了。 梼杌那次袭击还可以靠青丘学院多年积攒的底蕴化解，但优秀的学生可不是地里的韭菜割完就能立马长出来的。 第82章 点兵点将 别说查光耀了，就是高阳宏都不敢独断专横，因为这个决策，有可能影响到学院未来数十年的走向，马虎大意不得。 “学院创建至今，折损的天才不在少数了？ 不止是学生，优秀的老师也不乏倒在对抗妖族的战斗中，青丘学院倒了吗？” 不怎么开口，但地位却相当重要的黎秋元终于说话了。 “怕这怕那，到头来就是首鼠两端，一事无成！ 这次机会好不好？老头子我觉得很好！学院刚经受了梼杌的袭击，不少学生内心其实是惶恐的，他们发现自己那可怜的力量在面对梼杌这等盖世大妖时是何等渺小，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 所以他们迫切需要找到一个能让他们发泄的目标，能让他们感受到原来我现在的力量不是微不足道，只是面对的对手层次相差过高，而不是我不够努力。 老师们，我们的学生才是未来，他们有无限大的可能。 但要想见到无限大的一天，就必须要能闯过每个阶段的障碍，与生俱来的，或者人为制造的，这才是最快最可靠的成长方法。 梼杌对他们来说是梦魇，想要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能否通过另一种途径让这个梦魇的威力减小呢？ 眼前这次直面妖族部落的机会是不是来的刚刚好？ 既能够让他们磨炼技巧，又能化恐惧为信心，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啊？” 黎秋元不提及梼杌，在座的老师们几乎快要将先前的那次危机抛之脑后。 究其原因在于学院损失的绝大多数都是经济外物，学生们反倒没太大损失，甚至都不如那次专项猎妖行动损失的多。 也就是经过了猎妖行动，学院的学生们士气上才再度昂扬起来，现在想来，当初那场报复确实有力地缓解了学生们内心的郁结和恐惧。 “黎老师的说法我非常赞同！ 这次面对的妖族部落虽然不会太轻松，但再难还能难过面对梼杌时的无力吗？ 有那种体验在前，我们的学生进入战场的适应能力或许还要强过其他学院的学生！” 查光耀越想越觉得对，这次的赛事，武极院必定要调遣精兵强将，不只是为了名次，更关键的是要用血与火培养一批具备钢铁意志的战士。 “文训院的学生在武艺磨炼上是存在不足的，虽然院内切磋看不出太大差距，但毕竟是同学，真下死手的时候几乎没有，这种比试比赛其实是对我们学生的一种放纵，让他们觉得原来武极院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到了社会上，真要遇见妖或半妖，他们是一定要吃苦头，甚至丢命的。 固然文训院的学生不怎么需要直面危险，可当危险来临那天，譬如梼杌这等大妖出现时，他们不靠自己还能靠别人吗？ 我同意挑选骨干学生与武极院学生一起前往总院。” 倪雪萍此言一出，查光耀便看向高阳宏，郑重说道:“院长，下决定！” 高阳宏正襟端坐，从左到右看过去，每位老师的表情都相当严肃。 “废话不多说！既然决定支持，就毫无保留！ 我们要的不只是精锐，更是要敢打敢拼，有勇有谋的实战精英，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查主任，倪副院长，你们各自从两院抽调精锐骨干，三天后开始集训，总院那边一旦公布时间，立刻安排学生出发！” 青丘学院的武安阁和文正馆所负责的宣传机器开始大力宣传昆仑总院发起的赛事活动。 虽然没有透露赛事内容，但学院上下对这场赛事极为看重，不仅在绩勋上开出令人心动的数额，还破例允许学生“团购”典藏库的珍宝级物品。 “陆圆，你攒的绩勋该有不少？” 林清川有些腼腆地挪动步子凑到陆圆身边，用肩膀拱了拱他。 “要多少？” “哈，我就知道你大气，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我看中了一把弓，真的喜欢的不得了，昨天一晚上没睡成，放之前我就算眼热也因为绩勋不够不会去想，可现在不是能团购了吗？我就想找你借点，和唐晚晚组团购买一件珍宝防身。” 林清川有些小激动，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 “你也要去参赛吗？” 陆圆有些惊讶，因为在他印象里，林清川的性格并不适合战斗，更应该去文训院当个后勤保障人员。 “对啊！唐晚晚说要去参赛，问我去不去。 我一寻思，你也去了，自吉也去了，现在唐晚晚都去了，我还留在学院干嘛？ 不如一块儿去，就当旅游了！” 林清川显然没意识到这次的比赛有风险，而且还不低。 “想清楚，这次比赛没那么简单。” 陆圆不善劝阻，他只会把事实告诉他，如何决断全在个人。 林清川意外地郑重其事道:“男子汉大丈夫，当马上取功名，怎可托庇于女子……” “林清川！” 唐晚晚小跑到其身边，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林清川被这一掌差点拍的闭过气去，两人到底谁才是武极院的学生啊？ “你真的要去？” “那当然！” “问陆圆同学借绩勋了？” 林清川忸怩地点点头，他自己不怎么参加实习任务，光靠上课给的那点绩勋啥也不是。 “我不劝你，但你要是拿着陆圆同学的绩勋摸鱼打酱油，我可是瞧不起你的。” 唐晚晚其实还是在暗暗地劝他不要脑子一抽就报名，以他在武安阁垫底的表现看，去了比赛或许也是个吊车尾。 “大丈夫之志，当如长江东奔大海……” 林清川拙劣的模仿话都没说完，唐晚晚一扭头就跑了。 “愣着干嘛？去玩了，心仪的珍宝就被他们抢光了！” 唐晚晚回头冲他招手。 “来了来了，不要催！” 林清川急吼吼地跟上去，还不忘对陆圆抛媚眼表示感谢。 学院内每个人都兴致高涨，但三天后的集训立马就浇灭了少部分人好不容易燃起的心火。 “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去比赛？真以为你们是去观光旅游啊？ 站起来！还有五公里，跑不完不下课！” 查鹤穿了件短袖，厉声呵斥那些瘫坐在地累的像死狗一样的几个学生。 陆圆扫了一眼，居然没有看到林清川在里面。 他微微有些错愕，但一想到他毕竟也是能进武安阁的学生，底子就算再差也不是这些一看就是想来混的学生能比的。 第83章 混子学长 为期一个星期的集训其实就是劝退那些想要混成绩，或者那些抱着去总院玩一圈的想法的学生。 可即便如此，两院最终也筛选出了两百号人，高低年纪都有，实力全部在九曜以上。 毫不夸张地讲，这样一支半妖力量光看纸面实力放到任何一个市都能让当地治安海晏河清。 这样一支重量级天团强势外出，青丘学院上下都不敢有丝毫马虎。 “经学院讨论决定，将本次参赛学生打乱，重新划分为十支队伍，每队两名老师带队，武极院和文训院各出一名。 队长由队伍中年龄最大的上舍生担任，副队长由年级最高者担任，从学院出发，按照学院安排的路线，搭乘陆路或水路交通工具赶赴总院指定的集合位置。 奔赴途中，必须严格遵守外出实习条例，如果出现违反行为，直接交由当地廷尉府处置，代为送回青丘学院。” 参赛的学生和老师在养心殿的大礼堂内落座，聆听查光耀的参赛宣讲。 “本次参赛，名位争夺尚在其次，主要目的是锻炼你们的实战能力，丰富实战经验，要有‘召之能战，战则必胜’的信念。 全体都有，出发！” 简短宣读了外出的注意事项和要求后，十支参赛队伍便陆续从学院离开。 包括老师在内，每人只允许携带学院统一发放的背包，容量仅够装些换洗衣物。 个人使用的武器允许自备容器携带，但只能本人保管不许托运、寄运，这就迫使他们放弃不必要的化妆品、零食等零碎物件。 陆圆和林清川分到了一组，队长则是与陆圆有过合作的王宸。 至于副队长，那位即将面临毕业考核却还是外舍生的神秘学长终于露面，要不是因为绩勋少的可怜，他才不会参加他口中的“无聊活动”。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要不是为了能毕业，我宁可躲在图书馆看番也不可能来参加比赛。” 许如亨双手枕着头，戴着耳机，闭着眼和坐在他旁边的林清川及陆圆闲聊。 他们一行人十二个，坐着大巴车，颠簸地屁股都快散架了，终于到达学院指定的打卡点，鹿北市南坊区廷尉分局。 下车后，带队老师，方文谦和薛佳彤进入分局向学院提交行程，完成签到。 “真搞不懂为什么不让我们坐飞机去，快捷方便，时间短，不就是花几个钱嘛，小气啦的。” 许如亨小声埋怨，同时从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送入口中。 “学长，你包里还装得下其它东西？” 林清川震惊不已，他已经尽力压缩衣物数量了，可再少也要一洗一换，学院的包小的可怜，压实了也只能堪堪装下。 许如亨拉链一拉，林清川顺着缝隙看去，里面哪有什么衣物，除了吃的还是吃的。 “这、这也太……” 林清川说不出话来，并下意识挪动身子远离，好像许如亨身上有什么奇怪味道一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不洗澡，只是没有换洗衣物罢了。 再说了，总共也没几天，熬熬就过去了。可肚子是一刻也饿不得的，更何况还有一段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露宿野外能有什么好吃的？到时候还不是要指望它们陪我度过饥肠辘辘的漫漫长夜？” 许如亨说的头头是道，可林清川只是尴尬地摸着鼻头，身子却快要挤到陆圆怀里了。 “同学们，抓紧时间，吃完晚饭，早点休息，明天早晨随同分局的前辈们去古平寨，那里有妖兽出没，我们要协助他们将为恶的妖兽抓捕起来，保障村民们的正常生活。” “还要出任务？我就知道学院这么安排没好心思！” 许如亨哭丧个脸，就差把“不乐意”三个字刻脑门上了。 “许学长，你有这抱怨的功夫，不如把装备整理一下，明天或许用的上。” 王宸逐一叮嘱每个同学，走到许如亨身边时还不忘打趣他。 许如亨满脸幽怨，当着他的面把装武器的手提箱打开了。 里面本应该躺着一把魔改转轮手枪，现在却塞着两个游戏手柄。 王宸瞪大眼道:“你打算和妖兽打一把游戏，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许如亨咧着一嘴大白牙，语气中带着讨好的意味:“明天给我安排个望风放哨的活呗，我负责躺，你们负责浪，行不？” 王宸摇摇头:“许学长，我劝你好自为之，趁现在离学院没多远，早点打道回府，真要到了比赛里，就你这态度，怕是小命都难保。” 许如亨挠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把目光投向了陆圆。 “陆学弟，明天我两搭档如何？ 有学长在，明天只管‘嘎嘎乱杀’！” 许如亨深情地牵起陆圆的手，陆圆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在没人的地方搓了搓。 “我听队长的安排。” “哼！怕不是明天陆圆负责乱杀，你就在一边‘嘎嘎’？” “总要有人甘为绿叶来衬托红花！我就来当那个绿叶！” 许如亨慷慨激昂道。 王宸失望地对他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陆圆:“你照顾一下许学长，别让他真出事了。” “嗯。” “学院安排的任务肯定不止一次，我尽量让你能蹭都蹭上，多混一点绩勋。 但比赛你就不要参加了，为了你的性命着想，提前弃赛是最好的选择。” 王宸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对于这坨糊不上墙的烂泥，他是真的帮不动了，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仁至义尽。 “多谢王队长！王队长大气！嘿嘿！” 一听说还可以继续混绩勋，稍有些不快就都被许如亨抛之脑后了。 “陆学弟，明天就靠你了，学长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但一定为你摇旗呐喊，在所不辞！” “学长晚安。” 陆圆对许如亨的混子行为到没有看不起，毕竟人各有志，若是他身上没有那些家仇血恨，他也想做一个躺平的半妖，混吃等死。 “许如亨学长不愧是学院的一朵奇葩！哪怕是我都为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躁得慌。” 林清川边走边说，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 “怎么了？” “你说许学长是真的混，还是扮猪吃老虎？ 按理说混子可过不了集训啊！我差点都没熬过来，许学长居然也能进队，不一般！” 林清川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急忙向陆圆求证。 第84章 山中玃如 凌晨两点，分局的绣衣使者们就把人都喊醒了。 许如亨顶着对熊猫眼和大家伙一块吃早饭，结果大家都吃完了，却见他脸埋在碗里，一动不动，拍了拍他的肩，又把他翻过来，才听到他的呼噜声。 王宸让人往他衣领子里倒冷水才算是把他惊醒，看到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才不好意思地连声说着抱歉。 “出发！” 南坊区分局要前往古平寨只有一条破路可走。 星光开道，连同分局总共二十人，乘坐一辆面包车及两辆农用三蹦子，就这么钻进了夜幕之中。 虫鸣声、蛙叫声混合着某人有节奏的呼吸声，在农用车高低起伏地颠簸中，他们终于在晨曦微光将露未露之际赶到了古平寨。 此时乡间薄雾还未散去，入秋的早晨温度有些低，古平寨村口却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有几名中年人神色紧张地蹲在村口朝这边眺望。 “来了来了，支书，他们的车来了！” 一名手持爬叉的壮年朝陆圆他们挥手，而后他身边一名穿着灰白夹克的，面容憔悴的男人起身朝他们快步走来。 “李队长，你们可算来了！” “王支书，你们这是……” “何五家小子和刘家老大和老二，三个人天不亮去山里挖竹笋，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三个人都出去一个多小时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我担心他们会不会被山里的妖怪给吃了……” “王支书，别胡思乱想，你这是唯心主义！ 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要搞玄学那一套！最近山里闹得很凶的其实是野兽，这不，我从市里请来了这方面的专家，他们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王支书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脸色也好看不少:“哎呦呦，这可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古平寨村这百十户人家都指着山里那点东西过活呢，你们再不来，大家都快熬不下去了。” 方文谦没有和他多寒暄，几句话问清楚他们出发的时间和地点后，便立刻带着众人进山。 “我瞧着这些专家怎么都是小娃娃呢？” “胡说什么！那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老六家的崽儿就在道里上大学，我见过一回，那出去后再回来，精气神和咱们地里人都是不一样的！” “难怪难怪，一个个的看着就神气的不得了。” 方文谦带着陆圆他们也沿着失踪三人进山的路线往里走，边走还听到那位李队长在说古平寨村的情况。 “村里有能耐的都搬去城里或者外出打工了，留下的不是小孩，就是腿脚不利索的老人。 这里能播种的土地不多，再想弄点收入就只能上山了。 挖竹笋，采野菜，野生菌菇，运气好碰上些老药，能让他们的日子好上不少呢。” “之前这里就没有妖出没吗？” “有过。每年我们都会进山搜一搜，今年年初刚查过，没一点痕迹，谁知道这会儿又冒出来，数量还不少。” “很大概率是过冬迁徙，也有可能是被其它妖兽驱赶无处可去，具体还要看是什么妖才能判断它们出现的原因。” 薛佳彤已经看过那几张村民拍摄的高糊照片，但无法根据那些照片分辨妖物种类，只好亲自来找那些妖物问问了。 “哎呦，陆圆拉我一把！” 许如亨哼唧哼唧地落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就要喊陆圆拽他一把。 “累死了，累死了，这鬼地方又冷又黑，路还难走，早知道就不来受这个罪了。” “许学长不想要绩勋了？” 林清川回头小声笑道。 “当然要！要不是为了绩勋我会跑这里来受苦受累？ 唉，往常这个时候，我还在睡梦里徜徉，搂着我的等身抱枕……” 许如亨话没说完，忽然感觉头顶一黑，什么东西快速从空中落下。 陆圆率先发现异常，抬脚将许如亨踹开，一块石头砸在了他双脚所站的地方。 “在上面！” 王宸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便已经如灵敏的猿猴般爬上树，终于看清袭击者的面目。 “是玃如！” “b级妖，形状像鹿，四角，人一样的手，马一样的脚蹄，白色尾巴。” 薛佳彤不愧为文训院的老师，马上就将它的特征说了出来。 “不要大意，虽然是b级妖，但要注意，不止一头！” 正说话间，山林间又飞来数块石头和树果，晃落的树叶混淆视线加上环境限制无法快速闪躲，大多被砸中。 不过这些人到底都是半妖，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们无异于挠痒痒。 “按照分组行动，不要走散！” 随着方文谦发话，学生们两两一组追击目标。 “那里！” 陆圆眼尖，发现一头玃如就躲在树后，手里抓着尖锐的石头朝这边张望，在寻找目标。 陆圆发现它的同时，它也发现了陆圆，急急忙忙丢出手中的石头，却不幸砸在树上。 玃如气急败坏地又喊又叫，陆圆则在林间快速穿梭朝它追去。 “等等我，等等我！” 许如亨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陆圆消失地方向赶了过去。 山林间一时乱作一团，玃如的叫声刺耳，惊得林中鸟儿匆忙飞起，翅膀扇动的声音混杂着各种稀奇古怪地叫声，令追击它们的学生烦躁不已。 “往哪儿跑！” 王宸丢出匕首，正中一头玃如的后腿，它疼得原地打滚，但马上起身，继续逃窜，只是动作一瘸一拐，不如先前那般迅捷。 眼看就要被追上，它厉声叫唤，周围便立刻窜出同伙，投掷石头野果阻拦。 “顶上去！” 一名学生被激怒，大声一吼直接妖化顶在最前面，王宸抓住机会踩着他的肩向前一个箭步，手掌如刀，将一头妄图阻拦的玃如直接劈翻在地。 要不是妖的体魄强悍，换做普通人，这一掌下去，脖子都要被砍断了。 这头断后的玃如只是抽搐，却还没有断气，但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 后面自有学生拿绳索绑上，王宸几人继续追索。 陆圆抓住玃如投来的石头，虽然不趁手但他的投掷技巧却并不逊色于玃如，一发即中，好巧不巧打在它的腿弯上，当即废了一条腿，走路都不稳了。 陆圆眼看便要得手，又一头玃如半路杀出来，没有向陆圆冲去，反而瞄准了落在他身后的许如亨。 许如亨被迎面扑来的玃如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想要躲避，不慎脚下一滑，人往后面栽去。 陆圆想救已经来不及了，而那头玃如动作更快竟然已经跳到了许如亨身上，这要是再踩中他，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第85章 巧合 即便明知道回身来不及了，陆圆也还是回头去救，哪怕让受伤的那头玃如连滚带爬跑远了。 但异变在骤间发生。 惊慌失措手都不知摸在哪儿的许如亨抓住了跳到他身上的玃如，身体一扭，求生欲下爆发的力量居然让他反客为主，把玃如压在了身下，摔在了地上。 等陆圆一个箭步跳过来时，那头玃如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陆圆定睛一看，那头玃如好死不死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后脑勺都撞凹陷进去了，一准是没救了。 许如亨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吼大叫地抱住陆圆，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来得及占据他的脑子就被他的二哈属性给踢开了，只见他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哪里有一丁点学长的风范。 陆圆将他的手抽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便继续追寻那头受伤逃跑的玃如了。 “没意思的小子，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吗？” 在陆圆背对着他时，许如亨脸上的惊惧与后怕之色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头看了看那具已经转凉的玃如尸体，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头发。 “就不能让我愉快地混到毕业吗？” 抱怨完之后，他又变成了那副“废物”模样，战战兢兢地蹲在树后，手中拿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捅着那具尸体。 陆圆没过多久就提着那具玃如尸体返回，许如亨大喜，贱兮兮地凑上前道:“陆学弟，这只玃如是我杀的？” 许如亨指着那头运气很差当了他的替死鬼的玃如说道。 陆圆点头，便见许如亨眉飞色舞道:“这次的绩勋有着落了！” 忽然他又把目光投向陆圆手中那具玃如尸体，搓了搓手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这个能不能也算我头上？” 陆圆懂他的意思了，合着这位学长要冒领他的收获，化为自己的绩勋。 学院对各种等级的妖都设了对应的绩勋数额，以此激发学生获取绩勋的动力。但也有某些浑水摸鱼之人，钻这个漏洞，使唤旁人代劳，获取大量绩勋。 学院对这个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绩勋的兑换上做出限制，使得某些人即便手握大量绩勋却根本兑换不到珍贵道具，渐渐地便少有人再干这种无意义的买卖。 也就是这次为了参赛，学院才开放了一批兑换资格，但也严格监控学生账户的绩勋流通以及战绩核实，抓了几个典型后，敢再顶风作案的人就没几个了。 而只要不将绩勋用来兑换，学院对绩勋的来路是否正当就不那么严苛的管理了，说白了，学院不会拦着你毕业，摆烂五年，你是什么菜不用上桌，大家就都闻得出来，被发配到犄角旮旯坐一辈子冷板凳也是自己的选择怪不了别人。 现在许如亨就是打算利用这一点，给自己攒攒绩勋，争取能在毕业证上留下一个不太难看的成绩，虽然很水，一眼就会被看透，可多多少少能糊弄些不明真相的人。 陆圆没有心理洁癖，这种事情倒不是见怪不怪，而是他觉得没必要与人为难。 “给。” “谢谢学弟！学长爱你！” 许如亨扑上来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被陆圆巧妙躲开。 “那个，学弟啊，你看这两头玃如也不轻，你能不能帮我搭把手啊？” 许如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陆圆只能好人做到底，帮他把两具尸体都扛在肩上带了回去。 其他学生也没有追远，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有的空手，有的斩获了四头，李队长面前堆了九具玃如尸体了。 方文谦给回来的学生们记录战绩时，特意看了眼许如亨，他拙劣地表情管理被方文谦一眼看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把两只玃如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王宸最后一个返回，手里提着一个包。 “在前边找到的，地上有血迹，估计凶多吉少了。” “这群玃如数量不在少数，加之本身行动速度快，善爬树攀登，在山崖间如履平地，等闲妖兽都奈何不了它们。 依我看，这群玃如应该是从别处迁徙而来，但时间还不长，它们对这里的地形还不够熟悉，不然我们也不可能一出手就杀得了这么多。 玃如本性不好杀，但马上就要入冬，它们也要囤积食物，所以与这里的山民发生了冲突。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如果它们连尸体都没放过，那么也只有从肉体上消灭它们了。” 薛佳彤马上就根据信息分析出当前应对的策略，得到方文谦认可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王宸发现的地点。 散开搜寻一阵后，又发现了一只掉落的鞋子，以及一截断指！ “不要留手，务必肃清所有玃如！” 断指有啃食痕迹，顺着落点，在树上又发现一片染血衣襟，众人完全可以想象玃如坐在树上啃食人体残骸的景象。 “我们已经和市里沟通过了，他们会派人来协助，不过时间上可能还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到。” “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够了，玃如族群一般都在二三十只，刚才那一会儿我们已经解决了三分之一了，剩下那些更不足为惧。” 王宸信心满满道。 “树林里施展不开，我们很难包围它们，若是让它们逃下山就麻烦了。” 薛佳彤担心玃如族群被打怕了，不与他们正面硬碰硬，一心逃窜将非常棘手。 “总要试一试，如果它们一心避战，我们再等援兵到了动手。” 方文谦还是支持王宸的想法，让他放手去做。 王宸马上调派人手。 “陆圆你和林清川搭档，控制那处石台，如果发现有玃如要逃，第一时间阻拦，并发出信号提醒我们。” 王宸显然是不打算给许如亨边混边拖后腿的机会了，压根不让他去抱陆圆的大腿。 许如亨被安排了一个传递消息的角色，负责察看陆圆他们发出的信号，基本就是打酱油的活儿。 “许学长被人这么看扁居然都不生气，佩服佩服！” 王宸比许如亨还要低一个年级，但他却丝毫没有给许如亨面子。 “你对许学长了解多少？” 陆圆这么一问，让林清川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你怀疑许学长在装？我之前是这么想的，可他都放得下身段骗绩勋了，我实在没法高看他。” 林清川对许如亨的行为表示不耻，连带着对他的个人实力都不再存疑了。 “我随口说说。” 陆圆也不确定，况且许如亨目前为止也没有表现出异常，他何必去找别人麻烦给自己不自在呢？ 第86章 一网打尽 陆圆和林清川攀上了山体的突出部分，一块勉强能供两人落脚的石台。 从这里往下看，林子里的风吹草动基本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这也是王宸要求他们二人占据这个地方的用意，正是为了开拓视野。 “陆圆看那儿！” 林清川发现玃如时，陆圆也注意到了它们的举动。 有三只玃如攀在树冠处，伸长脖子发出怪叫声，显然是在联络同伴。 林子里马上就有了回应，但是距离二人的位置太远，陆圆也看不清楚更远出的状况，只能让树下的许如亨跑腿传讯。 山里的信号很差，远不如喊一嗓子传播的效果好。 陆圆这边指出了玃如们的大体方位，王宸就立刻吩咐队员分成两拨，左右包抄。 “那群玃如居然没逃，反而冲过来了！” 林清川倒是没想到，这群玃如还有一战的勇气。 同时树上那三只玃如也发现了他们二人站在高处，即便它们也知道不能被对手占据视野，第一时间投掷石头树果，意欲将陆圆他们从石台上赶走。 陆圆挥动黄龙将石头和树果一一击落。准确地击飞子弹或许难度不小，就凭这些石头和树果就想让他退走未免小觑了他们二人。 林清川的表现也让陆圆眼前一亮。 平时看上去有些懒散，各科成绩也属于平庸的水准，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有一手不错的箭术。 也难怪他会软磨硬泡从陆圆这里借绩勋兑换了那把心心念念许久的长弓。 林清川手中的据说乃是飞将军李广所用的灵宝弓，拉满弓弦百步之内穿金裂石不在话下。 灵宝弓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弓，弓身乃是以大妖之角打造，弓弦乃是由李广射杀的一头大蛟的蛟筋缠绕胶合而成，拉弓之时，弓身上隐约可见蛟龙盘绕。 但飞将军李广一生虽经百战，但胜少败多，有“李广难封”之说，有人怀疑便是灵宝弓“妨主”，故而虽是好弓，却只能被弃在典藏库里生灰，不得重用。 林清川其实内心也有些小害怕的，但他实在太喜欢这把弓了，在拿到后，躲在宿舍念了一晚上的《地藏经》才长舒了一口气。 林清川拉满灵宝弓，手中的箭由精钢打制，箭头附上妖力后射出，在空气中发出尖啸声。 陆圆到现在也不清楚林清川的妖脉是什么，林清川也遮遮掩掩，所以陆圆就没再打听。 但他拉动灵宝弓运转妖力时，妖化效果显现，还是暴露了他的妖脉——赤鷩！ 山海经记载，赤鷩，金冠红腹，绿尾红羽，极度自恋，经常在水边照镜子欣赏自己的身姿，甚至会因为太过忘神跌进水中淹死。 至于它辟火的特殊能力，在“自恋”面前，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毕竟能因为自恋而把自己淹死的属实是异类中的异类。 “不许笑！也不许告诉唐晚晚，让她知道我的妖脉，我就在学院社死了！” 林清川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妖脉，涨红脸警告陆圆。 陆圆对“自恋”是什么概念还比较模糊，但他还是好心提醒道:“少照镜子，离水边远点。” 林清川脸都快憋成酱紫色了，不能向陆圆发泄，林清川只能把怒火发在那些不知死活的玃如身上。 满弦一箭将当头那只玃如直接射翻，箭首射入它的肩部，后劲将它往后带飞了数米才栽落到地上。 后续几箭并未拉满，但速度很快，陆圆只听到“嗖嗖”两声，另外两只玃如就应声而落。 “厉害。” 陆圆夸奖道。 “哼哼！” 林清川得意地挺了挺胸，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平日里他的性格并不张扬，没想到妖化后却暴露了本性。 “往左边动了！” 陆圆说完第一时间跨步从石台越至旁边的树上，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居然追了过去。 林清川只能独自留在石台上时不时给队友传递信息，发现有玃如上树就将其射落。 在树林里负责包夹的队员们遇到了二十多只玃如，比预想的要多了不少，而且其中还有一只头顶生出白毛的玃如王在指挥它们，进攻时阵型防的很死，彼此配合很紧密。 在头顶进攻石台的三名尖兵被射杀后，玃如王当即就察觉到情况不妙，带领族群向左边突破，不远处有条小河，如果快速转移到河对岸，或许能摆脱追兵。 但陆圆临机应变，没有固守在原地不动，抢先一步加入到左边的队友中，强化了左边的防御能力，挡住了玃如族群撤退的路线。 玃如王愤怒地咆哮，守在它身边两头个头明显要高过其它玃如的护卫被派上了前线，它们一出现，左边的防守压力大增。 比起其它的玃如，这两头护卫掌握完整的妖象，具有较高的威胁。 「玃如·重踏」 两头护卫同时释放妖象，强烈地震感从地下传来，树木摇晃不止，强震传递到不远的石山附近，山上的石头都滚落下来。 防守队伍阵型被打乱，玃如王兴奋地发出笑声，族群成员尾随其快速跟上。 这时候再想拦住所有玃如就是痴心妄想，陆圆索性把目标锁定为那头玃如王。 擒贼先擒王，玃如王要是被拿下了，剩下的其它玃如也就不足为惧，只是后期要废点功夫罢了。 陆圆迎着玃如们就冲了过来。 手中黄龙先是掷出，将一头跑向他妄图用角撞飞他的玃如钉在了地上，随即抽出祀戎与督水，左右连抽带打，将其它玃如从其身边驱散开。 两头护卫本想回身救援，但玃如王相当自信，直接让它们继续带领族群撤退，它则与陆圆一对一干了起来。 玃如王虽然受限于妖脉只有b级，但它个体实力至少八极相仿，绝不是普通玃如可以比拟的。 它只是抬起后蹄往地上一踩，就能崩起无数土块，威力堪比妖象。 陆圆挥下祀戎，它抬头以角相抵，居然接住了。 玃如王扭头一搅，巨力从其角传到陆圆的胳膊上，陆圆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地被其掀飞，好在他身手矫健，直接抓住树干，才没有摔在地上。 然而玃如王也是爬树好手，原地一跃，地上留下两个小坑，竟也跳到了树上，如人一般的手臂朝陆圆抓来，瞧其健硕的臂膀，若是被捏实，轻则骨折，重则粉碎。 第87章 擒王 陆圆机智的没有硬拼，手中督水直接甩向它，阻挡它的视线，趁机后撤跳到另一棵树上。 “目标修正，拿下玃如王！” 王宸第一时间发现玃如族群已经不能尽数包围，同时察觉到陆圆的意图，及时更改作战计划与之配合。 玃如王也相当狡猾，发现这些半妖朝它逼近，丝毫不见慌张，反而昂首长啸，已经跑出包围圈的玃如族群居然又在两头护卫的带领下冲锋而来，杀了个回马枪！ 众人大意之下被玃如们冲散阵型，有几个慌了神的竟被玃如们用角顶起摔翻在地，然后来回冲撞践踏。 “着死！” 转瞬之间局势逆转，王宸怒火中烧，但这时候也显示出他作为上舍生的出色实力。 王宸面目眨眼间化作犬貌，头生龙角，额头点有二十四枚黄斑。 「盘瓠·斩首」 传说中，盘瓠曾孤身讨伐戎吴部落，并斩落该部落首领首级献与高辛帝，得偿所愿获得黄金与帝女。 妖象演化，盘瓠身形巨硕挺拔，一柄黄戎斧高举再落在，立时便斩了三只玃如的脑袋，血喷如柱，场面相当震撼。 被撞翻在地的几人虽然受伤不轻，但到底没有生命危险，有人上前将伤者护在身后，总算稳住局面。 “陆圆，还不动手！” 陆圆当即也施展妖象。 「狴犴·囚禁」 锁链荡下犹如蛛丝般将玃如王缠绕，但它怪力惊人，暴怒之下，锁链险些被其挣断。 王宸抓住这极短的禁锢机会，妖象再度劈下，直取玃如王的首级。 玃如王反应相当迅速，低头躲过致命一击，但头上的四个角却被斩断，疼痛让它挣扎地更加剧烈，陆圆的束缚当即被其破除。 震怒的玃如王也施展其妖象。 它双手按在地上，后蹄高高扬起快速落下，在其周身一圈便凸起数米高的土刺，将陆圆等人逼退的同时，汹涌的土浪又从它身下向四周蔓延，搅得此地一片混乱。 玃如王从土刺保护中冲了出来，目标直指陆圆。 虽然它失去了利角，但凭它的体格力量，这一下堪比重卡，等闲人挨着怕不是要粉身碎骨。 电光火石之间，陆圆已经来不及闪躲，同时切换朱雀妖象，准备再搏一下。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斜向而来，玃如王来不及变道，被箭尖擦中了左眼，顿时视野之中血色一片，脑海一空。 陆圆抓住时机，祀戎当做近战武器捅向玃如王的右眼，高速袭来的玃如王压根就没机会躲闪，祀戎竟然整根吞没于其眼眶之中。 玃如王大声痛呼，失了分寸，陆圆双手在其头上一撑，以跳马姿势险之又险地从其身上跨了过去。 林清川还在射箭，但发疯的玃如王玩命地乱跑根本不给他预判其行径的轨迹，落空了好几箭。 就在王宸准备最后一击取它性命时，玃如王面前突然出现一人，正是满脸茫然而后化作恐惧的许如亨。 “趴下！快趴下！” 许如亨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此时手中还拿着一对被他割下来的玃如角。 合着其他人都在出工杀敌，他在后面收割战利品了！ 许如亨没有狂妄到要和这头玃如王一决高下，乖乖趴在地上，把手中的玃如角举在头顶，仿佛是在祈求饶命，姿势相当丑陋。 眼看便要从他身上跨过的玃如王忽然痛呼一声，而后啪地就压在了许如亨身上，他整个人都被玃如王盖在了身下。 “救人！” 一直在旁观的方文谦终于坐不住了。 他可以任由学生受伤，却绝不能看到有学生死在这场试炼里。 只见他一步跨出，下一刻就来到玃如王身边，一掌推出，那头体重起码有两百斤的玃如王直接飞了出去。 许如亨命大，救援也及时，只是腰被压得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方文谦这时候才看到他手中的玃如角上沾满了鲜血，再来到玃如王身边才发现它的鄂下一片模糊。 “别让其它玃如再跑了！” 王宸对玃如族群痛下杀手，本来它们已经跑出去了，但突如其来地回马枪打得王宸等人灰头土脸，只不过玃如王还是没能逃走丧命于此，又跑回来的玃如们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再逃出去。 随着玃如王身死，另外两只护卫已经控制不住族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有的报团聚在一起抵抗，有的悄咪咪地爬到树上观望，还有的心思灵活沿着来路后撤。 但林清川已经及时调整位置绕到后方，看到有回撤的就是一箭，不求击杀，只需要让它们畏惧不敢逃窜。 没了玃如王，这群玃如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虽然还是有几头侥幸从别的方向逃离，但相比于族群被灭可谓无伤大雅，后续自然由当地廷尉府继续追索。 许如亨得意洋洋地叉着腰，一手拄着玃如角，一只脚踏在玃如王的尸体上。 “许学长威风啊！” “许学长好胆色，我们拼死拼活，被你捡了个便宜！” 有人酸溜溜道。 “什么话！我是凭着一腔血勇站出来的好不好？ 没有我一锤定音，你们能赢？” 众人皆无语，对他这种k头行为相当不爽。 王宸倒是说了句公道话:“许学长确实起到了大作用，没有他及时补刀，没准还要混乱一阵子。” 他拍了拍许如亨的肩膀，许如亨满脸讨好之色。 “你的就是你的，我和陆圆不会分润你的功劳，但是你下回别这么莽撞，在这么乱的情况下，你居然敢去割玃如王掉下来的角，我也是佩服你，真不要命了呀？ 为了这点绩勋不值得。” 王宸到底身负队长之职，他不想看到有队友永远躺下起不来。 “我也想尽一份力嘛！” 许如亨憨憨地笑了笑。 战场没什么好打扫的，这群玃如身上最值钱的部位就是它们的角了，统统交给了李队长等人处置。 “找到它们的窝了吗？” 薛佳彤和李队长等人在交战时兵分两路，前去捣毁它们的巢穴，这时候也回来了，应该是完成任务了。 “找到了，窝里还真有些值钱的东西。” 薛佳彤一摊手，居然是几株草药。 “萆荔草，医治心绞痛的顶级良药之一，最差的一株也要几大千，这一株的年份起码超过十年，价值应在八万往上，拢共算下来，十二万也是有的。” “都是你们的战利品，我们分文不取。” 李队长等人也是识趣，他们没出什么力气就解决了这个玃如族群的麻烦，实在不能再提出分润这些草药的请求。 第88章 固守待援 解决了玃如族群，陆圆一行人回到分局，先是给几人查看了伤势，都没有大碍，用了药还能上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打卡点。 昆仑山四号哨所。 四号哨所建在悬崖峭壁上。原本这里是一个天然洞穴，被玉柱军发现后立刻安排施工人员对洞穴拓宽并进行加固。 洞穴内部开辟了多个房间，休息室，冷藏室，弹药库，健身房，食堂，会议室等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哨所共有六十名玉柱军士兵驻守，但如今却只剩下一半还不到，且人人带伤。 哨所的所长重伤躺在病床上，已经无法指挥作战，哨所内现在由副所长代为指挥。 “各班汇报情况。” “一班应到五人，实到四人，今天早晨，一名重伤员经抢救无效死亡，现有四人两轻伤两重伤。” “二班应到六人，实到六人，现有六人全部轻伤。” “三班应到二人，实到一人，现有一人轻伤。” “五班……” …… “汇报完毕！” “四班最后一名士兵因伤口感染于集合前走了，现在由我暂代四班班长之职。” 副所长赵科摘下帽子，全体士兵也跟着他低下头向离去的战友表示默哀。 “默哀完毕，全体立正！稍息，坐。 说三点，回到各自岗位后开始执行。 第一，从现在开始食物和清水集中管制，战斗人员保障三餐，非战斗人员只有两餐，重伤员和战斗人员同等待遇。 第二，执勤时间由两班倒换成三班倒，非执勤时间抓紧休息保存体力。 第三，各岗哨如果失守，第一时间炸毁，不要给后续支援的同志们造成麻烦。 我说完了，有需要补充的吗？” 二班长伸手示意，赵科颔首准允后，他才说道:“如果岗哨内还有重伤员来不及撤离怎么办？” “那也比落到妖兽手里强！” 五班代班长声音低沉且嘶哑，他抬起头的时候，半张脸都血红一片，有些部位已经出现了脓黄色的水，纱布都已经被黄色浸透。 五班班长就是和另一名重伤员没来得及撤退，被留在了岗哨内，遭到妖兽包围抢食，五班夺回岗哨时，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九班代班长又举手，但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援兵什么时候到？” 这个问题大家一直都不敢问，但长时间的作战以及得不到物资的补充，巨大的压力终于迫使他们开口。 “不知道。” 赵科不想蒙骗自己的战友，但他的双眼依旧明亮。 “守住四号哨所就是我们的使命，除非接到上级命令，否则绝不后撤。 我相信上级没有遗忘我们，援兵一定在来的路上。 诸位战友，再咬咬牙坚持一下，援兵会来的！” 四号哨所的柴油发电机已经因柴油用尽而停摆，外面的信号基站被妖兽摧毁，所有的通讯手段全部失效，包围在哨所外的妖兽们根本不打算让这颗卡在嗓子眼里的钉子继续存在下去。 “执行命令！” 各班由班长带队离开，赵科在他们走后，终于双腿一软，跌在地上。 “卫生员！卫生员！” 赵科身边的通讯员看到这幅情况连忙上去搀扶，一边喊一边用手摸了下赵科的额头，烫得吓人。 赵科被赶来的卫生员以及自己的通讯员协力搬到了床上，掀开后背的衣物，才看到一个如馒头似的脓包往外淌出脓水。 卫生员用刀剜掉坏死的肌肉，清创上药，裹上纱布，此时赵科也醒了过来，神色还是苍白，竭力挤出笑意:“小刘，又麻烦你了。” 卫生员小刘眼睛红的像兔子，只是摇头不语，眼里泪水在打转。 “药省着些，所长那里比我更需要它。” 赵科指着小刘拿出的一瓶药剂，示意她收好留给所长。 “赵所，我……” 小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赵科摆手制止，他让通讯员把自己扶起来，披上衣裳走进作战室了解当前的情况。 与此同时，一支玉柱军救援队已经抵挡五号哨所，距离四号哨所只有半天不到的路程。 但是他们在五号哨所遭遇了妖兽疯狂地袭击，妖兽们躲在五号哨所内，它们甚至能灵活使用哨所里用剩下的装备，给救援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奶奶的，这群妖个个都快成精了！” 几只虫乔端着玉柱军留下的机枪，肆无忌惮地朝他们开火倾泄弹幕。 “给他们来一炮！” 救援队里，有人使用q11榴弹狙瞄准一只虫乔给了一发，那只虫乔的上半身直接蒸发，吓得剩下几只又躲进掩体内，气焰一下子就被打压了下去。 “这么拖不是办法，能不能让我们的直升机想办法逼近四号哨所，哪怕什么都做不了，让哨所里的人知道我们来了也好啊！” “妖兽中有的是好手在等着我们的直升机呢！ 这里环境有多复杂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们要是发起突然袭击，直升机想跑都跑不掉！” “那怎么办？就在这里干耗着？” “绕过五号哨所，直接支援四号哨所。” “那这里的妖兽怎么办？被它们首尾夹击可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让总指挥再派人来！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我们人手严重不足，指望我们一路打穿到四号哨所显然不可能！” “总指挥手底下也没人了，连他的警卫排和通讯兵都派出去了，再问他要，他就只能自己拎枪上了！” 就在这支救援队内部争论的时候，后队的队员传来了一条好消息。 “昆仑总院教导队来了！” “那些学生上来了？这不是耽误事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学生能干什么？简直胡闹！” “总指挥肯定是向总院寻求帮助了，不然总院不可能把教导队派来，如今只能这样了。 想开些，我们也都是从教导队走出来的，他们未必就不如我们。 让同志们不要节约弹药，放开手打，我们后面还有后续部队！” 一时之间弹雨的密度骤然加大，躲藏在掩体内的虫乔们被压制地不敢抬头，只能偷摸着放冷枪，然后被救援队的狙击手干翻。 随着救援队全力压进，这群盘踞在五号哨所虫乔终于被迫退出五号哨所。 救援队半分钟都不敢耽搁，留下交接人员，在夜色中向四号哨所靠近，终于在凌晨时分于哨所外又干了一仗。 虽然没有能进入四号哨所，但枪声却告诉了哨所内的战友，他们的援兵到了！ 第89章 玉柱求援 昆仑总院，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神情疲倦地靠在椅子上。 他的对面坐着总院院长，姜觉。 姜觉一身宽大的长服，端坐在椅子上，身上有股气势，仿佛高山般巍峨，令人莫敢与之对视。 姜觉旁边坐着的正是总院教导员马长空，此时他手中正拿着纸笔在写写画画。 “姜院长，马教导，我能派出去的战士都派出去，炊事班的厨子都扛枪了，现在玉柱军指挥部里就剩我和几个参谋，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我真的不愿意来打扰你们。” 说话这位正是玉柱军的统帅，时任玉柱军总指挥的钱民富。 “事情是你们做下的，当时不和我们通气，现在惹出麻烦倒想到总院了，早干嘛去了？” 马长空出口教训道。 钱民富只得苦笑，摇头不敢反驳。 “多说无益，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事先声明，学院的学生不可能为了你们的功绩踩着尸体去夺回那些失去的哨所，他们的舞台不该是这里，这次是不得已而为之！” 姜觉的意思很明显，哪怕这次各院送来参赛的学生力量很强大，也不可能为了玉柱军去火中取栗。 这些学生毫不夸张地说是整个神州精锐，如果他们都折损在这片战场，神州的安危怎么保证？ 钱民富也知道此事重大，他抿了抿嘴，满嘴苦涩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求反攻夺回先前失去的防线，但绝对不能让妖兽越过西昆仑，一旦让它们进入中段，与羌塘高原上的妖兽部落有了勾结，往后中段乃至东段昆仑将再无宁日。” 昆仑山总体狭长，自西向东可分为西昆仑、中昆仑和东昆仑。 其中玉柱军的主要防区就在西昆仑与中昆仑交界处之间，昆仑总院则坐落于中昆仑与东昆仑交界处，两者其实互为表里，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来的这么些学生都是各院的生力军，他们愿意为你们做到哪一步，还要看各院愿意出多大力。” “这个我明白。 玉柱军控扼神州西部要塞，别的不多，就是妖兽尸骸不少，西部的一些奇珍异宝也攒了些，这次家底都掏出来，各院有看得上的尽管开口，我绝不含糊。” 钱民富知道现在是玉柱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所以出手也很大气，不像过往那样扣扣搜搜，谁一问到他，就只会哭穷。 “中央廷尉府那边也找人帮你说项了，这次你们的谋划太粗糙，情报工作做的不细致，中央廷尉府那边对你的争议很大。 好在廷尉出面替你说了话，总算把事情压下来了，但要指望绣衣卫和中央廷尉府的精锐过来帮忙，恐怕一时半会都等不到，要些资源尚可，帮手就省省，他们只嫌少不嫌多，即便有也不舍得给你们这么造！” 马长空一想到那些中伏惨死的玉柱军士兵就一阵阵的心疼，这里面多少都是从他手底下经过的，都是自己的好孩子，就这么没了。 钱民富也觉得羞愧，没脸再待下去，得到两人的保证后，马不停蹄地又赶回指挥所加紧调度。 待他走后，姜觉叹了口气:“钱民富也是被逼的，没有人点头，他区区一个副总指挥敢在总指挥不在的时候下这种命令？” “秦兆和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啊！” “老秦这次去帝都多半是没机会再回玉柱军了，钱民富虽然在指挥才能上不如他，但萧规曹随还是做的像的，我们骂归骂，还是要拉他一把，毕竟是老秦看重的人，他要是也被调走，玉柱军内就没人能挑起这个担子了！” 姜觉起身走出房间，从走廊往下看。 学院的校场上，列队完毕的学生们在老师们的带领下换上装备，整齐地上了运兵车、运输机奔赴第一线。 “其它各院学生到哪儿了？” “洱海学院已经进入昆仑东部，其次是洞庭学院和青丘学院。 泰山学院也在路上了，归墟学院也已经启程，现在脚步最慢的是乾山学院和帝都学院。” 姜觉冷哼一声:“乾山历来都是跟着帝都走的，帝都没出发，他们估计连比赛的事都没传达给学生呢！ 告诉这两个学院，最多三天，三天还不到，它们两个这次的比赛就不用来了！” 马长空咧了咧嘴，虽然这话说起来舒服痛快，过足了嘴瘾，可实际上却不能这么干，毕竟这两个学院也是八大院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要是被除名，怕是其它学院心里也会有想法，不利于团结。 “这次就看它们哪个学院出大力气，哪个只会摇旗呐喊。 以后真要有事，谁靠得住谁靠不住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姜觉心里也忐忑地厉害。 说起来八大院都受昆仑总院管辖，但实际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伙基本都是独立自主发展，总院也很少对他们横加干涉。 其中帝都学院背靠帝都这个大环境，着实发展迅猛，在除总院以外的七院中，稳坐头把交椅。 其次是归墟学院，地理位置极佳，与各国半妖组织对接较多，交流频繁，加上背后有魔都支持，隐隐有何帝都学院争一争高下的苗头。 在这两个学院以下就是青丘学院、泰山学院以及洞庭学院，它们三者间实力仿佛。 乾山学院这些年与帝都学院走得近，得到了不少师资力量，实力壮大压过了洱海学院。 洱海学院似乎并没有与各院一争高下的念头，但要说他们培养的学生实力就不如前几位就大错特错了。 洱海学院对巫术的开发比其它几个学院都要上心，其培养的巫术师在各地廷尉府都很受尊敬，隐形实力毫不逊色于前几位。 八大院是神州的基石，总院自然不想看到各院离心离德，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建立各院的老一辈走的走，老的也行动不便了，各过各的日子，大家的关系已经生疏地很厉害了，甚至彼此间还生了嫌隙。 姜觉这几年大力组织各类比赛，也是为了加深学院间的交流，给大家一个互相接触的平台，一方面不至于闭门造车，一方面也是为了融洽关系。 但这次玉柱军出事后，谁的心是热的，谁的心是黑的，似乎都在慢慢浮出水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姜觉身形一晃便从马长空眼前消失了。 马长空意味难明地望着天空叹息一声，背着手也离开了。 第90章 擐甲执兵 青丘学院各支小队历经大半个月，终于陆续抵达昆仑总院。 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到达了总院所辖的一处牧场，并没有真正进入总院内部。 昆仑总院同样是一处隐藏在大世界里的小世界，自有巫术法阵庇护，位置始终在变化之中，常人难以推算其具体坐标。 昆仑总院所辖的这处牧场里牛马羊各种牲畜几乎都有。 此地海拔较高，特有的高原风光让头一次见的学生叹为观止。 放眼望去，山与雪交织，好似一张雪白的裘披在雄伟的汉子身上，神秘中又张扬着十足野性。 冰川风貌令常人难以踏足，故而这里多为无人区，自然也就成了妖兽的乐园。 陆圆他们途径姜塘高原边缘时便遇到了不少零星游荡的妖兽，其中有几头让方文谦都觉得难缠，故而没敢与之交手，待对方离去后才敢前行，故而耽搁了几日路程。 好在他们这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抵达，只是许如亨高原反应比较严重，居然要两人搀扶着才能走。 到了牧场就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陆圆他们自然也不好强制要求他。 子酥和唐晚晚分到了一个小队，她们比陆圆等人先到了两天，已经在周边转过一圈了，不过当陆圆他们到时，子酥还是和陆圆一起走出牧场，在周围逛了逛。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其他学生的不满，只是众人也不敢起哄，毕竟子酥冷艳女神的威名大家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只能背地里酸溜溜。 “那是布尔汗布达山，旁边的是唐松乌拉山，再旁边就是祁曼塔格山，更远些的就是阿尔金山。” 子酥所说的这几座山都被积雪覆盖，山顶雪白一片，阳光照耀下颇有一种神圣韵味在里面，这也使得四周的牧人常常对着山祈拜。 但就在这些山上，或多或少都有凶悍妖兽存在，只是它们行迹莫测，实力强大，即便是玉柱军或者昆仑总院也奈何不了它们，而且它们也极少下山，除非找不到食物才会袭击山下牧民和牛羊，这个时候学院才有机会对妖兽进行合围打击。 此时已经是入冬季节，昆仑山吹来的寒风让身位半妖的两人都不自觉地裹紧身上的外套。 子酥穿得还是有些单薄，上身是白色运动外衣，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双腿并的笔直。 陆圆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你不冷吗？” “有点，不多。” 陆圆刚脱下外套那一刻差点冷得一哆嗦，可体内朱雀妖脉马上就发力传热，身体立刻就暖洋洋的。 “哦，你还有朱雀妖脉，应该不会冷才是。” 子酥于是很自然地就把陆圆的外套套在了身上，忽然歪着头思考了一阵，然后便伸出纤细的玉指伸到陆圆掌心，并示意他握住。 “干什么？” “分我一些热量。” “好。” 于是尾随而来的几个很有狗仔天分的青丘学院的学生就看到了两人牵手的一幕。 “不行了，我不行了！人工呼吸，快给我人工呼吸！” “啊啊啊！我高原反应上来了，救命！” “甜死我了，不！齁死我算了！这对cp我磕定了！” 某个女学生捂着脸原地跺脚，看上去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子酥和陆圆并不知道这些人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他们的心思也根本不在这群人身上。 “我能感觉得到这里的妖兽实力都很强，分队的时候尽量和我分到一块儿，我来保护你。” 子酥说出要保护陆圆的话时，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绯红。 “我不用保护。” 陆圆很直男地拒绝道。 如果换一个女生被这样摊牌似的拒绝或许当场就要来脾气了，但子酥却觉得这样反而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圆。 “那你自己小心。” “嗯”，陆圆想了想，“你也是。” 子酥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她掌心微微冒汗，显然心里是暖洋洋的。 返回牧场的时候，子酥还是抽回了手，但套在身上的外套却没有脱下来，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并肩走了回来，羡煞旁人。 两人分开后，陆圆被许如亨派人叫回房间，许如亨一脸坏笑道:“陆学弟厉害了，那么多学长在子酥面前折戟，谁能想到居然被你采了这朵冰山雪莲，妙，妙啊！” 陆圆没理会他这种没营养的话，直接问道:“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次比赛听说危险系数不小，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学弟能不能和学长我一组，若是有事也好照拂我一下。” 陆圆盯着许如亨反复看了好几眼，才缓缓开口:“分组的事情我说了不算，如果分到一组，你我自然就是一个团队，我理所应当帮助你，这一点不用学长叮嘱我也会这么做。” “太好了！那可就说定了！” 许如亨喜滋滋地离开陆圆的房间回到他自己的屋子里吸氧去了。 青丘学院学生到齐后不久，其它学院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赶到。 除了昆仑总院，这个牧场内师生接近八百号人，其中以青丘学院、泰山学院还有洞庭学院派出的学生最多，三个学院加起来就有小五百人，而其它学院中，乾山学院算上带队老师拢共才四十人，着实寒酸，帝都学院这次态度也不咸不淡，算上带队老师刚好七十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属于下游但不垫底地水平。 归墟学院派出的学生数量也只有一百出点头，但个个神采奕奕，显然都是学生中的佼佼者，在气度上便碾压了帝都一头。 洱海学院的阵容也相当强劲，他们来了六十名学员，其中修行巫术的占了一半，引得昆仑总院的老师都亲自出迎，给足了洱海学院面子。 当昆仑总院的学生出场时，各个学院才知道什么叫兵在精而不在多。 足足五十名八极阶的学生，与他们搭档的是五十位九曜阶学生，这一百名学生站出来，各院学生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在来到牧场之后他们便已经打听到，昆仑总院已经向玉柱军驻地派出三百名学生了，本以为那就是他们的全部精锐，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百人，真不愧为八院之首，实力雄厚。 洞庭学院和帝都学院的站位隔得不远，便看到洞庭学院的师生频频朝他们张望。 “看什么看？” “听闻帝都多才俊，怎么今日一见，就你们几个？难道之前听闻的都是谣言？” “我们帝都学院有自己的安排要你们多事！” 虽然帝都学院还在嘴硬，可这种场面着实脸上无光，便见几位老师凑在一起商量，不一会儿就有人跑远了，似乎在拨打卫星电话。 第91章 秣兵历马 初次召集八大院的学生，姜觉并未露面，而是由马长空代为发表演讲，讲解了一下本次赛事的赛程安排。 这次赛事，决赛地点放在了昆仑西部玉柱军的防区，但在此之前，各方的海选赛区却安排在了羌塘高原。 用马长空的话讲，要想去玉柱军防区，若是都不能闯过羌塘高原，那还不如原路返回。 毕竟昆仑西部才是妖国大本营，羌塘高原上的都是些游散的小妖族群和落单的大妖，与妖国相比，有云泥之别。 各院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各自返回准备海选赛。 但是当日夜间，居然有大批运输机飞抵不远处的一处机场，而后帝都和乾山两个学院的三百名学生列队进入牧场。 “呵！这是摇人了呀，帝都到底还是要面子的。” “有那个实力非要藏着掖着，好像谁不清楚它一样。” “帝都说到底也是八大院中的佼佼者，真要是来划水打酱油，以后出门比别的学院学生矮一头，他们也咽不下那口气。” 姜觉像是对帝都学院突然增派学生的举动早有预料，在第二天的誓师大会上才正式露脸，算是保住了两个学院的颜面。 “羌塘高原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干燥、多风、缺氧，但这里却是神州第二大湖区，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内陆湖区。 这里的气候环境对普通人相当不利，但此地水草丰茂，故而吸引了不少妖族聚居。 能够在这荒无人烟之地顽强扎根的妖族部落，就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 它们历经上千年的进化和淘汰，这才有了现如今对当地环境气候的超强适应性，如果你们不做足准备，在这陌生之地对上妖兽很容易就会吃大亏。” 姜觉给所有学生普及羌塘高原的情况，哪怕是昆仑总院的学生也竖起耳朵仔细听讲。 毕竟是总院院长亲自为大家上课，这种机会，昆仑总院的学生能捞到的都不多。 讲完气候环境等自然因素，姜觉又向众人大致介绍了一下羌塘高原上比较常见的几个妖兽部落，对它们的特点和特性进行了讲解，防止学生们遇到这些妖兽却不知如何应对。 一上午的时间，包括各院来的老师都不敢有半点分神，仔细地做着笔录，关于羌塘高原的情况记录下来带回去给学院的其它学生研究也是极具参考性的。 “本次选拔赛只有一轮，我们取前500名学生进入决赛。 进入决赛的基本条件，必须击杀两只实力与自身相仿的妖兽。 我们会根据你们的推进速度和进程，在羌塘高原设置多个临时停靠点，供你们补充体力、疗伤以及上报成绩。 当然，如果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参与比赛了，可以在赛前就告知组委会，或者在赛事进行中前往停靠点向裁判递交申请，这一点我们是充分允许的。 整场选拔赛持续一周，最终以猎妖数计算。 如果第500名没有达到基本要求，我们同样不予录取，如果成绩相仿，则根据提交成绩的时间决定名次。 落选的学生也不要气馁，锻炼你们的机会有的是，决赛期间，你们也可以进入玉柱军区，但只能留在后方观摩学习，不能进入主战场，但这一次人生体验，我保证会是在座每个人的一次升华！ 那好，全体都有！起立！” 一千两百多号人唰地一下全部站了起来，神情肃穆，极个别性格突出的学生在这种环境里也不由得被感染，不敢像平常那样散漫。 姜觉走下讲台，从最前排依次向后转，与每个学生面对面，帮他们整理衣领。 “赛场就是战场！你们的对手不是人类，不是半妖，而是真正的妖！ 学院内部的切磋试炼，有老师时刻关照，同学间也不会下死手，最起码得安全都有保障。 但这里不一样！ 你们将要面对的可以说是神州最野蛮的妖兽，它们的体格，它们的妖脉，它们的妖象，都超乎你们平常任务里遇到过的任何一个！ 不要觉得我说的夸张，你们自己应该也深有体会，这里的高原环境就是要比你们平常生活的内陆严峻的多！ 能够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妖兽又怎么可能是软绵绵的小绵羊，任人宰割呢？ 诸位！你们是各个学院的精英，是众人仰望的未来之星。 舞台已经为你们搭好了，能不能绽放你们的光芒，夺取属于你们的荣耀？” “能！” “大声告诉我，能不能？” “能！！” “都有！稍息！立正！ 各院学生返回住所拿上装备，二十分钟后出发！ 解散！” 学生们有序地返回住所领取装备，带上必要的防具以及趁手的武器，在包里塞上干粮和清水，以极快地速度集合。 各院带队老师领着本院学生出发，他们会将学生送到羌塘高原边上，然后各自行动。 “总院长好像没有限制我们组队？” “组队分配不均容易惹麻烦。” “那也比单枪匹马强啊！能进决赛固然好，但也要能活着出选拔赛，听总院长的口气，这里可不安全。” “团队协作保命的可能性更高，我选择组队，谁跟我一组？” “最终比拼的是个人成绩，我想靠自己的实力试一试。” “大佬在哪里？求组队！” “不收萌新小白！最少有一次以上实习经验！” “八极阶位才能入队！高阶小队快速得分，有志者速来！” 选拔赛只对成绩有要求，如何获得成绩却并没有限制，看来总院也是希望尽最大可能减少人员伤亡，才故意没有设置组队门槛。 许如亨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在陆圆身后，陆圆走到哪里，许如亨便跟到哪里。 “学弟，我们之前说好的！” 许如亨抓住机会赶到陆圆身前说道。 “学长你要进决赛吗？” 许如亨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去不去！太危险了！我有自知之明，来就是混分的，哪怕没有成绩，也绝不能把小命搭上，学院还能把我栓在青丘山不成？总会放我毕业的！ 所以我就一个要求，保我安全度过这一个星期，时间一到，绝不打扰学弟了，好不好嘛？” 许如亨肉麻地“撒娇”，陆圆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以，但学长你要跟紧我。” “那是当然！小命都系在你手里了，还能不跟好你？放心好了。” 许如亨忙不迭地答应道。 第92章 羌塘无人区 陆圆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组队，就已经有人向他抛来橄榄枝。 但一听陆圆要带个“累赘”，好几个团队便都放弃了。 实在是许如亨“臭名远扬”，但凡有两把刷子，那些学生也不会这么嫌弃他，反正他也不要成绩，纯混子一个，就保障生命安全这一点别人都不想接纳他，可见他混的有多差。 陆圆倒是很讲义气，那些拒绝许如亨的，他便也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这让许如亨内心泛起波澜。 “学弟，是我拖累你了。” “不碍事，学长你也不要自暴自弃。” “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许如亨蹲在地上，偷偷打量陆圆的表情变化。 这时候林清川拉着唐晚晚快步赶了过来。 他耽误许久，就是为了去找唐晚晚。 “陆圆，你组队没有？” 林清川一看许如亨赖在他身边，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便说道:“实在不行，就我们几个组队？” “我都可以。” “唐学姐，你觉得怎么样？” “我倒是无所谓，但就是怕拖累了陆圆。 我的实力也就能自保，组队的话对陆圆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 唐晚晚出自文训院，尽管文训院没有放下武力的培养和教学，但实操的机会很少，更偏后勤，真上了战场难免底气不太足。 陆圆也注意到，好几个文训院报名的学生只能报团取暖，极少有武极院的小队会带上文训院的学生，除非是情侣关系，又或者私交很好，否则武极院学生是不大乐意让队伍里有个拖油瓶的。 而陆圆他们这个小队里，居然一下子就出现了两个文训院学生，对于成绩必然是有影响的。 “缺人吗？” 子酥毫不避讳地走了过来，引得好些团队侧目。 他们当然拉拢过这位女神，没成想人家早就有了打算。 不少人暗戳戳地看着陆圆，表情相当不爽。 “太好了！有子酥美眉加入，我们一定能……” 许如亨刚开口，被子酥瞄了一眼，立马闭上了嘴。 “陆圆！” 肖穆竟然也走了过来，着实让不少团队懊恼。 这位一年级生中的佼佼者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不见两个拖油瓶吗？其中一个还是臭名远扬的“老学长”！ “师兄！” “师弟！” 李自吉气喘吁吁，他和傅传明所在的小队距离陆圆比较远，加上学生又多且互相奔走组队，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他们两个找了许久方找到陆圆。 高榷走了过来，见陆圆小队里居然带了两个文训院的学生，脸上有了笑意。 “还是陆圆你心胸开阔，他们这些人只顾着成绩，连同学都不知道照顾。” 高榷和几个好友也组了队，队里也带了一名文训院学生。 他又走访了另外几队，最终成功把几个落单的文训院学生给塞进了队伍里。 各学院的老师都被赛事组委会拉走了，有的被安排为停靠点的裁判，有的则负责紧急救援，各自任务也都不轻。 经过一下午乱哄哄的组队搭伙，最终出现了上百支队伍。 有的小队人数精简，只有四五人，有的队伍数量庞大，达到了三十员以上。 同样也有不合群或者偏爱自由的独狼，敢在这种地方玩“单机”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他们的临时营地时，学生们已经洗漱完毕，用完餐准备出发了。 当哨声响起，各队或者个人都行动起来。 昨夜八人召开了小队的内部会议，推举子酥为队长，陆圆为副队。 肖穆和林清川为主力队员，李自吉、唐晚晚和傅传明为辅助，许如亨负责……负责生火做饭，打扫战场，等一切不和战斗沾边的事。 他本人对此非常积极，甚至举动提出要帮大伙儿拎包。 考虑到他好不容易适应了高原反应，身体情况实在不堪重负，最终还是没有让他过多操劳，这让许如亨学长长舒了一口气。 陆圆他们进入羌塘高原无人区的时间其实相当不妙。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而此地十一月至次年三月间都是干旱刮风期，走在这片土地上，狂风没有一刻停歇，说话声音小了，听不见，声音大了又会因为缺氧而呼吸急促，对赶路都是不小的负担。 如果只是刮风到还好，更多时候风带着雪，往人暴露在外的任何一处肌肤上贴，冰凉入骨，即便是半妖都不忍不住哆嗦。 除了风雪外，路也极为难走。 冬日里的地面冻得像石板，枯萎的紫花针茅和青藏苔草硬邦邦的像一个个大盘子落在这片土地上，脚下不留神就会被绊上一跤。 难怪出发前姜觉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这里的环境恶劣，当真正进入这里方知所言不虚。 常规的通信设备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 但李自吉用红绳和兽骨制作的小道具却起了大作用。 每人各握一小截兽骨在掌心，当想要与某人交流时，只需传到妖力，对方掌心的兽骨便会震动，两人靠近后用衣物遮挡风雪，便可以出声交流。 走了小半天，众人便觉得身体有些乏了，此刻周围早已看不到先前一同出发的其它小队，只有他们几人，在这空旷无垠地无人区内，显得是何其渺小。 八个人合力扎下帐篷，钻进帐篷里，陆圆掌心燃起火苗，朱雀妖象释放的热意瞬间充盈整个帐篷，大家身上的寒意稍稍褪去，乏意都退散了不少。 取出冻得像石头的谷物棒，在火边稍稍烤一烤才再度变得松软，送进嘴里也不那么硌牙。 补充了一点食物和清水，子酥便开口道:“根据我们的行进速度，以及指南针的大致走向，我们当前的位置在这里。 距离第一个停靠点，最起码有一天半的路程，如果风雪不加大的情况下。” 唐晚晚侧耳听了听外面呼啸的狂风摇了摇头。 她在文训院主修的是地理专业，这外面的大风显然不是好天气的兆头，或许到不了今晚，大雪就要来了。 “我们最好在太阳落山前就扎好营地，否则夜晚来临，气温骤降，我们会很被动。” “在营地周围布置巫术法阵也需要时间，夜晚的无人区是妖兽们的天下，我们要多加防范。” 傅传明补充道。 “最好要找到水源，万一被困在这里，没有水可活不下去。” 林清川也说道。 “那个，还要捡些干草，我带了高压锅，能弄口热乎的。” 许如亨也提出自己的意见，而且还算靠谱。 第93章 雪中扎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可能遇到的状况几乎都罗列了出来。 “趁着现在风雪还没有变大，再赶一段路，并着重寻找淡水水源以及适合扎营的地段。” 迅速收拾好扎营的装备，八人再次上路。 子酥走在最前面，肖穆紧随其后。 李自吉、唐晚晚、傅传明还有许如亨走在中间，陆圆和林清川在队伍后面防止意外。 风雪呜咽，迷得人眼睛都难睁开。 铅块似的乌云一坨接着一坨，几乎将天空塞满，些许微不足道地阳光不仅带不来暖意反而诉说着某种凄惨与悲凉。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风雪之中隐约有黑影远远地看着他们，陆圆想要仔细打量，但黑影却又消失不见了。 “有没有看到黑影？” 他凑近与林清川说道。 “没看到，但我听到风中有不一样的声音！可能是兽吼声！” 两人互相朝对方大吼，才勉强能听到彼此在讲些什么。 “陆圆！” 子酥停下脚步与陆圆碰头。 “有妖兽盯上我们了！” “它们应该是在等夜晚降临，我们要赶紧找地方扎营了！” 陆圆他们不得不放弃既定的路线，寻找适合扎营的地点。 由于风雪越发的大，他们也不敢浪费太多时间，好不容易发现一处低矮的土坡，迅速占据土坡的背风面，并搭建帐篷。 陆圆与李自吉负责构建稍具威力的巫术法阵。 圈定好营地范围，便拿出工具在冻土表面开挖浅沟。 日积月累经受风吹雨打、寒霜侵袭的土层比想象的还要坚硬。 倘若二人都是普通人，怕是一个小时都未见得能在这铁板似的土层表面扣下些土坷垃来。 陆圆运气朱雀妖力，以热意将土层表面积攒的寒气驱散，再用掘土工具挖沟就相对轻松些。 绕着营地开挖了一条不过10厘米深的沟，而后在沟内撒上特制的妖兽骨粉。 每隔一步半，还要在土沟中插入绘有巫文的木牌，并且每个木牌上还要栓一枚兽骨制成的挂件。 除此之外，又在沟外埋设了几枚地雷，防范之余又做预警之用。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林清川在土坡背面向下开挖出一个火塘，刚好可以放得下许如亨带来的高压锅。 沿着坑挖了一条槽通进帐篷内，在槽上方覆盖石块，在加热高压锅的同时，灰烬的余温也可以顺着槽进入帐篷，虽聊胜于无，但能够节省些妖力总是好的。 傅传明和肖穆在土坡迎风面也布下了预警地雷和可触发的巫术法阵。 唐晚晚和子酥在天黑前又搜集了许多枯草，堆在帐篷四周用石块压实，保温之余也可当做燃料。 忙活许久，每个人都饥肠辘辘。许如亨不是一位优秀的半妖，但却是个手艺不赖的厨子。 陆圆他们刚坐下休息，他就给每人奉上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每人还加了几片火腿肠。 此时帐篷外大雪纷飞，但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却在夜幕降临后一刻未曾停歇过。 “先吃饭，晚上轮流休息。” 肖穆和林清川守前半夜，傅传明和陆圆守后半夜，剩下的人只负责休息，养足精神以备不时之需。 吃饱喝足后，又往火塘里塞入枯草，用石块封住火塘口，尽可能让它保温的更持久些。 风雪在入夜后渐渐小了起来，但要想看清百米之外的情景却也困难。 肖穆和林清川不敢大意，两人披着毛毯轮流在帐篷外巡视。 他们多次发觉有野兽甚至妖兽隔着不算远朝他们张望。 绿油油、红通通亦或金灿灿的眸子都有，每一双都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但它们却并不敢靠近，只是在四周观察寻找时机。 两人对视一眼便猜出个大概，想来是那撒下的妖兽骨粉让它们心生畏惧。 前半夜无事，陆圆和傅传明接班换二人休息。 而这个时候，营地周围观望的眼睛又多了不少。 陆圆已经将碧落鋋拿了出来，四柄矛都插在面前。 傅传明手里是昆仑总院为他们提供的qbz95高原版步枪，针对性强化了高原环境下的作战需求。 子弹和手雷也都放在近旁，左右腰间各插着一把黑星手枪。 在他身前则摆放了一件八卦镜，八卦镜四周贴满黄色符纸。 陆圆手里举着红外夜视望远镜，一圈看过去，到处都是热源。 这说明他们这个小小的营地已经吸引了大量妖兽。 很难想象，在羌塘高原上，若是每个小队都遇上如此多的妖兽，那么这里的妖兽总量该有多么庞大！ 而昆仑西部的万山之中，号称妖国的那片土地上又该有多少妖兽雄踞其间。 “师弟，越来越多了！” 傅传明这时候额头已经有了汗滴，他身前的宝物名为“地动八卦镜”，乃是一件巫术法器，此时八卦镜表面有诸多红点亮起，这说明周围的妖兽在徐徐靠近。 “陆圆。” 子酥居然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她提着剑，剑身寒光泠泠。 “我能应付。” “我帮你。” 陆圆没有矫情地拒绝，而是颔首示意她在二人身后压阵。 “师弟，坡上有妖兽在靠近。” 不用傅传明提醒，陆圆也闻到了一股腥臭之风。 子酥提身纵至坡面，手中墨玉剑发出一声轻吟。 黑暗之中，逼近的那头妖兽停住脚步，似乎在估量对手的实力。 然而在坡下方，已经有妖兽忍不住了，从陆圆的后方发动突袭。 一道矫健身影如电光般几个起落便越至土沟前，其脚步灵敏，其步伐较长，居然从埋设的地雷上跳了过来。 然而它还未来得及挥爪，土沟中一道绿光亮起，紧接着就看到一颗绿茵茵的鬼火犬首撞在那黑影身上，黑影哀鸣一声倒地后抽搐不止。 陆圆定睛看去，是一头浑身雪白外形酷似鬣狗的妖兽。 这头妖兽身上的妖气并不浓郁，似乎只有十都的水平，但凶性十足，即便眼下失去行动能力，可双眼中却满是暴虐之意。 陆圆对它可没有怜悯之心，抽出螣蛇便直接扎下，一矛便要了它的性命。 血腥味随风传开，空气中弥漫着致命的气味，这些妖兽居然并不畏惧，反而有几个仰起头嚎叫，呼朋唤友。 “本想杀鸡儆猴，似乎这只鸡分量不够啊！” 陆圆抽出螣蛇，轻轻一振将血水甩尽，落在地面的血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冻成了冰坨子。 第94章 妖血侵霜 不知哪一头妖兽发出怪啸，下一秒便有数只妖兽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 然而它们运气就不如第一头妖兽那么好了，有两只误触地雷，在奔跑途中忽然被炸得飞起，血肉横飞。 也有几只侥幸靠近，但在土沟前被巫术所伤，纷纷失去行动能力，被陆圆和傅传明补刀而死。 这样的动静将帐篷里的其他人都惊醒了，肖穆与林清川立刻钻出帐篷，占据空位。 唐晚晚也打开了她的背包，给qbs09霰弹枪装弹，而后扛着枪走出帐篷，在其他人身边蹲下，随时准备射击。 李自吉也拿着一把桃木剑站在陆圆身后，面对这么多妖兽，小脸上虽有惧色，但输人不输阵，还是勇敢站了出来。 唯有许如亨，心也真是大，捂着耳朵砸着嘴继续睡，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为了不拉低士气，还是不露面的好。 第一波冲上来的妖兽都未能突破设下的巫术法阵，但它们的实力也相当一般，俨然属于要妖兽中的炮灰。 “它们都是妖兽与野兽结合的后代，只能算妖仆。” 唐晚晚抓着一具妖兽尸体拽进土沟内仔细观察一番后得出结论。 “即便是妖仆，这数量也有点多啊！” 林清川光是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各种眸光几乎要黏在一起，这得是多少妖兽啊！ “来了！” 陆圆当即将手中螣蛇掷了出去，扎中一头妖兽的腹部，它哀嚎着栽落在地。 陆圆拔出黄龙，一跃出了土沟，上去就是一记重击，在那头妖兽还未爬起来之前先砸断它的脊背。 这是一头真妖，然而妖脉几乎连b都上不去，陆圆与它有天壤之别，这一击落下，那头妖兽哼了两声便断了生机。 陆圆单臂将它挑起而后猛地掷向兽群。 兽群被惊得后退了几步，但马上就围到那具尸体上大快朵颐。 它们对曾经的同伴毫不怜惜，为了活下去，只要是能吃的，它们都不会拒绝。 然而陆圆可不是为了让它们饱腹。 只见他一手持螣蛇，一手握黄龙，竟然舍弃地利，杀入兽群之中。 妖化之后的他，口鼻喷吐大量白气，肩、手一条直线，自耳根劈下，拧腰扭胯的同时，脚下闷跺，双手与胸前交叉劈出再逆向打开。 八极拳的劈山掌被他以兵器用出，所造成的视觉效果也相当震撼。 一头体格如牛，身形似虎，气息在九曜出头的妖兽，都来不及闪躲就被螣蛇与黄龙分成四截尸块飞出。 陆圆侧身躲闪喷洒的鲜血，在周围妖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欺身上前，手中兵器横扫，又取两只妖兽首级，而后迅速后撤，翻身调回土沟后方。 短短的几秒，三头妖兽就相继殒命，周围那些妖兽都被骇得不轻。 然而妖兽毕竟是妖兽，一个妖字突出其凶悍，一个兽字写明其本性。 只是迟疑稍许，它们的脑袋就被愤怒占据，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地雷引爆，又有妖兽伏尸半路，但后面的妖兽却踩着同类的尸体上前，完全没有顾忌闪避的意思。 “开火！” 傅传明扣动扳机，火蛇吐信，弹雨倾泻而出。 虽说这些妖兽皮糙肉厚，但到底妖脉不显，在枪械面前只是土鸡瓦狗。 虽然尸体铺了一地，但情况并不乐观。 最靠前的都是实力不济的妖仆或者地位较低的妖兽，真正有能耐地几只妖兽只是观望，并未着急出手。 迎风坡面上，子酥身前也倒伏了数具妖尸。 她不愿意被动挨打，也主动杀进兽群，斩了几颗脑袋，让兽群惊悸一时。 “陆圆与我合力斩杀那头妖兽！” 陆圆闻声来到子酥这边，顺着她剑指的方向，看到一头外形与熊相似，但稍显娇小，然而皮毛却有金属光泽的妖兽。 “猛豹，b级妖脉。” 猛豹能食铜铁毒蛇，有一身钢筋铁骨，在b级妖中是较为棘手的一类。 它速度虽慢，可此时陆圆等人必不可能弃了营地，就只能与它正面硬拼。 “师兄，若是能杀了猛豹，我可以用它的尸体制作傀儡。” 李自吉说道。 “好，那就先拿它立威！” 似是察觉到两人的杀意，猛豹不退反进。 双掌拍击胸脯，吼声如雷，周围一圈的其它妖兽纷纷退去，担心为其误伤。 子酥给陆圆递了个眼色，二人便同时发起进攻。 陆圆起手先掷出螣蛇，子酥如蜻蜓点水般在螣蛇上借力飞至空中，与陆圆从两个方向给予猛豹攻击。 猛豹微微弯腰，双爪护住头部，不管不顾地朝陆圆猛冲而来。 螣蛇快要击中它时，猛豹忽然挥掌，精确地将螣蛇拍飞，躲过这一击。 而后子酥的墨玉剑当头劈下，猛豹抬手格挡，墨玉剑砍在它的手臂上，发出金铁之声，反震的酥麻感让子酥微微皱眉，旋即撤步后翻寻找时机。 此刻陆圆与它相近不过两米，它一个迈步就到了陆圆身前，兽爪扫来，犹如摆锤。 陆圆手中黄龙朝其爪砸去，脚下却直起撩阴腿，瞄准其裆部。 猛豹急忙变招双腿夹紧，手上力气不自觉地往回一缩，黄龙则结结实实砸在他的掌心，割破一道口子。 猛豹怒而张口，口中一道灰黑色光芒涌起。 「猛豹·铁刺」 一枚枚比人中指还长的铁钉喷出，如此近距离，陆圆几乎难以躲闪。 陆圆直接发动妖象，狴犴妖纹爬上面孔。 「狴犴·囚禁」 锁链在陆圆身前交错滑动，一枚枚铁钉被吸附在锁链之上。 子酥抓住机会，趁猛豹刚刚使用完妖象之际，背后一剑刺中其后颈。 墨玉剑表面流淌出黑色妖气，被刺中的后颈位置凝结出如玉般的薄脆晶片。 随着晶片碎裂，猛豹刀枪不入的皮肤立时出现一块巴掌大的裂纹，墨玉剑毫无阻塞直接贯入其中，奋力一搅，猛豹吐血不止，凶性再盛，此时也摇摇欲坠。 陆圆舍弃黄龙，上前双臂抱住其爪，一招“霸王折缰”，将其兽爪折断，并擒倒在地。 挣扎片刻，猛豹生息渐弱，再无反抗之力。 从迎战到猛豹倒下，前后不过十来秒的时间，那些妖兽还没看得分明，一方已经彻底丧失战斗力。 李自吉已经跳到兽尸上，手中桃木剑在其身上绘制巫文，黄符贴在其前额及后脑上，念念有词。 只见刚刚倒下的猛豹突然又有了动静，模样怪异地爬了起来，如同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但它很快就适应过来，死前狰狞地面孔依旧，只是目标却换成了那些看得云里雾里的妖兽。 第95章 雪夜呼声 “猛豹，去！” 李自吉桃木剑一指，猛豹听令而行，扑向一头如犬似的妖兽，以其硕大的体格将其压倒，而后咬断对方的脖子。 观棋 其身形动作，丝毫不逊色于生前。 “师兄，我还能再操控两个傀儡！” 李自吉小脸因为猛豹的表现而兴奋地通红。 “那就再杀两头！” 陆圆认真地说道。 猛豹的“反水”让那些挡在最前面的妖仆惊惧不已，比起妖兽，这些妖仆的智商并不算高，眼看先前的主子与它们反目成仇，一时间竟失了进退。 在坡下方，肖穆也跳出土沟与一头妖兽力搏。 他手持子午鸳鸯钺与一头狼形妖兽相斗不过数个回合，便切开其肚皮，内脏流了一地却还未立时断气，待他后撤，群妖便扑上去要了它的命。 林清川弯弓搭箭在一旁伺机而动，他刚才准确一箭洞穿一头妖兽的脖子，周围的妖兽为了尸体大打出手，拖慢了进攻节奏。 但总体上妖兽们仍未有太大损失，除了猛豹外，排得进妖谱的妖兽基本都还未露面或是出手，显得很有耐心。 就在陆圆他们以为这场缠斗还要持续许久之时，风雪之中传来人类的求救声。 围困陆圆等人的兽群里稍有骚动，而后便见一部分妖兽居然离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想来是有了新的目标。 “要不要帮一把？” 能出现在此地的很大概率也是学生，就是不知来自哪个学院。 子酥循声望去同时征询身边陆圆的意见。 “看看情况，如果还能再近一些，我们也才好救。” 陆圆不反对救人，但首先己方营地不能出问题。 为了引导求救之人向他们靠近，陆圆掏出手枪对着空中打空一个弹夹。 对方立马开枪做出回应，显然是注意到了此地有人。 兽群也察觉到两群人类有靠拢的意图，在后方一直老神在在的妖兽终于按耐不住，放声大吼，命令妖仆进攻的同时，也寻机入场。 “孟极！” 陆圆一眼认出那头靠近的妖兽。 常鸿便是继承此妖的妖脉，但眼前这头才是货真价实的孟极！ 花白额头，浑身雪白有黑点斑纹散步，犹如雪豹，但身形高大如牛，看气势还在猛豹之上。 这头孟极一入场，便群妖振奋。 如蟒般的尾巴来回扫动，周围的妖仆纷纷趴伏在地以示臣服。 孟极在土沟不远处停住脚步，凭它的智慧，以及老辣的眼光，马上就找到了几处还未引爆的地雷。 它灵活地踩着空档靠近，身上的妖气愈发浓郁，巫术法阵应当制不住它。 “丹妖劫中段的水准，我来与它正面交战，你寻找机会入场。” 子酥当仁不让地挑起重担。 就在此时，坡下方也有一头妖谱上的妖兽现身。 一头狕排开兽群，虎视眈眈盯着肖穆。 狕的外形同样与豹相似，只是身上的斑块为黑黄色，体型不如孟极，但模样更加凶恶。 “丹妖劫初段，和猛豹差不多，不过更灵活，要小心。” 林清川提醒肖穆的同时，已然妖化，这时候已经不能再隐藏实力了。 “陆圆你们尽管对付它们，这里有我！” 傅传明盘腿坐下施法，朱砂符纸已经贴在地面上，李自吉也操控猛豹来到它身边护法。 唐晚晚的妖脉乃是朏朏，只不过是a级，但此妖却有特殊能力，可以驱散人身上的忧愁。 此时唐晚晚也进入妖化状态，脖子一群长出白色的鬃毛，好像戴了围脖似的。 「朏朏·无忧」 妖象一出，陆圆等人顿时感到身心压力一松，神清气爽。 “这可比兴奋剂还要管用啊！” 肖穆大笑，进入妖化，口中笑声犹如霹雳，周围群妖胆怯不敢前行。 狕急忙吼叫为群妖提振士气，但肖穆的妖脉乃是ss级的诸犍，哪里是区区一个b级妖可比的？ 眼见没有效果，狕只能亲自动手，再等下去，只怕两群人真要汇合了。 孟极也是这般想，两头丹妖阶妖兽同时动手，以求最快速度攻破这个人类营地，让那群寄希望能得到救助的人类彻底绝望。 子酥挥剑砍去，孟极按爪拍下，力量较之猛豹都不逞多让。 但子酥剑法灵活刁钻，随即变招，剑锋提着兽掌往其胳肢窝里砍去，孟极可不如猛豹那般皮糙肉厚，急忙抬起前爪避过这一剑。 它做这个动作的顺便被陆圆逮住机会，挥动手中黄龙砸向它的腰身。 孟极甩尾抽在黄龙上，巨力逼得陆圆连退了两步，但却给了子酥施展妖象的时间。 「玄鸟·夜收」 黑白二气交错之间，孟极已经来不及防范，墨玉剑特有的晶化能力让本就不以防御见长的孟极多了一身的伤口。 孟极本身也是擅长速度和偷袭的妖兽，它放弃偷袭的优势转为强攻实属不智，吃了苦头后马上就躲入兽群中，指挥妖仆来攻，自己则在暗中寻觅机会。 “棘手了！” “无妨！” 墨玉剑上还沾染着孟极的血，陆圆顺手抹了一把，以指代笔，蘸着兽血在黄龙上写下巫文。 “去！” 陆圆握着黄龙，无需瞄准，将其投出，黄龙居然自行锁定孟极，任它躲到何处都被黄龙找到位置。 陆圆跟着黎秋元可不是徒耗时光，也是学了几手巫术在身的。 这种锁定气息的巫术本身就没有多大难度，鲜血为引，加上黄龙本就不是凡兵，最是适合用来对付这种善于偷袭的妖兽。 孟极无论如何躲藏都无法摆脱黄龙，子酥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好时机，追着孟极砍，孟极好几次险象环生，若不是妖仆拼命，早就陨落在子酥手中。 陆圆拿起祀戎与督水，两杆短矛在兽群中大开大合，妖仆们既要保护孟极，又要与陆圆这样的人形妖兽交手，顿时被杀得乱作一团。 求救的人看到这边妖兽群已经溃不成形，立马朝这边靠拢。 “我们是洞庭学院的学生，还请那边的朋友出手相助！” 这时傅传明施法完毕，只见冻土表面忽然裂开几条大缝，继而有两尊冻土傀儡缓慢成形，步伐缓慢地走进兽群之中，车轮般的拳头砸下，等闲妖仆粘上便是半条命。 陆圆这边压力骤减，他才出声回应:“青丘学院在这边，你们往我们这里靠！” 陆圆主动迎向他们，身上尽是妖兽的血，杀至那几个学生面前时，身上的妖血气息居然吓退了好几头妖兽。 “有救了，有救了！” “同学，我们学院的两位学姐被妖兽包围了，我们实在冲不过去，求你们救救她们！” 出现在陆圆面前的是两个女学生，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应该也是新生。 第96章 天明 陆圆刚出现在她们面前时，这四个女生都吓了一跳，待陆圆擦去脸上的血时，她们才喜极而泣。 “我们也被妖兽缠上了，走不开。” 陆圆没有滥好人，他们现在的情况只能说稍有缓解，但要他们离开营地救人，完全不现实。 为她们断后的是五名男生，其中两人身上也满是血迹，更有一人胳膊都丢了一条，犹自持剑悍战，确实勇猛。 陆圆掩护他们且战且退，刚一入营地，其中一名男生就力竭倒地，这时才发现他的腹部早就被妖兽划开一道口子，肠子都露了出来，只是一直咬牙挺着，这会儿松了劲，已经昏死过去。 子酥逼得孟极失了交手的心思，不得已退至远处，舔舐伤口。 子酥也没有再追击，而是和冻土傀儡一道守在了迎风坡上。 陆圆没有耽搁，立马加入到肖穆这边与他联手困住那头狕。 狕面对肖穆就有些吃力，又有林清川从旁暗箭偷袭，狕一直处在下风。 这时候陆圆又加入进来，狕更不是敌手。 它也萌生退意，但陆圆他们怎么会放它离去？ 陆圆施展妖象将其定住，肖穆迅速上前将其枭首，二人配合天衣无缝。 狕的尸体也被陆圆拽了回来，李自吉往它脑袋和身体衔接处贴上符纸，狕马上就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两头妖兽傀儡又有两尊冻土傀儡，妖兽群一时间奈何不了这群人，只能在外围打转。 陆圆这才有时间与洞庭学院的学生交流。 “我是洞庭学院的三年级生，耿浩。” 断臂男脸色苍白，伤口虽然用了药，但也仅仅是止了血，若是不能及时治疗，恐怕有生命危险。 但他还是坚持站起身和陆圆说话。 “青丘学院一年级，陆圆。” “一年级生就这么生猛了，难怪你们能挡得住这么多妖兽。” 他说完一句话就要喘上一口气，伤口的疼痛显然无法忽视。 “我们还有两位学姐被困，如果不是她们，我们都未必能逃到这里。 我想请你们救救她们！” 陆圆坐在地上，唐晚晚递给他一条毛巾把身上的血迹擦了擦。 “我要为我的同伴负责，在保证他们安全的前提下，我才能救人，希望你们能理解。” 耿浩等人陷入沉默，四名女生已经忍不住哭泣起来。 “陆圆，妖兽退了！” 林清川出声提醒道。 这群临时聚集起来的妖兽们也觉得这个营地的人类不好啃，特别是已经有两头丹妖劫妖兽阵亡，它们也要掂量是否值得付出更大的伤亡。 现在来看，两头丹妖劫妖兽的死让它们这个临时凑起来的团体再次碎成了一盘散沙，虽然还有几头妖兽不死心，但这个人类营地人手不减反而增多，它们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去。 这一战后，妖兽们并未再来骚扰，偶尔有几个探头观望，被林清川用箭驱赶，马上就又逃远了。 等到早上八点多，才有了太阳，陆圆这时候才同意和他们一道去寻找帮助他们逃出生天的两位学姐。 陆圆和李自吉两人陪同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寻找那二人，一路上也看到好些尸骨，上面满是啃食痕迹。 “是学生证……” 有人眼尖看到遗落在雪地里的学生证，正是洞庭学院学生所留，而他的尸骸早已面目全非。 草草掩埋后，继续上路，终于找到了他们原先的营地。 只是营地里的背包等都被妖兽扯毁，物资散了一地，有用的捡起后都凑不满一个背包。 “学姐她们难道……” “再找找！学姐她们肯定不会死的！” “是我们害死了她们！” 有人悲痛，有人不甘心。 “是学姐的包！” 看到遗物，几人终于死心。 陆圆看到了地上已经冻得硬邦邦的血迹，她们与妖兽缠斗许久，但寡不敌众，最终的下场不用想都知道极为凄惨。 回到陆圆等人的营地后，许如亨用昨晚遗留下来的兽肉熬了一锅肉汤。 “别嫌弃，补充体力最重要。” 许如亨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那几个女生边吃边流泪。 “信号枪已经开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来了。” 到了十点左右，救援直升机赶到，洞庭学院一行人搭乘直升机离去，也宣告他们此次的比赛到此为止。 昨夜一战，陆圆他们的收获其实相当丰富。 光是两头丹妖劫妖兽的尸体就可以让队伍中一人获得了进入选拔赛前500名的资格，这才第一天，确实值得欣喜。 此外就是一地的妖兽尸体。这些妖兽实力参差不齐，也多是妖仆，但它们的皮毛，还有兽肉都是可以利用的。 第一个资格被给予了李自吉，作为小队里最年轻的成员，他昨夜的表现相当不俗，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取了丹妖劫妖兽的妖丹，扒了皮毛，带走最有营养的兽肉，陆圆他们又抓紧上路了。 “今天难得不下雪，还有些太阳，我们可以多赶会儿路。” 夜晚的无人区群妖乱舞，但到了白天却极少能看到妖兽的影子。 偶尔有几只妖兽出现在视野之中，它们也多半发现了陆圆等人，不待陆圆他们动作就率先逃远了。 路上倒是发现了几株草药，被收入囊中，以备不时之需。 “有水。” 肖穆看到一处亮晶晶的地方，跑过去一看是一个已经冻起来的冰湖。 湖周围倒是有几头妖兽，看到来人并不惧怕，而是闷声低吼以做警告。 “这几头妖兽实力不弱，不要惹麻烦。” 羌塘高原虽然咸水湖和盐湖较多，但也还是有淡水湖的。 眼前这个恰好就是淡水湖。 凿开冰层，取了淡水正欲离开。 就看到数道人影往这边赶来。 “那是哪个学院的？” 两边几乎在第一时间有了相同的疑问。 “我们是乾山学院的，你们又是什么学院的？” “青丘学院。” 乾山学院的学生人数不多，交头接耳片刻，便迅速离开了。 边走还不停地回头打量，似乎是在防范陆圆等人。 “他们那副样子好像我们要吃了他们似的！” 肖穆不屑地说道。 “为了进入决赛的资格，也不是没有人做不出来。” 子酥的话让肖穆几人心里一惊。 “我总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唐晚晚提议道。 “会不会引起误会？” 林清川担心被对方误以为是来找事的，起了争端就难看了。 “这里是羌塘高原，路又不是他们家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走！” 唐晚晚理直气壮道。 “跟着看看，也不要太近，免得给他们口舌。” 陆圆也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97章 地穴天斩煞 陆圆他们没有直接跟在这几个乾山学院的学生身后，而是用巫术制作了一只纸鹤，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 乾山学院的这几个学生非常谨慎，绕了个大圈子来到一处石芽前。 “他们这么小心干嘛？” “没听说这里有什么遗迹呀？” “遗迹未必有，但这种地方天生的宝地或者宝物倒是不少。” 肖穆猜测道。 羌塘高原人迹罕见，未经过人类的大规模开发，保留了许多原始风貌。 在这种情况下，产出一些天材地宝是很正常的事，陆圆他们一路走来就遇到了好些不常见的草药，年份还不低。 “若是真有天材地宝周围必定有妖兽活动，它们对此类宝贝极为重视，关系到劫位突破，必不肯轻易放过，如果遇上就是一场恶战。” 唐晚晚阅读过相关记载，对此多有了解。 “那不正好，让我们渔翁得利！” 许如亨摩拳擦掌，鼓动众人。 “都是同学，这样不好？” 林清川有些顾虑。 “宝物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他们要是拿不住，我们不就顺理成章地接下了！” 肖穆显然不打算放过。 “去看看，能分一杯羹也挺好。” 子酥既然开口，众人便都无异议，小心翼翼地通过纸鹤观察几人动静。 这石芽乃是喀斯特地貌之一，是间冰期遗留下的产物。 这尊石芽足有三米来高，而几人围在石芽边鬼鬼祟祟地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周围有无人类出现。 确定没有其他人靠近，便看到其中一人嗖地一下从地面上消失了。 而后几人从石芽根部的入口鱼贯而入，纷纷潜入地面之下。 “有地穴！” 肖穆惊呼。 傅传明将地动八卦镜放在地上，李自吉与他一道施展巫术。 陆圆一看便知，二人是在用八卦镜侦测四周有无妖兽。 八卦镜能感应到四周妖气的波动，诸人都是半妖，即便没有妖化，身上也会有极浅薄的妖气，八卦镜的正中央便会显示他们八个人的位置，距离越远，位置便越靠近边缘。 此刻八卦镜上便显示出在那石芽方向，足有十六个闪烁光点，说明彼处有十六名半妖。 “有十六人，即便是遇上妖兽也有一战之力，我们这几个怕是对付不了他们？” 林清川觉得风险不小。 “不宜硬拼……” 唐晚晚话没说完，八卦镜边缘忽然猛的亮起一对红色光点，比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光点都要大也更明亮！ “糟糕！有一对妖兽！看它们的妖气显示，怕不是来了两只妖将劫大妖！” 傅传明低声轻呼，眉头紧蹙。 李自吉循着方向望去，妖气冲天，直奔此地而来。 陆圆也抬起头查看周围环境。 他们所待的位置距离石芽还有些距离，而且不在妖兽奔袭的路径上，倒也不必太过害怕，但是在那石芽下的地穴之中，十六人却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如果被两头妖兽堵在地穴内…… 后果不堪设想！ “提醒他们一下，不要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 李自吉随即操控纸鹤飞到地穴口，纸鹤自燃坠入洞中，如果这样都不能惊动那十六人，只能说合该他们遭此一劫。 “我们也撤，这两头大妖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许如亨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两只妖将劫妖兽，便是他们队伍中有两个八极阶也不是对手，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了。 但是陆圆却出神地望着那尊孤零零立着的石芽，不知在想什么。 “师兄，你可是有想法了？” 李自吉忽然拽了拽陆圆的衣角。 陆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石芽，口中说道:“师弟，你觉得那石芽像什么？” “嘻嘻，师兄在考我呀？我看这石芽像把刀，正该是‘尖角煞’！” 李自吉在巫术上的造诣极高，早就看出此地风水有异。 “陆师弟要以煞破局？” 傅传明也醒悟过来，有些兴奋地说道。 “可是光凭‘尖角煞’拿不下两只妖将劫大妖，不保险啊！” 李自吉自言自语。 “那就给它改煞！” 陆圆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比划起来。 “地穴口正对天空，旁边有石芽，只能算是尖角煞，威力确实不够。 但若是我在石芽旁边再给它立一根差不多高的石柱呢？” “这是……天斩煞！陆师弟果然有急智！ 左右两栋建筑，狭窄缝隙正对洞口，形如快刀自空中切下，血光之灾啊！” 傅传明忍不住拍手叫好。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也隐约猜到这里面似乎涉及了风水玄学。 “立刻做法在石芽旁边再起一尊石柱，只要它们冲入地穴，必遭削弱，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陆圆以拳捶地道。 “陆师弟，交给我！” 傅传明当即坐下，黄色符纸贴在地上，朱砂绘就符文，以指代笔，笔走龙飞。 “师兄，我再设下几个巫阵，管教它们有进无出！” 李自吉也兴冲冲地举起七星桃木剑，剑挑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真的有用？” 唐晚晚对巫术了解不深，将信将疑。 “天斩煞下，它们要发挥平常一半的实力都难！” 陆圆已经将碧落鋋插在了身前，也掏出符纸，以收集的兽血为引，在四柄矛身上做画。 得了陆圆等人传讯，地穴里乾山学院的学生也匆忙跑出来，远远便看到两头大妖逼近。 他们中起了争执，但很快就被为首几人说服，竟然不愿放弃，选择固守原地。 “传讯的朋友，可愿出来一见？ 洞中有宝贝，我们愿意与你们分享，但需要联手退敌！” 林清川听得直摇头，他们居然还敢停留在原地，且还抱着联手想法，简直不知所谓。 陆圆他们并不回应，这十六人便也不做它想，在原地架设武器，也在妖兽赶来的路径上安置地雷。 没过两分钟，两头大妖就已经赶到家门前，被人挡住回家的路，神情相当愤怒。 “人类……死！” 个头略大些的公獜开口怒道。 獜外形似犬，却长着虎爪且体表生鳞，极为擅长腾闪跳跃，a级妖脉。 母獜眼中泛着绿光，口水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显然出门狩猎，并未填报它的肚子，这时候猎物却送到门上了，哪里有放跑的可能？ 这一公一母对视一眼便有了打算，分别朝左右绕去，竟是打算将他们全部留在此地。 乾山学院这十六名学生中，有两名八极阶，但其余几人都是九曜阶，看上去阵容也算雄厚。 可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知晓，真正面对这凶恶的妖将劫大妖时，心中的恐惧以及扑面而来的凶气究竟有多么折磨人。 第98章 凶煞逞威 仓促间布下的地雷压根就没有入的了两只獜的法眼。 加上它们动作灵活，轻而易举就绕过雷区朝它们逼近。 但这些学生也没有等着对方动手，而是先发制人，但他们的目标却并不是两只妖兽，而是地穴洞口。 只见一名学生将手雷丢入地穴之中，母獜看到人类做出这怪异举动，当即便惊慌起来。 随着手雷在地穴内爆炸，两只獜兽几乎被惊得跳起来，母獜甚至顾不得这些人类，直接往洞里钻。 母獜一走，那些学生便立即动手，围攻公獜。 与此同时，在地穴内，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这些人倒也有算计，以宝物安危为诱饵把母獜骗进洞内暗算，再集中火力对付公獜，若是一般妖兽基本就要被他们拿下了！” 肖穆摩挲着下巴点评道。 这地穴洞口本就是尖角煞布局，又是在洞内被埋设的炸药偷袭，那头母獜顿时发出惨烈地哀嚎声，可见受伤不轻。 公獜怒不可遏，虎爪连连挥动，凭借灵活的身姿在人群里穿梭，将他们的阵型搅乱。 公獜来到洞口，朝着洞内吼叫，得到母獜回应，方才放下心来，旋即看向这些人类，怒火再度腾起。 只见它仰首高吼，犹如犬吠，声浪涨得人耳膜疼，即便是离得稍远些的陆圆他们都觉得耳朵不舒服。 「獜·乱神」 只见那头公獜毛发鳞片耸立，双眼绽放妖艳绿光，口中传出有节奏地吠声。 那十六人当即东倒西歪，实力低微的九曜阶学生居然不分你我地拿着武器对砍，两名八极阶还算好，但也头昏脑涨，勉强维持身形。 场上形势急转直下，眼看这些人已经落入下风，陆圆也不再隐忍，抬手先投掷出黄龙与螣蛇，逼退正要乘胜追击的公獜。 而这时早已经准备就绪的傅传明发动巫术，土石抖动间，一根石柱拔地而起，与石芽分别列于地穴洞口左右。 天斩煞成！ 公獜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地穴之中的母獜却发出凄厉惨叫，尖锐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李自吉紧接着跟上脚踏七星步，天地间忽然刮来数道强风，裹挟着石砾让人睁不开眼。 随即晴空霹雳，一道雷电不偏不倚从石芽与石柱间钻入地穴。 母獜又是一声惨叫，公獜忍不住钻进地穴查看。 “好机会！” 陆圆疾步上前，在洞口止步，脸部蔓延金黄色火纹。 「朱雀·火德」 陆圆直接祭出最强妖象，一道金色火焰龙卷从洞口直接灌入地穴之中。 地穴之中传来哀嚎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天斩煞下，陆圆的妖象威力提高数倍不止，同时那对獜兽自身实力被极大削弱，这一加一减之间，所受到的伤害极为恐怖。 腥风传来，陆圆急忙后撤，两只獜拖着伤躯从地穴里逃了出来。 然而子酥与肖穆早就做好准备，随即发动妖象攻击。 「玄鸟·夜袭」 「诸犍·衔尾」 遭到重创的两只獜又挨了一顿打，实力已不足初见时的五成。 两只獜已经有了怯意，但李自吉布下的巫术法阵怎么会让它们轻易逃遁？ 公獜故技重施，想要让陆圆等人自相残杀。 然而唐晚晚早有防备。 「朏朏·无忧」 刚好抵消獜的妖象效果，使其打算落了空处。 此时那十六人也清醒大半，看到半路杀出来的这些人居然将公獜和母獜重创到这个地步，也不由得振奋起来。 无需多言，随即联手绞杀二獜。 公獜眼见事不可为，居然丢下受伤的母獜独自逃窜，硬挨了两道雷劈，却还是被其溜了出去。 母獜垂死挣扎也只是多拖延了几分钟，围攻之下，最终一命呜呼。 母獜一死，双方之间的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乾山学院四年级生，高开，这是我弟弟高走。” 这两人正是乾山学院中唯二的八极阶学生。 “子酥，青丘学院三年级。” 两边的队长首先交换身份信息。 “多谢青丘学院的朋友出手相助，之前也是你们报信我们才能早做准备，能拿下这头獜确实值得庆幸。” “谢谢的话之后再说，眼下怎么分配利益才是正经。” 肖穆开口说出了两边的心声。 陆圆默不作声观察对方的动作，其中不少人神情不愉，看样子是不打算分出战利品了。 李自吉和傅传明没有露面，还在控制巫术运转，唐晚晚在林清川的掩护下站位靠后，随时准备脱身。 “既然谈到这个，那我们就直说了。” 高开收起刚刚的笑意，指着那头母獜的尸体说道:“獜兽的肉，吃了之可治疯癫之病，是不可多得的药材，我们一人一半，不过妖丹得归我们。” 肖穆气极反笑:“好大张脸！” “你说什么？” “分你们一半是看得起你们，嫌少还不给呢！” “别得了便宜卖乖，这是我们先动手打残的，你们就捡了个便宜而已！” “识相的就赶紧滚，要不然连你们一块做了！” 那些九曜阶的学生嚷嚷道，气势汹汹好像要把陆圆他们逼退，且半分好处都不愿意吐出来。 “那这洞里的宝贝呢？” 陆圆随口一提，便见高走脸色一变，恶狠狠道:“给脸不要脸！这里面的东西是你配拿的吗？” 高开皮笑肉不笑道:“朋友，不要开玩笑，那里面的东西可没有你的份！” 子酥与陆圆眼神交流了一下，而后有了决断:“好。” 肖穆不忿地上前割下半扇兽肉，扛在肩上，转身离开。 陆圆和子酥走在最后面，而高开高走两人就一直盯着他们走远。 “我们就这么走了？” 肖穆满是怒气道。 “它是怎么死的？” 子酥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指着獜的尸体问。 “学姐的意思是……” “是我的谁也拿不走，不是我的，拿了也要吐出来！” 陆圆忽然站定身子，冷冷地向后望去。 此时那些乾山学院的学生早已经迫不及待要分享胜利果实，留下几人在洞口盯着，而剩下那些人又钻进地穴之中。 他们倒是没忘记把那根突兀长出来的石柱推倒，毕竟这东西来的太古怪。 但他们却也不想想，既然能让石柱长出来还怕被推倒吗？ 傅传明再度将石柱立起，李自吉随即引雷直入洞中。 痛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留在洞外的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而陆圆他们又一次杀到，三下五除二缴了他们的械。 第99章 寒烟丹枫 “给你们机会下去救人，慢了死在里面可不归我们管！” 留在洞外的正好被安排做救人的苦差事，也是防着高开高走两兄弟在洞里再做什么文章。 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乾山学院的其它学生拽了出来，即便李自吉收了些威力，被拽出来的学生还是一个个皮开肉绽，浑身漆黑。 高开高走两兄弟也没落到好，而且两人走在队伍最后面，相当于堵在洞口处，反而受伤最重，被拽出来时差点以为他们没了呼吸。 他们这幅模样显然没机会再做手脚，为了以防万一，子酥他们留在洞外，陆圆则下到洞中查看情况。 地穴之中漆黑一片，很大原因是被雷劈后又被陆圆防火烧了一把。 呛人的黑烟还未散尽，陆圆捂着口鼻一直往里走，倒没有岔路，直通到最深处。 陆圆眼前是一处溶洞，顶部的钟乳石滴落着灰白色的液体。 而在溶洞的中央长着一片植株，颜色金中带红，外形酷似枫叶。 钟乳液滴在这片植株上，每次落下，植株表面便腾起一阵烟气。 陆圆在这片植株上感受到很浓郁的火气。 明明此地冰凉好似冰窖，却长着属性完全相反的植物，实在奇特。 陆圆没有贸然采摘，而是返回地面，向他们询问植株的情况。 “没听说过。” 唐晚晚看着陆圆拍下的照片，摇了摇头。 “问问这些人，他们或许知道。” 果然逼问之下，有人认识此物。 “寒烟丹枫？” “西伯利亚的极寒之地生长着此种灵草，服食此草能显着提高控火能力。” “既然有这种宝贝，你们怎么没采？” 唐晚晚觉得他的话不可信，继续逼问。 “我们也想采摘来着，可是寒烟丹枫生长期间会在表层布满火种，没有御火能力的人或半妖贸然触碰，会被火种入侵，烧成灰烬。 而且此地的寒烟丹枫还被沉积上千年的钟乳液浇灌，本身寒性也被激发出来，威能更甚……” 被逼问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难道你们打算等它自然成熟？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肖穆又接着问。 “高开打算把寒烟丹枫冰住，然后连根拔起带出去……” 他说这话时还偷偷地瞥了高开一眼，此时高开勉强能睁开眼了，只是身体抽搐地厉害。 “所以你们才会到湖边取水是？” 那人连连点头。 “寒烟丹枫应该难不住你？” 子酥朝陆圆问道。 “我可以试试。” 陆圆又返回洞中，朱雀妖脉显露出来，寒烟丹枫居然摇摆起来。 只见寒烟丹枫叶片背面有无数如萤火虫似的红色光点飘飞出来，在这黑暗的洞穴中煞是好看。 陆圆猜测这便是火种，不敢大意，指尖燃起火焰挥动手臂，试图将它们驱赶。 然而这些火种居然好似有了灵性一般不退反进，一股脑朝着燃起火焰的手指涌去。 陆圆甚至都来不及收回火焰，那些火种便已经如飞蛾扑火似的投入火焰之中。 令陆圆惊讶的是，这些火种并未如乾山学院的学生所说那般凶险，反而十分欢喜地在火焰中翻飞起舞，随着陆圆收起火焰，它们也跟着消失，进入了陆圆体内。 陆圆并未觉察到体内有任何不适，而当他再次点燃指尖火焰时，隐约可见若干火种在火焰中起伏。 这些火种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能够回应陆圆的呼唤，并且随着陆圆甩出一团火焰，火种会在火焰炸开的同时四散飞出，顺从陆圆的意志扑向他指定的目标。 “有趣。”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皮肤下，栖息着密密麻麻的火种，只有当他需要它们时才会浮现，否则便隐没在体内，接受朱雀妖脉洗礼。 没了所谓的“火种隐患”，陆圆却也没有得意忘形，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寒烟丹枫。 寒烟丹枫传来欣喜地回应，如同热情似火的女郎想要投身他的怀抱一般。 当陆圆将手掌抚上叶片之时，寒烟丹枫毫不犹豫地将积攒了不知多久的火焰热力一股脑地灌输进陆圆体内。 这股平顺的热力不仅没有伤害到陆圆，反而让他体内的妖力沸腾，有种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 好似拔出热水瓶塞时“波”地一声清响，陆圆感觉体内的某种瓶颈破了。 一直隐藏在体内没有任何回应的朱雀之翼忽然显现，在陆圆背后缓缓舒展。 朱雀之翼随着他的意志扇动，地洞中凭空升起数朵烈焰。 他挥了挥手，烈焰消失，朱雀之翼再度隐没，但他觉得只要自己需要，他便能随时随地将它唤醒。 代表朱雀权能的朱雀之翼已经能为他所用，而之前却没有回应，只能说明他的实力有了提升，也才有了使用朱雀之翼的资格。 “八极阶吗？” 他低声自言自语。 寒烟丹枫积攒的热力还在流入其体内，而它自身则在缓慢枯萎。 随着最后一片叶子飘落化作尘土，陆圆俯下身子，在灰烬之中找到一颗颜色黯淡的种子。 “就让你留在这里，等待下一次绽放。” 陆圆用寒烟丹枫的叶片尘埃将种子盖上，注入一丝微弱的热力，放到钟乳液正下方，让它缓慢生长。 当陆圆走出地洞时，每个人都感受到他身上炽盛的妖力。 “八极阶了？！” 肖穆羡慕道。 “哦吼！陆学弟又进了一步，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许如亨哈哈大笑。 “恭喜。” 子酥来到他身边凝视着他的双眼，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嗯。” 陆圆收摄心神，费了些功夫，总算让自身的妖力不再外泄。 “他们怎么办？” “让他们走。” 陆圆没打算赶尽杀绝，自己得到了好处，没必要和他们再结下死仇。 高开高走两兄弟带着其他人灰溜溜地走了，一刻都不敢停留。 虽然他们心里必定是极为怨恨陆圆他们，但形势比人强，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没被杀了抛尸荒野都算好的了。 母獜的妖丹自然也没给他们，胜者获得一切，败者能捡回条命就该烧高香了。 “走，今天再赶一会儿路，不然明天可能都到不了停靠点。” 唐晚晚看了看天象说道。 “不急。” 陆圆有了新想法。 子酥会意道:“你要在这里布置陷阱？” “像这样的风水煞地可不好找，既然遇上了自然要地尽其用。” 傅传明也赞同陆圆的打算。 “尖角煞被我们改成天斩煞后，煞气的消耗极大，但此地积攒的煞气颇重，哪怕再对付两头妖将劫妖兽也绰绰有余。” 李自吉估算片刻，说道。 第100章 请君入瓮 陆圆对许如亨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许如亨听得眼睛发亮，不住地点头答应。 而后许如亨便拖着半扇獜尸进入地洞，林清川等人则在远处安营扎寨。 邻近夜晚，地洞中飘出肉香。 许如亨身上能搜出来的香料都用掉了，连方便面里的料包都没放过。 他在地洞内搭起了烤架，将那半扇兽尸架了起来，陆圆在兽尸上点了一指，火种便自燃起来。 这是陆圆领会的新招，“寒烟指”，杀伤效果奇佳，用来烧烤也十分方便。 当肉香传出时，李自吉又刻意地鼓起狂风将香味往荒野送了送。 当天完全黑下来时，羌塘高原“醒”来了！ 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妖兽循着肉香朝此地聚集。 甚至有的妖兽明明看到陆圆等人的营地里，犹豫了片刻，居然从他们身边绕开，朝地洞走去。 公獜和母獜在地洞周围抛洒过尿液，标记出周围是它们的领地。 残留的獜兽气息让这些被蛊惑而来的妖兽稍稍清醒了些，可那连人类闻了都禁不住口水直流的烤肉香味，它们这些过着犹如“苦行僧”般生活的妖兽们又如何忍耐得了这直往鼻腔里钻勾魂的馋虫呢？ 当第一只妖兽在香味中失去理智，把脑袋探进地洞里张望时，紧接着便有数头妖兽扑上来将其推入洞中，并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它们在略显狭窄的地洞里争夺打斗，哪怕地洞里还留有獜兽留下的强烈气味，也无法阻挡它们对肉香的向往。 理智？清醒？思考？ 在混乱蔓延开来之后，它们早就把本就不多的理智抛之脑后了。 更何况陆圆还在烤肉里加了一味料，磨碎的獜的妖丹。 獜的妖象本就具有迷惑心神的能力，储藏妖力的妖丹更是这种能力的物化结晶，当它随风飞散被这些妖兽吸入体内时，疯狂彻底占据了它们的脑干。 妖仆们为了进入地洞大打出手，真正的妖兽也被这种景象震惊和吸引，不受控制地投入抢夺之中。 混乱、疯狂、嗜血、失去约束的大环境下，个别理智的妖兽也变成了异类，这时候任何妄图阻拦其它妖兽的动作就等于是在挑战全体妖兽，它们唯一的选项也只能是跟从，投身到潮流中。 连丹妖劫、妖将劫妖兽都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被迫投入到争夺之中，可想而知此地聚集了多少发狂的妖兽。 陆圆他们本来预想着能引来六七十只妖兽争夺就是极好的情况了，可照现在的趋势看，加入到这场狂欢盛宴中的妖兽怕不止三百多头了！ “好像玩大了！” 林清川吞咽着口水，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师弟，我们要不要撤远一点？” 傅传明都有些担心，照这样下去，怕是周围几百公里的妖兽都要闻风而来了，到时候的场面哪里是他们区区几人能控制得了的？ “这里本就是煞气郁结之地，容易扰乱心智，它们陷入此地后欲望释放，兽性难制，又有我们从旁推动，今夜怕是要血流如注了！” 李自吉摇头晃脑掐着手指推算道。 “这时候走是走不了的，夜幕下不知道有多少妖兽闻风而动，我们如果撞上去，怕是不容易脱身。 加固法阵，今夜都打起精神来！” 子酥当机立断。 羌塘高原的异动显然逃不过一直在监控妖兽们动向的大赛组委会。 当某地有超过百头妖兽聚集时，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准备介入，而今夜被陆圆他们“挑逗勾引”的妖兽怕不是有三四百头！ 组委会第一时间进行讨论，马上就安排了一支由四十位老师组成的小队搭乘数架直升机前往事发地。 “吼！” “嘶！” “哞！” “嗷呜！” 各种啸声，咆哮声，哀鸣声聚集，仿佛妖兽们在此地奏响了交响曲。 有一头妖脉达到a+的妖将级大妖试图安抚妖兽们躁动的情绪，但在群妖虎视眈眈地凝视下，也不得不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妖脉较低的妖兽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它们起初是为了争抢美味而厮杀，继而是为了进入地洞的身位而争斗，最终演变为几个妖兽控制的妖仆族群的争斗，直到事态扩大，数个妖兽族群被牵扯进来。 当族群间爆发冲突时，任何理智的劝说都是徒劳。 若说原本还有獜的妖丹在其中生效的缘故，可随着时间推移，效果早就被数百头妖兽分摊而变得稀薄，此时的杀戮完全就是因为前期混乱引发的血仇，导致族群对立。 妖兽当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这一点即便是人类也做不到，哪怕是有共同追求和信仰加持的团队里也会有蛀虫的存在。 一群撞到一块儿的妖兽更不具备大局观，在没有强大的妖兽喝止前，混乱只会愈演愈烈。 陆圆他们的营地最开始时还没那么受到妖兽们关注，但随着聚来的妖兽增多，连外围都挤不进去的一些妖兽便转换了目标，瞄上了他们。 陆圆他们反抗的很坚决，但妖兽越聚越多，渐渐也赶到吃力。 “玩大发了！” 许如亨瘫软在地，唉声叹气。 “学长你长吁短叹也没用，这些妖兽可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唐晚晚不留情面地说道。 陆圆已经进入二度妖化的状态，朱雀之翼扇动，周围数十米内都变成了一片火场，妖兽们忌惮地在火场外徘徊，等待火焰熄灭便要再度尝试攻破营地。 连续第三次释放大范围火焰隔绝妖兽，陆圆的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 体内妖力消耗殆尽，而此时火场外妖兽的身影却越来越多。 “我们可能要提前退赛了。” 肖穆犹豫片刻后说道。 每个人都被发放了一把信号枪，紧急时刻打出信号弹，组委会会派直升机前来救援。 “是我计算失误……” 陆圆已经伸手入怀去掏信号枪了，空中却传来直升机旋翼叶片转动的声音。 他们顺着声音仰头看去，灰黑色的武装直升机朝火场外的妖兽群发射了火箭弹。 “趴下！” 陆圆喊了一声，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情况，急忙趴在地上，捂住耳朵。 爆炸声不断，妖兽们发出惨叫，纷纷逃离。 与此同时，直升机上跳下数名武装到牙齿的老师，落地后就把他们保护了起来。 第101章 战果分配 为首的一名老师来自昆仑总院，将防风眼镜推至额头，走到几人面前。 “都没事，你们谁知道那边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总院来的老师浓眉大眼，国字脸，问话的语速很快，显然对妖兽们的异动十分好奇。 陆圆他们不敢隐瞒，将他们利用风水煞布局，吸引妖兽自相残杀的计划告诉了他，包括乾山学院的学生与他们发生争执一事都没有拉下。 来援的老师里恰好有乾山学院的老师，听到关于他们学生的事，又羞又怒。 他本欲质问，但总院那位老师虎目一瞪，立时就闭上了嘴。 “难怪能搅出这么大动静，连中部的妖兽都被惊动了！ 这身巫术没白学，很好，学以致用，不错不错！ 不过关于你们所说的，我不可能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等选拔赛结束后，你们两个学院都要接受组委会质询，明白了吗？” 他们没有在这里多逗留，而是立刻搭乘直升机前往驱赶，避免妖兽聚集。 羌塘高原并不是善地，某些角落也栖息着实力强大的妖兽，若是将它们惊动，散落在高原上的其他学生就非常危险了。 为了保护绝大多数学生的安全，他们也不得已使用火箭弹将此地的天斩煞破除，将煞气强行散去。 没了煞气干扰，逐渐疯狂的妖兽们终于回过神来。 望着一地的犬牙交错般的尸体，即便是某些妖兽都赶到胆寒，纷纷遁入黑暗之中。 偶有大胆的还停留在周围，栈恋这满地的大好肉食。 这一夜，组委会的老师们都没敢歇息，驱逐妖兽，顺便打扫战场。 光是地穴内就挤进去近二十具兽尸，有几头甚至是被堵在其中，活活闷死的。 遗留在外的尸体更多，粗略统计下来，起码有七十来具。 哪怕绝大多数都是妖仆，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数字。 更何况他们在里面点出了七具妖脉位列妖谱之上的妖兽尸体。 其中丹妖劫五头，妖将劫两头，其中一头还是那白日间逃跑的公獜。 “母獜妖丹虽然没了，但还有尸体可以作证，我也给你们算进去。” 总院的那位国字脸老师亲自帮他们录入成绩。 “按照组委会要求，需提交与自身实力相仿的妖兽两头才能获得排名资格。 你们是怎么分配的？” 国字脸想看看这些学生在面对名次诱惑时还能不能保持镇定。 “李自吉、傅传明还有肖穆你们三人获得排名资格。 陆圆你……” 子酥正在分配，被陆圆摆手拒绝。 “还有时间，我不急。” 子酥点头，将两头妖将劫妖兽划到自己名下。 “这就分好了？你们确定的话，我可就要计入了。” 国字脸又问了一句。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国字脸点点头，对他们的分配行为表示满意。 能共患难还能共富贵，这支队伍能取得这样骄人的成绩就不足为怪了。 国字脸老师记下他们的成绩后又将这些遗留的妖兽尸体进行打包，三架直升机来回跑了两趟才将这些尸体清理干净。 陆圆他们也没有多耽搁，按照原来的计划朝停靠点赶路。 羌塘高原深处。 某只巨兽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它硕大的脑袋前，跪了数只妖兽。 它们中任何一只出现在羌塘高原上都足以引得组委会全力以赴，可即便如此，在面对这头已存在不知多少年的巨兽时，每只妖兽都毕恭毕敬地低下它们高傲的头颅，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祖，昆仑总院那些半妖越发肆无忌惮了，在羌塘高原上大肆屠杀我等族裔，若是不是未得您的钧旨，孩儿们早就忍耐不住要与他们大干一场了！” 跪在最前方，与巨兽仅几米之隔的那头大妖浑身立着如针般的灰白色鬃毛，有着熊的脑袋，却长着猿猴似的身躯。 其名熏池！ “你想表达什么？” 被唤作老祖的巨兽暗金色的瞳仁瞥向熏池，无与伦比地威压瞬间降在它的头顶，熏池当即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趴伏在了地上。 它甚至无法开口做出回答，好像自己的声带脱离了控制。 它浑身颤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压力骤然一轻，威压忽然之间被撤去，熏池小心翼翼地抬头，惊恐不安地望向老祖。 它刚才趴伏的位置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身子好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老祖的恐怖远飞它所能想象。 “给半妖一点教训即可，我不想看到栖息之地再起纷争。” “谨遵法旨！不过老祖，万一半妖高层出手，我们……” “他们应该明白，把事情闹大，谁都收不了场。 我们不是妖国，没有与他们拼命的本钱，他们也不想逼疯我们，这种默契已经维持了上千年，不要因为你的愚蠢而去打破它，明白吗？” 巨兽闭上了眼，送客的意思相当明显。 熏池立刻带着其它妖兽离去，不敢有丝毫停留。 待这些妖兽都走之后，巨兽才睁开眼，瞳孔中满是屈辱与不甘之色。 攻守易形，半妖已经有了凌驾于妖兽头上的力量，忍耐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若是不顾一切的反击，或许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要被毁灭。 “我已经是一具空壳了，帮不了你们了……” 无声的叹息中，饱含着满满的失落。 羌塘高原的第三日，暴风雪突如其来。 行至半路，陆圆他们都来不及寻找合适的地点就被迫停下脚步搭建帐篷。 肆虐的狂风和冰雪才是羌塘高原寒冬里正常的天气，偶尔出现一天的艳阳天只能说是上天的恩赐。 这样的天气即便是妖兽都难以忍耐，陆圆他们终于在羌塘高原度过了安稳的一夜。 等到第四天，大雪停了，寒风依旧。 陆圆他们顶着风继续前行，终于看到了组委会设置的停靠点。 所谓的停靠点就是组委会搭建的临时庇护所。 里面提供住宿和饮食，还有武器弹药。 这处停靠点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名学生，陆圆他们进入时，刚好有一队学生出发。 “陆圆！” 在停靠点里居然遇到了熟人刘茵茵和王宸。 看到陆圆一行人，他们也很欣喜地靠上来叙话。 “收获怎么样？” 王宸关心地问道。 陆圆把他们的情况大致和两人说了一下，听到陆圆他们居然斩获了那么多成果，两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你们呢？” 王宸顿时低下了头，刘茵茵也叹息道:“不尽人意！ 第一天晚上就出现了伤亡，有两人被妖兽袭击丧命，还有两人受了伤。 后面三天倒是没有人死亡，但每个人几乎都挂了彩，目前为止我们也只杀了一头妖将劫妖兽，三头丹妖劫妖兽。 小队成员总共十四人，根本不够分！” 第102章 合作 听王宸他们这么一讲，肖穆等人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 人手劣势的情况下，还取得了这么出色的成绩，只能说跟对一个有潜力的队伍真的很重要。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总共只有一周时间，眼下已经是第四天，连选拔赛的入场券都还没获得，这才意识到组委会设置的门槛有多高。 “我们小队不少人都放弃了，何况他们有伤在身，不想再冒风险，不过我们两个还不想放弃，要是你们不嫌弃，能不能让我们两个也加入到你们的队伍里？” 王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陆圆看向子酥，征求她的意见。 子酥没多想便点头道:“欢迎加入。” 两人脸上有了喜色，这几日来的阴郁心情舒缓了不少。 “陆同学！” 听到有人朝他们叫喊，陆圆转过头，看到了洞庭学院的那几名成员。 “真的是你们，太好了！” “你们不是被退赛了吗？” 他们当时是搭乘组委会派来的直升机走的，登机便等于退赛。 “我们确实是退赛了，不过被安排在停靠点做志愿者。 而且停靠点也会遭到妖到妖兽袭击，留在这里也能帮忙出一份力。” “你们也累了？要不先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旁边就是食堂，洗完澡后正好吃口热乎的。” 听到这里还能洗澡，每个人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风餐露宿，还要与妖兽打斗，根本没有闲情雅致换洗衣物，闷在身上都臭烘烘的，还要挤在一个帐篷里休息，别提多难受了。 没想到的是浴室门口排起了长队，他们只能先在食堂里稍作歇息。 食堂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不过气氛有些沉闷。 几支小队的负责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刚刚他们中有人提议合作，将几支零散的小队拼凑成一个大的团队，但遭到了几支队伍成绩尚可的队长的反驳。 “我们小队里能进入排名的也只有两个人，再加上那些负担，大家都别玩了！” “怎么说话呢？都是同学，互相提携一把很难吗？” “如果都有入场资格，合作完全没有问题，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僧多粥少，抱团就能解决问题吗？” “至少能抵御妖兽的袭击，不至于再出人命……” “呵呵！我们人多了，被引来的妖兽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王宸和刘茵茵对视一眼，暗道侥幸。 幸好遇上陆圆他们没有芥蒂地收留二人，否则后面的比赛真的太难进行了。 就在陆圆他们寻了一处地方坐下不久，便看到高开高走两人带着几个熟悉的面孔也走进了食堂。 高开高走一眼便看到了陆圆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激动，侧身与同伴说了几句，便看到他们中有人转身向后跑去，不一会儿便带来了几个新面孔。 “青丘学院的陆圆是哪个？站出来！” 一名膀大腰圆的男子中气十足地大吼道。 高开高走就围在他身边，小声地诉说什么，时不时还朝陆圆他们张望。 食堂里的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致，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陆圆不卑不亢地起身，平静地看着对方，张口答道:“我就是陆圆。” “呵！陆圆是？就是你抢了我们乾山学院的成绩？也太不要脸了！” 那男子恶语相向，态度十分恶劣。 “满嘴喷粪！谁抢你们的成绩了？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要不是我们出手相救，你们早就被吃了，这会儿都成了肥料滋养大地了！” 肖穆忍不了，直接站到桌子上指着高开高走就骂道，两人被他这么一指羞得不敢抬头与之对视，恨不得能找个桌子钻进去。 被来自不同学院的学生以不屑的神情嘲讽，高开忍不住反驳:“明明是你们盯上了我们的宝贝，恶意把妖兽引来，想要挟恩图报！” 高开这时候只能颠倒黑白，胡搅蛮缠。 肖穆气得鼻子都歪了，正打算骂回去，被子酥拽住了胳膊。 子酥冷漠地盯着高开高走以及他的那些个同伴，说道:“敢不敢以你的妖脉起誓，保证你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高开瞬间哑火，这种誓可不敢轻易发。 妖脉关乎前途，其本身极具灵性，若是做出违反本心的事，妖脉极有可能脱离半妖控制，继而出现不受控的妖化现象，沦为被妖脉支配的傀儡。 高开本就底气不足，这下被说的无言以对，更是让其它学院的学生看清了他们的本性，纷纷开口嘲笑。 为两人强出头的那名男子脸都快涨成酱紫色了，怒气腾腾地看着二人。 “被你们害惨了！” 他气得跺脚，头也不回地逃开了，再待下去，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乾山学院的学生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食堂里本来还坐着几名乾山学院的学生，这会儿话都不敢讲，贴着墙根也相继离去。 “恩将仇报，脸都丢尽了！” 这时候一行人朝陆圆他们走来，在相邻桌旁坐下。 “洞庭学院，何鳞，三年级生。” “子酥，青丘学院三年级。” “一到这边就听我们学院的几位学妹说起过诸位，还是要感谢你们出手相助。” “都是同学，有能力帮一把的情况下，我想大家都不会拒绝。” 子酥回答道。 “冒昧打听一下，你们目前的成绩如何？” 组委会只统计每个人的成绩却并不张贴出来，显然是希望大家保持积极的竞争姿态。 “妖将劫四头，丹妖劫八头。” 王宸和刘茵茵入队，带来了一头妖将劫和两头丹妖劫的战绩。 何鳞眼睛都直了，不止是他，他们这支小队的其他人也都投来羡慕甚至有些崇拜的目光。 “侥幸而已。” “哪有什么侥幸？这些妖兽又不可能伸长脖子等人去砍，即便有，也要有那份胆气才行。” 何鳞夸完之后，犹豫片刻，直接坐到陆圆他们这一桌来，左右观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妖兽部落，距离这边还不算远。 那个妖兽部落起码有六只妖将劫妖兽，丹妖劫不少于十只，化妖劫三十多头，妖仆小二百只。 当时我们是碰也不敢碰，远远的看到就绕开了。 但现在好多人连选拔赛资格都还没获得，所以我就想能不能联合几支有实力的小队干上一票！ 说实话，人是不缺的，就是有些家伙的品性实在不敢保证，万一内讧就会害了所有人。 你们小队的实力还有人品都是有保障的，所以我想邀请你们加入，若是能吃下这个部落，到时候按照各自的出力分配战果，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第103章 指挥权与分配方式 何鳞的情报相当有吸引力，但妖兽部落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如果是散兵游勇聚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倒也罢了，可一个妖兽部落内部必然有较为完善的阶级和分工，应对起来的难度相当高。 虽然陆圆他们对何鳞提出的建议也很心动，但这里面又涉及到小队合作的事项，操作难度大，危险系数也高，不可能一拍脑袋就答应他们。 回到青丘学院的休息区，陆圆他们第一时间召开内部会议商讨合作的可能性。 “单凭一个小队要吃下整个妖兽部落确实不容易，但既然是洞庭学院自己发现的，他为什么不联合本学院的其他学生，反而找上我们呢？” 固然有一块诱人的蛋糕摆在面前，但傅传明却也表现出他谨慎地行事作风反问道。 洞庭学院在这处停靠点除了何鳞外还有两支小队，总人数接近五十人，是这个停靠点学生数最多的学院。 可何鳞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打算拉上本院的学生组队，反而宁可向外寻求合作，这点确实可疑。 “我去找那些志愿者打听一下。” 陆圆转身出门，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洞庭学院的那几位女学生。 “你说何鳞学长啊，何鳞学长人还可以，不然我们也不会带你们去见他呀！ 倒是另外两个小队的队长，其实我们和他们并不熟，虽然也是我们的学长学姐，但往来不多，没什么印象。 不过这两支小队实力都蛮强的，各有好几个八极阶的学长学姐，何鳞学长他们这一队反而是最弱的。” 陆圆大概明白何鳞的想法了，与她们分开后回到休息区把情况告诉给其他人。 “何鳞应该是担心联合本院的学生后，反而保证不了自己小队的利益。 最多他们会给何鳞一点好处，其他成员喝口汤怕是都难。” 这种事情并不难猜，也就无怪何鳞要提心吊胆寻找外援了。 “那我们要加入进去吗？” 既然何鳞这边没有什么猫腻，那么合作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这利益分配以及最终的战术安排该如何进行，却要等联合之后划分职责才好安排。 陆圆他们这边抓紧时间补充资源，何鳞匆匆带着新的合作伙伴找上门来。 “子酥队长，这位是洱海学院的陆彦卿同学。” “你好，陆彦卿洱海学院四年级生。” “欢迎。” 落座之后，何鳞有些焦急道:“时间仓促，我能找到的可靠队伍也仅有两位带领的小队了，现在陆队长已经答应合作，子队长你的答复呢？” “同意合作。” 子酥回答道，队内已经沟通好，无需再一一征集意见浪费时间。 “太好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赶快出发！” 何鳞这般急迫让人不禁生疑，陆圆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鳞也没有隐瞒:“我队内两名成员觉得跟着我没有机会进入决赛，所以找上了本院的其它队伍，妖兽部落的位置已经被他们透露出去了。 我担心被别的队伍捷足先登，所谓的联合作战就成了白纸一张。” “何队长的担忧我能理解，毕竟关系到队伍成员的晋级，但我认为越是这种情况越要保持冷静，要不然就凭我们这么点人，别说分配战果了，能活着从妖兽部落的追击下逃出来都是万幸。” 陆彦卿倒是理智的很，并没有因为情报泄露失去该有的冷静与沉着。 “陆队长说的是，这个时候急也没用，而且就算他们得了情报，这么冒冒失失地撞上去，只会损失地更惨，也不可能拿得下这个部落，有这时间还是好好谋划一番，或许有成功的机会。” 子酥也对陆彦卿的话便是赞同。 何鳞这时候也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心乱了。确实，那毕竟是个妖兽部落，没有谋划就上去硬拼根本讨不了好。” “我看还是先说说各自队伍的主力构成，也方便分配作战职责。” 陆彦卿提议道。 何鳞点头便先说道:“我们队伍中，除我以外还有一名八极阶，剩下的七名队员都是九曜阶。” 陆彦卿也说道:“我和另外两名成员是八极阶，其余五人是九曜阶。” 子酥道:“我们队伍中共有四名八极阶，剩下六人都是九曜阶。” 傅传明出自文训院，本身实力只有九曜但也是上舍生，该院毕业门槛对学生的阶位并不强制，何况他还有巫术师这个加分项，所以虽然是毕业生倒也没有进入八极阶。 至于许如亨，他则是文训院的一朵奇葩，五年都是外舍生才是他一直被人私底下诟病的原因。 “这么一来，我们这个联合小队中就有九名八极阶了！” 何鳞感觉这次联合作战有希望了。 “我们小队中除我以外还有四名巫术师。” 陆彦卿又说道。 五名巫术师，这个阵容堪称豪华。 “我们队伍中共有三名巫术师。” 子酥也不甘示弱，这时候把力量摆在台面上可不仅仅是为了炫耀实力，更是为了接下来的指挥权归属以及最终战果的分配。 何鳞小队倒是有些尴尬，他们中间并没有巫术师。 陆彦卿倒是没想到青丘学院的一支小队里居然有这么多巫术师，他本以为可以稳稳拿下队伍的指挥权，这下可就要好好商讨了。 “我们队伍已经有两名八极、三名九曜获得排位资格，还剩下两头丹妖劫妖兽可用于排名名次的争夺。” 子酥这时候把先前的成绩也摆了出来。 这下陆彦卿也自愧不如，他们小队积攒地多是九曜排名资格，八极阶目前还只有一人，相比之下，就气势不足了。 何鳞他们收获就更差了，他都不好意思提。 “既然这样我对子酥担任临时的联合小队队长没有异议。” 陆彦卿直接表态并看向何鳞。 何鳞随即也表示赞成，毕竟他的小队在三支队伍里实力最弱，这时候还站出来争夺指挥权实属不智。 “那我说说我的要求，我至少要保证小队里一名八极阶获得入场券，也就是要两名妖将劫的妖丹，丹妖劫妖兽的归属可以让出来。” 子酥直接了当地划出自己的底线，如果连这点都无法达成统一，那还是各自干各自的。 林清川和唐晚晚都表示不会参与到决赛中，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清晰的认识，进入决赛后没有相应的实力支撑也只不过是玩弄自己的性命。 许如亨更没有追求，他连参赛都只是为了混学分，更无所谓。 第104章 妖兽部落 对于子酥能让出这么大利益陆彦卿确实是没想到，但越是如此，他也就明白对方对于合作的诚意有多大，换句话说，狮子大开口的行为是绝不可能的。 “那我希望分配到一头妖将劫妖兽的妖丹，丹妖劫三枚。” 根据何鳞的情报，这么算下来，何鳞小队能分配到三头妖将劫妖兽，七头丹妖劫妖兽。 可实际上根本不能这么算，毕竟妖兽部落不可能站着挨打而不反抗，如果有灭族危险也一定会逃跑，最终能剩下多少战利品还是未知数，所以这时候就要根据自己小队的实力提出合理的分配要求。 “一头妖将劫，一头丹妖劫。” 何鳞也想的很清楚，做人不能太贪心，要不然什么都捞不着。 “既然这样就按照目前的需求规划我们的作战方案，没有异议？” 子酥既然获得了指挥权，立刻就着手分划岗位职责。 何鳞和陆彦卿将各自的队员召来，按照子酥的划分领取相应职责，具体的战术安排就要看实地考察的结果了。 三支小队各自补充物资后一块儿出发，而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两支人员数量惊人的联合小队先走一步了。 “看来他们两人倒是各自把情报卖给了不同的小队。” 何鳞自嘲道，暗叹自己识人不明。 何鳞所发现的妖兽部落在羌塘高原的东北方向的小山口处。 干冷的狂风途径山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啸声。 妖兽部落在山体上开凿了数个洞穴作为容身之所，躲避寒风抚育幼崽。 这支妖兽部落的主体为马腹，是一种食人妖兽，妖脉达到a+级。 光是纯血马腹就有三十多头，余下的妖仆实力也相当不俗。 这个部落甚至豢养了一群带有极稀薄的妖脉的野马和牦牛充做它们的食物，每天都会有几头纯血马腹以及若干妖仆驱赶着这些野马和牦牛外出就食。 何鳞他们正是遇上了外出放牧的马群和牛群才会注意到马腹部落。 马腹长着人一样的面孔，有着老虎似的身躯，嚎叫起来好似婴儿啼哭，非常具有迷惑性，常以声音诱骗人类近身而后扑杀。 “利用这些野马和牦牛把马腹们分批引出来，要不然一次对上这么多马腹很有可能反让我们自己陷进去。” 陆彦卿在观察过马腹部落的情况后提出自己的想法。 何鳞也是这个意见。毕竟马腹部落的核心资产是它们豢养的马群和牛群，若是马群和牛群被人类劫去，其它马腹肯定坐不住，也才有机会把它们引出来伺机动手。 子酥沉思了一会儿，又询问陆圆的意见。 此时他们一行人就躲在在一处乱石堆后，远远地能看到马腹部落的哨兵在巡视四周的动静。 “你们觉得另外两支队伍会怎么做？” “他们？” 陆彦卿眉毛一挑，显然是从陆圆的话里品出点其它的意思。 “他们也会和我们抱同样的想法，毕竟这种方法最稳妥。” 何鳞托着下巴说道。 “如果大家都想到了同一种方法，那么马腹部落的马群和牛群就成了必须争夺的对象。 这时候谁先出手，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即便各自分抢了一群牛马，却也会把马腹们分散，到时候每个小队又能获得多少战利品呢？” 陆圆这一反问提醒了每个人，不由得反思这个方法到底值不值得。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直捣黄龙！” 陆圆指向山口的马腹部落聚居地。 “何妨把目标直接对准马腹部落，等它们分出一批去抢自己的牛马时，我们直接对留守的马腹们动手，即能使其难以防备，还能确保我们的收益最大化，如果巢穴内还有宝贝就更值得高兴了。” 何鳞马上表示赞同，可马上又犹豫道:“万一他们和我们抱有一样的打算怎么办？” “那不更好？集合多方力量，攻下这个部落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到时候能获得多少战利品就全凭各自的实力，如果不是担忧他们的人品，我甚至都忍不住要提议与他们联手了。” 陆彦卿马上就想明白此中关节。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吞下整个马腹部落，才不得不使用各种伎俩，若是实力足够，什么招数都是虚的。 “不过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万一攻不下马腹部落，至少逃跑时不会被它们缠住，到时候马腹回援反把我们包围就闹笑话了。” 陆圆提醒他们也不要盲目乐观。 陆彦卿望了望四周的环境，用石子在地上摆起沙盘。 “马腹部落在这个位置，距离那个山口不远就是一个盐水湖。 周围没有什么遮蔽物，但我们可以在这里布置大型的巫术法阵，万一马腹们不好对付，就尽量把它们往法阵里吸引，入了法阵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就两说了。” “我赞成。” 陆圆表态后，李自吉和傅传明也相继表态。 “进攻马腹部落的同时也要留足人手保护布阵的巫术师。陆队长，你们能出几人参与进攻？” “我和另一名八极阶还有一名九曜阶参与进攻，剩下的人里面有四名巫术师，留一个为他们提供保护。” “那我们队里留下两名巫术师，再留三名九曜。” 显然这三人里有一个就是许如亨。 “剩下的其他人参与进攻！” 子酥看了一圈，每个人都点了点头。 “傅传明，李自吉，唐晚晚还有林清川以及许学长负责构筑法阵……” “队长！我申请出战！” 许如亨一反常态，居然主动申请加入进攻队伍。 “理由？” “我年富力强……” “否决。” “我聪明伶俐……” “不成立。” “我老当益壮，可以充当诱饵！” 许如亨“悲壮”道。 子酥沉吟片刻，准备拒绝，却见陆圆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改口道:“肖穆你留下，许学长留在这里帮不上太多忙。” 许如亨听了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伤心，总之他算是如愿以偿了。 肖穆颔首道:“行，我留在这里作用更大。” 巫术师们布置法阵时身边也需要有能力的人保护，肖穆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没有强求出击。 “那就各自准备去，除了必要的装备，尽量不要携带过多负担，争取能把它们骗出来，实在不行才会强攻。” 定下计划后，三个队伍的成员迅速找地方补充体力。 夜晚又是狂风夹杂大雪，妖兽们消停了一夜。 第五日，灰色的铅块似的云层压在头顶，一如每个准备出发的人一样，心情沉重。 无论做再多的准备，当要面对马腹这种凶猛且食人的妖兽时，难免心里惴惴不安。 第105章 直捣黄龙 一夜的风雪并无法阻止众人上路。 一脚浅一脚深地走在雪地之中，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再度来到山口附近。 此时马腹们也才刚刚钻出山洞，顺便把藏进地穴里躲避风雪的牛马群驱赶了出来。 马腹们并不是合格的牧人，它们说白了也是兽类，只是比起这些无知的牛马们更有些智慧，但也有限。 它们并没有在地穴里储存足够的干草和饮水，所以牛马们就不可能一天到晚躲在地穴里，它们必须要到广阔的荒原上寻找植物根茎和清水果腹。 不过在此之前，马腹们要先填饱肚子。 于是它们从自己豢养的牛马群里挑出一头牦牛和一匹野马，然后开膛破肚，将最鲜嫩的里脊肉送到洞穴深处的马腹王的面前。 只有当马腹王进餐之后，其它的马腹才能分食牛马的其它部位，再之后才是那些妖仆，留给它们的也就只有内脏和骨头了。 区区一头牛和一匹马哪里能喂饱食量惊人的马腹，每头马腹其实都分不到几两肉。 但为了度过漫长的冬季，它们也不得不控制豢养牲口的数量，若是敞开了吃，接下来数月就都要饿肚子了。 不过除了食用自己豢养的牛马，它们也会组织部落里的好手外出狩猎，马腹王尤其要以身作则，这样才能巩固它的统治地位。 风雪呼号的夜晚无法外出捕猎，那么白天就必须出发寻找食物，否则饥饿将持续到第二天，更加折磨它们的胃。 通过高清望远镜，陆圆他们看到马腹王走出洞穴，站在高处振臂一呼。 然后妖仆们驱赶牛马们走出山口，十数头马腹看护着部落的财富，还有十几头则跟随在马腹王身边组成狩猎团队。 这么算下来，留在部落里的马腹只有二十来只，妖仆也不过五十来只。 “感谢昨晚的大雪，要不然马腹王或许就不用亲自出马猎食了。” 看到马腹王也跟着离去，众人心头压着的大石头又少了一块。 之前何鳞等人的粗略观察中并未发现马腹王的踪迹，故而不知道它的实力如何。 当今天远远地看到那几头妖将劫马腹都对其毕恭毕敬时，很难不猜测这头马腹王的实力恐怕达到了妖王劫。 妖王劫马腹，恐怕把他们所有人捆在一块儿都未必是它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如此多的妖仆供其驱使。 好在马腹王是外出了，若是他们一头撞进去，多半凶多吉少。 “进攻时不要犹豫，携带的手雷和烟雾弹全往洞里丢，把它们都给熏出来！” 再三告诫每个队员，然后分做两路，从两边往部落摸去。 负责巡逻的妖仆占据着地势，当他们快到部落百米之内时，还是暴露了身形。 “吼！” 一头妖仆长啸示警。 而后栖息在石头上的其它妖仆纷纷发出吼声，提醒洞内的马腹。 这时候陆圆等人便不再掩饰踪迹，一拥而上。 陆圆也不拖沓，直接召唤朱雀之翼，两手各持一捆烟雾弹飞抵达洞穴入口，拔出插销用力掷了进去。 另有两名妖化后带翅膀的队员也如法炮制，没一会儿洞里烟雾缭绕。 留守的马腹们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偷袭它们的巢穴。 马腹王在方圆数百里都是凶名赫赫的存在，哪会有不开眼的找上它们，故而在马腹王离去后，便躲到洞里睡回笼觉。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腹中饥饿，不睡觉根本扛不住。 当烟雾弹在洞穴内炸开并不断释放浓烟时，睡得迷迷糊糊的马腹们一张口就吸入好大一口浓烟，呛得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只能朝着洞外逃窜。 陆圆他们分工合作，一批人拦住扑上来的妖仆，一批人就守在洞口，对准洞内投掷手雷抛洒弹雨。 赤丹子弹倾泻而出，红色的弹幕犹如一块红色珠帘拦在了马腹出逃的必经之路上。 马腹们拥挤着往外突，即便身上被赤丹子弹打出好些个窟窿疼痛难耐，却也不得硬着头皮往前。 洞内空间有限，又没有通气孔，不往外逃甚至有可能会被闷得窒息而死。 陆圆他们对洞内情况一无所知，在无法判断洞内是否还有其它通道的情况下，只能用这种办法把它们全给逼出来。 不过现在看起来马腹们并没有其它逃生通道，那么把它们憋死在洞里也成了一个好法子。 于是子酥他们当场修改计划，死死地顶在洞外，直到赤丹子弹打空，才不得不与马腹们在洞外较量。 逃出洞的马腹每个都灰头土脸，而且好几头身上还带着伤势，特别是一开始跑在最前面的几头，身上几乎布满弹孔，血汩汩地流，气息极为薄弱。 “行动！” 陆圆他们完成了引蛇出洞的计划，立刻放弃火力压制，领着这群妖兽逃向预设的伏击地点。 被人类堵在洞口欺负也就罢了，若是再让他们成功逃走，马腹们如何甘心？ 于是便有了马腹们穷追不舍，陆圆他们且战且退地场景。 在队伍后面断后的都是八极阶，联手之下并不给穷追的马腹们机会。 咸水湖就在眼前，预先埋伏好的肖穆等人也已经给他们发信号示意，同时加入进来掩护他们往法阵内撤。 当马腹们踩进巫术法阵时，每个人心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李自吉等人联手布置的这个法阵名为“天湿泄阳阵”。 以盐水湖底的淤泥倾洒阵中，行“草臭污秽”之术，使马腹们寸步难行，屡屡失蹄。 以湖水阴寒为引聚集寒气侵入其体，迫使其阳气加速消耗，名为泄阳。 双重压迫下，即便妖将劫马腹也感觉到事情不妙，可再想撤退却已经晚了。 陆圆他们在法阵范围之外远程消耗这些马腹的体力和精力。 时不时施展妖象对体力不支的马腹进行攻击，化妖劫马腹被杀戮一空，余下的丹妖劫和妖将劫也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局面。 足足耗了半个多小时，才将闯入法阵内的马腹统统绞杀。 至于尾随而来的那些妖仆，在马腹们身陷囹圄时就见机逃跑了，被陆圆他们追着砍杀了一阵更是头也不敢回。 “留一批人打扫战场，剩下的再回一趟马腹部落看看它们巢穴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陆圆他们再度折返时，马腹部落内只有几头仓皇逃回来的妖仆，被陆圆他们赶上给宰了。 山洞里还有两只马腹幼崽，陆圆他们没有丝毫留情，当即动手让它们去地下寻与同伴团聚。 在洞穴最深处，由数长兽皮堆叠成的窝里发现了一批颜色鲜艳的玉石以及三枚留有牙印但还未被啃食的妖丹。 其余马腹的窝里就十分凌乱且寒酸了，多是些兽骨和不值钱的石头。 将它们的巢穴清扫一空后，还在兽窝下面埋了颗地雷，而后他们一行人才快速离开马腹部落。 第106章 动荡开始 马腹王外出狩猎，捕获了几头觅食的藏原羚，白唇鹿以及藏野驴。 谈不上收获满满，但也勉强打打牙祭。 然而返回巢穴一看，满地尸体不说，老巢都被搬空了，甚至差点被老窝里埋的地雷把眼珠子给崩掉。 震怒之下，立刻带上其它马腹外出寻找放牧大队，倒是发现了几头逃散的牛马，却始终没看到自己的族裔。 沿着牛马逃回来的脚印一直搜索到太阳下山，它们才终于找到了被取了妖丹然后随意丢弃在荒野中的马腹尸体。 马腹王凄厉长嚎，声音犹如呱呱坠地地婴儿放声痛哭，其它马腹也跟着一块嚎叫，结果没等来走失的同伴，倒是有上当的妖兽误入歧途，被它们含泪拿下，撕得七零八落。 “人类！卑鄙的人类！吾必杀之给族裔报仇，天涯海角绝不姑息！” 马腹王发誓道。 “此言当真？” 黑暗之中一对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它。 …… 陆圆等人汇合后立刻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扎营，而后察看此行的收获。 “共计获得妖将劫马腹尸体两具，丹妖劫四具，化妖劫十六具，妖仆四十六具。” “比预想的情况好很多，我们这边只有人受伤并未出现死亡绝对称得上大胜了。” “算上巢穴里获得的妖丹，这次偷袭基本达成了各自的目的。” 何鳞相当满足，在无人死亡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收获，谁能不满意呢？ 最终分配的结果时，陆圆他们小队获得三枚妖将劫妖丹，陆彦卿小队获得一枚妖将劫妖丹，三枚丹妖劫妖丹，剩下的都给了何鳞。 陆圆小队额外多享有一枚妖丹是陆彦卿和何鳞一致的决定，毕竟这次的计划是陆圆他们一手策划的，而且就效果来看相当出彩，多分一枚是理所应当的。 “接下来怎么做？还要不要再干上一把？” 何鳞有些意犹未尽。 “我看还是先缓缓，马腹部落遭受这么大损失，怕是会提高警惕并且寻找可疑目标报仇，这时候再挑衅他们怕是要跌个大跟头。” 陆彦卿觉得还是不要再冒险。 陆圆他们也是这个意见，何鳞虽觉得可惜，可想到马腹王此时必然处在震怒中，还是不要再激怒它了。 “你们说那两支队伍有没有对他们的放牧大队发起袭击？” 有队员忍不住调笑道。 “时间紧，任务重，他们如果对马腹部落有想法，一定不可能发过这次机会。 既然没和我们撞上，想来是把放牧的马腹们给狠狠收拾了，搞不好还是两支队伍一起出手。” 就在他们这群人遐想之时，对马腹放牧大队进行袭击的两支队伍的营地已经被数不清的妖兽攻破。 虽然两支队伍联手有近十名八极阶，可在数百头妖仆潮水般的攻势下还是被突破了。 而后那些养精蓄锐的妖兽发起了最后一击，彻底将营地摧破，不知又有几人逃出生天。 马腹王就在妖兽群的后方，手中的马腹们混在妖兽中发起突袭，直接导致两名八极阶学生被袭杀。 虽然踏破这两个半妖营地，但马腹王尤不解恨。 这两个营地的半妖只不过是袭击它的牧群的一支，还有一支袭击它的巢穴的半妖还没有消息。 不过那位大妖已经联络了数位妖王，想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消息。 此时马腹王手下汇集了数个小部落，还有几只一贯独自行动的妖兽。 它们当然不是出于义愤前来帮忙，而是被某位或者某几位大妖逼迫不得已聚集到一起。 它们只是大妖们手中的棋子，做的也是棋子该做的事。 马腹王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但它也不得不乖乖听从，否则以那位大妖的实力，弹指间就能把它的部落连它一块儿给灭了。 “在西南位置，有一群半妖，踏破他们的营地，杀光他们。” 黑暗中那道声音再度传入马腹王的耳朵，马腹王领命行事。 一夜之间，散落在羌塘高原上的数十个零散小部落以及独行妖兽被强行捏合成几个大的兽群，在妖将或是妖王的带领下攻击分散在羌塘高原上的各院学生，当夜就有数百个信号弹升空求救，可当救援直升机赶到时，却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只有被毁得一塌糊涂的帐篷证明他们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哼！羌塘高原的妖兽们联合起来了，正在有计划的对我们的学生进行猎杀！ 立刻组织学生们汇合，各院教师也投入进去，协助学生组建讨伐团队，务必将它们组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尽数消灭。” 组委会连夜召开会议研讨，在清晨发出指示，各救援队立即飞奔各处，将散落在羌塘高原上的学生集中起来。 各停靠点不断有物资补入，停靠点的学生在老师们的带领下前出接应周围学生，迅速滚成几个较大的团队。 何鳞与陆彦卿的小队在获得战利品后便与陆圆他们分开了。 而后不久，陆圆他们便发现羌塘高原的妖兽异动起来，成群结队地出没，并且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迫不得已之下，陆圆他们只能边撤边打，最后被逼到一座小山上。 “肖穆的伤怎么样了？” 傅传明低声询问。 唐晚晚摇摇头:“没有药，伤口很难愈合。” 林清川一条胳膊无力地垂荡着，昨夜被妖兽逼近，不得已近战，胳膊被踢断，到现在都没时间救治。 许如亨背着肖穆，唐晚晚和李自吉搀扶着林清川。 王宸和刘茵茵也受了伤，不过伤势较轻，但妖力却也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陆圆和子酥守在上山的小道上，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此时陆圆刚刚帮子酥扎好绷带，一头妖兽又冲了上来，虽然被他一脚踢了下去，但陆圆的手臂也被它的角顶到，又添了一道伤口。 “求救信号发出去了吗？” “嗯。” “好。” 陆圆朝下方探头看了看，周围少说有百头妖兽，其中丹妖劫就有十头，还有四头妖将劫在后方来回巡视。 即便他们每个人都状态饱满，面对这么多妖兽都显得吃力，更何况眼下人人带伤，根本不是对手。 “必须得引开一部分妖兽，不然坚持不到救援赶到。” 陆圆有了决断便打算实施，子酥却拦住他。 “我去，我是队长。” 陆圆摇头:“你留在这里他们才能坚持下去，只有我去。 我会飞，实在逃不了还能飞回来。” 陆圆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他的妖力也快耗尽了。 但子酥还是选择相信，看着他一步步走下山，而后纵身跃入兽群。 第107章 铁门浮雕 陆圆已经记不清自己跑出去多远，遇到了多少只妖兽了。 他只记得挥舞手中的矛，一次又一次，哪怕胳膊酸胀，手脚抽筋，也咬牙坚持。 他且战且逃，一直逃，不敢回头，担心自己一回头就再迈不动步子了。 然后一直逃到一个大湖边，再无退路，直至被逼入湖中…… 陆圆记得他在闭眼前看到了一颗流星从天上划过，再然后就是湖水咕嘟咕嘟地往口鼻中灌入，意识迷糊，手脚冰凉。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说不好是淹死的，还是冻死的，也有可能是精疲力竭累死的，总之是活不成了。 他有想见的人。爷爷曹谷风，学姐子酥，活宝林清川，他还答应过星野瞳去霓虹找她，星野瞳说请他去秋叶原，还有姐姐陆涵，还有小师弟李自吉，还有…… 他还有未尽的事。没有清算星宿叛徒，没有夺回自己的“哀”、“忆”、味觉、眼睛，还有遗失的朱雀权能，还未查清父亲身死的缘由。 他这一生注定是要忙碌的，前半生忙着生活，后半生要忙着复仇，哪有时间休息？ 现在好了，人死了，一切忧愁、旧怨、思念、爱慕就都如烟消云散…… “咳咳、咳咳……” 陆圆用力咳嗽着，肺都快被他咳出来了。 吸入鼻腔和肺中的湖水排了出来，他用力甩了甩未干的头发，身上还湿漉漉的，但现在却躺在干燥的石面上。 仰头是黑色的岩顶，左手边便是冰凉的湖水，右手边则是一扇黑铁铸就的大门，门上雕刻着画风诡异的浮雕。 “这是哪里？” 他竭力想要回忆起在他意识模糊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何事，但很遗憾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醒了……” 陆圆猛的转头朝水面看去，一对碧油油的眼睛正凝视着他。 哗啦啦，水中面向两边分开，一头似鱼非鱼，似蛇却长着六条腿的妖兽爬上岸，如马耳朵似的眼睛就这么与他对视。 “冉遗。” 陆圆认出了这只妖兽的来历，它在妖谱上居于s级。 这头冉遗身上的妖气很浓，起码是一头妖王劫大妖。 冉遗走到他面前，伸出舌头，落下四杆矛，正是与他一道落入湖中的碧落鋋。 它有着一身碧青色的鳞片，扭动着身子双眼盯着陆圆。 “是你救了我？” “嗯。” 冉遗撇下他，走到黑铁大门前。 “我爷爷的爷爷告诉过我的爷爷，说是有一天他会等到一个人类，那个人类会为他打开这扇门，从里面带出一样东西交给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一生也没有等到那个人，但我等到了。” “你这么肯定我就能打开这扇门？” “至少你能来到这里，已经达成了第一步，后面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陆圆站起身走到门前，望着这扇根本看不到钥匙孔的大门，摇了摇头:“或许要让你失望了。” 冉遗没有立即与他搭话，而是仰头看着门上的浮雕出神。 陆圆看了一阵，还是无法弄懂门上浮雕的含义，但那古朴且诡异的画风却让欣赏它的人觉得不安。 “听过一个故事吗？” “说说看。” “传说上古之时，曾有两位大妖。 一曰鼓，乃是大神烛龙之子，一曰钦?，来历不凡。 忽一日，二妖于昆仑山南谋害了天神葆江，惹得天帝大怒，遂亲自出手诛杀二妖于磘崖。” 冉遗说到这里便停下了，而后直勾勾地看着陆圆，道:“你可听过？” “有些印象。” “那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陆圆其实对这个传说有所了解，大致记得鼓的尸体化做了鵕鸟，钦?尸体则化作大鹗。 但他却摇头表示不知。 冉遗又看向这扇铁门，道:“门上记录的便是此事。” 冉遗缓缓转身没入水中，不一会儿又浮上来却是送来了两条鱼。 “如果你能弄懂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能打开这扇门了。” 陆圆将两条鱼串在螣蛇上，掌心起火将鱼烤熟，然后端坐在门前，慢条斯理地吃着烤鱼，回忆冉遗所说过的话。 期间冉遗不止一次浮出水面观察动静，每次都会盯上一阵子然后在潜入水中。 它自认动作很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可黑铁门上的浮雕却隐约照出了它鬼祟的模样，陆圆看见了也没有任何异样表现。 他自知不是其对手，那么自己的生路便只在门后，多想也无益。 只要他还在努力破解门的奥秘，想来冉遗不会对他轻易下手，但他的时间应该不会太多，因为冉遗偷摸着观察他的行为特别频繁，而且间隔一次比一次短。 陆圆把心思放到了浮雕上。 在浮雕中，陆圆数到了七个角色。 从后往前推，长着翅膀的两个应该便是鵕鸟和大鹗了。 鵕鸟所至之处便有大旱，大鹗所至之处即有战争，两只均是不详之禽，可陆圆看过的古书中却并未提及它们的下场。 两头谋杀天帝敕封的天神的大妖，所受到的惩罚仅仅是妖脉从ss+级降到了ss级，这也未免太轻了。 陆圆摇摇头，将飞远的思绪又扯了回来。 鼓乃是烛龙之子，烛龙人面龙身，鼓自然会继承它的特点。 所以浮雕上简笔勾勒弯弯曲曲像蚯蚓的便是鼓了，那么与它缠绕在一块儿“勾肩搭背”的应该就是钦?。 像手一样的角色，陆圆猜测便是天帝了。因为在此之后，鼓便从“蚯蚓”变成带翅膀的鸟，而正是天帝对二妖进行处决，才有了后续的演变。 天帝之手，象征了天帝的威能，它具有无比煊赫的权势，因此浮雕都不敢描绘其面貌，而只能以手代替处决这个动作继而体现天帝在此事件中的存在。 于是图上便只剩下两个角色了，其中一个必然是受害者葆江了，可另一位又是谁呢？ 陆圆仔细分辨，其中一个角色出现了两次，而最后一次就出现在天帝之手之前，所以它便该是葆江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角色了，它的模样好像一根蜷起绳缩。 它只在浮雕最开始出现了一次，差点被陆圆当作是一道无关紧要的装饰，可在浮雕的开头，被暂定为葆江的那位却与它站在一起。 “它的身份或许就是破开这扇门的关键，可它又该是谁呢？” 陆圆试着将图上所有角色的关系串联起来。 “鼓、钦?还有葆江，其中鼓是神二代，葆江是天帝册封的天神，钦?地位也不低，那么能够与它们同列在此，想来也该是为神邸。 谋杀发生在昆仑……” 第108章 上古谋杀案 天神，昆仑，能够接触到葆江……陆圆隐隐抓到了某些线索。 “天帝之手，是以手这个部位来代替天帝，那么这根绳是不是也代替了某位同样不能直接见诸于图案的神呢？” “葆江是天帝册封的天神，他的职责是掌管不死药……不死药……不死药，不死民！ 灵山十巫！他们是炼制不死药的人，不对！他们只是人，最多算做巫。 这里面出现的应该是神！不死药……神……不死药……神……西王母！” 陆圆缓缓抬头又继续低下头摇摇头。 冉遗在偷窥，他不想让冉遗看出他此时内心的惊涛骇浪。 西王母，虎齿，豹尾，掌管不死药！ 那根本不是什么绳子，而是豹尾，它指代的正是西王母！ 西王母，上古之时掌瘟疫刑杀之大神，妖谱上高居sss级，在古神之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但西王母一向以仁慈、和蔼的形象示人，主管生育，善恶分明。 天帝之下，虽有古神实力不逊色于她，可其声望却远在同侪之上，甚至天帝都稍有不如。 但最关键的还是她掌握着不死药的制作方法。 世人，尤其是历代君王，无不对其推崇备至。自先秦始，再有作为的皇帝面对生死都无法看淡，揽方士，访仙山，所求的就是她手中的不死药。 就是这样一位大神却出现在这样一桩上古谋杀案中，着实让人猜不透其中的关节。 不过眼下倒不是寻求上古大案的真相，而是要打开这扇铁门。 浮雕内容与铁门有没有联系，若是有，又要如何打开它？ “嗯？这里面似乎少了一个关键的东西。” 陆圆注意到，天帝处决了鼓和钦?之后，二者又奇迹般的获得了新生，可掌管不死药的天神葆江反而没有复活，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天帝难道还舍不得不死药救回葆江？ 陆圆再次审视整个浮雕。他发现，仅在浮雕的一开始，西王母与葆江相见之时，出现过一个桃子似的、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不细心看根本几乎不会在意它—不死药。 “鼓和钦?能重获新生，是不是吃了不死药呢？ 以烛龙的身份与地位，向西王母讨要不死药救活儿子应该不难？” 陆圆脑海里有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他抽出祀戎，瞄准浮雕上的不死药，然后将其射了出去。 “咔嚓！” 不死药在祀戎的撞击下居然向内凹陷了！ 冉遗也听到了声响，激动地难以自抑，六条腿因极度兴奋不停地颤抖。 “我的机缘到了！” 它暗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向岸上爬去。 陆圆没去管他，死死盯着浮雕是否有其它变化。 他双目如电，细致查看之下，果然有了新发现。 在天神葆江被谋害的位置，浮雕上居然浮现出不死药的图案！ 陆圆想也不想将督水射向第二处新出现的不死药。 不死药图案内陷，第三处不死药图案随即便出现在鼓和钦?的尸体旁。 陆圆将黄龙掷出，不死药图案再度陷入浮雕内，而第四处不死药在出现在大鹗的嘴边。 螣蛇也有了去处，扎在了第四处不死药图案上。 没有更新的图案出现，但四个不死药图案却同时旋转起来。 四杆矛脱落，黑铁大门剧烈震颤，门后似有雷鸣兽吼之声传来。 令人心悸地震动传来，黑铁大门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冉遗什么也不顾，埋头就撞向缝隙处，却不料一道黑色雷霆从缝隙中劈了出来，速度快到陆圆根本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何事，便见冉遗摔飞入水中。 它痛呼不已，但却并未有性命之忧。 “啊！！！” 冉遗大怒，却不敢再做试探。 它忽然换了副善意的笑容看向陆圆:“人类，你果然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现在门已经开了，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冉遗自己是不敢进去了，但打开这扇门的陆圆却还没有试过。 陆圆没有选择，冉遗显然不安好心，可他并不是冉遗的对手，除了往前别无退路。 陆圆拾起四柄矛背上插两把，左右手执一把，而后缓缓向大门走近。 雷霆霹雳之声不绝于耳，可即便陆圆已经半只脚跨了进去，却也没有雷电或者其它异象袭击他。 “果真是有大运道的人类！ 哼！等你出来，这一身气运也要落到我的腹中！” 冉遗看着陆圆消失在门后，阴恻恻地看着黑铁门闭合，轻声念道。 铁门之后并未如陆圆所想那样有什么洪水猛兽等待着他。 也没有生灵迎接，不闻鸟语花香，没有奇珍异草，有的只不过是三口巨大的黑金棺木。 这是一处压抑的空间，黑色的穹顶上垂下一盏盏油灯，也不知里面是放得何种油料，燃烧时无烟无味。 四面是暗红色的墙壁，墙壁上绘满壁画。壁画内容阴森可怖，一个个扭曲的怪异角色好像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三口巨大的棺木并排竖立在漆黑的石台上。 左边那口棺木上雕刻着一头人面龙身的妖兽，栩栩如生，应该就是鼓。 最右边的那口棺木上雕刻着一人面兽形的妖兽，想来应该是钦?了。 至于中间那位竟然穿着宽大的袍服，露出一张闭合的人脸，乍看之下以为是人，只不过在袍服下摆出隐隐露出一条尾巴，这位大概就是天神葆江。 “难道这里埋葬的是它们三个？可它们怎么会葬在一个地方呢？” 陆圆还注意到鼓和钦?的棺木下方盘绕着一圈锁链，只是锁链已然断裂成数截。 而在葆江的棺木下则躺着一块石碑，只是石碑从中间断裂，而且背面朝上。 陆圆小心翼翼地靠近，还是没有异样发生。 他伸出祀戎与督水，探到石碑下方，将其撬起，翻到正面。 碑面上并未留字，竟是块无字碑。 “鼓和钦?死而复生，这两口棺木里应该是空的。 葆江并未复活，那么它的尸体应该还在棺木之中。” 陆圆思索片刻，觉得还是不要打搅上古天神为妙，把无字碑拼凑好，后退三步，俯身下拜。 一拜，二拜，三拜。 陆圆第三次抬头，身前漂浮着一人，身穿黑服，双目空洞就这么看着他。 陆圆并未察觉到有人靠近，额头沁出冷汗，同时快步后撤，摆出迎战姿态。 那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生气，像是具尸体，散发着强烈地腐败气息。 他落地，并没有再去看陆圆，而是将碎成两截的碑立了起来，断裂的碑身再看不到一丝残破的痕迹，宛如新的一样。 第109章 葆江 他静静地看着无字碑，手指抚摸在碑身上。 他背对着陆圆，但陆圆却根本没有出手的欲望，或者说压根升不起任何想要攻击他的念头。 “今夕是何年？” 嘶哑的声音传入陆圆的耳朵，他慢慢转过身看向陆圆。 “公元2022年。” “公元？帝……是哪位？” 他低下头，脸上明明没有神情变化，陆圆却感受到一股悲伤的情绪从他身上传来。 尽管陆圆对悲的概念十分模糊，却并不影响他发现对方情绪的异常。 “公元1912年2月12日，神州最后一个皇帝宣布退位，再无皇帝一说。” 陆圆答道。 “帝……” 他茫然地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穹顶出神。 “你是葆江？” 陆圆试探地问道。 “葆江……是我。” 他平视陆圆，语气变得那么平淡。 “发生了什么？” 陆圆问。 葆江沉默片刻，扭头看向左右。 他抬起双臂，左右两棺本是闭合忽然掀开。 正如陆圆所料，棺中空空如也。 “果真是……罢了，尔莫要再问，恐有性命之危。” 他转身朝自己的棺木走去，那本已经完好如初的无字碑突然又从中断开。 葆江顿住脚，望着断裂的石碑，空洞的眼窝里似乎亮起了一抹金色。 “帝……臣知之矣！” 葆江再度转过身来，眼窝中已是一片灿金色。 “狴犴，龙之嫡子，执掌牢狱，朱雀，天之四灵，炎帝属卫。 尔承先祖血脉，却未得先祖本象，怪哉！” 葆江忽然抬起手，陆圆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至他近前，被他牢牢抓住手臂，一动也不能动。 “娲皇……原来如此！” 葆江松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朝着身后空气抓了一把，他的棺木中飞出来一件陶器。 葆江抓住陶器，也不见他用力，陶器便瞬间分崩离析，化作细小的粉尘。 葆江一把抓住，粉尘均步掌心，而后漫天掌影落下，拍在陆圆身上。 “娲皇造人，所用黄泥乃是凡物，故人亦是凡人。 此乃帝园陶土，沐日月之精，虽历岁月，精华散溢，然外敷尚有奇效。” 葆江又一招手，左边鼓的棺木中飞出数枚鳞片。 鳞片在他掌心翻飞旋转，最终化作红色粉末。 “张口。” 陆圆下意识想要拒绝，谁知道葆江直接捏开他的嘴，红色粉末一股脑进了他的嘴里。 倒没什么怪味，只是一想到是鼓的尸体上的，就忍不住恶心犯呕。 “狴犴虽是龙子，然烛龙执掌日夜更替，四时变化，尊贵无比，应龙莫能与之敌，食鼓之鳞，足助尔脱胎换骨！” 他又看向右边，眼中难掩厌恶之色。 “钦?本性极恶，食之无益！” 葆江对钦?的怨气过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散，万幸他没有化作僵尸，不然陆圆必死无疑。 葆江没有停下动作。他仰头朝着燃烧的蜡烛招了招手，数朵火苗落到他面前。 “张口。” 陆圆想问这个东西是能吃的吗？ 但显然葆江不给他机会，火苗直接没入他的口腔。 陆圆只觉得体内翻江倒海似的疼，耳边却传来葆江的声音:“毕方乃天庭骁将，‘天浊火’不过稍逊于南明离火，何厌哉？” 陆圆的身体此时压根不受自己控制，属于朱雀的妖脉察觉到有强大的火焰入体，激起它的危机感，南明离火本来要陆圆进入七宫阶才能触碰，现在便在他体内涌现与毕方的天浊火缠斗厮杀起来。 不过这一过程很快便结束。 一来天浊火不如南明离火，被「朱雀·火德」压制；二来天浊火是客，南明离火是主，主场优势下，可随时调用陆圆妖力，只要陆圆不死，南明离火就不会灭，天浊火只得委曲求全，方能有容身之地。 葆江似乎消耗不小，形体有些不稳，眼中金芒黯淡不少。 “再助尔一臂之力！” 他松开手，陆圆跌在地上，此时身体的疼痛还未完全退去。 散落在鼓和钦?棺木旁的锁链朝陆圆飞来。 葆江一招手，祀戎、督水、黄龙和螣蛇依次漂浮在他身前。 天浊火又落下来数朵，在葆江精细入微的操控下，碧落鋋与锁链瞬间被火覆盖，并迅速融化成一团滚烫地银白色的金属溶液。 “手来！” 陆圆乖乖伸出右手。 银白色的金属溶液滴落在他的食指，然而却并未有灼痛感传来，反而冰冰凉凉，还有些舒服。 偌大一团银白色溶液在他右手食指上化作戒指，外观朴实无华。 “有朝一日，得见帝颜，代吾叩首，葆江无憾矣！” 葆江眼窝中金芒散去，身体没入黑色棺木中，再无一点声息。 陆圆起身，整理好衣裳，行跪拜之礼，三叩首，抢地有声。 “陆圆多谢前辈。” 起身之后，将无字碑再度拼好摆正，而后退至黑铁大门。 陆圆这时候才想起冉遗还守在门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妖力，虽然还是八极阶，却比来时的自己强出数十倍不止。 等他彻底吸收帝园陶土，强化黄泥之躯，再将烛龙妖脉吸收干净，到那时他便是一头兼容狴犴与朱雀两道妖脉的真妖！ “它好歹救了我一命，不能恩将仇报。” 陆圆在四周转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滴已经凝固的蜡油。 他用指甲将蜡油铲起，放在鼻端嗅了嗅。 “挺香的，送予它好了。” 陆圆手抚上黑铁门，大门顿时打开一道缝。 陆圆又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迈着沉稳地步伐走了出去。 冉遗半个身子在水里，半个身子趴在岸上，直勾勾地看着走出来的陆圆，眼中的贪婪都写在了脸上。 “人类，我的东西呢？” 陆圆摊开手掌，露出为它特意带回来的蜡油。 “这是何物？” “蜡油。” “蜡油？” 冉遗重复了一遍，便见它六条腿都迈到岸上，站直后足有三米来高，眼中满满地凶残之色。 “你救这么报答我？老实交代，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是不是得了许多好处？” 冉遗大声质问。 陆圆倒是没欺骗它，直接了当地点了点头。 “好啊！枉我不辞辛苦把你带到此地赠你机缘，你却只拿这小小一滴蜡油来糊弄我，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冉遗找到借口，六条腿发力，一步便跨到陆圆身前，抬起一只前腿踏向陆圆。 陆圆单臂格挡，身体动也不动。 “怎么可能？” 冉遗大惊失色，自己虽然没有出全力，可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一只手就架住了它？ 第110章 以德报怨 冉遗不信邪，又抬起另一条前腿朝他踢来，此时已经用上全力，不再留手。 然而陆圆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格挡，身体晃都没晃。 “你究竟吃了什么神丹妙药？” 冉遗眼红到抓狂，六条腿全部压上，陆圆也只是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任由其发泄没有还手。 “交出来！交出来！不然我立刻吃了你！” 冉遗发疯似地大吼大叫，尾巴甩击着水面和岸边的石头，六条腿毫无章法地乱踢乱踹，已经失去了理智。 “自我太太太祖辈便守候于此，多少年来，每当有旅人不慎落水便会被我们救至此处，好生供养。 哪怕不念我族守护此地机密的功劳，可多少个日月下来，巡守此地也有苦劳？ 凭什么区区一个人类就独占全部好处，仅给我留一滴蜡油？是何道理？！” 冉遗朝着闭合的黑铁大门怒吼，口中喷出浊流猛烈冲击陆圆。 陆圆只是听它诉苦抱怨，并没有出手反击，一步步退至门前，方出声询问:“那些被你族救下的人最终都活着离开了吗？” “哼！” 冉遗跳回水中，吸饱一大口湖水，面带讥讽之色。 “既然打不开此门，那还留着他们性命作甚？ 废物自有其去处！” 冉遗拍着肚皮，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些没门打开门的旅人都进了它们一族的肚子。 “你也不过是假仁假义，还好意思谈供养？ 你族所谓的功劳不过是觊觎门后的宝贝罢了。” “那又如何！这是我族发现的藏宝之地，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我族的！ 人类，乖乖死来，冉遗大爷让你少受皮肉之苦！” 冉遗从水中发起冲刺，张开锯齿大嘴便要将陆圆一口吞下。 陆圆也不再客气，俯身下勾拳直击其下颚，打得冉遗上半身差点仰过去。 冉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爬起来，视野之中却已经没了陆圆的身影。 它左顾右盼，抬起头，才发现陆圆就贴着洞顶。 陆圆顺势落下骑在它的脑袋上，双拳左右开弓，揍得冉遗不住地求饶。 在吸收了帝园陶土后，他的肉体愈发强横，力气呈几何倍数暴涨，一拳砸下去堪比失控地汽车迎头撞击。 “饶命饶命！我不敢了！我不吃你了！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饶我一命！” 陆圆停下动作，翻身跃下，冉遗低眉顺眼地趴在岸上，不敢去看陆圆的眼睛。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既然救了我，我便将此物给你作为报酬。 这蜡油不是凡物，你也不算太吃亏。” 冉遗连声说着不敢，张开脚爪示意陆圆将蜡油放在它爪心。 陆圆将蜡油给它后，便走入水中，向深水处游去。 冉遗这才抬起脑袋，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大胆人类，居然敢恩将仇报，看冉遗大爷要了你的小命！” 它张开嘴，蜡油往嘴里一抛，而后快速入水，暗中尾随陆圆。 “这小玩意儿味道还不赖！” 蜡油入口即化，有股淡淡地芬芳在口腔中散开，它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轻了二两，游起来都比寻常快了少许。 “哈哈哈哈！无知人类，真是活该你短命啊！ 死到临头还送大爷我一桩机缘，大爷便让你死个痛快！” 冉遗加速游向陆圆，毫不掩饰它对陆圆的恶意。 陆圆远远被察觉到冉遗靠近，心中说道:“你我恩怨本已两清，这可是你自找的！” 陆圆回头，冉遗已经游到他的脚边。 昏暗的湖水中，冉遗再度张口。 「冉遗·龙吸水」 湖水快速旋转起来，行成一道猛烈地涡流裹挟着陆圆朝它口中流去。 陆圆假意挣扎，还是无力挣脱，滋溜一下就滑入它的嘴里。 冉遗迅速闭上嘴巴，满口锯齿落下，要将陆圆切碎。 陆圆双手护住面门，右手食指上戴着的碧落戒顺应心意，化作一把两头锐利的长枪撑在它的口腔之中。 冉遗不信邪，用力闭合，枪尖却扎入其肉中，好像鱼刺卡在喉咙里一般难受。 它开始在湖水中翻滚，陆圆便双手握住长枪，无论它挣扎地多么剧烈就是不松手。 枪尖已经完全没入肉里，并且因为它胡乱翻滚挣扎，枪尖在它的口腔划出两道弯弯扭扭的伤口，涌出大量的鲜血差点把陆圆淹死。 冉遗精疲力尽，向陆圆讨饶，带着陆圆朝岸上游去。 “大侠饶命，小妖不敢了，看在往日情分上，再饶我一回！” “你救了我一命，我饶你一回还送你一滴蜡油，早已两清。 是你心怀怨恨再次对我下手，况且你既然承认谋害旅人性命，我更没有理由放过你！ 便让我亲手送你上路！” 陆圆双手涌出天浊火，火焰顺着枪尖钻入冉遗的伤口。 冉遗剧痛难耐，不断咒骂陆圆，带着他在湖中到处乱窜，惊得湖中鱼儿落荒而逃。 天浊火将冉遗由内而外烤熟，当陆圆爬上岸时，手中长枪上挑着一条外酥里嫩的烤鱼。 “知道我肚子饿，特地赶来填我的五脏庙，我绝不浪费你的好意。” 实力精进后，他感觉自己的食量也大了起来，体型堪比大巴车的冉遗居然被他吃进了肚子。 哪怕烤完之后缩水了三分之二，那也是数十个成年人好几天的食量，连他自己都觉得吓人。 陆圆站在湖边，寒风肆虐，大雪纷飞，又是夜晚，可他却感觉体内好似染着的火炉，根本感觉不到丁点寒意。 冉遗只剩下一副骨架，陆圆取下一截鱼骨在手中掂了掂，倒是件趁手的兵器，就是不知道耐不耐砍。 他仰头借住北斗七星大致辨了一下方位，而后向停靠点的方向跑去。 陆圆将鱼骨剑扛在肩上，已经小跑了快一个小时了，浑身上下不见一点汗水，更感觉不到疲劳。 他在黑夜中奔跑已经引起了动静，有一个妖兽族群盯上了他，尾随他跑了半程的路。 这个妖兽族群本想着把这个人类的体力耗尽，然后再一拥而上。 然而此人在雪地上也如履平地，跑了一段路下来，自己族群里几个老弱病残反而掉队了，他却还精神饱满。 妖兽族群的首领不敢再放任陆圆继续跑下去，否则它们都未必能再追得上这个人类。 于是妖兽们左右包抄，终于在一座冰湖前将陆圆截下。 前后左右近二十只妖兽逼近，但陆圆却根本不慌。 鱼骨剑拄在地上，双眼冷冷地打量着站在他正前方地妖兽首领。 以他现在的听力，身后十几米处的妖兽每一步落在何处都听得一清二楚。 “呼！” 他轻舒口气，而后眼神凌厉地扫视一圈，抢先动手。 妖兽首领都还未看清他的动作，站在它前面的护卫便已经身首异处。 雪白的鱼骨剑并不锋利，可当斩下的速度快到极致时，再钝的刀都能切出镜面似的伤口。 第111章 马腹部落！血染山口 妖兽首领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擦过，而后便疑惑自己怎么飞了起来，翻了一圈后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脑袋已经从脖子上搬家了。 其余妖兽强行止住扑击的姿势，原地掉头向四周逃去，头也不敢回。 陆圆甩了甩鱼骨剑上的血，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继续赶路。 这几头堪堪迈入化妖劫的妖兽甚至连模样都不配被他记住，死的如草芥一般。 陆圆跑了好久，终于找到他曾到过的地方——马腹部落。 “这就是缘分吗？” 陆圆轻声念道，随即直线向马腹部落靠近。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 白皑皑的大雪铺天盖地，落在山上恍如裹上一件白色狐裘，可对马腹部落来说，却犹如缟素。 马腹部落损兵折将，丁口大减也就罢了，连过冬所储备的牛马群都所剩无几。 马腹王虽然带着族裔四处搜寻最终找回几头散落的牦牛和野马，可绝大多数都消失不见了。 不用说，必然是进了别的妖兽的肚子，让它们过了个肥冬。 一想到这里，马腹王就恨得牙痒痒，烦躁地一蹄子便将“侍妾”从窝里踹了出去。 今晚入夜后它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有种不祥之感笼罩心头。 “哪个不开眼的还能对我下手不成？” 它起身走在山洞中。几只马腹裹着牛皮或者马皮抱团缩在一起，察觉到马腹王靠近，连忙起身站到一边，给马腹王让路。 马腹王走到洞口朝外张望。 鹅毛大雪落在洞边，连它都感觉到寒意难挡。黑漆漆的夜色中，又有谁能在外活动呢？ 它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以至于精神不振才产生了幻觉，怎么视野里有个小黑点在靠近呢？ 忽地，马腹王惊醒，什么黑点？那分明是个人类！ 而且那个人类正朝此地而来！ “都给我醒来！” 它暴跳如雷，气愤不已，心里却惴惴不安。 “人类，有个人类朝我们来了！上，给我杀掉他！杀掉他！” 马腹们磨磨蹭蹭，外面这么大的雪，一个人类怎么了？ 即便杀了，又有几两肉，还不如它们养的牛马来的肉多呢！ “给我杀！快给我滚出去！都去！” 马腹王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这样失控，它连踢带踹，喝骂撕咬，把马腹们赶入大雪之中。 它跟在最后面，看着族裔们朝那个人类逼近，将他包围。 马腹们凶神恶煞，看着被包围的陆圆恨不能立刻将他大卸八块分食掉。 换做是陆圆在大雪天出来围猎妖兽恐怕也没有好心情，更何况脾气本就易燃易爆炸地马腹们呢？ 陆圆与它们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马腹们也懒得多费口舌，早点打完收工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于是马腹们觉得就位了，陆圆觉得它们不会逃了，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 陆圆移动地速度快得令马腹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近视了，怎么视野里留下一道道重影。 可当第一头马腹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时，其它马腹才知道碰到了硬茬子。 鱼骨剑从一头马腹的腹部划拉过去，那头马腹只来得及发出痛呼，而后便跌落在雪地上，手忙脚乱地想要把自己的肠子、脾肺等塞回肚子，只是眼皮越来越沉，手脚也越来越没有力气，最终栽倒在雪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其它马腹顿时就有了退意，只不过此时还不够坚决。 于是陆圆帮它们坚决。 鱼骨剑脱手劈向一头马腹，并指如剑点中挨得最近的一头马腹，剑指差点将它皮肤洞穿，马腹发出婴孩似的啼哭，连滚带爬摔在雪地上。 它赶忙起身，却发觉体内骤然涌起阵阵恶寒，仿佛筋骨都被冰冻，血液已经凝滞。 然而它的体表却燃起了红色的火焰，火焰顺着肌肤蔓延，任凭马腹在雪地里如何翻滚摩擦，甚至往雪堆里钻，身上的火焰却不见熄灭。 也不知它是力竭而亡还是被活活烧死，总之哀嚎声直到死前都未停止。 这下其它马腹彻底丧胆，扭头便朝着老巢奔去。 鱼骨剑劈中了一头马腹，砍在了它的脊背上，鱼骨嵌进了它的脊骨缝间，以至于无法快速剥离。 等它意识到这不是短时间能取下来并打算带着鱼骨剑一块儿跑时，陆圆已经不紧不慢地朝它走来。 它眼中满是绝望，张口欲发出凄厉地叫声陆圆的手却更快一步，直接伸进了它的口中！ 马腹惊喜不已，以为这人类失了心智送死，正打算咬断他的手臂，却发觉自己的舌头被一股巨力拉扯，在它意识到不对劲时，陆圆已经攥住它的舌头并将其从它的口腔中拽了出来。 马腹“呜呜”地叫唤，想咬又担心咬断自己的舌头进退不得。 陆圆一只脚踢在它的腹部，力量之大，几乎把它的肋骨全给踢断。 马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只是背部鱼骨剑被扯动带来的痛感又将它刺激醒。 那个人类，不，那个半妖一只脚踩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拽着它的舌头另一只手握住鱼骨剑开始拉锯一样锯它的身体…… 马腹王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类将自己的族裔分尸，血淋淋地有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比它们这些正儿八经地妖兽还想妖兽！ 凶残，冷血，毫无怜悯之心。 马腹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怜悯”这个词，更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摆到了“被怜悯”的位置上。 “是我比他弱吗？可笑！区区半妖，我杀了没有半百，也有数十个，怎么会……” 陆圆望着他，一步一个脚印朝它走近时，马腹王两股战战，居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它眼前一花，那个半妖去哪儿了？ 它的脑海中瞬间被恐惧占据，转身便跑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可是它的尾巴却被陆圆拽住，只听那个半妖喊了句“回来”，自己就“鬼使神差”地向后倒去。 并不是它自己心甘情愿地回来，而是陆圆抡直手臂将它摔在了雪地上。 后脑勺着地，马腹王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每一个问出哲学三连的，管他是人是鬼还是妖，下场都不会太好。 马腹王也是身经百战，虽然脑袋这时候有些晕乎乎的，但身体本能地反应还是使其避免了被进一步“欺凌”，总算是躲过了陆圆紧接着地一记重踏。 “半妖……你、你不要欺妖太甚！” 马腹王情急之下朝着陆圆叫道，只是听在陆圆耳朵里有股色厉内茬地味道。 “欺负你，你待如何？” 陆圆反问。 “我和你拼了！” 第112章 谁才是妖？ 马腹王好歹也是一族之主，在羌塘高原上不说称王称霸，起码也算得上是“土豪劣绅”，有点地位但不多的妖兽。 什么时候被半妖这么“糟蹋”过？ 面子呢？里子呢？ 马腹王腮帮子鼓得像一对气球，眼球暴突，好像胀气地癞蛤蟆似的。 它的四肢不安地连连刨地，黑色妖气从其口鼻向外喷吐。 「马腹·邪音摄灵」 马腹憋到了极致，嘴巴大张仿佛能塞进去一个篮球似的。 摄人心魄的魔音直奔陆圆而来，天地间似有成百上千个婴孩一起啼哭，哭声渗人有如猫爪挠心。 邪音不断地冲击着陆圆的耳膜，难以言喻地阴森感自爬上肩头，好像有一对邪婴坐在他肩膀两端放声哭嚎，同时还伸出手不停地抓挠他的后脑勺。 只可惜陆圆并未受邪音干扰，始终灵台清明，双眸透亮。 朱雀之翼唰地一下展开，半边天都被金红色的羽翼照亮。 一切邪魅在象征火灵的朱雀面前连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瞬间灼烧成灰。 马腹王身边响起阵阵惨叫，所谓邪婴不过是它积攒多年的鬼魅，而今一朝便被强行毁去，对它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马腹王摇摇欲坠，此时心中已不再有任何反抗的想法，连滚带爬地朝自己的老巢逃去。 陆圆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后，手中碧落戒已化作一条锁链垂荡在地，随着陆圆走动，发出清脆地碰撞声。 声声入耳，马腹王亡魂大冒。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它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还要好好问问自己，怎么就闲的蛋疼非要往洞外多看一眼。 就这一眼，让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今日还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成了奢望。 眼看着巢穴越来越近，马腹王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安全感，先它一步逃跑的族裔居然一个都没有回来，此时这个巢穴于它而言就是一个囚笼，它就是自投罗网的困兽。 马腹王绝望地回头，陆圆甩动锁链，好似一条铁鞭抽来，速度快到它根本无从闪躲。 马腹王被抽飞出去，皮开肉绽，撞在了山壁上。 洞口就在身边，它拼了命地往里爬，那条锁链却已经如灵蛇般缠住了它的后腿，一点点地将它拖到陆圆身边。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 陆圆握拳砸下，马腹王的鼻子被砸断。 它还在苦苦求饶，陆圆又是一拳，打碎了它满嘴的牙。 “阿巴、阿巴……” 陆圆拽动锁链，马腹王竟连死狗都不如四肢无力地下垂，任由陆圆将它提起。 “真不禁打。” 陆圆抓住它的后脖根，对着山壁砸了过去。 “哐哐”、“哐哐”，马腹王的脑袋还是很坚硬的，山壁被砸出凹坑来，它的脑袋都没有瘪，只是它已经分辨不出东西南北，想呕吐却感觉自己的胃都不受控制了。 “给你个痛快好了。” 陆圆一脚踩在它的背上，一只手抓住脖子，手臂用力向后猛地一拽。 咔嚓一声，马腹的脑袋连着一截脊椎骨被扯断，而后被随手丢在雪地里。 陆圆在它心口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枚玻璃球大小的妖丹，用雪搓干净后塞进了口袋。 马腹部落的地洞中还剩下两头牦牛，本来应该是被马腹们当做第二日的食物，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享用了。 “咕噜。” 陆圆打斗了这么一会儿，肚子又饿了，将两头牦牛宰了，抓了一把雪烧开然后将牦牛肉洗净，在大雪天里，坐在马腹部落的老巢中，一边赏雪一边大口吃肉。 “烤得有些老了，手艺到底不如许学长，有机会要请教请教他……” 吃饱喝足后躺在洞穴里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时，学倒是停了，风却依旧很大。 昨晚留了条牛腿，他抓在手中，边吃边往回走。 …… 停靠点外，一大清早就聚集了数十头妖仆，它们是附近妖兽们派来侦查的，也不靠近就远远的盯梢。 停靠点内还有七十多名学生，他们撤到这里的时候，组委会已经安排直升机转运了好几批学生撤出羌塘高原，本来要安排他们昨天撤离的，然而昨天的大雪让救援直升机都无法正常起降，于是耽搁了。 今天天气虽然也很恶劣，但直升机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已经从机场起飞朝这里赶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坚持到直升机降落。 停靠点内有六名老师，来自不同学院，其中一人正是青丘学院的教授器械课的李老师。 “伤员优先上机，其他人负责掩护。我和其他老师会在每个学生都登机后才会撤离，所以你们不用害怕，老师们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李老师只穿了件黑色背心，按理来说这种穿着是不雅观也不能出现在学生面前的，但他此时两个臂膀上成块的肌肉却给了学生们莫大的安全感。 尤其是昨晚，有一群妖兽想趁着大雪天冲进停靠点。李老师双手各抄起一张铁凳，抓着凳子腿抡砸妖兽的画面，暴力美感拉满。 看到李老师今天这一身装扮，不少学生紧张地心情平复不少。 “李老师。” 来自归墟学院的一名女老师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后背。 “怎么了？” “总院那边传来消息，机场那边下大雪了，预计停雪还要两小时。” “两小时？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把剩下的武器弹药都拿出来，这个停靠点用完后就只能遗弃了。” 李老师登上墙头朝外眺望，四面八方都有妖兽成群结队汇聚，情况似乎不是太乐观。 “各队严守自己的岗位，预备队注意接替伤员，我不希望再出些昨天的意外。” 李老师严苛地目光扫视几个学生，他们羞愧地低下头。 有三名来自帝都学院的学生因为胆怯没敢能及时接应受伤的同学，导致对方重伤，防线内甚至都冲进来两头妖兽，这才有李老师手提凳子大战妖兽的场景。 看上去美感是有了，可细想下来，如果他反应慢一点，妖兽将防线搅乱，他们这么多人都有可能丧命。 “李老师，它们上来了！” “不要节省弹药，敞开了打。 一定要保证火力交叉网能覆盖各处，将妖兽们挡在防线之外！” 李老师抓着喇叭不断重复战术。 看着如汪洋大海般涌来的兽群，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毕竟也经历了几番进攻，尤其是枪口火焰喷吐，肾上腺素分泌的情况下，畏惧便少了许多。 第113章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qjz-171重机枪，采用127x108大口径子弹，在保证精度的情况下采用大量新材料，减轻了整枪的重量，只有18公斤。 对于半妖来说，18公斤和一个布娃娃并没有太大区别。 于是几个胆子比较大的男学生便一手抱住qjz-171，一手扣扳机，弹带搭在胳膊上，一只脚踩着墙头，居高临下扫射的姿势相当之帅。 127口径充分让人意识到什么叫做口径即正义。 在这种子弹下，哪怕是真正的妖兽都被打得不停后退，子弹一发接一发撞击在身上，即便不使用对妖作战专用的赤丹子弹，也将某些不以防御见长的妖兽打得鲜血淋漓。 但妖兽们也不是只会仗着数量多吸引火力从而推进距离，它们当中也有擅长远程攻击的好手。 数头长的像长毛象的妖兽伸直鼻子，然后像打喷嚏似的喷出一团团乌黑色的粘液。 粘液落到墙头，不锈钢墙体立刻遭到腐蚀，不小心溅在身上，衣服立即就被蚀穿，肌肤若是接触到，周围一片肉都会腐烂发臭，不得不剜掉才能止住溃烂。 “注意规避，狙击手，给我瞄准了打！” 老师学生们自不会坐以待毙，立刻以狙击枪还击，但长毛象的皮肤坚韧好似裹了层柏油水泥在身上，127的狙击枪弹打在它身上居然只是留下个浅浅的凹坑和一个小白点。 长毛象继续打喷嚏，学生们为了躲避粘液，以至于防线出现漏洞，妖兽们快速逼近，最危险的地段，有妖兽半个身子都上了墙。 “给我滚下去！” 李老师如同狮子般跳起，双拳如锤砸在那头妖兽的脑门上，将其轰退。 但越来越多的妖兽爬上墙，学生们也不得不与它们近身交手。 “rpg给我砸，往妖兽多的地方砸！” 李老师将一头妖兽托举过头顶然后丢出防护墙同时对站在房顶上的几名学生说道。 他们根本无需瞄准，哪哪都是妖兽。 11式93火箭筒最大射程能达到850米，反坦克能力一流，哪怕是长毛象们挨上一发也被炸翻在地，挣扎半天才能起身。 至于其它妖兽妖仆就没那么幸运了，挨得最近的几头妖仆被炸得粉身碎骨，拢一块儿都拼不出一具完整的来。 然而相比于妖兽妖仆们的总数，这么一点伤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停靠点的老师学生们觉得快要抵挡不住时，停靠点外却接二连三响起数声爆炸，伴随着妖兽们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进攻停靠点的妖兽们居然退了出去。 “李老师，有人！” “废话！不是有人过来，妖兽会退？” 李老师一步窜上墙头，正好看到一头长毛象被拽住尾巴，而后像扔铅球似的被仍进了兽群中，落地时连续翻滚好几周压都压死了好些个傻愣愣的妖仆了。 李老师定睛看去，竟觉得那人十分熟悉。 “怎么像是……” 陆圆高速移动着，一手持白色鱼骨剑，一手握银色螣蛇枪。 以螣蛇为主体演化而来的长枪被陆圆当做撑杆，在地上用力一杵，脱手后便飞到五米多高，而后甩出手中鱼骨剑，将一头猛豹钉死在地上。 螣蛇枪化作银蛇将围上来的妖兽抽散，而后落入陆圆手中，又化为了祀戎枪。 陆圆指尖点燃天浊火，火焰又将祀戎枪点燃，枪头带着冷白火焰，横扫而出，将一头豪猪模样的妖兽肚皮划烂，直接点燃其内脏，痛得它满地打滚。 枪乃百兵之王，动作以拦、拿、扎为主，有“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之说。 陆圆之前用矛时倒是粗略了解过，但并没有深究其用法，但以他此时的臂力，没有精湛的枪法也能大力出奇迹。 他双手抓住枪杆末端，将其当做棍来使，一棍砸下，光听其带起的劲风便知力道有多凶狠。 一头狕本想着藏在兽群中搞个偷袭，被陆圆捕捉到它的行迹，直接踏在一头妖兽的背上，飞身过去，棍当头砸下，那只狕的脑袋直接被砸成肉泥，上半身都辨不出本来样貌了，下半身还在抽搐，顿时骇得周围一圈妖兽四散而逃。 “汪！” 兽群之外，一头妖王劫妖兽虎视眈眈。 陆圆闻声看去，那头彘与他来了个对视。 陆圆眼中虽无波澜，却显然战意极盛，倒是彘却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虚。 却说这彘虎身牛尾，声如犬吠，喜食人，且所出现之地洪水泛滥，算是初具权能的s级妖兽。 然而它此刻心里却生出惊恐之意，强烈地不安感让它不由自主地后退。 然而它不来找陆圆，陆圆反而朝它冲了过去。 “汪！” 彘又惊又怒，立刻出声呵斥周围妖仆前去阻拦。 它本族族裔与妖仆多围在它身边，如督战队一般监督其它妖兽进攻停靠点，精神和体力保持地都非常好。 然而它们刚一接触陆圆，便被他一枪一个连挑五头，皆是一击毙命。 没有花哨的枪术，就是势大力沉加上迅疾如风，这些小妖便是连他的枪何时扎进脖子都不知道就一命呜呼，而后还被它当做投掷物砸向兽群，威慑效果极为显着。 五只小妖连五秒的时间都没给彘争取到，而陆圆就已经杀到它的面前。 其它妖被这一阵势吓地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彘怒问道:“你是什么人？” “敢在某军中放肆！孩儿们，还不给某速速拿下他！” 它大声厉吼，可已经退远的小妖和妖仆们早就看出这个人类不大正常，生猛地比它们这些妖还要恐怖，哪个敢上去逞能？ “气煞某也！拿命来！” 彘大吼一声，聚集浑身妖力，在头顶行成一颗直径五米左右的黑色水球。 「彘·厄水劫」 陆圆朱雀之翼一展，上位大妖之气息顿时惊得那些小妖们屁滚尿流。 彘差点两腿一跪，但到底也是妖王劫了，况且也摸到了s级门槛，总算没那像些妖脉低下的小妖们乱了方寸，但气息却也急促了不少。 「朱雀·火德」 祀戎枪尖直指向彘，天浊火得到朱雀妖力灌注，气焰大涨，恐怖地高温扭曲了空气，连吹过的风都带上了温度。 “死！” 二者同时出手，厄水形成的水球中饱含污秽邪毒，阴邪至极。 然而在朱雀妖力加持下，天浊火本就不凡，区区厄水连半秒都没撑住就被蒸发地无影无踪，而陆圆以化作一道火焰流星砸在彘的身上。 尘烟散去，彘瞪大的眼睛，气息一点点衰退，陆圆的祀戎枪从彘的额头一路扎进体内最终插在冻土之上。 陆圆一招手，鱼骨剑飞来，他利落地斩下彘的首级，熟练地掏出妖丹的动作让四周妖兽胆寒，当即四散而逃。 第114章 无它，唯手熟尔 陆圆将枪收回，化作戒指缠在他的手上。 提着鱼骨剑挑着彘的脑袋，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走向停靠点，所过之处，群妖避匿，唯有几头妖王尚敢朝他看来，自妖王以下一众小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半妖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不止一头妖王的气息缠绕，各种血腥之气让它们胆战心惊，生怕被这个杀神盯上。 陆圆安然无恙地翻墙越进停靠点，李老师走近，却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敢与他拥抱。 “好小子！你这……不声不响的，怎么比我还能打？哈哈哈哈！ 就是身上臭了点，赶紧去洗个澡！” 李老师推着陆圆进入浴室，早有人贴心的帮他准备了一身衣服。 当他走出浴室，换上衣服坐在食堂里吃饭时，那些学生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能打了。 牛肉罐头250g的他一口气干完一箱，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对着水果下手，此时桌上已经堆了十二瓶什锦罐头。 奥尔良炒饭给他上了一锅，他端着锅就干，吃相并不狼狈，食量却是惊人。 “你几天没吃饭了，慢点，喝口水，别噎着。” 李老师给他递上矿泉水，他说了声谢谢后，端起来一仰脖子，都不带喘气直接喝光。 “昨晚吃了两头牛，再之前吃了一条冉遗。” 众人无语，他这食量说是人形大妖都不为过。 “子酥他们撤离的时候还托我打探你的消息，看到你平安回来，他们该安心了。” “子酥他们没事？” “子酥受了点伤，但不严重，肖穆伤得惨是惨了点，但小命还在，林清川他们也都带着伤，倒是那个许如亨，他浑身上下没受任何伤，活蹦乱跳。” 听到大家都安然无恙，陆圆也放下心来，吃饭的速度又快了一档。 “李老师，这位是你们学院的学生？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位猛人？” 陆圆的表现何止惊讶到一帮学生，连他们这些老师都未必有他的实力。 更不要说还是在妖兽群中激战妖王，不仅成功击杀妖王还安然无恙地返回，这要是说出去，还以为是在说书呢！ “小陆啊，自打进了我们学院就没一天消停的，出任务以来从未失手，是学院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李老师在外院老师和学生面前自然要为陆圆吹一吹，这也是提升青丘学院知名度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 陆圆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吃饱喝足后起身又爬到防护墙的墙头上朝外观望。 “刚吃完，不宜剧烈运动。” “那边还有一群妖兽不肯散去，应该是有妖王在指挥，如果能把它们驱散，救援直升机来时我们也能从容离开。” 陆圆显然是不打算被动迎击，他要在直升机来之前把周围的妖兽清空，免得被它们干扰。 “妖王劫的妖兽不同凡响，你先前遇到的彘都未能化形，在妖王之中属于实力比较低微的存在，我这几天观察到，这在庞大的兽群背后，其实是有一位化形的妖王在指挥的，它的实力绝非区区一头彘可以比拟的。” 李老师不建议陆圆冒险，毕竟救援直升机今天肯定会来，只要守住了停靠点，不用担心离不开。 “我还是想试一试，能驱散最好万一赶不走再退守停靠点。” 陆圆更想借兽群测试出自己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层次。 按照半妖的划分方式，他还是八极阶，可实力低微的妖王劫妖兽他也能顺利拿下，如此一来他就无法界定自己的实力范围了，也就无从判断什么样的妖兽可以做自己的对手。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现在就处于“不知己”的状态，这是不利于他处理突发状况的。 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测试自己上限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李老师说服不了陆圆，而且陆圆已经跳到了防护墙外，主动朝那个逡巡不去的妖兽群靠近。 最外围的妖仆们显然是最紧张的。它们不安的躁动着，时不时发出恐吓似的低吼，也不知道是要吓退陆圆，还是要给自己打气。 陆圆倒持鱼骨剑拖在地上朝向妖兽群发足狂奔。 最外围的那些妖仆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窜，可来自妖兽们后方的神秘妖王发出啸声，这些妖仆只能不情不愿地硬着头皮挡住陆圆的必经之路。 陆圆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横冲直撞压了上去。 当先的一头黑熊妖仆被其撞得半个身子都凹陷了进去，后面那头黑熊妖仆伸开双爪朝它扑来，陆圆提脚正蹬踹，将黑熊妖仆的胸口肋骨踢得粉碎，断骨扎穿五脏六腑，活活疼死。 在它后面的一头牛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它们两个怎么死的那么快轮到它时竟毫无准备。 陆圆抬腿侧踢，同时膝盖发力，腿向后摆，标准的“逆勾踢”踢中牛妖的太阳穴，好大一头牛妖连嘶吼都没来得及便直挺挺地倒地。 “吼！” 兽群后方那只妖王长啸，驱使众妖朝他扑来。 数头狡猾的狼妖从两侧向陆圆后方绕，正面扑来两只虎妖，腥臭的妖风从其口中呼出，意志稍有动摇便会被其袭杀。 陆圆滑步摇闪，绕到一头虎妖的侧面，横挥一拳，带起的劲风发出尖啸，可知这一圈该有多大力道。 那头虎妖被陆圆这一拳打在脸盆上，半张脸肉眼可见的溃缩向另一边。 他顺势伸出另一只手揪住其顶毛向前一拽，上步膝顶其面门，整张脸彻底向内塌陷，它的脊柱都被这股巨力顶变了形，断裂的脊柱从背部钻了出来，死相简直不堪入目。 旁边那头虎妖前扑之势还未完工，陆圆已经滑步至其后段，右手抓住后腿向他胸口扯来，左手手臂立起，顶心肘直击其腰部。 虎妖痛苦的大吼，然而陆圆已经顺势翻到它的背上，一拳便砸在它的脑袋与脊柱连接的位置，帮它提前结束下半生。 绕后的狼妖左右扑来。 陆圆原地起跳，“狮子双吸水”，双腿拉开成一字马脚尖分别踢中狼妖头部，两只狼妖哼都没哼一声当场暴毙。 落地后再接转身腾空高鞭腿，将一头从背心方向袭来的狼妖踢翻在地，它的脑袋都转过了一百八十度，脊柱扭成了麻花状。 它旁边一头狼妖心中胆怯，然后妖王就在远处盯着它，它也不敢擅自撤退，正犹豫不决之际，陆圆直接俯身扫堂腿，踢断其四肢，起身踏在它的脑袋上将其踩扁。 碧落戒化作锁链缠在他右手拳头上，俯身重击狼妖心口，一颗妖丹崩了出来被陆圆左手接住，擦了擦放进口袋里收好。 第115章 化形妖王？不过如此 陆圆云淡风轻地几招便将数头小妖放倒，剩下的妖兽惴惴不安，生怕陆圆来寻它们麻烦。 妖王连吼数声，却还是没有妖兽敢前出迎敌，显然是被惨烈的死法给吓住了。 “躲在后面驱使它们送死有什么意思？来，我们来过两招！” 陆圆对着那已经化作人形，却穿着兽皮裙和兽皮外衣，还握着一根狼牙棒的妖王说道。 那妖王震怒不已，挥动手中兵器将小妖们扇开，大步流星来到陆圆面前。 “半妖，你是我这几日以来见过最嚣张的一个！ 但你的下场只会和他们一样，成为我腰间的装饰品！” 化形妖王腰间有一条头骨腰带，上面血迹都还未干，细数之下竟然有八颗，也就是说有八个学生被其杀死制成了这条腰带。 陆圆伸手在口袋里抓了一把，摊开后竟是各种颜色各异有大有小的妖丹。 “它们的妖丹也就这样了，倒是不知道你的妖丹孰重孰轻？” “放肆！区区半妖，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满足了你！” 它张口咆哮，发出声浪，须发皆张。 四周小妖落荒而逃，陆圆巍然不动。 它快速跑动起来，助力一跳，双手握着狼牙棒兜头砸下。 陆圆手中手中碧落戒化作祀戎枪，双手握枪将狼牙棒拦住，身体半蹲，下沉泄力。 棒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妖王心中大惊，这个人类竟然有这般毫不逊色于它的臂力！ 陆圆也感觉到虎口有些发麻，心里大概有了判断，单论力气这头妖兽终于能让他感受到压力了。 陆圆顺势横抽，枪头朝妖王胸口撞去。 妖王借力后撤，连退三步止住后退之势，再次提气发力，横扫向陆圆，竟然不空门打开不做防御，完全一副以伤换伤的姿态。 在它想来，这个人类若是不撤招回防，这一棒下去必然是要将他的脑花都给敲出来的，所以陆圆除非收手后退，否则断然活不下去。 然而陆圆不退反进，抬起手臂格挡，哪怕废掉一条胳膊，也要把枪尖送入其体内。 妖王大骇，这个人类连命都不要了，自己与他这么硬拼合算吗？ 根本不值得！ 它可是在一方天地呼风唤雨的妖王，哪怕羌塘高原上比它强的不在少数，可它控下也有数百族裔，称王称霸何其自在，何必拼命？ 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它又怎么敢任由陆圆和它换命，立刻收势回撤。 但陆圆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狴犴·囚禁」 虚空之中传来锁链破空的声响，铁链相互碰撞，快速滑动擦出火花，场面相当震撼。 实力大增之后，陆圆的妖象也变得更有气势，甩出的锁链数都增加了一倍，控制力度显着提高。 妖王四肢被锁链捆住，动作受阻，眼看枪尖快要扎进心口，它当即爆发全身妖力。 随着陆圆的锁链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妖力崩断，陆圆的妖象被其击溃，但陆圆并未受伤，而暴起后的妖王则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它从人形化为了妖躯，彻底释放自身力量。 这是一头猾褢，本体与人也有几分相似，但身上却长着黑猪般的鬃毛，本体状态下的吼叫声就如同伐木时劈在木头上的声音，震人心魄。 猾褢也是妖谱上的s级妖兽，所至之处便有繁重的徭役产生。 猾褢眼神阴鸷地盯着陆圆，粗大的手骨握着狼牙棒就好像成人握着一根捣药杵似的，有些滑稽，但它的力量却比人形时翻了近一倍。 它挥动狼牙棒砸向陆圆，陆圆没有硬拼而是脚尖点地后撤，狼牙棒将冻土都砸出一个凹坑，威力惊人。 它跑动起来，速度就不如人形那么利索却也不慢，而且气势更足，仿佛一辆战车冲了过来。 陆圆深吸一口气，双眼精芒毕露，妖化！ 银色鳞片攀上手臂，龙爪攥紧祀戎枪，枪身有寒烟腾起。 陆圆将寒烟指融入枪身之中，挺枪直刺，猾褢挥棒相砸。 当！ 二者同时后退，陆圆向后退了三米止住身形，猾褢则连退四五步才稳住了退势。 “这个半妖……” “化形妖王原来没想象的那么厉害。” 二度妖化！ 银色龙鳞覆盖至脖子，脸颊生出白色虎纹。 他口鼻间喷吐白气，周身骨骼暴鸣，肌肉紧缩，力量在这一刻得到极致压缩，好像压紧的弹簧只待一个发力的机会。 猾褢也不敢再托大，发动自己的权能。 「权能·徭役加身」 疲惫感瞬间侵袭陆圆的心神以及肉体，强烈地倦意让他的肌肉在不知不觉间松弛，手脚变得酸麻肿胀，背也不由得弯了下来。 「猾褢·不堪重负」 猾褢鼓动妖力释放妖象，沉重的枷锁当头砸下，陆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还好及时伸手撑住了地面。 猾褢尤觉得不保险，祭出第二妖象。 「猾褢·双重鞭挞」 他的手中现出一条妖力所化的鞭子，举鞭抽下，陆圆发出一声闷哼。 看似只是肉体挨了一鞭子，实则他的灵魂也同步遭到鞭挞，这种双重攻击下换做一个正常人早已经昏死过去。 猾褢觉得胜局已定，再度挥鞭，然而陆圆却猛的起身一把抓住了鞭子。 “怎么可能？你明明被我的权能给……” 朱雀之翼如双刀似的劈开无形枷锁，红艳艳的翅膀散发出的高热将寒风带来的凉意驱散，然而猾褢心里升起的凉意不仅没能减少反而又加重了一层。 “这就是你的全部手段吗？比我预想的还要无力！” 朱雀之翼一振，陆圆突然从其视野里消失，但鞭子的另一头还抓在陆圆手里，猾褢顺着鞭子找到了已经飞抵它上方的陆圆。 「朱雀·火德」 天浊火在陆圆的体表燃烧起来，一部分天浊火顺着鞭子蔓延向猾褢。 猾褢急忙弃了鞭子，此时心里已经再无战意，只求安然退去，但陆圆显然不给它那个机会。 “不要……” 陆圆化作一颗天浊火球砸下，将猾褢砸进地里，天浊火在其身上反复灼烧，直至将其烧成一堆黑炭。 总算它的妖丹保留了下来，被陆圆收入囊中。 “你们……都想留下来陪它作伴是吗？” 陆圆抽出插在地里的鱼骨剑，转身的功夫，群妖撒腿就跑，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当陆圆返回停靠点时，迎来了一大波的欢呼声，甚至有女生扑上来与其拥抱，反倒让他措手不及。 “简直就是人形大妖……” 第116章 再相见 救援直升机到来时，停靠点周围干干净净，一度让飞机上的老师们以为停靠点内的学生老师们都已经遇害了，所以妖兽群才会散去。 只是他们还是靠近过去察看，没想到学生和老师们安然无恙，朝着他们用力挥手。 三架直升机降落在停靠点外，飞机上的老师们全副武装，仔细巡视着周围，确认没有妖兽埋伏才与他们汇合。 “被你们给赶跑了？” “那可是数百头妖兽，不是数百头猪！” “一个人？单枪匹马对决妖王，还杀了两个？开什么玩笑？猪肉会注水，妖王不可能注水！” 然而当李老师拿出停靠点的监控录像时，前来救援的老师都说不出话了。 “这小子吃灵丹妙药了？生猛的过分啊！” 停靠点的所有人分成三组上了直升机，而后一路飞回当初集合时的那个牧场。 飞机落地，来自八大院的老师们纷纷前来迎接他们学院的学生。 劫后余生，不少学生喜极而泣，抱住同学或者老师诉说经历。 压抑在内心的感受通过语言的表述似乎不够完美，于是配合各种肢体动作，将连日来看到、听到、亲身经历的种种展现给自己老师和同学。 在这些人的交流中，无一不提及到那个名为陆圆的青丘学子。 他表现出的压倒性气势让任何一个亲眼见到的人都无法忘记，于是短短时间内就有好些个学生或者老师来到青丘学院打听。 不过陆圆并没有与他们交流心得的时间，他一下飞机就赶到青丘学院的住宿区寻找子酥等人。 见到子酥时，她的手臂打着石膏，用绷带缠绕着吊在脖子上。 与陆圆四目相视，陆圆从她眼中看到了激动与喜悦，只是她也不善言辞，当陆圆朝她走近，她也只是轻声道:“你回来了。” “嗯。” 两人没有更多的语言交流，但千言万语都在视线接触的刹那被对方感知。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陆学弟！” 很不合时宜的某吊车尾学长朝陆圆走来，抢走了陆圆的第一个拥抱。 “你可算安全回来了，这几天把子学妹给担心的，吃不香，睡不好，辗转反侧，思念成疾……” 子酥抬脚冷不丁地踹在许如亨的腿弯里，他脚下一软，直接扑向陆圆，若不是陆圆扶得快，许如亨怕是要跪在陆圆脚下了。 子酥别过头看向旁处，雪白的脖颈上还有未退的淡粉色，看呆了先后赶来的其他队员。 “咳咳！” 唐晚晚出声提醒他们，这些人纷纷把目光移向别处，子酥也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低着头先回自己房间去了，只是走之前给了陆圆一个眼神，让他自行领会。 “陆师兄，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李自吉毕竟还是个孩子，泪眼汪汪地扑到陆圆怀里。 陆圆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没事，不用担心。” 李自吉吸了吸鼻子，仰着头望着他道:“师兄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我们后来还找过你，却始终找不到你的踪影。” “此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了，和你们慢慢讲。” 陆圆又看了看林清川，他的伤口在脑袋上，此时缠着纱布，就像是阿三戴着的头巾，说不出来的滑稽。 陆圆注意到唐晚晚是牵着林清川的手过来的，两人以前虽然关系也很亲密，但绝不像现在这样，看来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相比于其他人，肖穆的模样就要凄惨多了。 他的两只手裹得像粽子，胸口也缠着纱布，走路还要傅传明和王宸搀扶着，只不过那对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看，显然精神头是极好的。 “陆圆……呜呜，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想你了！” 肖穆假惺惺地要伸手和陆圆拥抱，只是手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还得陆圆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一回来就听几个学姐在谈论你，你小子大出风头啊！ 快和我讲讲，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们谈到你的时候眼睛里就都是小星星！” “对啊对啊，陆圆你可得好好说说，我回头还能帮你宣传宣传。” 刘茵茵也眼巴巴地看向他，陆圆只能找了一个角落，和他们大概说了说情况。 “不是，你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许如亨一脸夸张地表情。 “许学长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成不？” 唐晚晚白了他一眼。 “四头妖王劫妖丹，这成绩……我们整个青丘学院的战果加起来都未必有你一个人来得丰厚！” 王宸咂舌不已。 “看来这次选拔赛头名非你莫属了，我打听了一圈，也没听说谁能有比你还耀眼的成绩。” 刘茵茵说完，还不忘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陆圆一番。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陆圆摸了摸鼻子，被人盯着看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听他们说你就是个人形大妖，我一开始还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现在算是懂了，你这是脱胎换骨了呀！ 有什么奇遇了对不对？就像你获得寒烟丹枫那样？” 陆圆觉得自己的经历要是说出来准能吓得他们目瞪口呆，而且事情涉及到天神葆江以及西王母等古神，这种层次的较量可不是他们能涉足的，还是少知道些好。 最主要的是陆圆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扰葆江的安息，当时就看得出葆江其实只是靠一缕残魂操控着躯体与陆圆交流，这时或许就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了，若是被学院找到他的棺木，多半是要被抬进研究所分析的。 葆江给了陆圆太多帮助，让他一跃有了不输于妖王的力量，光是这份情谊就值得陆圆为他保守秘密。 陆圆没有提及，几人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去追问，毕竟这是独属于陆圆的机遇，打探太多就不礼貌了。 陆圆结束了和他们的交流，匆匆赶去与子酥见面。 别看子酥初见时表现的还算镇定，回到自己的宿舍后，摸着心口都能感受到心脏以极快的频率跳动。 “幸好他们出现帮我解围，不然被他发现我的心跳得这么快，说不定要被这个木头取笑呢。” 子酥嘴里嘟囔着，人后的她也有着小女孩可爱的一面。 她一只手还打着绷带，另一只手却对着房间仅有的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 可惜学院不允许携带任何化妆品，要不然怎么也要画个淡妆，稍稍遮掩下近日来被干燥的寒风吹得有些粗糙的脸蛋。 “他应该不会在意？” 子酥心里有些忐忑，当一个女子有了心上人时，就格外在意自己的容颜、装扮以及举止。 第117章 排名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子酥此刻是深有体会的。 陆圆没有给她太多纠结的时间，已经找上门来。 子酥只好稍稍用清水净了净脸，而后打开门与陆圆一道前往食堂用餐。 这是为数不多男女情侣可以交流的地方。 自从比赛开始，总院就封锁了这个牧场，所有学生禁止在牧场内随意走动，更不要说离开牧场范围去外面欣赏昆仑美景了。 陆圆虽然已经很低调了，可一露面还是被认了出来。 “陆学弟！” “陆同学！” “小陆，来食堂吃饭啊！” 相识的学院老师笑着与路过的他们打招呼。 “陆圆来这边坐，子酥也一起来呗，大家聚聚。” 何殊起身朝他招手，他旁边坐着高榷等一众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陆圆看了眼子酥，两人本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说些悄悄话，这下倒好，被数不清地眼睛盯着，一些本来想和子酥单独说的话只好暂时放在心里了。 两人朝高榷他们那桌走去，子酥悄悄地把手放到陆圆的手心。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任何小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自然也是一个极好的“官宣”机会。 “哇哦！陆学弟旁边的那个女孩谁啊？很靓唉！” “子酥学姐真的和陆学弟在一起了，呜呜！我没机会了！” “我的女神……罢了，如果是别人我倒还有几分可能，陆学弟太能打了，还是算了！” “陆学弟和子酥学姐也太般配了！郎才女貌这对cp简直太磕了！” “被子酥捷足先登了！不行，我还要试一试，有守门员球还进呢！” 某学姐大胆发出惊天言论引来一众学弟学妹侧目。 陆圆和子酥被安排到中间位置坐下，两人脸上都是那副高冷不欲与人亲近的模样，不相熟地多半会以为他们太过傲慢，但实际上两人内心都有些慌。 陆圆还好些，毕竟他的情感认知可以用“迟钝”来形容，子酥就不是那么能接受众人围观了，握着陆圆的手掌心都生出了汗水。 不过有陆圆在身边，她安心很多，而且今天的主角是她旁边的陆圆，她也为他感到骄傲和开心。 “陆圆，恭喜你，这次排名可以稳居榜首了。” 高榷当然不是在恭维陆圆，而是当前的数据统计下来，陆圆一个人的成绩碾压了前十名的总和，前五百名的战果加起来可能都不如他一个人的出众。 妖王劫，还是足足四位！ 其中两场现场教学，有好事者把视频传到了各个学院的学院群里，这会儿已经快疯了。 但这些毕竟都是视频且拍摄环境恶劣，真要想了解事情的经过，当然是事主本人的亲口描述更为准确。 “是宰了四头妖王，其中一头已经可以化形了，其它三头绑一块都没法和化形那只比。 化形妖王的实力是值得注意的，不说其所掌握的第二妖象，能够迈入妖王劫的妖兽本身妖脉不会低，如果是s级及以上的，更是已经能初步使用自身权能，要是在特定环境下施展，还是会有些棘手的。” 猾褢的权能对环境的要求因素不是太高，而彘则需要在一个水元素充裕的环境下才能释放权能，故而在面对陆圆时，有种有力却使不出来的感觉。 听陆圆话里的意思，他好像还没有使出全力，即便是化形妖王在他嘴里也不过是“值得注意”，而他又不是喜欢说大话的性格，显而易见，他的真实实力还在那头猾褢之上。 高榷听了若有所思，身体前倾道:“你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水平？” 八极阶，显然已经无法准确定义陆圆的实力。 陆圆思索片刻后才说道:“妖脉为s+级的妖王。” s+级妖王！ 陆圆怕他们太过惊讶故意说得保守了些，他估计自己和s+级的化形妖王应该能打得有来有回。 “出来了！排名出来了！” 总院将本次选拔赛的排名资格表放了出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大家都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上榜，同时也想看看排在前列的都是什么狠人。 “第一名，青丘学院，陆圆。” 高榷从手机上挪开视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自己的名字不难找，排名第九。 可作为青丘学院武安阁阁长，排名却不及一个新入学的学弟，同时还是武安阁的成员，这样的差距导致的心理落差让他相当难受。 但不论如何，这次的胜利者都是青丘学院，也是武安阁全体的荣耀。 “陆圆，恭喜你了。” 高榷即便再不能接受，可自己的战绩放在陆圆面前就很一般了，四头妖将劫，两头丹妖劫，连陆圆的零头都没赶上。 但实际上除了前四名外，从第五名到第十五名的成绩都差不多，只是提交时间前后或者丹妖劫妖兽的数量有微弱差异而已。 不过前四名的实力确实不是一般学生能企及的。 第四名，归墟学院的三年级生南宫茹，成绩为妖将劫六头。 第三名，帝都学院的二年级生孔闻道，成绩为妖王劫一头，妖将劫两头。 第二名，来自昆仑总院的嬴爵，三年级生，成绩为妖王劫两头。 第二名和第三名猎杀的妖王劫其实多有团队协作的因素在里面，但他们所属的学院为了塑造头部效应，还是将功劳记在最有实力的学生头上。 尽管他们看上去也有不俗的成绩，可陆圆以一敌多还能击杀妖王的视频带来的震撼以及说服力完全不是其他两人可比。 陆圆就是本次比赛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在比赛的上半场就一骑绝尘，最终决赛想必也不会令人失望。 “咦？怎么还有一个巫术师比赛的排名？” 有人注意到，这次的选拔赛排名表末尾还多加了一截巫术师的排名。 其中高居榜首的果然是来自洱海学院学生，但紧随其后的便是陆圆，李自吉还有傅传明依次排在他下面。 “巫术师排名依据为选拔赛中的实操表现，表中几位同学能充分利用天时地利引导风水变化，辅之以巫术完成对妖兽的击杀是组委会非常推崇的，我们也鼓励其他同学在后续的比赛中与巫术师多加配合。” 陆圆本来以为巫术师比赛会被拎出来单独比拼，没想到早就与选拔赛一起开始了，那些精心准备表演形式的巫术的巫术师们这会儿应该哭晕在厕所里了。 第118章 奔赴最前沿 优秀的人才理所当然会受到优待，这不是本人想与不想的问题，而是外部环境必须提供与之匹配的荣耀与地位，才能让更多人向着“精英”这个层次努力上进。 陆圆便属于迈入精英阶层的优秀模范，于是他便享有了独立的住宿，小食堂，以及每日精细化搭配的膳食。 陆圆的胃口特别大，他本人对食物的要求不是特别精细，但学院的老师们不允许他乱吃乱喝，于是集思广益，齐心协力为他定制科学食谱。 餐标自然陆圆不用考虑，为了让他的身心达到最好状态，青丘学院本部甚至派遣伊尔-76转运了一批食材。 “这次获得选拔赛排名资格的学生共计492人，比我们预想的情况稍好了一些。” 姜觉看着最终名单上的学生成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马长空这几日气色也好上不少，特别是在了解到陆圆的情况后，为其前后奔走，与青丘学院那边加强了联系，伊尔-76这才能特事特批搭载食材降落到昆仑机场。 “玉柱军又来催了，学生们该出发了。” “除了名单上这些学生们，各院可酌情安排三十人以内的观摩团赴前线进行实地观察。 我们要争取在较短的时间里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学生，时不我待啊！” 昆仑总院与中央廷尉府又进行了一次磋商，中央廷尉府最终答应派遣一个连的绣衣卫前来协助，目前已经上了飞机正在往这边赶。 “廷尉到底在想些什么？玉柱军就不是廷尉府的人了吗？ 厚此薄彼……” 马长空还是忍不住又抱怨了两句。 “廷尉已多年不视事，听说前几日又闭关了。眼下真正决定廷尉府内外事宜的还是廷尉正和左右廷尉监以及若干名绣衣决曹组成的特别委员会，他们要是达不成统一的决议，很多事情根本推不下去。” 姜觉也清楚中央廷尉府的情况，内部派系林立，要想推动什么提案，没有个把月都走不完流程。 这次也是事态急切万分，左右廷尉监先行达成共识，才能这么快有了结果。不过听说，事后特别委员会因为此事又引发了争论，只是不好再把已经登机的绣衣卫撤回来，否则一个援兵都不派。 “多想无益，把我们这一亩三分地管好！ 由各院教师抽调组成的快速反应组随学生们一道前往，不能光考较学生们的水平，一些懒散的教师也要上去磨练磨练，去去身上的骄气。” 22年的最后一天，学生们搭乘总院安排的y-20飞往玉柱军前线，于1月1日当天降落乔戈里军事机场。 玉柱军于乔戈里峰山麓修建了一座大型军事基地，机场便坐落于基地旁。 从昆仑山东段飞至西段过程中，最显着变化就是大地的颜色。 从青黑变成雪白，从高原走向雪山，这里的一切对陆圆他们来说都是极为新鲜的。 在机场列队的时候，陆圆，孔闻道，嬴爵以及南宫茹才第一次正式见面。 作为本次排名名单上的前四名，他们的初次见面还算平和，不过那三人看陆圆的眼神里都隐藏着不服输的劲，显然是要在决赛里一决高下。 玉柱军总指挥，钱富民亲自接机，显示出玉柱军对他们的重视。 马长空带队，与钱富民握手时，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再一观察，他两眼红通通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鬓角在几日间多了不少白发，显然是遇到棘手的麻烦了。 “一边说。” 马长空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稳住情绪。 钱富民又交代部下将学生们领进营房先行休息，他火急火燎地带着马长空来到会议室旁边坐下。 “马教导，出、出事了。” 钱富民一张嘴，马长空便看到他牙龈红肿，嘴唇靠近牙齿的那一片长满了泡。 “派去支援四号哨所的教导队失联了！” “什么？！” 马长空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站起身后摇晃了两下，手扶着桌子才没有跌倒。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钱富民，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前天晚上，他们给我们发了最后一次通报，报告了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们在约定时间派遣人员送去弹药补给，可、可他们一天都没有来领取物资……” 钱富民这幅模样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折腾的不轻，别说他了，马长空现在都感觉大脑缺氧，有种要昏过去的感觉。 “总院教导队可是有整整十六名八极阶以及一位七宫阶老师带队……姜院长的小儿子也在里面！” 马长空抓住钱富民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有没有派人去找？啊？” “派了，能派的都派了，我昨天亲自带队去五号哨所转了一夜，一点消息都没有。” 马长空跌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办公室的屋顶，长叹道:“你让我怎么和姜院长交代？ 学院的精锐一波波地往里投，他们都是神州廷尉府的基新鲜血液，要是就这么白白流在这个地方，你我有何面目去见廷尉？怎么和他们的老师同学交代？怎么忍心抱着骨灰盒去见他们的家人？ 我们对得起神州人民的厚望吗？” 钱富民低着脑袋，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我今天带人再去一趟五号哨所，不，我亲自去四号哨所，这里就交给马教导你……” “混账话！这是你总指挥该说的吗？ 这种时候不要想着逃避，撂挑子！ 你也算我半个学生，你的性子我知道，有些急躁但绝不至于看不清局面，你老实说，是谁在给你施压，让你一步步行差踏错？” 马长空逼视钱富民，钱富民不敢抬头，眼睛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富民……” “马教导……马老师，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钱富民咬紧牙关倔强地摇头。 “罢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接下来你要是再敢拿我的孩子们的性命去开玩笑，休怪我这个当老师的和你一刀两断！” 马长空铁青着脸出了门，钱富民闭着眼，眼泪无声落下，五指握拳，重重砸在桌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坑。 “紧急情况，现在有一项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 马长空把陆圆等排名前四位的学生都召集了起来。 嬴爵皱眉道:“是不是总院教导队出事了？” 总院教导队在玉柱军求援的第一时间就派来了，后续支援的那些学生刚刚还都见过面，却独独没看到教导队的影子。 第119章 魏巍西昆仑 马长空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事情棘手了。” 嬴爵对教导队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初他也曾报名，但教导队人数已满，况且总院这边选拔赛也需要有人坐镇，他才没去成。 “没错，所以我需要你们出手，尽力搜寻他们的踪迹，只要有了发现，不需要轻举妄动，我们会立刻派遣战机前去支援。” “是要我们这批人临时组个队？” 南宫茹蹙眉道。 “说实话，临时组队，队友之间的默契程度很低，可能还不如原先队伍的配合。” 孔闻道也说道，显然他是不乐意和这几个人凑一块儿的。 “不是要让你们强行凑一队，而是希望你们挑选有默契的队友，组成小分队进入前线联络教导队。” 马长空自然不可能做这么不智的决定，强行凑一起，光是每人的任务分工就够叫人头疼的，都是天之骄子，谁又能服谁呢？ “除此之外，我也希望你们能担起扫除障碍的重任，拔除沿途的妖兽岗哨，为后续学生分队的进入提供保障。” “我没问题。” 嬴爵爽快地答应道。 “我也可以。” 孔闻道和南宫茹先后说道。 陆圆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那你们回去后就各自挑选队员，玉柱军这边所有装备任你们挑，两个小时后就要出发！” 时间如此紧迫，他们也都不敢耽搁，回到各自学院挑选人手。 陆圆回到青丘学院住宿区，让高榷把学生们都叫到了一块儿了。 总共492名学生进入决赛，其中青丘学院占了69个席位，这个成绩在八大院里只能算中等水平，好在陆圆一骑绝尘，让青丘学院的学生扬眉吐气。 不过在前一百名里，青丘学院只有十二人，这个成绩还是比较一般的。 “长话短说，马教导指导我们组建小队先行进入西昆仑山区搜寻失联的教导队。 我担任队长，需要六个愿意配合我的队友，至少八极阶。” 话音刚落，子酥和肖穆就率先举手了，王宸和刘茵茵也相继把手举过头顶。 “肖穆的伤还不利索，留下。” 陆圆没有因为曾是一个团队的就给肖穆机会。 肖穆挠了挠头，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怕自己成为陆圆的负担所以也不强求。 “子酥，一个。” “王宸，两个。” “刘茵茵，三个。” 高榷也举手了，陆圆却摇头道:“高学长不行，你去了，学院这边就没人能统御全局了。” 高榷点点头，他这么做也是给其他还在观望的人做个示范，毕竟连他这个武安阁阁长都愿意给陆圆打下手，其他人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 周振起身，他旁边挨着何殊。 何殊选拔赛运气比较差，前三天都没有斩获，到第五天时又遇到妖兽的联合进攻，最终只是敬陪末座，都不好意思抬头。 “周振，四个。” “陆学弟，带带我呗！” 涂山悦居然也摇了摇白嫩的手臂，笑着说道。 “涂山悦，五个。” “何殊，六个。” 何殊最终还是理智压倒一切，勇敢站了出来。 跟着陆学弟还怕吃不到肉吗？ “人数已满，高学长，我带他们走了。” 陆圆毫不拖泥带水，六个人也离开座位随陆圆前往玉柱军的军需库。 马长空与玉柱军的军需官就等候在这里，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马长空点点头，对陆圆的执行力表示满意。 “来得很快，进去挑！” 陆圆他们七个一进去，恰好看到了赢爵以及他的队友。 嬴爵小队除了他本人以外还选了九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俗的气势。 昆仑学院已经抽调了两批人来到玉柱军，嬴爵他们属于第三批，还能有这样豪华的阵容，只能说总院不愧是总院，卧虎藏龙啊！ “陆圆，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嬴爵走上前，伸出手与陆圆握了握。 “注意安全。” 陆圆提醒道。 嬴爵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也有了笑意:“你也是。” 玉柱军的军需库里，各种武器琳琅满目。 从匕首枪到火箭筒，从防弹背心到外骨骼装甲，甚至还有体积庞大像是一辆小轿车的激光炮。 “武器弹药拿自己趁手的，注意控制负重，你们要能跟得上我的速度。” 陆圆的话让他们打起精神，精挑细选之后，马上就走出了军需库。 “这么快？” 马长空有些惊讶，陆圆这支小队仅有周振选择了一把狙击枪，其他人都只拿了步枪，而陆圆更是只选了两把手枪。 这样的火力配置，对付恐怖分子可能都显得欠缺，更不要说是对付妖兽了，毕竟他们要长时间作战，不可能全靠妖力与妖兽对拼，热武器是最好的辅助手段。 “还要携带干粮饮水，负重太多不利于机动转移。” 玉柱军提供了专门的雪地迷彩服和战术背包，每人还配备了一件雪地斗篷，既可以保暖还能做遮盖，非常实用。 “指南针，手表，通讯设备都带齐了吗？” 马长空和几名玉柱军人驾驶雪地摩托将陆圆他们送到进入西昆仑的狭窄山口处，再往前只能靠他们的双腿了。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白色口罩，白色防风眼镜和防风帽，再裹一件同色斗篷，蹲下后只要不乱动，几乎就能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 “注意安全。” 陆圆点点头，抬手招呼队友在雪地里行进。 西昆仑，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几乎看不到平地，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峰，且冰川侵蚀痕迹严重，沟壑纵横，从空中往下看，就好像一条条骨骼分明的巨龙互相缠绕，难怪有龙脉之说。 放射状的河流与河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独特的冲积扇风景让人叹为观止。 这里不仅人迹罕至，便是野兽都看不到几只，但凡能够在此地生存的野兽，无一不是受大自然宠信的精灵。 陆圆他们走了小半天，距离最近的六号哨所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除了陆圆以外，每个人就都有些气喘了。 这里的氧气比羌塘高原还要稀薄，何况陆圆他们还是负重前行，能坚持走这么久都不休息，全是靠半妖的体质在硬撑。 涂山悦被陆圆任命为副队长，她走在陆圆身后，观察了一路，连她都觉得腿脚酸软，陆圆却还是健步如飞。 “休息十五分钟，喝水吃东西，你们自行警戒，我前出侦查一下四周的情况。” 第120章 夫诸 陆圆其实并未感觉疲倦，但他也时刻关注着队友们的状态。 在六名队员里，刘茵茵的体力相对较弱，但她不服输的性格让她一直硬撑着，呼气频率比其他人都要快，再不休息怕是要出现高原反应了。 陆圆及时停下休息，她总算松了口气差点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趁着陆圆外出巡视四周情况，刘茵茵才喘过气来，凑到子酥身边挤眉弄眼道:“陆圆的体力也太好了！” 子酥吃了一口谷物棒，又小饮了一点热水，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只是点了点头。 涂山悦走到刘茵茵身后敲了下她的脑袋:“抓紧时间休息。” 刘茵茵吐了吐舌头，她与涂山悦的私下关系极好，所以也不惧她。 但在任务中，涂山悦一向严苛，特别是在看到陆圆的表现后，对他极为佩服，自然而然对自己和其他队友的要求也提高了。 陆圆踏上一处冰川，手中碧落戒飞射出数条锁链钉入冰块中，拽着他向高处爬去。 他找到一块突出的冰柱站了上去向周围眺望。 不远处天空飞来一行斑头雁。斑头雁成鸟头顶污白色，头顶后部有两道横斑，前一道延伸至眼部，像是一对马蹄铁。 斑头雁栖息地海拔为3200米至5400米，多活动与湖泊湿地附近。 既然有斑头雁，便说明附近有水源。 陆圆又继续沿着冰川向上爬了几百米，顺着它们飞来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一片蔚蓝色的湖泊。 “有水的地方一定有野兽或者妖兽活动，或许可能抓几头妖兽问问情况。” 陆圆估算此地与六号哨所间的距离，而后折返将自己的打算与队友交流了一下。 “要去那片湖就得翻过那座山？” 涂山悦手指的那座小山不算高，但这也是相对于周遭其它山峰而言，放在平原上可一点都不矮。 “你们不用跟着我去，我一个人行动方便，你们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六号哨所赶路，无论抓不抓得到妖兽，天黑之前我一定会与你们汇合。” 陆圆不打算带着队友们过去，毕竟他一个人翻身越岭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带着队友天黑都未必能翻过这座山。 涂山悦说道:“你是队长，你既然有了计划我们肯定是要配合你的，不过你要把控好时间，我们可没有你那么强的战斗力，万一遇到妖兽，就凭我们未必能抵挡的住。” 涂山悦倒不是小瞧他们这一行人，而是西昆仑的妖兽凶悍，比羌塘高原的那些同胞强出不少，他们人少，万一遇上几头还真有可能不是对手。 “放心，我知道轻重。” 陆圆与子酥视线交汇了一下，从对方眼中感受到关心，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立刻上路。 没有了队友，陆圆就好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跑在崎岖不平地冰山上也如履平地。 他手上的碧落戒就像蜘蛛侠喷出的蛛丝，帮他快速翻越地形障碍，灵活地好像只猴子。 “嗯？” 他还未翻过山就发现了一堆粪便，在粪便堆中还有几根未消化完的骨头。 “食肉类，冻上的时间还不长。” 他又往上爬了几米，在一块石头上，看到了新鲜的爪痕，这是某些妖兽标记领地的做法。 “有戏。” 陆圆加快脚步翻过山，在下山路上，找到了目标。 一头体态优雅的夫诸嘴里叼着鱼，走路时一颠一颠地显得心情极好。 它浑身雪白，有着如鹿般的鹿角，从外表看似乎是种吉祥的妖兽。 然而夫诸却是实实在在的恶兽，它的权能便是引发水灾，是古人最为厌恶的恶兽之一。 它周围并无同伴，还沉浸在捕食后的欢愉之中，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邻近。 陆圆如同灵活地豹子小心翼翼地从半山腰往下潜行，在夫诸踏进他五十米范围内时，陆圆猝然发动袭击，甩出锁链朝夫诸的角缠去。 夫诸在听到异响的第一时间就干脆利落地弃了口中的鱼向后跳，四蹄跳动起来轻快灵敏，躲过陆圆的袭击同时张口喷吐冰刃反击。 “反应很快，比一般妖将劫强出不少。” 陆圆心里这么想着，抬脚踢起一块石头，与冰刃在空中相撞二者尽皆粉碎。 陆圆一步跨出已在数米之外，移动速度根部不逊色于夫诸。 夫诸大骇，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类的对手，四蹄迈开，在这山间移动，它的速度同样不慢。 陆圆朝它伸出手臂，射出锁链穷追不舍。 夫诸灵活躲避，却也没有放弃反击的念头，不断向后喷出冰刃和水箭。 忽然，当它再一次回头，身后那个人类消失不见了。 它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惊恐，因为一道声音在它耳边响起:“就这点本事吗？” 它想要转头，可陆圆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它的脖子，另一手控制住了它的角。 “动一动，我拧断你的脖子！” 夫诸听懂了，艰难地吐出人言:“你、你要做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就放你一命。” “你问。” “有没有看到一队人经过这里？” “最近、很多人，你说得哪一队？” “人数在二十人以内，不是玉柱军，一看就是你惹不起的那种。” “好像、有过。” “好像？” “有，有，真的有！” 夫诸听陆圆的语气变得不善，忙不迭地答道。 “往哪儿去了？” “往……那个方向。” 它抬起蹄子指了指。 “那不是哨所的方向？” “你在骗我？” 陆圆加了些手劲，夫诸感觉自己的喉管快要被捏断了，不停地用蹄子拍打石头求放过。 “真的，它们真的往那边走的，我不敢、不敢骗您。” “那就请你和我走一趟。” “不、不要了，我……” 陆圆毫不怜惜地折断了它的脖子然后掏出了它的妖丹，，抓了些雪把手洗净，还在它的肚皮上擦了擦手。 “给过你机会。” 陆圆将它的尸体埋进雪堆，而后几个兔起鹘落消失在山间。 “今天是到不了六号哨所了，找找看四周有没有山洞或者避风的地方，窝一晚再继续走。” 涂山悦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天渐渐地变黑，该是时候找地方休息了。 “副队，那里！” 何殊看到一处断层向内凹陷出一角，虽然四周岩层因侵蚀断裂以至于漏风，但只要把两边用斗篷挡上，就是一处避风的好地方。 爬上去后把里面的碎石向外扒拉了几下，便挤了进去，王宸留在外面警戒，也方便陆圆发现他们。 第121章 妖兵部队 陆圆在天彻底黑下来前与子酥他们汇合，这让众人悬着的心落回到肚子里。 “遇到了一头夫诸，它看到过疑似教导队的人经过，但走的路却并不是通往六号哨所的。” 陆圆将斗篷压在身下，坐在上面，子酥递来一包压缩饼干，他边吃边将水壶握在手里，掌心释放妖力将水加热，然后饮尽。 “绕路吗？” 涂山悦将玉柱军提供的一张地图摊开，手指地图上滑动，而后放了颗小石子在他们现在的位置上。 陆圆伸出手指划了一条线，这是教导队走的方向。 “看样子是要绕过六号哨所，直接贴到5号哨所。” 何殊看了一眼说道。 “教导队接到的任务是与前出的一支救援队配合，为玉柱军后续的增援开辟安全道路，他们绕路是什么理由？” 周振眉头紧锁。 这时，陆圆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噤声，打着手电的刘茵茵马上将其关闭，陆圆猫着身子探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便缩回来并叮嘱道:“有妖兽。” 他复又潜了出去，顺便把自己的斗篷解下盖在入口位置，捧了几把雪将边缘压实，防止被风吹起。 他定睛望去，就在不远处，十五只妖兽排成箭矢阵型经过。 虽然只有三头妖兽其余都是妖仆，但陆圆并未轻视它们，因为这些妖兽与妖仆都是合格的士兵。 它们行进过程中队形严整且保持静默，为首的妖兽以及被安排在两翼的妖兽警惕性很高，不停地扫视周围环境。 “难怪说羌塘高原的妖兽都是乌合之众，与妖国的妖兽比起来简直就是官兵和土匪的差距。” 陆圆本打算退走了，可眼角余光一撇又看到数道黑影从远处走来。 待它们走近陆圆才看清，这又是一群妖国的妖兵。 它们分列两队，行进时齐头并进，转弯时弯内减速弯外加速，保证队形始终如一。 “精兵！” 最先过去的那十五头妖兽原来是为这支妖兵探路的先锋，大军就在它们身后难怪如此谨慎。 这支妖兽大军数量不下百头，中军位置有一头化形妖兽搭乘雪橇似的交通工具，由四头妖仆拉橇，架势摆的很足。 “它们这是往六号哨所去的？” 陆圆压下心中疑惑，待这批妖兽过去后才返回宿营地。 “外面出什么事了？” “一群妖兵向六号哨所去了。” “可是六号哨所不是被先锋营夺回来了吗？” 先锋营是继教导队之后的第二批学生抽调精锐组建的，到达玉柱军驻地后就配合他们夺下了五号和六号两处哨所。 “按理说这片区域都在五号和六号哨所的后方，现在却有妖兵出现在这里并且朝着六号哨所而去，莫非六号哨所失守了？” 涂山悦大为惊讶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眼下这种状况实在难以判断。 “也有可能这些妖兵是要绕后偷袭六号哨所呢？” 子酥说出另一种可能。 “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陆圆出声，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我看它们行进时有先锋开路，全程静默，队形严整，又选在了夜间行军，如果六号哨所已经落入它们手中，压根没必要这么谨慎。 恐怕是打算偷袭六号哨所，与正面的妖兽前后夹击。” “那我们要怎么做？” 涂山悦看向陆圆，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 “伺机而动，这群妖兵数量颇多且训练有素，仅凭我们想要击溃它们几乎不可能。 可如果在它们进攻六号哨所时进行袭扰却还是办得到的，只要能引得它们分兵对付我们，就是帮六号哨所减轻压力，到时候里应外合，未必没有机会将它们驱散。” 既然有了打算，所有人便都抓紧时间休息，草草的用雪水摸了把脸，便盖上毯子入睡。 陆圆的生物钟在第二日清晨五点准时将他唤醒，随着他一动，其他人也纷纷醒来。 “15分钟时间解手、洗漱以及早饭。” 陆圆走出营地，独自沿着冰川趴至高处观望四周动静。 时间一到，陆圆立刻率队整装出发。 “妖兽们夜间行军，速度也不敢提的太快，生怕误入埋伏。 按照它们的速度，这会儿距离六号哨所应该还有公里，我们全速追赶，在十点到十一点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到它们的后队。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动手。” 赶路过程中，陆圆逐一叮嘱每个队员。 六号哨所在玉柱军防线里承担着中转物资的作用。 哨所建在一处独峰上，上下山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还是当初建哨所时特地开凿出来的。 在山顶周围有四座暗堡，这四座暗堡与顶部的主堡间以地道相连，地道间设置了多重防护门，一旦失守，关上这些防护门也不至于影响到主堡的运转。 主堡其实就是一个圆形仓库，顶部修建成了停机坪，可供运输机投放物资，也能从这里调取物资支援防线突出部的四号和五号哨所。 此刻六号哨所内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不安的神色，担任代理所长的赵旭头发都快薅秃了。 赵旭是昆仑总院的四年级生，他手下这帮兵只有两人是原六号哨所驻军，剩下的五十六人都是昆仑总院的学生。 “还联系不上吗？” “新假设的基站，位置很隐蔽，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妖兽找到，多半是大妖施法，屏蔽此处空间。” 他手下的一名参谋，也正是六号哨所两名驻军之一的侯文杰说道。 “能屏蔽我们的信号发射器，光是妖王劫的大妖肯定办不到！一定有妖皇介入了！” 妖皇，妖国之中仅次于妖帝的存在，在这个妖帝不能随意出手的时代，妖皇就是妖国的中流砥柱。 “昆仑妖国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毁掉玉柱军六十多年来的心血啊！” 侯文杰痛心不已，六号哨所八十名驻守军人只余他与另外一人侥幸逃得一命，其他人均惨死于妖兽手中，眼下就连他们辛苦驻守的哨所都要拱手相让了吗？ “我们的卫星呢，就一点都察觉不到异样？” 赵旭忍无可忍道。 “卫星对西昆仑的侦查一直都没有松懈过，但昆仑妖国使用了法宝对整个西昆仑进行了干扰，卫星所传回的图像都是模糊一片，根本帮不上忙。” 侯文杰知道这个年轻人内心焦躁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不忍心看到同学们惨死于此地。 他深深地体会过那种孤立无援地折磨，所以越发能理解赵旭的心情。 第122章 尾随而至 赵旭深吸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放了些冷气进屋让大脑清醒了些。 “准备战斗！妖兽要想拿下六号哨所，我赵旭死也要崩掉它们满口的牙！” “赵所长！有信号了！” 赵旭听到这个消息急忙转身，其他学生也面露喜色。 “我们联系到了一支小队，他们报告说发现一支妖兵部队深夜向六号哨所赶路，现在正尾随在它们身后，随时准备配合我们。” “他们有多少人？” “只有七个人。” 听到这个数字，不少学生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才这么点人，即便从后方偷袭它们都力有未逮，还是让他们不要靠过来了，免得也陷在这里。 让他们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或许玉柱军那边还能派出轰炸机对着妖兵们轰炸一波，那样倒也还有希望守住六号哨所。” 妖国对西昆仑的空域监视的很严，有一支妖皇亲率的禽兽大队随时盯着玉柱军的空军，无论是直升机还是战斗机一露头就会遭到它们的追击，往往到不了目的地就会被击落。 通讯员一会儿又来报告:“该小队表示他们的联络手段有限，必须借住我们的大型基站才能将消息准确无误地传回去，所以他们打算和我们前后夹击偷袭的妖兵部队。” “太狂妄了？妖兵部队的素质可不是普通妖兽可比，他们这支小队哪来的？” 赵旭不喜欢这个方案，太冒险了。 “青丘学院的小队。” “杀进决赛了？看来总院那边又调派了一波新鲜血液来增援我们，太好了。” 赵旭尽力让气氛不那么凝重，只能不断地鼓舞众人。 他们也知道总院组织的比赛，决赛地点就放在玉柱军前线，这会儿来的青丘学院必是成绩优异的小队杀出重围闯进决赛，才被安排来支援他们。 “和他们讲清楚，我们当面还有一支妖兵部队在对六号哨所发起试探进攻，疑似有妖皇坐镇，让他们千万不能露头，否则必死无疑！” 赵旭担心这群愣头青脑子一热就钻进妖兵大军中，被妖皇盯上，谁都救不了他们。 “所长……” 通讯员跑过来，吞吞吐吐地样子看得他着急上火。 赵旭眼睛一瞪，通讯员无奈道:“对方挂断了……” “他奶奶个腿，哪个龟孙这么不听劝！” 赵旭这暴脾气，要是陆圆站在他面前，这会儿唾沫星子都快能洗脸了。 陆圆这边将背负式电台收好装进背包，再度朝前逼近一段距离。 在他们前方不足四百米的距离，连夜赶路的那群妖兵在妖王的指示下正缓慢地向六号哨所逼近。 陆圆这时候也看清了这些妖兵的种类。 这支妖兵部队共聚集了三种妖兽。其中有七十来头狌狌，四十多只絜钩，剩下的那只先锋小队则是朱獳。 狌狌外形像猩猩，红眼睛，白耳朵，尾巴长且灵活，在妖谱上名列a级。 絜钩长得像野鸭，却有着老鼠似的尾巴，攀缘树木速度极快，还能飞行，妖谱上归属于s级。 朱獳长相丑陋，它外貌似狐狸，但背部却长着鱼鳍，眼睛像死鱼眼般外凸，据说出现的地方会有大恐怖发生，妖谱上同样居于s级。 “这支妖兵部队配置也太豪华了，这么多s级妖兽！” 王宸小声嘀咕道。 虽然这其中有近五成都是妖仆，可s级妖兽的妖仆与b级妖兽的妖仆能是一个档次吗？ 就好比皇帝的儿子和农夫的儿子，根本不是一个生活水平。 这些妖仆长得极为壮硕，陆圆估算其单兵实力也在一些b级妖兽之上。 难怪玉柱军实力如此出众却被安排在西昆仑镇守边境，实在是昆仑妖国妖兵强悍，没有强军镇守，周边诸道怕是早就遭殃了。 哒哒哒！ 六号哨所三个方向的暗堡都开火了。 有大量黑灰色禽鸟妖兵向山顶发起进攻，还有些长得与人相似的猿猴类妖兵也在山壁上攀爬，没多少功夫就已经上了半山腰。 机枪声不断，妖兵们也非铜皮铁骨，被子弹射中虽未必致死，但疼痛总是难免，于是失手栽落摔下山活活摔死的倒有不少。 兽类妖兵还算耐揍，禽类妖兵就脆弱不少。 它们飞行速度随快，可假设在山顶的自动机枪在火控系统的操纵下能准确预判它们的飞行轨迹，大口径子弹扫中，不死也要脱层皮，即便侥幸活下来，往后飞行的能力都大打折扣，何况主堡还派出士兵对跌落在山顶的禽类妖兵进行驱赶，摔下山的多，死伤也更多。 六号哨所交战激烈，山体上堆积的雪块和冰川因为震动不断断裂滑落，给妖兵们的进攻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但即便如此，这支半夜行军来的妖兵部队却也不着急，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进军。 “统帅这支妖兵的妖王非常镇定啊！” 陆圆这么想着，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移动，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六号哨所正面打得非常热闹，这会儿已经不局限于机枪和手雷了，哨所内唯一一门09式122车载榴弹炮被拉了出来，一发炮弹准确砸进妖兵群里，炸开的血花煞是鲜艳。 然而在阵中指挥的妖王不仅没有后撤，反而继续嘶吼命令妖兵们不计代价发动进攻。 当榴弹炮再次怒吼，飞出的炮弹眼看就要砸下之时，那名妖王恢复本相，模样如同一只雄鸡，只是长着张人脸，体型却比成年亚洲象还要壮硕，铁翼扇动将炮弹拍飞到旁边的山体中炸出一个大坑。 “它们动了！” 正面那位妖王显威，引得群妖振奋大吼，等待多时的伏兵突然发力，在妖王号令下，狌狌们纵身跃到山壁上，向山上玩命的爬。 朝向后方的暗堡早早得了情报，把狌狌们放到近前突然从射击孔中开火，打得它们措手不及，压制狌狌们头也抬不起来。 絜钩们纷纷起飞，它们用爪子拽着朱獳们朝山顶飞去，躲避弹雨的同时，用力将朱獳们朝山顶丢去，居然玩起了“空降兵”这套。 主堡上杀声震天，指挥偷袭的妖王很是得意，翘着二郎腿坐在雪橇上仰头观察战况。 “杀！” 局势大好，它也有些松懈了。 冷不丁地后方突然丢来数颗手雷，虽然它跑得够快，但拉雪橇的四头妖仆却没跑得成，被手雷炸伤，倒地哀嚎。 陆圆这边周振架着狙击枪点射，127口径的赤丹子弹打在妖仆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惨叫都来不及就有一只妖仆断了气。 第123章 真妖王 涂山悦带领其他人朝着正在爬山的狌狌射击，猝不及防之下，受惊的狌狌们有的摔下山，有的被子弹打中，极少数几头还能坚持在背部空门打开的情况下继续向上爬。 而陆圆已经找上了那头妖王。 这头化形妖王脖子细长，皮肤黝黑，长得贼眉鼠眼，一双手就像是鸡爪子的提在胸前，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它，“猥琐”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它身上批了件与身材极不相衬的熊皮大氅，里面光溜溜，只套了条虎皮短裤，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山大王下山抢粮来了！ 陆圆甩动手中锁链，这妖王虽被突袭吓了一跳，但状态调整地很快，伸出鸡爪似的五指便抓住了陆圆甩来的锁链。 它本想着将陆圆拽到身前然后用另一只爪子将那个半妖脑袋拍碎，然而当它用上力时才发现，被拽的不是那个半妖，而是它自己。 陆圆的臂力还在它之上，脚下生根腰胯合一，这一拽竟然将那妖王拽飞起来。 妖王反应不慢，在半空中便张口喷出一道黑色闪电直刺陆圆。 陆圆另一手握拳直轰，妖化后银鳞爬上手臂，黑色雷电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好个人族小鬼，居然有不输妖族的体魄！” 妖王大惊失色，手上动作却不敢怠慢。 「絜钩·羽刹」 黑云于妖王周身不断朝外翻涌，只见一颗巨型禽鸟上半身朝向陆圆拍击，一对铁羽如箭般射向陆圆。 陆圆双目如电，虎啸之声从其口中传出。 二度妖化！ 锁链消失，陆圆身前多了一面银色盾牌，牌面刻有一颗栩栩如生地虎首，但见虎首双眸亮起，虎口忽然张开，陆圆从盾牌后方喷出一大簇天浊火。 飞射而来的铁羽在天浊火下顿时被焚烧成灰烬，陆圆将虎盾当作飞盘甩出。 虎盾在飞行途中，边缘伸出祀戎、督水、黄龙和螣蛇四枚矛头，借着高速旋转，犹如电锯般砸向妖王。 妖王尖啸一声半空中长出双翼，铁翅合拢，虎盾撞在它的翅膀上被弹向陆圆。 陆圆探手将虎盾接住，反身又化作祀戎枪朝妖王扎去。 妖王双翅如刀劈砍，二人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此时絜钩与朱獳尚在山顶与哨所守军交缠，狌狌遭偷袭，一时之间阵型大乱，居然腾不出力量阻拦涂山悦等人。 涂山悦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其他人对掉下山还有那些仍在爬山的狌狌发起猛烈攻击。 「玄鸟·夜收」 「盘瓠·斩首」 「涂山九尾·千相九转」 「钦原·毒针」 「??·万物生」 「雚疏·玄火钻」 六人各施手段，皆是s级及以上的妖象。 加之六号哨所火力全开，又居高临下占据着地形优势，狌狌们难以攀越，上又上不得，退路又被人截断，前后夹击之下损伤惨重。 妖王暴怒之下以叫声唤回正在山顶骚扰作战的絜钩们，分心之际，被陆圆抓住机会，寒烟指戳在它的肩膀上，几乎将其肩膀洞穿。 妖王大惊失色，肩膀疼痛难忍，火种侵袭燃烧，血肉之中却阴寒一片，半个身子都快动不了了。 在絜钩们的接应下向山前退去，与正面进攻的那支妖兵汇合。 没多久，正面佯攻的妖兵也退出了战斗，远远地修整，收容伤兵处理尸体。 陆圆他们这才寻到机会，在六号哨所内守军的接应下进入哨所内。 “你们胆子真不小啊！那可是化形妖王，这也敢偷袭？” 赵旭嘴上说着这种话，其实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絜钩把十五只朱獳投下，确实让六号哨所手忙脚乱了一阵，本来有絜钩的干扰，赵旭带人清理这些妖兵还要费不少手脚。 可妖王突然把絜钩们都唤走了，留下的朱獳们就没了退路，被赵旭他们驱赶，无路可退下，有几头朱獳选择了跳下去碰碰运气，剩下的都被赵旭给宰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真有你们的！” 侯文杰拍着陆圆的肩膀感慨道。 他刚刚与一头朱獳厮杀时折伤了胳膊，此时一条手臂还垂荡着，另一只手搭在陆圆肩上，额头冒着冷汗，脸上却泰然自若，和他们有说有笑。 “赶紧让他们帮你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 赵旭关心搭档的伤，让人把他带去了医务室。 “坐下说。” 上了热茶，他们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陆圆讲述了昨晚发现妖兵行军以及刚刚打斗的情形，其中险恶之处令哨所内不少人惊呼真险。 “那边比赛分出胜负了没？我们昆仑总院又拿了头名？” 赵旭这时候还不忘关心自家学院的成绩。 然后话一说完却看到这支小队除陆圆外每个人神色都微微有些不自然，便意识到成绩怕是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输给帝都学院了？不应该啊！嬴爵还在，帝都那边除非把那几个怪物派来否则没道理会输啊！” “咳咳，帝都学院排在昆仑学院后面屈居第三。” 王宸咳嗽一声然后说道。 “归墟学院抢了头名！好家伙，闷声发大财啊，没想到他们还有几把刷子！” 赵旭拍着桌子愤愤不平，可看这些人神色依旧不对，纳闷道:“怎么了，几位？归墟学院不是第一？ 奇了怪了，还能有谁？总不能，总不会是你们？” “正是区区在下。” 陆圆不想他猜的那么辛苦，主动开口道。 赵旭瞪大眼睛盯着陆圆好一阵打量，没想到却还点点头道:“该！也该是你这个狠角色才能拿第一！ 能和化形妖王打得不分胜负，没有点实力怎么可能？ 老实交代，这次选拔赛杀了几只妖王？” 陆圆伸出四根指头。 “嘶！好家伙！是条汉子！” “四头妖王哇！牛人！” “青丘学院舍得让你这个宝贝到这种地方来？据我所知，帝都学院那边这次都藏了一手，他们最强的几名学生就没有派过来，就是担心出事。” 赵旭很是佩服，青丘学院这回可是大出风头了。 “不说那个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找人来了。” 陆圆赶紧把话题扯回来，言归正传。 “找人？教导总队？” “不错。” “我最后一次见他们是在四天前，当时他们还派人到这里领取过一批武器弹药，再之后妖兵就陆陆续续赶到，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我们这里武器弹药饮水粮食啥啥都不缺，可一朝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便觉得心慌意乱。 好在你们及时来了，不然我们今天守得没那么容易。 话说回来，教导总队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里面虽然不可能人人都想你一样实力出众，但也有几位不逊色于你，如果他们都出事了，那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深入了，多半是妖皇亲自对他们出手了。” 第124章 前赴后继 赵旭不是见死不救，又或者有其它什么心思，只是真心实意地为陆圆他们考虑，不希望他们出现意外。 教导总队已经失联，说句不好听的，在西昆仑断了联系，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他不想再看到陆圆这样的青年俊杰丧命于此。 “我也不比你大几岁，但这些天来，我看过太多人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他们不说都是惊才艳艳之辈，可放到各地廷尉府也是被争抢的对象，结果呢？ 有的失足摔死，有的与妖兵同归于尽，有的掉入冰川生死不知，还有的便是失踪或是迷路或是被困在某处绝境当中……总之，这里不适合你们，或者说这里不该是现在的你们踏足进来，再给你们十年时间，进入这里就大不同了，那时面对妖兵完全就不在话下，可现在万万不行！” 赵旭来时何尝不是意气风发，可短短数十天的经历，让他的心境变得苍老了几十岁。 见过太多手足亲朋惨死，他能坚挺到如今没有崩溃真的很不易。 哨所内其他人也都默默听着他诉说，更有人偷偷抹泪。 残酷，太残酷了！ 陆圆静静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双眸中不见任何波动。 “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赵旭不希望他重蹈覆辙，像他这般优秀的种子不能继续倒在这个该死的妖国了。 “赵学长，你说得都对，但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 我不去，就会有别的人要去，正如这个六号哨所，先前的玉柱军已经去了，你们又出现在了这里。 假如我们这些半妖惜身，受伤的就会是千千万万的神州人，和他们相比，我们的命就更重要吗？ 今天我不站在这里，来日就会有更多普通人倒下，此去一途，虽九死其犹未悔。” “九死不悔……哈哈！哈哈！好！说得好！” 赵旭起身开怀大笑，哨所内众人纷纷鼓掌看向陆圆的眼神除了先前的赞叹更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敬佩。 为万家灯火前赴后继，何惜一腔热血？ “说得好！” 侯文杰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他的脸颊上淌下两行泪，脸上却挂着笑。 “我玉柱军上下三千虎贲镇守昆仑正是为了保神州大地太平无事，多少好儿郎埋尸异域，可曾有一人叫苦？ 这神州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今日我等不勠力死战，来日家人亲朋就有被妖族凌虐之危险！ 不是我危言耸听，昆仑妖国绝不像上层想的那样只想栖身于此地苟延残喘，它们无一日不想重回繁华世界，再做那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它们的野心必须要有人遏制，我们就是最坚固的盾，玉柱军就是神州最厚重的那堵墙！” 众人被他的话所感动，热泪盈眶，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陆圆。 “玉柱军上下会记住你，记住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正是有你们默默无闻地付出，才有神州的安详太平。 当然，赵所长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不想看到你们无意义的牺牲，你们能发挥的作用远远超出你们的认知。 但不论如何，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 侯文杰后退两步，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向陆圆敬了一礼。 “我既然接受了马教导的任务就不会轻言放弃，况且现在也有了点线索，更不可能半途而废了。” “真的有线索了？” 赵旭当然希望教导总队平安无事，毕竟里面的每一位成员都是昆仑总院精心栽培的种子，日后是要在神州大放异彩的，就这么丢在西昆仑，总院也承受不了这么重的损失。 “线索是有了，但眼下怎么帮你们解围却更重要。” 陆圆也看得出来六号哨所内的所有人其实都很紧张，尤其是刚进入主堡的时候，每个人都好像神经紧绷着。 在驻守人数不足且还不断出现伤亡的情况下，又无法和外部获得联系，长久下去，士气只会一蹶不振，到时候妖兵们再猛攻哨所，很大概率会再度易手。 “解围恐怕不太现实，外面可不只是有妖王虎视眈眈，很大概率还有妖皇亲自坐镇。” 这才是赵旭等人感到沮丧的真正原因，如果只是妖王，赵旭他们还有信心坚守，可若是妖皇出手，他们或许只有一个归宿。 “我很好奇，妖皇亲自来此，只是为了拿下六号哨所？” 涂山悦盯着挂在墙壁上的六号哨所周边地图看了许久，这时终于忍不住发问。 “六号哨所既有守土之责，兼要供应供应四号和五号哨所物资，派来一位妖皇虽显得过于郑重，但若是考虑当下形式却也说不上过分。” 赵旭解释道。 “我来之前粗略了解了一下，玉柱军在西昆仑共有九个哨所，两处前进基地。 一处就是我们来时集合的乔戈里基地，还有一处为塔里木基地。塔里木基地那边有塔克拉玛干沙漠稍作阻挡，七、八、九三个哨所又控制着为数不多的绿洲，妖国想从塔里木盆地突破至神州内陆万分困难，加上昆仑妖国的妖兵大多适应高寒环境，贸然闯入干旱沙漠中必定损兵折将，如非必要它们不会犯险。 所以它们要想取得进入神州的最短路径，只有击破正面阻拦他们的玉柱军。 玉柱军在西昆仑修建了一至六号哨所。 其中三号哨所位置最为前出靠近妖国所设兵城，其次就是四号哨所。 相比之下，三号哨所虽然危险，但也正是考虑到它位置的特殊性，在修建时就下了大力气，不仅所选位置险恶，妖兵难以攀缘，更派遣重兵把守，还安装了数量众多的重武器，听说玉柱军几乎把三号哨所所在山体给掏空，在内部构筑了巫术法阵，确保驻军在外部能源输送不及时的情况下也能坚守半年之久。 三号哨所实际上才是妖国的心腹大患，四号哨所对它所能造成的威胁远不如三号，然而现在妖国却把妖皇都派到了六号哨所，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涂山悦的问题一下子把众人的注意力又都吸引到了那张地图上，每个人都在思考她话中的含义。 六号哨所重要性尚且不如四号哨所，而四号哨所又比不上三号哨所重要，现在却派出妖皇包围六号哨所，怎么看都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125章 猜想 陆圆对着地图看了许久，联想到之前教导总队消失的方向，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走近地图，手指沿着教导总队消失的方向一直向妖国所在延伸。 他转头问道:“如果这只妖皇不是为了攻下六号哨所呢？” “你的意思是为了堵住我们？” 赵旭隐隐也猜到一种可能。 “为了堵住可能从这里返回的教导总队。” 子酥的猜想与陆圆不谋而合。 “没错！你们看，这里是妖国，三号哨所在这儿。 倘若教导总队真的深入妖国并打算折返，那么三号哨所无疑是最佳选择。 按照常理，如果要堵截教导总队，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通往三号哨所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但现在六号哨所却派来了妖皇坐镇，想必妖国并未在三号哨所蹲伏到教导总队。 教导总队定是猜到了妖国可能会在三号哨所埋伏他们，所以走上了别的路线。 从地图上，妖国与各个哨所间的距离以三号哨所最短，一号哨所最远。 教导总队没有走三号哨所，却也不会跑到一号哨所。一来路线太长，以妖国的兵力，只要肯下心思，重重拦截，他们必然会暴露，二来就是一号哨所设施相对简陋，毕竟设立时间最早，建设初期投入的资源并不多，即便进了一号哨所面对妖兵的进攻也难以抵挡，所以这条路也可以pass掉。 现在剩下的就是二、四、五、六这四个哨所了。 玉柱军这次出兵所选路线就是五号哨所，结果惨遭埋伏，损失惨重不说，还导致五号哨所失守，哨所设施被妖国摧毁殆尽，即便夺回也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防守功能。 这回妖兵绕后，恐怕就是从五号哨所的位置闯进来的。” 陆圆的分析让赵旭等人不住地点头。 陆圆又继续说道:“教导总队之前有去过五号哨所吗？” “去过，我们派出的援兵先行攻下五号哨所，教导总队便是去接替他们驻守五号哨所的。” “那就更说得通了。 教导总队定然是发现五号哨所失去了其本该有的功能，如果固守则优势全无，不如深入敌后，大肆破坏，反而能打乱妖国布置，将其部署在前线的重兵吸引回去，化被动为主动。” 侯文杰听得直拍大腿:“以攻代守！妙啊！痛快！” “这不就更说明教导总队处境危险吗？” 赵旭反而更担心了。 “五号哨所的情况教导总队再了解不过，倘若他们深入敌后得手并打算返回，那么五号哨所就不会被纳入选项，又可以减少一种可能。 二号哨所的情况和六号哨所很像，它也是一处物资中转站，但主要负责的是对三号哨所进行支援，同时肩负着为三号哨所守护侧翼的重任。 这里布置的妖兵部队即便不如三号哨所那么多，但也绝不算少。 教导总队深入敌后作战不可能全身而退，假如队伍中有伤亡，面对二号哨所的重兵未必能突破出去。 所以眼下只有四号和六号哨所最有可能被教导总队选为撤退路线，而我认为六号哨所的可能性最大！” 陆圆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分析前他其实看得还不够明朗，但当他把方方面面都算进去时却发现六号哨所就是教导总队的真正归路。 “四号哨所得到了支援，内部兵力说不上充足，但也绝不能说是薄弱。 妖国这次取得这么大优势，会不想着拔掉一两颗最让它们难受地扎在胸口喉咙口的钉子吗？ 三号哨所固若金汤，四号哨所却稍有不如，如今优势尚在妖国手中，你们说它们会集中重兵打什么地方？” “四号哨所！” 赵旭和侯文杰异口同声道。 “所以解围的最好办法也就出来了！” 陆圆居然手指在四号哨所上点了点。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子酥不轻易开口，可每每说话总能切中要害。 “正是！我们应该为教导总队开路，假装向四号哨所突围，将那位妖皇引走，待它分兵之时，就是躲藏在暗中的教导总队回来之际！ 彼时我们再杀个回马枪，与教导总队汇合，便是妖皇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嘶！ 在场所有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陆圆好大的野心！他算计半天，救人只是捎带，真正的目标居然是这位妖皇！ 这已经不能说是大胆了，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妖皇哪里是他区区八极就敢惦记的？在场任何人都不敢有这个念想，只因那是一位妖皇啊！ 在妖帝不出的时代，妖皇就是妖国上层的柱石，每一位都是妖国的重臣，哪里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陆圆，你要冷静，这可是妖皇，不是你遇到过的那些妖王。” 赵旭咽了咽口水。 “妖皇又如何，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总有办法让它陨落，只不过要付出些代价罢了。” 陆圆冷酷地说道。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可你刚刚所说的毕竟都是猜想，怎么证明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呢？” 有人不禁问道。 “简单，试探一下就知道这位妖皇的目标究竟是谁了！” 六号哨所前，妖国军营内。 覆羽妖皇身穿一身黑色羽氅，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絜钩妖王。 “废物！你还有脸来见孤？” 覆羽妖王怒斥道。 “妖皇饶命！属下也是担心半妖还有后手，且孩儿们腹背受敌，损失惨重，再战下去，军心不稳……” 絜钩妖王还在解释，却被覆羽妖皇粗暴打断。 “住口！都是借口！军心不稳？孤信任你才将百战之兵托付给你，你就用这种托词来搪塞孤吗？ 明明只有七个半妖，却吓得你屁滚尿流，亏你还是一族之主，我看絜钩族也没资格做部族军了，统统划入奴部算了！” 覆羽妖皇大手一挥，絜钩妖王不住地磕头求饶，脑门都嗑出血来了，愣是不敢停。 “够了！” 覆羽妖皇叫道，它直勾勾地盯着絜钩妖王，絜钩妖皇仓皇地缓缓抬起头与它视线稍一接触便立马埋头，不敢再去看覆羽妖皇的脸。 只听覆羽妖皇冷声说道:“六号哨所极有可能是那支潜入本国为非作歹的半妖的回归路线，孤的大军也不能全砸在六号哨所上，在国内援兵未到达之前，你与凫徯好好配合，把六号哨所围死，两只苍蝇也不许放出来！ 孤要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支半妖小队被孤活活毙杀的惨状，让他们知道与妖国作对的下场！” 第126章 勾心斗角 “属下遵命，多谢妖皇开恩！” 絜钩如蒙大赦，连连叩首。 “滚！” “谢妖皇，谢妖皇！” 絜钩妖王出了大帐，方才顾得上擦干额头血迹并散去背上的冷汗。 凫徯妖王冷不丁地从它侧后方阴影中走出来说道:“呦，这不是损兵折将的絜钩吗？ 妖皇到底还是可怜你这个老部下的，没把你挂杆子上风干啊！ 啧啧，真是可惜！可惜追随你出战还损失惨重的狌狌族，妖皇方才可是将它们全部贬为奴部了，也不知你还有没有脸再见狌狌妖王？” 絜钩妖王听完浑身发抖，阴恻恻地转头盯着凫徯说道:“幸灾乐祸谁不会？你行你倒是攻下六号哨所呀！” 絜钩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便走开了，留下凫徯看着它的背影，眼中阴狠之色越发浓重。 絜钩妖王回到自己的部族军帐中，唤来小妖给自己准备吃食。 “启禀妖王，狌狌部的将主求见。” “不见不见！你想办法把它给打发了！” 絜钩妖王不耐烦地扇了扇手。 这部狌狌妖兵因为它指挥不当，不仅寸功未立，还折损了大半，现在又将它们贬为地位最低的奴部与妖仆一般待遇，这让它们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说是求见，只怕是上门来讨要说法的。 “妖王，那名将主走了，只是留下话来，说是会请狌狌妖王为它们做主。” 絜钩小妖低着头又走进帐内禀报。 “混账东西！区区一名妖将也敢口出不逊，威胁本王？ 来呀，给本王拿下，推出去杀了祭旗！” 絜钩妖王暴跳如雷，喝令小妖将那名狌狌将主直接擒下，当着一众妖兵的面给宰了。 狌狌妖兵们敢怒不敢言，只是低沉地呜呜叫着，望向絜钩妖兵时眼中满是仇恨地目光。 “妖王，如今可是把狌狌部得罪狠了，若是再不能建功，让妖皇看到我族的作用，只怕回到妖国后，难免要遭到狌狌妖王的报复啊！” 一名军师打扮的絜钩小妖凑近说道。 “本王会怕它？狌狌部族从上到下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便是死光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你道本王想与这群狌狌闹翻吗？ 方才在妖皇大帐中，若不是本王见机行事，被贬为奴部的就是尔等！ 本王岂能让孩儿们受苦？所以只好让狌狌部代为受罪了。 本想着它们若是识趣，本王还可为它们进言说些好话，没准就能重获原籍，可那个将主一根筋居然来寻本王的晦气，那就休怪本王翻脸了！” “妖王英明！区区狌狌死了便死了，咱家儿郎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真要折损的都是咱家的儿郎们，在妖皇面前可不就更无足轻重了？到时候，指不定其它妖王要把我们怎么欺负呢！” 军师顺着絜钩妖王的话说道。 “那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刚刚本王从妖皇那儿出来的时候，凫徯那家伙就守在帐外等着看本王的笑话呢！ 这家伙近来没少在妖皇面前说本王的坏话，屡屡让妖皇质疑本王的能力，先前偷袭六号哨所的活计险些就被它抢去。 唉，现在想来，早知道便让给它了，平白损兵折将，还被妖皇臭骂一顿，得不偿失，让它去，说不定小命都丧在那个半妖手里！ 说起来，那个半妖实力真是不简单呐！本王虽说没有出全力，可他仿佛也游刃有余啊！ 真要拼到最后，本王便是胜了，也是两败俱伤，本王担心被凫徯捡大便宜，这才及时抽身的。” 絜钩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它觉得再打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尤其对方身上那雄浑的朱雀气息，对它们这些禽类的压制太大了，便是妖皇遇上……哼，说句不好听的，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那个半妖颇为不凡，能不遇上还是别遇上的好，要是真的避免不了，那就让凫徯那蠢货顶上去，让它与那个半妖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便可坐收渔利。 絜钩妖王想的挺美好，但也知道这想法不太现实，对方怎么可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他们可是敌对阵营啊！ 就在絜钩妖王想着怎么设计老对手时，军营中忽然呱噪起来。 絜钩妖王眉头一紧，正欲呵斥，便听到熟悉的爆炸声。 六号哨所那门榴弹炮又开始发疯了！ 妖族大营距离六号哨所尚有段距离，榴弹炮压根就够不着。 倒是有些小妖被派去抵进侦查，有时候还会骚扰哨所内的守军，使其不得休息。 这种手段两边其实都会用，但妖族这边兵力雄厚，倒不会被这种疲兵之计干扰到，但炮击声确实令它们烦躁，妖兽们还好，妖仆们就难以忍受了，它们毕竟心智不如妖兽发育的那样完全，说到底只能算是野兽，受惊后难免躁动。 但今日营中的吵闹声显然不一般。 “怎么回事？去查查看？” 没一会儿小妖折返回报道:“启禀妖王，半妖居然从哨所中出来了，与我军斥候交手，杀得它们大败，而后还靠近军营丢掷手雷，这才惹得营中不安。” “什么？这些半妖哪来的胆子和底气敢这般无视我等？ 本王这就……且慢！凫徯那边什么动静？” 絜钩妖王本来打算亲自对那些不知死活的半妖出手，顺便震慑群妖，可转念一想，自己这时候出什么风头？ 如今妖皇显然对自己不大看重，营中一应事宜都是凫徯在安排，自己若是急吼吼地出手，倒像是凫徯压了自己一头，平白沦为它的打手了，自降身份不说，万一再遇上那个厉害的半妖，不更是要被打脸，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犯不上，犯不上啊！ “妖王？” 军师见妖王本来都已经起身，这会儿又坐回原位，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 “哼！如今妖皇信重凫徯，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它出面去镇压，本王出去忙前忙后倒像是它的手下了，不去！ 咱们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营里，反思己过，免得授妖把柄。” 絜钩安坐不动，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 “哼哼，等凫徯碰得头破血流，甚至性命都丢了，妖皇那时候不把大事托付于我还能给谁？ 且让你先蹦跶几天，到时候自有本王出面为你收拾残局！” 絜钩妖王对军师吩咐道:“让孩儿们不要乱动，谁敢擅自出营绝不轻饶！” “诺！小的这边去管束孩儿们，绝不让它们为凫徯做了嫁衣！” 军师与絜钩妖王相视一笑，自以为得计的表情若是让凫徯看到，定要大骂它们是妖中败类！ 第127章 一鼓作气，再而衰 陆圆与子酥搭档，二人背着一背包的手雷从哨所里溜了出来。 与正在巡山监视哨所的妖兵相遇，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巡山妖兵在陆圆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杀了好几只，剩下的一哄而散，便向大营逃窜。 陆圆缀在它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它们找到大营位置，然后就是一股脑拽开手雷拉环，向妖族大营里疯狂投掷手雷。 陆圆先前为了用好碧落鋋没少练习投掷，这次可有了用武之地。 子酥就负责帮他拉环，陆圆负责投掷，两人配合默契，没一会儿就把手雷全丢完了，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妖兽大营内外爆炸声一片，凫徯妖王刚刚被妖皇立为指挥，正是要树立权威的时候，当即点齐本部妖兵十二只，出营追杀。 快接近六号哨所时，哨所直接安排炮击劝退，炸得凫徯妖王头昏脑涨，本族妖兵被当场炸死两只，这才悻悻地退了回去。 隔了一个小时，侯文杰又与涂山悦两人搭档，同样的操作，同样引得凫徯来追，榴弹炮再次开火阻拦，凫徯气得率本族妖兵强追至暗堡的射击范围内，遭到周振狙击枪点名，又死了几名本族妖兵，这才不得撤退。 连续两次折腾，妖兽大营已经如滚烫的开水般沸腾。 暴躁的不再只是下位的妖仆，便是一些妖兽都难以忍受这种冒犯，鼓噪自己的将主请求妖王带它们前去作战。 妖皇自然也是被这种小手段搅得心烦意乱，本打算好好睡个午觉，养足精神应对可能从这个方向逃回来的半妖小队，没想到被这种袭扰坏了兴致，再加上凫徯率本族妖兵出战却白白送死了数名妖兵，惹得妖皇很是不快，将其训斥了一顿。 “儿郎们本就躁动不安，几番袭扰已有营啸之势，你若是再无斩获，本皇也平息不了众怒，到时候怕是只能让絜钩为本皇分忧了……” 妖皇这番话无异于当头棒喝，凫徯妖王再三保证，若是哨所半妖还敢来犯，它必定竭尽全力，否则提头来见。 妖皇一手平衡权术玩得贼六，可却给凫徯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它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子还没做热乎，眼看就又要滑下去，这让它怎么甘心？ “絜钩那厮必是在暗中偷笑，本王若是再失手，颜面扫地不说还要被它再踩一脚，前番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若是再让它骑到本王头上，本王也没脸回来了！ 传本王号令，儿郎们枕戈待旦，那些半妖若敢再犯，随本王将他们拿下，以泄心头之恨！” 凫徯妖王打起精神，也不在自己的大帐里休息了，直接搬到了大营边上，就等着哨所再来袭扰。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就是要让这些妖兵疲于奔命，才有机会找到破绽。” 这是陆圆与赵旭他们群策群力想出来的办法，目前实施起来效果还很不错。 “眼下唯一担心的就是妖国会不会派兵来援，现在它们与我们只是对峙是因为兵力不足，若是援兵一到，便没有我们施展的空间了。” 所谓奇计，往往是势弱一方绞尽脑汁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发起的赌运般的攻击，当实力完全可以碾压时，哪里还需要这些小手段？ “今夜就动手，趁着夜色，敌我情势不明，我们突出重围，彼时就要靠诸位掩护我们了。” 陆圆郑重地说道。 “这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帮你们壮大声势，让敌方弄不清我们的真实意图的。” 凫徯妖王在寒风之中苦等，耳边尽是被关在营地里的妖仆们躁动嚎叫的声音，他听得心烦意乱，当场出手格杀了几头妖仆并派小妖将其尸体挂在营中示众，这才暂时震慑住营地里的妖兽。 “怎么还不来？他们在戏耍本王不成？！” 凫徯妖王愤怒不已，化形后的人脸扭曲的仿佛恶鬼似的。 眼看夜色降临，凫徯妖王也失去了耐心，只能退回营帐中休息。 虽然不忘安排小妖值守，可被哨所半妖们这么折腾，它们也都没休息好，现在哪有什么精力巡视营地周围，一个个找到地方就缩在一块抱团取暖睡大觉。 陆圆带着他的小队成员携带大量手雷再次潜行至妖兽营地，袭杀了几只站岗放哨的妖兽，而后便边跑边投雷，搅合地那些妖仆们惊慌失措地在营地乱跑乱嚎。 “哇啊啊！欺妖太甚！” 凫徯妖王刚刚合衣躺下，就被这吵闹地动静惊醒。 不管不顾地冲出大帐就看到火光冲天，妖仆们像没头苍蝇在营地里乱窜，妖兽们也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甚至有的杀性大发对妖仆们出手，又引得妖仆们暴动，一拥而上竟然将妖兽活活啃食。 “废物！还不速速收拾了那些半妖，难道要本皇亲自出手吗？” 妖皇大怒道。 凫徯不敢怠慢，立刻把本族妖兵集结起来，又点了几部还未加入暴乱的妖兵，一块冲出去寻找那些如老鼠似的半妖。 陆圆他们这次却并未往六号哨所跑，而是在冰天雪地之中向远离哨所的方向逃去。 “这些半妖难道是要趁乱逃窜？” 凫徯妖王还在猜测陆圆他们的用意，此时六号哨所又朝着这边开炮放枪，动静弄得很是不小。 凫徯妖王被搞得一头雾水，索性也不去管那些烦心事，只一门心思，逮住这些给它惹大麻烦的半妖。 “不要放跑这些人类，给本王追！” 凫徯妖王直接化为原形，扇动翅膀快速向队伍最后方的陆圆逼近。 陆圆见这妖王追索的急，且已经与身后妖兵脱开一小段距离，当下不再犹豫，反身便打。 朱雀之翼展开，竟然是朝它主动扑来。 看到明晃晃的朱雀羽翼，凫徯妖王怎么可能不惊？ 但随即它就眉开眼笑:“居然是朱雀血脉，本王若是吃了你，少不得修为大涨！ 今日原来竟是本王的大喜之日！” 它更是卖力，一双铁钩似的脚爪立时朝陆圆蹬来。 铛！ 陆圆手臂缠着锁链与其铁爪相碰，而后就是如疾风暴雨般的乱拳朝着它脸上招呼。 凫徯妖王也不手软，铁羽飞射，铁爪连连扑抓，打得十分激烈。 子酥他们也转过头来，用各种武器对付那些追来的妖兵。 这些妖兵实力不俗，子酥等人必须抱团才能不被它们逐一击破，靠着枪械勉强保持不坠下风，但关键还是在陆圆这边。 “哈哈哈哈，小贼，还不速速投降，本王饶你全尸！” 凫徯妖王自觉胜券在握，不禁放声大笑。 第128章 契机已至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陆圆直接迈入二度妖化，火焰纹路爬满脸庞。 身上浮现赤金色羽毛，好似身披金甲于夜色中十分醒目。 「朱雀·火德」 陆圆不马虎，上来就是大招。 天浊火在朱雀的全力加持之下化作一颗直径超过十米的火球，以无可阻挡地气势朝凫徯投来。 凫徯发出如鸡般的啼叫，眼露红芒，灰铁羽翼扇动，也施展妖象招架。 「凫徯·鬼影重重」 数百道凫徯鬼影迎向陆圆，只是在大火球之下有泰半被直接焚尽，却还是有小半朝陆圆逼来。 陆圆甩动手中锁链抽击，又有几道鬼影覆灭。 陆圆切换妖脉，狴犴之血在其体内沸腾起来。 陆圆落到地面，此时一众妖兵围了上来，同时凫徯鬼影也追索而至。 “看你往哪里逃！” 陆圆狴犴妖脉下二度妖化，银色龙鳞爬满半身从金甲天神化为银甲武神，同样威风霸气，只是气场完全不同。 一个炽烈如火，似要焚尽世间万物，一个孤冷如渊，要以严刑律法涤荡乾坤，但无论哪一种都有着赫赫之威，让凫徯妖王心惊胆战。 “幸好这个半妖还未长成，若是让他有机会迈入更高阶位，对妖国有百害而无一利，今日合该死在本王手下，化作本王的腹中餐！” 陆圆才不去管他的痴心妄想，狴犴妖象已然展开。 「狴犴·囚禁」 银色锁链从虚空中快速划出，洞穿一道道鬼影，同时将那些贴得过近的妖兵绑成粽子。 子酥他们趁机对着这些无法动弹的妖兵倾斜火力，赤丹子弹劈头盖脸的落下，这些妖兵虽然也流淌着凫徯血脉到底也只是些丹妖劫或者妖将劫的实力，在这场弹雨洗礼下，死多活少。 陆圆再趁势收紧锁链，活下来的又没几个了。 凫徯妖王并不十分联系族裔死活，它一直在观察时机，寻找机会。 待陆圆妖象结束的刹那，凫徯妖王立马发动第二妖象。 「凫徯·鬼语咒」 只见凫徯伸长脖子，人面朝天发出鸡叫，叫声阴暗污秽，仿佛召唤恶灵的号角一般低沉令人心惊胆寒。 陆圆啥时间便感到一阵恶寒，身畔似乎有不净之物朝他挤来，并且还不断朝他伸手探爪，试图挠伤或是抓破他的肌肤，将阴邪之气注入他的体内。 银色龙鳞被这种阴邪之气所激发，纷纷竖了起来。 龙鳞之下，本应该是正常肉色的肌肤一片赤红，若是细察必然能发现这赤色血肉中竟然凝结了一枚枚漆黑的小字。 随着血液流动，漆黑小字越发幽深，渐渐从皮肤下的血肉中浮现至表面并凝固在鳞片之上。 陆圆的脸颊上也浮现出同样的小字，这些小字透着股令凫徯都感到战栗的气息。 “上位大妖的味道，这半高究竟是何来历？” 凫徯妖王全身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这是在覆羽妖皇身上都感觉不到的压力。 “不能再给他时间搞鬼了，再拖延下去，怕是要生出大变故来！” 凫徯当机立断，全力施为。 双翼伸展，黑色妖云在其头顶汇聚，一枚黑色妖瞳徐徐睁开。 妖瞳所及之处，一众妖兵纷纷暴喝，身形膨胀不说，气息也水涨船高。 子酥等人原本还能勉强靠火力将妖兵们逼开，可随着它们实力忽然暴涨，一拥而上，他们也不得不拿出武器与妖兵们近身交手，一个个妖象大开，虽暂时还能勉力支撑，但时间一久必定抵挡不住。 不仅是这些小妖，凫徯妖王的气息也有了小幅提升，气势汹汹地向陆圆迫来。 「凫徯·鬼语咒」 鬼物们也跟着得到强化，攻击手段多样伤害也有了不俗的提升，陆圆身上留下不少鬼物的抓挠伤，同时这些鬼物还抓着他的身体不让其动弹，束缚了他的行动。 “去死！”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凫徯妖王全力一击劈向陆圆的脖子。 乌光眼看就要落在脖子上，浮现凝固在鳞片上的漆黑小字滴溜溜转动起来。 陆圆只听得耳畔传来一阵阵惨叫，缕缕黑气腾起，那些鬼物居然被这些字符轻松化解。 陆圆获得了行动能力，抬手格挡。 锵！ 陆圆被击退了数步，但身上不仅没有伤势，反而有更多妖力从体内涌出，同时那些字符也在吸收空气中的能量壮大己身。 陆圆感觉自己的丹田似乎要被突然涌入的能量挤爆了，以至于他不得不连续施展妖象，消耗妖力，才好不让丹田受损。 「狴犴·囚禁」 「狴犴·囚禁」 …… 「狴犴·囚禁」x3！ 数道妖象接连展开，凫徯看得目瞪口呆。 漫天都是银色锁链，那些刚刚获得临时强化的小妖们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陆圆再度捆住，银色锁链如同串糖葫芦似的将它们挨个洞穿串在了一起。 子酥等人趁势收割，那些小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或脖子被利器切开，却毫无还手之力。 凫徯妖王浑身颤抖，大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区区一个半妖哪来如此多的妖力？” 陆圆并不理会它的叫唤，他此时只觉得状态极好，四肢百骸充斥着暴躁但具有极强破坏力的妖力，这些都来自漆黑字符的力量。 陆圆手臂化作龙爪，龙鳞紧紧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掌心赤色血光喷涌，陆圆抬起手臂朝准凫徯，一道赤色光柱打了出去。 「烛晦·幽渺界」 赤色光柱以凫徯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洞穿其心口，天地之间似乎骤然亮了一下又很快恢复黑暗，令人觉得刚刚只是一个错觉。 但事实上便是凫徯妖王的身体沿着中心线分成了两半，一半呈现极为厚重黑色，一边呈现惨败之色，而后便自然地向两边分开，并逐渐粒子化。 号称坚固胜过金刚石的妖丹居然都被打碎，但在漆黑字符的牵引下，妖丹碎末纷纷朝陆圆飞来被其吸收。 不止是凫徯的妖丹，凡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妖兽妖丹都纷纷漂浮起来，围绕他的身体高速旋转起来。 很快，这些妖丹也都破碎成粉末并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旋转而后不断地被陆圆的身体吸收。 “吼！” 陆圆仰头发出一道令群妖胆寒的吼声，那些侥幸还未死的妖兵们撒腿就跑，陆圆也没有去管它们。 这一声酣畅淋漓地大吼之后，他的气息快速攀升，本应该出现的瓶颈阻塞毫无意外地被突破，在他刻意地收敛下，这股力量才没有继续暴涨，否则怕是能把陆圆修为再推一个大阶位。 陆圆的气息渐渐平复，最终在七宫阶彻底稳定下来。 第129章 调虎离山 陆圆缓缓睁开眼，浓郁到快要液化的妖力让他的双眸都染上了一层异样的妖艳红色，随着他气息稳定，重新恢复对丹田妖力的控制，红色方才从他瞳仁中消散。 “真龙在那位面前恐怕也不过是区区蝼蚁。” 陆圆掌心摊开，一枚怪异文字居然就烙印在了他的掌心。 其余漆黑文字随着妖化褪去纷纷消失，唯有这枚文字却依然保留，并可随着他的心意而出现。 就在施展出「烛晦」的瞬间，他似乎一下子穿越回百万年前，观摩到了一位至尊大妖的真身。 “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这段《山海经》中的描写根本不足以道尽那位至尊的风采，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陆圆无法呼吸。 若不是他以“鼓”的视角在观摩，只怕那位至尊一缕气息便可让他灰飞烟灭！ 烛龙，烛九阴，这是一个光凭名字就独断万古的顶级古神！ 它睁眼，天地才是白昼，它闭眼，世间即是黑夜；它呼气，便是炎夏，它吐气，就是凛冬！ 日夜交替，四季轮回，尽皆受其掌控。 陆圆在观摩其真身过程中，恍惚间生出种错觉，那位烛九阴也在观察他。 烛九阴仿佛看穿了一切，眼中无悲无喜，只是飞抵近前，将这枚字交给了“鼓”。 “鼓”伸出龙爪接下，字落在其掌心，随着陆圆退出鼓的视角，返回百万年之后，这枚字却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如今这个世界。 “烛。” 陆圆虽然并不认识这枚字，却明晰其所代表的含义。 他手握成拳，再展开时，“烛印”已经潜伏于肌肤之下，外人无从察觉。 他若有所思，子酥等人已经快步赶到他身边。 “陆圆，你怎么样？” 子酥轻声问道。 陆圆转过身朝向他们，包括子酥在内，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 “你突破、突破了？” 王宸吃惊道。 陆圆微微颔首，面色平静似水，没有任何波澜，好像突破修为这种可喜的事与他毫不相干。 但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是沉稳的表现。 能在实力飞涨后还能保持这般平和心境的，实在不多见。 子酥脸上居然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她由衷地为陆圆的突破而高兴，以至于没有管理好表情，居然为他而笑。 “天啊！子酥都笑了，你这个家伙还这么沉得住气，我是真的服了你了！” 何殊羡慕地都快抓狂了。 修为突破还搏得美人一笑，这种好事怎么就砸不到自己头上呢？ “恭喜你了，陆学弟！ 学院第一人的身份你是稳稳坐定了，据我所知，高榷学长已经卡在七宫阶前小半年了，本想着借这次历练寻求突破，看来被你抢了先了。” 涂山悦不禁感慨道。 高榷也是个极好强的性子，这次参赛就是为了突破困扰许久的瓶颈。 涂山悦毫不怀疑高榷的天分，这次历练绝对能帮助他迈出一大步。 可在修炼一途上，一步快就是步步快，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学弟抢先一步，也不知道高榷暗地里要掉多少头发了。 “幸好高榷是一头银发，要不然还有可能一夜白头呢！” 涂山悦忍不住假想道。 “趁着妖兵被吓退，那个妖皇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们马上走！” 按照预定计划，他们还要假装往四号哨所逃去，给妖皇一种错觉，他们要在四号哨所接应那支胆大包天潜入妖国的半妖小队。 刚才的缠斗中，刘茵茵和周振虽然都受了伤，但何殊的妖脉乃是??，其妖象具有极罕见的疗伤效果，寻了个安静地方施展后，伤势很快就好转起来。 陆圆他们击杀凫徯妖王的消息被逃走的小妖带回了妖兵大营。 覆羽妖皇惊得起身，一步踏出就来到小妖身前，虽然化为人形却有着与身形完全不符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就将那头体型两米来高的小妖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凫徯死了？” “回禀妖皇，小的不敢有半点假话！ 那个半妖他、他太古怪了！ 妖王带着小的们本来已经占了上风快要将他们拿下，可、可眨眼功夫，妖王突然落败被杀，小的便赶忙回来向您报信……” “废物！滚出去！” 覆羽妖皇大怒，眼角乌青色的妖纹好似活了过来，随着它的情绪波动起伏变幻不同的形状。 它生气固然有部分原因是凫徯被杀，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在担心自己的判断是否出现了问题。 妖国派出两位妖皇前来追查妖国部族遭袭一事，它与另一位妖皇起了分歧，于是就独自领兵前来此地蹲守。 它判断那支深入妖国施展暴行的半妖小队最终会由此返回，本来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可六号哨所不惜屡屡袭扰，最终为一支小队潜出哨所打掩护，看去向还是四号哨所，莫非是要去接应那支半妖小队？ 本来它还在纳闷六号哨所怎么一反常态对它们多番骚扰，现在看来是有目的的呀！ 尤其是凫徯被杀一事，放在这时就透露出一个信号，对面的玉柱军又派来了有实力的半妖而且就在这支接应小队中，如果不是凫徯逼得太紧，或许还发现不了。 “霜煞妖皇就在四号哨所附近，要是被它抓住这支逃回来的半妖小队，本皇岂不是要丢大脸？” 它与霜煞本就不睦，这要是被霜煞得了先机，往后在妖国少不得要被它还有其它妖皇嘲笑，这还得了？ “将絜钩叫来！” 它马上就有了决断，对小妖吩咐道。 絜钩妖王似乎早早地就侯在了帐外，没一会儿就入帐参见。 “絜钩，凫徯被那哨所中派来的半妖所杀，如今本皇只能将重任交付与你了。” 絜钩心中大喜脸上却不露声色，大声保证道:“但凭妖皇差遣，属下必竭尽全力，绝不敢再让妖皇失望！” 絜钩猜想，那凫徯多半是遇上那个年轻的过分的半妖了，死了也是活该。 “六号哨所派出精锐欲往四号哨所接应那支潜入妖国的半妖小队，本皇决意亲自前往阻拦，但六号哨所这边也不得松懈，你自率兵坐镇，不得出战浪战，只需谨守营寨，待本皇那边得手，再来与你汇合，你可听明白了？” “妖皇之令属下一定遵守！” 絜钩拍着胸脯应答道。 “原来那半妖已经离开六号哨所了，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絜钩赶忙排除脑中杂念，自己何时要怕一个区区半妖了？ 就因为他杀了凫徯？那个凫徯蠢货一个，本王打不过还不会逃？ 覆羽妖皇也没有多耽搁，叫上本族族裔，扇动翅膀朝着陆圆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130章 绕道 覆羽妖皇自作聪明，分出本族族裔去追击，自己居然直飞四号哨所，要在霜煞妖皇发现他们之前拦截住陆圆一行人。 谁知道陆圆他们压根就没想过去四号哨所，跑出没多远就找了条山沟躲藏。 彼时天降大雪，完美的隐藏了它们的踪迹，追来的覆羽妖皇族裔与陆圆他们竟然擦肩而过。 “它们果然上当了！” 躲藏在山沟之下的陆圆等人，紧紧贴着山壁，用白色斗篷将身体遮盖起来。 追来的妖兵沿着山脊飞过，虽然尽力搜寻，可奈何雪大且天黑，陆圆他们又有心躲藏，便没有发现陆圆他们的行踪，只当陆圆他们脚程快，还在它们前面。 确认妖兵们完全飞远后，陆圆顾得不大雪寒风，带着子酥他们连夜折返，斜着插向六号哨所前妖兵大营的后方。 絜钩妖王终于能独掌大权，而且覆羽妖皇还不在营中，更是没有任何一个妖能在它头上指手画脚了，它也蠢蠢欲动起来。 头一天倒是安稳，毕竟妖皇有令，不得擅自行动，它也还没有完全适应大权在握的那种感觉，还是非常谨慎。 可到了第二天他就坐不住了，越看眼前的六号哨所越是觉得碍眼。 此时它麾下尚有妖兵近三百，虽然妖仆占了大半，可这数量也远远超过哨所内的守军。 “既然六号哨所内的守军分兵了，还把那个颇有实力的半妖派了出去，这哨所内的守军该没什么能耐了？ 要是本王把六号哨所拿下，覆羽妖皇得知后一定会重赏本王的？” 絜钩妖王踢了踢旁边立着的“狗头军师”询问道。 军师眼珠子转了几转，说道:“大王的能耐本就不凡，眼下又执掌大军，六号哨所还真未必能挡得住大王的兵锋。 但覆羽妖皇在时都未能夺下哨所，若是它一走却被大王拿下，这妖皇面上怕是难堪的很呐！”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也是，它前脚一走，后脚我们倒立下这样大的功劳，不是在啪啪地打它的脸？ 只怕它回头来不仅不赏，还要对本王颇多责骂，甚至提防啊！ 用人类的话怎么讲？‘穿小鞋’！ 哼，咱们这位妖皇心胸本就不宽阔，若是让它脸上难堪，咱们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絜钩妖王显然心里早就有了这层顾虑。 “大王英明，这点腌臜事瞒不过大王慧眼。” 军师赶忙献上一记马屁，自家这位妖王心眼比覆羽妖皇还要小，可不能在它面前显摆能耐。 “其实本王早早地就弃暗投明了！霜煞妖皇曾私底下召我，对本王多有夸赞，还允诺本王，若是建功，必要为本王请赏，绝不叫功劳被别的妖抢夺去！ 大功就在眼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拿下这个六号哨所，孩儿们就等着跟本王吃香的喝辣的！ 传本王军令，各部整军出战！” 絜钩妖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拉住军师叮嘱道:“把那支狌狌部妖兵派上去全消耗掉，免得给狌狌妖王什么把柄，也给那些敢出言不逊的家伙立个威！” 军师听的身体一颤，马上小跑着出了营帐传令去了。 妖兵大营立起兽皮大鼓，数名妖兵力士敲击大鼓，又有号角长鸣，妖兵士气高涨。 “给本王攻！” 絜钩妖王鸡爪似的手重重挥下，妖兵们发出各种怪叫，向哨所发起进攻。 …… 妖兵大营选址位置其实颇为讲究。 它恰好卡在两山所夹的山道中间，往前山道变得狭窄且不远处就是六号哨所，往后山道逐渐开阔，但地势却逐渐低矮，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教导总队若要从此地通过，便相当于是仰攻，且几乎没有可以做遮拦的障碍物，非常危险。 陆圆一行人沿着山脊缓缓地向前挪动，他们此时距离妖兵大营已经不足两百米了。 这段不过两公里的路，因为几乎都暴露在妖兵大营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不得不控制行进的速度。 如果能联系上教导总队，两边夹击妖兵大营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快捷通过此地的方式。 但是陆圆他们也不敢打开电台呼叫，生怕节外生枝。 爬冰卧雪接近三个小时，靠着陆圆将热量从前往后传递，才不至于让身体冻僵，他们总算是爬过了这段漫长的山脊线。 妖兵在山下还布置了巡逻队，并安排了数个妖兵岗哨控制着制高点，显然也是提防教导总队从这里突破。 虽然隔了很远，但由于山体回音，他们还是能听到枪炮声。 六号哨所的守备力量其实是不足的，但陆圆必须选择相信他们，否则之前的计划就只是空谈。 他们所做的一切筹划就是为了让这座妖兵大营分兵。 只是没想到妖皇会亲自出马，让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但陆圆也不敢确定大营内还有没有其它妖王甚至妖皇潜伏，所以也只得继续小心行事。 他其实心里也说不准教导总队一定会从这里通过，万一他们有出其不意的打算，这一趟就算白跑了。 “陆圆！” 涂山悦用手肘捅了捅他:“看那边！” 陆圆这时也发现了异状。 妖兵大营后方似乎骚乱了起来，而后便看到有好几队妖兵从营后门出击，扑进了开阔的雪地之中。 “动手！” 不管那些妖兵们是去做什么打算，此时妖兵大营后方是极为空虚的，哪怕接应不到教导总队，把妖兵大营搅乱也能为六号哨所分担不少压力。 哪怕营中还有妖皇留下的后手也顾不上了，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往往一事无成。 陆圆起身，犹如脱兔，双脚离地好似老鹰扑食，将不远处那个注意力全在开阔地却浑然没有察觉身后危险的妖兵扑倒。 碧落戒变化为一把尼泊尔弯刀，他一手扣住妖兵的嘴不使其发出声响，另一手弯刀抹过它的脖子，臂力之大，几乎将它的脑袋都给砍下来。 丢下尸体扑向另一只妖兵时，那妖兵已然发现同伴到底，嘴巴刚张口，陆圆手中狗腿刀便已经飞射进它的嘴里，卡住它的喉咙。 涂山悦从后面赶到，陆圆抬手，她脚尖在陆圆掌心一点，借力飞起，自空中落下，手中分水刺分别扎在那妖兵的咽喉和心口。 妖兵倒地时，不远处一个哨位也发现了它们。 嗷呜！ 数个岗哨的妖兵齐刷刷看了过来。 第131章 汇合 子酥箭步上前，两人无需交流，陆圆便已知她的打算。 碧落戒又化作锁链缠住子酥的脚，而后将她如飞剑般甩向不远处的两名妖兵。 子酥在半空中施展妖象，黑白二气借着漫天飞雪的遮掩，快速杀到，将一名妖兵重创，而后与另一妖兵缠斗起来。 周振等人也各自冲向不同的哨位，拖住这些妖兵。 陆圆纵身一跃，从二十多米高的地方跳了下去，砸在一队朝这边涌来的妖兵头上。 「朱雀·火德」 陆圆化身巨大火球从天而降，跻身七宫阶后，火球在直径还有威力上与八极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从远处看，便如同天上太阳坠向地面，震撼效果直接拉满。 陆圆屈膝着地，膝盖顶着一具接近碳化的妖兵尸体。 他周身十米之内没有一个活物还能站立，十米开外，那些妖兵不是被烧得半熟，就是烫掉了一层皮，倒在雪地里无助地哀嚎着。 他起身走过，所过之处，妖兵们尽皆被碧落锁链洞穿，补刀的好习惯他一直保持。 “这么显眼的信号弹应该能看得见？” 陆圆还在猜测自己刚刚施展的妖象能否被教导总队发现时，远处已经有了回应。 陆圆看到一道绿光直上云霄，一闪而过之后便是妖兵们痛苦的嘶吼。 “果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接应他们！” 陆圆出声提醒了解了哨位上妖兵的队友，他则向妖兵大营内走去。 “我来堵住他们！” 碧落戒再度变化，祀戎枪斜指地面，陆圆顺风而立，呼啸地狂风裹挟暴雪从他后方吹来，杀奔而来的妖兵们被暴雪袭地难以睁眼。 这么大的雪，便是它们这些雪地土着也觉得难熬，可那个半妖为何能如此自如？ “杀！” 陆圆口中轻声吐出这个饱含凌冽寒意的字，手上一抖，祀戎枪身上雪花散落，他提枪刺向挤到他身前的妖兵。 妖兵浑身汗毛立起，它显然是察觉眼前这个半妖的气势之强劲远非它能阻挡，可后面的妖兵推着它上前，它只能硬着头皮探爪来抓陆圆。 陆圆枪头一挑将其爪子拨打向旁边，而后快速拨正，枪尖直接从其下颚出戳进，而后靠着一身蛮力将它直接洞穿，推着它的尸体向前不停地冲锋。 陆圆双腿爆发出比这些妖兵强出数倍的力量，挑着一具妖尸又刺中一头妖兵，就这么一直往前，刺穿第三头妖兵方才罢休。 四周妖兵已经胆寒，兀然间中军大帐号角声响起，便见越来越多妖兵从营中杀了过来。 “好大胆的半妖！没想到居然骗过了妖皇从大营后面杀进来了！” 絜钩妖王初发现时被吓得一身虚汗。 它的实力与凫徯其实半斤八两，凫徯都死在这半妖手中，它若是遇上只怕也是一个下场。 但转念一想，此时它手握重兵，难道还拿不下区区一个半妖？ “孩儿们，给本王上，杀了它！本王重重有赏！” 妖兵们仗着妖多势重，胆子又大了起来，小心地向前迈步并龇牙咧嘴地挑衅陆圆。 陆圆抬手将祀戎枪从尸体上拔了出来，而后右臂猛得向后拉，前冲几步，将枪直接投向站在高处指挥妖兵作战的絜钩妖王。 絜钩妖王赶忙避闪，刚想说这个半妖已经没了兵器无需害怕，便看到陆圆施展妖象。 只见陆圆身披银鳞，鳞片纷纷张开，在大雪之中恍如一件冰雕。 他虎目微张，脸颊黑白二色条纹越发鲜明。 「狴犴·奉辞伐罪」 仿佛有无穷妖力从体内流出，在陆圆头顶构筑出一件纯银色的签筒。 签筒内，一枚银色令签凝结成形，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而出，一路上凡是被其射中的妖兵顿时逸散大量妖力，即便被擦中也会变得精神萎靡。 第二枚银色令签成形飞出，已经深深体会到它的厉害之处的妖兵四散而逃，少部分还不信邪地留在原地，结果被令签射中，顿时皮开肉绽，好像挨了数不清的刑具伺候，几乎痛昏死过去。 第三枚令签凝结的速度较慢但上面所聚集的妖力最为厚重。 虽然还未射出，但妖兵们都感到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絜钩妖王眼皮跳得极其频繁，它感觉这一签就是奔着它来的。 “快走！快走！” 它虽然已察觉不详，可令签已经彻底成型。 絜钩妖王只看到一道银光闪过，而后便发现体内的妖力居然与它完全断绝了联系。 换句话说，它此时连半分妖力都调动不了。 祀戎枪化作锁链快速朝它游来，絜钩妖王一把抓住旁边的军师丢向锁链，自己则混入妖兵中逃窜。 那军师被锁链缠上，陆圆上前一拳锤中其面门，打得它七窍流血。 这头絜钩军师也有妖将劫实力，然而在陆圆面前却与小鸡仔无异。 “它倒是跑得快。” 陆圆随手掐断它的脖子，此时妖兵大营内已经一片混乱。 陆圆还在不断地来回奔走，看到哪处妖兵聚集便将它们杀散，以至于妖兵们彻底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纵使这些妖兵接受过一些正规训练看着像那么回事，此时也原形毕露，妖兽本性暴露，只顾自己死活，踩踏同类尸体，甚至与同类厮打，只为抢夺逃命的道路。 另一边，子酥等人终于和教导总队相遇，只是教导总队却剩下八人，且每人都有不轻的伤势，若不是靠刺激身体极限的药物吊着，他们也许根本撑不到现在。 “快走！追兵离这儿不远，刚才一番打斗必然将它们引来了！” 子酥他们搀扶着难以行走的重伤员快速向陆圆靠拢。 六号哨所的赵旭和侯文杰显然也在观察妖兵大营的动静。 发觉妖兵大营乱作一团时果断派人出击，与陆圆他们成功汇合。 “撤！” 陆圆他们也没有顾得上去追杀逃散的妖兵，带着重伤员们迅速返回六号哨所。 也就在他们回到哨所后的四十多分钟后，一支队形伸出去百米之远，数量怕是有五百多头妖兵的部队奔哨所而来。 在妖兵部队的最前方，一根简陋的旗杆上，居然挂着数颗已经被风霜雨雪冻成块的人头。 “徐老师！” 一名教导总队的队员放声痛哭，有两人直接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嚎什么！徐老师是为我们而死的，我们要给他报仇，把力气都攒下来，到时候全发泄在这些牲畜的头上！” 姜义城脸上留下难以抹去的两道伤疤，将他俊秀的脸庞变得如妖魔般恐怖，一颗眼睛差点被弄瞎。 第132章 敌后观闻 这支妖兵部队赶到后并未发起攻势，而是收拢残兵，将营寨重新立了起来。 也就是趁着妖兵大营被攻破的时候，六号哨所终于成功向玉柱军基地发送了几条消息，但随着妖兵部队赶到，信号再度被屏蔽。 就在妖兵部队重整旗鼓打算趁势再攻一波六号哨所时，天空中呼啸而过十二架j-10c战机，在妖兵大营前方兜了一个半圆投下若干枚kd导弹，逼迫妖兵部队不得不向后撤出三公里远。 j-10c战机没敢停留太多时间便马上离去。没多久，六号哨所就收到了近距离高功率电台发来的消息，后方的支援部队已经开来，让他们不用惊慌。 在快要天黑之时，赶到的第一支三十人小队成功进入哨所。 而后陆续在夜里又有四十人进入哨所，极大增强了哨所内的守备力量。 援兵带来了急需的药物还有最新的情报。 “分别前往二号，三号以及四号的先遣小队都无功而返。 他们甚至都无法进入哨所，外围布满了妖兽。 好在这几个哨所内都有实力出众的巫师，最终通过巫术进行了简单沟通，了解到哨所目前都还没有沦陷，但四号哨所坚守的格外艰难。” “幸好教导总队成功脱险了，不然钱指挥都要亲自上了。” 带队支援的是玉柱军的高级参谋闻盛，说这话时他内心也煎熬地很。 当初是他和钱民富为教导总队送行，结果回来的却只有八人，一想到出发时他们是那样的朝气蓬勃，归来时却满身伤痕，他的内心就满是内疚和自责。 “玉柱军欠你们太多了！” 千言万语化成这一句话。 “没有欠与不欠之说。没有玉柱军就没有神州西北边陲的安宁，学院为玉柱军提供精英，玉柱军保神州太平，大家只是在各尽其责罢了。” 姜义城换了身干净衣裳，但脸上狰狞地伤口实在让人难以将昔日英俊潇洒的他与如今的面目丑陋联系起来。 但此去妖国转了一圈回来后，姜义城身上少了许多浪荡气，锤炼出一颗坚毅果敢的心来。 “说说你们这次在妖国都干了些什么大事？怎么搅得妖国前线打乱，妖皇都不得不亲自下场了？” 不仅是赵旭对此表示好奇，在场每个人都想知道他们这次堪称奇迹般的敌后破坏都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 一说到这个，姜义城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扬，他抬起头，脸上满是追忆之色。 “12月29日那天下午，我们就通过了五号哨所，在五号哨所前的一处小山沟里歇息。 徐老师召集我们商议接下来的打算。他说五号哨所已经无法提供庇护作用，我们就算控制了哨所，也根本不能建立有效的防线，除非后方大队人马携带重型机械在废墟上重建一个坚固的堡垒，否则继续守在这里只会把自己陷入死地。 于是我们就围绕是继续前往四号哨所支援还是返回六号哨所驻守展开了讨论，但徐老师却提出了大胆的建议。” 每个人这时候都知道，那个建议就是深入敌后，扰乱妖族后方布置，让前线大乱。 姜义城继续说道:“徐老师指着地图说，我们现在前往四号哨所，很大概率也就是留在哨所内面对妖国无休止的进攻，这种消耗战发挥不了我们这支小队的作用，所以我们要换个方式。 他提出直插妖国腹心的方案时，我们其实都是下意识拒绝的，但徐老师的几点理由却让我们选择跟随他前往一搏。 他说，其一，我们这支教导总队就是来为前线提供有效支援的，龟缩哨所内能改变当前局势吗？ 其二，妖国如今占了上风，整体心态上都相当膨胀，必然是觉得我们不敢与之一战，更不要说异想天开绕道后方袭击它们的根据地了。 其三，妖国陈兵于各处哨所前，妖兵密度极高，而后方就必然因此缺少了防守，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其四，妖国各部族之间并非铁板一块，我们若是袭击一处部族，其它部族根本就不会出兵相助，只会想着守好自己的领地，给了我们个个击破的可能。 最后，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眼下机会千载难逢，我已有必死之决心，却不知诸君可敢与我一道共赴黄泉？” 姜义城说完最后那句“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时，在场众人无不心潮澎湃。 “徐师真乃英雄也，此间若有酒，当浮一大白！” 闻盛大声夸赞道。 “于是我们连夜赶路，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把抓几把雪放嘴里嚼一嚼抿一抿，生生赶了三天三夜，避开了四支妖兵部队，终于抵达妖国的第一个部族—?牛奴部。 ?牛奴部其实就是妖国的肉牛供应基地，彼时妖国大军云集前线，?牛奴部每天都要输送数百头肉牛至前线，同时这些肉牛还肩负着运输之用。 我们潜入?牛奴部，袭杀?牛妖兵，将所有的肉牛全部驱赶出牛圈，让它们逃进深山雪地，断了前线的肉食。 而后马不停蹄赶往下个部族，琴虫奴部。 琴虫部虽然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实力平平，族中大部分都被征兆，余下的老弱病残被我们一锅端了，我们在琴虫部修整半日，又转向其它部族。 因为我们对妖国的部族聚居情况也不甚明了，于是便走到哪里打到哪里，遇到妖脉弱的就强上，妖脉稍强些留守妖兵还不多的就智取，那些妖兵血脉都直逼s级的部族就绕着走。 直到第三天，我们连续避开了两个s级妖兽部落，居然误入一处温暖如春的小山谷内。 起初我们还以为是某个大妖布下的陷阱，可观察了一整天，发现即便偶尔有妖兵巡逻至此，也在山谷前止步，根本不敢深入其中。 于是徐老师就带着我们大胆地闯了进去。 山谷内密植草木，花草繁盛，奇香四溢，令人忍不住就心生倦意，想要躺下休息。 我们也是累极饿极了，看到这里树上长着不少只在书本上看到的异果就吃，吃完后便觉得妖力沸腾，有两人实力与我相当的一前一后踏入七宫阶，让我等欣喜若狂。 但徐老师却让我们不要大意，小心巡视，他说这处山谷内必有蹊跷。 果不其然，我们看到了令人看一眼就永生难忘的场景。” 第133章 尸骸相撑柱 “看到什么了？” 有人禁不住问道。 “尸体，很多尸体，多到堆成山的尸体！ 其中小部分是妖兽尸骸，大部分都是人尸，而且还是……还是玉柱军将士的遗骸！” 哐当！ 闻盛抬手将桌上茶杯扫落在地，手攥成拳全身肌肉紧绷，牙咬在嘴唇上，嘴唇都咬出血了，却好似没有察觉。 “闻参谋！” 候文杰同样手臂颤抖，却还是竭力出声安慰闻盛。 闻盛摇摇头:“你继续讲，我扛得住。” “我看到很多的将士的尸体连衣服都还未褪除就那么堆叠在一处泉眼上。 在泉眼四周，有十分复杂的巫术法阵，通过压榨尸骸体内的精华滴入泉眼，而后泉水沿着开挖好的槽流入到那些奇花异木下，也就是说那些树上的果子，全是尸水浇灌出来的……” “呕！” 有人听了立即便忍耐不住冲出去呕吐，靠在陆圆身边的子酥脸上也很是难看，握着陆圆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们当时都吐了，徐老师双眼通红，领着我们朝那些玉柱军将士的尸骸遥遥一拜，而后便带着我们在山谷中纵火。 火势一起，山谷外两个离得最近的妖兽部落立即派遣妖兵来救火。 它们虽然也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但由于火势巨大，它们只能分派出极少的妖兵来拦截我们，被我们顺利杀穿。 我们此时已经无法再继续深入，只能转头往回跑，通过劫杀奴部获取物资。 但这时候本来互补相助的妖兽部落却主动派出部落守军前来围堵我们。 我们被撵得不停地跑，在逃跑过程中，有人掉队，有人留下断后。 直到妖兽大军调遣精兵截杀我们，徐老师孤身一人吸引它们远走，这才给我们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姜义城说完后眼眶已经满是泪水，一想到那些同来的同学和老师就这么惨死异域心中那股恨意就久久无法平息。 “仅从描述便可知，那处山谷极有可能是某位妖皇甚至是妖帝的修行之所。它以尸炼精，培育邪药定是为了寻求突破。 而当修行之地出现意外之时，也才能号令妖族诸部联合起来追杀教导总队，也才有了前线妖兵分头堵截的布置。” 闻盛没有全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不可自拔，而是透过姜义城的描述结合当前的情况做出最有可能的判断。 “这么说来，那位失了修行之地的妖皇乃至妖帝可能会亲自提兵前来找我们的麻烦！” 姜义城显然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包括一块存活下来的另外七人，每个人都已心怀死志。 “给总部发报，让他们火速派遣援兵，六号哨所极有可能遭遇恶战！” 闻盛当机立断下令道。 随着闻盛而来的还有数台高功效电台，还配备了几件扛屏蔽效果的法宝，虽然未必就能把消息及时传递出去，但总归要让哨所内的每个人都充满信心，让他们知晓玉柱军还有昆仑总院及各大学院不会放弃他们。 也就在他们做出决定后没多久，妖兵们的新一轮进攻发起了。 之前被打散的妖兵们被强行整编入第一梯队，在督战队的监视下，玩命地发起冲锋。 “必然是有大妖坐镇，才能驯服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妖兵。” “怕什么？和他们拼了！” “不能怂！大不了就是一死！” 群情激奋，士气高涨，即便当前之敌是他们的数倍，也不能浇灭他们心间的怒火。 “陆圆，姜义城，你们来一下。” 闻盛一边让赵旭布置人手，同时把二人也喊进小会议室。 “眼下哨所内，算上我还有你们也只有三个七宫阶。 刚才我在外面对他们说的保守了，但对你们我不想隐瞒，对面八成来的就是妖帝，而且是与我们有过好几次交锋的枯血妖帝。” “枯血妖帝？” “其本相是有名的恶兽狍鸮，尤其爱吃人，吃不完时就会把剩下的部分咬碎，丢弃荒野任由其它妖兽捡食。” 狍鸮，《山海经》记载，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声音像是婴儿啼哭。 古蜀国三星堆开挖时，就曾获一件以狍鸮为主题的器皿，这便说明枯血妖帝于3000多年前便活跃于世上，足见其寿元之悠久。 “昆仑妖国对于妖帝的限制很大，一旦离开特定范围，其修为下降不说，最令它们这些老妖怪无法承受地就是寿元暴跌，所以枯血妖帝最多也只能在六号哨所前呈呈威风，不可能迈过那条线。” “哪怕它不越线，光是出现在妖军前线就足以对我们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了。” 陆圆说道。 闻盛点头:“不错，它若是出现在前线，我们当中很多妖脉过低的同学甚至都无法直视它的目光，体内那份亘古永存的血脉压制便足以让他们丧失一半以上的战斗力。 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出面分担压力并且提振士气了。” “怎么做？” 姜义城直接问道。 “你们二人的妖脉比我还高，即便枯血妖帝实力强大，却也无法让你们实力受制，所以当它试图以精神威压影响同学们时，我希望你们能站出来帮他们分担掉一部分压力。 这方面不需要你们动手，我们有专门的巫术法阵会自动把精神威压向你们导去，但过程极为难熬。” “应该的。” 陆圆毫不迟疑地说道。 “没问题。” 姜义城也颔首道。 “此外就是杀敌了！枯血妖帝手下有两位妖皇，还有数名妖王受其差遣，而在这些妖王当中，以它的亲子最为傲慢狂妄。 如果它派出亲子出战，希望你们能前出迎战，要是有机会……” 闻盛做了个下切的手势，陆圆与姜义城立刻心领神会。 “若是真的得手，我们必然会招来堪称恐怖的进攻，到时间我留下为你们断后，你们两个尽力保全同学们撤退。” “什么？撤退？” 姜义城不愿意，反问道:“为什么撤？往哪儿撤？再撤就是玉柱军乔戈里基地了！” “你觉得我们能挡得住盛怒之下的枯血妖帝的进攻吗？ 它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严令两位妖皇出全力，六号哨所必定毁之一旦！ 到那时，凡是在哨所内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可是我们有援兵！院长他们不会放弃我们的！” 姜义城的父亲就是总院院长，他不信自己亲爹会置他生死于不顾，除非自己不是他亲儿子！ 第134章 鏖战 闻盛长叹一声:“院长即便亲至，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守住一个破碎的哨所，有什么用呢？ 实话告诉你们，钱总指挥已经决意引咎辞职，将玉柱军失利之责一人担下，各哨所即便现在还在支撑也只能尽快撤退，保留有生力量撤到二级防线内。 这次的损失太惨重了，玉柱军大半精锐都丢了，你不是没看到那一幕啊！” 姜义城低下头，双手颤抖着说不出话。 “没有一丁点可能吗？” “倘若上下一心，群众用命，妖帝又能如何？ 可有人就是故意在为难我们，玉柱军这次失利其实……罢了，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这其中的险恶便是钱总指挥也难以抵御啊！” “如果事不可为，我会掩护同学们撤离。” 陆圆没有反对这个方案。 姜义城看了看他，最终也只能无力地低下头。 走出会议室时，三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大伙儿却隐隐觉察到了些什么。 而此时妖兵进攻激烈，他们很快就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 陆圆他们这个小队战力保存完整，被派到了一个左侧暗堡做支援。 暗堡之间其实并不完全孤立，两两之间还在山壁上修筑了全封闭栈道以做连接，便于覆盖射击死角。 密封的栈道内下方以及上方都有单向可闭合的射击孔，便于枪口探出射击，扩大射界。 陆圆小队以及另外六人负责左侧暗堡及联通正前方暗堡之间的栈道安全。 栈道内安装了6挺02式145高平两用机枪。 这种机枪，光是枪弹单枚净重就足有二两之多，开火时的威力不逊色于20的机炮。 当陆圆将枪口探出射击孔，凭借半妖敏锐的观察力以及臂力，完全能保证机枪射击式枪口晃动幅度不超过2度。 蓝紫色的枪口火焰中，飞出的弹壳乒乒乓乓地落在栈道内，6挺机枪射击时发出的声响完全压过一个交响乐团所能制造的声音。 “多形成交叉火力网，让妖兵们手忙脚乱，摔下去也是个死，不要把枪弹浪费在个别妖兵身上。” 涂山悦接受过更系统的武器训练，这时候便代替陆圆发号施令，陆圆也按照她的指示将沿着山壁靠手脚往上爬的妖兵赶下去。 145枪弹砸在妖兵身上就如同锥子刺穿破布一般轻松，哪怕是皮糙肉厚的妖兵挨一下也要缺胳膊少腿，哪些身形虽灵活但防御力不足的妖兵更是轻而易举地被枪弹打成数截，血肉飞舞，场面相当血腥却极能刺激肾上腺素分泌。 妖兵的进攻不止于蚁附式攻城，它们的空中兵种以及远程火力同样不俗。 数十头鸱随同被贬为奴部军的几只絜钩抓起数十只猛豹飞临六号哨所上空，顶着枪林弹雨，将猛豹们丢到主堡上。 虽然这些猛豹没能坚持多久就尽数被赵旭领人杀光，但它们马上就派出第二波“空降兵”，不间断地对六号哨所实施立体打击。 在妖兵大军之中，有八头体型堪比小山包似的龟妖，它们背部甲壳上长着如同瘤子似的脓包。 这些龟妖四肢立在雪地里，背上的瘤子猛烈收缩一阵后便快速向外喷吐出灰绿色带着极浓的腐臭味的灰绿色龟蛋。 这种像是变质腐坏了的龟蛋砸在暗堡或是主堡上，便如同浓硫酸浇下来似的，只听见暗堡外壁的水泥发出噼里啪啦的干脆地皲裂声，而后便见水泥块簌簌而下，像是秋日落叶一般从暗堡上剥落，露出内里的复合金属板。 “开炮，不能让脓龟继续丢它的臭龟弹，不然堡垒外面的水泥迟早被它腐蚀干净。” 榴弹炮怒吼，将火热的炮弹射向脓龟。 妖兵部队中，有数只如蝙蝠似的妖飞起扑向炮弹。 只见它们展开灰黑色的肉膜，像是包饺子似的居然用肉身将炮弹裹住了。 更不可思议地是这种蝙蝠裹住的炮弹居然都成了哑弹，虽然高温将那些蝙蝠都快烫熟了，但炮弹却没有炸响，十分诡异。 “静默蝙蝠，妖国培育出的特殊妖类，和脓龟一样，都是用来与我们对抗的特殊兵种。” 闻盛在主堡作战室内给有些迷茫的学生们普及相关的知识。 “所以就看这些新型妖便知道昆仑妖国是不甘心困守一隅的。 要不然它们为什么会针对性地培育出这些特殊兵种，不就是为了与我作战吗？ 一些廷尉府高层还以为昆仑妖国是个故步自封逐渐衰落地遗老遗少，觉得不需要对它们动手，靠时光就能把它们耗死。 这种言论就是扯犊子！他们压根就没有亲自来前线看过我们与妖国的作战有多艰难！ 妖国远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在衰退，在逐渐消亡，正相反，它们在积极进取，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有朝一日重获整个世界的掌控权，再度将我们的生死操之于手！ 同学们，你们一定不要低估妖国，它们内部虽然是松散的部落联盟，但妖国高层都是存活了数百上千年不死的老怪物！ 它们所看过的事，所了解的知识，所掌握的奥秘，哪里是我们人类近代几百年的努力就能轻易超越的？ 所以我们绝不能麻痹大意！” 这次来到玉柱军前线的学生都是各个学院挑选出来的精锐。 只要他们的思想有了转变，那便能带动一个学院的思想进行转变。 虽然战事残酷，但最终哪怕有一个人活着回去，把妖国的真实情况反应给学院，就能引起所有人的警惕，这也是值得的。 “继续呼叫，总部如果收到我们的消息，肯定会派来支援，哪怕是火力覆盖，都能让妖兵不得不暂缓攻势。” 正说话间，头顶上空飞来两枚导弹，导弹笔直地落入妖兵大营。 就在大家准备弹冠相庆之时，那两枚导弹居然被强行改变了弹道，朝哨所飞来！ “卧倒！卧倒！” 闻盛还没喊完，导弹已经砸在了暗堡墙体上。 复合金属板被炸地向内凹陷，但总算没有破裂。 “救人！快救人！” “耳朵，我的耳朵听不见了！” “他吐血了！快扶他进去休息！” “卫生员，卫生员！” 虽然导弹被暗堡强行抗下，可产生的冲击波却透过墙体将内部的学生震伤，不少人耳鸣头晕，伤重的都已经内出血了。 “我们的飞机！” 三架j-10c战斗机组成编队，在哨所上空转了一圈，又打出三发导弹。 妖兵大营中有妖皇再度出手扭转导弹飞行弹道，居然让它们原路返回。 j-10c不得不发射导弹将先前的导弹击毁，一番试探无功后，只能后撤。 第135章 剑拔弩张 唉！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先前那一幕彻底改变了许多学生对战事的心态。 热武器的威力小吗？肯定不小！即便是妖，也会被大口径子弹撕碎，可若是子弹根本无法命中，威力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闻参谋，通了！通了！” “喂喂，喂喂喂……是我，闻盛钱总指请讲！ 什么？你……” 闻盛快步跑到主堡窗边，便看到一架y-20从后方飞来，而后就是如蒲公英般盛开的伞花。 “我们的人来了！是我们的人！” 有学生扒着窗口兴奋地大叫。 “是战机！不止j-10c，还有j-20！” “六爷！是六爷！是我们的h-6k！” 有人激动地热泪盈眶，手捂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指着天空中飞过的那一架架庞然大物。 这种坚实后盾所带来的无比幸福与安心的感觉，是任何低级娱乐都无法比拟的。 “战士们！我们来了！” 闻盛开启了电话免提，钱民富厚重的嗓音从电话中传来。 “必胜！必胜！” 学生们激动地忘乎所以，在作战室内忘情地欢呼雀跃。 “不要乱！不要乱！控制情绪！妖兵还没有退走！不要在胜利之前昏了头脑！” 闻盛还是出声提醒道。 “闻参谋！退了！” 赵旭从主堡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着，衣袖上浸透了妖血。 “妖兵退了？哈哈哈哈，它们也有怕的时候！” 近百架战斗机临空，哪怕一弹未发，那种压迫感也让妖兵部队感到空前的压力，于是在妖帝的授意下，妖兵们犹如潮水般退去。 护航的战斗机掩护y-20离开战场，空降而来的学生们在指引下快速抱团集合，进入六号哨所协防。 “钱总指，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来，心里难安啊！” 钱民富这些日子里备受煎熬。好不容易听到个好消息，教导总队归来了，后脚就听说妖兵大举进攻，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这才带着一批学生军赶到。 与他同来的还有数十位各个学院的教师，陆圆一眼就看到了黄越，后者也对他颔首示意。 “看来我来得还算及时，对面的是枯血妖帝？” “没错，就是它。” “好啊，好啊！它可算露头了，这回新仇旧恨一起找它算！” 闻盛忽然想到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 钱民富的侄子随队前往四号哨所换岗，结果这一队人去了就再没回来，四号哨所也没见到人，基地那边也派了人搜寻，愣是没有发现。 后来在与妖国的冲突中抓获了一头妖王，拷问之下才知道，那队人被枯血妖帝的亲子带着妖兵在半路上截杀了，尸体都被带走了。 钱民富妻子无所出，他便视这个侄儿为亲生儿子，当年出事后，钱民富从基地里消失了一个星期，回来的时候身上伤痕累累。 大家都猜到他去做什么了，虽然擅自离岗是不合规的，但这事大伙儿都假装不知道，事后钱民富暴瘦了十斤有余，人都快瘦脱相了，也就是这几年才调理过来。 “钱总指……” 闻盛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那个口。 钱民富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讲什么，放心，我没有失去理智，大敌当前，我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废公，更何况，这里又是多少家庭的独子独女，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钱民富转过头，神情又变得严肃:“虽然我们努力控制事态不扩大，不想让整个神州因为昆仑妖国而动荡，但妖国已经欺到了我们头上，再不拿出点手段，它真的要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这次除了我来到六号哨所外，昆仑总院的马教导前往了四号哨所，总院院长姜觉和青丘学院院长高阳宏前往支援三号哨所，泰山学院院长孔方略，洞庭学院院长长孙卧虎以及洱海学院院长罗笃行分别前往一、二哨所支援。 中央廷尉府派来的绣衣卫小队在绣衣决曹房殊胜带领下走五号哨所，会视情况与我们汇合，打击当面之敌。 在我们后方，各道的廷尉府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已经抽调骨干精英前来支援，这次的战斗，我们背靠整个神州！” 钱民富慷慨激昂地宣布了多条好消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待各院老师把学生们分批带到主堡下的休息室休息时，钱民富脸上激昂的神情又变得平静下来。 “钱总指，是不是出什么变故了？” “没什么，只是这次仗打完后，我就要去中央廷尉府了。” “什么？把你也调走了？难道中央廷尉府打算再让秦老接管玉柱军？” 闻盛很是担忧，这个节骨眼上真的会把秦兆和放回来吗？ “绣衣决曹房殊胜就是来接替我的。” “房殊胜？我看是‘房书生’？听都没听过他的名字，他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吗？ 知道昆仑妖国是什么情况吗？了解我们玉柱军吗？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接掌……” “够了！” 钱民富低声喝止，神情相当严厉地盯着闻盛，继而化作一道无奈地叹息。 “玉柱军为什么与廷尉府相处方式不融洽？就是你闻盛这类人排外思想太严重了！ 玉柱军不是谁的私军，而是神州的守边卫士，不搞小山头拉帮结派！ 我也和秦老沟通过了，房殊胜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实力还是有的，至少他真的坐到我这个位置上后，中央廷尉府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冷淡，态度肯定是会大转变的。 我们玉柱军不搞父死子继那一套说法，没有必须从玉柱军内部挑选总指挥接班人的规定，也不要认为来个人就是要兴风作浪的，然后你们就联合起来抵制他，这像什么话？ 把心态放正，把职责要捋清楚，一心一意地杀妖，没有后顾之忧难道不好吗？ 马教导，姜院长他们都同意房殊胜来接替我，就是希望中央廷尉府和玉柱军之间不要闹僵也不能闹僵！ 你是玉柱军老人了，回去给大伙多做做思想，陈旧观念必须打破，玉柱军才能迎来新生！” “我明白了，钱总指。” “那些话都先放到后头，眼下怎么打，你有想法吗？ 和我说说，我也琢磨琢磨。” 钱民富和闻盛交流的时候，黄越也与陆圆坐下来交谈了。 黄越看着眼前几乎每次见面都有新变化的陆圆，心中感慨万千。 第136章 介绍信 黄越想到了陆当，与陆圆差不多年纪的时候，陆当也是整天板着张脸，做事一丝不苟。 陆当有极佳的天赋，本身也刻苦努力，在一众同学里脱颖而出，陆圆和当时的他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那个年纪的陆当也只不过是八极阶而已，然而他的儿子却已经迈入了七宫阶。 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很好，做的不错。” 黄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看看。” “介绍信？” 陆圆抬头看着黄越的脸，眼神中透着不解与疑惑。 “以你现在的实力即便出了学院进入廷尉府只要不张扬，谁都奈何不了你。 但也正是因为你的进步太耀眼，有些人还是坐不住了，所以院长便将之前得到的交换生名额给了你，希望你去霓虹进修。 不过他写这封信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又有了突破，即便是我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迈进了七宫阶，这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那些对你心怀恶意的人肯定更不愿意见到你的进步，所以局势会变得非常恶劣，趁着这次来到玉柱军这里，他们不便插手，我们会想办法直接给你安排昆仑机场的国际航班，让你直接飞霓虹，免得再生事端。” “这算是逃跑吗？” 陆圆眸子低垂，看着掌心，那道并不明显的“烛”印因为内心的不平静也起起伏伏，只是黄越没有察觉到这个异样。 “是保护，也是历练，当然，说得在直白些还是战略转移。” 黄越直言不讳道。 “我觉得我可以……” “可以保护好自己，保护得了身边的人吗？ 保护得了值得被你守护的人吗？ 还是说你希望你的友人，你的爱人，你的亲人因为你的事情便卷进来？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陆圆沉默了，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即将成为事实，而在没有掀桌子正面硬碰硬的实力前，“走”远比“刚”更具有现实意义。 “我如果走了，他们还会不会……”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留下，你的友人、爱人以及亲人就必须站队，他们也肯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到你这边，继而就成了某些家伙不得不打击的对象，就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当你走了，你周围的人就不再具有必须与他们对立的立场，哪怕你的亲朋好友都是潜在危险，可只要你不在这边，他们就没有名正言顺地理由对他们下手，否则就会引起大多数人的反对。” “为什么？” “因为你在的时候，一些人就会旗帜鲜明地与你站在一个阵营，而当你不在了，他们只要不表态就是中立阵营，那些家伙就不好把他们逼迫到对立面去，你明白吗？” “好，我会走，但能保证我周围人的安全吗？” “当然！院长和我们商量过了，总院这边也提供了帮助，我们会尽量把你身边的人安排到学院内部的岗位上做教员，又或者进入我们信得过的廷尉府工作，不让他们涉险。 像是子酥，我们就会安排她到欧洲进修，你们只要不接触保持安全距离，就可以少很多麻烦。” 陆圆嘴巴动了动，小声道:“需要一直这样很久吗？” “当你迈入六司时，这个世上能给你造成很大压力的人就会少很多了，那个时候他们再想肆无忌惮地对你下手就要有被你反杀的觉悟！” “六司……” 陆圆在心中默念，只有到了这一步，他才能解放狴犴妖脉的权能，如果再集齐朱雀的其它权能，那么这个世上可以威胁到他的存在都数得过来了。 “那就说定了，不过这事还需要先保密，万一走漏了风声，难保某些家伙会坐不住，狗急跳墙对你下手。” 黄越再三叮嘱后，陆圆一个人靠在墙边，仰着头看着灰色天花板。 “陆圆，你怎么了？” 子酥走了进来，坐到他身边，挨着他。 她秀气的眉毛动了动，乌黑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是在无声地询问他的状态。 她小巧的鼻子用力地吸了吸气，红红的嘴唇因为干燥的气候显得不是那么有光泽，吹弹可破的肌肤表面也被寒风吹得不是那么嫩滑。 陆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觉，明明觉得不甘，觉得应该愤怒，并且还应该有一种更激烈的情绪来帮助自己诉说内心的纠结，但是那种情绪……被人夺走了呀！ 悲哀，悲痛，哀伤，无奈……这些负面情绪本是人人都有的，但他却被人生硬地剥夺，以至于他此时有些心急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他只能伸出手从子酥背后绕到她的腰间，将她向自己身边搂得更紧些。 “冷吗？” 陆圆问。 子酥被陆圆突如其来地亲密举动给惊吓到了，但她马上就冷静下来，猜想他肯定是遇到了难事，于是便顺从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一点不觉得被这个小男生占便宜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或者不习惯等等地感觉，相反，这种只是能靠在一起的亲密举止便让她感到心中无限安心和温暖。 她违心地说了个“冷”，语气极为亲昵甚至略带些撒娇，不仔细听或者甄别根本无法想象这是她能发出的声音。 陆圆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伸出握住她的手，她也配合地把两只手伸出来抱住陆圆的手，从他的手上获取温热。 “咳咳！” 有人很不识趣地朝这边探头，而且还故意出声提醒二人。 子酥没有抽手，只是眼神冰冷地看向来人，待发现是高榷时，眼神才稍微不那么尖锐。 “那个我也不想打搅你们，黄老师有事找大家，你们……我先走一步了！” 高榷觉得自己接了个苦差事，扭头边走，反正消息已经传达到了。 “烦。” 子酥轻声在陆圆耳边说了句，而后在他脸颊上微微一啄，快速起身，把衣服整理好。 陆圆有些迟钝地伸手摸了摸被亲的部位，看向子酥，只见她面颊粉红，眼睛看向别处就是不与他对视。 他起身道:“等结束了，再来一次。” 他手点了点刚刚被亲的地方，而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 子酥落后他一小步，嘴巴微微嘟起，但很快就又变得高冷起来，不想让外人看到她有些痴憨地表情，这是只有陆圆才能独自欣赏的表情。 第137章 揪内鬼 陆圆和子酥以及其他学生回到作战室，原本显得很空旷的会议室，因为连续两次的增援，这时候足足有三百五十多人。 “同学们，老师们，玉柱军的战士们，大敌当前，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了，我们聚到这里只有一件事，破敌！” 钱民富环视在场众人，人皆神情严肃。 “对面妖兵数量并不十分占优，如果这时候我们还缩在哨所内被动的等待进攻，只会让局面一直僵持下去。 没错，我打算主动出击，迎战敌军！ 会死人，而且一定会死不少人，但是我不禁要问了，妖就是不死之身吗？它们就不会畏惧吗？ 我们有扞卫家园的决心，有保家卫国的动力，有整个神州为靠山做支撑，有向死而生的意志！ 妖兽有什么？贪婪，残暴，而已！ 没有必胜的信念，它们凭什么与我们决战到底？ 所以这一战，打疼它们，打怕它们，打到它们丧胆，打得它们望风而逃就是胜利！而且是实打实的大胜！ 你们有没有信心和我一起破釜沉舟！” “有！有！有！” “休整一夜！明日一早我们先手邀战，让妖兽知道我们的胆气！让它们心生畏惧！” 入夜之后，六号哨所内依旧忙碌不已。 大部分人一直精神高度紧绷，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但仍有一部分还在工作。他们在电台，电话乃至巫术法阵前不断地与后方基地进行联络。 “都安排好了吗？” 钱民富第三遍确认。 “协调好了，明天不止是六号哨所，一号、二号乃至三号都会试探性的发起攻击，四号哨所目前以固守为主，主要还是看我们六号哨所打得怎么样，如果进展顺利，会全线出击！” “之前那次作战失败，我事后反推过无数次，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反复谋划那么周密，却还是被妖国抢占先机，甚至遭到它们的反埋伏，招致大败亏输。 闻盛你有考虑过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吗？” 钱民富和闻盛走到窗边，下意识在口袋里掏了掏，才想起进入战场前，已经把烟都丢在基地里了。 他摇了摇头，望着窗外不甚明亮的几颗星子。 闻盛想了许久，压低声音道:“机事不密则害成。” 钱民富的手抖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那你觉得是谁那里走漏了风声呢？” “我不知道。” 闻盛想不通，大家都是一块作战的老战友了，谁会把这么重要的情报泄露给妖国呢？ “所以啊，这次我宁可深入前线也不愿再留在后方了，我怕了，再败，我钱民富身死事小，害国则大呀！” “那可留了法子对付内鬼？若是他在明日作战调配上动手脚，我们岂不是……” 闻盛不由得心慌起来，事关重大，这种时候哪个环节一出差错都是极要命的。 “你心里对房殊胜还有些抵触？” 钱民富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再度把房殊胜抬了出来。 “钱总指，我……” 闻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内心当然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外人一来就坐到他们头上的。 “那就看看这个房殊胜是书生气浓一点，还是杀气更浓一点！” 闻盛一惊，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翌日，早晨八点天快要亮时，从玉柱军基地起飞了一批战机，向各处哨所飞去。 这是玉柱军自上回惨败后的第二次大规模调动空军配合地面部队作战，玉柱军乔戈里基地上下都非常重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昨夜发生的一系列大事。 中央廷尉府来的那位绣衣决曹房殊胜居然连夜带着绣衣卫从前线返回基地，并对玉柱军一位要员进行逮捕，随即当晚就在基地内对调度室，档案室，联络室进行了仔细地搜查，找到了若干枚极为隐蔽的窃听器，并又抓捕了几名与要员联系紧密的成员。 “事态紧急，各位今晚加加班，与前线的配合务必不能出差错，各自检查手里的活，谁要是明天出了岔子，一律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房殊胜个子不高，来的时候还是钱民富带着一个个给大伙介绍，那时候看着像是个和和气气没什么脾气的中年男人。 可就在今晚，他一改先前给人的斯文印象，杀伐果断，哪怕是玉柱军老人出面请求也概不留情，当着众人的面将一位有过诸多贡献的要员给拿下了。 “泄露军事机密，致前线大败，惨死多少无辜战士，你还敢为他求情？一概拿下！” 房殊胜或许做的有些过火，但大战当前，他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绣衣卫连夜审讯，有人心虚扛不住交代了问题。 “根据钱总指的要求，启动第二套方案，这回非要让妖国知道厉害不可！” 房殊胜手拍在桌子上，拿起电话拨通。 当战机群从头顶呼啸而来时，钱民富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战机群发射近百枚导弹洗地，哪怕妖兵大营中三位妖皇出手抵御也力有不逮，多处遭到轰炸，妖兵被迫一退再退。 六号哨所趁机安排学生们下山，准备厮杀。 对付妖兵，热武器固然省力，但在这里山路崎岖，气温极低，且能源补给困难，坦克或者步战车等重型武器都上不来，即便通过空投，也只能当做固定武器使用，不适合推进。 而这时候，野战冲锋就成了唯一手段，冷兵器在这里焕发新生。 “各队注意队形不要分散，冲锋的时候也要注意节奏保持队形，机枪、迫击炮还有火箭筒要寻找高处控制战场。” 虽然重型武器上不了场，但各种能单兵携带的杀伤性武器还是能带则带。 甚至有几个家伙拆了一门小山炮，背着上百斤的弹药箱也跟在队伍里。 也就是半妖才能有这样的体能在高原环境下还敢玩这样的负重，普通人根本办不到。 战机的掩护范围其实也有限，因为再往前过了妖兵大营占据的那个山口，就是昆仑妖国的边境了，到那里，妖帝就可以不受限制地出手，战机也难逃其魔爪，所以把妖兵逼退到此地，将导弹投的七七八八便立刻调转方向撤离。 “狡猾的半妖，他们再敢往前半步，本帝便能将它们尽数打下来了！” 枯血妖帝恨恨地看着远去的战机怒道。 “陛下无需着恼，半妖们敢舍弃乌龟壳子跑出来与我们作战实在是利令智昏，以为我等好欺负，实不知此乃取死之道！” 第138章 邀战 围在枯血妖帝身边的两名妖皇纷纷进言，它们早就迫不及待要与半妖厮杀了，可惜半妖们始终龟缩在哨所内，让它们也头疼不已，现在放弃最大的优势选择与它们野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枯血妖帝却不觉得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它愤怒归愤怒，但头脑还是有的。 “为什么到现在我们埋在半妖里的暗子都还没有消息传来呢？” 枯血妖帝高踞宝座之上，手中把玩着一颗被盘玩地发亮的人类头骨。 “许是半妖临时起意，暗子们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反馈情报给我们？” 枯血妖帝的亲子，狍鸮妖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意不得！ 池邪，你再亲自跑一趟妖国，再调两支部族军来，顺便看顾好我们的后路！” 枯血妖帝对着手下第一悍将，池邪妖皇吩咐道。 “遵法旨！” 池邪妖皇离帐后迅速向后方遁去，枯血妖帝又道:“磨坨，整兵备战，勿要叫半妖小觑我们妖国。” 磨坨妖皇叉手领命，刚要转身，便又听狍鸮妖王叫道:“陛下，何不如让儿臣前去邀战，挫败半妖士气，大军再掩杀一阵，必要他们魂飞胆丧！” 枯血妖帝搓着下巴的胡子，随即便颔首道:“吾儿既然有心，那便由你率兵前去。” 枯血妖帝在众妖头目里找了一圈，发现了缩在大帐角落里的絜钩妖王。 “絜钩，本帝再给你一次机会，辅佐我儿大破敌军，本帝便准许你族重新恢复部族之名，否则便永生永世做奴部军！” “谢妖帝，谢妖帝！小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妖国破敌！” 絜钩妖王连滚带爬地跪倒在枯血妖帝面前，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去，不要再叫本帝失望了！” 狍鸮妖王呼喊了一声，帐外妖兵立刻响应。 然而还未走远，钱民富已然飞身而起，朝着妖兵大营喊话。 “枯血，可敢出来一战！” “放肆！” “大胆！” “区区半妖，修炼岁月尚不及妖帝睡一觉的功夫长，居然敢这般妄言挑衅，简直不知所谓！” 一众妖王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表忠心。 “陛下，小皇请战，愿为陛下挑了此獠，斩其首级献与陛下帐前！” 差事被抢的磨坨妖皇主动请战。 “准！” 枯血妖帝今日觉得心头不宁，它虽然自负实力强悍，却也不是无脑之辈，让手下去探一探对方的实力没什么毛病。 再说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妖国六大妖帝之一！ 虽说敬陪末座，但在半妖面前依旧有其骄傲的资本。 “好在已提前安排赤手去四号哨所调兵遣将，待大军一到，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玩笑！” 钱民富喊话枯血妖帝未得其回应，但妖兵大营中却飞出一位磨坨妖皇与之隔空对峙，两边剑拔弩张，却并未第一时间交手。 “枯血怎么不敢来见我？怕死不成？” “哼！区区一半妖也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真是反了天了！ 且先试试本皇手段，再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面见妖帝！” 两边放完狠话，这才厮杀在一块儿。 这一人一妖皇战斗时的速度快到高清摄像头都无法捕捉他们的运动轨迹，逐帧去看也是模糊一片。 他们就仿佛是两个点，在天空中你追我赶，落在众人和众妖眼里就成了两条折线在不停变换位置。 “我们也上！” 闻盛下令，陆圆、姜义城还有黄越以及另外一位来自泰山学院的七宫阶尤老师也带着学生们朝妖兵部队发起冲锋。 冲锋时手持步枪、或者霰弹枪扫射，子弹一打完就把枪丢了，直接换上了大刀阔剑或者是斧锤，与妖兵近身接战。 陆圆没有携带热武器，连两把手枪都丢了，就只带了一个碧落戒，但比任何热武器都要好用。 远距离直接化作链鞭，随便一鞭子下去都能抽烂一头妖兽，顺势一卷一拽，妖兽就被链鞭带飞到他身边，而后被他一拳轰杀，毫不拖泥带水。 妖兵之中也不乏强手，远距离就释放妖象攻击，跟随在陆圆身边的，他还能抽机会帮他们阻挡，离得远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一对一对拼的情况下，妖兽毕竟还是占上些便宜，八极阶的学生顶多能与丹妖劫妖兽打得有来有回，极少数才能和妖将对拼，还必须在妖脉上有足够的等级差才行。 像陆圆这种在八极阶便能碾压妖将劫，痛殴妖王的，不说少，只能说是极少，要不然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当成妖孽呢？ 两边最近距离不超过二十米，陆圆手中碧落戒化作一把不足三十厘米的短刀。 箭步上前，捏着刀刃反身甩向迎面而来的一头狌狌，三百六十度翻转旋飞，刺中狌狌抬起的右臂，力道之大，竟然将其带的后退数步才止住退势。 三两步缩短距离，直接后空翻接腾空飞踢，将那头狌狌的胸口都踹得塌陷了，直接倒地毙命。 狌狌后边还是狌狌，同族倒毙令它猝不及防，然而陆圆已经贴近，它匆忙挥拳砸向陆圆。 陆圆顺势抓腕，右手下劈砸断其挥来的右拳，同时抬起右膝盖上顶其下颚，将这头狌狌的下颚都顶碎了，陆圆一松手它便顺着倒地，再无气息。 两只妖兽眨眼间倒地，后面的妖兽顿时有些傻眼，然而陆圆却并不给它们犹豫的机会，上前就是一顿暴打。 缠臂扯肩，双臂抡劈，左右滚劈，凡是进入他周身两米的妖兽无不在交手的一回合内就断了气。 妖兽中狍鸮妖王刚刚解决一个向他发起冲锋的半妖，就看到陆圆犹如杀神一般横冲直撞，想也不想就跳步冲向了他。 凌空扇动翅膀加速，自空中探爪去抓陆圆面门。 陆圆侧身躲过一爪，趁势抓住他的手臂，一个抛摔将其重重地砸在一堆尸体上。 狍鸮妖王反应很快，爪子在地上一撑翻过尸体，并同时站稳身体，这才看清此人面门。 “来啊，半妖！” 狍鸮妖王不仅没有感到畏惧，反而出言刺激陆圆。 身处战场之上，不仅是人类会因此分泌肾上腺素，妖同样也会分泌类似的激素，让它们变得更加暴躁甚至连痛觉神经都会变得麻木，从而变得好像不知疼痛。 第139章 第二方案 狍鸮妖王探爪斜劈，陆圆顺势拿臂缠肘，将其向自身带，同时脚下抬腿直踢其裆下。 这一脚万一踢中，别说是人，就是妖也要担心下半生能否幸福，狍鸮妖王赶忙口吐妖气，逼退陆圆。 “阴险歹毒的半妖，去死！” 「狍鸮·腋目」 只见狍鸮抬起双臂，腋下却露出一对邪眼，放出令人致眩地邪光，同时脑袋里似乎有小人打架，吵闹不已。 虽然这一妖象是对着陆圆施展，可在这一方向的其他人也受到影响，纷纷出现失神的刹那，被妖兵们逮住机会，上前痛下杀手。 陆圆只是感觉微微有些刺眼，其实并未受妖象的太大干扰，狍鸮妖王却以为得手，欺身上前去锁陆圆的脖子，脑袋也恢复一些妖兽特征，那对明晃晃的羊角朝陆圆顶来。 霎时间，陆圆忽然睁圆虎目，狴犴妖化之后，双臂力量又上一层台阶。 两只手抓住羊角，就势躺倒，来了个兔子蹬鹰，将狍鸮妖王踹到空中。 此时陆圆还抓着狍鸮妖王的羊角不放，它又因惯性落下，虽然也抬脚去踹，但陆圆双手拧住它的羊角一甩，将其扔了出去。 狍鸮妖王双爪在地上一撑就翻身站直，然而再看向原处，陆圆已然消失不见。 它心知不妙，抬腿后踹，却被陆圆双手抓住就是再一扭，整个身子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还没看清陆圆动作，陆圆已经一个高鞭腿砸下，劈在它的肚子上，脊背重重地摔在地上。 狍鸮妖王痛呼之时直接恢复妖兽本相，体型立刻就变得巨大起来。 陆圆一招手，碧落戒就化作祀戎枪落入他手中，提枪直刺，但狍鸮妖王顺势按掌将其扣住，张嘴来咬。 陆圆抬起右手，掌心“烛”印浮现，在狍鸮妖王嘴巴快要合拢咬下之际，一道赤色光球瞬息之间在它嘴里炸开。 「烛明·耀九天」 聚集泰半妖力爆发的一击将它下半个嘴巴都轰烂，虽然彼时性命还在，但胆气已丧。 陆圆抽出祀戎枪不断挺戳，在它身上留下数个血窟窿。 狍鸮妖王此时声带都受了伤，呼喊都费力。 就在这时，陆圆忽有所感，大喝一声:“躲开！” 他枪尖点地趁势向后一退，之间一血红爪印从天而降，将他刚刚站着的那块地直接按下去数米之深，形成了一个大坑。 狍鸮妖王躲过一劫，急急忙忙地往后逃跑。 却是枯血妖帝眼见亲子性命危在旦夕，不顾体面出手相救。 但此时却忽然有人喝道:“腾空剑，去！” 只见一道青光吟空而来，枯血妖帝震怒大吼，却还是慢了一步，亲子狍鸮妖王惊讶地低头，只看到自己胸腔被炸出一个窟窿，而一柄全身泛着青芒的宝剑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该死！统统该死！” 枯血妖帝情绪失控，从妖兵大营暴怒而出，然而彼时双方还没有彻底进入妖国边境，它任然受到环境制约，无法全力施为。 黄越轻描淡写地抬手折断他身前一头妖兵的脖子，再顺手将其当炮弹丢了出去。 枯血妖帝恶毒地看向黄越，虽然压迫力极大，但黄越这时候也不再藏拙。 他身上气势快速攀升，转瞬之间就已经越过了七宫阶。 “六司阶！好，很好！你若敢踏进妖国半步，本帝必叫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黄越虽然看着面相不显老，但其实也已经快近四十岁了，许多人并不知道他早就迈入六司阶，加上他一向不怎么在人前出手，一直以为他还是七宫阶。 没想到今日不动则已，一动居然将院长的腾空剑都放了出来，趁势击杀枯血妖帝亲子提振士气，实在大快人心。 在事前黄越就与陆圆有过商议。这次来到前线支援，院长高阳宏就与他面授机宜并将腾空剑借予他，让他择机而用。 要想凭借此剑斩杀枯血妖帝别说黄越做不到，便是高阳宏本人来了，也怕是希望渺茫。 可要是拿这剑偷袭一位妖皇或者一位妖王，那就十拿九稳了。 本来如果枯血妖帝不出手，这一剑就是留给它手下的妖皇的，可既然狍鸮妖王送死，那就索性成全了它。 枯血妖帝哪怕此时心中再怎么愤怒不甘，可这群半妖始终把战线控制在妖国边境线之外，就差几步，它就能瞬息之间灭杀这些半妖。 当然，如果它不怕折损寿元以及实力，直接走出去也行，只不过修为会直接跌落至妖皇甚至是妖王，那时候手下的妖皇还会不会听它的号令就难说了。 也就在这时，它忽然有所察觉，抬头凝视天空。 只见数道白烟快速划过，绕开六号哨所朝三号哨所方向飞去。 “不好！这群狡猾的半妖，真正打算突破的方向是四号哨所！” 枯血妖帝心知自己先前还是太过着急了，被半妖们虚晃一枪，以为他们重兵集结是要在自己这个方向寻求决战，故而才调兵遣将让覆羽和霜煞两位妖皇率兵来助战。 却没想到半妖还是在指东打西，拖住自己，想从其它方向撕开妖国的防线。 “你立刻亲自跑一趟，让赤手它们不用来了，全力锁住四号哨所的敌军，不能让他们在妖国边境肆虐！” 枯血妖帝抓来一名妖王吩咐道。 枯血妖帝还在思考半妖是否还有其它后手，又看到数量众多的战机呼啸而去，看方向似乎仍是四号哨所？ “这群半妖在搞什么？哪怕四号哨所守军突入妖国，其它妖帝也会有所反应，他们这么做……” 枯血妖帝猛的醒悟，方知自己乱了方寸，中计了！ “半妖居然以本帝为饵，狙击援兵，围点打援！” 就在枯血妖帝反应过来的时候，赤手妖皇已经赶到四号哨所，联系上覆羽和霜煞两名妖皇。 听说枯血妖帝相召，两名妖皇虽然不直属枯血妖帝统率却也不敢有任何懈怠，留下部分妖兵谨守门户后，火急火燎带着手下就往六号哨所赶。 而玉柱军乔戈里基地起飞的y-20已经载着那批绣衣卫并部分学生军飞抵设伏地点。 即便四号哨所的妖兵没有如所料那样上当，他们也会空降至四号哨所配合守军行动。 早在在支援各大哨所前，钱民富已经与多位院长就妖国局势包括近年来最活跃的枯血妖帝进行过深入剖析。 枯血妖帝在妖国六大妖帝中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说难听点就是怕死。 它手下三大妖皇几乎常年不离身，作战时必是以多欺少占据绝对优势才会有所动作。 要让这样一位妖帝中计上当，就必须摆出一个能唬住它的阵势。 近百架战机飞抵六号哨所，空降援兵，一切地一切都是在告诉枯血，这次来的人物非同小可，就是要迫使它将周围可调之兵尽数调动起来。 第140章 十面埋伏 通往六号哨所的几条必经之路上都做了安排，但最近的那条道则已经提前埋设了大量地雷。 “来了！” 在此时，不光是马长空，包括钱民富曾提及过的几位院长也都尽数在此，并没有分兵前往不同哨所。 为了迷惑玉柱军内可能存在的妖国耳目，钱民富谁也不敢绝对相信，哪怕是闻盛都不敢全盘托付相告。 而与玉柱军接触并不久的各院院长和学生相反更值得信任，因为他们几乎没可能与昆仑妖国有联系，所以安排他们执行第二计划才最是安全。 “老钱还是谨慎啊！可惜先前被人算计了，要不然凭此大胜，玉柱军总指挥之位绝对可以高枕无忧，眼下却是要给房殊胜做了嫁衣了。” 长孙卧虎感慨不已。 高阳宏称是，并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烧一把在家里，把内鬼揪出来立了下马威，第二把就给了妖国重创，再接下来施行任何手段，玉柱军想必上下都不敢有话说了，也是个人物。” 房殊胜愿意这样配合钱民富，显然是两人事先有过沟通，要不然哪来这么默契？ 钱民富为了洗刷耻辱，也为了改变玉柱军内部的单一生态，不惜与房殊胜联手，可见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房殊胜如果不值得钱民富托付，以他的性子，怕是有这么好的计划也不可能请房殊胜来配合，更有可能是先在房殊胜面前立个下马威，让他知难而退。” 罗笃行已经抽出鞘中的八面汉剑，寒光冷冽，今日就要浸透妖血。 赤手妖皇与覆羽、霜煞两位妖皇带着麾下小二百头妖兵着急忙慌的赶路一头钻进预先设下的埋伏圈，等它们三个察觉不对劲时，空中的战机群已经发起了超视距攻击。 上百枚飞弹落入伏击圈，哪怕三名妖皇使出吃奶的能耐也拦不住这么多飞弹的狂轰滥炸。 它们三个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最正确的做法，抛弃这近两百的妖兵。 然而马长空等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它们，并祭出法宝香云宝盖。 之间三支盘龙香插在香云宝盖炉内，便见缕缕青烟顺风而上九霄，这偌大的战场上空便立时弥漫起一层薄薄的白色雾纱，如梦似幻，如坠仙境。 赤手妖皇最先发觉异状，却也为时已晚，它不断尝试妖术轰击这一层看上去用手指一捅就能捅破的薄纱，但无论如何却都无法撼动其半分。 而就在这薄纱成型之后，那把腾空剑便如鬼魅般时隐时现，让它如芒在背，无法全力施展手段破坏这阻挡它们离去的结界。 “出来！滚出来，我们堂堂正正的一战！ 你出来啊！” 赤手妖皇暴怒地吼叫着，覆羽妖皇和霜煞妖皇这时候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拒绝这个家伙，现在好了反而落到这么个处境。 “你们两个以为躲在这里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我们是妖，他们是半妖！今日不死不休，除非一方彻底倒地，这个结界才有可能被打碎！ 你们要是还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就给我出全力！” 赤手妖皇见覆羽和霜煞二妖还在保守实力，忍不住出声呵斥。 可就在二妖打算拿出点真本事时，长孙卧虎，罗笃行，以及负责控制香云宝盖的孔闻道都显出身形来。 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都不弱于它们，甚至还在它们之上，哪怕是一对一厮杀都未必有好果子吃，何况此时对手的数量比它们还多。 这是以多打少的大胜，也可以说是一场“正义的围殴”。 第二方案中，从塔里木基地发射的远程导弹落在四号哨所前的妖兵大营内。 没有妖皇坐镇，仅靠几位妖王根本无力将这种杀伤性武器的伤害化解，等待这些妖兵的只有毁灭。 四号哨所的守军趁势杀出，即便妖皇在导弹攻击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别说是实力还要低一个档次的妖王了，它们能保住自身小命就算是实力拔卓的了，那些小兵喽喽的性命自然不会去也不能去管。 于是四号哨所前就上演了守军屠杀妖兵的一幕，被导弹摧毁的不止是妖兵们的防线，更是将它们的斗志和意志都毁得一干二净。 “打到这个程度，会不会招致妖国的全面反扑？” 长孙卧虎等人其实还是有这个担心的。 毕竟昆仑妖国不同于零散在神州的小妖们，它们可是有组织的，一旦双方进入战争，到时候的残忍血腥度就会脱离控制，波及普通民众在所难免。 更何况神州内也潜伏了好些个妖族势力，就比如袭击青丘学院的梼杌，它们与妖国不大对付，但如果有机会捅廷尉府一刀，它们肯定是乐意的。 “很大概率不会！” 马长空竟然如此肯定。 “战争能给妖帝们带来什么？它们一入昆仑妖国便等于永生，却也等于放弃了自由，自囚于这个看似能让它们生命无限存续的牢狱之中。 外面的花花世界它们去不了，那么保住这方世界不被摧毁就成了它们最后的底线。 罗布泊当年那一爆，可不只是震慑外敌，内在的这些宵小可是吓得不轻的。 更何况，我们与昆仑妖国这次起摩擦的主要原因还在那个枯血妖帝身上，它本就是妖国内最活跃且最好战的一个，当它的实力大损，其它妖帝还会陪它胡闹吗？” 说出这番话的不是马长空，居然是房殊胜，有这样的见识，可见他来玉柱军上任不是毫无准备的。 “钱总指那边我们要不要赶快赶过去？” “不必，他能震慑地住枯血妖帝，那个家伙别看跳得最欢其实胆子最小。 它们这些最爱惜性命的妖帝，其实都不过是冢中枯骨，也就是担心它们狗急跳墙会破坏边疆安宁罢了，廷尉府才不欲与它们大动干戈，否则以当下的科技实力，从太空到陆地，再到深海，各种层出不穷地核武器打击手段之下，企有它们不死的道理？” 几人点头，而后留下部分学生和老师打扫战场，又在房殊胜带领下与绣衣卫小队赶赴三号哨所。 他们要在今日完成对妖国前线的清扫，将先前失去的一把拿回来！ 六号哨所前，枯血妖帝发觉自己设在赤手妖皇身上的命符与它断了联系，便猜到赤手等妖皇陨落了。 “大事不妙，这些半妖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好手，莫非要对妖国实施全面的打击？ 还是说，只是为了针对本帝？” 第141章 败退 枯血妖帝坐立难安。 它感觉局势已经脱离了它的把控，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把其它妖帝牵扯进来，进而整个昆仑妖国都会陷入战争之中。 这是其它妖帝绝对不能容忍的。 另外五位妖帝为什么放任它在边境挑起事端，与玉柱军争斗？ 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若是有好处，自然它们也有分润，若是没好处，大不了把自己推出去顶包，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昆仑妖国可不会在乎什么面子，要是真在乎面子，另外五位妖帝也就不会待在这昆仑妖国了。 都是一帮贪生怕死的家伙，拿好处的时候一个都不肯少，真出了事要它们帮忙时就装聋作哑。 这些年，没有它枯血妖帝在苦苦支撑，昆仑妖国哪里还能维持这样庞大的敢战之军？ 枯血妖帝早就看穿其它几位妖帝的德性，也正是把握到它们的心理，才有了它施展手脚的空间，但如今事态急转直下，如果自己的直属势力损失严重，那么其它妖帝可就不会甘于躲在幕后吃现成的了，多半要趁势把它的那份一并吃干抹净。 “争权夺利，它们也就那点能耐了！” 枯血妖帝知道不宜再拖下去，及早收手还能保住实力，所以当即让后队变前队，尽快脱离接触，返回妖国境内。 与钱民富一直纠缠的磨坨妖皇也迅速后撤，没有半分留恋的意思。 撤退时刚好遇到池邪妖皇，枯血妖帝顺势让手下夺去了刚到的妖兵部族军掌控权，哪怕这些部族军并不直属于它，可这时候为了弥补连续的损失，它也顾不上吃相了，哪怕与其它几位妖帝交恶也在所不惜。 反正都是会翻脸的，不如趁翻脸前先让自己吃饱肚子。 妖兵撤得干脆，钱民富也没有再让学生们跨境追击。 “穷寇莫追，把它们逼急了，我们也不会好过。” 打到这个份上，钱民富其实已经算是将先前犯下的错造成的损失尽数弥补了回来。 妖兵这一退，等于对边境以外的领土暂时放弃了控制权，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拼后勤。哪方资源多，谁就能率先缓过气来。 中央廷尉府派出房殊胜执掌玉柱军，等于是玉柱军向中央廷尉府敞开怀抱，中央廷尉府便可以顺势安插自己的心腹，而这些人加入到玉柱军便等于是将双方的关系拉入到“卿卿我我”的阶段，或许会有磕磕碰碰，但都只是小事了。 更何况中央廷尉府的势力探入玉柱军内部可不只是让人空降过去那么简单，没有十足的利益表示，空着手上门还霸占玉柱军内部旧有的上升通道，那可就不是寻常摩擦了。 这其中涉及的利益交换多到让人头昏脑涨，但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支援绝对能让从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玉柱军阔气起来。 就说这次上百枚飞弹的齐射，那打得是弹药吗？都是钱！ 还有从塔里木基地发射的导弹，之前再怎么紧急，玉柱军都没舍得这么潇洒地说打就打，为什么？用一发就要少一发，扣扣搜搜好几年可能才能再补充一枚新的，就是因为资源配额少，才打得这么憋屈。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真以为这句话是说着玩的？ 教导总队穿插敌后，可不就是这句话的精髓表现？ 阔气起来的玉柱军接下来就是每日导弹洗礼，将玉柱军哨所与妖国边境之间，用导弹硬生生犁出一个安全区来。 再新的哨所修建完成之前，这样的动作都不会停止，妖国也会太太平平地躲在境内积蓄力量。 许多人现在或许才明白这场大棋背后真正的博弈者是谁。 是妖国与玉柱军吗？有些人会觉得是，但通过“谁受益谁主谋”这个方法倒推，就又是一番景象了。 博弈二字，涉及方方面面，有时候棋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棋盘上，他们的每一步，或许自己觉得是最有前途的，但在棋手眼中，他们的前进或者后退早有了定数。 胜天半子？谁知道天又是何等存在的棋子呢？ …… 五号哨所，在玉柱军两个半星期的加班加点中重新矗立在旧址之上。 不仅如此，玉柱军还多了三处新的哨所，原先的一号、二号及六号哨所退居二线，新的哨所比它们更大胆，几乎就是挨着昆仑妖国边境修建的。 昆仑妖国没有尝试过武力反抗吗？ 当然不可能！但结果就是导弹洗地，战机天天在上空转悠，腹部露出的导弹就差点火发射了。 最终妖国还是选择了忍让。 都退了这么远了，再退几步又何妨？输了就是输了，战争中得不到的，靠嘴皮子更不可能得到，所以它们也放弃了交流，却极为“自觉”地收缩了防线。 反正妖国境内妖帝可以没有顾忌地出手，玉柱军也不会大胆到进入境内为所欲为，让他们盯着就盯着呗，还能少二两肉不成？ “玉柱军接下来还会继续完善这道新防线，只有哨所肯定是不能满足的，我们还会建立更靠前的前进基地，将我们的战机，陆基武器也部署到这里，唯有这样，妖国才不敢窥探我神州。” 侯文杰正式接收六号哨所成为所长，赵旭则回到学院继续学习。 陆圆他们没有这么快撤离，新防线以内，还零星住着不少妖兽，以前玉柱军是没那个兴致也没有精力和这些妖兽作战，反正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最多给妖国通通风报报信，充当个眼线什么的。 现在新防线固若金汤，玉柱军这会儿又有大量学生在，正好拿这些游荡的妖兽联手。 高原大练兵，羌塘高原还只是小儿科，毕竟地势还算平缓，远不如这里来的险恶。 “玉柱军已经开出悬赏了，奖励丰厚，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参与，当然我们也不强求，不过以你们的经验，对付这些妖兽应该游刃有余了？” 侯文杰笑着和陆圆他们说道。 本来陆圆他们这支小队是可以立即走的，但陆圆却接受了六号哨所的扫荡任务，带着队员们对哨所辖区进行扫荡。 他其实知道，学院已经安排好了飞机，只等他一回到昆仑总院机场就会直飞霓虹，连在昆仑总院举办的颁奖仪式都会省略，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人生安全。 而他接下这个任务就是想和朋友们，和子酥多待一会儿。 只是多待一会儿。 第142章 藏獒 子酥其实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却不会说出来。 她不想陆圆伤心，哪怕这个家伙看上去有点没心没肺，好像压根不知道伤心为何物。 而且除了陆圆以外，其他队员也有意无意地寻找各种借口给二人独处的时间和空间，他们每次消失的都很有理有据，就好比今天，何殊说自己独自不舒服，于是包括刘茵茵和涂山悦在内的四个人非要抬着他去医务室，一溜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从这座山到旁边那座，今天就扫荡这两座山好了。” 陆圆也有点心不在焉，随手一指，子酥也没有表示反对，而后两人便轻装上阵，去山里找那些零散妖兽的“晦气”。 并不是每个妖兽都想要托庇于妖国的保护之下，或许那也根本不能称之为庇护，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要不然怎么会有奴部军、部族军乃至最神秘的近卫军的区分呢？ 阶级不仅仅存在于人类社会，任何生命体凡是出现了任务分工，那便会有高下之分，哪怕你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却必须承认它确实存在。 陆圆和子酥趴在一块石头上，就在他们身前不远，一对酷似麋鹿的惌胡正在山石缝里寻找食物。 在冬日里山缝间的昆虫、草籽等都是它们赖以充饥的食物。 除此之外，想开荤，要么寻找没有完全被冰封冻的大湖去里面捞鱼，要么就只能对实力不如自己的其它妖兽下手。 惌胡本身妖脉只有b级，这两头似乎实力也才勉强达到丹妖劫，在陆圆和子酥眼里属于“无害”类妖兽，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同样躲在暗处，却已经被陆圆提前发现的另一只妖兽—犳。 犳的外形像是带花斑的野豹，只是在体型上要更壮硕些。 它的实力也不过刚刚丹妖劫出点头，想要一次拿下两只惌胡有些困难。 陆圆和子酥纯粹就像是一对看客，凭两人想收拾这三头妖兽都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们就是喜欢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消磨时光。 犳动了，漫长的冬天让它饥肠辘辘，饥饿已经不允许它继续蛰伏，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哪怕只能留下一只也总比一无所获来的强。 犳使出全力，化身一道黑光从岩石后方极速奔出，脚不点地，几乎只用了两秒就快要摸到最靠近它的那头惌胡的脖子。 惌胡长着一对如鱼似的眼睛，惊慌之时，眼球暴凸，显得尤为滑稽。 但它最先做的不是转身逃跑，而是前肢立起，用蹄子去蹬靠近它的犳。 犳的应对也很及时，身子向旁边侧去，后肢加速便已经绕到了惌胡的侧面，而后挥爪拍在它的脊背上，爪子勾住它的皮毛，稍微一带，犳便骑到了惌胡的身上，而后张口嘴咬住惌胡的后脖颈。 犳的四肢死死地抱住惌胡，就好像一对抵死缠绵的“情侣”，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它们分开。 另一头惌胡在旁边焦急地乱蹦乱跳，想要帮忙，可几次提起蹄子向踹又怕误伤同伴，只能不住地鸣叫，似乎是在给同伴打气。 被犳死死咬住的那头惌胡四肢蹦跳在山上行走，想要把犳从背上摔下来摔死，然而惌胡抱得很紧，哪怕惌胡脚底一滑从山上滚下去，犳也一口都不曾松口。 两只妖兽撞在一块石头上才止住了往下翻滚的趋势，此时犳的背部已经被嶙峋的山石刮得鲜血淋漓，甚至有的地方骨头都从皮肤下露了出来。 但那头被它捕获的惌胡也在滚落中被犳彻底咬断了气。 犳终于松口了，刚想享受来之不易地美食，却觉察到了一股强大的威胁降临。 它谨慎地围着惌胡的尸体转圈，低声嘶吼，似乎在警告暗中窥探的敌人不要试图与它争夺食物。 它迟迟看不到敌人的身影，焦躁不安地用爪子刨地。 就在它的耐心快要跌到谷底时，一头白影威风凛凛地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眼神森冷地盯着它。 那是一头皮毛纯白除了眼睛乌黑发亮的藏獒。 说是藏獒，但其实它的体型远比陆圆他们在昆仑总院的牧场里见到的那几只铁包金藏獒高大许多。 虽然那些藏獒也同样凶猛刚毅，但在面对半妖时，却会被半妖身上散发的妖气所震慑，哪怕它依旧敢于半妖对视，但身体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颤抖，更别说面对一头真正的妖兽了，哪还可能站着？ 但眼前这头不仅能直视犳，甚至还散发出浓重的杀意。 只见它缓步朝犳走来，脚步沉稳，长度起码超过15厘米的鬃毛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白化的狮子。 “和蜪犬有些相像，但比我们见过的那头蜪犬还要壮硕，不是凡种。” 子酥附在陆圆耳边说道。 从她口中呼出的热气钻进陆圆的耳朵眼里，痒痒的，让他忍不住侧头，恰好发现子酥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子酥有些害羞地将视线移往它处，但不一会儿又会不由自主地瞥向他。 “妖兽，妖脉最少是s，实力也达到了妖将劫。” 陆圆做出评价，而这也意味着这头纯白色藏獒列入了他们的清扫名单中。 但陆圆还不打算动手，他今天格外有耐心，想看看这两头妖兽是如何分出胜负的。 藏獒每往前踏出一步，犳就会低吼一声却也同时向后缓慢挪动脚步。 犳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得来不易的猎物，可藏獒的压迫力太足了，仅仅是它身上展露的气息就让它提不起斗志。 是为了到嘴的猎物拼杀一番，还是暂时隐忍保住小命？ 犳做出了选择，它扭头快速离开了，相比起饿肚子，它更不想成为别的妖兽口中的食物。 藏獒得胜，却见它忽然前腿往前一屈，居然跪倒在惌胡面前，身上的彪悍气势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大口喘气，同时扭头朝身后呼喊。 只见两个雪白的团子一蹦一跳从后面的一处雪窝里跑了过来，居然是一对小藏獒。 两只小藏獒围到母藏獒身边不停地舔舐着它的毛发，母藏獒同样眼神温柔地为两个幼崽梳理毛发，亲密无间地样子让子酥动了恻隐之心。 她有些不忍心在两只小藏獒面前出手，但又不能眼看着这样一头妖兽在哨所后方晃悠，有些难以抉择。 “不要动。” 陆圆用手拍了拍子酥的肩膀。 子酥疑惑的看向他，却见他盯着藏獒所在的方向。 子酥顺势看去，只见已经离开的犳居然叫来了帮手，两头体型与藏獒相比仅稍小一圈的犳赶到。 它们应该是兄弟三个，最小的弟弟被扫了场子，两个哥哥便来为它找回颜面。 藏獒虚弱的样子被它们看在眼里，尤其是两个嫩白色的小藏獒，越看越是可口。 第143章 汤圆和元宵 两只小藏獒惊恐万分，躲在母藏獒的身下，瑟瑟发抖。 母藏獒努力起身，却发现自己还是太虚弱了，之前的恫吓已经耗尽了它的力气。 它大声叫唤，似乎还想用吼叫将对手逼退。 可它虚弱地样子根本无从遮掩，越是这样越是让三头犳兴奋地流哈喇子。 这头藏獒的妖脉比它们还高，如果能吃了它，对提升实力大有裨益。 它们甚至都在想着从哪个部位下口好…… 嗷！ 母藏獒忽然起身，妖象在其头顶凝结，一道脸盆大小的冷月忽然亮起，而后便看到那头体型最小身上还带着伤的犳小弟在刹那间身首异处。 死的很安详，痛苦肯定有，但快到它来不及从嗓子发出，尸体就倒在了地上。 犳小弟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坏了犳二哥和犳老大，它们快速地后退了两步，但并未就此放弃。 回光返照，它们大概也能猜得到这头母藏獒的状态。 生育小藏獒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出生后的小藏獒要吃奶，母藏獒就必须进食，而且要大量进食才能维持小藏獒的成长。 看两个小东西长得活泼可爱的样子，显然母藏獒没有亏待它们。 母藏獒如此虚弱显然是在生育下小藏獒后就马不停蹄地外出狩猎，没有时间调养生育后气血大损的身体，还要终日在外劳累奔波，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按理说公藏獒至少会在母藏獒繁育后代期间稍稍停留，起码提供一些食物，但既然没有看到公藏獒的身影，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犳老大低吼一声，犳二哥不情不愿地上前试探，却被母藏獒忽然伸爪拍击地面的动作吓得狼狈后退。 母藏獒虽然虚弱，但眼神里对犳氏三兄弟的蔑视是毫不掩饰的。 被这种眼神羞辱，犳老大很是不忿。尤其是犳二哥刚才被吓退时的怂样，让它极为不满，大声吼叫了两嗓子给自己壮胆，犳老大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嗷！ 母藏獒张口大吼，犳老大原地崩起两米高，但总算是站住身形没有后退。 虽然它紧张地一动不敢动，可看到母藏獒只是强撑着站在原地，还是大胆地又往前进了一步。 母藏獒还是没有动作，它又进一步，母藏獒身上的气味已经传进了它的鼻腔，那是受伤后伤口腐烂的气味，它很熟悉。 它又进一步，然后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四肢离地了。 它这时才发觉自己居然被一条锁链缠住身子给吊了起来。 它惊慌地四只爪子在空中乱舞，口中不住地嚎叫，似乎是在呼喊犳二哥帮它脱困。 可此时的犳二哥哪里敢动？ 一只人手就这么抵在它的后脖颈处，明明这只人手掌心还带着温热，可它的身体却如坠冰窟，仿佛被速冻了起来。 其中陆圆已经看出来母藏獒已是油尽灯枯了，它正面的毛发虽然白的发亮，但背部还有后肢却多处带伤，尤其是后背上，一个脸盆大的伤口颜色已经发黑，腐臭味就是从里面传来。 这只母藏獒用雪覆盖在背部遮掩臭味，但效果并不是太好。 看到人类的出现，母藏獒面部的表情竟好似松了口气。 她瘫软在地，身下两只小藏獒冲了出来，护在母藏獒身前，冲着陆圆和子酥嗷嗷叫个不停。 “救……它们。” 母藏獒口中吐出生硬的人言，现在连说话都已经费力了。 陆圆随意地一抖手，锁链绞紧，犳老大当场被绞死，犳二哥还想挣扎，陆圆的手劲上来往旁边一扭，它的脖子便也断了。 陆圆用实力告诉母藏獒他有能力保住它的两个幼崽。 “要是……早点遇到……小三小四……还有小五就……不会、不会死了。” 母藏獒缓缓闭上了眼，临死前还用爪子摸了摸两只小藏獒的脑袋。 藏獒每胎差不多能有五至十二只幼崽，按它的意思，应该还有三只小藏獒，但或许是奶水不足，又或许是遭遇意外，另外三只都不幸走了。 子酥走到两只小藏獒身边，它们还很警惕地挡住子酥，不让她靠近母藏獒。 陆圆朝它们走去，两只小藏獒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妖气所震慑，虽然还勇敢地抬头地盯着他，但小尾巴却颤抖地好似打摆子。 “别犟了，它死了，我们会把它埋了，往后就跟着我们。” 陆圆找了处积雪较深的地方，用火焰融化出一个雪窟，将母藏獒的尸体埋入其中，又用雪将其覆盖，踏实，不让尸体的气味从雪下传出来。 两只小藏獒被子酥抱在胸口，这会儿倒是很安稳地望着陆圆的一举一动。 “张嘴。” 陆圆吩咐道。 两只小藏獒乖乖地张开嘴，陆圆将犳老大和犳二哥的妖丹送入它们口中。 吃了妖丹，两只小藏獒身上立刻便袭来一阵倦意，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它们真可怜。”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它们能活下来就已经胜过很多一出生就夭折的生灵了。” 陆圆也伸手摸了摸两个小藏獒的脑袋。 这对小藏獒都是公的，它们的脑门正中都有一枚圆月纹。 “看不出究竟是哪种妖兽，有藏獒的血脉，但很显然不是普通的藏獒。” “给它们起个名字好不好？” 子酥对两个小团子似的玩意儿很是上心。 “大白，二白。” 陆圆这种取名果然将直男本性暴露无遗。 “不好不好……嗯，一个叫汤圆一个叫元宵，怎么样？” 子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嘴角满是笑意。 “好。” “那这个就叫元宵，另一个就是汤圆啦！” “长得都一样，怎么区分？” “哪里一样了嘛！元宵的眼睛偏黄褐色，汤圆的就要清凉不少，这不就好区分了！” “你说得对。” 陆圆不想争辩，反正他怎么看都觉得一样，倒是两个小家伙的尾巴，一个朝左一个朝右摆得很挺对称，摸起来也暖乎乎地很有意思。 子酥抱着汤圆和元宵，陆圆就在前面开路，从一个山头扫荡到另一个山头，足足剿了二十来只妖兽，以妖将劫妖兽为主，所获得的妖丹都给了子酥，给汤圆和元宵当零食吃。 回到六号哨所，别说是学生了，就是几位老师都很好奇地凑过来逗弄两只小藏獒。 “这是雪獒，也叫白獒、大猊，藏族人视其为神犬，很早之前的贵族以拥有白色的雪獒为高贵身份象征，其实雪獒、金丝獒和铁包金一样都是獒，只不过皮毛颜色有异。” 有懂獒的老师说道。 “大智若愚，大勇若怯，藏獒的性格与古典哲学极是吻合，你要是不想要，我倒是愿意放一头在文训院里养着。” 一位老学究摇头晃脑地挤了进来，对雪獒显得很是热切。 第144章 起飞 子酥摇头表示拒绝，汤圆和元宵一母同胞，肯定是待在一块儿长大最好，反正她又不是养不起。 “在藏族文化中，有传说活佛曾骑藏獒降临布达拉宫，为藏族人逼退山洪、扫除瘟疫、解除饥饿，所以藏獒在藏族人心中是神犬，是守护神。 传说虽然是传说，但穷究蛛丝马迹，不难看到妖兽的影子。 昆仑总院对藏獒亦有研究，藏獒曾经也是一类实力不俗的妖兽，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传承断绝，少量流入藏族人生活区与当地物种结合繁衍生息，这才得以保留，但也只余外形，再不复先祖威能。 你这两头雪獒应该是传承了妖脉的正统妖兽，能直视我们这一群半妖而不生惧意，妖脉绝对在a级以上，s级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两个撞大运了！若是愿意割舍……罢了罢了，你们才是它们的有缘人，强求不美，不美啊！” 一位昆仑总院的老师笑着离去，虽然一步三回头，但还是不想夺人所好。 “‘十年难得黄金眼，百年不见海蓝兽’，我看便是海蓝兽都未必及你这两头雪獒啊！” 侯文杰也饶有兴致地蹲下摸了摸两个吃完睡大觉的小藏獒。 “陆圆，我这边已经和你们学院沟通过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陆圆扭头看向旁边挨着的子酥，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哀愁之色，今日却是头一回见。 只是陆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子酥却已经抿着嘴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 “给我一点时间。” “最多十五分钟。” 侯文杰冲子酥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抱着汤圆和元宵走到一旁逗弄。 “你都知道了？” “那天你和黄老师说完话，黄老师就私底下找过我。” 子酥低着头，两人边说边走，来到窗边。 “因为一些事情，我可能要离开神州一段时间。” “嗯。” “你……” “你走之后我也会离开神州，只是我们的方向南辕北辙而已。” 子酥清澈的双眸渐渐染上一层薄雾，陆圆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子酥今日竟涂了口红，娇艳的唇是那样热烈诱人。 只是略施粉黛，便胜过群芳无数。 而这样的一位女子却缓缓靠近，在陆圆的左侧脸颊留下一枚小巧的印记。 陆圆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生怕一不小心就让这代表懵懂少男和少女的青春记忆消失不见。 “把它带着身上，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它。” 子酥将她的安神环摘下并帮陆圆戴到手腕上。 “黄老师说，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交换生期间都不能有任何联络，希望我们来日再相见时，还是彼此的唯一。” 陆圆怔怔地看着这个女子流下泪来，虽然她笑着，陆圆却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个黑洞在不断吞噬撕咬他的心脏。 他明明很想表达某种情绪，可无论自己如何去寻找，身体里，脑袋里，精神世界里都找不见它。 “哀”，原来对一个人竟如此重要！ 陆圆伸出手揽她入怀，子酥也任由他抱着，二人相拥，下巴抵在彼此的肩膀上。 “保重。” “我会回来的！” 陆圆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烈，他的双眸中有朱雀在翻飞，南明离火在这一刻将血液点燃，没有妖化，但那股震慑人心的妖气却不由之主地向四周蔓延。 六号哨所内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望来。他们的妖脉在颤抖，那种纯粹的火焰，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 它现在被某个人藏纳于心间，可终有一日，它会如火山喷发，到时阻挡在他面前的，不是被熔浆覆灭，就是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陆圆坐上直升机，居然是闻盛亲自陪同。 “坐稳了，出发！” 旋翼转动，直升机带着陆圆飞向乔戈里基地。 子酥站在窗前，看着那道黑影从其视野里消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冰冷的女神在能够融化她内心坚冰的太阳离去后，再度冰封上那颗跳动的心。 汤圆和元宵被她抱在怀里，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 目送陆圆登上飞机前往昆仑机场，房殊胜回到自己的房间，而这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那个小家伙走了，你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房殊胜平时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这时候看上去倒是很好说话，而坐在他房间里的正是钱民富。 “多谢了。” 钱民富干巴巴地说了句。 “哼！不用你多嘴，我也知道怎么做！ 屁股决定脑袋，我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就要为玉柱军考虑，帝都的勾心斗角那是他们的事，别想再把我扯进去。” 就在起飞前，帝都有人将电话打到了房殊胜的指挥部里，向他询问陆圆的情况。 房殊胜早就和马长空通过气，暗照事先编好的一套说辞将那人糊弄过去。 钱民富正是为了这事到他这里来，没想到房殊胜早就应对好了。 “一个前途无量的小伙子，至于为了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纠缠不清吗？ 有些家伙，心思就是不用到正途上，平白让人看不起啊！ 民富兄，此去帝都，要多加小心，有些家伙不甘寂寞，最是爱搬弄是非，老房我这回使了老牛鼻子劲才爬出来，你可别禁不起诱惑又跌进去！” 房殊胜告诫道。 “我不过是个败军之将，他们也看得上？ 就不怕我把他们的事都搅黄了？” 钱民富难得玩笑，房殊胜听了这话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 昆仑机场，姜觉、马长空还有高阳宏站在一块儿给陆圆送行。 “去了霓虹，好好表现，别惯着那帮霓虹人。 我告诉你啊，霓虹可不像神州，你越是谦虚低调，越是得不到尊重！ 你要表现得够硬，那群霓虹人反而会对你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高阳宏虽然是在教授陆圆处事的方法，可言语实在有些粗俗，有些话让姜觉和马长空听得连连皱眉。 什么“秋叶原”、“女仆咖啡”、“神待少女”之类，高阳宏越讲越离谱，姜觉一头黑线，马长空咳得都快吐血了，高阳宏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他给陆圆上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安心学习，有些事情现在还力有未逮，但当你真正强大起来，很多人就会站到你这边帮你说话的。 不要小瞧你自己，朱雀世家的传人。” 陆圆提着行李箱登机，随着飞机滑入跑道，然而昂首加速冲入云层中间。 第146章 四时之风 五十岚真梨一路上都使用敬词，这让陆圆有些不适应。 来之前他也稍微了解了一下，“样”多用于服务行业，且表示对尊贵客人的称呼，五十岚真梨的身份还不至于让她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倒是星野瞳还是一如既往地放得开。 “既然您觉得别扭，那我还是叫你陆桑，还望你不要介意。” 五十岚真梨在知道陆圆的想法后马上就改口换了一种称呼。 “当然不会，你太客气了。” 五十岚乘坐在右侧驾驶室，五十岚真梨也坐在前排，陆圆与星野瞳坐在后排。 一路上五十岚真梨倒是话语颇多而一向嘴巴叭叭个不停地星野瞳却是难得地安静地倾听他们的谈话，这一点倒是让陆圆反而有些不适应。 四国道馆所在地为四国岛上的高知县。高知县在四国岛的南部，面积占了四国岛的一半。 四国山脉以及蜿蜒曲折地四国山地将高知县与四国岛上的其它县隔断，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森林覆盖率使其位居霓虹第一，林业，造纸业发达。 太平洋不仅送来海风湿润这块土地，更带来了丰富的渔业资源，山珍海味之中尤以香鱼闻名霓虹。 高知县首府高知市位于县中部，从空港一路驶来车流穿行不息。 路上行人足迹略显匆忙，摩天大楼就如同一柄柄武士刀插在这片土地上，狭长、拥挤、冷漠既是对这个国度的写照，也表现了普通人生活的麻木及悲哀。 往往只有普通人才能感受到这个压抑地世界，富豪、政客以及隐藏在这些人背后操弄这个国度走向的半妖根本体会不到普通人的艰难，对于他们而言，更高层次的博弈远比怜悯普通人更重要，所以他们的心更冰冷如铁。 陆圆下榻之所并不在钢铁丛林之中，而是在高知市南部，一座邻近海滨的新唐式风格的度假酒店。 “四时之风”酒店，陆圆并未在当地的旅游推荐指南上发现它，甚至谷歌上也没有搜到这座观景位置极佳的酒店。 五十岚乘车驶到酒店门口，酒店迎宾为他打开车门，而后在五十岚真梨的带领下，进入酒店入住。 “陆先生，这是您的门卡，请您随我来。” 一名女经理亲自递上房卡并以流利地神州语为陆圆领路。 “这是道馆专门为外来访客而准备的酒店，每一名服务人员至少都精通两门外语。 因为只执行内部会员制且并不对外开放，所以即便在网上搜索也并不能找到这座酒店的入住信息。” “原来是这样。” 陆圆暗暗惊讶四国道馆的财力充沛，毕竟青丘学院就没有自己的酒店，也就上次为了迎接霓虹交流队包了一次酒店摆了回阔，其实出任务时反而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搞得过于高调。 虽说陆圆推辞了五十岚真梨的茶餐厅早餐，但他们还是在四时之风内吃了一顿豪华地早点。 神州天南地北的早点，应有尽有。 大骨熬汤下的米粉，切薄的牛肉配上红红的辣椒油，撒上香菜让人看得便食欲大开。 现煎的煎饼果子，酱料鲜亮，一把翠绿小葱，让煎饼黄中透着白和青，一口咬下去，刚出锅的油条干脆劲道，齿颊留香。 用料讲究的灌汤包皮薄馅大，汤汁醇厚却油而不腻。汤包上的褶皱像是菊花，提起来又像是灯笼，光是观感都能让人胃口大增。 肉夹馍、生煎包、牛杂汤、烤包子、烤馕、虾饺、烧麦…… 陆圆嘴上说着随便吃点，可当他真正开动的时候，只看到服务员如穿花蝴蝶般的来回走动，一笼又一笼，一屉还一屉，一碗再一碗…… 足以供应十人份的餐量被他一人吃完，还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让五十岚真梨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陆酱的胃口还真是好啊！” 星野瞳憋了老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还行。” 陆圆略有些羞赫，自己一时没注意，稍微有些放开了，结果没收住嘴，怕是吓到他们了。 “陆桑真不愧是大丈夫，能吃才有力气作战，横纲们就很能吃……” 五十岚乘想说些话暖暖场，但他奇怪的比喻又挨了五十岚真梨一顿白眼。 横纲是霓虹相扑手的顶级称谓，而要成为相扑手，身高至少一米七五，体重最少七十五公斤。 这是个只有下限没有上限的职业，因为相扑没有多少公斤之说，所以想要取得优势，能吃并且能增重绝对是一大优势。 当前的相扑手体重记录是来自漂亮国的小锦，达到了二百六十三公斤。 五十岚真梨说道:“根据霓虹对半妖的管辖规定，凡是入境的半妖都要在当地的阴阳寮进行登记，便于了解半妖的基本信息，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在其它国家有违法记录的半妖藏匿于霓虹，给普通人带来危险。 虽然我们知道陆桑你的情况，但阴阳寮那边还是需要你本人亲自走一趟，当然阴阳寮也在我们今日的行程安排中，不需要陆桑你独自前往，我们会陪同你接受考核的。” “考核？” 陆圆有些意外，阴阳寮还会考核外来半妖？ 五十岚真梨脸上露出抱歉地表情:“这是阴阳寮定下的规矩，哪怕是道馆甚至是阴阳寮邀请来的半妖都要留下考核记录。” 名义上是为了检验半妖妖脉的稳定性，但实际上则是为了获取该半妖的真实情报。 这项规定最早可以追溯到霓虹的幕府时期，据传早年的黑船事件与这项规定不无关系，即便麦天皇在霓虹坐镇之时，也未能让这项规定废除。 再到后来fbi的超自然研究部门与阴阳寮达成信息交换协议，这项规定更是得到了强化，哪怕是霓虹本土半妖势力出面干预都无法通融。 “那就先去阴阳寮报道，早些将事情了结也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我这就与阴阳寮联系，让他们提前准备考核人员，我们赶到时考核就能开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驱车从四时之风酒店赶往位于高知城的阴阳寮，路上大概花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拥堵的交通并不会因为车上四人都是半妖而情况有所缓解，甚至像是与他们作对似的，天上还飘起了细雨。 一月份的霓虹并不算温暖，但神奇的是路上看到的女人几乎统一是上半身羽绒服下半身小短裙，仿佛上身和下身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第147章 阴阳寮考核 高知城是高知市内的一座具有战国时代风格的城堡。 高知城是梯郭式平山城，有四层五阶的天守，不与高楼大厦做对比的话，看上去还是很高大的。 黑瓦白墙，飞檐斗拱，即有唐时建筑的特点，也融合了霓虹的风土人情，衍生出霓虹自有的建筑特色。 城郭虽小，但五脏俱全，御殿，追手门，天守阁等建筑都保留的较为完好。 而在天守阁前的空地上，站着四个人。 一名女子，三个男人。 女子身穿黑纹羽织，踩着木屐站在细雨中。 三个男人为首那位头发灰白，但面相严肃，陆圆他们走近时，他才缓缓睁眼，态度说不上多友善，甚至让陆圆觉察到他眼底那微不可查地一丝傲慢。 身后两个男人拿着竹刀和防具，待陆圆上前，其中一人将竹刀和防具递了过来。 竹刀长三尺九寸，约为120厘米。在霓虹的剑道演练中，有时也会用真刀或木刀，但相比之下还是竹刀安全系数更高些，但有的时候竹刀使用不当或者防具佩戴不到位也还是会有可能造成死亡。 普通人使用的竹刀多为生长年份在三年以上的桂竹，经烘干、矫正、抛光等一系列步骤进行竹片制备，最后由上好的牛皮包裹，保证击打的时候伤害性降到可接受范围内。 但供半妖使用的竹刀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竹子，光看其乌黑发亮的色泽以及入手的近似铁柱般的重量便知道，这要是结结实实砸中一下，轻则天下不来床，重则有骨碎瘫痪的风险。 “这位是本寮为远道而来的异国半妖安排的对手，阴阳少属后藤羽香。” 五十岚真梨为陆圆进行了翻译。 “阴阳少属？” 陆圆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觉得有些稀奇。 “这是霓虹划分半妖实力的一种方式。 从低到高依次为修业生、得业生、阴阳少属、阴阳大属、阴阳少允、阴阳大允以及最高位的大阴阳师。 其实与神州的十都、九曜、八极等阶位并无异处，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星野瞳插嘴道。 “帮我告诉他，如果要考核，至少也要安排实力相当的半妖作为的对手才行。 按照你们霓虹的划分等级，我应该属于阴阳大属，这位阴阳少属不是我的对手。” 陆圆看向五十岚真梨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仅是她，星野瞳和五十岚乘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那位阴阳少属，也就是后藤羽香居然听得懂神州话，脸色很是难堪，却还是礼节性地弯腰鞠躬，为自己的冒犯向陆圆致歉。 倒是那三个男人对他们说的话一头雾水，待后藤羽香为他们翻译后，三人齐齐动容，哪怕那名眼中有倨傲之色的老者也打起精神看向了陆圆。 他开口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五十岚真梨转述道:“这次的考核将由本寮阴阳大属，原田秋志为你进行。 他就是原田秋志。” 原田秋志穿戴好护具，拿起竹刀，却见陆圆不为所动，只是手里握着竹刀随意地挥劈了两下。 “你为什么不穿戴护具？” 五十岚真梨继续翻译。 “不习惯，也没有必要。” “如果受伤，本寮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原田秋志脸上有了愠色，他觉得被陆圆冒犯到了。 后藤羽香充当裁判，她手臂高举，与两边眼神交流后快速挥落，而后疾步退后把空间留给两人。 “哈！” 原田秋志大喝一声，这在霓虹剑道中也是一种常见招数。 只见他穿着木屐的脚小步向前，挥起竹刀自右朝左下斜切而来。 袈裟斩！ 陆圆并没有摆出任何招式，相反身体放的很轻松，似乎并不是特别郑重的样子让原田秋志觉得陆圆在羞辱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这一刀下去，哪怕不让陆圆重伤垂死，起码也要他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得手之际，陆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下腰，手中竹刀向前一送，前端裹着牛皮的钝处抵在了他的腹部，伴随着无法想象的巨力从陆圆手上传递，竹刀居然发出噼啪地脆响，被这股力量给生生撑爆！ 当竹刀表面用作扎紧的尼龙绳崩断之时，原田秋志仿佛被高速行驶地火车给顶飞出去一般，径直砸向他后方的一棵樱花树。 哪怕另外两名男子要去接他，却也慢了一拍，直愣愣地撞在树干上。 碗口粗的樱花树从中间折断，倒下的树干险些又砸在原田秋志身上，幸亏陆圆将手中竹刀掷了出去，将倒下的树干给顶错位，不然原田秋志倒是有可能在床上一躺大半个月。 可即便如此，原田秋志这下也爬不起来了。 他捂着胸口，连话都说不出来，抬手想要指向陆圆，却根本提不起力气。 后藤羽香和两名男子合力将他搀扶起来，他双腿已经完全使不上劲，几乎就是被两名男子给架在肩膀上抬过来的。 原田秋志一脸灰白，后藤羽香凑上去才勉强听清他口中的含糊之词。 后藤羽香先是退后一步向原田秋志行礼，原田秋志闭上了眼，示意两名男子将他带去疗伤，而后由后藤羽香宣布结果。 “原田大属宣布认输，这次考核是陆圆先是获胜。 还请您稍后片刻，我马上就会把相关信息帮您录入，您马上就会收到一条阴阳寮的考核完毕的信息，接下来您在霓虹的正常出入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当然，有鉴于您的出色表现，我们还是希望您在接下来与普通人交往当中，避免暴露您的实力，更不要随意地使用武力，因为、因为就只凭您刚刚表现出的力量，普通人可能根本没有从您手中存活下来的机会！ 还是希望您在遇到麻烦时保持克制，并尽量与警察联系，他们会竭尽所能为您排除麻烦的。” 后藤羽香说完后马上就离开了，刚才那一幕将她吓得不轻。 若不是陆圆在考核前做出提醒，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上场又会是何等惨烈的下场！ 以原田秋志的表现来看，接下来起码一星期是别想正常说话了，能吃点流食都算不错的了。 越想越后怕，后藤羽香赶紧去处理相关文件。 五十岚真梨等人也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陆圆就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脸上有什么吗？” “陆酱！你太过分了！为什么实力大涨，而且还一点都不向我透露消息？ 哼！我很生气！” 星野瞳仿佛又变了回来，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第148章 堕落者 陆圆摸了摸鼻子说道:“你也没问过我……” “太可恶了！陆酱，你真是太、太可恶了！” 星野瞳转过身，跺着小碎步，怎么像是在偷偷窃喜？ 五十岚真梨脸上除了喜悦之色外居然也暗藏一丝不易察觉地娇羞，好在她及时掩饰，以至于陆圆他们都不曾发觉她的神情变化。 后藤羽香离开了不过五分钟，很快就又回来并双手奉上一份外观精美的纸制文函。 打开文函，上面尽是陆圆看不懂的霓虹文，但内里还装着一本与护照相似的小本本，翻开后里面果然附了张陆圆的照片。 “陆酱，这是阴阳寮为你颁发的通行证，接下来任何不涉及霓虹机密的地方你都可以自有出入，如果遇到阴阳师或者半妖出示这份护照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圆点点头，将半妖护照收入上衣口袋，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陆先生尽可随意，如果想要参观高知城，我愿意为您带路。” 后藤羽香十分恭敬地回答道。 “不用麻烦你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告辞。” “您慢走！” 后藤羽香把陆圆一行人直送到高知城外，目送陆圆等人上了车才转身返回高知城。 刚回到原田秋志的住处，打算看望一下这位尊敬的长者，却发现房间里还站着一人。 “少允大人，您怎么来了！” 发现房中来人身份，后藤羽香大吃一惊。 阴阳少允前田利合轻抬了下手，后藤羽香识趣地退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他跪坐在榻榻米前，看着躺在上面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原田秋志。 原田秋志满脸愧色，努力想要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都哑得说不出话了。 前田利合示意他不必勉强，从随身携带的香囊之中取出一枚乳白色药丸送到原田秋志手中。 原田秋志感恩戴德地抬手将药丸送入口中服下，过了约半小时不到，原田秋志终于能发出声音了，而且还不似先前那般虚弱，似乎吃了那药丸伤势瞬间就好转了大半。 “前田大人，我……” 原田秋志起身想要行礼，但胸口的疼痛依旧存在，导致他无法从榻榻米上爬起来。 “就这么靠着说，不用多礼。” 前田利合语气温和，似乎一点都不为原田秋志的失利感到着恼。 然而前田利合越是看上去通情达理，原田越发感到不安。 他深知前田利合是什么样的人。前田利合看上去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暴躁迁怒于他，可实际上心里对他恐怕已经一万个失望透顶了，往后还能否得到重用都是两说。 他惴惴不安道:“前田大人，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陆圆有如此恐怖的肉体力量！ 我能保证他根本没有使出全力，甚至连妖力都没有使用，仅凭一身蛮力就将我、将我给……” 原田秋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前田利合抬手阻止了。 “你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前田利合已经起身拉开房门。 原田秋志松了口气:“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快养好伤继续为您效力。” 前田利合本来已经一只脚迈出房间，听到他表忠心的话忽然顿住了脚，扭头看向原田秋志，脸上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笑意更是一下子被冰霜所笼罩:“这段时间你的工作我会安排旁人代劳，就不用你再操心了。” 前田利合甚至没给原田秋志辩解恳求的机会就快步离去，仿佛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浪费时间。 原田秋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顿时无限凄凉。 “原田大人。” 有一道轻柔的女音从门后响起，是后藤羽香。 她慢慢地走进房间，并将门给轻轻带上。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原田秋志早已经收起了在前田利合面前时的低三下四的神情，又换上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刚刚听到前田大人对你说了很不善的话，真心为你感到不值。” 后藤羽香并没有避讳原田秋志直直看来的凶狠地目光，脸上也根本没有一个阴阳少属面对上级该有的谦卑，看上去颇为从容。 “哈哈哈哈！怎么？后藤你是觉得前田大人抛弃我了，你就有机会踩着我上位了吗？” 原田秋志厉声质问。 后藤羽香一改以往的谨小慎微，今日显得落落大方，身上还有种莫名的气质。 “你不是后藤羽香！你是谁？！” 原田秋志眼神中一片清明，他并未因愤怒失去理智。 “原田大人说笑了，我不是后藤羽香我还能是谁？” 后藤羽香向前垫了两步，穿着雪白罗袜在木地板上缓缓转了个圈，只不过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羽织从肩膀一直滑落到地上。 原田秋志虽然对自己的这位下属的美色早就垂涎三尺，可一直没有得手。 一来后藤羽香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并不给他可乘之机，二来阴阳寮内部也严打这种上司借势欺压下属，尤其是女下属的不正当行为。 原田秋志虽然有色心没有色胆，可他也知道眼下绝不是欣赏美人更衣的时候，尤其是当他注意到后藤羽香肩膀至胸口的一幅浮世绘时，眼中仅有的那点色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地戒备与慎重。 “江山鬼！你是江山鬼的人？” “原田大人，我是谁真的重要吗？” 后藤羽香一步步朝他走近，令人沉迷难以自拔的香味拼命地往他的鼻腔里灌，原田秋志本就不够坚定地神智出现了动摇，后藤羽香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情欲的变化。 “你不要、不要过来！后藤，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 原田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当后藤羽香如灵猫似的爬上榻榻米，上半身都快抵在他的胸口上时，原田秋志呼吸急促，眼睛都不敢去看后藤羽香那张充满魅惑的脸。 “原田大人，为谁工作不是工作呢？ 财富、权势、美人，最终不都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吗？ 前田利合何其吝啬？你为他尽心尽力，他给了你什么？ 羞辱，抛弃，你在他心里从此一文不值！ 你努力地往上爬难道就是为了让他毫无顾忌地将你当做棋子随意丢弃吗？你，甘心吗？” 后藤羽香伸出涂着红色豆蔻的玉指抚上原田秋志的嘴唇。 干涩的老者的嘴唇布满粗糙的裂纹，而娇嫩的青葱少女的玉指又是那样的柔软，枯萎与鲜艳在此时以极不和谐的姿态交缠在一起，充斥着肮脏交易与心灵堕落的气味氤氲房中。 第149章 狼狈为奸 原田秋志气喘吁吁，额头布满汗水，面色苍白中透着异样的红光，显示出他极度的亢奋又因为年老的力不从心。 后藤羽香发出慵懒地一声轻呼，如鬼怪异志中的蛇精似的缓缓坐到他的怀里，看似动情实则眼底满是不屑只是不为原田秋志察觉罢了。 “原田大人～～” 她夹着声音呼唤道。 “美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反正我现在也算半只脚上了你们的船的人！” 原田秋志思维转换的很快，他既然选择与后藤羽香缠绵在一起，心里其实就已经默认了与江山鬼苟合的打算。 只不过这种毫无信誉可言的合作，究竟靠什么来保证，连他都说不清。 又或许他心里想着只拿好处不办事呢？ 后藤羽香竟压根不在意他是否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而是伸出玉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同时说道:“刚刚那个陆圆，到底实力如何？” 原田秋志被她又一次刺激到痛处，本来已经抛之脑后的痛感再度袭来，让他忍不住粗暴地推了后藤羽香一把，并伸手在自己胸口按了按。 “你不就在我旁边看着吗？那个家伙简直就像是头人熊，力气大的可怕！” 原田秋志气哼哼地说着，脸色很是难看。 后藤羽香丝毫不为他的粗鲁感到伤心，虽然心中厌弃，却还是再度爬到他怀里，一双玉臂再度缠了上来，轻柔地替他按压胸口。 “我毕竟只是旁观者，说到底还是您对他了解的更彻底。 唉，这种来路不明的异国半妖有这样的身手，而且还深受本地望族重视，您要想报复他，怕是比登天还难呢！” 后藤羽香这过于粗浅的挑拨当然骗不了原田秋志，可他偏偏就是被她三言两语挑动了火气。 但他也知道自己与他实力悬殊，不仅在武力上几乎没有胜算，就是背后的阴阳寮也不会给他借力去打击四国道馆背后的家族少主。 后藤羽香不说话，就在等原田秋志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原田秋志瞄上她那张满是妖艳风情的脸蛋，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你居然对这个外乡人这么上心？是江山鬼和他有仇？” “哧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原田大人的眼睛！” 并不高明的吹捧，放在其它任何时候，原田秋志都不可能被这三言两语说的就膨胀起来，可此情此景又有之前被前田利合所抛弃的事实在，原田秋志很难不上套。 “居然能被江山鬼施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个陆圆不一般呐！” 原田秋志尽管被美色迷的神魂颠倒，但智商还在，他也想探一探陆圆的底，而且看上去江山鬼比他更了解陆圆。 后藤羽香笑起来眼睛好似眯成了一条线，她娇声道:“原田大人最好还是不要试图去了解江山鬼的敌人，一来对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二来，凡是对江山鬼产生好奇心的人往往下场都不是很好。” 这种夹带威胁的话原田秋志当然听的不爽，于是他只能把力气发泄在后藤羽香身上，不过后藤羽香却不打算再与其多纠缠，身子灵活地从他怀里闪了出来，小手一招，黑纹羽织便神奇地穿上了身。 她对着原田秋志露出邪魅的笑容，而后竟施施然转身离去。 “哼，早晚再收拾你！” 原田秋志阴恻恻地笑着躺在榻榻米上，而后藤羽香却并未立刻远去，而是侧身贴墙躲在房外听了会儿动静，待确认其打呼噜时，方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换了便装快步出门。 她走在高知市内，看似步伐缓慢却从不停顿，从路人留下的缝隙间闪身穿过，来到了一家生意有些清淡的咖啡馆。 几名身穿女仆装的清丽少女笑着与她对视，互相颔首之后，后藤羽香走到咖啡馆二楼，此时还未到晚上，咖啡馆人并不多，而且咖啡馆有意将客人安排在楼下，二楼冷清到连灯都不愿意开。 “这么着急来找我，事情有进展了吗？”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她后方的座位上，声音略显阴柔的男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说不上特别顺利，但也完成了最初的目标。” “呵，把一个年级一大把的老爷爷迷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很值得骄傲吗？” 那道男声语出讽刺。 “区区皮肉之相，于我而言不过是累赘罢了，要追求无上大道，何惜此身？ 倒是你，执迷于皮囊，贪欢于美色，早晚误了组织大事！” 后藤羽香不客气地回击道。 “哼，与你这种人没有聊天的欲望，肮脏！” “我本就不是来和你聊天的，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陆圆已经到了高知市，所展现出的实力较之从前更为强大，仅靠我们怕是解决不了他。” 后藤羽香没有和他继续撕扯，而是直入主题。 “总要尽力试一试才行，要不然组织还以我们都是懦弱的废物，又怎么会继续给我们提供资源呢？” 后藤羽香沉默片刻只是摇了摇头，却并未出声反对，她心底里还是抗拒这个方法的，因为她真真切切地看到过陆圆出手，那种朴实无华地强大，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清道明的，既然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非要找不自在就让他碰得头破血流好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做与不做你来判断，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小看他，虽然他今年刚刚19岁，却也不是你能够对付的”。 后藤羽香言尽于此，说完就下了楼，而做女仆打扮的服务生却才端着咖啡上来。 “你过来！” 那个阴柔的男子粗暴地将服务生拽进二楼的小房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房间里出来，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半掩着的房间内，那名服务生半躺在地，上身女仆装被撕扯开，在脖子处有极为明显的一道伤口，但此时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服务生缓缓睁开眼，脸上并无异色，并且十分淡然地在房间的衣柜里又翻出一件崭新的女仆装换上，毫无异常地将咖啡餐具顺手带下楼。 青木裕隆走到镜子前擦干净嘴上残留的血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对着镜子仔细地贴合在脸上。 “咳咳，木木酱我、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嘛。” 虽然还穿着男人的衣物，可从青木裕隆口中发出的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第150章 刺杀 青木裕隆面带得意之色，又试着模拟了几句，觉得音色上乘，便按照这个声音开始给自己换装。 戴上假体和美瞳，摸粉底液，涂口红……他连描眉都驾轻就熟，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甚至还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蛋。 “讨厌！” 令人作呕的娇羞状，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当他走出咖啡馆时，惊为天人的容颜以及小短裙让他每走一步都获得极高的回头率。 哪怕是路边打扮的各色各样的ser看到他都会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咳咳，各组分开行动，力求做到一击即中！” “明白！” “了解！” “收到！” 他所在的咖啡馆据点突然打烊，热情工作的女仆们纷纷走上街头，根据各自的任务规划路线。 陆圆对他离开后发生的诸多事情都不知情，哪怕知道有这些龌龊事，他也未必会觉得有多吓人。恶心或许会被恶心到，可要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这些江山鬼众未免把自己看得过高了。 “我们要去哪儿？” “今天是星期天，正好有日曜市，你看就是这里了。” “日曜市”就是星期天集市，就在高知城不远，从追手门向东，这里汇集了大量商贩，热闹非凡。 高知县是霓虹出名的水产大县，香鱼、鲇鱼、鲣鱼等各色鱼类令人眼花缭乱。 此外还有各种水果，林木产品，初级加工产品，手工艺品，样式繁多。 虽然陆圆对逛街并没有过浓的兴趣，奈何四人中的五十岚真梨与星野瞳却兴致高涨，苦了陆圆和五十岚乘，没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歇一阵，手里的大包小包几乎快拎不下了。 “陆酱！要不要尝尝稠鱼烧？” 星野瞳也不等陆圆答应或是拒绝，已经用竹签挑起一块稠鱼烧送到陆圆嘴边。 “啊……” 陆圆无奈之下只得张嘴，将一整块稠鱼烧吃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糊不醋（还不错）。” 陆圆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这时候五十岚真梨也买了一碗关东煮，里面有海带、萝卜和豆腐，味香浓郁，看着就很有食欲。 “陆桑要不要品尝一下呢？这里的大根味道真的不赖！” 五十岚真梨就表现的很有礼貌了，可脸上那殷切期待的神情分明就不容陆圆拒绝。 于是他只得张开嘴，任由五十岚真梨将一整块大根（萝卜）送入口中。 浸透汤汁的萝卜既保留了原始的甘甜又额外充盈着关东煮特有的香味，满口的芳香勾得陆圆食欲大振。 “再来一块吗？” 五十岚真梨已经用竹签挑起另一块大根，而旁边的五十岚乘都已经长大嘴等着姐姐投喂了，结果半天过去，就等了个寂寞，有些幽怨地看着陆圆。 就在陆圆无奈接受第二次投喂时，遽然间，一股若有似无地杀意朝陆圆袭来。 陆圆神色如常，嘴巴动作也未有放慢，还是不急不缓地咬住大根咀嚼。 拥挤的人群中，一名身穿樱花粉色和服的女子款款走近，眼看就要与陆圆擦肩而过之时，她忽然扭身抬起宽大的袖子射出一枚袖箭直奔陆圆面颊，同时另一手握住淬毒的匕首捅向陆圆的腰眼。 星野瞳反应过来，手中装着稠鱼烧的盒子砸向女刺客，并朝陆圆靠近，居然打算用身体替陆圆挡箭。 五十岚真梨表情瞬间从喜悦化作冰冷，手中关东煮的汤泼向女刺客，抬腿去踢她的小腹。 但比她们更快的还是陆圆，他比二人更早察觉到杀气，怎么会无动于衷，等着二女来救呢？ 他的身子好似断帧似的闪烁了一下，而后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横在了星野瞳和女刺客之间。 飞出的稠鱼烧盒子以及泼出的汤汁还在飞行过程中，五十岚真梨踢出去的腿距离女刺客的小腹还有十厘米的距离，那枚袖箭距离陆圆的脸只剩下一个手掌的宽度的间距…… 异变骤生！ 陆圆居然抓住女刺客握匕首的手强拽着手腕向上挡住射来的袖箭，鬼魅般闪步至女刺客身后，另一手箍住她的腰往前一送！ “啊！！！” 女刺客发出一声惨叫，但身体却在零点几秒内遭受了数重伤害。 她自己射出的袖箭居然扎中握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砸来的稠鱼烧盒子撞在了眼眶上，热汤汁泼在脸上，小腹挨了如铁锤似的重击。 陆圆更是抵在她身后将她往前送，这几下挨得格外的疼。 尤其以五十岚真梨的那一脚，骨裂声陆圆听的尤其清楚，这名女刺客这辈子都没希望再直立行走了，陆圆箍住她小腹的手都感觉到她和服下腻滑的温热，那是鲜血大量涌出的造成的。 女刺客被陆圆随手丢弃在路中心，而趁着这段时间已经潜伏过来的数名刺客同时发力。 五十岚乘身后有一名刺客朝他发难，他今天被姐姐无情抛弃，肚子里早憋着火，头也不回，扭身一记高鞭腿，来人的脸都没看清就被踢飞出去，摔进一个鱼档，脑袋砸碎鱼缸，锋利地玻璃刺的她满脸是血，生死未知。 五十岚真梨手刀斩颈，又一名女刺客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劈翻在地，脖子歪向一边当场断气。 还有一名刺客从星野瞳那边接近，星野瞳居然随身带枪，变魔术似的掌心多出把袖珍黄铜手枪，对准刺客心口就是一枪。 这一枪的威力堪比霰弹枪，刺客胸口被打出个大窟窿，血肉四溅，身体像炮弹似的飞了出去。 集市乱作一团，刺杀刚一开始，那些刺客就点火引燃易燃品制造骚乱，当枪声响起时，集市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骚乱的人群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拥挤、推搡、扭打甚至发生了踩踏！ 刺客们的手段也不至于近身刺杀。 远处有人开枪，数枚赤丹子弹朝他飞来，还有刺客闷着头抱着手雷朝他扑来，像是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快走！” 五十岚真梨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纠缠，不仅空间狭窄不利于躲避，更会致使大量无辜民众死亡，有违他们的人性。 但是对方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也根本不顾忌普通人的死伤，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连自己都死在其中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这些亡命之徒的真实想法，并为此贯彻意志落实到底。 第151章 杀穿 也不见陆圆何时行动的，下一刻出现时已经到了星野瞳身边，抓住她的手就往旁边一间店铺里丢。 “保护好自己！” 他还不忘在星野瞳耳边吩咐，并同时揪住一名女刺客，将她拉到面前当做挡箭牌替他挡下两发赤丹子弹。 刺客身亡，但还有悍不畏死之徒拉开手雷口中喊着“玉碎”之类的话扑向他。 陆圆收拳在腹间，直拳轰出，那人倒飞出去的速度比他跑得还快，在半路上手雷炸开，把自己碎尸万段，却并未伤到陆圆分毫。 陆圆顺手抓起地上一枚遗落的匕首，当做暗器甩向还在开枪的刺客，看也不看又一脚踢断一名近身的刺客的腿，顺势踩着他的肩头跃起，碧落戒化作锁链抽向一名刺客，将其脖子缠住向身前一拽，竟是将其身首分离，残相不堪入目。 这时候五十岚真梨和五十岚乘已经与星野瞳一道躲进一家店铺里，外面还有刺客拿着枪在扫射，压制着他们，不让他们去支援陆圆。 “疯子！他们居然敢对平民下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五十岚真梨面沉如水道。 “就近的高知城为什么还没反应？这么大动静难道他们都是聋子吗？耳朵不用捐给有用的人不好吗？” 星野瞳恶狠狠地骂道。 “怎么办？” 五十岚乘问道。 “救人……” 五十岚真梨还未说完，就看到了难忘的一幕。 一条火龙咆哮着从店铺前穿过，沿途一片惨叫，那些还在持枪扫射的刺客们当场化为灰烬，无一活口。 陆圆毫发无伤地走近店内，胸前倒是沾了不少血迹，却没有一点是属于他的。 “陆酱你怎么样？” 陆圆道:“没事，都被我解决了。” 刚才那一招，别说是半妖了，就是真妖来了也要饮恨，区区几名连半妖都不是的刺客更不可能有还手的余地。 “都不过是稍加训练的普通人就想对付我，未免有些蹊跷。” 陆圆并没有因此而轻视这些刺客，总觉得里面还有猫腻。 “此地不宜久留。” 五十岚真梨还是打算先离开，她也通知了道馆的人，但想要接应到他们最起码也要十五分钟。 陆圆他们走出集市，在集市外看到许多商贩、行人以及游客惊慌失措地乱跑，还有人受伤倒地哀嚎不止。 在路边一名女子倒在地上，另一名女子扶着她不停地摇晃，还出声向路过的行人求救，但这个时候谁又敢伸手去救？逃命都还来不及！ 女子看到陆圆等人走了出来，大声请求道:“求求你们停下来救救我的姐姐，她只是被踩伤了，送到医院可以抢救回来的！ 求求你们了！” 女子哭得撕心裂肺，陆圆也注意到躺在她怀里的那个女子。 即便陆圆与不少校花级别的女子打过交道也不得不承认那名闭着眼脸色煞白的女子有着沉鱼落雁之貌。 尤其是此刻她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就好像睡美人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生出恻隐之心。 陆圆并不是好色，而是觉得有能力帮上一把，于是像二女走去，走到跟前刚蹲下，那闭眼像是已经没了鼻息的女子兀然睁眼，眼中凌厉凶狠之色令人窒息。 “小心！” 星野瞳已经喊出，却以为时已晚，那女子手中握着簪子似的武器已经扎向陆圆的太阳穴，动作之快与陆圆都不相上下。 同时，另一名女子从胸襟里掏出手枪对着陆圆连续扣动扳机。 就在青木裕隆以为得手，嘴角扬起微笑之际，炙热如岩浆的洪流唰地一下在眼前爆开。 「朱雀·熯天炽地」 所有人眼前都蓦然一亮，似乎直视了太阳一般。 光热并不稀奇，可当它的威能以烈阳般释放时，碳基生物在它面前就显得何其渺小与不堪。 与青木裕隆搭档配合的那名女刺客连同她的手枪和已经出膛的赤丹子弹一块儿被瞬间蒸发！ 青木裕隆却凭借胸口的一块木符侥幸替死，捡了半条命，但当他脱离陆圆的攻击范围时，却已经是半残的废人。 他大半个身子都被火焰烧灼干枯，干瘪的褶皱让他恍惚间苍老了三四十岁。 面容被毁，身躯残破，青木裕隆先前的狂言妄语这会儿早已经抛之脑后，对陆圆的一切念想便都只剩下恐惧，深刻入骨的恐惧！ “不要、不要过来！魔鬼！你是魔鬼！” 他的声带也差点被毁，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他也想施展妖脉，做殊死一搏，可内心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仅剩的理智仿佛都在刚才那一下里被烧成灰烬了。 噗呲！ 他茫然地低下头，看到胸口出探出来的一只手。 陆圆在他背后，以极其平缓的姿势将其洞穿，而后缓慢抽出。 天浊火从手臂上掠过，将肮脏的血液蒸发掉，让他的手不染一丝污秽。 青木裕隆倒地，身躯内腾起烈焰将其烧为黑炭。 “是江山鬼吗？” 五十岚真梨上前询问。 陆圆所过之处，连几具完好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想要查明这些刺客的身份倒成了难事。 “应该是，我也想不到霓虹还会有什么人会这么急迫地对我下手了。” “你应该留具尸体，我们也好找明方向。” 星野瞳皱了皱眉。 “我在其中一人身上闻到了咖啡味。” “咖啡？女刺客……难道是女仆咖啡馆？” 五十岚乘立刻便想到。 五十岚真梨面色不善地看向他:“你很喜欢喝女仆咖啡吗？我怎么不知道？那种地方少去！” 五十岚乘尴尬地挠头，在姐姐面前什么威风神秘完全摆不出来。 “找一找附近的女仆咖啡馆，不，把范围扩大，整个高知市都查一遍，看看哪个女仆咖啡馆突然少人了！” 五十岚真梨当即便拨打了电话。 陆圆似有所觉，扭头看向高知城低矮的城墙，一道灰影一闪即逝。 “高手！” 陆圆心中凭借，那人的实力应该不在自己之下。 陆圆没有去追，那人能出现在高知城墙头多半是阴阳寮的阴阳师，刚刚应该是在观察他们几人，并没有流露出敌意。 然而陆圆却从他身上感觉到极为冷漠地情绪，他并未把死伤惨重的平民放在眼里，只是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又回到高知城内，仿佛只是为了来看他一眼似的。 第152章 来迟 前田利合本来已经打算离开高知城，却因为一些琐事耽误，没想到刚处理完便听到高知城外的热闹动静。 他本来都没有打算去看，可忽然爆出出的那股强大妖力让其心中一惊，这才有了先前与陆圆对望的一幕。 “陆圆吗？果然有点东西！” 前田利合低声轻笑，浑然不当一回事。 陆圆他们留在现场，赶来的警察显然无法处置这种事件，阴阳寮则充当了主要经办角色。 后藤羽香有些慌乱地赶到，看着满地伤残有些无所适从。 待进入日曜市内，看到那遍地的灰烬，更是感到一阵阵地不适，剧烈呕吐起来。 “抱、抱歉，我、我实在是……呕！” 后藤羽香跑到角落里呕吐起来，吐完后脸色极为难看。 “阴阳寮的反应迟钝到让我无法相信你们就在隔壁！” 星野瞳直接开喷。 “抱歉，抱歉！因为原田大人受伤，寮内剩下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情，而且因为事情就发生在隔壁，我们担心有敌人在引诱我们出击，从而伺机进攻阴阳寮，我们只能、只能固守待援了……” 后藤羽香满脸愧色，眼角已经流下泪来。 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无论谁处在事件当中都会对阴阳寮的不作为感到愤怒。 假如是实力一般般的半妖早都已经死了八百趟了，而阴阳寮还在观望待援，换谁不绝望？ “此事我们会提请县级阴阳寮进行审核，你们的责任无法洗脱，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五十岚真梨神情肃穆，充满威慑的目光让在场的其他阴阳师纷纷避开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后藤羽香吓得后退，忙不迭地道歉:“知、知道了，我们会、会尽快协商出一个答案来的。” “哼！” 四国道馆的车赶到，陆圆一行人扬长而去。 “本来还想着带陆桑看一看高知市的风土人情，居然发生这种事情，实在让人感到愧疚！ 如果不是陆桑实力超群，或许事态还会更加严重。” 五十岚真梨一脸敬佩地看着陆圆，同时悄悄伸手掐了五十岚乘一把。 “嘶！啊，对，是啊，陆桑今天实在太顶了，我看得都心旌摇曳，恨不得与陆桑一块杀敌！” 五十岚乘被姐姐逼迫着“溜须拍马”，虽然心里觉得别扭，但对陆圆的实力却并无质疑。 “陆酱！我觉得希望越来越大了！” 星野瞳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愁色，身子扭啊扭，人都快贴陆圆身上了。 “希望？什么希望？” 陆圆被她一搅合，有些犯迷糊，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 星野瞳急忙改口。 “这些刺客看似人多势众，但感觉准备并不充分，起码也该准备些符咒术以做应对？ 他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是太过小瞧陆桑吗？” 五十岚真梨还是更可靠，已经在分析其中的缘由了。 “临时起意的可能性比较大！陆桑今日才到，怎么可能有太多准备呢？不然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 五十岚乘也说道。 “来的奇怪，就像送死，难道是要迷惑我吗？”陆圆自言自语。 另一边，后藤羽香安排其他阴阳寮成员将现场事情处理好，她则返回阴阳寮高知原田秋志发生的事。 “八嘎！你们江山鬼也太无能了？！ 预先准备不足就敢贸然行动，现在还把我给害了，简直就是废物……” 原田秋志话未说完，便看到后藤羽香掏出枪顶着他的脑袋。 “把你刚才打算说的话说下去！” 她冷若寒冰，完全不是之前二人交欢时那副孱弱柔媚的嘴脸。 “我……” 原田秋志此刻伤势未愈，不是后藤羽香的对手，一时之间有些不敢随便开口，生怕她真下狠手。 后藤羽香收起枪，脸上寒意化开，伸手摸了摸原田秋志的脸。 “你怕什么？事情发生前你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还能让你去支援吗？ 正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你还得感谢那个陆圆呢！” 后藤羽香并不理会陷入沉思中的原田秋志，出了高知城，在市里绕了许多路，确认没被跟踪后来到一家柏青哥游戏厅。 柏青哥就是一种弹珠游戏机，神州内俗称“爬金库”，在神州是被明令禁止的一种赌博弹珠机，但在霓虹却大行其道。 下至儿童上至八十老人，痴迷起来能数日不进米水，顶着弹珠机看到眼睛肿胀也不罢手。 后藤羽香穿过拥挤的大厅，在一阵阵的弹珠滚动声里，走到了一间贴着“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的标语的门前。 她屈指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青木裕隆以及他手下的战斗组都死在了陆圆手里！” 后藤羽香说出令屋内人万分诧异的情报。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个陆圆可是井上样计划里极为重要的一环，早早地惊动了他，后面的计划都要因此而修改！ 他怎么敢擅自行动的？” 屋内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矮个老人愤怒地拍着桌子，他穿着棕色毛衣灰色长裤，拄着拐杖，起身快步走到正对着他，挂在墙上的一副画。 手指在画框边缘摸索一阵后，屋内机关运转，靠窗的盆栽移位，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暗道。 后藤羽香随他步入暗道中，走了快一分钟才看到一间合金大门。 扫描老人的瞳膜并进行了指纹确认，合金大门从内部打开，二人走了进去。 “井上大人！” 矮个老人把拐杖放到一边，当即跪倒在盘腿而坐的井上真一面前。 井上真一比起井上太郎看上去反而更苍老些，但实际上他才三十四岁，比井上太郎还要小上两岁。 “出事了？” 井上真一闭着眼睛张口问道。 “是的，青木裕隆那个废物擅自行动，不仅惊动了陆圆，还把自己以及麾下的战斗组一块葬送了！ 是我教导不力，请大人责罚！” 矮个老人自责地叩首道。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这句送给你。” 井上真一没有出言责怪，而是突然吟诵了一句唐诗。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重新谋划，绝不让您的心血因为这个小插曲而遭到破坏！” “不，木村你错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原来的计划轨迹也就发生了相应变化，我们也要跟着改变，而不是想着将已经开错方向的车强行拖回来，不仅车会受损，车手也会变得暴躁，事情反而会更糟糕。” 第153章 落花有意 木村老人满脸受教的表情道:“大人教诲的是。” 井上真一忽然睁开眼，看向后藤羽香。 后藤羽香也跪在地上，察觉到井上真一的目光扫视，胸口埋得更低了。 “看上去你那边有了进展。” “井上大人慧眼如炬，确实今日找到良机，已经拿捏住原田秋志。” 后藤羽香在井上真一面前不敢有半分不敬。 “原田秋志虽然是个蠢货，但他的阴阳师的身份相当好用，我们也不需要太能帮上什么大忙，关键时刻通风报信，或者给其他阴阳师错误的情报为我们争取时机就够了。 不过也要小心他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以他们的性格，往往是拿了好处又不想办事，觉得会玷污了身份，虽然我也极其厌恶这种人，却又不能不与之打交道。 后藤，你要多多费心，不要让他脱离掌控。” “明白！” 木村老人与后藤羽香退出密室回到柏青哥游戏厅的房间。 木村在房间窗前来回踱步，后藤羽香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他的指示。 “让龟田君回来接手青木裕隆的工作。” “龟田大人！” 后藤羽香惊讶地重复了一声。 “眼下也只有龟田君能让我放心了！ 你告诉他，只要他回来，波山区的骨干随便他挑选！” 木村重重地用拐杖捶了下地板。 “明白了，我这便去联系龟田大人！” 待后藤羽香走完，木村又坐到椅子上，思虑再三拨通了一个电话:“荒井大人……” 陆圆一行人直接返回四时之风酒店，此时也邻近中午，就在酒店餐厅用餐。 五十岚真梨请来了高知市最具名气的料理大师，为陆圆准备了丰盛的霓虹料理。 料理选用的食材不仅有高知县着名的香鱼，还有来自北海道的蓝鳍金枪鱼、帝王蟹、松叶蟹以及牡丹虾，本州岛产的秋刀鱼、沙丁鱼以及和牛，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请品尝！” 一盘沙丁鱼握寿司捧到陆圆面前。 由于沙丁鱼味道有些腥，所以还需搭配芥末、酱油以及腌姜一块使用。 虽然陆圆味觉丧失，但沙丁鱼寿司蘸酱后进入口中还是能品尝到那种直达鼻腔的鲜。 “金枪鱼寿司！” “提灯请享用。” “蟹脚天妇罗还请品尝。” “秋刀鱼，搭配青橘汁更有味道。” 一道道菜如流水般从他眼前走过，陆圆虽然尝不出味道，但入口咀嚼还是能领会到或鲜嫩、或软弱、或爽脆的口感。 虽然因为制作料理而感到略微疲倦，可看到客人一口一个，胃口极好，他还是感受到极大的敬意，于是料理花样愈发的多，整整两个小时没有停手，直到握寿司的手实在使不上劲才告退离场。 陆圆吃了个半饱，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虽然菜色多，但是量却不多，陆圆一口下去，食物还在食道就被消化的差不多了，落到胃里就没什么感觉了。 一直吃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位料理大师能玩出多少花头。 宴过三巡，五十岚真梨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留下五十岚乘作陪。 姐姐离开后，五十岚乘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有所缓和。 “陆君，干杯！” 五十岚真梨在的时候，五十岚乘别说喝酒了，连瞄都不敢瞄一下台。 五十岚真梨一走，他飞也似的抄过两瓶清酒，自顾自地到了一杯。 “爽！” 五十岚乘一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 “陆君，你有没有发现我姐姐今天对你表现的格外热情？” 五十岚乘挪到陆圆身边，居然勾肩搭背小声说道。 “什么意思？” “啊哈！陆君难道看不出来？不要装啦，我姐姐看上你了！” 五十岚乘脸上泛起红晕，酒精起反应的速度过于快了，但更有可能他酒量很差，一碰就倒。 “乘同学，你喝醉了。” 陆圆提醒道。 “我才没有醉！你不要打岔！ 我实话告诉你，我父亲原本是给姐姐安排了一门亲事，在姐姐前往神州之前，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情绪，但从神州回来后，姐姐就变了。 我那个‘准姐夫’多次邀请她赴宴，她都推脱不去，与从前判若两人。 我悄悄观察过，姐姐的手机里居然存了一张你的照片！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五十岚乘口中呼出酒气，又直接抓起瓶子对嘴吹，豪迈的姿态与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完全就像是两个人住在一个身体里。 “你睡会儿，再说下去，胡话就更多了！” 陆圆摇摇头，直接手刀劈颈，将五十岚乘击昏。 酒量不行还硬喝，属实小趴菜一枚！ 另一边的星野瞳在开宴后就神神秘秘地消失了，而在五十岚真梨离开后没多久，她却回到了餐厅里。 五十岚乘刚倒，星野瞳就神神秘秘地凑近。 “陆酱～” 星野瞳夹着嗓子发出声音，撒娇时的样子让陆圆差点忍不住心动。 “回到霓虹后，陆酱的模样总是记不住，好在有你的照片，不然可就真要把你给忘了呢！” 星野瞳打开手机，没想到她的手机屏保居然用的是陆圆的侧颜照，这张照片拍摄的地点，应该是那次两人外出逛步行街时，不知何时被她偷拍的，没想到她还保存着并做成了屏保。 “记不住不是什么坏事。” 陆圆当然能察觉到星野瞳的心意，但他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再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供旁人住下。 以星野瞳的聪明才智，哪里能看不出来，但她还是没有退缩，反而越发地升起一股好胜心。 “凭什么我不行？那个人比我还优秀吗？” 有了这种想法，星野瞳便越发大胆起来。 她毫不顾忌地贴近陆圆，陆圆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星野瞳，你冷静点。” 陆圆觉得还是用点手段好，于是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寒烟丹枫散发的凉意终于让她眼中清明了不少。 “哼！本小姐可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就你不知好歹！” 星野瞳来了大小姐脾气，撇过头不搭理陆圆，还伸手抓起酒瓶喝了一小口，顿时脸颊升起绯红之色。 “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了？人家就一定要非你不嫁？ 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后悔，哪怕失败了，至少我大大方方地追求过你，是你没把握机会，才让本小姐从你身边离开的，而不是、而不是本小姐没追到你……” 说到后面她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再过头时，眼角居然有泪光。 第154章 流水无情 陆圆瞧着她这幅可怜模样，不禁有些心软，却没注意到星野瞳眼角微微露出的笑意，但被她很好地隐藏了。 “你知不知道，我要‘被’嫁人了！” 她在“被”字上用力，强调她并不是主观顺从的。 “不知道。” “你不关心我！” 星野瞳撅着嘴，又打算喝酒，被陆圆劈手夺下酒瓶。 她假意生气道:“你欺负我，我还不能借酒消愁吗？” “借酒消愁愁更愁。” 陆圆只能说道。 星野瞳侧着身子趴在桌子上，脑袋朝向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还是乐。 “我父亲是北海道馆馆主，他想把我嫁给北海道阴阳寮寮长之子，我不乐意，和他闹别扭，就来了四国道馆。 我母亲担心没人照料我，就把浅仓香织派来照应我，但前几天父亲又勒令浅仓回去北海道了，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儿……呜呜！” 星野瞳越说越可怜，仿佛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让陆圆不知所措。 子酥向来高冷，即便和他在一块儿也没见她怎么哭过，仅有那次还是两人快分别的时候。 要让他来哄一个哭泣的女孩，还不如让他与妖皇打上一架，至少妖皇下手干脆利索，不会像女孩子的哭声这般折磨人。 “笨蛋！陆酱就是个笨蛋！” 星野瞳自己把眼泪擦干，鼓着腮帮子，双手交叉在胸口。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招对陆圆有用归有用，但他又不会哄，只能讨他心软，却没法更实质性地进一步，像是搂搂抱抱什么的，岂不是白费了她一波表情和眼泪？ “陆酱，你也不想我嫁给不喜欢的人？” 额，这个问题相当致命，哪怕陆圆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不好回答。 “唉，算了，反正陆酱你也不会同情我的。” “我……” “要是……” 星野瞳正步步为营将陆圆往她的话术陷阱里带，却见五十岚真梨居然折返回来了！ 她褪下鞋子，一踏上榻榻米，就看到醉倒不省人事的五十岚乘。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快要贴到陆圆身上的星野瞳则是让她感到深深地不满。 于是五十岚乘就成了真梨的出气筒。 “乘！你喝酒了？！” 五十岚真梨坐到五十岚乘的身边，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而后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痛痛痛……姐姐大人饶命，饶命！” 五十岚乘当即就吓醒了，醉意全无，就是口中酒味一时间无法消去。 服务员送来醒酒汤，在五十岚真梨的如刀般的目光中，五十岚乘足足喝了两壶才得以喘气。 “陆君”，五十岚真梨清了清嗓子，“刚刚和馆主沟通了一下，明日我们就前往道馆”。 “好。” 五十岚真梨见陆圆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她这里，嘴角不由地上扬，看得星野瞳牙痒痒。 又交流了一会儿，五十岚真梨便带着五十岚乘以及不情不愿地星野瞳离开，陆圆就留在了四时之风酒店休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需要一段时间低调处理，陆圆不宜再露面。 …… 四国道馆。 四国道馆并不在高知市内，而是修建在四国山脉当中的剑山之上。 剑山并不在高知县而是在德岛县。标高1955米，是四国岛第二高峰，山区一线则是剑山国定公园。 剑山每年四月会对外开放，供游客登山。 在山顶有一座神社，附近有霓虹名水百选之一的“剑山御神水”。 四国道馆占地面积并不大，只有二十亩地，所以学员和教师的数量也不多，仅有三百余人。 道馆建在靠近山顶的斜坡面上，用众多木制回廊相接，行走在廊道上，就如同走在空中一般。 道馆馆主源冬谷此时就站在一条廊道上，平静地看着山林。 “馆主，似乎有心事？” 五十岚正大走到源冬谷旁边，与他一头眺望山间景色。 初春的剑山还能看到缕缕白烟，呼啸地山风穿过廊道，让人神清气爽。 源冬谷雪白的胡子被风吹得飘向一边，苍老的左臂搭在栏杆上，时不时地会轻微抽搐两下。 五十岚正大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出声道:“年前受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你当是被蚊子叮一下吗？” 源冬谷不动声色地捞起左手袖子，一道如蜈蚣似的狰狞伤疤从肩膀顺着手臂一直延伸到手背。 棕色的伤疤下血管错乱，虬结的经脉仿佛缠绕着的麻绳，看上去好像手臂绑了个异物，格外丑陋。 “每到子夜时分，这条手臂就仿佛被蚂蚁在叮咬，如果不封闭手臂的知觉，休想睡个好觉。” 源冬谷放下衣物，左臂重新搭在栏杆上。 “只要握刀的手还在，就不用担心刀不够锋利。” 五十岚正大说道。 “你是刀吗？” 源冬谷扭头看向他，脸上有着若有若无地笑意。 “我怕是没资格做您手里的刀，勉强做个刀格！” 五十岚正大认真地看着老者的双眼。 “是吗？刀格……也是刀的一部分啊，它上承刀柄，下接刀刃，同时还要肩负保持刀的手的重任，这个担子可不轻，你挑得动吗？” 源冬谷同样诚恳地望向他。 五十岚正大眼皮跳了跳，无奈地笑道:“看来您觉得我还是差点火候啊！” “不不不！正相反，我觉得你现在刚刚好可以做刀格了。 锋芒太盛会压制刀刃的光彩，怯懦保守又保护不了持刀之人，此时的你就是最合适的人！” 五十岚正大后退一步，恭敬地行礼后说道:“感谢您的认可。” 五十岚正大走后不久，另一人缓缓而来，就在五十岚正大站过得地方停住脚。 “他所求的是刀格，你呢？是要做我的刀刃，还是要做我的刀柄呢？” 源冬谷没有看来人，而是直接发问。 “作为持刀之人，您的选择就是我的去向。” 来人显然要比五十岚正大更加懂得顺服。 “这样啊……那就由你来……做刀柄好了，没问题？” “当然。” 来人不敢迟疑，立即答道。 他见源冬谷没有继续说话的兴致，便知趣地离开了。 “五十岚正大坐不住，是因为他有野心有能力，你平川十兵卫有什么呢？ 仅靠恭顺听话可是成不了大事的呀！ 默默无闻的刀柄能保存上千年不坏，而刀刃或许下一刹那就会断，为什么还要去争那个不属于你的位置呢？” 源冬谷叹息一声。 第155章 四国道馆 四时之风酒店住了一夜，无事发生。 陆圆第二天睁眼时，太阳刚刚好越出海平面。 拉开窗帘望向窗外，鹅蛋黄一般的太阳从海平面东边缓缓升起。 推开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初春早晨还是有些寒冷的，但这点寒意对陆圆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再冷能冷过在昆仑山脉卧冰尝雪吗？ 陆圆在餐厅用完早餐时，五十岚真梨和五十岚乘就开车到了酒店。 “星野同学呢？” “她有急事来不了了。” 五十岚真梨回答道。 陆圆心里存下疑惑，便跟着二人上了车。 从高知县往东走就是德岛县。到达四国山脉后，可以乘缆车前往剑山。 初春时节，绿意还不是那么浓，山间林木还略有些寒冬过后的倦怠，但那些新出的嫩芽却已在蓬勃向上，努力汲取着阳光和雨露，要在新的一年里大展拳脚。 缆车缓缓上行，山间虽还云蒸雾绕，但在阳光照射下却并不过于清冷。 “那就是道馆所在了！” 五十岚真梨出声的时候，陆圆也看到了依山而建的四国道馆。 它就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鸟趴伏在剑山上，用双翼护持着这座山，以脚爪和喙攀住山石保持身体平衡。 白墙黑瓦的风格，充满古色古香的木结构，恍惚有种穿越千年看到神州盛唐之景的感觉。 陆圆心里有淡淡的遗憾，这本该是神州的历史印记却只在异国他乡得以保存，未免让人感到唏嘘。 缆车并不能直达道馆，而是在一处修建在半山腰的石台上停下，接下来的路程就需要自行往上攀登了。 剑山在霓虹算是极适合登高远望的山，山势远不如昆仑山脉任何一座峰来的陡峭。 上山的是条没有护栏的石板小路，但石板面整得很平，也没有青苔，不是那么容易滑倒。 走了约十来分钟就看到了一座石碑。 “闲人到此止步”，大概就是这类的意思。 再往上就看到几名身着道馆服饰的学生了。 他们盘腿坐在山间开辟出的平台上，对着新升朝阳吐纳。 陆圆在其中还看到了熟人，曾经作为代表队前往滨江市的黑木斋和木下晴猿。 两人所坐的位置相当靠前，再往前半步不到就是悬崖峭壁，还是挺考验心理素质的。 听到上山的脚步声，最靠近山道的几名成员率先睁眼，待发现是五十岚真梨和五十岚乘立刻起身行礼。 “你们继续早课！” 继续往上走，黑木斋与木下晴猿等人也纷纷起身，待看到陆圆时，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陆桑，真的是你？！” 黑木斋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 “好久不见。” 陆圆颔首作答。 “陆桑，很期待和你交手，上次没有机会，这次一定要让我尽兴啊！” 木下晴猿走近，伸出拳头与陆圆碰了碰。 “当然。” “我还要带着陆圆前往面见馆主，有什么话之后再聊！” 五十岚真梨开口了，黑木斋等人不敢再做打扰。 来到道馆门口，在一片空地上，青叶正雄此时正带领数名弟子练习剑术，呼哈之声不断。 “啊，是陆君来了，馆主已经在飞鸟之道等你许久了。” 飞鸟之道，四国道馆最接近山顶的一条廊道，一头连接道馆，一头延伸出去近四十米，就像是高台跳板一般，两边还没有任何防护。 光是走上那条下方没有支撑的木栈道都需要莫大勇气，更别说站在尽头与馆主心平气和的交流了。 这是一次对人心理承受力的考验，胆子小的，只能停在入口处，也就变相失去了与馆主交流的机会。 五十岚真梨看了看陆圆，不出所料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变化。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根本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五十岚真梨在心底暗暗欢喜，却还不知陆圆是“面瘫惯犯”。 “我为你带路。” 五十岚真梨眼神示意五十岚乘不要再跟着，她与陆圆一道进入道馆，沿着木栈道或是回廊穿梭。 “陆君，我还没去过青丘学院，但只从你的角度看，觉得四国道馆与之相比如何？” 从样，到桑，再到君，她的用词越来越显得亲近，但心里仍然不免会有比较的心思，果然妥妥地女强人一枚啊！ “各有千秋。” “怎么讲？” 她很有兴致地问。 “青丘学院给我的感受是包容开阔，四国道馆让我感受到肃穆端重，氛围不一样。” 陆圆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肃穆端重……陆君是觉得道馆的氛围太严肃了对吗？” 五十岚真梨偏头看向他。 “是。” “这可能就是霓虹与神州的文化方面的不同，我们更强调上下级的职责，秩序井然才能让一切运转自如。” 五十岚真梨解释道。 陆圆没有说这种文化的好与坏，他才来霓虹多久，仅凭眼睛和耳朵了解到的那点信息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对一个国家的好坏做出评价。 他只是默默地点头，拾级而上。 “就在那里了！” 好在路也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飞鸟之道。 五十岚真梨也在这里遇到了她的父亲，五十岚正大，以及四国道馆新晋的三把手，平川十兵卫。 “副馆主。” 五十岚真梨向二人施礼，陆圆也跟着颔首并轻微倾斜上身。 二人同样行礼回答，并伸手做出邀请之势。 飞鸟之道的末端，也就是大跳板的最前方，一个佝偻着背跪坐的老人正静静地望着朝阳。 陆圆在入口处褪下鞋子，只着袜子脚步平稳地向前走去。 恐惧或者害怕似乎都不影响他的步伐间距和速度，他只是直视前方，对下方的千米高空毫无反应。 在老人后方有一个垫子，陆圆入乡随俗也跪坐在垫子上。 “陆君，贵院高阳院长身体还康健？” 源冬谷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问道。 “院长身体安康，提剑斩妖不在话下。” “啊，是嘛，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暴躁吗？” 听他的语气，源冬谷似乎与高阳宏还算相熟。 “院长一向沉稳，不知您说的暴躁从何而来呢？” 陆圆还是谨慎地回护自家院长。 “哈哈！那个小家伙年轻的时候可暴躁了，老朽有幸在欧洲和他见过面，还切磋了一番剑术，他当时的剑道造诣就很深了，出剑非常凶猛，老朽我呀差点就被他打翻在地，老脸很是有些挂不住啊！” 源冬谷这么说着，但听声音却并不觉得感到羞愧。 陆圆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的剑术如何？” 源冬谷突然反问，同时扭头看了过来。 第156章 切磋一二 “我不会剑术。” 陆圆如实作答。 源冬谷脸上倒并未露出遗憾或者别的什么神情，而是打量了他一番，又道:“没关系，年轻人正是学习的时候，剑术可以不用，但学了也不会吃亏呀，你说是不是？” 听源冬谷的意思似乎愿意传授他剑术，陆圆对此当然欣然答应。 “不过要想与老朽学习剑术，老朽也要考校考校你的实力。 所谓名师出高徒，老朽算不得什么名师，却也想博一个好的名声，怎么办呢？ 老朽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那就是挑选资质本就上乘的学生，这样哪怕老朽的剑术再怎么稀疏平常，学生也不会过于差劲不是？ 哈哈，你觉得如何？” 陆圆没想到源冬谷竟然有顽童似的一面，令他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定这个老头的想法，但也说道:“馆主的剑术若称平常，恐怕少有人能自称大师了。” 陆圆到底也是在社会上行走了几个月的人了，一些人精的话还是学的来的。 “老朽本以为陆君是个不苟言笑地男子，没想到也有油滑的一面啊！” “处世之道，不敢不学。”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处世之道，才是世间第一的大学问啊！ 许多人错把金钱、学识、技能、身份、权势当做依靠，却忽略了为人处世这一点，不懂圆滑世故，如何能游走于群众之中？ 你能懂这点，就胜过世间大多数人了。 但你也须谨记，处世之道不能单出，没有真才实学相符，早晚沦为溜须拍马之人。” 只见源冬谷起身，腰间佩剑出鞘如电而逝，一只飞过的鸟儿浑然不知死神从头顶飞过，还顺手帮它剃了个短寸。 源冬谷伸出手，一小撮鸟羽飘荡到他的掌心。 “老朽可当得你的老师？” 陆圆俯身下拜，恭敬地答道:“当得。” “你起身！我授你剑术，但你须答应我三件事。” 源冬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老师请说。” “第一，此剑术传你之后不得擅自外传，你可能做到？” “能做到。” “第二，不可以此剑术对付源氏后人，你可能做到？” “能做到，如果起冲突，我自以别的手段应战，不使双方相见惭愧。” 陆圆不会把话说死，毕竟源冬谷虽然有授业之恩，可以后源氏后人真要提刀杀他，还不许他反抗吗？ “源氏后人不肖，若是找你麻烦取死之道，老朽无话可说。” 源冬谷也颔首表示谅解。 “第三，源氏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剑术若要大乘，非得有大妖血祭不可，若无除妖之心，不如不学，你可能做到？” 源冬谷的眼底似乎有刀光剑影，陆圆与他对视仿佛看到万千妖魔作乱之景象，而在这万千妖魔的对面便有人持刀迎战，血流漂橹也不后退半步。 陆圆很快就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而源冬谷也满意地颔首:“看来你比老朽想象的还要出色，你身上纠结的妖之怨力，真是不轻啊！ 这一条对你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了。” 陆圆倒是察觉不到所谓的怨力，可既然源冬谷这么说来，想必是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眉头皱了皱，而源冬谷也看穿了他的想法。 “想知道如何消散这些怨力是？去山顶的剑山神社看看，你应该能找到答案的。” 源冬谷转过身去，意味着双方的第一次谈话结束，陆圆告退之后，五十岚正大与平川十兵卫一道来到源冬谷身后。 “想问就问？” “馆主，那可是个神州人！” 平川十兵卫不能理解，源冬谷到现在亲传弟子就两个，算上陆圆才三人，足见挑选之严苛。 可就算如此，他选一个神州人作为弟子就不担心霓虹的学生们心里闹别扭吗？他们都没机会，凭什么一个外人一来就能爬到他们头上？ “要给他们一个说法是吗？” 源冬谷老神在在，似乎早就料到平川十兵卫会有这套说辞。 也不等平川十兵卫再开口，源冬谷突然放声对着山林大叫道:“击败陆圆者，可为本馆主亲传弟子！” 他喊话的内容在山间回荡，还在做早课的道馆学生们纷纷被其惊动，交头接耳，像是在讨论这事的真实性。 “谁是陆圆？我要挑战他！” 有人还在怀疑事情的真假，有的性子急的已经抄起家伙找人了。 “穿运动衫刚刚进道馆的那个！” “来自神州的一个家伙！” “听说他被星野学妹看中！” 有人爆出大瓜，顿时惹来众怒。 “混蛋！学妹是我的！” “扞卫道馆尊严的时刻到了！守住学妹，击倒陆圆！” “啊啊啊！我的中二之魂啊，赐予我力量，击败这个掳走学妹芳心的穷凶极恶之辈！” “五十岚学姐好像也……” “不可饶恕！那是我的学姐！” 一群人急吼吼地大叫着向道馆内涌去，群情激奋，好像痛失心爱之物似的，如饿狼般四处张望。 “在那里！” 陆圆也听到了源冬谷的喊话内容，有些无奈地站到一处视野开阔地，等待前来挑战的人。 既然要享受特殊待遇，就要有匹配的实力，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于是第一个挑战者冲到陆圆身前，大喊道:“道馆二年级生……” 他名字还没念完，陆圆便已经闪身摇步贴近，一记贴山靠，人就飞了出去。 陆圆收着劲，没把同门打死，可这一下过去，也依旧让他昏了过去。 “不讲武德！” “偷袭！” “饶不了他！” 又一人上前，叉开腿摆开架势。 “我乃……” 陆圆上去就是一记高鞭腿，将他手中持握的竹刀上半段都给踢断。 那名学生还在发愣，人又步了上位同学的后尘。 一次是偷袭，两次还能都是偷袭吗？ 仅凭肉体力量就能将竹刀踢断，这一脚有多少磅？ 但此时群情正是激烈之时，谁都不想就这么放弃大好机会，于是便又有勇敢者上前。 “长谷川西文字，三年生！” 他进步上前也不废话，直接使出“唐竹”。 唐竹为霓虹剑道基础招，实际就是当头直劈。 陆圆手中并无装备，这一刀劈下如果只考肢体去格挡，骨折骨裂都不稀奇。 换做平常人或许就是这样的下场，但他面对的是陆圆，能够和妖正面硬碰硬的人。 有学生不齿长谷川西文字的做派，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很显本事吗？ 然而下一秒，长谷川西文字眼睛就瞪圆了。 陆圆的拳头以他根本想象不到的速度击中竹刀，竹刀崩断，弹出的竹片反抽在他额头，劲道之大，看他满脑门的血就知道了。 长谷川西文字站立不稳，差点栽倒，还是陆圆好心扶了他一把。 这时有长谷川西文字的朋友上前赶忙将他扶了下去，而刚刚那一拳的威势，终于让不少学生清醒了些。 第157章 人比刀硬 作为基础的习练道具，竹刀在霓虹非常常见。 虽然其本身质地比不上纯金属，却也不是能轻易折断的。 可陆圆呢？ 先是高鞭腿抽断一根竹刀，这或许还能说其腿部力量大，也能解释，但拳击刀身并使其崩断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力气了。 能在四国道馆学习的学生都不是傻子，生为半妖的他们，本就有着出众的思考力，只是先前在巨大欲望的驱使下短暂丧失了理智，可一旦清醒过来，他们就会分析敌人的实力以及自我的评判，双方能否站在一条线上比试自然一眼就看穿了。 有些学生已经明智地后退，这时候再看到陆圆那冷漠的脸，便觉得对方是高深莫测。 陆圆只是甩了甩手，然后便随意地站在那里。 仍有人不死心，叫嚣道:“馆主乃是剑道大师，弟子也理应是剑道天才，你只会蛮力怎么配成为馆主亲传弟子？” 果然，当身体打不过的时候，嘴炮就开始了。 但这嘴炮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他看向五十岚真梨，道:“请给我一把竹刀。” 五十岚真梨点点头，另一边的五十岚乘早就准备好了竹刀立即丢向陆圆。 接过竹刀劈砍了两下，然后对着刚刚出言叫嚣那人说道:“你过来我们切磋剑术。” “你懂什么剑术？你……” 陆圆没等他话说完，模仿刚刚的长谷川西文字来了一招唐竹。 不说多标准，至少有模有样了。 “就一招……” “你接得住吗？” 陆圆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反问。 那人被诘问的说不出话来，悻悻地后退消失在人群里。 一招？一招鲜吃遍天！ 有招数再配合绝对的力量，如果对手不会巧劲、卸力或者借力打力，陆圆这一招就够劈翻在场绝大多数人了。 前提是这把竹刀质地够好，不然以陆圆的力气，估计砍不了两个人刀身就要断了。 “陆桑，让我来会会你！” 黑木斋看了一会儿，不想让陆圆一个人压制了他们的士气，主动请缨。 他上来就二话不说直接妖化，黑色的岩纹爬上脸颊，增添几分妖邪之感。 “陆桑，我可不会留手的！” 黑木斋踏步上前，竹刀如流星砸向大地一般气势十足地劈来，使出的也是唐竹。 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既然陆圆只是初学一招唐竹，那自己先手出招还是相同招数的情况下，难道还能以唐竹做反制不成？ 只要陆圆变招，就是小胜！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在他手下坚持两个回合，只要自己能多坚持一招，那也算提振了士气！ 陆圆果然提刀格挡，就在黑木斋欣喜之下打算变招再功之时，陆圆却顺势上撩力量之大，差点把黑木斋给挑飞。 黑木斋手臂被巨力震的生疼，强撑着没有松手，然而陆圆却先他一步变招。 竹刀自右斜下斩出，俨然是一记标准的“袈裟斩”！ 五十岚真梨与五十岚乘马上就想起了昨日在高知城与原田秋志的比武时，对方曾使出了这一招，也是唯一的一招，没想到陆圆就顺手学来并且实景再现。 黑木斋尽管已经小心谨慎的提防了，可袈裟斩来的又快又急，他也得匆忙后退，却仍然觉得躲闪的机会不大。 无奈之下，他只能施展妖象。 「大岳丸·三明剑」 以妖象击中竹刀使其崩坏，这才留出闪避的空间。 但陆圆却并未有所动摇，迎着妖象继续前冲。 竹刀崩坏了，但他的拳锋却直达黑木斋面门，黑木斋只能举刀格挡，不出意外，又一把竹刀从中间断开，但这回黑木斋却没有受伤，只是脸上被崩了一脸竹屑。 黑木斋苦笑不已:“陆桑，你一天用坏的竹刀够我们用半年了。” 他后退鞠躬行礼，在场外坐下观战，别的不说，起码他是失败后还能站着的，光这点就胜过前面几位了。 “让小僧来试试！” 木下晴猿也走了上来，但还未来得及摆开架势，却又挤进来一个人。 “是馆主亲传弟子……” 来人身份很好辨识，光溜溜的脑袋上布着戒疤，穿着一身黑色僧衣还手持一根黑漆木棍。 “宝藏院理番，馆主亲传二弟子。” 他执佛礼朝着陆圆行了一礼。 宝藏院理番脸上带着若有还无的笑意，看着斯斯文文，可当他双手执棍时，神情却变得庄严起来。 陆圆从他身上感受到磅礴地杀意，明明上一秒还是个僧人，下一秒却变成了杀手。 宝藏院理番抢攻，手中黑漆木棍直指陆圆面门。 陆圆已经换了柄新的竹刀，见宝藏院理番刺来，抬刀架住，另一手扶住刀身，顺着棍身向宝藏院理番滑去。 眨眼间陆圆便以防入攻，宝藏院理番快步后撤，不给陆圆近身机会。 陆圆趁势挥刀去斩宝藏院理番的手臂，以他的速度和力道，砍中必是要骨裂的。 宝藏院理番并不慌乱，木棍竖插地面，身体像灵活的猴子顺着木棍上爬，并借势向上，抬腿踢向陆圆。 陆圆伸手格挡，宝藏院理番踢在陆圆手臂上，竟然只能让陆圆后退一步。 陆圆反手去抓宝藏院理番的腿，宝藏院理番立刻分出一脚去攻陆圆面门。 陆圆后仰，却抬起左腿踢向宝藏院理番的腰部。 宝藏院理番不得不抽棍空中翻滚落地，与陆圆再次拉开距离。 两人初次交手就能打得有来有回，足见双方在武道上的理解相差仿佛。 然而这才是让观战的道馆学生感到压力倍增的原因。 宝藏院理番已经是三年级生，实力在道馆名列前茅，这样一位惊才艳艳的高手却与初来乍到的新人难分伯仲，这让其他以学长自居的道馆学员如何自处？ 两人视线交汇，又同时出手。 宝藏院理番直接卷枪扫击陆圆下半身，陆圆竟不做防备，袈裟斩劈向宝藏院理番。 看两人出招的架势居然都不打算回防，而是要和对方死磕到底。 这种一往无前向死而生的打法令围观者颇为动容，如果这时候双方都还不收手，最后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住手！” 至此关键之时，五十岚真梨与五十岚乘分别持竹刀下场。 五十岚乘去挡宝藏院理番的棍，五十岚真梨则是以竹刀招架陆圆的刀并以手臂力量将刀身带偏以此达到卸力的效果。 场上竹刀木棍碎裂声一片，场外观众纷纷发出惊讶地声音。 五十岚真梨虽然已经尽力去卸力了，却还是错估了陆圆的力道。 陆圆的竹刀与她的竹刀纠缠在一起好似缠成了一根麻花。 五十岚乘的竹刀则砍进了宝藏院理番的棍身里，随着“嘎吱”一声，刀与棍同步断裂。 “小僧的棍！” 宝藏院理番心疼地跪在地上，就差要给自己的木棍磕一个了。 此时他的脸上哪还有先前的杀意，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第158章 亲传弟子 两人的比试以平手收场，宝藏院理番虽然心疼自己的木棍，却还是善意地走到陆圆身边朝他行了一礼，而后对着众人说道:“诸君若是觉得小僧实力不济大可继续挑战陆君，但小僧还是奉劝诸君，倘若没有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决心还是莫要与小僧的师弟比拼武道。 或许你们可以尝试在别的方面胜过小僧的师弟，这一点小僧觉得诸君或许还有希望。” 闻听此言，众人哪还听不出宝藏院理番话里的含义，这是让他们别做无谓的“牺牲”，到头来受伤的只可能是自己。 如果是别人劝他们，他们或许还会有想法，可宝藏院理番是出了名的出手狠辣，能让他都觉得棘手，甚至还承认其“师弟”身份，已经可以绝了道馆九成九的人的妄念了。 “师弟的力气远超侪辈，小僧这么劝他们也是希望他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病床上，多多磨炼技艺或许还能有所长进。” 宝藏院理番笑起来时眼睛像是连成一条线，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宝藏院理番可不是一个善茬。 “师弟，有机会多来小僧院里坐坐，小僧请你喝茶。” 宝藏院理番颂了声佛号便缓缓离去。 “陆君，你可要小心他！ 宝藏院理番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出身宝藏院，极为擅长宝藏院流枪术，他刚才以棍代枪，想必你也有体会了。” 五十岚真梨提醒他不要被一声声“师弟”给叫迷糊了。 随着宝藏院理番离开，这会儿虽然还有大部分学员聚集在陆圆附近，但其实也多失了心气。 馆主亲传二弟子都承认对方实力还亲热的叫上了“师弟”，谁还敢不开眼再去试试？ 要是让宝藏院理番知道有人不信邪觉得他是有意放水，那可有好果子吃了。 “陆桑，看来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切磋了。” 木下晴猿朝着陆圆鞠了一躬带头离开，剩下的学员也相继离去，少部分还不甘心，可看着遍地碎裂的竹刀，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 陆圆被五十岚真梨引至道馆宿舍。 “这边起第三间就是陆君的了，这是馆主亲传弟子才能住的单间，正好剩下最后一间，你多半是要以关门弟子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五十岚真梨言语间不乏对陆圆的艳羡与期待。 “关门弟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关门弟子就是老师最后收的徒弟，因为收完这个弟子就将不再对外传授自己的本领，所以对最后一个弟子的挑选将十分慎重。 也正因为如此，关门弟子会受到老师更多教导和关照，地位堪比大弟子。” “馆主的大弟子是谁？” 陆圆有些好奇。 “宫本严流戒，据说是宫本武藏的后人。” 五十岚真梨正色道。 “宫本武藏的后人？二天一流？” 陆圆倒是也听说过宫本武藏这个霓虹剑道史上少有的“圣”。 “嗯，宫本严流戒本身精通二天一流，为了磨炼技艺拜入馆主门下，勤学本道馆传授的柳生新阴流。” “柳生新阴流？” 陆圆对霓虹的流派了解不多。 “本土流派众多，但基本都是从三大流系即中条流、神道流以及影流演化而来。 现如今较为出名的有北辰一刀流、神道无念流、镜心明智流、柳生心阴流、天然理兴流、二天一流等。 四国道馆自建立初期就一直传授柳生心阴流，每代馆主必是柳生新阴流集大成者。 当代馆主号称近三十年来柳生新阴流第一人，霓虹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入馆主门下，而如今算上你，也才三名亲传弟子，可想而知那些道馆学员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找你挑战了。” 陆圆现在才算理解那些学员为什么双眼发红了，实在是柳生新阴流派大师门下第三甚至是关门弟子的名头太诱人了。 不过有一说一，他目前对剑道的了解实在匮乏，对于柳生新阴流的认知只停留在字面上，还不足以让他明晰这个流派到底有多强大。 五十岚真梨在了解他的困惑后马上就让弟弟取来一堆书送到陆圆的房间。 “这是道馆学员以及教师练习时的影像资料，你可以先看一看。” 五十岚真梨拿来一堆磁盘放到陆圆的桌边。 “谢谢。” 看到这么多资料，陆圆也有些傻眼，不过还是抱起书从头翻阅。 …… 江山鬼波山区某处据点。 龟田小仓接到木村的传讯并未着急赴任。 “啊！！” 隔壁房间传来一男子的惨叫，而后便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龟田大人，他昏死过去了。” 手下回禀道。 “浇凉水，继续！这种事情需要我来教你吗？” 龟田小仓那对吊梢眼瞪了手下一眼，那名手下顿时吓得两腿如筛糠，快步离开，而后不久，隔壁房间里又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龟田大人，荒木大人的电话是否要接进来？” 龟田小仓不耐烦地对着电话里的接线员说道:“让他滚！” “摩西摩西？龟田君，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的电话都不接，难道是羞于见我吗？” 隔着电话，龟田小仓都能想象到荒木麻吕那张令他作呕的脸，这时候听着他满满的讥讽之词更是恶心的不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龟田小仓懒得答应，敲门的人却直接抬脚把门给踹开了。 “混蛋！荒木君，你的教养呢？喂狗了吗？” 龟田小仓抄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摔在门口。 荒木麻吕闪身躲避，脸上笑意更浓了，落在龟田小仓眼里就好像看到一头肥大的绿头苍蝇在他眼前跳舞。 那种挥下苍蝇拍却始终打不着的无力感就是龟田小仓此时内心的写照。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荒木麻吕说道:“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出去，顺便把门修好关上！” “龟田君何必动怒呢？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眼见龟田小仓暴怒地起身抄起椅子欲砸向他，荒木麻吕总算收敛一脸贱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是奉命前来，你要觉得心里不痛快大可向木村大人反应，我是无所谓的。” 龟田小仓愤愤地将椅子掷在地上:“木村大人就不能再容我两日吗？我很快就要有突破了，却在这个时候把我调去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 第159章 大古制药 “这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龟田君还是亲自找木村大人，我只知道眼下你正在做的事将由我来接手，希望你尽快与我交接，万一因此耽搁了我的事，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荒木麻吕威胁道。 龟田小仓眼睛瞪得像铜铃，却对荒木麻吕无可奈何，只能说道:“关键人物已经抓到了，就在隔壁拷问，很快就要出结果了……” 龟田小仓觉得不甘也是正常的。 为了抓获此人，他调集了不少资源还折损了数员干将，结果就在快要逼问出成果的时候被人截胡，搁谁心里能好受？ “龟田君，一切要以江山鬼的利益为重，个人得失就不必在意了。” 荒木麻吕又控制不住自己那张嘴开始冷言冷语了。 龟田小仓恶狠狠道:“你别得意，早晚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龟田恨恨地出门，路过门边看到那扇被踢了个大黑脚印且铰链已经脱落的房门时，居然抬脚也踢了一下，直接将门踢出个窟窿。 “龟田小仓！” 荒木麻吕大怒。 “舒服了！” 龟田小仓撂下这话招呼自己的手下迅速撤出这个据点，让荒木麻吕接手。 待龟田小仓的人走干净后，荒木麻吕的手下已经进入据点控制住了据点内的资料以及未带走的物品。 “检查过了？” 荒木麻吕背对着手下问道。 “请大人放心，我们已经用符咒术侦测过了，没有窃听设备或者窃听符咒术留存。” “仔细检查，龟田小仓心眼小的很，别让他做什么手脚，到时候我丢人，你们也小心自己的脑袋！” 手下又忙不迭地出去里里外外的检查，连厕所的下水管都疏通了一遍。 趁着这个时间，荒木麻吕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荒井大人，龟田小仓已经走了。” “是嘛，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像龟田那个不成器的家伙，到最后灰溜溜的走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慵懒地女声，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说话之人有着何等的妖媚。 “和不死民的接触你亲自盯，他们既然找上门来，可不能放过这个敲骨吸髓的好机会！” “明白，属下一定办好，绝不让您失望！” 荒木麻吕拍胸脯保证。 “嘟嘟……” 挂断电话，却见手下颤颤巍巍地跪在门外，他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拉下脸厉声道:“怎么了？” “死、死了……” “什么死了？” “隔壁那个……” 不等下属说完，荒木麻吕一脚将其踢飞出去，将隔壁房门直接撞开。 被挂在墙上那个关键人物已经断气，荒木麻吕上前，一番检查，发现其心口有一道不明显地凹陷。 这个人是被暗劲伤及心肺而死！ “龟田小仓！我与你没完！” 荒木麻吕怒吼，一众手下战战兢兢地躲在门外。 “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找到大古制药的负责人！” 手下迅速散了出去，荒木麻吕想了想还是把拨了个电话。 …… 大古制药，霓虹药物领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却因为生产车间一场重大事故，导致公司上市无望。 继而就是裁员，解散工人，拍卖写字楼及厂房设备，却依旧资不抵债，社长被列为失信人员，相关责任人入狱，部分主管潜逃，遭到霓虹警方的追捕。 德岛县美马市阴阳寮根据惯例对大古制药生产车间的重大事故进行调查，却发现这起由操作人员失误引起的药物废液泄露存在疑点，深入调查下去，结果一名阴阳师失踪，遂引起阴阳寮的高度警惕。 “青叶教授，这次请你们来却是有事相求。” 剑山就在美马市境内，所以此地阴阳寮与道馆的合作非常之多。 “小野寮长请讲。” 青叶正雄伸手示意小野边喝茶边说。 小野西川在青叶正雄面前姿态摆得很低:“是这样的，本寮派出的阴阳师尾崎裕美前日在高知县境内失踪了。 我们联系了高知县境内的所有阴阳寮，都未获得尾崎的消息，怀疑她已经遇害了。” “高知县境内失踪？” 青叶正雄微微蹙眉。 四国道馆与高知县、德岛县间的关系很复杂。 四国道馆虽然在德岛县境内，但其在高知县的四万十市却有一处分道场，为道馆学员每年历练之场所。 尤为重要的是五十岚家族就生根于此地，五十岚家族的势力在这里尤为强大，高知县说是其后花园并不为过。 而德岛县则是平川家族的大本营，近年来，围绕着道馆权位之争，两家暗地里有过不少私斗，虽然被馆主一力压制，但这并不能阻止双方内耗。 美马市阴阳寮内的阴阳师与平川家族来往甚密，如果贸然闯入高知县内，遭到针对并不意外，但绝不至于对同为阴阳师身份的同僚下手，这是阴阳寮和道馆都明令禁止的。 “诚如您所想，德岛县的阴阳寮势力若是深入高知县易引发矛盾，尾崎又失踪了，我们只能寄希望道馆介入。” 小野西川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道馆不能摆平，那么他们就只能求助于四国阴阳寮。 四国阴阳寮为四国岛所有阴阳寮的上级，位于爱媛县松山市。 四国阴阳寮的势力范围正好是爱媛县和香川县，与四国道馆各自控制两个县，可谓泾渭分明。 虽然明面上双方合作密切，道馆可以在四国任何一个县招生，阴阳寮也开遍每个市，但私下里却互相拉帮结派，彼此既有合作也有冲突。 这件事上，四国道馆天然就有介入条件，理由也相当充分，如果这都不插手，任由事态自行发展，那四国阴阳寮可就要不客气地介入进来了，这就等于道馆放弃自己的权益，试想谁会答应？谁敢答应？ 青叶正雄立马态度坚决道:“既然出了这么一回事，道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小野寮长请耐心等待，我这就让道馆学员调查情况，一有消息便立刻与阴阳寮通报，还请小野寮长放心。” 小野西川当然知道自己的屁股该坐在哪个位置，听到青叶正雄答应出面他也放下心来。 毕竟他身上有着阴阳寮寮长这个身份，出了事不处理，阴阳寮也会找他问责，道馆愿意出面最好，如果道馆袖手旁观，那也不好责怪他上报。 小野西川走后，青叶正雄就通知了尚在道馆还未离去的五十岚真梨，并将事情告诉了她。 “失踪？” 五十岚真梨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五十岚家族在高知县根基颇深，有阴阳师失踪绝对瞒不住他们，却没想到还要等青叶正雄告知才知晓这个消息，她当即起身道:“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这便联系族人打探情况。” 第160章 剑山神社 五十岚真梨风风火火地离开道馆，只是交代五十岚乘照看好陆圆，当然，另一个重要的事就是帮她盯好星野瞳，虽然两家近来合作颇多，可当星野瞳对陆圆显露出爱慕的心意时，她就不能坐视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了。 而此时陆圆也才知道这几日星野瞳去哪儿了。 “在神社里？” “是。” 五十岚乘有些头疼，可陆圆既然问起他又不能装作不知道。 “神社在哪儿？” “就在剑山山顶，星野同学在神社进行巫女的修行。” “巫女？” 陆圆于是提出前往神社，五十岚乘没有理由阻拦还要充做带路党，心里很是苦涩。这要是被姐姐知道他不仅没能起到良好的监视作用，反而把陆圆带到星野瞳身边，怕是自己的两个耳朵要保不住了。 前往剑山神社的路倒也不难走，毕竟这里经常有游客慕名而来祈求平安或是姻缘，所以美马市对剑山的环境包括基础设施都有维护。 剑山神社的鸟居乃是木质，上面满是饱经风霜的痕迹。 在鸟居的一旁矗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写有“剑山神社”的大名。 玉垣围绕神社一圈，是隔开神域与世俗界的界线。 自鸟居往里一条平整的石板参道通向那座并不算高大的本殿。 踏上参道，便能看到一左一右摆放着的两尊狐狸石像，这是神社的守护神使，与青丘学院摆放的那两尊石狮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石狐狸显然比不上青丘学院的石狮子来的霸气威武。 临近本殿还有两座石灯笼，在灯笼底座还镌刻了姓名，这是为神社捐赠石灯笼的信徒的名字，寓意便是神社庇佑信徒。 在手水舍净手之后，便是本殿，但本殿禁止入内，只能从旁边廊道绕过前往后方的拜殿。 还未走进拜殿，就看到上身宽大白色巫女服，下身红裙白袜踩着木屐的星野瞳正在努力伸手去够拜殿前的那株樱花树的树枝。 她手中有一块木牌用红绳系着，要将这木牌挂在樱花树上。 听到脚步声，星野瞳转过头来，见是陆圆脸上瞬间洋溢起令人心神愉悦的笑容。 为陆圆领路的五十岚乘看到星野瞳的笑都不经意失神而后羞涩地低下头，足见她的笑容该是何等甜美。 五十岚乘有些不好意思地瞥向陆圆，却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就仿佛是在看再寻常不过的事物，不禁让五十岚乘感到羞愧，原来自己和陆圆之间光是定力就相差这么多啊！ 陆圆可以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难怪初来乍到就被馆主一眼相中，可见是有其道理的。 陆圆自然是猜不到五十岚乘心里的想法，他只是觉得两人相识已久，没必要大惊小怪，再说了，他也并不知道如果表达心里的喜悦，没有表情或许就是最高的赞赏了。 “陆君你来啦！” 陆圆有注意到，星野瞳这次对他的称呼又有了改变。 在神州时星野瞳称呼他为陆桑，等到这次见面她又亲切地叫他陆酱，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称呼他为陆君。 陆圆大概隐约能感受到星野瞳和他的关系正在经历变化，他却说不上来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星野瞳这时候已经将木牌挂上了树，提着长裙快步来到陆圆身边，伸出如藕般的玉臂捉住陆圆的一只胳膊，拉着他往拜殿走。 等五十岚乘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圆已经被星野瞳带进了拜殿，他一时间傻愣愣地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大号电灯泡，亮也不合适不亮更不糟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在廊外坐下，托着腮帮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万一姐姐问起，就说不知道，没注意，记错时间了，总之就是耍赖皮，挨打就挨打，反正今天也逃不了一顿收拾。 星野瞳快进入拜殿前就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褪下木屐放在殿门外，陆圆也跟着照做。 星野瞳放开了陆圆的手，在拜殿内的塞钱箱前顿住脚，回首看向陆圆并向他伸出一只手。 “什么意思？” 陆圆压低声音没弄明白。 “钱，一元也行。” 星野瞳朝他眨了眨眼。 陆圆摇摇头，来到霓虹后他一分钱没花过，自然也没见过钱。 星野瞳嘟起嘴，显然是没料到陆圆身上居然一个字都没有。 只见陆圆“哒哒哒”跑出拜殿，找到五十岚乘，伸出手道:“借钱！” 五十岚乘抬头看了看他，很是不情愿地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币放到陆圆掌心。 “姐姐非要骂死我不可！不仅没盯住你人，还借钱让人去哄她开心……” 五十岚乘还在心里嘀咕一抬头陆圆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回到拜殿，陆圆将纸币塞进箱内，照着星野瞳的指示拜了拜。 星野瞳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化复杂，时而窃喜时而忧愁，时而古怪时而可爱。 待陆圆做完一切后，又领着陆圆来到拜殿后的一间屋子里。 这是她做巫女时休息的房间，桌上还摆着许多红绳与折纸。 “这是巫女的一部分工作。” 星野瞳脸上有些慌张和羞涩，赶忙将一件还未折完的手工塞到一旁的被窝里。 陆圆与她隔着一张桌看向对方，星野瞳的脸与他凑的很近，她呼出的气息甚至都扑到了陆圆脸上。 陆圆往后靠了靠，与她拉开一些距离，星野瞳注意到这个动作眼底有无法掩饰的失望和难过，只是她并未在脸上有任何表现。 “恭喜你陆君，馆主都收你为亲传弟子了。” 星野瞳由衷的为陆圆感到欣喜。 “我也不清楚馆主为什么会选择我。” 陆圆对此也深表疑惑。 只是问了他几个问题，然而就要传授绝学给他，难道馆主一眼就看出他筋骨奇特，惊为天人？ “陆君，我……” 星野瞳欲言又止，陆圆好奇地望着她。 星野瞳红唇微阖，眼中似乎流露出些许哀意。 就在她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五十岚乘跑到了屋外，用十分急促地语气说道:“陆君，我姐姐她出事了！” 陆圆随即起身，拉开推门，就看到五十岚乘满脸焦急之色。 “怎么了？” “姐姐刚下山，开车前往高知县的途中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对方使用了符咒术封锁了四周，姐姐动用秘宝才传出消息，但我想要再联络她的时候却没有回音了！” “去看看！” 陆圆大步迈开就要离去，忽然又想到了星野瞳，反身歉意道:“真梨小姐对我多加照顾，我要前往帮忙，回来后再听你细说。” 第161章 生死不知 星野瞳脸上没了表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去帮真梨姐，我会为你们祈福的。” 陆圆颔首便跟着五十岚乘远去。 星野瞳在他走后趴在桌子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瞳酱就是个笨蛋！陆酱也是大笨蛋！ 两个笨蛋怎么可能呢……” 她埋首于臂弯间，轻声啜泣。 陆圆随五十岚乘回到道馆，青叶正雄显然也收到了消息。 “五十岚副馆主交代我，此事由我全权负责，你们不要慌乱。” 他调出道馆下山后通往高知县的路线图，根据时间推算可能的伏击点。 “从美马市出发，要经过那贺町才能到达高知县。” 而那贺町境内分布着上百个瀑布，除了国道外，很多地方都保留了原始风貌，极易埋伏。 “从离开时间推断，应该是刚出美马市不久就遭到了攻击。 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收到那贺町那边有异常反馈，显然对方挑选了一段人烟稀少的国道预设埋伏。” 符合条件的地方有三处，每一处概率都很大。 “分头行动，我带队前往a地，五十岚乘带另一队前往b地，宝藏院理番你带着陆圆前往c地。” 源冬谷也得知了此事，特地吩咐宝藏院理番与陆圆一道行动，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陆圆还是跟着宝藏院理番一起去了，两人快速下山后，在山脚接收了一辆黑红色的日产gtr。 宝藏院理番笑嘻嘻地看向陆圆:“师弟，会开车吗？” 陆圆摇摇头，神州的驾驶证还没拿到，更何况霓虹的驾驶位还在右侧，他更不可能会开。 宝藏院理番发出“哦豁”地欢笑声，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只见他熟练地上了驾驶位，插钥匙点火，还不忘叮嘱陆圆系好安全带。 “师弟坐稳了，小僧要启动了！” 话音刚落gtr就像是一道鬼影窜了出去，沿着一条并不算宽敞的公路快速消失。 “哦豁！太刺激了！” 宝藏院理番兴奋地大声欢呼，油门踩到底，窗边景象更是一片模糊。 陆圆瞥向仪表盘，只看到指针飚到底，速度已经上了250码。 这辆经过特殊调教的gtr排气管发出如兽吼似的声浪，碳纤维尾翼就如同张开的翅膀，整辆车便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贴着公路在飞行。 宝藏院理番将音响开到最大声，一首“逮虾户”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速度在眨眼间破了300码。 宝藏院理番驾驶着gtr在双向车道上狂秀车技，变道超车，漂移过弯，怎么快怎么来，怎么惊险怎么开，全程只看他踩油门，就没踩过刹车。 “师弟，小僧车技如何？” “高。” 陆圆惜字如金，倒不如说是车速太快，宝藏院理番又敞开车顶，迎面的风直往嘴里灌，陆圆可不想吃一嘴土，所以话很少。 宝藏院理番这时已经把车开上一条小路，单向车道，路也很窄，但他速度不减。 “师弟，你知道小僧有几大喜好吗？” 宝藏院理番却好像根本不在意随风扑来的沙土，任然兴致高昂地与陆圆攀谈。 “不知。” “开最快的车，打最凶的妖，喝最烈的酒，斗最猛的人，骑最浪的马！” 宝藏院理番兴致勃勃地大叫道，然后车身一扭，冲上路边斜坡借着山壁加速超过一辆卡罗拉。 车身落地震了震，陆圆屁股都离开坐垫得有一个拳头高，宝藏院理番却还是一个劲儿的踩油门，330码了！ 排气管喷出的都已经不是尾气了，陆圆感觉那应该是尾焰！ “师弟，就在前面，小僧的直觉很准，那些个倒霉蛋会落到小僧的手里！” 宝藏院理番快到前边拐弯处时，来了一个大幅度地转身漂移，gtr车屁股朝着前方，怼了过去。 一辆侧翻的奔驰倒在了沟里，正是五十岚真梨的座驾，车身上还被贴了三道黄色符箓。 宝藏院理番跳下车，警惕地四周望了望。 “飞鸟禁绝之术！是一道有些复杂的隔绝消息传递的符咒术，需要事先准备布置，看来针对五十岚真梨的埋伏已经谋划很久了！” 宝藏院理番单掌按在地面细心感受着四周的动静。 “这条路很偏，之前有好几个岔路，为什么师兄断定真梨小姐会走这里？” 陆圆可不相信有什么直觉。 宝藏院理番笑着反问:“遇到急事，你会抄近路吗？” “会。” “很显然，这条路就是两条近路中的一条。 青叶教授给了三个地点，五十岚乘去的是希望最渺小的一般路段，我们和青叶教授则是走的最有可能出事的近路，明白了吗？” 陆圆一点就懂，青叶正雄担心五十岚乘关心则乱，所以把他支开。 “如果是近路就说得通了。” 宝藏院理番走到奔驰车前却止住了脚。 “很狡猾，他们在隔绝信息的符咒术下面还藏了一道爆炸符咒术。” 陆圆凑过去，鼻子嗅了嗅，从符箓上闻道了不明显的硫磺味，如果粗心大意去揭开这道符箓还真有可能着了道。 “揭开后引发火光和声响，还能给那些人报信。” 这道符箓或许杀伤力不大，但弄出的动静绝对可以惊动埋伏五十岚真梨的那些人。 “师弟，是你你会怎么做？” 宝藏院理番侧头询问道。 “打草惊蛇。” 陆圆说话的同时，五指张开又快速握拳，天浊火落在这些符咒上转瞬之间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奔驰吞没。 “哈哈哈哈！师弟，你可太符合小僧的胃口了！” 宝藏院理番脸上显出狂放之色，哪里还有点僧人样子？ “比比看，谁能先找到五十岚真梨？” 宝藏院理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地看着陆圆。 陆圆颔首，同时反问:“有彩头吗？” 宝藏院理番一愣，随即大笑:“有！当然有！ 你输了，小僧要你办一件不违背良心的事，小僧输了，送你一个宝贝，怎么样？” “一言为定！” 陆圆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窜出去数米远。 宝藏院理番看得眼睛都直了:“师弟，你也太狡猾了，还没说开始呢！” 宝藏院理番双腿分开而后下蹲突然爆发，速度同样不逊色于陆圆。 两人分别朝着不同方向奔跑，眼睛一路观察四周，寻找遗留的打斗痕迹，借此判断五十岚真梨的位置。 第162章 黑手初现 五十岚真梨的座驾翻进了山沟，周围又都是密林，寻找难度并不小。 陆圆甩出锁链吊着他在林间荡来荡去，却始终没有找到打斗痕迹。 “方向找错了？” 陆圆窜到树顶，站在最高处察了望四周。 林间飞鸟没有动静，也听不到喊杀声或者任何别的声响，静谧地好像整个树林都陷入了沉睡。 “这么大范围的符咒术，光靠符箓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一定有人在暗中操使符咒。” 陆圆落地后以手做笔在地上作画，根据刚才观望所得的地势走向，很快就锁定了一处风水宝地，这片树林的龙脉所在。 只要占住龙脉便能借住符咒术调用此地风水继而供施术者操持此地天地灵气，所以要想长时间维持符咒术，在龙脉做法是最省时省力的。 陆圆发足狂奔，果然循到了蛛丝马迹。 一棵树的枝叶背阳面贴了张不足手掌大的黄色符箓，符箓上绘了个眼睛图案，这是施术者监控四周环境的耳目，陆圆发现这张符箓的同时，也表示施术者也看到了他。 “我来找你了！” 陆圆对着符箓说完就一把火将其烧了，而后展出朱雀之翼，扇动翅膀在林间滑翔飞跃。 很快，陆圆就察觉到有人朝他靠近，但他视野之中却并没有看到人影。 就在他仔细倾听周围声响之时，地下忽然传来动静，他迅速抽腿挑起，只见一黑衣人带着面罩从地下钻出，手中武士刀朝他刺来。 陆圆脚尖架住刀身用力一拧，黑衣人手中武士刀直接崩断，他没料到陆圆力气如此之大，握刀的手掌与刀柄剧烈摩擦，皮都快磨破了才没有失了刀，但刀却承受不住两股力量从中间断开。 黑衣人又从地下消失，陆圆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到旁边一棵树上，手中握持着断刃警惕地寻找周围异常。 “遁地术？有意思，是忍者吗？” 陆圆正在思考的时候脑后传来一道急促的风声。 他头也不回地甩出手中断刃，在零点几秒后听到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而后就再无其它动静。 想来刚刚又是哪个忍者丢来的暗器，未必是想靠暗器取他性命，而是想骗他回头，从而伺机从前方偷袭他，所以在他前方甚至是脚下应该还有忍者在隐忍等待时机。 “不能被他们牵制住。” 陆圆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是救人，和这些忍者每纠缠一分钟五十岚真梨就在危险里多待一分钟。 他索性一脚踢断所攀附的那棵树，而后如鹞鹰似的展翅飞向原来的目标，攻敌所必救，这些忍者再不出来，那就没有意义了。 陆圆这一举动算是击中这些忍者的要害，就在他刚飞出去没几米远，两边树上各飞来一名忍者，向他抛洒手里剑。 陆圆身子如陀螺似的高速旋转，同时手中锁链甩动起来狂风骤雨般将飞来的手里剑尽数击落，还能抽空给那两名忍者来一下狠的。 只不过这两名忍者被锁链抽中的身体都“噗哧”一声化作白烟消失不见，倒是让陆圆有些惊讶。 但也正是如此说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这片森林的龙脉所在之处，必定有人在施展符咒术。 陆圆横冲直闯，沿途忍者不停骚扰偷袭，然而陆圆不为所动，反正也逮不住这些滑溜的泥鳅，索性也不去追击他们，只一门心思奔向目标。 离大概位置越近，这些忍者袭击的频率越高也越发沉不住气。 陆圆便看到一名忍者伪装术做的粗糙，或许是因为不停地改头换面有些着急了，衣角露在了枯叶之外，等他自己注意到的时候，陆圆已经抬脚踏了过来。 这名忍者惊怒之下只能以忍刀抵御，可陆圆劲力何其之大？一脚下去连刀带人都踩进了土里，竟靠腿部力量将这名忍者踩死在地里，丝毫招架的余地都没有。 这名忍者一死，陆圆就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绪。 忍者的准则之一就是能逃就逃，可如果逃不了，他们也会拼死反击。 眼前的状况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不能跑，再看到同伴身死，也终于不再一味偷袭，选择正面击退陆圆保护施术者。 “哈依！” 一名忍者从空中忽然现身，武士刀劈向陆圆，来势很快。 陆圆抬头双目如电般的目光看向他，那名忍者顿时感到周身一紧，精神只是眨眼功夫不到恍惚了一下，再度找回状态时却发现心口一疼。 陆圆手中碧落戒已经如灵蛇似的直突起心口，化作祀戎枪将他挑在了枪头上！ 手上劲力一抖，祀戎枪竟发出虎啸龙吟似的枪鸣，那名忍者的尸体在空中大卸八块，死状令其它忍者不寒而栗。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杀向陆圆。 「灯笼鬼·鬼火舌」 一名忍者释放妖象，然而陆圆却直接穿过他制造的鬼火，毫不顾忌火焰伤害捏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拧便将其脖子拧断。 忍者的尸体被反手砸向他的同伴，那名忍者也不手软，眼睛都不带眨的挥刀将同伴尸体一刀斩开，顶着满身的血继续向陆圆挥刀。 “找死！” 陆圆轻声低吟，天浊火在指尖汇聚，而后疾射出一条火线。 天浊火火线迎上武士刀竟在刹那间将刀身熔断并直接洞穿了他的额头，只不过半秒，这名忍者便烧得只剩下一捧黑灰。 余下四名忍者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各种妖象显化。 他们也知道自己与陆圆之间实力相差巨大，所以拼命压榨自身妖脉，以至于妖化后身体某些部位不受控制地长出触手、犄角、发丝、鳞片等异物，让他们看上去犹如发育不彻底的妖怪。 可惜彼此之间实力悬殊，尤其是他们被迫放弃擅长的伪装和偷袭改为真刀真枪地近身交手，在陆圆面前更是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就纷纷被击杀。 陆圆距离施术者越来越近，对方终于派出一位像点样的强者前来阻拦。 此人面庞方正，但眼睛与眉毛却好似糊在一块儿，嘴巴也有些歪，鼻子上还长着颗黑痣。 他留着一头短寸，身材不是很高大，但走路姿势却显得很是夸张。 他穿着一身短打，腰间别着一把长度超过他的太刀。 张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陆圆却压根没有听懂，所以两人直接动手。 第163章 夜叉逞凶 长相丑陋且身材矮小的阻拦者拔刀速度很快，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子一晃就已经来到陆圆三步之内施展居合！ 太刀刀身泛起乌光，兜头劈下。 陆圆单臂握住祀戎枪格挡，枪身与刀身相撞，一股强大的劲力透过刀身沿着祀戎枪传递到陆圆的胳膊上。 陆圆受力后退了一步止住身形，而那小个子却再度挥刀劈砍，一刀快过一刀，连斩六刀，陆圆也跟着连退六步！ 「六簇急速斩」 三浦黑石没想到眼前这个言语不通的神州人居然能扛得住他这招，而且还显得游刃有余。 “能让本人感到棘手，也是你的荣幸！” 三浦黑石再度开口，却忘了陆圆并不能听懂他的话，但他也不在意，双腿岔开，再度蓄势。 「心形刀流·蛇腹剑」 三浦黑石大喝一声，太刀之上乌光暴涨犹如石油井喷。 三浦黑石使用的这把“天国小乌丸”据说是霓虹刀之祖“天国”的作品，是霓虹刀在唐大刀基础上形成自己风格的过渡时期产物。 霓虹刀比唐大刀要更短一些，但此刀却已经从直刀向弯刀风格转变。 刀身的乌光一部分原因是刀本身有漆黑的纹路，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三浦黑石的妖力透过筋骨传递入刀身从而迸发出来。 心形刀流属于当前已经失传的一种剑道流派，其派最擅刀技变化，尤以太刀最能彰显其流派之奥义。 蛇腹剑乃是心形刀流中难度极高的一招，施展开后刀气便如同群蛇乱舞，从四面八方泼洒在敌人身上，另其难以招架。 三浦黑石对自己的刀法相当自信，但陆圆展露出的实力让他也不敢小觑，故而刀法施展完后他并未停手，而是全神贯注，一旦发觉陆圆未死或者侥幸脱离便再度上前扑杀。 陷入刀气围攻陆圆并未慌乱。 狴犴妖化之后，他现在的防御能力并不算弱，尤其二度妖化后，体外附着的那层鳞片坚硬堪比金刚石，即便挨上这些刀气却也未必能让他重伤。 他不欲与三浦黑石多纠缠，但想要速战速决就必须想点办法，于是陆圆卖了个破绽，收起鳞片，给了刀气加身的机会，从而让自己体表伤痕累累，好像受了重伤一般，艰难地单膝跪地，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似的。 三浦黑石看到陆圆这幅样子也得意不已，自己的刀法乃是上乘，招数施展堪称完美，这个神州人终究托大，被刀气所伤，接下来要取他首级易如反掌。 三浦黑石向陆圆疾步接近，挥刀斩向陆圆脑袋。 陆圆等得就是这个近身的机会！ 只见他眼中光芒大盛，恐怖的妖力在瞬间爆发，妖象将三浦黑石完全覆盖。 「狴犴·囚禁」 银白锁链如狂龙乱舞，在三浦黑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他缠绕，捆住他的手脚。 陆圆贴近，一记寒烟指穿透其肩胛骨。 三浦黑石到底不是一般人，在陆圆的束缚下以极快的速度挣脱，并以妖象反击。 「夜叉·黄泉路」 汩汩黄泉从地下涌出，陆圆脚下伸出无数鬼爪拽住他的脚跟，要将陆圆拉入黄泉，生生腐化为白骨。 陆圆已经看到三浦黑石脸上扬起的狰狞笑意，可下一秒他就脸色剧变。 透入其体内的寒烟指开始发作，半边身子冰凉，且火焰还在灼烧其血肉令他内外交困。 同时陆圆身上涌出天浊火，切换妖脉之后，以朱雀妖脉加持天浊火，威能大盛。 天浊火席卷陆圆脚面，涌来的黄泉中传出一声声凄厉哀嚎，那些试图有所作为的鬼爪纷纷缩了回去，黄泉路眨眼之间就被陆圆破除。 三浦黑石半边身子都已经陷入失控当中，他不停地以妖力封堵，效果却并不见好。 “见鬼，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像跗骨之蛆一样黏着我！” 三浦黑石咬牙发怒，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 “先杀了你，再请天师为我拔除妖术！” 三浦黑石鼓动妖脉再度发力，第二妖象显化。 「夜叉·蚀骨黄泉」 泛着青幽色的黄泉之水从陆圆身边喷涌而出，一瞬间要将陆圆淹没。 令人作呕地气味往鼻孔里钻，并伴随着幽魂的嚎叫，阴风阵阵。 然后陆圆双臂撑开，无穷无尽地天浊火铺满全身上下，使他看上去就像是火焰人。 「朱雀·火德」 火焰加持之下，天浊火依旧能与蚀骨黄泉平分秋色，三浦黑石眼看第二妖象都不能对陆圆造成威胁，终于感到害怕，不得不向天师求救，踉跄着前去与天师汇合。 陆圆忽然改变了想法，自己反正也是要找施术者的位置，拦路者已经不是对手，除了与施术者联手，还有余力反抗吗？ 正好借他的手把施术者勾引出来，陆圆就不信此人有舍生取义的精神，宁可自己死也不出卖施术者。 果然，三浦黑石大声呼救，而不远处一道人影快步向这边接近。 “救我，救我，天师我……” “哗啦哗啦”，锁链从天空中极速射来，被三浦黑石寄予厚望地天师朝他大喊，而他此刻双耳却兀地失聪，眼前景象开始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陆圆召来银色锁链将三浦黑石洞穿，而后锁链向不同方向拉扯，三浦黑石当着那位施术者的面四分五裂。 天师神色阴沉，恶毒的目光死死盯住陆圆。 “神州人，你的死期不远了！” 他居然能说神州话，只是生涩的很，陆圆废了不小的劲才算听明白。 “如果你是指望这个巫术法阵将我困住，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陆圆居然止住了前进的脚，同时手中数朵天浊火飞射向不同方位，击中树干或是树枝，将其炸断焚烧。 天师脸色大变，惊骇转身，撒腿就跑。 他以言语刺激陆圆就是想诱骗陆圆近身来杀他从而踏入他临时布下的符咒术阵将其困住，争取时间召集同伴来对付这个难缠的神州人。 然而陆圆的巫术造诣并不低，虽然两种术法各有千秋，但殊途同归都是要借助地势地形凝聚风水，配合符箓才能做法设计敌人。 陆圆还未接近就感受到此地有一个无形囚笼抠着，明摆着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按照自己的判断以天浊火破处有可能是阵眼的地方，哪怕未必就猜中，却已经搅乱此地风水，此人的法阵威能便不能尽数起效，再想困住陆圆就是妄想。 第164章 巧舌如簧 陆圆轻松擒下这位天师，都无需陆圆逼问，他就老实交代了情况。 随着他落入陆圆手中，原先还能维持的术阵已然失效，森林被压抑的声音得到释放。 陆圆按照施术者所述位置拎着他一路狂奔，终于找到了还在苦苦支撑的五十岚真梨。 而此刻宝藏院理番却还未露面。 陆圆也顾不上与宝藏院理番的打赌，像是炮弹出膛一般冲进人群，将那名施术者当做肉盾抵在身前，而他则使用三浦黑石的天国小乌丸趁势劈砍。 “不要杀我，你们收手，收手啊！” 天师几乎要哭出声来，呵斥那些还在与五十岚真梨交手的半妖不要误伤了他。 围攻五十岚真梨的那些人听到天师呼救的话不仅没有停手，反而第一时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当陆圆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异常之时，那位施术者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而那些杀手似乎是确认没有留下活口后居然迅速分散逃走了。 “谢谢你，陆圆！” 五十岚真梨虚弱地好像要摔倒一样，陆圆连忙将她扶起来，谁知五十岚真梨居然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让陆圆有些手足无措。 “真梨小姐……” “嘘！让我休息一会儿，刚才恶战太累了，我浑身提不起劲儿……” 陆圆觉得两人这幅样子实在不怎么雅观，心里嘀咕着是不是把五十岚真梨敲晕扛在肩上带走更好时，宝藏院理番提着两具尸体也赶了过来。 “哎呀呀，小僧来晚了呀！” 宝藏院理番故作夸张，面带可惜之色道。 陆圆闻听此言，立刻扶着五十岚真梨朝宝藏院理番走来，迫不及待地把五十岚真梨交到宝藏院理番手里。 别说五十岚真梨傻眼了，宝藏院理番都呆愣住了，天上真掉馅饼还砸中小僧了？ 五十岚真梨终于装不下去了，轻咳两声，眼中带着埋怨之色看了陆圆一眼，不等宝藏院理番回过神来，已经从他身边走远，和宝藏院理番保持安全距离。 “真梨学姐，小僧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嘛？” 宝藏院理番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理番，学姐怎么会不待见你呢？可你是出家人，还是要谨守清规戒律的，学姐当然不好让你‘破戒’啦！” 五十岚真梨在“破戒”一词上咬字极重，宝藏院理番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忽而看向陆圆转移话题。 “师弟倒是好手段，比小僧还先一步找到真梨学姐，小僧愿赌服输，稍后自有礼物奉上。” 宝藏院理番当着五十岚真梨的面提起赌注这事就有些小心眼了，不出所料，五十岚真梨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看向陆圆的眼神也有些不高兴。 自己身处危险之中，随时随地有可能丧命，这两个没心没肺之徒居然以她的性命做赌注，换谁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五十岚真梨这种自尊心强的女子呢？ “原来二位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来一场小赌，看来还是陆先生赌赢了呢，倒是不知陆先生赢了什么？” 五十岚真梨从未称呼过他为“陆先生”，这其中的生分稍稍有些头脑的都听得出来。 陆圆倒也没有急于自辨，本身这事就很轻佻，当时宝藏院理番提出打赌时，自己也没有细细思考合不合适，这会儿才发觉已然上当，此时越描反而越黑。 他开口道:“真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有没有我们其实都不会有意外。” 陆圆这话显然不能让五十岚真梨心中开解，她扭过头冷哼一声并未再与陆圆搭话。 陆圆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不地道，虽说是被宝藏院理番设计了，但也不得不服气，是自己不够谨慎小心。 这宝藏院理番即有勇力又有谋略，三言两语就把五十岚真梨的无名之火撩拨起来，以至于原本和陆圆还显得十分亲密，这下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果然是不容小觑的角色。 “若非我侥幸撞破此人施法，还真未必能赶在师兄之前找到真梨小姐。 师兄起初自信满满能找到真梨小姐，还早早准备了赌注，莫不是这赌注本就是师兄给真梨小姐准备的，却让我误打误撞捡了个大便宜，若是如此，礼物我是万万不敢收的，师兄还请拿回去物归原主！” 陆圆这番话一出口，五十岚真梨猛地回头，眼神怪异且嫌弃地打量着宝藏院理番。 宝藏院理番脸上既有惊愕又有窘迫。他巧舌如簧，轻轻松松将这对关系亲密的朋友挑拨得险些成陌生人了，正暗暗得意窃喜，没想到陆圆的机变之才毫不逊色，三下五除二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好个狡猾的小子，难怪让馆主一眼相中，小僧居然着了他的道，大意了！” 宝藏院理番心中这般想，脸上的异常之色却马上褪去，恢复了平常那种云淡风轻地表情。 他知道自己在五十岚真梨心里的印象本就不大妙，这会儿五十岚真梨被陆圆一点拨，更是会往不利于他的方向思考，扭转败局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摆人一道不成反被陆圆教做人，真真是不服不行。 他从兜里掏出一卷书放到陆圆手里。 “小僧一贫如洗哪有什么能入得了师弟的眼的礼物呢？ 其实这是师尊为你准备的，借小僧之手转达而已。” 宝藏院理番交给五十岚真梨就打算离开，今天输给师弟有些丢人，正打算找个好去处发泄一番，却被五十岚真梨叫住。 “宝藏院理番，你这个做师兄的拿馆主给陆君的书做礼物也太抠门了？ 传到道馆那几个学妹耳中只怕是……” 宝藏院理番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无奈地转身朝着五十岚真梨双手合十行礼。 “真梨学姐大人大量，小僧先前妄语还请恕罪。” 陆圆虽还不甚了解宝藏院理番，可就刚才的表现来看明显不是个容易低头的人，怎么这就“卑躬屈膝”了？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宝藏院理番大概猜出五十岚真梨的想法了，合着就是要从自己身上搜刮好处来讨好陆圆呗！ “小僧记下了！这笔也算你陆圆的头上！” 宝藏院理番在身上翻了又翻，最终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甩给陆圆，撒腿就跑没影了。 “《神道无念流图解》？” 陆圆看不懂上面的字，五十岚真梨却凑近念出声来。 “真梨小姐……” “抱歉陆君，刚刚是我误解你了。” 五十岚真梨弯腰鞠躬致歉，陆圆赶紧将她扶住表示不必如此。 五十岚真梨虽然没有受重伤，但被偷袭之下轻伤在所难免，陆圆搀扶着她走出森林回到大路上，青叶正雄他们也很快带人赶到。 第16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回去的路上，陆圆与青叶正雄以及五十岚真梨坐在一辆车里，也说起了他心中的疑惑。 “我觉得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并非是要致真梨小姐于死地。” “理由呢？” 青叶正雄正色道。 “他们很弱，至少在我看来，就凭这些人要将真梨小姐重创或许都力有未逮。” 青叶正雄看向五十岚真梨，后者思索片刻竟也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那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呢？送死？” 青叶正雄自己都摇头表示不可能。 “拖延时间！” 陆圆说出自己的猜测。 “拖延时间？” 青叶正雄拉长声调，隐约想到什么，只是念头却还不够通畅。 “是那件事！” 五十岚真梨抬头忍不住起身，脑袋撞在车顶上，“哎呦”一声又坐到座位上。 “你是说小野寮长托付的那件事情？” 青叶正雄极为严肃地问道。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这件事看似只是德岛县的一名阴阳师在高知县失联，可背后却是两县一直以来的明争暗斗。 如果再有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我无法想象会出现何等严重的后果！” 五十岚真梨聊到这种事时，身上女强人的气质顿时显现出来。 “你是怀疑……” “青叶教授！高知市阴阳寮寮长原田秋志刚刚向四国阴阳寮递交申请，请求四国阴阳寮派人前往调查美马市阴阳师死亡案件，以保全高知县阴阳寮全体成员之清白！” 一则电话打了进来，青叶正雄外放，五十岚真梨脸色剧变。 “他怎么敢这样？！” 五十岚真梨忍不住问道。 青叶正雄皱着眉头说道:“原田秋志能力平庸却眼高于顶，如果不是有人从旁撺掇，他绝对没有那个胆子！” “小野寮长说的是失联，怎么到了原田秋志口中就成了死亡？” 五十岚真梨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有人说谎，又或者有人授意夸大事实，不排除他们两个早有勾结！” 青叶正雄立刻拨打电话，结果又一噩耗传来。 “小野西川下山之后遭遇车祸，死了！” 青叶正雄重复电话那边的消息时，惊讶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位阴阳师，阴阳少属的实力，死于车祸？ 这是一位半妖啊！可不是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类啊！ 能杀死半妖的车祸，起码得是新干线！还得是正面冲撞，且半妖手脚被捆住，失去行动能力！ “德岛县阴阳寮刚刚对道馆发函请求道馆教授，青叶正雄协助调查小野寮长之死的始末？！” 五十岚真梨接到五十岚乘的电话还来不及回复自己的状况就听到这么一个离了大谱的消息。 青叶正雄脸色极为难看，但他还算沉得住气，没有咆哮也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强压心间怒火，对五十岚真梨说道:“四国阴阳寮，不，背后一定有京都阴阳寮在给他们撑腰，他们才敢针对道馆，我只不过是开始！” “青叶教授，我陪你去找我父亲，他会帮你……” “不！这时候不能再有人被我牵连拖累，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青叶正雄主动下车，打了辆车直奔高知县阴阳寮。 逃跑只会让事态复杂化，投案自首才能解释清白。 虽说德岛县发函道馆要青叶正雄配合，但前往高知县自首显然是最好的选择，这时候绝对不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否则必会落入圈套。 “回道馆，这个时候不宜在外行动！” 五十岚真梨做决断时毫不拖泥带水，思路清晰。 她与陆圆刚回到道馆，就听说她父亲已经亲自前往四国阴阳寮了，而平川十兵卫则前往德岛县阴阳寮打探消息。 “中村老师召集全员前往正殿集合！” 不管是在外还是正在道馆内的学员都纷纷赶向正殿。 “你去，我这边没事。” 五十岚真梨今年已经毕业，虽然道馆不禁止毕业生进入道馆，但道馆正殿的活动只有非毕业生能参加，她是不能再踏入其中的。 正殿内，中村宏一的脸犹如生铁般僵硬，目光扫视来往的每个学员，每个踏入正殿的学员都目光低垂不敢与这位严厉的导员对视。 道馆外发生的事这些学员也多少有些耳闻，这时候也不会有人傻到去触教员们的霉头。 五十岚乘等在正殿外，冷着张脸，眼睛却不停地向四周搜寻，直到看到陆圆朝这边走来。 他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我姐姐没事？” “小伤，精神状态还好。” “那就好，你快随我进去，馆主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正殿最前方留着一排跪垫，这是馆主及两位副馆主的弟子才有的待遇。 宝藏院理番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恰巧瞥到了陆圆，脸上立马扬起笑容看向陆圆并拍了拍旁边那个坐垫，示意他在自己身边落座。 陆圆走到他身边时，忽然停顿了一下，继而在他的另一边那个空着的跪垫上跪坐下来。 “师弟，我们之间的信任没有了呀！” 宝藏院理番摇头晃脑，一副惋惜地模样。 他所示意陆圆跪坐的那个跪垫是馆主大弟子宫本严流戒的，陆圆要是信了他的邪跪坐上去，全场恐怕都要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霓虹的上下尊卑思想非常顽固，陆圆如果按照宝藏院理番那样做了，往后少不了会被道馆学员所敌视。 但是今日宫本严流戒也就是陆圆的大师兄并未出现，哪怕馆主都到了，他也不知所踪，而所有人对此却都习以为常。 馆主虽然亲至，却未开口训话，而是由中村教员代为主持。 “即日起，四国道馆严守山门，任何学员未得准允不得随意下山活动，如若违背，道馆将毫不留情地予以严重警告处分，情节恶劣地将直接退学处理，发配为阴阳寮派遣工，五年内不得签署正式用工合同。” 阴阳寮与道馆虽然都在争权夺利，但在某些事情上的步调却保持一致，那就是不遵守规矩的人不得重用，这是行业默认的潜规则。 中村教员讲完后看了眼馆主源冬谷，见他并无异议便将学员解散。 “馆主及副馆主亲传弟子留下。” 源冬谷这时才开口道，同时还用神州语叫住了陆圆。 “道馆目前处境尴尬，行差踏错一步都会授人口舌。 但道馆也不是任由谁来都能泼脏水的，一些管不住嘴还试图踩着道馆上位的家伙必须要严惩！ 某些非官方组织的半妖机构似乎得到了暗中支持，公开跳出来对四国道馆进行无底线的诋毁和抹黑，诸君亲自上门去教导他们一下，省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第166章 踢馆，我要打你们全部！ 源冬谷又用神州语对着陆圆重复了一遍，还格外要求他在教训某些人时必须使用他让宝藏院理番转交给他的柳生新阴流剑术。 “没有什么比实战练习更能历练人的，也只有多多对战，你才能快速提升自己。 记住，一定要让这些人明白自己是被谁教训的，却还要他们心服口服，懂了吗？” 源冬谷留下意味深长地笑容后便转身离开了，几人便忍不住凑在一起商量怎么个教训法才能达到馆主的要求。 “师弟，这是师尊给你的名单。” 陆圆从宝藏院理番手中接过一张纸，纸上写着一竖排霓虹文，每一行下面还有对应的神州语翻译。 “美马道场、一文字馆、坂本道馆、李氏拳馆……” 陆圆抬头看向宝藏院理番向他询问缘由。 “这几家武馆都曾接受过阴阳寮的资助，也曾为阴阳寮提供过优秀生源，算是阴阳寮扶持用以对抗道馆的小型势力。 他们都有招揽半妖学员并传授技艺的资格，阴阳寮也会招募他们培养出的学员以提高他们的影响力。 早些年道馆根本不把这些小武馆放在眼里，但近年来随着阴阳寮进一步扩大影响力，还是有部分半妖在阴阳寮的刻意引导下流入这些武馆，给道馆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宝藏院理番这么一解释，陆圆一下子就联想到许多事情。 开放交换生通道，其实就是道馆在本土失去了香饽饽的优势地位后转而向外部寻求新生源的试探性举措。 同时为了笼络住他这个外来新生，不至于被阴阳寮忽悠走，馆主才会出面将他收入门墙。 虽然这只是陆圆的猜测，但他觉得未必没有这方面因素在里面。 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了道馆，陆圆就不可能再转投别的武馆。 一来青丘学院是与四国道馆进行的交换生交流，道馆给出的种种许诺都是和他留在道馆学习相关联的，换句话说，你都投入别人的怀抱了，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来负担你的衣食住行？ 再者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国道馆即便式微，那也不是这些小武馆一时半会可以动摇的。 没有几十年挥锄头的功力，这面墙他们想挖到可不轻松。 “师兄有什么好的想法？” 陆圆看宝藏院理番手里也捏着一份名单，不由好奇道。 “小僧要用佛理说服这些误入歧途之辈！” 宝藏院理番一脸宝相森严地说道。 “佛理若是说不通呢？佛家有慈眉之菩萨，亦有怒目之金刚！” 二人相视，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最优方案。 要让别人心服口服比登天还难！ 既然难以做到，就只好让对方心不服口服了。达成这一条的手段简单且直接，就是打！ 打到口服为止，但怎么个打法却很重要。 “私下约架切磋怎么有当面踢馆造成的轰动大呢？” 陆圆低声自言自语。 五十岚乘这时候也走到他身边，将自己手里的一分名单在陆圆眼前晃了晃。 “你打算怎么做？” “踢馆。” 陆圆对五十岚乘没什么好瞒的。 “踢馆……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儿！” 五十岚乘虽然也有些自负，但头脑还是清醒的。 这些小武馆或许整体实力上不如四国道馆，可总还是有一两个台柱子能站出来撑撑场面，挑一家或许都有些吃力，连挑这么多家…… 五十岚乘可不敢夸这个海口。 “确实不轻松……我认不得路。” 陆圆也肯定地点了点头，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五十岚乘差点摔个跟斗。 美马道场，陆圆踢馆的第一站。 美马道场的创建时间最早可追溯到江户时代，蜂须贺家政代收阿波国之事。 此战过后，蜂须贺家族崛起之势不可阻挡，但蜂须贺家政却有长远目光，在德岛县城山周围建立练兵馆，为家族培养优秀的种子后备军。 练兵馆在二战中被战火焚毁，后迁至美马市新建了美马道场。 美马道场选址位置极佳，道路宽敞，来往客流极多。 道场并不限制普通人入内观看学习，但真正的半妖课程则只在道场后场进行。 “哈依！” 陆圆和五十岚乘坐车到达美马道场的时候，正是道场中人流量最多的顶峰时段。 前半个道场有六十余人在练习剑道，算上陪练还有负责引导的教员，人数上百。 当然这些统统都是普通人。 看到有外人进入，美马道场的学员主动迎了上来，叽里呱啦一通讲，陆圆却只能等着五十岚乘翻译。 这就是他执意要五十岚乘陪同他来的原因。 一是为他引路，二就是充当翻译官的角色。 “他问我们来这儿有没有预约，是不是要学习课程。” 陆圆摇头告诉五十岚乘让他翻译:“告诉他，我们来找事的。” 五十岚乘果真如实翻译，那名身穿美马道场场服的学员听后勃然色变，大声叫喊，随即大批学员就围了上来，气势汹汹地盯着二人。 “你能打几个？” “不暴露半妖身份的话，打十来个不是问题。” 五十岚乘表情轻松。 “那你还是不要出手了，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够我打的，我要打全部！” 五十岚乘无奈地摊了摊手后退两步，把空间留给了陆圆，同时还将陆圆的豪言翻译给这种学员听。 这可一下子炸开了锅，什么时候美马道场居然有人敢上门踢馆了？ 更让他们无法忍受的是，这区区一个神州人连话都听不懂就放话要挑战他们所有人？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你以为你是谁？咏春叶问还是狼牙阿布？ “不知死活的神州人，今天我要让你横着从这里出去！” 一名膀大腰圆的霓虹男子穿着一身白色常服像是一头大象般走来。 他排开众人，伸出蒲扇似的手指着陆圆，一根手指都快有陆圆胳膊粗了。 陆圆竖起中指，这个挑衅的动作似乎全球通用，那名霓虹人看完当即气得哇哇大叫，如同肉球一般扑向陆圆。 陆圆侧滑闪步顺势抬腿膝顶其腹部，令人听着就感觉疼得骨裂声传来，只是令他们没料到的是，倒飞出去的不是陆圆而是那个壮汉。 他倒飞出去又翻滚了四五周，活像一颗保龄球撞到了两个路人才止住滚动。 艰难地起身，却又扑通一声跪倒，捂着腹部，眼睛一番就歪倒在地。 第167章 不过瘾，一起上！ 陆圆这一手着实震慑了不少人，刚刚还叫嚣着要让陆圆被抬出去的壮汉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如此干脆的昏了过去，他们自忖不如这个壮汉，若是上去挑战，只怕会输得更惨。 但学员中依旧有人不服输。 一名身材与陆圆相仿，脑袋剃得光秃秃的男子走到人前，眼神凶恶地像是狮子，也不说话，小跑助力向前飞扑，使出一记飞身膝顶。 陆圆左脚脚下生根，右脚抬起拧身一脚正中飞身而来那名男子的腰部，那男子便如断线地风筝似的砸进了人群里，重伤不起。 “为了道场的荣誉，我来！” 一名不信邪地陪练大步流星地朝陆圆走来，观察了两秒后突然前出虚晃一拳，转而俯身扫堂腿。 陆圆却不似他那么多花招，就站着不动任由他踢在小腿上。 “啊！” 陪练惨叫一声，抱着腿在地上翻滚，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那副做派绝对不是装的。 有人连忙上前将陪练拽了下来，一看他的小腿居然一片淤青，腿部中间如同遭受锤击般内凹下去，只怕腿骨已经断了。 这是踢到人身上了？着分明是不要命地往石墩子上来了一脚，不骨折都奇怪了！ 可陆圆分明是个大活人，难道他脚上绑铁板了？ 有学员叫嚣着让陆圆把裤子脱了，要检查，陆圆没听懂，以为出声那人是要与他单挑，他便箭步冲上前，在那人都来不及跪下求饶前一个勾拳打崩他一排牙，让他下巴比胸口还要先着地。 这种速度，绑着铁板能跑得那么快吗？ 有人觉得陆圆这几招下来体力必然损耗不小，于是壮着胆子上前，只是不是一拳就是一腿，毫无招架之力。 陆圆朝他们勾手指，却已经没人敢上前邀战。 刚刚倒在他脚边就是一位教员，同样被一招放倒。 有的学员心里就在嘀咕，原来教员也不过如此，和他们其实也就一个水平嘛，那还学个什么劲？退钱！ 就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之时，陆圆已经没了耐心，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被他贴近就是挨打。 左右勾拳打过了，就换左右鞭腿，而后是擒拿，摔跤……到最后，离得远的学员已经不等陆圆靠近，自己乖乖倒地。 他们也观察过了，陆圆不对已经倒地的人出手。他们可算是看透了，今天反正是要倒的，是舒舒服服自己找姿势躺下还是被打出个形状趴在地上，都不需要思考身体就做出了诚实的反应。 都不要十分钟，美马道场前场的上百名学员加教员包括还在做保洁被误以为是拿着武器的家政员工也一并被陆圆放倒，等后馆的半妖学员赶到时，前馆一片寂静，满地都是各种怪异姿势的人。 “混蛋！你们是哪个道馆的人，胆敢在这里放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一名半妖学员气极叫骂。 在他想来，踢馆的两人即便是半妖又怎么样？ 半妖在体魄上天然占优，便是换了他打趴这么些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时间上可能就要久一些，但这完全说明不了两人间的差距。 “打了这些喽啰，终于肯露头了？” 陆圆虽然言辞犀利奈何说出后对方并不能听懂，还得靠五十岚乘翻译。 不过五十岚乘这个翻译还是很尽职可靠的，语气用词翻译时都非常贴切，只需看这些学员脸上愤怒地表情就知道了。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那名叫骂的最响亮的学员上前就是势大力沉的手刀，陆圆抬手格挡将其拍开，同时伸直手臂背拳反抽，速度快到那名学员连动作都没看清脸上就挨了一下，嘴里飞出两颗牙来。 还不等他重整旗鼓，陆圆又抬腿正蹬踹其胸口，这名学员当即倒飞出去砸在木地板上。 两名装死的学员很体贴地给他让出空位，方便他能躺在木地板上感受其平顺丝滑。 “不过瘾，你们一起上！” 陆圆摇了摇头，朝他们勾了勾手。 “狂妄自大，受死！” 一名肌肉壮汉猛地两步蹿至陆圆近前，两个沙包大的拳头一左一右乱翻乱突。 陆圆退了两步，待他拳头打空时抓住空挡捏住他一条胳膊往前带的同时又快速后退，肌肉壮汉随即失去重心身体跟着陆圆向前倒，几乎快要与地面贴平，陆圆则勾起脚尖，直接点在他胸口，当下将他踢背过气去。 其它六名学员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日没法善了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朝他扑来，也根本讲不了什么武德了。 虽说双拳难敌四手，可也要看出拳的人与四手又是什么差距。 就好比一名成年壮汉战两名八旬老人，都不需要打在实处轻轻推一下，怕是八旬老爷爷就要倒地滚来滚去，喊着“赔钱”碰瓷了。 这些半妖学员当然不可能是八旬老头老太了，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可在陆圆面前却和老弱没什么分别，一招就能放倒，再多半招就会致命！ 为了不引起麻烦，陆圆还是收着力打的，防止伤了他们的小命。 也没费多大功夫，这刚刚赶到的几名学员也都成了地上的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即便还能动弹叫唤却也起不来身了。 陆圆便与五十岚乘往道馆后馆走，一路上倒地的学员很是自觉地退往两边，不敢再撄其锋芒。 后场这时候也得了消息，但却没有再乱哄哄地往前场跑，而是两列学员排开于中庭，摆出个阵仗来。 在最中间，一人闭目而立，听到陆圆的脚步声方睁开了眼。 “鄙人蜂须贺麻正，乃是此间道场的场主，未请教阁下是何门何派？” 蜂须贺麻正虎目如电般逼视陆圆，语气相当不客气。 “四国道馆，陆圆（五十岚乘）。” 五十岚乘代为回答，并伸手指出二人身份。 听到五十岚乘的名字时，蜂须贺麻正的眼球很明显地动了动，但他却敏锐地注意到今天五十岚乘的站位居然是落后陆圆一步的，毫无疑问今天的踢馆者是这名神州人。 “从未听过四国道馆有陆圆这么一号人物啊？” 蜂须贺麻正很没有礼貌地说道。 “那今天以后你就该听到了，而且我希望你下次再见到我的时候能绕着走。” 陆圆的回答当即就将蜂须贺麻正本就所剩无几地耐心一下子消耗一空，他怒目而视，对陆圆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而后便先行一步进入道场后场。 第168章 今天之后你就记住了 陆圆不急不缓地跟着他走进后馆，随着一排排照明灯打开，淡黄色木地板被灯光打得锃亮。 美马道馆的学员快步在场地上围成一个方块，将陆圆和五十岚乘包围在其中。 “陆君，他们人很多。” 五十岚乘并不感到十分畏惧。这些美马道场的学员看着像那么回事，但实际上脚步虚浮，身体各部位的协调性并不充分，都不需要陆圆动手，他也能轻松反倒几个样子货。 这些样子货学员站定后缓缓向后拉开腾出一大片空间。 蜂须贺麻正挥了挥手，一名先前都未出去相迎只是在场内闭目养神的男子起身，小跑进场地。 “鄙人伊吹近藤，请阁下指教！” 伊吹近藤也不多言，上来就摆出架势。 标准的跆拳道并掌变单贯手起式，眼神如同野狼般盯着陆圆。 陆圆拳理倒是没怎么学，或者说压根就没来得及学个像样的，只是模仿着拳击的姿势，侧身对着伊吹近藤，分开双腿前后站立，双拳提在胸口，脚下步伐变换。 他这种初学者甚至是不入门的模样被伊吹近藤一眼就看穿了，眼中不屑之意渐浓，也不由怀疑前场那些学员到底是怎么输给这个样子货的，分明是一点力都没出啊！ 今天之后，一定要给他们紧紧弦！ “哈依！” 伊吹近藤不打算给陆圆太多时间，他要尽快结束今天的这一场笑话，趁着现在外面还没有传出风声，赶紧把场地清出来，免得让后续想要入场学习的客人和学员看到前场那副鬼模样。 急速近前两步，直接抬腿上段横踢，目标指向陆圆太阳穴，端得是招数狠辣，想要一击毙敌。 陆圆虽然没学过什么招数套路，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概念还是很清晰的。 抬臂格挡，同时另一拳犹炮锤般砸向抬起的腿的膝盖位置。 伊吹近藤原本眼中还有轻蔑之色，可看到陆圆如此快地反应速度以及狠辣地拳锋当即就要收腿，可惜还是慢了！ 陆圆格挡地同时还在观察伊吹近藤，见他心生畏惧，便迅速变招捉拿他的小腿，让他根本无力抽腿。 伊吹近藤发狠，直接将另一条腿也踢了上来，奔向陆圆后脑勺，半个身体都已经悬空。 陆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脑后传来风声，他也随之变招。 强按伊吹近藤被抓住的那条腿向下，将伊吹近藤带着翻了半圈，让他的剪刀脚夹了个空，而后抬腿侧踹，将伊吹近藤的腰几乎要踢憋下去。 伊吹近藤犹如死虾似的还被陆圆提在手里，他此时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只能任由陆圆像是甩抹布似的左砸一下，右摔一下，直到彻底昏死才被陆圆丢弃在地上。 蜂须贺麻正原本还能跪坐在地，看到弟子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早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但弟子没有出声喊停，他也不好强行终止。 “救人！” 当伊吹近藤死狗般趴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时候，蜂须贺麻正已经眼眶通红，几乎是怒吼着对身后另一名弟子喊话，让他上前。 “不要留手，全力击败他，打死了我来负责！” 蜂须贺麻正在弟子路过自己身边时拉住他低声嘱咐。 “鄙人美马道场饭冢弓文野，请指教！” 饭冢弓文野身上展露的气质就不似伊吹近藤那么张狂了，或许也是看到了伊吹近藤刚才大意之下被揍得连妖化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一上来就直接二度妖化。 棕褐色的皮肤上显出鹿的斑纹，额头也长出鹿角，标志性地粉色鹿鼻，竟然让陆圆觉得眼前这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壮汉透露出几分可爱？ 陆圆不得不提醒自己，这是一位半妖，要保持警惕。 倒是五十岚乘很没出息地憋笑，虽然脸上看不出笑容，但时不时抽搐两下的脸还是暴露了他在偷笑的本质。 “小鹿男啊，不错的式神。” 饭冢弓文野察觉到五十岚乘的笑意，顿觉自己遭受了莫大的羞辱，怒目圆睁，脚下犹如鹿蹄刨地，连续扒拉了树下，身体却如狂风似的消失在原地。 “速度很快！” 陆圆暗暗点头，这个饭冢弓文野不像先前的伊吹近藤那样一无是处，至少在速度上是值得陆圆认可的对手。 饭冢弓文野顶着鹿角冲撞，眼看快要撞到陆圆心口，所有人都觉得获胜在望时，陆圆单臂抓住鹿角，而后饭冢弓文野就再无法前进半步了！ “他的力量……简直就像是一座山挡在了我的面前！” 饭冢弓文野终于知道为什么前场那么多人以及伊吹近藤败得如此之快了，双方光是力量上的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 “给你一个施展妖象的机会。” 陆圆轻松将其往前一推，饭冢弓文野脚步连续踉跄总算没有摔倒。 五十岚乘将陆圆刚才的话翻译给他们听，声音不大不小但羞辱性极强，陆圆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无比憋屈，就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 饭冢弓文野脸涨得有如猪肝色，却还是点头道:“今天比试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阁下心胸非我能比，但我还是会出全力，请阁下不吝指教！” 饭冢弓文野心态很快就调整好，毕竟知道双方差距后对方还愿意给他机会施展妖象，摆明了还是认可他的，这一点也让他感受到了尊重，自然奉上发自内心的敬意。 饭冢弓文野双拳紧握，翠绿色的藤蔓从他手臂四周伸长出来，很快就将饭冢弓文野全身都包裹起来，像是套上了一层盔甲。 霓虹大铠，霓虹人引以为傲的文化瑰宝，碧绿如玉的甲叶严丝合缝地扣合，冲角付胄正好套住他的鹿角，面部也只留一对眼睛在外面，保护地很紧密。 “我来了！” 饭冢弓文野大吼一声，青葱翠意在周身蔓延，陆圆当面就仿佛是看到了一堵布满爬山虎的墙朝他撞来。 「小鹿男·森垒冲撞」 像是聚集满山翠意，凝聚一山之重，这般巨力撞击下，陆圆终于后退，但也只是退了三步，便让饭冢弓文野再不能前进半步。 “这就是你的力量上限了吗？还是差些火候，攻击性不足啊！” 「朱雀·火德」 陆圆的朱雀妖象展开，瞬息间化作大火球将二人包裹。 眼前犹如一盏白炽灯在黑暗房间里突兀地亮起，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眼，而再睁眼时，饭冢弓文野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散发着焦味。 陆圆已经留手了，谁知道他的大铠一点就着，幸好及时把火收回来，不然非要把饭冢弓文野烤焦。 第169章 美马道场拿下 蜂须贺麻正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冲到最优秀的弟子身前将他抱起，确认鼻息尚存总算松了口气。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虽然声音硬邦邦的，但他必须要承陆圆的情，不然就以刚才发生的情况，连他都来不及救人，饭冢弓文野若是被烧死在他的道场足以让美马道场的牌子被彻底砸烂。 周围学员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暗道好险，他们这时候也不禁在想，若是同门死在自己面前，是不是有勇气去挑战这个如魔王般降临的神州男子。 “陆君的实力已经不是我的弟子们能够招架的了，如果不嫌弃，请让我来成为陆圆的对手！” 蜂须贺麻正站直身体，而后朝着陆圆九十度鞠躬行礼，神情相当严肃地答道。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希望得到场主的亲自教导。” 既然蜂须贺麻正都摆正了心态，陆圆也不会继续装作恶人，而是要全力以赴与对方交手，才算是对他人以及对自己的尊重。 “既然这样，那我就要使出全力了！” 蜂须贺麻正双腿叉开，全神贯注地盯着陆圆。 陆圆双腿不丁不八地站着，显得游刃有余。 “喝！” 蜂须贺麻正居然先手抢攻，这也说明他并无绝对的把握战胜陆圆。 这一幕落在围观的众学员眼中，只觉得倍加耻辱，有人忍不住侧过头，不忍再看下去。 更有甚者居然悄悄退后，然后趁着其他人心不在焉的时候溜出道场。 蜂须贺麻正已经顾不上学员们怎么看了，他只想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为了美马道场更是为了蜂须贺家族的声名不坠！ 手刀斩颈，正蹬踹，翻身逆手刀，每一招每一式衔接的都非常紧密，然而对面的陆圆却犹如一堵城墙，雨泼不进，水打不穿。 蜂须贺麻正心中有了几分焦躁，变招越来越快，但太执着于进攻想要将陆圆击倒，却忽视了陆圆的反击更为凌厉凶猛，他的提臂格挡难以架住陆圆刚猛地劲气。 陆圆躲避他的直拳，同时转身回旋踢，蜂须贺麻正架臂去拦却感觉自己的胳膊犹如被铁锤正面砸中，臂骨发出清脆地断裂声。 蜂须贺麻正连连后退，陆圆却紧追不舍。 “吼！” 蜂须贺麻正仰天怒吼，二度妖化之后，身躯更显魁梧雄壮，刚刚受过的伤似乎都好了大半。 蜂须贺麻正的脑袋妖化后便如同犬首，与霓虹的柴犬格外相似。 「犬神·劈山掌」 蜂须贺麻正抬起手臂，妖力在掌心贯通汇聚，而后发出晴天霹雳般地炸响声，携无可匹敌之势朝陆圆砸来。 「朱雀·火德」 陆圆向前单推掌，一道巨大火球从掌心喷出，与蜂须贺麻正的妖象相撞。 山崩地裂，火山喷发，如此惊人的妖象互相撕扯碰撞，最终双双消失。 两人这一招对拼居然不分伯仲！ 蜂须贺麻正再次提气，汇聚所剩全部妖力凝聚掌心。 第二妖象，「犬神·山城坠」！ 蜂须贺麻正全身气力都被抽空，凝聚出一座山城妖象，而后双臂以抛投姿势将此妖象朝着陆圆砸了过来。 巨大的怪力以及有一城之重的妖象同时朝他落下，陆圆也要全身心投入。 妖化之后，朱雀羽毛从手臂和颈部长了出来，火焰纹路爬上脸庞，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 第二妖象，「朱雀·熯天炽地」。 天地间似乎都被极热火焰充斥，美马道场仿佛已经是一片火海。 恐怖地烈焰破开高山平原，从各个方向涌出地表，简直就是一副地狱景象！ 蜂须贺麻正召唤出来的犬神妖象在朱雀妖象面前便犹如纸糊的一般，眨眼间就被击溃，而若不是陆圆刻意收了妖力，整个美马道场都将沦为废墟。 “我输了！” 蜂须贺麻正这时表情倒不显得有多难看，反而看上去极为平静。 但在这股平静之下，则是深深地无力感。 他败得如此狼狈，而对面那个年轻人赢得是那么轻松洒脱。 举手投足间带来的那股压力，让他心生畏惧。 最后一刻如果不是对方心慈手软，现在美马道场剩下的这些人就都成了一具焦尸。 “美马道场自蜂须贺麻正以下悉听阁下处置！” 战败认输，任人处置，没什么好说的。 “美马道场不得继续发表有害四国道馆的言论，如果再有此事，将彻底从霓虹除名！” 后续收尾工作就有五十岚乘代劳了，反正陆圆此行就是充当无情地镇压机器，杂活怎么也不能再让他去处理了。 “明白了，此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我愿意向四国道馆赔罪。 不过这件事背后主事者并不是美马道场，我们也是受人指使，还望明鉴。” 蜂须贺麻正还是很感激的，至少道馆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真要提出摘牌子的要求，蜂须贺麻正哪怕心里再不甘也要照办，但既然四国道馆手下留情，他也投桃报李把事情交代清楚。 虽然不好直言是阴阳寮在暗中挑事，但四国道馆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这事谁在背后作祟？ 五十岚乘走出美马道场的时候，陆圆已经在对面拉面馆坐下了。 虽然他不识字，但伸手指着菜单，店员总还是知道他需要什么拉面的。 “谢谢！” 陆圆已经干了第六碗面了，几乎每碗面都要不了五分钟就下了肚，如此吃法很是吸引了一波人围观，纷纷夸赞他好胃口。 五十岚乘被陆圆喊来显然不是陪他吃饭，而是来结账的。 还没能坐下喝口热汤，陆圆已经拉着他继续奔向下一家了。 一文字馆，号称继承了一文字流派的锻刀技术。 虽然一文字馆的主业是锻刀，但近几十年里，许多爱刀名流都喜欢前往一文字馆试刀，渐渐的一文字馆的前馆就成了试刀场，一文字馆也派出相应人员作为陪练。 一文字馆的后馆则兼做锻刀与半妖授课之场所。 聚集在这里的半妖不仅剑道水平出众，所用佩刀也相当精良，据说都是由一文字馆亲自为他们锻造，此举更是吸引了不少爱好者前来。 一文字馆的锻造房内，数名大匠光着臂膀正在聆听锻刀之声。 每一次挥锤锻打都极富节奏感，在这些刀匠耳中，听锤与刀的碰撞声不逊色于参加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随着最后一锤落下，挥锤的刀匠将刀身浸入冷油中淬火。 滋啦滋啦的淬火声让众人如痴如醉。 “馆主！”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房外响起。 第170章 一文字馆 锻刀过程被人打断是非常令刀匠憎恨的一件事。 想象自己全神贯注打游戏时忽然被人要求放下手中的游戏立即上课的场景，就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了。 “什么事？” “有人上门踢馆！” “什么人如此无礼？” “简直令人发笑，好大胆子！” “教训教训来人，不要留情！” 众工匠群情激奋。 一文字馆馆主，也就是刚才的锻刀人，佐藤助宗排开众刀匠走到锻刀房外。 他已经年过半百，一文字馆如今的事务多交给儿子在打理，他则终日与刀剑为伴，一文字馆的其他人也极少会来打搅他。 “正光在做什么？” 佐藤正光是佐藤助宗的儿子，本身锻刀技巧一窍不通但武学天赋惊人，寻常这种与锻刀无关的事不该来请教他的。 “少馆主已经与对方打起来了，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话都说不清了吗？！” 佐藤助宗虽然不理事务但威望犹在被他这么一吼，那人也吓得不轻，但舌头也终于捋直了。 “少馆主正在与踢馆的人交手，但已经落入下风了！” 佐藤助宗虽然每每在人前说儿子不是个能继承衣钵的人，但毕竟是亲儿子，真要被外人揍得鼻青脸肿，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佐藤助宗匆匆往前馆赶时，陆圆已经把刀架在了佐藤正光的脖子上。 时间倒退回十分钟前，陆圆他们刚一踏入一文字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陆圆手上提着的那把刀，天国小乌丸。 在一文字馆的多的是爱刀赏刀之人，他们眼光老辣，看到新人走进一文字馆，第一时间不是去看人，而是去看对方带着什么刀来。 这是一文字馆的规矩，进馆的人，必须携带自己的佩刀，才有资格与其他爱刀者分享品鉴各自的佩刀。 陆圆这把天国小乌丸缴获后就当做战利品留下了，用着手感马马虎虎，便也带在了身边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就拿了出来，没成想还吸引了众人围观。 “是小乌丸？” “真的是小乌丸吗？这刀可不是凡品！” “得看是谁锻造的，不是每把小乌丸都能称……天国！刀铭是天国！” 陆圆也是被这些爱刀者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自己提刀进门，没成想一群人围上来不是对他说话，而是蹲下身子围着他的刀看个不停。 如果不是五十岚乘在做翻译，他几乎要用刀柄给这些爱刀者一人一个大耳刮子了。 天国小乌丸出现在一文字馆中，后馆的半妖学员们也闻声而来。 他们人手一柄精良的佩刀，其中尤以佐藤正光的最为出彩，引人注目。 他的佩刀乃是帝室技艺员宫本包则锻造的皇室奉纳太刀，刀身宽广，板目地肌华丽沉稳，尽显皇室风范。 佐藤正光虽然锻刀技巧稀烂，但是欣赏刀的水平却不低，听说有人携名刀而来，他兴致颇高，放下训练就带人来看。 他们这一行人身上半妖的气息非常好辨，陆圆找的正是他们，现在都不用他出手故意制造事端，便已经把人引出来了，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阁下远道而来，可是要在一文字馆与众友共赏宝刀？” 佐藤正光兴致勃勃地出声询问，却见陆圆说出他听不懂的神州话，还要借住旁边翻译才能知晓他话里的含义，顿时就冷下脸来。 随口说了句“神州人也懂刀吗”，陆圆从五十岚乘嘴里听到翻译后，毫不客气地将刀鞘甩了出去，刀鞘不偏不倚，扎进了一文字馆的招牌上，有学员大惊失色上去拔刀鞘，一时失手，居然将牌匾连同刀鞘一块儿拽了下来，这下任谁都看出来人是挑事来的，那些爱好者们纷纷退到一旁等着看热闹。 “原来是找麻烦来了，不过你们挑错地方了，这里不是迪士尼乐园，而是一文字馆！” 佐藤正光本就看陆圆拿着名刀心里不爽，见他来者不善更是没有好脸色给他。 “告诉他，赢了我，刀归他，输了，就等着一文字馆关门！” 陆圆也不和他客气，让五十岚乘直接放狠话。 佐藤正光听完勃然色变，指着陆圆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比斗？” 陆圆不和他废话，单手持天国小乌丸指向佐藤正光，挑衅的意味十足。 佐藤正光本就是个耐性极差之人，被一神州人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挑衅，怎么能按捺地住，便也当即摆出姿势迎战。 “哈依！” 佐藤正光观察了下陆圆的站姿，新手的不能再新手，心中已经有了得胜后羞辱陆圆的计划。 于是，他为了速战速决，直接小步前驱，快要到陆圆的小乌丸攻击范围内时再忽然拔刀。 居合！ 快速拔刀斩切，一气呵成，佐藤正光都已经能想象对方的手被自己的刀劈断的场景了。 既然选择了真刀对决，受了伤丢了性命，就不要怨天尤人！ 可下一秒，陆圆刀势一转，单臂横刀格挡，手腕一翻，差点就要将佐藤正光手中的奉纳太刀挑飞。 “好大劲！” 佐藤正光暗自惊心，终于收起轻视之心。 但陆圆已经摆出剑招朝他辟来！ 「柳生新阴流·进前杀贼式」 剑光刺眼，佐藤正光慌忙拦挡，却被劈得连续后退。 但他也是多年习练剑道之人，柳生新阴流名气虽大，却也不是无敌于当代，霓虹流派众多，不乏同样出色的流派能与之争锋。 佐藤正光所学剑道便是天然理心流，颇为讲究临机应变，刚刚是被陆圆的怪力所惊，这会儿调整过来后，剑招应对就很顺畅自如了。 「天然理心流·云向剑」 佐藤正光反守为攻，陆圆也根据剑势择招应对。 「柳生新阴流·斩钉截铁」 陆圆根据剑道图谱中小人演示的动作出招，招数生硬艰涩，一看就不是常年练招的人。 可偏偏陆圆速度快，力量还奇大无比，又是身经百战，连妖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应对佐藤正光不在话下。 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剑道熟稔贯通，便借佐藤正光的手磨炼己身。 佐藤正光岂能看不出陆圆的想法？ 陆圆这一举一动分明是不把佐藤正光放在眼里，现场拿他当磨刀石？他一文字馆少馆主以后面子往哪里搁？ 正是这样近乎羞辱的刺激让佐藤正光原本的顺其自然地应对改为急躁的破敌，自身一下子就露出众多破绽。 当天然理心流放弃“以自然之理调和”这个核心概念时，就只是一套花架子。 第171章 极意之境！ 佐藤助宗赶到之时，正巧看见儿子佐藤正光的奉纳太刀被陆圆击飞，同时那锋利的刀刃已然落在佐藤正光的脖子上，佐藤正光稍有动作，便会被天国小乌丸切开脖子。 固然他是半妖不假，可陆圆也不是吃素的。 以妖力灌注天国小乌丸切下他的脑袋不费吹灰之力！ 佐藤正光眼中满是绝望与羞愧，明明形势大好还能与对方纠缠等到父亲赶到，可急于求成的他不仅刀被打飞这下自己都快成刀下鬼了，岂不是把脸都要丢光了？ “请其他人速速离开，今日一文字馆招待不周，来日定当奉茶赔罪！” 佐藤助宗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善了，先派学员将爱刀者们“请”出了一文字馆，而后关上大门，与陆圆他们好好地交流。 “阁下，正光已经是手无寸铁之人了，还要赶尽杀绝吗？” 佐藤助宗冷冷问道。 陆圆不屑于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便挥刀以刀面拍击佐藤正光的脸颊将他抽翻在地，顺势收刀。 这一动作简直就是把佐藤家的脸踩在地上摩擦，佐藤助宗都忍不住要暴起，念及儿子还未走远，不得不按捺怒意道:“阁下何门何派？为何要如此折辱我儿？！” “四国道馆。” 五十岚乘如实翻译，只是一文字馆给他的感觉是在欠奉，他连介绍两人的姓名都省略了。 佐藤助宗脸色微微有了变化，却马上化作冷笑:“我本以为四国道馆也是名望深重的大派，没想到却也使这种手段，真是好不羞耻！” “只是派我来踢馆已经很给面子了，真要等馆主亲临，只怕一文字馆上下都要覆灭了。” 陆圆此话一出，一文字馆众人纷纷色变，有人惊恐，有人大怒，有人看上去面色如常实则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飘忽不定。 “好大口气，未免太不把一文字馆放在眼里了！ 你是什么身份，敢口出狂言？便是源冬谷馆主也不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佐藤助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馆主源冬谷正是本人的师父。” 陆圆平静地说道，五十岚乘作为即时翻译，话从他口中出来，顿时惊得佐藤助宗说不出话来，像是嗓子眼卡了口痰似的，格外难受。 “据我所知源馆主只有两名亲传弟子……” 旁边有学员提出疑问。 佐藤助宗眼中一亮刚要质疑陆圆身份的真实性却听到五十岚乘翻译陆圆的话:“本人侥幸拜入门墙，还未满三日。” “四国道馆这般咄咄逼人，可不像以往作风啊！ 难道真以为四国岛上再无其它势力能治住它不成？” 不等陆圆说话，五十岚乘就直接回怼:“就是如此，尔等又待如何？ 道馆与阴阳寮互为表里，荣辱与共！说句不好听的，道馆不点头，尔等莫非以为四国岛还有你们生存的土壤？” 五十岚乘果然是有大智慧的，说这话前把阴阳寮的虎皮大旗也扯来使用，一文字馆的人还能怎么办？把阴阳寮暗中支持他们的事放到台面上来说，与四国道馆真刀真枪地打擂台？ 真要敢这么做，阴阳寮保证第一个宣布与一文字馆从无瓜葛，一定是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 阴阳寮与道馆是霓虹本土官方唯一承认的半妖机构，虽说各成体系，但对外一定是一体的，道馆再嫌弃阴阳寮也不能拒绝它在道馆的地盘上插旗，阴阳寮再不满道馆一家独大的局面也要捏着鼻子认可他送上来的学员名单。 双方暗斗可以，那是权势博弈，可谁要是敢掀桌子放到明面上交火，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更别说在这两个庞然大物之下的小武馆了，它们若敢跳出来宣扬阴阳寮与道馆之间的龌龊，当即就会被两方联手攻灭。 换句话说，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觉悟，轮不到你来掀桌子，谁掀剁谁的手！ 佐藤助宗此刻的脸色已经无法掩饰，眼中杀机时隐时现，却又有所顾忌。 陆圆早看出他忍得厉害，直接了当道:“今日上门就是想试试一文字馆是不是有那个水平与道馆平起平坐。你们若能胜我，道馆就允许你们继续发展，如若不然，今日摘牌！” 佐藤助宗终于忍不了了，大步流星上前，回首一招，一名学员捧着一柄太刀快步上前递给了他。 “此刀名为一文字助真，我已有十二年不曾请它出山了，今日你们算是有眼福了。” 佐藤助宗握着一文字助真，顺着刀刃一直看到刀尖。 一文字助真刀身较宽，有“勇健壮硕”之感，一文字的特征“丁子乱”纹精巧别致，摸上去便令人爱不释手。 佐藤助宗握上这把刀后眼神都变得清冷起来，仿佛将一切杂念都斩断，再无牵绊。 他双手平举此刀与耳齐平，眼中寒光有如实质般刺向陆圆。 陆圆挥动天国小乌丸，姿势显得有些散漫，这一举动令落在佐藤助宗眼中就是对他的不屑。 “杀！” 佐藤助宗暴喝一声，三步并两步近乎是飞跃而至，一文字助真举过头顶，再简单不过的唐竹，但无论气势和力量都比陆圆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玩刀的来得更凶猛。 陆圆感受到强烈地战意，胸中似有一股气机被牵动，都不需他去思考，身体就已经摆出最恰当的姿势拔刀去接。 “极意！” 观战的五十岚乘忍不住低声惊呼。 陆圆出刀根本不需思考，像是有人在手把手带着他出刀，每一招应对都极为自然，一招一式间居然有了天然理心流的极意味道。 当着天然理心流的使用者的面步入天然理心流的极意之境，还有比这更狠的打脸手段吗？ 佐藤助宗原本还能保持冷静地一颗心仿佛突然间被人点了把火，嚎叫着挥刀劈向陆圆，招式逐渐趋于疯狂。 「天然理心流·狮子王剑」 「天然理心流·无明」 「天然理心流·晴眼」 …… 佐藤助宗的理智在陆圆迈入极意之境时彻底被烧光，他一生苦苦追寻，锻刀只是磨炼心境的手段，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追求那可遇不可求的“极意”，可为什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还是学习的柳生新阴流，怎么能领悟天然理心流的极意之境呢？ 不公！ 苍天待我何其不公！ 我一辈子追求大道怎么一个局外人轻轻松松就习得了？ 我勤学苦练，冬夏不辍，难道真不如所谓的天赋吗？ 第172章 摘牌除名 佐藤助宗已经心智大乱，此刻他越是渴求那种极意，越是与其南辕北辙。 “乱了心境，你又怎么配追求所谓的道呢？” 陆圆读懂了佐藤助宗疯狂背后的不甘，可他真的知道自己的道在哪儿吗？ 所有的举止看似平淡，不刻意的追求，恰恰说明他对那份极意的渴望与贪恋。 越是假装不在意往往才是最在意！ “是你的还要加倍给你，不是你的连你所有的都要夺过来！” 陆圆一下子对这句话又有了更深地理解。 「柳生新阴流·必胜」 一刀斩出的同时，胸中那份畅意与无所不利地气势相合，一瞬间心境居然又有提升。 必胜的刀意与自然之心在这刻完美调和，斩出的这刀仿佛神降，佐藤助宗只觉得自己在面对冲田总司这位天然理心流大家，心中的胆与意在刀劈出的刹那就完全崩散！ 噗！ 佐藤助宗手中的刀被劈飞，自己胸口被开了道大口子，深可见骨，鲜血喷洒，陆圆挥刀将血液阻挡在外，刀身沾染血迹，振刀后便滴血不剩，刀身光滑如故。 “输、输了！” 有学员颤抖着，他心中追求的道似乎在这刻轰然崩塌。 “为什么会输？佐藤大人可是、可是天然理心流的大家啊！” “极意之境，居然真的存在！哈哈哈哈，可他为什么不是天然理心流的人啊！ 哈哈哈哈，柳生新阴流的人掌握了天然理心流的极意之境，哈哈哈哈……” 一人疯笑着冲出去，他的信念已经彻底崩溃。 “我居然、居然输给了一个小鬼……呵呵，哈哈哈哈，我会输？我怎么可能输？！ 来啊！让我看看你要怎么赢我，来啊！” 佐藤助宗彻底疯狂，妖力从丹田向外扩散，妖化后犹不满足，还在拼命榨取自身的妖脉。 “他有失控迹象！” 五十岚乘朝陆圆说道，同时拔出自己的佩刀，片山一文字则房指向佐藤助宗。 佐藤正光跪在地上不住嘶喊:“父亲大人，不要不要啊！” 佐藤助宗此刻已经被怨念蒙蔽双眼，看到有活人膝行靠近，居然如妖兽般扑了上去，将来不及反应的佐藤正光按在地上张嘴咬住他的脖子撕下一大块血肉来！ 铛！ 五十岚乘挥刀劈砍在佐藤助宗背上，竟如同劈在钢板上，不能入肉分毫，还震得手臂发麻。 吼！ 佐藤助宗丢弃佐藤正光如恶虎似的又扑向五十岚乘，而此刻陆圆则挥刀朝他颈部斩下。 佐藤助宗此时已经深度妖化，皮肉都成现不规则的暗红斑块，砍在肩头都只留下一道深痕却不能使其受伤。 佐藤助宗的脑袋越来越像鱼头，体表也长出暗红色的鱼鳞，口中呼出潮意极重的水汽。 “海坊主，sr级的式神。” 五十岚乘将佐藤助宗的妖脉道了出来。 “烤鱼吗？” 陆圆双翅一展，炽烈地热意扑面而来。 佐藤助宗仍然保留着对陆圆的恨意，察觉到陆圆的妖脉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扑了上来。 「柳生新阴流·一刀两断」 灌注了妖力并且在刀刃附着天浊火的天国小乌丸斩在佐藤助宗的身上发出滋滋地声响，还冒起了白烟。 佐藤助宗吃痛后退，五十岚乘也看到他的胸口被切开一道口子，里面的血肉都被天浊火烤得半熟了，若不是佐藤助宗妖力旺盛将天浊火从伤口逼了出来，天浊火还要继续炙烤下去，到时候可就真要成烤鱼了。 佐藤助宗并未因通逃跑，反而被激发了凶性。 「海坊主·天重水」 随着佐藤助宗大吼，一文字馆内居然落下黑色的水滴，每一滴都有百斤之重，打在身上初时不觉得什么，可随着雨量加大，五十岚乘便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了。 「朱雀·火德」 陆圆握刀挽出一道刀花，火焰围绕陆圆形成屏障将雨水尽数蒸发在体表之外。 陆圆踏着雨水而来，溅起的雨滴遇到环绕在身边的火环便会瞬间气化，一文字馆内顿时水汽弥漫。 「柳生新阴流·八个必胜」 雪亮的刀光破开氤氲水汽斩在佐藤助宗身上，佐藤助宗只看到有一道黑影带着白光在他身边来回穿梭却完全无法捕捉对方踪迹。 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天浊火还在不断给佐藤助宗添乱，让他浑身都被火焰灼伤，痛苦不已。 「海坊主·水丛剑」 佐藤助宗平尽全力顾不得痛苦，凝聚黑色雨水在手中形成一把如同鱼骨似的长剑。 挥剑横扫，雨滴被甩出，在极速加持下每一滴都仿佛炮弹似的将一文字馆的墙壁打出一个个窟窿来。 但他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反而不如天重水那样具有杀伤力，因为他此时已经完全迷乱，招式也全然打不到人身上，只是在徒耗气力。 “给我躺下！” 陆圆跳斩劈头，将佐藤助宗劈得踉跄倒地连续翻滚了数圈。 天重水散去，手中水丛剑也散落一地。 佐藤助宗的妖化特征却未散去，以后也不可能再恢复原样了，这就是深度妖化的后果，无法恢复的本相，就是对肆意使用妖脉的惩罚。 妖化即是力量赐予也是诅咒降临，控制不好这其中分寸的半妖最终都成了怪物从而遭到追杀。 佐藤助宗这时候终于恢复了些意识，眼中也显现出些许清明。 可当他看到已经千疮百孔的一文字馆，心中的痛苦更是无以复加。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愤怒地拍打地面，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向锻刀房走去。 陆圆与五十岚乘提刀跟在他身后。 佐藤助宗耗尽全身力气撞开了锻刀房的门，艰难地在已经成了废墟的房间里翻找着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黑色水箱，里面还插着一把淬火完成的刀坯。 他费力地将刀坯从冷油中取出，用破烂的衣服将油渍擦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一文字啊，最后还是要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他将刀坯贴在脸上，像是与爱人在做最后的告别。 忽然，他猛的将还未开刃的刀坯扎向胸口。 那里本就被陆圆劈开，血肉早已经一片焦糊，即便没有开刃也轻松把刀坯送了进去。 佐藤助宗口中吐血，脸上却有着无限笑意，像是得到了快乐的孩童，最终倒在了黑色水箱旁。 佐藤正光被几名刀匠搀扶着来到锻刀房，他的脖子简单包扎了一番，看到父亲已经失去生息，像是行尸走肉般来到他的身边放声嚎哭。 第173章 断刃起誓 几名刀匠也跟着抹泪，其中有人激愤地指着陆圆和五十岚乘叫道:“是你们害了馆主，如果不是你们，馆主就不会这样！ 我要去阴阳寮揭发你们的罪行！” “住口！” 出声喝骂地不是五十岚乘或是陆圆，而是佐藤正光。 他眼中含泪，脸上虽有恨意，却还是朝着那名刀匠说道:“如果这事告到阴阳寮那里，父亲的一世名声就都毁了！ 请让父亲大人安详地走，我不能再让他背负恶名啊！” 佐藤正光抹泪起身，朝着陆圆与五十岚乘行九十度大礼:“佐藤正光恳求二位为家父保住最后的名声！ 一文字馆从今往后退出道馆半妖教学，只一心一意教授锻刀技巧，绝不敢再掺和道馆与阴阳寮之间的事情。 若有违此誓，天人共诛之！” 佐藤正光缓缓将那把由佐藤助宗亲手锻造的一文字捧过头顶，对着上天发誓，重复了一遍誓言。 “将一文字助真取来。” 一名刀匠闻言不解地看向佐藤正光，他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严肃强烈。 不久，一文字助真便到了佐藤正光手中。 “父亲一身都在追求极意与一文字锻造技术的突破，可临到最终也没能达成极意之境，却不知最后是否在锻刀技艺上得到突破呢？” 他一手持刀坯一手持一文字助真，而后在众人目光中两刀相击。 啪！ 一文字助真从中断开，佐藤正光不敢置信地回身看向佐藤助宗，眼中热泪不住地往外淌。 “父亲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陆圆与五十岚乘走出锻刀房，后面有匠人赶到，将断成两截的一文字助真送到陆圆手中。 “少馆主说了，这把一文字助真就送给二位了，如果佐藤家有人违背誓言，请拿着断刃前来，佐藤家如果看到断刃能够悔改就请饶恕他们一命，如果还是冥顽不灵，就请用断刃送其上路！” 陆圆接过断刃后颔首表示答应，而后与五十岚乘上车离开了一文字馆。 就在陆圆和五十岚乘走后没过多久，有两辆黑色面包车停在了一文字馆斜对面。 车上下来几人，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走近一文字馆对面的面馆以及两边的服装店内。 没一会儿，服装店内忽然响起警铃，而后便看到灰色烟雾从服装店里向外涌。 服装店着火了！ 与此同时，面馆里有人闹事，与其它食客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 趁着没人注意，有两人钻进了一文字馆。 没过多久，一文字馆内忽然响起爆炸声，而后就看到一文字馆半边都塌陷下来。 警视厅在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并迅速派遣干员封锁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陆圆与五十岚乘对他们离开一文字馆后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他们按照名单已经到达了第三处踢馆对象，坂本道馆。 自馆主往下，每个人都挨了顿揍，馆主坂本熊二更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无奈投降，被迫答应登报发言，为之前的不当言论向四国道馆道歉。 陆圆前脚刚走，后脚警视厅以及阴阳寮的阴阳师就赶到了坂本熊二的道馆。 “坂本馆主，你见过凶手了？” 警视厅的一名官员迫不及待地问道。 “凶手？什么凶手？” 坂本熊二听得一头雾水，摸了摸脑袋一不小心摸到了后脑勺的包，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是刚刚从这里离开的两人。” 阴阳寮的阴阳师提醒道。 “他们是……” 坂本熊二虽说得到了阴阳寮暗中的支持，可他也不敢把被人踢馆还全军覆没这件事说出来，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阴阳师，摸不住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文字馆的馆主佐藤助宗及其儿子佐藤正光都死在馆中，有目击者称行凶的是两名年轻男子。” 警视厅官员就差要说那两人刚刚还从你的道馆离开。 坂本熊二可不傻，警视厅官员的意思分明是要把四国道馆那两人牵扯进来，可自己有那个胆吗？ 面对四国道馆这样的庞然大物，小打小闹，对方或许懒得搭理你，最多也就是派学员上门踢馆以示警告。 可要是污蔑对方的学员杀人……那可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坂本熊二自忖没那个能力和对方硬碰硬，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睡梦里摘掉自己的脑袋！ “坂本馆主，阴阳寮对此事相当重视，惊闻有四国道馆学员枉顾国法滥杀无辜非常震怒，特派我们协助警方调查取证，你要积极配合，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考虑清楚再回答。”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坂本熊二还听不出来的话他也混不到如今这个位置，眼珠子一转，便拉着这位阴阳师走到角落。 “其中一位可是源冬谷的亲传弟子！” 坂本熊二就是要告诉他，此人身份不简单，动了他，激怒了源冬谷，他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哼！源冬谷的亲传弟子怎么了？便是源冬谷的亲儿子犯事也要入罪伏法！ 四国阴阳寮在看着，这件事不会轻易含糊过去的。” 两人又低语了一番，得到阴阳师的保证后，坂本熊二板着张脸回到原处。 “警官，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似乎闻到对方身上有刺鼻的气味儿，当时就觉得很可疑，想要将他制服但他跑得很快没有追上，但我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跑了，我可以安排学员为你们带路。” …… 陆圆站在“李氏拳馆”的牌匾下，仰头看着上面龙飞凤舞鎏金的四个大字。 拳馆内，“呼哈”之声不绝于耳，数十人身穿白色练功服黑色布鞋在馆内对练。 “二位是来学拳的？” 一名男子小跑而来，打量着二人。 他开口说出的居然是神州话，让陆圆感觉有些亲切，再看这人的脸，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不学拳，踢馆。” 陆圆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道。 男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发笑道:“小兄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踢馆！” 陆圆以神州话字正腔圆地又重复了一遍，脑袋里还在不断回想自己究竟在哪里见到过此人，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踢馆？哈哈哈哈，小兄弟你未免太狂妄了？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男子脸上立马露出高傲之色，眼神轻蔑地瞥了陆圆一眼就回过头去，居然是懒得再搭理陆圆了。 第174章 江湖旧人 陆圆伸手拽他，那男子却早有防备，使出反擒拿关节技欲将陆圆擒下，却不料陆圆力量远在他之上，连续“嘿哈”两声愣是没能将陆圆的手拧过来，落在旁人眼里，他倒像是个小丑，徒惹人发笑。 “二叔，怎么了？” 一年轻小子发现这边的状况，跑了过来，也不管发生了什么，直接一个上段横踢，将陆圆逼退，与他二叔分隔开。 看着这张脸，陆圆终于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了。 更准确的说，见过的是此人的父亲，也是这年轻小子的爷爷。 星日马！ 陆圆绝对无法忘记那张脸，因为就是此人夺走了他的眼睛，逼得母亲不得不将自己的眼睛转移到他的眼眶中。 无名怒火瞬间腾起，那年轻小子都没看清来人什么面孔就感觉胳膊一疼，而后就飞了起来，头着地砸在地板上，昏死了过去。 “大胆狂徒！你找死！” 被称作二叔，也就是星日马的二儿子怒火中烧，只是不等他动手，陆圆已经滑步近身，他只来得及格挡，就感觉到一股巨力犹如排山倒海般砸向他的胸口。 咔嚓！ 他的数根肋骨齐断，喷出大口鲜血栽到在地，生死不知。 “快去请馆主，有人闹事！” 数名学员立马将陆圆和五十岚乘包围了起来。 五十岚乘察觉到陆圆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赶紧问道:“你怎么了？下手突然这么狠？” “你不要插手，我和他们有些恩怨还没有结清！” 陆圆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而刚才出手又是那样的狠辣无情，让其他学员有些畏手畏脚，生怕也步了后尘。 “无关人等滚出去！” 陆圆看了那些学员一眼，冷声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说让我们出去就……” 陆圆跃步来到说话那人身边，也不等他把话讲完，拎起衣领提了起来，而后顺势砸在地上，周围几人都听到了他骨头断裂地声响，吓得纷纷避开。 “谁敢闹事？！” 拳馆里面一中年男子声音洪亮，大步从里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看到儿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把年轻小子扶起，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总算把人折腾醒了。 “天杀的，好狠的手啊！孩子他爸，你可不能轻饶了他！” 中年妇人一对眉毛吊了起来，眼神怨毒地盯着陆圆，并伸手指着他说道。 “这位朋友，混哪条道上的？我们李氏拳馆在这里也开了快十年了，自问没得罪过什么人，一进门就打伤我儿还有我二弟，是什么道理！” 中年男人的眉眼与星日马有七成相似，陆圆越发肯定没有打错人。 “星日马！” 陆圆只是说出这三个字，中年男人以及那妇人勃然变色。 “你、你是谁？” 中年男人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陆圆瞥了眼他，说道:“无关人等速滚，否则刀剑无眼！” 天国小乌丸刀鞘飞出，擦着中年男人的鬓发飞过，钉在他后方的木门上。 雪亮刀刃泛着寒光，其他学员看得纷纷吞咽着口水，害怕地不敢动弹。 “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中年男人出声道。 五十岚乘对着陆圆点点头也跟着这些人到了拳馆外。 “小兄弟怎么称呼？” “陆圆。” 陆圆报出名字后，中年男人的脸色尤为难看起来。 “你是陆当的……儿子？” 中年男人这时候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时候在脑袋里不停地出现。 “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已经离开神州了，你怎么还追着不放？” 中年妇人不仅不反思自家过错，反而责怪起陆圆来。 恶人先告状，倒是被她学到精髓了。 “有的事可以忘，有的事不能忘，有的人死了就死了，有的人活着却比死了还难受！ 这么多年，你们可曾有一日为自己曾经的反叛背逆懊悔过？” 陆圆质问道。 “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要再去翻旧账，向前看不好吗？ 你既然追到了这里，我们也不能当做没发生。 这样，你开个价，多少钱我们可以赔。” 中年男人看上去态度十分诚恳，走到柜台后面像是要翻找什么。 霎时间，他猛地起身，手中抓着一把手枪，朝着陆圆连续不断开枪射击。 “带儿子走！去找爹！他才能制住这个孽种！” 中年男子手中的枪经过改装，子弹也是精造的赤丹子弹。 然而他射出的子弹在陆圆眼中却慢的像是乌龟在爬。 他随意地挥刀，将每颗子弹都从中间一劈为二，步步逼近。 一个弹夹打完，他还打算继续换弹夹射击，陆圆却已经劈出一道雪亮刀光。 “啊！！！” 中年男人痛呼，原来他抓着弹夹的那只手齐腕而断，血液呈喷射状溅了他一脸。 陆圆走到他身边，并未杀他，却用刀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星日马的儿子居然是普通人，原来不是没有报应啊！” 陆圆不杀他，却将他变成了个废人，要让他下半生永远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走到他弟弟身边，此人的脊椎也在刚才的撞击中变形。 陆圆弯下腰，手指在他脊椎上连续按了数下，劲力透骨，下半生与他哥哥一块儿做个残废，倒也不孤单。 陆圆继续向着拳馆深处走，那对母子跑得一点都不快，陆圆的脚步声始终不急不缓地跟在他们身后，就如同催命的恶鬼一般。 “爹！爹！” “爷爷！爷爷救我！” 两人连声呼喊，黑暗之中，有股气息忽然炸开，像是一头沉睡地恶兽从睡梦中醒来。 嗡！ 陆圆振刀将吹来的妖风劈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一袭灰色道袍搀扶住那对母子。 他的脸犹如树皮般沟壑纵横，眼神却犹如鹰隼般锐利，落在人身上居然有刺痛感。 他身形魁梧，比起两个儿子都显得壮硕不少。 看到陆圆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陆圆，眼中似乎闪过无数记忆，但最终都化为了清冷。 “真是没想到还能在异国他乡见面。” “天道轮回，你当年做的恶还没有还完，于是我就来了。” “哈哈哈哈！” 星日马恣意大笑，袍服袖口烈烈而动。 “一个被我们怜悯施舍才能活下来的婴孩，真把自己当成天道的代行者了？ 你配吗？” 星日马阴恻恻地笑道。 第175章 魂断 “配与不配，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圆缓缓抬起手臂，天国小乌丸刀尖直指星日马。 此人的气势不弱，陆圆粗略判断应该在七宫之上，六司未满，比起蜂须贺麻正以及佐藤助宗都要强出一线。 星日马虽然嘴上叫嚣的厉害，但其实心中却十分不安。 他居然看不穿这个小子的底细！ “哼！多半是用了什么秘药强行提升修为，现在嘚瑟，等你再过几年发现潜力早早被榨干就有你后悔的！ 不，你不会再有以后了！当年未做完的事，今天索性做绝，省得给儿孙带来麻烦！” 心中有了计较，星日马就不再拖延，双臂如翼般展开，右手一招，角落里一杆长枪落入他的掌心。 “老夫习练形意大枪五十年如一日，你一孺子也敢在老夫面前装腔作势？ 今日取你狗命，今后高枕无忧！” 星日马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话那么多，但说出来后便觉得心中那仅剩的些许惭愧不安便都一扫而空了。 “啰嗦。” 陆圆也不与他客气，脚步如鬼魅，三两下就已经逼到星日马近前。 星日马所练形意枪乃是形意拳精髓的延伸。形意拳讲究六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 强调硬打直进，遇敌要无所畏惧，形松意紧。 星日马并未吹嘘，他的枪法确实精湛了得，整体就一个字“贼”！ 招数阴狠，专打眼、喉、心、腋以及裆，都是人身上脆弱的地方，哪里挨着一下都要半天提不起劲来，更别说被他这种老手打中，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但陆圆就是仗着年轻力盛，每每枪扎来或是被他侧身躲过，或是直接刀刃架在枪身上，顺着枪身往前斩，逼得星日马不得不拉开身位，继续发扬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 星日马的形意大枪耍得虎虎生风，但陆圆的剑道也同样不落人后。 一寸短，一寸险，陆圆深谙此中真意，每劈出一刀后都会快速抽身游走寻找再次突入的机会。 星日马被陆圆拉扯的很没脾气，短时间内想要分出胜负并不容易。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星日马的大儿媳也就是那中年妇人，居然从角落里掏出枪来，对着陆圆“砰砰砰”连开数枪。 陆圆挥刀劈开子弹，星日马趁陆圆分心应对之际，挺枪来刺。 谁知陆圆竟全然毒蛇般袭来的枪尖，挥刀直取那中年妇人以及靠在一边星日马的孙子。 中年妇人惊骇欲死，发出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声。 星日马不得不调转枪身，去拦陆圆。 陆圆赌得就是星日马狠不下心，不敢拿自己孙子的性命开玩笑！ 「柳生新阴流·燕飞」 「形意枪·秦王侧托鞭」 星日马变招匆忙，这一枪虽然架在在，但气力却有欠缺。 陆圆找准时机突进到五步之内，天国小乌丸脱手射向星日马的面门，而他自己则提拳去攻星日马的胸口。 星日马上下两处遭袭，被逼得只能侧身闪躲，陆圆趁势又往前压了一步，星日马的枪已经施展不开，只能弃枪为拳与陆圆过招。 星日马自恃形意拳法精湛，却不料陆圆势大力沉，只是一拳砸来就有天崩地裂之势，顿觉手臂酸麻，连退数步，已经被其逼入墙角。 所谓拳怕少壮，正是因为少壮气力绵长，乱拳打死老师傅一点不夸张。 更何况陆圆的气力远在普通人之上，便是真妖都吃不住他一拳，何况星日马已经是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头呢？ 「形意拳·猛虎出洞」 星日马虽老却也有股狠劲。 拳如恶虎出山，有猛虎下山之势，直取陆圆咽喉。 陆圆提臂格挡，星日马指上打下，勾脚踢向陆圆裆部。 陆圆索性屈膝下压如泰山压顶般硬砸下来，星日马急忙收腿，而陆圆的膝盖却已经如铁锤般将地板凿出个窟窿。 「形意拳·雄鹰探爪」 星日马变拳为爪袭向陆圆头部。 陆圆抡臂砸脸，星日马变招，两人手臂相撞，星日马臂骨咔嚓一声脆响，竟是被陆圆撞骨折了。 星日马向后跳开，手臂剧烈地抖动着，虽然咬牙硬撑，可额头豆大的汗珠还是滚落下来。 “哈！” 星日马运气大喝一声，妖力上提，二度妖化。 「星日马·咒火劫」 星日马掌心喷吐红色火焰，火焰当中有一圈圈螺纹排列的黑色咒文，妖异邪魅。 “班门弄斧！” 陆圆只是伸出一对指头，天浊火在指尖吞吐，而后与星日马释放的妖象碰撞。 在天浊火的面前，星日马的妖象简直不堪一击，区区咒火被天浊火轻松吞噬，那一圈圈邪恶咒文顿时化为灰烬。 星日马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这不是南明离火！” “你以为有朱雀之骨就能护你周全了吗？” 陆圆在星日马身上感应到朱雀权能之一的“朱雀之骨”，星日马便以为仗着这份权能就能免疫朱雀的本命真火。 天浊火乃是妖兽毕方的本命真火，虽威能稍有不如，但特性却并不相同。况且星日马掌握的也并不是完整的朱雀权能，单单只针对南明离火或许能免疫大部分，可面对天浊火便力有未逮了。 星日马的掌心被天浊火烧灼的一团漆黑，强烈地刺痛感提醒他绝不能小觑眼前的少年人。 星日马咬咬牙，最后看了眼还没有醒来的孙子，终是将脖子上挂着的红色药瓶放入口中，嘎巴一下连瓶子一起咬碎，有猩红的液体流入其口中。 星日马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起来。 但他的面容却仿佛在几个呼吸后变得年轻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消失了许多，脸上松弛地皮肤也紧绷了些，身体由内而外地焕发出浓郁生机。 “本是留给孙儿的金乌血，为了除去你这个孽障，倒也不可惜！” 星日马顿觉实力大涨，不由地沾沾自喜道。 金乌血入体后，星日马的手臂背部长出金色羽毛，更神奇地是他的腹部居然快速鼓起，而后从中伸出一只乌金色的脚爪来！ 这是三足金乌的妖化特征！ 不要说半妖了，即便是妖服用非本族的纯妖之血身体也会出现不可抑制地畸变，运气好的能掌握一门别族妖类神通，运气不好就会因妖脉冲突自爆而亡。 星日马服下金乌之血哪怕剂量很少却也不是他的妖脉能扛得住的，不受控地妖化只是开始，如果不尽快将体内的金乌之血处置好，永生永世都将沦为怪胎，甚至因此泯灭人性沦为智力低下的妖仆！ 第176章 问罪拿人 星日马看样子是打算与陆圆拼命了，否则也不会做出如此疯狂地举动。 服用金乌这等大妖的血，会对半妖的身体造成极为严重的侵蚀。尤其是妖脉并不匹配时，级别相差越大，伤害越大。 但星日马就是为了换取更为强大的力量与陆圆对抗，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在所不惜。 「星日马·亡灭轮」 灼热的气旋在星日马四周凝聚成型，气旋中心温度直线上升很快突破至一千五百度。 星日马还觉得不够，体表已经腾起淡金色的血雾，他正在无节制地催化金乌之血的潜力。 「三足金乌·天日」 金红色的小太阳在星日马脑后升起，高温气旋得到进一步强化，太阳之精融入气旋之中，温度飙升至四千度，空气在爆鸣，周围已经灼烧出一小块一小块的黑洞！ “去死！” 星日马狂笑着将气旋推出，大如车轮的黑色高温气旋高速旋转破灭沿途的一切事物，直逼陆圆。 陆圆却神情泰然，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发亮烛印发亮。 「烛晦·幽渺界」 星日马的狂笑截然而至，他只感觉到眼前忽然一暗，好像有人将房间的灯突然关掉，刹那间恐慌骤然在心底升起。 “这种力量分明不属于你，怎么可能……” 星日马轰出去的亡灭轮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待光明再次显现，他眼前却空无一人。 星日马猛然回头，却发现陆圆已经蹲到了他的孙子身边。 “不要！” 陆圆的手已经按在了星日马的孙子的脸上。 “原来你夺走我的眼睛是为了给他呀！” 陆圆一直觉得星日马孙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吸引着他，直到刚刚朱雀之翼权能对他产生了反馈，尤其是当陆圆逼近至他身边时，心里的疑惑就都得到了解释。 陆圆当年被星日马夺去的眼睛居然被移植到了他的眼眶中！ 不仅如此，这对眼睛里还寄宿着另外一份朱雀权能——朱雀之目！ “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星日马哀求着膝行向陆圆而来。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没有错？” 陆圆的双手抵在星日马的孙子的眉心正中，那对属于陆圆的眼睛感应到原主人的存在，居然自行在星日马孙子的眼眶中燃烧起来。 中年妇人看见自己儿子那副惨样，想扑上来阻止这一切，却被陆圆一掌轰了出去。 “不是你的终究不属于你。” 星日马孙子眼眶中飞出两颗赤红的光点，陆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显出朱雀妖化的特征。 两颗赤红光点没入陆圆的双眸，他睁眼之时，眼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 朱雀之目归位！ 星日马如疯犬般扑了上来，但他此刻体内妖力已经消耗一空，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青春”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又被打回原形，并且此时老态更胜从前。 他趴在孙子身上，眼中满是仇恨。 “当年夺我的眼睛时，可会想到有今天？” “老夫只恨当日心存善念，留下你这个孽种！” 陆圆伸出寒烟指点在星日马的丹田处。 星日马身体忽然一颤，而后便跌到在地抽搐起来。 寒烟丹枫种子侵入骨髓，伴随着冷焰灼烧其小腹，并逐渐扩散全身。 “把朱雀之骨还给我！” 陆圆并不怜悯其人，召唤出朱雀之翼与朱雀之目，两份权能产生呼应的同时，距离极近的朱雀之骨便也起了反应从星日马体内缓慢剥离。 “不、不要，不要！这是我的，是我的……” 他痛苦地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已经离他而去的朱雀之骨。 随着朱雀之骨落入陆圆手中，他此时已经握有三份朱雀权能。 一种全新的力量在他体内孕育而生，只是那股力量尚且弱小，还需陆圆持续以妖力喂养供其壮大。 就在陆圆思考如何处置星日马的时候，李氏拳馆外突然闯进大批警察。 陆圆看向门口，五十岚乘站在那边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放下你手中的武器！” 一名警察握着枪指着陆圆说道。 陆圆随手就将天国小乌丸丢在地上。 “手举起来，抱头蹲到墙角！” 那名警察继续说道。 陆圆不为所动，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压根不去搭理他。 那名警察察觉到自己被无视，有些恼怒，上前伸脚欲踢陆圆的膝盖窝，却被他身后走出来的那名阴阳师拍了拍肩膀叫停。 “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这个人很危险。” 警察显然不明白身后这位阴阳师的话，还打算对陆圆动手，却发现自己的脚无法动弹。 他低头一看，鞋底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融化了与地板粘黏起来。 “陆圆先生，你涉险一起谋杀案，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警视厅来的官员显然比手下的警察要更知道一些秘密，离陆圆站得远远的说道。 陆圆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五十岚乘这时候走近，那名官员警惕的看着他，确认阴阳师就在身边才放心让他靠近。 “陆圆是四国道馆与青丘学院的交换生，在道馆没有下达正式的通知前，他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五十岚乘并不是对着警视厅的官员讲，而是看着那位随他一道前来的阴阳师。 很明显，没有这位阴阳师在背后操控，警视厅得了失心疯才敢得罪四国道馆。 “这不需要你来操心，四国阴阳寮已经向四国道馆发函，陆圆虽然是交换生，但却也不能逃脱霓虹的法律制裁。” 这位阴阳师胸有成竹道。 五十岚乘见对方已经抬出了四国阴阳寮，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看了眼陆圆，便又问道:“你们打算将陆圆带到哪儿去？” “这不是你该问的，警视厅办事还需要向你说明一切吗？” 警视厅官员有了人撑腰，说话声音都提高了分贝。 “带走！” 那名阴阳师一挥手，有两名警察向陆圆靠近。 这两名警察的衣袖上别着阴阳寮独有的袖标，乃是阴阳寮特搜科的成员，本身是半妖却又在警视厅担任干部，是阴阳寮与警视厅合作的产物，专门负责处理超自然现象及涉案人员，其实就是一个针对妖与半妖的警察机构。 “慢着！” 就在这名四国阴阳寮派来的阴阳师暗暗得意之际，李氏拳馆的门口又出来了一批人。 第177章 京都阴阳寮 看到来人，不仅警视厅官员神情大变，便是四国阴阳寮的阴阳师也面露迥异之色。 “中岛大人，您怎么……” 来人竟是京都阴阳寮阴阳少允中岛翔虎，穿着黑色西装，却显得过于紧身，肌肉仿佛要将西装撑爆。 “我刚刚赶到，看来正是时候。” 中岛翔虎神情肃穆地扫视馆内的情况，看到星日马不自然地侧着身体朝向里面，躲躲闪闪，便朝他走了过来。 星日马惶恐不安，拼命拉扯衣服想要遮盖腹部那只足爪，但中岛翔虎眼光何其老辣，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只因畸变产生的妖足。 “只抓他一个吗？” 中岛翔虎指着陆圆问道。 “中岛大人……” 那名阴阳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中岛翔虎粗暴打断。 “来之前我已收到情报，陆圆涉及一桩谋杀案，具体的调查将由京都阴阳寮接手，后面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 中岛翔虎压根没有去理会星日马，而是走到陆圆身边，伸手抓住陆圆的胳膊。 “跟我走。” 中岛翔虎朝陆圆使了个眼色。 陆圆虽然不明白此人是何身份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不妨跟着此人离开。 “中岛大人，这件案子寮长亲自交代过我要……” “让你们寮长来和我谈，你还不够资格！” 中岛翔虎回眸冷笑，仿佛一眼就看穿那位阴阳师心里的小九九。 中岛翔虎开了一辆黑色的卡罗拉，他往前排一坐，整辆车都往下沉了好几公分。 “坐后排，空间还稍微大些。” 中岛翔虎似乎并不担心陆圆逃跑，看上去一脸轻松，完全不是押解嫌犯的姿态。 让陆圆比较欣慰地是中岛翔虎的神州话说的还行，虽然听着有些怪异，但好歹两人还能正常交流。 前排司机是个与陆圆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看到陆圆上车还有些拘束，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后便始终目视前方，默默开车。 “我们要去哪儿？” 陆圆开口问。 “你不应该更关心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中岛翔虎饶有兴致地回头问道。 “我不问你也会说的。” “被你说中了，我来找你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次任务也和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有关。” “阴阳寮的任务和我有什么关联？” 陆圆不解道。 “你在青丘学院出过实习任务？和那个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你们学院有较大的自主权可以自由选择实习任务，而道馆则只能被动的从阴阳寮领取任务。” 中岛翔虎见陆圆不说话就知道他对此事一知半解，于是便铺开讲了起来。 霓虹的道馆与阴阳寮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但梳理开其实也就那么几条主要脉络。 在阴阳寮诞生之前，霓虹就已经出现了道馆的前身——试兵馆。 早期的霓虹四分五裂，四国、九州、北海道及本州四个大岛上各自有数个国家控扼着大小不一的领地。 各个国家的国主为了保持领地的独立性，纷纷开设试兵馆，挑选有才能的武士拱卫自身统治。 半妖们因为妖脉因素各方面都十分出众，在试兵馆内往往能夺得头名，于是试兵馆里便聚集了大量半妖。 这些半妖也渐渐摸索出自身与普通人之间的不同，于是在试兵馆内尝试构建出一套有别于世俗的体系，训练半妖并且约束他们，使之成为强力的战争机器。 随着各国间互相吞并，战事日渐频繁，生灵涂炭，妖物趁机作祟，残杀百姓，各国试兵馆内的有识之士站出来呼吁半妖联合对抗妖物，在此基础上才有了阴阳寮。 各国试兵馆在吞并战争中要么消亡，要么被吞并，最终诞生出四大道馆来。 四大道馆按照所处地域划分势力范围，分派干将设立阴阳寮。虽然于京都设立了一个名义上统御各地总寮，但彼时的阴阳寮只是半妖们为了对抗妖物临时凑出来的非正式机构，存废只在道馆馆主们的一念之间。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彻底奠定了阴阳寮的存在，从此将其抬高到与道馆平起平坐的地位。 安倍晴明，据说乃是妖狐之子，初代半妖，实力极为强大，能正面硬撼大妖玉藻前不落下风，由是获得当代天皇信任，被授命其封印天狗一族，显露才能后，成为天皇御用阴阳师，夺得京都阴阳寮寮长之位。 之后他多次率领麾下阴阳师与各地妖怪作战，使阴阳寮成为常设机构，并得到官方认可。 在这一时期，各地阴阳寮逐渐脱离道馆控制，京都阴阳寮获得了对各地阴阳寮的绝对掌控权。 而在安倍晴明死后，四大道馆发起反扑，但阴阳寮已经势成，仅有少部分区域的阴阳寮被道馆重新掌控，大部分还是倒向了京都阴阳寮。 双方一度因为权力划分开启战争，最终经过谈判才有了道馆获得招募半妖学员的资格，而阴阳寮则为学员提供上升途径这样的局面。 私下里双方依旧明枪暗箭，但明面上不会再大动干戈了。这一状况持续至今，很难说某个市的阴阳寮更倾向于哪一方，只看道馆和京都阴阳寮对该地的支持力度及管辖距离。 但不可否认的是，道馆越来越沦为一个教育机构，对半妖的管辖不如阴阳寮来的更具有权威性。 “道馆如今对半妖已经不具有审判和裁决权了，所以你是否犯案最终还是要看阴阳寮对你案子如何定性，而这里面人的主观因素会占很大程度。 你的馆主也就是你的师父源冬谷向我说明了情况，答应配合我完成任务，我才特地赶来拉你一把。” 陆圆问道:“我没有杀人。” 陆圆陈述事实，并不想多费口舌。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栽赃陷害了，但我知道，其他人知道吗？或许说他们愿意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吗？ 听过一句话吗？‘冤枉你的人比你还要清楚你是被冤枉的’，而这里面其实比拼的就是话语权！ 我接到你师父的传讯时，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乘专机赶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把你的案子定为铁案，只有这样你才有洗脱嫌疑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现在已经到了你的手里。” “要我为你办事？” “没错，这件事也是你师父的委托。 你的大师兄宫本严流戒原本是这件事的第一执行人，现在他与我们失联了，你师父就顺水推舟把你安排给了我，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什么任务？”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第178章 网走监狱 陆圆被中岛翔虎带着来到机场，三人买了机票直飞北海道。 当日夜间八点左右，飞机降落，早有人在这里等候。 “北海道阴阳寮，阴阳大允土御门生棠。” 前来迎接的居然是北海道阴阳寮的寮长，光看脸，男生女相，略有些阴柔之气。 他说话时声音自带磁性，听着极为悦耳。 “周围已经为你们清空了，只是这个时间点进去，恐怕不太合适，建议你们等天亮以后再进去会安全些。” 土御门生棠看了看陆圆，对中岛翔虎说道。 “哈，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里面最热闹的时候，危险是危险了些，不过陆圆你应该能够应对。” 中岛翔虎拍了拍陆圆的肩膀。 陆圆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搭话，他讨厌有卖关子习惯的人。 中岛翔虎尴尬地挠了挠头:“也快到了，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 再往前就是网走监狱了，你大师兄宫本严流戒就在里面，但已经与我们失去联系了，你这次进去就是看看他还活着没有，有机会把他带回来。” “网走监狱？” “这座监狱建立之初，北海道还没有几个人，网走市就更荒僻了，当时犯人还要承担修建网走市道路的活计，所以这座监狱其实也算是一个临时居住点。 后来流放的犯人里出现了半妖，便对监狱进行了加固，可随着流放的半妖越来越多，监狱深处渐渐变得危险起来，监狱狱警一点点失去对监狱的掌控权，如今所还能掌控的位置仅剩镜桥至红砖瓦之门这一段，里面已经是犯人的天下了。 由于监狱深处留下了不少修路工具，有些犯人便用工具不断向下挖掘，以至于监狱内部路线已经彻底不复当初模样，你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地去摸索。” 土御门生棠为陆圆介绍的同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网走监狱的大门外。 土御门生棠出示手令后，监狱大门缓缓打开。陆圆他们走进监狱，扑面而来的寒气，令跟随而来的其他阴阳师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了镇压这些半妖，监狱修建在荒岛上，仅有我们走过的那段路连接着网走市。 这座荒岛冬季漫长寒冷，配合符咒术才得以让半妖犯人不至于从监狱逃走。” 土御门生棠递给陆圆一个定位器。 “带着它，如果出现意外，按住按钮，我们就会强攻进去，但这也代表你们的任务失败，我们也就不会帮你在所涉及的案件里说话，明白吗？” 中岛翔虎一改之前的笑容变得严肃冷酷道。 “只是把我大师兄带回来，就这么简单？还有什么你们就直说，我不想来回跑两次。” 陆圆可不相信他们的鬼话。 “确实有个小忙要你帮。” 土御门生棠脸上堆起笑容:“在监狱内有个房间，房门贴满了符咒，如果没有意外，房门应该是闭合着的，你只需要把这张符咒贴上去就行。 倘若房门开了，什么也不要管，只要回来就行，哪怕没找到宫本严流戒，我们也会帮你争取洗脱罪名。” 陆圆冷冷道:“我师兄就是去执行这个任务的？” 土御门生棠没有瞒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陆圆接过那张符咒揣在兜里，示意监狱狱警放下红砖瓦之门的吊桥。 当吊桥再度拉上的时候，土御门生棠才缓缓说道:“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魄是我没有料到的。 和宫本严流戒那个武痴不同，他的头脑非常清醒，明知道这个任务危险性很高还敢往里走，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中岛翔虎说道:“也是这次捏住了源冬谷的命门，他才不情不愿地求到了总寮长那里。 宫本严流戒是最有可能继承他衣钵的学生，眼下只要还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宫本严流戒，事关四国道馆的兴亡，他只能同意我们的要求。” “这个学生是交换生？他要是出了事，道馆再想与神州进行交换学习恐怕就更难了。” 土御门生棠意味深长地说道。 “四国道馆现在传承都要乱了，还顾得上这些？ 说起来还是他们太贪心了，有些权力失去了就不可能再拿回来，越是执着越是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这回倒不是道馆的问题，而是有些人借我们的手在对付道馆，我们只不过是顺手为之。” “江山鬼看来是过得太舒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道馆，源冬谷报复起来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土御门生棠又说道。 中岛翔虎颔首称是，并说道:“总寮长也不希望过分削弱道馆的力量，毕竟这是目前新鲜血液流入的最稳当途径，贸然斩断道馆与阴阳寮的联系，阴阳寮也会因供血不足出现断代的，这也是很危险的。” 中岛翔虎没有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当道馆对阴阳寮的威胁不存在了，那就该是阴阳寮内部争斗的你死我活地时候了，有道馆在，阴阳寮还能维持一个团结的状态，总寮其实是不想彻底打破眼前的勉力维系的局面的。 土御门生棠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圆踏入红砖瓦之门时，便看到四周的砖墙上画满了浮世绘。 这些浮世绘多以恶鬼、妖魔以及美女等为主题，画风艳丽露骨，难以入目。 红砖瓦之门上方的墙头上有狱警丢下一件镇静衣，衣服上绘制了简单的符咒，大概是为了保护新入狱的犯人。 “每天会有食物送进去，注意按时开饭！” 有狱警在墙头嬉笑着朝陆圆喊道，可惜陆圆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过了红砖瓦之墙便来到了镜桥。 这座桥名字的由来不知是何人所说的一句话，“登桥是为了让河面映出自己的身姿、端正态度、去除心中污垢而过岸”。 镜桥是犯人入狱及出狱的必经之路，桥面上还留有一层层已经硬化的黑红色污渍。 再往前走，明显感觉到氛围不一样了。 阴森、可怖、严寒、幽闭，好像走进一头妖兽的口中，仿佛一入此地，便已经是断绝了回头的可能。 陆圆眼前是一条不算宽阔的石板小路。路两边是木头栅栏立起的牢房。 不知是涂抹的鲜血已经阴干还是刷了暗红色油漆，木栏干表面已经漆黑一片。 监室的门都敞开着，里面只能看到一张张石头搭起的床，上面铺着草垫，草垫表面已经油光瓦亮。 第179章 囚犯 监室内还有一些器皿，看上去像是犯人自己用陶土做的，模样丑陋，上面还刻了字，也不知是姓名还是其它意思。 最外面的几间监室里都看不见人影，墙上的油灯发出的光十分的暗，即便有人在监室内都未必能看得见。 越往里面走，越能闻到一股恶臭味。 像是汗臭混合着各种食物腐烂地馊臭味，总之十分呛人。 陆圆终于听到了人声，像是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他淡定地朝声源走去，终于见到了第一批犯人。 这六人加一块都凑不出一件完整的衣裳，裹在身上的破布少的可怜，有人甚至将草垫拆下来一段遮挡住下身。 “新人！” “干净的衣服！” “我的，是我的！谁都不要和我抢！” 他们兴奋极了，完全不顾忌陆圆的感受，叽里呱啦一阵后就冲着陆圆跑来，伸手要去争抢他的衣服。 啪啪啪啪！ 陆圆抬腿扫过去，最靠前的四人应声倒地，剩下两人手已经伸到半空中，却以最快速度缩到身后，脸上尬笑着后退。 陆圆伸出一只手朝他们勾了勾，示意他们把藏起来的东西交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磨磨蹭蹭地朝陆圆走近。 就在距离陆圆不足一米的地方，两人忽然暴起，左右夹攻，朝陆圆挥拳。 陆圆也不惯着他们，一只手连甩两个大逼兜，将二人打得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倒地时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就是这个东西？” 地上躺着两粒白色骰子，骰子被长久把玩都盘出了包浆。 监狱里哪来的骰子呢？ 陆圆双眼微眯，马上就猜到了一种可能，嫌弃地伸出脚踩在骨白色的骰子上轻轻一搓，白色骰子就成了一堆粉末。 “有听得懂神州话的吗？” 六个人躺在地上捂着脑袋，齐刷刷抬头看向他而后又整齐地摇了摇头。 “英语呢？” 陆圆操着他那半生不熟地英语问道。 这下终于有一人伸手示意表示听得懂。 “这里的其他犯人呢？” 陆圆连说带比划，总算是让懂外语的犯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里面，骰子，赌钱的干活！” 那名犯人面露讨好之色。 陆圆伸手指着那名会说英语的犯人带路，他面露艰难地表情，显得十分不情愿。 陆圆压根就不是在和他商量，当钵大的拳头落到他身上时，他立刻就屈服了。 “你的名字，算了，你就叫‘一号’好了。” “……” 一号幽怨地望着他，很想表达内心的不满，无奈力量悬殊，没有话语权，根本不敢开口。 继续往监狱深处走，这条石板路似乎通往地狱一般，根本看不到头。 每个监室的门都或开或掩，里面见不到一个犯人。 “狱警不会进来查吗？” 一号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狱警的，胆小的死啦死啦地，不敢进来的干活！” 监狱内墙壁、木栏杆、石板路面到处都有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不知名的肉块，甭说狱警了，就是x战警进了这里高低也要挨两巴掌。 又走了一小段路，陆圆便看到数十名犯人围在一块儿，高声叫唤。 这些犯人当中，有人身上就穿着比较完好且还算干净的衣裳，而且看上去气色还不错，白白胖胖的。 他们玩的是扑克，纸牌边缘已经乌黑，扑克表面也粘有暗红色斑点，他们却不嫌弃，有人还用嘴叼着牌，口水都流到上面了。 “喂，我说，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陆圆兜里有一张宫本严流戒的照片，是中岛翔虎进来前塞给他的，免得他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人。 陆圆踢了踢一个背朝着他坐在马扎上正冲着牌堆大呼小叫的人。 那人蓬头垢面，上身似乎是穿了件衬衫，只是颜色已经发黑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下身的黑色西裤磨得发亮，裤脚都已经烂开了。 陆圆忽然的出声，让这群沉浸在赌钱氛围中的犯人不耐烦地扭头朝他看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残忍之色，望着他的眼神就好像狼看到了一头落单的肥羊。 一号老早就看出陆圆是来挑事的，寻了间没人的监室钻了进去，从栅栏缝隙里向外偷看。 “八嘎呀路！” 被陆圆扰了牌兴的那个犯人起身，陆圆才注意到他的身高居然接近两米。 更关键的是他的胸口居然长着棕黄色的鬃毛，在鬃毛中间一枚眼睛半睁着！ 这是一个深度妖化并出现畸变的半妖！ 这名犯人举起碗大的拳头就朝陆圆脸上招呼，陆圆伸出一只手如老虎钳似的稳稳地将其拳头包住，使其不能往前推进分毫。 下一秒，陆圆手腕一番，这个大块头犯人手臂也跟着往外扭，身体重心不稳向地面栽去。 他反应也算快，伸出另一只手去撑地，而陆圆的脚已经朝他的脸踩来。 咚！ 脑袋结结实实地和路面碰了碰，大块头犯人被陆圆这一脚踩得眼冒金星，挣扎半天都没爬的起来。 另外的那些个犯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人惊恐，有人欢喜，有的只当是看热闹，有的则露出沉思之相。 那名白白胖胖的犯人安坐在马扎上，一只手按着台面，另一只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眼前的打斗与他毫不相干。 “再问一遍，见过这个人吗？” 陆圆瞄了眼一号，一号果断从监室里跑了出来，充当他的翻译。 “见过又怎样？没见过又怎样？” 白白胖胖的犯人竟然与陆圆讨价还价起来。 一号正打算翻译他的话，陆圆却如风一般从他眼前消失。 下一刹，白白胖胖的犯人犹如被高速驶过的火车撞飞一般，后背撞在栏杆上摔进一间监室。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不说，那就换一个。” 陆圆从监室里走出来，那名白白胖胖的犯人心口已经被陆圆一拳击穿。 陆圆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剩下的那些犯人纷纷如鹌鹑般低下头。 这座监狱说话声音大没用，拳头大才能让这些曾经在外边桀骜不驯的犯人低头听你说话。 “你，过来！” 陆圆指了指一个看上去像是白白胖胖的马仔的犯人，让他上前仔细看。 那人双腿抖得如筛糠，瞧了一眼，立即狠狠地点头道:“见过，见过！ 他那天来的时候我们都在监室里休息，他直接走进第二层的。” “第二层？” “网走监狱有六层，上三层关人，下三层关妖。” 第180章 安静，听我说！ 上三层关押的都是在外界犯过案的半妖，罪责越重越靠近下三层关押妖的房间。 马仔所在的房间靠近下二层的拐角，宫本严流戒那副浪人武士装扮又过于引人注目，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陆圆终于有了大师兄的消息，便叫上一号前往二层。 就在他打算起行的时候，忽然问了句:“你是犯什么案进来的？” 那名马仔不明所以，却还是一五一十道:“劫了两名女高中生，然后……嘿嘿！” 他话音刚落，陆圆的拳头已经呼上他的面门，那马仔脑袋就如同烂西瓜炸开般，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 “带路。” “啊？哈依！” 一号愣了半秒，立刻乖乖地前面带路半个不字都不敢放。 …… 五十岚正大与一对儿女面对面而坐。 五十岚真梨脸上还算平静，只是看着父亲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五十岚乘在这种时候是不敢胡乱发表建议的，他只能偷偷看看姐姐，再看看父亲，而后低着头等待训示。 “这次针对道馆的举动很明显不是一方能够办成的。 江山鬼虽然是主力，但阴阳寮也一定在暗中推波助澜，才让道馆陷入危机之中。” “那么化解危机的办法呢？将陆圆送入监狱吗？” 五十岚真梨很少会这么与父亲说话。 五十岚正大却出奇地没有生气，只是骗过头看向中庭。 彼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小雨，雨滴从中庭的树缝间滴落到中庭的鹅卵石地面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绝于耳。 “馆主也有他不得已之处。” 五十岚正大不想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但理智上他还是觉得馆主有更深层次地考虑，不过他显然是无法揣度一个城府极深的老人地想法的。 “父亲……” “好了，真梨！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阴阳寮对道馆的污蔑！ 在洗清他们泼在道馆身上的污秽前，我是不会也没有心思去做其它事情的！” 没有从五十岚正大这里获得想要的东西，五十岚真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五十岚乘急忙跟了上去。 “姐姐……”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去找她，她或许有办法能救陆圆。” 五十岚真梨口中的她便是星野瞳。 三人的关系曾经还算不错，而自从陆圆出现后，五十岚真梨与星野瞳之间似乎就有了隔阂。 更确切地说，两人之间存在竞争，于是关系渐渐疏远。 但这时候显然不能再继续置气下去，必须要合作，才能搭救陆圆。 然而当两人赶到剑山神社之时，神社的人却告诉他们星野瞳已经连夜离开了。 “她一定是知道陆圆出事了，直接回北海道了。” 五十岚真梨既赶到兴奋心中又充满了忧虑，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的内心怎么会充斥着两种矛盾的情绪。 “姐姐，我们也去北海道！” 五十岚乘认真地说道。 五十岚真梨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走！” 两人二话不说就前往最近的机场，直飞北海道。 然而此时星野瞳却并没有离开剑山，而是进入了道馆，来到了飞鸟之道。 源冬谷还是坐在悬空的那头，星野瞳居然也毫不畏惧地走到他身后跪坐。 “你心里是否在责怪我这个怪老头呢？” “弟子不敢！” 星野瞳一扫平时的懒散跳脱，此时却显得温文尔雅相当淑女。 “你虽然只是不记名弟子，但老朽从未对你有过藏私，你的剑术怕是都不输于宝藏院了？” “宝藏院师兄剑术平平，他的心思更多还是在宝藏院流枪术上，即便剑术上胜了他也并不显得光荣。” 星野瞳倒也不谦虚。 “可惜啊，你若是男儿身，老朽更属意你接任馆主之位。 宫本他太痴迷于剑道了，他忘了道只是人御剑的手段，如果只是想成为剑道大师，他或许已经够资格了，可馆主不仅仅是剑道大师啊！” 源冬谷摇摇头，语气里透着萧瑟。 “陆君的天赋更在我之上……” “他是个好苗子，但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留在霓虹，道馆馆主之位……呵呵，留不住一尊大佛呀！” 源冬谷眺望远处，语气里尽是惋惜。 “馆主，陆君他……” 星野瞳其实很着急，但她在源冬谷面前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忍了半天才问。 “觉得老朽太无情了？把自己的弟子送进监狱，委曲求全是吗？” “弟子不敢！” “到了老朽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无情的不是老朽，是时间啊！ 时间让老朽变得麻木，亲情、爱情早已是昨日黄花，哪里还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呢？ 这时候在意的或许也就只有身后名了？” 源冬谷低头不语，片刻之后，他才又说道:“陆圆的面相并非短寿之人，这次网走监狱之行，对他提升实力大有裨益。 不要觉得老朽会亏待自己的学生，你看那边。” 在飞鸟之道的栈道上居然摆了一个表面有鎏金图案的长条形漆盒。 星野瞳走过去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带去，他应该有机会用上。 如果他不能理解老朽的苦心，就把这个当做老朽对他的赔偿，希望他能好好保管它。” 星野瞳捧着漆盒离开。 源冬谷站起身，眼中毫无波澜，外界所言的困境在他看来随手可破。 “无非是觉得老朽老了，好欺负罢了。 就再让你们看看，老朽是怎么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的。” …… 网走监狱内，第二层。 这里的监室不同于上一层，栏杆都换成了精钢，更结实了。 但陆圆扣着一名囚犯的脖子，按着他的脑袋哐哐撞栏杆。 “我能过去了吗？” 陆圆松开手，这名囚犯的后脑勺已经瘪了，脑浆顺着栏杆往下淌。 “安静点，听我说！” 陆圆踩上这群犯人用来赌钱的石桌，环视全场。 不老实或者想拦路的囚犯不是倒在地上轻声哀嚎就是像刚才那个彻底挂了。 这番震慑确实很有用，囚犯们看出来了，这是一条过江龙，远不是他们能拦得住的那种。 “这个人往哪个方向走的？” 一号狗仗人势，仗着自己翻译的身份狐假虎威地伸手指着一群比他彪悍不知多少倍的犯人问道。 第二层居然被犯人们开辟出了一条岔道，也不知那条岔道通向何处。 第181章 网走酒馆 在陆圆的武力威胁下，还是有识相的犯人的。 他们指明了宫本严流戒的去向，果然不是老老实实地向第三层去，而是走向了第二层由犯人开辟出的岔道。 一号不知从何处缴来了一柄手电筒，很狗腿的走在前面探路。 这条岔道挖掘的十分粗糙，四壁凹凸不平，脚下坑坑洼洼，还有颜色怪异的水泊或者说是血泊，味道滂臭。 一号左扭一下，右跳一下避开这些凹坑，偷摸着回头看了陆圆一眼，发觉他走过的每一步路，居然都冒起了青烟！ 凹坑中积攒了不知多久的血泊里的不知名液体都快速干涸蒸发！ 一号吓得不敢再多看一眼，只顾着埋头往前，走神之际，冷不防撞上什么东西。 当他慌乱后退站定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他撞上的居然是一具风干的尸体，尸体的五官早已经面目不清，手脚也都消失不见，断口位置犹如狗啃地一般，只余下一个躯干被钉在了洞壁上。 在风干尸体的胸口位置，用鲜血涂抹了几个霓虹文字。 “懦夫的下场。” 一号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 “里面是什么地方？” “可能、可能就是囚笼赛场了。” “囚笼赛场？” 陆圆费了不小劲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就是把两个囚犯关进笼子里厮杀，胜者活，败者死。” 一号也只是听其它狱友说过，真要他下二层那是根本没那个胆子，更别提参加这个囚笼赛了，没几把刷子的，怎么能活着出来？ “刚刚他们是不是故意没和我们讲？” 陆圆问道，并用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嗯。” 一号用力地点头，显然对那几个家伙隐瞒这条岔道通往囚笼赛场的情报很不满意。 “等我一会儿。” 陆圆说走就走，一号眼睁睁看着陆圆如风般消失，过了不到十分钟，带着一身血腥气又回来了。 “他们跑散了，一个个找费了点时间，不过总算都找到了。” 陆圆活动了下手腕，解决几十个穷凶极恶的囚犯在他嘴里就和吃饭喝水那样轻松。 一号陪笑道:“他们自个儿找死，怨不得旁人。” 再往前走，一轮又一轮地欢呼声和喝骂声传入耳中。 更神奇的是，陆圆居然在监狱里听到摇滚音乐。 好像还有dj在打碟？ 走到拐口处，五颜六色地灯光交替闪烁，重金属声浪简直要将人的耳膜撕破。 一群穿着白色囚服的囚犯举着镣铐还拿着荧光棒，跟着音乐节奏在打拍子。 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囚托着啤酒在囚犯之间如穿花蝴蝶般穿梭。 她们娇笑着拍掉那些不怀好意地咸猪手，遇到不识相的当即就会翻脸，酒瓶子砸脑袋都是轻的，有的女囚实力不俗，打趴个男囚犯都轻而易举。 在远处土堆夯实的高台上，还有几个像模像样的酒卡座，几个穿着光鲜亮丽却赤着脚的男女搂抱在一起看向这里最吸引人的地方—囚笼赛场。 一座环形铁丝网围绕起来只有十来平的空间内，两个精赤上身的男子正扭打在一块儿。 他们已经妖化，拼斗时，牙齿、爪子都用上了，就像没有开化的野兽一般。 高台上真的有打碟机、混音台、打击垫等乐器，头戴耳机，穿着暴露的女囚dj兴奋地竖起中指大幅度扭胯摇摆，引得一阵阵的欢呼。 卡座内有一女独占一席，穿着浅绿色西装，黑色的长发一半披在肩上，一半搭在胸前，手中握着高脚杯，朝陆圆看来，抿着红唇向他遥遥敬了一杯酒。 同样，这个女人也赤着脚，她的十个脚趾都涂了黑褐色的指甲油。 陆圆这时候也不需要一号带路了，径直走到高台上，坐到了那个女人独占的卡座内。 这一举动，直接引得其他卡座中的男女注目，纷纷盯着他，脸上却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见过这个人吗？” 陆圆开门见山地问道。 女人没想到陆圆这么直接，微微一愣，随即就轻笑道:“小帅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女人开口居然是神州话，非常流利还没有浓重的口音，咬字非常清晰。 “见过他吗？” 陆圆又问了一遍。 女人收起笑容:“到我的场子，就要守我的规矩。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网走监狱。” “哼！” 女人冷哼，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她仰头一口干了酒杯中的酒液，立马有女酒保上前给她倒满。 “给他也倒一杯。” 女人指着陆圆道。 “没错，这里是网走监狱，但我更喜欢你们称这里为网走酒馆。 对了，我叫幸子，也可以叫我‘黑樱’。” “黑樱小姐……” 陆圆话没说完，幸子伸出食指抵在红唇处:“他们叫我黑樱，我更想你叫我幸子。” 幸子朝他抛了个媚眼。 陆圆不为所动，女酒保把酒倒满，看了陆圆，满是“你小子占大便宜了”的眼神。 “幸子小姐，我还是想问……” 陆圆又一次被打断，幸子朝他坐近了些:“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陆圆。” “你是想问他在什么地方？” 幸子指了指陆圆手上的照片，也就是宫本严流戒。 “嗯。” “看到那个笼子了吗？ 进去，杀满三个人，我就告诉你。” 幸子嘴角扬起十分残忍地弧度，在她口中杀人果然也就和杀鸡一样简单。 “你的规矩是吗？” 陆圆问。 “是，看到这些坐在卡座里的人了吗？ 他们凭什么能在网走监狱还过着不属于外界的生活，就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你要是也想过过这种生活，那就放手去杀，杀得越多，我透漏给你的消息也就越值钱哦！” 幸子饶有兴致地托腮举杯道。 陆圆起身排开挡住路的囚犯，也不去管他们如何辱骂问候，直接走到笼子入口。 入口处有两个壮硕的囚犯拦住了他，被他两只手各抓住一只胳膊往中间一拽，两人脸对脸撞在一块晕了过去。 他踢开笼子门的那一刹那，全场囚犯高声呼喊。 陆圆走进笼子，那两名囚犯还在角力，并未分出高低。 陆圆二话不说闪身来到两人身边，一拳一个，将他们的脑袋砸凹个坑出来！ 两个血淋淋的拳头伸展开，满是鲜血的手提着两个人的脖颈肉来到笼子入口丢了出去。 “两个了。” “不算！他们刚才就已经耗尽力气被你捡了便宜，不能算！” 幸子一条腿踩在卡座的沙发上另一条腿踩在桌面上，指着陆圆大笑着说道。 第182章 囚妖笼 陆圆面无表情地颔首道:“好，那就不算，你放人上来就是。” 陆圆活络着手脚的时候，铁笼门再度开启，一名，两名……六名膀大腰圆的囚犯一起涌了进来。 本就不算大的铁笼里一下子挤进来七个人，每个人之间不要几步的距离就能摸到对方的身体，实在拥挤，更没有了腾挪躲闪地余地。 幸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大声叫唤道:“杀死陆圆者，赏酒食美女！ 减刑出狱，也可！” “哦吼！” 一众囚犯放声大呼，兴奋地敲击镣铐。 六名囚犯彼此相熟，又听到幸子做出的承诺，相互之间只是看了彼此一眼便立刻有了合击的打算。 而就在他们刚刚达成联手的意向时，陆圆却如狡兔般灵活地从两人中间钻了出去，绕到其中一人背后，趁其还没转身之际，手刀劈斩在脊柱与大脑连接处，骨裂声清晰可闻，便见那名囚犯如抽筋般倒地，口吐白沫，身体像虾一样蜷缩着不停打颤。 陆圆并未停手，转而攻击另一人时，那人相当警觉，身体下沉避开了陆圆一记手刀，连还手的打算都没有就地翻滚到另一个方向，总算是逃过一劫。 而他旁边那名囚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陆圆劈来的掌风竟然就将他的面上划开一道口子，他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陆圆却脚下一拧，以脚为轴，上身肩膀靠向那囚犯，结结实实的一记贴山靠，囚犯胸膛肉眼可见地向内凹陷。 只是两个呼吸间，三名囚犯一个逃一个废，还有一个眼见着断了气，剩下三个还没有动作的囚犯顿时吓得逃到囚笼边缘，三人几乎挤在一起，不给陆圆可乘之机。 这囚笼也非凡品，乃是监狱专门为那些实力强大的妖怪订制的囚妖笼，也不知怎么后来就沦为了监狱中犯人们玩乐的场所。 囚妖笼外边那圈铁丝上每根倒刺都涂抹了朱砂颜料，妖若是触上都要脱一层皮，更妄论半妖了。 落单的那名囚犯想要与三人小团伙汇合，陆圆却并不给他机会，一步踏出，人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不足一臂距离。 这名囚犯已经妖化，并且凶猛压榨自身潜力逼迫妖脉释放更多力量供自己御敌。 他的额头已经长出一对红色犄角，脸部也变得扭曲有暗红色斑块浮现。 双手快要变得不成人样了，嘴巴大张刚想给自己打气吼上一嗓子，陆圆已经挥拳砸向他的面门。 他或许是以为自己妖化后有了些本钱，不闪不避，也挥拳对轰。 然而陆圆的拳势更快更猛，在他拳头才挥出之际，陆圆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 如冲锤般的拳头竟是将其鼻梁骨砸得粉碎，一对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爆射出来。 他的妖象都没来得及释放，陆圆又补了一记下勾拳，将他下巴都砸进了口腔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陆圆抡起他的尸体朝紧张到不停冒汗的三人砸去。 三名囚犯也早早妖化备战，看到尸体砸来，第一时间就是发力将尸体从中斩断，不给陆圆借住其遮挡视线的机会。 然而陆圆并不屑于偷袭，正大光明地朝三人走去，同时又左右手各拽一具尸体，抡大锤似的朝他们扇来。 一名囚犯发力先将尸体毁去，另外二人施展妖象猛攻陆圆。 然而就在他们催动妖脉之时，一股令他们感到万分恐慌地气息自陆圆身上传出。 狴犴妖脉！ 龙子狴犴乃是牢狱象征，陆圆进了监狱就如同虎入山林，鲸入大海，直接来到了自己的主场。 「狴犴·囚禁」 陆圆在这里催动第一妖象时，所消耗的妖力都不足往日的三分之一，但威能却几乎有外界的两倍！ 囚妖笼上的倒刺自发崩断射向三名囚犯，三人猝不及防被涂抹朱砂的倒刺刺中就是一个小窟窿，且伤口疼痛无比，根本无法用手去触碰。 更有妖力凝结的数十条锁链蛮横地将他们绞索起来，当着一众囚犯的面，将三人活生生绞杀了！ 六名囚犯连一分钟都没能撑到就相继断气，场下还在欢呼叫好的其他囚犯当即就没了声响。 幸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也没料到六人这么不禁打，又或者根本没想打陆圆这么能打！ “放进来的压根不是鲶鱼，而是一条过江龙啊！” 幸子眼神示意旁边卡座里的那些个男男女女，让他们上场。 她已经组织好语言了，刚打算开口，场上的囚犯就纷纷惊呼。 幸子定睛看去，囚妖笼内哪还有陆圆的影子？ 她向前连走两步想要靠近些看看陆圆去了哪儿，冷不丁地从她身后传来人声:“你在找我吗？” 幸子脚下一滑，险些从玻璃桌面上滑倒。 幸子强撑笑意:“陆君真是出人意料的强呢，幸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勇猛地男人。” 她说话时声音自带一股魅惑之意，然而人却与陆圆保持着一个她自认为的安全距离。 周围卡座包括dj都朝陆圆逼来，他们也看出来陆圆不像是个正常犯人，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回到我们之前谈话的内容，他去了哪里？” 陆圆并不在意这些囚犯朝他靠近，只是盯着幸子询问宫本严流戒的下落。 “他来过，但并未在这里停留，直接就朝那边走了。” 幸子不敢有所隐瞒，指着一个狭窄的通道口说道。 “那里通往什么地方？” “下三层的某一层。” “具体点。” “不知道，我也没敢下去过。他向我问路，我只知道那里可以走，就指给他了，然后他就下去了。” 幸子一五一十地回答。 陆圆颔首打算朝那个通道走去，卡座里的男女也迅速让开一条道。 陆圆刚走两步忽然停住脚，幸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东西是从外面送进来的？” 陆圆指着那些监狱里不该出现的乐器、酒水和小西装问道。 “是。和狱警打好关系就行。” 幸子说的有些模糊，这方面的细节她可不便透露。 陆圆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叫上一号，而是独自挤进了那条通道。 “呼！” 幸子松了口气，再看这些卡座里的男女，也都是这幅表情，不由怒道:“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到头来你们就这点作用？ 连一个囚犯都吓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黑樱姐，我们倒是想抖威风，可这人、这人的气场太强了！ 我感觉自己面对的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头化形大妖，稍有不慎就是被他吃干抹净地下场！” 一名男囚犯心有余悸地说道。 第183章 妖怪都市 这条仅容一人近乎侧着身才能走的小道弯弯曲曲，通向未知的黑暗世界。 陆圆倒是不怀疑幸子的话，刚刚他逼问幸子时，生出某种感觉，好似判官坐堂审问犯人，她若是有一句话不实，根本就瞒不住他，这种感觉颇为奇特，多半是狴犴妖脉在主场表现出的“权能”的延伸。 黑暗狭缝中隐约看到些红色微光，向着光源找去，发现了一处外形犹如眼睛似的洞口，洞口内充斥着猩红之色。 浓郁到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妖气弥漫洞内，每向前走一步，都仿佛是向妖性更靠近了一步。 洞内传来不属于人类该有低鸣声，伴随着痛苦地呻吟声、嘶吼声，如同来到了地狱一般。 入目所及也恍如地狱。 数不清地黑铁色倒钩从山洞顶部垂下，铁钩末端挂着形形色色的尸体，每具尸体上都留有撕咬痕迹。 有些尸体被吃的都已经辨认不出外形了，滴滴答答地向下滴落鲜血。 这些尸体都还新鲜着，散发着热气，而且看装扮应该也是囚犯！ 哗啦哗啦！ 镣铐碰撞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圆定睛望去，一头赤面披发形如恶鬼的妖怪扛着一具尸体朝这边走来。 它似乎是在寻找空置的铁钩，打算将尸体挂上去。 陆圆一眼就辨认出那具尸体的来历，正是与他交手被打死在囚妖笼中的一员。 “被杀的囚犯会被丢到这层来投喂妖怪？” 陆圆思考之际，那头妖怪似乎嗅到了生人的味道，身上扛着的尸体都丢弃在一边，伸长脖子使劲嗅着此地浑浊腥臭的空气。 “不要跑，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妖怪张口说道，脸上露出玩味地笑容，看来是想与误入此地的“食物”好好玩耍一番。 然而就在它往前迈步之时，忽然间发觉后腿使不上力，回头去看，一个年轻的人类手中握着一把锋利地斩刀，将它的后肢都切断了，而它居然都没有察觉到痛苦。 又或者说“我”已经死了？ 这头赤鬼妖低头才发觉胸口原来已经被利刃捅了个窟窿，直到它倒地也没想明白对方是何时出手，还让它毫无察觉的。 陆圆进入网走监狱时，碧落戒还完好的戴在手上，甚至都没有狱警来搜身，也许是中岛翔虎他们打过招呼，又或者这处监狱的狱警本就不会来管囚犯会带什么东西进来。 “真是个畸形的世界。” 陆圆收起碧落戒，向着赤鬼妖来时的方向走去。 妖气更浓，鬼哭狼嚎之声更甚，眼前的景象令他都不由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监狱下层，分明就是一个聚集上万妖怪的都市！ 古老的建筑群密布在这个地下洞窟内，街道上来往行走的俱是妖怪。 赤鬼、绿鬼、黄鬼、蓝鬼，鸦天狗、河童、食发鬼，僵尸、丑女、首无，仿佛穿越到了霓虹的平安时代。 这么多妖怪肆无忌惮地行走在街道上，陆圆显然是不敢贸然露面的。 固然有信心击杀这些妖怪，可这座都市上空凝聚着犹如乌云般厚重的妖气，充分说明此地妖怪数量众多，也必然有大妖坐镇此地。 他此刻所在位置距离妖怪都市尚有段距离，处在环形的山道的一个不易引人注目的山洞内。 这个山洞似乎是给妖怪都市提供新鲜血食物的库房，陆圆贴着山壁，偷听到不远处还有几只小妖在窃窃私语。 这几只小妖实力低微，说的应该是妖语，他也听不明白。 他又观察了一阵，确认没有其它妖怪在附近，随即暴起击杀了这几只小妖，并将它们的尸体藏进山洞内。 “一定还有其它入口，幸子给我指的倒像是一条密道。” 这座地下洞窟中生长着某种辨不出种类的植物，似藤非藤，长着矮小却粗壮的根茎，叶子边缘长着锋利地倒刺。 唯一可取的是它散发着无法言说地臭味，当陆圆弯腰躲藏在其中时，路过的一头妖怪居然毫无察觉，倒是给陆圆省去了不少麻烦。 陆圆向着妖怪都市靠近了些，停下观察发觉这座都市里并不是只有妖怪，还生存着一批人类！ 在都市的中央，有一座类似高知城的小城垣，低矮的石墙上插着各种颜色的指物旗。 弯月旗、镰刀旗、蜈蚣旗、永乐通宝旗、风林火山旗，令人看得头昏眼花。 然而就是这一面面指物旗，却让街面上行走的妖怪不敢靠近这座被数完妖怪包围的小城。 那些妖怪纵然有时会争吵然后打斗，继而引发群斗，骚乱，可每每快要闯进小城范围时便会立马向旁边逃开，唯恐避之不及。 小城中那座占据最高位的天守阁内，明亮的烛火始终亮着，隔了一段时间居然还传来撞钟声。 随着钟声响起，小城的城墙上竟然有三名身穿黑红色胴丸手持火绳枪的人类列队从墙上巡视而过。 那些墙外的妖怪看到他们居然慌乱后退，只有寥寥几头胆敢站在远处朝着那些人类张牙舞爪。 突然小城城门大开，一队骑着红棕马的骑士从城内冲了出来，在街面上横冲直撞，将那些妖怪吓得纷纷躲避进街边的房屋内。 这支马队方向很明确，居然是朝着陆圆所在位置而来。 陆圆也不再隐藏身形，站起身看向对方，马队很快就冲到近前，一名身穿华丽腹卷的骑士摘下铲形面罩。 “陆先生，总长阁下等候你多时了。” 这名骑士的神州话只能说是勉强能让人听懂，但他脸上倨傲地神情让陆圆有些不喜。 “我并未接到通知与总长见面，你们搞错了。” “呵！陆先生，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遵照总长的指示把你带到天守阁中，还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那名骑士说完，身后马队上的数人都已经将挂在马上的火绳枪拿在了手里。 陆圆现在还不想与这些身份未明的人起冲突，便没有动手，而是跟着马队走近了城中。 这座小城占地面积还不如高知城，但内里却生活着上百人，还养着数十匹马。 这些马匹并不一般，陆圆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妖气存在，应该是具有妖脉的妖兽后裔，只是血脉稀薄，智力低下所以才被这些人驭使。 “去，总长就在天守阁内，不要让他等太久。” 骑士以不容置疑地姿态“押送”般将陆圆送至天守阁门前，盯着他走进门后。 第184章 樱花树下的约定 天守阁仅有三层，内里虽有烛火照明，四周窗户却都闭合着。 加上此地本就见不到太阳，点燃蜡烛却更显昏暗。 陆圆拾阶而上，在二楼居然有两名面敷白粉涂抹红唇，黑色牙齿的女人穿着红色与蓝色和服跪坐在楼梯口。 她们端来漱口水与净手盆，示意陆圆净手漱口后方能上第三层。 陆圆照做，两名女子让开位置，陆圆来到三楼。 一名身形高大头发却剃着平头，穿着深蓝色警察制服的男子盘腿而坐。 他的坐姿让陆圆觉得奇怪，就他所见到的霓虹人没有不是跪坐的，哪怕跳脱如星野瞳也是这样。 “自我介绍一下，横山司明，阴阳寮铁炮队总长。” “陆圆。” 横山司明颔首道:“在你即将进入网走监狱之前，我就与中岛翔虎有过联系，他嘱托我好好照顾你。 如果按照土御门生棠的安排，你要从最上层一直走到第五层才能到达这里，是我安排幸子给你指路，让你省去了一些小麻烦，虽然这些麻烦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但节省了时间，不是吗？” “多谢关照。” 陆圆摸不清他的意图，口头上敷衍道。 “你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宫本严流戒？ 那个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固执，但头脑却不如你清醒的小子如今陷入了麻烦，虽然现在还没有死，但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你还要去找他吗？” “这是我的任务，既然接下了，就要完成它。” 陆圆斩钉截铁的口气让横山司明脸上露出一丝欣赏地神色。 “宫本严流戒就在这‘镜像平安京’之中，他遇上了一只仅靠他无法取胜的大妖，如今陷入对方的幻境内，正在苦苦支撑，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既然总长已经知晓他的情况，为什么没有出手相救呢？ 土御门生棠可是告诉我，大师兄已经与他们失联了。” 陆圆有些摸不透这人的想法。 “呵呵，土御门生棠的想法我大概也能猜到，但我不赞同他的方法。 万事万物自有其进程，该存在的毁灭不了，该毁灭的也不可能复活，但任何违背规律，加快或是延缓进程的举动，只会让正确的事情走上歧途。 简单点说，他在玩火！” 横山司明是个纯粹的战士，但不代表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地勾心斗角。 这次陆圆与宫本严流戒进入网走监狱，表面上的借口是任务试炼，背地里则是阴阳寮与道馆的权力之争。 这种无休止的恶性的内耗，在横山司明看来，终有一天会给阴阳寮带来灭顶之灾。 但他无力阻止，也不想去阻止，因为凡是踏足这二者的斗争的人，没有一个能干干净净地再退出来，他不想沾染这个因果。 陆圆所不知道的是，这次任务中最希望陆圆陷在这里的并不是中岛翔虎，其实是土御门生棠。 因为土御门生棠很快就要平调至四国阴阳寮了，在上任之前，削弱最有威胁的四国道馆的实力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横山司明不打算把这背后的龌龊告诉陆圆，毕竟这实在有些丢人。 “铁炮队守在这里自然有它的目的，我以及每一名下属都不能轻易离开这里，派出马队把你领来已经是我能控制的最大限度了，而马队骑士的力量还不足以将宫本严流戒救回来，所以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看着办。” 陆圆本来也没指望从这里获得什么助力，不要在背后给他添乱就很不错了。 “以你的能力或许能闯到那一关，但要想救出宫本严流戒……只怕不大可能。” “这是我的事，不劳总长操心了。” “哈，是我多言了，怎么好轻易折损青年人的斗志呢？” 横山司明拍了拍手，两名女子捧着一个漆盒走上第三层，恭敬地放下后又迅速退了回去。 “有人托我将它交给你，希望它能够帮到你。” 横山司明示意陆圆将盒子打开。 陆圆将漆盒搬到身前，打开锁扣，红色丝绸衬套内躺着一把太刀。 刀铭为“童子切安纲”！ 在刀身下压着一个小本子，陆圆觉得有些熟悉。 翻开后他就明白为什么那么眼熟了，是星野瞳所做的笔记，在滨江市时她曾经当着他的面写下她认为重要的事。 “令和三年，九月十日，土曜日，天气晴，炎热，陆桑的健康状况稳定……” 记忆仿佛在一瞬间将陆圆拉回到那个时间节点，那个女孩一丝不苟地写下这段话时认真的神情令他无法忘怀。 被人关心的感觉，原来如此奇妙。 “我会在樱花树下为陆君祈福，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呦！” 小本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绘了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卡通少女双手捧心的动作，简单几笔勾勒出她虔诚祈福地神情。 “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横山司明看向那张纸条，好像在提醒陆圆，如果有什么遗言写下来或者直接告诉他由他代为转达也可以。 “我会把东西物归原主的。” 陆圆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横山司明自言自语:“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说话都爱打机锋，越来越听不懂了啊！” 提着童子切安纲，陆圆刚下到二层，两女示意陆圆留步。 原来在这里已经准备好了酒食，虽然不如料理那么精美，但胜在量大。 “传说源赖光斩杀酒吞童子时使用的便是童子切安纲，如今您已经佩戴上这把宝刀，一定战无不胜。 虽然我们这里没有‘神便鬼毒酒’和星兜，但也请您满饮此杯，祝您无往不利！” 两名女子拜倒在陆圆面前，桌上还摆着一盅清酒，散发着缕缕酒香。 陆圆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学生，不能喝酒。” 他风卷残云般将其它食物一扫而空，而后出了天守阁。 马队骑士看到陆圆提着宝刀走出天守阁，眼中的艳羡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希望你不要污了它的威名，这可是源氏赖以成名的利器！” 骑士嫉妒地说道。 陆圆活动着手脚，淡淡地回答道:“只希望它能跟上我的动作，不要限制了我的实力。” 骑士牵来一匹红棕马，陆圆翻身上马，骑士给他指路，说道:“沿着这条街一直走，看到最大的那个宅子就左转，不要停，你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第185章 百鬼夜行！ 城门再度开启，陆圆驾马而出。 城外的妖怪们从各处探出头来，看着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防具的人类，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新鲜的活物！” “我饿，我饿呀！” “吃掉他的心肝儿！” “我要他的头发，嘿嘿，谁都不许和我抢！” “他手里提着什么？好重的血腥味！” “快跑……啊！” 一声惨叫，某长舌妖怪离得较近，见到陆圆拔刀便出声叫喊并转身逃跑了，只可惜它的腿脚不够快，直接做了陆圆的刀下亡魂。 “杀了他！” “一起上！” 长舌妖怪被杀不仅没能制造恐慌反而激发了这群妖怪心中的杀意，纷纷朝陆圆扑了过来。 陆圆并不畏惧，只是身下的马儿却有些扛不住如此厚重的妖气冲击，有些不太敢往前冲了。 陆圆索性飞身从马儿背上跳到妖怪群中，童子切安纲的刀刃上被陆圆附上了一层天浊火，每一刀下去，都有一只妖怪被斩杀，且伴随着烈火的灼烧，痛不欲生地死去。 这条街上足足有二十多只妖怪，实力参差不齐，最弱的只有丹妖劫，强些的则已经摸到了妖王劫门槛。 然而它们在陆圆面前居然都不是一合之敌，过不了两招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当陆圆杀穿这条街时，相邻街面的妖怪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它们，再不敢小觑这个半妖。 陆圆拍了拍马臀，马儿很有灵性地拱了拱他的肩，而后快步奔回小城。 妖血顺着童子切安纲的刀刃滴落在石板面上，滋滋的侵蚀声，让周围观望的妖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陆圆向前踏出一步，路口对面那条街上的一头牛首妖怪立即出声大喊:“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它边说还边打手势，显然是不欢迎陆圆闯进它所在的街面。 右手边的街口同样有一只鸟身人首的妖怪朝着陆圆摇手，表示这里没有他要寻找的人。 紧挨着左手边的就是他所站街道最大的一户宅院，门虚掩着，两只小妖探头探脑，发现陆圆看向它们，当即吓得缩到门后，还听到摔倒的声音。 宅门被推开，一名妇人打扮的妖怪站在门口朝陆圆鞠躬道:“奴看到那名武士往左边走去了，还请您速速去营救他。” 女妖说话的声音很是悦耳，面容也极为精致，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潮意，给人湿漉漉的感觉。 它居然也能说出一口流利的神州话，而且听它的语气似乎还很关心宫本严流戒。 “你见过他？” 陆圆手指夹着宫本严流戒的照片晃了晃。 “宫本君救了奴家性命，我很感激他，但他所去的地方太过危险，奴自知并无那份实力去救他，只能在家中为他祈祷平安。” 陆圆点点头，随即便朝左边街道走去。 女妖目送陆圆离开，方才将门扉掩上，暗暗舒了口气。 “雨女大人，您刚才的举动太冒险了，万一这个杀神冲进来，我们可就都小命不保了！” 先前被吓到摔倒的小妖拍着胸口说道。 “这位大人给我的感觉与那位武士特别相像，而且你们注意到他手中的刀了吗？那可是……罢了，你们见识太浅薄了，这种事情说与你们听也是徒增烦恼，还是随我回屋为武士大人以及刚才这位大人祈福！” “这两个半妖都是杀星，哪还需要我们给他们祈福？” 另一只小妖不乐意道。 “如果不是武士大人出手相救，我们迟早要被那个家伙所害，不能没有感恩之心。” 雨女心有余悸地看向主屋，当日若不是那位武士，她就…… 陆圆收刀在腰间，走在空无一人，不，空无一妖的街道上。 两边的商铺或者住宅都留下了打斗痕迹，虽然一具妖尸也未看到，但战况一定非常激烈。 就在陆圆定神假象那日战斗场景之时，这条街的尽头，犹如宫殿的一处建筑忽然打开了中门。 鼓乐齐鸣，妖风阵阵。 凄厉地嚎叫声响起，而后就是各种令人不适地鸣叫、嘶吼、低吟传来。 街道尽头，黑色的妖雾朝这边卷来，在妖雾之中，有数不清的眼睛看向了陆圆。 百鬼夜行！ 当先开路的是一只鸦天狗，手持雉刀，戴着红色面具飞在最前方开路。 它身后是一对摇头晃脑的食梦貘，再往后就是一群蹦蹦跳跳的僵尸，还有其它各种妖怪。 上百头妖怪，实力最低的也达到了妖将劫，妖王劫有八头，其中一头已经半只脚踏入妖皇劫。 陆圆无声地拔刀出鞘，刀尖朝向妖群。 鸦天狗受不了这种挑衅，一马当先朝陆圆劈了过来。 童子切安纲自下而上撩出一个半月弧形，鸦天狗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从中劈开。 后方的食梦貘四足发力撞来，肉色胖嘟嘟的外形看着可爱，但实际上它却是吞噬美梦制造噩梦的强大妖怪。 「柳生新阴流·十太刀」 一头食梦貘痛呼，被童子切安纲划开一道十字伤口，天浊火向伤口中钻去，疼得它满地打滚，将后方的妖怪阵型都给打乱了。 「柳生新阴流·添截龙截」 交错的刀光斩过，三只达到“铁尸”级别的僵尸脑袋滚落在地。 陆圆挥舞童子切安纲越发顺手，轻而易举地再度进入极意之境。 脑海之中，宝藏院理番输给他的那本《神道无念流图解》缓缓展开，神道无念流的一招一式如流水般从他脑中淌过。 心无念、乱虎、急云、以心传心、霞合…… 陆圆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挥出的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地将一只妖怪劈开。 它们施展的妖象被陆圆随手破去，童子切安纲在陆圆妖力的加持下，可以毫不费力地切开这些妖怪的钢筋铁骨。 一头实力达到妖王劫的人面树不堪受辱，身躯猛地跃起，挥动树藤朝陆圆抽打。 「人面树·入藤切」 「神道无念流·天之间」 人面树抽来的树藤被童子切安纲斩成数截，而陆圆的杀意则顺着童子切安纲传递给了人面树，竟让它心中生出惧意。 人面树感觉自己仿佛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杀意浪潮前毫无还手余地，只能任由其掀起波涛将自己吞灭。 而一旦它内心生出这种恐惧时，人面树就再也无法兴起有效反击，被陆圆缠上反复切斩，最后只余下光溜溜的树敢干。 「神道无念流·叶合切」 刀光闪过，人面树一分为二，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传出就已经倒下。 第186章 首关，妖刀姬！ 人面树一倒，身后众妖下意识收住了脚不敢向前。 此刻陆圆身前还有近六十头妖怪，其中尚有六头妖王，却已然失了进取之心。 宫殿中忽然传来鼓声，群妖畏惧鼓声还要胜过畏惧陆圆，于是便又朝陆圆逼来，只是变得不如先前那样激进，显得有些保守。 陆圆却不管它们，径直朝着宫殿中门杀去。 一只山童举锤来砸，陆圆偏身躲过，反手一刀削去其半个石头脑袋。 而后又有一只络新妇朝陆圆发起了野蛮冲撞，下身喷吐蛛丝的同时，上身挥爪直指陆圆面门。 陆圆将童子切安纲当做投掷武器甩了出去，将络新妇下身的蜘蛛脸扎了个对穿，疼得她哀嚎连连。 其余妖怪见陆圆主动丢弃武器，大喜过望，一股脑又涌了上来。 「狴犴·奉辞伐罪」 三道令签接连飞射，一枚钉穿一头鬼女红叶，另两枚将一对双胞胎夜叉扎死。 三头妖王眨眼间丧命，再度吹响了夺命的号角。 陆圆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接近妖皇劫的那头妖狐，连续不断地朝陆圆发射气波，却都被陆圆以蛮力劈开。 祀戎枪以一往无前地气概将妖狐顶了出去，妖狐不得不释放妖象。 「妖狐·迷踪术」 祀戎枪连破三道妖狐幻象，妖狐趁着这段时间终于躲到妖怪大军的后方，指挥其它妖怪向陆圆杀来。 然而这些妖怪早已经被陆圆杀破了胆，畏畏缩缩。 陆圆每前进一步，它们便后退一步，当陆圆走到络新妇的尸体旁将童子切安纲抽出来时，最前方的妖怪居然吓得完全顾不上号令向后逃散。 “不许逃，不许逃！” 妖狐气急败坏地大骂，却完全阻挡不住那些妖怪求生的欲念。 妖狐能够指使的妖怪已经不足十只，而宫殿中门就在他的背后。 “一起出手杀了他！” 妖狐这么鼓励“队友”，自己却悄悄后退，退到了中门之内。 它的“队友”也不争气，陆圆持刀斩来，这几头妖怪便纷纷抱头鼠窜。 妖狐眼见此景再也没有抵挡陆圆的念头逃向宫殿内庭，却被内庭射来的一道紫色弧光击中，当场炸得粉碎。 “妖皇劫之上的存在吗？” 陆圆稍稍停顿，而后坚定地迈步踏入宫殿中门内。 广场之上，一道娇小的身影挡住了陆圆的去路。 她的身高不足一米六，却依靠着一柄长达两米的大太刀。 她面容清冷，穿着一身暗紫色星兜甲胄，大太刀上有着冷冽妖异的华丽花纹，刀刃光可鉴人。 “来人止步！” 妖刀姬向前踏出一步，大太刀悬浮在她右手畔，刀尖指向陆圆。 “让开！” 陆圆与妖刀姬对视，从彼此的眼中感觉到了对战斗的渴望。 刚才与百妖的一番交手让陆圆觉得还不尽兴，眼前的妖刀姬则是实打实的妖皇劫，她给陆圆的压力比百妖加起来还要大。 这是妖刀姬这百年来遇到的为数不多的能让她打起精神的半妖。 先前从她这里过去的宫本严流戒有着令她也望尘莫及的剑道天赋，输给那个半妖她并不觉得可耻，但若是接二连三放任半妖通过她镇守的这一关，她将再没有颜面留在这里打磨自己的剑道。 此战，必要有一方倒在此地！ 二者心中皆是所想，于是都没有其它交流，几乎同时出刀砍向对方。 妖刀姬的大太刀虽然看着笨重，实则威力与速度并存。 它划出的刀迹飘忽不定，完全摸不住它下一刻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陆圆迈入极意之境，看似周身没有防备，实则每一招每一式都可随心自如变换接招，以不变应万变。 “哈伊！” 大太刀突兀地从陆圆左脚边飘出横斩而来，陆圆顺势将童子切安纲下插格挡。 然而妖刀姬却是虚晃一招，大太刀走势一变，自下而上斜斩，指向陆圆的左边肩膀。 陆圆不退反进，童子切安纲向前切下，将大太刀抵住向地面压去，同时陆圆抬脚踢向妖刀姬，妖刀姬一手握刀，另一手挥拳与陆圆的脚撞在了一块儿。 双方都被巨大的反震击飞，各自落地后重整旗鼓再度杀向对方。 「村正势·一念斩」 「神道无念流·乱虎」 双方碰撞，太刀与太刀之间溅起火花，十分刺眼。 乒乒乓乓地刀刃相击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响起，宛如奏响了一曲杀戮之乐。 「村正势·妖心六速切」 妖刀姬挥动大号的妖刀村正光速般围绕陆圆连斩六刀，刀光几乎铺满陆圆的所有进退道路。 「柳生新阴流·金比罗房」 陆圆不为所动，刀光哪怕下一刻就要将眉毛削去他也泰然自若地挥出刀光与之抵消。 他站在原地，似乎是从来没有动过，而那六道刀光却犹如劈进了无底洞中，并未掀起任何波澜。 妖刀姬此时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位并不输给前几日从她这里过关的那个武痴的又一劲敌。 深吸口气，妖刀姬眼中漫出紫色光芒。 「妖刀姬·杀意樱华」 随着妖刀姬的妖象展开，漫天樱花落下。 而就在这样一副绝美画卷之中，每一朵樱花背后却都暗藏杀机。 将杀意与刀芒融入景象之中，稍不留神就会命丧其中。 「朱雀·火德」 极速高温升起，巨大的火球撞入樱雨之中，激烈地碰撞爆发出将足以耳膜撕碎的轰鸣声。 妖刀姬与陆圆同时从妖象中倒飞出来，双方快速起身，挥刀扑向对方，中间间隔时间都不足01秒。 “你很快。” 这是妖刀姬与陆圆相见后说出的第二句话。 “你也是。” 双方此时都抱着较量剑道技艺的心态，挥刀的杀意不再如起初那般暴烈，而是将更多心思花在技艺的探讨上。 他们不停地出招、化解、再出招、再化解，就好像一对剑客在借对方的手打磨自己的技巧。 铛！ 双方再次后退，陆圆说道:“这一刀分出胜负！” “好！” 双方积蓄气势，鼓动妖力，足以掀起排山倒海之势的妖力在他们的刀身上汇聚。 「妖刀姬·落雨·夕樱放神」 「狴犴·奉辞伐罪」 大太刀冲上云霄，妖刀姬化作紫色流光融入刀身之中。 狴犴妖象显化，签筒高悬，三枚亮银色令签只待将对方审判。 紫色的巨大樱花绽放，银色令签激射，撞击产生的气浪将周围建筑尽数摧毁。 广场上的石砖被气浪掀飞，数个石灯座瞬间化为齑粉，宫殿内庭传来怒吼之声。 第187章 引灵升天 碰撞产生的冲击气流对整个妖怪都市都产生了一定影响。 远在天守阁上的横山司明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奉命驻守此地的铁炮队成员也登高远眺此景，小声议论。 镜像平安京内生活的妖怪们更是又惊又恐。 幸好两股毁天灭地地力量撞在了一起互相抵消，若是哪一方打偏，受罪的可就是它们了。 陆圆笔挺地站在原地，鼻孔之中居然流出了鲜血。 他伸出手将血擦去，童子切安纲上沾染数滴紫色的妖血。 这场对拼，陆圆受伤了。 但妖刀姬伤得更重！ 那把大号村正上布满了裂纹，裂纹还在蔓延，距离彻底破碎也只是时间问题。 妖刀姬身上的紫色甲胄已经皲裂，她如雪的肌肤像是瓷娃娃般裸露部分，上面同样布满裂纹。 她的脸上并没有痛苦或者哀求的表情，显得是那般地淡定从容。 紫色的光点从她身上飘出，她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 太刀村正一片接一片的脱落，直到彻底化为粉尘。 妖刀姬的身形越发模糊，但陆圆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释然。 “你所追求的剑道便到此为止了吗？” “强者生存，弱者淘汰，我的剑道既然不能让我生存下去，那么被淘汰也就是我的宿命，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你是在否定自己，还是在否定自己的道呢？” 陆圆这番发问，妖刀姬沉默了。 是她的实力不足以匹配她的剑道，还是她的剑道不能发挥她的力量呢？ “你所追求的极意之境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很好奇。” 陆圆真诚地说道。 “抱歉，我也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也没有触及到那个境界……” “那你想要再尝试一下吗？” 妖刀姬茫然地看着陆圆，不理解他话中的含义。 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哪还有尝试的机会呢？ 就在妖刀姬即将消失的那一刻，陆圆的身上亮起橘红色的光焰。 朱雀之翼、朱雀之目以及朱雀之骨同步点亮，朱雀权能被激活了部分。 「浴火·引灵升天」 妖刀姬脚下浮现一道朱雀神徽，翻滚的烈焰向上腾起，在她消散前的刹那将其彻底包裹。 属于朱雀的本命真火—南明离火化作巨大的火焰熔炉将妖刀姬置于其中，以烈火锤炼锻打其脆弱的妖身与灵魂。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妖刀姬处于漂浮状态，在南明离火的炙烤下，自身的力量被强行剥离、分化为两部分，浊气那部分散发着恶念被南明离火吞噬焚毁，剩下那部分纯粹的力量在南明离火的锻炼下变得越发纯粹，反向流入到妖刀姬体内。 她获得了新生！ 南明离火逐渐隐退，一颗赤金色半人高的丹丸散发热意留在原地。 丹丸表面有朱雀腾飞之象，而在朱雀之下则有一把长刀斜插于大地之上。 丹丸微微震颤，表面裂纹迅速扩大。 随着红光冲天而起，丹丸裂开，一道身着紫红宽袖袍服的女子穿着长靴从丹丸中走了出来。 一把通体赤红还散发着淡金色的长刀背在她的身后，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显得格外干练。 妖刀姬的脸上也再没有往日的生冷僵硬，眼神多了几分灵动自然，看到陆圆时脸上居然还有了笑容。 “君上。” 妖刀姬站定后朝着陆圆垂首道。 陆圆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鲜活的生机，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杀戮机器了她有了新的追求，她要找到内心深处那条独属于她的极致之道。 “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遵命。” 有了妖刀姬这个带路人，陆圆更快地来到内庭殿门前。推门而入，幽暗的大殿四垂下黑色纱幔，好像一片会动的丛林一般，不知深处潜伏着何等的危险。 “镇守这里的是青行灯，通过她这一关才能见到宫本严流戒。” 妖刀姬轻声说完，殿内传来清冷地一声长叹。 有人在低声哼唱从未听过的曲调，哀怨婉转，令人情不自禁生出同情、怜悯之意。 陆圆与妖刀姬向着声乐传来的位置走去，看到一盏油纸灯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灯的表面有无数图案交叠在一块，随着烛光跳动，投射出奇奇怪怪的灯影在黑色的纱幔上。 纱幔抖动起来，仿佛那些灯影要从纱幔上跳出来似的，隐约还能窸窸窣窣地低语。 “出来，青行灯！” 妖刀姬向前踏出一步，赤红的长刀向四周一扫，黑色纱幔竟然被火焰点燃，有数道痛苦地低呼声在周围响起。 “妖刀姬，背叛那位大人的下场，你可知道？” 青行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我不是它的下属，也从来没有向它献上忠诚，守在殿外只是为了与过路的强者切磋罢了，何来背叛之说？” “你变了，妖刀姬！ 你从来不会说那么多的话，是他吗？是他改变了你吗？” 青行灯的声音忽远忽近，陆圆双眼微眯，手上弹出一缕天浊火直奔那盏油纸灯。 “啊！” 油纸灯闪避的同时，空中一名青衣女子面带嗔怒地看向陆圆。 她将油纸灯搂在怀中，对陆圆说道:“你好生无理！” 青行灯又看向妖刀姬，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意味。 她似乎是在羡慕妖刀姬的变化，因为她也清晰地感应到妖刀姬身上散发的活力与朝气，那种好似与太阳相拥的舒适气息，是他们这些终日与黑暗作伴的妖怪无法想象的。 青行灯望向陆圆，过了许久才说道:“回去，那位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有什么理由为它而战，挡住我们的去路呢？” 陆圆发问，青行灯悠悠答道:“我只是不想破坏得来不易地安宁祥和罢了。 原来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对我来说其实非常不错，你们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挑起战斗呢？” “你所追求的安宁祥和只是一时的隐忍退让。 它其实一直都不曾放弃过离开这里的打算，你所看到的宁静只是假象罢了。” 妖刀姬可不像青行灯那样自欺欺人。 青行灯叹了口气，无奈地让开道路:“还请尽量不要破坏这里，我已经厌倦了杀戮与争斗，你们赶紧把事情了解就离开这里。” 青行灯的身影变淡继而消失不见，黑色纱幔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往寝宫的道路。 第188章 大妖玉藻前 陆圆没想到仅凭言语就让青行灯放行了，这让他有点不适应。 妖刀姬则解释道:“青行灯热衷于搜集怪谈与故事。 当年她在平安京释放妖象，同时与上万人攀谈交流自己所搜集来的怪谈，强行拉着人们竟日交流，竟然忘却了时间，以至于近半数的人类活活饿死累死。 她因此被阴阳寮盯上，抓捕她时，她也没有做过多反抗就被送进了这里。 若是她真的有心要拦君上，就会将你拉进她的结界之中交流怪谈，在结界里，你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但身体的机能确实实实在在地在疲惫、饥饿以至于衰老，最后不知不觉地死去。” “她为什么没有拦我们？真的只是不想参与战斗？” “不全是。如果君上的实力一般，她可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同情心。 君上的实力她应该远远地观察过，再加上属下，她没有任何胜算。 她应该是想让我们与那位分个高下，我们若是胜了，她头上就少了个约束，这里就都是她的地盘了，我们败了，那位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青行灯对它也构不成威胁。” “你口中的那位究竟是谁？” “这座宫殿的主人，皇后玉藻前。” 妖刀姬缓缓道出玉藻前的身世。 原来玉藻前乃是自唐朝偷渡而来的九尾妖狐，来到霓虹后化作弃婴被收养，长大后以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获得赏识从而进宫侍奉。 玉藻前的妖力岂是凡人可挡，短时间内就将宫内生灵屠戮一空，引来阴阳寮的围剿。 阴阳寮出动众多强者围攻许久才将其逼入镜像平安京，使用翻天覆地之术将其困在其中，最终将其囚禁于此地。 玉藻前没有一日不想离开这里，但阴阳寮专门安排铁炮队驻守此地，就是为了盯着它，不让它有机会逃离。 “玉藻前原来是神州的九尾狐，有点意思。” 通道尽头，一座外观漆黑如墨的宫殿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殿门打开妖风便从殿内朝外吹来，丝毫不掩饰其中的险恶。 “进去，主人已经对我们招手了。” 陆圆率先抬腿，妖刀姬紧随其后。 黑色的宫殿内，充斥着深厚浑浊的妖气，让人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妖气弥漫周围，来时的路消失在身后，陆圆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进入了一座宫殿，而是被投入到无底的深渊之中，完全找不到方向。 陆圆并不惊慌，他执刀在手，双目隐隐亮起红光。 在黑暗中，有一对眼睛在窥视着他，并且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摸了过来。 陆圆看似没有在意，实则早已经感知到那股不寻常的恶意在逼近。 当那对眼睛的主人忽然动手，陆圆手里的童子切安纲也几乎同时向后撩斩。 铛！ 两刀相撞，偷袭者发出轻呼，再度隐没于黑暗之中。 陆圆一手拭刀，眼睛却在扫视着周围。 朱雀之目让他能够洞察阴阳，直视鬼魅，区区妖气根本遮掩不了他的视线。 黑暗中自以为躲藏地极好的骨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尤以为自己可以借住妖气遮掩形迹，准备二次发起偷袭。 当她快步靠近陆圆之时，陆圆猛地转头与其对视，那对赤金色瞳仁就宛如黑夜中的强光灯，忽然照过来让人不自觉地闭眼。 骨女顿时慌了神，急忙使出妖象全力一击。 「骨女·骨嶙峋」 森白骨刺从不多角度同时朝陆圆刺来，然而陆圆却丝毫不乱，挥刀削斩，游刃有余。 骨女勉力支撑，不得不呼叫援助。 黑色妖云翻滚，一枚接一枚暗紫色眼睛浮现，朝陆圆投来妖邪的乌光。 “雕虫小技。” 陆圆双目金芒大盛，那一枚枚邪眼相继被破。 百目鬼的招数对陆圆全然不起作用，与骨女一起落荒而逃。 妖云向四周散去，陆圆其实一直停留在原地，妖刀姬倒是走远了些，此时身边已经斩下两具妖尸。 而在不远处，陆圆看到一名男子跪坐在殿内。 “是宫本严流戒。” 妖刀姬见过其本人，来到陆圆身边说道。 就在这时，一道娇笑声传入耳中。 就在这殿的正前方王座之上，一名女子酥胸半露侧卧其上。 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袍，手中执一把团扇半遮半掩胸前风光。 她媚眼如丝，说话时的声音好似呻吟一般。 “陆君，奴家等候你多时了。” 陆圆阔步朝她走去，在宫本严流戒身边停住。 这其实是陆圆第一次与所谓的大师兄见面。宫本严流戒给人的第一映像就是一个痴迷剑道的武士。 他穿着黑色的武士服，膝上横着一把太刀，腰间还别着一把胁差。 他闭着眼，双眉紧拧，似乎是遇到了无法开解之事。 “宫本君想要寻求武道上的突破，奴家便成全了他。他已经在‘堕天幻境’里和他崇拜的武士们切磋好几百遍了，可快活了呢！ 陆君，你的愿望是什么呢？何不说出来，让奴家帮你参谋一二？” 玉藻前慵懒地起身，滑落至肩头的衣领再度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手中的团扇轻轻一扇，一道粉色的烟气缓慢地朝陆圆飘来。 陆圆“不解风情”地抬手撒出天浊火将烟气点燃，玉藻前翘起兰花指，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 “陆君好不来省事！ 奴家这‘解烦烟’最是能消解愁思辛劳，一片好心，陆君却……呜呜！” 陆圆不为所动，只是冷声地问道:“可以放我师兄走了吗？” 玉藻前笑得前仰后合:“陆君啊，不是奴家要留着宫本君，是他自己不想离开呢！ 不信你看！” 玉藻前朝着宫本严流戒一指，宫本严流戒忽然站起身，拔刀朝向陆圆便劈砍下来。 陆圆没有动，妖刀姬却挥刀抵挡，二者激烈地交起手来。 玉藻前露出不屑之色:“陆君以为慑服一个妖刀姬就能让你从奴家这里全身而退了吗？” 只见玉藻前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九条颜黑白两色夹杂着些许灿金色的尾巴如屏风般张开在她的背后。 “陆君，现在向奴家臣服还不晚，若是还执迷不悟，奴家可要生气了！” 玉藻前的九条尾巴朝着殿顶生长，越长越长，将宫殿顶部完全覆盖。 陆圆双手持刀指向玉藻前，态度不言自明。 “陆君，奴家真的很欣赏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要与奴家作对呢？” 玉藻前前一秒脸上还是惋惜之色，下一秒就变得狰狞可怕，张嘴咆哮，露出满口利齿。 第189章 二天一流 玉藻前飞身而来，五指指甲细长如短刀抓向陆圆的面孔。 陆圆挥刀劈斩，双方你来我往试探几个回合后，玉藻前的一条尾巴如大棒似的当头砸向。 陆圆提刀抵挡，玉藻前快速突入，利爪连连抓挠，将陆圆的衣服撕的粉碎，还在他胸口留下五条狭长抓痕。 “啧啧，好硬的胸膛哦，奴家这般用力都不能让陆君受伤，真是叫奴家惊讶呢！” 玉藻前真的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半妖的身体坚韧程度能达到这个地步，以她的实力，寻常妖怪都要皮开肉绽，而抓在这个半妖身上却只是留下淡淡地爪印，显然这个半妖有极为强大的机遇。 “吃了他，这机遇不就是我的了吗？” 一年至此，玉藻前的攻势越发凌厉起来。 九条尾巴轮番砸下，陆圆不停躲避，同时还要提防玉藻前的突然偷袭。 玉藻前的实力应该已经快要摸到妖帝门槛了，陆圆与她之间有不小的差距。 好在他的身体经过葆江点化远非常人能及，才能在玉藻前的攻击下坚持那么久。 另一边妖刀姬与宫本严流戒也打得难分难解，宫本严流戒已经将胁差也拔了出来，使出了二天一流。 面对这样的进攻，妖刀姬也倍感压力，先前就输给过宫本严流戒，新生之后的她心中也憋着一股气，她要向陆圆证明自己的道。 陆圆此时处在下风，与接近妖帝级别的大妖正面作战还是第一次，让他也深深感受到彼此间的差距。 「狴犴·奉辞伐罪」 陆圆施展妖象，玉藻前汇集五条尾巴于身前凝聚成一面大盾，将陆圆射来的三枚令签尽数挡下，并不显得过分吃力。 陆圆深吸一口气，缓缓催动狴犴权能。 狴犴权能的激发条件非常苛刻，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环境。 狴犴是牢狱的象征，寻常情况很难有机会进入监狱于敌交手，这回阴差阳错进入网走监狱，倒是让一直沉寂的狴犴权能有了反应。 此刻他周身妖力翻腾，一重虚幻的牢狱景象驾临其身后，狴犴本相若隐若现。 玉藻前见此情景也不敢怠慢，收回六条尾巴抵挡在身前。 「明法·森罗万象」 陆圆身后的狴犴之相仰天咆哮，而后发足狂奔扑向玉藻前。 它携一重牢狱撞来，威势惊人。 牢狱之上篆刻无数条法度条文，随着狴犴奔跑，条文被成片点亮。 玉藻前六条尾巴如风扇般旋转起来。 「玉藻前·往生镜」 一面硕大的镜子矗立在玉藻前的身前，陆圆的狴犴权能所化的牢狱撞在镜子上。 镜子表面裂成无数碎片，不断有黑白二色从玉藻前的尾巴上往镜子中注入，最终这面镜子还是没能被撞碎。 玉藻前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发出阴冷地笑声:“也该轮到奴家献丑了！” 只见那面往生镜的镜面忽然变得漆黑一片，刚刚消失的狴犴牢狱忽然从镜子里面浮现出来，只是全身都透着股诡异阴森。 它以更快地速度朝陆圆撞来，威势居然还要胜过陆圆所召唤的那一座。 陆圆运起妖力，灌注入童子切安纲之中，一道足有三丈长的刀光自上而下劈落。 往生镜折射出的狴犴牢狱与刀光相撞，冲击力将陆圆弹飞出去，后背撞在宫殿的殿门上，方才止住了身形。 他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袖子擦了擦，再度站站起身。 “哦哈哈哈哈！奴家还未使出全力，陆君便已经不行了呀，真是叫人扫兴呐！” 玉藻前坐会王座上，修长的玉腿交叠在一块，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她手下两名妖怪骨女与百目鬼一看有机可乘，立刻从左右杀来。 妖刀姬欲抽身护主，但宫本严流戒紧追不舍，根本不容她分身相救。 骨女速度更快，抬手便已经将手中白骨长剑刺向陆圆胸膛。 「骨女·彻骨寒」 骨女的白骨长剑之上结出白色冰刺，就当她以为得手的时候，陆圆身上腾起令她无法直视的光芒。 巨大的火焰自陆圆脚下升起，好似一朵红色火莲围绕着陆圆绽放。 南明离火护主！ 陆圆尚未掌握全部的朱雀权能，无法随心所欲地召唤南明离火，然而当他遭遇生死危机之时，却也能短暂地将南明离火唤出为他解困。 「朱雀·火德」 南明离火整体成金紫色，与淡白色的天浊火交相辉映。 两团品质几乎达到世间顶点的火焰在陆圆周身飞舞，随着妖象加持，南明离火化作朱雀之相，天浊火则化作毕方之相同时扑向骨女。 骨女在火焰面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连001秒的时间都不到，她就被烧成了虚无！ 玉藻前身体坐得笔直，对陆圆刚刚这一招也极为重视，暗自揣度往生镜能否抵挡得了这种程度的反扑。 不过她马上就放松下来，因为任谁都看得出，陆圆此刻已经是樯橹之末。 连续两次使用权能对陆圆的身体也是极大的负担，更不要说他此时妖力消耗一空，能够站起身也是全靠意念之支撑。 妖刀姬挨一刀才换得机会摆脱宫本严流戒来到陆圆身前，双手握着那柄比她身高还高的太刀盯着王座上的玉藻前，同时不忘关心陆圆。 “君上，你还能撑得住吗？” “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怕是没机会看到你的极意之境了。” “君上既然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满足君上的愿望，就让我成为你的刀！” 陆圆还没有反应过来，妖刀姬的身体已经由内而外燃烧起来。 她以自身为薪柴，以灵魂之火将其点燃。 淡紫色的火焰将妖刀姬笼罩其中，那种极致的灵魂之痛让她也不禁哼出声来。 “以君上的极意来驾驭属下，由属下为君上献上属于妖刀的极道！” 妖刀姬的身影彻底消失，而她的那把赤金色妖刀则留了下来，在刀刃上附着一层淡淡的紫意。 陆圆右手握着童子切安纲，左手握紧妖刀刀柄，凭借妖刀所赋予的记忆，参照宫本严流戒摆出了二刀流的架势！ “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妖刀姬！ 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极意之境！” 就当陆圆准备榨取自身全部潜力做最后的殊死一搏时，一直被玉藻前操控的宫本严流戒忽然转身将手中胁差投向她，同时飞身踩着那枚胁差借力，挥动手中太刀斩向面露惊讶之色的玉藻前。 第190章 赤影·妖刀姬！ 宫本严流戒的突然反扑不仅让陆圆没有料到，一直以为万事尽在掌握的玉藻前也失了分寸。 她毫不怜惜地将一旁呆愣的百目鬼当做道具扔向了宫本严流戒。 宫本严流戒根本不减速，太刀连续挥斩出十字刀光，将百目鬼分成了四块。 「二天一流·空明斩」 刀光去势不减，玉藻前连忙甩动尾巴御敌。 “啊！！！” 玉藻前惨叫一声，一条狐尾居然被宫本严流戒斩断！ 宫本严流戒身上妖力狂涌，妖象随之显现。 「荒·显星无极」 宫本严流戒手中的太刀高举，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高山还是大川皆要被一刀两断！ 携星辰之力的含怒一击，玉藻前仓皇应对，却仍损失惨重。 王座被宫本严流戒一刀斩断，王座上又留下两条断尾，玉藻前已经闪到一旁，脸上再无先前的从容淡定，转而是一脸憎恨之色。 “你早就挣脱了我的控制，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是？” “我的剑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你！” 宫本严流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他深知刚才的突袭远远没有让玉藻前丧失战斗力。 “既然你们师兄弟都想找死，那我就一并成全了你们！” 玉藻前剩下的六条尾巴张扬飞舞，她双手之上环绕两团浓郁紫气。 “你还能打吗？” 宫本严流戒并未回头，直接出声问道。 “还不是中场休息的时间。” 陆圆的回答让宫本严流戒很是满意，他说道:“看我的动作，这才是真正的二天一流！” 宫本严流戒抢先出手，不给玉藻前更多的蓄力时间。 「二天一流·二天晒日」 宫本一手执太刀伯耆国安纲，另一手执胁差和泉守藤原兼定。 两把刀伴随宫本武藏在霓虹打下偌大的威名，如今在他的后辈手中，依旧绽放着属于剑圣的荣耀。 玉藻前同样也不再保留，手中紫气团极速膨胀，在她身前凝聚成一头紫狐的形象。 「惑心·紫极败相」 紫狐朝宫本奔去，身上携带一股令万物凋零的衰败之气，张开嘴欲要将宫本严流戒一口吞下。 紫狐的利齿被宫本严流戒的双刀架住，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住。 陆圆吸收了妖刀姬燃烧生命所换取的部分妖力，同时催动身上的二分之一的朱雀权能不断加持灌注。 他的口鼻之中已经溢出鲜血，却还在不断聚力。 当他自身都快要控制不住这股力量时，他将所有的妖力与权能一股脑倾注进赤金妖刀之中。 “这就是我的极意也是妖刀的极道，你挡得住吗？” 陆圆抡起妖刀，朝着玉藻前斩下。 红色的火焰瞬间点燃妖刀，赤金色妖刀光华大盛。 一道淡淡的身影漂浮其上，她虚幻的身体竟然在逐渐凝实。 陆圆口鼻中沁出的鲜血被这道赤色影子吸收。 他使出全身力气用牙齿咬破舌尖，再挤出几滴鲜血，也一并被其吸收。 赤色的身影越来越明显，已经消失的妖刀姬居然又复活了。 这一回，赤金色妖刀缓慢融化为液滴在她身边环绕，最终注入到她的体内。 “君上，请欣赏我的极道！” 妖刀姬的满头青丝被焰火点燃并染成了金红色，双臂外露，火焰纹路爬满肩头。 白色的袖袍裹在身上，红色的火烧云纹路点缀其上，增添一分圣洁之气。 她抬手虚握，金红色的朱雀羽毛飘落在她手中汇聚凝结成一把红色唐横刀。 横刀乃是霓虹刀的鼻祖，此刻于她手中再现，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 「朱雀翎」 横刀刀身留下刀铭，当她的手握在刀上时，刀铭竟化作一头玲珑朱雀围绕横刀上下飞舞。 玲珑朱雀遁入妖刀姬体内，澎湃热意从她体内向外喷涌。 此刻即时——赤影妖刀姬！ 「朱雀翎·真炎斩」 赤影妖刀姬如烈火侵袭般从陆圆眼前消失，不仅陆圆没有捕捉到她的动作，玉藻前也乱了分寸。 她急忙甩尾阻挡，而赤影妖刀姬却从她的侧前方挥刀劈斩。 玉藻前慌乱地挥动尾巴阻挡，却被赤影妖刀姬一连砍断两根，痛得她直接恢复本相，挥爪将赤影妖刀姬拍开。 宫本严流戒趁其分心，已经将紫狐斩成两截，随着紫气飘散，玉藻前的攻势被二者先后化解。 玉藻前此时还剩下四条尾巴，却已不复先前张狂姿态，警惕地看着二人。 就在宫本严流戒挥刀再斩之时，玉藻前突然口吐黑烟，化作流光撞破殿后窗户，向外逃遁。 “我去追！” 宫本严流戒紧随其后也跳窗出去，这时候陆圆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就要栽倒。 赤影妖刀姬赶忙将其扶住，渡了些妖力过去，及时吊住陆圆一口气。 妖力入体，陆圆的身体机能自发运转起来，虽然这点妖力不足以让陆圆恢复，至少能维持他身体的最低消耗。 宫本严流戒紧追不舍，玉藻前夺路而逃，慌不择路闯进一间偏僻宫殿内。 宫本严流戒走到殿门前，直觉使他赶到不安，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将门推开。 殿内乌黑一片，宫本严流戒二刀交错轻轻一擦和泉守藤原兼定的刀尖上便燃起了火焰，他便挑着这朵火焰在这座殿内缓慢行进。 直到他看到一座石室，一座门框上贴满各种符咒的石室。 “这就是土御门生棠所说的那个房间？” 宫本严流戒进入网走监狱前，同样也从土御门生棠那里获得了一张符咒，任务就是将符咒贴在门框上。 然而此时的门框上，符咒有大半都已经从中间断开，极少数几张还在艰难支撑，却也到了最后关头。 宫本严流戒留意到，四周居然堆积着不下上百具尸骨，有人骨也有妖骨，而且堆积成怪异造型，像是在布置什么术阵。 “是在破坏这里的封印吗？” 宫本严流戒觉得不能再等了，将怀中符咒掏出就要往门框上拍去。 然而他还距离门框还有两步远时，一道妖风从石室后方吹出，而后便看到石室门缓缓打开，最后的几张符咒顷刻之间就崩断了。 玉藻前啪嗒一下从空中掉落，最后四条尾巴只剩下三条，此时虚弱的只需一刀就能了解了它。 可是石室后方，一只黑色断臂漂浮着飞出，玉藻前竟然跪伏在地，态度极为恭敬地迎接它。 第191章 茨木童子的断臂 黑色断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它活动着手指，漆黑的指甲简直要将空间撕裂。 “鲜活的血肉啊，我是有多久没有品尝过了！ 玉藻前你做的不错，本座刚出关就献上如此美味，我定会在酒吞大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宫本严流戒从这只断手上感觉到无比强大的气息，哪怕此时只剩下这一只断臂，也能够推断其全盛时期该是何等的强大。 联想到霓虹历史上的几只着名妖怪，就不难猜测这只断臂的本来身份了。 茨木童子，酒吞童子坐下第一猛将，大江山妖众的重要头目。 根据记载，茨木童子曾幻化成美女诱惑源赖光手中重臣渡边纲，渡边纲险些中计，若不是有源赖光所赐髭切庇佑，没准就成了一具尸体。 髭切也因斩下茨木童子断臂获得了鬼切之名，如今鬼切就在阴阳寮的某位强者手中。 宫本严流戒并不知道茨木童子的断臂居然被封印在网走监狱内，也难怪土御门生棠绝口不提此事，实在是太过险恶了。 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夸口能独自战胜茨木童子，即便是它的断臂也不是区区七宫阶能够应对的。 但宫本严流戒却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当即便将手中符咒掷出，也不管它有用没用。 宫本严流戒掷出符咒的同时撒腿就跑，不敢有半分停留。 他是武痴不假，却绝不是痴呆，实力胜过自己不知多少的大妖根本就不是他能应对的，这时候若是还犯痴与其交手才是取死之道。 宫本严流戒边跑边按下随身的警报器，同时大声呼叫:“快跑！” 此时刚刚恢复少许的陆圆勉强能在赤影妖刀姬的搀扶下起身，听到宫本严流戒如此急促且明显带着惊恐的呼声，也不敢有丝毫停留。 赤影妖刀姬立马将陆圆背负在肩上，刚跑出宫殿，就遇到了发足狂奔的宫本严流戒。 “快走，是茨木童子！” 赤影妖刀姬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毫不顾惜体力，背着陆圆纵上殿顶，踩着瓦片向殿外逃去。 “跑，都跑，你们能跑到哪儿去？这里马上就是本座的天下了！” 茨木童子的断臂发出猖狂的笑声。 只见它断臂竖起，掌心朝天，强大的吸力从其掌心传出，空中凝聚的厚重妖云立即向其掌心汇聚。 盘膝而坐的横山司明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察觉到镜像平安京内的异变，随即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方面通知监狱外的阴阳寮此地封印的茨木童子断臂脱逃，一面组织铁炮队立即奔赴围剿。 “事有不谐，立即撤回，除了这里，平安京再无一处可以保你们性命。” 横山司明再三叮嘱，铁炮队成员立即驾马朝宫殿所在赶去。 这一条街上的妖怪几乎都被陆圆肃清，旁边街道的妖怪这时候也吓得躲到房屋内，仅有极少数几个还敢在街面上游荡，并且还爬上房顶察看动静。 “轰下来！” 领头的骑士朝身后铁炮队成员下令，随即后面便有数名成员举起古老的火绳枪瞄准那几只妖怪。 轰轰！ 火绳枪发出如雷鸣般的声响，几只妖怪应声而倒，从屋顶滚落下来。 铁炮队成员手中的火绳枪虽然古老，却是阴阳寮数名前贤组织许多人力物力才锻造出的针对妖怪的特殊道具，威力极为不俗，只是产量极低，无法保证每名阴阳师都有配备，只能放在关键位置用来镇守大妖。 驻守天守阁的铁炮队成员也遣出去大半，此时城内算上横山司明也只不过二十余人，数量降到了极低点。 横山司明的左眼皮跳得厉害，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铁炮队成员出发没多久，城外忽然窜出来不少妖怪。 “总长阁下，是否将聚集而来的妖怪轰散？” 有铁炮队成员前来请示。 “驱赶即可，不要追杀。” 横山司明下达指令后，铁炮队成员立即站在城墙上朝下射击。 火绳枪喷出特制的朱砂弹丸打在妖怪们身上，疼得它们吱哇乱叫，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它们这回却没有一哄而散，而是退到远处稍作休整，又换一批妖怪上前试探。 “总长阁下，妖怪越聚越多，是否将我们的人召回？” 横山司明想也不想地便拒绝道:“他们的任务同样重要，再坚持坚持。” 他心里有些着急，明明信号已经发出去了，怎么阴阳寮还没有回复。 宫本严流戒与赤影妖刀姬一路逃跑，茨木童子的断臂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边。 它一边出手攻击一边吸收此地妖气，实力快速壮大。 好在铁炮队的支援来的也很快，数名成员飞身下马，端枪射击，稍稍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但茨木童子的断臂还是没有改变目标，只是让玉藻前出手去解决铁炮队成员。 玉藻前虽说被陆圆他们击伤实力大损，但她毕竟也是妖皇巅峰劫大妖，显出本相之后的攻击依旧不容小觑，铁炮队成员被它阻隔，再度让宫本严流戒和陆圆陷入危机。 他们此时已经逃出宫殿群，来到了一条街道上，距离横山司明所在的小城并不是很远。 正当宫本严流戒准备拼命的时候，街道旁一间民房内忽然传来人声。 继而便有人抬脚将房门踹开，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呦西！这里就是镜像平安京吗？很是古色古香啊！” “这可比上三层有意思多了，整天憋在狭窄的监室里，怎么比得上这里宽阔？” “我宣布，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民房内一下子钻出数名囚犯，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东摸摸西转转。 直到看见宫本严流戒以及因体力消耗巨大而趴在赤影妖刀姬背上的陆圆，他们才停住动作。 “居然比我们先一步进入这里？” “那是什么？” 终于有囚犯注意到另一边已经被这些囚犯叽叽喳喳搞得极不耐烦的茨木童子的断臂了。 “被砍断的手？” “维纳斯的断臂？” “总不会是茨木童子的断臂？早该腐烂……” 有人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逐渐惊恐。 “你们真是太啰嗦了！就先拿你们填饱本座饥饿已久的肚子！” 茨木童子的断臂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肚子，五指张开，五道黑色射线射出，犹如激光切割一般将这些个犯人切成数段。 断臂掌心喷出黑雾将尸块包裹，没过一秒，地上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第192章 依法办事 网走监狱的监狱长办公室内，中岛翔虎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完了。 “土御门寮长的手令也不管用？” 中岛翔虎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那个皮笑肉不笑的监狱长问道。 监狱长挺着大肚腩咳嗽一声道:“土御门长官今早已经飞抵四国岛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再是北海道阴阳寮的寮长，他所签署的手令只怕无法生效。 如果您一定坚持要探监并将囚犯提走，还是请您等待新任北海道寮长签署的最新手令才行。 哦！对了，一定要等京都阴阳寮发布新长官任命手续后，我才承认新寮长的手令有效，这个流程还请您务必谅解，我们都是依法办事嘛！” “依法办事？好一个依法办事！监狱长还真是负责啊！” 中岛翔虎气极反笑，出言讥讽道。 监狱长打了个哈哈，转身就欲离开，中岛翔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你要做什么？不要以为你是京都来的大人，我就会为你们亮绿灯，这不符合程序！” 监狱长的这幅嘴脸看得中岛翔虎都快吐了，他忍不住要挥拳去揍他，然而监狱长身后的几名狱警纷纷上前，一副你敢动手我们就要法办你的架势。 中岛翔虎无奈松手放人，监狱长扯了扯衣领，露出得意之色:“中岛大人，这里是北海道网走监狱，可不是京都，我们都是讲法律的，千万不要知法犯法……” 监狱长话还没说完，就见中岛翔虎扑了过来，将监狱长直接压在了身下。 监狱长正要骂人，巨大的爆炸声从外部传来。 紧接着就是警铃声大作，枪声，呼救声，还有惨叫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监狱长惊恐万分。 “有人劫狱！立刻启动紧急预案，关闭进入监狱的所有入口，快！” 中岛翔虎将监狱长提了起来冲着他大吼道。 “紧急预案？对，紧急预案！” 监狱长哆哆嗦嗦地跑到自己的桌案上，急急忙忙地翻找着。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采购合同，不对，伙食费预算……” 中岛翔虎气得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黑色的皮鞋踩在监狱长的脸上:“饭桶！阴阳寮就是养了你这种废物才不能一心一意地对付犯人，都是你们在拖我们的后腿！” 中岛翔虎抓起一名狱警，吼道:“通知监狱守备队，立刻调集兵力守住红砖瓦之门，赶快去！” 他又拖起另一名装死的狱警说道:“关闭镜桥通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又是一连串的爆炸，伴随着火焰与浓烟，中岛翔虎便知道守备队多半是废了，居然让敌人已经杀到这个位置了。 他不得不将监狱长提在手里，拽着一名狱警带路。 “退入网走监狱，纠集所有狱警，退入监狱，等待救援！” 中岛翔虎后悔万分，他不该对土御门生棠抱有过高的期望，以至于对方轻飘飘地专任后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他。 眼下新任北海道寮长还未就任，却在此时发生劫狱之事，不得不说敌人对阴阳寮内部的风吹草动简直就是了如指掌。 再联想到此来的原因是收到了横山司明地求援，他已经不敢想象这件事背后有何人再给敌人通风报信。 “中岛大人，我们援兵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到，目前的状况看，我们可能很难守住监狱。” “退到监狱内，与横山总长汇合，他手下的铁炮队都是精兵强将，有他们在不至于让网走监狱落入敌人手中。” 中岛翔虎连监狱长都不要了，随意地丢进一间门开着的监室内，抓着一名狱警逼他带路前往位于第五层的镜像平安京。 网走监狱的狱警生活区，多达百名穿黑风衣黑墨镜黑手套的江山鬼成员陆续到达指定位置。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了运筹此次行动，本部花费了巨大心血，务必要成功！” 为首一名女子摘下墨镜，她的蓝黄二色瞳仁格外引人注目。 “安西大人，各小队已经就位！” “联络我们的潜伏人员，让他们发动囚犯，让网走监狱热闹起来！” “哈依！” 安西静香手掌挥下，数个小队迅速窜入网走监狱各个重要卡口，然而沿着通道向下层进发。 网走酒馆，幸子的脑袋被人用椅子脚贯穿放在了台上。 她的一众手下早已经如鸟兽散。 通往第五层镜像平安京的道路被数名一看就不好惹的囚犯把守，在一名头目的指引下，其它囚犯排着队从这里进入“新世界”。 能进入网走监狱的囚犯，十个里面有七个死了都不冤枉，不说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比例也至少占到了六成。 他们并不畏惧进入关押妖怪的囚层，许多半妖囚犯甚至还想与妖怪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 陆圆等人趁着茨木童子的断臂分神与这些囚犯纠缠的时间又向着那座天守阁靠近了些距离。 轰！ 天守阁方向忽然亮起了火光，紧接着就是数起爆炸紧挨着天守阁发生。 “有人在袭击天守阁！” 就在这时，天守阁顶部一道身影朝这边倒飞了过来，宫本严流戒眼疾手快，飞身向上托住了那人一把。 飞出来的是横山司明，而此时在天守阁顶部，一道黑影站在那儿，睥睨平安京。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那是谁？” 横山司明捂着胸口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的嘴边残留着血迹。 “大天狗！我奉命镇守镜像平安京便是为了看守此妖怪！ 封印大天狗的‘镜像界翻转’之术乃是阴阳寮先贤所设，以彼时的平安京为参照物，将大天狗困于此界之中。 此术有诸多限制，其中一条就是不能使用超脱此界的兵器在界内厮杀。 所以铁炮队只能使用百年前遗留下来的火绳枪作战，而不能使用现代化武器，否则这些零散小妖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最关键的其实还是天守阁四周埋设的术阵封印物，这些才是压制大天狗的实力奥秘，只有历代铁炮队总长才知晓，可是刚才的爆炸位置相当精确，以至于封印几乎是在一瞬间告破！ 一定是阴阳寮内出现了叛徒！我们的机密都泄露了！” 横山司明愤恨道。 大天狗伸展开翅膀，红色的脸上有着高高的鼻子，手持团扇，身穿蓑衣，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刀。 它只是站在那里，恐怖的威压就让人透不过气来。 第193章 大天狗 “哈哈哈哈！天狗，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没等横山司明他们有什么动作，茨木童子的断臂倒是先跳出来与大天狗寒暄。 然而大天狗却一脸冷漠地瞥了它一眼，连搭话的欲望都没有。 “天狗！你与我一样都是阶下囚而已，又有什么傲慢的资格？” 被大天狗无视，茨木童子的断臂暴跳如雷。 想它也是酒吞童子坐下第一大将，大江山众妖中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存在，大天狗居然连半分颜面也不给，让它怎么在镜像平安京一众小妖面前抬得起头来。 “区区一条断臂，也有资格与吾相提并论吗？” 大天狗冷笑的同时挥动手中团扇，扇子一扇，呜呜狂风将茨木童子的断臂吹飞上百米，直接砸进了陆圆他们旁边的一座民房当中。 “气煞本座了！玉藻前……” 茨木童子的断臂嚷嚷着，却看不到玉藻前的身影。 以玉藻前的机智，怎么会参与这种不属于她的层次的交锋呢？ “此地囚困吾千年实在看得厌烦了！” 大天狗飞至空中，手中团扇唰地变大数百倍不止，化作一只巨大巴掌从空中落下，将那座天守阁直接碾成粉末。 “不！” 横山司明大叫道。 天守阁内以及周围尚有数十名铁炮队成员没来得及逃脱，刚才这一下，神仙也难救了。 横山司明怒火攻心，险些闭过气去。 茨木童子的断臂原来还打算嚷嚷，看到这一手顿时闭口不言。 大天狗这时朝陆圆他们这边看来，红色的面庞上有着古怪且诡异地笑容。 “也让尔等尝尝被囚困千年的滋味！” 只见大天狗双手掐起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坍圮的天守阁拔地而起，以天守阁为中心，四角又经残垣断壁汇集拼凑出四座尖塔。 恐怖地吸力从那座散发着幽暗气息的天守阁中传出，根本不给陆圆他们抵抗的机会，随着眼前景象一黑，等到视线再度亮起时，陆圆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天守阁内。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道声音不是旁人，居然是茨木童子的断臂！ 大天狗不仅把陆圆等人困进它手搓的囚牢之中，把之前喋喋不休地茨木童子的断臂也一并丢了进来。 “尔等就在这里好好体验千年的孤寂与无趣！ 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世间纷扰与尔等再无关联，即便尔等侥幸活过千年，逃离此境，也早已物是人非，吾便是要尔等也尝尝那永无止境地悔恨与愧疚！” 大天狗的声音远去，茨木童子的断臂大声疾呼:“八嘎！天狗你给本座滚回来，把本座放出去，放出去！” 茨木童子的断臂从天守阁窗户飞了出去，没飞多远，就听到它一声惨叫，倒飞回天守阁撞在柱子上。 不得不说，大天狗的咒术造诣极高，愣是让天守阁建筑整体得到了质的飞跃，这一撞居然都不曾在柱子上留下半分痕迹。 “八嘎八嘎八嘎！天狗，该死的天狗！待本座本体亲至，定将你的咒术法阵撕个粉碎！ 本座出去后要将你，还有你的族裔统统杀死，统统杀……” 茨木童子的断臂正叫嚣着，忽然发现横山司明与宫本严流戒朝它包来，陆圆靠在柱子边歇息，赤影妖刀姬也提刀向它走近。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啊！ 本座警告你们，你们别太放肆！” 啪！宫本严流戒手中的和泉守藤原兼定已经拍在了茨木童子的断臂上，茨木童子的断臂被这一刀拍得向后翻滚了两圈才止住了退势。 “本座怎么会如此虚弱？ 这里、这里的妖气怎么不流动？本座怎么感知不到妖力了？” 茨木童子的断臂惊慌失措，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大天狗被困在镜像平安京内居然钻研出如此强大的咒术，将此境彻底与外界隔断，如果没有强大的咒术师破解，我们可能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 不仅茨木童子的断臂感受不到妖力，横山司明他们也是这般。 此外，他们体内的妖力也都被咒术封印，让他们都沦为了“普通人”。 茨木童子的断臂仅是茨木童子的一部分，在自身妖力被封印又无法从外界获得妖力的情况下，实力倒退极其严重。 也就是它皮糙肉厚，毕竟是大妖的一条胳膊防御力惊人，但也只能被动挨打，没有还手的余地。 此时陆圆也逐渐缓过神来，非人的机体活性让他的恢复能力远胜寻常半妖，加上朱雀妖脉本身就具备惊人的恢复效果，没过多久就已经能站起身来。 当陆圆也加入正义的围殴中来时，一直嘴硬不肯服软的茨木童子的断臂终于承受不住了。 在没有妖力加持的情况下，陆圆的肉体力量比起赤影妖刀姬这个纯粹的妖还要强大。 他抡着茨木童子的断臂来回摔打了上百次，几乎要将这条断臂抽扁了。 “服了，本座服了！” 茨木童子的断臂求饶道。 “还敢自称本座？继续打！” 横山司明心里有气，只能发泄在茨木童子的断臂身上。 他镇守天守阁多年，没有生过任何事端，就是因为茨木童子的断臂逃出来将所有布置打乱，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这里面最恨他的莫过于横山司明了。 茨木童子的断臂眼见陆圆又要给它松松骨，连忙低声下气地叫道:“我服了，小的服了，不要再打了！” 陆圆这才放过它，将它当做垫子垫在身下，而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现在要怎么办？” “只能等外界的救援了。” “下面是什么地方？” 被大天狗修复的天守阁虽说外观上没有变化，但内里却变了样儿。 原本的三层砖木结构中间多了上下通透的回廊造型。 从站在回廊栏杆边向下张望，漆黑的下方像是直达深渊的入口，丢下去任何东西都没有回响。 “下方就是网走监狱的第六层，关押大天狗的单独囚室——噩梦之源。 那座囚室中，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就是一个无边无际地黑色房间。 正常人在里面待不过半天就会崩溃，会对精神造成极大伤害。” 说的简单点，那就是个特制加大尺寸的禁闭室。 “很难想象，在里面待那么久，大天狗居然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维，不得不佩服它的精神力。” “下去看看。” “下去？” 横山司明直接摇头，“不要想不开”，他瞄了一眼就赶紧把头缩回来，“你绝对不想在里面多呆一秒”。 第194章 噩梦之源（上） 陆圆却说道:“我不觉得大天狗会这么好心的只是把我们关在天守阁内。 他既然说了要让我们尝尝囚室的滋味，必然是有办法逼我们不得不进去的。 与其等它亮出手段时慌张，不如主动出击，好打乱他的布置。” 听陆圆这么一讲，横山司明思索片刻后也点头答应。 于是陆圆他们便沿着螺旋型的走廊向下方走去。 茨木童子的断臂不想和陆圆他们一块儿走，然而陆圆却直接将它拽住，把它当做探路的工具抓在手中。 他们刚走没多久，便有紫黑色雾气从天守阁第三层的窗户飘了进来。 当紫黑色雾气散去，便见到三名身穿黑色星兜的铁炮队成员站在原地。 只是他们的五官已经被腐蚀成了白骨，眼窝中冒着红光。 它们一落地就抄着火绳枪沿着回廊往下走，看样子正是要去追赶陆圆等人。 “这已经不止三层了？” 天守阁按理说只有三层高，可陆圆他们沿着这螺旋型走廊走了快有十多分钟了，依旧还在走廊中绕，还是没有进入到所谓的第六层。 抬头向上看，黑漆漆一片，刚刚走过的回廊已经被黑气吞没，根本看不到上方的情况。 “要不我们往回走？” 茨木童子的断臂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你也被封印了这么久，难道还怕黑？” 陆圆忍不住问。 “我被封印就只是陷入沉睡，一觉醒来，封印松动了，我就自然而然地钻出来了。” 正当茨木童子的断臂洋洋得意之时，陆圆忽然将它朝身后丢了出去。 铛！ 茨木童子的断臂撞上了硬物，而后就看到三名身着铁炮队星兜的骷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大天狗！！” 横山司明握拳怒道。 大天狗将铁炮队成员的尸体炮制成傀儡，用它们来对付陆圆等人，手段极为歹毒。 但这个时候再讲其它已经毫无用处，眼前这些骷髅武士手中的火绳枪的威胁可远比陆圆他们手里的刀来的更大。 三名骷髅武士保留了生前的动作特性，当它们出现抬枪动作时，横山司明立即出声提醒。 “规避！” 三名骷髅武士扣动扳机喷吐大量朱砂弹丸，陆圆他们挥刀劈砍，挡下了部分弹丸，却还是有部分弹丸溅射到身上。 回廊的躲闪空间不足，三名骷髅武士同时开枪，根本就留不下一丝空余。 “不要给它们换弹时间！” 宫本严流戒脚下发力猛踩地板，身体向前俯冲，挥动伯耆国安纲劈向骷髅武士，欲要将其手臂斩断。 然而这一刀砍在骷髅武士的甲胄上，却未留下半点痕迹。 失去妖力加持，宫本武藏本身的肉体力量大幅下滑，劈砍威力不足正常情况下的七成。 那名骷髅武士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继续掏出弹丸向枪管中塞去。 横山司明也找上一人，手中那把一文字也出自名家之手，砍在骷髅武士的手臂上却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将它装药的动作劈得变形，导致火药撒在了地板上。 骷髅武士重新去掏火药，对横山司明劈向脑门的一刀不做任何防范。 这一刀同样未能起效，刀斩在兜上，只是将兜打得下移了些许，根本没能斩开。 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另一边陆圆却打开了局面。 他手握童子切安纲一招朴实无华地袈裟斩，居然将一名骷髅武士装药的手骨给劈折了。 又重复挥刀劈砍了两下，那只手臂连同甲胄一起被童子切安纲劈断！ 陆圆的臂力之大让横山司明都吃了一惊。 这还是人类之躯吗？ 铁炮队穿戴的星兜本就经过特殊打制加持，寻常刀剑极难破甲。 即便陆圆手中的童子切安纲不是凡品，可在失去妖力的情况下还能将甲胄破坏，可想而知，他若是妖力在身之时，劈斩时的力量有多强大。 陆圆一击得手，立刻联合妖刀姬将骷髅武士抓着火绳枪的那只手也砍断，失去了武器，骷髅武士就只是一具骷髅，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大天狗的咒术也有不完善的地方。” 陆圆指出骷髅武士的弊端，呆板不知变通。 陆圆与妖刀姬协助两人很快就将另外两名骷髅武士砍成了光棍，没了火绳枪的骷髅武士就只是个物件。 而就在他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之时，黑暗中又传来脚步声。 又有两名骷髅武士走了过来，与前三名不同的是，它们的肩膀上扛着两颗脑袋！ 这两名骷髅武士一手执枪一手握太刀，看上去就比前三名更有智慧。 只见这两名双头骷髅武士大步踏来，先是将那三个被削成光杆的砍翻，而后踩着它们的尸骨朝众人挥刀。 劈斩出的刀风将众人逼退，包括陆圆在内都不敢直面其锋芒。 双头骷髅武士的力量不输陆圆且它们并不受妖力封印的影响，仍可以灵活自如调配妖力。 陆圆虽然力气不小，但体力消耗却也巨大。 到现在为止他也都没有补充食物，再没有妖力的支撑，实际上也是靠意念在支持作战。 “往下撤！” 陆圆他们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茨木童子的断臂，赢得它好一阵感恩戴德。 被双头骷髅武士追赶了小十来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一扇石门。 顾不上多想，几人合力将门踢开，一头扎了进去。 令陆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门后居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暗无天日，反而是一处山间小景。 几人再回头去看来时的路，石门已然关闭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此刻就站在一栋架设在山林间的木屋内，屋外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淙淙流水从屋下沿着竹制小道流向远处，叮叮咚咚，甚是好听。 “这难道就是大天狗一直以来的居所？” 宫本严流戒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条件未免也太好了？ 横山司明也有些疑惑，但陆圆还是看出了端倪。 “这是咒术，我们看到的都是咒术！” 陆圆在屋内的一扇屏风上找到了提字，这些提字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它们悄然地组合变化着，构成了这处山间景色。 长时间观察宫本严流戒也发现，这里的景象看似是活动的，其实是有规律地往返重复，就好像再看一段连续的影像，看得久了也会疲劳。 “这应该是参照镜像平安京所仿的咒术，效果虽然还未达到，但已经初级规模了。” “看来大天狗这么多年也没有闲着啊，他没有一刻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横山司明感叹道。 第195章 噩梦之源（下） 大天狗之所以会被关押在镜像平安京内，便是因其自大。 他在与一位阴阳师的赌斗中落败，被言语刺激故而闯入镜像平安京，本以为凭借他的过人天赋能够窥探出这处咒术幻境的破绽，没想到钻入幻境后遭到多名阴阳师联手施展咒术镇压，再无逃出去的机会。 大天狗虽因狂妄自大落入陷阱，却也没有因此意气消沉。 先是在噩梦之源开辟一处稳定的空间，而后一步步的在开辟出来的空间上“作画”。 搭出木屋，造出流水，模拟出山石景色，甚至连声音嗅觉等细节都不放过。 它所反思的不是自己的失败，而是钻研对手的咒术门路化为己用，这一点才尤为可怕。 “它把我们驱赶到这里并不只是想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它更是想要向我们证明它的实力！ 哪怕身处绝境，它也能凭借实力开辟世外桃源！ 它是想告诉我们，它从未失败过！” 横山司明感慨不已，大天狗的傲慢果然是贯穿自灵魂的。 “仅仅是把我们困在这里？同时炫耀它的杰作？” 宫本严流戒觉得没那么简单。 宫本严流戒话刚说完没多久，眼前的山间秀景突然模糊起来，好似水幕般剧烈抖动，继而像水泡似的轰然炸开。 深沉的黑暗犹如鬼爪破开空间从外部探了进来，山、石、竹、水刹那之间尽数付之东流。 黑暗侵入四周，陆圆他们所处的木屋也在被黑暗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就好像一头看不见的怪兽在啃噬周围的颜色。 宫本严流戒抓起茨木童子的断臂伸进黑暗中，尽管茨木童子的断臂强烈反抗，却也无可奈何。 当它刚一触及黑暗立时便嗷嗷大叫，好似是经历了大恐怖一般。 “看到什么了？” “不要！不要！我好像、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晚，我想对渡边纲下手，没想到他忽然拔出髭切把我给砍了下来……太恐怖了，那种窒息感简直就和当年一模一样！” 茨木童子的断臂五指紧握还在轻微颤抖，可见它所言不虚，确实被吓得不轻。 而此时木屋的天花板已经被黑暗吞噬一空，转而开始侵蚀地面，逼迫四人向中间靠拢。 “这才是大天狗的杀招！它要让我们历经恐惧与绝望，直到把我们逼疯！” 横山司明沉声说道。 四人被压缩到一平方米不到的空间内，背挨着背。 茨木童子的断臂被陆圆抬脚轻轻往外边拨了拨，便听到它痛苦地哀嚎声一浪高过一浪。 陆圆脚上带了些力道，将茨木童子的断臂踢进黑暗之中，声音便忽然消失了，也不知是它被吓晕过去了还是声音也被黑暗吞噬了。 “地方越来越小了。” 宫本严流戒说道。 “我来试一试！” 横山司明向前踏出一步，直接走进黑暗之中。 陆圆与妖刀姬对视一眼，也朝着黑暗中走去。 倦意袭来，陆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他被一双手推醒。 “陆圆你怎么睡着了？” 叫醒陆圆的居然是夏弦，她伸手在陆圆眼前晃了晃，脸上带着笑意。 “没事。” 陆圆这时才注意到，他居然又回到了那个菜市场。 夏弦就是在这里遭到蜪犬袭击，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其杀害了。 再来一次，这次夏弦不会再出事了？ 陆圆想试试看，能否改变这个结局。 子酥的身影飘逸而至，蜪犬被逼得没有退路。 当蜪犬再度瞄上夏弦并朝她扑去时，陆圆二话不说扑了上去。 噗！ 陆圆的脑袋被蜪犬拍得粉碎，它甚至还露出不屑地笑容看了陆圆一眼…… 生不如死的疼痛传递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迷迷糊糊间，陆圆感觉自己在水中漂浮着又不知要去往何地。 他于睡梦中惊醒，才发觉又来到了羌塘高原。 他孤身吸引大群妖兽，想要为小队争取逃生的机会。 他一手握祀戎一手执督水，在妖群中奋力拼杀，终于又来到了那个湖泊。 就是在这个湖泊之下，他遇到了冉遗，然后就是开启墓室大门，方才得遇葆江天神。 就当他想要如之前那般逆天改命之时，一只从未见过的妖兽趁机扑了出来咬住了他的小腿。 陆圆脚下踉跄摔倒在地，虽然他反手一矛便将那妖兽钉死，可四周已经围上来更多的妖兽，它们滴出的口水都快将陆圆淹死！ 撕咬，哄抢，吼叫声，疼痛感……陆圆的意识仅仅坚持了不到半秒就被各种嘈杂错乱的信息覆盖淹没。 当他再度睁眼，浑身已经湿透，妖刀姬跪坐在他身侧，关切地伸出手擦干他额头的冷汗。 “君上，你醒了。” 陆圆挣扎着起身，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的战斗似的，疲惫与倦意让他根本提不起劲。 “你一直在这儿？” “君上与属下一同踏入黑暗之地，君上行不过五米忽然就昏睡过去，属下便一直等候在您身边不曾离开。” 听妖刀姬的意思，她好像没有遭遇恐怖的回忆。 “你没有遇到恐怖的回忆？” 陆圆还是要确认一下。 妖刀姬摇头:“没有。 最恐怖的回忆莫过于生死之间，属下已经死过一回了，也就没有什么能比死亡更恐怖的事了。” 陆圆明白妖刀姬的话，却不代表他能迈过心中那道坎。 没有真正体会过死亡后的寂灭，又如何能轻描淡写地抛却生死这一大恐怖呢？ “大天狗的真实用意就是步步紧逼，将我们逼入深渊，再经历生死之间种种的痛苦与不堪，直到精神崩溃，无法承受，最后自我了断，结束这噩梦般的折磨。” 妖刀姬总结道。 周围的黑暗一点点的褪去，那座山间小屋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翠竹流水，怪石鸟鸣，一切又仿佛都回来了。 宫本严流戒与横山司明也都出现在了木屋之内，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不太自然。 “你也遇到了？” 横山司明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陆圆点点头，在他们身边坐下。 茨木童子的断臂躺在地上似乎还在抽搐，症状好像更严重。 “大天狗果然不会那么好心，这种折磨人心灵的设计才是最叫人疯狂的。” 横山司明一边感慨，一边苦思如何破局。 “妖刀姬没有受到影响，破解的方法兴许在她身上。” 妖刀姬微微惊讶，而后便道:“君上尽可吩咐。” 第196章 破局 陆圆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思索片刻说道:“从现在经历的情况看，我们应该是陷入了一个设定好的怪圈内。 精神折磨，然后放松，再折磨，再放松，最终目的，要么是我们不堪忍受，自我了结，要么就是精神错乱，成为疯子。 而要打破这个怪圈，就必须找到它的漏洞。” “你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好办法，只有不断试错！ 我们刚刚明明是主动向黑暗中走去，最终却发现还是回到了原点，这就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我们一直原地不动，就在屋子里转圈，另一种就是屋子一直在移动，而我们无论走向何处最终都会回到这个屋子。 我的想法是让妖刀姬在当前阶段闯出去看看，先确定我们是静止不动的，还是一直在改变位置。” “下一步呢？” “没有下一步。我无法确定大天狗是否在这处幻境外还套着其它幻境，也许破开这个幻境，只是打开了通往下个幻境的门，这也是一种循环，而且更加无解。” “那么在妖刀姬找到答案前，我们还要继续经历刚才那非人的折磨喽？” 横山司明起身活动筋骨，看样子是要为下一轮折磨做准备了。 妖刀姬与陆圆告别后走出木屋，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没过多久，黑暗如期而至，新一轮的精神折磨再度降临。 妖刀姬挥刀劈开草木，在山林间开辟一条小道。 她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只是谨记陆圆的叮嘱，一直向前。 黑暗袭来，她身后的路断绝了，但前方景象却并无异样，与身后的黑暗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幕墙。 妖刀姬有感觉到那汹涌的黑暗似乎是有活性一般似是想要将她也拽入其中，只是因为受到限制不得不悻悻退去。 妖刀姬加快脚步远离，翻过一座山头，看到了一处村落。 她十分惊讶，这种地方哪来的村子？ 妖刀姬提刀向村子走去，村子里没有一点声息。 这个村子的房屋风格与镜像平安京的房屋风格并无二致，是大天狗按照它所处年代的样式风格一比一打造。 村子内的道路修缮的十分整齐，看着赏心悦目。 而在村子中心，则有一株巨大的樱花树。 这株樱花树显得格外精致，它的每一瓣花瓣的纹理都是纤毫毕现，树干纹路触感真实到难以想象。 看过这株樱花树再看周围其它的房屋道路便觉得那些房屋的制造就粗糙了许多。 妖刀姬手抚摸上去，这些房屋的触感居然如纸张般光滑，极不真实。 妖刀姬绕着樱花树转了一圈，忽然纵身一跃爬到了树的顶端。 在这株樱花树的顶部，妖刀姬找到了大天狗留下的印记，一张红色鬼面。 “无论是巫术还是符咒术，本质上都是四两拨千斤，也即是借势。 借势也需要本钱，预设下的阵眼既是术师留下的本钱，也是借来天地伟力加以施展运用的工具，只要找到阵眼并破坏，所形成的术阵就会自然而然地崩塌。” 妖刀姬离开前，陆圆与她详说了一番，结合此时的境况，毫无疑问，这张鬼面就是大天狗留下的阵眼。 妖刀姬握紧横刀向下贯穿鬼面，一道红色烟气骤然从鬼面中喷出。 四周的村庄景象忽然扭曲起来，周围的黑暗不再受任何限制，猛得朝妖刀姬扑来。 然而妖刀姬却并不受其影响，虽然身处黑暗幽闭的环境中难免心浮气躁，但黑暗在她身上占不到便宜，立马就退散开了。 当她再度睁眼，眼前的所见所闻又大不同。 原本安静祥和的村庄变成了一片断垣残壁，而她所站立的那株樱花树却已然枯萎。 妖刀姬忽然身体一拧从树上翻了下去，没有回头却挥刀朝身后砍去。 嘎吱一声怪响，一只戴着红色鬼面的鸦天狗手持雉刀被妖刀姬这一刀劈得倒飞出去，连扇了好几下翅膀才止住身形。 它嘴里发出尖细的鸦叫声，快速抵进，高举雉刀当头劈下。 鸦天狗的剑道造诣落在妖刀姬眼中就显得特别粗鄙了。 她轻轻松松地挥刀将其雉刀别开，横刀刀刃翻转，只是一刀便削断了它一只翅膀。 鸦天狗身体失去平衡朝地面栽倒，急忙伸脚支撑住身体，可再抬头却已然失去了目标的身影。 鸦天狗反应已经很快了，但妖刀姬比它更快！ 噗哧一声轻响，横刀送入鸦天狗体内，鸦天狗脸上的红色鬼面掉落，它则化做一缕灰烟消散。 红色鬼面表面有轻微裂纹，妖刀姬又补了一刀，将鬼面彻底切成两半。 妖刀姬继续上路寻找阵眼，而陆圆他们三个才刚刚结束第三轮死亡试炼。 三人都已经浑身湿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次结束的很快。” 陆圆用手指沾着汗水在屋内地板上写道。 宫本严流戒会意，也写字回答他:“妖刀姬找到阵眼了。” 横山司明仰躺在地板上，呼吸都有些急促，对两人的写字问答毫无波澜，只是一门心思闭目养神，积攒精力应对下一波。 要不是体力消耗巨大，陆圆也想跟着妖刀姬去寻找阵眼，但他现在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劲，还不如相信妖刀姬。 此时妖刀姬已经找到第二个阵眼，她刚刚了结了一只镇守阵眼的白狼天狗，一道白烟刚刚消散。 破除两道阵眼后，这处幻境的天空明显不自然地扭曲起来，已经不像起初那般明亮澄澈。 妖刀姬继续寻找下一处阵眼，陆圆他们则进入第四场精神折磨。 黑暗混沌之中，陆圆又一次来到羌塘高原。 妖兽来势汹汹，哪怕他已经模拟四次加上真实经历的那一次就是第五次见到这个画面了，却依然觉得心惊胆战。 这五次，每一次的死法都不尽相同，眼看着这回又要被妖兽击杀，陆圆居然在幻境之中做出一个挥刀砍向自己的举动。 他在赌，赌朱雀的浴火权能能够赋予他新的生命！ 浴火重生，可不光光是凤凰才有的力量，作为仅次于火神的火之主宰，朱雀的浴火之能只在凤凰之上！ “向死而生……” 火焰从陆圆体内涌出，空中撒下朱雀的羽毛，金红色的光芒在闪耀，黑暗中，一头朱雀展翅从头顶飞过，它的双翼无边无际，每一声啼鸣都振聋发聩。 第197章 新生 陆圆被温暖包裹，火焰从脚下升起，将汗水蒸干。 侵袭而来的黑暗在如此强烈的光热面前终于失去了一贯地强势，退避远离。 陆圆睁开双目，火焰在瞳孔中跳跃，黑暗的本质已经被洞察，恐怖与压抑只不过是其逞凶的手段。 陆圆浴火重生的不是肉体而是他的精神，此时的他便如妖刀姬一般，已经是体验过“死亡”的人了。 “噩梦之源，也只是一个术阵而已，它的破绽就是向死而生的能力。 只要领会过死亡的真谛，就再无法对心灵施加高压，也就无法再干涉灵魂视觉，所谓的黑暗幻境就不攻自破了。” 陆圆此时心澄明亮，原本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噩梦之源干预心灵的法门已经被陆圆窥透，哪怕此时没有妖力可以加持己身，但它对陆圆的心灵及思维的影响却已然降到了最低。 “接下来该找一找它的阵眼了。” 似这种对心灵施加干涉甚至达到操控这种水准的术阵，阵眼处的影响幅度只会是最强的，也才方便保护阵眼不被轻易破除。 所以要寻找阵的阵眼只需找到哪处对他的心灵压力最大，哪里就是阵眼所在。 黑暗中，陆圆就恍如一盏明灯，哪怕被黑暗环绕侵袭，只要明灯不灭，所有的压力都将被隔绝于外。 但越往阵眼靠近，黑暗带来的压力也越大，这盏明灯受到的阻力也越大。 虽说经历了浴火重生后精神强度有了质的飞越，但噩梦之源的阵眼威能也不是盖的，能将大天狗这般天赋过人的大妖压制的死死的，可见其阵眼构置极其不凡。 越向阵眼靠近，陆圆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这是一种无形的施加于灵魂之上的压力。 精神的强度提升只能让他不至于被噩梦之源侵袭而失去对灵魂的掌控，却并不能让他与噩梦之源施加的威压相抗衡，这一点别说陆圆了，大天狗都做不到。 “阵眼亦有主次之分，剪除次要的阵眼缓解压力，再尝试接近主阵眼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陆圆原本想一步到位，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吃力，于是尝试寻找那些分散在其它位置的次要阵眼。 这些次要阵眼的强度也相当惊人，虽然靠近的也很吃力，但陆圆一步步挪动，还是看到了次要阵眼。 那是一面古铜镜，铜镜表面贴着数不清的符箓，而在镜子的下端，悬挂着一张黑色鬼面。 “大天狗将自己的阵眼藏在次要阵眼附近，果真好算计！” 大天狗的术阵其实还起到了对陆圆等人的保护作用，如果将它的黑色鬼面一并破坏，反而会让正陷在阵中的宫本严流戒与横山司明承受更多的噩梦之源带来的压力。 “它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陆圆一直揣着中岛翔虎给他的那张符咒，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陆圆先是将铜镜击碎，随即稳定可控的黑暗突然混乱不受控制到处乱窜。 陆圆立刻以黑色鬼面取代原本的铜镜，黑色鬼面果然不堪重负，被黑暗侵袭的即将碎裂。 陆圆立即将那张符咒印在鬼面上，加以固化。 混乱失控的黑暗有了去向，虽然并不稳定，但不会一下子失去控制，也就不会对正在经历折磨的二人带来麻烦。 “阵眼被毁，噩梦之源对黑暗的控制力就大幅度下降了，‘假阵眼’可以替代一时，却不能让黑暗再度归于平静，要趁这个机会再破除几个次阵眼。” 陆圆很快又找到一个次阵眼，可就在他再度打算击毁这面铜镜时忽然有了疑惑。 “大天狗不会想不到由易入难，以它的实力不可能做不到，可他却偏偏将自己困于此地，是有什么图谋吗？” 陆圆警惕起来，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 “它既然能将自己的阵眼放到次阵眼中，说明它有那个能力，但偏偏还不破去这个噩梦之源术阵，必然所图甚大！” 陆圆犹豫了一番，还是击破了铜镜，但又把童子切安纲塞到阵眼位置，引导黑暗流向，不使其混乱游走。 再逼向主阵眼时就轻松很多了，陆圆顶着压力一步步向前，看到了那面夸张到有上百平方米的镜子。 所有的黑暗都是自镜子里面流出，那种浓郁到接近膏状的黑暗在空中飘散开流向四周。 “只要破除主阵眼便能脱困……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陆圆提起精神，绕着这面镜子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但这恰恰说明了不寻常。 “大天狗能在次阵眼悬挂鬼面，还不能在主阵眼也如法炮制吗？可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除非他根本没有破开这面镜子的能力！” 陆圆当即后撤，然而为时已晚。 流淌而出的膏状黑暗像是一条条灵蟒朝他缠来，妖力被封印的陆圆根本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拽进镜子里。 黑暗将他吞噬，镜子前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哒！ 陆圆感觉身体一松，而后急速下坠。 好在高度不高，他很快就碰到了地面。 这里有光！ 微弱的光源吸引着他，可当陆圆靠近，却震惊地说不出话。 那光源漂浮着，照亮了一方狭小角落，而角落中那佝偻的身影，分明是大天狗！ 陆圆亲眼看到大天狗挣脱的场景，也看到了它与横山司明交手，轻而易举地将其击退。 它那威武的身躯，洁白的羽毛，红色的脸庞相当显眼，陆圆不可能看错。 “大天狗？” 陆圆试探着问了一句。 佝偻的身影轻微动弹了一下，一个脑袋从翅膀缝隙间偷摸着探了出来。 “半妖？” “你不是已经脱困了吗？” “脱困？怎么可能脱困？进来了就休想出去，这里才是噩梦之源，你在外面看到的不过是它制造出来的假象！” 大天狗应该是很少与人说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能够攀谈，来了兴致。 “那外面那个大天狗又是谁？” “哈哈！大天狗？它只是吾剥离自身的恐惧而制造出的分身，却被噩梦之源窃取了控制权，成了它的傀儡！” 大天狗打量着陆圆，问道:“你破了几处次阵眼来到这里？” “两处。” “吾只破了一处，便进来了。” 陆圆暗暗点头，难怪在那处阵眼上没有看到大天狗留下的痕迹。 大天狗脸上显出自傲的神情，果然无论在何处它都是这般，这是源自骨子里的傲慢。 第198章 魂寄八咫镜 “那你怎么还是被困在了这里？” 陆圆这么问不啻于当头一棒，大天狗的脸上很快就挂不住，也得亏它脸本来就红，所以看不出它真实的脸色，但只看其胡子抖动的频率便知道他此时相当激动。 “吾、吾乃是大天狗一族之长，区区小道怎么可能困得住吾？！” 大天狗气得都从角落里坐了起来，绕着陆圆转圈子，边走还边神神叨叨。 “吾的力量被分身夺去大半，它又有八咫镜加持，实力已然不逊色于巅峰时期的吾，吾……” 大天狗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一声叹息，背过身坐下，脑袋垂下。 “你刚才说八咫镜？这个噩梦之源就是以八咫镜为主阵眼构造的术阵？” “是又如何？凭吾的实力都无法挣脱，还要分心抗衡噩梦之源的侵蚀，你一介半妖还能翻出花来？” “噩梦之源也有思想吗？” “哼！噩梦之源有什么思想，只不过是那个卑鄙的阴阳师将自己的魂魄寄托于八咫镜中，而后在噩梦之源中修炼，得以以魂魄入住术阵，从而到达所谓的不死不灭！” 大天狗对此不屑一顾，陆圆却听得心惊肉跳。 又是不死！ 陆圆现在对“不死”这个词格外的敏感，他发觉有许多人许多组织牵扯其中。 “那他的魂魄占据了你的分身，就算是以全新姿态降临人世间了？” “呵呵，你以为吾就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能？” 大天狗鄙视地看向陆圆。 “那你还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陆圆平静地刺了它一句。 大天狗暴跳如雷，像是吃了跳跳糖似的上下乱窜，气吼吼地来到陆圆面前，将它的那张红色大脸凑到陆圆近前。 “吾、吾……” 大天狗吾了半天，啥话都憋不出来，难受极了。 陆圆随即转移话题:“也就是说即便破坏了主阵眼，也未必能离开这里？” “哼！那个家伙现在就是噩梦之源，说实话术阵的限制对他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它脱胎于术阵，又是以八咫镜为阵眼构造的术阵，所以八咫镜就成了它唯一的命门，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待着的这片空间。” “既然八咫镜是它的命门，它又怎么会把你吸到这里来？” “它当然不想把吾吸进来了，这是八咫镜的特性，它本就是一件法宝，吸纳活物就是它的一项能力。 八咫镜会把靠近它的所有活物都吸进来，如果那个卑鄙的阴阳师已经掌控了八咫镜，那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而事实上便是我们进入了这里，所以……” “所以八咫镜还没有受它完全掌控。” 陆圆接了下去。 大天狗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一方面他想要掌控这件法宝，所以花费数百年时间蹉跎岁月也要将自己与八咫镜融为一体；可另一方面，以他的榆木脑袋上百年都没能将八咫镜弄明白，还把吾拽进了他的命门之中，足以说明他没那个天赋，只有舍弃八咫镜才能摆脱束缚，重获自由。 八咫镜对他而言，可谓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更关键的一点是，他无法主动背弃八咫镜！” “什么意思？” “那个榆木脑袋自以为能驾驭八咫镜，殊不知八咫镜这等法宝自有其灵性，俗人岂能长期持有更别说想要将自己的魂魄寄宿其中，妄想彻底与其融为一体了。 所以八咫镜留了后手，既然你的魂魄要寄宿于此，那二者就必定是荣辱与共，大难临头各自飞便纯属妄想。 所以他自己是无法对八咫镜下手的，操控傀儡也不行，唯一办法就是让外人下手，打碎八咫镜，他才能解脱。” 陆圆大概是明白大天狗的意思了，也就是说陆圆寻找破阵之法，攻破次阵眼等等其实是变相的帮助那个阴阳师脱困，这时候若是再打碎八咫镜，才是遂了他的愿。 “那他操控分身伪装成你将我们关入此地，实际上是借我们的手来打破他的困境，而他所操控的那具分身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暗中监视我们？” “一定是的，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你们送进他的命门之中呢？就是要借你们，或者外部迫切想要搭救你们的人的手，助他摆脱限制。” “可我们都被封印了妖力，要想打破八咫镜并不容易。” “这也是八咫镜的能力之一，但却被他掌控了大半，并且有能力操控这份力量施加影响，这点确实棘手。 他封印你们的妖力也是不想让你们太过轻易地就找到阵眼，否则轻轻松松就进入八咫镜，不等于是在告诉你们这里面有猫腻吗？ 更何况八咫镜对你一个外人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珍贵的宝物，可对霓虹人来说八咫镜可谓圣物，即便半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碎八咫镜。” 大天狗通过语言交流很轻松就推断出陆圆是神州人而非霓虹人，所以有此一说。 事实上陆圆也确实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如果换一件神州法宝把他锁在这里，或许他还有所忌惮，可既然是霓虹的圣物，打碎便打碎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看着他带着你的分身离开？” 大天狗显然不会乐意，他说道:“吾当然不想放他离开，毕竟这是吾辛苦修炼得来的力量，凭什么让他占据？ 不过吾现在也虚弱的很，想要有所作为十分困难，要对付他，却还是要借你之手。” “借我的手？我被封印了妖力，更没有能力对他造成威胁？” “哼哼！吾刚刚说过，他掌握了八咫镜封印妖力的大部分能力，但吾困在这里也并没有浪费光阴，自然琢磨出了如何破解这一能力的法门，虽然也有限制，但短时间内足以助你摆脱封印。” “只是摆脱封印限制不足以将他留住，何况他还掌控着你的分身，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陆圆不等大天狗把底牌抖落地差不多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大天狗见陆圆没那么容易上当，便又透露了一点消息:“他是不敢轻易把我的那具分身再召唤到此地的，毕竟分身是吾身上剥离出去的，距离靠得足够近，吾是有法门让分身不受其控制的，他也知道这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分身来对付你。” 第199章 噩梦真魂 大天狗果然不像他外表看到的那样傲慢短视，其实颇有想法，城府也很深，不逼一逼他，这些消息他才不会轻易吐露出来。 “你有办法对付他？” “吾可为你解开封印，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妖力，而后找到他的真魂所在，将此物击入其体内，必能叫他魂飞魄散，没了他操控噩梦之源，八咫镜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运转，它自发就会将外部的黑暗之力吸入镜中，我们自然也就能脱困了。” 大天狗将它掌心托着的那团白色微光递给了陆圆。 “这个有用？” “这可是吾耗尽心力，以术法编织而成专为克制魂魄的咒术产物，你还敢质疑吾？” 大天狗不悦道。 “可就算如此，我也是区区七宫阶，那位阴阳师能够与你平分秋色，即便解开封印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大天狗暗道此子狡猾，只能继续吐露情报。 “他的真身早已经腐烂，魂魄寄宿于八咫镜内，空有高强的精神力，其实实力微弱的很。 而且吾能感知到你体内存在威能极强的火妖血脉，以其真火灼烧其魂魄，必能轻而易举将他制服，到时候我们就能脱困了。” 大天狗三句话不离脱困，显而易见被困在这里有多么令他生厌。 “既然这样那我就试一试，如果失败了，你可不要怨我。” “小子，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有吾助你，破他只在反掌之间，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大天狗在陆圆身上点了数下，又绘制了两道咒术，没过多久，陆圆果然感觉到体内妖力恢复流动，力量再度充盈他的血肉之间。 “去去，吾等你的好消息！” 大天狗催促陆圆上路，陆圆便一手托举着那颗白色光球，一边寻找寄宿魂魄的阴阳师位置所在。 “大天狗绝不可能如此相信我，刚才若是我直接对他出手，他必然是有法门治住我的。” 陆圆检视全身，最后注意力落在了大天狗在他胸口与额头绘制的咒术上。 “只有在这两处做手脚才能在第一时间进行反制，他仗着自己通晓解除封印的法门让我投鼠忌器，而后趁机在咒术上增加后手，事成后也不担心控制不了我。” 陆圆绝对有理由相信，当寄宿魂魄的那个阴阳师被陆圆解决时，就是大天狗与自己的临时同盟关系破裂之时，到时候二者之间必然会有争端，现在看来，大天狗应该是先下了一步棋了。 “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陆圆盘腿而坐，妖力恢复后，手上的碧落戒也再度恢复力量。 随着陆圆的意志施加，碧落戒化成一摊金属溶液在他掌心缓慢凝结。 陆圆掌心出现了一个金属小人模型，只是没有五官，只能看出个人样来。 陆圆咬破手指在小人上快速书写起来。 陆圆虽然还没有弄懂咒术，可他却通晓巫术，说起来他的巫术造诣可并不低。 当最后一笔收尾时，金属小人已经被陆圆描绘了双眸，鲜红色的眸光闪动，说明巫术已然起效。 他将金属小人揣在怀中，这才放心寻找目标。 大天狗制造的这颗白色光球使用了他的羽毛，在羽毛上绘制了诸多复杂的咒术，其中就有一道牵引之术，就是凭借这条牵引之术才能带陆圆找到目标所在。 没行多久，陆圆便在黑暗之中发现了一座三层高台，高台四角竖起小塔，竟然与大天狗分身制造的囚笼一般无二。 在高台中央也同样矗立着一座天守阁，而在天守阁顶部，一名头戴立乌帽的男子盘腿而坐，而在他的头顶悬浮着一面镜子。 八咫镜的核心就在此地！ 那名阴阳师睁眼，脸上邪魅的笑容让人身体一凉。 “大天狗找了半天就找了你们两个？” 陆圆暗暗奇怪，两个？ 只见那阴阳师随手一指，一道黑影从空中落下，居然是被陆圆抛到脑后的茨木童子的断臂。 “陆圆大人，救我！” 茨木童子的断臂居然用“大人”称呼陆圆，看来受了极大折磨，本就不多的骨气更是被消耗一空了。 “大天狗果然留了一手，还找上了这个家伙。” 茨木童子的断臂上留下两枚黑色六芒星印记，陆圆清晰地看到，那两枚黑色六芒星印记成功阻断了茨木童子的断臂的妖力流动，也就是说大天狗解开的封印又被他重新封上了。 “尔既然是半妖，怎么敢与妖怪为伍？ 难道彼辈已经忘了，半妖的死敌是谁了吗？” 那名阴阳师似是惋惜地说道。 “还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本座的名讳？太久了，本座都快记不得了呢！ 阴阳师，阴阳寮……哈哈，听好了！本座名讳乃是土御门景利！” 土御门景利，他难道是土御门生棠的许多代之前的老祖宗？ “如果这便是尔拖延时间的手段，本座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反正都是死，不如放弃挣扎乖乖献上你的躯壳，本座一定好好珍惜这副身子。” 土御门景利嘴角流涎，黑紫色的眉眼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倒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把自己借出去的打算！” 陆圆全力以赴直接朱雀二度妖化。 天浊火从掌心涌出，那酷烈的高温让土御门景利为之色变。 “休要以为就凭这种手段便能与本座抗衡！” 土御门景利抬手之间便凝聚出数颗黑色光球朝陆圆连珠炮似的砸来。 陆圆握拳挥去，天浊火包裹拳头，每一拳都带起一团怒焰与黑色光球对冲消耗。 土御门景利念念有词，高台四角的小塔同时涌出黑暗烟雾，烟雾在空中凝聚成一头巨蟒。 黑蟒吐信，而后以闪电般的速度携雷霆之势冲了过来。 陆圆一手托着白色光球，一手对准黑蟒。 「烛晦·幽渺界」 比黑蟒还要深邃的黑自陆圆掌心传出，黑蟒犹如看到了天敌，扭头逃窜，可开启的幽渺界怎么可能让其轻易逃离？ 就好似黑白无常索命一般，无形枷锁落在黑蟒身上将其一点点拖拽向陆圆掌心，最终被陆圆一掌捏爆。 土御门景利大惊失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区区一介小辈，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即便他本体不复，只是以魂魄姿态调用黑暗之力，可在这小儿面前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那种纯粹至极的幽暗，怎么可能会被他所掌握？ 不行，那必须是本座的！” 第200章 将计就计 陆圆一直藏着一张底牌，此时揭开果然有奇效。 来自烛龙的力量岂是区区一个半吊子阴阳师可比？ 掌握世间黑白交替的烛龙所领悟的黑暗法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触及到的，更不要谈高低了，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对烛龙的玷污。 土御门景利看到这一幕且不说傻眼，光是让他见识到何谓极致的黑暗都是对他认知的一次洗涤。 “这种力量、这种力量怎么可以被你一个个区区小鬼掌握？！” 土御门景利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伸手指着陆圆大声嚷嚷道。 “让你死之前开开眼，还不满足吗？” 陆圆这番话犹如平静地湖面砸下一颗石子，让土御门景利更加难以平衡心中的痛点。 “该死的小鬼！本座这就取你小命！把这份不该属于你的至尊之暗交给本座来掌控！” 土御门景利化作一团黑烟向陆圆突来，没有具体形状的黑烟伸展成一张鬼面朝陆圆砸下。 「朱雀·熯天炽地」 陆圆化作炽热的太阳在无尽的黑暗中闪耀光芒，天浊火迸发溅射，只听到土御门景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陆圆此时还不足以彻底掌握南明离火，但仅凭天浊火就已经让土御门景利讨不得半点好。 “尘归尘，土归土，你不人不鬼的日子该结束了！” 朱雀之光在陆圆身上闪耀，朱雀之翼展开，金红色的天幕垂下，那璀璨至极的光与热中，朱雀盘旋翱翔。 朱雀之骨闪烁，陆圆大步流星向前轰出至刚至阳的一拳。 土御门景利不愿认输与陆圆对撞，却败下阵来，连退数十米，缩到天守阁顶部，忌惮地看着陆圆。 “小鬼，你何必与大天狗这等妖物联手呢？ 你我说到底也是同源，何不放下争端，对付大天狗，所得好处，你我对半分，如何？” 上一秒还喊打喊杀，下一秒又谈起生意，土御门景利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大天狗将八咫镜当做酬劳赠予我，你又能开出什么筹码呢？” 陆圆当然不会相信人不人鬼不鬼的土御门景利所说的话，却不妨碍陆圆扯虎皮拉大旗，诓一诓土御门景利。 听到陆圆这话，土御门景利脸色变了数次，最终咬牙道:“这八咫镜在我手上，它大天狗怎么能拿来说事？压根就是在诓骗你！ 你若真心想要，我也可以把八咫镜交给你，再搭一件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土御门景利一招手，他身下的天守阁轰隆作响，变换移位，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井来。 只见他伸手做出一个下掏的动作，居然从井里捞出一截树干。 “听说过‘扶桑木’吗？” 土御门景利有些得意又有点恋恋不舍地将那截树干放到了陆圆面前。 “愿闻其详。” “传说扶桑树连接着天界、人界与冥界，乃是金乌栖身之所，饱含炽阳之精华。 若是没有它滋养我的魂魄，我也无法在此地支撑如此多年。 我将它也交给你，这诚意如何？” 陆圆俯身查探，手掌按在扶桑木上时，果然感知到浓郁的阳气。 哪怕被土御门景利消耗多年，可其所蕴含的至阳之气极为海量，土御门景利消耗的不过九牛一毛，真要说起来，陆圆宁愿得到扶桑木也懒得多看八咫镜一眼。 现在土御门景利为了拉拢陆原也算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掏出来了，看样子对大天狗也是极为忌惮的，如此说来，大天狗先前展现的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极有可能是在哄骗他。 “果然都是千年的老妖怪，演戏倒是一把好手。” 陆圆满意地点点头:“前辈出手果然阔气，不似大天狗就给了我这么一个物件。” 陆圆用力一抛，将大天狗交给陆圆的那颗白色光球丢给了土御门景利。 土御门景利看起来对这白色光球相当畏惧，居然都不敢伸手去接，而是凝聚出一尊石手将白色光球握住。 看到土御门景利舒了一口气，陆圆更加确定大天狗之前的萎靡不振都是装的。 “前辈看来对大天狗颇多忌惮，它不是已经分出一尊分身，还被前辈制住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掀开？” 陆圆趁机问道。 土御门景利颇为严肃地说道:“身为天狗族的族长，你若是看轻了它可是要吃大亏的！ 且不说大天狗手中至宝，‘八幡鬼神’，就单凭它的实力，我们联手都未必能讨得好！ 它口口声声说什么分身被我掌控，实际上你知道它有几尊分身吗？ 三尊！吾倾尽全力也不过控制了其中一尊！ 剩下两尊加上本体，你我联手若能五五开，已经是大幸了。”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这句话果然不假！ 大天狗与土御门景利僵持日久，双方有什么底牌只有他们才最了解彼此，陆圆初来乍到又能知道多少？ 不过土御门景利能在大天狗三尊分身加上本体的围攻下还能反夺其中一尊分身的操控权，它要是没后手，打死陆圆都不相信。 “那依前辈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对付大天狗呢？” “大天狗此番来应该是要你将此物打入我体内？” 土御门景利原来早就猜到大天狗的举动。 “不错，正是这般算计。” “它之所以让你来尝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所掌控的火焰对我的魂魄相当克制，面对你时，我的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它这才让你来试探我。” 陆圆才不相信这个老狐狸说道什么三成，依他猜测，土御门景利或许是忌惮他的天浊火，但实力起码能发挥五六成的样子，之所以不与陆圆打得不可开交，恐怕是担心大天狗在暗中窥伺，两人斗得两败俱伤之际被大天狗捡了便宜才没处哭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计就计了，唯有如此才能让大天狗上当，引他来此，我可调集术阵威能压制于他，到时候你再痛下杀手，大天狗必败无疑！” “前辈高明，只是前辈将计就计之策，就不怕被大天狗窥出虚实？” “哈哈！我夺去大天狗分身的控制后也自行研究过其中奥秘，略有所得！ 你看！” 只见土御门景利一招手，天守阁中一尊石像飞出，落在土御门景利身畔。 只见土御门景利双手在石像眉心一点，石像居然睁开了眼。 石像表面的石屑剥落，内里居然露出一具与土御门景利一模一样的傀儡来！ 第201章 诱敌深入 大天狗正聚精会神的修炼，忽然感知到白色光球内架设的术阵展开了！ 这是它针对土御门景利特制的术阵，如果不是在土御门景利体内发作，根本不会生效。 “当真被这个半妖小子做到了？哈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吾等了上百年，终于让吾等到了！ 土御门景利，陆圆，你们都将成为吾盘中之食！” 大天狗对陆圆体内的妖脉垂涎不已，强忍着不在陆圆面前露馅，果然得到了回报。 但大天狗也是小心，先召来一尊分身前往探查情况。 没多久，分身就传来消息，土御门景利不察之下被陆圆将术阵打入体内并展开，眼看就要落败，再不出手，陆圆就要尽夺土御门景利的宝贝了！ “八咫镜，扶桑木都是吾的！” 大天狗急忙将另一尊分身也唤来，联袂而至，恰好看到天守阁起火的一幕。 “好小子！此子断不可留！居然逼得土御门景利如此狼狈，天守阁都被点了，必然是底牌进出拼命了呀！” 大天狗虽然欣喜，依旧不敢大意，只是派出分身潜入天守阁察看情况。 “土御门景利退守第二层了，我已经与陆圆联手，土御门景利受伤不浅，第二层眼看守不住了，扶桑木都落到那小子手里了！” 分身传来实时动态，那一截有半个人高的扶桑木已经被陆圆打包扛在了身上，哪里还有假？ “土御门景利也是狡猾的老狐狸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在区区小儿身上着了道，莫非有假？” 大天狗依旧心存疑虑，最终还是派出另一尊分身前去帮忙。 有两尊分身，即便有假也能撑到他赶到，不怕有鬼。 谁知两尊分身加入战斗后，陆圆却扛着扶桑木先一步退出来了，居然是抱着见好就收的姿态，想让大天狗与土御门景利打生打死，他好坐收渔利。 “狡猾的人类，又贪婪，又没有信誉！” 大天狗怒骂，此时土御门景利已经退到了第一层，那尊一直没有露面的被夺去掌控权的大天狗分身也不再躲藏，协助土御门景利抵挡两尊分身联手进攻。 看到自己的分身被土御门景利拿来做盾牌，大天狗怒不可遏，直接飞身来到陆圆身边指责他出工不出力。 “大天狗，我可是费尽工夫才把那白球打进他体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说我不出力？倒是你一直隐藏实力，说不过去？” 大天狗见土御门景利抵挡艰难，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是又怎样？没有吾助你解封，你能将土御门景利逼到这般田地？ 把扶桑木交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 大天狗卸磨杀驴的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陆圆后退一步，显然是不打算给。 “不要忘了，你的封印还是我助你解开的，你以为是不要付出代价的吗？” 大天狗伸出五指，紧握，陆圆顿时赶到心脏仿佛被人攥住，同时脑袋上好像被钉了枚钉子，还在不断地往里探，让他头疼欲裂。 他踉踉跄跄向天守阁跑去，边跑还边喊:“我就算烧了，也不可能给你！” 陆圆鼓动妖力，释放天浊火，当真将扶桑木点燃了！ 大天狗再也忍不住了，向陆圆快速飞去，要将他第一时间拿下。 陆圆终于掏出那金属小人，一口鲜血喷在小人上，小人的心口与眉心顿时发黑，而陆圆身上的痛楚却立即减弱下来。 眼看陆圆居然挣脱了他的掌控，大天狗忽然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这小子居然还留了后手，是我小瞧他了，但这股不详之感……” 大天狗止住了脚，然而为时已晚。 天守阁从中间裂开，一柄石剑当头斩下！ 大天狗纵身一跃躲过，石剑也变向横斩，速度极快。 大天狗抬手招出团扇「八幡鬼神」，用力一扇，只见无数鬼影呼啸而来，于它身前凝聚一堵鬼墙，竟然生生将石剑挡住。 土御门景利携自己的分身以及大天狗傀儡分身飞了出来，大笑不止。 大天狗的两尊分身也退到了大天狗身边，与他并肩而站。 “终于将你引到本座的道场了，大天狗这回看你如何逃脱？！” 天守阁四角的高塔变幻为四尊巨人，从各处掏出石锤、石斧、石盾和石枪，天守阁化作大巨人手持石剑，与四尊小巨人一起围攻大天狗。 土御门景利让自己的那尊已经临近报废的分身率先冲向大天狗，大天狗派出一尊分身迎战，谁知那具土御门景利分身直接被其引爆，将大天狗的分身炸得倒飞出去，气得大天狗跺脚大骂，口吐芬芳。 大天狗一分身抵御五尊巨人攻击，另一尊分身与傀儡分身交战，本尊则赢上了土御门景利，倒是把陆圆落在一边，没功夫去关注他。 土御门景利可不放过这个助力:“小友，我将八咫镜也交给你，随我速速拿下此獠，再不必困于此地！” 土御门景利一招手就将八咫镜甩给了陆圆，当真是一点不担心陆圆携带宝贝就跑路了。 很显然，土御门景利在八咫镜上肯定留了后门，压根不担心陆圆把他的宝贝拐跑。 陆圆手持八咫镜却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与土御门景利讨价还价:“这个东西怎么用？不能用我怎么对付大天狗？” 土御门景利对陆圆当场摆烂的嘴脸深恶痛绝，却还是不得不现场传授法门。 八咫镜有两大奥义，分别是封印妖力以及操控心灵。 土御门景利虽说传授了使用之法，但却也对八咫镜设下了使用禁制，即陆圆无法使用这两项对他出招。 陆圆得到了八咫镜使用之法马上也认真起来。 虽说大天狗自有诀窍抵挡八咫镜两大奥义，但架不住陆圆从旁骚扰，稍不留神还是有中招危险。 于是他不得不再翻出一面底牌。 只见大天狗将八幡鬼神插在地上，双翅展开，白羽化为黑羽纷飞，眼前一花，居然又多出一位大天狗。 「大天狗·非黑即白」 两只大天狗同时扇动翅膀，狂暴的黑白羽毛化作锋利断刃朝陆圆与土御门景利袭来，漫天飞羽根本无从闪躲。 陆圆以碧落戒化作盾牌抵御，只听得耳畔叮叮铛铛犹如打铁般的声响，可知这番攻势之厉害。 陆圆虽然小心抵御，可这些羽毛无孔不入，一旦找到空隙便会钻入旋即引发爆炸。 第202章 鱼死网破 饶是陆圆已经小心再小心还是被爆炸掀翻，得亏皮糙肉厚，伤势依旧可控。 大天狗分出黑羽化身朝陆圆杀来，手持团扇，面目可憎。 陆圆反水并不让它意外，但三番两次挑衅于它，实在令它忍无可忍。 白羽之身迎战土御门景利，黑羽之身提着团扇当做砍刀似的追着陆圆连番劈砍。 这黑羽之身至少有大天狗七成实力，陆圆估摸着大天狗现在起码还有妖皇巅峰的状态，若是实力全盛之时，也是一位妖帝。 即便此时它巅峰不复，黑羽之身也有着超越普通妖皇的压制力，陆圆虽然能力抗普通妖皇，面对黑羽之身却还是落入下风。 但这对于土御门景利来说可就太妙了！ 陆圆居然能帮他吸引住大天狗的黑羽之身，让他能从容不迫地迎战大天狗。 只见土御门景利将头上的立乌帽摘下，这才发现他的脑门上居然顶着一尊蛇形雕像。 大天狗注意到这一举动，当即抽身退远，与他保持距离。 “八岐大蛇？你居然与它有联系，真是丢尽阴阳师的脸啊！” 大天狗嘴上嘲讽脸色却凝重起来。 土御门景利猖狂大笑:“追求至高之力当然要无所不用其极，你一区区妖怪难道还要与我论什么正与邪吗？” 只见土御门景利头顶那尊蛇像腾空，在半空中化作一条漆黑巨蟒朝大天狗扑来。 土御门景利化作黑烟钻入蟒蛇体内，操控巨蟒与白羽之身的大天狗打斗。 得到八岐大蛇之力加持的土御门景利实力更胜大天狗一筹，仅凭白羽之身，大天狗已然拿不下土御门景利。 黑羽之身不甘地丢下陆圆，与白羽之身携手应敌。 陆圆也没有找死再去邀战，背着那截扶桑木，抱着八咫镜就往外逃。 然而土御门景利对此早有预案，这处道场四周已经升起无形壁垒，陆圆撞了两下，没有奏效。 “小鬼，你此时助本座拿下大天狗还且罢了，若是敢携本座重宝潜逃，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此时双方已然撕破脸皮，土御门景利对陆圆也没什么好话。 陆圆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脑袋一低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大天狗另外两尊分身无暇抽身，土御门景利的傀儡分身被其牵制，场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瞬间将陆圆制服，这就给了陆圆观望的机会。 大天狗此时已经顾不上陆圆，集中精力与土御门景利决一生死。 土御门景利将它诓骗至此，今日必然是要分出个胜负的。 只见大天狗白羽与黑羽之身交叠，场上似从天地间招来黑白二气。 两种色调交融汇聚，化作一柄长刀。 「大天狗·羽切」 土御门景利同样鼓荡全身妖力，黑蟒张口喷吐紫色电光。 长刀与电光交错，巨大的爆炸声几乎将土御门景利的道场撕碎。 土御门景利所驾驭的黑蟒表面出现裂纹，而大天狗的羽毛也散落一地。 「八幡鬼神·鬼域开道」 大天狗将八幡鬼神用力挥下，土御门景利身前落下一道石砌大门，门后阴风阵阵，一道又一道鬼影无穷无尽向他扑去。 土御门景利飞身脱离黑蟒，黑蟒加速撞向那道鬼域之门。 天崩地裂地震颤中，大天狗的八幡鬼神碎成两片，土御门景利的蛇像也化为齑粉。 “土御门景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大天狗显然已经打出真火，只见它伸手将黑羽的翅膀撕下，化作一对斩刀，而后张口一吸，将黑羽吞入体内。 它的气势节节暴涨，力量也随之攀升。 大天狗还觉得不过瘾，两尊分身也分别落入它的口中。 只是刹那，大天狗攀至妖帝劫，黑色双斩刀朝土御门景利斩下，竟然将土御门景利所设结界壁垒都劈开了一道缺口！ 土御门景利也不怵它，抬手一招，傀儡来到土御门景利身前。 土御门景利如同恶鬼钻入傀儡体内，而后一招手，五尊巨人尽数崩碎成岩块，无数岩块向傀儡之身汇聚，最终化作一袭岩甲星兜罩在傀儡身上。 「两面佛·神憎」 土御门景利终于释放自身妖脉，巨大的两面佛投影犹如巍峨山峦从其身后爬出。 两面佛手持降魔杵，神性面目凶恶，做怒法金刚状。 降魔杵极速朝大天狗挥来，大天狗抡起双斩刀架住。 雷鸣之声作响，降魔杵端紫色雷光爆闪，大天狗下意识眯眼，两面佛已然挥动另一把明王剑斩了过来。 大天狗被劈飞出去，却以更快速度再次杀回。 「羽阵·无间」 天空中飘下黑白二色羽毛，土御门景利操控的傀儡忽然无法动弹。 羽毛落在傀儡的岩甲星兜上，星兜居然出现了融化迹象。 这边是大天狗的权能效果，崩裂！ 土御门景利暴喝一声，黑紫色光环以他为中心向外张开。 「风雷·伏魔相」 土御门景利的傀儡之身体表绽放光华，投影出的双面佛全身黑紫，一手降魔杵，一手明王剑。 只见双面佛神性的面庞转为恶鬼之相，但却传递出一股令人心悸地“圣洁”气息。 只见它将降魔杵高抛，冥王剑平举刺出，平平无奇的一剑，却让大天狗全力以赴。 铛！ 明王剑与大天狗的斩刀相击，圣洁之息从剑上传递而来，大天狗的斩刀迅速灰败衰竭。 与此同时，降魔杵从空中砸下，直取大天狗脑门。 「大天狗·羽切」 大天狗此时手中已经没了兵刃，只能以手掌硬接降魔杵。 滋啦！ 降魔杵与其手掌相撞，发出电流的滋滋声。 大天狗倒飞出去，双掌被烧的面目全非。 “大天狗，本座的至阳降魔杵威力如何？ 扶桑木的至高阳气被本座吸收，积攒了数百年终于让本座逮到机会给你来这么一下狠的了，哈哈哈哈！” 土御门景利得意大笑，大天狗身上的气息萎靡不少，伤势绝对不轻。 大天狗从地上爬起来，掌心一摸，将坏掉的血肉直接抹除脸上透出疯狂之色。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就笃定你赢了吗？” 大天狗这话让土御门景利忽然有所警觉，他这才发现陆圆正悄摸摸地要从被大天狗打开的缺口向外逃。 “小贼子，拿了本座的好处还想跑？留下命来！” 双面佛挥动明王剑直取陆圆，陆圆加速逃离，但哪里快得过双面佛投影？ 铛！ 双面佛的明王剑砍中了，但砍中的不是陆圆的脑袋，而是陆圆丢出去的八咫镜！ 第203章 身死道消 “不！” 土御门景利万万没想到陆圆居然敢这么随意地将至宝八咫镜丢弃，甚至还拿来当防具？ 八咫镜虽是至宝，但并不以防御见长，何况土御门景利还是含怒一击，压根没有留手！ 八咫镜表面出现裂纹，还好的是没有立即碎裂。 土御门景利急忙去接，大天狗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大天狗·非黑即白」 黑羽从大天狗体内分离出来，以一往无前地气概施展权能。 「羽阵·无间」 无差别的黑白羽毛落下，土御门景利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去护住至宝。 「大天狗·羽切」 大天狗直接杀入，与黑羽之身一道施展双重妖象，将土御门景利轰飞，连他的道场壁垒都给撞碎了。 大天狗得势不饶人，对着土御门景利一顿暴力输出，两方打斗已然像是街头混混，抱在一起厮扯扭打，毫无高手风范可言。 「八咫镜·妖恫」 土御门景利终于找到机会，如此近距离对准大天狗直接释放了一波最强奥义。 大天狗感觉自己的半个身体都失去了直觉，土御门景利趁机将手臂刺入大天狗腹部，几乎要将它的内脏都扯了出来。 大天狗也同样暴婺地张嘴去咬，锋利的牙齿几乎将土御门景利的傀儡脑袋咬穿。 然而土御门景利却直接舍弃傀儡并将这尊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分身直接引爆！ 大天狗逃脱不及，被爆炸掀飞，在空中转体720度才摔落在地。 土御门景利的魂魄之身几乎完好无缺，此时已然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大天狗。 “大天狗，你也有……” 他话刚要出口，一发极昼般的光柱直接将土御门景利贯穿。 「烛明·耀九天」 土御门景利愕然地看着腹心的空洞，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大天狗满口是血，强撑着想要起身嘲笑，陆圆却手持祀戎枪毫不客气地扎进它的咽喉将其挑起！ 大天狗死时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有不甘也有自嘲，有解脱也有懊悔。 “居然、居然让你、让你这个蝼蚁活到了最后！” 土御门景利的身体已然四分五裂，说完后就碎成无数黑烟飘散在这片黑暗空间之中。 陆圆在大天狗身上一阵摸索，翻找出一个被大天狗藏在怀中的卷轴。 上面的霓虹文字他看不懂，但能够被大天狗珍藏岂能是凡物？ 八咫镜已经在粉碎的边缘，陆圆助其一臂之力，彻底成了一面破碎的镜子。 随着八咫镜崩碎成无数块，噩梦之源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 空间开始割裂破碎，黑暗哀嚎逃窜。 陆圆扛起大天狗的尸体，腰间抱着那根扶桑木稳步走出噩梦之源。 妖刀姬正在与木叶天狗交手，忽然间木叶天狗一动不动，被她轻松砍去脑袋。 还不等她毁掉鬼面，这片空间已然崩坏。 “君上破阵了吗？” 横山司明已经成了一摊烂泥瘫在地上，宫本严流戒面色发白，已经不见血色，呼吸轻微地几乎感受不到。 陆圆距离二人其实都不过百步，可就是这区区百步，他经历的凶险二人根本想象不到。 “走了！” 陆圆拖拽着二人的脚，遇上赶来的妖刀姬，总算轻松不少，带着他们走出了天守阁。 镜像平安京内，百鬼夜行再度上演。 失去横山司明，铁炮队成员各自为战，在妖怪们的围攻下步步维艰，大半人都殒命于妖怪之手。 好在中岛翔虎及时赶到，与一部分铁炮队成员汇合，而后占据一间府邸抵抗群妖进攻。 “雨女大人，它们要杀进来了！” 一只小妖瑟瑟发抖，趴在桌下脑袋都不敢抬。 雨女也是裹紧衣物缩在角落，几次想要努力鼓起勇气去帮忙，最后都被恐惧吓得腿软提不起劲，只能暗暗为他们祈祷。 又一名铁炮队成员重伤被抬进了屋，中岛翔虎浑身是血，对雨女说道:“还请你施以援手，保住他的性命。” 雨女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治病疗伤还马马虎虎，虽不能让伤者即刻痊愈，却也能勉强止血吊住一口气。 就在中岛翔虎焦头烂额之际，一道红色身影杀入妖群之中。 妖刀姬化身赤影妖刀姬，一手唐横刀，一手童子切安纲，双刀左劈右砍，如砍瓜切菜，眨眼功夫，数只小妖就碎成了尸块。 而真正让这群妖怪退却的还是那具尸体，大天狗的尸体！ 那具尸体，那股上位大妖所自带的气息，那种死前的惧意，都是让它们发自内心畏惧从而不断后退的原因。 连这种大妖都身死魂灭，它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妖怪又是什么下场？ 何况赤影妖刀姬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是强撑门面，那是实实在在的威慑力。 最让他们胆寒的是那个一只手拎着大天狗尸体的男人！ 他虽然看似平平无奇，然而赤影妖刀姬都甘心为其前驱，给它们的震撼更是不言自明。 妖怪们都没有多犹豫就纷纷逃窜，刚刚还被围堵的大门前，一下子就空旷出来了。 “出来，都走了。” 陆圆把扶桑木丢在脚下，一屁股坐了上去，大天狗的尸体也被他放在了地上。 刚才也是迫于威慑，所以拎着大天狗的一条腿，但现在既然危机解除，对待大天狗这种实力强横的妖怪也还是要给出强者该有的尊重。 中岛翔虎打开门，铁炮队成员也惊疑不定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待看到大天狗脖子上的贯穿伤，每个人都沉默了。 “你们总长我也带出来了。” 陆圆示意宫本严流戒把横山司明架过来，铁炮队成员立即将他接过去。 “我师兄也找回来了，任务完成了。” 陆圆看着中岛翔虎一字一句地说道。 中岛翔虎点点头，看向大天狗尸体，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对了，还有这个。” 陆圆总算想起来茨木童子的断臂，这可是他差点遗忘在天守阁内的“证物”，要不是它主动呼救，陆圆就把它落下了。 中岛翔虎眼皮子跳的厉害，想接又不敢接。 茨木童子的断臂无奈道:“你倒是接住爷爷我呀！ 不是整日把爷爷我看得死死的嘛，怎么见到我又吓尿了？” 被茨木童子的断臂这般嘲讽，中岛翔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从身上摸出数张符咒给茨木童子的断臂贴上，又用绳索将其牢牢捆绑起来，这才安下心来。 第20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上） 陆圆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扶桑木扛在肩上，打算和赤影妖刀姬离开。 中岛翔虎连忙出声挽留:“你不和我们一块行动吗？ 外面现在已经乱成浆糊了。” 陆圆转过身向他询问外面情况，中岛翔虎便趁机邀请他入府休息。 雨女看到宫本严流戒时喜极而泣，就像一阵风似的扑到他胸前，整得宫本严流戒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手该往哪放，耳根子都红透了。 陆圆将大天狗的尸体交给了铁炮队成员，他们此时看向陆圆的神色，就恍如看着一尊神明，显得格外敬重，说话都不敢与他对视，较之初见之时的傲慢，此刻姿态之低，不是亲眼见到简直不敢相信。 妖刀姬侍立在陆圆身边，光是站在那里所散发的气势都让一众铁炮队成员羡慕不已，这种顶级打手，怎么就不是他们的呢？ “我们收到横山总长发出的信号后便第一时间赶到网走监狱。 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网走监狱的管理如此堕落！” 中岛翔虎气愤地拍桌子道。 “也就是说监狱外围已经失守了？” “网走监狱外围失守就等于整个监狱失去控制，我们现在可是在监狱的最深处，那些囚犯以及来路不明的袭击者还不知道要把这里闹成什么模样。” 陆圆想了想说道:“网走监狱关押了什么犯人吗？值得他们兴师动众袭击监狱？” 中岛翔虎摇了摇头:“网走监狱关押的囚犯形形色色，大部分都不是好鸟，杀了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但这里最主要关押的还是几只大妖，青行灯、玉藻前、茨木童子的断臂，还有大天狗，除此之外……” 中岛翔虎似乎了解某些内情，不想提起。 “这个呢？” 当陆圆掏出八咫镜的碎片时，别的铁炮队成员未必认得出此物，中岛翔虎却面色大变。 “你遇到那位了？” “他已经入魔了。” 陆圆实事求是地说道。 中岛翔虎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是啊，我们都知道人类哪怕是半妖都不可能活到上百年，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只有那个可能能解释的通。” “除此之外呢？” “什么？” “我们现在还是只在第五层，也就是网走监狱下三层的倒数第二层，下面，也就是倒数第一层是不是还关押着令你们忌惮，但别有用心之辈却非常想要放出来的妖怪呢？” 陆圆盯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眼神变化。 “你知道什么了？” “八岐大蛇。” 中岛翔虎腾地一下站起身，看着陆圆的表情颇为凝重。 “谁告诉你的？” 陆圆眼睛瞄向八咫镜碎片，这一举动不言而喻。 中岛翔虎默默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说道:“把你带到网走监狱，是我，是土御门生棠，是京都那些人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你，事情又变得不可控了，也不知道这是幸事还是不幸？” 中岛翔虎挤出一个难看地笑脸。 “所以那些袭击者并不是来解救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同伙的，而是瞄准第六层的那个妖怪，是吗？” 中岛翔虎挺直身板，面上哀愁之色一扫而空。 他此时再也不敢轻视陆圆，而是以平等的身份说道:“有些事情我们其实是有预见的，为此也做过一些谋划。如果这么轻易地就暴露了我们的底牌，今天也不会把一些鱼儿引上钩了。” “什么意思？” 陆圆对这些哑谜选手很不感冒，动不动讲些云里雾里的话。 中岛翔虎解释道:“如此危险的妖怪，你觉得我们会关押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吗？” “既然这样，那些袭击者……是你们有意放出的烟雾弹，迷惑他们？” “从现在结果看，我们的烟雾弹起效了，说明他们没有识破我们的安排。” “你们在钓鱼？很危险的举动！” 陆圆并不喜欢这种赌徒似的博弈，这是最不保险的策略，翻车的几率很高。 “当我们已经无法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时候，兵行险着，甚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能达到目的，牺牲某些人就都可以理解了。” 中岛翔虎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圆然后是宫本严流戒和横山司明。 他们就是被拿来牺牲的棋子！ “谁来负责善后呢？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谁有那个实力布局，再完美收官呢？” 陆圆质疑那个负责最后一步的人。 “土御门生棠！” 中岛翔虎吐出一口浊气:“京都安排他来到北海道就职时，这一盘棋就开始下了，今天就是收官之战。” “今天？你们能把时间算到如此精准？” 陆圆对阴阳寮的执行力表示怀疑。 阴阳寮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体量大，但行动不便的小巨人，空有力气，却疾病缠身，要想摒弃沉疴，非得有大刀断腕的勇气不可，但这显然不可能。 “我们当然不可能算到某一天，但我们能刻意地将某一天放到那群人眼皮子底下，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就比如这次，土御门生棠调任四国阴阳寮，就是我们刻意放出的消息。 内部什么人能接触到消息层面，都被我们严密监控，甚至连行动队都来自不同的地区，而且事先都不知道任务安排，现如今的情况看，鱼我们钓到了，而且动静不小！” 中岛翔虎智珠在握，看上去对这次的行动十分有信心。 …… 而就在网走监狱外，刚刚一架黑鹰直升机坠向海面，机组人员无一幸免。 但安西静香的心情并未因此好转，相反变得更加恶劣。 因为海面上驶来了两艘导弹驱逐舰！ 空中又有三架黑鹰直升机呈品字形飞来，直升机悬挂的火箭弹巢，让一众江山鬼成员心有余悸。 上一架黑鹰就是朝他们发射火箭弹而自身位置过于脱离大部队才被安西静香安排的狙击手打中了直升机螺旋桨叶，这才发生了坠海事故。 但那一波火箭弹齐射，也造成了一支六人小队全军覆没，其中有三名八极阶半妖，死的相当干脆，让人惋惜的同时骨子里也生出不可抵挡的恐惧来。 “大人，果真如你所讲，我们遭遇伏击了！” 安西静香手里捏着卫星电话，有些不安却又有些激动，这一切果真如那位所料，分毫不差！ 第205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下） “我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电话那头的神秘大人物语气显得极为自信。 就在安西静香好奇那位大人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时，海面上忽然响起如雷鸣似的爆炸声，而后就是冲天而起的大浪。 两艘满载阴阳寮特别行动队的导弹驱逐舰毫无防备之下遭到来自海面以下的鱼雷突袭，其中一艘已然从中折断，另一艘开足马力仓皇远逃，连搭救同僚的勇气都没有。 去而复返的土御门生棠脸色如常，仿佛那一艘舰艇包括船上数百条性命在他眼里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他挥了挥手，远处海平面上，又开来两艘驱逐舰，并伴飞四架sh-3“海王”反潜直升机。 “海王”反潜直升机配备了出色的声呐设备，对海搜索能力极强。 四架“海王”反潜直升机呈半月状向驱逐舰遭袭击的海域发起对海搜索，没多久就锁定了偷袭驱逐舰的凶手——潜艇。 “海王”反潜直升机投下深水炸弹，逼迫潜艇浮出水面，但那艘潜艇却并不愿意露面，反而继续下潜，同时开足马力逃跑。 “把它炸沉！” 土御门生棠毫不客气地下令道。 三艘驱逐舰也跟在反潜直升机后面加入到追捕行动中来。 在如此强大的围猎面前，那艘潜艇终还是没能逃远，被多发深水炸弹炸沉在外海。 安西静香没想到阴阳寮会调集如此多军舰和军机前来，看来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大人，我们的潜艇……” 安西静香没有说下去，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 “静香，到了你为江山鬼尽忠的时候了！” 那位大人显然对这次的事态估计不足，所谓后手相比较有霓虹国为依靠的阴阳寮来说，还是显得太单薄了。 安西静香听完后主动挂断了卫星电话并将电话砸烂。 “为了江山鬼！” 她低吼一声，随即命令全员进入网走监狱，与阴阳寮的行动队争夺每一片土地！ “要让阴阳寮在这座监狱里流干鲜血！” 土御门生棠身边聚集了本州阴阳寮、四国阴阳寮、九州阴阳寮以及京都阴阳寮，唯独没有北海道阴阳寮。 “留下部分人手搭救落水成员，剩下所有人冲进去，江山鬼一个不留！” 土御门生棠一声令下，各阴阳寮行动队纷纷投入作战。 “特搜科进入北海道阴阳寮，同步控制下辖各县、市、町、郡阴阳寮，势必不能走脱一人，我要把江山鬼在北海道几十年的布置连根拔起！” 土御门生棠的调令确实批下来了，但实际时间却还要延后几日，故意提前并在内部流通该情报，就是他刻意为之，目的就是引出北海道江山鬼的骨干。 他这次张开的网或许不能将所有江山鬼骨干都网入其中，但至少七成江山鬼成员都跑不了，余下那些就只能看运气了，部分江山鬼成员手眼通天，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跑得没影，根本没法追。 但土御门生棠觉得这一次行动过后，江山鬼就算想要再派人来填补北海道的空缺起码也要六七年才能恢复之前五成的配置。 毕竟合格的骨干培养包括挑选都需要时间和精力，可不是地里的韭菜说割就能割的。 “离任之前总要让北海道干净些。” 土御门生棠在数名阴阳师带领下也进入了网走监狱。 …… 网走监狱第六层。 横山司明稍稍恢复过来，带着陆圆他们退到了第六层。 网走监狱的最后一层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 中间空地矗立着一个五米高的铁十字架，地上还随意地丢弃着一副手铐和一副脚镣，尺寸都不是人类能佩戴的。 “虽然八岐大蛇早就被我们秘密转移至别处看押，但这里的设计规划却是按照最高标准建造的，且每年投入的经费也都花在了加固建筑上。 这里的四壁都做了咒术处理，即便八咫镜也未必能做到它的隔绝程度。 在外层的水泥层也做了防核爆处理，即便这座监狱被夷为平地，这里都能保证继续运转百年而不断电。” 陆圆他们来到了配电房，这里有数个柴油发电机，发电机刚刚做过保养，上面还涂抹着新鲜的防锈油。 “第六层的闭路电视与其它几层完全独立，不接入网络，定期清理磁盘，不会流出去一丁点资料，所以那些袭击者才会上当，误以为八岐大蛇还关押在这里。” 铁炮队的成员都被安置在了第六层与第五层的衔接入口处，这里只有陆圆等几人，所以横山司明才说得详细了些。 “总长，有妖怪和一些囚犯向入口处涌来，他们目的很明确，是做过功课的！” 有铁炮队成员跑来汇报道。 “哼！连这么机密的入口都被他们泄露出去，那些背叛者真是该死！” 中岛翔虎恨恨地骂道。 “准备迎战，这里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横山司明安排众人分别把守各个要道，要让第六层成为江山鬼北海道分部骨干的大坟墓！ 通往第六层监室的路有两条，中岛翔虎带人守一条，陆圆与宫本严流戒共守另一条。 “师弟，你的柳生新阴流练得如何了？” 宫本严流戒不善言辞，基本上不参与交流，私底下倒是和陆圆说得话多了些。 “初练没多久。” “想学二天一流吗？” 陆圆没料到宫本严流戒会突然说这话，更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将家传绝学相传，这份情可不轻。 “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我的回报，我不愿意欠你人情，也就只有二天一流或许还能入你的眼了。” 陆圆想了想，指向一旁跟随的妖刀姬，说道:“可以教她吗？我已经学的太杂了，怕是无法一心一意钻研，发掘二天一流的潜力。” “可以，她是你的侍从，我传授给她，也等于教给了你，今后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宫本严流戒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即就掏出家传的剑谱并将口诀传于妖刀姬。 将这一套都教完后，明显看到宫本严流戒长舒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很怕欠人情。 雨女怯生生地立在一旁，看宫本严流戒的眼神相当不一般，或许这里还有一个情债等他还呢！ “来了！” 陆圆将童子切安纲抛给妖刀姬，自己手持碧落戒演化的长刀对敌。 第206章 里应外合 最先闯进来的是一波妖怪，一些囚犯也混杂其中。 这些妖怪实力都较弱，走在前面开路，有几个实力不俗的囚犯走在后面压阵，看上去居然还有着隐隐的默契。 “不对劲，这些囚犯看上去竟然能驱使这些妖怪？” 陆圆很快就察觉到问题所在。 这些囚犯分散在不同位置，数量众多的小妖怪居然只顾闷头朝前冲，完全没有对这些囚犯下手的意图。 在神州，妖与半妖势成水火，有你没我，根本不可能如所见这般各自安好，更不要说半妖驱使妖怪这种事情了。 “早有耳闻，江山鬼得到某组织的协助，获得了一项操控妖怪的技术，看上去非常成熟了。” “技术层面的突破……奇肱吗？” 陆圆映像之中，这个组织在黑科技上很有一套。 宫本严流戒与妖刀姬已经率先冲了上去，二人同时使出二天一流，观赏性很强。 缭乱的刀光之下，打头阵的小妖怪根本就不是二人对手，其中有几只妖怪陆圆还很面熟，正是之前被陆圆吓退的妖怪中的几员，此时虽然身不由己，但战斗力也大打折扣。 陆圆没有急于出手，而是跟在二人身后补刀。 有些生命力比较顽强的妖怪侥幸从他们刀下活命装死，却被陆圆找出，一刀枭首。 砰砰！ 哒哒哒！ 暗处有狙击手朝宫本严流戒开枪，却被他以刀刃将狙击枪弹弹头从中切开，动作毫无阻塞。 又冲出两名囚犯揣着p5冲锋枪对他们连射，射出的子弹也都是赤丹子弹。 妖刀姬双刀如轮转，留下片片残影，飞来的子弹尽数被刀幕切碎。 一头赤发妖怪不要命地扑了上来，妖刀姬的二刀流刀幕将其直接碎尸万段，极度血腥。 可由于江山鬼有科技加持，这群妖怪还是不断地前仆后继。 “不要打得太猛，别把他们都吓跑了！” 横山司明急忙传出消息让二人悠着点打，免得把对方吓得不敢再往第六层闯了。 宫本严流戒和陆圆且战且退，中岛翔虎也假装不支，同时放水，才把这群妖怪和囚犯放到第六层。 或许江山鬼中有聪明人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此时外面又有阴阳师特别行动队不断推进，只能赌第六层那位能给他们赢得一线生机。 而当他们终于闯到第六层的牢房，看见那空无一物的铁十字架时，一些躲藏在妖怪保护中的囚犯终于绝望了。 “八岐大蛇呢？怎么连个蛇影子都没看到？” “骗子！江山鬼的骗子！这里是死路，是绝境，根本没有八岐大蛇，我们完了！” 也有囚犯丧失理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断地用拳头捶打地面，拳头砸出血来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安西静香收到这个消息时身体晃了晃，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组织手下继续节节抵抗。 她虽然能保持冷静，但她下面的江山鬼成员却并非个个忠肝义胆，总有人怕死贪生。 “我投降，不要杀我！” 当目标不再一致时，内部很容易便会分出不同的派系。 有人丧失希望而颓废放弃等死，有人不甘心坐以待毙反抗的更加激烈，有的瞻前顾后，求生心理压过所谓的“忠诚”，还有部分仍在观望，不知道心里作何打算。 但只要他们不是拧成一股绳，这伙江山鬼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阴阳寮的推进加快，第六层涌入更多妖怪和囚犯，愿意或者不愿意被强迫的囚犯或妖怪都被集中到了这里。 “特别行动队发来消息，让我们协助他们，完成最后一击！” 反对的命令已然下达，横山司明调遣铁炮队与特别行动队联手驱赶这些囚犯和妖怪，把它们都赶入第六层的那个超大号监室。 土御门生棠与中岛翔虎再度碰面，手里提着一颗女人头颅，正是抵抗最为激烈的安西静香的首级。 “安西静香，北海道片区仅次于那位神秘的十字王的江山鬼头目。” 中岛翔虎一眼道破此女身份，但看得出二人脸色都不大好。 说好听些是击杀了片区仅次于大boss的二号人物，可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安西静香只不过是那位十字王的傀儡，代替他出面一些重要场合，但实际上江山鬼在北海道的整体部署，压根轮不到安西静香指手画脚，她就只是一个传声筒罢了。 “谁走漏了风声？” 中岛翔虎问道。 土御门生棠眼神有些阴沉，摇摇头:“尚不清楚，但能够触摸到这一层面的情报，级别上不会低于你我。” 中岛翔虎的呼叫都乱了节拍，虽然他调整的很快，但还是被细心的众人捕捉到了。 “你这边的任务也可以告一段落了，这两位还是由你送还给源馆主，再见不到人，他快要把四国掀翻了！” 陆圆和宫本严流戒对视一眼，没料到在他们入狱这段时间，源冬谷还干了了不得的大事，以至于一向彼此看不对眼的阴阳寮也会想到要平息这位道馆馆主的怒火。 中岛翔虎闻言立刻带着二人从清理出来的通道离开，和横山司明只是简单做了个告别，而后就被安排好的专机送回四国岛。 源冬谷馆主，已经多年没有在人前比武。但近日来却打着考校学员测试阴阳师技艺水平的名头，亲自出山，连续挑了四国岛数市的阴阳寮寮长。 且不说阴阳寮面子上过不过得去，至少那些被他挑战，更简单地说是被按在地上狂扇的寮长们没有一个能在三天内就能下床的。 这位源馆主下手很不留情面，不管担任寮长的是不是出自四国道馆的学员，只要是有寮长这层身份，就绝不轻饶，痛揍到对方失去战斗力，才会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评价。 “技艺生疏，不堪大用！” 起初本州阴阳寮还有九州阴阳寮还在看四国阴阳寮的笑话，没成想他们所在地的道馆也有了相似行动，虽然不是馆主亲自出马，却也有闭门弟子，首席弟子乃至副馆主上门挑衅，很是让一批混资历上去的阴阳寮长下不来台，京都阴阳寮大为光火，已经发函各地让他们挑选精兵强将备战了。 但实际上各阴阳寮也是到了霉，这时候他们各自的精英被组成了特别行动队派到了北海道网走监狱执行机密任务，留下的阴阳师水平参差不齐，这才给了道馆耍威风的机会。 第207章 平息 源冬谷甚至连刀都未出鞘，就将四国阴阳寮的一位阴阳少允打翻在地，过了半分钟才勉强支撑着站起身。 “源馆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能见识到源馆主的柳生新阴流，虽死无憾了！” 这位阴阳少允算是会说场面话的，源冬谷下手也稍微留了点力，没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但场面话说的再漂亮也改变不了落败的事实，源冬谷跪坐在席位上朝对方颔首，并示意下一位上场。 宝藏院理番毕恭毕敬地立在他身边，看不到往日的一丝跳脱，乖巧无比。 四国阴阳寮作为四国岛阴阳寮的最高单位，原本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但寮内的精英本就被抽调大半，剩下的人里面还要再选出能与四国道馆掰一掰腕子的强者，实在显得有些乏力。 一名阴阳大属硬着头皮起身。 在平日里这种层次的比试，不是六司级别的半妖都没资格站着说话的，他区区一个七宫能旁听都算幸事了。 如果寻常时刻让他进入此地聆听，他是万分欣喜的，可今日被人上门挑战，最能打的那个刚才就被轻松放倒，矮子里面拔高个，居然也轮上他了！ “阁下虽强，却也不能欺凌后进，我……” “我不会对你出手，宝藏院，你来！” 这位阴阳大属愣了愣，随即一股强烈地羞耻感从脚后跟传到耳脖子，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 “是，师尊！” 宝藏院理番大步上前，仅看外表确实是副好皮囊！ 极具佛性与慧根的那张脸对女子颇有杀伤力，阴阳寮内为数不多的几名女子朝他频频抛来媚眼。 宝藏院理番礼貌地回以笑容，不卑不亢地姿态更是赢得好感。 然而他这幅做派落在男性眼中就太过分了！ 长得帅也不能胡作非为！阴阳寮的一亩三分地上就几名女子，狼多肉少，好些人还打光棍指望阴阳寮内部消化分配对象呢，他居然敢来这里搞风搞雨，叔可忍婶不可忍！ 阴阳大属恰好又是单身汉，再回头看到一众同僚对他殷切期望的眼神，顿时干劲满满，心里暗暗发誓要给阴阳寮争一口气！ 他刚站上场，宝藏院理番和蔼可亲的眼神瞬间大变，那股藏不住的杀意让这位慷慨激昂上场的阴阳师顿感不妙。 “还未讨教前辈姓名。” 宝藏院理番这段时间老实说过得有些苦，因为源冬谷的其他两个弟子不在，他享受了一段时间极长的一对一教导。 宝藏院理番活动着手腕，依稀能记起这几日被特训时留下的苦痛。 “馆主！是那位的电话！” 宝藏院理番刚要动手，源冬谷身边的一名教授兴冲冲地拿着电话凑上来。 “源馆主，我想这场闹剧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中岛君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找乐子吗？” 源冬谷绷着脸说道。 “额……源馆主，我的意思是您的两位爱徒已经安全脱离了。” 源冬谷的表情在某一刻顿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笑容，却也只是转瞬即逝。 “很感谢中岛君的帮忙，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源冬谷郑重地答道。 “您严重了，算算时间，您的爱徒应该已经到高知县空港了。” “很好，我会安排人去接应他们的。” 源冬谷这边挂断电话，即便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但说话的语气明显都轻快不少。 几名一直跟随在源冬谷左右的教授和学员都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源冬谷不仅把宝藏院理番往死里训练，同样也把他们折腾的够呛。 挑翻阴阳寮真的就是轻飘飘一句“考核”、“测试”就能糊弄过去的吗？ 这种把阴阳寮脸面按在地上摩擦的事，源冬谷是做爽快了，他们这些人却要不停地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与阴阳寮的寮长沟通，宽慰他们受伤的心灵和肉体，一趟趟下来，不夸张地说，每人都掉了两斤膘。 “宝藏院！你还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 你师兄和你师弟还等着你去迎接，再拖延下去，今日的特训你还是照常参加！” 源冬谷起身甩了甩袖袍，背着手大步流星地直接走出了四国阴阳寮，步伐轻快，任谁都看得出这个老头心情好极了，自然也不会有不开眼的上前惹是生非。 宝藏院理番也不知道是听见了前半句激动些，还是后半句更能激发他的热情，反正听到源冬谷催促的话，下手更不知轻重了。 那位勇敢站出来挑起整个四国阴阳寮颜面担当的阴阳大属，在宝藏院理番那简直不做人的暴打下被揍成猪头，哼哧哼哧地趴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再爬起来了，眼睛一闭直接装死。 宝藏院理番对他这种比投降还要彻底的举动也丧失了继续蹂躏的想法，乐不可支地咧着嘴尾随源冬谷而去。 其他教授和学员这回一改先前伏低做小的姿态，趾高气昂地走出四国阴阳寮，压根不再去做什么赔礼道歉的工作。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打完我们的脸，就这么走了？” “源冬谷心情很好，说明他接下来不会再找阴阳寮麻烦了，他们自然就不用两边决裂，也就不用跟着擦屁股了。” 有人看透玄机，无奈解释道。 “混蛋！那我们不是白白被打了？” 阴阳少允脸色极为难看，但其他阴阳师却笑逐颜开，只有当他严厉地眼神扫过来才会有所收敛。 “挨揍的就你们两个，我们逃过一劫，怎么不能笑了？” 有阴阳师悄悄地低着头小声嘀咕，气得阴阳少允血压飙升，差点站立不住，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血压过高而进医院的半妖！ 中岛翔虎居然没有带着茨木童子的断臂走，相反却把茨木童子的断臂丢给了陆圆，让他挑时间押送到京都，而后自己潇洒地乘飞机离开，做了甩手掌柜。 “这不是他的工作吗？” 陆圆不能理解。 “连他都不想接，说明这不是工作而是烫手的山芋，而你却接下了。” 宫本严流戒指了指陆圆。 陆圆无奈地捡起那个特制的金属箱，里面装着的正是茨木童子的断臂，它被打了特殊的镇静药剂，短时间内都醒不过来。 但这不意味着茨木童子的断臂永远醒不来，而且茨木童子的断臂出了网走监狱，必然会吸引茨木童子本体的注意力，这对于陆圆来说确实是件麻烦事。 第208章 麻烦上门 中岛翔虎这不负责任的行为是一定要被严厉谴责的，但陆圆既然被迫接下这个押送任务，却不能放任茨木童子的断臂不管。 于是乎陆圆手中就多了一件类似手提箱的黑色箱体，里面装着一条断臂，过安检的时候差点把安检员心脏病吓出来。 “特搜科会来协调的，这件事不需要我们操心。” 阴阳寮特搜科很快就派人来搞定了安检，并安排陆圆他们走通道提前离开机场。 中岛翔虎毕竟是阴阳寮的高层，他做事倒是简单了，苦了下面这些人来给他擦屁股。 宝藏院理番开了一辆丰田阿尔法来机场接人，看到宫本严流戒和陆圆出现在他眼前时，居然热泪盈眶！ 他狂奔着张开双臂就要扑进宫本严流戒怀里，被宫本严流戒巧妙避开。 于是宝藏院理番又瞄上了陆圆，同样的动作，陆圆直接用童子切安纲的刀鞘抵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保持冷静和安全距离。 宝藏院理番假意抹了抹眼泪，装可怜道:“师兄，师弟，你们再不回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陆圆与宫本严流戒对视一眼，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 宝藏院理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苦道:“你们是不知道师尊在你们不在的日子里是怎么折磨我的！” 宝藏院理番就像是长期没有人交流快被憋疯的病患似的，向二人大倒苦水。 在他的胡言乱语中，源冬谷就像吃人恶魔似的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地狱式训练，用他的话讲，每日都是行走在刀尖上，侥幸活下来实属不易。 陆圆对源冬谷的了解可能还不深，宫本严流戒倒是对宝藏院理番的话颇为认同，毕竟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看来宫本严流戒不在的这段时间，源冬谷确实要被逼疯了，这是已经做好了宫本严流戒和陆圆双双死在网走监狱的打算，要把宝藏院理番扶上馆主预备人选的位置了。 宫本严流戒倒是不担心宝藏院理番会来抢夺他的位置，实在是宝藏院理番在源冬谷眼里就是那种空有一身天赋，却不愿意被糊上墙的“烂泥”！ 要是让宝藏院理番做四国道馆的馆主，他绝对敢在最近的一轮学员招生中规定道馆只招收年轻貌美的女学员，男学员一概不要！ 这种事情别人做只会觉得离谱，宝藏院理番做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也就是源冬谷舍不得把宝藏院理番这么一块璞玉丢在茅房里不用，所以才将其收列门墙，寄希望悉心调教，能让他走上正途，现在看来，这次教育试水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其“好色”本性放大了更多倍了堪称教育史上的败笔。 宝藏院理番一路倒苦水，听得宫本严流戒和陆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过又不能直接拒绝，毕竟这段时间他确实“受累”了。 “师弟，你背着个这玩意做什么？里面什么宝贝？” 上车后宝藏院理番就注意到那口被二人夹在座位中间的箱子，特别是陆圆还分出一只手压在箱子上，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你一定要代劳的话，我可以告诉……” 陆圆话未说完，宝藏院理番双手离开方向盘堵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不要再让我跑腿了，我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洗个泡泡浴！” 宝藏院理番奇葩的解答相当符合他的个性。 三人正交谈着，宝藏院理番不经意地向反光镜瞥了一眼，随即从漫不经心地状态变得严肃起来。 宫本严流戒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发生什么事了？” “从机场出来我就注意到后面那辆黑色日产了，起初我只当它和我们顺路，毕竟机场外环的线总共就这么几条，可连续过了两个路口，它还跟着我们！” “被盯上了！” 宫本严流戒想也不想就说道。 “奔着这口箱子来的！” 陆圆手指在箱体上轻扣两下。 “要和他们玩玩吗？” 宝藏院理番最近可憋坏了，正愁没人给他泄泄火。 “领到偏远地方，给他们上上课！” 宫本严流戒难得开个冷玩笑，宝藏院理番与陆圆纷纷点头。 丰田阿尔法开始加速，后面的日产也意识到被对方看破，顿时不再伪装，加速去撞击阿尔法的车尾。 与此同时，从侧后方又赶上来两辆本田，一左一右试图夹击阿尔法的车门。 左手边黑色的本田思域加速撞向车门，透过车窗，陆圆看到车内有黑西装举枪朝向这边。 陆圆当即抬脚将阿尔法车门蹬了出去，车门像是刀片般插进了那辆本田思域内，几乎将车体一切两半！ 车内的黑衣人当场暴毙，车辆驾驶员尽管很想把车刹停，但车辆动力系统已经被破坏，彻底失去响应。 车辆失控撞上左手边护栏，然后在高架桥上一直翻滚，最终从桥上摔落。 另一辆本田思域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而有懈怠或是胆怯，而是不加掩饰地直接从天窗钻出，扛着rpg直接朝着陆圆他们的车辆发射了一枚火箭弹！ “疯了！” 宫本严流戒挥刀将阿尔法的车顶切出一块来，刀尖挑着那块铁皮将其甩飞，与飞来的火箭弹相撞。 爆炸响起，冲击力使车体失去平衡，好在宝藏院理番的车技过硬，愣是擦着护栏漂移了五六秒，硬生生控制住车辆不让其翻滚。 相比之下，那辆本田思域就撑不住了，爆炸冲击波将车辆掀飞，一车人都没能爬出来。 “咚！” 后方那辆日产加速狠狠地顶了下阿尔法的车尾，陆圆伸手抵住前排座椅，身体才没有往前撞出去。 他转身挥刀，一抹红光闪过，后方日产车内的司机脑袋都消失了，车辆失控撞上护栏，有两人仓皇跳车逃命，而后车辆起火，剩下的人再也没能跑出来。 “干得漂亮！” 本来不打算在这边就动手，实在是这伙人沉不住气，在大庭广众之下连火箭弹都掏出来了，实在太过分。 就在宝藏院理番重新点火启动阿尔法之时，后方一辆重卡目标明确的朝他们撞来。 “走！” 宝藏院理番一脚油门，阿尔法就好像是原地弹射似的，立马飚了出去。 重卡后方又跟来两辆小车，从重卡旁边超车追赶陆圆三人。 小车内有人钻出天窗，举着步枪或是机枪追着他们扫射。 第209章 追杀前奏 “真是阴魂不散啊！” 阿尔法在刚才的碰撞中后轮似乎出了毛病，导致车辆开起来有些不好控制。 泼洒来的弹雨将后排玻璃彻底打碎，飞溅的玻璃碴子和子弹在车内到处乱蹦。 也幸好车内三个都是半妖，普通人被这样扫射，早就殒命当场了。 但半妖挡得住这种攻击，车辆却承受不了这样持久的扫射了。 后备箱已经被大口径子弹打得千疮百孔，陆圆他们的座椅也已经不堪重负，处在四分五裂的边缘。 “市郊还有多远？” 宫本严流戒背对着前排座椅，几乎是趴在自己的座椅上问道。 “再给我四分钟！” 宝藏院理番单手扶方向盘，同时掏出一把大口径手枪探出车窗朝后射击，借助后视镜找寻对方车辆的司机，子弹虽不能让对方司机当场毙命，但也能干扰对方的视线。 宫本严流戒当即起身，抬腿将车后备箱及座椅一脚蹬飞出去，身着短袖的他，站在车厢内，弯腰屈膝，如炮弹般从阿尔法上跳向后方追击的车辆。 宫本严流戒踏在车头上，将车后半截直接踩离地面，翘得老高，车头抵在马路上摩擦出一溜的火星子。 「二天一流·虎振」 泉守藤原兼定于伯奢国安纲相击发出虎啸般的轻吟声，双刀交叉出绚丽刀光，车身从中间一分为二，伴随着大量鲜血与肉块，场景煞是血腥。 宫本严流戒又再度借力后跳回阿尔法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只在弹指间，追击者就损失了数名精锐外加一辆汽车。 稍稍落后些的那辆车速度终于放缓了些，但也没有放弃跟踪，而是保持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与宝藏院理番展开纠缠。 “急转弯，抓紧喽！” 宝藏院理番弯道加速，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让人极为不适，但那种肾上腺素激增的快感却无与伦比。 后方那辆车显然是车技差了一筹，过弯的时候虽然没有踩刹车，但速度却没敢提上来，终于被宝藏院理番甩出去一大截。 路上的其它车辆看到有人飙车纷纷避让，被飙车党超车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万一刮伤自己的爱车才最叫人头疼。 可当他们看到一辆后半截都快成空壳的阿尔法上面还站着两个人时，眼珠子都快惊爆掉了。 “黑帮火拼？这还是我爷爷那辈才听过的事！” 一名黄毛探头去看，耳边唰地刮过一阵狂风，他的古驰眼镜被疾驰而去的汽车压成了碎片，刚打算破口大骂，看到对方从天窗内探出身体并手持机枪时瞬间缩头哑火。 “无人机！” 陆圆抬头看到了两个小黑点紧紧缀在他们车后。 “准备的这么齐全，箱子里难不成供的是他们祖宗的头盖骨？” 宝藏院理番的嘴相当毒，但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无人机上虽然没有携带制导武器，但却像苍蝇似的跟着他们，一路跟到了小树林里。 陆圆跳车攀住树枝，像灵活的猴子似的爬到树顶，掷刀将一架还在搜索他们的无人机直接打了下来。 另一架无人机迅速拉高，远远地看向陆圆，而陆圆已经溜到树下，捡了刀的同时，将那架无人机踩了个粉碎。 没过多久，数辆pv赶到，大批黑西装下车后就打开后备箱分发武器弹药，然而二话不说冲进了小树林。 陆圆他们也打了求援电话，源冬谷当即抽调道馆骨干组成救援队前往接应，但他们需要时间，让陆圆他们坚持一会儿。 “这种复杂的地形，只要我想藏，他们根本找不到我！” 宝藏院理番跳到一块石头上环顾四周环境。 陆圆却拍了拍箱子:“他们是追着这个来的，不会找丢，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什么意思？里面放了追踪器？” “茨木童子的断臂，你……” “别说了，别说了！我就知道，就知道没好事！ 啊啊啊！倒霉倒霉倒霉！” 宝藏院理番有些崩溃，他都没有主动打探这个箱子里装得什么，结果麻烦还是主动找上了他，让他精神都有些绷不住了。 只见他忽然起身，手一抖，袖子里居然伸出一根金属长棍。 “小僧自从遇上师弟后一直很倒霉，师弟，你是佛祖派来制裁小僧的吗？” 宝藏院理番在他们面前很少以“小僧”自称了，换上这种称谓，可见他心里阴影面积多大。 陆圆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他。 “算了算了，小僧是回不了头了，佛祖应该能原谅小僧的放荡不羁的！” 他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很有神棍气息。 “我们分开走，各自吸引一批人，减少压力。” 宫本严流戒制定了简单的方案，然后拽着宝藏院理番主动前出寻找敌人。 虽然宝藏院理番嘴巴罗里嗦，但办事的时候不含糊。 他与宫本严流戒分开后，很快就遇到了一群荷枪实弹向这边搜索而来的黑西装。 打头的一个还戴着酷似vr眼镜的设备，只是扫视了一圈，立即便发现了宝藏院理番躲藏的位置，并举枪射击。 这群黑西装悍徒手持的是清一色16，看站姿和持枪动作的流畅性便知道他们接受过系统且正规的培训。 “麻烦。” 宝藏院理番嘴上这么说，下手的动作可不慢。 挥动手中金属棍，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从中间抽断，将其踢向那群黑西装。 “射击！” “哒哒哒”，密集的枪声过后，那棵树上遍布弹孔，但宝藏院理番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头戴vr设备的那名黑西装原地转圈寻找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直接举枪朝向上方扣住扳机就不松手，打空了一弹夹的子弹。 然而他的动作为时已晚！ 宝藏院理番手中那根金属棍从天而降，直接将那名领头的黑西装从头到脚贯穿，钉死在了地上。 其它黑西装反应过来的时候，宝藏院理番的踪影又找不到了。 “把设备摘下来，还能用，一定可以找到他！” 马上就有其它头目顶上，并伸手去拿那个vr眼镜。 「一目连·忘神机」 风中传来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轻呼声，而就在这一阵阵轻呼中，众多黑西服面露疑惑茫然之色，竟然纷纷丢下手中的枪，木然地走到树旁，而后抱着树干，脑袋哐哐撞树。 树林间传来密集地“咚咚”声，好像是一群啄木鸟集体打卡签到，声音格外响亮。 第210章 追杀高潮 黑西服中有几人脸上显出极为艰难的挣扎神情，却也抵抗得极为艰辛。 宝藏院理番从隐蔽的角落里悠哉悠哉走了出来，一边口诵佛号，一边出手将这些黑西装的脖子挨个捏断！ “没一个能打的……” 没等他话说完，一发狙击枪弹贴着脸颊飞过。 宝藏院理番犹如幽灵般快速向后漂移，避开了连续飞来的几发枪弹。 “没有受到干扰的狙击手，有趣！小僧便陪你好好玩玩！” 另一边，宫本严流戒也遇上了对手。 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左手刀，弟弟右手刀，配合紧密，寻常人若是遇上，很难与他们相抗。 宫本严流戒利用地形解决了其他黑西装，把他们兄弟二人留到了最后，主动现身与二人切磋剑道。 陆圆这里也遇到了黑西装，人数不多，但来的都是精锐。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眼线描成深红色的女子。 她双手各持一个形似飞轮外面带有一圈利刃的奇门兵器，下手老辣。 与她打配合的一对女子都有着异色双瞳，一个使刀，一个使鞭，攻击角度刁钻阴险，不是走正经流派的路数。 另有一驼背老头和一个与宝藏院理番长相相差巨大的丑和尚。驼背老头擅使苦无等暗器，抽冷子给陆圆来了几下，不胜其烦。 那个丑和尚背着一顶竹斗笠，打着绑腿，手持月牙铲，胸前还挂着一串佛珠，苦行僧似的装扮，站在那儿却显得不起眼，但在这五人中，实力直逼领头的女人。 他们五人，为首的女人、丑和尚还有驼背老头三人都是七宫阶，余下的异色瞳二女是八极阶，组成的这个小团队还是相当有实力的。 只可惜，他们遇上的人是陆圆。 陆圆没有将妖刀姬闲置，抬手一个响指，一道暗紫色身影从五人眼前飘过，紧接着，那对异色瞳女子就如遭雷击，后背衣衫崩裂，二人痛苦地倒在地上。 妖刀姬一出手就将二人重创，那把黑色太刀裹挟的妖气根本不是这两个八极阶半妖能够抵御的。 “是妖怪！” “他难道也能操控妖怪？” 丑和尚面露惊讶之色，驼背老头撵着胡须不知在想些什么。 领头的女人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果断地捏碎手中一枚竹签，就见到一缕白烟升起，而后她身边也多了个妖怪——烟烟罗。 这只烟烟罗出现时明显挣扎过，很不情愿地盯着那个女人，表情略显狰狞，却不知怎滴受其驱使。 妖刀姬察觉到这一点，传音入密给烟烟罗，烟烟罗却好似无法控制自己，没有给出回应而是直接朝陆圆扑来。 “这个和尚和那个老头交给你，我来会会烟烟罗和这个女人。” 荒井百合子虽然竭力保持表情不变，心里却已经悄然生出退意。 她受其姐姐荒井野美指示，前来寻回一件要物，起初她还不以为然，觉得姐姐多此一举，竟然让他们这个小组全体出动还搭配了一名受控的妖怪，现在方知道是踢到铁板上了。 陆圆将童子切安纲抛给了妖刀姬，方便她使用二天一流，而陆圆自己则用碧落戒化做一把长刀，施展神道无念流。 烟烟罗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只大半个躯体都呈烟雾状的妖怪。 因为身体特性，它的行动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十来米的距离，她已然飘至陆圆脖子处。 烟烟罗张开嘴，正打算贴上去吸干陆圆的阳气，谁知陆圆体表直接撑开一圈火焰罩，白色的天浊火烫得烟烟罗的烟雾躯体险些化开。 她畏惧地尖叫着，但脑海中却被某种约束逼迫着上前。 「烟烟罗·烟雾缭绕之术」 烟烟罗被强迫着施展妖象，大量烟雾从其身上飘出，将周围弄得白茫茫一片，肉眼能见度不足一米。 荒井百合子却没有被这道妖象遮住视线，她提刀逼近，挥刀砍向陆圆的脖子。 陆圆并不能看穿这厚厚的浓雾，但他进入极意之境后，自然而然带起的反应使他能从容不迫地招架荒井百合子从各处挥来的刀光剑影。 “技止于此吗？” 陆圆甚至还出言嘲讽，荒井百合子虽然听不懂神州语，但语气里浓浓地嘲讽意味还是让她大为羞怒。 「雪女·冰封境」 荒井百合子双手一招，春日之中风雪大作。 寒风侵入骨髓，逼人的凉意如同刀刃让人皮肤干裂。 冰霜攀上陆圆的双脚，但无论如何却都无法向上了。 “冰封我？” 陆圆如果能理解笑的含义，这时候或许就会捧腹大笑。 妄想用冰霜封冻烈焰？ 你的冰不够极致的寒，但我的火绝对是极致的热！ 天浊火从脚跟升起，转瞬间冰霜消融化成水渗入大地。 「朱雀·火德」 陆圆犹如小太阳般耀眼，烟烟罗痛苦地哀嚎，荒井百合子只感觉视野中一片空白，等她再度恢复视觉时，身体已经渐渐失去知觉。 陆圆的刀捅入了她的心口，而她甚至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 “人多未必有用。” 陆圆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推，荒井百合子的尸体顺着刀身滑落在地。 烟烟罗此时也是奄奄一息，陆圆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向她打听状况。 “你说你是被他们捕获，然后关进了实验室，再出来后就发现自己失去自由了？” 烟烟罗所说的自由倒不是行动上的自由，而是精神自由，也即时她无法决定自己的意识行为，沦为了江山鬼的工具人。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它妖怪也这样吗？” 烟烟罗点点头，还告诉陆圆像她这样的妖怪还有五六个，只是被分配到了不同地区，且都由级别较高的江山鬼头目操控。 陆圆没有打杀了烟烟罗，烟烟罗恢复一点精神后还反过来又制造了一场烟雾，让陆圆得心应手的将剩下几名江山鬼成员了结了，而后她才悄然离开。 妖刀姬已经将驼背老头活劈，在二天一流的进攻下，丑和尚也满身是伤。 宝藏院理番解决了对手赶到，看到这名丑和尚，还愣了愣。 “二师兄见过他？” “见过，我在寺庙修行的时候见过他，是他杀了我的同门师弟，还扒了他的脸皮。 他这张丑脸，我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宝藏院理番语气平静，但谁都能察觉到平静下的滔天怒火。 “那就给你好了。” “多谢成全，小僧会让他诚心诚意地上路去佛祖面前忏悔的。” 第211章 查案 宝藏院理番居然会说谢谢，而且还是那种极为真诚的语气，让陆圆也吃了一惊。 他觉得自己似乎才刚刚认识这位二师兄，宝藏院理番背后应该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 丑和尚至死也不明白怎么换了一个和尚来对付他，手段却残忍的好像是地狱里赶来的刽子手呢？ 不仅打断他的四肢，还不让他咬舌自尽，最后甚至扒皮抽筋，痛的他昏死过去三回，愣是到太阳下山，这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和尚才让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宝藏院理番擦了把汗，心满意足地把尸体丢进了坑里。 “不埋会不会发臭，产生疾病？” “不会的，小僧帮他超度过了，他身上已经剩不下几量肉了，发臭是不可能的。 不过你要是愿意添把火把他烧成灰滋养一下这片森林，倒是可以。” 陆圆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随手丢了把火，分分钟地上多出一摊白灰。 道馆的骨干救援队姗姗来迟，一问果然半路遭到了拦截，抵抗力度不是太强烈，但炸塌了好几段路，他们又分出人手去救无辜人，这才来的晚了。 宫本严流戒提着两颗脑袋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满足，看来这对兄弟死之前有好好的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抖搂了一番，让宫本严流戒这个武痴很是满意。 救援队开来了三辆车，陆圆他们上了中间那辆，被另外两辆一前一后保护着驶入德岛县。 德岛县内的公路上有多处发生事故，救护车和警察忙的团团转。 “江山鬼这次闹出的动静很大，似乎不单单是针对你们。” 本来救援队还以为江山鬼只是想要阻拦他们，但事实上德岛县境内发生了多起人为事故，事态十分严峻。 “阴阳寮没有出面调查吗？” 陆圆问出这个问题后，就看到带队教授不自然地表情。 “呃……阴阳寮本来是有能力的，只是最近遇上了一点小小的困难，暂时运转失灵了。” 宝藏院理番才不会为阴阳寮掩饰过失，直截了当地说道:“阴阳寮里能打的都被师尊教育了一遍，一个星期内恐怕都难以投入精力到调查中来。” “咳咳，这件事就不要提了，两边都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车辆刚到剑山下的停车场内，道馆副馆主，五十岚正大就已经守在了这里。 “馆主那边就不用去了，他此时并不在道馆中，不过目前倒是有几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五十岚正大把陆圆三人领到了一边的房车内，陆圆一进来就看到了五十岚乘和五十岚真梨，两人朝陆圆点点头。 坐下后，五十岚正大便开门见山道:“早在数日前，德岛阴阳寮失踪的那名阴阳师尾崎裕美被人发现在高知县内的一处医院停尸间内。 阴阳寮的法医在其体内提取到了不明药物成分，经推断，她是被注入过量烈性药物折磨而死。 尾崎裕美是一名八极阶阴阳师，式神为镰鼬，在阴阳寮内部的档案记录中，有三次以上的优秀表现，所以才被派遣调查大古制药案。 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并未发现她的尸体上有非常明显的打斗痕迹，据此推断，她是被药物迷晕然后才遭此毒手。 我们在她的鞋底提取到了一枚商标贴纸，这应该是尾崎裕美在失去意识之前有意藏在鞋底的，而这枚商标贴纸正是大古制药。” 五十岚正大朝五十岚真梨颔首示意，五十岚真梨随即调出一段监控视频。 “我们在德岛县内找到了尾崎裕美跟踪陌生男子的监控录像，镜头上虽然看不清该男子的面目，但尾崎裕美的样貌却记录下来。” 五十岚真梨又切入另一段视频:“这是在高知县内发现的视频，这是一处仓库，尾崎裕美经过这个路口时被道路摄像拍到，看去向正是进入这间仓库。 再之后就没有发现尾崎裕美离开这间仓库的摄像记录，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是在这里遇害，然后被行凶者带到了高知县的那家医院进行了非人的折磨。 巧合的是，这家医院曾经得到过大古制药的资助，开设过一个特别的实验室。但后来因为资金短缺，实验被迫关闭，实验室所在那层楼都封锁了起来，对外的理由是大古制药对这间实验室的所有器械拥有所有权，并为此付了一笔不小的代管费，于是就医院也就放任这间实验室荒置。 这些情报都是阴阳寮搜集来然后转交给了我们，目前还有几处缺乏验证。” “阴阳寮搜集情报为什么会让我们知道？” “源馆主亲自接过来的，原因你们大概也知道了，京都阴阳寮那边对源馆主的举止有些非议，馆主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这才接下了这个任务，并表示会负责到底。” 五十岚正大接过话，并不想让他们继续讨论不相关的话题。 “需要我们怎么做？” 陆圆问道。 “高知县阴阳寮会派人前来对接，陆圆与五十岚乘作为道馆方面代表与阴阳师一起调查医院实验室的相关情报。 宫本严流戒与宝藏院理番负责调查德岛县大古制药本部情况，会社虽然已经被警方封锁，但德岛县阴阳寮也派出了特搜科与你们对接，你们尽管去搜集线索。 五十岚真梨作为四国阴阳寮代表居中协调，有什么问题与她联系，她会派遣道馆或者阴阳寮的援兵前往协助。” 陆圆这时候把身上背着的那口金属箱放到了桌上:“这个东西放在这边没问题？” 五十岚正大看了过来:“装了什么？” “茨木童子的断臂。” 五十岚正大恍然大悟:“难怪你们会遭遇截杀，这个东西江山鬼很想要。 先放在剑山神社，这几日剑山要关闭了，除了道馆学员，谁都上不了山，我会亲自坐镇看守，不会有事的。” 五十岚正大主动将事情揽过去，陆圆当然不会不同意，将箱子交给他后，便与五十岚乘马不停蹄地赶往高知县。 医院所在地在高知县的四万十市，这里有着名的风景四万十川，每年都会引来大批游客，此时虽然还未至旺季，但游客也相当不少。 四万十市内，陆圆与五十岚乘搭乘有轨电车前往加贺惠美医院。 这是一家私人医疗机构，规模并不算大，在四万十市内的某个小町内。 第212章 废弃的实验室 一路上五十岚乘都在向陆圆打听网走监狱的事情。 五十岚乘平日里的表现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但在相熟的人面前，话就多起来了。 特别是这回，陆圆前往的网走监狱在半妖圈子里也是十分有名的去处，五十岚乘对内部的情况好奇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源馆主这次是真的非常生气，我进入道馆学习以来，总共也只见过馆主发过两次火，上一次生气还是为了宝藏院前辈。” “宝藏院理番？” “是的，宝藏院前辈是一名孤儿，自小被寺院收养。 寺院的住持与馆主相识，于是在宝藏院前辈稍稍长成后就送他到道馆学习，他在道馆学习的时候，一些教授还没加入进来呢！ 就在我入学的当年，宝藏院前辈忽然神秘失踪了，而后就是馆主震怒，亲自出面，也是把当时四国阴阳寮的寮长给教育了一顿，似乎还有些人被打得下不了床，事情闹到了京都，还是那边派人来安抚才将事情压下来了。 自那以后，宝藏院前辈就性情大变，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电车“哐当哐当”地到站，下车后，陆圆与五十岚乘并未第一时间就前往加贺惠美医院，而是在它旁边找了一家拉面馆坐下。 “稍等，会有人来与我们对接。” 五十岚乘点了两碗猪骨拉面，陆圆两口就将自己面前那碗面吃了个干净。 “再来一碗？” “可以，顺便换个口味试一试。” 五十岚乘请客，陆圆并不与他客气。 五十岚乘一碗下肚，陆圆手边已经垒起了一摞盘子，粗看一眼起码有十个以上。 “你胃口真好。” “马马虎虎，味道不错。” “咳咳！” 旁边一名刚进店的男顾客东张西望，时不时翻看手机，似乎是在确认信息。 “你是四国道馆的五十岚乘？” 五十岚乘转头看向问话的男顾客点了点头，并道:“四万十市的阴阳师？” “是的是的，在下浅田新男。” 浅田新男在二人面前显得格外拘谨，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有些紧张。 “坐，边吃边聊。” “哈依！” 浅田新男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出头，明显比五十岚乘还要大五六岁，可在他面前却仿佛是五十岚乘的下属。 “关于加贺惠美医院你知道多少？” 浅田新男两只手放在大腿上，就像是小学生听讲般，一听到五十岚乘问话，立刻挺直腰板答道:“我按照调查流程查阅了加贺惠美医院的相关资料。 这家医院是私人出资的机构，在六年前于本地开业，期间经过三次注资，现在的实际法人代表为青木川会长。 青木川会长是本地商会的头面人物，在本地威望很高，他同时控股了本地另外两家会社，与四万十市的政党要员来往密切。” 浅田新男虽然表现地有些拘谨，但调查任务却办的很出色。 五十岚乘或是陆圆提出的每个问题都能得到他的详细解答，其中还问起了医院的内部路线，他也能用纸笔进行勾勒，画出潦草的内部示意图。 “你已经进去踩过点了？” “是的，为了方便二位了解里面的情况，我简单的做了些前期侦查，以治病为由进入医院配药，粗略地获得了这些消息，未必全面，还请原谅。” “你做的很出色。” 五十岚乘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会向高知县阴阳寮汇报你的表现的，希望你以后继续努力。” 浅田新男听到这话险些就要五体投地，行跪拜大礼。 浅田新男千恩万谢离去后，陆圆才说道:“他看起来很畏惧你。” “他畏惧的不是我，是五十岚家族的权势。 五十岚家族在高知县的话语权很高，即便是阴阳寮也要看我们的脸色。 四万十市虽然是旅游大市，但比起高知市，依旧略有不足，只要还想上进，浅田新男就一定会加倍努力表现出自己的才能，得到五十岚家族的一句承诺，比他们寮长写十封推荐信都要管用。” 陆圆颔首，对五十岚家族有了更深的认识。 “走，我们也该去探一探这个加贺惠美医院了，我怀疑他们与大古制药在暗地里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圆与五十岚乘等到天黑之后才动身，轻而易举地翻阅围墙进入到医院内。 “住院部左边第二栋楼第六层。” 五十岚乘很快就找到了实验室的位置，与陆圆向所在的那栋楼快速接近。 “慢着。” 陆圆突然拉住五十岚乘，五十岚乘随即与他蹲下身藏在低矮的灌木后方。 “怎么了？” “摄像头，在树上！” 陆圆伸出手指指了指方位。 五十岚乘透过树缝发现了不起眼的红点。 “再往前走两步估计就要被它发现了，这也说明医院并未真的将实验室闲置，里面一定有秘密。” “那边楼顶还有一个摄像头，构成了交叉视野，绕不开。” 五十岚乘也仔细观察了一阵，眉头紧锁道。 “那就不要绕了，直接冲过去！” 陆圆直接拍板，而后在五十岚乘眼中化作一道闪电冲了出去。 五十岚乘愣了愣，随即也跟了上去。 “不打算绕，你刚刚拽我做什么？” 陆圆经过摄像头时抬手甩出锁链，将其击碎，顿时医院内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陆圆一直在观察实验室所在的第六层，果真发现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陆圆来到楼前，锁链向上一甩扎进墙体，身体随着锁链收缩上升，以不到2秒的时间突入到第六层的走廊中。 黑暗中有慌乱的脚步声，当陆圆朝脚步声靠近之时，一道破空声砍向他的胸口。 陆圆抬手抓住利器轻轻一掰，砍来的长刀便断成了三截。 “喝哈！” 偷袭者没想到陆圆如此矫捷且实力强悍如斯，仓促下挥拳并且另一只手还在腰间掏着什么。 陆圆比他更快！绕到他身后，反手一肘砸在他的肩膀上，并顺势将他拧了过来，偷袭者掏枪的动作被陆圆打断，手枪掉到了地上，被陆圆一脚踢开。 “啊！” 一声女子的痛呼传来，但陆圆却并未因此手软，仍旧将其手臂反向脱臼才将她丢在了地上。 五十岚乘也翻了上来，手中还举着一个手电筒，直接怼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你是谁？” 五十岚乘问道。 第213章 后藤理纱 女人脸上显出痛苦之色，哼哼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惊恐地看着二人，手脚并用着向后退，可又能退到哪里？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女人脸上的惊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死亡的平静。 虽然她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却还是说道:“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了你简单，但我更想知道和这里有关的事。”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女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不会来这里调查了。” 五十岚乘把自己的道馆学员证件丢到女人怀中。 看到四国道馆的证件，女人如释重负，眼睛一红直接哭出声来。 “你们怎么才来！” 五十岚乘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有些乱了阵脚，废了好些功夫才把女人安慰好。 “我去外面盯着，有保安朝这里来了。” 陆圆走出去后，女人松了口气低声叨叨:“就像妖怪一样，突然窜出来还把我手都弄脱臼了！” “你说什么？” 五十岚乘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 “我说我的手脱臼了！” 女人居然蛮横地把脱臼的手臂凑过来，一副要五十岚乘负责的表情。 五十岚乘虽然冷着张脸，却还是帮她将脱臼的胳膊接上，女人忍着痛闷哼了两声，而后活动着手腕说道:“我就是后藤理纱。” “后藤理纱？”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后藤理纱疑惑道。 “你是大古制药的负责人后藤翼岚的女儿！” “没错，就是我。” 后藤理纱扶着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还能躲到哪儿去？” 后藤理纱露出凄惨地笑容。 “从德岛县一路东躲西藏最后来到了这里，本打算藏在这个由我父亲秘密投资的实验室里，结果却晚了一步，这里早就被那群人鸠占鹊巢了。” “你说的那些人是谁？” “还能有谁？江山鬼，以及一些身份不明的研究人员。” “你怎么确定是江山鬼？” “其中一个人我认识，正是江山鬼派来与我父亲对接的负责人，龟田小仓。 也是他亲自带人打砸大古制药的生产车间，还杀了我们高薪聘请的教授和研究员，我叔叔就是落到了他的手里，生死不明，或许已经遭了他的毒手！” 说到这里，后藤理纱眼中含着泪水，手指甲已经陷到掌心肉里。 “龟田小仓……你在这里见到了他，他却没有发现你？” “修建这栋楼的时候，我父亲亲自过来督造，在地下室内又修建了一处密室，这处密室的密码只有我知道，我就躲在这里，通过监控观察到了龟田小仓一行人。” “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他们抓了一个女人过来，把她绑在了实验室的手术台上，给她打针！ 他们拿她试药，我从实验室的监控里看到那个女人挣扎的很厉害，她的身体发生了异变，她是被活生生折磨死的，她临死时绝望的眼神……” 轰！ 后藤理纱话没说完，爆炸声在她身后的那堵墙附近炸响，她扑倒在五十岚乘的怀里，五十岚乘顺势搂着她翻滚，躲过一串扫来的子弹。 “是江山鬼，他们找到我了！” 后藤理纱紧紧抓着五十岚乘的衣角，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 “陆圆！能解决吗？” 五十岚乘朝窗外喊道。 “二十秒！” 陆圆回答。 陆圆身前出现了六个身穿保安制服的江山鬼成员，领头的那个正是龟田小仓。 “我就猜到那个臭女人只能躲到这地方，给我上，抓住她，就能逼后藤翼岚把资料交给我们！” 陆圆伸手，碧落戒化作长刀入手。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拦我们的路？宰了他！” 龟田小仓大手一挥，一众小弟扑向陆圆。 陆圆轻吐一口浊气，双眸凝视前方，进入极意之境。 龟田小仓一下子就察觉到陆圆身上的气场变化，想要再把手下召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神道无念流·受合」 一道如霞似的刀光斩过，龟田小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脖子上。 然而他的五名手下却已经身首异处，死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好快的刀！” 龟田小仓知道遇上硬茬了，急忙后撤，并伸手打信号，示意远处的狙击手火力掩护他撤退。 然而他左等右等，身后都没有一发子弹打向陆圆。 “你在等什么？” 陆圆徐徐向他靠近，龟田小仓还在后退，脚边却触碰到一个温热的事物。 他下意识低头，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赫然停在了他的脚边，正是他寄予厚望的狙击手。 龟田小仓这才发觉，身后居然站着一名持刀腰间还挎一把刀的女人，她容貌冷艳，身上穿着一件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紫色星兜，就好像画中走出的妖女。 “你究竟是谁？” “君上，请将这个愚昧之徒交给属下处置。” 妖刀姬看向陆圆说道。 陆圆点头转身返回大楼，龟田小仓自觉遭到莫大的羞辱，欲上前偷袭，妖刀姬身形一晃将其拦住。 “你没有与君上过招的资格，还是由我来做你的对手！” 龟田小仓在妖刀姬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没过三个回合就被逼出了妖象，而后就被妖刀姬一刀斩首。 当妖刀姬提着龟田小仓的脑袋进入实验室时，后藤理纱情绪已经得到了控制。 “君上，贼酋首级在此，请过目。” 妖刀姬将龟田小仓的脑袋摆在地上，后藤理纱看到后先是惊讶继而就是泣不成声。 “就是他吗？” “嗯，他就是龟田小仓！就是他害得大古制药破产倒闭，都是他的错！” 后藤理纱情绪有些失控。 “冷静些！既然你父亲选择了与江山鬼合作，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五十岚乘的话让后藤理纱稍稍清醒，她也低头说道:“我也劝过父亲不要再与江山鬼有联系，但父亲每次都是欲言又止，只是让我不要掺和进来。” “江山鬼到底在大古制药做了些什么？你父亲手里又捏着他们什么把柄，以至于非要追杀你们不可？” 后藤理纱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答道:“是一种药剂，我父亲将它称作‘天国之树’的药剂。” 第214章 天国之树 “天国之树？详细说说，它有什么效用。” 五十岚乘追问道。 后藤理纱带着他们进入实验室，包括陆圆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实验室内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交错纵横的爪痕，实验台也被撕扯啃咬过，牙印十分明显。 地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满地都是文件与药剂瓶，空气中还有一股极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龟田小仓他们就是在这里给尾崎裕美注入药剂的？” “是的，而且他们注入的还是稀释过的天国之树，不然这里或许都已经被她摧毁了。” 稀释过的药剂还能让一个八极阶半妖疯狂至斯，无法想象若是原药液又该具有何等威力。 “大古制药的生产车间总共制造出不足200毫升的天国之树原液，我父亲和我叔叔提前藏起来近100毫升原液，剩下的被龟田小仓他们得到。 他们正是因为得知我父亲和我叔叔还藏了一部分没有交给他们，于是才出手打砸。 不过我觉得这只是借口，他们就是为了得到天国之树的配方！” 后藤理纱恨恨地说道。 “天国之树的配方在你手里？” 陆圆问出关键问题。 后藤理纱摇头:“我父亲自己收着，连我都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他们抓我就是想要利用我威胁我父亲，好夺去天国之树的配方。” “天国之树究竟有什么作用？使半妖失控？” “不，是进化！迈向天国的进化！成功了，就能获得比肩纯种大妖的力量，失败就会变成智商极低且极不受控制的妖仆！” 后藤理纱谈到天国之树的效果时脸上也不禁显出畏惧之色。 “你怎么知道这种药剂能助半妖达到你说的纯种大妖的效果呢？” “我亲眼见过！大古制药的一位试药员服用了稀释了200倍的天国之树原液，他获得了新生！ 五十六岁的年纪，不仅白发消失长出黑发，还能有匹敌壮年男子的力量，九耀阶的实力能够与八极阶的陪练打得不分上下！” “真的有这种药？！” 五十岚乘听得都心旌摇曳。 “副作用呢？” 陆圆更清醒，一针见血点出它的问题。 “新陈代谢很快，造血供应能力与他表现出的力量不匹配，起初表现为贫血，之后就是心脏负担过重，衰竭而死。” 五十岚乘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显然也是对天国之树展现出的功效心动了，但这种药剂的副作用也让他望而却步。 “这种药副作用大，但江山鬼却趋之若鹜！” 后藤理纱担心两人不重视天国之树药剂，连忙说道。 “江山鬼想要这种药剂显然是给死士准备的。 这个组织里养着许多悍不畏死的恶徒，将药物用在他们身上从而获得一批实力惊人的炮灰，将对阴阳寮造成极大威胁。” 五十岚乘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药剂副作用极大，可还是有它的独到之处。 天国之树药剂简直就是炮灰们的福音，也是助长野心家的秘密武器。 “你父亲手里有天国之树完整的配方和原液是？” “是的，但我也不知道父亲藏在何处。” 后藤理纱对五十岚乘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他躲藏起来是想要和江山鬼做交易，还是说有更大的图谋？” 陆圆问道。 后藤理纱犹豫片刻，说道:“父亲的想法其实我也未必能全部猜到。 但继续和江山鬼合作应该是绝无可能的，父亲一直都对江山鬼抱有极大戒心，所以才能保住天国之树的配方没有落到那群人手里。 但是父亲对阴阳寮的观感似乎也不是太好，所以他到底如何想法我实在不知。” 陆圆一行人光明正大的走出医院，他们通知了警方与阴阳寮特搜科，收尾处理交给旁人就行。 特搜科安排了车，五十岚乘开车的同时继续与后藤理纱交流了解情况。 “你父亲会不会选择对江山鬼进行报复？” 陆圆与后藤理纱坐在后排，五十岚乘充当二人间的翻译。 “父亲这个人非常谨慎，如果没有必定的把握绝不会露面，报复……或许会。” 后藤理纱也拿捏不好自己父亲的脾性，父女关系也并不像江山鬼认为的那么牢固可靠，真要拿后藤理纱来威胁后藤翼岚，得到的可能也只是一具尸体。 “除了阴阳寮，你父亲还能相信谁？ 江山鬼最大的敌人不就是阴阳寮吗？如果你父亲有报仇的想法与阴阳寮合作是最合适的，再怎么样阴阳寮也不会做出江山鬼这样无耻的事。” 五十岚乘继续劝道，他希望后藤理纱能够帮忙从中劝说后藤翼岚与阴阳寮合作。 然而后藤理纱却道:“父亲之所以对阴阳寮不怎么感兴趣，就是因为曾经遭到过阴阳寮算计。 大古制药差点就因为那次算计而破产，江山鬼有机可乘也是借着那次机会。” 五十岚乘还想细问，后藤理纱却不愿意再做过多解释。 “乘，停车！” 陆圆忽然出声。 “怎么了？” 五十岚乘急刹车同时回头靠边问道。 “下车，快！” “怎么……” 陆圆不做过多解释，抬脚将车门直接踹开，抓着后藤理纱的手，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五十岚乘也跟着下了车，陆圆示意他快速跑开，远离车辆。 三人没跑多远，那辆特搜科提供的小汽车“轰”地一声炸开，车体被大火瞬间吞灭，汽油被点燃，又发生二次殉爆。 “这……” 不仅后藤理纱觉得难以置信，五十岚乘都感到不可思议。 “我上车后就感觉不安，妖刀姬也有同样的感觉，我就怀疑车辆有问题，你刚才越往前开，这种不安感就越重，所以我才选择下车，下车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现在看来，我的感知没有出错。” 陆圆解释了他刚才的行为，而事实表明，这种超乎寻常的对危机的嗅觉是正确的。 “他们的手已经伸的那么长了吗？” 五十岚乘依旧无法相信，在高知县已经有人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了！ 说句不好听的，阴阳寮的权力在高知县都没有五十岚家族一句话来的管用，对五十岚家族未来的家主下黑手，无异于撩拨这个土皇帝似的家族的虎须。 “叔叔，我遇到了麻烦，是的，需要麻烦您出面了。” 五十岚乘阴着脸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一个中年男人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第215章 五十岚之雀 打完电话后，五十岚乘的表情稍稍恢复了些，但后藤理纱却还惊魂未定。 “果然！阴阳寮也不可靠！” 后藤理纱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陆圆抬手朝她脖后颈砍了一记手刀，将其打昏然后丢给了五十岚乘。 五十岚乘扛着她进入了一家宾馆，老板看三人的眼神都十分怪异，眼睛时不时瞟向一边的手机，大概是想打电话报警。 “麻烦你送三份餐上来。 还有，这位女士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五十岚乘冷冷地瞄了老板一眼，而后才上了楼梯。 后藤理纱悠悠醒来，看到二人先是茫然，而后迅速地缩到房间角落，抱住双腿，也不说话。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遍，请你放心。” 五十岚乘只能这样宽慰道。 后藤理纱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相信了他的话，还是就不愿意再搭理他。 陆圆走到窗口拉上窗帘，留着一条缝，时不时地朝外看一眼。 “你父亲既不想与江山鬼合作，又不愿意与阴阳寮联手，相当于站在了霓虹界面上黑白两道中最有实力的两个组织的对面。 你觉得他这样做有出路吗？” 陆圆出声道。 后藤理纱抬头看了陆圆一眼又马上低头，手还不住地往脖子后面摸了摸，似乎想起来是谁把她打晕的。 “那也比直接送命强。” 显然刚刚的爆炸让她对阴阳寮仅有的一点好感都荡然无存了。 “这是有人在故意制造事端，我会处理好的。” 五十岚乘保证道。 后藤理纱只是冷笑，并不回答，显然对五十岚乘的话语可信度持怀疑态度。 “你父亲现在会在哪儿呢？” 陆圆似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用白费心思了，我都找不到他，更不要说你们了。” 后藤理纱埋首在大腿上说道。 “现在江山鬼在找他，阴阳寮也在找他，霓虹有他的藏身之处吗？ 与其等到无路可退，现在现身与我们合作，至少我可以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五十岚乘再度尝试。 后藤理纱索性不搭话，闭着眼。 “师兄吗？” 陆圆打通了宫本严流戒的手机。 “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目前还没有发现。 不过宝藏院和我正在往大古制药的厂房赶，宝藏院怀疑后藤翼岚藏身在附近，根本就没有走远。” 陆圆的电话开了免提，宫本严流戒说这话时，陆圆特地盯着后藤理纱，果然，她微不可察地握了握拳头。 “我觉得二师兄猜的没错，后藤翼岚在霓虹已经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天上地下都有人在找他，所以最佳的藏身地反而是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大古制药厂房。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现在有特搜科封锁，江山鬼也早就光顾过了，藏在那里反而没人会想到再进去搜查。 对了，后藤理纱也在我们手里，看她刚才的表现，后藤翼岚藏在大古制药的可能性有八成。” 后藤理纱此时脸上满是凶光，快速起身朝陆圆扑来，简直就像一条发疯的野狗。 陆圆单手锁住她的喉咙，任由她扑腾踢打，只是不断加大握力，让后藤理纱无法呼吸，而后突然松手，后藤理纱摔在地板上。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父亲，我求求你们！” 后藤理纱再不似先前那样一副完全不合作态度，而是可怜兮兮地求饶。 “我们不会伤害他，但前提是他必须配合！不要把我们有限的忍耐拿来消耗，要知道不仅江山鬼会使用暴力，阴阳寮也是暴力机构！” 陆圆懒得和她继续啰嗦。 刺啦！ 旅馆外，传来车辆的急刹声，陆圆透过窗帘缝隙向外看，发现了两辆黑色面包车停到了楼下。 “你的人？” 五十岚乘摇摇头，起身准备战斗。 但这时候他的手机也响了。 “少主，影雀已经就位，请您吩咐。” 五十岚乘示意陆圆不用动手，看他的表现。 “影雀，清场！” “遵命！” 五十岚乘挂断手机的同时，天空中出现两架h160直升机。 路面上，数辆军用悍马把道路两头堵住，而后一群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头戴贝雷帽的安保人员手持防爆盾和警棍从各个方向涌了出来。 陆圆看到一辆悍马车上喷涂了一只黑色的雀鸟图案。 “这是家族培养多年的影雀小队，专门用来处理此类不可预料的事项。” 五十岚乘介绍的时候语气中带着自豪。 “家族死士？” 陆圆问了一句。 “是的。 这支影雀小队每年就要消耗数十亿霓虹币，几乎占据了家族三分之一的开销。” “私军……阴阳寮不管吗？” “阴阳寮？阴阳寮的实际影响力集中在京都及周边一片，出了那个圈子，阴阳寮的影响力比起各个道馆大大不如。 而各个道馆除了掌控的核心区域外，其它地方都需要五十岚这样的家族配合，其实与古代的藩国局面非常相似。” “星野瞳呢？我记得那位浅仓香织老师是她的家臣？” 陆圆又道。 “星野家族的实力远非五十岚可比。 像浅仓老师这样的家臣也是出自如五十岚一般的小家族，可想而知，星野家族的势力该何其庞大！” 陆圆又想起了那个女生，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摇了摇头排除杂念，此时旅馆外的战况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五十岚家族的影雀比起那两车不速之客可要强出太多。 即便对方掏出了枪械，并且有半妖断后节节抵抗也被影雀逼进了死路。 h160直升机的舱门大开，露出的机枪即便不开火也是极大的威慑。 探照灯照在那群残兵败将身上，影雀们继续施加压力，最终在十分钟内结束了战斗。 伤者直升机带走，尸体也由相关人员处理，即便警方和阴阳寮已经到场多时，却也不敢擅自进入交战区半步。 这种私军对地方的威慑力度远远超过陆圆的想象，也越发说明霓虹地方与中央之间始终横亘着一道无形的沟，很有神州古代的“王权不下乡”的韵味在里面。 影雀来到旅馆布防，五十岚乘与陆圆带着后藤理纱下楼，直接搭乘h160直升机返回五十岚家族。 抵达后没多久，五十岚真梨便匆匆赶了回来，脸上的疲倦之色肉眼可见，她急急忙忙洗了个脸，又来寻找陆圆。 第216章 江山鬼前身 “抱歉，陆君，让你久等了。” 五十岚真梨换了一件略显宽松的月白色家居常服，邀请陆圆在茶室就坐。 她一边泡茶，一边与陆圆闲聊，虽然难掩疲惫之色，泡茶的动作却不敢有半分怠慢，每一个步骤都不敢有所疏忽。 “陆君，来到霓虹后还没有好好体验过霓虹的生活？” 五十岚真梨微笑着说道。 “没有时间。” 细说起来，陆圆几乎自落地起就没有消停过。 不是他会折腾事，而是麻烦事自己找上门来。 “霓虹的生活节奏确实很快，许多人朝九晚五，一天仅得的空余时间也只有两三个小时，期间还会被工作或者家庭占用部分，私人的休闲时间被压缩的很紧。” 五十岚真梨说道，陆圆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么多天来，他确实深有体会。 “但并不是所有的忙碌都能看到回报，对吗？” 陆圆反问了一句。 五十岚真梨倒茶的动作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停顿，尽管她很快就衔接上去，但还是被陆圆捕捉到了这一动作。 “是的，这是最大的不幸，也是罪恶的根源。” 五十岚真梨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侍女送来茶点，五十岚真梨恰好也泡好了一杯茶奉到陆圆面前。 “江山鬼，它的前身其实是阴阳寮的一部分。” 五十岚真梨语不惊人死不休，陆圆都禁不住盯着她反复看了两眼。 “没什么不好和你说的。” 五十岚真梨笑了笑，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江山鬼前身名叫江山调查支部，是阴阳寮针对大江山妖怪特别设立的一个部门，抽调了当时的阴阳寮近半的骨干精锐，实力空前强大。 但后来不知因为何事，江山调查支部与阴阳寮产生了矛盾。 起初这些矛盾还都能压在台面下，但随着当时那代的京都阴阳寮总寮长神秘失踪，矛盾顺便从台下转到了明面上。 争夺话语权，抢夺物资，继而大打出手，两边甚至派出了阴阳大允公开比试。其中，江山调查支部一方的那位阴阳大允失手杀了阴阳寮派出的那一位，彻底点燃了双方压抑地情绪，事件也完全脱离控制。 江山调查支部被继任的京都阴阳寮总寮长定性为反叛者，江山调查支部自然奋起反抗，不甘心被打压的他们在各地制造杀戮，彻底坐实了叛徒身份，于是遭到全体阴阳师的围攻，道馆也停止了对它的支持，最终彻底走到了霓虹半妖乃至全体的对立面。 江山调查支部为了获得反抗阴阳寮的力量选择了与大江山妖怪和解，在内部引入了部分妖怪，与它们同流合污，甚至不惜献出半妖与妖怪繁衍直系后代，这才得了‘江山鬼’这个称呼。” “所以你是想说，阴阳寮与江山鬼之间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或者说，某些人在根源上还是互相认同的？” 陆圆反问道。 五十岚乘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阴阳寮想要除掉江山鬼，就好像海龟要除掉身上的藤壶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五十岚真梨直言不讳，她轻啜一口清茶，缓缓说道。 “这也是你们积极组建家族私军的原因？” “不全是，但至少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谁也不想哪天忽然就被扣一个帽子，然后成了对方口中的叛徒，继而遭到无情地屠戮，这一点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你们在担心阴阳寮自身会出问题？” “有可能，而且风险极高。 阴阳寮内部派系错综复杂，有京都旧派，本州派，四国派，北海道移民派等等，关系非常乱，自身就像一个不协调的巨人，五脏六腑各自为政，一旦哪天内部发生问题，整个阴阳寮分崩离析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阴阳寮会作何选择？ 最坏的可能就是为江山鬼洗白，然后二者合二为一，将反对者打上叛逆标记，从而阴阳寮再获新生。 这种手段我们想的到，阴阳寮同样也会想到，而且是最优方案，到那时，我们这些小家族的利益靠谁来保障？ 最后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五十岚真梨这样一解释就能明白为什么这些地方小家族有这么大能量了。 一来他们本身不放弃固有权力，还在不断对自己的地盘施加影响，二来阴阳寮的内部争斗的厉害，顾不上对他们的打压，这才给了他们机会。 但说到底，霓虹的半妖组织虽然有正规化的措施，也有官方背书，但实际上的混乱远超旁人想象。 “今天发生的事，包括近来发生的几起泄密事件，背后都是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作怪。 我们厌恶这种模式，但这也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陆圆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五十岚真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希望陆君你在其中陷入太深，派系之间的碾压凶险，还要胜过擂台上的生死搏杀！” “你是指中岛翔虎？” 陆圆猜到了她所指向的是谁。 “中岛翔虎是京都阴阳寮总寮长的心腹，他代表的是京都一派，与四国派，也就是四国道馆走出去的那批阴阳师并不太对付，只是源馆主与中岛翔虎的父亲私人关系不错，他才会出手助你，但未尝没有要利用你的心思。” 陆圆点点头，若有所思。 “今日这番话，陆君请务必相信我！真梨绝对没有要害陆君的想法！” 五十岚真梨认真地看着陆圆的眼睛说道。 “我相信你。” 五十岚真梨脸上又露出笑容:“太好了，陆君！” “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再露面了，就待在五十岚家族，等风声过了再回到道馆继续修行。 中岛翔虎给你的那个任务还是……” 陆圆抬手示意道:“我已经答应他了，茨木童子的断臂我必须送交到京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件事恕我不能听你的。” 五十岚真梨失落地垂下脑袋，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陆君啊！ 虽然知道会失败，但还是想努力尝试……不过这样的陆君才最可爱，不是吗？” 五十岚真梨笑着说道。 陆圆无言以对，不知道可爱是怎么能够被用在他的身上的。 “我还要回阴阳寮，这边就由乘陪同你，希望陆君你带带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五十岚真梨像个大姐姐一样叮嘱道。 第217章 不死民行踪 五十岚真梨风风火火的离开，正如她的性格一般。 五十岚乘随后便至，还端来了两碗猪排饭。 “尝一尝我家的特色招牌。” 炸至金黄的猪排上撒了些许芝麻和海苔碎，显得格外诱人，让陆圆不禁食指大动。 只听到两人筷子和碗触碰的声音，三下五除二，满满当当的猪排饭就被二人消灭干净。 “舒服！” 五十岚乘拍了拍肚皮道。 陆圆微微颔首:“量少了些，味道还行。” 五十岚乘早就见识过陆圆的好胃口，对他的饭量深信不疑，也早有准备。 他拍了拍手，随即就有侍女端着好几碗猪排饭、鱼排饭和牛排饭走了进来。 “敞开吃！” 陆圆边吃边听五十岚乘说道:“影雀没有得到一个活口，即便被我们俘获的几人，在返回途中也死了。” “服毒？” 陆圆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是微型炸药，就藏在他们的心脏上，只要他们刻意放慢心跳，炸药就会启动，极短时间内，心脏就会被炸开，再强的半妖心脏受损，也回天乏术。” “是江山鬼？” “不是。” “不是？” “不全是，这样说比较准确。 他们中有部分是江山鬼，但有部分来自其它组织，这是我们的人在他们胸口皮层下扫描到的图案。” 人的面孔，半人半鸟，身上长着一对翅膀，倒是有些像欧洲的天使。 “有线索吗？” “我们找了几个民俗学教授，得出的结果是讙头人。” “讙头人？” “《山海经》中的异民，半人半鸟，翅膀能当拐杖用，但不会飞翔。” 五十岚乘这么一解释，陆圆就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不是天使了，因为讙头人的翅膀耷拉着与拐杖差不多，看着很别扭。 “又是不死民！” 陆圆喃喃道。 “这个组织在国际上也很有名，他们在各地制造事端，甚至掀起过战争，造成民众大量伤亡，形象十分恶劣。 但很多极端武装都与他们有勾结，他们资助这些势力挑战秩序，制造流血事件，又收养家破人亡的孤儿当做死士，有很多观念扭曲的半妖都投靠了他们。” 五十岚乘对不死民居然也有了解，足见其名声有多臭。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有没有线索？” “监控派到了他们，从一家物流公司的站点出车的，那里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据点，我已经派影雀去了。” 五十岚乘信心十足道。 陆圆起身，表情严肃令五十岚乘都感到气氛不对。 “不要小看这些人，他们做事不择手段，而且实力很强！” “我当然没有小看他们，所以派出了影雀！” “少主！影雀来报！” 一名五十岚家族子弟急匆匆闯了进来，都顾不上敲门的礼节了，在五十岚乘耳边耳语了几句，五十岚乘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陆君，我应该提前来和你商量的！” 五十岚乘愤恨地用手拍在桌案上，桌案应声而碎，侍女惊呼，马上进屋清扫。 陆圆与五十岚乘则走到屋外，站在木连廊里。 “影雀到据点时已经人去楼空，正打算搜寻线索，他们引爆了事先藏好的炸药，有五人阵亡，伤者多达十二人，我父亲已经在赶回来的途中了。” 五十岚乘说着又捶了一下连廊柱子，好在没有用力，否则连廊都要塌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心急的！” “不死民的狡猾程度远非你能想象，这次的教训会让你印象深刻的。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们该做的是找到他们的行踪，给予报复！” “对！我这就让他们查！在高知县以外，我们五十岚家族插不了手，但只要在高知县内一天，我都要让他们无所遁形！” 五十岚乘立即吩咐家族主事人调集人手和资源寻找外来人员，任何可疑的人或者车辆都被标注到高知县的实时动态地图上。 “少主，找到疑似藏身点了！” 五十岚家族的情报系统非常给力，在一个小时内筛选出了几个可疑点，从中挑选出了概率最大的那个。 “什么位置？” “这里，土佐市码头的一家鱼店，今天在非常规时间段开进去了一辆冷藏车，驾驶员是生面孔，卸下的货比平常少了五箱，但是箱子的重量却比往常重。” 细节详细，疑点突出，不得不让人好奇他们是怎么获得这样的情报的。 五十岚乘问出了陆圆心中的疑惑:“情报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提供消息的是一名曾经的社团成员，年纪大了后就在土佐市开了鱼店，他儿子在五十岚家控股的汽车店内销售，非工作时间会帮他父亲卖鱼。 那家可疑的鱼店，老板是个赌鬼，平常生意也很一般，不会在非常规时段进货，今天却一反常态守在了店里没有去赌场，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汇报上来了。” “走！” 陆圆当机立断道。 五十岚乘也立即让影雀准备直升机，调动全部人手，赶赴土佐市。 登机的时候，宫本严流戒发来短信，他们发现了疑似后藤翼岚的人，正在确认对方身份。 “看来今天是个动手的好日子。” 陆圆轻声说道。 …… 土佐市某鱼店内。 赌鬼滨田守在鱼摊后边，拿着个小扇子驱赶并不存在的蚊虫。 他忍耐的很煎熬，倒不是因为池子里几条已经肚皮朝上的鱼散发出的腥臭味，而是今天还没能去赌场里来一把德州扑克。 “早不来晚不来，挑这个时间来。” 滨田小声嘟囔，冷不丁背后被人拍 丢来的饭团砸了一下，吓得他差点窜起来。 “你进来。” 屋内有人出声，滨田左右张望了一下。 此时天色渐明，太阳已经从远处露出些许微光，四周的鱼店老板都还在忙活着自己的摊位，没人有空注意他。 于是他便转身返回屋中，却不料黑暗中伸来一只手将他直接扯了进去。 “饶命！饶命……呜呜……” “想死你就只管叫！” 滨田知道这些人的厉害，立马摇头表示不敢了。 “哼！” 滨田被像丢废品似的丢在了地上，他大口地喘气，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刚才他若是敢稍不顺着这五人的心意，立马就有被掐死的可能。 “我问你，你和周围的几家店的老板关系如何？” “关系？我们没什么关系……都是卖鱼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他急忙撇清，生怕自己又惹了这些人不快。 第218章 退无可退 啪！ 一个大逼兜抽在滨田脸上，一个个子高出滨田一头，体型魁梧的壮汉伸出蒲扇似的巴掌，打算再给滨田来一下。 滨田缩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说实话！ 要是没有联系，对门那家为什么老是朝这边张望？ 你欠他钱了？” 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一名男子伸手示意壮汉稍稍后退，等他继续问话。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欠的赌债都还掉了，再不敢欠钱了！” 滨田之前欠的一屁股债就是问话之人帮还的，条件就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落脚点。 “那你又去赌了？” “我、我……” 滨田答不上来了，他很想开口说没有，但他不敢，他深知骗这五个人的话，自己的下场不会比池子里臭掉的鱼强多少。 “打！” “别别别！我说，我说，赌了，赌了，就赌了几场小的，而且没敢欠钱！” “继续打！” “不要啊！” “忘了我怎么叮嘱你的吗？在我们办完事之前你给我憋着！ 就几天时间都憋不住是吗？” 滨田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在壮汉手中他四肢胡乱拍打，就像小鸡崽似的。 “老三！你去把那户人家解决了，我感觉他们有问题，利索些！” 老三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靠在墙边一直朝着窗户外在观察情况，听到吩咐后立即应声并快速下了楼。 “老五送他上路，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再换一个地方！” 壮汉点头，手上使了点力气就将滨田的脖子掐断了。 “老二去发动车，老四搭把手，把东西装好，带走。” 发话的人自然是老大，他把桌板推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箱子。 箱子里装着蔚蓝色的液体，足足有十二瓶，每一瓶只有手指那么长那么高，但老大却视若珍宝，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瓶子转移进保险箱内。 足足四口箱子，每个箱子里只放三瓶，瓶子周围填满柔软度极好的填充物，哪怕遭受冲撞也不会碎裂。 当两人将瓶子都装进箱子时，老大忽然定住身子，脑袋缓慢地移向窗口。 “怎么了，大哥？” “老三还没有回来？” “二哥在屋外，大概是直接找二哥去了。” 壮汉老五挠挠头道。 “不可能！老三若是办完事一定会直接来找我汇报的！” “老二呢？喊他上楼……慢着，不要下去了，准备战斗！” 老大当即将箱子放到一旁，接过老四递来的贝内利4霰弹枪。 老五提了挺249轻机枪，老四手里是p5冲锋枪，腰间还挂了两颗雷。 屋外并没有声音，但就是这种寂静让屋内三人如临大敌。 街面上没有车辆行驶的声音，听不到路人交谈的声音，没有叫卖声，音乐声……静，死一般的静！ 老四咽了下口水，看向老大。 老大给他使了个眼色，老四当即拔了插销，丢了颗雷滚下楼梯。 爆炸声响起，但却不是来自楼下，而是他们头顶！ 陆圆挥刀砍穿天花板，直指老大。 老大匆忙之下抬起霰弹枪枪管去挡，却被童子切安纲连枪管带手指一并削断。 老四大吼，可五十岚乘已经如鬼魅般来到他身前，在他调整枪口的瞬间将一文字则房刺入他的心口。 老五大吼一声，但四面八方射来的枪弹瞬间将他笼罩，手持枪械的影雀们从窗口翻了进来，将子弹送入这个壮汉体内。 老五衣衫撕裂，化作虎妖，伸手将一名靠近的影雀拍翻，正打算将其撕成两半，妖刀姬在他身前晃了一下，而后横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一抹。 老五眼珠突出，双腿一跪向前倒去，脑袋正好砸在了老大的脚尖。 “不死民？” 陆圆轻声问道。 “呵，你什么都不……” 老大刚想说话，陆圆一掌锤在他的心口。 一股冷意在他胸口蔓延。 “你在等心脏的炸药引爆？” “你！” “你会死，但不是现在。” 陆圆以寒烟指冰封他的心口，连同炸弹一块冻住。 “把炸弹取出来。” 五十岚乘吩咐道。 四口箱子安静地躺着，陆圆随手打开一口，露出其中的药剂。 “天国之树？” “问问后藤理纱就知道了。” 老二与老三并没有死，而是被陆圆打昏一并丢进了车。 返回五十岚家族，宫本严流戒与宝藏院理番也刚刚到达。 “人呢？” “被人带走了。” 宝藏院理番脸色不太好。 “阴阳寮？” “嗯。” “还是有高人的，阴阳寮也不全都是废物。” 宫本严流戒说道。 陆圆其实对后藤翼岚的去向并不太关心，他现在更想知道能从这三个不死民嘴里撬出多少东西来。 三名不死民被带到了高知县阴阳寮，就关押在阴阳寮的临时监禁室内。 后藤羽香找到了原田秋志，希望他动用一切手段让三个不死民闭嘴。 “你也知道，阴阳寮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原田秋志不停地摇头加摆手。 后藤羽香双手抱胸，这一动作越发衬出她胸前的巍峨，原田秋志不住地偷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也不知后藤羽香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她的动作幅度越发大了起来，那团白嫩如雪的肌肤，让原田秋志再也无法把持，忍不住凑了过去。 后藤羽香伸手抵住他亲来的嘴，轻笑道:“事情都没办好，就想先拿好处？” “瞧你说的，如果好办，我能不办吗？ 只是现在五十岚家族盯得又紧，上面也派了人过来，这时候要是出点事，我不好交代，到时候你也有危险的。” 原田秋志伸手搂住后藤羽香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其实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要问你借个东西，你答不答应？” 后藤羽香撒娇道。 “答应，答应！只要不是让我去杀了那三个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原田秋志色迷心窍道。 后藤羽香凑到他耳边，眼中媚态尽散，转为无尽的冷酷与杀意。 “把你的脑袋借我一用！” 原田秋志的伤势本就没有好利索，后藤羽香又是有心算无心，锋利地指甲堪比钢刀从脖子后面刺了下去。 原田秋志的双眼突出，满脸不可置信地表情，倒在了后藤羽香的怀里。 “真是恶心的死肥猪，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用。” 后藤羽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将原田秋志整张脸都剥了下来。 第219章 再入李氏拳馆 是夜，高知县阴阳寮燃起大火。 看守不死民的阴阳师被“原田秋志”强令将不死民从监室中提出，并要求押解上车，声称要亲自押送至四国阴阳寮。 寮内两位身份相差不大的阴阳师不同意，“原田秋志”当即对同僚痛下杀手，一人重伤，一人轻伤。 后藤羽香与其他阴阳师苦苦支撑，终究还是没能拦住原田秋志，被他强行突破，带着三名不死民消失。 事件发生后，前田利合亲自赶到高知县阴阳寮主持大局。 但“原田秋志”与三名不死民就好像人间蒸发似的，无论五十岚家族如何搜寻，也找不到一丁点踪迹。 “他们肯定是离开高知县了，出了高知县，我们的监控和情报就不可能那么及时有效了。” 五十岚正大召开了一场小范围的会议，五十岚真梨与五十岚乘都到场了，陆圆他们也作为与会人员列席。 “刚刚收到的消息，移交给阴阳寮的后藤翼岚消失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消失了？” 不仅五十岚真梨绷不住了，就连五十岚正大都不禁发出一声轻哼。 “那十二支药剂我们移交给了道馆下面的一家研究所。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药剂中含有某种妖怪的血液，这种血液会对妖怪产生刺激，剂量或者妖脉的强度决定了刺激的耐受性，耐受性越高，发生的异变越可控，相反，如果耐受性太低，就容易丧失神智，沦为怪物。” “天国之树？只是取巧的旁门左道，真正强大的战士，是依靠不断磨炼而抵达巅峰的技巧和一颗无所畏惧的心！” 宫本严流戒开口说道。 “有这样认识的人又有几个呢？花花世界多得是想要投机取巧之辈。” 宝藏院理番摇头晃脑，低声诵了声佛号。 “不要跑题，你们各自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天国之树’药剂现在牵扯到几方势力，阴阳寮、江山鬼甚至不死民都跑来凑热闹，如果我们不能迅速摆平，四国岛乃至整个霓虹都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五十岚正大扫视全场。 “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吗？或者思路也行。” 陆圆的手轻轻叩击着大腿，他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可能会有发现的地方。 “我也不是太肯定，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地方最有可能成为不死民的落脚点。” “什么地方？” “李氏拳馆。” “你上次踢馆的地方？” 五十岚乘皱起眉，他现在心里还有疑惑，上次陆圆在那边就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异国他乡，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能相信谁？” “那个拳馆的主事人是不死民？” “与不死民关系匪浅。” “那就一定会去那里！”宝藏院理番起身道，宫本严流戒也同样站了起来。 “出了高知县，影雀也帮不了你们。” 五十岚正大直言不讳，但五十岚乘却站到了陆圆身边表示愿意出力。 “我会帮你们拖住阴阳寮的，不会再让他们出手干预。” 五十岚真梨也说道。 陆圆点点头，随即与宫本严流戒等人一道出门直奔李氏拳馆所在地。 李氏拳馆。 踢馆事件后，拳馆的人气拦腰斩断，许多缴了学费来学拳的人都来找负责人退钱，极少部分还来闹事，让本就锐减的人气雪上加霜。 星日马的孙子与儿媳妇已经搬去美洲了，说是去给儿子治病，实际上夫妻已经和离，而且还是星日马主动提出的，并且给了一大批抚养费。 星日马的两个儿子都成了残废瘫痪在床，如今都是侄子在打理，而且他也只会教一教外家拳法，曾经还能给一些半妖授课，可自踢馆之后，再无一个半妖上门。 他们都知道了，李氏拳馆的创始人已经妖化过深，成了半个怪物！ 哪怕心性再好，也不敢向怪物学习，万一他神智丧失怎么办？ 拳馆后场如今一片漆黑，灯也不开，还要用厚厚的布帘拉着，也没人敢往里面探看一眼。 星日马就跪坐在坐垫上，腹部隆起像是有活物在其中。 在他对面，逃出生天的三名不死民就盘腿坐在这里。 “这次多谢馆主收留。” “无妨，你们暂且在这里歇下，我会安排侄儿为你们准备快船，公海上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多谢馆主，脱困之后，我便向大人汇报实情，必定为您请来良药，保管不用再受这妖化之苦。” 星日马菊花似的老脸上有了笑容。 “那就有劳三位了。” “说起来，三位这次回去可要提醒圣主，那个陆当之子绝不能再留在世上，否则遗患无穷啊！” 星日马眼中难掩怨毒之色。 “这次我们遇到的那个应该就是陆当之子，他确实很强，说来也奇怪，我脑袋里却回忆不起他的样貌了。” 老大摇了摇头，都怀疑自己记忆力是不是下降了。 “这都是我们当年的错，姑息养奸啊！” 星日马遂说出当年实情。 “原来是个七情不全的废物！” “下次再遇到，一定要取他首级！” “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三名不死民纷纷表态道。 星日马颇为满意，正要说话，一阵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对白色大灯突然照射进后场，场内四人毫无防备，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 “什么人？！” 星日马当即怒喝道。 灯光突然关闭，然而四人却都寒毛立起。 一道强劲地破空声在他们耳边响起，老五惨叫一声，上半身向前平移。 “老三！” 老大怒而起身，抽出腰间的柯尔特就欲射击，然而一低头却发现手腕已经齐根而断，痛觉这才传递到大脑。 星日马算是反应最及时的，他将不死民中的老二当做肉盾抵在了身前，而那削铁如泥的童子切安纲则从老二的心房一直贯穿，将他扎了个透心凉。 “陆圆！” 星日马大吼，然而陆圆却比他更快，抬脚踢在他的胸口，星日马撞烂一扇木门翻了出去。 当陆圆追过来时，星日马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杆红缨枪，而胸口那只金乌爪也露了出来。 “陆圆，我宰了你个小畜生！” 星日马挺枪来刺，然而他的动作落在陆圆眼中却奇慢无比。 抽刀拨打，星日马的手臂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星日马，你老了。” 陆圆这句话比任何招式都要有杀伤力，星日马愤怒不已，动作凌乱起来。 陆圆见招拆招，星日马越打越上头，破绽也越来越多。 妖化变异，让他的心智越发爆燥，心境比起一些学徒还要不如，稍有不顺心就会狂怒失控，以至于没人敢亲近他。 第220章 手到擒来 陆圆将童子切安纲当做飞剑丢出，碧落戒化作祀戎枪，与星日马来了一次枪与枪之间的碰撞。 “狂妄！竟还想在枪术上胜过我，你当你是谁？” 星日马被陆圆这一举动刺激的血压直线飙升，招式大开大合，完全一股疯劲。 陆圆并不急于击败星日马，只是不断招架格挡，有种套招的感觉。 星日马自然也感受到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双眼越发通红，仿佛被烙铁烫过一般。 “来呀！来呀！你不是要报仇吗？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你来呀！出招啊！” 星日马只能一边加大攻势，一边用语言刺激陆圆。 但陆圆却不为所动，任由他如何言辞激烈，乃至恶毒，他也如闲庭散步般拆招套招，不给他一点机会，反而瞅准时机打了他几处破绽，让星日马越发狼狈。 「星日马·亡灭轮」 赤红火焰从星日马的口鼻中喷出，他宛如一头发狂的公牛，被熊熊烈火点燃了毛发，此时再无一丝理智可言。 他握着的长枪上也燃起烈火，舞动之时，烈焰如蟒，泰山压顶般砸来的同时，数道火焰巨轮中裹挟着一抹妖异的金色。 三足金乌之血已经污染了他原本的妖脉，虽然短时间内让他实力有所增长，但长久下去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侵蚀，早晚会掏空他的精气神。 星日马大口喘气，口中喷出高温气体还夹杂着点点火星以及鲜血。 他已经将自身妖力催动到了极致。 陆圆也凝神提气，聚精会神，鼓动妖力，与他做最后一博。 天浊火从枪尖喷出，宛如一团白霞，虽来势不猛烈，却犹如巨掌缓慢落下，将星日马的气势一点点压制。 星日马提气大喝一声，口中吐出更多鲜血，眼角也有红色液滴滚落。 星日马的妖化特征越发明显。他的灰发被满头棕红色长鬃取代，脸型如马，鼻孔奇大无比。 下肢直立，碗口大的蹄子上带着烈焰，将地面踩的黝黑滚烫。 「星日马·咒火劫」 烈焰将星日马完全吞噬，他化身为一头身披烈焰的战马，长枪如影随形，朝陆圆发起决死冲锋。 “你的路就到此为止！” 陆圆向后垫了一步，屏气凝神。 身躯紧绷，体内朱雀之血沸腾。 「星炎判·拔星胧月斩」 陆圆微微侧身，手中兵刃尽皆抛下，只是摆出一式拔刀姿势。 随着他缓缓抽刀，空气居然扭曲起来，紧接着，一柄由南明离火包裹缠绕的唐横刀从虚空中浮现。 赤影妖刀姬的本体落在陆圆手中，裹挟着无与伦比地气势，划斩出一轮红月。 星光璀璨其中，赤色星点如晚霞四散，飞布四周，不给星日马一点腾挪躲闪的空间。 每一颗星子看似只有萤火虫般渺小，好像没有一点分量，可落在星日马身上，却比千斤还重，将他从后场一路砸穿拳馆后墙，砸到了街面上！ 星日马的身子被砸成了扁平状，四肢尽断，全身留不下一根完好的骨头。 星日马此刻尚存一口气，陆圆走到他脑袋旁，居高临下看着他。 “当年在背后指使这一切的是谁？” “哈哈，你想知道，我、我就不、就不告诉……” 他没等到气绝，陆圆伸手按在他的咽喉上，将其喉骨直接捏成粉碎。 “你不说，总有人会说，除了你，还有鬼金羊、柳土獐，还有轸水蚓，他们总会告诉我的。” 天浊火落下，星日马从头到脚被白色火焰覆盖，转瞬之间化作一捧白灰。 宫本严流戒等人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陆圆出手的整个过程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极致的冷静与残酷让他们意识到这个来自神州的小伙子身上背负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沉重。 “留活口了吗？” “这个还有一口气。” 不死民中的那个老大还活着，只是断了一只手，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等我来问？” 宝藏院理番蹲下身子，拍了拍那人的脸。 “你什么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不死民老大还很硬气。 陆圆走过来，一指点在他的断手处。 “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老大的脑袋上满是冷汗。 “帮你逃出来的人是谁？” “我……啊！！！” 陆圆看他眼神闪烁，又给了他一指，天浊火钻入手臂，几乎将他一条胳膊从里面给烤干了！ “你又不是江山鬼，为他们保守秘密他们也不会感激你。” “是原田秋志。” “原田秋志没有那个能耐！我亲手重创了他，灵丹妙药都不足以让他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生龙活虎，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陆圆逼视他的双眼，老大的脸上显出慌张之色。 陆圆的手缓缓靠近，老大终于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忙说道:“我也不确认他是谁！ 只知道他的实力很强，我们兄弟加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给他提供了这里的地址，他就把我们送过来了。” “也就是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宝藏院理番冷笑连连。 “那个身上有股香味！对，香味，香水！是香水！” “香水？” 宝藏院理番起身跑出去，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一堆瓶瓶罐罐。 “是这个吗？” 宝藏院理番打开瓶盖倒出一些在手腕上擦了擦，然后凑过去让他分辨。 “不是、不是这个。” “这个呢？” “也不是。” “这个？” “这个……” …… “是这个？你确定？” “好像、好像是的……对，就是这个！” 宝藏院理番拿着那个小瓶在手中晃了晃。 “特调香，品味很高级啊！” “你用过？” 宫本严流戒皱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宝藏院理番撇了撇嘴:“只是恰巧身边有女性朋友用过，我就顺手买了小样过来。” “呵！” 宫本严流戒哼了一声，也不去戳穿他。 “光靠这个能找到人吗？” 五十岚乘表示疑惑。 “这种特调香面向的群体很高端，购买的人并不多，其中女性占了九成九。 而更凑巧的是，我记忆里有一个非常可疑的女人，恰好用的就是这个香水。” “在什么地方？” “四国岛最顶级的夜店，不夜天。” “师兄去过？” “侥幸去过一回，令人流连忘返。” 宝藏院理番脸上露出回味的神色。 “据我所知光入场费就高达40万霓虹币，前辈很有钱吗？” 五十岚乘挑了挑眉道。 “俗！” 宝藏院理番回击道。 第221章 不夜天女王 不夜天位于四国岛松山市最繁华商业区。 一到夜间，整条街都是人潮汹涌。 陆圆、五十岚乘、宫本严流戒包括宝藏院理番都换了一身行头。 陆圆穿了身休闲运动装，看上去就像正在读书的大学生。 五十岚乘换了身黑色西装，面相稚嫩中带了些许冷酷，走在街上回头率超高。 宫本严流戒胡子拉碴像个大叔，没想到也有女生走来向他讨要联系方式。 最离谱的当属宝藏院理番，光头僧侣居然围了一圈靓女，从青葱学生到花枝招展的妇人，每个人都想着了迷似的围着他转。 “我有点猜到他是怎么进去的了。” 陆圆看着这一幕平静地说道。 “混在人群里，不买票。” 宫本严流戒说道。 “显然不是。” 五十岚乘看着宝藏院理番理直气壮地走到台掏出手机准备付钱的姿势都摆好了。 “听过一句话吗？” 陆圆问两人。 五十岚乘和宫本严流戒齐齐看向他。 “三句话让一个女人为我花了18万。” 陆圆打开手机从网上翻出一条视频甩给了二人。 两人看得直呼“嘶郭一”，格局直接打开。 宝藏院理番“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终被几名女子合力架进去，他还趁人不备转头给三人抛了个眼色。 五十岚乘掏钱，三人这才得以进入不夜天。 昏暗的大厅，灯红酒绿。 动感四射的乐曲，令人耳膜都感到甜腻。 舞女在尽情的表演，围在她周围的男士在声嘶力竭的呐喊。 碰撞的酒瓶，滚落的高脚杯，泼洒的酒液，无不诉说着夜的狂醉，放荡，乃至糜烂。 觥筹交错，有人放声欢呼，有人伏案心碎，人与人的悲喜在此地并不能相通。 软弱只会换来嘲讽，强硬才能得到认同。 兔女郎打扮的藤美面带微笑的领着三位男士走向二楼卡座。 “三位先生，喝点什么？” 落座后，藤美将酒单递到五十岚乘面前。 三人的穿着打扮放在一块一对比，立马就衬出五十岚乘金主的身份。 “有牛奶吗？” 陆圆问。 藤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来不夜天喝牛奶？ 藤美下意识往别的方向想，毕竟来这个地方的能有几个正经人？ 但看陆圆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却又不太像在开玩笑。 “清水，谢谢。” 宫本严流戒更是简单直接，只要了杯清水，然后就闭上眼挺直背坐在那儿不说话了。 “可乐，来一打。” 五十岚乘完单交给藤美后，又问道:“今晚那位会出来演出吗？” 宫本严流戒睁开眼看向藤美，那锐气逼人的眼神让藤美吓了一跳，再看去却发现那人又闭上了眼，好像刚才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荒井小姐今晚可能会来，但时间就不好说了，也许早，也许很晚。” 藤美离开后，宫本严流戒立马睁开眼，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我其实待在外面接应你们也可以，没必要也坐在这里。” “宫本前辈，酒色财气，也是人生的一大历练，怎么能畏惧呢？” 五十岚乘板起脸假意教训道。 宫本严流戒局促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求救似的看向陆圆。 陆圆则是在打量四周环境，思考万一动手从哪条路可以快速撤退或是转进。 “宫本前辈，你可以学一学宝藏院前辈，他就表现的很自然，我们三个这样子，很容易被这里的人盯上。” 五十岚乘这话倒不是说着玩的，周围确实有人朝他们这里张望，彼此之间还有眼神交流。 “我们应该伪装的像一些。” 五十岚乘对端着牛奶、清水和可乐走近的藤美说道:“请给我们安排善于调动氛围的酒侍。” “稍等一下，我上个洗手间。” 陆圆起身走到洗手间洗个手的功夫，再出来时，妖刀姬已经换了一条黑色长裙站在洗手间外等候。 “需要你配合一下。” “这是我的荣幸，君上。” 妖刀姬挽着陆圆的胳膊，回到座位上时，五十岚乘和宫本严流戒身边已经各自坐了一个女孩。 五十岚乘比较放得开，神情也很自然，一边的宫本严流戒就惨了。 宫本严流戒打扮的像是个成熟大叔，可和陪酒的女孩交流几句居然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不住地拿起水杯喝水，陆圆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宫本严流戒都已经倒了第三杯清水了。 “空气中有淡淡的妖怪气味。” 妖刀姬附耳说道。 “希望今天没找错地方。” 宫本严流戒已经起身朝着那个女孩鞠躬了。 “抱歉抱歉，请允许我上个洗手间。” 宫本严流戒喝了太多水，憋不住了，把陪酒的那个女孩逗得哈哈大笑。 两个陪酒的酒女倒是各点了一扎黑啤酒，喝酒的豪迈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陆圆抿了一口牛奶，看向宝藏院理番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隔壁桌是两个男子，西装革履，但啤酒却已经灌得差不多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让酒女都没法插嘴。 “他们在互相诉苦，痛斥上司逼迫他们加班。” 妖刀姬充当翻译说道。 “各位远道而来的新老顾客朋友，让我们把今晚最热烈的掌声送给我们的女神，不夜天的女王，荒井小姐！” dj关闭音乐，拿起话筒声嘶力竭地叫喊道，此言一出，点燃全场气氛。 舞台中央的舞女和歌手纷纷离开，将空间留给那个随着灯柱指向款款而来的神秘女子。 万众期待，屏住呼吸，耳中只听到高跟鞋与舞台地板碰撞的声音。 踏，踏，踏！ 身穿酒红色亮片开叉长裙的女子有着令人血脉偾张的胸怀，行走时白花花一片，在灯光照耀下好似珍珠一般。 高挑的身子配合模特猫步，长裙下若隐若现的双腿，让在场的男性呼吸加快。 当那张绝美的面庞展露在众人面前时，欢呼声引起的声浪几乎要将不夜天的天花板刺穿！ 荷尔蒙超量释放，在场的男女不受控制地扭动身体燥热起来。 “各位来宾，今夜的一舞献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欢迎你们的到来，也感谢你们对不夜天的支持。” 荒井野美的声音自带魅惑之息，那种诱人的语调，让绝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抑制内心的欲望。 被调动的荷尔蒙几乎冲散人的理智，狂欢的夜才刚刚开始。 第222章 皮囊之下 当荒井野美上场后，不夜天的气氛才算是真正到达高潮。 而在这高潮背后，却有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荒井野美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但不代表她就会放松警惕。 那种超乎寻常的戒备心让她不由地打起精神，放松身姿的同时眼睛也在打量周围的人群，寻找令她感到不安的某些人。 看了一圈下来，似乎并没有发现异样，荒井野美松了口气。 不夜天的气氛已经被调动起来了，该是她下场休息的时候了。 这些闻着味儿来的雄性就不能让他们一次吃的太饱，就得持续吊着他们的胃口，才能有大把霓虹币流入口袋。 她是深知如何调动异性的心的，只要每晚露个面，这些人哪怕明知道这是致命毒药也会趋之若鹜，只为了见她一面。 荒井野美莞尔一笑，不知有多少人为之神魂颠倒，眼看着她缓缓下场，由保镖护送着离开，有些人虽然不满她出场过于短暂，却也无可奈何。 “荒井小姐，可否赏脸喝上一杯？” 宝藏院理番也不知道怎么绕开了那些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居然端着一杯液色如黄金般璀璨的威士忌拦住了荒井野美的去路。 荒井野美当然不会忘记宝藏院理番这张脸，不仅如此，她还私底下调查过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四国道馆馆主亲传弟子的身份。 宝藏院理番在外的名声是个谜，有人说他是痴情的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因爱而不得最终剃发出家，也有说他浪荡不羁，与多位良家妇女往来密切，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私生活混乱。 总之这样一个口碑两极分化的男子却有一大批女性簇拥，若是走偶像包装路线再立个人设，绝对能成为当红炸子鸡。 但荒井野美可不会被他的皮囊所迷惑，毕竟这位身上最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道馆学员身份才是最值得她注意的。 “宝藏院君终于想起野美了吗？ 你可是有好些时日没有来了呢！” 荒井野美一只手捂着嘴痴痴的笑，媚眼如丝，引得大批雄性荷尔蒙爆发，捶胸顿足。 “俗事缠身让人着恼，好不容易抽身，便直奔不夜天而来，就是为了与荒井小姐来一场美丽的邂逅。” 宝藏院理番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一束玫瑰，嘴巴叼住，向荒井野美走近。 “宝藏院君，你是要……” 荒井野美一副娇羞的模样两只手捂着脸颊，如同将要被求婚的女子一般，手足无措的表情更是惹来一众人的激情欢呼。 “宝藏院他……” 宫本严流戒已经看呆了，说不出话来。 “宝藏院前辈才是吾辈之楷模，果然什么地方都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五十岚乘也小声赞叹。 “骚包。” 陆圆总结了，就两个字形容他最恰当。 宝藏院理番缓缓逼近，一只手将倒满威士忌的酒杯递向荒井野美，另一只手捏住玫瑰。 “荒井小姐，不死民已经上路了。” 宝藏院理番脸上是那份令人痴迷的笑容，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荒井野美如坠万丈深渊。 纵使她表情管理再好，也有刹那的惊讶，而这已经被宝藏院理番所捕捉。 “宝藏院君，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是很懂唉！” 荒井野美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拒绝，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欲拒还迎。 “是吗？” 宝藏院理番将杯中的酒液直接泼向荒井野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呼吸一窒。 荒井野美纵使已经看到宝藏院理番出手，可在大庭广众之中，她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任由这一杯酒泼在身上。 湿哒哒的长裙紧贴在身上，曼妙的曲线让围观者放声尖叫。 他们才不会去关心当事者所思所想，看到那最引人入胜的身姿便已经让他们的大脑无暇思考更多。 荒井野美恼怒不已却发作不得，双手攥拳，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穿自己的掌心。 两边的保镖终于反应过来，这时候才想起要保护自己的主顾。 宝藏院理番将玫瑰朝荒井野美丢来，虽然被她轻松地拨开，但这番羞辱简直是将她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哪怕她的理智拼命地告诉她这个男人的目标就是她，她也绝不愿意饶恕宝藏院理番。 “我要你死！” 荒井野美急匆匆地通过贵宾通道前往她的房间想要换身干净衣服。 一众手下被她勒令不得靠近，她气呼呼地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随着这份凉意从脚心传递到大脑，荒井野美忽然意识到极大的恐惧。 宝藏院理番怎么可能会是个无端生事之徒呢？ 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四国道馆，如果不是有确凿的把握，他怎么敢在自己的主场挑衅自己？ 荒井野美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自以为在自己的地盘就可以无惧宝藏院理番，其实忽视了双方的背景。 一个是见不得光的江山鬼，一个是阴阳师摇篮，四国道馆，双方地位上就不平等！ “立刻转移！立刻！”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可这时候前方却出现了两道人影。 她惊慌地后退，然而宝藏院理番的声音却出现在她身后。 “荒井野美，你是不是在不夜天待久了，觉得道馆就治不了你了？ 别忘了我们也可以算是阴阳寮的一部分啊！哈哈！” 宝藏院理番与宫本严流戒并肩而来，截住了她的退路。 “你最好想清楚，落在道馆手里和落在阴阳寮手里是不同的。 阴阳寮内确实有一小撮人和你们有私下里的联系，但更多人和你们可是有很深的仇怨的，落到他们手里，比死还难受。” 五十岚乘严肃道。 荒井野美脸上的惧意散去，转为化作癫狂之态。 “道馆与阴阳寮就是一路货色，真以为我就怕了你们不成？” 荒井野美自知没有退路，当即开启二度妖化。 她的体表横生白色骨节，脸部血肉快速干瘪，显出颅骨轮廓。 掌心生出白色骨剑，一股极寒之气向四周扩散。 “原来是骨女。” 宝藏院理番冷冷道。 “垂死挣扎。” 宫本严流戒虽然没有带刀前来，但却顺手拿了一把不锈钢小叉子。 陆圆手中握着碧落戒所化的长刀，刀尖指向荒井野美。 “束手就擒，少做无谓抵抗！” 五十岚呵斥道。 “想要我投降，你们也要拿出真本事来！” 荒井野美没有选择宝藏院理番和宫本严流戒为对手，而是直接杀向陆圆与五十岚乘。 第223章 铲除毒瘤 荒井野美虽然看不穿陆圆的身浅，但五十岚乘的气息却还只有八极阶，这瞒不过她。 两害相较取其轻，她还是选择这两人为突破口。 “不见棺材不落泪，交给你了。” 五十岚乘放完狠话就向后退了一步，很光棍的把荒井野美留给了陆圆收拾。 “看什么，很明显我不是她的对手，交给你正合适。” 陆圆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但这个动作却激怒了荒井野美。 “欺人太甚！” 荒井野美握紧手中骨剑，一式“唐竹”直取陆圆面门。 陆圆横一文字格挡，转右切上，刀法圆润，让荒井野美意识到此人并不简单。 荒井野美的袈裟斩被陆圆再度格挡，反手逆袈裟让荒井野美不得不收力后撤。 她握着骨剑的手微微颤抖。 此人的臂力大得出奇，哪怕她已经二度妖化竟然都险些让骨剑脱手，而他却只是以人身迎击，显得游刃有余。 “你是谁！” 当荒井野美问出这句话时，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了。 “陆圆。” “是你！是你杀了我妹妹！” 荒井野美虽然与荒井百合子之间并没有太深的姐妹情谊，可这个时候新仇旧恨一块儿爆发，她也忍不住血压飙升。 「骨女·彻骨寒」 白色骨刺如并蒂莲花般展开，雪白带霜的骨刺从四面八方向陆圆包来。 “真正的骨女都成了我的刀下亡魂，你又算得了什么？” 陆圆払刀，轻震刀身，碧落刀发出轻吟。 下一式，刀身如雪霁初晴，已然落到她的颈上。 「柳生新阴流·山阴」 荒井野美的妖象在眨眼间被陆圆以无上巨力破除并顺势将刀刃递出，令其没有还手的余地。 “你比原田秋志强，也只强的有限。” 陆圆再次打脸，荒井野美感到深深的屈辱，就欲以脖子撞向陆圆刀刃。 谁知碧落戒忽然化作软索将其五花大绑，荒井野美使尽全力也没能挣扎开。 “带她去……” 宝藏院理番正打算说带荒井野美回道馆，突然爆炸声响起。 不夜天的多个楼层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人群的哀嚎、叫骂、推搡，求生的渴望让不夜天陷入混乱。 “多半是来灭口的，你们先走，我和师兄断后。” 宝藏院理番对陆圆和五十岚说道。 “见到馆主前，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宫本严流戒又交代道。 陆圆颔首，而后与五十岚乘一道从卫生间的窗户跳到了巷子里。 “我让影雀来接应我们！” 五十岚乘正欲拨打电话，却被陆圆按住。 “不要再把五十岚家族也牵扯进来。” 陆圆眼神示意他手中还有荒井野美，这个时候出不得一点意外。 “那我们直接回道馆。” 五十岚乘没有强求，同意陆圆的意见。 五十岚乘租了一辆车，陆圆押着荒井野美坐在后排。 “有些话到了道馆可能说出来的方式就不同了，趁现在我还有心情问你话，你最好先说出来。” 陆圆的声音虽然平淡，但落在荒井野美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哼！” 荒井野美偏过头去，不予理会。 “哪怕被灭口，你也觉得理所应当？” 陆圆的话让荒井野美的无法动摇的心出现了一丝缝隙。 虽然她还是不说话，但眼中却露出思索的意味。 “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你在高知县服刑，可以给你普通犯人的待遇。” 五十岚说道。 “哈，高知县！” 荒井野美眼中露出不屑。 陆圆敏锐捕捉到这一点:“高知县阴阳寮里面有你们的人？ 所以你才可以顺利地带走不死民，而如果把你关进高知县阴阳寮，你觉得自己能不能活过当晚？” 荒井野美脸上的嘲讽之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低着脑袋在思考。 不用怀疑江山鬼的残酷，落入阴阳寮的江山鬼成员，几乎都是被灭口的下场。 “江山鬼会直接要了你的命，而你与我们合作，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这个选择似乎不难做。” “怎么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挖出不安全的因素，就可以降低风险了。” 陆圆回答。 “我怎么相信你们。” “你还有选择吗？或者说需要我们展现实力？” 五十岚乘拨通电话:“说一个名字，半小时之内拿下。” 荒井野美毫不犹豫地将高知县阴阳寮正打算推荐为优秀阴阳师的后藤羽香抛了出来。 “收到。” 电话那头的影雀得到了人名，立马就行动起来。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距离荒井野美报出名字还不到十五分钟。 “少主，后藤羽香反抗的很激烈，被我们杀了。” 区区一个后藤羽香并不值得可惜，陆圆再度看向荒井野美:“相信我们的实力了吗？” 荒井野美嘴唇动了动，还是报出了柏青哥店的店主。 于是影雀再度突袭，这回抓到了活口。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当荒井野美内心的求生欲占据上风，那些曾经的属下就都成了她立功的证据。 出卖曾经的同伙，荒井野美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前面设卡了！” 五十岚乘看到前方有警车停在路边，数名警员在布置路障。 “冲过去，什么都不要管！” 陆圆当即说道。 五十岚乘随即猛踩油门，发动机轰鸣，挡路的警员纷纷掏出手枪，竟然不用请示就朝他们开枪。 「朱雀·火德」 陆圆隔空释放强烈的光焰将射来的子弹瞬间融化成铜水，也使一众警员失明，起码五分钟内都别想正常看路。 “这些警员一定是得到授意，阴阳寮里有人想要灭口！” 后方又有警车鸣笛呼啸，紧追不舍。 “不用管他们，只管往道馆开，有谁拦路都交给我！” 陆圆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松山市的警察以及四国阴阳寮都派出了人手追赶他们，而陆圆他们则一路横冲直撞，开进了德岛县。 “德岛县是平川家族的地盘，四国阴阳寮不敢在这边放肆的。” 五十岚乘松了口气，可紧接着路前方就出现了三辆丰田pv将他们的去路堵死。 五十岚乘还想掉头，身后也开出两辆将他们的车抵住。 “是川猿。” “川猿？” 陆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平川家族的精英小队，与影雀不相上下。”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陆圆喃喃道。 第224章 平川十兵卫 在三辆丰田后面听着一辆黑色奔驰，后座车门大开，一名中年男子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家主，拦下了。” 平川家族的管家走过来说道。 平川十兵卫走下车，理了理领带，步伐沉稳地朝被包围的陆圆他们走来。 “平川副馆主！” 尚在车内的五十岚乘低声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下车。” 陆圆将车门打开，走下了车，荒井野美被他松绑，而她却只敢躲在车上，居然都不敢出来。 五十岚乘走到陆圆身边，两人并肩站在车头前，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平川十兵卫。 “我是该叫你平川副馆主呢，还是别的什么身份？” 五十岚乘沉声问道。 “有什么分别吗？” 平川十兵卫脱去身上的西装，露出内里的武士服。 后方管家捧来一柄武士刀，平川十兵卫将刀缓缓抽出刀鞘。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在挑衅道馆更是视阴阳寮的法度于无物。” 平川十兵卫轻笑一声，挥刀斩出一道风声。 “五十岚家族什么时候出了一位恪守阴阳寮法度的卫道士了？ 若真的把阴阳寮视为正义与法理，五十岚家族的影雀又是什么呢？” 平川十兵卫双手握住刀柄，刀刃朝向二人。 “平川副馆主，你的正义又在哪里呢？” 陆圆将五十岚乘向后推了一把，独自面对平川十兵卫的刀锋。 碧落戒在他手中缓缓变化，直到变做一把与童子切安纲相仿的大太刀。 “我就是正义。” 平川十兵卫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那就由我来挑战所谓的正义。” 陆圆双手握刀直突中段，不留一点丝毫的时间。 平川十兵卫挥刀格挡，脚步变化，顺势袈裟斩劈向陆圆握刀的手。 陆圆挥刀上撩，逆袈裟将平川十兵卫逼退。 “馆主将你当做弟子，但却没有一天真正教导过你，而你却已经有了这样突飞猛进的剑道水准，真是让人惊讶。” “天赋如此。” 陆圆的回答真是不给人一点面子。 平川十兵卫咧嘴笑了笑，表情再度变得平静:“没能长成的天才，也只是时光中的尘埃，谁会记得呢？ 就好比我手中的加贺清光，如果不是与冲田总司有过交集，谁会记得它的名字？ 籍籍无名的你，如果没有与身份相衬的战绩，早晚也将被光阴埋葬。” “那就用你的失败来凸显我的强大！” 陆圆暴起，柳生新阴流的招式在他脑海中如放电影般一一浮现。 他与平川十兵卫连续不断地拼招，两人轮流使出柳生新阴流的招数，即便是同一式，在两人的使用下也各有特色。 越是交手，平川十兵卫越是觉得感到吃惊。 陆圆确实没有在道馆接受一天完整的训练，可他对柳生新阴流的理解以及实战中招式的变化却都流畅自如，宛如一位已经练剑十余载的老手。 “天赋异禀吗？今天更不能让你离开！” 平川十兵卫大喝一声，招式忽然一变，展现出陆圆从未接触过的剑招。 「飞天御剑流·龙卷闪」 平川十兵卫扭身避开陆圆的刀的同时，以离心力加速劈斩，直奔陆圆的肩膀。 这一击平川十兵卫使出九成力，但陆圆依旧以极快的反应加上强大到令人怀疑人生的臂力将其挡住。 「飞天御剑流·龙卷闪·旋」 平川十兵卫借力后撤，忽然身体如旋风般飞旋并挥刀砍向陆圆的腹部。 陆圆反转刀身向下格挡，平川十兵卫伸脚点在陆圆掌背上，趁势上升。 「飞天御剑流·龙槌闪」 平川十兵卫的蓄力猛击，自上而下的一次猛烈劈砍。 陆圆屏息静气，直接抽刀在腰侧，而后快速拔刀居合，从下往上一记标准的拔刀斩！ 铛！ 两刀相击，发出的碰撞声将车辆的玻璃居然都震碎了，离得过近的几名川猿耳膜都被刺穿，鲜血流出都没有察觉。 平川十兵卫翻身后撤，轻微喘息，而他的对手，陆圆却平稳地站直身体，没有表现出一丝倦怠。 “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平川十兵卫双腿岔开，妖力鼓荡全身，再度摆开架势。 陆圆也换了个姿势，以神道无念流迎击。 “居然还学习了神道流！” 平川十兵卫更加觉得不能留下此子。 “死！” 「飞天御剑流·九头龙闪」 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上切、右上切……九个基本剑招以令人目光难以企及的速度朝陆圆斩来。 陆圆在他抬手出招前便自然而然地进入极意之境，面对狂风暴雨般的九式神速斩，也毫不胆怯，以极意之道出招或挡或攻，逐一化解。 “极意之境？！这怎么可能！” 平川十兵卫心中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怪物”！ 「神道无念流·以心传心」 陆圆空明的心境顺着刀势在二人的刀相撞的瞬间传到了平川十兵卫的心中。 那目空一切的平淡背后，掩藏着如山崩地裂般的杀机。 空明是对他的不屑，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平川十兵卫的心境刹那间被扰乱，就在他恍然大悟想要补救之时，陆圆的刀尖已经递到了他的咽喉处，已经不足一寸了。 「面灵气·悲怯相面」 平川十兵卫终于被迫先手释放妖象，一张巨大的哭脸从他体内扑向陆圆。 「狴犴·囚禁」 银白锁链飞流而下，将这张哭脸洞穿出无数个窟窿，然而哭脸却在眨眼间化作黑雾逃逸，继续朝陆圆袭来。 黑雾从陆圆快速挥刀的缝隙间穿透扑到他的身上，试图将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悲意注入，唤醒陆圆内心的悲痛从而制造无穷无尽地哀痛与恐惧。 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圆本身不具有悲！ 这股凭空而来的悲意如同小偷闯入了空无一物的房间，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它带走？ “自作多情的悲痛，徒增烦恼！” 陆圆无情地批驳道。 「狴犴·奉辞伐罪」 银色令签激射而来，平川十兵卫挥刀劈出无数刀气，总算是将三根令签磨去，却也耗费不少妖力。 “明明只有七宫阶，但他的妖力储备怕是不逊色于我这个六司阶！” 平川十兵卫这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过于托大，太小看这个异乡来的交换生了。 “动手！杀了他们！” 平川十兵卫当机立断，让川猿加入进来，意图以人数优势将这个天才扼杀在摇篮之中。 第225章 泡沫与罗马 川猿们得到指令，当即使用枪械朝陆圆他们射击。 五十岚乘当即妖化，双手抓起汽车朝川猿们掷去，凭借鬼童丸的急速冲向一名最近的川猿，抹了他的喉咙，同时抢夺枪械还击。 荒井野美虽然伤势未愈，但此时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还是爆发全力，扑到一名川猿，将其当做肉盾，替她挡了绝大部分伤害。 “这就是你的正义？” 陆圆讥笑的同时，也已经妖化。 银白色的狴犴妖纹密布于肌肤之上，他化身一道银色闪电，在川猿中快速穿梭，收割他们的生命。 所谓精锐，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数量也仅仅是一个数字。 川猿之中有多名半妖释放妖象，却也被陆圆当做杂兵砍瓜切菜。 平川十兵卫此刻心中满是悔意，他不该托大与对方搞剑士的一对一交流，就该在一开始动用全部力量将他们抹杀。 “火箭弹呢？射死他！” 平川十兵卫一边撤退，一边对着管家吼道。 “我们的人还在……” “废物！不杀了他，我们都要死！” 管家了解到家主心中的恐惧，立马联系远处的炮手动手。 火箭弹飞奔而来，五十岚乘看到火光亮起，立即大叫:“跑！” 陆圆没有硬撼火箭弹的正面打击，脚步轻盈的一扭一提，身体就如流光般窜到了一旁的屋顶，避开了这一发火箭弹。 火箭弹将道路中间炸了个大坑，破碎的弹片带走了两名倒霉的川猿成员。 陆圆沿着屋檐疾走，远处还有狙击手朝他开枪，却被他挥刀劈飞子弹。 如此大的动静，德岛县的居民再聋也不可能注意不到，纷纷拨打警视厅的电话报警。 “快！快！不要让他追上来！” 平川十兵卫已经胆寒，急匆匆地跑向自己的奔驰。 嗖！ 飞来的长刀擦着他的肩膀扎在奔驰车上，碧落戒化作锁链将车体直接捆了起来，而后在一秒内将车体直接扭成了铁疙瘩，四个轱辘都飞到了不同方向。 铛！ 平川十兵卫反应还在，妖刀姬的突袭被他挡住，但自身却连退数步才止住身形。 陆圆已经将管家放倒，缓缓朝他逼近。 “这里是德岛县！你要做什么？你要与平川家不死不休吗？” 平川十兵卫又惊又怒，更多的平川家高手正在往这边赶，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我想道馆会做好善后工作的。” “陆圆！我们并没有核心利益冲突，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可以装作不知道，我可以给你补偿，你不要……” 妖刀姬一头红发飞舞，已经化作赤影·妖刀姬，手中唐横刀散发高热，将四周的温度都拉升了数十度。 “你不应该贯彻你的正义吗？” 陆圆在他死前还在拷问他的灵魂。 平川十兵卫怒道:“我只是在争取我的权力，我有什么错？ 馆主之位，我凭什么不能争？平川家比五十岚家弱吗？” 「面灵气·怒相纷扰」 平川十兵卫不甘心就此败亡，做殊死一搏。 「明法·森罗万象」 篆刻符文的牢狱坠向平川十兵卫，他奋力反击，可在陆圆与赤影妖刀姬的双重围攻下，最终难以支撑，被活活压死。 他的馆主美梦如泡沫般粉碎，平川家的家主长眠此地。 川猿们发力疯似的朝陆圆冲来，但在赤影妖刀姬的面前，就只是一群杂鱼，血流成河，并不是说说而已。 当他们被杀的胆寒而亡命逃离之时，道馆的学员也已经赶到。 令陆圆没料到的是，前来接应的居然是浅仓香织。 当她看到平川十兵卫的尸体时，浅仓香织也有数秒的停顿。 “陆圆君，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浅仓香织由衷地感叹道。 五十岚乘从后面走来，荒井野美居然也没有逃跑，而是乖乖地跟了过来，不过她也受了伤，即便跑也跑不了多远，还不如乖乖配合。 何况这里还有陆圆与妖刀姬两个杀神，真要敢逃，还有被揍一顿再抓回来的风险，不值得。 “平川副馆主……死了？” 五十岚乘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尽管平川十兵卫的实力在馆主中排名确实最弱，但他也是一位实力出众的剑道高手，自身妖脉也同样不俗。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高手，剑道落败不说，硬实力的对拼居然还输给了一位道馆学员，换谁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善后工作不用陆圆操心，道馆已经严厉训斥了姗姗来迟的德岛警察，同时也派人前往平川家兴师问罪。 虽说平川家族是德岛县的坐地虎，可在道馆面前还是不值一提，当天就有平川家族的继任者来到道馆受训跪罚在道馆门口。 陆圆再度走上飞鸟之道时，心境并无太大起伏。 区区一个平川十兵卫确实不足以让他感到骄傲，毕竟他见过的大天狗与土御门景利比平川十兵卫不知强出凡几，在他们之下的都是小场面，不值一晒。 “你的进步，还要出乎我的意料。” 源冬谷回头看向他，示意他来到近前坐下。 面朝山谷，下面即是千米高空，吹来的寒风带走凡间的尘土，虽不说涤荡心灵，却也足以使人心神宁静。 “平川啊，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在四国道馆当老师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学生了，刻苦，也很有野心，但不够，他不够有天赋！” 源冬谷似乎是在叹息。 “有些人生在罗马，有些人一生都在追寻罗马。我们能做的仅仅是调整人生的方向，却未必能够到达罗马。” “平川家主这个身份已经超出百分之九十的人了，他都算不上生在罗马，还有谁算得上呢？” 陆圆反问道。 “罗马的标准因人而异，也因时而异。 他若是甘于做平川家的家主，那他就是生在罗马，可他渴求馆主之位，就是在追寻罗马的路上。 他的野心变大了，可追寻罗马的脚步却不够快，这才有今日之祸啊！” “德不配位。” “很准确，他确实没有这个资格，小富即安就是他的宿命了，他想的太多了。” 源冬谷摇摇头。 “五十岚家主呢？” “他是因时而异。原本还差一大截，忽然罗马自己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时候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走进即可。 你的出现，将罗马生生推到了他的面前啊！” 第226章 新的路 “时与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掌握在别人手里。 正大追求了半生，阴差阳错被你推上了位，也不知他要作何感想。” 源冬谷说道。 “没有我，馆主也不会把位置交到平川十兵卫的手上？ 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五十岚家主又正好在这个进程之上。” “也许，但事情闹成这样，能够收拾残局的人本就不多，正大恰好有这份心力。 我原本属意严流戒来接我的位置，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耽误了他的道，否则像我一样蹉跎一生，便太无趣啦！” “宝藏院师兄呢？” “这个孩子更不会受此拘束！若是让他当上馆主，也许第二天道馆就要散伙了。” 源冬谷想到这两人，脸上居然有了笑意。 “说起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对他们两个的教导还稍稍上过一点心，对你则纯粹就是放养，不过现在来看，这种教育方法实在是再可靠不过了，给你教材，你就已经能自学成才了，老师我也可自吹自擂啦！” 源冬谷起身，拍了拍陆圆的肩膀。 “你的修行之路上不可能只有四国道馆这一站，我已经为你写好推荐信，拿着它，霓虹的任何道馆都可以去逛一逛。” “谢谢老师。” 陆圆弯腰致敬道。 “不要叫老师啦，我实在算不上合格的老师，怎么会有老师教导出自相残杀的弟子呢？” 源冬谷对于平川十兵卫的死有些愧疚，他认为是自己对平川十兵卫的约束太随性了，明知道他的野心在滋长，却放任自由，最终酿成这杯苦酒。 阴谋就不该出现在道馆这样的学习气氛浓郁的地方，只会耽误修行学业，制造事端与纷争。 “是我害了平川啊！” 源冬谷长叹一声，消失在陆圆视野之中。 “陆君，星野小姐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她说她非常挂念你的安危，但受限于某些琐事，无法亲自前来，希望你能谅解。” 浅仓香织等候在道馆内，见到陆圆便立即走上前来。 “星野同学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陆圆眉头皱了皱。 星野瞳明明有他的联络方式却还要浅仓香织居中传话，境况似乎不是太好。 见浅仓香织吞吞吐吐的模样，陆圆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务必开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陆圆诚恳地说道。 浅仓香织还欲再说，五十岚正大却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喜色，看陆圆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 “陆圆同学，方便的话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陆圆随即答道:“好。” “陆君先忙，待有空闲时，我再来寻你。” 浅仓香织又匆匆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陆圆总觉着她有什么事藏在心里。 陆圆跟随五十岚正大来到他的办公室。 五十岚正大的办公室内只有简单的一个茶桌以及一面靠墙的书柜。 五十岚正大进入办公室后，一直强忍着的笑意终于藏不下去，脸上出现少有的笑容，反倒让陆圆有些不适应。 “陆圆同学，你为道馆的叛徒清除行动立下了汗马功劳，源馆主，我以及诸位教授都一致同意将本年度的道馆剑心奖授予你，除了常规的剑心奖学金还有额外的奖励。 这是清单，你先看看。” 五十岚正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艺卷轴，在陆圆面前徐徐展开。 卷轴上用霓虹神州两种文字写下了奖励内容。 原本只是出借物的童子切安纲正式交予陆圆，往后这把刀的归属就再无任何疑义。 一封由源冬谷亲笔撰写的证书，正式授予了陆圆“免许皆传”的剑道资格。 还有一封推荐函，持此函可以行走于霓虹四大道馆，并可选择其中任意一家完成毕业。 再然后是一块婴儿拳头大的日出之石。这是一块沐集太阳精华的神石，是道馆专门为陆圆挑选的宝物，正好与扶桑木一起使用。 此外就是常规的物质奖励了。三千万霓虹币，一辆由五十岚家族赞助的gtr,霓虹各地景点畅游等等。 陆圆对物质要求倒没什么追求，反正他在霓虹的开销都是道馆负责，而一直以来他也没有任何开销活动，几次下馆子还是五十岚乘出钱，以至于他到现在对霓虹币的购买力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陆圆同学，京都阴阳寮那边发函来，希望你尽快把那件东西送过去。 我知道你连番参与任务，身心非常疲惫，但这件事京都阴阳寮看得很重，不只是中岛翔虎在催促，还有其他几位大人物也在关心，我也只为你争取到了三天的假期，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奖励后，五十岚正大又拿出了阴阳寮发来的公函，内容无非就是要陆圆将那件“封印物”即刻送达阴阳寮进行妥善封存。 而所谓的“封印物”，就是茨木童子的断臂。 “这件任务既然已经接下了，我就会全力以赴的完成它，三天之后我会立即踏上行程，请代为转告阴阳寮。” 陆圆对此也表示理解。 虽说道馆与阴阳寮不大对付，但毕竟阴阳寮顶着霓虹半妖管理官方机构的头衔，而这事和道馆也没有任何冲突，于情于理，道馆都要予以配合。 陆圆离开五十岚正大的办公室本打算去寻找浅仓香织了解一下星野瞳的情况，但却找不到她人，只能先去寻找五十岚乘。 五十岚乘受了不轻刺激，在道馆疯狂的训练。 他曾一度觉得自己与陆圆之间并没有太大差距，至少从神州回来前，两人的实力还是相当的。 可当陆圆来到霓虹后，居然已经一跃升至七宫阶。 如果说这还不足以让他感到震惊，平川十兵卫的死则彻底将他打醒。 六司阶的副馆主也不是陆圆的对手，不仅是剑道，各方面全力以赴都不能让陆圆感到压力，面对这样的同辈，五十岚乘的压力可想而知。 五十岚乘挥汗如雨，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唐竹这个基本动作，已经不下两百遍了，他的胳膊依旧伸得笔直，每一下都劲道十足。 “乘，你这样练是没有效果的，你需要一个对手。” 陆圆从门口走入，顺手抓起一柄竹刀走到训练馆的中心，与五十岚乘面对面。 “陆君，我……” “握紧你的刀，向我攻来。” 陆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只管放马过来。 第227章 天与火 五十岚乘擦去头上汗水，将竹刀刀柄用衣角擦干，方便握刀不打滑，而后深吸两口气，大喝一声，挥刀劈向陆圆。 陆圆提刀格挡，虽然只是比试，但陆圆也依旧全力以赴。 咔嚓！ 五十岚乘的竹刀被陆圆拨开，而后陆圆迅速砸下，五十岚乘急忙提刀阻拦，然而他的竹刀却被陆圆从中间生生劈断。 “换刀，再来！” 五十岚乘丢弃断刀，又抄起一根新的竹刀再度劈来。 袈裟斩，还是基础动作。 格挡，还之以逆袈裟！ 五十岚乘试图与陆圆角力，可等到自己的刀与陆圆的刀相触时，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就好比新干线迎面撞来，哪怕使出吃奶的力，也硬生生被推出去十来米远，地面留下两排极为明显的脚印。 五十岚乘的双手大幅度的颤抖着，已经感受不到痛感，仿佛两条手臂都不属于自己的。 “你的对手如果都是这种待遇的话，我觉得做你的朋友还是挺幸运的。” 五十岚乘苦笑，过了三分多钟，手臂才终于有点知觉，撸起袖子一看，手臂已经满是淤紫。 “我在力量上要比普通半妖稍微强一些，所以在对战中会更有优势。” 陆圆并不避讳这一点，优势就是优势，生死角逐，胜一点就是胜，没有侥幸，更不要谈什么公平！ 五十岚乘摇头:“你太谦虚了。 你不仅在力量上超出半妖，即便是妖怪也不是你的对手。 而你的剑道也同样出色，我从未见过谁能在你这个年纪轻松习得极意之境的。 收放自如的极意与刻意为之的伪极意之间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占据这两点，剑道上想要压制你恐怕也只有源馆主能做到了。” 五十岚乘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用有些凄苦地声音说道:“与你生在同一个时代，该是我的不幸啊！” “如果不是与我生在一个时代，你又怎么能看到我的风采呢？” 陆圆十分平静地说出这番在五十岚乘听来简直装到极点的狂妄之言。 但这种狂妄是有底气支撑的！ “是幸也是不幸！宫本武藏一生难逢敌手，或许临老也是抱憾而终。 幸运的是这个时代有了你，而不是你生在幸运的时代。” 陆圆走到他身边:“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我要处理一下手上的几样东西。” “这个好办，在四万十市有一栋别墅，周围没什么人打扰，，我带你去就是了。” 陆圆听完当即就拉着五十岚乘，开着他那辆武士黑涂装的gtr一路疾驰到五十岚家的乡间别墅。 确实如五十岚乘所言，别墅四周都空旷的很，环境宜人，适合老年静养。 “这两天都不要让人来打搅我。” “好办，这是别墅的主控平板，只要启动智能守护，四周的围墙就会瞬间通上高压电，内部的防御装置也会激活，一般的小贼都休想进去。” 陆圆接过平板后走进别墅，直接来到第三层的玻璃房大平台。 这里被设计成茶室，玻璃做了静音处理，处在这里听不到外间一丁点杂音。 陆圆将物品在地板上一字排开。 扶桑木，大天狗妖丹，日出之石这三样物品任意一件放在外界都能让一众半妖抢破脑袋。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妖丹，数量虽多，可与这三样一比档次就显得不足了。 陆圆随手抓起一颗骨女的妖丹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碎，咽下了肚。 庞大的妖力在腹中爆炸开来，但陆圆只是连续几秒的快速呼吸，便将这股富含骨女怨念的妖力尽数化为己有。 天浊火焚烧之后，陆圆再吐出来的清气就不含一缕杂质，纯粹无比。 扶桑木虽然被土御门景利使用过多年，但他一直不得其法门，最关键的是他本身的妖脉并不通晓火焰权能，所以对扶桑木的使用仅停留在最简单的阳气滋养。 陆圆手掌贴在扶桑木上，那呼之欲出的火种精华简直像是要从内里溢出来一样。 难怪土御门景利能够在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坚持数百年，这里面的阳气含量，就是让他再用上几百年都未必枯竭。 小腹之中天浊火已经被蒸腾的妖力点燃，好似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已经生好了火，就等孙悟空往里钻了。 “要是能自如的调动南明离火就好了。” 陆圆在心里嘀咕道。 南明离火的威力还在天浊火之上，以陆圆当前的修为，要掌控这等火焰还差几分火候。 陆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深吸两口气，摒除内心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天浊火顺着掌心缓缓吐出，火舌舔舐着扶桑木，一股奇异的木香味在空气中散发。 扶桑木表面附着了一小团天浊火，但是这团火焰灼烧的速度却缓慢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不愧是承载金乌的神木，毕方的本命火居然也难伤其根本。” 陆圆手掌紧紧贴合扶桑木，体内朱雀之骨有了回应，而后是朱雀之目与朱雀之翼。 集合三部分权能，朱雀的本命真火南明离火方才姗姗来迟。 这一小撮南明离火从陆圆的指尖涌出，当它加入到灼烧行列时，扶桑木终于被真正点燃，表面响起噼里啪啦地脆鸣声。 更多木香被释放出来，掺杂其中的是菁纯到难以想象的紫气。 紫气东来！ 承接天地间第一缕紫气的扶桑木，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所蕴含的庞大紫气，常人得一缕就受用无穷！ 陆圆不作他想，一门心思地放开心神，将这丝丝缕缕飘出的紫气吸入口鼻之中。 氤氲而出的紫气如同薄纱般飘荡在这间雅室之中，混杂着天地间初生朝阳所蕴含的日之精华，那种无与伦比的舒适感让陆圆险些睡过去。 日出之石也有所感应，黑黝黝地表面突然金芒大盛。 陆圆随即也伸出一只手将日出之石握住，一股沛莫能御的极热顺着掌心灌入体内。 陆圆自身的气势在沉寂多日后再度有了攀升的迹象。 尽管先前他曾有过刻意的压制，可如今的他就好比已经装满水的杯子，再继续往里面加水，只会不断溢出，浪费资源。 所以他也不放开身体的控制，让修为自然而然地增长。 厚积薄发，这种一步步填得结结实实的阶梯式增长，远比没有夯实基础的跨越式增长要强悍的多！ 第228章 六司 七宫，道教称北斗七大星君，贪狼、破军等耳熟能详的仙官便是此类。 而在这七位星君之上，乃是南斗六大星君。 北斗主死，杀戮与不详常伴此身，故而半妖少有能迈过此劫的，能跨过这一步的，无不是一地的翘楚。 南斗主生，迈入六司阶，方知天地造化，明生死阴阳之玄妙。 六司阶，半妖的妖化最彻底的阶段，迈入这一步，妖化时几乎与妖别无二致，所欠缺的无法就是妖的手段。 同时六司阶，也是半妖掌握权能的最关键阶段。 妖脉平庸的半妖只有到达六司才能开启妖脉对应的权能，而那些本就妖脉出色的，则已经在七宫阶开启部分权能，但也要到六司阶方可获得全部权能，成为真正的“超人存在”。 水到渠成大概就是形容的陆圆这种人。 他们在修行上的阻碍似乎就只剩下了时间这个障碍，只要时间一到，该突破突破，该变强变强，完全感受不到旁人所谓的桎梏。 扶桑木燃烧释放出的太阳精华与紫气环绕陆圆裹成一道厚厚的茧，日出之石则作为补充不断强化茧的厚度。 许久之后，陆圆就宛如坐进了一颗金紫色的蛋中，静静地孵化着。 地上散落的妖丹纷纷被天浊火点燃，连同那颗大天狗妖丹，尽数化为陆圆突破时的“薪柴”。 如此多的妖丹作为辅料，所要孕育出的，又该是何等恐怖的怪物？ 一缕青烟从蛋顶部飘出，继而蛋身被一道纯白色火焰所覆盖，这层火焰更胜天浊火，却不完全是天浊火。 它燃烧的如此平静，仿佛世间万物与它毫不相干。 那种高高在上，俯临万物的气概，足以让世间凡俗朝它顶礼膜拜。 南明离火，吸收了天浊火与太阳真火的南明离火，返璞归真后最澄澈的状态。 它无需向世人证明它的威能，凡是敢于挑战朱雀权威的妖，都已经被焚烧为灰烬。 哪怕它只是静静地漂浮在那里，四周的空间都仿佛扭曲着，陷入一种古怪的停滞感。 咔嚓！ 紫金色蛋壳碎裂，陆圆从中探出一条胳膊，稍稍带了些力气，最外层的那层蛋壳便彻底碎开。 陆圆从蛋壳中站起身来，他的身形似乎又壮硕了几分，变得更加成熟，浑身充满着阳刚之气。 举手投足间，所产生的力量感，比任何健美先生都更富有观赏性。 不是爆炸的肌肉，也没有夸张的臂膀，但就是给人一种不要被他碰到，否则一定会被揍成猪头的感觉。 “这就是六司吗？” 陆圆低声自言自语，五指握拳空气中响起噼里啪啦地爆燃声。 看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走到别墅外，五十岚乘正在练剑，目标是一棵两人合抱都抱不下的古木。 这显然不可能是本地所能生长出的，而是五十岚家从海外移植而来，一株就够普通民众在京都买一套房了。 “哈！哈！” 五十岚乘还在练习剑道的基本动作，陆圆走路的声音他自然也听到了，但却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哈！” 他大喝一声，挥刀斩下，气爆声非常顺畅，显示出他不俗的剑道基础。 然而当他扭头看向陆圆时，手中的竹刀却惊讶地险些掉在地上。 眼前的陆圆还没有能够完全收放自如此时的气息，所以五十岚乘看到的就是一个气机外放的六司。 一个面容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的六司！ “你、你、突破了？！” 五十岚乘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直到自己的眼睛被揉得发红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知到痛觉，他才终于相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六司，这可是六司啊！ 五十岚正大在生下五十岚乘后的第六个年头才突破至六司阶，而后这么多年便在这个阶位上一动不动，想过许多办法都没能精进。 而现在，一个年龄未满二十岁的六司却已经和他父亲同一起跑线了！ 那种令人绝望的窒息感险些让五十岚乘喘不上气，还是陆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从奇怪的自我困境中挣脱出来。 心魔，他差些就要被自己的心魔绊住了，幸好陆圆及时把他拍醒。 “真是不可思议，我都看到了什么？” 他虽然已经确认了这个事实，心里上要接受它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 “这就是天才吗？真的是不给其它人一点活路啊！” “你不需要和我比，找找相近的人就行。” 陆圆这看似安慰的话让五十岚乘“感动”地都快哭了，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向下找安慰是？ 可就是被陆圆这么一讲，五十岚乘心理反而好受不少。 “我父亲那边已经打电话来询问你的情况了，明天就要动身出发。” “嗯，时间刚刚好，我们走。” 剑山神社。 宫本严流戒与宝藏院理番各自保管一枚钥匙，两人轮流值守。 当陆圆走进剑山神社时，两人第一时间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虽然路上陆圆已经收敛了不少六司气息，可以他们两个敏锐地观察力，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端倪。 “你突破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嗯，很顺利。” 陆圆回答的同时，已经走到神社主殿，在那佛龛之下，就放着茨木童子的断臂，被装在一个贴满符咒的箱子里，上了两重锁，钥匙就在宫本严流戒和宝藏院理番手中。 先有宝藏院理番打开第一道锁，黑色的钥匙插入锁孔，左旋三下，右旋两下半，辅以特定的解锁手法，方才打开第一道锁。 而后便是宫本严流戒上前，将一枚钉装钥匙对准锁孔插了下去。 钥匙表面浮现一条红色纹路，锁体表面也同样有纹路浮现，随着宫本严流戒一重重解锁，两边的纹路遥相呼应变成绿色，直到全部绿色贯通，这一道锁才算打开。 然而直到这里，却还没有见到茨木童子的断臂，在盒子里还挂了一把小锁，锁住一个青铜与木结合的盒子。 这个锁上找不到孔，只有一排奇怪的凹点。 只见宫本将钥匙交到宝藏院理番手中，两把钥匙对碰，居然从中间同时断开，端口结合旋紧，钥匙上弹出一排高低参差不齐的凸点。 凸点与凹点结合，这最后一把锁才得以打开。 “若是有贼人打败我们二人，也只能想到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无论如何想不到第三把钥匙在哪里。” 宝藏院理番说道。 第229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陆圆颔首道:“确实精妙绝伦。” 他拿起那个青铜与木结合的盒子，没有直接打开它，而是从掌心释放出南明离火来。 白色的南明离火在陆圆手中乖顺地好像一团棉花，然而落在宝藏院理番和宫本严流戒眼中却好像见到了恶鬼。 只见那被二人寄予厚望的盒子在南明离火的炙烤下，盒体居然燃烧起来！ “这种已经被妖力杀死本身特性的金属和木头不可能还能燃烧的！” 宝藏院理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伸手掐了一把宫本严流戒看到对方皱眉看向他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这种火焰……” 宫本严流戒话说一半就没有再讲下去，毕竟这是别人的底牌，关系再好，也不能什么都要刨根问底弄个一清二楚。 “师弟已经后来居上，让我这个做师兄的情何以堪啊！” 宝藏院理番瞥了眼宫本严流戒，却见他不为所动。 “每个人的路并不相同，他的道也不是我们能强行走的，放平心态，才能追赶上师弟的脚步。” 宫本严流戒倒是看得很开。 “行行行，反正有你陪着我，真要被别人指指点点，也是师兄你挡在前面。” 宝藏院理番不以为耻地笑道。 “最近我也感知到那种似有非有的隔膜感，或许突破这层桎梏，便能迈入六司。” 宫本严流戒淡淡地说道。 宝藏院理番有些傻眼，突然长叹一声:“小僧悟了！佛祖这是在告诫小僧，切不可玩物丧志！ 小僧决定今天起就戒酒、戒赌、戒豪车，一定追上你们二人！” 他信誓旦旦地样子几乎要骗过所有人，只是五十岚乘不合时宜地问了句:“宝藏院前辈不戒色吗？” 宝藏院理番大囧，怒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戒了色，小僧如何悟得了空？” 宝藏院理番涨红了脸，什么“色色空空”，什么“佛祖心中留”，引得宫本严流戒都板不起脸了。 “放本座出来！快放本座出来！烫烫……本座快熟了，不，快糊了！” 茨木童子的断臂从盒子里发出呼喊声，着急的腔调，一点都不像作假。 陆圆这时候才收起南明离火，徒手掰开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盒子，将散发着焦糊味的“红烧爪子”倒了出来。 茨木童子的断臂真的被烤得通红，一挨着地面就腾起大股白气，它不住地在地上翻滚，越翻越远…… “你要是敢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把你烤得外酥里嫩。” 陆圆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已经滚远的茨木童子的断臂又以极快地速度滚到陆圆脚边，要多利索就有多利索。 “我就是想喝口水，润润嗓子。” 茨木童子的断臂近乎谄媚地狡辩道。 “把你嗓子眼露出来给我看看，我给你塞俩冰块进去。” 茨木童子的断臂打哈哈道:“不渴了，不渴了，说起来真神奇，和你说两句话到没那种感觉了，真神奇。” 陆圆收起抵在茨木童子断臂上的童子切安纲，茨木童子的断臂老实地任由陆圆将它捡起，用麻绳捆了两圈，像是一个风干的腊猪肘搭在肩上。 “那就预祝陆君一路顺风。” “师弟沿途要多加小心，魑魅魍魉可都在打这玩意儿的主意呢。” 宝藏院理番朝陆圆肩上的断臂指了指。 “只怕他们不来。” 陆圆说道。 从剑山神社下到道馆，领取了免许皆传的资格证书还有源冬谷的亲笔推荐函。 从头至尾源冬谷都没有再露面，而直到陆圆下山，也未再见到五十岚真梨。 此时，五十岚真梨就在五十岚正大的办公室内，父女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真梨，你是否在埋怨我？” 五十岚正大打破宁静。 五十岚真梨很是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父亲的决定向来都是正确的。” 五十岚正大抬头看着女儿，眼神复杂道:“正确吗？这一次我也看不清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既然做了决定，那就沿着所选择的路走下去，只要前面的路还畅通，就不算错。” 五十岚真梨眼皮低垂，没有看五十岚正大的眼睛，但眼底其实是些许不甘的。 “真梨，陆圆不是你能够留得住的。 五十岚家族太小了，高知县也太小了，小到他咳嗽一声，这里就仿佛要地震一般。” 五十岚正大起身走到窗口，向外眺望。剑山正是万物复苏之际，春意正浓，绿荫如盖。 五十岚真梨走到父亲背后，声音中竟然带了些哭腔:“没有尝试过父亲为什么觉得我就留不住他呢？” “神州有句古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高知县，乃至整个四国岛，靠什么留下一条正欲腾飞的金龙呢？ 道馆馆主之位？四国阴阳寮寮长？ 太小了，太小了啊！” 五十岚正大眼睛中的些许无奈终于消失，他拍了拍五十岚真梨的背道:“真梨，五十岚家族蛰伏了数十年才等到这个蜕变的机会，这个时候你比谁都重要，不要被这种事情所拖累，要振作起来啊！” “我知道了，父亲。” 五十岚真梨擦干眼泪，笑了笑。 五十岚真梨走出办公室，五十岚正大坐会到自己的位置上，轻声说道:“陆圆啊，四国道馆只能有一个馆主。” 五十岚真梨走出办公室，又恢复了那副干练的模样，脸上看不出有过一丝的不开心。 “姐姐！” 五十岚乘靠在一根廊柱旁，五十岚真梨从旁边经过时，五十岚乘才转出来叫住了她。 “怎么了？” 五十岚真梨停住脚，却并未回头，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姐姐，陆君启程了，就在刚刚。” 五十岚乘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 五十岚真梨抬起腿，欲往前迈，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我知道，姐姐喜欢陆君！” “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吗？” 五十岚真梨冷笑道。 “姐姐是真的喜欢！” 五十岚乘又道。 “哈，你弄错了，我和陆君，我们只是、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五十岚真梨的脑袋微微下垂了些，但很快又调整好。 “是吗？可是怎么会有离别时不去送别的朋友呢？” “够了！乘，你是不是没有事情做了？你的剑道练到哪一步了？ 能免许皆传吗？ 能获得馆主的亲笔推荐函吗？ 能成为馆主的亲传弟子吗？ 能、能……” 五十岚真梨已然泪流满面，再说不出话来。 第230章 鬼众 五十岚乘默默上前将姐姐搂住。 “陆君让我代他向你告别。” “陆、陆君说、说些什么了？” 五十岚真梨满是期待地看着弟弟，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颊。 “陆君说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他会一直记得你，你是他的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吗？” 五十岚乘看到姐姐瞳中的期待从闪亮变得黯淡无光，她喃喃念叨，最终化为一抹凄苦地笑。 “是的，我们是朋友，也仅是朋友。” 五十岚真梨擦了擦眼泪，笑道:“怎么？在看姐姐的笑话吗？ 是啊，谁会对这样的男生不生出爱慕和好感呢？ 他是那么的优秀，优秀到其他人都只是他身边的配角，这样的男生不该被追求吗？” “姐姐，你不用说那么多的，我也是配角，请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好吗？” “噗哧！” 五十岚真梨笑出声，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去修行，你现在的剑道水平要到达免许皆传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陆君是你的榜样，可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许啊！” “他这个榜样可真不好学啊！” 五十岚乘苦笑道。 “小鬼！我是要你有陆君那样目空一切的勇气，不是让你有他那鬼神般的天资，你要有那样的天赋，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了！” “欧尼酱！” 五十岚乘抗议道。 …… 背着风干的腊猪肘，不对，茨木童子的断臂，陆圆没有招摇地搭乘新干线或者飞机这类的交通工具，而是开着租来的宝马，行驶在霓虹的高速公路上。 每至一地，都会按照中岛翔虎的指示前往当地的阴阳寮打卡签到。 “既然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这条消息，那就利用茨木童子的断臂将他们引诱出来，总好过和他们躲躲藏藏。” 中岛翔虎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陆圆其实并不在意这样做是否会给自身带来麻烦，但中岛翔虎表示陆圆每打卡一处阴阳寮就会获得五十万霓虹币。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陆圆坚持走遍路上每一个阴阳寮，于是茨木童子的断臂流浪在外，被一名陌生的男子背负的消息就四散流出，以至于江山鬼一天能收到不下十条这样的消息。 “拙劣的调虎离山计！” 龟田小仓不屑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那可是茨木童子的断臂！” 荒木麻吕挑衅似的看向老冤家。 “你该不会是怕了？” 荒木麻吕这话无疑像是点燃了一个火药桶。 龟田小仓怒不可遏:“谁怕了？谁怕了？我会怕他？区区一个无名之辈？” “那就是你觉得茨木童子的断臂不重要了？ 呵，那位大人要是知道了我们波山区的态度就是这样的，恐怕会很不高兴啊！” 荒木麻吕这话已经不单单是对龟田小仓一个人讲了，这间屋子里其他的人听完后都露出沉思的表情。 “荒木君，可是有什么计划了？” 坐在上首，隐藏在屋子看不到光的位置的井上真一出声询问。 荒木麻吕立刻起身恭敬地低头答道:“井上大人，计划暂时还未有，但荒木的勇气却一直都在，不似某些人，已经是丧胆的鼠辈了。” “荒木麻吕！我要与你决斗！你这个混蛋，居然如此诋毁我！井上大人，他……” 龟田小仓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激愤地叫骂。 “住口！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井上真一一拍桌子，所有人都立即闭上嘴，不敢再有言语。 “你们是不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吵架上，所以办事时都拖沓懈怠，一件小事都办不好？！” 井上真一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身体前倾，那择人而噬地目光扫过其他人，被他看到的人纷纷低首，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红色太刀立在一旁，刀刃已经无法抑制地从鞘中缓缓升起，红色的刃口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吮吸鲜血了。 啪！ 一只手伸到了太刀刀柄上，用力将它按回鞘中。 井上真一扭头看向那人，怒火稍稍退去些许。 “你们两个听着，我要在三天内听到消息，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明白吗？” 那人以没有商量的余地的口吻向荒木麻吕和龟田小仓下令，而两人甚至连犹豫都不敢有，立即战战兢兢地答应，而后迅速退出这间屋子。 “你们也都去。” 屋子里的人陆续离开，来人做到井上真一旁边，从冷掉的茶壶里到出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他们两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而已，弃了就是，有什么可惜的？” 来人轻笑道。 “会不会太随便了？” “阴阳寮放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要我们配合他们吗？ 现在我们已经如约出招了，就看他们怎么把后面的戏演完了。” 来人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摇头晃脑，似乎在哼着小曲。 “其他人会不会心寒？” “哈，少两个人在锅里抢吃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心寒呢？ 江山鬼，聚来的都是要吃人血肉的恶鬼啊！我们要什么良心？哈哈！” 来人起身走出屋，屋内井上真一手扶着太刀站了起来。 他走到屋子后面，一个男人笔直地坐在那里。 “哥哥。” 井上太郎睁开眼，脸上露出笑容。 “真一，你越来越像父亲了。” “父亲留下的余威尚在，他们还能听我的，但若是一直靠父亲的威名，是镇不住这些心怀鬼胎的家伙的，包括刚才那个人。” “伊藤谷风，呵，所有恶事都让我们兄弟做了，他倒是取了个好名声！” 井上太郎冷声道。 “十字王，伊藤润二的名字比什么都管用，这群人畏惧的其实是他啊！” “伊藤润二……哼！ 若不是他暗中弄鬼，以弟弟你的功劳难道坐不上波山区的统领之位？” “兄长，还需隐忍！伊藤谷风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担起统领的责任！ 鬼主可不会看在伊藤润二的面子就放过一个没有作为的统领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我只是把茨木童子的断臂的消息上报给了鬼主，如果不是因为要事绊住了鬼主，今天坐在这里发号施令的就该是鬼主本人了。” “哈哈，好！就让伊藤古风头疼去，办不好这件差事，鬼主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第231章 路难行 龟田小仓与荒木麻吕走出屋子后就被人拦了下来，而后被引到一间暗室内。 等了没一会儿，伊藤古风走了进来。 “统领大人。” “都坐。” 伊藤谷风坐下后，立刻有侍女端着热茶走了进来。 “井上真一的冷茶越喝越干，只有这热茶才能平复我内心的燥意啊！” 龟田小仓会意道:“统领大人日理万机，岂是井上真一这种只会借着父辈声威的二代能够可比的。” 荒木麻吕也不甘落后:“井上君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只知道猛打猛干，不像大人您深谋远虑。” “你们两个……” 伊藤谷风摇了摇头，嘴角轻微上扬，显然对这种彩虹屁很是受用。 “精力还是要花在正事上，否则我也很难替你们两个遮掩。 鬼主那边一日三封电讯催促，我的压力也很大。 波山区真正靠得住的人也就你们两个，如果这次事情办不好，我要挨责，你们两个也讨不了好啊！” 伊藤谷风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不会被两人几句好话一说就忘了正事。 “统领大人，我其实已经有了一点腹案，只不过还需要您来完善一番。” “哦！快说来听听！” “那个负责押送茨木童子断臂的陆圆按照阴阳寮的指示，会途径路途上的每一处阴阳寮。 所以他一定不会错过冈山市！ 而冈山市的金乌城内设有九首金乌凋零之阵，若是能将他引入阵中……” “冈山市……” 伊藤谷风沉思良久，缓缓说道:“九首金乌凋零之阵若是启动，我们又怎么取回茨木童子的断臂呢？” “何不让井上君出马呢？ 金乌城是宇喜多家族的地盘，井上君与宇喜多家的那个女人可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哈哈！龟田君，你可真是我的谋臣啊！” 伊藤谷风重重地拍了拍龟田小仓的肩膀开怀大笑。 荒木麻吕眼看龟田小仓得到伊藤古风青睐，也急忙献计道:“宇喜多家族虽然对我们也有私下里的支持，可到底还是站在阴阳寮那边更多一点。 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拿到宇喜多家族与我们联手的证据，将它寄给阴阳寮，到那时，宇喜多家族再不情愿也要加入我们了。” “不错不错！宇喜多家族与井上君关系密切，井上君却一直不愿意让他们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是什么道理？ 我看他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真到了哪天遇上麻烦了，还能靠宇喜多家族为他洗白，他好再以新面目回到阴阳寮！” 伊藤谷风对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相当满意，严令两人通力合作，务必要把此事办成。 荒木麻吕与龟田小仓离开后，伊藤谷风收起脸上的笑意，低声道:“井上君，休要怪我无情啊，总给自己留好退路的人，鬼主可不会喜欢啊！ 我这是在帮你啊，哈哈哈哈！” …… 陆圆并不以赶路为要，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出德岛县，而后前往新尾道，边走边逛，与阴阳寮的阴阳师会面，甚至还有阴阳师闻讯而来与陆圆背负的茨木童子的断臂进行合照，这无疑又大力宣传了一波。 冈山市，金乌城。 冈山城，因天守阁墙板以黑漆涂染，得名乌城。又因望塔顶部的金色兽头瓦，故而也被唤做金乌城。 金乌城从宇喜多直家开始一直到宇喜多秀家期间都在不断完善，期间被大水淹没过，也没有动摇其基底，可见此城修筑时下了多大功夫。 宇喜多家没落后，金乌城又换了数个家族轮流入主，但在近代还是被宇喜多家收回，至此又回到宇喜多家族手中。 天守阁下方的秘室中，宇喜多家族的五大老会议刚刚结束。 会议提起者，宇喜多智美脸色阴沉地跪坐席上，即便她父亲亲自来劝，也没有说服她。 “智美，宇喜多家族需要的是长久稳定而不是冒险，江山鬼和阴阳寮两边下注也只是为了让家族在它们的交锋中屹立不倒，万不可随意倒向任意一方，尤其此时江山鬼还处在弱势之中，我们若是倒过去，阴阳寮可不会对宇喜多家族客气，这一点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宇喜多智美的父亲劝说完后也离开密室，独留宇喜多智美一人。 宇喜多智美袖子中紧紧捏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井上真一的字，内容很简单，“留下陆圆”。 陆圆是谁，一天前或许没有人会在意，但现在阴阳寮内部的渠道里却已经传开了，这是一位被京都阴阳寮授命押解茨木童子的断臂进京的奇少年。 “父亲，请恕我不能认同你的想法，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更何况此时身处弱势的可是真一啊，我心爱的男人！” 宇喜多智美起身，走出密室，一名宇喜多家的子弟已经等候在此。 “大属，陆圆马上就要进入冈山市了，是否要在阴阳寮予以接待请示下。” “不，请他进入金乌城，我要在这里宴请这位异国他乡的奇少年，让宇喜多家的年轻人也出来见一见世面，免得整日坐井观天，自以为是。” “哈依！” 宇喜多智美一边命令宇喜多家族准备宴席，一边派人去接陆圆来金乌城做客。 陆圆并未推辞，他在进入冈山市前还刚刚与中岛翔虎通过一次电话。 中岛翔虎在电话里点了一句，冈山市的金乌城是阴阳寮都没法探清的秘地。 换句话说，金乌城就是宇喜多家族的私人领地，在这个地方，阴阳寮也没有话语权。 但当宇喜多家族派人来邀请他时，陆圆欣然前往。 陆圆的车停在金乌城外，他随宇喜多家的侍者步行进入这座霓虹最古老的城堡之一。 漆黑如墨般的天守阁就像是一尊黑兽蹲伏在城内，入夜之后，月光照在屋顶的金漆上就好像恶兽在黑夜里睁开了眼。 “不是个善地啊！” 陆圆在心里念着，步伐却不见任何犹豫，大步走入城中。 宇喜多家族来了许多年轻人，身着他们霓虹的传统服装，男俊女靓，半妖优秀的基因种子在他们身上展露无遗。 “有客远来，金乌城蓬荜生辉啊！” 宇喜多智美穿着樱花粉色的服饰，显得既艳丽又雍容。 “陆君，不用客气，今日就是宇喜多家简单的一场家宴，来了许多与陆君一样的同龄人，他们都是想要瞻仰陆君的风采，顺便也想一观茨木童子的断臂。” 第232章 宇喜多之樱 宇喜多智美说这话时，周围的男女都朝陆圆看来，但是大多数眼神中都是冷漠与不善。 “神州人啊！” 有人低声拉长声音道。 “这么年轻，他能担得起阴阳寮的重任？” “呵，估计是神州高官子弟，阴阳寮也是越来越不行了。” “长得也就马马虎虎，走在大街上本小姐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些宇喜多家的年轻人言语间都是冒犯，陆圆虽然听不大懂他们的话，但个别不太好的词却已经耳熟能详了。 陆圆不为所动，刚一落座，就有小丑迫不及待地要上前出风头。 “来自神州的外乡人，你可知道你背负的是何等神物吗？” 一名长相俊美，肤色仓白若雪的男子出声问道，看向陆圆的眼神满满地不屑。 “你说‘神物’？” 陆圆随意地将腊肉似的茨木童子断臂放在案上，那恣意的姿态让出声的男子大为光火。 “当然是神物了！茨木童子可是有鬼神之名，它的断臂怎么不能称为神物？” “神物？那你喊它，看它答不答应？” 陆圆居然将茨木童子的断臂当做破布似的丢到他脚边，这一随意的态度将该男子吓得原地后退。 “你、你怎么敢……” “你不是说这是神物吗？怎么连接住它的勇气都没有？ 叶公好龙，古人诚不欺我耶！ 再者言，你居然称一个妖怪为鬼神？ 哪怕是霓虹，都不会允许有人妄言妖怪为神灵？若是如此，我倒要向大属问清这一情况了，我想阴阳寮应该不是很想听到这类的话。” 当陆圆搬出阴阳寮时，那名男子脸上的神色又变得从容起来，他冷笑着说道:“你一个外乡人懂我们霓虹的文化吗？ 敬畏鬼神就是我们的文化，你休要在这里搬弄是非！ 阴阳寮又怎么样？在这个金乌城，阴阳寮说话可不如宇喜多说话来的管用！” “忠木！不得妄语！” 宇喜多智美面无表情地唤那名男子的名字，示意他不要说的太过分，但观宇喜多智美的样子似乎也不以为意。 宇喜多忠木朝着宇喜多智美略微弯腰示意:“是，姑姑教训的对。” 宇喜多忠木挑衅般看向陆圆，丝毫不避讳陆圆知晓他与宇喜多智美的亲近关系。 “我虽然只是四国道馆的学员，馆主却也教导我要敬畏阴阳寮的权威。 此行我又受中岛少允委托，也算是代表了阴阳寮的脸面，你如此诋毁阴阳寮，请恕我不能认同，告辞！” 陆圆满嘴“胡言”，反正是扯虎皮拉大旗，他也不介意把阴阳寮拿来用一用。 陆圆起身走向宇喜多忠木，正欲将茨木童子断臂捡起，却被宇喜多忠木伸手拦住。 “凭你也能代表阴阳寮？你微末的本事可保护不了这等神物，还是把它乖乖留在金乌城，让我们宇喜多家族将其送到京都阴阳寮！”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叫好，显然这才是今日宇喜多家族成员的真实想法。 “那你能保护的了它吗？” 陆圆平静地伸出手，掌心朝上，茨木童子的断臂却突然从地上蹦起，一步一跳蹦到了陆圆掌心，乖乖地躺好。 “留下它！” 宇喜多忠木终于不再伪装，撕下面具，露出獠牙。 宇喜多忠木探爪直取陆圆咽喉。 “你也太心急了。” 陆圆身体与他错开，宇喜多忠木只听到前半段，身体就往前栽倒，脑袋磕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在场一众宇喜多家族成员目瞪口呆，包括宇喜多智美，也没有看清陆圆是怎么出手的。 “站住！伤了我弟弟还想走？” 一名长腿女子径直上前拦住陆圆去路。 女子颧骨较高，一对眼睛好似锋利的刀子。 “我不介意打女人。” 陆圆轻声道。 “八嘎！” 女人恼怒，快步上前，高抬腿直奔陆圆脑门。 陆圆用抓着茨木童子断臂的那只手横击她的小腿，女人如遭电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落地后抱着小腿痛苦地哀嚎。 “你做了什么？” “太无礼了！宇喜多家不欢迎你这样的恶客！” “不能放他走，必须要有个说法！” 一群人呱噪地令陆圆心烦意乱，看向宇喜多智美，只见她已经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陆圆，我好心好意邀请你做客，你这么做太失礼了！” “你在教我做事？” 陆圆问道。 “狂妄！今天我就代源馆主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宇喜多智美撕下伪善的面具怒道。 “无需多言，只管上。” 陆圆鄙夷地看着他们，并勾了勾手指。 一名男子忍耐不住，飞身上前。 陆圆原地高踢直击其裆部，杀猪般的哀嚎之声，令在场男子闻风丧胆，下意识双腿夹紧，两股战战。 “一起上，垃圾们！” 陆圆嘴炮一开，就是全地图炮。 又两人已经拿了武器，恢复太刀左右夹击。 陆圆一招手，座椅上的童子切安纲飞入手中，他斩出一道圆弧，两人手中的刀从中间断开，切面光滑令两人当即色变，不敢再前进一步。 “童子切安纲一旦沾血，可就停不下来的！” 陆圆扛着童子切安纲，一只手拎着茨木童子断臂，一步步朝金乌城外走去。 “拿下他！” 宇喜多智美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井上君，哪怕是火中取栗，智美也要帮你达成心愿！” 其它宇喜多家族的成员一听此言也纷纷从各处翻出武器，朝陆圆杀来。 有人手持十文字枪，欲以长击短。 陆圆手中刀光翻飞，那杆十文字枪霎时间被削得只余手臂长，同时两只耳朵不翼而飞。 “啊！！！我的耳！” 童子切安纲滴落两滴鲜血，陆圆的眼神变得冰冷。 “死亡已不可避免，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杀！” 回应他的是宇喜多家族成员的疯狂。 「柳生新阴流·八个必胜」 刀光交错，近身范围之内，除陆圆外，无一人能活着站立！ 宇喜多智美不忍见家族子弟这样消耗，急令道:“本家子弟速退！ 金乌忍给我上！” 宇喜多家族私兵涌了出来，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再局限于冷兵器。 有人暗中开枪，有人正面诱敌，分工明确。 但是这些私兵的个人实力却不见得比宇喜多家族成员更高，他们更精通的是现代战争的团体作战。 「神道无念流·谷霞」 童子切安纲斩出一道令人侧目的霞光，在一众人为霞光吸引之时，陆圆的身影却从他们视线中消失。 “小心身后！” 宇喜多智美大叫，却为时已晚。 第233章 九首金乌？九头鬼车 大明万历二十一年，霓虹军五万余在丰臣秀吉指挥下入侵朝鲜，寇汉城，于汉城外西北驿馆逢明军提督李如松部五千骑。 李如松亲提前锋硬撼五万倭寇，力战宇喜多秀家、立花宗茂、小早川隆景等霓虹名将，史称“碧蹄馆之战”。 来到冈山市时，陆圆就了解过宇喜多家族，自然也翻阅到这场见着史册的侵朝之战。 “宇喜多家果然是贼性不改啊！” 陆圆刀光闪动，一片一片的宇喜多家族子弟人头落地。 “住手！住手啊！我叫你住手啊！” 宇喜多智美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她在谋划这场鸿门宴时以为自己是项羽，陆圆是刘邦，却不料来的是关羽，而她是孙权，硬生生弄成了“单刀赴会”。 宇喜多智美已然顾不得形象化身成一头人身怪鸟朝陆圆扑来。 「姑获鸟·鬼车刹」 黑色鬼鸟发出厉啸，啸声自带惊扰心神之效，只是落在陆圆耳中却并无什么异样。 「狴犴·囚禁」 陆圆只是抬手便从虚空中召来成片的银色锁链。 姑获鸟全无退路，眼看就要被锁链洞穿之际，一道身影突然撞入无边链影之中，生生为宇喜多智美撞开一条生路。 宇喜多智美跌落在地，而她父亲则被无穷锁链扎成了一具尸体。 “啊！！我杀了你！” 宇喜多智美疯癫地跑向天守阁，边跑还边命令宇喜多家族的私兵死士和家族子弟阻拦陆圆。 “死，一定要你死！” 宇喜多智美闯入天守阁最顶层，在那里找到了一块漆黑的铁牌。 铁牌之上，一只九首恶鸟张开遮天羽翼，九颗脑袋喷吐烈焰、寒冰、恶泉、毒瘴等物，姿态张狂。 “宇喜多家族先祖庇佑，今日助我击杀此獠！” 宇喜多智美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九首恶鸟的每一张嘴中。 只见铁牌之中九首恶鸟的十八颗眸子闪烁红光，居然扇动起翅膀来。 一股无比邪恶地气息从铁牌中升起，宇喜多智美下意识后撤，然而一股邪气却从铁牌中窜出，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钻入她的体内。 宇喜多智美惨叫声不断，衣裳破碎，姣好的身躯上，一圈又一圈黑色如荆棘般的文字爬满缠绕着她，直到将她全身肌肤彻底染上文字。 宇喜多智美再度起身之时，眸子中的邪光已经充分说明，此时她的躯体中早已经不是原来的灵魂。 “哈哈哈哈！本座，终于回来了！” 宇喜多智美抬起双手上扬，金乌城周围顿时电闪雷鸣，冲天邪气从金乌城四周冲上云霄汇聚在金乌城城顶。 一头邪恶的九首恶鸟出现在金乌城城顶，它发出渗人的笑声，而那些宇喜多家族子弟纷纷跪倒在地，痛苦地翻滚。 凡是宇喜多智美的血亲子弟都不受控制地口鼻喷血，喷出的鲜血则被九首恶鸟吞噬吸收，九首恶鸟的气息进一步壮大。 “这就是九头鬼车？ss级大妖居然在霓虹作威作福，是神州已经混不下去了吗？” 陆圆并不畏惧，甚至还抱着看戏的心态看它如何做法。九头鬼车的黑色羽毛在舒展过程中不断飘落，每一枚羽毛都锋利地如同刀子一般自空中落下，有些金乌忍躲闪不及，被羽毛当场戳死。 “快停手！智美，你要害死所有人吗？” “智美你疯了吗？没看到我们的子弟还在打阵中吗？” “快请五大老，立刻撤销此阵，救出我族子弟！” 宇喜多家族的长辈有的在阵中，有的则从金乌城外赶来，吵吵闹闹地对着天守阁上站着的宇喜多智美叫喊着。 宇喜多智美嘴角上扬，眼中红光闪烁:“鲜嫩的血肉岂是你们这些老货可比？ 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宇喜多智美一挥手，九头鬼车立即转头朝这些呱噪的宇喜多家族的老头老太喷出各种毒焰恶流。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金乌城眼见着沦为一片人间炼狱。 “闹剧也该就此结束了。” 陆圆抓着绑住茨木童子断臂的绳子，将其当做投掷物丢向那肆意妄为的九头鬼车，好巧不巧地打在居中那颗脑袋上。 九头鬼车早就注意到这个人类，只是没有宇喜多智美的指令才没有贸然出手，此时被其挑衅，终于忍不住朝陆圆喷吐毒焰。 陆圆手持童子切安纲劈出一刀，从中间将喷来的毒焰一刀两段。 “杀了他！” 自觉已经积蓄足够力量的宇喜多智美也终于不再忍耐心中节节攀升的怒火，命令九头鬼车朝陆圆扑去。 硕大的黑色鸟爪从空中抓下，撞塌了房屋，利爪抄入地下，一路破开石板抓向陆圆，大有一爪要捏死陆圆的打算。 「柳生新阴流·斩钉截铁」 陆圆挥刀之时，刀身上裹上薄薄一层南明离火，白亮的刀光中沁出极浅的火光，根本不易察觉。 然而当刀斩在鸟爪上时，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却在瞬息间传递至九头鬼车全身，剧烈的痛感让它的身体失控，直接从空中跌落撞塌了一大堆已经有百年历史的金乌城建筑。 天守阁自然也没能逃过一劫，几乎被九头鬼车的翅膀削去一半，剩下光秃秃的一截还立在那里，更显金乌城此时的破败。 宇喜多智美披头散发地怒吼着，一跃跳到九头鬼车身上，手中握着一把黑色太刀，由九头鬼车载着她升空，而后从空中再度袭来。 陆圆身上连一丝泥土都未曾溅到，面对宇喜多智美的攻击显得尤为从容。 “徒劳的攻击，你的结局在我踏进这里就已经锁定了。” 陆圆双手握刀，童子切安纲刀身上聚起海量妖力，凝聚出数个气旋。 气旋彼此之间碰撞着，加剧着气旋旋转的速度和力道。 「柳生新阴流·八重垣」 八道气旋逐一飞出，如同八个高速旋转的飞轮互相碰撞着快速砸向九头鬼车。 九头鬼车的九颗脑袋尽然在眨眼间就被八个气旋削去了八颗脑袋，独留中间那颗脑袋以及上面站立着的宇喜多智美。 「九头鬼车·劫瘴侵灵散」 九头鬼车与宇喜多智美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黑色飞梭携无边邪瘴撞向陆圆。 「星炎判·拔星胧月斩」 童子切安纲表面火星点点，随着陆圆以最简单的唐竹劈出，仿佛一片星河撒在九头鬼车身上。 碰撞，陨落，火焰滔天！ 犹如末世降临一般，九头鬼车被一颗颗星子砸的头晕目眩，妖象直接被破，而陆圆的刀也顺着它的头颅从中间劈开。 第234章 歧途末路 宇喜多智美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经缩水成了一具干尸。 就这还是因为九头鬼车的妖躯替她挡住了南明离火绝大部分的伤害，但饶是如此也不是区区她一个七宫阶能够抵挡的。 金乌城此时已经被烈焰点燃，熊熊大火燃烧着，裹挟着灰烬的黑烟飘荡至几里外，将一些建筑都涂染成了焦黑色。 冈山市的警察和消防员从四面八方赶来，水柱喷在金乌城的城墙上，被大火炙烤的已经胀开的土石骤然受凉后终于承受不了这种忽冷忽热的压力，纷纷迸裂剥落，给救援带来了更多麻烦。 而当事人陆圆已经提前离场，悠然地住进了冈山市阴阳寮提供的酒店。 “交出来。” 陆圆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忽然出声道。 茨木童子的断臂就躺在旁边的桌子上，听到这话才不情不愿地展开掌心，露出躺着的一块黑色铁牌。 “陆君，这个小东西对你也没什么用，不如就……慢着慢着，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枪嘛，伤了和气，伤了和气。” 茨木童子断臂还打算和陆圆打个商量，结果妖刀姬直接走到它身边，刀直接夹在它的指缝间，吓得它连忙求饶。 妖刀姬已经化成了陆圆的一部分，陆圆实力突飞猛涨，她也跟着水涨船高，此时六司阶的实力根本不怵茨木童子断臂。 妖刀姬拿着那块被烧的漆黑的铁牌交到陆圆手中。 陆圆提着那块铁牌左看右看:“九头鬼车的灵魂就寄宿在这里面？” 陆圆掌心涌出南明离火将铁牌包裹其中，反复不断地炙烤。 “住手，快住手！饶命，饶命啊！小妖知错了，知错了！上仙快快收了神通！” 铁牌内传来求饶的声音，语气惶恐急促地很。 “你是何时到霓虹的？” “小妖是大明朝时倭寇侵扰沿海时被掳掠过来的。” “你想回神州吗？” “神州……小妖已经离开神州百年有余了，神州如今是何样貌都快忘了。” 从九头鬼车的语气中陆圆居然听出了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 “那就带你回去看看，神州的妖也要葬在神州，你说是？” “多谢。” 九头鬼车诚恳地说道。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陆圆屏息敛声。 脚步声在陆圆房门前停住。 “先生，您的晚餐需要我送到您房内吗？” 一道糯糯地女声传来。 “进。” 门房打开，一辆餐车映入眼帘，身穿酒店员工服饰的女子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陆先生，井上君让我给你带来了礼物。”女子说话的时候从袖中滑出勃朗宁手枪，干净利落地瞄准陆圆开枪。 然而就在第一声枪响之前，床上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而一道女影却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妖刀姬的手掌已经切开枪管，顺带着将她握枪的手臂切断。 鲜血从断臂出喷涌，女人脸上显出极大的痛苦之色，却还是坚持用另一只手掏刀扎向妖刀姬。 妖刀姬握住她的手，南明离火从妖刀姬的掌心涌出，眨眼之间，那把刀连同前来刺杀的女子一块被烧成了灰烬。 妖刀姬神情不变，掀开餐车上盖着的布，看到一颗定时炸弹，时间已经走到尽头。 “呵……” 妖刀姬冷笑着，而后炸弹引爆。 井上真一双眼通红，他满腔怒火都发泄在那个前来报信的龟田小仓的手下，几乎将对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拆了下来。 将那封伪造的信寄出后，龟田小仓就一直在监视着金乌城的动静，直到陆圆进入金乌城后，他才让手下前去报信。 “龟田小仓！我一定要杀了你！还有伊藤谷风，你们两个等着，等我解决了陆圆，必要将你们大卸八块！” 井上真一带着手下在陆圆所居住的酒店外等着消息，已经撒出去的人手监控了酒店的每个角落。 金乌城焚毁于大火之中，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幸存者，宇喜多智美的境况令他心急如焚。 “井上大人，那个人逃出来了！” 说是逃出来，陆圆其实是非常悠闲地从电梯下到酒店大厅的。 大厅内躺了两名阴阳寮派来给陆圆服务的阴阳师的尸体，而在他们旁边就等候着井上真一的手下。 “向更弱者挥刀，果然是你们的劣根性。” 陆圆如疾风似的从井上真一的手下身边经过，几人的身体便如玩具似的寸寸撒落。 “这种力量……” 井上真一看着监控忽然意识到宇喜多智美的下场。 “走！走啊！” 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刀光将监控车从半腰处横向斩成两截。 鲜血在车厢内滋射，监控屏幕被鲜血洒满。 井上真一弯腰侥幸躲过，他知道从现在起必须拿出全部实力，否则也将落得与宇喜多智美一样的下场。 红色太刀劈开车体，井上真一全身妖力爆发，在身前斩出如蛛网般密布的红色刀光。 铛！ 童子切安纲劈斩而下，巨力将井上真一劈得不住倒退，撞在车体上，将车体砸凹又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才止住身形。 井上真一的手颤抖着，刚才硬接这一刀时他就知道自己错的很离谱，不仅是他，包括伊藤谷风等人都错了，他们都挑错了对手！ 这个年轻人就是个怪物，半妖怎么能和怪物作对呢？ 只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井上真一，我们终于见面了。” “陆圆，我承认我们都小看你了。” “不如说是你们的运气不好，在我最弱小的时候你们走了，而现在当我变强了，你们却自己找上门了。” 陆圆将童子切安纲插在路面上，背负双手向井上真一走近。 被陆圆这近乎羞辱的动作激怒，井上真一再度催动妖力想要闯开一条活路。 「大天狗·非黑即白」 一黑一白两个井上真一出现在陆圆面前，同步挥刀，斩向陆圆。 “呵！大天狗的后裔啊！” 陆圆停住脚步，火红的朱雀羽翼忽然展开。 「羽切」 火红羽毛如同飞剑般射向井上真一，刹那间将两个井上真一打回原形。 “羽切……怎么可能？！” 井上真一目瞪口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方怎么能施展大天狗的妖象。 “你见过真正的大天狗吗？ 我见过”，陆圆指了指自己肚子，“它的妖丹味道也不怎么样，勉强能凑合”。 井上真一脸如死灰，惨笑着后退:“魔鬼，你是魔鬼……” 噗！ 陆圆的拳头砸在他的小腹上，一拳便洞穿了他的肚子，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还记得那个被你们杀死的小贩何晨光吗？” 第235章 魔王 井上真一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尸体的热气也渐渐消失。 刀光闪过，井上真一的脑袋被童子切安纲斩下。 “你的人头还不够，还有井上太郎的，我很快就会送他去地狱找你，结伴去找何晨光忏悔，祈祷他会宽恕你们的罪孽。” 妖刀姬带着一身血腥气，提着茨木童子断臂走了过来。 “君上，都解决了。” “走，希望你能帮我多调几条大鱼上来。” 陆圆拍了拍茨木童子断臂说道。 …… 江山鬼据点内。 伊藤谷风与荒木麻吕和龟田小仓二人面对面而坐。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相当冷清。 最终还是龟田小仓率先开口:“伊藤大人，这次、这次至少除掉了井上真一。” 伊藤谷风脸皮抽了抽:“茨木童子断臂呢？ 找不到这个东西，却折损这么多人，我怎么和鬼主交代？” 井上真一固然是伊藤谷风的对手，并且伊藤谷风不止一次想要除掉他，但却绝不是在这个时候！ 鬼主不知道两人的明争暗斗吗？ 知道！正是因为两人争权夺势，鬼主才放心将波山区交给他们二人。 试问，若是手下都铁板一块，领导该怎么指挥下属？ 只有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领导才能占据主动，以调停的姿态，继而让二人离不开他，从而俯首称臣。 这是权御之术，然而现在却出现了意外。 井上真一死了，而事情却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这很难不让鬼主认为是伊藤谷风借敌人的手铲除异己，不仅坏了大事，更显出伊藤谷风的异志！ 伊藤谷风现在百口莫辩，若是不能尽快弥补过错，鬼主立毙了他，伊藤润二都没法替他求情。 “鬼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若是不能取得成果，我没有好果子吃，你们也休想活得痛快！” 荒木麻吕与龟田小仓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怜的无奈。 “伊藤大人，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这些人绑一块都不是那个陆圆的对手，他的实力远超我们的想象啊！” “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能除掉他的吗？” 伊藤古风怒而拍案，却也知道这不是办法。 “想办法！今天想不出一个可靠的办法，都别想从这里离开！” 荒木麻吕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伊藤大人，或许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伊藤谷风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 “对茨木童子断臂感兴趣的绝不止我们，阴阳寮内也有人很想获得这件东西呢！” “怎么说？” “大阪的铃木家族对茨木童子断臂表现出极大兴趣，正在黑市上收集情报，似乎也想对陆圆下手呢！” “铃木康川还想给他家老祖续命？” “铃木一海那个家伙已经活了有一百六十多岁了，铃木家族之前还在黑市和暗网上扫货天国之树，应该也是给这个老家伙用了。” “哼！那个老鬼做下的孽不比我们少，比我们还更像鬼！” 伊藤谷风冷笑道。 “铃木家族不是还想让这个老家伙再活百年吗？ 那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龟田小仓也说道。 “铃木家族得了茨木童子的断臂，我们怎么拿回来呢？” 伊藤谷风又犯难了。 “嘿嘿！伊藤大人，小的最近与铃木家族的一位女子建立了紧密关系，目前正在交往……” 荒木麻吕一脸得意之色。 “好！荒木君，这事你若是办好了，我为你请功！” 伊藤谷风大喜。 …… 大阪，铃木家族所在地。 铃木家族在大阪扎根已有百年历史，势力在大阪盘根错节，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升斗小民，地痞流氓都有他们的人。 以铃木家族之名所建立的铃木大厦位于大阪市中心，最顶楼的直升机坪上走下来两人。 “家主，陆圆已经进入大阪了。” “老祖最近心情如何？” 铃木康川向管家询问道。 “老祖心情不错，昨天还……” “好了好了，那种事情我不关心，只要老祖身体好，那些都是旁枝末节。” 铃木康川旁边的美妇挽着他的手，一对如猫眼石般的眸子打量着周围。 “理珍在看什么呢？” 铃木康川对自己的第三任妻子非常宠爱，凑到她耳边问道。 “我在看这里的风景呢，好美啊！” “哈哈！居高临下，俯瞰大阪，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 铃木康川携妻子走到下方的平层别墅，一名身穿白色运动服的老头靠在沙发上，身边两个娇美的年轻少女正在为他揉捏肩膀。 “老祖。” 铃木康川恭敬地走到近前行礼问好。 “康川来了，坐。” 铃木一海示意他在旁边落座，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跟随而来的白石理珍身上。 白石理珍也不是第一次见老祖铃木一海了，可每次都会被他那副眼神吓得不住颤抖，在他面前有种被脱光的感觉。 铃木一海收回眼光，笑眯眯地问道:“康川，事情有进展了吗？” “正要向您汇报！ 携带茨木童子断臂的陆圆已经于今日早晨八点十五分进入大阪市。 鬼藤部已经就位，今晚一定为您取来……” “康川！” 铃木一海语气忽然变得严肃:“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轻易保证！ 如果做不到，会让人很失望，你明白吗？” 铃木康川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小心翼翼道:“请老祖示下。” “陆圆火烧金乌城你也听说了？宇喜多家族虽然不复从前鼎盛，但也人丁兴旺，有几分能力。 可一朝被覆灭，居然连一个活口都没逃得出，还不能说明这个陆圆手段非凡吗？ 你若是小觑他，恐怕鬼藤部也是有去无回啊！” “老祖的意思是要再调集其它小队，协同作战吗？这会不会小题大做，而且引起阴阳寮的过度关注？” 铃木康川有些担心阴阳寮会介入。 这毕竟是在大阪，京都阴阳寮的影响力比在霓虹其它地方都要大，他们如果搞得明目张胆，阴阳寮绝对不可能视若不见。 “小题大做？康川，只能过度准备，绝不能过分轻视，这句话我可曾教导过你？” “哈依！老祖，康川明白了，这就吩咐鬼鲛部与鬼狐部集合，配合鬼藤部作战，一定拿下陆圆！” 铃木康川连忙起身回答道。 “坐坐坐，康川，你总是这么着急，怎么行呢？ 你可是家主，取舍都是你自行决定，不用事事都向我请示，只要事情办好，我不介意你使用了什么手段。” 铃木一海显出倦态，铃木康川会意，立马起身携妻子离开。 “康川，让理珍留下来陪陪老头子，我也想听她说说家长里短，你看呢？” “老祖既然吩咐了，理珍你就好好陪陪老祖。” 铃木康川没有露出一丝犹豫，随即就转身离开。 “理珍来，到我身边坐，不要坐那么远嘛！” 两个少女已经知趣地退下，白石理珍表情凝固，战战兢兢地坐了过去。 第236章 摔杯为号 陆圆进入大阪阴阳寮完成了大阪市的打卡。 京都距离大阪并不远，陆圆却没能立即起行。 中岛翔虎刚刚与他通过电话，说他临时有事外出，很快就会回来接应他，让他在大阪阴阳寮附近暂且住下，不要离开。 陆圆倒是没有意见，况且大阪阴阳寮也早已经把住宿等都安排妥当，他也乐得省心。 住进酒店后，陆圆思前想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星野瞳。 电话那头滴滴了两声，接通了。 没有声音传出，陆圆便主动开口:“摩西摩西……” 电话挂断，没有让陆圆能够多吐出一个字。 陆圆意识到星野瞳的境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拨通五十岚乘的电话。 “能找到浅仓老师吗？” “浅仓老师昨天晚上乘飞机回北海道了。” 很不凑巧，浅仓香织也不在道馆。 “不过浅仓老师留下了一个包裹，说是星野小姐让转交给你的，我让人跑一趟给你送过去！” “行，就送到我在的酒店，地址是……” 挂断电话后，陆圆坐在床上，脑袋里空空的。 手无意识地想抓些什么，最后摸到了被子，五指很用力地将被子攥紧，好像一松开，就会有什么从指缝里溜出去，再也握不到了。 “咚咚！” 酒店房门被敲响，陆圆皱起眉头。 他今日的心情没来由地坏，总觉得心里燃着一股无名之火，火势或许不如南明离火那么烈，但也是能把万物吞噬的猛焰。 打开门，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红领结，留着八字胡子，头发梳得齐整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 他双手叠于小腹，面带微笑:“陆先生，打扰您休息了。” “嗯。” 陆圆直接关门，那名管家连忙伸手抵住，忙说道:“陆先生，请先不要急着关门，容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陆圆重新拉开门，冷冷看着他。 “陆先生，我受铃木先生委托，邀请您共进午餐，地点就在酒店餐厅，您是否能赏脸光顾呢？” 管家依旧保持着风度，微笑着说道。 “没兴趣。” 陆圆打算再次关门，管家却伸出手臂撑住门把手，臂力远超普通人类。 半妖管家！ 他脸上虽然还挂着的笑容，实际行动却不容陆圆拒绝。 霸道！ 陆圆看了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没有坚持关门，而是转身走入房中，将瓷木童子断臂拎在手中，走到门口时忽然将茨木童子断臂丢向了管家。 管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变色，惊愕地伸出双手连忙将其接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面部管理都已经失效了。 “陆、陆先生，您、您这是？” “共进午餐可以自带食材的？” 陆圆已经走出房间，站在管家身边忽然说道:“拿好了，丢了的话，你的主子一定会把你做成刺身或是烧鸟。” “哈依哈依！” 管家忙不迭地两手将茨木童子断臂搂在怀中，紧紧抱着，好像攥着自己的小命似的。 管家走在前边领路，陆圆跟在他身后。 酒店已经被清空了，走廊里站着的全是黑西装黑墨镜的高大男子。 “陆先生，铃木家主就在餐厅里。” 管家抱着茨木童子断臂就欲离开，忽然怀中一空，扭头一看，陆圆已经将茨木童子断臂提在了手里。 “有劳你抱一路了。” 陆圆朝他摆了摆手，阔步走进餐厅。 管家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仿佛噬人的猛兽。 “鬼藤、鬼鲛还有鬼狐部都就位了吗？” “已经按照计划将酒店周围的街道全部封闭，狙击手已经锁定餐厅里的每个角落，绝对不会让他带着那件东西离开。” 一名黑风衣走到管家身后汇报。 “哼！待会儿，我会亲自把他的嘴割下来，看他还不敢不敢嘲讽我！” 管家摘下白手套，从旁边的餐车上拿起一把1911手枪，弹夹塞进枪托，拉动枪机，动作一气呵成。 “各自准备，务必将他拿下！” 餐厅中，铃木康川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双手背在身后，面朝陆圆，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陆君，你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了，今日终于有幸得见真人了，果真一表人才啊！” 铃木康川伸手欲与陆圆握手，眼睛却已经不由自主地瞄到了茨木童子断臂上，越看眼睛越是挪不开。 “铃木家主今天是请它来赴宴的？” 陆圆将茨木童子断臂放在掌心抛了抛，这一动作看得铃木康川心惊肉跳，禁不住就要伸手去接。 陆圆伸手将茨木童子断臂抓住，铃木康川接了个空。 铃木康川脸色有点挂不住，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捋了捋西装衣领，并伸手示意陆圆旁边就坐。 一旁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各色新鲜的刺身，三文鱼、甜虾、北极贝等都堆成了塔状，量相当之多。 “陆君，请！” 铃木康川拿起旁边的酒瓶，就欲给陆圆倒酒，被陆圆伸手盖住杯口而阻止。 “任务在身，不便饮酒。” “哈哈！陆君真是尽职尽责啊！ 不过这里已经是大阪了，大阪阴阳寮与这里就隔了两条街而已，就算是京都阴阳寮离这里也不过十几公里的路，实在没有必要如此谨慎了。” 铃木康川见陆圆如此警觉也没有再多劝，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君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居然已经能得到源馆主亲传，还被授予免许皆传的资格，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寥寥几句话，铃木康川就已经点出了与陆圆相关的情报，可见铃木家族耳目众多。 “我不是什么英雄，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陆圆没有动筷，只是静静地说道。 “哈哈哈哈！陆君，你、你可真会开玩笑啊！ 普通人？你出门去问问，哪个普通人能够像你这样，年纪轻轻有这样一身本事？ 如果你都算是普通人，那什么样的人才算不普通呢？” 铃木康川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思想高尚才算得上出类拔萃，心怀龌龊，能力再强也只是一个被利欲迷惑的普通人。” 铃木康川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神情变得冷漠:“陆先生意有所指啊？觉得我请你共进午餐是心怀不轨吗？” “不然呢？如果不是，我们都不会产生交集，不是吗？” 陆圆毫不畏惧，针锋相对道。 “哈，年轻人，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强到可以无视规则了，就能够对任何一个坐在你对面的人大放厥词了？！” 铃木康川抓起酒瓶摔在了地上。 “不然呢？” 第237章 铃木鬼部 陆圆缓缓起身，站直身子与他平视。 “你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铃木康川摇了摇头，他抬起的手落下之时，从四面八方向陆圆所坐的位置射来。 127口径的赤丹子弹，即便是妖将挨上一发也要在身上留下一个碗口大的伤口。 从不同角度射来的子弹封锁了陆圆的退路，即便是正面也形成了封锁火力网，不给陆圆逃脱的机会。 铃木康川似乎已经看到了陆圆的下场，脸上又有了笑容，只是这份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奚落与讥讽。 然而他却并没有在陆圆脸上发现一点恐惧，甚至还看到陆圆张嘴。 根据口型，他居然读出了“可怜”这个两个字！ 就在铃木康川打算亲自下场补枪的时候，眼前那个年轻人身上亮起了白光。 白的耀眼的光，就宛如太阳突然在黑夜中跳出来，肆意地散发它的光与热。 没有人可以直视太阳！ 超过两千流明的光就会使人失明，而太阳对地球的表面提供的照明每平方米就高达十万流明！ 陆圆释放的光亮或许还比不上真正的太阳，但这种光亮也远超一万流明！ 啊！！！ 不知道多少个正用高倍镜瞄准陆圆的狙击手眼睛被烧穿，他们一身的本事都在鹰眼般的视力上，可想而知，自此之后他们的职业生涯会遭受何等待遇。 而最惨的还不是这些人，而是距离陆圆最近的铃木康川。 直视强光，直面高热，铃木康川感觉自己就像夏日里的雪人在太阳下暴晒，眨眼不到的功夫，正前方的肌肤就已经被融化！ 铃木康川甚至都无法发出声音，他只觉得自己的嘴部黏糊糊，根本张不开，咽喉也像是被灌入了流体物质一般，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眼前一片黑暗，抬手去摸自己的嘴唇，却发现手臂正常抬起的高度根本摸不到自己的脸。 管家冲入到餐厅内，看到了令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 铃木康川抬起表面已经不带一丝血肉的骨爪去摸自己那同样没有面皮的颅骨，手指还没有触碰到脸，骨头就已经粉化，扑簌簌地往下掉。 “家主！” 管家朝铃木康川扑来，可刚到他身边却又急忙刹住脚。 他真的害怕自己一碰，铃木康川就像是面粉似的塌了。 管家扭头再看向陆圆，他此刻已经收敛了光热，信步朝他走来。 “你、你、你究竟是谁？！” 他还想保护铃木康川，可又不敢触碰他，只能挡在铃木康川面前。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能力把我的嘴割下来。” 陆圆淡淡地说道。 “你不要、不要过来！来人，来人啊！给我拦住他，保护家主撤退！” 大量黑西装从餐厅门口涌入还有身着作战服的铃木家族私兵用吊索从上方荡下破窗而入，举枪朝着陆圆疯狂倾斜弹雨。 陆圆只是做了个撑开的动作，白色光膜浮在周身，射来的子弹打在光膜上就在眨眼间被融化为铜水，沿着球形的膜面滴落。 “杀！” 黑西装们手持太刀朝陆圆冲来。 陆圆没有动手，把他们交给了妖刀姬。 妖刀姬换了一身月白色霓虹服饰，手中朱雀翎一式简单的横一文字，大蓬的血花便在黑西装们身上爆开。 两名身着作战服的男子来到家主面前，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把他引走，不要让他接近家主！” 这两人分别是鬼藤部和鬼狐部的队长，闻言后立刻组织部下以性命堵路，试图为铃木康川的逃脱争取时间。 “不觉得徒劳吗？” 陆圆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两名队长身后，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枪口朝向后方，然后他们的手臂却忽然一痛，还不等他们看到发生了什么，两人的脑袋就已经从自己脖子上滚落。 管家此刻与陆圆隔了不到一只手臂的距离，看着这个绒毛未退的年轻人，管家不停地干咽口水。 “需要我帮你吗？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陆圆的手指向前一点，管家胸口绽放一朵异常洁白的丹枫。 他试图开口，然而声带却已然融化，伸出的手都未能触碰到陆圆就被南明离火烧成灰烬。 铃木康川还活着，但也仅限于活着，他的四肢已经晶化，处在风一吹就要散架的边缘。 陆圆走到他面前，将茨木童子的断臂搭在他的肩头。 啪嗒！ 茨木童子断臂直线坠落，而铃木康川的身躯也随之坍塌，根本承受不住茨木童子断臂的重量。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接住，可不要怪我失礼啊！” 陆圆捡起茨木童子断臂悠然走出餐厅。 周围不断涌出铃木家族鬼部私兵，但是他们的数量根本不足以产生质变，陆圆只是挥挥手，撒出去的南明离火便将他们大片大片的吞噬烧成灰烬。 “杀了他！” 铃木家族一下子闯进来四名六十岁上下的老人，个个手持太刀，看着非常精悍的样子。 “两个七宫，两个六司，这就是铃木家族无视规则的资本吗？” 陆圆的话中带着一股讥讽之意，深深刺痛了这四个老头脆弱的心。 “不要与他客气，我们一起上！” 四个人同时动手，将陆圆包围。 「海坊主·水丛剑」 四人妖脉相同施展的妖象就宛如大海啸迎面扑来，气势汹汹。 「朱雀·火德」 犹如海底火山爆发一般，海水被煮沸，恐怖的热力将海洋变成了一锅热汤，无论是什么鱼虾，在这样的伟力面前都只是海鲜。 这四个海坊主也是这般下场，陆圆只出了一招，四人就已经被烫熟立在原地，骨肉逐渐从骨架上分离，煮得非常烂乎！ 陆圆随手抓了一个舌头:“铃木家族还有能打的吗？” 那名鬼鲛部死士根本听不懂陆圆的神州话，拼命挣扎，陆圆只能送他一程。 一连问了七八个人，都答不上来。 “妖刀姬你来问话，语言不通，我也很无奈。” 妖刀姬从餐厅一路杀过来，身上未沾染半点血滴。 “遵命，君上。” 有了妖刀姬这个翻译，一番温言软语交流后，果然问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铃木一海是吗？去会会他，听说他活了很久了，想必也累了，帮他早点转世！” 陆圆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成全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第238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铃木大厦很好辨识，陆圆和妖刀姬抓了一个鬼部私兵开着他们的悍马车一路疾驰，不到十分钟就开到了铃木大厦地下停车场。 “辛苦你了。” 陆圆拍拍那名私兵的肩膀，转身下车，看不到对方苦涩的表情。 妖刀姬落后一步下车，送那人往生极乐后才来到陆圆身边。 “君上，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动向了。” 地下停车场内涌来众多武装到牙齿的保安。 “挺好的，也省的他们找不到我们，还省了我们的时间，不是吗？” “君上英明。” “这些杂鱼交给你了，不要浪费太长时间。” “遵命。” 陆圆留下妖刀姬，哼着小曲乘坐电梯直奔顶层。 电梯门合上那一刹那，妖刀姬的发色骤然变成绯红色，几缕白毛搭在额前。 “还不曾让君上欣赏到我的新妆容，都是因为你们！你们可……真该死啊！” 赤影妖刀姬穿着月白色霓虹传统服饰，朱雀翎在她手中化作收割生命的镰刀，大片大片的活人变成尸体倒下。 “他上来了！ 老祖，还请您尽快撤离！” 铃木家族的重要人物都聚在铃木一海的平层别墅里。 “走？走哪儿去？这是铃木家族的大厦，我是铃木一海，我走了，铃木家族就不复存在了！” 铃木一海气势一变，身上散发着令家族晚辈战栗的气息。 “老祖，老祖突破六司，迈入五方老了！” “阴阳寮也要给老祖发一个阴阳大允的身份了！” “铃木家族必要再登一个台阶！” 众人欣喜声中，电梯门开了。 陆圆信步走入，看到众人，还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无礼狂悖之徒！居然还敢来到这里，真欺我铃木家族无人吗？” 一名身材发福，浑身珠光宝气的妇人拈着兰花指大声呵斥道。 陆圆朝她瞥了一眼，那妇人的声音当即戛然而止，仿佛见到恶鬼一般，吓得连连后退，幸亏她身后有一男子将她扶住，这才没有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妇人这一连串动作比任何说辞都要有说服力，铃木家族的其他男女果然都不敢再多言。 铃木一海自陆圆走出电梯后，眼睛就一刻不曾从他的身上移走。 其他铃木家的人感受不到陆圆身上那犹如滚烫火炉似的澎湃力量，可已经踏入五方老这一阶的铃木一海却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这一点。 陆圆扫视在场所有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妖力充沛，但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的老头。 他眉毛与头发尽皆脱落，如同树皮似的脸皱巴巴的。 铃木一海驼着背，起身时由一名美妇搀扶，拄着拐杖向陆圆缓缓走来。 “年轻人，火气太大可不好。” “这是朝气，你不懂。” 铃木一海闻言，五指猛地握紧拐杖把手，木制握把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指痕。 “朝气蓬勃是好事，却也要懂得尊卑有序，乱了分寸，就不好了。” “你也配教我做事吗？” 陆圆根本不给他倚老卖老的机会，当即出声嗤道。 铃木一海有再好的修养也禁不住被一个年龄差了上百岁的小娃娃这般呵斥，当即勃然色变。 “以下犯上，取死之道！” 铃木一海提起拐杖重重向下一砸，狂风在平层中突兀地卷起茶几、桌案等大物件就朝陆圆撞来。 陆圆负手而立，脚尖轻踏，无形的压力向外扩张，袭来的狂风立时消散，茶几等物件随即跌落在地。 看到这一幕，其他铃木家族成员纷纷看向铃木一海。 铃木一海漆黑的瞳孔犹如无底之渊，一股令人感到压抑地气场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 “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不要走了！” 铃木一海开始妖化，瘦小如同枯树的他身躯突兀地膨胀超过2米高，一颗硕大的狰狞鱼首鼓起两颗电灯泡般的眼球。 双手变成如镰刀似的鱼鳍，下肢鱼尾分叉而立，身上不停地沁出深黑色的水滴。 平层别墅内，放置于四角的鱼缸忽然爆开，水管喷出大量清水，然而这些清水一旦与深黑色交融立刻就会被染成同样的色调，变得稠密腥臭。 “死！” 铃木一海抬起比象腿还要粗壮的鱼鳍，深黑色的水柱拔地而起。 「驭波海坊主·浊浪天丛」 浑浊的水柱冲破天花板，而后又从空中以闪电般的速度分裂成数股水剑落下。 陆圆舒展双臂，红光自他脚下点亮，赤红色的朱雀之翼展开，高温转瞬之间就将扑向他的水剑尽数蒸干！ 铃木一海瞳孔凝聚，此时他终于明白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辈为何敢独闯铃木大厦。 只因他的妖脉，乃是世间顶级的四灵之一，朱雀！ “动手！杀了他！我要他的妖脉！” 铃木一海大喜，他这么多岁月以来，花费重金或者异宝换取强大妖脉的精血，以秘法提炼精华以此延缓寿命。 稍微上点档次的妖脉他几乎都尝了个遍，可如朱雀这般的存在却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 铃木家族的成员得到老祖的命令，哪怕明知不是对手也硬着头皮嗷嗷直叫地冲向陆圆。 “蝼蚁尚且贪生，你们连蝼蚁都不如吗？” 陆圆低语的同时抬起手臂，五指展开后狠狠一握。 南明离火如同昙花一现般在众人脚下绽开，几名反应不够快的铃木家族成员眨眼功夫就被白色火焰吞噬，连挣扎与呼喊都没来得及。 有几人反应还算灵敏，沾上南明离火的刹那就果断斩断下肢，总算逃脱一劫。 “这种霸道的火焰若是能为我所用……” 铃木一海散去凝聚在脚下的深黑色海水，稍稍减缓了南明离火触碰他的速度，比其他人更显的从容一些，却也没有再好的应对之策。 “该我了！” 陆圆双翅骤然绽开，无尽火象瞬间占据此间。 「朱雀·熯天炽地」 仿佛从洪荒中传来一声嘹亮的清啼，每个铃木家族成员都一下子回到了太古时期，妖魔横行的时代，头顶飞过一只庞然大物，羽翼展开，遮天蔽日，无边无际。 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一众妖魔恐惧绝望的噬魂烈焰！ “啊！！！” 铃木一海汇聚所有深黑色水滴将自己包裹成一个水球，而他的后辈子弟们却没有这种防御手段，在刹那间化作飞灰。 铃木一海也未能幸免，南明离火岂是他区区恶水能挡？水球也只是让他侥幸保留一条性命，但实力却大为折损。 第239章 我就是天罚 铃木一海踉跄地倒退。 此时铃木大厦顶层已经被烧穿，四壁都融化的不成样子，高空的风就在耳边呼啸。 “感到恐惧了吗？” “不！我不甘心！我怎么会败给你一个奶娃娃？！” 铃木一海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胶囊型药剂。 “没有人可以让我感到恐惧！谁也不行！” 蓝色的药液在口腔中炸开，铃木一海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哪怕他的躯体由内而外的迸裂，血肉模糊，他也似乎感受不到痛苦。 “天国之树吗？” 陆圆喃喃说道。 铃木一海的容貌在快速回退，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中年时期。 破败的躯体在极短时间内得到修复，妖力蒸腾，充满了令凡人渴望的生命力。 但是在陆圆的朱雀之目下，只不过是一具濒临破碎的腐尸注入激发生命能量的药剂催动所剩无几的活力进行最后的爆发。 「驭波海坊主·渊突爆术」 铃木一海眼球凸起，内部布满紫红色的血丝，仿佛要将眼球撑爆。 他的身躯体表炸开无数朵血花，从内里流出紫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粘稠得像是胶质与深黑色的水滴融合，地面上凝集出一张巨大的鬼面。 鬼面瞳孔与嘴部如同漩涡般飞速向外扩张，从内里喷吐溅射出大团黑色浊流。 这些浊流团飞溅地到处都是，几乎将整个地面布满。 这些气泡团开始鼓胀，然后彭地一声炸开。 爆炸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早已经惊动了大阪市警局以及大阪阴阳寮，但当他们注意到爆炸发生在铃木大厦时，这些负责市民安全的部门却迟疑起来。 “铃木家主遣人打过招呼，今天铃木家会有些热闹，让我们不要插手。” “有些热闹？这爆炸已经让整个大阪市都看得到了！ 若是还不能拿出对策，我们怎么和市民们交代？” 有人持反对意见，有人则保持沉默。 “警局那边什么动静？” “出警出到一半被警长喊回去了。” “救火队员已经到达铃木大厦了。” “八嘎！他们怎么回事？” 阴阳寮寮长着急地骂道。 如果大家都装死躺平，倒也不惧市民唾骂，毕竟有人陪着呢，可这会儿有人甩开他们单干了，便会让他们的风评直转急下。 “不能干等着，立刻派人去，哪怕就在外围转悠，我也好向上面做解释。” 寮长无奈地说道。 铃木大厦内，铃木一海的眼窝已经空荡荡的了，一对鱼鳍尽数被砍断，尾鳍以下更是消失不见。 陆圆提着童子切安纲给还没有死透的几个铃木家族成员补刀。 铃木一海大口喘气，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已经被烧哑，根本发不出声音。 陆圆将其他活口全部解决，走到铃木一海身边，将刀插在他的脑袋旁。 “准备好接受审判了吗？” 铃木一海虽然无法说话，但他的脑袋却晃了晃去。 “你觉得没人可以惩罚你？” 铃木一海张着嘴，“啊啊”地呻吟着。 “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天罚，让你活了这么久，是我的失职。” 童子切安纲被陆圆一点点地推到铃木一海的额前，刀锋顺着前额贯入他的脑袋，直到没入脖子与脊柱，透背而出。 当阴阳师们封锁铃木大厦后，看到眼前这一幕，久久说不出话。 铃木家族，几乎所有有发言权的直系成员都死在了这一天，其中超过七成死在大厦内，铃木康川及一干心腹则死在了酒店中。 陆圆不出意外地被传唤，但他还未踏入阴阳寮就被拦下了，中岛翔虎一路超速终于赶到大阪阴阳寮。 “中岛大人，陆圆有极大嫌疑就是杀害铃木家族的凶手，您这样做，我们很难交代。” 寮长皱眉道。 “你说有极大概率？不，我看就是他杀的。” 中岛翔虎一本正经地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你比铃木康川如何？你比铃木家那些个六司如何？你比铃木一海这个五方老如何？” 中岛翔虎三连问直接问懵寮长。 “可是……” “可是什么？让他进入阴阳寮，然后激怒他，让他把你及其他阴阳师也杀个干干净净？ 让我来为你们收尸？你是今天才长脑子吗？” 中岛翔虎突然提高音量冲寮长大吼道。 寮长被这么一吼也吓个激灵，浑浑噩噩地脑袋也终于通了窍。 他瞥了眼立在不远处静静不出声的“开朗阳光大男孩”陆圆，实在无法将灭族狂魔与他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就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将铃木家族一干强者按在地上摩擦自己却屁事没有。 “真要是惹急了他，或许大阪阴阳寮也有可能被他给……” 寮长不敢再往下想了，立马堆起笑容道:“幸亏中岛大人来得及时，要不然我与众同僚怕是都已尸骨无存了。 大人说得对，像这种高度危险的可疑人群还是有您亲自带走为好，本寮绝对不会加以干预！” 中岛翔虎拍了拍他的肩膀:“阴阳寮内像你这样识时务的人已经不多了，要好好努力，争取往上爬一爬，才能成为我们的人。” 一个“我们的人”让寮长如同打了鸡血似的立正，站得笔直，向中岛翔虎保证道:“请中岛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负众望，力争进步！” 中岛翔虎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招呼陆圆上了他的丰田车。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陆圆嘴上这么讲，可看他那随意地样子，根本就没将所谓的麻烦当成一回事。 中岛翔虎没好气地说道:“麻烦？岂止是麻烦？简直就是天灾！ 你杀的可是铃木家族的人，还一杀杀了一窝！” “我让他们在地下团聚，我有什么错？” 陆圆清奇地脑回路让中岛翔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他连续咳嗽了十几下总算缓过劲来。 “铃木一海在大阪乃至周边城市的影响力都非同小可，虽然他已经是冢中枯骨，但好歹也有几分人情在，此时京都阴阳寮都炸开锅了，你知不知道？” 陆圆啥也没说，把茨木童子的断臂直接甩中岛翔虎怀里。 中岛翔虎连忙伸手将茨木童子断臂接住，怪叫道:“小心点！现在江山鬼还在打这个玩意儿的小心思，你再给弄丢了！” “铃木一海也在打它的主意，你拿它去堵上那些嚷嚷的人的嘴。” 陆圆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第240章 京都 中岛翔虎这时候也没话讲了，只是低声道:“铃木一海有此一祸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不过阴阳寮里一些人还是对他们抱有同情心，或许会找你的麻烦。” “我只是负责押送，保障它顺利到达就算完成任务了，既然已经交到了你的手里，那我也可以打道回府了。” 陆圆一听这话就觉得头大，立马就要返回道馆。 “别急别急！我说的只是少部分人，大多数人还是很支持你的做法的！ 阴阳寮是暴力机构，为阴阳寮服务，那肯定不可能光靠嘴皮子，该动手的时候就是要动手，你的做法在一批年轻的阴阳师中非常受欢迎。 最关键的是京都阴阳寮的总寮长要见你，这才是我亲自来接你的原因。” “总寮长，哪位？”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总寮长不像那些人，他还是很有抱负的，是一个真正想做事的人。” 中岛翔虎对总寮长颇为推崇，一路上说的几乎都是他的好话。 京都，从平安京时代至此都是霓虹的首都。 平安京时期，正是霓虹妖魔鬼怪活跃的高峰时代。 阴阳寮为了加大对妖怪的打击力度，耗费大量资源在京都修建了京都阴阳寮。 京都阴阳寮不止是阴阳师们活动办公的机构，它更是一座超大型的符咒术法阵中枢。 从京都的布局便可看出这座城市上与神州的古建筑风貌大为相似。 平安京时代，京都左右分别称洛阳和长安，正是效仿唐代的两都所建。 霓虹多次派遣遣唐使前往神州，于是模仿当时鼎盛的唐王朝帝都修建，于京都内也修了一条朱雀大路。 当中岛翔虎开车驶上朱雀大路的时候，陆圆体内的朱雀妖脉顿时沸腾了。 强大的妖脉威压差点将车辆掀翻，得亏中岛翔虎车技还不错，而陆圆又及时将威压收回，否则路上的其它车辆都要遭到波及。 “你的朱雀妖脉有感应了？” “嗯。” “朱雀大路果然名不虚传，暗含风水玄学，是平安京的阴阳师们耗费无数心血构建出来的，据说也只能模拟唐时的朱雀大街五分之一的威能，即便如此，在这条街上，阴阳师们也诛杀了数头威名赫赫的大妖，实在是对妖作战的极佳战场。” 就在朱雀大路的尽头，陆圆看到了一座类似高塔的木制建筑，而在高塔前，横亘着一道巨大的木制拱桥。 拱桥下有一条河，河水从桥下流过，众多的游人站在桥上眺望风景，而桥下的花船上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那就是京都阴阳寮，霓虹阴阳寮的总办事处，是霓虹等级最高的半妖机构，相当于神州的中央廷尉府了。” 两人将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步行上了桥，又走了五分钟，方到高塔下。 “这座塔名为‘镇鬼’，据传当年酒吞童子的尸体曾被安置于此地，而此地便日夜有鬼魅出没，扰得周围民众无法正常作息，于是便在此地修建了这座镇鬼塔，此后这里就再无妖魔鬼怪横行。” 高塔下，两位头戴立乌帽的阴阳师袖手而立。 一男一女，其中女阴阳师站位更靠前，她身后那位男阴阳师手中还捧着一个长条形盒子。 中岛翔虎见到二人前来迎接，立即为陆圆介绍:“这位是京都阴阳寮总寮长助理，麻生加奈子，旁边这位是总寮监制担当江川有贵。” “陆圆。” “陆君的威名在前几天就已经传到我们耳中了，大破金乌城，可不是谁都能从九首鬼车那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寮中有许多年轻的阴阳师都对你推崇备至呢！” 麻生加奈子笑着说道。 麻生加奈子看着也才三十出头，但是陆圆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浓郁的妖力，起码也有七宫顶峰的实力。 倒是她旁边的江川有贵，明明实力还在麻生加奈子之上，但观其站位和表情都好像是麻生加奈子的下属，让陆圆略有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江川有贵将那个长条形盒子递上，打开后里面是绘满符咒的一张黄色绢布。 “总寮长，茨木童子断臂还是要妥善保管为妙。” 中岛翔虎闻言便将茨木童子断臂放入盒中，那张绢布立即将茨木童子断臂包裹覆盖，茨木童子断臂立时动弹不得。 江川有贵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合上，却并不收走，而是交给了陆圆。 “总寮长吩咐，这个盒子还请陆君妥善收好。” “我的任务不是将它押解到这里就好了吗？” 陆圆问道。 江川有贵笑而不答，陆圆只能先行将盒子接过揣在怀中。 “总寮长就在第三层，请！” 麻生加奈子前面引路，陆圆与中岛翔虎跟着她走进塔中。 入目所及的便是一口巨大的铜钟，钟身铭刻诸多文字还有立绘，有神明，有恶鬼，有人类，有妖魔。 陆圆在其中看到了一些霓虹记载的神话传说，也看到了颇为着名的百鬼夜行图。 “这口钟据说只有在感应到妖魔出现在平安京时才会响动，而它一旦传出响声，实力低微的妖怪当场就将被它所牵引勾动的梵音击破妖身，平安京的普通人也都能轻易除妖了。” 麻生加奈子见陆圆侧目驻足观望，也停下来为陆圆解释道。 陆圆随她登至第二层，又在墙上看到不少精美的浮世绘，多是些神魔交战的图像，偶尔能看到几名霓虹武士与妖怪相抗的的场景。 “这些浮世绘记载的都是霓虹至今历经的有意义的重大战事，像这一幅画记载的就是源赖光斩杀酒吞童子。” 画中的源赖光身形高大威武，手中宝刀正是陆圆所用的童子切安纲，刀身上的花纹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与童子切安纲上的如出一辙。 “嗡！” 陆圆手中的童子切安纲突然弹出一截，陆圆屈指轻击刀柄，童子切安纲这才安分下来。 “能得到名刀的认可，陆圆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啊！” 麻生加奈子夸赞道。 “过誉了，我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陆圆并不引以为傲，但他身上展露出的自信气势却告诉二人，没错，那些妖啊，人啊就是他杀的！ 上至第三层，一名样貌不过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跪坐在案前，正在处理文件，他的手边堆压了半人高的文件夹。 第241章 草壁政宫 这位中年男子就是阴阳寮总寮长，大阴阳师，草壁政宫。 而他的对面则跪坐着一人，脑袋低垂着，神情十分严肃。 “稍待，我还有一点就批完了，请加奈子代为招待一二。” 麻生加奈子颔首，遂引着陆圆与中岛翔虎在一旁空置的桌案坐下，并给二人沏了茶，随后跪坐在一边静悄悄地也不说话。 当草壁政宫合上手中文件夹时，跪坐在他对面那人身体微微动了动。 “哼！” 草壁政宫冷哼一声，那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草壁政宫起身来到陆圆他们这边坐下，脸上换上了和煦的笑容。 “让你们久等了，真是抱歉啊！” “陆君，我对你也是闻名已久，今日一见，确实年少非凡啊！” “总寮长过誉了。” 陆圆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这次我请你到京都来，即是为了感谢你先前所做的一切帮助我们极大的打击了江山鬼的气焰，同时还想请你再助我们一臂之力。” 草壁政宫郑重地说道。 “总寮长言重了，阴阳寮人才济济，必定有能担负重任的人可以托付，而我毕竟还是一个学员，频繁参与阴阳寮的事务恐怕不合情理。” 陆圆拒绝的很委婉，他相信草壁政宫不会听不出来。 草壁政宫长叹一声，扭头看向跪坐那人，喝道:“滚过来！” 草壁政宫对陆圆的态度与对那人的态度可谓天壤之别。 “总寮长阁下！” 那人膝行至草壁政宫身旁，脑袋终于抬起，让陆圆看到他的面貌。 此人的容貌同样年轻，看上去也只比陆圆大了不过五六岁。 他身上同样有一股年轻人自有的凌厉气势，且实力也达到了六司阶，不容小觑。 但此刻他脸上却满是羞愧之色，抬头时，眼中满满的惭愧与后悔。 “陆君，其实这件事本不用再劳你亲自跑到京都来，但这事说来也是怪我，没有约束好下属，耽误了大事。 我身边这位，就是大阪天守阁阁主，宝生器。宝生君，讲讲你的‘丰功伟绩’！” 宝生器被草壁政宫这番话羞愧地几乎要把脑袋埋进地板，但终究还是强撑着瓮声瓮气道:“我、我失期……” “只是失期吗？” 宝生器还没说完又被草壁政宫呵斥，宝生器顿时蔫了唧道:“饮酒误事……” “还有呢？” “银座……” “够了！” 宝生器委屈啦地看向草壁政宫，被他一瞪，立马惨兮兮地又低下头。 草壁政宫叹息摇头道:“宝生君乃是我寄予厚望的阴阳寮新人，崭露头角便被我安排在大阪天守阁任事，但是他……他骄傲自满，被人三言两语迷得神魂颠倒，连本职工作都抛之脑后，银座酗酒闹事，耽误接收茨木童子断臂的重大任务，这才不得不让中岛君前去收拾残局，而后才有铃木家族为非作歹，乃至酿成大祸的事情发生。” 宝生器羞愧地几欲从窗口直接跳出去，好在草壁政宫还算留情，说完这些后便没再搭理他，让他松了口气。 “陆君，这次针对江山鬼以及其它潜伏于霓虹的恐怖势力的一次钓鱼行动非常成功，打掉了不死民在霓虹的一支重要小队，还让江山鬼折损数员大将，几乎将高知市、德岛市的江山鬼分部连根拔起，你的表现，完全对得起源馆主对你的评价和赞许。 本来你的任务也就到此结束了，但由于某个混蛋糟糕的表现，让我实在无法放心他进行接下来的行动，所以只能委托陆圆你再坚持一下，把最后一步完成。” 草壁政宫诚恳地说道。 陆圆接下上个任务其实就不情不愿了，这会儿还要他继续当牛做马，他更是不喜，刚要张口婉拒，就听草壁政宫说道:“我也知道这种请求确实难以让人接受，所以我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在镇鬼塔下，我们存放着阴阳寮收集来的奇珍异宝，前后两次任务的奖励，可一并提取，哪怕这次任务失败，我们也不会收回奖励，如何？” 陆圆话到嘴边立刻改口:“能够为阴阳寮献上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草壁政宫露出笑容，朝着一旁的麻生加奈子点点头。 麻生加奈子取来一个盒子交给了草壁政宫。 草壁政宫当着陆圆的面将盒子里的物件摆到了案上。 竟然是一个酷似算盘的锁具。 草壁政宫在算盘上来回拨弄青铜打制的珠子，动作忽快忽慢，拨动珠子的清脆撞击声非常悦耳，就像是在弹奏一首乐曲。 “咔嚓。” 算盘上传来一声异样的轻响，只见一枚古朴的青铜钥匙从算盘壳体侧面弹了出来。 草壁政宫将钥匙递给了陆圆，说道:“加奈子会带你到下方的库门前，插入钥匙即可，库里宝物任你挑选，但只可带走两件。” “好。” 陆圆答完便起身，随麻生加奈子朝下方走去。 陆圆离开之后，草壁政宫再度把注意力转向宝生器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准备承受狂风暴雨般的辱骂。 然而预想中的污言秽语并未传来，他悄悄偷瞄，却见草壁政宫叹息不语。 “总寮长阁下，我……” “骂你能解决问题吗？” 宝生器愧疚地低头道:“不能。我给总寮长阁下惹麻烦了！” 草壁政宫长处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看，这次的事情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我不希望我看中的好苗子自此意志消沉沦为那些人的笑柄。 阴阳寮需要新鲜血液注入才能推动这个腐朽的巨人前进，在这个过程里，必然会遇到极大的艰难险阻，跨过去了，就能成为这个巨人身上崭新的器官，迈不过去，也就会被它们同化为病变的肿瘤，只能由我亲自挥刀斩除！ 宝生君，我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成为我铲除巨人身上毒瘤的医生或是良药，而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成为我的敌人，明白吗？” 草壁政宫苦口婆心地说着，他对宝生器的看重与信任是其它阴阳师成为根本比不上的，即便是中岛翔虎这样的心腹也不曾被如此推心置腹过。 宝生器感激地无以言表，只能不断地“哈依”“哈依”，一腔热血被点燃，短时间内都不会轻易冷下去。 “这次任务的内容你比陆圆还要清楚，我希望你从旁辅助他，把事情做的漂亮。” “我明白总寮长阁下的良苦用心，一定会帮助陆君完成好这次的任务。” 第242章 阴阳宝库 陆圆来到巨大的太空合金舱门前，看着舱门上悬挂的青铜木锁，觉得十分怪异，很不相衬。 麻生加奈子从旁解释道:“阴阳宝库曾经出现过一次事故，那次事故引发了几乎将现在的京都烧毁的大火。 此后历代总寮长都会想方设法加固这里的结构，确保安全性。 这个太空合金舱是总寮长阁下花费巨资请美利坚航天局的专业团队与阴阳寮的天师合作打造，安全性得到史诗级加强，再搭配这把平安京时代就遗传下来的密码锁，绝对万无一失。” 看着麻生加奈子自信满满的样子，陆圆觉得还是不要用南明离火烤一烤这把年纪比陆圆的年龄大了快一百倍的“古董锁”了，不然打脸的嫌疑太大了。 将青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太空合金舱门缓缓向两边拉开。 入目的是一张丝绢屏风，很有年代感的侍女图仿佛让人一下子穿越回那个时代，领略彼时古人的盛装打扮。 但这张屏风可不只是具有观赏性，更主要的是它的四周不起眼的角落里织有四个颜色暗沉的罐体。 陆圆从丝织罐体中感受到一股深沉的窥探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正悄悄地盯着他。 “这是一张镰仓幕府时期留下的侍女图，曾经摆放在当时的一位大名府中，见证了大名全家惨遭灭门的场景。 这幅图里潜藏着数头怨魂，被法阵封锁。催动这幅仕女图后，便会将不速之客吸入其中，饱受怨魂折磨。” 麻生加奈子给陆圆简单地介绍了一番丝绢仕女图的作用。 陆圆走到仕女图旁，图上的侍女似乎眼神落点都来到了陆圆身上，不怀好意地眸光令人身体发寒。 陆圆竖起一根指头，南明离火从指尖窜出一朵小火苗来，来自仕女图上的窥视感与凉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麻生加奈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对陆圆的手段又有了认识。 绕过屏风，便是两列高度起码有十米的格物架，一眼望去，至少有三十米长。 在这两排格物架上摆放了各种奇珍异宝。 黑色的哭脸陶罐，红色的泥塑鬼像，四肢反关节安装的木偶，成捆的背旗…… 比之青丘学院的宝库，这间阴阳宝库毫不逊色。 一尊暗红色的三足金乌立像吸引了陆圆注意，他向它靠近，扑面而来的热风让陆圆微微眯了眯眼睛。 “太阳真火……居然把三足金乌的妖血融入到了塑像当中，很有意思的设计。” 这尊三足金乌立像中添加了三足金乌的妖血，使得立像可以自口中喷吐出太阳真火，杀伤力倒是不俗，只可惜体型过于庞大，不便携带，而且金乌妖血用一点少一点，一旦妖血消耗完，这尊立像就变成了废铜烂铁，价值会断崖式下跌。 陆圆摇摇头，刚准备转身，又被它旁边的一柄羽扇吸引。 羽扇上使用了两种鸟羽，一黑一白，错落有致。 陆圆用眼神询问麻生加奈子，得到允许后，陆圆伸手将其拿在手中。 “至少是ss级大妖的冠羽，这把扇子当得上宝物之名。” “这股气息……白色的是白凤，黑色的是……好像是那位存在！” 被陆圆塞在口袋里的九头鬼车铁牌传出灼热之感，陆圆将它掏了出来，九头鬼车看到这羽扇有些激动的难以抑制。 “说清楚！” “我与凤凰族的一头白凤交过手，它的羽毛我不会认错！ 而这些黑羽，品质更在其上！” 九头鬼车说道。 陆圆自身的朱雀血脉在禽鸟中已经是顶尖存在，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黑羽所出必然是更强大的禽类，这么算下来，似乎有一位能够吻合。 “鲲鹏！” 陆圆与九头鬼车同时说道。 “鲲鹏在妖谱上的排名不输朱雀，在玄鸟和金乌之上，区区白凤怎么配与这等大妖的羽毛出现在同一把扇子上？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九头鬼车痛心疾首道。 “这根羽毛好像有些特别。” 陆圆的手指摸到羽毛根部时，指尖有些许温热之感。 朱雀对生命的感知力极强，本身又具备浴火之术，哪怕是再微弱的生命气息都难逃它的眼睛。 “这根羽毛里似乎残存了一滴鲲鹏精血！” 陆圆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麻生加奈子说道:“这把扇子我要了。” “好的，我这便帮你记录下。” 麻生加奈子没有多问一句，转身掏出一个ipad将扇子的保存记录修改为永久调用。 随着记录被修改，这把羽扇将从此从阴阳宝库中消失。 陆圆继续往前逛，看到了一副暗红色的星兜甲胄，其精美程度不输妖刀姬身上那一套。 “这套星兜中寄存着一只强大的妖怪，普通人穿上它也能有匹敌七宫的实力。” 麻生加奈子见陆圆驻足许久便顺势介绍道。 陆圆微微颔首，却并没有选择它。 这种防具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更何况他的实力早不是七宫阶的玩具就能满足的。 继续往里走，一口青铜小鼎吸引了陆圆。 与其说是小鼎吸引了陆圆，不如说是吸引了陆圆的狴犴妖脉。 感知到狴犴妖脉传来的欣喜感，陆圆便主动循着方向向它靠近。 这口呈现青铜特有的暗绿色光泽的小鼎表面铭刻有非常显眼的小篆，每一个小篆只有指甲片大小，这样的字遍布鼎身内外，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这是秦朝徐福东渡时传过来的秦鼎。 秦朝以法治国，鼎身上铭刻的正是秦朝律法。 鼎内有巫师设置的术阵，妖力激发后能够形成一座特异的牢狱囚禁目标，效果非常出色。 美中不足的是它不便携带，而且分量很沉，如果不靠妖力注入激活法阵，一般的半妖根本提不起来。” 陆圆伸手抓住鼎耳，随着他手臂肌肉的快速隆起，这口秦鼎便被陆圆提在了手上。 他将小鼎抛起然后单手去接，以此来估算这口鼎使用起来是否方便。 确实如麻生加奈子所说，这口鼎有些分量，但真要说难提倒也不至于。 可是陆圆扭头看向麻生加奈子时，却发现她脸上露出一种错愕迷茫的表情。 “你、你单手……” “确实有些沉，但也只是有些而已，而且它的沉重不是因为本身材质的重量。 它毕竟只有一个电饭锅大小，堆砌的物料再多其实也重的有限，真正让人感到分量的是它所承载的法。” 第243章 秦律鼎 陆圆指着秦律小鼎上的小篆说道:“秦以严刑峻法治国，才能保证军功爵位落实到士卒手中，从而激发士卒血性斗志，‘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考得就是法！ 秦法承载着秦之国策国运，一国之重，常人能提的动吗？” 麻生加奈子觉得他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可转念一想，你不是提起来了吗？ 陆圆继续说道:“它能被我提起来，不是因为我的力量大，当然也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因素在里面，更关键的是我知法、守法且执法，我就是法律的化身！” 陆圆并不是在自吹自擂，而是他的狴犴妖脉与法律天然吻合，自然就能承受这份气运国力之重。 “遇到它，真的是如虎添翼啊！” 陆圆眼中精芒爆闪，手臂源源不断朝鼎中注入妖力，狴犴妖脉发出欢呼，挤破陆圆的指尖，沁出血珠滴入鼎中。 鼎身将血珠吸收，颜色从暗绿色化为黑紫色，最后复归暗绿色，只是这层暗绿色带着一股不容侵犯地光泽感。 “大大大！” 随着陆圆口令，小鼎居然真的随之变大，从电饭锅大小变成一张床铺的大小，眼看着还有变大的趋势。 “小小小！” 小鼎又急速缩小，虽然不如孙悟空的金箍棒那样小到可以塞进耳朵眼里，却也变得只有铃铛大小，抓在掌心里毫无问题。 陆圆灵机一动，碧落戒化作手链将其串起，当做一件手饰套在手臂上，一般人根本猜不到这是两件宝物。 “称心如意！” 陆圆心中冒出这个词。 看到陆圆居然能将这口秦律鼎玩的如臂指使，麻生加奈子惊讶之余也没有忘记工作，将其登记记录和状态进行修改，完成出库。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刚走到阴阳宝库外，就看到三人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一名男子脸上神情严肃，一个跨步就拦在了陆圆和麻生加奈子面前。 “北条桑！” 麻生加奈子面有怒容大声呵斥。 “加奈子小姐，我刚刚得知阴阳宝库将一柄羽扇的状态进行了变更，请问是不是就在这位手中呢？” 北条神崎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无礼，眼睛只是看向麻生加奈子，根本没有多看一眼旁边的陆圆。 “北条担当，你现在的举止非常无礼，请你速速让开，不要耽误陆先生的时间。” 北条神崎光这时候才拿眼去看陆圆，神情极为傲慢。 他身后跟着的两名阴阳师中的一名女子上前附耳小声嘀咕了两句，北条神崎光看陆圆的神情更加不善了。 “陆圆是吗？ 你加害了铃木一海前辈，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真以为阴阳寮会对你犯下的恶行置之不理吗？” 北条神崎光上来就对陆圆兴师问罪。 “你是哪位？” 陆圆扭头看向麻生加奈子，加奈子露出无可奈何地表情，同时示意陆圆不要与对方多纠缠。 但北条神崎光显然不是个好相处的，被陆圆这么一反问，怒上心来:“你区区一介白身，怎么敢质问我？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陆圆只觉得这个北条担当脑袋不大灵光，自己若是知道他是谁，还用得着问吗？ 北条神崎光看到陆圆眼中的不屑与不耐烦，随即便大叫道:“真是太放肆了！太没有规矩了！ 阴阳寮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犯人光明正大的走在这等重地？ 若是被他盗取了阴阳宝库的宝物，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麻生加奈子，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北条神崎光看似把火力对准了麻生加奈子，可眼睛却不住地瞥向陆圆，指桑骂槐的意图实在明显。 但这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北条神崎光之父正是京都阴阳寮副寮长北条振护，其父所属派系与总寮长草壁政宫一派本就水火不容，拿陆圆来挤兑麻生加奈子，可不仅仅是要让麻生加奈子下不来台，更是要让麻生加奈子背后的草壁政宫脸上无光！ 被卷入这种政治对局中，陆圆其实非常反感，但他既然收了草壁政宫的好处，显然也不能站到他的对立面，只能被迫成为他这边的人。 “我想在这种地方大吼大叫，既没有规矩，也没有家教。” 陆圆看到旁边有其他阴阳师闻讯而来，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北条神崎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指着陆圆鼻子就骂:“教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提教养？ 我北条家自霓虹镰仓幕府时就掌握天下生杀大权，乃是万中无一的贵族，论教养你配与我相提并论吗？” 北条神崎光此言一出，周围不少阴阳师都不由得点头附和，显然是对北条家的家系传承表示认同，不乏有人露出羡慕之色。 但他的话却也让一部分阴阳师顿生恶感。 都什么时代了，还拿着旧日的家族声威说事，难不成还能倒退几百年，回到幕府时代，过上大名与藩主乱战不休的生活？ 阴阳师们因北条神崎光的一番话分出两个阵营，互相看不顺眼，当即便有人叫骂，引发骚乱。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麻生加奈子着急地跺脚，北条神崎光却嫌事情还不够大，拉长声调道:“贵族与平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今我们敞开胸怀接纳尔等与我们共处一室，尔等莫要不识抬举，将我们当成尔等这些没有家谱传承的泥腿子，若是惹急了，小心将你们通通逐出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北条神崎光公然将贵族与平民之间那点破事摆在台面上，无疑是在加剧双方之间本就貌合神离的关系。 一部分人固然是心里支持北条神崎光的，可这种不利于大团结的话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影响太坏了。 “北条君，不能再讲了！” 跟随北条神崎光而来的另一名男子神色大变，急忙伸手拽住北条神崎光的衣角，示意他控制情绪。 北条神崎光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狂妄了，但他也不想这么轻易地落了面子，于是便把火力转移到陆圆这个外人身上。 “麻生加奈子，你还没有交代清楚这个犯人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他这时候不应该出现在阴阳寮的大狱中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第244章 强弱不看身份！ 北条神崎光转移注意力很有一手，许多阴阳师一听陆圆的身份居然是犯人，顿时生出不好的联想，看向麻生加奈子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麻生加奈子着急地想要反驳，却见陆圆伸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陆圆向前迈出一步:“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犯人，证据呢？ 就凭你的一张嘴吗？也是，你的嘴确实比你的身手更令旁人绝望。” “噗哧！” 一旁有阴阳师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扭过头去躲在人群背后，不让北条神崎光注意到。 “哈哈！” 也有人并不掩饰，对北条神崎光无大功于阴阳寮却占据高位的举动表示不满。 “无礼之徒！北条氏的荣光绝不容你玷污！” 北条神崎光甩开身后同伴想要拉住他的手，只见他大步朝陆圆走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个幸进小人，靠取巧的手段蒙混过关，遇上我北条神崎光算你倒霉，今天就有我将你执拿扭送进大狱！” 北条神崎光自信满满，他可是有着六司的实力，自小就是在一片赞誉中长大，无论是接受的教育还是所经历的考核，都表现的无可挑剔。 虽然陆圆的名声在阴阳师这个圈子里已经传开，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陆圆出手，不少阴阳师还是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北条神崎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对自己的认知岂止是同辈无敌手，即便是对上前辈也有跨阶而战的实力。 “像个武士一样，接受我的邀战！” 北条神崎光不听劝，从同行者手中接过自己的刀。 北条神崎光手中所持乃是祖上北条时政所得宝刀—鬼丸国纲。 据传北条时政曾以此刀斩杀梦中恶鬼，因此得名“鬼丸”。 “拔刀！我给你先攻的机会！” 北条神崎光大度地说道。 陆圆可不会与他客气，五指一张，童子切安纲从刀鞘中飞出，绕陆圆飞行一周落入其手中。 “那是……童子切安纲！” “居然是童子切！” “这可是霓虹的宝物怎么能被一神州人所有！” 陆圆并不在意耳边杂音，而是缓缓摆出姿势。 北条神崎光不是一无所事的废物，看到陆圆的起手姿势便判断出对方也接受过极为标准的剑道教学，且传授者自身领悟的奥义也十分精湛。 “柳生新阴流……源冬谷还真把你当亲传弟子教了？” 北条神崎光见识不俗，一口道出陆圆的跟脚。 北条神崎光遂不再多言，进入状态的他反而更像一个正常人了。 “北辰一刀流……” 身后的麻生加奈子轻声提醒陆圆。 陆圆眼睛微眯，身心在呼吸之间进入极意之境。 “极意！这个陆圆真是好运！” 北条神崎光这时候也看出门道来，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棘手的对手。 “极意又如何？真极意我也不怕！” 北条神崎光呼吸加快，身心律动也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 “三杀境！” 北辰一刀流，有三杀，杀剑、杀技和杀气。 此三杀合一即位三杀境，可从容攻破对手的杀招与杀意。 北条神崎光并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地纨绔子弟，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只是很少有机会表现自己，今天被他捞到机会，击败这个在阴阳师圈子里名声鹊起的新星，更有助于他扬名立万。 “极意与三杀的碰撞，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来自四国的天才少年迎战京都北条氏，这样的标题明日的阴阳师日报必定大卖！” “战斗！为了各自的道！” 有人大声高呼。 陆圆动了，他的脚步并不快，但是挥刀的动作却快到旁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他的动作。 「柳生新阴流·长短一味」 刀光如电而至，北条神崎光的反应也不满，手按刀柄顺势下斩，鬼丸国纲的刀刃与童子切安纲的刀刃在两人身前相交，令人窒息的气压从二人身边向四周扩散，距离过近的几名阴阳师发觉自己额前的发丝居然被这凌厉的刀气割断向后飘去！ “有几分实力！” 北条神崎光收起小觑之心，全力应对。 「北辰一刀流·切落」 杀机迸现，来自鬼丸国纲的呼啸声仿佛掺杂着恶鬼临终前恐惧的哀嚎。 陆圆的身体不退反进，童子切安纲圆润地切入，不偏不倚地再度接住鬼丸国纲，二刀相交两人比拼臂力，陆圆稍稍加了些力量，北条神崎光便已经涨红了脸，却还是感到莫大压力，只能主动后撤一步，这才感到压力退去。 北条神崎光这一退顿时引起支持者的惊呼，北条神崎光听到场外的窃窃私语，心中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他绝不容许自己败在区区一个四国来的乡巴佬手中！ “北条氏的荣光，绝不容许我败给你！” 北条神崎光大喝一声，瞬间迈入二度妖化。 北条神崎光的脸上戴上了一张牛角鬼面，漆黑色的鬼爪从身后的黑洞中探出，森森鬼影时而浮现。 御怨般若！ 北条神崎光再度挥动鬼丸国纲，声势快若雷霆，那对鬼爪也同步发力，仿佛如一座大山般朝陆圆坠来。 一度妖化，狴犴！ 陆圆脸部浮现狴犴妖纹，手臂发力，横刀招架，居然轻松接住北条神崎光二度妖化后的全力一刀。 「北辰一刀流·拂舍刀」 「柳生新阴流·善待」 北条神崎光强势连斩，然而陆圆却坚如磐石，丝毫不慌，招式推陈出新，让北条神崎光的每次进攻都无功而返。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 北条神崎光大口的呼出一口浊气，妖力鼓荡，背后的般若鬼影逐渐从黑洞中爬了出来。 「御怨般若·怨劫空妄」 御怨般若从黑洞中纵身扑向陆圆，一对鬼爪高速连斩的同时释放无边怨念干扰陆圆的正常思维，同时扭曲周围环境，令陆圆丧失目标的真实位置。 「狴犴·囚禁」 银色锁链从空中激射而下，同时脚下也生出锁链与空中的锁链纠缠交错成一面厚重的锁链墙将御怨般若挡在墙外，它的鬼爪挠在锁链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抓挠声。 “破不开，根本破不开！” 麻生加奈子在陆圆后方振奋地叫道。 “御怨般若，给我击碎他的龟壳啊！啊！啊！啊！” 北条神崎光表情扭曲，御怨般若也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扯断锁链，然后墙后却并没有陆圆身影。 “在后面！” 北条神崎光不假思索地向反握刀柄从腋下向后光速刺出一剑。 “王子与庶民同罪！律法之下，强弱不问身份！” 「狴犴·奉辞伐罪」 第245章 荣光桎梏 北条神崎光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他与陆圆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陆圆虽然新晋六司没多久，但是他的基础牢固到令旁人拍马难及。 大天狗妖丹、扶桑木、日出之石，这些物品哪怕是一些半妖穷尽一辈子都未必能搜集到，而陆圆却将其全部用来夯实基础，试问谁能做到？谁又有幸做到？ 御怨般若回防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北条神崎光就要被陆圆的妖象抹除，一道身影直入二人之间，暗红色的光幕将陆圆的妖象隔绝在外，而后那人抬脚将北条神崎光一脚踹出，而后快速闪出，让陆圆的妖象落在空处。 陆圆微微眯起眼，盯着来人。 来人与北条神崎光有七成相似，年纪却要大上不少，无需多言，这是北条神崎光的老子来救场了。 北条振护抖了抖手，皮笑肉不笑道:“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 “贸然插手武士间的决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的。” 陆圆压根不在乎对手是谁，既然北条振护敢下场，那就连他一起打！ 北条振护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线杀机，虽然极力掩藏，却逃不过陆圆的观察。 “够了！北条副寮长，这里是镇鬼塔，不是北条家的试兵馆！” 草壁政宫施施然走了出来，他出场的时机捏的很好，既不让陆圆与北条振护爆发冲突，又让北条振护救下了北条神崎光，分寸把控的很有度。 北条振护轻笑两声:“总寮长阁下挑的好人选，嘿嘿。” 北条振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北条神崎光身边稍稍顿了顿脚，冷哼一声随即从他身边走过。 北条神崎光掩面而走，不敢再停留半分。 “都散了！你们今天的课业都完成了？我马上就来检查！” 中岛翔虎站出来大喝一声，那些围观看戏的阴阳师立马散去。 草壁政宫向着陆圆颔首，带着他回到第三层，宝生器并不在此，应该是被草壁政宫安排活儿了。 “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杂事扰乱心绪，我向你保证，北条振护不敢找你麻烦。” 草壁政宫担心陆圆心有疑虑，说道。 “北条振护与总寮长好像不太对付？” 草壁政宫的脚步慢了下来，头也慢慢低垂下来，声音低沉:“北条氏，固有的荣光让他放不下面子，不大看得上我们这些泥腿子。 北条氏确实是霓虹的大族，旧有的荣光是北条氏最骄傲也最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 抱残守缺让他们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与旁人合作，固执己见，让旁人的话根本进不了他们的耳朵，为了保持所谓的门楣，他们处处特立独行，以此彰显身份的特殊。 尽管我与北条氏之间总是存在分歧，但是为了阴阳寮的稳定，我不愿意与他起太大冲突。 北条振护虽然自傲，也知道稳定的阴阳寮才能起到更大作用，所以我们两个都极力避免发生矛盾。 说我们两个不太对付也对，但目前还不是不可调和的。” 陆圆觉得草壁政宫并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没有追究，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关于你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我已经交代中岛和你对接了，加奈子也会协助你，有什么事和他们多沟通，处理不了的报给我，我尽力帮你们摆平。” “好的，有劳总寮长了。” 陆圆见他没有谈下去的打算，便也主动退出此地。 中岛翔虎与陆圆一前一后走出镇鬼塔，见陆圆回头看了一阵，以为他还在担心北条振护，便说道:“北条副寮长总还是顾忌些脸面的，毕竟整天将北条氏的荣光挂在嘴上，若是背后搞小动作，是要被许多人耻笑的，他是没那个勇气做这种勾当的。” 一个家族弱小的时候可以为了崛起无所不用其极，可当它长成参天大树时若还拿旁门左道当做利器，不仅风评会被各个阶层打压，同层级的圈子里的其它家族也不会容它继续存在。 有时候看似无用的风评，往往比世间的律法还要叫这些名门望族畏惧。他们或许敢于越过红线挑战法律，视民如草芥，但有辱门风的事却不敢大张旗鼓地做，生怕被人抓到一点错处致使门楣扫地。 这种不付诸于文字的约束有时候比严刑峻法更能保护普通人的利益，但往往也容易被人忽视。 不过陆圆却并不因此就放下戒心，毕竟这些高门大户也不是做不出下作事，他若真将对方当成无害的小白兔，说不准就被对方坑得翻不了身来。 麻生加奈子领着陆圆前往京都阴阳寮下设的酒店。 该酒店距离京都阴阳寮总部没几步路，步行不超过五分钟就到了。 酒店从外面看似乎并无特殊之处，但进入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从进入酒店大门那刻起，陆圆就感受到了酒店高档的服务。 进门有服务员提供跪式换鞋服务，面容姣好的服务员至少都擅长两门及以上语言，发现陆圆不通霓虹语后立刻有精通神州语的服务员前来服务。 温热的毛巾，冲泡好的茶水，切盘的新鲜水果，陆圆坐在沙发上的极端时间里，便安排了服务员进行按摩放松。 “陆君，这是你的房卡。” 麻生加奈子办好交接手续，将房卡递到陆圆手中。 陆圆接过房卡，服务员便领着陆圆前往所在房间。 “陆先生，您的房间周围设置有独立的防御术阵，只有您手中的房卡可以解除，否则未经允许靠近的人员便会触发术阵的报警装置，若还是未能得到您的进入许可，术阵会自动对闯入者发起攻击，并同时将发生的情况传递给酒店中央电脑，调配相关人员前往控制闯入者，甚至是提请阴阳师前来捉拿。” “很周到，谢谢。” “能够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们沟通，我们会竭尽全力为您安排妥当。” 服务员面带微笑着回答道。 陆圆想了想，忽然说道:“可以寄快递吗？” 服务员立即说道:“当然可以。 快递物品需要经阴阳寮审核，审核通过后，我们会为您完成包装，国内是十二小时送达，如果需要出境，我们会安排最快的航班以最短时间送至您指定的地点。” “寄到神州可以吗？” “完全没有问题，请您告知我地址，我立刻安排专职快递上位为您服务。” 第246章 跨国快递 麻生加奈子就在陆圆旁边，见他说要寄快递便马上说道:“什么样的快递？在我职权范围内，我可以帮您审核，立即就能发出去。” 陆圆也不避讳她，告诉麻生加奈子，他想把那把鲲鹏白凤扇寄送到青丘学院。 “寄送这个？” 麻生加奈子皱了皱眉头，说道:“稍等。” 她转身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转过身来便对着陆圆点了点头:“陆君，这个快递件我马上就为你签保证单，走最快的航空通道，最晚不超过48小时就能送达。” “货能安全送到吗？” 陆圆有些担心快递会不会丢件，毕竟这不是普通玩意儿，要是弄丢了，阴阳寮不仅颜面扫地，说不得还要再赔付陆圆一件同等品质的宝贝。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负责本次派送的将是我们的专职派送阴阳师，他会与神州的办事处进行对接，我们也会将货物的路线及进度实时报知你和青丘学院，确保快递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麻生加奈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就试一试！” 服务员拿来一个配备符咒的木匣子，将鲲鹏白凤扇放入其中并合上匣子，让陆圆确认符咒的密封口后，又将它放入一个合金保险箱中，经过多次包装，伪装成一个床头柜，交到一名阴阳师手中。 “请您签字。” 那名阴阳师长相有些刻板，说话时神情一丝不苟。 陆圆签字后，麻生加奈子盖上阴阳寮的公章，阴阳师便说道:“确认收到一件保价货物，供货方陆圆，保价单位京都阴阳寮，预计送达时间42小时，超时未送达将立即开启货物全天候坐标发送，方便取货方及时查询货物具体坐标。” 确认无误后，这名阴阳师搭乘酒店方提供的特快专车赶赴机场。 陆圆进入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给陆涵发了个笑脸。 陆涵很快就给出了回应，发来一条消息。 「难得你还能想起我这个姐姐(?o?o)！」 「……」 「什么事？查主任叮嘱我们没事不要和你联络」 「我寄了个东西到学院，安排人取一下」 「什么东西？」 「扇子」 「贵重？」 「嗯」 「给子酥的？╰()╯」 「嗯」 陆圆想加个挠头的颜文字，找半天没找到，索性还是不发了。 「哼╯╰！记得给我们带礼物！下了！」 手机息屏，陆圆四仰八叉躺在松软的床上，脑袋里空荡荡的。 离开青丘学院也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里，陆圆几乎没有一天是能够好好休息的。 在四国道馆学习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不足一个星期，余下的时间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回家了。” 陆圆在心中默念，起身走入浴室冲凉，然后就把自己丢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 江山鬼京都据点。 京都是阴阳寮的大本营，即便它与江山鬼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在它的腹心要害处，还是不容许江山鬼肆意妄为的。 所以江山鬼也没有在京都设立大区予以应对，也是不想处处撩拨阴阳寮脆弱的心灵，真要惹急了他们，江山鬼也是吃不消的。 所以在京都，只有江山鬼设置的一个办事处，就在一间女仆咖啡店里。 咖啡店的生意比较惨淡，一来是店里女仆只有一位，实在满足不了客人的需要，另一方面江山鬼也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据点，不敢过分经营以免引来阴阳寮的注意。 所以这间咖啡店就维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连店门口的灯牌都懒得维护。 咖啡店早早地打烊了，周围店铺对此习以为常。 在咖啡店的地下室内，伊藤谷风、荒木麻吕还有龟田小仓三人大眼瞪小眼。 “鬼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伊藤谷风干巴巴地说道。 “伊藤君，说这些没用，这次完不成任务，我们三个就要分分钟切腹自尽了！” 荒木麻吕全然没了以往对伊藤谷风的恭敬，都以“君”相称了。 他们三个因为井上真一的死被鬼主一撸到底，把他们三个划归为一个特别行动队，队长由伊藤谷风担任，队员就是另外二人。 龟田小仓这时候脸上也没什么好颜色:“伊藤君，你倒是想想主意啊，难道你不想回去做你的波山区统领了吗？” 龟田小仓这时候对伊藤谷风也不客气，居然都敢对他冷言冷语了。 伊藤谷风有苦说不出，他是万万没料到井上真一那个死脑筋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找陆圆报仇，然后把自己小命也赔进去了。 井上真一一死，鬼主当即大怒，伊藤谷风这个统领差点就要被当场处死，还是鬼主顾念十字王的面子，才给了伊藤谷风戴罪立功的机会，只是他先前的职位却都被褫夺一空。 伊藤谷风也很郁闷，说起来还觉得自己很冤枉，毕竟这些个馊主意他可是一个都没出，全是手底下这两个混蛋想出来的，结果就属他输得最惨，那两个混蛋本来职位也不高，这下子被撸到底就表现的十分光棍，伊藤谷风说什么他们都表现的不是很积极，有点躺平的意思了。 “你们就不能提振精神吗？难道你们不想过以前那风光的日子了？吆五喝六的，一群小弟围着你们，不好吗？” 伊藤谷风试图画饼，奈何两人本就是一路吃他画的饼好不容易爬到高位，一下子跌落谷底，对他的饼更加不感兴趣。 “伊藤君，省省！ 铃木一海都快老死了还拉着整个铃木家族陪葬，你是不是也想拉着我们两个和你一起死啊？ 那个陆圆什么实力你还不懂吗？我们三个别说绑一块了，就是心连心，手牵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龟田小仓算是看透了，双方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别，何必赶着趟儿去送死呢？ 好赖多活一天不行吗？ “龟田君！你怎么……荒木君，你足智多谋，你劝劝龟田君，振奋，要振奋啊！” 伊藤谷风痛心疾首地说道。 “呵，伊藤君，看清事实！我们三个就是菜鸟，上去都不够人家撒牙缝的，何必呢？ 趁着还年轻，我觉得多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姑娘探讨探讨人生，留下一两个种，死了也有人上香，不香吗？” 荒木麻吕更加摆烂，反过来劝起伊藤谷风了。 第247章 三个臭皮匠 伊藤谷风一屁股栽倒在地，仰面朝天欲哭无泪。 他们两个佛系也好，躺平也罢，自己可不想摆烂啊！ 伊藤谷风享受过那种一呼百应时的威风凛凛，哪里还能再接受如今的无人问津？ “荒木君、龟田君，务必振作起来啊！ 我们三个人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保证，只要往后有我伊藤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二位饿肚子！” 荒木麻吕不屑一顾，龟田小仓更是直接冷言嘲讽道:“你倒是吃上了，留给我们的都是残渣剩饭？” 伊藤谷风顿时大窘，忙不迭地保证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我向二位保证，以后我们三个就是异姓兄弟！ 这样，我拿出四件我收藏的宝贝，先预付两件，事成之后，再付两件，如何？” 一听这话，荒木麻吕便两眼放光。 “此话当真？” “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实打实的宝贝先交给你们，还能再拿回来不成？” 眼见荒木麻吕上钩，伊藤谷风更是卖力地表演起来，眼睛不住地偷瞟向犹豫不决地龟田小仓。 “龟田君，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东西都先交给你们了，成与不成，都是你们的了，这样的诚意还不能让你满意？” 伊藤谷风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龟田小仓看上去像是个贪鄙成性的小人一般。 龟田小仓冷哼道:“伊藤君现在下这么大血本，以后只怕会捞回来更多？” 听到龟田小仓这么说，伊藤谷风喜上眉梢:“以后我们三人便是异性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有肉吃便少不了你们一口汤喝！” “哼哼！往后的好处我可不奢望能拿到，只希望伊藤君能记得我们两个在落难之时与你不离不弃！” 龟田小仓觉得还是拉上荒木麻吕为妙，这时候他们两个的战线必须统一，才能让伊藤谷风拿出更多打动他们的筹码。 荒木麻吕也是知道先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便也附和道:“伊藤君，往后的富贵我们是不指望的，眼前的肉先让我们吃上，才有力气卖命干活啊！” 伊藤谷风也知道两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便拿出两把钥匙推向二人。 “东西就在隔壁那家旅馆的房间里，一人一件，我的诚意便是这个。” 龟田小仓与荒木麻吕对视一眼，随即几乎同时伸手抢夺钥匙。 两人一人一把，也不和伊藤谷风打什么招呼，直接拿上钥匙就如风一般冲出咖啡厅去往隔壁旅馆，不一会儿一人拿着一口箱子回到咖啡馆的地下室。 “如何？可还满意？” “伊藤君这次确实是舍得下血本了！” 龟田小仓满意地翘起大拇指赞道。 “既蒙伊藤君厚爱，我们怎么敢不尽力呢？” 荒木麻吕笑脸相迎。 伊藤谷风暗地里早把这两人骂得狗血淋头，偏偏脸上又发作不得，还得挤出笑脸:“两位，现在可能坐下来商量商量对策了？” “伊藤君，实际上我们二人并非不愿意帮你”，龟田小仓看了眼荒木麻吕，后者颔首，“我们难道不想报复那个陆圆？实在是他实力过于强大，光靠我们这点人估计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随手给灭了”。 “那、那就、就这么算了？” 伊藤谷风气抖冷，明知道二人说得是事实，可他可是掏了真金白银的，你们怎么好意思收钱不办事呢？ “伊藤君，不要慌，不要慌！” 荒木麻吕见伊藤谷风脸都涨成猪肝色了，急忙安慰道。 “伊藤君，这种时候，我们就不宜硬拼，而是要智取！” 龟田小仓假模假样地摸了把下颚的胡子，故作高深地样子看得伊藤谷风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一脚。 伊藤谷风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龟田君，有什么妙策赶紧拿出来！” “伊藤君莫急莫急，坐下坐下，听我细细道来！” 只见龟田小仓起身，在本就不大的地下室中踱步，背着手，一步三晃头。 “阴阳寮内部派系林立，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颇为凶险。 既然有派系，那就必然要站队，你们说，陆圆站得哪个派？” 见龟田小仓还卖起了关子，伊藤谷风心急如焚，嘴唇都燎起水泡了，还不敢出言催促。 龟田小仓慢悠悠道:“我也托人多方打听才知道，阴阳寮内部与陆圆对接的人为中岛翔虎。 他的名字我们听得不多，但大阪都市圈周围的江山鬼众都知道，这货是个狠角色，也是总寮长草壁政宫挥下最得力的忠犬！ 由此不难推断，陆圆愿意或者不愿意都打上了草壁政宫这派的印记，我说得没错？” 荒木麻吕马上附和并点头道:“是的，是的，龟田君一语中的。” 伊藤谷风也只能拼命点头，迫切地眼神看着龟田小仓期待他继续吐露情报。 “草壁政宫派在阴阳寮内部并不是一家独大，副总寮长北条振护就是他最大的对手，而且它们这一派都是保守贵族，底蕴深厚，手中控制的资源与人脉多到无法想象。” 龟田小仓说到这里便看向伊藤谷风。 伊藤谷风到底也是有点智慧的，马上领悟道:“龟田君的意思我懂了，借北条派的手斩杀陆圆，然否？” “没错！” 龟田小仓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让伊藤谷风恨得牙痒痒。 “北条派这些旧贵族都有一个臭毛病，不屑于自降身份对陆圆这等人暗中出手。 这也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北条氏当然是不可能背地里对陆圆出手的，但依附于北条氏的几个小家族却没有这样的顾忌，他们要是动手，那可不管明的暗的，反正就是往死里搞讨好主子……” 龟田小仓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伊藤谷风忽然出声打断他慷慨激昂地陈词:“慢着！ 就算陆圆是草壁派的，可你怎么保证北条氏就对他欲除之而后快呢？ 怎么保证它下面那些小家族会不顾一切和陆圆死磕呢？” 龟田小仓有些不悦，但还是把最新情报共享给了伊藤谷风:“陆圆与北条振护之子，北条神崎光产生了摩擦，并且被其狠狠羞辱，颜面大损，北条神崎光差点就要殒命当场，是北条振护出手这才保住一条小命的。 这里面若是操作得当，到时候可不光光是让陆圆人头落地，阴阳寮内部都有可能因此爆发内乱，到时候这个功劳……哼哼，大了去了！” 第248章 各怀鬼胎 “龟田君，龟田君！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伊藤谷风被龟田小仓编织出的美梦迷了眼，脑子一下子就不灵光了，忙问道:“龟田君，细说说如何操作？若是可行，我必力请润二派遣精兵强将前来襄助！” 龟田小仓一听这话，脸色剧变，一跺脚，转身拔腿就要离开，显得很是愤怒。 “龟田君！龟田君，你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不要走先不要走啊，有什么不对，我改，我一定改！” 伊藤谷风一瞧这架势可就傻了眼，赶忙拉住龟田小仓不让他离开，还不住地拿眼神示意荒木麻吕将其劝住。 荒木麻吕也顺势拉着龟田小仓说道:“龟田君，有话好好说，伊藤君这回是真心向你讨教，若是有错处，你指出来嘛，不要让他胡思乱想了！” 龟田小仓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说道:“我以为伊藤君真的把我们当成手足心腹，没想到临到大事，还是想着向十字王求助，压根就看不上我们啊！” “哎呦！龟田君何出此言？我没有那个意思，没有那个意思啊！ 你不要误会，坐下好好谈，我都可以改！” 伊藤谷风这时候才意识自己嘴快说错了话，赶紧赔笑道。 龟田小仓气呼呼地坐下，一拍桌子道:“伊藤君，我是看在你我相知数年的份上才与你推心置腹的，你怎么一转头就要把我们的功劳分润出去呢？ 你想想，若是十字王派人来帮忙，我们做下如此大的功劳，要不要给来人分一份？ 这多一个人，就多张嘴，蛋糕就那么大，他多吃一口，我们三个就一人少吃一口啊！” 伊藤谷风很想反驳，哪有你这么个算法的，但荒木麻吕从旁说道:“是啊是啊，龟田君说的没错，若是十字王派人来帮忙，是让他拿大头还是我们拿大头？ 唉……不好分，不好分啊！” 伊藤谷风对他这装腔作势地模样都感到恶心反胃，这会儿还有求于两人，只能忍气吞声，点头道:“还是龟田君思虑周当，是我短视了。” “伊藤君，我们三个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要请了外人来，能全心全意帮你做事，还让你跟着拿功劳吗？ 外人到底是信不过的，不像我们，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办事都方便！” 龟田小仓苦口婆心地叮嘱道。 “龟田君说的是说的是！ 那个，前面我们说到哪儿了？” 伊藤谷风不愿意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赶紧把话题引到正题上。 “我的想法就是挑拨北条氏与陆圆之间的关系，具体做法就是以北条氏下面某个小家族的名义或者直接鼓动某个小家族对陆圆出手，能不能杀死陆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两者之间产生隔阂与矛盾，不给他们一点心平气和坐下来谈的机会。 其次就是针对北条神崎光出手！ 若是能将北条神崎光激怒，让他与陆圆分个生死，或者我们将北条神崎光弄死嫁祸给陆圆，反正只要让北条氏与陆圆之间不死不休，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伊藤君你想想看，北条氏的继承人被陆圆杀了，北条氏再怎么顾忌名声总要出手报仇了？ 这时候不管陆圆是什么身份地位或者实力如何，能对付得了北条氏以及他身边一干支持者？ 北条氏下场后，陆圆背后的草壁派还能置身事外？ 两派到时候必定爆发冲突，我们再从中施加手段和影响，到那时……” 都不用龟田小仓再往下讲，伊藤谷风都已经想象到发生这一幕时他所能收获的功劳有多大。 到那时候，鬼主说不定都要拍着他的肩膀，拉着他的手，为他亲自颁奖！ “到那时候，我就是江山鬼的功臣！再造江山鬼之辉煌，舍我其谁！” 伊藤谷风顿时豪气干云，道:“就这么办！龟田君，你且回去完善好计划，我这就准备武器弹药以及其它资源，到时候我们三人合力，既解决陆圆，又让鬼主对我们刮目相看！” “好！伊藤君，此事万万不可走漏消息，否则功劳被别人摘去，那可就……” “我懂我懂！绝不会让我们的努力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事我一定守口如瓶，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 伊藤谷风信誓旦旦道。 送走荒木麻吕和龟田小仓后，伊藤谷风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消失了。 “哼！两个饿鬼一样的蠢货，与你们称兄道弟，你们配吗？” 伊藤谷风拨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酷地男声。 “弟……润二，我有了个新想法……” 龟田小仓与荒木麻吕出了咖啡馆后就分开了，然而不过十分钟，两人又聚到了一间面馆里。 “伊藤谷风会听我们的吗？” 荒木麻吕有些担心地问道。 “呵，荒木君，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就问你，如果你有一个亲兄弟，还非常有能力，当你惹了大麻烦的时候，第一个向谁求助？” 龟田小仓讥笑道。 “我、我肯定找我亲兄弟了……” 荒木麻吕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是，到了那种境况下，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东西？他能对我们掏心掏肺？” “那他还拿这东西贿赂我们？” 荒木麻吕眼神示意龟田小仓装了东西的口袋。 龟田小仓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淡淡道:“这么多年，我们献上去的宝贝就不止一件了？ 他私吞了多少？献给鬼主多少？你没数？ 我们现在拿的都是我们该得的那份，有什么可愧疚的？” 荒木麻吕想了想也点头道:“没错没错，这是我们应得的。” 不过他马上又说道:“可这泼天大的功劳，咱们说不要就不要了？” “呵！那个北条神崎光败给了陆圆，可不代表就会败给我们！ 你要是嫌自己命长，那就去试试，要是成了，我拿这颗脑袋到鬼主面前保举你上位！” 龟田小仓一本正经地说道。 荒木麻吕一下子就蔫了，有些悻悻道:“也是，北条氏不是我们这种杂鱼能碰的，我还没活够，不想死。” “有这个觉悟就对了！” 龟田小仓起身离开面馆，荒木麻吕却没有跟上，而是坐在位子上慢慢地吃面。 一名头戴灰色礼帽的男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荒木君，让我好找啊！” “找你干票大的，敢不敢？” …… 龟田小仓出了面馆悠哉悠哉地晃悠了一圈，确认没人尾随，转进了一间民房。 “阁下，来的有些迟了。” “小心无大错，有些事情越谨慎越好。” 龟田小仓不慌不忙道。 “圣使已经等候多时了。” 守在门边的那人冷硬地说道。 第249章 鹬蚌相争 龟田小仓皮笑肉不笑道:“只要事情办的好，不怕晚。” “希望你见到圣使的时候也能这么说。” 守门人闭眼不与他交谈。 龟田小仓上了楼，在门外脱了鞋静静地立在那里。 “进！” 龟田小仓一进门，便立即跪下叩首:“我来迟了，请圣使恕罪！” 行叩拜大礼，龟田小仓姿态放得极低，头叩下去后便没有再抬起来，直到座中那位以屏风遮挡看不清身影的圣使出声:“起来。” 龟田小仓脸上挂满笑意:“劳圣使大人久侯了。” “只要龟田先生能带来好消息，再迟我都等得及。” 屏风后面那道身影所发出的声音雌雄难辨，而越是让人捉摸不透，龟田小仓越是不敢有所懈怠。 “按照您的指示，情报已经透露给了伊藤谷风，荒木麻吕想必也不会坐以待毙。” 龟田小仓的所谓妙计，不过是这帮人早就设计好的，只是伊藤谷风与荒木麻吕还自以为得计，实则落入了圈套。 “伊藤润二纵然对伊藤谷风不满，也不会坐视他被鬼主逼到死路，该帮是肯定会帮的，但是力度有多大就不好说了，只怕是隔靴搔痒，一旦鬼主不再把注意力放到伊藤谷风身上，伊藤润二一定会立刻收手，不可能拿自己手下的性命为哥哥的前程铺路。 倒是荒木麻吕，他找的援手恐怕不会闲着，只会把事情搅得更大，他们才好火中取栗。” “您是说……” “奇肱。” “奇肱……是为了天国之树？” 龟田小仓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不错，大古制药的负责人后藤翼岚已经被秘密押送至京都，关押在何地暂时还不得而知。但京都一旦乱起，各路牛鬼蛇神就都会慌不择路，到时候就会露出马脚，奇肱正是要在彼时趁虚而入，劫走后藤翼岚。” 屏风后的神秘人起身，将屏风拉开，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绝美面庞。 屏风后面的原来是位女子，她那惊世容颜让龟田小仓根本不敢与之直视，只是连忙低头，两只眼睛看着脚尖。 “陆圆，我们要杀，天国之树，我们也要，龟田先生，你有没有信心呢？” “圣使大人但有驱使，小仓莫敢不从！” 龟田小仓立即抬头表决心道。 那张绝美的人脸又缩回到屏风后面，只留下一道背影令人心驰神往。 “龟田先生，我会安排人配合你，只要事情办的好，我主不吝赏赐！” 龟田知趣地弯腰行礼缓缓后退:“小人明白，这便出发打探情报。” 龟田下楼后，守门的那人冷眼看着他。 “圣使让我配合你。” “就你一个？” 龟田小仓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到其它身影。 “兵在精，不在多！有我，足矣！” 守门人口气大的很，龟田小仓心里不屑，面上还是一团和气:“那往后我们便要多多配合了。” “为了不死民大业，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倒是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 “你……” 龟田小仓有怒却发不得，只得恨恨地开门而去。 “两面三刀的叛徒，也敢对我使脸色？哼！” 守门人正待离去，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圣使让我告诉你，不要大意，陆圆比你想象的棘手。” “知道了，纵使敌不过，全身而退的把握总还是有的。” 守门人转过头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他也习以为常，直接跨出门去。 而在二楼，那位圣使此时正对着镜子，细心地给自己描眉。 “圣使，我担心肃荣轻敌，恐为陆圆所害，要不要……” “加上你，就是陆圆的对手了吗？” 圣使描眉的动作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当年的一念之仁始有今日之祸患，鬼金羊该杀！” “鬼金羊早就全族搬离神州，这事情最后还是要由我们来收拾。” 身后那人也有些不满。 “罢了，左右不过是一个毛孩子，我亲自出马，必要取了他的人头。” 圣使将镜子扣在桌上，起身之时，披在肩上的薄纱飘落，露出大半个香肩。 “陆圆现在应该在阴阳寮的酒店里？” “据消息称他进入酒店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是吗？那就安排他出来一趟，我也想见见这个当年留下的祸害。 对了，记得把北条神崎光也安排过来，他们两个才是这场戏的主角儿。” “遵命。” …… 中岛翔虎期间来过两次，将陆圆之后的行程大致规划好，并已经提交给草壁政宫审核，待草壁政宫联系好沿途的安排，陆圆就可以出发了，而在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待在酒店，没有外出。 酒店内有健身房也有练剑的场地，他白天就在这两处地方度过，酒店里也没几个人，他也乐得独处。 “陆君，阴阳寮的几位阴阳师都想见见你，他们包下了一间料理店，想邀请你过去坐一坐。” 麻生加奈子也是受人之托，才不得不前来寻找陆圆。 “谁想见我？” 陆圆正在跑步机上跑步，时速已经开到40k\/h了，他依旧能保持稳定的呼吸节奏，还能同时与麻生加奈子说话。 “一些年轻的阴阳师，听说了你的名字，很想和你认识一下。” “不去。” 陆圆拒绝地很直接。 “稍稍抽出一点时间可以吗？他们真的很期待见到你，拜托了，陆君！” 麻生加奈子双手合十鼓着嘴求道。 麻生加奈子这些天经常来酒店与陆圆见面，两人也算是朋友了，她现在也大概了解陆圆的性格，有些宅，但内心其实是很乐于帮助别人的，所以她才敢开这个口。 陆圆按下暂停键，跑步机缓缓放慢速度。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块毛巾:“时间，地点。” “太好了！我开车带你去！” 麻生加奈子挥了挥兴奋地小拳头。 陆圆回房间冲了个澡，换了一身休闲装。 既然只是简单的见个面，他便没有把童子切安纲带走身上，但是碧落戒和秦律鼎还是带上了，以备不测。 麻生加奈子在酒店也有自己的房间，趁着陆圆冲洗换衣服的功夫，她也换了一身显得俏皮的jk套装，配上她可爱的脸庞，两人走出酒店时，几乎每个人都会以为这是对金童玉女。 “陆君，今天晚上你可要当我的舞伴哦！” “舞伴？我不会跳舞。” “最简单的舞蹈啦！我可以教你啊！” “再说！” 第250章 血溅三步 麻生加奈子开着一辆甲壳虫载着陆圆来到了京都最豪华的料理店。 车交给服务员后，麻生加奈子便领着陆圆走进店里。 衣着鲜艳的服务员热情地走上前将二人带上二楼。 “诸君！今晚的主角登场啦！” 麻生加奈子兴奋地拉开门，房间里，一众年龄不过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女跪坐在案前，看到麻生加奈子便纷纷起身。 “陆君真的来了！” “加奈子酱好厉害，真的把陆君请来了！” “陆君，请这边入座！” 一名年轻的男子伸手邀请陆圆上座，态度相当恭敬。 “谢谢。” 麻生加奈子坐到陆圆旁边，伸手从一人手里接过酒瓶，豪气地先给自己满了一杯。 “陆君，少喝一丢丢，好不好？” 陆圆微微颔首，麻生加奈子热情地给陆圆倒了小半杯。 为首的几名年轻人招呼服务员开宴，随即就有料理大师以及若干厨师带着新鲜的食材来到楼上为他们现场制作寿司和烧鸟。 “让我们为陆君干一杯！大家……” 有人站起身，正举起啤酒打算让大家一起喝一杯，这时房门被重重地拉开，北条神崎光以及他身边的一帮人很无礼地闯了进来。 “好热闹啊！居然没人通知我，是觉得北条氏买不起单？” 北条神崎光阴恻恻地环顾一圈后问道。 被他扫视过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与他相视，倒是麻生加奈子愤怒地瞪大眼，不甘示弱。 陆圆眼中透着平静，他那冷漠的眼神深深刺伤了北条神崎光脆弱的内心。 “哎呀呀！诸位，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知晓主人容貌的嗓音从北条神崎光后方传来。 不负众望，来人那张颠倒众生的娇艳脸庞对得起甜美的犹如蜜糖的声音，她款款走来，北条神崎光身边一群小弟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北条神崎光更是两眼挪不开，眼珠子都好似要黏到她的身上。 她手掌轻掩嘴唇，笑着来到场中最引人注目的陆圆身边。 “这位便是今晚的主角吗？真是翩翩佳公子啊！” 陆圆看向身边那个年轻男子，他赶忙解释道:“这位是我请来助兴的艺伎，在京都名声很大，之前力请了四五次都没有回应，好不容易今晚预约上了，所以才敢邀请陆君来一同欣赏。”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她望着陆圆眨了眨眼。 “随意。” 陆圆不为所动。 麻生加奈子鼓着腮帮子给她让开位置，女人坐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这一幕落在北条神崎光眼中不知为何竟然让他心底升起熊熊地嫉妒之火。 特别是看到女人伸出纤纤玉臂为陆圆斟酒时，他感觉内心的妒火无论如何都熄灭不了了，今天只能有一个人能坐在她身边，且必须是他北条神崎光！ “奴家艺名叫纯子……” 纯子还没介绍完，北条神崎光竟然抬腿将一张桌案踢翻，直接跨过满地狼藉如虎狼似的侵入到麻生加奈子身边。 “你……” “让开！” 北条神崎光大喝道，同时粗暴地伸手去拽麻生加奈子的手臂。 陆圆起身伸出一臂将其叼住，稍稍使了些力气，北条神崎光便感到手臂一阵酥麻，不得不松开了手，怒目看向陆圆。 “你是自己走，还是被我打断腿丢出去？” 陆圆的声音冰冷的像是千年寒冰，北条神崎光恍惚一下子回到那天落败时被众人围观的场景，心中怒意节节攀升。 “放手！” 北条神崎光另一只手直接挥拳打向陆圆面门，陆圆抬脚踹向北条神崎光的半月板，北条神崎光奋力想要挣脱，然而陆圆的手臂就如同铁钳一般，无论他如何使劲都挣不开。 啪嗒！ 北条神崎光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被陆圆所踹的那条腿膝盖砸进地板中，整个人就半跪在了陆圆面前。 “无需行此大礼，觉得惭愧自行离开就是。” 陆圆的嘴不知何时也变得毒了起来。 北条神崎光再遭此奇耻大辱，实在忍受不住，当场妖化。 「御怨般若·湮量幽镜」 黑光瞬间吞灭整座料理店，所有人都被其拉入到一个幽闭的空间中。 北条神崎光如同入魔般高悬，御怨般若双爪将其搂住，鬼首挨着他的脑袋，一人一妖好似如泣如诉地恋人般紧紧依偎。 “奴家好怕！” 纯子吓得向陆圆身边倒来，仿佛是要抱他的脚，被陆圆后撤一步避开，纯子扑了个空趴在地上，模样甚是狼狈。 纯子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但掩藏的很好没有被陆圆注意到，但是一旁的麻生加奈子却好似注意到了她。 “陆圆，死！” 这片幽暗空间颤抖起来，不知名的黑色火焰从空中坠落，其他阴阳师纷纷抱头，或是妖化抵抗，然而身处北条神崎光的主场，他们有的人甚至无法妖化！ “借助了宝物？” 看到这些阴阳师如普通人一样无助，陆圆第一时间便往这方面猜测。 果然，北条神崎光手中托着一顶黑色的星兜，黑色星兜亮起两束红光，好似幽灵一般。 “大大大！” 陆圆手臂一翻，秦律鼎落入陆圆掌心，随着他妖力灌注，秦律鼎急速变大，瞬间便如一座小房子似的将他以及一干阴阳师罩在鼎下，即便那黑色火焰落在鼎上，也根本伤不到他们任何一人。 这些阴阳师感激地看向陆圆，看北条神崎光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愤恨。 “给我下来！” 秦律鼎翻转角度，陆圆托住鼎耳用力向北条神崎光掷去。 北条神崎光立即操控鬼爪去接，却被秦律鼎上散发出黑光笼罩，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鼎砸在身上。 北条神崎光吐血飞出，他所创造的幻境霎时间破碎。 众人脱困，北条神崎光极为艰难地撑着地爬起，然而陆圆已经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 “你不觉得你的表现像个小丑吗？” 陆圆不等他回答将他直接丢出了房门外。 “啊！” 就在这时，麻生加奈子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陆圆回过头，正好看到纯子将一根筷子插进麻生加奈子的喉管中，那份力量与速度根本不可能是个普通弱女子！ 「明法·森罗万象」 牢狱从天而降，纯子却如狡狐般从极窄地缝隙里滑出，躲过陆圆的这一击。 陆圆顾不上她，一步上前将麻生加奈子抱住，并捂住她的咽喉，不让血液大量喷出。 第251章 怒火 妖刀姬自动脱离去追击，然而这时候走廊中又发生一声惨叫。 北条神崎光！ 紧接着便传来一道重重地到底声，与北条神崎光同来的那些小弟大吼大叫，乱做一团粥。 “闭嘴！” 陆圆吼道，所有人瞬间没了声音。 “叫救护车，看着我干什么？” 被陆圆这么一提醒，这些阴阳师手忙脚乱地找人打电话，过了没多久，居然直接飞来了一架医疗直升机。 陆圆抱着麻生加奈子飞身上了直升机，直升机载着她向阴阳寮控制的医院飞去。 “陆圆，你没事？” 中岛翔虎见到陆圆的第一时间就询问他的情况。 陆圆摇摇头:“救她！” “放心，全霓虹最好的医疗条件和医生都在这里，她的伤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回天乏术，但她是半妖，应该能撑过来。” 陆圆坐在icu外的椅子上，整个人向外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戾气。 “陆圆，注意控制你的能力！” 中岛翔虎提醒道，他能明显感觉到陆圆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陆圆呼了口气，而这时候妖刀姬也回来了，对着陆圆摇了摇头。 “查查那个女人什么身份。” 中岛翔虎点头道:“已经在查了。” 中岛翔虎瞄了一眼，手机上跳出了一个消息框。 他点进去后快速浏览起来，说道:“纯子，三年前首次进入大阪，其后半年内声名鹊起，被京都顶级艺伎馆邀请入驻。 自其进入京都以来，便收到了大批拥趸，被众多商人和政治家推崇备至，在线上线下都有很多粉丝。” “谁在背后为她造势？” 没有资本在背后做推手，任何人想要一跃成名都相当艰难。 能在三年内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为京都闻名的艺伎，其中少不了无形的大手推波助澜。 “很复杂。目前能查到有关联的就有几个京都的大家族，还有不少实力雄厚的会社，甚至还传言有大人物为其站台。 虽然我们已经通知相关人等与纯子保持距离，但可以想见这种效果将十分微薄。 而且现在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中岛翔虎神情复杂地看向陆圆。 “北条神崎光死了？” “嗯。纯子对北条神崎光下的才是死手，一指贯穿其心脏，巨大的压力瞬间注入，心脏在其胸腔内炸得稀碎。 她同时还在他体内留下了一道隐藏地死气，我们在最开始的时候没能注意到，刚才为他进行抢救时，死气突然爆发，不仅急救的医生被炸死，他的上半身都已经面目全非，天照大神降临也回天乏术。” 中岛翔虎忧心忡忡地看着陆圆，却并未从他眼神里看到一丝一毫的颤抖或是退缩，只有波澜不惊般的平静。 “陆圆，这次事件虽然北条神崎光本人要负主要责任，但是……” “我知道，怪只怪他倒霉。” 就在这时候，北条振护带着一干阴阳师以及数名北条氏的家臣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北条振护的眼窝凹陷地好似两个大坑，一对眼珠子陷在其中，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的发丝凌乱地垂在耳边，身体虽然竭力挺直，但每一步落下身体都摇摇欲坠。 北条振护走到二人面前，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仇恨就快要溢出眼眶来。 “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获得慰藉的话，我觉得北条神崎光死的不冤枉。” 陆圆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北条振护那骇人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将陆圆生吞活剥了。 “牙尖嘴利救不了你！” 北条振护沙哑着低吼道，他现在就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就看谁让他放弃理智，彻底疯狂！ “北条神崎光还没走远，现在把真凶送去陪他，他应该会好受一点。” 陆圆继续说道。 北条振护此时脸上青筋暴起，血管中血液流动都是那么地清晰。 “真凶会死，你也活不久！” “怎么？想让我去那边帮你教育北条神崎光？ 你是想看到他每天晚上鼻青脸肿地托梦给你，求你把我救活吗？” 陆圆的话差点把旁边听着的中岛翔虎给噎死，而北条振护更是气得手抖得止都止不住。 “放肆！狂妄！你胆敢欺负神崎光，我、我……” 北条振护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为什么不敢？北条神崎光生前输给我，死后还要被我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你、你住口！” 北条振护气到已经无法控制情绪，直接朝陆圆动手。 陆圆疾步后撤，避开他挥来的拳头。 “北条神崎光会恨你，恨你不能给他报仇，他会因你的行为而蒙羞，北条氏最后的脸面都将因你而丧尽……” “你闭嘴！闭嘴！” 北条振护就好像失去理智的野兽，招数毫无套路可循，将疯狂演绎地淋漓尽致。 陆圆没有与他硬碰硬，而是不断地调整身位躲闪，让他发泄心中的怒意。 北条振护发泄了得有十来分钟，将病房外的地面和墙壁破坏地好像经历了一场惨烈地地震似的。 这时，抢救室的红灯熄灭了，医生们推着病床走了出来，看到眼前一幕也吓得不知所措。 陆圆这时候终于不再躲避，直拳与北条振护的拳头撞在一起，骨裂声响起，两人同时后撤。 陆圆甩了甩手，活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腕，而北条振护则将手收到身后，眼神虽然依旧有些疯狂，但动作却已经止住了。 “我会找到那个女人的，北条氏的脸面必将由我来守护！” 北条振护深吸一口气，眼神稍稍清明了些。 “也许是我先找到她呢？” 陆圆侧头看了眼呼吸已经平稳地麻生加奈子。 “哼！你对北条氏的力量一无所知！” 北条振护一甩他宽大的袖袍，随即领着一帮人快步离开。 陆圆听到身后中岛翔虎大口的吐气的声音，扭头看去，中岛翔虎朝陆圆挑起大拇指。 “厉害！居然能让北条振护收住杀意！” 中岛翔虎佩服道。 “等他冷静下来，他还是会找我麻烦。 说辞毕竟只是说辞。” 陆圆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他根本不相信北条振护会因为几句话就放过他，北条振护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陆圆身上，毕竟陆圆的行踪动向都在他手上，随时能调动力量来对付陆圆，而纯子那个女人就有可能随时消失，若是不趁早将她挖出来，后面更没希望找到她。 第252章 挖地三尺 中岛翔虎拍了拍陆圆的肩膀:“这事总寮长已经知晓了，他会帮你劝说北条振护保持冷静的。” 陆圆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走到麻生加奈子身边，确认她的身体状态还算稳定，便也离开了医院。 陆圆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阴阳寮酒店将行李等物品带上，随即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 纯子坐在后排，脸上带着些许惬意。 “圣使，北条氏这时候一定在集中力量调查您的行踪，我们要不要离开霓虹先避避风头。” “你觉得我会害怕北条氏吗？” 前排驾驶员闭上了嘴默默开车。 “纯子这个身份我随时都可以丢掉，北条氏追踪到最后只会一无所获。 我真正在意的是北条振护会不会因此与草壁政宫爆发激烈地冲突。” “陆圆是草壁政宫的人，草壁政宫肯定会出面……” 驾驶员正在分析，却听到女人轻笑道:“陆圆什么时候是草壁政宫的人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他不是谁的附庸，他有很强的自主性，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暂时站到了草壁政宫这边。” “草壁政宫为了自身的颜面，也要维护陆圆……” “又错了！草壁政宫才不在乎什么颜面，他在乎的只有阴阳寮！ 陆圆只是他现在手中捏着的一枚棋子，好用的时候就护住他，不好用的时候自然就会舍弃他。 我们就是要等他对陆圆失望的时候再下手，到那时陆圆孤身一人，只能任我们宰割。” 纯子睁开眼，看着车窗外，挂着北条氏三角家徽的直升机竟然肆无忌惮地空中飞行，探照灯搜寻着地面任何可疑的车辆。 “不用急，慢慢开，北条氏的动作没那么快，现在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你要是心里慌了，才会把他们引过来。” “是！” 驾驶员瞥了眼天上飞的直升机，不急不慌地停在红绿灯等时间。 …… “北条神崎光死了！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伊藤谷风兴奋地不能自己，穿着白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荒木麻吕与龟田小仓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手舞足蹈，两人眼中都带着一丝不屑之色，只不过都掩藏的很好。 伊藤谷风正在纠结如何下手引起草壁政宫和北条振护之间的冲突，北条神崎光就在这关键档口死了，而且还与陆圆扯上了关系，简直就是天降大礼包还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下一步该怎么办？陆圆这时候必然被北条氏列为必杀之人，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伊藤谷风问计于自己的二位诸葛。 龟田小仓没有说话，倒是荒木麻吕想了想说道:“伊藤君，陆圆现在想必已经是焦头烂额，不用我们出手，北条氏也不会与他罢休，我们此时应该想的是如何让江山鬼在这次事件里捞到更多！” “对对对！荒木君说得对！荒木君，可是已经有了腹案？” 伊藤谷风热情洋溢地上前给荒木麻吕斟茶。 “伊藤君，可还记得‘天国之树’？” 荒木麻吕抛出这个话题的时候也在暗中观察两人的反应。 伊藤谷风倒是表现的很惊讶，也很符合他的智商，只不过龟田小仓就显得很不寻常了，自始至终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惊异的神色。 伊藤谷风被他这么一提点，立刻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趁着这个机会……” “后藤翼岚该是已经秘密押送到了京都，只是暂时不知藏在何处，如今北条振护与草壁政宫之间一触即发，岂不是正有利于我们行动？” 伊藤谷风喜上眉梢，但还是强做镇定道:“荒木君这个提议倒是很有趣，容我思量思量。” 荒木麻吕和龟田小仓一同走后，伊藤谷风马上就拨通伊藤润二的电话。 “润二，你觉得这件事有成功的可能吗？” 电话那头，伊藤润二冷笑不止，就差指着伊藤谷风的鼻子骂了。 荒木麻吕和龟田小仓摆明就是要把这个消息借他的嘴传到自己耳中，伊藤谷风还沾沾自喜，以为又要再立新功了。 对于这个智商都快被自己两个下属按在地上摩擦的哥哥，伊藤润二已经对他彻底失望，若不是这仅剩的一丝血脉联系，他绝对不可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看来他们都已经找好了合作对象，这次是来递邀请函的呀！” 伊藤润二摩挲着下巴，他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天国之树……哼哼，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说不好呢！” 北条氏在京都的影响力确实非比寻常。 阴阳寮在京都固然有着至高的权力，但一些大牌家族其实并不是非常顺从，也只有如北条氏这样的家族带头表示臣服时，他们才会表现的如兔子般温顺，否则大多时候他们都对阴阳寮爱搭不理。 这次北条氏长子被人刺杀，一众老牌家族纷纷站出来为北条氏摇旗呐喊，风向及舆论压力对草壁政宫一派变得不利起来。 有人在暗中鼓噪，将北条神崎光的死归咎到陆圆头上，虽然还没有明着将矛头指向草壁政宫，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北条氏也并没有出面澄清或者做任何有效的阻止，显然是在故意放纵这种情况发生，借此来逼迫草壁政宫一派出让更多权力。 草壁政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来说过话，有人认为他还在观望，更多人认为他自知理亏已经选择默认，也就是说陆圆这个他刚打算推到明面上来的“快刀”还没来得及成为杀人的利器就要被折断了。 一些人暗暗弹冠相庆，似乎扳倒草壁政宫一派的时机已经到了。 北条氏施加压力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对真凶的追拿，虽然目前实质进展不多，但京都的治安确实来到了一个新高度，流浪汉与地痞流氓消失的无影无踪，街面肉眼可见的“干净”起来。 …… “我知道了。” 陆圆挂断电话，招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 “极上夜都。” 陆圆用手机打出霓虹语，司机看完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年轻人，那里的消费可不低啊！” 陆圆没有说话，只是掏了两张票子甩在司机的怀里。 “呦西！极上夜都，正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去一探究竟！” 司机变脸的水平也是一绝。 第253章 极上夜都 作为霓虹曾经的古都，这里的繁华似乎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得平凡，甚至失去活力。 至少霓虹的普通人都认为不远处的东京才是他们人生的首选之地，京都，似乎不够看。 但实际上，真正的繁华与奢靡早已经与普罗大众脱离，它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准入门槛高到离谱，以至于普通人根本无从找起，自然而然就忽视了它们的存在。 实际上它们从未离开过，就在京都最繁华地段，插入云霄的高楼大厦间，一座名为极上夜都的销金窟里。 极上夜都，许多霓虹本地人甚至都不知道在京都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但事实它就在那儿，只是常人触及不到。 极上夜都实行严格的会员准入制，老会员带新会员，且新会员必须缴纳双倍的保证金才能获得准入资格。 极上夜都内的装饰完全对得起它的名头，说是寸土寸金亦不夸张。 司机说起这个地方时唾沫横飞，陆圆靠着翻译器听了个大概。 这位健谈的司机也是侥幸搭过一次醉酒的舞女，这名舞女在极上夜都工作，在酒后无意识地情况下吐露真言，才让他知晓京都还有这么一处人间宝地。 极上夜都的门外是露天停车场，此时距离入夜尚早，停车场内却也挤了不下四十多辆车，其中泰半都是陆圆认不出的豪车。 陆圆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因为他并没有会员身份。 所以他选择不走寻常路。 沿着停车场走了一段路，陆圆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在这个停车场外围布置了不下二十个摄像头，几乎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完全不留死角。 极上夜都四面都不与其它建筑接触，也就无法从其它建筑翻入其中。 但陆圆还是有办法。 极上夜都的停车场入口紧邻路口，车辆若是想要进入，会有一个很明显的拐弯动作。 陆圆把控好步行的速度，当观察到一辆汽车减速并朝入口驶入时，他借住车身挡住摄像头，如鬼魅般滑入车底，吸附在车辆的底盘，跟随车辆进入停车场。 极上夜都对外面的监控布置的非常严密，但内部却布置的有些疏松。 一来严格的准入制度就已经可以拦下绝大多数可疑地闹事者，二来出入此地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不喜欢被摄像头拍到他们在这处销金窟里放浪形骸的模样，这将大大有损他们在市民们眼里的形象，不利于他们维持人设。 混入停车场还只是第一道关卡，如何顺利进入极上夜都同样有不小的难度。 极上夜都在入口处设置了门禁设备，来人持有会员卡便可畅通无阻。 若是没有会员卡，哪怕是同行的同伴也将被拦下，而后被服务生强制带离。 极上夜都的门禁可不只是有电子设备，陆圆还感知到了数个运转的术阵，显然这里不止有普通人，也有半妖。 陆圆没有选择抢夺会员卡，因为进入时还有一对一的人脸识别，这一点无法蒙混过去，他选择的目标是进出的服务生。 极上夜都有两类服务生，一类是在外围负责安保及入场巡检，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戴着墨镜，由他们引导车辆停放，同时带着客人走向门禁处刷卡。 另一类则是内场的服务生，燕尾服白衬衫红色小马甲，他们会将一些喝醉的客人搀扶出来并将他们一路送到车内。 陆圆注意到内场的服务生能够大摇大摆地从门禁处走入，根本不像客人那样需要在门禁处耽搁数秒的校验时间，说明他们身上持有权限更高的门禁卡，可以更快一步进入极上夜都。 陆圆耐心的等待内场服务生出现，终于一名服务生搀扶着一位贵妇人摇摇晃晃向停车场走来。 钥匙打开车门，服务生将妇人送入后座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下去压在了那个妇人身上。 陆圆快速地将他的行头扒下给自己套上，从他兜里搜到了一张方形卡片。 陆圆从停车场走向极上夜都的正门，并没有外场的服务生前来阻拦。 走到门禁前，门禁也是在第一时间开启，并未发出警报，让他得以顺利通过。 进入极上夜都后，陆圆没有着急直接进入内场，而是快速进入男厕将身上的内场服务生衣物换掉。 内场自有一套巡场班子，外场的认不出陆圆，但内场的肯定蒙骗不了。 陆圆顺手打晕了一位前来小解的男顾客，将他塞进坐便器隔间内，把他的衣物和他的会员卡揣在兜里，大摇大摆地走进内场。 极上夜都居然在内场入门口就摆上了赌桌，各色砝码堆成山似的，让进门的客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但是陆圆今日的目标并不在此。 中岛翔虎告诉他，在极夜之都发现了江山鬼的踪迹。 陆圆从服务生身边经过，顺势取走了他托盘上的香槟。 端在手中，就像是一位轻佻的公子哥，随意地游走在人群当中。 能出现在此地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但他们此时表现出来的姿态言行却完全与富贵搭不上边。 有人因为赢钱抓住旁边的女伴就是一阵狂啃，有人因为输光筹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有人在观望，有人在幸灾乐祸，更多的人被这种骤然间从大富大贵跌落为一文不名的刺激挑战吸引，一步步走向罪恶的深渊。 荒木麻吕就是狂赌爱好者。 明明是半妖，却对金钱产生难以自制的贪欲，并且因为妖脉的影响，他对金钱有着比旁人更难以企及的渴望。 荒木麻吕最近得了一笔小钱，手气还很旺，在极上夜都赚了有一千多万霓虹币，状态火热，周围聚拢了几名看客，似乎是在向他探讨技巧。 “技巧？哪有什么技巧？全是运气，运气！” 荒木麻吕笑得嘴都咧到脖子根了，又是一把梭哈，为他带回了小一百万的赌资。 荒木麻吕志得意满，从一张桌子转到另一张桌子，周围簇拥了更多看热闹的客人。 陆圆离得稍远，没有急于上前，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既能够掩藏自身，又能观察荒木麻吕。 妖刀姬已经提前放了出去，她穿着一身黑裙，盘起头发，如同贵妇人一般游走在暗处，随时与陆圆呼应。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被陆圆贴身放着的九头鬼车铁牌传音入密。 第254章 人赃并获 “熟人？” “那个家伙去过宇喜多家。” 九头鬼车说道。 “看来宇喜多智美对我出手不仅仅是因为茨木童子的断臂了。” 陆圆轻声道。 “等等！还有一个味道！” 九头鬼车突然又喊道。 陆圆按照九头鬼车的指引发现了一名男子，待在一张赌桌上，漫不经心地将筹码丢到荷官面前，输多赢少，仿佛这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宇喜多智美和他见过两次，都是在书房里，每次出来后，脸上的表情都尤为满足。” 九头鬼车的话很难不令人往别的方向想。 “我怀疑这个人手里掌握着金乌的秘密，宇喜多智美每次见过他后，隔天就会收到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少量的金乌之血。” “金乌之血……” 那名可疑男子起身坐到了荒木麻吕的旁边，荒木麻吕并没有与他搭话，但赌完一把，又狂揽一堆筹码后，他却立刻收手了，并且向二楼包间走去，而那名男子则紧随其后。 陆圆没有立即行动，妖刀姬则是尾随二人跟了上去。 陆圆在下面多停留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其它异常才上了二楼。 妖刀姬靠在栏杆边，她的脚向后翘起，高跟鞋鞋根指向一个方位。 陆圆环顾四周，在附近发现了两名服务生，看似随意，实则是在为那个包间做警戒。 陆圆与妖刀姬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别走向一名服务生。 “您好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 陆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名服务生便如遭雷击，身子一软直接就要倒下去，被陆圆捞住胳膊扶着他靠在了柱子旁。 另一边妖刀姬也解决了那名服务生，两人随即走向包间。 陆圆伸手握住门把，刹那间，南明离火直接将门把手烧融成液态，毫无阻塞地推门而入。 包间内的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陆圆直扑神秘男子，荒木麻吕则被妖刀姬一脚踢翻，踩着他的背动弹不得。 与荒木麻吕接头的那个男子实力也稀松的很，陆圆也是一招将其制服。 两人被捆成粽子靠在了一块。 “你认得我，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圆盯着荒木麻吕说道。 荒木麻吕眼神中的恐惧可不是装出来的。 “我、我叫荒木麻吕。” 陆圆还不知道他已经凶名在外，但这也省去了他问话的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奇肱的成员？” 那名男子眼中的震惊不是假的，显然没料到陆圆能一眼看破他的身份。 刚刚陆圆在对他下手时注意到他有一条胳膊是义体，只是随口一诈，没想到他自己先露了马脚。 “奇肱与江山鬼勾结在一起，我很好奇，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陆圆看向二人。 荒木麻吕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奇肱成员，对方立马露出恼怒地神情。 啪！ 陆圆不客气地给了奇肱成员一巴掌，力道之大，几乎将其打成脑震荡。 “你们的时间有限，我只想听到我想知道的，任何浪费时间的举止，都会加快我送你们往生极乐的速度。” “我说！是为了‘天国之树’！” 荒木麻吕很光棍地把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般的说出来了。 “鬼主对你有很大意见，责令伊藤谷风一定要对你下手。 我们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想和你作对，但伊藤谷风为了能重获统领之职，一直不肯罢手，我不能跟着他一起死啊！ 所以就找上了奇肱的人，打算、打算有危险的时候就跳船！” 荒木麻吕交代的很彻底，一边的奇肱成员险些一口气闭过去。 “纯子是你们的人吗？” 陆圆又问道。 荒木麻吕连忙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江山鬼没有这号人，奇肱也没有派人去刺杀你。” “不是江山鬼，也不是奇肱，你告诉我，还有谁？” 陆圆伸手揪住他的衣领逼问道。 “是龟田小仓！一定是他！他最近一直鬼鬼祟祟，很大概率和我一样找了新的东家，很有可能是他们那边出手的！” “龟田小仓……他的新东家是谁？” “我猜、我猜应该是不死民！” 陆圆松开了手，喃喃道:“不死民……真是阴魂不散啊！” 轰！ 包间外突兀响起一阵爆炸声，随即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陆圆瞥到一旁的奇肱成员脸上神情的刹那变化，立即伸手按住他的脑袋问道:“是你在报信？” “你们逃不了的……” 咔嚓！ 陆圆的手像是铁锤般落下砸在他的脑袋上，将他的脑袋捶进了地板里，余波震的脊椎都变形凸了起来。 荒木麻吕看着这一幕狂咽口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龟田小仓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对我没什么用了……” “等等！等等！ 我们明天还有一次碰头，到时候会通知我地点，我可以带你去，不要杀我！” 荒木麻吕在这一刻求生的欲望压倒一切，什么都交代了。 “先留你一命。” 妖刀姬将荒木麻吕提溜着走另一条路，陆圆则出现在正面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当陆圆出包间时，二楼已经出现了不少服务生。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有人呵斥，但话没说完，陆圆已经闪至他身边，一拳将其打飞出去并撞进了墙体内，整个人都烂成了一摊泥。 这一拳的效果立竿见影，在场的服务生几时见过这种恐怖的力量？ 哪怕其中有两人还是半妖，可自忖也挡不住这一拳，等上面催促地十分着急时，三人早已经逃到了一楼人群之中。 “快封锁出入口！不能让他们跑了！” 轰！ 下一秒陆圆浑身被南明离火包裹，他犹如烧得滚烫的火钳，走到门口时就直接融穿了大门，一路走去，地上只留下两排烧融的脚印，令看客叹为观止。 外场巡场的服务生前来阻止，陆圆将他们撂倒，走到先前那辆车旁，将里面昏睡的妇人和男服务生拖拽出来丢在地上，驾车扬长而去。 中岛翔虎在随后的五分钟内带着阴阳师们封锁了极上夜都。 哪怕有警视厅高层施压，中岛翔虎也没有因此手软，带走了一批客人以及若干管理者，抖落出的资料让来自高层的施压者默不作声，他们只求这次的事情不要牵扯到自己。 极上夜都遭到突袭，阴阳寮内部也有人在打探其中消息。 陆圆做事非常谨慎，那名奇肱成员被他烧成灰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追查到死者身份，而奇肱肯定不可能自曝其丑，相应的荒木麻吕的身份也就隐瞒下来。 不过荒木麻吕在当晚还是收到了龟田小仓发来的消息。 「极上夜都出事了，你在不在现场？」 「在，吓死我了！陆圆那个疯子几乎和我擦肩而过！」 「他没有认出你？」 「我压根就没在他面前露过面，他怎么可能认得我！」 荒木麻吕一边回消息一边观察陆圆的脸色，不敢有丁点小动作。 第255章 碰头 龟田小仓过了一会儿才回信息。 「北条氏的人今天差点就摸到我的住所了，你可小心着点，不要被北条氏的人抓到。」 「嘿嘿！极上夜都可不是北条氏的产业，他的手伸不进来！」 「伊藤君已经订好了明天碰面的地点，就在……」 荒木麻吕毕恭毕敬地把手机递给陆圆检查，里面的每个字他输入时都再三斟酌，生怕惹得陆圆不快，杀他泄愤。 “你保住了你的命。” “哈依！多谢大人高抬贵手！” 荒木麻吕跪伏在地，高高地撅起屁股。 “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白！引蛇出洞，里应外合，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荒木麻吕一脸正气地说道。 “好好表现，明天的行动决定你是去网走监狱还是直接下地狱。” “哈依！荒木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荒木麻吕大声保证道。 龟田小仓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觉得格外的闷，有些喘不过气。 他皱了皱鼻子，总觉得里面像是堵着什么了，心里都跟着不通畅了。 “我讨厌雨天。” 龟田小仓打扮地像是个维修工，提着工具箱蹬着自行车来到了碰头的那间咖啡店。 伊藤谷风来的比他还早，眼中布满血丝，但神情却非常亢奋。 “荒木君还没有到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什么好消息？” “鬼主今日就到，说是要亲自接近我们三个！这可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啊！” 龟田小仓听完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就释然了。 鬼主来了又怎么样？这里是阴阳寮的地盘，鬼主来了也只能像他们一样低调行事。 荒木麻吕会因此高兴吗？恐怕不会！那家伙一定也早早找好下家了，鬼主来了只会让他浑身不舒坦！ “有热咖啡吗？感觉鼻子不通畅可能是感冒了。” 龟田小仓揉了揉鼻子，往里走，边走边说道。 “哈！龟田君，你可真会开玩笑，半妖还会感冒吗？” 伊藤谷风兴致很高，亲自为龟田小仓烧了一壶热水。 就在他准备亲自研磨咖啡豆的时候，荒木麻吕推门而入。 “两位来的这么早！” 荒木麻吕走进屋时，脸上的笑容完全发自内心，纯真到让人一眼看去以为他是个好人。 “荒木君，你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啊？ 昨夜又赢了不少？是不是又有哪个贵妇为你倾倒了？ 哈哈哈哈！” 伊藤谷风笑道。 “不不不！实在是能见到二位，我就感到由衷的幸福！ 毕竟我的下半生如何就全依仗二位了！” 伊藤谷风还没理解其意，龟田小仓却立刻朝窗边跑去。 然而他人还未到窗前，却有人比他更快，拦住了他的去路。 妖刀姬挡在了他的面前，那冷漠的眼神让龟田小仓仿佛一眼看到了自己死时的模样。 伊藤谷风再迟钝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妙，可不等他有所动作，忽然就感到脊背发凉。 “你要是敢转身，你的脑袋就未必会留在脖子上了。” 陆圆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出，伊藤谷风吓得双腿如筛糠，走路都在打摆子。 龟田小仓不甘心还要反抗，被妖刀姬教育后才老实下来，鼻青脸肿的和伊藤谷风坐在一块儿，伊藤谷风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还算识相。 “两个问题。 一，纯子是谁？在什么地方？ 二，你们打算怎么获得天国之树？” 伊藤谷风还在犹豫，龟田小仓却立马抢答。挨揍之后，龟田小仓“洗心革面”，反应速度比伊藤谷风快了好几个档位。 “纯子就是不死民派来的圣使，潜伏霓虹已经数年，其本名该是叫白素素。 她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但她派来监视我的人知道她的位置。” “监视你的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不远处的一家面馆里，按照原来的约定，我出门后就会与他汇合。” 陆圆看了眼妖刀姬，妖刀姬立即从咖啡店里消失。 “天国之树……” “我知道！我知道！鬼主亲至，已经提前派人联络内应，很快就能查到后藤翼岚的关押地！” 伊藤谷风反应过来也急忙加入到抢答行动中。 “鬼主？” “天川雄介！他的本名叫天川雄介！” 伊藤谷风的优势就在此处，他知道一些二人远不知道的情报。 就在这个时候，妖刀姬回来了，还带着一颗脑袋。 “臣下没能抓到活口。” “死了就死了，早晚能抓到她。” 陆圆对此无所谓，但龟田小仓却汗流不止。 肃荣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没想到连陆圆的手下都能轻易地取他性命，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个还没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你说天川雄介会来？他什么时候到？” “今天，就在今天！” “你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就在……” 轰！ 伊藤谷风话还没出口，一阵狂暴的威压瞬间从咖啡店外席卷而来，犹如海啸般裹挟铺天盖地地毁灭气息，将整条街的房屋瞬息之间压垮！ 陆圆收起秦律鼎，鼎罩住了所有人。 陆圆看到隔着一条街的房顶上，一个被黑色袍子罩着的人冷冷地看着他。 那股毁灭气息就是他发出的。 “鬼、鬼主！” 伊藤谷风瘫软在地，一脸颓败绝望。 “你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伊藤谷风看到鬼主身旁还有一人，忽然猛地起身朝陆圆扑来。 “我和你拼……” 伊藤谷风话还在嗓子口，被陆圆五指扣在脑袋上，妖力猛烈灌注，伊藤谷风的脑袋便如同气球般炸开。 “那个人是谁？” 陆圆问道。 鬼主身边站出另一人，同样看着陆圆眼神中流露着仇恨之色。 “是、是十字王，伊藤润二，伊藤谷风的弟弟！” 荒木麻吕立即答道，同时身体往陆圆背后缩了缩。 刚才鬼主那一击摆明了是不想留他们性命，这时候唯一可以保他安全的就只有陆圆了。 鬼主与伊藤润二没有多停留，刚才这含怒一击已经引起了极大震动，阴阳寮正在往这边赶。 当中岛翔虎带着草壁政宫赶到时，荒木麻吕和龟田小仓居然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上前伸出手示意中岛翔虎赶紧把自己逮捕。 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他们宁可去北海道种土豆，都不愿意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鬼主若是看到他们，绝对不可能给他们两个二五仔活路的。 第256章 天川雄介 不需要指示，阴阳师们以及赶来的警察和医生就投入到救援当中。 鬼主随意一击将整条街的房子摧毁，房子里还有不少人被埋在其中，若是不能及时救出，明日里公墓就要排长队了。 草壁政宫看了陆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说道:“陆圆，你过来一下。” 陆圆走到草壁政宫身边，他却没有说话，而是沿着小巷子，带着陆圆走了一段路。 “阴阳寮的处境是不是和你想的落差很大？” 草壁政宫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沙哑，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陆圆几乎快要认不出他了。 他显得是如此的疲惫，头发也没来得及打理乱糟糟地像个鸡窝，给人的状态就好像连续熬夜上网了一样，浑身透着一股暮气。 “阴阳寮的力量太分散了。” 陆圆已经说得尽量委婉了。 草壁政宫苦笑着摇了摇头:“阴阳寮现在就像是一个明知自己患病却还不肯就医的患者，哪怕迹象明了到每个人都能看到病变的部位，却依旧不敢向患处下刀，非要等到深入骨髓，再无回天之术时，大家好像才会为它惋惜一下。 可真到了那一天，后悔与泪水能挽救什么？只是徒增烦恼和悲痛罢了！” 草壁政宫背靠着墙，脑袋微微昂起，身体内外都散发着一种快要支撑不住的感觉。 “我也很想做一个有作为的总寮长，也想把烂摊子挑在肩上，将局面收拾好，让道馆彻底臣服，让阴阳寮的职权权威能下达到县，到町，到每个村落之中。 但是旧有格局所产生的阻塞，所塑造的本土势力，所创造的环境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够颠覆的啊！” 草壁政宫好似要将憋在心里多年的苦涩一股脑倒出来。 他无声地笑了笑，重新站直，好像又恢复到工作的状态。 “抱歉，让你听到这么些负面的抱怨，不过我也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听众了，身边都是矢志不渝的坚定支持我的青壮，我不能将这些苦水倒给他们，浇灭他们心中的火焰，只能有劳你受罪了。” 陆圆摇摇头表示无妨。 “京都的水太浑了，我担心再没有动作，不仅你要被困死在这里，我们先前的所有谋划都将落空。 纯子的事情交给中岛翔虎去追查，我希望你把精力用在那件事上。” 草壁政宫倾诉完后，表情又恢复了平日时的严肃。 “但是正主不是已经现身了吗？先前的计划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 陆圆有些不解。 “京都不适合成为一个战场，我要做的也绝不是挖出一个鬼主而已。 江山鬼是一个组织，上下联系紧密有严格的管理制度的完备的组织，少了一个鬼主，马上就能推出另外一个，若是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园丁似的修剪而已。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要在我的有生之年让江山鬼没有生存的土壤，就一定要施雷霆手段，将他们一网打尽！ 最关键的是，京都这里人情关系错综复杂，稍有风吹草动根本瞒不住人，反倒是离开了此地，我们能更好的调动周边的力量，还不易惊动他们。 陆君，不要让我失望啊！” 陆圆颔首道:“我会尽力的。” 陆圆也提醒草壁政宫，这些人此行的目的便是关押于阴阳寮某处的后藤翼岚。 草壁政宫对此没有多说什么，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 陆圆没有再深究其中缘由，他也觉得京都的事情太过复杂，继续在这个泥潭中前行，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陆圆再度回到那个酒店，极少显露行踪的宝生器第一次主动找上门来。 “陆君，多有打扰了。” 宝生器一进门就先歉意地鞠躬。 “无妨，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宝生器随机就将手提公文包打开，将一份资料摊开在桌上。 “这就是本次的目的地。” 陆圆一眼看去，又发现了熟悉的词“监狱”。 “这次的目的地是隐岐岛监狱，茨木童子的断臂将交由此地狱警以及镇守该地的铁炮队共同管辖。” 陆圆拿起隐歧岛监狱的资料翻看起来。 隐岐岛位于霓虹西北方向，自律令时代起就是着名的流放之岛，什么后鸟羽皇、后醍醐上皇都曾在此地留下美好的回忆。 隐岐岛在霓虹的古事记中就有记载，为国土诞生之初的八大州之一，虽设置过隐岐国，但此地人口一直不多，所以才被阴阳寮看重，投入资源修建起隐岐岛监狱，乃是能与网走监狱相当的重要关押地。 “你将从京都出发，到达鸟取县，从鸟取县乘坐轮渡抵达隐岐岛。 这一路上不会有其他人跟随，只有我会在暗中提供必要的帮助，剩下的事情都全凭你自己处理。” 陆圆研究了一下地图及行进路线，并未提出异议。 “江山鬼现在的重心应该是后藤翼岚，他们还会把注意力放在茨木童子断臂上吗？” 宝生器重重地点了点头:“会！天国之树固然吸引江山鬼，但不要忘了，江山鬼之中，不仅有人，也真的有鬼！ 曾经的大江山之妖，酒吞童子据说就隐藏在江山鬼之中。” “酒吞童子……” “你所持的童子切安纲便是当年源赖光重创酒吞童子的利器，它也是因此而得名。 但酒吞童子并未在这一战中授首，而是潜藏了起来，于暗处慢慢疗伤恢复。 近代以来酒吞童子再度活跃起来，与江山鬼鬼主天川雄介相勾结，暗地里制造了很多惨绝人寰的大案。 茨木童子是酒吞童子手下大将，多年以来酒吞童子号令麾下于霓虹各地遍寻茨木童子的遗骸，据可靠情况，目前大部分都已经被其找到，只要再安上茨木童子断臂，便可由酒吞童子施展秘术，使其再度复活！ 一个酒吞童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若是让他再将心腹复活，江山鬼将变得更加难缠，所以我们希望借此机会将他们勾引出来，好一举歼灭。” “如果真的将酒吞童子吸引过来怎么办？” 陆圆不怕他们不来，就怕他们来了，阴阳寮却没有那个能力将对方一网打尽。 “我们在隐岐岛的布置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只要酒吞童子敢踏进岛上半步，它将再无任何脱困的可能！” 宝生器自信满满道。 第257章 如初见 陆圆没有盲目乐观，却也没有急于发表意见，而是将计划手下，反复翻看。 宝生器走后没多久，房门再度被敲响。 陆圆起身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让他吃了一惊。 星野瞳居然换了一身酒店工作人员的服装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地欢喜之色。 陆圆一把将她拽进了屋，而后迅速关上了门。 看到星野瞳的第一眼，他就猜到这个傻女孩是逃出来的。 “你……” “嗯哼！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喽！” 星野瞳毫不避讳地一屁股坐到了陆圆的床上，自在地舒展那姣好的身体曲线。 “有没有想我？” 星野瞳说这话时看似随意，眼睛却紧盯着陆圆。 “唔……你要吃点东西吗？” 陆圆顾左右而言他。 星野瞳眼中有着难掩的失望，却马上调整好情绪，笑道:“我这一路可饿惨了，你赶紧给我弄些吃的来。” “好。” 陆圆连忙点了一大堆食物，服务员推了好几车进入房间，两人没有吃相的席地而坐，大口吃肉。 “我有给你打电话。” 陆圆不知怎的，忽然挤出了这一句。 “嗯嗯……我知道。” 星野瞳一手抓着蟹钳，另一手将黑虎虾尾塞进嘴里。 “你……” 这是今天陆圆第二次欲言又止，他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张开嘴却好似有千言万语然而又无从说起的尴尬场景。 “我很忙的！我可是巫女唉！当然不一定接的到你的电话啦！ 没事没事！大丈夫！” 星野瞳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莫名地让人感到心塞。 “如果你遇到麻烦，请务必和我讲，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陆圆觉得还是要说些什么才好。 “麻烦？唔……” 星野瞳歪着头思考，好像灵光乍现，突然神秘一笑。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确实遇到个麻烦！” “什么麻烦？我一定帮忙！” 陆圆心里松了口气，有种能帮上忙实在太好的感觉，好像这样就不会欠对方什么了。 “我父亲正帮我物色丈夫，你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个烦恼呢？” 星野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陆圆张着嘴，一时之间愣在了那儿。 “哈哈哈哈！陆酱，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这个麻烦你解决不了？哈哈哈哈！” 星野瞳笑出眼泪来，她仰起头，伸出手背抹了抹。 “都怪你，害我差点笑岔气！” 她嗔怪地白了陆圆一眼，然后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地样子，淡然地给自己剥虾。 “开玩笑啦！也没有那么急，只是我不想早早地困在那个牢笼之中，就跑出来了，嘻嘻！” “浅仓老师上回、上回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陆圆第一次体会到舌头打结是多么难受。 “当然啦！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的，我还怕你忍不住跑过来大闹一通呢！ 我虽然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可是我父亲挑选的几位丈夫候选人都是一时之杰，我看了也很满意呢！ 你要是跑过来把他们都暴打一顿，我父亲生气不说，我也很难堪的，总不能说‘你是我的追求者’这类的胡话？” 她边说边偷偷打量陆圆，陆圆低垂着脑袋，让她看不到他的眼底变化，略有些失望。 “确实会有一些尴尬。” 陆圆顿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是！所以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就叮嘱她不要乱说，她果然有很好的执行呢！”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只有嘎吱嘎吱地咀嚼声才能证明二人还活着。 “我……” 两人同时开口，看到对方要讲话又同时停住了。 “我这会偷跑出来就是想要在迈入婚姻殿堂前狠狠地疯一把！ 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走过呢，想要去走一走，你能不能充当我的保镖，保护我这个漂泊在外无依无靠的可怜小女子？” 星野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 “好。” 陆圆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哪怕他刚刚接下了任务，这时候却也都抛之脑后。 “不过我也不会让陆酱你为难啦！ 陆酱肯定是和阴阳寮有了什么合作，所以才一直待在这里的？ 要是顺路，我们就一起出发。” “隐岐岛。” 星野瞳听到之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隐岐岛吗？那可太顺路了！我也打算去那里！ 那里有摩天崖、蜡烛岩、坛镜瀑布，有大满寺神社、烧火神社和坛镜神社，最关键的是还有牛相扑！” 星野瞳如数家珍，事实上这些地方她每一处都去过，都曾留下脚印。 “是吗？那可真是个好去处。” 陆圆心中莫名感到心酸，他感觉自己好像越发亏欠她了。 “那接下来的行程，我的安全可就都交给陆酱你喽？” “好。” 简单的一个“好”字，陆圆却感受到千斤之重。 …… 陆圆简单的提了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换洗衣物。 童子切安纲装在高尔夫枪包内，挎在身后，戴着一顶遮阳帽走出酒店。 星野瞳穿了一身白色休闲装，清清爽爽，戴着副墨镜，像是天真烂漫的孩子似的边走边咯咯咯地傻笑。 她走过路边的冰激凌摊，然后一只手拿一个冰激凌，笑眯眯地将其中一个递给陆圆。 “我不喜欢吃冷的……” 陆圆想要拒绝，但星野瞳已经将冰激凌递到了他的嘴边。 他只能伸手接住，小心地舔了一口。 “是章鱼烧唉！尝尝？” 明明刚刚吃了凉的，星野瞳却又迫不及待地要去尝尝热食，难道她真的不怕闹肚子吗？ 陆圆依旧没法拒绝，礼貌性地尝了一个，剩下的又都由星野瞳包圆。 两人这么一路逛一路吃，来到了鸟取县。 鸟取县北靠霓虹海，是捕蟹大县，也被称作蟹取县。 沿途能够看到众多的“二十世纪”梨树，早春的威风吹过树梢，还未绽开的梨花苞轻轻摇晃着。 “陆酱，看！是鸳鸯！” 两人乘坐大巴，星野瞳靠在车窗边，指着河流中相依相偎的鸳鸯开心地叫道。 陆圆此行的最终站在鸟取县的米子港口，这边的汽渡可以通往隐歧岛。 然而两人刚到这边还没下车，天空中就乌云密布，雷声轰轰。 瓢泼大雨一下就是两个多小时不停，加上海上风浪突然加大，汽渡也不得不暂时关闭。 眼看马上就要到晚上了，陆圆没有一定要今日到达隐岐岛的迫切需求，便与星野瞳在港口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第258章 鸟取·社团 陆圆将行李箱放下后，又将装着茨木童子断臂的盒子从箱中取出，检视过一遍后，将其塞进手提包内，带着它一块儿出门。 星野瞳想要逛一逛鸟取县的夜市，陆圆无可无不可，便与她一道打伞走在街头。 华灯初上，雨势也缓和不少。 街面湿哒哒的，走在石板路上，鞋底与地面发出呱唧呱唧地声音。 两边小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和美食，一路走来闻着香味，不知不觉间肚子就饿了。 “陆酱，豚骨拉面还有关东煮，你要尝尝哪一个？” 星野瞳一手指着一个小摊问道。 “随便。” 陆圆有选择纠结症，特别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选择上，犯难程度不亚于让他一个没上过大学的高中生钻研傅里叶级数。 “那就是两个都要！” 星野瞳大剌剌地在两个摊位前忙活来忙活去，陆圆视野之中却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两个陌生男人有意无意地向他投来目光，每当陆圆扫视过去，他们便会移开视线假装看向一旁的摊位，然后装模作样地与摊主交流两句。 “不是扒手就是偷。” 陆圆心底里念着，两人已经一左一右晃荡晃荡着朝陆圆靠近。 星野瞳还在挑关东煮，其中一人瞄上了星野瞳插在裤兜里的手机，另一人则瞄上了陆圆鼓鼓囊囊地手提包。 靠近星野瞳的男子先出手，然而手在半空中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往前伸了。 陆圆伸出手叼住了他的手腕，宛如老虎钳似的，夹得他生疼还动弹不得。 “松开，快松手！” 那个男人低吼的同时，伸脚踢向陆圆。 陆圆抬脚踢中他的腿弯处，男人身体失去平衡，膝盖直接磕在了石板上，那一下清脆的撞击以及骨裂声，让身后那只已经伸向陆圆手提包的手以电光般的速度收回口袋。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那个男人眼角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八嘎！放开我，你死定了，死定了！” 星野瞳回眸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围的摊主都急忙劝说陆圆不要招惹这群年轻人，他们是本地的流氓帮派，惹上他们，会吃不少的苦头。 尤其是这两人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游客，又是小情侣，若是被他们纠缠上，多半要酿成祸事来。 “不怕呦！他很能打的！” 星野瞳看热闹不嫌事大，朝陆圆比了个耶，让他一鼓作气，不要手软。 陆圆当然不可能害怕区区几个小混混，捏住他的胳膊向外一翻，又是咔嚓一声，这个还没来得及作案的扒手下半辈子都别想再用这只手行窃了。 扒手如同软脚虾似的瘫倒在地不住地哀嚎，同时嘴中不断咒骂，言语极为恶毒。 星野瞳可不惯着他，吃完的关东煮签子被她当做飞针丢向那人。 竹签子在星野瞳手中如同长了眼睛，指东就绝不打西。 每一根竹签子都贴着扒手的要害精准地擦过并钉在了地上，扒手当即吓得动都不敢动，恨不得直接闭眼装死。 “你们快走！那些人来了你们就跑不了了！” 一位摊主规劝二人。 “大丈夫！有陆酱在，今天他们只能横着从这里出去！” 星野瞳豪气干云地拍了拍陆圆的肩膀。 摊主见劝不动二人，只能收拾收拾自己的流动小车，推着车远离事发地。 按照正常情况，待会儿这里就要一片狼藉了，为了不波及自身，摊主们纷纷走远。 没过多久，一群身穿黑色西装打领带，手持水管钢棍的流氓混混们就从夜市两头围向陆圆。 陆圆与星野瞳就那样站在那里，脚边躺着那个装死的扒手。 “就是你不守规矩是？还敢打我的人？” 为首的混混剃光头，一道狰狞的蜈蚣纹身从衣领一路延伸至后脑勺，看上去很有威慑力。 他带着一条粗大的铂金链子，手上套着银色指虎，脚上还不是皮鞋，而是一双带刺马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我不是好惹的”气息。 “什么规矩？任由你们偷东西却不能阻拦是吗？” 星野瞳出言反驳。 混混头目一眼就看到了长得犹如初恋女神般的星野瞳，两个眼睛里流露出不加掩饰地贪婪。 “小姑娘，出门在外，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有些规矩，不需要我们告诉你，你自己就要乖乖懂事，等哪天需要我们告诉你了，那时候的场面就不是很好看了！” 混混头目自以为是地说着故弄玄虚地话。 “所谓的规矩只是你们矫饰名目的借口罢了，以此来欺侮外乡的游客，不觉得是在给鸟取抹黑吗？” 星野瞳很不客气地回击道。 “哼，小姑娘要么说你还太嫩，这种事情大家都默认了，你非要去揭开为了什么呢？ 伸张你口中可怜的正义？” “哈哈哈哈！” 一群流氓混混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样子让人恍惚回到霓虹那个社团当道的时代。 陆圆朝前跨出一步，混混头目上下打量着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小弟。 “你很能打吗？能打有个屁用！ 出来混是要讲势力，讲背景的！” 小混混伸出手指指着陆圆，边说还边朝陆圆靠近，似乎笃定陆圆不敢对他下手。 陆圆不与他废话，抬脚就踹他窝心，混混头目体验了一把不要钱的过山车，人如炮弹似的砸进人堆里。 其他混混都看傻了眼，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便一哄而散，将那个头目丢在了地上。 陆圆一步步朝他走近，混混头目捂着心口，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感觉到了恐惧，恨不能从他身体里逃出去。 陆圆来到他身边蹲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 星野瞳也跟着蹲过来做翻译。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懂，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我说我是个小瘪三，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陆圆满意地点点头，星野瞳笑眯眯地将一根关东煮签子递到他面前，说道:“用你的上嘴唇和鼻子夹住它，不许掉哦，要是掉了的话……” 混混头目用力地摇头，生怕答应慢了又要挨打。 陆圆和星野瞳从他身边走过，他努力地噘嘴夹住签子的同时还挤出笑容，非常的卖力。 “还以为他们会喊着为了社团之类的话冲过来，没想到都是一群软脚虾。” “社团早就没落了，正经人谁玩社团啊！” 第259章 海妖 陆圆与星野瞳逛了一圈，及至月上中天，两人才返回旅馆休息。 第二日清晨，天空灰蒙蒙的，飘着令人感觉不是很爽利的小雨。 “早啊，陆酱！” “早。” 星野瞳穿了一身蓝色的水手服，扭着小蛮腰在陆圆面前转了一圈。 “哈，怎么样？是不是和今天的行程很搭呀？” 星野瞳对着陆圆挤眉弄眼，陆圆半天也只憋出个好看来。 “陆酱这样可是骗不到女生欢心的呀！要多学几个新潮的词哦！” 陆圆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她漂亮吗？” 星野瞳轻声细语地问道。 陆圆不假思索地点头，而后才醒悟星野瞳说得是“她”，而不是“我”！ 星野瞳脸上勉强地笑意实在太过明显，陆圆想要说些什么，她却摆了摆手道:“陆酱要保护好她哦！” “嗯，这是我追求变强的理由之一！” 陆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出心声。 “啊，真羡慕她呀！我也好想要一段甜甜的恋爱呢！” 星野瞳傻笑起来，但陆圆却从她的笑声中听到了难以化解的哀伤。 “吃早饭去喽！” 星野瞳一转身就跑没影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是这股香入鼻却让人感觉有丝丝苦涩。 两人吃早饭时，谁都没有开口，走到汽渡港口，星野瞳才捡起话题来。 “陆酱，你说我们今天会遇到麻烦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直觉，女人的直觉。” 星野瞳上了船，站在栏杆边看着微微起浪的大海说道。 “那就看他们的脖子够不够硬了。” 陆圆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杀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可在星野瞳听来却觉得充满一往无前地魄力。 “我该怎么忘记这个男人呢？如果没有遇到他该多好啊！” 星野瞳依在栏杆上托腮想道。 汽渡船驶出港口后，雨忽然大了起来。 海浪也变得汹涌，拍击在船身上时多了几分力量，像是要把船拍翻似的。 黑色的海水下，似乎有不安分的影子在游动，跟随着汽渡船，如同跗骨之蛆。 “不幸被你言中，真的有不怕死的找上门来了！” 陆圆并不感到畏惧，甚至心底生出某种期待，他今天有怒火急需宣泄，正好就有人送到刀口上了。 浓郁的妖气从船身四面八方传来，船上的普通客人也都感觉到不安，纷纷躲到自己的车里或者汽渡船舱之中。 苍白的闪电划破灰蒙蒙的天空，船上多出几条苍白的影子，它们带着满身湿意步步紧逼。 被水泡的发白的嘴唇让人不寒而栗，肿胀的好像海绵似的脑袋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水来。 它们披散着头发，嘴里发出含糊不明的叫声。 “河童吗？” 陆圆问道。 星野瞳点点头，眼神中也带着警惕之色。 “真丑，和游戏里的不一样，一点都不好看。” 陆圆一招手，童子切安纲飞入掌中。 “下辈子投胎做个颜值在线的妖怪！” 陆圆低声呢喃，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疾风从一众河童面前消失。 快！快到连它们可以三百六十度活动的眼珠都捕捉不到这个半妖的速度！ 一颗河童脑袋落在甲板上，旁边的河童下意识回头，然后自己的脑袋也从脖子上掉落。 陆圆的刀已经快到它们明明死亡了，却都没有察觉到一丁点的痛苦！ 只花了不到一息的时间，所有爬上船的河童便都身首异处了。 每个河童的伤口只有脖子上那一处，且切口整齐光滑如镜，如此精湛的刀功让极具匠人精神的霓虹匠人都要自愧不如。 轻轻振刀，刀身滑落的只有水珠，没有一滴血液。 “开胃凉菜不是很令人满意，今日的主厨很不合格啊！” 陆圆说道，下一刻，电闪雷鸣，巨大的黑影从海水中破水而出。 船舱内的普通游客已经吓得不敢出声了，有人甚至已经昏厥过去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战斗一点都不高燃，只会让他们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巨大的鱼头怪物上站着一个手持钢叉身上张满鳞片的似人生物。 “海坊主，还有一个是‘夜叉’？” 夜叉举着钢叉从海坊主头上飞跃而来，双手握着钢叉扎向陆圆。 陆圆挥刀上撩，逆袈裟斩！ 铛！ 钢叉上火星四溅，夜叉没想到陆圆的臂力如此之大，它居然被陆圆反抽上了天空！ 海坊主哀嚎一声，一道红色身影已不知何时跃至它头上，将一柄通体发红的长刀自起颅顶贯入。 星野瞳两只眼睛里挤满了陆圆的身影，让她一刻都挪不开。 “好帅！” 妖刀姬抽刀，海坊主巨大的尸体倒入海中，她则跳到了船上，守在星野瞳身边。 陆圆则已经腾飞而起，追杀向夜叉。 夜叉急速向海中坠去，却发现自己坠落的速度没有陆圆飞的快。 「夜叉·狂浪绞杀」 夜叉暴喝一声，海水猛涨，飞出数道水流纠缠成水龙扑向陆圆。 “喝！” 童子切安纲挥出横一文字，偌大的水龙被陆圆从中一分为二！ “觉悟！” 「柳生新阴流·一刀两断」 夜叉惊恐地大喊，然而童子切安纲却毫无阻塞地从头劈到脚，将它的身体连同内里的妖丹都切成了两瓣。 陆圆飞身落回船上，体表散发地热气将落在身上的雨水蒸干，环绕在周身的水汽一阵阵腾起，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 “我早已经沦陷了！” 星野瞳在心中念叨。 “主菜，也不过如此，该上餐后点心了？” 陆圆讥讽道。 大雨滂沱中，手持骨刃的鱼脸怪物爬上了船。 “久次良，酒吞大王让我代他向你问侯！” “酒吞童子不亲自来吗？让你们这些小妖一个个上有必要吗？” 久次良大笑道:“人类，酒吞大王的心思岂是你能揣度的！ 我承认你有资本站在我面前，但绝不允许你直呼大王名讳！更不许你以如此高傲的姿态与我王对话！” 久次良飞身而来，骨刃朝陆圆脖子砍去。 铛！ 久次良倒飞出去，脑袋昏昏沉沉的。 陆圆突然抓起秦律鼎朝久次良的脑袋上来一下，久次良顿时感觉脑袋里一片混乱，砸落在甲板上时，有强烈的呕吐感传来。 “啊！！” 陆圆挥刀直落，久次良半张脸都被切了下来，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你还没资格站在我面前，滚回去，给酒吞童子带句话，我等他来。” 久次良狼狈地跳入海中，周围的妖气立时散去。 第260章 隐岐群岛 汽渡船战战兢兢地上了岸，而隐岐岛上派驻的阴阳师及时将所有人都拦住，然后就是以特殊手段将普通乘客这段可能会带来一生阴影的记忆抹去。 陆圆下船的同时与一位阴阳师交代了交手过程，并让他通知相关人员做好准备。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鱼儿上钩。” 陆圆与星野瞳下了船，星野瞳脸上闪过一抹悲意但很快被她甜美的笑容掩盖，陆圆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星野瞳分明表现出极高的兴致，拉着陆圆向预定好的第一站走去。 “来到隐岐岛当然要先去神社转转啦！ 大满寺神社，烧火神社都是网红打卡点呢！” 星野瞳对隐岐岛的景点如数家珍，就像是导游一般，轻车熟路地带着陆圆上了大满山，穿过造型奇特的天然岩石，沿着登山小径找到了藏在山林间的大满寺神社，参观了里面供奉的森林之神神像。 “摩天崖就在那边，我们去拍照，那里的草坡拍照真的好美呦！” 不给陆圆拒绝的机会，陆圆又与她一道登上摩天崖草坡，站在坡上眺望海景，她开心的大叫。 在细雨之中，为她照相，她时而摆出羞涩的表情，时而做出热情奔放的动作，或是扮鬼脸，或是吐舌头，就如同高中时情窦初开的女孩一般。 在烧火山山腰寻访烧火神社，在坛镜瀑布下聆听水滴从空中落下的轰鸣声，在坛镜神社，星野瞳拉着神社的巫女神神秘秘地说着悄悄话，在蜡烛岩，欣赏太阳斜坠入海的落日余晖洒满海面的盛况…… 篝火燃起，夜晚来临，隐岐岛更加热闹起来。 “这就是隐岐岛最有名的牛相扑！” 星野瞳与陆圆站在高处，开心地伸手指着被牵上场的两头黑色的公牛。 牵绳人将两头公牛拉到彼此对面，两头公牛会在他们不断地调整下喷吐着鼻息，用粗大的牛角撞向对方。 牵绳人的工作不只是让公牛攻击对方，更要在一次次的撞击中把控好撞击的力度，不能使对方的牛受伤，这就非常考验牵绳人对公牛的操控，必须有极高的毅力以及臂力才能在牛相扑中获胜。 两名牵绳人都是牛相扑的佼佼者，在他们精湛的操控下，公牛的牛角彼此相抵，四蹄用力地刨着地面，向身后不停地扬土。 “哞！” 一头公牛发出声嘶力竭地吼声后终于不支，被另一头公牛一直顶到了场外。 眼看那头公牛就要被对方的牛角扎伤，双方的牵绳人立即出声喝止，并拉拽那头得胜的公牛绕场奔走消耗它的气力。 获胜的公牛与牵绳人赢得了双方支持者的欢呼，在热烈的掌声中，获胜者下场休息。 星野瞳不知何时脑袋上戴起了一对亮发红光的牛角挂饰，她摇头晃脑地冲着陆圆做鬼脸。 “牛！牛跑出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尖叫。 紧接着便看到人群骚乱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关押在牛圈里的公牛竟然冲出栅栏，冲向了人群。 陆圆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扫视周围，在不远处发现有人正看向他这边。 人群向四面八方奔逃，脱困的公牛们却向陆圆发起了集团冲锋。 碧落戒在陆圆手中化作一条细长的套索，随着他甩动，套索飞出将为首的那头公牛一下子套住。 他拉着星野瞳，借住套索拉扯，直接飞落到牛背上。 哞哞！ 公牛嚎叫着，前后颠晃想要把陆圆甩下背来。 它周围的公牛纷纷把目光集中在它身上，而后同时发力，将牛角撞向自己的同伴。 被陆圆选做坐骑的那头公牛被数头公牛的牛角给活活顶死，鲜血喷溅在它们脸上，被红色刺激的公牛们更加疯狂，对身边的其它同伴也给予同样的伤害。 牛群彻底失控，暗中引导这一切的人却并不心疼，而是在寻找陆圆的身影。 “你在找我吗？” 陆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那人虽然第一时间向前扑出，同时向身后甩出一枚手雷。 爆炸声并未如期响起，他下意识回头，却又一次失去陆圆的踪迹。 “不好！他……” 陆圆从他身后探手捏住他的后颈，稍一用力，那人顿时失去意识，被陆圆如同拖死狗般拖到一旁。 星野瞳将一壶水浇在他头上，那人被浇醒后第一时间就想挣扎，陆圆给了他两个大逼兜，立马老实了。 “江山鬼？” “嗯。” “酒吞童子让你来的？” “酒吞大王……” 啪！ “酒吞童子让我们配合妖怪拦截你。” 又被赏了个大逼兜，他马上就改口了。 “酒吞童子没有上岛？” “他说岛上有危险，让我们先来探路。” 陆圆见他也糊里糊涂的，便叫来隐岐岛的阴阳师，把他直接送进了隐岐岛监狱。 陆圆皱着眉头，站在能眺望到海面的石头上。 月光洒在海面上，海水托载着水中月。被光芒吸引而来的鱼儿在它周围欢快的游动，而在光芒之外，大团的阴影之中潜伏着猎食者，正在等待鱼儿们放松警惕。 “怎么了？” “不正常。” “哪里不对劲？阴阳寮在隐岐岛早有布置，酒吞童子必然不会轻易上当。” 星野瞳帮着分析道。 “明天我就将茨木童子断臂送入隐岐岛监狱了，一旦放入其中，它想要夺取的机会就更渺小了。” 陆圆看着海面，那群因为贪玩而放松警惕的鱼儿已经被猎食者们包围。猎杀开始，它们落荒而逃，然而猎食者们早早地就将所有的路堵死，它们根本没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明知是死局，你会来闯吗？” “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不止是上下级从属关系，据说它们还是很要好的挚友呢。” 星野瞳其实也觉得这样的说辞很难说服别人。 “如果我是酒吞童子，我是不会上这个当的，除非……” 陆圆摇了摇头，把那种可能性排到了最后一位，但脑袋里却时不时会想起它。 “除非有必定能拿下的把握，才不需要以身犯险。” 星野瞳的手指不停地划着小圈，说道:“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也许它的目标从来都没有放在你身上呢？” “你是说变数，其实在监狱里？” “为什么不可能呢？那可比从你手上得到它要容易地多啊！” 第261章 交接 一夜无话，陆圆携带装着茨木童子断臂的盒子来到了位于知夫里岛的隐岐岛监狱。 知夫里岛是隐岐群岛中人口最少的岛屿，岛上不具备常规农业条件，岛民们主要经济来源是捕鱼和放牛。 知夫里岛上生活着数量比人还多的狸猫，它们既是岛上的小精灵还是监狱最外围的守卫。 一只寿数接近百岁的狸猫妖怪与阴阳寮达成协议，为阴阳寮镇守此地。它的子孙们成了阴阳寮的眼线，岛上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们的观察。 陆圆抵达知夫里岛后不到五分钟，来自隐岐岛监狱的阴阳师以及监狱内驻守的一队铁炮队成员就赶到了。 整个交接仪式没有出现任何异常，陆圆亲眼看着茨木童子断臂进入监狱，被一层一层地运抵监狱最深处，由数位阴阳师施展咒语启动术阵将其封印。 “陆先生，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返回阴阳寮复命了。” 陆圆颔首，最后看了一眼隐岐岛监狱，与星野瞳登上海中展望船驶回鸟取县。 “陆君，要和我一起回北海道吗？” 星野瞳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北海道……” 陆圆想着护送星野瞳回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刚打算答应，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陆圆，茨木童子断臂丢了！” 中岛翔虎的声音传来，陆圆下意识回头看向一海之隔的隐岐群岛。 “真的有内鬼？” 陆圆在将茨木童子断臂送进监狱前与中岛翔虎通过一次电话，但中岛翔虎并未停止此次行动，而是让陆圆继续执行。 “饵食行动圆满完成！接下来是收网的时候了！” 中岛翔虎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沮丧或是失望，甚至还有些高兴，而他说的话也让陆圆猜到了这次任务背后的用意。 “茨木童子断臂被你们做了手脚？” “陆君，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你来到霓虹后还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次给你个长假，阴阳寮会给你批一笔度假经费，好好享受快乐时光！” 中岛翔虎挂断电话，星野瞳在一旁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下可以放心和我回去了？阴阳寮都做好准备了，不需要你在操心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多管闲事，可拿了阴阳寮的东西，就要尽职尽责。 既然阴阳寮不需要我再参与进去，我也不想搅合进他们的事中。” 陆圆爽快地答应了星野瞳，一道前往北海道。 …… 酒吞童子并未前往隐岐岛，甚至他从始至终的关注点都不在陆圆身上。 “我的挚友啊，跨越数百年，我们又要见面了！” 茨木童子的残躯被摆放在祭坛之上，一坛坛牛血围绕祭坛摆开。 血腥味弥漫，酒吞童子却露出满足的表情。 周围一干妖怪，屏息以待，现在就差茨木童子断臂，它们就又能见到那位大将了。 “酒吞大王，不好了！” 一头绿色独眼小妖怪连滚带爬跑进山洞，一路鬼哭狼嚎道。 “镇定！出什么事了？” 酒吞童子鬼目一瞪，摆在它手边的暗红色葫芦也将葫芦嘴对向那只小妖怪，小鬼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茨木童子大将的手臂被、被那个狡猾的人类夺走了！” “纳尼？” “他怎么敢的？” “区区人类，他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 “酒吞大王，绝不能轻饶了他呀！” “够了！都住口，吵死了！” 酒吞童子大吼，鬼葫芦也喷出妖火，众妖这才安分下来。 酒吞童子阴沉着脸，一步就跨到那只小妖怪身边提起它喝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大王不必在一具尸体上白费力气了，茨木大将的残魂招不回来的……” “混蛋！他知道什么？本王说能就一定能！ 茨木的断臂就是关键，只要拿到断臂我就能以聚魂大法将它的残魂都召集过来，一定可以复活茨木！” 酒吞大吼大叫道，吼声震得地动山摇，一众妖怪这时候反而不敢呱噪了。 “他还说了什么？” “他、他说他会物尽其用。” 酒吞童子一听这话将小妖怪丢在地上，眼神阴毒道:“好大的野心啊！哼哼，茨木的断臂也是他你能承受的？就怕你吃不消！” 酒吞童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招过一名心腹来，在它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大王你是说……” “这事反倒给我提了个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茨木断臂回来的如此顺畅，或许另有猫腻，让小的们打起精神来，我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 天川雄介内心的激动无法用言语形容，看着交到手中的盒子，天川雄介仰天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草壁政宫费尽心思最后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天川雄介笑着对来人说道。 藏身于黑袍之中的神秘人沉声道:“希望鬼主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请回去转告你家主人，这次合作绝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物超所值！” 天川雄介拍着胸脯保证道。 神秘人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天川雄介身边只剩下了伊藤润二。 “草壁政宫的引蛇出洞计划简直就是漏洞百出，鬼主获得茨木童子断臂实乃天命所归。” 伊藤润二奉上一记彩虹屁。 “好了，你去安排一下，酒吞童子那边应该不大痛快，小心它们暗中使绊子。” 天川雄介吩咐道。 “哈依！我亲自守在门外，鬼主大可放心。” 天川雄介在伊藤润二走后，按动桌案背面的按钮，房间墙壁向一边滑动，露出一条暗道。 天川雄介钻入暗道，一路向前走到一件关闭的密室前。 输入密码验证过瞳膜后密室的门开启，天川雄介进入其中，打开灯光。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间手术室，各种仪器已经提前摆放到位。 “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太久了！” 天川雄介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茨木童子断臂出现在他眼前。 天川雄介忍不住伸手抚上去，嘴角翘起。 “以后这就是我的手臂了，茨木童子的力量也将化为我的养料，草壁政宫、酒吞童子，哈哈，你们再也压制不了我了！” 天川雄介不再等待，他担心夜长梦多。 他站到由数位天师加持过的术阵中央，取来快刀，眼睛眨都不眨直接将自己的右臂斩断！ 第262章 暴露 天川雄介看着断臂处流出汩汩地鲜血，脸上没有一丝痛楚，居然还露出近乎疯狂地笑意。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天川雄介另一只手抓起旁边摆盘里的一株足有手臂粗细的血参将其整个捏碎成泥，涂抹在伤口。 又抓起一枚不知何物种的蛋将其打碎，蛋液浇在血参膏泥上，然后一仰脖子将蛋黄吞入腹中。 天川雄介身上腾起一阵阵白烟，皮肤下面好像有活物在游走，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双目之中爬满血丝，脸上的疯狂之色越发让他的脸显得狰狞可怖。 天川雄介抓起茨木童子断臂，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而后将其对准，接了上去。 茨木童子断臂感受到鲜活的血肉，第一反应就是从断口处伸出肉须刺入天川雄介手臂上疯狂汲取他的妖力。 血参泥被极快吸收，伤口处肉眼可见的愈合，两种颜色的肤质互相咬合衔接。 “力量……充沛的力量……” 茨木童子断臂发出无意识地呻吟。 “这是我的力量，你也将从属于我！把茨木童子的力量交给我！” 天川雄介脚下的复杂术阵运转起来，恐怖的力量透入他体内，一股强大的吸力自茨木童子断臂上传出。 虚空之中有断断续续地呼喊声响起，随即阴风阵阵，好似冥界裂开一条缝隙，鬼魅争相朝此地聚来。 “茨木童子的残魂，我以茨木童子之名召唤尔等，为我所用！” 黑色的妖力倾泻而出，天川雄介大笑道。 咔嚓！ 天川雄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断裂声。 扭头看去，茨木童子断臂表面居然显现一条裂纹。 伴随着妖力的流入流出，断臂上裂纹越来越多不说，某种不安的气氛正在悄悄聚拢。 天川雄介下意识就要收力，但此时唤魂仪式已经进行到了一半，根本不容他轻易结束。 然而他已经意识到茨木童子断臂出了问题。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天川雄介发现茨木童子断臂的掌心部位落下一块死皮，而在死皮之下，掌心血肉之中居然嵌入了一块不易察觉的木片。 木片表面隽写着令他看一眼都要头晕的蝇头小楷，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只有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这是……啊！！！” 茨木童子断臂上传来令人心悸的痛感，十指连心，那种疼痛就像是手臂浸入滚烫的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 “轰！” 掌心那块木片忽然变黑而后炸开，一道醒目的红光穿透手术室的墙壁，刺破密室，直入云霄。 草壁政宫盘坐在镇鬼塔内，身边一众心腹屏息以待。 “来了！” 草壁政宫忽然睁眼看向塔外的红光。 “出发！这次务求一击毙命！” “哈依！” 草壁政宫起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起一把太刀。 抚摸刀身，他缓缓抽刀，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刀身上有着奇异的花纹，花纹中藏着此刀的刀铭——鬼切。 “为你准备多年了，今日终于有它的用武之地了！” 草壁政宫协鬼切下到镇鬼塔外，一众心腹亲信已经在镇鬼塔外列队。 中岛翔虎、横山司明、宝生器等人眼中充满了斗志。 “宝生器，我授命你为此次收网行动的总指挥！” 草壁政宫将鬼切交到宝生器手中，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我一定将他的首级带给老师！” 宝生器举起鬼切，所有阴阳师都向他看去。 “出发！” 宝生器登车回望了草壁政宫一眼，然后关上车窗，率队而去。 草壁政宫回到镇鬼塔，心中的激动是难以掩饰的，翻看文件时脸上也会不由自主地显露笑意。 “摩西摩西，是我……嗯？给我的信？送上来！” 草壁政宫接到镇鬼塔内留守的阴阳师打来的电话，有一封未署名的神秘信封寄给了他。 牛皮纸信封被草壁政宫用裁纸刀划开，一张对折的信纸滑落到案上。 草壁政宫皱起眉头，心中忽然涌现某种强烈地不安。 但他还是耐心地将信纸展开，信纸上的字迹他非常熟悉，只是上面留下的话让他不寒而栗。 “这就是你我的宿命。” 草壁政宫快速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天空不知何时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 以他的视力很轻易地便捕捉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潜藏着的一只小妖，正抱着什么啃食着。 由远及近传来悠扬的乐声，乐声中透着凄怆与哀怨。 草壁政宫吐出一口浊气，眼底满满地都是悲伤。 “何至于此啊？阴阳寮……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可以…… 如果你想要，我让给你又何妨呢？” 草壁政宫走到镇鬼塔外，此时镇鬼塔四周一个活人都看不到，留守的阴阳师们似乎集体被带走了。 黑色的鬼影密密麻麻地从四周涌来，它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对这座高塔充满恨意，但此刻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不设防的阴阳寮……啧啧，我可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近呢！” 酒吞童子从众妖中走出，背着鬼葫芦一步步走到草壁政宫面前。 草壁政宫脸上满是淡然，看不到一丝怯弱与畏惧。 “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只要能让阴阳寮有更好的发展，个人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草壁政宫回复道。 “哈哈，是吗？一个内斗不止，永远在内耗的机构能有什么光明的未来？ 等着我们被岁月抹杀吗？” 酒吞童子大笑，周围一众小妖也跟着讥笑。 “如你们这样的鬼物又懂什么呢？你们的宿命也只不过是让我们的阴阳师成长的踏脚石而已！” 酒吞童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倒要看看你待会儿还能不能嘴硬！ 给本大王上，杀了他！” 一众鬼物闻此号令，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扑向草壁政宫。 …… 北条振护身穿黑色羽织，身后是一众北条氏核心成员以及京都数个大家族家主。 “草壁政宫虽然一生都在与我们为敌，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尽职的总寮长。” 北条振护轻声说道。 “北条家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阴阳寮不可一日无主！我们一致认为，让您担任新的总寮长，才能让阴阳寮摆脱困境，才有崭新的未来！” 第263章 八岐大蛇苏醒 北条振护转过身朝向诸位家主以及北条氏成员，见他们都一脸期待，北条振护却叹了口气道:“阴阳寮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此时我……” “总寮长阁下！你难道想看着阴阳寮四分五裂吗？ 这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啊！” “是啊！阴阳寮是霓虹唯一的官方半妖机构，若是我们没了声音，不仅妖怪们会重返人间肆虐，各大道馆以及其它家族都会跳出来争夺阴阳寮残留下的资源，您要看着我们苦心经营的局面毁于一旦吗？” 一名家主痛心疾首地陈说厉害。 “我们花了多少功夫才将道馆的野心镇压，若是此时您不立即以总寮长的身份号令他们，只怕这些道馆马上就要生出异志了！” 北条振护其实一直都在观察他们的神情言语，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抬手示意，众人立马就静了下来。 “既然诸位如此信任我，那我再推脱就是对阴阳寮的不负责，就是置前贤的心血于不顾，就是再纵容妖怪残害霓虹市民！ 我决定，接手阴阳寮总寮长之位，为阴阳寮事业贡献全部心血和力量！” 北条振护慷慨激昂地发表陈词，而镇鬼塔前，草壁政宫还在浴血奋战。 他独自鏖战众妖怪，哪怕实力强大，却也难以抵御完全看不到边际的妖怪大军的进攻。 酒吞童子亲自出手，将草壁政宫击伤，而后一众下属继续车轮战，将其耗直虚脱，瘫倒在地。 酒吞童子踩着草壁政宫的脑袋，冷笑道:“妄想将我们踩在脚下？可笑！ 你，你的老师，你的那些个前辈，有多少人倒在我们脚下，乞求我们的宽恕，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救得了这个国家吗？ 你以为你是谁？” 咔嚓！ 草壁政宫的脑袋被酒吞童子塌得粉碎，酒吞童子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而后一众妖怪扑了上去，撕扯啃食他的残肢。 站到镇鬼塔前，酒吞童子将鬼葫芦对准入口。 汹涌的鬼焰如潮水般涌入塔中，烈火于瞬间将镇鬼塔吞噬。 “燃烧！让霓虹人看到我们的怒火！让他们颤抖，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酒吞童子大笑着，镇鬼塔在它眼前化作废墟。 “此地的势已经被我们破坏，那位再挣脱应该就没什么难处了？” 酒吞童子喃喃说道。 吼！ 一道令众妖战栗地吼声凭空响起，所有的妖都被吼声吸引，不自觉的仰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漆黑的怪物魔影显现，其恐怖的身躯几乎有半个京都那么大。 九颗脑袋张牙舞爪，一声声尖啸传进京都以及周围每个活物的心中。 “欢迎回来，八岐大蛇！” “久违了，酒吞童子！” 九颗脑袋的八岐大蛇最中间那颗脑袋从云层中探出，暗紫色的瞳孔中透着冷漠。 “尽情享用，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大餐！” 酒吞童子展开双臂将整个京都交予八岐大蛇。 “食物……你这么一提，我确实感觉到……” 嗖！嗖嗖！ 从京都周围飞来数枚战斧导弹，酒吞童子第一时间召唤鬼葫芦将导弹收入其中，然而这些只是开胃菜，更多的导弹朝这里飞来。 b-113钻地导弹以无可匹敌之势精准地瞄准了镇鬼塔废墟，在八岐大蛇的怒吼中，钻入地底。 爆炸在地底产生，剧烈的摇晃让京都市民以为又发生了地震。 来自霓虹海的宙斯盾舰再度开火，数枚标准-3导弹也相继飞来。 “走！立刻走！这些人类已经疯了！” 酒吞童子惊恐地大叫道。 它本以为解决了一心与它们作对的草壁政宫会对阴阳寮的下一个继任者以及他的支持者们起到警示作用，却没想到北条振护比它还要疯狂，居然直接搬出大当量的热武器来！ 这不是酒吞童子第一次经受大当量热武器的攻击，曾经的广岛、长崎……酒吞童子现在想来还感到心悸。 八岐大蛇狼狈地从地底爬了出来，身上连一件完好的衣服都没有。 酒吞童子与它联手，抵挡下数枚标准-3的爆炸，终于不得不放弃抵抗，带着极少数妖怪逃出此地。 北条振护不同于草壁政宫，他的影响力远不止于阴阳寮这一方面，在霓虹的政坛军界都有他扶持的傀儡或是利益代表。 北条振护更看重的是家族的全面发展，要说他对总寮长这个位置有多期许，实际上他更想做好北条氏的大家长，安稳地把家主之位交给北条神崎光。 然而北条神崎光死了！ 北条振护苦心为儿子经营的力量找不到可以承接的继承人了，这时候他争取总寮长的位置则是为了能够顺畅地贯彻他的意志，让原本分散于各行各业的力量拧成一股。 “北条氏沉寂太久，以至于什么小猫小狗都敢在我们头上踩一脚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恐怖！” 北条振护看着无人机传回的打击画面，脸上露出满意地神色。 他压根没去在意画面中那些失去家园的普通市民，燃烧的房屋也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他看到的只有妖怪们抱头鼠窜，八岐大蛇包括酒吞童子在他的暴力美学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宝生器如同懂事就该乖乖向我效忠，或许我会看在他曾经的表现上让他有活可做，要不然，哼哼，他就去北海道捕鱼去！” 天川雄介续接上茨木童子断臂后不仅实力没有得到提升，力量还被大幅削弱。 草壁政宫为了铲除他几乎将他担任总寮长以来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他身上。 研究他的性格，他的处事风格，办事手段，就差抱着天川雄介的照片入睡了。 天川雄介被暗算可以说是草壁政宫用数十年如一日的筹划换来的，他输得不冤枉。 伊藤润二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那些簇拥在他身边的手下也走的干干净净。 “哈，你们原来早就勾结了！” 天川雄介凄惨一笑，坐在屋外，仰着头看天上那并不圆润的月亮。 脚步声靠近，天川雄介看到了许多熟悉面孔。 宝生器与天川雄介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但今日绝对是距离最近的一次。 “鬼切也带来了？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不过我相信你们也不好过？ 你们不好奇这个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吗？” 天川雄介举起茨木童子断臂朝他们晃了晃。 “无非是出卖灵魂的小人罢了。” 中岛翔虎讥讽道。 第264章 谁是赢家？ 天川雄介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出卖灵魂的小人？对对对，他就是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但要说出卖灵魂，我现在想想，反而觉得他是在施舍我。” “施舍？” 宝生器疑惑地重复道。 “对啊！我现在再回想之前的交流，越发觉得我的判断没有错。 施舍，甚至是怜悯，好像就是为了满足一个死人临死前的微不足道的愿望罢了。 你能理解那种眼神吗？ 不，你没有体会过我的绝望，你肯定理解不了，我也是到现在才能想象出那掩藏在兜帽下的眼神是何等的高傲啊！ 正如他高傲的名字，他放不下的荣光。” “挑拨离间没有任何意义！” 宝生器大致猜到他要说是谁了，立即呵斥道。 “你觉得我是在做临死前的反间？哈哈，愚蠢！ 我天川雄介是败了，但我是输给了自己的野心，输给了草壁政宫，什么时候输给过他北条振护？ 他有什么资格被我反间？他配吗？ 他也不过是冢中枯骨，早晚要带着那已经消失的荣光彻底被时光湮灭！ 不过……嘿嘿，你们的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在他死之前，你们也翻不了身……” 宝生器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鬼切直接刺进天川雄介的心口，了解了这一代枭雄的性命。 “呼！” 宝生器高举鬼切，喊道:“天川雄介已经伏诛！江山鬼……” “宝生大人！” 一名阴阳师惊慌地举着手机跑到他面前。 “不是不许开机的吗？你怎么……” 手机上是导弹袭击镇鬼塔的画面，镇鬼塔被大火吞没，周围沦为一片火海，看不到一个活人走出来。 “怎么会这样？” 宝生器身体晃了晃向后倒去，被中岛翔虎一把扶住。 “宝生君，你……” 陆续有阴阳师开机，不仅接到了这一则视频，还有一段来自阴阳寮新任总寮长的宣告。 “我们……我们赢了，还是、还是输了？” 横山司明茫然地念道。 “北条振护！卑鄙小人……” 中岛翔虎泣不成声。 宝生器眼角淌下血泪，众人视之无不动容。 宝生器拄着鬼切站直身子，以手蘸血在脸上画下三道杠。 “北条振护，我必杀之！” “必杀这个阴险小人！” 中岛翔虎紧跟着喊道。 “为总寮长报仇！” 横山司明低吼道。 “报仇！报仇！” 一名阴阳师吼道，随即所有阴阳师都跟着发出吼声。 “各位，我们的路很长，敌人很强大，所以接下来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掩藏好身份！” 宝生器冷静下来，开始谋划。 “江山鬼……我突然有些理解江山调查支部了！” 横山司明突然自嘲道。 “我们也该有个名字！” 宝生器说道，看向众人。 “我们以后就叫葬—仪—社！” “葬仪社……将北条氏这些老古董葬送！” “以后我们就是葬仪社的一员！” …… 陆圆买好了前往北海道的机票，星野瞳格外高兴，拉着他在鸟取县逛了一整天。 为他试西装，挑领带，买皮带和皮鞋，还拽着陆圆去理发店烫了个新发型。 陆圆拎着大包小包，就像是要去老丈人家见岳丈。 “陆酱，我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陆圆与星野瞳面对面坐在餐厅，星野瞳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意。 5a级松坂牛里脊肉被服务员送了上来，陆圆用餐刀划了个十字，然后一叉一口，四口解决一块牛排。 星野瞳面前一块牛排吃了不到三分之一，而陆圆已经消灭了四盘了。 5a级的松坂牛里脊肉每千克售价高达12万霓虹币，按照陆圆消灭一块牛排的速度，他今日的消费轻轻松松破50万霓虹币。 “陆酱，不要吃这么快嘛，我们有的是时间啊！” 相较于陆圆的不拘小节，星野瞳运使餐刀的动作处处显得优雅，嘴巴咀嚼的幅度以及频率都有着严格的控制，她每次只叉起不到指甲盖大小的肉粒，每一口足足要咀嚼一分钟。 “只是感觉有点饿了。” 陆圆解释道。 哪怕以他超人的身体素质，陪女孩子逛一天商场下来居然也会生出不堪重负地感觉。 嗡嗡！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着，陆圆要伸手去拿，被星野瞳快一步抢了过去。 “吃饭就要好好吃饭！让我帮你瞧瞧！” 她故作生气地说道，同时熟练的划开屏幕。 随意地瞄了一眼，星野瞳脸上的表情从最起初的不在意转为震惊，握着手机的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出事了？” 陆圆并没有着急去拿手机，而是将牛肉送入口中，并招呼服务员继续上餐。 “陆酱……” 星野瞳知道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将手机颤巍巍地递向陆圆。 陆圆接过手机，两指捏住屏幕和背板轻轻一抖，手机从反方向转正。 “字太多，认不得，你翻译一下！” 陆圆看到这么多霓虹文字头疼，又把手机交到星野瞳手里。 星野瞳嘴唇紧紧抿着，听到他的话缓缓点了点头，克制情绪，尽力维持一个声调将内容翻译出来。 「京都阴阳寮讣告 前任总寮长草壁政宫于本日下午六时许遭到江山鬼突袭，不幸战死。 根据阴阳寮特殊状况五人长老会决议，一致推举副寮长北条振护担任临时总寮长，履行总寮长之职并获得总寮长战时全权指挥权。 临时总寮长北条振护通告全体阴阳师，即刻起阴阳寮进入特级战备状态。各阴阳寮应立即召集本寮阴阳师对全国各地的江山鬼成员予以坚决打击和肉体消灭，为前任总寮长报仇。 此外，根据京都阴阳寮临时调查组搜集的证据表明，总寮长之死与部分阴阳师投敌有莫大关联，现将投敌阴阳师名单公布如下:宝生器，前大阪天守阁阁主，横山司明，前铁炮总队总长，中岛翔虎，前……除上述阴阳师外，疑似涉案人员，陆圆，前四国道馆学员，当前状态，在逃……」 “涉案人员，在逃……呵！” 陆圆将服务员刚刚送上的牛排下肚，冷冷笑了笑。 “陆酱，你不用害怕，和我回北海道，北条氏绝不敢踏足北海道，我会让父亲出面，还你清白的！” 星野瞳伸手想要去抓陆圆的手，陆圆却已经探手去拿一旁放着的包，星野瞳的手抓了个空。 第265章 别离 星野瞳眼中满是担忧，她急忙起身，拦住陆圆。 “陆酱，你要去哪儿？” “去京都。” “不可以！京都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北条氏此时占据上风，你一旦进去，再想逃出来可就难了！ 求求你，不要任性，和我走，我会保护你的，星野家在北海道的势力不弱于北条氏，我用性命起誓，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星野瞳挥手让服务员退下，她则死死地抓着陆圆的胳膊，哀求道。 陆圆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还没那个本事拿我怎么样！” “可是……” “我不会做傻事，只是去送他最后一程。” 也许草壁政宫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陆圆，但陆圆必须承认，从他那里是实实在在获得了好处的。 不谈进入京都后的衣食住行，仅鲲鹏白凤扇和秦律鼎就值得陆圆最后去看他一眼。 “那好，我陪你去！有我在，谅北条振护也不敢……” “我送你去机场。” 陆圆没给星野瞳说下去的机会。 “我不！” 星野瞳毫不退让。 “你得回去。” “我陪着你，他才不敢为所欲为，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星野瞳满眼都是他。 陆圆摇头:“我不会把你带到危险中去。” “哈，你也承认了，这次去是有危险的！” 星野瞳找到陆圆话中漏洞反驳道。 “带你去，我无法分心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能保护好自己！” 星野瞳倔强地拒绝道。 “抱歉，我……浅仓老师！” 星野瞳顺着陆圆的目光看去，根本没有浅仓香织，而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时，眼前已经一黑。 陆圆伸手劈在了她的脖颈后方，一只手搂住她，让星野瞳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抱歉，你该回去的，这里也不安全了。” “浅仓老师，我马上到机场。” 陆圆扶着昏迷过去的星野瞳上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航站楼内，浅仓香织穿着一身正装带着两列黑西装静静地等候于此。 航站楼已经被清空，鸟取机场的停机坪上只有一架绘有星野氏家徽的专机停在那里。 哒哒哒！ 陆圆以公主抱的姿势将星野瞳抱进了航站楼，浅仓香织快步上前接过，让星野瞳靠在她的肩膀上。 “有劳了。” 航站楼内，唯一一位坐着的中年男士起身，来到陆圆面前，伸手与他握了握。 “这是我作为朋友的义务。” “朋友……小瞳去神州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你。” 中年男士颔首道。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她。” “小瞳这次回去就要订婚了，以后应该也很难有机会和你见面了，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她吗？” 陆圆看着他，轻声道:“请代我向她送上祝福。 假如有天她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赶到，这是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陆圆转身，走了两步，顿了顿，最后还是迈步走出航站楼，再未回头。 专机滑上跑道，起飞时的颤动终于还是将星野瞳惊醒。 星野瞳睁开眼后环视了一周，静静地靠在机舱边，透过窗看着下方逐渐变小的城市。 她不哭不闹，安静地令一旁的浅仓香织感到心疼。 “瞳酱……” “我没事，浅仓老师。” “陆圆他……” “他说我是他的朋友，对？” “你听到了？” “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还……” “因为我不死心啊！我想试试，试着让他接受我，我以为我有机会的……” 星野瞳闭上眼，眼角淌下热泪来。 她无声地靠在椅背上，鼻翼轻扇，纵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浅仓香织却知道她承受着何等的苦痛。 “我再也遇不到他了，再也遇不到了！ 浅仓老师，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会撕心裂肺的疼！” 浅仓香织默默地将星野瞳搂入怀中，感受着她的眼泪打湿自己肩膀。 “没能拥有我们瞳酱，是陆圆的遗憾。” “其实是瞳酱太笨了，要是使些手段，早就把他拿下了呢！” 星野瞳笑着说，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那要是被家主知道，怕是这时候已经提着刀追着陆圆满世界跑了。” 浅仓香织配合地说道。 “浅仓老师，我不想订婚了。” 星野瞳忽然说道。 “瞳酱……” 浅仓香织声音明显慌张起来，而这次领队的那位中年男士听到她的话也起身从前排走了过来。 “小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舅舅。” “你父亲的怒火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哪怕是我也……” “我想进入星野家的神社成为一名巫女。” “巫女……你父亲不可能同意你这么做的。” “那我宁可死！” “小瞳！” “我已经失去了我爱的人，父亲难道还要剥夺我最后的一点爱好吗？” “我会替你向你父亲求情，但我不保证能成功。” “谢谢舅舅。” “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星野瞳说着违心的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只是我想要侍奉神明，不掺杂任何其它的想法。” “唉！” “瞳酱，陆圆他……” “不要告诉他，我不想再打扰他了，他有自己的生活，会幸福，很幸福的，瞳酱会为他祈福！” 星野瞳靠在浅仓香织的肩膀上，闭上眼，最后一滴泪已经干了，她的嘴角微微带起笑意。 陆圆走出航站楼，斜挎着高尔夫枪包，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车水马龙的繁华似乎与他毫不相干，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是最好的结果……呼！” 陆圆吐出一口浊气，将心事彻底放下，同时活动着手腕，选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将枪包放下。 “姐姐说不开心不能憋在心里，我之前一直理解不了什么是不开心，今天好像有些体会了……” 他自言自语着，尾随他的五人止住了脚。 他们忽然感觉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来，鸡皮疙瘩已经立了起来。 “你们来的很是时候……” 咔嚓！咔嚓！ 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在黑夜中如此的惊悚，以至于其中一人光是听声音就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不停地打摆子。 “告诉北条振护，想死就尽管来找我！” 陆圆留下了他，直到陆圆走远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那人也不敢起身。 他下身已经失禁，四具尸体靠在他身上，他感觉呼吸都带着股骚臭味。 第266章 移动的宝库 北条振护与草壁政宫之间的恩怨随着一方身死得到了结。 说是恩怨，其实北条振护并不憎恨草壁政宫。 草壁政宫只是一心想要提振阴阳寮的权势，而这也是北条振护想做的，他们在某些方向上是有着一致的追求的。 所以为草壁政宫举办丧事对北条振护来说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这不仅仅表达了他草壁政宫本人的尊重，也是一个笼络草壁政宫一派的有效手段。 这些时日，北条振护已经陆续收到了一些曾经是草壁政宫一派的成员的投效，实力正在急速膨胀之中。 当然，他也收到了消息，宝生器等人成立葬仪社的消息。 “想要复制江山鬼的老路？你们以为你们是江山调查支部，拥有能与阴阳寮抗衡的资本？可笑！” 北条振护虽然嘴上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但还是吩咐下面的人抓紧对葬仪社成员的抓捕，力求在正式当选总寮长时平息这场叛乱。 “阴阳宝库遗失的宝物找回多少了？” 除了葬仪社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大事急需解决。 在动用舰队打击镇鬼塔及周围建筑后，北条振护第一时间安排人前去接手宝库，但当他们赶到时，宝库的门已经被打开了，部分宝物散落在地，其中有数件重宝不翼而飞。 “麻生加奈子找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下落。” “能得到草壁政宫信任并进入阴阳宝库的人就只有麻生加奈子和江川有贵。 后者已经投靠了我们，现在最大的嫌疑就是麻生加奈子。 此事不宜声张，但你们一定要加紧搜捕，绝不能让她带着这些宝物落入其它势力手中！” “哈依！” 京都遭到导弹袭击一事被北条振护动用手段压制消息散播，各路媒体也都收到了指示，不会大肆宣扬。 京都知事召开的例行记者会上也简短的提及此事，给出的答案是黑客骇入舰队内部网络操控导弹发射，黑客的身份暂时还在调查之中。 反正最后归结下来就一个主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麻生加奈子拖着病躯躲在一条小巷子里。 她嘴唇发白发苦，腹中饥肠辘辘，却不敢轻易露面。 自事发到如今，她滴米未进，已经在快要垮掉的边缘。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麻生加奈子惊恐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巷子里面跑。 “是我。” 听到来人声音，麻生加奈子如释重负，仅靠一口气吊着的她忽然松了劲，身体便再无法支撑，向前扑倒。 有力地手臂将她捞住，一瓶葡萄糖先灌入她的口中。 她伸手抱住玻璃瓶大口的饮用，一口气喝完将瓶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幸好你来了，我都担心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麻生加奈子苦笑着对陆圆说道。 陆圆搀着她，落在路边巡逻的警察眼中，就是一对亲密地互相依靠的情侣，并未盘查他们的身份。 绕开警车又走了一段路，陆圆才带着麻生加奈子拐进了一家烧鸟店。 这家店的位置有些偏，且店面过小，仅能容纳不到六个人用餐，只不过此时刚刚营业，还没有客人上门。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点了两份套餐，在店主夫妇制造的时间里，陆圆向麻生加奈子打探那夜的真实情况。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背叛！ 北条振护为了达成他的目的，害死了总寮长！” 谈及此事，麻生加奈子眼中映射出仇恨的目光。 “我今日看到了江川有贵，他好像没有受到牵连，光明正大地与北条氏成员来往。” 陆圆回到京都后就进行了侦查，发现了一些端倪。 “无耻的叛徒！枉费总寮长对他的栽培，居然投靠北条振护！” 麻生加奈子咬牙切齿地同时，将缠绕在身上的一个布包掏出来，交到了陆圆手中。 “不过我比他早一步进入阴阳宝库，带走了价值极高的一批宝物，只等宝生器他们来取。” 麻生加奈子忽然又笑了起来，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保护费啊！在宝生器找到我之前，就拜托陆君了！” 她双手合十恳求道。 陆圆打开布包，从里面取出一块通体赤红宛如鸡血石的小石头。 “这股气息……” 陆圆体内的狴犴妖脉产生了强烈反应，幸好他对妖脉的掌控力强，按耐住那份原始的渴望。 “阴阳宝库地下第二层，共摆放了八件顶级宝物，其中有四件体积过大不好携带，其它的都被我带出来了！ 北条振护估计被气得吐血才不遗余力地满城搜捕我。 毫不夸张地讲，我在北条振护眼里的价值怕是比宝生器他们还要高呢！” 麻生加奈子得意洋洋。 烧鸟套餐摆上了案，麻生加奈子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咀嚼时却依旧保持着一份优雅。 “你要是不饿的话，这一份也……” 麻生加奈子自己那份还没吃完，眼睛就瞄上了陆圆的这份，试探着问道。 “你想吃就吃，我不饿。” 陆圆把自己的那份推到麻生加奈子面前，而他则握着那块鸡血石在掌心不停地摩挲把玩。 “怎么样，东西不赖？” 麻生加奈子边吃边笑问道。 “这笔保护费可不低，甚至有些烫手。” 陆圆觉得麻生加奈子所求的不止于此。 “我本来就是预备着万一被抓住了就拿这个交换我的小命，一物抵一命仅此而已。 不过我确实有点别的想法。” “说来听听。” “我想离开霓虹。” “离开霓虹？你想去哪儿？” “随便，去欧洲也可以，去美洲也行，跟你回神州都不错，只要不待在霓虹就行。” 麻生加奈子说道。 “理由？”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霓虹都不会太平。 宝生器他们是一定不会袖手就擒，我自忖没有那个胆量和掌握阴阳寮、军方以及政界的北条振护掰手腕，很大概率会死在反抗他的统治的路上。 我怕死。” 麻生加奈子经过前次事件后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再那样死板，行事作风都变得很灵活。 “我可以把你带离霓虹，之后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管你，如何？” “成交！” 麻生加奈子与陆圆击掌道。 “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的要求有点多……” 麻生加奈子从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掏出一枚白玉簪子拍在了陆圆手边。 “请讲！” 陆圆挺直腰板，态度都好上许多。 第267章 葬仪社首秀 麻生加奈子很满意陆圆的表现，表情也严肃地说道:“我要江川有贵的首级。” “你要杀他？” “是的。” 麻生加奈子非常肯定地颔首道。 陆圆皱了皱眉，这其中似乎还有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江川有贵一直在追求我，我逃出来后本来想第一时间返回家中，但我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躲在离家几十米外的餐厅观察了一阵，然后就看到江川有贵带着北条氏的人在我家周围布控。 他甚至还蒙骗我母亲给我打电话，而我母亲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拨通电话后一个劲劝我回家，说是江川有贵担心我的安全上门探看。 我现在一想到他那张伪善的脸就感到恶心，而且我也不想他继续去骚扰我的母亲，所以我要解决掉他，才能安心离开霓虹。 而这就是我拿出的报酬！” 她又将玉簪往陆圆身边推了推。 陆圆接过玉簪，微微颔首道:“我接受你的委托。” “谢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没必要道谢。” 陆圆说道。 “我是为上次的事谢你，没有你我就死了。” “不用谢，谁处在那个位置都会救人。” 麻生加奈子消灭最后一串提灯，陆圆结账，与她刚走出烧鸟店，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怎么了？” “真是嗅觉灵敏的猎犬。” 陆圆低声道。 数名黑西装从各个方向包来。 “陆圆，你已经无路可……” 刺啦！ 一抹雪亮刀光划过，出声那人捂着脖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跟紧我。” 陆圆手持童子切安纲，如砍瓜切菜般杀出一条血路，凡是挡在他路上的没有一人能接他一招，就直接被一刀抹喉。 “直升机来了！” 麻生加奈子听到直升机螺旋桨桨叶转动时的呼呼声。 陆圆箭步前冲跳上一辆正在行驶的卡车，站在车厢后端，吸引直升机注意力。 当直升机注意到陆圆并朝他逼近时，陆圆忽然纵身跃起，高举童子切安纲斩出一道刀气！ 直升机螺旋桨桨叶被一刀两断，失去动力的直升机坠在公路上，陆圆趁此机会带着麻生加奈子跳入一旁的河流中。 “追！去下游堵他们！” 陆圆带着麻生加奈子游了一段就立即爬上了岸，追踪他们的黑西装们紧紧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不愿散去，被陆圆反冲了一阵，又杀了数人，终于让他们胆寒，不敢再接近。 陆圆带着麻生加奈子逃出升天，跑出了京都，找了一处旅馆，换了身干净衣裳。 “抱歉，是我害你暴露了。” 麻生加奈子歉意道。 “我本来也没指望能藏多久，京都是北条氏的大本营，被他们找到很正常。” “那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 “什么？” 麻生加奈子震惊过后冷静下来就想通了陆圆的想法。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是吗？” “嗯，更主要的是明天是草壁政宫出殡的日子，我想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也去。” “很危险，你不怕吗？” 陆圆反问。 “怕，但我更不希望总寮长阁下的葬礼冷冷清清，作为他的下属，我可能做不了更多的事，但至少要到场送送他。” “好。” 陆圆简单地回答道。 阴阳寮在殡仪馆为草壁政宫搭了个还算隆重的灵堂，周围布控的都是阴阳师便衣。 北条振护穿了件黑色西装，神情肃穆地站在殡仪馆外，与前来吊唁的重要人物握手寒暄。 “有什么情况吗？” “目前一切正常，我们的人控制着每一条街道，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靠近。” “不要放松，陆圆出现在京都了，宝生器他们应该也会来，注意周围，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江川有贵戴着耳麦站在监视器屏幕前调查每个摄像头的监控状况同时吩咐手下。 “头儿，开过来一辆皮卡，上面拉的是花圈。” “让司机下车接受检查，查清楚是谁送的花圈。” 进入殡仪馆的每条路都设置了卡口，警察协助他们把人喊下车，而后阴阳师们上了皮卡搜查。 “这是什么？” 一名阴阳师低声说道，瞬间引得其它阴阳师身体紧绷，神情紧张且凝重地看向同伴。 “嘿，嘿，伙计们，别这样，只是一张卡片，黑色的卡片而已。” 那名阴阳师将卡片夹在指尖递给同伴。 “葬仪社……” “听名字像是殡仪馆？难道是给别的殡仪馆送花圈的？” “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好像在动漫里听过！ 是哪部动漫来着？” 有人皱眉思索起来。 “《罪恶王冠》！” 有人直接拿出手机搜索，果然跳出了答案。 “对对对，我超级喜欢这部番，‘甜’死我了！呜呜！” “等等！葬仪社是《罪恶王冠》中的反抗组织的名字，这张卡片代表了……” 轰！ 爆炸声响起，但却并不是发生在这几名阴阳师身边，而是在不远处的另一条街道上。 属于北条氏的商贸大厦在爆炸声中飘出黑烟，浓烈地火光让在场的每个阴阳师都看得分明。 “全员戒备，是宝生器他们来了！” 江川有贵大声提醒道。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江川有贵所在的指挥车附近有两辆汽车直接被炸上了天。 江川有贵在其它阴阳师的掩护下仓惶逃离，向殡仪馆跑去。 殡仪馆周围都是北条氏的黑西装保镖，他们每个人的西装口袋上都插了一朵白菊花作为区分，而阴阳寮的阴阳师们却只能着深色西装。 “站住，你们不能过去！家主他们的安危有我们保护，你们退回去，回自己的岗位！” 北条氏的人朝阴阳师们吼道。 “混蛋！宝生器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也不可能放过你们！ 我们才是一条线上的人！” 北条氏的保镖们不为所动，为首那人更是冷笑道:“你们可是他们的手足兄弟，对他们那么了解，怎么还会怕他们呢？ 还是说你们不忍心朝曾经的同僚下手，想要造反？” 此言一出，北条氏的保镖们纷纷亮出冲锋枪，抵在这些阴阳师的胸口。 “回去，杀了他们，要不被我们宰了！” 看到这一幕，江川有贵面露惨色，但北条氏的人却认出了他，“专门”为他让了一条生路。 一人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是家主特意叮嘱要照顾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这话无论是落在江川有贵还是其它阴阳师耳朵里都是赤裸裸的嘲讽，江川有贵失魂落魄地朝里走，他能够感觉到背后投来无数的嘲讽的目光。 第268章 悼念 一辆卡车朝路障撞去，守在卡口后面的警察大声疾呼，司机却好像没有听到，反而狠狠踩下油门。 “让开！开枪开枪！不要手软，这些人都是叛徒！” 一名阴阳师冲了过来将警察手中的手枪夺过来，朝着卡车司机位置扣住扳机就不松手，直到将一个弹匣的子弹打空。 卡车的挡风玻璃破碎，然而玻璃后面却并未看到司机，而卡车却已经撞上了路障锥。 彭！ 路障锥被卡车撞飞出去，卡车车轮被地上铺设的地刺卡住，车轮空转。 一名阴阳师大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妖化，化身成半猿，三步并两步奔至卡车前，踩着卡车前脸跳到了卡车顶部，起跳而后重重踏在车厢顶部，将整个车厢都压扁了。 他徒手将铁皮撕开，车厢内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黑色相框，里面放着草壁政宫的半身照，相框下压着葬仪社的卡片。 “没有人……” 他正打算通过耳麦回传消息，整个人朝天上飞去。 卡车底部，钻出一道人影，手中握着一把长刀。 “战争已经开始了！” 长刀划过，那名阴阳师落下时已经分出了两断。 枪声和喊杀声在此刻密集地响起，犹如听到了发起进攻的号角，原本安静地街道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他们果然来了，家主，我们是不是……” 北条振护颔首道:“对叛徒无需留情，趁着这个好机会，一次性铲除他们，省的留下后患。” “明白！” 那人转身，拿起对讲机喊话。 “黑鸦接管战场，铲除叛乱者！” “黑鸦收到！” 早早潜伏在这条街的黑鸦小队立即解除隐藏，从窗口，房顶，楼梯口各个角度杀出，轻重武器朝着显露踪迹地葬仪社成员毫不留情地倾斜火力。 他们根本不顾忌被拖住的那些阴阳师，扫射时压根不避开他们，有些黑鸦成员甚至将他们也纳入打击对象当中，数名阴阳师背部中弹，没死在葬仪社手中，却死在自己人枪下。 “混蛋！我们可是阴阳师，你们这群蠢货没长眼睛吗？” “该死的猪猡！我必咒杀你们！” “这群马鹿疯了，连我们也杀？反了！反了！我投降！我要加入葬仪社！” 有阴阳师无法忍受这种前后被夹击的折磨，选择扭头与黑鸦小队厮杀，有人直接趴在地上抱头投降，更有人高喊着加入葬仪社。 陆圆轻轻松松地将一名黑鸦成员的脖子扭断，又将他旁边的辅助射手的脊柱直接捏碎，那人如同虫子般在地上爬行，试图去拉响一旁滚落的手雷。 “死！” 麻生加奈子拿刀将其捅死。 “黑鸦是北条氏豢养的影子卫队之一，今天肯定不止来了一队。” 也就在此时，从京都外围驶来数十辆装甲车，而后又一群黑衣人投入战斗。 陆圆从窗口看到那些人荷枪实弹地涌入，问道:“这是哪支小队？” 麻生加奈子举着手中望远镜看到装甲车车身上绘制的毒蜂图案，立马认了出来。 “是‘蜂针’，北条氏下设专门处理特殊事务的小队。” 代号蜂针的小队成员精通各种搏杀手段，配备的武器比黑鸦还要丰富。 他们加入后，葬仪社的劣势显现出来。 他们人数毕竟少，此时又处于前后包夹的态势，局面不容乐观。 “宝生器他们是不是危险了？” 麻生加奈子担心道。 “中岛翔虎和横山司明没有露面，现在一直在吸引火力的是宝生器，这不正常。” “他们这种情况还敢分兵？” “横山司明是网走监狱的驻狱铁炮队总长，那支铁炮队与他关系不错，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应该也加入了葬仪社。” “你是说……” “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就在这时，京都北条氏家族族地上空响起晴空霹雳。 “那是……” 麻生加奈子指着那朵巨大的雷云说不出话。 “他们在进攻北条氏？” 陆圆皱眉，觉得葬仪社托大了。 “北条氏家族驻地防守严密，哪怕现在抽调了黑鸦和蜂针也不是葬仪社能攻下的呀，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决策？” 麻生加奈子也为他们担心道。 轰！ 又是一声爆炸，只是这次的发生地却在一个令人费解的方向。 “那边有什么重要建筑吗？” “那边是京都市政府……没有北条氏的建筑啊？ 除此之外就是……京都监狱！” 爆炸声又一次响起，在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位置。 “不对！葬仪社为什么要攻击京都监狱啊？那里关押的都是最普通的犯人啊？” …… 北条振护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脸色阴沉地可怕。 “速调胡狼前去支援，务必留下后藤翼岚！哪怕是一具尸体！” “哈依！” 北条振护预想过北条氏家族驻地会遇袭，特地安排了两队人马守护，所以遭到袭击后可以不慌不忙地饮茶。 可当京都监狱遭到攻击时他却坐不住了，因为他秘密转移地后藤翼岚就关押在这里。 为此他特地派人清空了京都监狱，只为保证后藤翼岚的安全，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情报的？” 北条振护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葬仪社与其它组织联手了！ 而这种时候最容易凑上去的只有一个组织，江山鬼！ 葬仪社与江山鬼联手了！他们要得到后藤翼岚，就是为了天国之树！ “让‘三角旗’亲自去，一定要阻止他们，哪怕，哪怕再发生一次黑客入侵也在所不惜！” 北条振护咬牙说道。 天国之树药剂能够批量制造怪物，哪怕是普通人服用都会出现异变，一旦大量流出，无法想象阴阳寮将要面对一个怎样的霓虹。 “中岛君，没想到有幸能与你联手。” 伊藤润二笑着伸手，中岛翔虎却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应。 伊藤润二也不恼，继续说道:“阴阳寮的腐朽已经不是换掉一两个首脑就能解决的事了，必须从根子上铲除毛病，你我两家联手，推翻阴阳寮的统治，方能再造一个全新的霓虹！” “但愿。” 中岛翔虎像是变了个人，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江山鬼，但葬仪社眼下的困境迫使宝生器不得不与他们联手，中岛翔虎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第269章 妥协 后藤翼岚被关押在京都监狱内，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每天要做的就是指导北条氏的研究员调配天国之树药剂。 后藤理纱被当做人质秘密囚禁，后藤翼岚本不愿配合，直到某天后藤理纱的一只手掌被送到他面前，他终于妥协。 今日监狱外围十分热闹，长枪短炮打了一阵后，一群人冲进来将他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内就亡命的跑。 嗖！ 一发火箭弹落在车后方，车辆被爆炸冲击波推出了公路，翻了两个滚。 后藤翼岚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受伤，但外面又传来的交手的声音。 护卫这辆面包车的轿车里下来数人与追击者厮杀，他被裹挟着逃窜，直到见到一个女人。 “后藤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纯子媚笑道。 “我算是被倒手了几次呢？” 后藤翼岚一点也不慌张，自嘲道。 “后藤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几方联手就是为了救你啊，怎么能说是倒手呢？” 纯子眼神示意，夹着后藤翼岚的两人将他押上了纯子的车。 “被留下断后的是江山鬼？他们又被你们耍了？” 后藤翼岚看着纯子问道。 “哈哈！后藤先生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呢！ 江山鬼一方面和葬仪社联手，一方面又和我们私下里沟通消息，这才有机会将后藤先生带出来。” “葬仪社？没听过，新组织吗？” “算是，和江山鬼一样的可怜虫们。” …… “伊藤润二，你想死吗？” 横山司明拿枪抵着伊藤润二的脑袋，后者却不慌张，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意。 “后藤翼岚落到你们手里，你们能造出天国之树吗？你们有那个能力吗？” 中岛翔虎忍不住要将伊藤润二宰了，却见他伸手递来一个u盘。 “不死民给的，你们看完后再考虑这笔买卖做的值不值。” 看完u盘内容后，中岛翔虎和横山司明对视了一眼，横山司明放开了伊藤润二。 “是我们无法拒绝的筹码。” 中岛翔虎不得不承认。 “三家联手，研发得来的天国之树四三三分，这样的条件，哪怕是我亲兄弟我都会卖的毫不犹豫，你们觉得呢？” 伊藤润二笑着问道。 “先把宝生器救出来，我们今天做的才有意义。” “放心，江山鬼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 殡仪馆周围的混战波及范围越来越大，参与进来的人数也多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局势已经失控。 北条振护可以凭硬实力压制媒体和政界让他们闭嘴，但不可能次次都让他们保持沉默。 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北条振护这边，北条氏也还未到在霓虹只手遮天的地步。 “总寮长阁下，四国道馆向我们发出质询，问我们为什么会在京都范围内引发如此巨大的波动，他们说要考虑明后年的学员供应，要优先保证四国地区的学员安危。” 北条振护听到下属汇报四国道馆发来的质询函，不屑地说道:“区区四国道馆也敢威胁我？不用搭理他们！” 北条振护这边话刚说完，又有人来报。 “九州道馆发来电讯，他们将暂止与阴阳寮的合作，理由是京都阴阳寮无法保证当前霓虹人民的生命及财产安全。” “混蛋！立刻驳斥他们！他们这是污蔑，是对我们北条氏执政能力赤裸裸地羞辱！ 告知他们立即改正并让他们馆主亲自来京都道歉，否则我一定严厉制裁他们！” 北条振护勃然大怒。 下属急匆匆离开回电，而后不就又急急忙忙跑到北条振护身边。 “总寮长阁下……” “该死的！又是哪个道馆？他们今天串通好了，要给我下马威吗？” 北条振护怒而起身，揪住下属的衣领喝问道。 “不是、不是道馆，是、是北海道阴阳寮发来的通知，他们拒绝承认京都阴阳寮的合法性，特别是、特别是总寮长阁下您的就职程序，他们认为、认为不合法，需要重新选举，在选举新的总寮长产生之前，您不得、不得继续参与阴阳寮的管辖及事务处置。” “北海道阴阳寮？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要造反吗？” 北条振护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总寮长阁下息怒。北海道阴阳寮在土御门生棠卸任前尚能压制，保持半独立，然而土御门生棠一走，便又重归星野家怀抱，如今北海道阴阳寮已然彻底为其所控，此时发声多半是为了那个小子。” 北条振护眼神不善:“他们这是在威胁我喽？北条氏什么时候受过别人威胁？他星野家算什么东西？” “总寮长阁下，眼下阴阳寮内部暗流涌动，外部江山鬼、不死民以及新加入的葬仪社都在与我们作对，内外交困，恐怕会妨害北条氏的利益啊！” 心腹出自北条氏下面的家族，是北条振护的家臣，自然事事要以北条氏的利益为关切。 北条振护脸上阴晴不定，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妥协？与星野家联手？” “星野家的势力不弱于北条氏，若是两家联合，霓虹的其它势力还敢如此明目张胆挑衅您的威严吗？” “用陆圆换取星野家的妥协……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北条振护不得不细细思考其中厉害，北条氏如今一身利害系于己身，他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由不得他随意。 但是北条神崎光的死与陆圆有莫大的联系……罢了，家族在前，个人的恩宠荣辱也只能往后，何况陆圆毕竟不是真凶，那个该死的艺伎才是！ “暂时撤销对陆圆的通缉，这段时间不要再让那个混小子来搞事，否则我绝不饶了他！” 北条振护纵然心中不愿，却也要为家族利益考量，只能放过陆圆。 “总寮长阁下英明！陆圆出自四国道馆，您撤销对他的通缉，四国道馆也要感激您，同时交好北海道阴阳寮和四国道馆，一下子就化解了两方的敌人，总寮长阁下果然是北条氏千年才……” “好了好了，这些话就不要多说了，去做，现在我头疼的是那些外敌，他们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下属的彩虹屁让北条振护脸色舒缓了一些，但压在心头的负担并未彻底消散。 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之后的较量不会因为短暂的妥协就此消失。 第270章 取死之道 殡仪馆之战，草草收场。 来自多个外部势力在京都四处折腾，让北条振护方寸大乱，不得不调集家族私兵和阴阳寮的阴阳师四处救火，宝生器也带领葬仪社撤出战斗。 北条振护的重心还在家族利益，京都监狱失守，后藤翼岚被劫，此事的重要性远在围剿葬仪社之上。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没有找到江川有贵，也只能从殡仪馆撤退，从长计议。 “啪！啪！啪！” 宝生器跪坐在地，赤裸着上身，任由中岛翔虎使用带刺的荆棘抽打他的背部。 横山司明不忍去看宝生器已然血肉模糊的脊背，转身看向屋外，轻声道:“宝生君，这事是我与中岛君共同做的决定，你何必……” “横山前辈！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明白你们的苦心，只是我过不去我心里那关！ 老师他与江山鬼，与不死民，与奇肱斗了一生，哪怕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曾动过苟合的念头，我真的、真的无法向老师交代，我怎么向他说清我成立葬仪社的初衷啊！” 宝生器已然痛哭流涕，他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流泪，而是因为违背了内心的道德要求而自责愧疚。 “宝生君，如果你还是无法释怀，那请让我先行一步前往冥府向总寮长阁下谢罪！” 中岛翔虎向前跨出一步，而后一扯腰带，便将上衣脱下，露出布满伤痕的身躯。 他拿过一旁的太刀反握刀柄便要捅向自己的小腹。 “住手！” 宝生器伸手握住刀刃，任凭中岛翔虎怎么用力，刀刃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咔嚓！ 宝生器五指用力将这把完好的太刀捏得粉碎，而后愤怒地对中岛翔虎吼道:“罪孽由我一人背负足矣，你们的生命必须用在将葬仪社抬到阴阳寮的高度上，而不是剖腹谢罪！” “宝生君，这份罪孽太沉重了，你一个人根本担不了，请分我一份，到了冥府，见到总寮长阁下，我也能坦然领罪！” 横山司明按住宝生器的肩膀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是的，我们三个都是罪人！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将这有罪之躯随意抛弃，更要用它来赎罪，来悼告总寮长阁下的在天之灵！” 中岛翔虎拍着宝生器的肩膀，已然热泪盈眶。 “这些话以后再说，我只想知道，我们究竟能在这次的联手中获得什么，值不值得我们背负这份罪孽？” 宝生器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不死民承诺我们会给出三成的天国之树药剂。” “三成吗？” “抱歉，我们……” “我明白，你们肯定据理力争过了，我相信你们。” 宝生器起身，边走边思考，走到屋外，看着聚在附近警戒的葬仪社成员。 他说道:“天国之树对身体的负担太大，普通成员肯定承受不住这份血脉上的压迫，我们不能让他们接触天国之树。” “那你打算让谁使用？” “我们三个，我们如果不先尝试，怎么好放心让其他成员受罪？ 将我们能承受的剂量进行二度稀释，哪怕威能有所衰弱也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及我们的成员的性命！ 他们跟着我们一道为了梦想，为了追求，为了坚守曾经的荣耀而投身于黑暗之中，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没有一个安详的晚年。” 宝生器郑重地看着二人，眼神不容置疑。 “可这样一来，我们的成员在往后的遭遇过程中，有极大可能落后于江山鬼和不死民，这一样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中岛翔虎提出疑义。 “不，我们换个方式。 我们可以让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使用天国之树，让他们去给阴阳寮制造麻烦，一样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可那些犯人服食天国之树所造成的危害将无法控制，万一……” “我不惜再背负更多的罪孽！” 宝生器幽幽道。 中岛翔虎与横山司明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对了，加奈子那边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她现在由陆圆保护着，从阴阳宝库带出来的东西都被她藏起来了。” “陆君……” “不死民那边还追着他不放吗？” “是的，很反常，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陆君的兴趣甚至赶上了天国之树。” “不死民在神州策划过多起大案，多半和陆君接下了梁子，所以才死追着他不放。 哼！这群狼子野心的家伙，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多加打听不死民的动向，我想陆君应该是很乐于处理这些垃圾的！” …… “江川有贵很谨慎，每天除了待在阴阳寮就是前往北条氏家族庄园报道，很难有下手的机会啊！” 麻生加奈子与陆圆已经观察好几天了，都没有找到非常完美的出手时机。 “陆君，他们撤销了对你的通缉，看来星野小姐那边该是施加压力了，北条氏也承受不了阴阳寮内部的一大巨头的反对，终于服软了。 哦，不对，还有源馆主，他在阴阳寮内同样影响力巨大，这更能说明北条振护为什么放弃通缉你了。 果然，背后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麻生加奈子不无羡慕地说道。 “只是迫于无奈放弃，如果给了北条振护完美的借口，他还是不会放了我。” 陆圆看得很清楚，他与北条氏之间的仇怨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你是担心杀了江川有贵会重新引来北条氏的杀意？” “我收了你的东西，就不会食言。 况且，北条氏也不大可能为了江川有贵就非要与我打生打死，还不值得。” “我也这么觉得，可江川有贵出入都有北条氏的人保护着，是不是北条振护很看好江川有贵啊？” “千金市马骨罢了，葬仪社还有很多阴阳寮的成员，不排除是在用这个方式瓦解葬仪社成员的斗志。 不过江川有贵的作用也仅限于此，死了，北条氏同样能再找到一个替代品，只不过费些时间而已。” “那他们还……” “装模作样总是要的，不然怎么显出北条氏对降人的重视？ 就今天动手，没什么好拖的了。” 陆圆不想再在这样一个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他还有一些事情要收尾。 江川有贵最近一直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以至于他出行都不敢一个人，非要跟着北条氏的保镖同吃同住。 第271章 再见纯子 江川有贵连续这么做了快一周了，还是没有出现异状，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或许是我的错觉，提心吊胆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真希望葬仪社赶紧被灭掉，我才能睡个好觉。” 江川有贵只能在梦里这么想想，用脚指头也知道，若是在最开始都不能扼杀一个新事物，它马上就会以无法想象的野蛮速度生长成令人恐怖的参天大树。 江川有贵还是不敢有一刻放松，叛徒的下场他见过很多，阴阳寮也不止一次与江山鬼的叛徒接洽，最后不是把对方丢进监狱，就是要了他的小命，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抱紧大腿还有的活，要是敢飘，立马就身首异处。 这日，江川有贵又如往常一般起床，用餐也只是随便的对付了几口，就与北条家派来的保镖一起向阴阳寮赶去。 坐在车内，江川有贵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突然一个急刹车，江川有贵差点从后排窜到前排去。 “八嘎！” 江川有贵怒而骂道，他正梦到亲手给宝生器介错，谁知道被一个急刹坏了美梦。 他看向前排驾驶员，那人胸口一个手臂粗的血洞，脑袋一歪已经死了！ “回来！” 同坐后排的两个保镖将脑袋已经一团浆糊地江川有贵拽了回来，而后踹开车门，把江川有贵踢了下去。 下一刻，这辆坐了四个人的车被一道凌厉刀光从中劈开。 “走！” 保镖立马就判断出对手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一边走，一边拨打电话。 保镖刚拿起手机，他握着手机的手便直接从胳膊上掉了下来。 “该死……” 他的眼珠暴突，头颅低垂，恰好看到一柄刀从后背透出刺破心房。 陆圆在他背后退了一把，将童子切安纲抽出。 江川有贵在另一名保镖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进一条巷子里，陆圆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逃进一个小巷子，巷子末端堆满了垃圾，那名保镖立即妖化，双爪如风般将垃圾撕开，然后一拳将那堵墙轰开。 他正要带江川有贵从这里逃出去，一根飞来的锁链将他脖子缠住，而后往后一拽，那名保镖身体飞起，背部撞在了陆圆的刀尖上。 陆圆捂住他的眼睛，保镖挣扎了一下，随即跪倒在地。 刀尖滴着血，陆圆一步步朝江川有贵靠近。 江川有贵躺倒在地，两肘撑着地，不断地向后退，已经退到了垃圾堆里。 他惊恐万状，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陆君，陆君，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得罪过你啊！” “江川有贵，那我呢？我得罪过你吗？” 麻生加奈子的声音从陆圆身后传来，她的脸上满是怒容。 “加奈子，加奈子救救我，救救我啊！” 麻生加奈子被气笑:“救你？你都要拿我的脑袋换成晋升之资了，还敢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加奈子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啊！我真的是想要保护你啊！ 你想啊，宝生器他们都沦为叛徒了，你跟着他们还能有好日子？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向北条振护大人说明缘由，我一定保你荣华富贵更胜从前！ 还有陆君，陆君你的通缉已经被撤销了，你一定不想再被北条氏惦记对不对？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北条……” 陆圆一刀捅了过去，江川有贵眼神逐渐黯淡。 “我、我……” “我讨厌有人威胁我。” 陆圆说完便转身了，麻生加奈子上去朝江川有贵的脑袋补了一脚方才消解心头之恨。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走出小巷子，麻生加奈子接通了一个电话。 “是中岛君，他约我们见面。” “见见。”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赶到中岛翔虎指定的一家料理店。 中岛翔虎比二人晚来一小会儿，装扮也做了改变，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认不出他。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中岛翔虎进入包间后，跪坐在案后，露出一张颇为倦怠的脸。 “中岛君，你的样子……” 麻生加奈子说不出话来，眼眶有些红了。 “陆君风采依旧，真是令我心生向往。” 中岛翔虎摇了摇头，又看到一直泰然自若的陆圆，不由感慨道。 “中岛君，你们的境况看来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简直糟糕透了。” 他不愿谈及细节，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陆圆一眼看去，就发现了熟人。 “纯子？” “是的，我们与江山鬼和不死民联手劫走了后藤翼岚，也顺便打探到了这个女人。 真是可笑啊！作为阴阳师的时候查不到她的踪迹，结果成了他们的同党反而轻而易举找到了她。” 中岛翔虎并不为自己的行为狡辩，只是觉得悲哀。 “我并不在意你们与谁合作，对我来说，你算是我的朋友，不因你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谢谢。” 中岛翔虎由衷地感谢道。 “中岛君，阴阳宝库里带出来的东西都被我藏在了这里，你去拿。 有部分被我带走了，希望你能理解。” 麻生加奈子说道。 “这是自然，没有你，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霓虹很危险，跟着我们未必是件好事。” 中岛翔虎站在麻生加奈子的角度上为她考虑道。 麻生加奈子点点头:“我想离开霓虹，去哪儿都好，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已经倦了，不想再看到同僚之间的互相残杀。” “离开……离开确实是个好办法，只可惜不适用于我们。” 中岛翔虎说完又沉默道。 “解决完这个女人，我也该回去了。” 陆圆将照片收入怀中，起身说道。 “你要返回神州？” “离家再远，也有回去的那一天。 来之前，我没有那个实力，现在，我要回去，那些想拦我的人也没有那个实力了。” 中岛翔虎颔首道:“短短几个月，你已经达到了许多人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或许这次回去，那些想要与你为难的人将惊愕于你的成长，但相应的，你也将迎接更加凶猛的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我不畏惧挑战，只担心来的不够猛烈，让我的刀饮不饱血！”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离开后，中岛翔虎一人饮酒，神情落寂。 “你的家在神州，我的家就霓虹，我还能去哪儿呢？” 第272章 闯入 纯子，也就是不死民圣使白素素，此时就在东京都千代田区，宅男的圣地，秋叶原。 这里是御宅一族心向往之的天堂，手办、动漫、女仆咖啡馆，你能想到的和“宅”有关的一切，这里都能真实的映射。 白素素可以不将阴阳寮放在眼里，却不能无视北条氏的实力。 在草壁政宫尚在的时候，北条氏的力量还会有所压制，白素素会觉得阴阳寮搜捕对她没什么威胁，可当北条振护上台之后，北条氏这个机器便能高速运转起来，从上至下，至少在最开始之初，每个部门，每个从属于北条氏的家族都会提供相应的配合，这也导致白素素在京都没有了可以扎根栖息的土壤，而不得不转移至东京都稍作歇息。 “宅男们只知道秋叶原是他们的圣地，却忘了秋叶原是怎么起家的，这里可是霓虹电子产品的龙兴之地，在这里开展研究，无论硬件还是软件都有成熟的条件。” 白素素对地下工厂非常满意。 这座设置在秋叶原某个商场地下停车场之下的天国之树研究所配备了数十名行业顶尖的研究员，他们来自各个国家，为了让他们聚集于此，不死民花了很大的代价。 或是金钱，或是美色，或是威胁恐吓，亦或本就是科研狂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相聚于此，大大推进了天国之树药液的量产时间。 后藤翼岚穿着一身白大褂，手臂和脚踝处却带着电子镣铐。 他身后每时每刻都跟着两名以上的监管人员，他们即是保镖，又是在必要时刻送后藤翼岚上路的死神。 后藤翼岚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他知道，天国之树一旦完成量产，就是他的死期，而到时候不仅他要死，这些科研人员中，除了已经彻底顺从不死民的，剩下的估计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为了后藤理纱，后藤翼岚在隐忍，他在等待机会。 白素素巡查到后藤翼岚身边时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便从他身边绕过，继续查看其它地方。 “后藤翼岚还挺配合的嘛！” 白素素说道。 “他女儿在我们手里，哪怕他有天大的不情愿，也要为我们所用。” 下属说道。 “盯紧他，像他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彻底屈服的，防止他搞破坏，耽误了天国之树的研发进程，我吃了责罚，你们也小心自己的脑袋。” 白素素敲打下属道。 “属下明白，一定不辜负圣使的期望。” 白素素从地下通道返回商场，在lv的商柜前转了一圈，买个个包，而后坐车扬长而去。 陆圆站在二楼，看着白素素提着新的手提包离开。 陆圆没有追上去，他怕打草惊蛇。 与其这样暴露行踪，不如在此守株待兔。 葬仪社提供了白素素出现在秋叶原的情报，而后陆圆就与麻生加奈子来到了东京都千代田区。 麻生加奈子拿到那张照片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便是这张照片中的背景，是奢侈品店的门牌。 循着这个蛛丝马迹，陆圆他们在秋叶原找了许多家奢侈品门店，最终锁定了几个可能会吸引到白素素的地方，守株待兔，结果不负众望。 “像她这样身份的人，肯定不屑于购买档次太低的奢侈品，只需要盯紧几个高端店铺，总会有发现，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麻生加奈子与陆圆通过电话联系，两人在一家女仆咖啡馆汇合。 “她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我先找找，稍等。” 麻生加奈子对着电脑一顿输出，没一会儿就翻出了一张大楼的结构图。 “这座商场修建的时候，地下有一段废弃的地铁线路被囊括进去，商场老板花大手笔将这段地铁线路也买了下来，开发成了一处观光场景，但后来因为发生过游客坠落站台引发赔偿的意外后，这个项目就被叫停，并彻底关闭。 这座商场已经经历了四个老板，期间翻新过许多次，里面的一些管线布置都发生了改变，但基础的结构没有大动作，所以如果这里有什么猫腻，我想只有这个地下线路了。” “不死民会不会在这里研发天国之树？” 陆圆觉得可能性极高。 “有条件，也有动机，可能性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六十还是有的。” 麻生加奈子也觉得嫌疑很大。 “如果这里是不死民的研究场所，她肯定不止会来这一次，我们再观察观察，总能有收获。” 白素素接到研究所发来的消息，天国之树的第一批试制原液已经出来了，她将亲临现场，观察原液的使用情况。 不死民准备了三十个活体进行第一批原液的接入实验，白素素要亲自测试这批实验原体在注入天国之树后展现的实力。 白素素驱车赶到商场地下停车场，观察过周围动向后，与保镖绕到消防柜旁边，按动机关，消防柜体向前弹出一个人的身位，她与保镖侧身挤入其中，而后消防柜体迅速闭合，恢复原样。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在商场的入口以及几个隐蔽的角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拍到了白素素进入地下停车场却没找到她进入商场的镜头。 “这里的其它摄像头多半都被他们控制了，我也不敢骇入，担心被发现。” 陆圆已经起身，将童子切安纲拔出，擦拭了一遍刀身。 “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我去会会她。” 陆圆从商场不远处的旅馆里步行进入地下停车场。 “九头鬼车，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陆圆拍了拍九头鬼车所栖身的铁牌，九头鬼车黑雾般钻了出来。 “遵命，那个小娘子逃不出我的手掌！” 九头鬼车怪笑着化作数团黑雾钻入地下，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地下的研究所的位置。 陆圆在它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消防柜通道，径直走到消防柜前，一刀便将消防柜劈开，露出一部内嵌的电梯。 警报声突然响起，地下停车场内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 陆圆闯入电梯，一刀将电梯底板刺穿，并掏了个窟窿，从窟窿里钻了进去，沿着电梯轨道直接跳到了最底部。 一刀斩开电梯门，陆圆闯入了地下研究所，不死民的精锐早就汇聚于此，没看到人影便扣动扳机朝陆圆倾泻弹雨。 第273章 了结 地下研究所内，不死民的精锐守在电梯之外，大口径的机枪封锁通道，将电梯门后面那个隐约可见的影子打成了筛子。 然而下一刻，阻挡陆圆的那些不死民的脑袋便纷纷飞起，枪声顿时消失。 陆圆从这些无头尸体旁经过，脚步不疾不徐。 白素素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即惊讶于陆圆实力的精进之快，又极为恼怒，因为陆圆很明显是追踪她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是她暴露了研究所的位置。 “留下人看着他们，其他人跟我上，把陆圆擒下，我要拿他来做实验！” 白素素大为光火，要是这事被传到圣主耳朵里，她不仅圣使地位不保，兴许还有性命之虞。 陆圆挥刀劈开一间房门，里面黑咕隆咚，掌心亮起一束火光，照亮这个狭窄的小房间。 房间里蜷缩着十几人，他们衣衫褴褛，有老人有小孩，也有被缚住手脚的青壮年。 他们看到陆圆的第一反应就是抱住脑袋，颤抖地厉害。 陆圆走到近前，一刀将绳索砍断。 “离开这里！” 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但陆圆的举止却摆明了是来救他们的，这些人立刻朝门外挤去。 陆圆没有再去管这些有可能成为实验原体的普通人，而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索过去。 遇到敢阻拦他的就杀，遇到惊恐的就放，也不管其中是否混杂着不死民，只要不挡他的路，他也不去为难他们。 “陆圆！！！” 白素素大吼，远远地看到陆圆，就抢过一旁手下手中的冲锋枪朝着陆圆猛扣扳机。 弹雨散布成弹幕，狭窄的通道根本不容许陆圆做出闪躲的动作。 所以他也不去闪躲，挥刀劈斩，精准的刀技配合那令人咂舌的速度，形成一幕令人眼花缭乱的刀之舞。 噼里啪啦落下的弹头无一不是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没有任何一枚落下。 陆圆斜向甩刀，刀身光滑没有一丁点痕迹残留。 这一幕已经看呆白素素身后的几名不死民，眼神之中露出惊惧之色。 “上！，杀了他！” 白素素手臂向下一挥，同时身后的几名不死民也冲了上去。 虽然他们也感觉头皮发麻，可相比于陆圆，他们还是更畏惧不死民的规矩。 逢战不进，皆斩！ 其中一名不死民妖化后宛如黑熊，挥动一把消防斧兜头劈下。 后方的不死民只看到一束白光闪过，那名不死民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往前进，不能退……” 他话未说完，化身黑熊的不死民的尸体便从当中分裂开，鲜血喷涌浇得他满头满脸。 他的视线被血液遮蔽，下意识后退，然而脖子忽然一凉，脑袋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陆圆像是一道闪电在狭窄的通道内曲折前行，凡是挡在他面前的都成了尸体，每人都是一刀毙命。 白素素看着一个两个不死民倒下，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但她知道今日绝无逃跑的可能。 哪怕为了声名，她也必须死战，不死民的圣使，没有后撤一说！ 白素素手中现出两把铁扇，铁扇表面寒光凛凛。 白素素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之中所有杂念以及那一丝丝一缕缕已经漫上心头的恐惧抛之脑后。 「乘黄·升腾」 白素素身番一道黄色狐影闪过，而后云雾缭绕，通道内便漫出海量雾气，宛如置身人间仙境。 陆圆感到心间的杀意在衰退，手脚开始不自觉地放松，对四周环境的侦测似乎也变得迟钝起来。 “雕虫小技！” 「朱雀·火德」 汹涌的南明离火自陆圆周身突兀地向外爆发，一道火环冲击后，白素素营造的“人间仙境”顿时被打回原形。 白素素的衣服都被南明离火烧得破破烂烂，若不是靠妖力隔绝，怕是已经被烧得片甲不留。 白素素恼怒不已，火焰熏得她雪白的肌肤红一块黑一块，狼狈至极。 她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地尖啸，令人头晕目眩的高鸣让陆圆的动作稍稍迟钝了一下。 「增寿·无疆」 白素素施展乘黄权能，之前所受伤势，在转瞬间恢复到全盛姿态。 「乘黄·踏云天波」 白素素化身乘黄，巨爪自空中拍下。 陆圆也不客气，妖化为狴犴，鳞片披覆全身，发力时鳞片竖起，气势更胜。 「狴犴·奉辞伐罪」 三枚令签逐一击中乘黄，白素素被打回原形，口吐鲜血摔落在地。 她踉跄着起身，扶墙后撤。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挣扎显得如此憔悴不堪。 陆圆步步紧逼，白素素舍身撞进一间房间。 陆圆有所感应，将童子切安纲投掷出去。 “啊！” 白素素发出一声惨叫。 陆圆撞墙而入，正看到白素素趴在地上，一只手努力地想要够到桌上那有着如梦如幻般色彩的玻璃瓶。 在房间角落，后藤翼岚正拿着针筒，打算给自己扎针。 童子切安纲透过白素素的脊背插进地板，她哪怕是呼吸一下都感到撕心裂肺地疼痛。 她怨毒地看着来到她身前，并当着她的面将天国之树捏在手中的陆圆。 “这就是你的希望吗？你觉得凭它能有翻盘的机会？” 白素素冷笑道:“有本事你就让我使用天国之树，看看还是不是我的对手！” “这么自信？那我……更不可能让你得逞了。” 陆圆甩手将装有天国之树药液的玻璃瓶砸在墙上，药液流淌在地上，白素素发出如鬼魅般的嘶吼:“我的，那是我的天国之树！ 混蛋，我要……” 陆圆懒得再听她啰嗦，拔刀后急速斩下，将她的脑袋砍了下来。 他走到后藤翼岚身边，说道:“我与后藤理纱见过面，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能感觉到她很爱你也很担心你的安全。” 后藤翼岚沉默了片刻，将针筒丢下，并将怀里的一瓶颜色有些微微泛红的药液放在了桌上。 “这是天国之树废渣提炼出的药液，我称它为‘末日星火’，各方面效果比天国之树都要差很多，但唯有一个优点，就是能缓慢提炼妖脉，让妖脉变得更纯粹，过程也不会让半妖感到太痛苦。 它做不到让半妖百分百逼近纯种妖的效果，但我保守估计，它至少能让服用者达到纯种妖百分之七十三的强度，时间跨度大概需要一年。” 陆圆接过那一小瓶还不到五毫升的药液，对后藤翼岚道了声谢。 第274章 海雾 陆圆带着后藤翼岚返回地上，麻生加奈子提前将车开到商场外，二人上车便立即驶离千代田区。 “下一步你打算去哪儿？” 陆圆询问后藤翼岚。 后藤翼岚捋了捋头发，闷声道:“能救出理纱的地方。” “后藤理纱现在在阴阳寮手里，你是打算与其它组织合作吗？” 麻生加奈子问道。 “只要能救出理纱，哪怕是与魔鬼交易，我也在所不惜！” 后藤翼岚将父爱诠释到底，他现在满脑子的全部念想都是女儿，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去葬仪社，宝生君他们很需要你。” 麻生加奈子不遗余力地为葬仪社拉票。 “他们能救理纱吗？” 后藤翼岚满怀希望地问道。 “至少你找不到更能保证你安全的组织了。” 麻生加奈子不敢做出其它保证，但她相信葬仪社在这点上还是比其它组织可靠。 “我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只要能救出理纱，哪怕……” “你所掌握的无非是天国之树的配方，一旦配方流出，你觉得你还有价值和其它组织讨价还价吗？” 陆圆反问。 后藤翼岚说不出话，他自己也知道这些组织现在将他奉若珍宝，可一旦他将配方交出后，只会有一个下场，而且注定凄惨无比。 “葬仪社就不会卸磨杀驴吗？” “葬仪社现在还是草创之初，急需各方面人才，他们应该是比较欢迎你这种带着技术入股的人。” 麻生加奈子的形容非常贴切，葬仪社眼下什么都缺，带着技术入股确实是极好的选择。 隔了一日，陆圆他们再次将中岛翔虎约了出来，后藤翼岚与他见过面，这次倒也没有慌张，反倒很同情他们的处境。 “要回去了？” “嗯，事情已经办完了。” “祝你顺利。” “也祝你们事业有成。” 陆圆与中岛翔虎没有更多的话语可以交流，两人自此之后或许都不会再有交集，倒不是从此相逢陌路，而是彼此所处的身份将决定他们再见面或许就是对手。 毕竟阴阳寮当前是廷尉府承认的霓虹半妖官方机构，葬仪社处在阴阳寮对立面，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就处在廷尉府的对立面，陆圆是一定会加入廷尉府的，也就注定双方，一个是官，一个是贼。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乘船返回了四国岛，没有选择前往四国道馆，因为麻生加奈子当前的身份依然为在逃人员，陆圆不想给道馆再招惹麻烦，只是去信向馆主表示感谢。 他也与五十岚乘与五十岚真梨通了电话，两人都为他的成绩感到高兴。 给星野瞳试着打过电话，没有打通，浅仓香织倒是简短的联系了下，可一询问到星野瞳的消息，对方便不再多聊，陆圆也只能手写一封信寄往北海道，希望星野瞳能够收到。 在五十岚乘的帮助下，陆圆与麻生加奈子混上一艘开往神州的货轮。 货轮将在香江停靠，陆圆他们将由香江登陆，再通过跨海大桥回到神州。 货轮驶离霓虹海，陆圆和麻生加奈子才被通知可以上到甲板透气。 这艘货轮所属的会社五十岚家族也参了股，所以货轮的船长对陆圆二人也照料有佳。 船长名叫时崎光谷，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脑袋有些谢顶，一颗门牙还是后来镶的，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反光。 “海上总是能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我爷爷的爷爷就和我说过，他曾经在海上看到过一头比山还高的巨兽，那头巨兽还朝他看了一眼，他吓得从甲板上一路往回滚，险些从船上掉下去。 我出来走船这么些年，没遇到过这种海兽，但是也碰上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时崎光谷抱着个茶壶，拿着壶嘴灌了一口，砸了两下嘴才说道:“好像是四年前，也是像现在这样，出了霓虹海没多远，就遇上了大雾。 那种雾根本不是陆地上那种薄薄一层，风一吹就散的那种，而是厚实的像纱布一般，手一捋都有那种黏黏的感觉。 我们船上的雷达在驶入雾中后没过几分钟就失灵了，什么卫星电话，无线电通信，电报凡是人脑子能想出来的法子都用上了，愣是没有一点回应。 别说是我了，就是船上一位六十多岁，见惯大风大浪的老水手看到这个都手抖的夹不住烟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二副就说，这时候不能再往雾里开，万一触礁就麻烦了。 我想想也是，就打算下锚，但那位老水手却制止了我，让我千万不能下锚，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时崎光谷还卖了个关子。 “为什么呀？” 麻生加奈子好奇地问。 “是担心其它迷路的船撞上来吗？” 陆圆说道。 时崎光谷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错！事后也证明这一点是对的！ 就在我的船旁边两海里不到，一艘船就撞上了另一艘下锚的船，两艘船上的人淹死了大半，我赶过去的时候，两艘船加一块就只救上来二十二人。 继续说那场雾哈！我们继续在雾里开，但是航速一点不敢快，就保持四五节的速度。” “声呐呢？” 麻生加奈子插话道。 “都坏了，凡是电子设备统统失灵！ 被你一插话，我都忘了说到哪儿？哦，对对，就是雾，我们在雾里开，不敢快……” “是外面这样的雾吗？” 陆圆忽然发现前面的海面上，有淡淡地白烟向这边快速的涌来。 时崎光谷唰地一下站起身，眼珠子都瞪圆了，噔噔噔跑进船长室，然而雾气却已经将整艘货船包围。 “啪！我这个乌鸦嘴！” 时崎光谷懊恼不已，骂骂咧咧地同时忙指挥船上船下加紧对外的呼叫。 不出所料，电子设备失灵，与上回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 “时崎船长，上回就是这样的雾吗？” 麻生加奈子倒是不怎么害怕，甚至还有些欣喜，有种亲身经历神秘故事的刺激感。 “唉，真的倒霉透顶了！哪有人像我一样，一辈子遇到两回这种怪雾的？” “难道这个雾一辈子就只能遇到一次吗？” 陆圆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问道。 “我回去后也多方打听过，确实也有其他人遇到过，不过他们最多也就遇上过一次，可凡是遇上二次的，船上总要有人出事！” 时崎光谷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周围，把衣服拉链一直拉到领口，还压了压帽子，显得分外紧张，还带着些许惊恐。 第275章 引诱 陆圆安慰他道:“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以讹传讹，不利于稳定船上其他人的情绪。” 时崎光谷也点点头，还拉着陆圆他们进入船长室。 “我回去后其实还找了个大师，让他给我做了法器，喏，就挂在船舵上。” 陆圆也注意到了，船舵上挂着一个三角形的黄袋子，里面装着一颗檀木珠子。 但陆圆并未从珠子上感应到任务妖力波动，这位船长多半是花钱找了个“贾大师”。 就在这个时候，陆圆耳边隐约听到点不寻常的声音，似乎是从海面上传来。 他观察了下麻生加奈子和时崎光谷，两人都没有异样，但陆圆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出去看看。” 麻生加奈子听陆圆这么一讲，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寻常，乖巧地点头，同时袖口滑出一串佛珠，立刻戴在了手腕上。 “原来你也是信人啊！” 时崎光谷见麻生加奈子也掏出法器，顿时大生好感。 “出门在外，求个平安。” 麻生加奈子煞有其事地颔首道。 陆圆趁时崎光谷被麻生加奈子牵扯注意力的时候已经走回甲板。 船上地水手们在大副的指挥下，检查固定货物的缆索，收好雨布和各种零散的物件。 “真是倒霉，我才来第二年，居然也撞上这种事了。” 大副摇头叹气。 他看到陆圆便招呼他一道进入船舱躲躲。海雾又湿又冷，这么厚的雾打在身上，轻则感冒，重的甚至几天都下不来床。 “没事，我喜欢这种海景，你们先去忙。” 陆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他。 大副边走边摇头:“真是个怪人。” 大副走之后，甲板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了，妖刀姬这才能出来透透气。 “有淡淡的妖气，应该是海上的妖怪，不知道意图，要不要驱赶它？” 妖刀姬询问道。 “不急，它如果识趣就不要对付它，它如果不长眼，我也不嫌弃多猎取几枚妖丹。” 陆圆直接盘腿坐下，将后藤翼岚送给他的那瓶“末日星火”以及麻生加奈子交的保护费“龙血石”摆了出来。 “君上拿出这两样，连我都感觉到莫名的渴望从心底升起，无知的海妖或许更加难以抑制心中贪欲，只怕会自己撞上门来。” 妖刀姬忍不住笑道。 “那就是它们自己找死，怨不得人了。” 陆圆淡淡地说，他拔开末日星火药液瓶，一种异香从瓶子里飘出，体内的妖脉被异香勾引，蠢蠢欲动。 海面上怪异的鸣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不止是陆圆能听得到，麻生加奈子也也听到了那种让人浑身发寒的叫声，只不过她知道船上有陆圆这个堪比鬼神的男人，所以才能稳住心神。 时崎光谷只是普通人，他并不能听到这种怪异的声音，但人类的本能让他感觉周围环境不大妙。 不过作为船长，他还是鼓起勇气通过传声筒给躲在船舱内的船员鼓劲，让他们不要害怕，自己有法师开过光的宝贝，一定不会出事之类的话。 陆圆握着瓶身，感受着内心突如其来的激荡，他便知道这支药剂将会对他提供不小的帮助。 不过…… 陆圆另一手将龙血石握在掌心，南明离火腾起，龙血石坚固堪比金刚石的表面居然满满变得柔软，而后缓缓化作一团液体，在陆圆掌心流动起来。 那股令人简直发狂的龙血味道让海妖近乎狂暴，不管不顾地全力朝这边赶来。 这时候它的叫声已经非常之大了，时崎光谷等一众普通船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惠比寿保佑，保佑我们平平安安，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时崎光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口中念叨着海上守护神的名字。 陆圆盘腿坐在甲板上依旧不为所动。 他凝视着手掌心那团龙血，狴犴妖脉不自觉地滚烫，自主妖化，体表鳞片纷纷张开，传递出一股迫不及待想要饮用的饥渴感。 “狴犴的妖脉等级为ss级，鼓的妖脉等级为ss+级，能让双方都认同并渴望获得的龙血，至少也要能凌驾于二者之上，这样的龙兽在妖谱上也只有……sss级！” 陆圆此刻心情也有些澎湃难以自抑，他先尝试着将妖力注入龙血之中。 龙血果然有了反馈，氤氲的血雾腾起，一副并不算清晰的画面映射在他的脑海之中。 漆黑的混沌之中，一对金色竖瞳忽然亮起，而后一头遮蔽日月的巨兽腾空而起。 它那绵延数千里的躯体便已经堪称庞大，而当那对金色羽翅展开，世间万事万物似乎都要被它的羽翅所遮盖。 吼！ 一声巨吼从另一个方向响起，模糊的巨人身影大步流星而来。 巨人有一对硕大牛角，手持一柄黄铜魔刀，刀身嵌有一颗黑色陨铁。 他穿着无数野兽妖怪的皮毛缝制的兽衣，套着一袭铜甲，挥刀砍向金龙。 金龙振翅而起，光速从巨人眼前消失。 “应龙，可敢与吾一战？” 巨人仰天长啸，高举魔刀邀战。 “蚩尤，伏诛！” 应龙从空中掠下，化作金色圆盘从蚩尤首级处斩过。 蚩尤的虎魄刀也砍中应龙，削去它大半个身躯，而在这个过程中，龙血四溅。 画面缓缓消散，陆圆也获知了这团龙血的来历。 “应龙之血，难怪有这样的吸引力，在龙族之中，也是仅次于烛龙的存在了。” 陆圆正要服用，海雾之中一道蓝黑色巨影出现在船头，正对着陆圆。 它徐徐接近，表现的十分警惕，但是龙血石以及末日星火散发的味道对它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它有着一头黑色如海藻般的头发，狭长的蛇躯撑起上身。 如同鸟爪般的双手贴在身侧，胸口鼓鼓囊囊，矮短的脖子上顶着一张瓜子脸，朝甲板凑来。 妖刀姬眯着眼分辨了一下，随后便认出它来。 “君上，是矶姬。” “矶姬……有点印象。” 陆圆闲来无事翻阅过霓虹的妖怪志，其中提到过这种海妖。 矶姬在霓虹的海妖当中也是实力相当靠前的了，眼前这头修为也有妖皇劫，普通人倘若遇上，有死无生。 “人类，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离开。” 矶姬说着生涩的霓虹语，妖刀姬翻译的都有些吃力，其中混杂着一些古语发音。 矶姬明显感觉到了陆圆与妖刀姬不好对付，可陆圆拿出的那两样东西诱惑力太大了，哪怕是冒险也值得！ 第276章 留下妖丹，饶你不死！ 陆圆抬头看着那张如电影屏幕般巨大的脸，冷冷道:“速速退去，保你无事。” 妖刀姬将陆圆的话翻译后，矶姬听完发出难听如鸦叫似的怪笑。 “人类，你也太狂妄了！” 矶姬怪笑之后，脸上的神情转为漠然，鸡爪似的手忽然朝陆圆扑来，妄想出其不意将东西直接捞走。 妖刀姬瞬息之间黑发变成银白色，赤红的雀翎刀同样染上一层霜白色，随着妖刀姬急速挥斩，恐怖的南明离火从刀身上飘逸而出。 烈烈狂风之中，南明离火闻风而涨，火势浩大，险些将矶姬那海藻般的头发烫成卷发。 矶姬感受到妖刀姬的凶狠，没敢硬碰，爪子急忙撤了回去。 “既然你先动的手，那就把小命留下！” 妖刀姬暴喝一声，背后伸展出一对半透明的苍白羽翼，南明离火点缀其上。 她振翅而去，从货船上扑向矶姬。 陆圆并未将矶姬放在眼里，按部就班地将滚烫的应龙之血倒入口中。 如岩浆般的热意滑过喉咙，陆圆感觉自己的心肺都想着了火似的，那种炽热与火辣，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烫得飞起。 陆圆体内的狴犴妖脉欢欣鼓舞，极少的那部分鼓的力量也为之沸腾，便是朱雀妖脉也加入其中，热闹的好似集市一般。 应龙之血与狴犴妖脉极为契合，即便是鼓也甘愿顺从于这股力量之下。 但是这些同属龙族的妖脉汇聚在一起却泾渭分明，显然还差一剂用来调和。 陆圆轻轻晃了晃已经被他用妖力煮开的末日星火，一仰脖子将其也送入腹中。 随着末日星火这个即是催化剂又是助溶剂的神奇药液加入，三种力量终于得到调和，缓缓交织在一起。 陆圆体内汹涌的妖力冲刷着全身每一寸肌骨，以至于他不得不站起身，方便骨骼在这种力量下重新塑形，向最佳状态一步步调整。 本就被葆江调理过一次的陆圆接受第二波洗毛伐髓，身体素质又上了一个台阶。 本就已经剔透如玉的骨质此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意，融进骨子里的应龙之血在骨腔内继续强化塑造骨骼的强度，让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无限逼近普通的龙族。 末日星火的效用不止于一时之间，它是长久的对身体的改善，随着时间推移，陆圆的机体力量只会越来越强，直到超越普通的龙种，获得真正的“一龙之力”。 此刻他体表的鳞片包括毛发颜色也不再是单纯的银色，而是带上一层薄薄的金芒。 当他五指握拳的时候，掌心竟然捏出气爆音，恐怖的力量足以将钢铁如面条般肆意揉捏。 体内妖力节节攀升，如螺旋般向上似乎要冲破某个瓶颈。 陆圆能感受到六司的瓶颈已经崩裂，只在边缘，他只要愿意，今天就能突破，轻轻松松迈入五方老。 “太快了，太快了，慢些，慢些，让我再夯实夯实。” 陆圆轻声念道，体内汹涌恍惚要如火山喷发似的妖力顿时安静下来。 瓶颈随时可破，但还不是现在，他不需要凭借高压将自己送进下一个阶位，他要一步步一步步地打好地基，直到能平坦地走入下个阶位，才算没有浪费前面打好的基础。 这种压制换来的是肉体机能的无比强大，如果现在对上北条振护，陆圆有信心在五个回合内将对方拿下且毫无压力！ 这就是基础，这就是他傲视这些冢中枯骨的底气！ 随着陆圆的力量增长，与他共生的妖刀姬的力量也骤然得到空前提升，本来还觉得能和妖刀姬五五开的矶姬霎时间压力骤增。 赤影妖刀姬的刀势越来越凶狠，动作越来越快，它已经跟不上且体表留下数道刀痕。 「赤影妖刀姬·杀意炎樱」 赤影妖刀姬体表浮现一瓣瓣赤红色的樱花，樱花被南明离火染白，狂暴的樱花雨将矶姬彻底笼罩。 燃烧、爆炸、撕裂，矶姬几乎半条命都要丢了，好不容易唤起巨浪将赤影妖刀姬隔绝，总算活了下来。 还不等它喘气，陆圆已经腾空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接坠落在它的脑袋上。 矶姬就好像真的被陨石砸中般，整个身体都往海中沉了沉。 陆圆又是一拳捶在矶姬脑门上，矶姬吃痛大叫，直接在海中翻滚，妄想把陆圆拽入海中绞杀。 “留下妖丹，饶你不死！” 陆圆展开朱雀之翼腾飞在半空中，冷冷地望着潜藏在海中偷偷打量他的矶姬。 矶姬能感受到这个人类体内那诱人的伟岸力量，只要能吃掉这个人类…… 就在矶姬还不死心，仍然在做春秋大梦之时，眼前一花，陆圆已然消失。 矶姬急忙扭动身躯，却已为时已晚。 「坠翔·云寂」 陆圆对它毫不怜惜，直接施展新领会的应龙权能。 矶姬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而且它发现自己的躯体被不知名的力量拽出了海洋向着空中飞速拉高。 那种失重带来的不适感几乎要了它的命，它惶恐不安地剧烈挣扎，极短时间里它已经飞至千米高空。 “达咩！达咩！” 它大叫着，然后身体就以双倍的速度朝海面坠落。 它这时候方看到陆圆已经凌驾在它的头顶，而他身上一股沛莫能御地气息骤然拔升。 空中的云气在他的手中汇聚，那仿佛能一拳击碎星辰的力量落在了自己身上。 “啊！！！” 高速坠落途中，陆圆那小小的拳头携万钧云气之力轰在了矶姬硕大的脑门上，矶姬从脑袋开始瘪起，一直溃缩至胸腔，这股力量才终于消散，而矶姬则被陆圆生生打没了半个身高！ 它的脑袋已经碎成了一滩肉泥，脊骨与肋骨混杂在一块，几乎辨不出本来的样貌。 轰！ 尸体砸在海面上，引发的巨浪将货轮生生推出去四五个海里。 赤影妖刀姬上前搜索，将已经被锤扁的妖丹掏出来带回。 海上的雾在矶姬死的那刻立即消散，时崎光谷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次的怪雾几乎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消散了，大呼见了鬼。 “这次回去我一定再去求求那个法师，让他务必再给我一件法器！ 真的是惠比寿保佑，我居然奇迹般从雾里活着出来了，两次，两次啊！” 时崎光谷乐得像个孩子，在甲板上又蹦又跳。 陆圆身上还带着些许湿意，随着妖脉翻腾，湿意也在快速褪去。 第277章 香江 货轮继续航行，接下来的路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货轮进入香江港口，时崎光谷与陆圆和麻生加奈子挥手告别。 重新踏上陆地，麻生加奈子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那个矶姬真的很大很大吗？” 她到底没能看到那具尸体，却还是忍不住打听。 “它的尸体叠起来都比我们搭乘的那艘货轮长。” 麻生加奈子听得嘴巴都凹成o形，暗道可惜，居然又错过了陆圆的表演。 香江的水路码头热闹非凡，渔民们捕捞的海货甚至还未上岸就已经被一些饭店提前预定了，极少数有瑕疵的海货才会被渔民在岸边低价抛售，却仍旧有大批客人争抢。 陆圆他们在码头附近的找了一家小餐馆，热情的老板娘给他们摆了一桌拿手好菜。 “昨天你们返航时候看到那个山没？” “哪有山？什么山？” “嘿呦！我瞧见了，老大一座嘞！” “细说说看！” “老板娘再上盘花生米，一盘猪耳朵！” 几个渔民凑到一桌，兴致冲冲地聊了起来。 “有人跑船都快跑到公海那边去了，说是看到一座山朝他们漂过来，吓都吓死了！ 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你们猜怎么着？嘿！昨晚我就看到了！ 乖乖！那哪是什么山啊，我瞧着倒像是一条大蛇，盘起来似的，只不过没瞧清楚脑袋在哪里。” “拉倒，怎么可能？还山一样大的蛇？那不成精了？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听过没？” 有人抽科打诨道。 “我骗你作甚？亲眼所见！只是当时天太黑，浪也有些大，我船上那个破摄像头压根拍不清，不然就发给你们瞧瞧了！” “我看你是晚上酒喝多了，扶着栏杆没吐干净，眼花了？” 众人哄笑。 麻生加奈子用筷子扒拉着米饭，眼睛却瞟向陆圆，小声问道:“他们该不会看到的就是矶姬？” “也许是。” 陆圆夹了块鲜嫩地鱼肉送进嘴里，含糊其辞道。 陆圆拿起汤勺正打算盛汤的时候，餐馆里走进一男一女。 两人带着鸭舌帽，背着黑色的旅行包，说话时神情有些鬼祟。 “客人吃点啥？” “两碗汤饭，加荷包蛋。” “好嘞，两位那边稍坐。”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两人共了一张圆桌，还能挤下两个座位，而旁边桌子却都已经坐满了人。 那对男女对望了一眼，而后便坐到了陆圆他们这一桌。 麻生加奈子只有一个旅行箱，就靠在墙边，陆圆则除了旅行箱，还有一个高尔夫枪包。 寻常人多以为陆圆是高尔夫爱好者，所以会随身携带球杆，但是那对男女一落座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朝陆圆的枪包上瞄去，期间二人还有过眼神交流，男子以眼神示意女子不要轻举妄动，想必也是不想招惹麻烦。 陆圆也注意到这对男女神色有异，但本着少管闲事的想法，也没有去多想，一心对付满桌的饭菜。 刚下船不久，陆圆的手机就收到了短信提醒，一百五十三万神州币转入了他的银行账户。 五十岚正大先前给予了三千万霓虹币的物质奖励，陆圆在离开霓虹前委托五十岚乘帮忙兑换成神州币，没想到一下船就便已经办妥了。 正是有了这笔巨款，陆圆才带着麻生加奈子下馆子并点了一桌菜。 之前在霓虹，陆圆就从没有付过一分钱，全是公费吃喝或者五十岚乘等人倾情赞助，以至于他都快忘了钱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在神州也不需要现金，带着一部手机，只要能联网就能消费，实在方便。 陆圆下船后手机便连上了网，而他的学籍依旧保留在青丘学院，也就是说他仍然是学院的一员，而这也意味着来自廷尉府的一些紧急消息也会同步发送到学员手机上，附近的学员看到消息便有义务为廷尉府提供力所能及地帮助。 嗡！ 陆圆的手机便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来自香江廷尉府的通缉令发送到了所有正在香江，无论是执行公务或者是休闲度假的学员还是绣衣使者的手机上。 陆圆平静地划开手机，一男一女的样貌映入眼帘。 陆圆根本不避讳就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子是否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他甚至还将通缉令上的照片放大，然后一本正经地扭头打量这对男女。 “你们是自己走，还是等我动手？” 陆圆淡淡地说道，轻松地就像是在与这对男女聊天。 “丢内老母！” 男子暴起，抄起凳子朝陆圆脑袋上便要招呼，而他旁边那个女子也已经伸手入怀掏出黑星手枪。 咚！ 来自陆圆心脏的一声如雷般地闷响，餐馆的电灯滋啦一声后忽然黑掉，当灯光再度恢复，那对男女已经趴在了桌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跳闸了？不会？多少年没遇到过了！” “不是个好兆头，今天不宜出门！” “呦，快下雨了，赶紧赶紧，我还要回家去收衣服，晚了要被老婆子骂死喽！” “嘿，瞧你那样也不是怕老婆的，怎么是个怂包啊？” “呸！谁怕老婆？我这是疼她，你个老光棍懂个锤子！” 一群食客急急忙忙地扒拉完吃食便离开了餐馆，唯有陆圆和麻生加奈子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吃着，践行光盘行动，绝不浪费粮食。 刺啦！ 刺耳的刹车声在餐馆外响起，四名穿黑西装的男女走了进来。 他们一眼就看到通缉令上的那对男女趴在桌上，立即神情戒备，小心翼翼地向这桌靠近。 “没事，他们睡得很熟。” 陆圆随口说了句，让四人更加紧张。 “是你刚刚发的消息？” “嗯”，陆圆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转向面朝他们，“青丘学院额……我应该还赶得上下半年的课，姑且算是二年级生”。 “二年级生？” 这四人面面相觑，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二年级生居然能抓住这对已经折腾了他们半个多月的雌雄大盗。 其中为首的男子亮出腰间的银镯子小心地靠近，却发现雌雄大盗中的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然而他的脑袋却死死贴在桌上，一点都不敢动弹，眼底那份惊恐，就好像见了鬼似的。 “是他，没错！” 为首的男子赶忙上前，将雌雄大盗的双手反剪而后靠上银镯子，交给了其他队员，方才舒了口气，上前与陆圆握了握手。 第278章 做客 “香江特别行政区廷尉府绣衣直指李文翰。”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随他们四人上了黑色面包车，为首的男子介绍自己的身份。 “陆圆，这是我的朋友，麻生加奈子。” “你们好！” 麻生加奈子挥手与四人问好。 “你们是来香江旅游的吗？” 另一名绣衣直指问道。 “对于我来说算是毕业旅行。” 陆圆想了想说道。 “毕业旅行？你不是才二年级吗？” 李文翰好奇不已。 “我是青丘学院与四国道馆的交换生，已经获得了四国道馆授予的毕业许可，拿到了免许皆传的资格，所以便返回神州了。” 陆圆向他们解释道。 “免许皆传？！这……这可是霓虹剑道流派最高级别的许可证明了！ 可是你、你才多大年纪啊？” 同行的那名女性绣衣使者下意识捂着嘴。 “陆君的实力早已经不是靠年龄能够衡量的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原因，我想源馆主是非常乐意将馆主之位传给他的。” 麻生加奈子非常认真地对他们说道。 “这也太、太梦幻了？” 另一名男性绣衣使者有些不相信，他没好意思说“夸张”，用梦幻来形容，也是表达了他内心的质疑。 “加奈子在和你们开玩笑，不用当真。 其实我对馆主之位一点兴趣也没有，真的。” 陆圆同样认真地说道，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倒像是真的不把馆主之位放在眼里，以至于李文翰都觉得他吹牛吹到自己都相信的地步了。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当面戳破陆圆的“谎言”，只好善意地提醒道:“我们廷尉府年初刚分进来一位青丘学院的学员，说不定你们还认识，所以……” 李文翰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他不要把牛皮吹得太大，免得一会儿无法收场。 “是吗？我也很久没见到同学了，如果是熟人就更好了。” 陆圆也有些心神激荡，在外漂泊了小半年了，总算要见到“亲人”了，他当然感到欣喜。 香江廷尉府的办公地点比起内地的某些藏在犄角旮旯的廷尉府可就大气多了，人家拥有一栋直属于廷尉府的大楼，足足二十三层，虽然在香江高楼林立的格局里显得也不是太起眼，但至少比内地的同僚们气派的多。 而且因为香江的特殊性，香江的绣衣使者们会更多地参与到普通警察的日常办案当中，不仅要对抗半妖犯罪，也肩负起守卫国门的重任。 陆圆与麻生加奈子跟着李文翰他们进入廷尉府大楼，前台的女孩热情地招呼二人，给他们各倒了一杯咖啡。 “和内地廷尉府相比，你们显得更正式，而他们总习惯藏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陆圆如此评价道。 “那是当然啦！我们的工作任务更复杂，职业属性也需要我们经常露面，才能威慑那些不法之徒，所以工作地点就不能太低调，不然镇不住某些宵小之徒。” 前台女孩甜甜地说道。 这时候李文翰疾步朝这边走来，他身后一人甚至小跑着朝这边扑了过来。 “陆圆！真的是你，你小子！” 何殊欣喜万分，一把将陆圆搂住，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何学长，没想到是你。” “哈哈！李哥还和我玩神秘，说是来了个学院小学弟，我还好奇是谁，居然是你。 你小子不是出国留学了吗？怎么样？” 何殊这时候才注意到一旁的麻生加奈子，眉毛挑了挑，凑近小声道:“你小子，别是在外面干了坏事？ 怎么带回来个姑娘？子学妹怎么办？她要是知道了，你怕是三刀六洞都……” 何殊伸出手指捅了捅陆圆的心口，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这只是我结识的朋友，她来自京都阴阳寮。” “你好，麻生加奈子，现在已经不是阴阳寮成员了，自由人身份。” 麻生加奈子虽然被北条振护私下里追索，但明面上并未把她列为通缉犯，毕竟他还惦记着麻生加奈子身上的宝物呢，可不想让她成为各路人马眼里的香饽饽，要不然那些宝物可就再也别想找回了。 “哦哦，你好，幸会幸会，我是陆圆的学长。” 何殊用肩膀顶了顶陆圆，又凑近道:“只是你的朋友？” “千真万确，朋友。” “单身吗？” “应该单身？” 陆圆也不是特别肯定，虽然他把想要成为她男朋友的江川有贵脑袋给拧下来了。 “哈！加奈子酱，我和陆圆可是再好不过的朋友了，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任何麻烦直接找我！” 何殊果断绕过陆圆凑到麻生加奈子身边，大献殷勤。 “学长，你都毕业了，还没对象吗？” 陆圆心直口快，话刚说完，何殊脸都成了猪肝色。 “胡说！谁、谁没有女朋友？我只是、只是异地，对！异地恋太难了，我们分手了！ 现在正是学长的空窗期，我也是自由人！” 何殊努力狡辩，还不停给陆圆使眼色。 前台那位女孩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憋的脸都红透了，像个苹果似的。 “对了，学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至少也要待上个两三年的吗？现在也好像不是暑假啊？ 你该不会……” 陆圆打开行李箱，将毕业证，免许皆传都拍在了前台桌上，任他随意观看。 “毕业、毕业了？！” 何殊虽然不认识霓虹字，可下面那一行欧罗巴文字还是认识的。 “这是免许皆传！你才去了多久？不可能不可能！ 你这不会是找人办的假证？ 免许皆传啊！这可是免许皆传！难道你随便投了个不入流的已经快要绝了传承的小流派？可就算这样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拿到这个级别的证明？” 何殊看到两眼都直了，嘴上说着不可能，心底里却一万个相信这证书不是假的。 “天赋过人而已。” 陆圆语不惊人死不休，别说何殊听的两眼一翻，前台小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挪向别处。 “还别说，这个家伙自信的样子好帅哦！” 前台女孩心想。 “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当前在学院里，我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结果小学弟一出就谁与争锋，整得我们这些做学长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没想到啊，我都毕业了，还要被你当面暴击，真是太惨了！” “额，那我请学长吃饭，补偿你一下？” “果真吗？义父……呸，瞧我这嘴，被宿舍那帮人带跑偏了！” 何殊连忙改口，眼神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两手一撮，大有要痛宰陆圆一顿地想法。 第279章 借用一下你的学弟 李文翰没想到自己真就随随便便把青丘学院的天才学员给带了回来，关键人家一出手就把他们最近很棘手的雌雄大盗给逮住了，看现场当时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恐怕这位学弟出手都没留下痕迹就把二人制服，真是不敢想象，只能暗道“一声青出于蓝胜于蓝，后浪死在沙滩上”。 “听李哥说是你把那对雌雄大盗给逮住了？” “他们运气有点背。” 何殊白眼一翻，对他翘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学弟，这出国溜一圈回来，实力有没有长进还不清楚，这狂妄二字的精髓倒是拿捏得越发到位了。 “这对雌雄大盗已经在香江作恶快两个月了，应该是听到了风声，打算走水路潜逃，没成想运气太差，被你这位学弟撞上了。” 李文翰边说边掏出手机，将悬赏令拉到最后一行。 “这对雌雄大盗的赏金高达400绩勋，你学弟刚回国就挣到这么一大桶启动资金，请你吃一顿饭真的手到擒来啊！” 李文翰打趣道。 “行行行，算我沾了学弟的光。 走走，我们去食堂，这边工作是苦了点，但食堂真心不赖，毫不夸张地讲，快赶上我们学院的伙食了。” 何殊推着陆圆就要往电梯走，这时候电梯门却突然打开，一名面容严肃地高挑女子走了出来。 她戴着副黑色胶框眼镜，头发盘起用发簪固定，脸上几乎没有化妆的痕迹，容颜依旧堪称惊为天人。 一身灰色西装穿在她身上，更凸显其成熟魅力。 “何殊，借用一下你的学弟。” “yes,ada！” 何殊“唰”地一下立正并敬礼，动作略带夸张，有很明显讨好女上司的意味。 这位原本绷着脸的女上司果然忍不住露出笑容，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众人注意到了。 “咳咳，上班时间不要胡闹！ 我找你学弟确实是有正经事要办！” “随意，你随意使唤！你让我学弟往东，他绝不朝西！” 何殊转过头来，朝陆圆挤眉弄眼。 陆圆一眼就看出何殊对这位女上司很有想法，所以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陆圆同学，你过来一下。” 陆圆走到何殊身边，何殊拽了拽他的手臂。 “好兄弟帮帮我，要是让我追到她，请你在香江最好的饭店摆一桌！” 陆圆颔首:“嫂子怎么称呼？” “好兄弟，上道！ 美女名字叫范书媛，千万千万不要惹她生气，兄弟后半生可就托付给你了！” 范书媛领着陆圆进入电梯，二人乘电梯来到二十楼。 “请坐。” 范书媛伸手示意，陆圆坐到了沙发上与她面对面。 她从饮水机上接了两杯清水，一杯递到陆圆面前。 “李文翰已经把你的情况告知我了，我也与青丘学院进行了联系，不过那边对你的反应表现的有点大，说是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不过还是答应让你配合我们完成一项任务。 你看下手机，或许你们的查主任已经给你发消息了。” 范书媛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并不像她在下属面前表现地那么严肃。 陆圆摸出手机一看，果然在半分钟前，查主任发来一条信息。 「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出什么意外了？」 三连问，显出查主任心中的焦急。 「学成归来。」 陆圆很有底气这么说。 「那就好！既然你有把握回来，那就先在香江那边待一阵子，帮我老战友的女儿跑个任务，她应该会直接找你，晚上我再和你详聊。」 范书媛见陆圆将手机熄屏，便开口道:“收到了吗？” “嗯，查主任让我配合你。” “那你再看下这个。” 范书媛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交给了陆圆。 陆圆看到这份文件袋的封口上写着“ss绝密”，顿时打起了精神。 文件袋的封口已经拆过，显然是范书媛先浏览过然后才寻找帮手的。 陆圆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薄薄的三张纸以及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还残留着未散去的血腥味，照片上还有半个血手印。 “这是我们的眼线冒死传回的绝密情报，牵扯到一件涉及两百多个亿，受害人数高达四千六百多人的走私大案，背后由恐怖组织操控，目前判断为‘烬’。” 范书媛表情凝重道。 “‘烬’？老朋友了，之前打过交道。” 陆圆淡淡地说。 三张纸以及两张照片陆圆只花了不到二十秒就看完了，但仅仅是这三张纸所记载和描述的内容，以及照片上血淋淋的画面便让人不寒而栗。 烬与境外势力勾结，在神州寻找流浪汉、孤儿，拐卖妇女儿童，剥离他们的身体器官走私贩卖，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这次事情的起因是我们的眼线在香江发现了一处诊所，每到夜间都会有大量病人上门，但诊治结束后却鲜有人离去，哪怕到了第二天都不见走出诊所，而前往诊所的病人数量还在增加。 眼线冒死前去假装看病，却被对方识破，继而在追杀过程中失联，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了他偷拍到的照片，以及半个血手印。” 范书媛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打开投影仪，将现在搜集到的线索投影在办公室的幕布上。 “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烬在香江组织犯罪的两个重要人物。 一个是肖大眼，绰号独眼，他在本案中负责组织人员转运器官。 另一个是洪泽，绰号黑牙，曾经是一名医生，后来因为医疗事故无法担任主治医生，与医院发生矛盾，遂被解职，于是在香江开了一家小诊所，这次出事的就是他的诊所。 两个人当中，洪泽目前无法确定位置，但独眼的位置已经基本锁定，他目前还在香江，考虑到他身边还会有烬的成员，我们的抓捕可能会遇到突发危机，所以向上级申请了援助，但是他们一时半会儿间可能无法赶到，而独眼随时都有可能离开香江，所以这次就要拜托你帮助我们控制这些嫌犯。” “责无旁贷，我会盯住他的。” 陆圆盯着墙上那个外表粗犷的独眼男人看了又看，脑海中已经刻下了他的样貌。 “行动在今晚，我们的人将布置到位，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出手，其它的交给我们就行。” 范书媛说道。 “只要锁定他的位置，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陆圆并不是正义感爆棚，他只是觉得某些人真的没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 第280章 收网 何殊等人接到了行动指令，立即从嘻嘻哈哈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学弟，一会儿要看好你嫂子，她可喜欢冲锋在前了，我担心她出事，你多注意她。” 何殊叮嘱道。 “好的，我会将风险降到最低。” 陆圆答道。 “何殊，带陆圆换身衣服，我们准备一下，就要出发了。” 范书媛已经把盘起的头发解开重新扎了个马尾辫，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作战服走了过来。 “我用不上。” 陆圆从麻生加奈子手里接过自己的高尔夫枪包，拉下拉链，将童子切安纲拎在了手里。 “有把刀就够了。” 一行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别克pv，后面跟了两辆轿车，绕开人多的主干道，驶向龙城区。 作为香江曾经目前也依旧占有一席之地的住宅大区，龙城区内有着极多人口。 正因为人口众多，这里便也鱼龙混杂，许多不法分子都会逃窜至此，躲匿行踪。 由于新旧两代人转移，新起的高楼大厦间总会零星散布几间略显杂乱的石砖房乃至木房，或许其中未必有人居住，但谁也不清楚这些地方会不会藏着某些个亡命之徒。 在一条拆了一半的回字形居民楼里，半边楼房已经被印上了红红的拆字，有的房间窗玻璃乃至木门都不翼而飞了，可是里面却铺总着凉席或者破麻袋，旁边还有水盆或者衣物被褥，明显有流动人口在此停歇。 “包租婆，没水啦！” 有人从窗户探出头朝外吼了一嗓子。 “叫魂啊！” 一大泼洗脚水被某个彪悍女声的主人自楼上倾倒而下，险些浇在那人头上。 顶着鸡窝头精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牛鼻短裤的租客低声咒骂。 没一会儿，一名腰若细柳扶风，脸上还贴着黄瓜片的女子拖着拖鞋走了过来。 “再试试，刚才水泵不知道被谁关了，现在应该有水了。” 包租婆一手扶着墙，一手叉腰道。 她说话时，虽然是正对着面前这个鸡窝头男子，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另一边关着门的房间。 男租客会意，上前一步小声道:“昨晚到现在，就没出来过，被他喊来的一个女人也是。” 包租婆眼睛一瞪，指着他鼻子骂道:“老娘问你了吗？多管闲事！” 男租客悻悻地缩头回屋，却还是忍不住透过少了半片玻璃的窗户偷看包租婆姣好的身材。 包租婆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上前敲门。 “喂喂？有人在家吗？” 屋内没有声音，包租婆又加大敲门的力度，这时候房门却忽然打开，包租婆伸出去的手没挨着门，身体失了平衡冷不防地向前栽倒。 屋内伸出一双黝黑大手一把抱住她的肩膀。 包租婆下意识抬头去看，却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眼睛如饿狼般盯着她。 包租婆吓得想要喊叫，可眼前一黑，而后就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的男租客一个没留神，包租婆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他揉了揉眼，向屋外走出两步，却并未看到包租婆的身影。 “见了鬼了，平常下个楼不扭上分钟都不肯走的，怎么今天跑那么快？ 难不成包租婆进去了？那家伙长得还不如我呢，包租婆也能看得上？” 男租客继续挠头，想不通，只能钻到狭小的淋浴房洗澡。 水声哗哗，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可当他关掉水龙头再仔细去，却已经没了声音。 隔壁房间里，包租婆的嘴巴被黄色胶带缠绕，手脚都被捆在了一起，眼神惊恐万分。 她旁边躺着一个女人，胸口没有起伏，黑色的乱发随意地覆盖在脸上。 不用怀疑，杀死她的就是那个身上纹着黑龙纹身的男人，他正坐在椅子上抽烟。 烟头明灭不定，房内看不见任何光线，烟头的那点光是包租婆眼中仅存的希望，她多希望这支烟能一直抽下去。 但烟的长度是有限的，正如她走向倒计时的生命。 包租婆看着那个男人起身，将烟头丢在地上，用鞋踩灭。 他缓缓逼近，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我就住两晚，你非要过来看，那可怪不得我。” 男人伸手卡住包租婆的脖子，手劲一点点加大。 包租婆感觉自己咽喉好像被铁钳给箍住了一般，还有逐步收缩的趋势。 大脑缺氧致使包租婆的意识开始模糊，哪怕她的身体还在拼命反抗，但反抗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 正打算杀人灭口的肖大眼忽然停止了动作，侧耳倾听四周的动作。 也就在他停止动作的那一刹那，房门四分五裂，一束强光照射向他的脸庞。 肖大眼不带丝毫犹豫就将包租婆这个体重至少也有九十斤的女人像是沙包一样丢向破门而入的那人。 肖大眼根本没想过与来人动手，他如同一头发怒的野牛，居然撞向靠近街边的那堵墙，直接从他所在的六楼跳了下去。 “二组，二组，嫌犯逃入你们的抓捕范围，不要让他跑了！” “二组收到！” 守在楼下的绣衣使者们从街道两侧围了上来，看到肖大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开枪射击。 肖大眼动作十分迅捷，看到子弹飞来直接滑铲似的钻入汽车车底，而后将车当做投掷物朝绣衣使者们丢来。 小汽车砸中电线杆，电线杆被砸断倒向居民楼。 一名绣衣使者当即跃出在半空中妖化双手抱住电线杆，不让其倒向一旁的民房。 肖大眼趁势踩着一边的矮墙翻身过墙，并不与绣衣使者纠缠。 他清楚的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表现地极其冷静。 “三组，三组！嫌犯想逃！过了这条街就是菜市场，绝不能让他逃进菜市场！” 范书媛按着耳麦回复:“三组收到！我们一定会拦住他！” “何殊，李文翰，你们分别带人两头堵，绝不能让他从我们的包围网中钻出去！” 范书媛回头看了眼陆圆，朝他点点头。 陆圆颔首示意她放手去做。 肖大眼看到又一波绣衣使者朝他包来，他并不显得慌张。 手伸进裤兜，居然摸出两枚手雷，拔掉插销，居然朝两边的民房丢了过去。 “卑鄙！” 李文翰大骂，妖化后以极快速度扑向一枚手雷，掌心吞吐妖力将手雷冰冻成球。 何殊也飞身扑向另一枚手雷，他的妖脉为??，在妖谱中并不以战斗力出众，若是被手雷炸伤，少说半天缓不过劲。 第281章 拷问 范书媛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大喊道:“让我来！你拖住他！” 范书媛妖化后像是一头矫健的灵狐，速度远在何殊之上，手掌拍重手雷，将其抽向一旁的垃圾桶。 轰！ 手雷将垃圾桶炸得粉碎，里面的垃圾也跟着漫天飞舞。 何殊双手握枪朝着肖大眼连续射击，但他的速度却跟不上灵活的肖大眼，被其尽数躲避。 肖大眼甚至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当着何殊的面玩了一出徒手接子弹的把戏，彻底点燃何殊心中的怒火。 “你找死！” 何殊将打空的弹夹甩向肖大眼，并摸出新的弹夹塞入枪内，可以看出新的弹夹里面装的全是赤丹子弹，这可是连妖都要小心对待的致命武器。 然而何殊与肖大眼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当他把子弹换上时，肖大眼与他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过一个手臂的距离了。 肖大眼手中不知何时显出一把古铜匕首，匕首尖端寒芒吞吐好似毒蛇，径直朝何殊腹部划去。 “小心！” 范书媛和李文翰同时叫道。 何殊眼看已经躲不过，挺身上前，居然是打算用肉身硬抗，他已经做好了双手抱住对方也要死死拖到队友来的打算。 然而令何殊左等右等，却也没等到匕首刺入腹部的剧痛，反而是肖大眼定在了原地，动作完全停滞。 在何殊的身后，陆圆一步步走来。 他身上散发的恐怖威压全数施加在肖大眼身上，以至于他的身体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出手动作都凝固了。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得飞快，就像是要从他的胸口逃离一般。 “你很能跑嘛！” 陆圆就这么慢条斯理地走到何殊身边，然后一巴掌抽在了肖大眼脸上，他如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三圈才一屁股跌在地上。 身体是恢复了行动力，可是他根本不敢动弹。 面前这个稚嫩的就如同大学生一般的小娃娃身上却散发着比那些积年老妖怪还要强大的气息，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肖大眼不敢有所动作，但是陆圆却朝他靠近。 “你的同伙呢？” 肖大眼想要逃，但是他的理智却高速他这不是个好的选择。 “我没有同伙。” 肖大眼知道组织的纪律，真要是敢背叛组织，他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 “我没有兴趣和你玩捉迷藏，告诉我，我让你死的没有痛觉。” 陆圆说出的话让肖大眼听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有这么问话的吗？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陆圆的手指抵在他的大腿上，而后一点点像是钉子般刺入进去。 在刺入的过程中，指尖吞吐了两下南明离火，即便陆圆已经很控制火力了，却还是烧空了他大腿的部分肌肉。 “啊！！！” 肖大眼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双手下意识要去捂腿，然而陆圆忽然拔刀刺透其右手将他的手扎在了路面。 另一只手被陆圆捏住，轻轻一掰，左手呈三百六十度翻折，已然骨裂。 “我的耐心不是很多，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不会、不会告诉你……啊！！！” 肖大眼的左手被南明离火点燃，火焰如同毒蛇般钻入肌肤底下，将血肉灼烧殆尽他险些痛死过去，却被李文翰递来的矿泉水浇醒。 “反正都是死，死的痛快点不好吗？” “我、我……不要动手！我说，我说！ 黑牙，就是那个洪泽也在龙城区，他有重要的事要与、与高层对话，高层亲自来接见他，就在明晚，地点，地点我也不知道，要到明晚才会通知我。” 说完之后，肖大眼如同脱水般倒在了地上，流出的汗水将路面都打湿了。 “明晚？你今天被抓了，洪泽明晚还会出现吗？” 陆圆伸手将刀从肖大眼的手上拔出，单手将他拎了起来。 “给他治伤，至少让他挺到明晚再死。” 陆圆对范书媛交代道。 范书媛忙不迭地点头，竟然将自己当成了他的下属。 直到陆圆提着肖大眼朝车走去，她才回过神来。 “强，太强了！那种威压，我只是看着都感觉自己的骨头在打颤！” 李文翰拉着何殊悄声道。 何殊也抹了抹额头的汗:“师弟可是敢在昆仑山脉直面妖国大军，还把对方杀的人仰马翻的，那时候我就知道师弟不是一般人了。” “我估计他现在至少也是七宫巅峰，甚至有可能是六司……” 范书媛自己都摇了摇头，六司她简直无法想象。 “师弟离开学院出国的时候已经七宫了？ 那会儿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那他现在……” “比出国前强，强出不止一点！” “难道真的是六司？！” 范书媛震惊道。 “我也不敢问，不敢问，这种事情少打听，师弟和我关系还没好到那一步。” 何殊知道有些问题是不适宜问的太深入的，哪怕关系再好，也要懂得保持边界感。 上了车后，肖大眼如死猪般缩在座椅上，陆圆甚至都没有给他上锁链，任由他靠在椅背上。 “还是锁一锁，万一他跳车……” 何殊提醒道。 陆圆睨了眼一旁只有呼吸没有其它任何动静的肖大眼，说道:“他要是想死，刚才就被我杀了，现在还老老实实地坐着，说明他心底里还是想活的。 想要活就要让我看到价值，对他来说，现在呼吸的每一口新鲜空气都是我暂时借给他的，要是让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他现在吸入肺的氧气，都会成为下次燃烧的助燃剂，我会让他‘快活’到想要遗忘这个世界。” 一旁的肖大眼即便明知道陆圆这话是说给他听，并且其中恐吓成分占了大多数，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打摆子。 一想到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他真恨不得当时死了算了，也免得现在还要提心吊胆。 回到廷尉府，肖大眼立刻被送去急救，虽然他现在还有气，可陆圆下手是真的狠辣，被烧空的身体组织如果不能及时消毒处理，恐怖等不到第二天他就会因为伤口恶化死在病床上。 “学弟，你这出去半年，变化……嗯，比以前强多了。” 何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够描绘他此时的想法。 “变强就好，也不枉我走出去这么远。” 陆圆晚上就住在了廷尉府的宿舍，给他安排了单间，吃住一应由廷尉府报销。 第282章 欢迎回家 陆圆拨通了查光耀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查光耀顿了顿才开口道:“欢迎回家。” “嗯。” 陆圆只是回了简单的一个字，但对他来说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我是没料到你会这么快返回的，按照我的推算，你起码还要待上大半年，最起码过完整个二年级才会回来，没想到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你最好准备了吗？” 查光耀严肃地问。 “做好准备了，这次回来，只有我找他们麻烦，他们找我麻烦，那就只能留下一地尸体。” 陆圆平静地回答，电话那头，查光耀的呼吸似乎都快了两拍。 “虽然我知道不该简单的以阶位衡量一个人强弱，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水准？” 查光耀屏住呼吸问道。 陆圆缓缓说道:“六司……随时可以迈入五方老。” “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孩子！好啊！ 我真的、真的，我以为你最多也就是到达六司，但是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啊，五方老啊！那是廷尉府左右廷尉监的水准了！ 好孩子，做的好！ 不过我要向你确定一点，你不是使用什么强行压榨潜力的药物？我知道国外对这点的管控非常薄弱，很容易出现这类伪天才，但他们往往如流星划过夜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查主任你放心，我的路走的无比踏实。” “好！那就好！ 青丘学院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天纵英才了，学院之幸，神州之幸！ 你不用急着回来，多走走，多看看，现阶段你的重心不再是提升实力，而是开拓眼界，多增长见识。 神州之大，莫要以为那些精英就都在廷尉府，乡野之地，也有大贤！ 切忌焦躁、自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的修为远未到可以在神州横行无忌的地步，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葬送大好前途！ 知道了吗？” 查光耀虽然说得严肃，但他也知道陆圆本性不是自大的人，如今有实力傍身，只要不是主动犯险，一般人还真找不了他的麻烦。 “请查主任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好孩子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加强身体锻炼。” “嗯，查主任也早点休息，还有代我和其他老师还有我姐他们问个好。” “好的，没问题，你自己多保重，我们这些人只要不离学院，谁都找不了我们麻烦，哈哈，挂了！” 查光耀大笑着挂断电话，或许他这会儿已经扭头去找院长报告好消息去了。 挂断电话后，陆圆双手枕着脑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晨，陆圆准时准点睁眼，洗漱之后便来到廷尉府的健身房。 陆圆倒是从没有刻意进行身体锻炼，只是偶尔会去健身房，却也极少玩推举，只会在跑步机上随便走走。 普通的健身器材对半妖的身体素质的提升实在太少，廷尉府专门为半妖设计的健身设备倒是能起到作用，可是对陆圆来说依旧毫无难度。 跑步机时速开到一百迈，陆圆依旧能心平气和地迈腿跑，额头甚至都滚不下一粒汗珠。 何殊来的也很早，看到陆圆便过来打了个招呼，而后开始练推举。 重量上到一千斤的时候，何殊便显得有些吃力了。 作为不擅长战斗的半妖，他其实更适合从事后勤类的工作，也就是在最开始，他就应该选择文训院，而不是进入武极院学习。 但是何殊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也从未抱怨过自己从事的工作的危险性，在他看来，只要是活着，喝凉水都有可能把自己呛死，何必纠结在哪里工作呢？ 陆圆结束了跑步，走到何殊身边，看着他吃力地伸胳膊蹬腿。 “呼！” 何殊从椅背上爬起来，用毛巾擦去满头汗水。 抬头看了看陆圆，竟然没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地疲惫，甚至衣领都看不到汗水。 “我说学弟，你跑了这么半天，一点汗没有，这没出效果啊！” 陆圆看了看那台跑步机，黑色的胶面都已经烫得往外冒热气了，也不禁点点头。 “这台跑步机可能不大好，跑完没什么感觉。” 咔嚓！ 跑步机从中间裂开，机器内里线路噼里啪啦连续脆响数声，而后彻底报废。 何殊与陆圆面面相觑，陆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质量不太行，建议下次换个别的品牌的。” 范书媛这时候也走进了健身房，穿着灰色的背心黑色小短裤，直接坐到了何殊旁边的坐姿推举器上。 “那个，可以帮我再加点重量吗？” 范书媛推了两下才发现今天推举器上的杠铃重量才只到八百斤，于是让一旁的何殊帮帮忙。 何殊看得心里直嘀咕，却还是走到一千斤杠铃旁。 陆圆见何殊在杠铃前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好心道:“需要我帮忙吗？”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千斤而已，我又不是提不动！” 何殊鼓起腮帮子，双手握住哑铃，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却也只是勉勉强强把杠铃抬到膝盖附近，再往上提就提不上去了。 陆圆不忍心看他出丑，走到他身边，将一千斤的杠铃提到范书媛面前。 先把八百斤杠铃取下，然后换上一千斤杠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何殊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范书媛满脸崇拜地看着陆圆说道:“陆学弟，你单臂臂力怕是都要在一千五百斤了？” “没测过，应该有。” 麻生加奈子打着哈欠也走了过来，看到三人在说话，打了个招呼，坐到另一边的推举器上。 何殊瞄了眼，九百斤，距离他的极限似乎一点都不远。 “要不要测一测？那边有台测试臂力的机器，目前的极限记录是两千八百四十二斤，挑战一下？” 范书媛从旁鼓动道。 “那个记录可是上任府主留下的，可没那么好破记录哦！” 李文翰和一票绣衣使者都走进了健身房，恰好听见范书媛的话，忍不住出声说道。 “哈，那我赌陆君可以破这个记录！” 麻生加奈子作为陆圆头号死忠粉，第一个跳出来摇旗呐喊。 “师弟虽然天资过人，不过这个记录可不好破啊，我还是觉得有点危险。” 何殊认可陆圆的实力，但要让他觉得陆圆一下子就能赶上上任香江廷尉府府主，他觉得还差些火候。 “陆师弟，挑战一下呗？” 范书媛边说边走向那台机器，伸手示意陆圆尝试一下。 “那就试试。” 第283章 技惊四座 陆圆也想知道自己目前是个什么状态，他现在出手，有时候还要收着力，怕一下子把犯人给弄死，所以了解一下自己的力量还是很有必要的。 陆圆的面前摆放着一台哑光黑的测力器，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椅子上方，倒扣了一口黑色大锅。 陆圆坐到椅子上，黑色大锅移动到他的正上方，锅内散发土黄色的光晕并缓缓下沉。 陆圆伸手抵住锅底，然后范书媛按下增加重量的按钮。 “第一档，五百斤。” 锅内土黄色光芒闪烁了一下，陆圆感觉到指尖传来轻微的触感，但是并没有什么分量。 “继续。” 陆圆说道。 范书媛又按了一下按钮:“第二档，一千斤。” 陆圆感到指尖承受到有触感的压力，但还是不明显。 “加。” “第三档，一千三百斤。” “加。” “第四档，一千六百斤。” “加。” …… 陆圆一直都只是一个字，而众人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李哥，两千六百斤了！” 范书媛已经开始手动调节重量，但是陆圆脸上仍旧看不到一点不适的表情。 “两千七百斤。” “多加点，这样太慢了。” 陆圆忍不住说道。 范书媛此时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看向陆圆道:“可不要逞能，我们只是为了测试，不是为了攀比。” 范书媛以为陆圆小年轻好面子，所以才说大话，她觉得大可不必。 陆圆摇摇头:“按照你这个速度，我可能到太阳下山都测不出来，加奈子你来，节省时间。” 麻生加奈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接过范书媛的位置，直接换成了自动档，一巴掌就按了下去。 “这可是五百斤！” 重量直接上到三千两百斤，可是陆圆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范书媛伸出去阻止的手默默收了回来，而其他人也都闭上了嘴，不说话。 “你们太小看陆君了，陆君的鬼神之力可远不止于此！” 麻生加奈子十分中二的口吻说道。 她再次按下自动档，而且是连续按下两次，重量已经上了四千斤，陆圆却只是胳膊稍稍弯了弯。 麻生加奈子连续按下按钮，众人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惊讶转变为麻木，眼底似乎就只看得到数字了。 “六千斤了。” “好像还是没什么压力，他真的还是人类吗？” “他本来就不是人类，是半妖，只不过和他比起来，我们更像普通人。” “八千斤了，他的手臂终于又弯了一点，我哭死！” “怎么了？机器不动了？” “好像卡死了，估计超过量程了。” “呜呼，这只是机器的最大限度，不是陆圆的极限，我见证了什么？” 一名绣衣使者忍不住感慨道。 “怎么样？我就说我师弟天资过人？哈哈哈哈！” 何殊得意地靠过来，搂着陆圆的脖子。 范书媛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自己还能承受多少？” 陆圆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再来个八千斤应该也能撑住，会有点力。” 吸！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但却无人敢反驳，并且有人还颔首点头觉得他说得一点不夸张，甚至很有道理。 陆圆握了握拳，轻声道:“下次出拳要收点力了，太容易出人命了。” 走出健身房，所有绣衣使者再看陆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敬佩之余多了畏惧。 只是陆圆展现的恐怖臂力就要压过数名绣衣使者之和，实在难以想象，若是和这样的人成为对手，自己究竟能不能挨得住一拳！ 昨天还有人在耻笑那雌雄大盗看到小年轻居然会被吓得腿软，今天他们就明白那两人为什么不激烈反抗了，因为反抗，真的会被捶死！ 香江的早餐十分丰盛，虾饺皇，小笼包，烧麦，样样俱全。 肖大眼经过昨夜的治疗，已经摆脱了生命危险，被人用轮椅推着进入食堂与他们一道用餐。 当肖大眼看到陆圆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被陆圆瞥了一眼，立马低着头，乖乖地坐直身体，动都不敢动。 “黑牙有联系他吗？” 陆圆随口问道。 “从昨天被抓到现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范书媛将肖大眼的手机放到陆圆面前。 陆圆又问:“他被抓的消息封锁了吗？” “第一时间封锁的，周围居民包括附近的闭路电视我们都控制住了。 况且以黑牙现在的处境，他也绝不敢随便打听我们的消息，稍有风吹草动，以他区区普通人的能力根本逃不脱我们的追踪。” “但愿如此。” 陆圆在心里想道。 入夜，月上中庭，摆放在廷尉府重案组案上的手机响了。 陆圆眼神示意肖大眼，肖大眼战战兢兢地接通电话。 “五石街，八点半。” 简短的一句话后，电话立即挂断，甚至都没给肖大眼开口的机会。 “是他吗？” 陆圆问道。 肖大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五石街在哪儿？” 当这个地址从手机那头传出时，廷尉府的后勤组就已经锁定了该地，同时由技术人员追踪电信位置。 “很狡猾，信号有屏蔽。” “去五石街。” 范书媛当机立断，一行人带着肖大眼出发。 五石街距离肖大眼所藏身的住宿楼其实就隔了两公里，但是那里的人流密度更大，藏身于此地也很难实施抓捕。 更关键的是这里是海货集散地，浓烈的腥味掩盖了人类的气味，一些常规的搜寻手段也完全用不上。 “还有十分钟就到点了，要不要提前进去看一看？” 李文翰说道。 “不宜打草惊蛇。黑牙虽然是普通人，但是他在烬那边的地位甚至还要高过肖大眼，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且这次是黑牙主要要求要见烬的上层，冒然闯进去惊动了他，他下次一定会更小心，这次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范书媛在告诫下属的时候，陆圆靠在车窗位置朝外张望。 五石街四周的布置显出很浓郁的民俗气息，张灯结彩像是要过什么节日，陆圆远远的就看到了好几尊泥塑像，只是他也分辨不出这是拜的哪路神仙。 “南洋那边的风俗与本地的融合，拜得好像是什么鬼神来着，我也弄不太清楚，反正这里拜的神仙挺多的，我只知道一个妈祖，还去庙里拜过呢。” 何殊挠了挠头，他也看不出门道。 “这里的气氛不对，自从车开进来后，我感觉一直有某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陆圆活动着脖子说道。 第284章 极恶杀阵 陆圆的话让众人一惊。 范书媛则是表情凝重起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是巫术师，这种感觉不会错，我想我们应该入阵了，而且摆阵的人修为不低，应该也借用了法宝作为掩藏，才能让我到现在才觉察到问题。 你们在车上待着了，我下去会会他。” 陆圆直接拉开车门，提刀走了下去。 脚踩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面上，脚下传来的并不是踏实的感觉，反而有种踩在光滑瓷砖上的错觉。 陆圆凝望着四周，发觉到处处都透着诡异。 在一些看不分明的角落，似乎有红布掩盖着某物，也就在这些红布之下，邪恶的气息像是要掩盖不住朝人冲来。 陆圆艺高人胆大，直接像某个屋檐下的阴影走去。 黑暗之中一声鸦叫，紧接着便看到一对猩红的眼眸从阴影中升起。 仿佛眼前一花，红光消失，可下一刻脖子边便有掠空声响起。 陆圆面色从容，左手向后一抓，竟然直接将某物捏在了手中。 他五指用力紧握，以难以企及地速度将握着的物体砸向身前的石板。 唧！ 被他砸向地面的物体触碰到石板直接炸了开来，像是一颗熟透的西瓜，鲜红鲜红的。 那是一坨碎肉，分辨不出原先的面目了，只知道它现在是糊状的，非常恶心。 四周的光线忽然扭曲了一下，而后便看到一块巨大的阴影蠕动起来。 阴影之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婴儿笑声，先是一声，继而便是一片。 阴影之中一个接一个不足人小腿高的黑色娃娃走了出来，密密麻麻排成排，一模一样的造型，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怪物？” 靠在车边的何殊怪叫道。 陆圆眼角余光扫去，发现从后方爬来一群浑身散发着绿光的娃娃，它们齐齐哭泣，声音渗人，爬过的路径上滋滋冒着白烟，砖石都被腐蚀了。 这一黑一绿两种娃娃的数量简直比蚂蚁还要多，它们甚至彼此层叠成一人高，并且数量还在增长。 绿色娃娃快要爬到李文翰脚边，李文翰毫不犹豫地掏枪射击。 然而射出的子弹贯穿绿色娃娃，甚至一连穿透三个娃娃才停止，可绿色娃娃却仿佛果冻一般，伤口极快便愈合了。 陆圆面前的黑色娃娃也朝陆圆发动了攻击。 它们齐齐张嘴，从口中喷吐黑色浊流，浊流喷到空中形成雨滴，漫天黑雨让陆圆无从躲避。 陆圆反握童子切安纲将刀尖捅入地下，再度拔出带出一蓬黑色的腥臭血液。 攻击不仅来自天空，也同时从地下发动，只是难以避过陆圆的耳目。 「朱雀·火德」 陆圆身上闪烁白光，在所有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一道巨大的白色圆环从他头顶飞出，然后以光速向周围膨胀。 白色光环所掠过的地方，所有的黑色雨滴瞬间被其蒸发。 就仿佛一副夜雨图中，有人用刷子强行抹除了一段雨水，插入了一片空白。 “旁门左道，还不速速现形？！” 陆圆暴喝一声，单臂朝地下拍去。 猛烈地拳劲透过地面将藏身于下方正准备施展突袭的敌人活活震杀在地下。 陆圆手臂插入地下猛地向外一拽，一条人腿被他扯了出来，而后便是一具已经被震成软泥的尸体便牵连出来。 他将尸体丢在地上，眼神凌厉地扫视四周。 李文翰他们的车已经被绿色娃娃包围，这些娃娃虽然没有牙齿，但张嘴啃咬在车身上却轻而易举地撕扯下一大片铁皮。 几乎半分钟不到，一辆完整的汽车便连渣子都不剩了。 “学弟救我！” 何殊扯着嗓子喊道。 陆圆挥了挥手，妖刀姬从天而降落在何殊等人身前，落地之时，将周身五米范围内的绿色娃娃直接踏成了飞灰。 “好、好酷！” 李文翰禁不住叫道。 “哦买噶的！学弟，二次元纸片人活了！” 何殊大呼小叫。 妖刀姬睨了他一眼，随即不再理会他那奇怪的言语，挥刀冲入绿色娃娃中。 妖刀姬的雀翎刀上带起南明离火，每一刀下去便荡扫一大片，绿色娃娃触之即燃，而它们彼此又挨得很近，南明离火便从一个娃娃身上飞溅到一堆娃娃身上，眨眼功夫就清扫出一大片空地。 陆圆这边也是如法炮制。 南明离火对于这些邪门歪道有着无上的克制力，南明离火所至之处，那些黑色娃娃便犹如蛇虫鼠蚁见到克星，纷纷逃避。 “拿出你的本事来，光靠这些小鬼可动不了我。” 陆圆正声道。 “那就试试这个！” 这方天地传来一道干瘪的嗓音，而后便见地下蠕动，而后钻出一尊尊鬼怪塑像。 漆黑如墨的泥塑鬼像睁开红色的眼睛，怪叫着向陆圆跑来。 它们有的手持刀枪，有的手持棍槌，有一脸恶相的邪佛，有手中掐着黑色娃娃的黑色观音，有身形如蛇的魔女手持钢叉，各式各样的邪祟塑像纷纷亮出它们罪恶的模样。 陆圆双腿微微岔开，深吸一口气，体表贴合紧密的鳞片纷纷立起，恐怖的金色蒸汽从缝隙中喷出。 “让你开开眼界！” 「辟壤·应天」 金色的带翅飞龙从空中跃下扑入陆圆怀中，陆圆张口便是一声龙吟，整个人便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 陆圆单腿发力，人瞬息之间冲进塑像堆中。 一拳击溃一个，一个扫堂腿踢翻一片，这些泥塑邪祟像在他刚猛无铸地拳脚下便真如泥塑般一碰就碎！ “这不可能！” 有人在暗处低吼，然而这时他忽然发现陆圆已经越至空中。 “你的阵眼便是这个假月亮？我找到你了！” 陆圆单臂竖起对准空中那轮怪异的弯月。 「烛晦·幽渺界」 天地之黑暗仿佛被尽数收于他的掌心，而后一阵猛烈的黑光喷涌，将那轮弯月直接吞没。 咔嚓！ 碎裂声从各个方向响起，这片由地势、邪像以及特殊道具配合构建的巫术法阵应声告破。 陆圆一眼便看到一个跛脚老头躲藏在阴影之中，仓皇地想要逃离。 陆圆一个箭步便落到老头身前，挥拳直击其面门。 老头双手交叉格挡，却只听到咔嚓地骨裂声，而后整个人向后摔去，砸在地上翻滚了十来米才止住身形。 “你最好不要乱动！” 妖刀姬已经把刀驾到了老头脖子上，老头当即便放下已经断得只剩骨茬的手臂，一脸灰败之相。 第285章 逆天改命 老头嘴巴长了长，想要说什么却又放弃了。 肖大眼被范书媛推到老头身前，他睁大眼看了又看，满脸不可思议。 “你认出他了。” 陆圆走过来说道。 “我、我侥幸见到过一面，但还不太确定。” 肖大眼又看了两眼，方才点了点头。 “他是谁？” “应该、应该是烬将中的‘恶’。” “‘恶’？这老头是‘恶’？” 何殊怎么看这老头都像是个退休老人，彼时甚至还有几分惨相，走在路边谁能相信这人是烬组织中的烬将。 “我没记错，他就是烬将‘恶’。” 肖大眼肯定地说道。 “老夫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碰上这么个硬茬，真是后生可畏啊！” 恶这时候也平静下来，居然发出一声感慨。 啪！ 陆圆一巴掌扇过去，恶的半张脸都被抽塌了。 “少给我倚老卖老！虐、丑还有阴都栽了，你又算什么东西？” 恶顿时没了脾气，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嘴巴也不敢张，这要是一张，剩下不多的牙齿也就全掉光了。 “今天是你与黑牙见面，黑牙呢？” 陆圆问道。 恶眼神闪躲着说道:“我没见到他人。” “没见到人在这里布置术阵？” “黑牙让我这么做的。” “黑牙不过是个普通人，他能命令你，你还就真这么做了？” 何殊忍不住插话问道。 “黑牙真正效命的对象是‘山’，我也要听‘山’的指令。” 恶也算识时务，都交代了，或许也是因为陆圆那根本不惯着他的大逼兜，他怕再挨一下，脑袋就要被扇飞了。 “‘山’，是烬护级别的头目？” 范书媛说道。 “是的，‘山’指挥我们这一片配合黑牙，黑牙让我在这里设伏，说是会网到大鱼……” 恶说不下去了，这网是网到鱼了，只不过鱼的体量大到网被撑破了，连他这个渔夫都成了别人的盘中食了。 “黑牙会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陆圆继续问。 “盘中街那块，我听他说要找人帮忙。” “盘中街！那可是富人区！有人和黑牙勾结在干这龌龊勾当！” 何殊怒道。 范书媛正打算联络后勤组调集人手前往盘中街，耳机中却传来噩耗。 “盘中街一对夫妇被人杀了，他们的两个女儿失踪了。” “那对夫妇什么身份？” “是水湾区有名的医疗机构实际控股人，之前被爆过黑料，警方调查过他们的医院，出现过盗卖尸体的丑事。” “黑牙与他们有合作？” 陆圆猜测道。 “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大。” “可他为什么要杀人？这个时候他们不是能给黑牙提供帮助吗？” “会不会是他们先对黑牙动的手，想要在这个时候灭口，避避风头。”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在这里猜测也只是猜测，实地去看看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湾区发生的杀人事件性质十分恶劣，尤其是该区为高档住宅区，生活在那里的富人极多，好好的一家人居然被歹人迫害于家中，很难不令其他富人感到恐慌。 警方压力山大，廷尉府这边自然也不好受。 府主已经被叫去谈话了，估计回来后就是狂风暴雨，所以范书媛他们要争取在事态扩大前，尽快找到杀人凶手。 陆圆他们赶到水湾区位于一座小山上的住宅别墅区的时候，这里已经被警察和富人的私人保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拼命往前挤，交通已然瘫痪。 陆圆他们只能放弃交通工具，选择步行上山。 香江最传奇的组织之一狗仔队有着比警方还要执着的探索欲望。 明星的绯闻丑态，富豪们的花边艳事，没有他们想不到拍不到的，发生这样一桩要案，狗仔队们更是行动了起来。 陆圆他们往山上赶的时候，许多狗仔队成员扛着长枪短炮在山林间如履平地，甚至在速度上都不属于陆圆他们一行人，只能感慨狗仔队们的独到毅力都点歪到奇怪的技能树上了。 快到别墅区的时候，陆圆放慢了脚步，他在观察周围地势。 不得不说此地选址，朝向，周边的景观草木都深谙风水之术，修建之时，必然是请风水大师甚至是巫术师现场堪舆过的。 从这里往水湾区看去，有一种智珠在握之感，深合富豪们的心理，同时也在暗中将水湾区的运势转移至了此地，让这片住宅的风水只会旺上加旺。 但所谓物极必反，过于旺盛的气运堆积在此处，就好像灶膛里的柴火，越烧越烈，终有一天会不堪重负，继而宝地变凶地，自此风水气运大变。 修建此处住宅的风水大师显然不是凡人，也有此顾虑和考量，所以在住宅区中间开挖了一条人工河，丰富景观的同时，也在平衡此地旺势，使其不至于过量堆积，始终都能靠活水带出部分旺势，从而盘活此地。 “恶刚才是不是说，是黑牙让他在五石街设置术阵的？” 陆圆忽然向身边的何殊提问。 “好像是。” “是的，恶是这么说的。” 范书媛听得仔细，所以能肯定地回答。 “那处地方摆阵确实极好，等闲人是看不出这点的，非要懂些风水运势才能拿捏地如此恰到好处。 所以黑牙此人怕是也精擅风水之术，若是他有这个本事，该知道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陆圆说道。 “什么意思？学弟你直说好了，我们都听你的。” 何殊被陆圆讲的晕头转向。 “我的意思是，黑牙如果擅长风水之术，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块风水宝地。 恐怕他杀人是为了破坏这块宝地的风水，激化此地旺势，扰乱其自然更替的之规律，从而攫取运势帮助自己摆脱困境。 知道被害人家的位置吗？” 陆圆忽然问。 范书媛急忙拿出手机调出此地的住宅图，上面标注出了受害人的别墅位置。 “果然！这家人所处的位置距离此地风水眼极近，若是此户人家生前造恶，必然积攒大量怨气，怨气与旺势对冲厮杀，这才引来惨祸，同时又能利用这股怨气逼得旺势顺水而走，倘若是我，必然在下游等候，吸取此地旺势，逆天改命！” 陆圆不再迟疑，几个兔起鹘落，已经从众人眼前消失。 在他的眼中，这处富人住宅地的旺势被破了口子，就像是皮球从破处不断向外泄气，而那个泄气的点就是这条人工河。 第286章 谋算 陆圆快到河边的时候，在林木间发现了不少纸钱和黄符。 这是有人做法引渡怨魂驱赶旺势，进一步证明他的判断。 不出所料，在人工河下游，一个不起眼的大石头后面，有人清理出了一块空地，在那里开坛做法。 陆圆一眼就认出了正盘腿而坐，稍事休息的黑牙，也就是洪泽。 而在他身边，则躺着两具尸体。 看体长，正是那对富人家被劫走的双胞胎女儿。 两人黑发覆面，身上衣物凌乱不堪，多处能看到紫青痕迹，死前定然遭遇莫大凌辱。 “以怨气聚引怨魂，手段歹毒！” 陆圆一步便落到了大石头上，黑牙惊醒，抽出压在脚边的手枪就欲射击，然而手臂却被陆圆拿住，一个反折，直接废了他一条胳膊。 黑牙居然能在这种境况下忍住痛苦，又用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刺向陆圆。 陆圆捏住刺来的匕首，稍稍用力，匕首寸寸崩断。 陆圆拿住他手腕一捏，腕骨粉碎，他两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 黑牙眼神怨毒的看着陆圆，陆圆开口道:“黑牙，我找到你了。” 黑牙脸上露出诡异笑容，张口露出满嘴黑牙，同时一对狰狞怨灵居然从他口中喷出，扑向陆圆面门。 陆圆神色不变，眼神清澈，灵台清明，那对怨灵根本不能伤及陆圆分毫，在陆圆身边徘徊，着急的龇牙咧嘴。 “你们姐妹生前不幸，死后还甘愿被其驱使吗？” 陆圆吐字如惊雷炸响，黑牙耳膜都被炸穿，当即双耳流血，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而那对姐妹的怨灵愣在原地，眼中显出丝丝清醒。 “我祝你们早日摆脱苦难，进入轮回，你们将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如何？” 陆圆与这对怨灵商量道。 两姐妹凑到陆圆耳边细声细气地说了一通，而后朝着陆圆拜了拜。 陆圆掌心升起南明离火，怨灵姐妹小心翼翼地飞到南明离火上方，南明离火升腾的火焰将她们身上的怨气消散，二人灵魂这才澄澈，喜极而泣，而后携手没入地下，转世投胎去了。 黑牙见到陆圆这番手段，心里的丁点算计顿时消散，再不敢有任何妄念。 等范书媛带着何殊他们赶到的时候，陆圆已经把黑牙吊在了树上，他则挥刀将这条人工河的出水口扩大，加快旺势的泄出。 “学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何殊不解道。 “你站在这儿往山下看，能看到什么？” 陆圆把何殊推到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站在那里，既可以看到山顶的金碧辉煌，也能看到山下的万家灯火。 “挺亮堂。” “还有呢？” “还有……” 何殊还在绞尽脑汁地编说辞的时候，范书媛已经走到他身边。 “泾渭分明。” “没错。富的越富，穷者愈穷。 这些山上的豪宅每时每刻都在夺取山下市民们的运势，于是富人的后代也还是富人，而普通人的后代却有可能变成贫民。 世上不可能有完全公平的事，人也不可能站在完全公平的起跑线上竞争。 我所能做的只是让普通人走上本该属于他的路。或是一路平庸，或者半路崛起，这才是他们的命运，绝不是被人设计无路可走，只能沦为富人的劳动力。” 随着陆圆手中最后一刀挥下，人工河的出水口被破坏，河水顺流而下，分成多股汇入山下的河道当中。 玩家灯火似乎在一刻也明亮了，不再让山上的光芒独占鳌头。 …… “黑牙被抓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总以为懂点风水堪舆，就真不把半妖放在眼里了？ 区区凡人，也想比肩神明？简直不知所谓！” 山站在楼顶，他旁边一人背靠栏杆，语气里透着对黑牙的不屑。 “黑牙虽然自大了点，但事情办的还是不错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不满大街都是？ 找几个土郎中都能给人开肠破肚，怕什么？ 只要钱到位，什么人不敢做这行？” 山望向远处，过了许久才说道:“香江来了条大鱼，凶栽在他手里了，黑牙也落网了，这边能撑场子的就剩下你我了，我觉得最近这几趟货还是不要走了，等过了这个风头……” “山！你怕了？来了个小娃娃而已，把你吓成这样？” “鬼，收起你的傲慢！真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廷尉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要不然早就倒了，能存在这么多年，你以为它没有底蕴？ 天才？我告诉你，廷尉府别的缺，但绝对不缺天才，你那点天赋廷尉府真的不放在眼里！ 我劝你把态度收一收，要不然哪天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 鬼转过身，嬉皮笑脸地凑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不会真的去惹事的。 就算他是条过江龙，可我们这地头蛇也不是白当的。 上面催的那么急，哪能说停就停？ 要不这样，我带人押一班，你守着家，如何？” 山还在犹豫，鬼见他已经意动，便趁热打铁道:“时间不等人，我们这边慢一拍，烬主那边就要多等好一阵子。 奇肱那里听说已经要有结果了，不死民好像也在海外找到了新的方向并且进展神速，我们的步子本来迈得就不够开，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心气一起干，要是因为我们拖了后腿，怕是其他人要说闲话啊！” 被鬼这么一讲，山也拍着栏杆说道:“好，那就由你押一船，务必小心，苗头不对，哪怕货丢了，你人也不能出事！” “放心，我的小命我当然要攥紧的，不会大意的。 我这就安排下面动起来，货上船我就走，保证早去早回。” 鬼说完直接翻身从楼顶跃下，二十多层高的楼，他就像黑夜里的蝙蝠一样展开自己的黑色夹克，轻巧落地，一个翻滚混入了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山揉了揉眉头，有些心绪不宁。 “希望不会出事，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 “我这里有两条新线索，是那对怨灵姐妹告诉我的。” 陆圆与范书媛他们一道返回香江廷尉府后将自己新得来的情报与他们分享。 这时候，香江廷尉府的府主曾一帆也走到重案组这边。 “坐坐坐，大家都坐。” 曾一帆长得一团和气，说话时也有股儒雅之士的模样。 第287章 线索 曾一帆先是对众人的努力做出肯定，然后才看向陆圆说道:“听说青丘学院的学员被借调来帮忙，我却一直没能来见见，来的有点晚，请宽恕我的礼数不周啊！” “府主太客气了。” 陆圆起身道。 “坐坐坐，年轻人不要那么多繁文缛节。 随意些，我们也不是正式的谈话，随便聊聊，分享一下最近的感受，向我诉诉苦都行。” 陆圆想了想说道:“香江的经济发展确实是要比内地快，但也造成了这里的情况复杂与特殊更甚内地，在这里工作马虎大意不得。” “哈哈！陆同学一针见血啊！ 我们的不少新来的同事都看到了香江的繁华，但越是繁华也越代表这里的治安成本大幅提升。 是不是要更加迎合时代？是不是要更加人性化？我们的治安手段是不是要更多样？这都是挑战，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能轻易回答的问题，摸索与尝试，不要害怕失败，一直走，才能向前。 哈哈，说太多官样话了，聊聊正事。 目前这桩案子的两个首要嫌疑人算是落网了，但是这件事背后的黑手却远未斩断。 香江如果不彻底斩断这只黑手，麻烦只会一天接一天的来，到时候我们只会烦不胜烦。” “我同意府主的话，这个案子还要深挖，挖到谁就处理谁，绝不能手软！” 范书媛第一个表态。 “我也赞成！这个案件牵扯太大，要是就只交这两个小杂鱼，对得起那么多受伤害的人吗？ 我扪心自问，晚上是睡不着的！” 何殊紧跟着表态。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要追查到底，曾一帆脸上也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众人。 “目前我们得到多条线索，藏身于香江谋划这一切的主使者正是烬组织的烬护‘山’，配合他行动的还有一名烬护‘鬼’。 此二人诡计多端，惯于在幕后指挥调度，只有把他们揪出来，我们才能还香江一个太平！” 曾一帆这席话听得众人热血澎湃，每个人身上都好像肩负着还香江一个朗朗乾坤的重任。 “你们先工作，我那边还有事要处理，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和我说，我会帮你们摆平不必要的阻碍的。” 曾一帆说完这些话后便离开了，重案组的其他人再度聊回到案件本身。 陆圆看着曾一帆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圆，你刚刚说有线索，说来听听。” 范书媛看向陆圆说道。 “一条是这对姐妹自己偷听到的，她们的父亲在书房里与人通话，称呼对方为‘黄警长’。 另一条线索是她们化作怨灵后从黑牙那里听到的，黑牙与某人联系，称‘最近风大，不宜出门’，对方回‘风浪越大，鱼越贵’。” “黄警长……后勤那边加个班，把香江所有能称得上警长的都查一遍，尤其注意姓黄的警长，以防万一，姓王，姓庞，等发音比较接近的也不要放过，捋清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网。” 范书媛作风非常果断，立即就安排了下去，并且考虑的非常周到。 “这个‘风浪越大，鱼越贵’，是不是在暗指他们想要顶风作案啊？” 李文翰咂摸着话里的意思说道。 “可能性极大！越是这个时候，买家那边其实越着急，这时候是卖方市场，黑牙与那人一定都是同一条线上的，说出这话的意思就不言自明了。” 范书媛又问:“有说到是什么时候出货吗？” “黑牙和对方都很谨慎，没有提及过。” “那现在看来，目前的突破口就只剩下那个‘黄警长’了。” “找到了！” 正说话间，后勤组那边跑来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儿，手上捏着一张纸，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黄正宏，淇湾区的警长，与那位被害的富豪相交莫逆，他儿子就是在他家医院被抢救回来的。” “淇湾区有最大的渔港，还有最狡猾的蛇头以及最亡命的偷渡客，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坐长久可不容易。” 李文翰接过那张纸看了看，脸上露出不屑地笑容。 “担任警长四年以来，破获走私案两件，抓获贩毒人员三名，缴获黑枪十二把，逮捕六名打架斗殴人员。 这个成绩，只能说糊弄人，看来是有人罩着的。” “往上找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向下摸排，一定有不愿意与他同流合污的干警，找到他们，我们就能获得他犯罪的证据，最起码也能参他个‘无作为’！” 范书媛给出了查案方向，于是重案组的人员便分成两波前去寻找线索和证据。 “我去淇湾区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陆圆不想在廷尉府干等，主动提出外出踩点。 “注意保护自己。” 陆圆叫上了麻生加奈子，两人扮做游客，举着摄影机，背着书包走在淇湾码头。 今日天气不错，码头上时不时开进来几艘渔船，满筐满筐的鱼鲜海货被搬到岸上，然后被等候多时的老饕们或者饭店采购人员抢购一空。 有渔船进港，就有渔船出港，站在船上的渔夫们大声吆喝，脸上洋溢着笑容。 至少从表面看，淇湾区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看不到有渔霸恶徒欺行霸市，也没有穿黑色西装的古惑仔招摇过市，巡逻经过此地的警察也会与渔民们热情地打招呼，看上去一片祥和。 在码头似乎找不到什么线索，陆圆与麻生加奈子就朝着码头不远处的小渔村走去。 说是小渔村，其实这里早就看不到什么破烂草屋了，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砖石水泥砌成的楼房，只是有的人家装修的富丽堂皇，有的则略显低调。 小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会坐在村口或者树下闲聊家常，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有人摆开象棋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也有孩童绕着大树玩捉迷藏，这幅共享天伦之乐的场景被陆圆用摄像机记录下来。 “大爷，这村里有农家乐吗？” “你仲有事咩？”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努力地侧着身子，想要听清陆圆在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小童凑过来，说道:“有的有的！王阿婆家就是，往里走，过三个巷子右拐就到了，她家门牌上写着呢！” 小童扎着冲天辫，模样甚是喜人。 他许是担心陆圆他们找不到路，便主动走在前面领路。 第288章 吊诡娃娃 走在村子的石板路上，方能从一砖一瓦间体会此地从无到有的盛况是如何兴起的。 坑坑洼洼的小路并不会让人感到厌倦，反而会有种回归质朴的安详平和，让人心情舒畅，仿佛积蓄在心头的工作压力在这里得到尽情释放。 白墙黑瓦的建筑映入眼帘，迎风而展的酒旗，使人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古朴的年代。 王阿婆就坐在木制柜台后方，柜台上摆着自制的药酒，她则戴着老花眼镜，一针一线的缝补衣物。 “王阿婆，有客人来喽！” “听到啦，不要叫那么大声，阿婆的耳朵比你爷好使！” 王阿婆放下手中活计，将眼睛摘下，脸上露出笑容的同时从抽屉里摸出糖果递给了小童。 “谢谢阿婆！” 小童乐呵地和陆圆他们以及王阿婆摆手，然后一路小跑又去寻他爷爷了。 “两位客人，住宿还是用餐啊？” 王阿婆看着也有八九十岁高龄了，但手脚却利索的很，她抓着一块白色的抹布擦干净一张四方桌，方便二人坐下。 木桌呈深红色，与同色调的长条凳搭配，非常有年代感。 桌子表面一尘不染，油污什么的都看不到，可见王阿婆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王阿婆提着个茶壶给二人倒茶，茶水微微带着些绿意，一口下去满齿留香，虽不浓郁，却沁入心间，让人神清气爽。 “好茶。” 麻生加奈子尝了一下便赞不绝口。 “是，来这儿的客人都说我家的茶叶好，其实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茶种，就山上摘的野茶，自己煸炒的，可能现代人口味刁，野茶反而觉得新鲜。” 王阿婆笑着解释道。 “阿婆这么大年纪还能自己炒茶，真不容易。” 陆圆说道。 “哈哈，年纪虽然上来了，但是人不服老啊！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不能给儿孙添麻烦不是？” 王阿婆将一本手写的菜谱放到桌上，陆圆接过后几乎每样都点了一份。 “哎呦，小伙子，可不能这么点啊！ 这么多菜，你和女娃娃两个人可吃不完嘞！ 再说了我家这桌子就这么大，也放不下的，少点些。” 王阿婆体贴地说道。 “没事，我胃口大，都吃的完。” 陆圆说道。 “小伙子可不要是为了在女娃娃面前摆阔故意这么做哦，钱难挣，省着花。” 王阿婆不相信，还是劝道。 麻生加奈子捂嘴笑道:“阿婆，你尽管做就是了，我只怕待会抢不过他。” “行行行，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总之可不能浪费粮食。” 王阿婆走向后厨，陆圆打量着店里的陈设。 简简单单地在墙上挂了几副字画，用的是塑料质感很强的画框，里面的字画也非常的新鲜，写着宋元大家的名字，落款却又带着几行小字，写着“某某印刷厂”，求生欲很强。 在王阿婆休憩和收账的柜台上摆了个收款码，旁边是一个金元宝的摆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但是在柜台后面却供着一尊妈祖的塑像，塑像擦得一尘不染，显然王阿婆每天都有打理。 “来来来，先尝尝凉菜，开开胃。” 王阿婆端上卤猪耳朵摆在桌上，随后转身朝妈祖像拜了拜，态度庄重。 王阿婆解释道:“妈祖见不得荤腥，但是我开店又不能不做肉菜，只好每次都向妈祖忏悔了。” 王阿婆又去后厨忙活了，陆圆坐在凳子上，观察门外的过路者。 陆圆刚提起筷子准备夹菜，门前走过一个低着头的男子引起了陆圆的注意。 陆圆瞥到那男子怀中揣着某件东西，哪怕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一股不详地气息从上面传来。 麻生加奈子似乎也有所觉，但当她再去看时，那男子已经走远。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麻生加奈子小声道。 陆圆摇摇头，指尖一挥，一道红光飞了出去。 “我让妖刀姬盯紧，我们吃完饭再去，不差这点时间。” 陆圆没有心急火燎地就追上去查看，而是继续待在王阿婆的农家乐里吃饭。 王阿婆的手艺确实精湛，据她所说，她丈夫曾是香江顶级餐厅的大厨，后来退下来了就经营起这个农家乐了，丈夫过世后，她把这个店挑了起来，挣点钱自己花花，还不用麻烦女儿女婿。 “王阿婆，我看村子里没多少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 陆圆旁敲侧击道。 “是啊，这几年哪哪都缺人，只要肯卖把子力气，怎么会愁找不到饭吃呢？ 唉！” 王阿婆忽然感慨起来。 “阿婆，你话里有话呀！是不是遇上什么闹心的事了？” 麻生加奈子问道。 “哦哦，没事没事，我上了年纪瞎讲讲的。” 王阿婆转移的很生硬，但陆圆他们也没有深究，用完饭后就要了两个房间。 刚把包放房间，陆圆就接通了电话。 “姓黄的死了？怎么死的？” 陆圆也感觉到事情棘手起来，对方反应很迅速，任何可能的线索全部斩断，不给廷尉府一点可趁之机。 “我这边有了点发现，暂时还不好确定，等有了实质进展再和你们联络。” 陆圆主动挂断了电话，并且将手机关机，电话卡也拔了出来。 眼见陆圆这幅状态，麻生加奈子也忙不迭将电话卡拔出，方才问道:“出事了？” “姓黄的警长死了，我怀疑廷尉府内部走漏了消息。” 陆圆走到窗边，侧着身子向外看。 村子小路上，几乎不怎么看得到村子里的年轻男女走动，倒是有穿着打扮像陆圆他们这样的游客，东张西望地拍照。 “这个村子有名堂，我们要好好看看了。” 等到月上柳梢头，陆圆让麻生加奈子留守，自己则翻出了窗户，踩着房顶快速在黑夜中行进。 他能够感知到妖刀姬的位置，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地方。 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里面居然用黑色的幔布将里屋的房门都遮挡起来。 妖刀姬就蹲伏在房顶上，陆圆如鸿毛似的飘至她身边落下。 “有十五个年轻男子，六个年轻女子，还有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头，那个老头应该是巫术师，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娃娃，与恶所召唤的一模一样。” “吊诡娃娃？” 这是陆圆从恶那边拷问得知的，那个娃娃的本体并不在恶手中，现在看来它就由房内的那个老头掌控。 第289章 祭祀仪式 陆圆没有冒然闯进去，而是与妖刀姬静静等待房屋内发生变化。 屋内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声，而后便是这些男男女女结队走到院长中央站成一个圈，把那个老头围在中间。 老头将黑色的吊诡娃娃平躺着放在地上，而后开始做法，口中念诵咒语。 老头递给他们一把小刀，这些男女便用小刀划破食指，将鲜血滴在吊诡娃娃上。 吊诡娃娃被鲜血浸染逐渐由黑转为鲜艳的酒红色，并且从娃娃上飘出一股令人意外感到好闻的香味。 那些男女闻到这些香味便一个个露出如痴如醉地模样，手舞足蹈地在院子里扭动起来。 他们的舞姿越发癫狂，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欢愉变得麻木，直到最后如傀儡一般木然地摆着动作。 老头从兜里摸出不知名的药物，逐个塞入这些人的嘴里，他们才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是神情都显得阴郁无比。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吃我的，用我的，该是回报我了！” 老头嗓音低沉的怪笑道。 院子门打开，先是一对男子走出去，东张西望地观察了一阵，而后才招呼其他人跟上。 老头走在最后面，临走时还关上了院门，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才离去。 “缀着他们不要动手，等我和你汇合。” 陆圆纵身跳进院子里，妖刀姬则尾随这伙人，看他们要往什么地方去。 院子里还残留着那股闻上去有些甜腻的气味，刺激着陆圆的鼻腔，让他老是想打喷嚏。 陆圆只能无奈带上口罩，才总算隔绝了这股奇怪的味道。 院子里挂的黑色幔布并不是简单的纯色黑布，上面还用银丝绣了许多其它诡异的图案，乍看之下觉得有些新奇，但盯得久了，脑后便会一直有冷风在吹。 “魍魉小道！” 陆圆撩开布往里走，看到了一个让人都觉得恶心的场景。 大堂内居然陈设着数张人皮，这些人皮被剥下来后用丝线固定外形，编织起来组成了一副画，又或者是地图。 在人皮之下，有数个瓦罐被其盖着，里面传出奇异的味道，透着令陆圆都感到邪意的气息。 陆圆脚踏七星步，掌心燃起南明离火，总算是让此地的森寒之意稍稍退散。 他往瓦罐走出一步，耳边顿时便响起让人脑袋要炸的哭泣声和叫骂声。 “人彘邪术……” 陆圆总算想起，黎秋元曾讲起过的东南沿海遇到的邪恶巫术师惯用的一种法门。 取成人精血，皮肉，辅以婴孩幼体，加入毒虫秘药浸泡，可培育一种怪物，此物天生极阴极恶，肉身不坏，以虐杀活人取乐，乃是逆天而行的邪物。 眼下这些人彘邪物还未能破罐而出，若是待它们成熟，这个村子里所有活人都将被其残忍杀害。 “这种邪物就不该存在。” 哪怕陆圆知道此时不能打草惊蛇，可他也无法确定这种邪物何时就会突然从罐子里冲出，到时候酿成惨剧，就追悔莫及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所受的磨难我必将为你们讨回，速速往生极乐，莫要在世间逗留，耽误转世良机！” 陆圆掌心飞出南明离火，南明离火落到人皮上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罐子里的邪物也在挣扎，但是它们一来还未邪术大成，二来南明离火乃是神火非它们能力抗，于是纷纷被灼烧一空，满屋都残留着怪异的肉香味。 也就在陆圆动手的时候，驱使着那些男女离开院子的老头立时有了察觉。 “不好，有小贼坏我宝物！” 老头下意识就要折返查看情况，可他马上止住了脚。 “既然能摸到我的院子，还能坏我宝物，修为必然在我之上，此时折返无异于送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走！” 老头很有魄力，当即带着这些男女朝野外逃去，并让他们分散逃走，以迷惑可能跟随在身后的追踪者。 “很精明，但就是太弱小了。” 妖刀姬暗暗评价。 如果是普通的绣衣使者或许就已经不知道该去追哪个了，或者即便知道要追那个关键的老头，可老头爆发出来的速度至少也有七宫阶，等闲难以在毫无察觉地情况下追上他。 只可惜老头遇上了妖刀姬，纵使他不歇不停跑了十来里地，妖刀姬也都稳稳地追踪着他。 老头很狡猾，跑路的时候还不忘在脚下撒下符咒以做掩盖，他故意绕了好大个圈子，最终爬上了距离村子有六七里地的一个小山包上。 他上山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跑到了这里便安全了。 “枯荪，你怎么把尾巴带来了？” 老头一个不留意，突然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待见到是鬼放放下戒备，谄笑道:“有烬护在，谅身后的尾巴也不是问题。 这路人马不知是何来路，居然破了我好不容易积攒养的都快熟的孩儿们，然后还敢一路尾随，请烬护降下雷霆之怒，好好惩罚他。 对了，莫要弄死，我想将他培养成一味大药。” 枯荪大言不惭地说道，似乎觉得鬼就能保下他一样。 妖刀姬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从暗中走了出来。 鬼皱了皱眉头，还用力地嗅了嗅，说道:“不是人类，也不是半妖，居然是妖！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跟踪我的下属？” 妖刀姬抽出雀翎刀插在地上，一只手拄着刀身，态度甚至嚣张。 “君上说尔等该死，臣下便该为君上分忧，取你们的狗命。 若是想死的痛快，便乖乖束手就擒。” 鬼被妖刀姬的无礼要求给气笑了，指着她说道:“好个狂妄的女妖精，真当我治不了你？ 我还不曾尝过女妖精的滋味，你既然送上门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鬼抬脚猛跺脚下，一道道无形屏障拔地而起，居然是将妖刀姬围困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放这等狂言！ 今日不仅你要死，你的那什么君上也一道要成为我的玩物！” 鬼一根手指在另一手的掌心疯狂作画，便见此地飞出无数黑色锁链，朝妖刀姬绑去。 妖刀姬凌然不惧，雀翎刀刀身范出白色火焰，飞射来的黑色锁链刚一接触便立马烟消云散。 “有几分能耐，但还不够看！” 鬼继续做法，只见妖刀姬四周的土壤忽然破开，钻出四面雕刻有鬼物的石碑。 第290章 魑魅魍魉 四块石碑从土里冒出，其上黑烟滚滚，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嚎叫声。 枯荪在一旁拍手叫好:“鬼大人连这个都拿出来对付你了，死在它们手下你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这四块石碑上各自雕刻着一尊恶鬼像，对应的分别是魑魅魍魉。 四鬼在术阵牵引下从石碑上钻了出来，各自活动着身躯，它们瞄着妖刀姬，眼中露出残忍之色。 “上啊，吃了她！” 鬼怪叫起来，魑魅魍魉同时出手扑向妖刀姬。 它们轻松钻进无形的幕墙之内，探出漆黑的鬼爪去抓妖刀姬的四肢。 然而妖刀姬抡动大刀，砍出一片南明离火，四鬼顿时如见了天敌般快速后撤。 “怕什么？在我的术阵里，你们是无敌的！” 鬼大叫道，催促四鬼进攻，同时做法给四只恶鬼套上黑色甲胄。 魑魅魍魉有了甲胄护身，面对南明离火从容了不少。 虽然甲胄挨上南明离火便会被烧灼，可这次的烧灼速度却大幅降低，只要摆脱一定距离，甲胄便可自动恢复，不再畏惧妖刀姬的护身手段。 妖刀姬的发丝变成银白色，手中的雀翎刀也跟着大变样。 刀身变得更加修长且锋利，每一刀挥出都带着音爆声。 赤影妖刀姬在无形幕墙内与魑魅魍魉斗得不分上下，鬼终于显露出一丝焦急之色。 “区区妖宠便已经有不俗实力，若是她口中那个‘君上’前来，恐怕拿捏不了，得速战速决。” 就在鬼从怀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符纸打算施法的时候，陆圆化作一道流光砸了过来。 其掀起的冲击波几乎将枯荪吹飞，便是鬼也不得不伸手护住眼睛，不让沙尘飞到脸上。 陆圆缓步走到二人面前，伸出一只手，猛地握拳重击那块无形幕墙。 令鬼和枯荪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幕墙竟然碎了！ “这等力量……不可能！” 鬼失声道。 “你是烬护中的哪一个？山？” 陆圆淡然地问道。 “哼！在下不才，乃是烬护‘鬼’！” 只见鬼将手中红符往地下一按，霎时间飞沙走石，鬼哭狼嚎。 仿佛是一朝堕入修罗地狱，四周鬼影重重，有无数恶鬼怨魂从开启的地狱裂缝里爬了出来。 “管你是什么人，进了我这万鬼朝宗阵，神仙也扒下来一层皮！” 鬼嚣张至极，刚刚还脸色大变的枯荪也跟着大笑，拍手叫好。 无数恶鬼接踵而至，伸着苍白的鬼爪朝陆圆摸来。 它们动作迅速，模样凶恶，身上散发的阴寒气息，普通人挨一下就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只有这点微末伎俩吗？” 陆圆双目绽放金芒，妖化为金鳞狴犴。 「明法·森罗万象」 陆圆直接祭出权能，一座大狱直接砸下，少说上百头恶鬼被活活砸得灵体粉碎。 陆圆立于大狱之上，无边枷锁飞出，将一头又一头恶鬼锁入其中，仿佛就是个填不饱的窟窿，无论来多少恶鬼都被其纳入。 “休要猖狂！” 鬼双手掐诀，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入掌心，蘸血为墨，在地上快速书写。 只见这一坨坨鬼物快速凝聚盘绕成数头体型庞大的巨型鬼物，光是拳头都比陆圆那座大狱来的庞大。 巨型鬼物身上盘绕着无数颗鬼首，它们齐齐怒吼，发出的声音简直要将人的灵魂击穿。 「潜鳞·伏渊」 陆圆体表张开的金色龙鳞像是遮阳伞般收束起来，金芒内敛，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之感。 巨型鬼物挥拳袭来，陆圆挥拳与之相抗。 当来自无数恶鬼的力量汇聚成一拳通过陆圆的手臂传递到他身上时，那些本来已经张开的鳞片突然展开。 这一拳就恍如一下子轰进了深渊之中，掀不起一点波澜，但却惊醒了沉睡在深渊中的巨龙。 “受死！” 陆圆以寸拳的激发方式出拳，这一拳结结实实轰在巨型鬼物身上，将其直接打出个窟窿。 巨型鬼物仓皇后退，脚下步伐已然乱了。 陆圆乘胜追击。 「狴犴·奉辞伐罪」 令签自空中急速落下，三枚争先恐后，将那头巨型鬼物彻底钉死在地上。 陆圆跃起，自空中坠落。 「坠翔·云寂」 一团巨大的云气在几人头顶急速汇聚，伴随着刺耳的音爆声，陆圆携无可匹敌的气概撞向那巨型鬼物，将其当场打得魂飞魄散。 鬼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向后连续跌了数步，枯荪扶了一把，他才没有栽倒在地。 “怎么会、我怎么会败给区区一个毛头小子？！” “束手就擒，少受皮肉之苦。” 陆圆大步向二人走来，枯荪眼中流淌着恐惧，居然松开了扶着鬼的手，转身向山下跑去。 赤影妖刀姬一晃而过，去追击枯荪了，山上便只剩下陆圆与鬼。 “老实交代，你们在廷尉府里的内应是谁？” 陆圆提刀走到鬼的近前，鬼的眼神有些涣散，状态很差。 他豢养的鬼物与他息息相关，鬼物被毁，他也几乎丢掉大半条命，此时别说妖化了，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都很危险。 鬼讥笑道:“幼稚！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的智商还停留在三十年前的电视剧里？” 鬼放肆的嘲讽，然而当陆圆将童子切安纲插入他的大腿肌肉中时，他便再笑不出来了。 “啊啊啊！你住手，住手啊！” 鬼痛的大喊大叫，并伸手去提陆圆的刀。 南明离火顺着陆圆的手指尖喷出，烫得鬼急忙抽手，但还是被撩起数个水泡，疼痛进一步加剧。 “再换条腿试一试？”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香江是法制社会，你这样我投诉……啊！！！” 陆圆可不惯着他，刀刚从他大腿上拔出，又急速落下将他的手背刺穿钉在了地上。 “混蛋，恶棍，你就是魔鬼！” 鬼对着陆圆大骂。 陆圆指尖跳动着南明离火，压根不给他开口讨饶的机会，直接一指捅进他的腰间。 “啊啊啊！你个疯子，住手，我让你住手，我的腰，我的肾啊！” 鬼痛得后脑勺哐哐砸地，实在难以忍耐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或者我帮你把另一个肾也烤熟！” “我只知道是个高层，都是山与他单线接触，我从不参与的，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鬼虚弱地仰倒在地，说话有气无力。 “那你愿不愿意高速我山在什么地方呢？” 第291章 巴蛇 鬼眼皮子动了动，又不说话了。 陆圆伸手直接戳进鬼的另一侧，将仅剩的那颗肾也给他烤了。 “我……你……八辈祖宗！” 鬼挣扎着怒骂，陆圆又赏了他个大逼兜，鬼又老实了。 “山这时候应该在……” 陆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这时候赤影妖刀姬也将枯荪提了过来。 “饶命，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 “啪！” 一巴掌过去，枯荪嘴里的牙齿都被扇飞了，他的舌头差点都被带走，立刻老实的闭上了嘴。 陆圆拨打了范书媛的电话，她立即带着人往这边赶。 “你在这里盯着，我去找人。” 陆圆将妖刀姬带到一边叮嘱一番，而后留下赤影妖刀姬看押二人，自己则按照鬼提供的地址前去寻找山的踪迹。 陆圆走后，赤影妖刀姬将二人绑在了一起，而后盘腿坐在二人身边。 还没过多久，妖刀姬便睁开眼，盯着空中某处看。 嗖！ 一发火箭弹直扑此地，妖刀姬闪身避让，但被绑的二人却无处躲藏，被火箭弹直接命中。 不止如此，又连续射来两枚火箭弹，几乎将这个小山包的山头削去一层。 当硝烟散尽之后，一架无人机低空掠过，查看此地情况。 血肉稀碎，找不到完整的尸首，只在一旁发现了一把插在地里的刀。 没过多久，又飞来一架直升机，机上跳下来三个人，带着黑色麻袋，以极快的速度打扫战场，将一切残留通通带走。 陆圆此时已经来到龙城区，在当地的一座教堂前驻足。 这座教堂所处位置极为偏僻，年久失修，以至于外表破破烂烂，几乎没有信徒前来祷告。 教堂内昏暗无比，七彩玻璃早就不知道被哪个顽皮的孩子用石头砸碎，这会儿外面刮着大风，风从破窗钻入，发出渗人的呼呼声。 教堂内静的听不到一丁点动静，只有陆圆的呼吸声。 而陆圆的眼睛却绽放金芒，盯向黑暗中的那个矗立的十字架。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揪出来？” 陆圆看着那个受难者说道。 “真没想到，鬼居然会背叛组织。” 山幽幽地叹了口气，十字架下方的地板弹开，山从里面缓缓迈步走出。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你可真够谨慎的。” 陆圆看到山手里提着个手提包，看样子是打算离开。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说不上，只是防了一手，只是凑巧他真的上了。” “呵，跟他讲了无需担心，鬼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不死心，非要杀人灭口，没想到啊，居然栽在了你的手里。” 山感慨地同时，将手提包丢下，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 “做贼心虚，早晚会露出破绽，我也很好奇，藏在廷尉府与你们勾结的那个内鬼是谁。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把你擒下，有个证人更容易被人取信。” “年轻人，你莫要觉得自己有点能耐，真就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 山前一秒还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下一秒却如狂暴地大海，甩动软剑抽出漫天剑影。 铛铛铛！ 陆圆挥刀格挡，山的软剑来路刁钻阴险，却无法突破陆圆的防线，尽数被他拦截。 “你也配称英雄吗？” 陆圆这时候还不忘再刺激他一把。 “黄口小儿，休得放肆！” 山怒吼地同时，抬腿猛踩地面，整个教堂便如积木般瞬间坍塌。 「夔牛·震天雷」 山的眉心显出一只巨大的独眼，独眼之中似有电光闪耀，下一刻，巨大的雷霆便从空中落下砸中陆圆。 妖化后的山身形翻长了一倍有余，看上去像个直立的坦克一般，走路时地面都在晃动。 陆圆屹立在场中，以他为中心炸出了一个巨坑。 “有点麻，你要是去做按摩师也许会更有出路。” 陆圆那副冷淡的表情配合他这番令人吐血的话，气得山胸膛起伏，恨不能一口将他吃了。 “给我死来！” 山单臂上举，天空之中雷云滚滚，仿佛又无数雷电堆积，正在向他掌心汇聚。 「朱雀·熯天炽地」 「夔牛·雷斧拓地」 一雷一火，两股爆裂的力量对撞，以二人为中心，教堂废墟被烧成一片白地。 电线杆在融化，水泥地面变成了浆糊状，距离几公里的人们在后来的记者采访中声称看到了陨石坠落，彼时霞光漫天，金雷阵阵…… 山与陆圆依旧站立在场中，只是一人全身焦黑，另一人则完好无缺。 山握着剑的手在颤抖，焦黑的皮肤充当了遮羞物，几乎看不出人形。 陆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甚至捋了捋头发。 “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 “这是你逼我的！” 山突然右手猛击心口，下一秒他双眼血红，眉心独眼骤然撑开，里面仿佛藏着一条虫子，正在独眼中不断游动。 山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怪叫，而他的身体也紧跟着发生异变。 黑色的触手突破体表皮肤在他身上盘绕，极短时间内便将他整个包裹，就像是快递件被黑色胶带打包了似的。 随着一阵蠕动，山又从触手的包裹中破壳而出，只是再出现在陆圆面前时，他的身形已经急剧缩小，几乎只有最开始的一半大，身高堪堪能到陆圆胸口。 “这是什么法术，把自己变小，减少受力面积的同时降低伤害吗？” 陆圆嘲讽的同时还在观察山的表情变化，但很显然，此刻的山已经死了，或者说原本的那个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生命。 陆圆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妖的气息，纯种大妖。 “巴蛇吗？” 陆圆轻声道。 “人类，居然需要本座亲自出来对付你，倒是有点能耐。” 巴蛇打量着陆圆，评头论足道。 “你很能打吗？” “放肆！本座活跃的那个年代，人类还只是我们的食物，你也不过是区区蝼蚁，也敢这样同本座说话！” 巴蛇呵斥陆圆，然而陆圆却压根不想听它哔哔，提刀向巴蛇砍来。 巴蛇此刻占据的山的躯体虽然缩小了很多，但身体强度却与之前判若两人。 铛！ 一刀砍在巴蛇手臂上，手臂溅出火花，而巴蛇却并未受伤。 “左一个本座，右一个本座，你有几个屁股，要那么多座位干什么？” 陆圆抡刀再砍，这次带上南明离火后，巴蛇终于不敢硬接，只能靠妖力包裹体表阻挡。 第292章 伏法 “狂妄！小小人类，竟敢无礼！” 巴蛇恼怒，手臂忽然伸展，五指竟然变做狰狞蛇首，张开大口咬向陆圆。 陆圆想也不想将秦律鼎直接推了出去。 秦律鼎迎风而长，转瞬之间就有十丈之高，将蛇口撑得老大。 “好吃吗？” “气煞本座！死来！” 「巴蛇·吞象之功」 巴蛇长大嘴巴，黑色浓雾弥漫，瞬息之间将陆圆拽入一方秘境。 只见秘境当中，一头巨蛇盘绕，吐着蛇信盯着陆圆。 巴蛇长大嘴猛吸，恐怖地吸力将陆圆拽飞起来，向蛇口坠去。 「朱雀·火德」 眼看就要落入蛇口，陆圆忽然浑身绽放烈焰，南明离火烫得巴蛇龇牙咧嘴，急急忙忙脱离接触。 「巴蛇·蚀化之水」 巴蛇张口喷吐强酸胃液，黑绿色的胃液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声。 「潜鳞·伏渊」 陆圆体表金鳞飞出在身前汇聚成一面金盾，胃酸尽数被盾挡下，同时以更快地速度折射向巴蛇。 巴蛇猝不及防，着急忙慌地盘起躯体利用自己坚硬地鳞片抵挡自己喷出去的胃酸。 滋啦！ 胃酸浇在巴蛇身上，它的体表冒起了白烟。 “卑鄙的人类！” 巴蛇破口大骂之际，陆圆却已经发动第二权能。 「辟壤·应天」 陆圆体表金光流动，体内妖力急剧沸腾，一呼一吸之间都有金雾喷吐而出。 巴蛇一看陆圆这个架势便知道来者不善，也鼓动妖力应对。 「冥息·无相蛇形」 巴蛇的体表泛起青光，身体渐渐虚幻，遁入虚空之中。 陆圆抬臂，手掌掌心妖力汇聚。 「烛明·耀九天」 强横到不讲理的粗大光柱自陆圆掌心射出，他抡起光柱横扫一周，将巴蛇制造的幻境直接摧毁。 “啊！！！” 巴蛇惨叫一声，从虚空中跌落出来。 它本打算借助藏匿手段悄悄靠近陆圆施加偷袭，却不料陆圆破除它的幻境的同时还扫了它一下，将它打成重伤。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的身上，怎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大能的气息？！ 应龙、烛龙二位的力量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你究竟是谁！” 陆圆一步来到巴蛇身前，挥刀将它脑袋砍下，然而它的脑袋却还在说话。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二位的力量你不配拥有！等着，早晚这两种力量会害死你，我在地府等着你，哈哈哈哈！” 陆圆又攮了它一刀，刀刃捅进它嘴里，它才消停下来。 陆圆在它脑袋里搅合了半天果然挖出一颗妖丹，只是妖丹表面已经出现了裂纹，妖力在不断泄露。 “下手重了，这个毛病下回得改。” 陆圆嘀咕着，跑了几里地找到一个鱼铺，弄了个黑色塑料袋将山的脑袋塞进去，然后提溜着脑袋打车前往香江廷尉府。 廷尉府内，范书媛铁青着脸，一众下属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没人开口是，那今天就都别想走，不把人揪出来，谁都别想安生！” 陆圆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听到范书媛在拍桌子。 他将黑色塑料袋往桌上一放，伸手拍了拍:“那两人带回来了吗？” 范书媛吸了口气，正打算解释，陆圆却摆了摆手:“看来是没带回来。 不过没事，我把山……的脑袋带回来了。” 陆圆提起塑料袋的一角抖了抖，黑漆马虎地脑袋滚落在地，吓得李文翰和何殊差点抱一块儿。 范书媛反而镇定不少，看到这颗脑袋脸上露出喜色:“你找到山，还、还杀了他？” “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两个白死，死前做出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要是鬼和枯荪还活着，听到陆圆这么“夸奖”他们不知作何感想。 “可恨！我们消息走漏了，赶到现场的时候，鬼和枯荪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范书媛气得想骂人，却又不知骂谁好，于是挨个看了过去，凡是被她盯到的人没有不低下脑袋的。 “你们有第一时间出发吗？” “收到你的电话我就召集他们了，只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确定没有耽搁分钟？” “呃，要说耽搁，我也就找曾府主汇报了一下，然后就……你、你这话什么、什么意思？” 范书媛舌头有些打结，好像猜到了什么。 “不急，要是情况属实，这会儿就该有动静了。” 陆圆依靠在一张桌子旁，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肩膀。 忽然间，陆圆站直身体，说道:“来了，出去瞧瞧，应该能找出内鬼了。” 陆圆以及范书媛他们一行人走到廷尉府大楼下，妖刀姬提着两个被打昏的人出现在陆圆面前。 “君上，属下幸不辱命。” 陆圆微微颔首，招手让范书媛他们过来辨认。 “这两人认识吗？” “这、这不是控场组的侯冰和赵雷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文翰一下子就认出二人，一脸茫然。 “控场组是直受曾府主领导的，他们……” 何殊惊讶地说不下去了。 一行人来到曾一帆的办公室，此时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咚咚咚！ “请进。” 曾一帆将钢笔笔帽盖上，看着范书媛怒气冲冲地带着陆圆他们走了进来。 “曾府主，请你解释一下……” “小范，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伤身体。” 曾一帆将一封信递了过来，范书媛接过信封，把里面的信倒了出来，一边看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趋于平静。 曾一帆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地表情，看向陆圆，满是欣赏道:“真是文武双全的好苗子啊，若是早一点遇上你，我是一定要把你留在这里的，将来能接我班的也只有你啊！ 可惜，可惜啊！” 曾一帆苦笑着摇头。 他站起身，伸出双手，对着范书媛道:“把我拷起来，我的罪都写在这上面了。 早在灭口姓黄的那个警长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操办的不妥当了，以陆圆的心性不可能不有所察觉。 而当我派出赵雷他们去处理手尾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他们怎么会是陆圆你的对手呢？ 尤其听说他们还在现场缴获了一把宝刀，我更确信我已经暴露了，以陆圆的身手，怎么可能出事，又哪来的刀让他们缴获呢？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人快要掉进深渊的时候，什么稻草都抓，结果反而掉的越快！” 曾一帆被套上了银手镯，香江廷尉府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了情况，从内陆连夜派遣大员前来审查这次的特大案件。 第293章 专机接送 曾一帆被抓走了，倒下的却远不止他一人。 香江廷尉府里与他有勾结联系，为他鞍前马后处理手尾的绣衣使者也不在少数，通过几人的交代，范书媛他们一整夜没有合眼，干到第二日下午，总算是将这些人都抓了起来。 起初他们对自己昔日的同僚进行抓捕时还心有不忍，可当这些昔日的同僚因为事败而露出凶残的一面极为疯狂地反抗时，他们那仅剩的一点同情也烟消云散，越往后越是冷酷，效率也越来越高。 彻夜未眠对人类来说多半会精神不济，但半妖却能生龙活虎。可何殊等人却如一滩烂泥似的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有的人还轻声打起了鼾。 范书媛蹑手蹑脚地走出办公室依靠在栏杆边，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同事们，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落寂与茫然。 范书媛抬起头平视四周，在拐角楼梯口发现了陆圆。 陆圆手里拿着一摞表格，正挨个办公室找人签字。 这次的行动几乎全靠陆圆才能有如此神速的突破，不仅香江廷尉府对陆圆的表现十分满意，上级也对陆圆在这次任务中表现出的惊人实力展现了高度重视，据说已经将提前聘用书邮寄到了青丘学院，或许他将是青丘学院数年来唯一一个能够被廷尉府提前招募的学员。 陆圆这时候正在忙的则是请香江廷尉府的同事给他的实习任务清单盖章。 香江廷尉府的部门众多，哪怕没有人刻意为难他，陆圆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跑，也已经花了快一个小时了。 范书媛看到陆圆东张西望地找办公室的样子，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也不过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心里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 “陆圆！” 范书媛叫住了陆圆，陆圆朝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我这里也要盖章的，你按照清单上给的顺序跑到下班前都未必能全部签完。” 范书媛把陆圆叫到办公室，刚刚还在休息的同事这会儿都已经爬起来在浏览卷宗了。 给陆圆刻上自己的章，范书媛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帮忙，明天晚上我们部门请你吃个饭，怎么样？” 陆圆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学院安排了飞机，今晚就要飞回青丘学院。” “啊？怎么会这么着急的？学院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何殊惊讶地站起来问道。 “不是学院出事，是我的一点私事，需要尽快处理，就联系了学院，然后查主任就安排了专机来接，实在是抱歉。” “学弟面子够大的，学院都安排专机接送了，学长我这辈子还没有过这种待遇呢！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何殊故作伤感地摇头晃脑，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沉闷的气氛稍稍有一丝缓解。 “既然这样我也不做过多挽留了，这边其他事情我们会帮你处理好，后续的绩勋奖励也会立刻兑现直接打到你的卡上，这些都不用你操心。” “嗯，那就多谢各位了，往后有机会来内地玩，我请你们吃饭。” 陆圆真诚地说道。 “哈哈，学弟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何殊搂着陆圆的肩膀大笑。 是夜，香江国际机场，伊尔-76缓缓滑入跑道，稍作歇息，巨大的机身便滑出跑道，遁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机上，陆圆见到了查光耀、黄越以及陆涵。 “好小子，半年不见，实力已经追上我这个当老师的了。” 黄越见到陆圆也十分欢喜，热情地与他抱了抱。 陆涵在一边偷偷抹了抹眼泪，等到她与陆圆拥抱之后，陆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玉簪。 “给我的？” 陆涵惊喜地捂着嘴巴。 “嗯，戴上试一试。” 陆涵转过身，让陆圆给她盘头发，然后扎上玉簪。 “真好看，我弟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陆涵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麻生加奈子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而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宝贝，用来防身效果再好不过了。” 陆涵更是喜不自禁，立即打开手机给自己来上一摞自拍，然后上传朋友圈炫耀起来。 「姐妹们赶紧让你们的好弟弟送起来，这个簪子真的——泰裤辣！」 查光耀眼神示意陆圆，陆圆与他坐到机尾。 查光耀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你先看看，是不是你爷爷。” 查光耀手机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拍摄时间显示就在三天前。 “是爷爷，不会错。” 陆圆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明亮地看着查光耀。 “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上，一个私人商店的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 你爷爷的警惕性极高，这个小镇上起码有不下十八个摄像头，他愣是只留下了这唯一一张背景照，也就是我那个老同学算是有耐心，一张一张看，总算是没有错过掉。” 查光耀点击了发送，照片一下子就传输到了陆圆的手机上。 陆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呼吸也有些乱了。 他提刀追着妖怪砍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更不可能出现手抖的情况，可在获知爷爷的行踪时，却激动的不能自抑。 “谢谢。” 陆圆由衷地感谢道。 “既然确定了是你的爷爷，那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他为什么会去这里？ 这个镇子就处在神州的边防要隘上，隔着山，另一边可就是交趾了。 交趾那边不太平，经常有危险分子想要潜入神州，我们的力量在边境也比较薄弱，提供不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去寻找你爷爷，若是他出了境，恐怕更难找了。” 查光耀担忧地说道。 “非常感谢查主任不辞辛苦地帮我，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感激也不敢再有任何奢求了，我打算亲自去找我爷爷，保证不给学院添麻烦。” 查光耀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找到你爷爷，对你个人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学院也乐于再拥有一位巫术师领域的大能，要知道这种级别的人物，已经不是身外之物能够打动的了。 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机会，既能够摆脱当前的麻烦，还不耽误你去找你爷爷。” “麻烦？什么麻烦？” 陆圆一听到麻烦，顿时杀气就上来了，机舱内的空气瞬间就降了好几度，以至于黄越他们都不由得投来疑惑的目光，不知道两人聊到了什么，竟然引得陆圆如此生气。 第294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查光耀赶忙把安抚陆圆道:“你先不要动怒，等我把话说完。 这次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你表现的太亮眼了。 你在香江那边直接拿下了一位府主，你可知道那位是什么级别？放在内地，也是能和道廷尉府府主平起平坐的封疆大吏！ 中央廷尉府为什么连夜飞过去查明案情，效率那么高就是这个原因。 但也正因为这样，你的名字出现在了某些人的案头上，又引起了他们不好的联想，甚至让某些人心虚了，所以才抛出这么个看似很有诱惑力，但实则包藏祸心的举动，提前征辟！ 那些人一上来就要把你往帝都那边调，你想想，那地方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去了就是犯了忌讳，要是再占据高位，那就成了众矢之的，你能力再强又如何，那些世家子弟可不会跟你论能力，只会看你的背景！ 这是要把你架在火堆上烤，要让帝都那些世家把你往死里逼！ 而且他们这次的提前征辟还有隐藏的杀机在里面，那就是一旦你拒绝了，那么你在廷尉府内的履历上就会多出一个不服征辟的记录，我们是看不到的，但是他们内部是能够调阅的，这个记录要是留下了，就好像你上学背上了重大过失处分，等于断了你的前程！ 所以这件事不可以拒绝，但我们也要提出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陆圆忽然懂了查光耀的想法，说道:“查主任是让我答应征辟，但是却不去帝都入职而是换个地方？” “没错！小子真是一点就通啊！ 你想啊，我们既然答应就职，那么他们就无法在你的档案记录上做手脚，而且你要是提出去边陲重镇就职，那摆明了是去建功立业的，绝不是为了找安逸地方躺着镀金的，一下子就能把某些家伙的嘴给堵上，让他们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查光耀果然心头也憋着怒火，说到最后也带上了脏字。 “最关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你这个举动也会赢得一批人的善意！ 廷尉府内部现在就和一潭死水一样，许多人的晋升就是论资排辈，很多年轻人感到绝望，而老一辈的几位大佬则对此深恶痛绝，却又无能无力。 而这时候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主动提出前往边境就职，那就等于打响了反对按部就班升迁的第一枪！ 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看到你的壮举一定会对你萌生认同感，而那几位大佬也会对你保持关注，只要让他们看到你了，这时候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再不安生，就要当心被敲打了，这可比什么保护符都管用啊！” 查光耀洋洋得意，为了研究出这一方案，青丘学院所有智囊团连夜开会，才想出这么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阳谋来！ “换做是出国前的你，我们是宁可让你背处分也不敢作此下策的。 但是今日的你绝非吴下阿蒙，放眼同时代，有几个年轻人能有你这样超越一辈人的实力？ 哈哈哈哈！他们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好孩子，他们那些蠢货简直就是在为你创造建功立业的环境，名利声望，乃至权势地位都被他们弄巧成拙地为你打通了，此时再不迎难而上，还要等到何时？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这种大好机会，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来了！” 查光耀满是期待地看向陆圆，而陆圆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查主任，我愿意去！” “好！哈哈！好孩子，我刚刚说的那位同学，正是该道廷尉府的府主，你若是去，有他为你做你后盾，更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查光耀激动地说道，同时拨通电话打给他的那位同学。 “老许，哈哈，我学生答应了，他答应去你那儿了，你可别亏待了他！” “小娃娃答应了？哈哈哈，好，好苗子就要不怕吃苦，到了老许的地头上，只要禁得起烈火捶打，那就是老许拼了老命也要保的人！ 你跟小娃娃讲，尽管过来，老许吃肉，绝不叫小娃娃喝汤！哈哈哈哈！” 查光耀挂断电话，拍着陆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听到了，许墨壬这家伙可是很欣赏你的。 你去了那边，不用和他太客气，这家伙有时候也脱线的厉害，只要办好你的差事，那些麻烦事他都会帮你解决的。” “嗯，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陆圆郑重地保证道。 “现在是敲打一下那些家伙的时候了！” 查光耀再次拨打电话，只是这次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冷淡了，显然电话那头的人与他不是很对付。 “嗯，是的，我们学院对陆圆同学进行了再三劝导，他最终同意了，不过却提出要去边境历练。 嗯……嗯嗯，是的，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还是觉得年轻人就是不能怕吃苦，而且既然他主动要求得到锻炼，那我们更没有必要阻拦，你说是？ 嗯嗯……对，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结论！请你转告那几位，我们已经做了让步了，你们也要拿出诚意来，该给的待遇一样不能少！ 我们学院走出去的孩子绝不能受了委屈，更何况还是勇于仁事的孩子，我们更不能亏待了他，否则怎么和他们的家长交代？ 嗯……别废话！你转达就是了，逼逼赖赖，非要挨骂是不是？ 告诉那几个老不死的，我们的学生若是自己做的不谨慎，死外面了，我们青丘学院绝不追究，可要是让青丘学院知道有人捣鬼，哼哼，我们院长讲了，倒是腾空剑去，不斩一溜脑袋绝不回鞘，我挂了！” 查光耀哼哼着，不给对方继续辩解的机会，直接挂断。 “谢谢查主任，谢谢院长，谢谢青丘学院的大家。” 陆圆心中激荡不已，青丘学院为他付出了太多，多到他用一生来偿还都不够！ “哪有老师不护犊子的？我告诉你，出门在外就不能软弱，免得那些小鬼以为你是孤家寡人就甩你脸色！ 该硬气就要硬气，手段魄力拿出来，他们不服？不服就拿本事来说话！ 老师相信你，你小子绝对镇得住那些人，去了吃不了亏的！” 查光耀看向舷窗外，脸上扬起笑容:“好孩子，现在才是真的到家了！ 欢迎回来，陆圆！青丘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第295章 熟悉 自舷梯而下，陆圆居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熟悉的石牌坊，那两尊守山石像，仰头一眼看不到顶的山道，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哈喽哈喽，小陆圆，还记得我吗？” 天马拉着厢车从空中飞落，停在陆圆身前打转，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有你的礼物。” “噢耶！我就知道陆圆不会忘了我的！” 天马神气活现，摇头摆尾。 陆圆将一副古驰眼镜带到了它的脸上。 “咦？又是眼镜？” “这是正品，有鉴定证书的。” “什么意思？难道我以前戴的都是山寨货？哇！丢大妖了！我没脸出去见它们了，呜呜！” “好了好了，大哭小叫，像什么样子？瞧你崇洋媚外的脸，简直有辱斯文！” 查光耀背着手呵斥道，天马委屈地擦干眼泪，抱着古驰眼镜不松手。 陆圆揉了揉天马的脑袋，天马立马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真是哪里都有个显眼包！哼！” 查光耀走过天马身边，伸手揪了揪它的耳朵，见查光耀没有真的生气，天马便喜滋滋地戴着眼镜一溜烟跑没影了，估计又去找小伙伴炫耀了。 迈步走上熟悉的台阶，陆圆脚步走的极慢，像是要把这一草一木一石通通印在脑海当中。 拾级而上，耳边传来了男女生的嬉笑声。 循声望去，一对小情侣正蹲在石阶上斗蛐蛐。 “咳咳！” 查光耀假装咳嗽两声。 那边男生正打算偷偷亲吻女伴，女生也已经眯起了眼，被人打搅了浪漫时刻，顿时来了脾气，怒目而视，结果立马换了表情，满脸堆笑。 “查主任好！” “嗯，小情侣也要注意影响，知道不？” “嗯嗯，知道知道！” 两人都来不及答完话就光速逃离了查光耀的视线。 “呼！吓死我了，查主任怎么这个点还在闲逛？” 女生捂着心口，心有余悸道。 “这谁知道，大半夜不睡，难道是孤枕难眠？” 男生调侃道。 “别乱说，当心被主任听到让你领教领教他的厉害！” 女生吓得回头看，总算没看到查光耀一行人。 “我看查主任刚才好像旁边还跟着几个人呢！ 黄老师，还有陆医生？还有两个谁啊？ 那个女生很面生，从来没见过，倒是那个男生，我怎么觉得好像再哪里见过呢？” 女生挠了挠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却还是想不起那人是谁。 “管他呢，别耽误我们的浪漫时光！” “讨厌，也不怕羞人！”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 查光耀摇头叹息。 “查主任觉得这样不好吗？” 黄越笑眯眯道。 “唉，他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老古董？不就是男欢女爱嘛，怎么搞得我像是灭绝师太似的，一见到我就跑？ 我其实很乐意见证他们的爱情的，结果老被他们用怪异眼神看，搞得我都下意识板起脸了！” 查光耀说着说着自己都被逗笑了。 终于又来到熟悉的山顶平台，每一栋建筑都与记忆中的它们完美契合。 “思国亿！这里也太大了！” 麻生加奈子忍不住感慨道。 青丘学院的占地面积几乎比霓虹四大道馆加起来还要大，而这还仅仅只是神州的九大学院其中之一，这才是让麻生加奈子惊讶的地方。 “我们的学生数量也更多！” 黄越说道。 他手一指，麻生加奈子顺势看去。此刻的篮球场上，足足有六支队伍正在比拼。 光是围观篮球比赛的学生数就已经远超一地的道馆学员总人数了，更别提还有那些在校场上长跑，捉对比试释放过多精力的。 “查主任！” “查主任好，黄老师好！” 几名同学看到查光耀一行人走了过来，连忙问好，然后迅速走开。 “一个个的，至于这么怕我吗？” 查光耀摸了摸脑门道。 黄越和学生笑着挥了挥手，扭头道:“查主任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威严，一丝不苟，他们当然不敢和你亲近了。” “唉，做了教导主任之后，一下子失去了多少欢乐啊！” 查光耀一副高处不胜寒地嘴脸。 黄越挑了挑眉，感觉查光耀是在点他啊！ “林清川和唐晚晚怎么还没到？我一落地就给他们发消息了。” 陆涵掏出手机看了又看，还是没有两人的回复。 就在这时候，涂山悦抱着一摞书经过，看到陆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陆圆！你回来啦！” 涂山悦欣喜万分。 “学姐好！” 涂山悦向查光耀他们问候之后，笑着说道:“以后可不是学姐啦，我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学院教师，以后还要带你们这样的学弟上课呢！” 查光耀笑道:“小悦你怕是没机会给陆圆上课喽！” “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国了？不多待两天？” 涂山悦好奇地问。 “陆圆已经接到廷尉府提前征辟，马上就要前往廷尉府任职了。” 黄越解释道。 “提前征辟！我的天，学弟这可给学院挣足了面子啊！” 涂山悦显然不知道其中缘由，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悦，有没有看到唐晚晚？” 陆涵趁机问道。 “哦，她和林清川刚结了个任务，两人天黑前结伴出去的。” 听到林清川和唐晚晚两人不在学院，陆圆心里略微有些失落，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遭遇的事只会越加凶险，他便觉得还是不要让友人担心更好。 一行人还未来得及用餐，所以此时便直接前往食府。 食府已经提前收到消息，要临时加开一档，这会儿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吃了晚饭，食堂里却还能听得到厨师们大力炒菜刷锅的声音。 陆圆一走近食堂便闻到诱人的香味，让他食指大动。 “这不是陆小子吗？你不是出国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打菜的阿姨认出了陆圆，好奇道。 “回来了，想家乡的菜了。” 陆圆说道。 “好孩子，有，都有，咱们家乡的菜就是要在家乡做才香，才美味！” 打菜阿姨大声招呼后厨，后厨那边负责人也看到了查光耀，立即就安排热菜上桌。 食府这时候还陆陆续续有几个用餐不按时的学生，他们看到查光耀一行人便都忍不住侧头看了过来。 “那人好熟悉啊？” “哎呦，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 “那人怎么像、像是陆、陆……唉，陆什么来着？ 名字在嘴边就是记不起来呢？” 第296章 此心安处 有胆子大的学生居然起身，小心翼翼地向这边挪动步子。 “哎哎哎，是、是你！陆、陆圆！对！真的是他！” 那名学生立即转头对着同行的同学喊道，脸上居然有种见到明星真人的狂喜表情。 “真是唉！陆圆，我是你的粉丝！” 一名女生跳了起来，快步跑上前，结果看到查光耀就在旁边还板着张脸，顿时喜悦去了一大半，哭丧着脸扭身就要退走。 “站住！” 查光耀喊了一声，那名女生直接吓得身子都僵住了。 “跑什么？我是吃人的老虎吗？” 查光耀小声道。 “你不吃人，你吃我学分啊！” 女生自言自语，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查光耀背着手走到女生旁边，冷哼一声:“我很吓人吗？” 女生下意识就想点头，但她还是保持了冷静地头脑，急忙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怎么会！查主任最和蔼可亲了！” “哼！说谎！你的小动作都出卖你了！忘了查主任我还教侧写课吗？” 查光耀说完大摇大摆从她身边走过，去窗口打菜去了。 “倒霉倒霉！百密一疏啊！我的学分啊！” 女生都快哭了，不过看到陆圆朝她走近，她立马破涕为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跑到窗口拿了支笔，又从挂在墙上的建议本上撕了一页跑到陆圆面前。 “陆学弟！给我签个名呗，好不好？” 陆圆没有拒绝，很爽快地签了个名。 “不枉我被查魔王逮住，谢谢学弟，我会把你的签名裱起来的，希望你的签名能保佑我这次实习任务顺利！” 学姐笑得很开心，好像真的得了保护符一样。 “那就祝你一帆风顺了。” 陆圆诚挚地祝福道。 “哈哈，那就借学弟的吉言啦！不打扰你用餐了，拜拜！” 这位学姐回到同伴那边，便迫不及待把陆圆的签名拿出来炫耀了，引得那些女生连连尖叫。 结果就是陆圆人还没坐下来，已经被女生们给包围，挨个签上了名，而且看样子有人已经把陆圆回到学院的消息发到了表白墙上。 当陆圆好不容易得空端着自己的餐盘坐下的时候，食府里已经涌进来小百号人了。 “陆圆回来了？哪呢？哪呢？” “陆学弟！是我，是我啊！给学长签个名呗？ 我听他们说你追女孩子有一手，让学长沾沾你的桃花运，求求你了，学长不想单身了，我想尝尝爱情的苦啊！” “陆学长，我是你的小迷妹，呜呜！好激动，终于见到活着的学长了！” “学弟，有对象了没有？你看看学姐呗……有对象了？那还缺姐姐不？啊，姐姐也有了……还缺……不缺了？呜呜，没有追过学弟的学姐是不完整的！呜呜！” 眼看人有越聚越多的趋势，黄越也觉得有些控制不了场面，只能找查光耀求援，没想到查光耀居然端起盘子跑远了，难怪学生们敢往这边涌。 “嘿嘿！年轻人就要多接触接触，这可都是人脉啊！” 查光耀乐滋滋地说道。 这一餐是陆圆吃的最漫长却也最短暂的。 虽然在食府待的时间足足有两个半小时，可真真留给陆圆吃饭的时间却不足五分钟，虽然后来有人提出让陆圆好好吃饭不要打扰，可被这么多人盯着，陆圆哪还吃得下饭，急忙拔腿逃出了食府。 站在宿舍门口，陆圆停顿了几秒。 他拿出学生证贴在门把手的感应区，“嘎吱”，门被他轻轻推开。 屋内灯光从门口至窗边依次点亮，屋内一尘不染，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花瓶内的鲜花也正娇艳。 学院有安排专人日日打扫，维护卫生，但是这里曾经住着的那位学长却已经不再了。 “许如亨啊！他学分攒够了，你帮他大忙了，人家想感谢你来着却没机会见到你，那会儿你估计都已经在机场了。” 这是陆圆问起许如亨时，陆涵说过的话。 陆圆靠着床头软包，不知不觉地点开手机相册。 相册里躺着极少的照片，一张是林清川和唐晚晚两人的搞怪合照，两张是陆涵的，剩下的五张都是子酥的。 有两人在羌塘高原的，也有在学院的，基本都是子酥拍的，然后发到了陆圆手机上。 在霓虹的那些日子里，陆圆也从未有哪一天将手机相册点开，哪怕他真的很想念这个女孩，却也绝不表现出来，因为在出国前，查光耀他们再三叮嘱，这是保护彼此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克制一切思念！ 可回到神州，回到青丘学院，回到这张再无需任何防备的床上时，陆圆终于忍不住翻看起来。 照片里那个女孩也不是很爱笑，和他站在一块，两人简直摄影师的噩梦。 陆圆想笑，努力地提起嘴角，动作十分生涩，但是他内心真的很放松，仿佛身上的压力在这一刻都卸去了。 “子酥，你现在还好吗？” 陆圆把手机放到一边，身子逐渐向下滑，钻入到被子当中。 …… 哐哐哐！ 哐哐哐！ 一大早，就有人在陆圆门外用力地敲门。 陆圆难得没有按时起床，这是太睡得最任性的一次，起床时甚至带着些起床气，一把掀开被子，都没有叠就径直走到门口，拉开后就看到林清川。 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依旧醒目，此时脸上上还带着黑眼圈，只是其中一个眼眶有些乌紫。 “熬夜追剧磕桌角了？” “陆圆！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为了能见到你，我连夜往回赶的，路上一不小心、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的天啊，我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了，唉！” 林清川故作伤感，转身要走，还在心里默念陆圆要不要挽留他，结果脑袋又撞到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咦，你怎么跑我前面去了？” “请你吃早饭，不吃算了。” 陆圆直接走了，林清川从后面赶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嘿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你再说这种话，我隔夜饭就要呕出来了！” 陆圆连忙和他拉开距离。 “嘿！想跑，不可能！” 林清川铁臂箍住陆圆，就像个树袋熊似的都快挂陆圆身上了。 “林清川！” 两人刚下楼，就看到唐晚晚叉腰堵在出口，怒目而视。 林清川当即躲到陆圆背后，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 第297章 待遇 唐晚晚怎么会这么轻易地饶过林清川呢？ 只见一只纤纤玉手绕到陆圆背后，以非常精准的出手姿势叼住林清川的耳朵，把他拎了出来。 “躲？你往哪儿躲？哼！” 唐晚晚咬牙切齿道。 “他又惹你了？” 陆圆还是很想知道林清川一大早鼻青脸肿是怎么来的。 “你让他自己说！” 林清川对着陆圆连连使眼色，陆圆假装没看懂，只是好奇地看着他。 林清川见躲不过，只能无奈吐露实情。 “我俩昨天本来是坐同一班大巴回来的，结果、结果……” 林清川又看向唐晚晚，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唐晚晚气不过，狠狠朝他小腿踢了一脚。 “他拍着胸脯跟我说，让我尽管休息，到站了他喊我，结果这家伙就顾着自己下车，我的行李他都没拉下，把我拉车上了！ 害得我凌晨在街头打车！狼狈的，滴滴司机看到我居然都不敢靠过来，以为我是阿飘！气死我了！有本姑娘这么俏的阿飘吗？嗯？” 唐晚晚揪着林清川的耳朵拧了一圈，林清川立即高声叫道:“没有！没有你这么漂亮的阿飘！ 你是最漂亮的阿飘，谁跟你比，你都是最漂亮的阿飘，你跟谁比你都是最漂亮的阿飘……啊啊啊！疼疼疼，我又说错了吗？” “啊啊啊！气死我了，林清川你这个笨蛋，是老天派你来惩罚我的吗？” 唐晚晚快被林清川气得绝望了。 旁边走过的学生听到林清川说的话都快笑厥过去了，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唐晚晚生闷气了，把他丢一边，拽着陆圆朝食府走去。 林清川急忙跟上来，小心的赔礼作揖，才算是让唐晚晚表情没那么臭了。 陆圆还没进食府，就被一大群早已经蹲好位置的学生给包围了。 又费了一番手脚，总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吃了两个包子就匆匆逃出食府。 后脚刚踏出食府的门，就遇到了黄越。 “陆圆，你的征辟书寄到了，该收拾行李了。” “啊？收拾行李？陆圆才回来啊！” 林清川惊讶道，唐晚晚也觉得不可思议，哪有这么干的，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操劳啊！ “廷尉府发来的征辟书，你觉得由得我们胡闹吗？” 黄越表情严肃，周围还打算围上来的学生都止住了脚。 “我没什么要收拾的，随时可以走。” 陆圆说道。 黄越看了看周围那些还不愿意散去的学生，对陆圆说道:“和大家告个别！” 陆圆颔首，转身面对众人:“同学们，我要去廷尉府上班了，欢迎大家以后来找我玩。” 他又看向林清川和唐晚晚，说道:“我要去做打工人了，真想继续和你们一起学习啊！” “打工人，那不就是社畜吗？” 林清川有些脱线道。 唐晚晚扭住他的耳朵，用一种学姐交代学弟的语气道:“好好干，别像你这个不成器的师弟，只会说些让人生气的话！” “嗯，有机会，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陆圆跟着黄越走了，留下一地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学生。 “学弟他去上班了？” “额……听上去似乎是直接有编制的？不用实习！” “征辟，征辟书啊！兄弟，你听到没有？什么时候廷尉府给我们学院的学生下过征辟书？” “我去！是征辟书！” 有人反射弧更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能被廷尉府下征辟书，那就意味着陆圆的实力都已经到了廷尉府需要重视的地步了！ 难道他已经七宫阶了？” “你这消息够滞后的了！人家没出国前就已经进七宫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六司了？” “嘶！简直恐怖如斯！” 高阳宏与查光耀，以及学院的一众教授都来到了会场，这里并未布置的过于隆重，但所有学院高层一个不缺，便已经说明学院对他的重视。 此时在会场内，还有一位陌生的男子，脸上挂着笑意，时不时看下腕表。 “来了没有？” “别催，学院那么大，走过来也要好几分钟呢！” 一边的某位教授被他猴急的样子逗笑道。 “我能不急吗？” 他又看了看腕表，然后又把放在身侧的那个公文包悄悄打开一条缝，检查带来的那些文件有无缺失。 终于，在黄越的带领下，陆圆走进会场。 高阳宏第一个起身，紧接着全院的教授们也纷纷站了起来。 啪啪啪！ 所有人都在鼓掌，为这个将征辟书带到青丘学院的学生鼓掌。 “这就是陆圆同学吗？哎呦，真是不错，一表人才啊！” 陌生男子也跟着用力地鼓掌，越看越欢喜，就像是老丈人看女婿那般，越看越对眼。 高阳宏伸手示意，众人纷纷坐下。 “陆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来自五岭南道廷尉府秘书处的秘书长，葛宏文葛秘书。” “陆同学，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少年天才，雄姿英发，丰神俊朗……” 葛宏文一开口，就差要把所有能套上的词都用陆圆身上了。 “咳咳，老葛，说正事！” 查光耀显然与他也认识，用手肘捅了捅他。，这才打断了他的激情夸赞。 “那我们先把流程走完。” 葛宏文把公文包打开，从里面翻出由中央廷尉府下发的红头文件。 “关于青丘学院陆圆同学的廷尉府征辟书……” 葛宏文费了一番口舌，照本宣科的通读了一遍，然后就把这份文件丢到了一边。 “这是五岭南道廷尉府正式出具的聘请书，请陆圆同学过目，然而可交给院长以及其他老师，让他们在上方盖章签字表示认同即可。” 陆圆快速浏览了一遍，大致内容便是五岭南道上下对陆圆的到来表示欢迎之类的官方说辞。 葛宏文见陆圆没有疑义，然后高阳宏及以下教授们都纷纷签字认可后，方才掏出第三份文件，也是高阳宏他们最关心的那份文件——陆圆的待遇问题。 虽说陆圆是主动申请到五岭南道，却不代表是非去五岭南道不可，这要是五岭南道还拿捏着身段不肯放下来，即便再好的交情，查光耀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学生去那边受窝囊气。 “陆圆同学，你先看，有不满意的提出来。 你如果觉得看过眼了，再请老师们帮你过个目，我这次来是带着最大诚意来的，不仅要让你个人满意，更要让青丘学院对我们满意，即是为了争取你这个好苗子，也算是为五岭南道打一波口碑，日后有学生要分配工作，也多考虑考虑我们五岭南道嘛！” 葛宏文很诚恳地讲道。 第298章 南方离地焰光旗 陆圆接过那份文件一看，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绩勋奖励2000点 珍宝级道具两件 灵宝级道具一件 擢拔为雾山县廷尉府府监，同府主，配白银符，授绣衣狱史职 住所一处，公车两辆配司机，暂定工资年薪45万神州币」 一上来就是2000点绩勋，几乎就是一件灵宝级宝物，何况他下面还送了一件灵宝级宝物，这可就是两件实打实的灵宝级宝物了！ 陆圆目前手上的灵宝级的宝物也只有碧落戒，秦律鼎应该算半步灵宝，童子切安纲和秦律鼎相差仿佛。 刚入职就这待遇，一般新人恐怕按部就班升到他这个位置都不一定能见到这么多灵宝！ 珍宝级宝物也给了两件，虽说陆圆不一定看得上，但放眼半妖圈，又有几个半妖能不把珍宝级宝物给供着？也就陆圆财大气粗！ 至于职位待遇啥的，说实话这个陆圆未必上心，但是查光耀他们可就非常在意这个了。 他们清楚的知道，如果一开始给的职级待遇不高，往后陆圆的升迁就会困难重重，因为这代表了五岭南道对他不够重视。 但现在只要去了就是绣衣狱史职级待遇，然后年纪轻轻成了仅次于府主的府监，又有同府主的权力，这可就是奔着府主那个位置去的！ 高阳宏看了微微颔首，查光耀接过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文件给其他教授传阅的同时，与高阳宏眼神交流了一下。 一众教授都没有异议，查光耀随即表示学院对陆圆也有入职补贴！ “陆圆同学为青丘学院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次的表彰其实是来晚了的。” 查光耀这话其实指的还是陆圆在羌塘高原上的战绩，因为不可公开的原因，学院也不能明着和上面作对，只能借此机会以“补贴”的形式，把实惠落到实处。 正说话时，会场外响起敲门声。 黄越从外头探头进来，笑道:“院长，主任，东西送来了。” “请进来！” 高阳宏说道。 而后陆圆便见到他的同门师姐韩烨托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还盖着块红布。 韩烨目不斜视，把托盘放到会场台面上，这才闪身到陆圆身边，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自吉师弟正在闭关，黎老师就没打扰他，让我代为传话，师弟进展神速，让你不要担心。” 韩烨凑过来在陆圆耳边小声说道。 陆圆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还纳闷这次回来怎么没见到李自吉，原来是闭关去了，这次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个小家伙，不过有黎秋元照应，想来也不会有事。 “陆圆，叫你呢！” 查光耀朝陆圆招了招手，陆圆这才被打断思绪反应过来，遂快步上前。 “这是我们，也是黎老精心为你挑选的一件灵宝，快掀开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查光耀笑眯眯地示意陆圆亲自揭开红布。 陆圆向托盘走近，托盘下的宝物忽然抖动起来。 霎时间，整个会场内顿时温度急剧升高，所有人顿时汗流浃背。 但高阳宏手中蓝光一闪，这股突如其来的炽热一下子便消退了，只是那宝物还在不住地抖动，好像是在欢迎某人的到来。 陆圆此时已经与宝物生出感应，手还未触碰到红布，那宝物居然自己撩去红布飞入陆圆手中。 “灵宝识人呐！” 葛宏文笑道。 陆圆这是也看向手中这件灵宝，乃是一面旌旗。 旗长一尺七寸，旗面玄红，上有焰火图徽，细看时仿佛火焰在燃烧，令人不可直视。 “此物莫非是……” “正是先天五方旗，主南方的，离地焰光旗！” 韩烨自豪地说道，这是黎秋元在灵宝中精挑细选的最契合陆圆的宝物，能够让他将朱雀威能尽数激发。 陆圆松开手，离地焰光旗居然直立在他掌心，迎风展开，场中热力再度上涨，可当陆圆握住旗杆，热力便又立时消退。 “收放自如，灵宝已然尊你为主了！妙，大妙啊！” 葛宏文禁不住拍手赞道。 “谢谢院长，谢谢查主任，谢谢黎老师，谢谢在座的各位教授。” 陆圆躬身行礼一周。 “出了学院，很多时候我们能帮的就没有那么多，也没有那么及时了，万事便都要自己考虑周全，才能不使自身落入险境。 不过你也不要觉得害怕，学院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高阳宏拿过早就写好的毕业证书交到陆圆手里。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院的优秀毕业生了，恭喜你！” “谢谢院长。” 高阳宏又对葛宏文说道:“我们学院的陆圆就拜托给你了，飞机也给你们安排好了，什么时候走都行。” 葛宏文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握住高阳宏的手:“就等院长您这句话啦！我要是走的晚了，其他廷尉府听到消息来抢人，那就完蛋了，哈哈！” 葛宏文又对陆圆说道:“陆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出发，府主还在等着好消息，我们现在走，晚上就能到他那儿，那边还给你安排了接风酒宴呢！” 高阳宏一行人把陆圆送到机场，伊尔-76刚做完保洁又被拉出来载客。 “祝你一帆风顺！” “放手往前闯，莫回头！” “万事有我们！” 陆圆上了飞机，众人看着机舱舱门关闭，飞机滑入跑道直入云霄。 高阳宏忍不住感慨道:“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教书教的最短暂的一个学生了？” “你的课程在二年级下半期，他过两个月才有机会上你的课，严格来说，你这个做院长的没给人家上过课。” 查光耀无情戳破这个事实。 “啊？是吗？这就太尴尬了！ 不行不行，你们教导处都安排人给我重新排课！ 怎么能让堂堂院长的教学时间往后拖拉那么久呢？ 他们是不是只知道学院有你们而不知我？这可不行！ 改，必须改，一年级必须给我安排一节课，不然显得我好像没事可做一样。” “你确实没什么事，泡泡茶，睡睡午觉，一天就混过去了。” 两人说笑着，身边忽然走来一人，正是库管黎秋元。 “黎老，您怎么来了？” “学生毕业了，我这个做老师的多少要看一眼才放心。” 黎秋元转过身，高阳宏与查光耀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提前征辟，说不上是好是坏，对这个孩子来说，或许利大于弊。 不过我相信他能够逢凶化吉的。 我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把自吉培养成他师兄这样的人才，我相信这一时间不会太久，这也是个好苗子啊！ 你们口风紧一点，不要外传喽！” 第299章 五岭南道 陆圆上机之后，葛宏文才与他介绍起五岭南道。 五岭南道位于神州西南部，与交趾、蒲甘、扶南等国接壤，身负守卫国门之责，干系重大。 因此九大院之一的洱海学院就设置在此地，就近招生再就近安置就业，为的就是保障五岭南道的绣衣使者数量保持在一个稳定地范围内。 然而五岭南道由于地理气候原因，山高林密，路况复杂，外部资源的引入一直比不上东南沿海各道，所以发展状况便相对较差。 再加上生源上没有优势，教育资源又受到限制，培养出来的绣衣使者也只堪堪够附近两个道使用，无力对外拓展，所以洱海学院在九大院当中声名便有所不振。 但这绝不代表洱海学院就是软柿子，相反，一些其他学院的学生看到洱海学院的学生还要绕着走，究其原因，便是这里是神州巫术师的摇篮。 五岭南道的环境造就了这里拥有绝佳的自然资源，各种毒虫猛兽天材地宝数不胜数，由此吸引了大量巫术师前来，在这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传说。 “我与洱海学院的学生有过交集，在羌塘高原的时候还一起有过合作。” “那可太好了，我们五岭南道绝大多数绣衣使者都是出自洱海学院，和他们打好关系也方便你接下来的工作。” 陆圆又问道:“雾山县在五岭南道属于什么情况？” 陆圆得授雾山县廷尉府府监，自然不能两眼一抹黑就去上任，还是要打听打听当地的情况。 谈到工作，葛宏文又换上了严肃地表情，在公文包里翻找了一下，将一小叠资料递给了陆圆。 “我来之前也猜到你会问这个，提前准备了，不算太全面，但看完你应该能对雾山县有了大概的了解。” 陆圆翻开资料，看了两页，两片眉毛就已经深深地纠缠在了一起。 雾山县的所遭遇的麻烦比他预计的还要严峻。 雾山县东西狭长，南北两边都是高山，南面那座山越过去就是交趾。 北面的大山则阻断了外部进入雾山县的交通，全县唯一的一条公路也才开通没三年，公路一侧紧贴山壁，另一侧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不仅如此，山间公路有多处急弯，驾驶水平不过关的司机开上这条路全程都不敢有一点分心，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事故，所以县外的车不大敢往这里开。 雾山县大多数人都以种植水稻为生，唯一的经济作物是茶叶，手段比较单一，所以经济就相对落后。 就是这种恶劣的环境，造就了雾山县人武勇好斗的性格。乡与乡之间经常为了争水源这种事情发生争斗，乃至扩大到大规模的械斗，更早些年甚至还有人拉出土枪土炮，形势一度变得很坏。 近几年来了不少大学生村官扎根此地，雾山县的整体形势有所好转，也在发展果树、药草种植，也有人搞起了小范围的鸡鸭养殖场，丰富了村民们的收入，但是仍旧改变不了这里基础设施落后，环境闭塞等问题，遇上天灾人祸，还是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但是这些都属于内部矛盾，都可以协商解决，而来自外部的威胁则时刻提醒着这里的人们，这里是边境，外面的豺狼依旧在窥伺。 放下这一小叠资料，陆圆侧着身子看向舷窗之外的云层。 那变幻莫测的云朵便有如他往后的命运，谁都猜不到，在云的背后，等待他的是万丈霞光还是狂风暴雨。 “便从这雾山县开始！这是我的第一步，一定要走好！” 五岭南道机场，一辆商务车内，司机不停地看着腕表。 “耐着性子，算算时间快到了。” “刚才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飞机要是避开这阵雨恐怕会再耽误半小时。” “不会避的！就是天上下刀子，学院的专机约得什么时间到就只会提前不会推后！” “真的、真的来了！” 司机看到头顶的铅灰色云层里，一架如海鸥般的运输机展开双翼，拖拽着尾焰直扑机场跑道。 此时机场跑道因为下雨没有一架飞机在跑道上，但是地面湿滑，它下降时却还不收着速度，这要是…… 就在司机担忧它的时候，伊尔-76引擎轰鸣声中掺杂着要撕裂耳膜的摩擦声，起落架与跑道都滑出火星子了，那个驾驶员才松了油门，开始减速。 飞机不偏不倚停进了一个空着的停机坪，不仅司机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塔台也因为驾驶员的艺高人胆大的操作而发出欢呼。 这时候舱门已经拉开，与此同时，商务车后排的那个男人也自己走了过去。 “许府主来了！” 葛宏文一眼就看到的了许墨壬，赶紧给陆圆介绍。 陆圆双脚落地，许墨壬刚好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许墨壬，谨代表五岭南道对你表示欢迎。” “很荣幸来到五岭南道，我是陆圆。” “哈哈，我可是不止一次听到过你的名字啦！ 此番为了能争取到你，和上面都快磨破了嘴皮子嘞！” 许墨壬开怀大笑，陆圆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走，我为你准备了接风宴，老葛也一起去！” 葛宏文欣然应允，上了车，一路开出机场。 陆圆与许墨壬一道坐在后排，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 “怎么样？与你认为的五岭南道有什么区别没有？” 许墨壬好奇地问。 “这里的天更蓝，自然风貌也好，没有那么密集的高楼。” “哈哈哈！小陆讲话还蛮有艺术嘞！ 是的，五岭南道这边城市化进程确实不如沿海地区那么快，工业也不如那边那么发达，自然风貌是自古以来的，我们对这里的改造还任重道远啊！” 许墨壬看着窗外的车流及行人，不由得感慨起来。 “泰阳市是五岭南道的首府，整个五岭南道的美食都可以在这里吃到，我今天订的菜保管叫你吃的舌头都一块咽下去！” 许墨壬自信满满地说道。 没一会儿车就到了目的地，竟然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而是路边的一家小餐馆。 虽说是小餐馆，但生意却很活爆。 彼时才刚到下午五点，许多人才下班，就已经在这里排起了长队。 “老板，我们订了包间的！” 司机挤到前台喊道。 “二楼二楼！你们先上去，马上就上菜了。” 第300章 形势 进入包间，打开空调，一坐下，许墨壬就先来了一大杯柠檬茶。 “渴死我了！” “小陆也来一杯？” 许墨壬亲自给陆圆倒茶，这让陆圆都觉得受宠若惊，赶忙起身表示不用。 “坐坐坐，在外面吃饭没有那么多俗套，就当是普通朋友，随便吃，随便聊，不要有顾忌。” 许墨壬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又将袖口捞起，他本来身形就高大，这幅模样往座椅上一靠，倒是更像某个帮派的老大。 服务员端着冷盘进包间的时候，看到许墨壬这幅尊容还吓得定在了原地，愣了两下才小心翼翼地摆盘，然后逃也似的流出包间了。 “哈哈，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把人都吓到了！” 葛宏文指着他笑道。 “不凶一点怎么行？我们这行，不够凶，震不住那些宵小啊！” 许墨壬满不在乎地说，扭头看向陆圆道:“一会儿还有一个人来，这地方还是他介绍我才认识的。 他比我们两个年轻，你们之间应该会更好聊到一块儿。” 说话功夫，服务员又进门上了菜，还给上了两瓶老白酒。 “我就不给你倒了，免得让老查知道我又劝你喝酒，那他非一天三个电话啰嗦我，我不找那个麻烦，哈哈！” 陆圆表示自己只要白开水就好。 “我没来晚？” 一人推门进来，脸上挂着笑容。 他穿着黑色西装，还打了灰色领带，西装挂在臂弯里，走到留给他的座位后方，先把西装挂在椅背上，然后抽出椅子坐了进去。 “你就是陆圆，可让我好等啊！” 男子率先伸手与陆圆握手。 “你好。” “哈哈，你好你好！我姓郑，单一个政字，叫我郑哥就行，不占你便宜哦！哈哈！” “郑哥。” “好！许叔听到了？小陆管我叫郑哥了，那以后就跟我混了，别往雾山那里派了，让他跟我走重案组，我这边就缺他这样的生力军……” 郑政还想浑水摸鱼，被许墨壬直接叫停。 “这个已经上报中央廷尉府了，不可能擅作主张的，况且这也是小陆自己申请的，我看他也未必会答应跟你干呢！” 陆圆点头道:“我主动要求去边境的，就是想要磨练自己，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能激发人的潜能，让郑哥费心了，但是这份恩情我记住了，谢谢！” “嗨，说什么呢？我就是惜才，当然也是手下缺人……不过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那我肯定要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现在能像你这样到边境历练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更多人都是在内陆找个地方混个资历，或者找个经济好的地方捞油水，甚至镀个金的，那群软脚虾，我看了就恶心。” “人各有志，不好强求嘛！ 小郑，说说你手里的案子怎么样了，正好给小陆介绍下五岭南道这边的办案方式让他提前熟悉熟悉。” 葛宏文转移话题道。 郑政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同时说道:“没什么大的进展，只是捣毁了两个小窝点，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 “没抓到有价值的大鱼？” 许墨壬问道。 “没有，那些毒贩狡猾着呢，留下的小弟都是没脑子的，问什么都不知道，主力骨干早跑了。” 说起这两天办的案子，郑政就是一肚子气。 “你也别着急，破案哪能指望一步到位呢，都是慢慢蚕食，靠耐心才能把大鱼钓上来的嘛！” 葛宏文宽慰道。 “我也知道，不过这回的对手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办事真的很缜密，几次都感觉要找到线索了，但对方却都提前做了防范，我们找过去时，要么那些知情者被灭口，要么就是被骗进了死胡同，真的窝火！” 郑政一口将柠檬水下肚，许墨壬也提起筷子道:“别光顾着说那些，先吃，马上热菜来了，别都腾不出位置放。” 几人边吃边聊，陆圆偶尔也会说两句，往往切中关节，令郑政也大为惊讶。 “小陆，你也干过刑侦？” “没有，只是经历过几场案子，有些想法而已。” 陆圆讲起了他在霓虹时参与的案子，还有刚刚协助香江同事破获几年来最大的内鬼案，这些案件的细节让几人听得如痴如醉。 “小陆真是不得了啊！香江那个案子我是知道的，上面还印发了这个案子的内部宣讲资料，但都不如你这个真实经历者讲的清楚啊！” 许墨壬都开口夸奖道。 “凑巧，正好又遇上了老对手，所以就做了一场。” “哈哈！算这些家伙倒霉！ 我们这边也有烬组织在活动，不过被小郑之前扫了一次，死了一个烬将凶和一个烬护零。 你们两个人这么一合计，倒是把烬组织的中上层铲的差不多了！” 葛宏文笑道。 “神州的土地上，就没有这些邪教组织的立足之地！ 如果有，那就掘地三尺，把敢于接纳他们的土壤给换了，再把敢踩进来的脚给它砍了，还冥顽不灵，那就让它脑袋搬家！” 郑政霸气道，杯子里的液体已经从水换成了酒。 陆圆也从旁赞同地颔首:“邪教和恐怖组织不除，就不可能有安定的日子，绝不能让他们在这片土地生根。” “你们两个倒真是出奇的合拍，让你们两个搭档或许真的能出奇效，可惜小陆有自己的追求，不过我相信你们两个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创造不凡！ 来，我提议，我们干上一杯！” 四人碰杯，还没来得及收手，窗外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随即就是剧烈地爆炸声响起，火光蔓到了二楼窗口。 四人立即起身，陆圆靠窗最近，箭步上去直接撞破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那辆栽他们来的商务车已经被烈火吞噬，好在司机不在车里，在楼下一个人用餐，看着车被烧了，人都傻了。 “没事？” “我、我没事，车！车被人烧了！” 司机脸通红，烧他的车不就是打他的脸吗？这可是他的工作啊，这是要砸他的饭碗！ “看清是什么人做的吗？” 郑政这时候也从二楼跳下来走了过来，满脸森冷地问。 “两个人，骑摩托，后排那个红头盔的，用锤子砸开了车窗，而后将手雷塞进去，直接就跑了！” “摩托党？还是用的手雷？” 郑政冷笑道:“这是警告谁呢？他们挑错对象了！” 陆圆带着司机一道上楼，许墨壬面色如常的夹菜。 “小方也坐进来吃，让服务员多舔双筷子。” 许墨壬招呼司机小方一起吃饭。 “啊、啊？不用，领导，我自己……” “唉，喊你吃饭就吃，怕什么？” 葛宏文拍拍他的肩膀。 第301章 扫黑 老板亲自上楼给许墨壬他们敬酒，表示歉意。 “惊扰了几位，这个我、我实在是……” 老板有些六神无主，店里其它客人都吓跑了，怎么这桌车被人炸了，反而还能心平气和地吃饭呢？ “今天耽误你生意了，真是抱歉啊！” 葛宏文把老板拉到一边，把店里其它客人的账一并结清。 “要是厨师还在，不知道方不方便继续给我们上点菜，这边还没吃饱呢！” “我亲自掌勺！几位客人稍等，稍等！” 老板也是人精，看出几人身份不凡，立刻手不抖了，走路都不带晃的。 没一会儿，消防，警察，医院都到了，廷尉府这边也有人上楼来了，却都不敢进门。 “让他们别在门口排着了，挡着人家老板上菜什么意思？ 想蹭我口饭就进来，没事就回去！” 许墨壬冷冷地冲着门口说道。 门“吱呀”一声推开，泰阳市廷尉府的几个头头脑脑都在进来了，脸上神情好不尴尬。 “把外面的同志都撤了！事情发生了还让他们跟着跑这儿来受罪做什么？不热吗？回去歇着！ 你们几个过来坐，边吃边聊！” 泰阳市廷尉府的长孙府主满脑门冷汗，不停地给郑政使眼色，让他开口说说好话。 其他几人更是屁股只敢沾半边，背还挺着笔直。 “瞧你们的样子，是来吃饭的吗？搅得我心情都没了！” 许墨壬“啪”地一下把筷子摔桌上，满脸漠然地扫视这几人。 “吃个饭，一个两个给我摆脸色呐？吃不吃，不吃滚蛋！” 许墨壬一开骂，他们立刻端起碗筷低头扒饭，只是一边扒饭，一边眼睛偷摸着往碗外瞄。 “吃个饭都不定心！” 许墨壬放下筷子，这些头头脑脑也跟着放下，整齐的很。 反倒是陆圆和郑政，两人倒显得没有分寸，居然还在夹肉片，吃的很自然。 “一个个的，不如两个小年轻镇定！ 那就趁这个功夫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新来的雾山县府监，同府主，陆圆，陆府监。” 啪啪啪啪！ 这些人下意识就鼓起掌来，吓得端菜来的老板手又抖了。 “这些人怎么搞得像在开会啊？坐那么端正？” 老板走后，陆圆起身和这些头头脑脑见礼。 “别看小陆年轻，人家办的案子现在还躺在你们的桌案上学习呢，回去都好好看，明天早上把心得放到我桌上，字数不能少于六千字，听到了吗？” 许墨壬趁机给这些人布置作业。 “是！” 他们一个个答应的很快，目不斜视。但其实心里都苦闷地快哭了，怎么一来就要写心得，还六千字？当我们是小说家，说编就编啊？ “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葛宏文出来给这些人递了个台阶下。 几个头头脑脑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长孙府主艰难地开口:“请领导放心，我们立刻就安排得力地干员追查是何人公然在……” “好了！这件案子你要让我们的绣衣使者去查吗？ 你觉得人家这种警告值得我们花大力气去查吗？ 查到最后，把两个小流氓一关，结束了？嗯？ 重想！” 许墨壬又拍了一下桌子，长孙府主人都差点被这下拍走，额头那个冷汗刷刷地下，偏偏他还不敢伸手拿纸擦。 “领导，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查查的，毕竟能知道领导行程的人可不多。” 郑政关键时刻帮长孙府主解围，长孙府主松了口气，感激地朝他点点头。 “小陆呢，你觉得呢？” “调监控看看，应该被跟了一路了，而且对方像是故意示威，确认车里没人才安排小喽啰丢手雷……摆明是来挑衅的！” “听到了吗？从细节处下手，别光想着糊弄领导！我要的是结果，不是你们的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报告！” 许墨壬又拍了下桌子，这下所有头头脑脑都跟着抖了抖。 他们其实也心里冤枉的很，毕竟这边知道那么多细节的证人是司机小方，他们都还没来得及了解细节就被安排上桌了，实在是倒了大霉。 “他们冲谁来的？小陆，还是我？” 许墨壬又问，顿时又让这些头头脑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都在祈祷别点自己的名。 “我的任命应该还没下去？” 陆圆问。 “没呢，就算泄露了，以雾山那边的反应速度要想做出反应也不可能这么快……你的意思他们还是冲我来得喽？” 许墨壬笑起来了，可任谁都看出他眼底的怒火。 “我倒是觉得是冲着泰阳市各位领导来的。” 陆圆开口后，郑政也点头并接上道:“不错，袭击领导的车辆，让市领导们脸面无光，接下来市廷尉府的精力就要放在调查这种无关紧要的案子上了，只怕有大鱼要忍不住做些什么了。” 陆圆和郑政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对方的欣赏。 “都听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再说了？” 许墨壬问道，这些头头脑脑立即点头。 “哼！瞧你们被吓得都差点自乱阵脚了，要是这个关头让大鱼跑出去，你们都罪大莫焉！” “该是我那个案子背后的推手略施小计，想要趁机出货了。” 郑政觉得可能性很大。 “那就安排起来，不要让他们有机可趁。” 许墨壬起身，葛宏文也跟着站来了，陆圆和郑政也跟着他们一道下了楼，一众头头脑脑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阵仗把老板吓得双腿都在打摆子了。 “小陆，我晚上还有事，让小郑送你去招待所先住一晚，明天让老葛帮你安排好住处，今天委屈一下。” “我没事，有劳二位操心了。” “嗯，那就明天见了，小郑，小陆就交给你了哈，招待好！” 两人打了辆车就走了，一群头头脑脑争着把车开过来，愣是没被选上，一个个尴尬地直挠头。 “刚才没来得及和小陆你认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再一起坐坐？” 长孙府主走过来笑着说道。 “算了，长孙老哥，还是把今天的事调查一下，不然你明天怕是不好交代啊！” 郑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还是要查啊？唉，这种案子最后只能抓到几个小鱼小虾，实在让人头疼！” 长孙府主苦笑不已。 “这些小鱼小虾背后也不是不能挖，费点神也许会找到点什么。” 陆圆说道。 “行了，我带小陆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哈！” 陆圆上了郑政的车消失在车流之中。 第302章 支取宝物 陆圆坐在郑政的副驾驶，郑政说道:“别看长孙他在许叔面前乖的像只猫儿，其实也是个狠人，也就是今天的事发生的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不然也不会那么狼狈。” “能坐上首府的府主之位，哪可能有庸人呢？” 陆圆也说道。 “不过这次袭击可真是大胆啊，那些家伙越来越猖狂了！” 郑政对这些狂徒的忍耐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了。 招待所很快就到了，陆圆与郑政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而后便提着行李上楼了。 五岭南道的发展相对于江南西道来说还是稍有不如的，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密度上就大大不如。 虽然这种说法并不严谨，但在神州，这确实是当前衡量一地经济实力的有力证据。 陆圆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起本地的新闻。 本地的新闻是最容易帮助外来人了解当地情况的重要窗口，或许未必详实，也有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但只要理性思考，总能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雾山县的水利工程又启动了，这个‘又’字用的就很有灵性！” ……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陆圆准时被生物钟唤醒，洗漱完毕，将床铺收拾好，带着行李下楼时，郑政居然已经到了。 上了车后，郑政便迫不及待地分享道:“昨天晚上抓到了一条小鱼！” “所以昨天他们就忍不住要出货了？” 陆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觉得像是烟雾弹。” 郑政没有被冲昏头脑，依然能有深层地考量。 “傍晚的时候还挑衅来着，到了晚上就抓到人了，怎么像是扔出来顶包的替死鬼？” 陆圆也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我也这么觉得！简直就像是白送的功劳一样！ 那个家伙手下的马仔嘴巴都管不住的，喝了几口马尿就敢出去乱说，当晚就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小头目，你说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郑政也是冷笑一阵，他觉得对手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以为他会为了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小功劳就沾沾自喜放过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怕不是为了堵住你的嘴，而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啊！” 陆圆意有所指。 “这个可没法让许叔满意……你是说接下来那些泰阳市的头头脑脑有可能出工不出力？” “不好说，但是这时候送来的功劳很容易让人心理上放松。” 五岭南道廷尉府到了，而泰阳市廷尉府与道廷尉府间就隔了一条马路。 五岭南道廷尉府就在五岭南道高院内，有高院做掩护，平常很少有人能察觉这里还藏着一个人员庞大的机构。 葛宏文亲自等候在高院门口，让提包上班的那些绣衣使者下意识地看表，以为是抓他们考勤纪律来了，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 当郑政带着陆圆走来时，葛宏文朝两人走了过来。 “葛叔你怎么还亲自来接，太客气……” 郑政上前笑着伸手与葛宏文握了握。 葛宏文笑着摆摆手:“谁接你了？我是担心小陆初来乍到，睡不惯我们这里的床。 小陆，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 陆圆答道。 “唉，我当初来的时候也没见葛叔对我这么热情，果然衣不如新啊！” 郑政故作叹息道。 “就你小子会耍宝！我是来带小陆下库的，这次他来五岭南道，我们可是开了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这才把人争取来的，你以为呢！” 葛宏文与两人边走边说，一路上还与其他廷尉府成员打招呼。 “葛秘书旁边的那个就是新来的？” “嘿，新来的又咋样？人家起步就是府监，你呢？混了快五年了，还是小小的绣衣使者，人家都配白银符了！” “啧啧！这是哪家的小少爷，来这儿体验生活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小少爷随随便便就跨过了我们一辈子都做不到的高度，果然有的人生在罗马，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马啊！” 陆圆耳尖，而有些人说话其实压根就不避人，好像是存心要让他听到。 葛宏文面色如常，郑政则皱起眉头，却也只是觉得不爽，却并未说话。 下到地下库房，走在无人的通道内，葛宏文才说道:“聘请你，府主也顶着压力了，小陆，不要让我们失望。” “请转告府主，陆圆会向他证明的。” “好！我会为你代为传达。” 葛宏文走到密码锁前，人脸验证，虹膜验证，再输入一串密码后，五岭南道的地下宝库呈现在陆圆面前。 “小郑，你守在这里。” “是。” 郑政止步门口，葛宏文带着陆圆走到宝库内。 在这里已经用红布盖好了三件东西。 “你自己掀开看！” 葛宏文退到一边，伸手示意。 陆圆也没客气，颔首后上前，将第一块红布揭下。 出现在陆圆眼前的是一个陶瓷瓶。 “瓶里装着三颗焉植无伤丸，可解百毒，驱梦魇，服下后一时三刻内刀枪不入，是保命良药。” 陆圆走到第二块红布前，抬手将其揭开，下面居然立着一个紫色小葫芦。 “葫芦娃？” 陆圆嘀咕道。 “不是葫芦娃，是火鸦宝葫芦！” 郑政哭笑不得地解释:“火鸦宝葫芦可以源源不断地释放火鸦，只要能提供妖力和火种，火鸦便能不间断地发动攻击。” 陆圆点点头，将葫芦系在腰间。 陆圆正打算去掀最后一块红布时，居然发现红布动了动。 而后便看到一只铁黑色的爪子从红布下伸了出来，撩起一条缝，偷偷朝外看。 “这是……活的？” “嗯，怎么样？喜不喜欢？” “这个不能养？犯法的。” 陆圆一本正经地看着葛宏文说道。 “没事，一般人认不出它的。” “你确定它这个样子，别人认不出？” 陆圆将红布一把掀开，一个肉乎乎，黑白相间的熊猫正对着二人探头探脑。 它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努力地往嘴巴里塞，那蠢萌蠢萌的动作，实在让陆圆无法将它和猛兽联系到一块儿。 带着它难道指望敌人看到它是国宝就会手下留情了？还是觉得带上它，能够靠萌属性萌翻对面，收服敌人？ “陆圆，你可不要小看萌多，它可是萌图的儿子！” 郑政走上前，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竹笋。 萌多两眼放光，伸着小爪子“啊啊”地叫着。 “萌图是熊猫吗？” “当然！” “熊猫的儿子不应该是熊猫吗？” “它不是一般的熊猫！” 郑政为了证明萌多的不一般，从陆圆腰间拿下火鸦宝葫芦，对准萌多拧开了葫芦嘴。 第303章 萌多 一头又一头火鸦从宝葫芦口接连飞出，葛宏文立刻扭上葫芦嘴，但这会儿功夫就已经飞出来不下二十只火鸦了，它们在空中结成阵型，而后快速向下俯冲发动攻击。 “没想到只是普通火焰凝聚的火鸦都具有不低的灵智。” 陆圆这才觉得火鸦宝葫芦有点用处。 然而这时却见萌多张开嘴，一阵猛吸，这二十多只火鸦居然被他瞬间吸入腹中。 它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甚至打了个嗝，喷出一道青烟。 “萌多是熊猫不假，但它爹也就是萌图曾在野外意外吞食过饕餮的妖血，继而发生了异变，变得异常能吃，几乎吃光了一座山上所有的植物，引起了廷尉府的注意，最后把它带了回来。 萌多完美继承了它爹体内的饕餮血统，很能吃，尤其能吃！” 葛宏文用了两个“能吃”来夸奖它，萌多很高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示不服来战。 陆圆挑了挑眉，伸手去摸它的脑袋，萌多却也只是看了看他，并未拒绝。 “萌图获得饕餮血统的时候，根基太差，饕餮血统并不愿意在它身上扎根，所以萌图只获得了饕餮百分之一不到的威能，却也让饲养员头疼不已。 为了保留下稳定的饕餮血脉，我们挑选了一头大熊猫从小精心培养，各种天材地宝不计成本的喂食，它母亲也没有辜负众望，生下了这个小家伙。 饕餮血脉很满意这个新躯体，几乎对萌多进行了大改造，虽然它依旧还是熊猫的外表，但是内里的构造已经完全摆脱了熊猫该有的骨相，哪一天说不好就会被饕餮影响，直接成为它的族裔。” 葛宏文也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它也不抗拒。 “为什么把它送给我？难道它在我手里就可控吗？” 陆圆可不觉得自己能镇压住饕餮，那可不是普通妖兽。 “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可不是试试就能解决的！” “好，有人希望它出现在你手里。” “有人？不是你们做的决定？” “许府主来五岭南道任职才不过八年，你知道萌多几岁吗？” 陆圆看了看高不过自己小腿的熊猫，说道:“一岁不足？” “萌多已经九岁了！” “怎么可能？” “它在母体内孕育了八年，许府主来的那年，这个小家伙出生了。” “是谁？” 陆圆还是想知道谁在背后指使，他不习惯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 “放心，那人不会害你的，如果连……你放一百个心就是了。” 葛宏文不愿意解释太多，陆圆也不好追问。 在郑政等得都快不耐烦的时候，陆圆和葛宏文终于出来了。 “这么久？不就是去拿几件宝贝吗？这么长时间……哎呦，这、这，怎么还发熊猫的？ 我当年来的时候你们都没给我这待遇！” 下一秒，郑政直接变脸，一把抱住萌多，摸着人家的小脸蛋，扯了又扯。 “真的是熊猫！不可能！这不公平！” 郑政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宝库内:“还有吗？我也想要一只！” “去去去！你以为熊猫多到泛滥吗？” 葛宏文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怎么带回去呢？路上被人看见会被举报偷熊猫的？” 陆圆有些犯难道。 “没事，萌多厉害着呢！ 萌多，变一个萨摩耶。” 葛宏文摸摸它的头，萌多顺从地抱着脑袋原地翻了个身。 下一刻，萌多身上的黑色毛发一下子变得雪白，再抬起头时，一条摇头晃尾的萨摩耶出现了。 “萌多会变好几种犬类，你绝对不用担心出门这个问题。 只要为它准备好食物，它就是最好的助手。” 陆圆蹲下身子，萌多眨巴着水汪汪地卡姿兰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纯真无邪。 “看上去非得带你走不可了。” 陆圆伸手握了握它的爪子，它还配合地伸出舌头。 “为你配备的公车，一辆就在这边车库里，还有一辆在雾山县里，方便你来回开，钥匙我给你放车里了。 我们这边安排了人陪同你去雾山县，有什么不懂的，路上也可以问他。” 葛宏文带着陆圆来到外面时，一名有些胖胖的男子早就等候在出口了。 “这位是我们泰阳市廷尉府的刘府监，你昨天见过的。” “陆府监，幸会幸会！” 刘府监比陆圆还快一步，先伸出手来。 陆圆搭手与他握了握。 “那我这边就不送你了，到了那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嗯，您忙。” 葛宏文与郑政走远，刘府监热情地说道:“陆府监，你看我们现在出发，还是……” “走，我也想去雾山县看看，是，萌多？” “汪！” 萌多居然连叫声都模仿地活灵活现，真的很有天赋。 为陆圆准备的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刘府监坚持要给陆圆做司机，陆圆也不熟悉路，便没有推辞，坐在了副驾驶位，萌多跳上后排，静静地趴在那儿睡觉。 “雾山县在五岭南道是比较落后的几个县之一，前年摘了帽，不过当地老百姓的收入还是不高，年收入能有三万都是当地境况比较好的了。” 刘府监开车上了高速公路，路上车并不多，但他车速却不敢太快，这里的弯道很多又急，开快车比较危险，哪怕他是半妖也不敢拿生命开玩笑。 “雾山县总人口仅有二十来万，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了，留在县里的多为老人和妇孺。 但你别以为这里的人好欺负，正是因为生活条件艰苦，这里民风彪悍，去年有毒贩冲进村子，结果被两个妇人堵在一间房里，愣是被扫把打得头破血流抬出来的，晚一步那毒贩就没气了。” 刘府监讲了些趣事，让气氛不那么凝重。 “雾山县的廷尉府有多少人？” 陆圆问到最关心的地方，刘府监却突然踩了下刹车，放慢速度，语气里带着小心:“算上你这个新任的廷尉府府监，有十个人了。” “十个人……也够了。” 陆圆说道。 “那个陆府监啊，你也别纠结这个，实在是雾山县条件太差，廷尉府里虽然也有人不怕吃苦受累，但……” 刘府监想要解释，被陆圆摆手制止。 “无妨的，我不在意这个，我再问一个问题，雾山县现在的府主是谁？怎么从来没人跟我提过？” “啊？呃、呃，前任府主就是区区在下。” 刘府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304章 雾山县 陆圆也沉默了，他看了看刘府监，总算明白葛宏文为什么派他来了。 “你说是前任府主，现任呢？” “没有现任。现在府主和府监都空着，你来这儿做府监，其实就是把府主一并挑在肩上了，整个雾山县廷尉府你说了算。” 刘府监自己都没脸往下讲了。 “‘同府主’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了。” 陆圆先前还以为“同府主”只是拥有府主的权力，没想到连人家的位置也一起坐了，一二把手一把抓了。 车继续往前后，道路也变得崎岖不平起来。 路面上有不少小石头，碎泥块，还有树枝落叶。 “前天才下过暴雨，可能是某段路的山滑坡了。” 陆圆望向窗外，确实有段山体的表面看着比较新。 “挺危险的，这上面要经常安排人处理才行。” “唉，雾山县财政艰难，实在没那个钱，都靠市里养着……” 刘府监叹气道。 “我既然来了，这里就交给我来解决好了。” “啊？陆府监，咱们管廷尉府的，这个不归我们……对，也是，都是造福百姓，分什么部门呢？” 刘府监自己摇了摇头苦笑道。 “能帮一点是一点，这里老百姓日子好过了，我们这官做的也有意思，是？” “哈哈！对！陆府监这格局确实高！老刘我啊，眼界打不开啊！” 刘府监开车驶过这段路，话匣子一下变多了。 他确实对雾山县很了解，哪里什么山，山上什么树，有几条溪水，有什么美景，他都能娓娓道来。 雾山县廷尉府到了，但还要比陆圆想象中简陋。 低矮的两间红砖瓦房，篱笆墙将它们圈了起来，形成的小院落中间开辟着一方菜畦，上面种了些黄瓜、豆角还有茄子，旁边还有几株玉米，刚抽穗，长得瘦瘦的。 院子里还有两只鸡与一只鸭，看到陌生人便缩到一旁为它们搭的窝棚里去了。 “老万，老万！在不在？” “叫什么叫？没聋呢！叫叫叫！” 一个穿着灰扑扑蓝黑色长衫的老头大着嗓门，边骂边往门口走来。 “老万，就你一人吗？其他人呢？” 刘府监探头探脑道。 “其他人不要干活啊？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两手一摊，就眼巴巴等着走人啊？” 老万很不客气地说道，语气里丝毫没有对这位前任府主的尊重。 “咳咳，乱说什么！ 我给你介绍啊，这是新上任的陆府监，还不快欢迎！” 刘府监让出身位，方便陆圆站到前面来。 老万打量了两下，嘿嘿一笑:“咋滴啦？从哪儿来的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娃娃？ 你们心肠也歹毒的，他到这儿来能济得了什么事？ 快点领回去，别白白把性命丢这儿，不然又要给我们惹麻烦！” 老万不耐烦地居然转身便要走。 “是我主动要来的。” 陆圆推开篱笆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老万伸出一只脚拦在他的前头。 “小娃娃，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想要混个履历，大可挑别的去处，这里可不养闲人！” “我不是来镀金的，要是想镀金，我这会儿已经在帝都了。” 陆圆面色坦然地说道。 一旁刘府监听到这话，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他要是有这个机会，哪怕是去帝都扫厕所他也心甘情愿啊！谁会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万听他这话倒是收起了轻蔑地神色，仔仔细细地又看了看陆圆。 “呦呵，倒还真是个练家子，看样子是有点能耐的，不过我还是奉劝你，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待得住的，你要想试试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别耽误我们的活计，别给我们添乱。” 老万收回那只脚背着手走进里屋。 陆圆跟随他走了进去，发现他正在编竹筐。 老万坐在小矮凳上，一只脚踩着筐边缘，两只手捏着竹篾绕着筐快速穿插，不多会儿功夫，一个竹筐就编好了。 萌多嗅到竹子的味道，哼唧哼唧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去去去，这是竹子，吃了当心消化不良！” 老万摸着萌多的下巴，萌多颇为享受的闭上眼任由对方抚摸。 “带着狗宝来这儿当差可不容易，这里粮食本就不多，吃的又差，现在白白胖胖，过阵子就该又瘦又黄了，赶紧把它送出去，别留在这里吃苦。” 老万看似是在说萌多，实际上还是在劝他。 “没事，它很好养活。” 陆圆蹲下身子挠了挠萌多的后颈，萌多便在二人面前现出了本相。 “乖乖，你从动物园偷来的？” “它不是一般的熊猫，有妖兽血脉。” 萌多张嘴叼住一节竹子，躲到角落里大快朵颐起来。 “随你随你！老万我是好说说尽，你愿意受这份苦就受！” 老万摆了摆手，表示不再多管闲事。 “刘府监，过两日可能还要劳烦你再来一趟，下回来的时候多买些吃的。” 陆圆指着就放在角落里的米缸说道。 “小事一桩，我回头开三蹦子拉一车进来！” 刘府监大包大揽道。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老丁，老孙！” 刘府监一下子认出了二人。 这两人居然一副渔夫打扮，身上还背着鱼篓，看到刘府监，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只是点头致意。 “老万，瞧今天的收成！” 老丁走进屋，把鱼篓放在老万脚边。 “有客人啊？那正好加个餐！” 老丁看到陆圆也是点点头便算打了个招呼。 “这是新来的府监，姓陆。” 老丁刚坐下喝上口水，听到这话险些把水喷出来。 “啥玩意？府监？一个半大娃娃……陆府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实在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会来这个鸟地方。” 老丁赶忙解释。 后面那位老孙哼了哼:“雾山县可不是谁都能待的住的，就怕是来这个走个过场，到时候啊，哭爹喊娘的求人把自己捞走才丢人呢！” “这么热闹？” 院子外又传来动静，循声望去，两男子手里各攥着只兔子进了院子。 “好家伙！今天晚上有鱼又有兔，跟过年似的了！” 老孙大笑道。 新进来的两个男子看年纪要更年轻些，约摸三十出头。 “小糜，小孟，来给你们介绍下新来上任的陆府监。” “陆府监。” 小糜和小孟的表现比老丁和老孙要热情些，但要说有多郑重却也未必。 “除了还在岗亭值守的小张、小顾，老李和老方，雾山县廷尉府便都在这儿了。” 刘府监小声说道。 “行，那你就早点回去，现在应该还赶得回去。” 陆圆点点头。 刘府监丢下一个把车钥匙，又告诉陆圆车在什么位置便离开了。 屋里几人这会儿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第305章 立规矩 刘府监一走，屋里一下子就沉闷下来。 陆圆走到屋内唯一的桌子旁，老丁和老孙两人各自占据一边坐下。 陆圆站在老孙面前，并不说话，可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顿时让老孙感到压力骤增，来自体内妖脉的颤抖让他知道面前这位年轻小伙，恐怕不是好相与的。 老孙下意识地起身让出了位置，陆圆又瞥向旁边的老丁。 老丁被陆圆如电般的目光扫中，莫名感到脖子后面凉嗖嗖的，便也赶紧起身，不敢再坐在凳子上。 这两个刺头被陆圆震慑住了，陆圆方施施然坐下。 他看了看屋内，角落里还叠着几把椅子，便示意几人搬椅子坐到他面前来。 老万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特别是当陆圆身上那股子彪悍的气息散发出来后，他就知道雾山县终于来了位厉害人物。 “老万我瞧走眼了，这个小娃娃怕不止是个练家子，手底下人命怕是都有百来条了！” 老万暗自想着，而这时其他人都已经搬来椅子坐好。 陆圆敲了敲桌子，吃竹子的萌多也乖乖地爬到陆圆脚边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 “初来乍到，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陆圆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方才缓缓开口。 “我叫陆圆，来自青丘学院，二年级未满，受中央廷尉府征辟，提前入职廷尉府。” 陆圆刚说一句，老丁和老孙眼珠子就瞪大了。 二年级还未上完？但下面那句中央廷尉府征辟就说明了陆圆的来历不凡。 能在二年级就被征辟入职，这得是多厉害的妖孽啊？ “啪啪！” 老万带头鼓掌，眼中对陆圆的仅有的那点轻视也一扫而空，但疑惑却更深了。 萌多也有样学样，跟着老万一样鼓掌，小糜小孟见老万都鼓掌，他们两个也跟着鼓掌，最后所有人一起鼓掌。 “静！” 陆圆抬手示意，继续说道:“廷尉府授命我为雾山县府监，同府主，配白银符，实质上已经是默认我为雾山县的府主，这一点诸位有无异议？” 见无人出来反驳，陆圆继续说道:“我主动请缨到雾山县来，不是走个过场的。 我不管雾山县原来是什么样子，也不管你们从前怎么办案，我来了就要订新的规矩！ 首先，雾山县全员无特殊事由，必须按时到岗，到点才能下班。 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你们在工作时间摸鱼、抓兔子、编竹篓！ 其次，从今日起，两人一组，摸排雾山县内所有非官方组织，凡是人数超过十人以上的必须备案，他们的头目，背景，人员活动范围我要一清二楚！ 最后，每三天考核一次你们的个人能力，由我来充当你们的对手，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解散！” 陆圆站起身，那股不怒自威地气势彻底震慑住五人。 五人也跟着起身，再看向陆圆时眼神已经截然不同。 “府监，有个事我要说一下。” 在老丁和老孙的眼神示意下，老万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来。 “说。” “雾山县财政困难，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领薪水了，你看？” “这个事来之前我就已经处理好了，最迟不过今晚，你们之前拖欠的工资全部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你们卡上！” 陆圆一步跨出门，忽然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对老丁招了招手。 “府监，有什么吩咐！” 老丁一听薪水有着落了，脸上洋溢着笑容，看陆圆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畏。 “领我去岗亭，见见那里的同志。” “是！” 老丁去另一边屋里换了身干净衣物，领着陆圆出了门。 门外停着两辆沾满泥浆的摩托，老丁把钥匙插在其中一辆上，用袖子擦了擦坐垫，有些不好意地说道:“府监，这里条件差，只能委屈你坐这个了。” “没事。” 陆圆坐上老丁的摩托，两人开着摩托车朝不远处的山上开去。 雾山县境内有两条河，河水恰到好处地将整个县分割成三段，形成了三个乡。 其中东边的卡寨乡经济发展状况最好，最西边的木尼乡次之，中间段，面积最大的曲波乡条件最差，而廷尉府也就设在了曲波乡。 “曲波乡南面的山势最崎岖，也最难走。但这里的山最高，只要站在岗亭便能对左右一览无余，很方便我们监控两边的情况。” “对面交趾人活动频繁吗？” 陆圆问到关键问题。 “频繁！ 其实雾山县就有不少交趾人，不过多是从交趾那边来的女人，嫁给了雾山县人，而后就在这边生活下来了。 她们也还太平，不会惹什么事，经常挑事的其实是交趾的男人，他们成群，带着砍刀潜入到雾山县人的打猎区，常常因为争夺猎物的缘故爆发冲突。” 老丁提起那些交趾人，语气里就带着厌恶。 “交趾那边的半妖有没有到这边来惹事？” 陆圆问过之后，老丁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府监，说实话吗？” “尽管说。” “比那些普通人还要频繁！ 如果说普通的交趾人隔三差五会来骚扰，那么交趾的半妖几乎一天不落！ 他们大肆采挖我们这边的药草，我们若是去阻止，那些交趾半妖就会立马找来一大群人，我们都吃了不少苦头了。 上面老是让我们保持克制，实际上也是抽不出人手来支援我们，所以我们现在能够控制的中立区域只有很少一部分了。” 从老丁的话里不难察觉到交趾半妖的蛮横，不过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的好日子到头了！ 摩托车停在山下，陆圆跟随老丁攀缘山道而上，终于来到岗亭。 说是岗亭，其实是老丁他们用竹子，木头搭建起来的一个窝棚。 不过他们手很巧，这个窝棚就卡在一处天然内凹的石壁前，靠近石壁的缝隙间抹了点水泥，顶上还铺了厚厚的树叶，倒也不用担心里面漏雨。 “小张，小顾，怎么就你俩，老李和老方呢？” 老丁冲到窝棚里一看，靠在墙角的两柄砍刀不见了。 小张眼神闪躲，小顾却直性子，说道:“老李和老方去找交趾人算账去了！ 小张今天采到了两株上了年份的熏草，结果回来的路上被交趾人堵了，还把药草给抢了过去！ 他们还打了小张，你看他的腿，都紫了！” 小顾嚷嚷道。 “妈的，这些交趾人欺人太甚！” 老丁也要去拿砍刀，却被陆圆按住了肩膀。 “府监……” “带路，我去瞧瞧！” 第306章 交趾人 小顾听说陆圆是新来的府监，当即就向他大倒苦水。 交趾人做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吃过苦头。 老李和老方被八个交趾人围住，领头的那个脑袋上绑着块黑布，手里握着把短刀，此时不停地上抛然后接住，再上抛，再接住。 虽然其它的交趾人还没有动作，但眼下这个态势便已经非常严峻了。 老李和老方背靠着背，两人表情凝重。 “今天闹不好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怂了？” “谁怂了？我就是恨，恨没再带两颗雷，不然今天还能多拉两个陪葬！” “嘿，那就用我们的刀！砍一个不亏，砍倒两个血赚！” 交趾人也不多废话，怪叫着便朝两人扑来。 他们身材矮小，皮肤暗红，脚上居然都不穿鞋，但在林地里走动却非常灵活。 这些交趾人手里拿着的也是匕首和砍刀，刀柄正握，扑击时刀刃藏于臂下，忽然抡出，令人难以提防。 “哈！” 老李一刀劈出，被一名交趾人以刀格架住，旁边一名交趾人挥刀朝老李的小腿砍去，眼看腿就要不保，老方及时砍了过来，将对方的刀拦住并顺势上挑，将这名偷袭的交趾人胳膊划伤。 那名交趾人吃痛后撤，立刻有别人补上。 “神州人，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乖乖放弃抵抗，还能少受点罪，不然我把你们一寸一寸凌迟了！” 那名交趾人首领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十分残忍地笑容。 “去你大爷的！” 老李抬脚将一名交趾人踹开，但腿往回收的过程里，被突如其来的匕首刺中了腿，老李疼的大吼一声，抡拳打在那人嘴巴上，牙齿都掉了两粒。 “别和他们浪费时间了！” 首领不耐烦了，让几个手下直接妖化。 嗖！ 一块石子突然飞来，正中一名妖化为半人半熊状的交趾人的眼睛。 尖锐的石子直接贯入他的眼窝，该男子痛苦地捂着眼睛倒地，他旁边两个交趾人立即半蹲身子谨慎地四处张望。 陆圆从树上跳了下来，挡在了老李和老方身前。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插手我们的事？” 那名首领皱起眉，显然是察觉到来人不是善茬。 “你们的事？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不亲自来，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你们为什么闯到我的地盘来？” “你的地盘？哈哈，可笑！ 这里自古就是无主之地，有能力的人得之，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了？” “你说‘自古’？交趾以前还是神州属国，算起来你们还是我国下邦小民，冒犯上邦，可是重罪！” 陆圆悠悠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属国，我们交趾从来没有认输过，那是你们无耻的侵占！ 你们都在看什么？给我上，砍死他，我要把他的脑袋挂树上！” 那名交趾首领被戳中痛点，冲着手下大呼小叫道。 “小兄弟快走，我们帮你……” 老方还待再说，陆圆已经一阵风似的突入敌阵。 陆圆一拳砸在一名交趾人的心窝处，那名交趾人像炮弹般砸中一棵树，身子软绵绵地滑落，气息断绝。 陆圆一记鞭腿，一名已经妖化的半妖上半身都被踢折过去，当场倒毙。 剩下几人一看情势不妙，立即施展妖象。 然而却伤不了陆圆分毫，他甚至都无需妖化，抬手就将他们的妖象破去，追上前，抓住其中两人，用力地往中间一夹，两颗脑袋对撞砸得稀烂。 交趾人首领见势不妙脚底抹油，然而陆圆两个箭步就将他拦住。 那首领也是凶残，就没有活路，两手各持匕首刺向陆圆。 陆圆拧身一个高鞭腿，将他脑袋踢了个一百八十度，气绝倒地。 余下几只小鱼小虾被老李和老方赶上，三下五除二给砍成了死狗。 “娘的！过瘾！” “都宰了，哈哈，都宰了，痛快，痛快啊！” 老李和老方大笑，喜极而泣。 老丁这时候才赶了过来，看到一地尸体，吓得不轻。 “我滴个乖乖，都杀了？” 他探手过去查看，没一个还带气的。 其实不用手去摸也看得出来，没一个尸体是完整的，怎么可能有没断气的呢？ “老丁，帮他们把尸体都处理了。” 陆圆消失了，留下老丁他们三个。 “这位谁啊？这身手，我们两个捆一块儿怕是在他手里撑不了半个回合！” 老方不夸张地说道。 “你们看到他出手了？” 老丁赶紧问道。 “那可不！这一地尸体，我们两个就杀了两个，余下的都被他杀了，下手狠辣，跟杀畜生一样都不带眨眼的。 你瞅那两具尸体，啧啧，脑瓜子都磕烂掉了，脑浆子都洒出来了！” 老丁抬起头，见陆圆还没回来，方才说道:“这位就是新来的府监，府主也一并兼了，你们说话可要当心着了，这位爷真不简单。” 老李和老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们两个是当事人可是亲眼看着陆圆三下五除二把这些不守规矩地交趾人给宰了的。 三人刨坑的刨坑，搜刮尸体的搜刮尸体，熟练的很，看样子平日里也没少这样做过。 陆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而他们这边已经打扫完战场了。 “周围没其他人，走。” 一行人回到岗亭，小张见到二人无恙，方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们要是出事了，我这辈子都心里过意不去。” “我们福大命大！” “府监凶猛，把那些交趾人直接杀穿了！” 陆圆进到窝棚里，小顾端来茶水，陆圆喝了一口，微微发苦，但是很提神。 老丁他们走了进来，在陆圆旁边席地而坐。 小顾用树叶捧着一捧紫红色的野果子进来，几人喝着苦茶，吃着野果聊了起来。 “早些年，我们这里还要穷，但那时候这里廷尉府也有三十多号人呢！ 那时候起了冲突，哪回输过？交趾人多的时候撂下十来颗脑袋呢！” 老丁回忆起以前的盛况就唏嘘不已。 “是啊，那时候小张小顾他们都还没来呢，我和老丁都还年轻，打起来只管蒙头往里冲！” 老方也说道。 “这些年，外面发展越来越快，许多老兄弟待不住了。 他们也有亲戚朋友，也有妻儿老小，能力又不差，待在这穷乡僻壤没前途啊，也就都离开了，后来人越来越少，上面也急，可急没用啊，谁愿意来？ 来了还不能保证工资足额按时发放，日子没盼头，就更没人来了。” 第307章 盘算 小张和小顾也低着头，他们几个算是最后一批被“骗”来的绣衣直指，因为听说到这里工作能当场转正，他们就来了，结果转正是转正了，可一待就是四年。 “大山的隔绝对这里的限制太多，其实这里环境不差的，可以搞搞旅游资源，也能在这里办厂，搞生意，交趾那边对我们的产品都有需求的，可惜就是那山，太碍事了。” 几人轮流吐槽，也让陆圆大致了解了此地的难处。 “今天来的那伙交趾人是什么身份？” “白狼帮的人，他们手臂上纹了白狼图案，很好辨识。” 老李一口道破这些人的身份。 “白狼帮是做什么的？” “白狼帮与雾山这边的几个商人来往密切，这边的商人有渠道，能够从国内拿到价格低廉的白色小家电，白狼帮就是他们在交趾那边的经销商，实际上干的就是走私生意。” “走私？廷尉府不管吗？” “管过，但是这种东西屡禁不止，而且我们人手又不够，根本管不住。” 老丁叹了口气。 “那几个商人都有谁？” 陆圆问道。 “你要对他们下手？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些人可不简单！” 老方劝道。 “不简单？他们难道不是血肉之躯？” 陆圆不以为意。 “这条走私链上下过手的人多着呢，一个商人吃不下，好几家联合着才接的下来，你知道背后都站着什么人吗？” 老丁劝他不要鲁莽，走私生意背后水太深。 “不管他们背后站着谁，我在这儿一天，就不许有人跨过这条线！ 回去研究一下，那些个商人我要逐个拜访。” 交趾，河尚市。 白狼帮的重要头目共聚一堂，为帮主阮元义祝寿。 各堂口的堂主都带着自己的小弟进到了议事厅内，阮元义方才慢吞吞的走进来，坐到上首位置。 阮元义扫视一周，皱了皱眉。 “阮阿五人呢？” 扶着阮元义坐下的年轻人附耳过来说道:“阿五说是去给您拿礼物了，可能还在路上？” 阮元义眉头散开，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枉我栽培一场，阿五还是懂礼的。” 就在这时，一人冲到厅门口，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出去！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阮阮义身边的年轻人呵斥道。 “让他说，看他样子多半出什么事了！” 阮元义颔首示意小弟进了房间。 “帮主，阿五哥出事了！”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讲清楚！” 阮元义沉声问道。 “阿五哥今天说去神州那边找点山货，说好三点前一定回来的，我们等到三点半还没见到人，就带着人手去找他了。 阿华带上了他的灵缇，结果，结果找到了一地尸体，阿五哥死的好惨啊！” 那名小弟说着居然哭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看他那副做派倒是勾起厅内几位堂主的怒火。 “为阿五报仇！找出凶手，否则我们白狼帮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混？” “我看这事多半是蛇马帮干的，他们挑今天这个日子，是不给帮主面子啊！” “我们与蛇马帮各做各的，他们怎么会突然捞过界？这可不能乱说！” “哼！他们惦记我们的出货渠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不可能？我看你这么维护他们，该不会是收了他们的好处？” “你胡说！老子和蛇马帮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分明是你做贼心虚，这么急着给他们辩解，还说你没问题？” 本来还在讨论阮阿五的死，一下子就歪到了蛇马帮惦记白狼帮的渠道上了。 “够了！” 阮元义一拍桌子，吵架的那几人便都安静下来。 “阿五死了，你们再吵什么？ 福天，你带人去打探一下消息，阿五不能白死！ 要不然我对不起他那个早死的爹！” 阮元义抓着阮福天的手说道。 阮福天就是阮元义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他说道:“放心阿爹，阿五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不会坐视他被人害死，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阮福天是阮元义收的义子，他说完后便招呼心腹离去了。 “我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只要我还在一天，白狼帮就不可能和蛇马帮扯上半点关系！ 你们眼红他们挣钱快，但要知道那挣的钱是什么钱！ 你们有命挣，有命花吗？” 阮元义起身，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阮福天带着心腹潜入雾山县，来到了合作伙伴家中。 “何勇，让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吗？” 阮福天翘着脚，拿着锉刀边磨指甲边问。 被他唤做何勇的就是雾山这边的走私商人，他此时正靠在窗边抽着烟。 “我让小弟去打听了，不急，应该就快有消息了。” “唉，我和阿五也是自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他死了我也很难受，这事你可要帮帮我，不然我阿爹那边不好交代。” “哈，在我这里还装什么？ 你要是真把阿五当亲兄弟，这会儿刀都架我脖子上了？” 何勇转过身，脸上有一道狰狞地伤疤，沿着左眼贴着鼻子一直到上嘴唇，犹如蜈蚣似的伤疤让他看上去格外凶恶。 “瞧你这话说的，我死了个兄弟唉！ 我再怎么不喜欢他，也要装模作样给他嚎两声的？不然我阿爹那边可过不了关。” “呵，阮福天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生气啊！ 这阮阿五真不是你杀的？” “搞笑！我杀他做什么？” 阮福天两手一摊表示冤枉。 “你阿爹就没想过把帮主的位置传给他？ 阮阿五到底是他的亲侄儿，你只是他的义子，这里面……” 何勇伸出手指做了个搅合的动作。 “切！我告诉你，我阿爹精得跟个鬼似的，你以为阮阿五有希望？ 不可能！阿爹的位置只可以是他亲儿子的，谁都别想那份心思！” “什么意思？你阿爹还有种？” “有个六姨太，说是被我阿爹嫌弃，给丢到了乡下，但实际上是怀了阿爹的种，阿爹不放心他的安危，找了个由头藏在乡下，好吃好喝供着，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那他要是上完大学回来，你不是就要倒霉了？ 以你阿爹的性子，到时候肯定是要把儿子扶上位的，到那时你这个义子可就成了绊脚石了呀！” “我可没惦记过那个位置，怎么会成为绊脚石？何勇，你可不要挑拨我和阿爹的父子关系！” 第308章 送上门 何勇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阮福天，你自己看看你说这话的时候什么表情？ 你自己照照镜子！ 你要是能和阮元义的亲儿子友好相处，我何勇现在的位置让给你来坐！赌不赌？” 何勇胸有成竹道。 阮福天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是云淡风轻，他脸色阴郁道:“你是吃定我了？” “我不是吃定你，我是吃定人性了！ 亲儿子又不是一点点大，这马上都要上大学的年纪了，上个学再回来接手帮派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时候你告诉我，谁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不就是你这个有他义子身份同时手底下还养着一帮人的义子是最大的障碍吗？ 烧鸡敬猴，你就是那只鸡！” 阮福天唰地站起身，愤怒已经溢于言表，可偏偏说不出话来。 “其实你自己什么都知道，要不然还会打听的那么清楚？ 阮元义对那个亲儿子肯定做足了保护，你还能打听的这么详细，你告诉我你是不小心知道的，你自己信吗？” 何勇继续挑动阮福天的神经。 阮福天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案上，木头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够了！这些话我听太多了，有用吗？” “当然有！福天兄弟，这些年我们合作紧密，有钱一起赚，你要问我愿意和谁合作，我当然愿意和你合作了！ 毕竟我们这么深的感情，还有多次合作的基础在这儿呢！ 可要是换了个人来，谁知道他什么性子？ 我们做生意最讲究一个安稳，最不喜欢变来变去，你说是不是？” 阮福天不说话，脑海中正在经历剧烈地思想斗争。 “勇哥！” 一名小弟走上来，凑到何勇耳边说了几句便退走了。 “有消息了？” 阮福天开口问道。 “县里来了个新的府监，来头不小。” “还会有人愿意到这里来？” 阮福天嘲笑道。 “这里怎么了？” 何勇失笑道。 “这里是神州最薄弱的地方，廷尉府的人加一块都没有你的马仔多，却要管着上百公里的边境线，这么好的条件你还在嫌弃什么？” 阮福天撇了撇嘴:“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现在只想先交差，其它不想去想。” “由不得你不想……目前还没有可靠消息，不过那个新府监今天带着岗亭的人回来的时候，那些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是廷尉府做的？” 阮福天有些惊讶。 “多半是。怎么？你希望是谁？” “没什么，既然找到凶手了，那我就走一趟，把人头带回去好交差。” 阮福天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你耳朵没聋？我刚才可说了，新来的府监来头不小，这是我背后那些人传过来的话，他们可不会闲着没事给我瞎说。” 何勇伸手拦住他。 阮福天冷笑道:“兄弟，我是帮你！ 来头不小又怎么样？不是两个肩膀夹一个脑袋？ 他来这里对你有好处吗？不是，那就有可能找你的麻烦，我先把他做了，你也舒服，反正到时候往死人身上一推，谁能怪得了你？” 何勇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没毛病，便让他带着小弟离开了。 陆圆在雾山县内有廷尉府安排的住所，就在卡寨乡里唯一的一栋高级公寓内。 但是陆圆并没有去那边住，而是直接住在了廷尉府里。 廷尉府总共有两间房，一间用来办事，另一间里面辟开了几个小房间，摆上上下铺的铁架床，老丁他们给陆圆腾了一间，让他单独住。 陆圆对此没什么挑剔的，吃过晚饭后便回到房间铺好了被褥床单。 陆圆睡上铺，萌多睡下铺，陆圆这边刚铺好床，萌多已经打起了呼噜。 “睡眠质量还真好。” 陆圆嘀咕了一句。 他刚打算往上铺爬，耳朵就听到了房子外不寻常的脚步声。 “这里还有值得贼惦记的东西？” 陆圆面无表情地把刚脱掉的上衣穿好，然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阮福天的几个手下正打算翻墙而入，不料陆圆却从里面打开了门，冷冷地望着他们。 “开枪！” 阮福天也不废话，立即夺过马仔手中的冲锋枪朝着陆圆扫射。 枪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其他马仔也纷纷掏枪射击，噼里啪啦地爆豆子似的声音惊动了乡上的居民，但却无人敢朝这里多看一眼。 廷尉府内其他人也被惊醒，这么大阵仗让他们也吃了一惊，纷纷在房间里寻找掩体。 打开一个弹夹后，阮福天把枪抛给马仔，示意手下上前查看情况。 而就在那名马仔走到门口时，陆圆忽然从梁上探出身子，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门外的阮福天他们只看到那个马仔突然双脚离地，而后便一动不动地挂在了半空中。 “你们上！” 阮福天意识到不对劲，让另外两个马仔端枪上前查看。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黑影从面前划过，而后他们就身体一软朝地上倒去。 阮福天都没来得及看清出手的人，就立即掏出腰间匕首朝身后扎去。 陆圆抓住他的手一拧，阮福天吃痛松手，脚后跟却又反踢向陆圆裆部，招数极为狠辣。 但陆圆反应比他快的多，他刚抬脚，陆圆便揪住他的后颈往地上一砸，后脑勺着地的阮福天脑瓜子磕在地上眼冒金星，正要叫人，脖子上贴了个冰冰冷冷的东西，他立刻安静下来。 旁边几个马仔反应过来，正打算搭救，然而一道红色影子飘过，几人脑袋纷纷搬了家。 阮福天脸上溅得全是马仔的血，他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不可力敌。 陆圆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这个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阮福天听得懂神州话，也更能明白陆圆这个时候说这话的含义。 他喉头滚动了两下，正在思考怎么回答，忽然手臂一空，剧痛传来。 他的一条胳膊被陆圆砍断，嘴刚张开，那条断臂就被捅进了他的嘴里。 阮福天没能喊出声来就昏死了过去。 当他再睁眼时，人已经到了廷尉府内。 他没有被绑住，就随意的丢在老万白天编织的竹筐内。 几人围着他，脸上满是不屑。 “阮福天，是？” 陆圆坐在长凳上，手中把玩着他遗落的匕首。 “是。” 阮福天答应的很快，眼前这个魔王动手的时候是一点不含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看着自己的断臂，阮福天根本不敢有一点怠慢。 第309章 何勇 “谁让你来的。” “何勇……不不不，是我自己来的……也不是，我是为阮阿五来的……阮阿五被你们杀了，阮元义让我来的！” 阮福天说的颠三倒四，结果看到陆圆眉头一拧，立刻把事情完完整整地交代了。 “你是为阮阿五报仇来了，是何勇给你的情报，是？” “是是是！” 阮福天忙不迭地点头。 “何勇……他是谁？” 陆圆看向旁边几人，老丁马上答道:“何勇是西边木尼乡人。 何家寨子是木尼乡的大寨，族人众多，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地头蛇……那我就是过江龙了，地头蛇与过江龙一向不对付，所以他就拿你来先试试我的成色，是？” 陆圆看着阮福天问道。 “对对对，何勇就是这么想的！ 我是不敢与廷尉府作对的，都是他挑拨的！” 阮福天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何勇身上。 “你说的话都要记下来的，我一会儿要去找何勇对证，你要是讲了假话，剩下那条胳膊可就保不住了。” “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敢有半句欺骗府监啊！” 阮福天咬死道。 “行，那我就去问问这个何勇，是什么单子敢和廷尉府对着干！” 陆圆起身，老万却急忙拦住他。 “府监且慢！ 何勇是何家寨的话事人，他手底下拢了一大批流氓打手，家族中也有好些个半妖，直接动了他，怕是何家寨……” “他们敢怎么样？围攻廷尉府？还是说要扯旗造反？ 这里是神州，不是无主之地！他们作威作福也要看谁说了算！” 陆圆起身，萌多就在门外，看到他走了出来，立即跑到他脚步蹭着他的裤腿。 “你也想去？那就一起去好了！” “府监，我和您去！” 老万跺了跺脚跟了过来。 “我也去！”老丁说道。 “府监我也去！” “我也去！” “不用那么多人，老万和老丁给我带路就够了。” 老万开了一辆摩托载着萌多，陆圆和老丁共乘一辆摩托，三人一兽向着木尼乡开去。 何家寨在木尼乡非常出名，不只是因为何家寨人多势众，更是因为何家寨把控着乡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店铺。 木尼乡的超市，烟酒店，家电卖场几乎都姓何，说这里是何家乡并不为过。 何家寨人不止一次叫嚣过，早晚有一天要叫木尼乡改名。 夜间的木尼乡非常安静，街上的路灯早就关掉了，店铺也都打烊了，偶尔一处光亮处，凑着些人围在一起打牌，旁边站着好几个看牌的人。 木尼乡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唯一的去处就是何家开的一个ktv。 ktv门前停着乡上很少见的几辆轿车，门外有好些个黄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打扑克。 摩托车停在ktv门口，几个黄毛看见陆圆他们，丢下手里的牌，大摇大摆地围了上来。 “干什么的？没见过你们嘛，面生的很啊！” “开这么破的摩托，你们也敢来这里消费？滚滚滚，这里不许进乞丐！” 几个黄毛言语不逊道。 “哎呦，快看，这个玩意是熊猫？” “乖乖，你们是偷猎的？准备把这个卖给勇哥是？ 哎呦，你别说，真要是熊猫，勇哥或许还真会让你们几个进。” “何勇在里面？” 陆圆随意地问。 “你小子谁啊？勇哥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你小子看着很吊吗？混哪条道上的，怎么从没听说有你这号人？” 一个小黄毛伸手要去戳陆圆的胸口。 老丁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指迅速反拧，黄毛痛的大呼小叫。 “放手放手！来人啊，兄弟们抄家伙，这是来闹事的！” 有黄毛直接从一旁拖出砍刀和水管，更有一个黄毛去掏衣服内兜，摸出把黑星手枪直接指着陆圆的脑袋。 可就是下一秒，那个黄毛眼前一花，手中的枪就不见了，陆圆手中则把玩着他的手枪。 “你、你、你……” 砰！ 陆圆朝天鸣枪，所有小混混吓了一跳。 “哪个不长眼的走火了？” ktv里面有人跑出来骂道。 陆圆抬手看也不看直接给那人一枪。 砰！ 那人倒摔进ktv。 “杀、杀人啦！” 这些黄毛都是仗势欺人的炮灰，一看到真阵仗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ktv里面这时候也骚乱起来，但马上就有人出面，而后一堆人从ktv里涌了出来，手里的武器不是斧子就是枪。 “谁在闹事？” 一名戴墨镜的男子问道。 “阿华哥，就这个小子，抢了我的枪！” “废物！有枪都能被人抢，废物！” 阿华一脚将那个告状的黄毛踹了出去。 “这位朋友，没见过你啊？今天来这里做啥子的？” 阿华拱了拱手问道。 “何勇呢？” “这位朋友，你什么门路都不报就要找我们勇哥，说不过去？” “我不是在和你们聊天，没那个功夫！” 陆圆直接走向他，阿华立即一挥手，两名枪手挡了过来，枪指着陆圆。 “别动！” 啪啪！ 陆圆抬手一人一个巴掌，两人被陆圆给扇飞了出去，力道之大，眼看着就没气了。 “在神州持枪，你们是要找死吗？” 老丁质问道。 “你踏马谁啊？” “邮递员！” 老丁他们在雾山县的掩护身份确实是邮递员，只是对这些人没有一丁点威慑力。 老丁回答他们的时候人已经冲了过来，钵大的拳头抡向他们，没一个能抗住的。 老万也加入进来，陆圆他们三个半妖收拾这些普通小流氓都不用流汗就全部放倒了。 陆圆带头走进ktv，此时ktv内只有暗色调的灯光，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三位不请自来，是不把我们何家寨放在眼里啊！” 一个大铁笼落下，把三人罩在里面。 细密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男男女女眼神中带着讥笑之色。 何勇被簇拥着走了过来，手上夹着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廷尉府的新任府监是？ 既然要找我，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了，干嘛这么兴师动众呢？” 何勇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陆圆。 “我吩咐一声，你听吗？” 陆圆反问。 “我当然未必……” 何勇正打算往下说，陆圆已经撞开铁笼冲到他面前，和他脸贴着脸。 “我不喜欢在说话的时候，闻到烟味，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何勇下一秒便被陆圆抓着胳膊抡起，而后如沙包似的被丢了出去。 陆圆看了一圈，淡淡道:“一起上！” “杀了他！” 何家寨的半妖们顿时喊杀着扑了过来。 第310章 踢到铁板 陆圆面对这些十都，最多九曜阶的半妖便如同虎入羊群。 半分钟不到，地上就躺满了人，还在喘气的少，大多数都死了。 老丁和老万基本没怎么出手，这会儿只要负责把住门就行了。 萌多找到了打算逃跑的何勇，何勇还不老实，打算反抗，掏出枪却被萌多夺了过去，张嘴就吃进了肚子。 陆圆找到他时，萌多一屁股坐在他的胸口，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陆圆拖着如死狗般的何勇进了包厢，捡起一瓶没有喝完的啤酒，将剩下的酒液对着何勇当头浇下。 “饶命！饶命啊！我不敢了，我错了！府监饶命！” 何勇不住地讨饶道。 陆圆把空了地啤酒瓶扔了出去，将他拽到沙发边，一只脚踩在他的手掌上。 “你的机会不多，讲实话，我就放过你，不然这只手就别要了！” “您问，您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你让阮福天来找我的？” “不敢，绝对不敢！ 阮福天是交趾人，无法无天惯了，我是神州人，是知道廷尉府的厉害的，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廷尉府下手啊！” 何勇立即撇清关系道。 “你和白狼帮关系莫逆？” “我们只是商业合作，不涉及其它，绝对不涉及其它！ 我就负责从别的地方拿货，都是正经的家电啥的，绝对没有违禁品，我们就搞搞运输而已，挣点辛苦钱。” “辛苦钱？挣这钱的人会纠集这么多小弟？会私藏枪支弹药？知道我们是廷尉府还敢开枪，大言不惭？” 陆圆一连串的反问，让何勇满脑门都是汗水，他急忙辩解，却越说越乱，还透露了几个重要情报。 “上面有人交代你盯紧我？ 是谁？” 陆圆逼问道。 何勇面露为难之色，可一看到陆圆那冷漠的目光，立刻老实交代了。 “再问你个事。” 陆圆掏出手机，将拍摄有曹谷风背影的照片放给何勇看。 “见过照片上这个人吗？” “没、没见过，我可以让手下小弟帮您找！” 何勇急忙说道。 何勇打电话招来几个巡视街面的小流氓让他们辨认曹谷风。 “勇哥，这地方看着像是卡寨乡的音像店。” “对对！就是那个音像店，旁边不就是个小卖部嘛，就是这里！” 几个马仔认出地址后，何勇又说道:“卡寨乡的莫黑头可不是好人，手底下养了一般悍徒，那地方比我们木尼乡还要乱！” “进了局子，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会盯着你的，敢有半句不实，你藏哪儿我都能把你揪出来！” 老丁已经报了警，警察赶到ktv，何勇他们乖乖蹲在墙边等着警察把他们拷上了车。 看着何勇一帮人上了警车，陆圆他们才又骑摩托车回到廷尉府。 这里也已经打扫过了，阮福天也被交给了警察，老万与警察相熟，对方也很配合，没有多问一句，直接拉人走了。 陆圆刚一回来，小糜就噗通跪倒在陆圆面前。 “明天你就不用来廷尉府上班了，你的组织关系我会帮你转出去，希望你往后好自为之。” 陆圆摆了摆手，小糜道了声谢，拎着自己包连夜离开雾山县。 “小糜他……” 老方他们还蒙在鼓里。 老丁冷哼道:“吃里扒外！若不是府监把何勇给收拾了，还不知道我们廷尉府里藏着这么个给人通风报信的叛徒呢！ 府监真是仁慈，这要是换做别人，他能完整的离开都是命大！我呸！” 听老丁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中居然还藏着别人的耳目，一想到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心里便难以平静。 第二天一早，陆圆便到了县政府取了车，然后带着萌多赶到了卡寨乡。 卡寨乡相比起木尼乡和曲波乡确实要富庶不少。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木尼乡和曲波乡都看不到几辆汽车，在卡寨乡则多了不少，虽然不像大城市那样，一眼看去全是汽车，但起码有了一点城市的影子。 这里的街道也更宽阔，街两边的商店也更为密集，门类也各不相同。 按照昨夜那两个马仔所说，陆圆找到了那家音像店。 曹谷风便是被音像店的摄像头拍到了背影。 陆圆根据照片来到曹谷风所站过的地方，矗在那儿足足有三分钟。 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又往何处去了，但他相信爷爷来到这里绝不会是为了游山玩水。 陆圆走进了音像店，老板躺在躺椅上，悠闲地闭着眼假寐，一旁放着老式的收音机，正放着小曲儿。 “小兄弟，看上哪个了？” 陆圆随意地看了看，忽然看到一盒张国荣的《hot sur》唱片。 “好眼光啊！这张唱片里收录了好几首名曲嘞，我最喜欢那首《沉默是金》，小兄弟你呢？” “《贴身》。” “哈，《贴身》也是金曲，不过我觉得那首《浓情》也很不错，怎么样，要不要租回去听上两天？” 老板趁机向陆圆推荐道。 陆圆刚打算伸手，店外忽然闯进来一伙人。 “老唐，这个月的治安费该交了！” 五个半大小子，染着颜色各异的头发在音像店里张头探脑，神情嚣张。 “哎呦，我这个月初不是刚交吗？” 被称作老唐的正是音像店的老板，他此时一脸焦急地说道。 “月初交的是这个月的，现在快月末了，你不要交下个月的吗？ 还是说你下个月不开门做生意了？” 染着绿色头发的小流氓甩了甩头，张嘴吹着额前那已经遮住半张脸的头发说道。 “那下个月月初再交也不迟啊，干嘛要这个月交呢？我一个月才挣那点钱，这两次一交，我都……” 老唐还要再说，黄毛小混混已经掏出匕首，拍在了他的玻璃柜台上。 “老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我是在通知你！你别不知好歹！” 老唐被吓得连连后退，满脸冷汗，脸色惨白着，却还是颤颤巍巍绕到柜台后面，打开装着钱的匣子，从里面掏出几张纸币缓慢地递向那些个杂毛混混。 绿毛一把夺过去，点了点，脸上露出笑容:“算你识趣！这个月就放过你，下个月提前把钱准备好，不要等我们催，知道了吗？” “唉……” 老唐瘫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那些混混走后，陆圆拿着那张唱片来到柜台前。 “老板结账。” 陆圆摸出皮夹子说道。 第311章 塔帮 老唐强撑笑容，问道:“小兄弟租几天啊？” “我买了。” “买、买了？这可不便宜啊！” “买了，我很喜欢，张国荣的唱片在外面很难找的。” “是，也是，不好找的。 那你就给……” 老唐还没说完，陆圆已经将三张百元钞递了过来。 “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 老唐急忙摆手。 “顺便找你打听点事”，陆圆朝走到对面店里的那些个杂毛混混努了努嘴，“他们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老唐凑上前，弯腰压低声音:“小声点，不要盯着看，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他们是塔帮的。” “塔帮？” “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塔帮在卡寨乡的地位就像是何家寨子在卡尼乡的地位……何家寨子你可能也不知道，就是……” “何家寨子我知道，我去过木尼乡。” 陆圆见老唐扯远，忙把话题转移回来。 “哦哦，那就好，那我讲起来就不费劲了。 塔帮在卡寨乡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言九鼎，他们领头人叫莫崇三，人家都管他叫莫黑头。 塔帮势力大的很，乡政府在这里说话都没他们管用，据说他们上面有人！” 老唐说这话时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听了去。 “有人？” “对，有人！” 老唐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谁都不好使。” 陆圆又给了一百，转身走出了店。 回到廷尉府，陆圆第一时间召集所有成员。 “塔帮，莫黑头的情报，三天之内，摆到我的案头，越详细越好。” 老丁他们愣了一下，随即各自走开，不一会儿捧着三摞半人高的文件走了回来。 “府监，你看放哪儿合适？” 陆圆没想到他们居然搜集了这么多情报，只能让他们堆到自己的宿舍。 是夜，陆圆坐在桌子前，一份文件一份文件的翻看。 莫黑头主导的塔帮在卡寨乡无恶不作，勒索保护费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罪行，他们背地里烧杀抢掠什么都干过，警察，廷尉府都找过他们麻烦，莫黑头几次被挂上通缉令，但最后都因为证据不足而撤销，他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塔帮疑似与蛇马帮合作紧密……” 蛇马帮的名字他还是从阮福天嘴里问到的，这是个在交趾都臭名远扬的组织，他们从事制毒贩毒，连交趾人都视他们为恶魔。 “和毒贩来往紧密？真是胆大包天……” 陆圆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 “喂，是郑郑吗？ 对，是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 陆圆健步如飞，在山间快速地奔跑，萌多就在他身后追。 来到岗亭，老丁带着老方正在砍竹子。 “府监！” 两人看到陆圆上来了，立即迎了过来。 萌多把背在背上的饭盒放了下来，老丁和老方从岗亭里拿出碗筷，大快朵颐。 陆圆站在岗亭前朝远处了望，四周都是崇山密林，视线虽好，但实际上山里有什么动静很难辩得那么仔细，许多时候还是要人下到山里才能搞清楚状况。 “老丁，老方，有个事和你们两个说一下。” “府监你尽管说，我们照办就是！” “我已经联系了市里，郑组长答应派人协助我们打击塔帮，争取将莫黑头那帮人一网打尽！” “塔帮！好，我早就想干他们了！” 老丁拍着大腿道。 “不过，塔帮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背后的蛇马帮才是大麻烦。 塔帮只是他们在雾山县扶持的傀儡，不把蛇马帮解决了，倒了个塔帮还会涌出其它帮派，同样会继续荼毒雾山县的老百姓。” “将蛇马帮连根拔起就好了，我这次联络市里，就是为了这事。 解决掉塔帮后，我会进入交趾，和当地半妖机构合作，把蛇马帮的问题彻底解决。” “要出境作战？” 老方激动道。 “我一个人去就行，最多带上个萌多。” 陆圆说道。 “府监还是要多小心，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哪怕那些普通人疯起来也是什么都不管的。” 老丁叮嘱道。 由雾山县廷尉府提请的“除恶务尽”行动得到上级批准，五岭南道重案组组长郑政亲自带人进入雾山县指导工作。 陆圆与郑政见面之后进行了简短的交流，而后就是调集手下精干，制定围剿塔帮的计划。 陆圆与郑政各自带队，郑政等人负责攻破塔帮，而陆圆等人则负责兜网，不让莫黑头等人逃亡交趾。 除恶务尽行动正式于晚间七点打响，来自五岭南道四个市，三十名廷尉府好手发动了猛烈攻势，塔帮外围在弹指尖就被打得抱头鼠窜。 “莫三哥，快逃！这回是上面派来的人，我们挡不住啊！” 莫黑头的心腹使用轻重机枪玩命的压制绣衣使者，但是这些普通人设置的火力点在半妖面前还是被极快的逐一攻占。 “妈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带上兄弟们往山里走，到了那里，廷尉府也拿我们没办法！” 莫黑头带着心腹从密道掏出雾山县，一边联系蛇马帮请求支援，一边在山里快速穿梭。 “啊！” 飞来的一箭射穿了莫黑头旁边的一个心腹的脖子，他痛呼一声脚下一滑跌进山谷。 “小心埋伏！” 莫黑头一挥手，所有人都齐齐蹲下身子，警惕地看着周围。 “谁？是哪位好汉，不妨出来一见？我们是塔帮的，若是兄弟道上混一定听过我大哥的名号，这里是一点心意，兄弟若是觉得可以，还请给我们让条道！” 莫黑头手下一名心腹在他的安排下站起身大声地喊道。 老丁再次张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但是这会儿却并未射中，那支箭被莫黑头徒手接住。 “在那边，开枪，给我打死那个家伙！” 一众心腹端枪朝老丁所在位置射击，打得石屑飞溅。 “嗷！” 一声粗犷的兽吼声在山林间回荡，众人循声望去，一道人影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打死他！老子最恨有人站我头上！” 莫黑头怒道。 无数枪弹朝陆圆射来，陆圆却伸开双臂，如大鹏展翅般从高处跃下。 弹雨打在他身前，然而他体表立起的金鳞却完美挡下所有子弹。 “是半妖！换赤丹子弹！” 莫黑头一看来人气势不凡立即让手下用上赤丹子弹。 但是效果依旧一般，这些子弹飞抵陆圆身前就好像撞上无形的墙一般，爆出红色的雨雾，弹头掉落一地，陆圆还是毫发无损。 第312章 穷途末路 “这人实力不容小觑，你们一块儿上！” 莫黑头两手一挥，身边数个手下怪叫一声妖化后朝陆圆冲了过来。 陆圆单手托起火焰宝葫芦，低声道:“火鸦去！” 拧开葫芦口，无数火鸦好似蜂群般飞了出去。 这些火鸦被陆圆以南明离火喂食了不少时日了，虽然眼下体表颜色还是泛红，但是它们的鸦爪已经变成了白色。 “救命，啊！” 这些半妖在火鸦面前连半个呼吸的时间都支撑不住就纷纷扑倒而后烧成灰烬。 莫黑头见此情景，一面催促手下送死拖延时间，一面自己往后逃。 陆圆飞身越过人群，落在莫黑头身前。 “莫崇三，雾山县廷尉府府监陆圆宣布你被逮捕了。” “就凭你！” 莫崇三张嘴大笑，口中突然飞出一条赤黑色蜈蚣，蜈蚣足有一根手指长，从他口腔中飞出时，蜈蚣足上亮着蓝光…… 在莫黑头期盼的眼神中，那头蜈蚣无风自燃，眨眼功夫就变成一道黑线，莫黑头感知到蜈蚣的联系断绝时，陆圆的拳头已经抵达他的胸口。 莫黑头被一拳轰进了石壁内，连妖化的机会都没有。 陆圆提着莫黑头将他交给郑政。 郑政将文件袋交给陆圆并叮嘱道:“我们已经与河尚市打好招呼了，你过去的话，那边会有人和你对接。 不过千万要小心，那边情况也很复杂，河尚市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蛇马帮消失，有人还依仗他们创造更多隐形收入。” “放心，我会随机应变。如果他们配合，我就走官方途径拔掉蛇马帮，如果他们不配合，我就连他们一起拔了！” 陆圆背上行李，牵着化作大汪的萌多，乘上了前往河尚市的船。 一艘并不算宽敞的客船上挤了许多人。 客船划分了上中下三层，只有最上层的客房才是单人间的，而只有购买了中上两层客房的客人才有资格坐在船上餐厅里吃饭。 说是餐厅，其实就是个狭小的房间，几张简陋的铁皮桌和木凳，再配上有些昏暗的黄色灯光便敢开出一个另下层客人望而却步的价格。 餐厅里提供的吃食也很简陋，面包，杂蔬沙拉，炸鱼，炸虾，稍微上点档次的可能就是牛肉河粉了。 陆圆打包了一份回到房间用餐，但实际打开后河粉里面也就漂着几片牛肉，根本对不起这个价格。 夜晚时分，船才靠岸，陆圆牵着萌多下船，岸上有不少出租车司机在拉客，看到有牵着宠物的客人，纷纷挤到陆圆面前，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冤大头。 “去市里最好的酒店。” 陆圆掏出一张美利坚纸钞，一名各自较高的出租车司机凭借身高优势从陆圆手中夺过钞票，然后在其他司机羡慕的眼神中，将陆圆请到了他的车上。 “先生，我们直接去河尚大酒店吗？要不要在市内逛一逛呢，我知道很多不错的去处哦！” 司机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微笑。 陆圆却摇了摇头，司机脸上不免露出失望之色。 把陆圆送到河尚酒店，陆圆结了账后，那个司机便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一个漂移，排气管冲着乘客，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乘客是否会吸入过量的尾气。 陆圆走到前台，递上花花绿绿的钞票，前台招待露出迷人的微笑，热情地带着陆圆进入电梯而后将他送到客房。 一进入酒店，陆圆就把包丢在床上，而后打电话联系在河尚市这边提前过来踩点的情报人员。 “这里是我们搜集到的蛇马帮资料，你要小心，蛇马帮在河尚市的势力很大，上到市长下到地痞流氓，都与他们有很深的纠缠，我的建议是不要与当地的林卫交流过深，他们中不少人都与蛇马帮有交情，很难说清楚他们会不会背后刺你一刀。” 情报人员走后，陆圆留下萌多，独自走在河尚市的街头。 河尚市街上的繁华程度接近神州的四线小城市，到了晚间灯火通明，许多成人店前都站着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女子，朝着路过的行人以及慕名而来的游客抛媚眼。 陆圆根据情报一路逛到了蛇马帮控制的街面。 这里有最大的ktv，最大的酒，最齐全的奢侈品店，它们统统都是蛇马帮的产业，出入此地的男女无不衣着光鲜，在这里，陆圆甚至能看到国内都未必会有的超级跑车。 而在这些灯火辉煌地光鲜之下，不少眼睛打量着过往的每个人，他们是蛇马帮派的耳目。 即便河尚市不少达官贵人与蛇马帮交情匪浅，他们也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因为他们的生意不是一般大。 蛇马帮，是交趾国内实力靠前的涉黑涉毒帮派，他们笼络着上千小弟，保护自己的制毒工厂。 陆圆注意到一些金发碧眼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被拦在酒外，即便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钞票，门口的保安也不为所动。 陆圆只听到保安重复一个词:“no!no!” 而一些交趾人走到保安身边只是掏出一张卡片晃了晃，而后便被保安放进酒。 “竟然是会员制的酒。” 陆圆绕进一条小巷子里，四下观察之后，脚下一蹬便蹿到了三层楼高处攀住墙壁缝隙，向上挪动了几步，爬到了窗户前。 酒的厕所窗户都用铁窗焊死，但是阻挡不了陆圆。 他的手尖喷吐南明离火，轻而易举将铁丝烧断，将一片网切下，钻进去后，再点了两个点焊上，不仔细检查窗户根本发现不了异状。 陆圆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假模假样地整理着装，一个被尿憋坏的交趾人匆匆进入卫生间，陆圆跟上去将他敲晕，扒了他的衣服，拿了他的会员卡，而后施施然进入酒池。 酒内有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一根钢管直达最高层，而在这舞台上，数名身着片缕的舞女正在跳着热舞。 陆圆找到一个无人的卡座坐下，观察这里的情况。 酒内有许多年轻人在吐云吐雾，他们疯狂地摇头晃脑，眼神迷离，显然是磕过药了。 有蛇马帮的小弟在人群里穿梭，他们肆无忌惮地掏出药粉，直接不避开人的视线公然在这里进行交易，猖狂至极。 “兄弟，我看你一个人，要不要帮你叫个妞？再来几个糖丸？” 一个染了红毛的小混混挤到陆圆的卡座里，他说着不算流利的英语，熟练的从兜里掏出糖丸拍在陆圆面前。 “不需要，谢谢。” 第313章 蛇马，柳土獐 陆圆拒绝了，那个红毛却也没有纠缠，而是带上他的糖丸退到人群之中，不过却还是时不时地偷偷打量陆圆。 陆圆自然注意到了他，他装作不知道，向酒保要了杯鸡尾酒，然后就坐在卡座里似乎是在欣赏舞女热辣的舞蹈。 忽然，陆圆感觉到体内产生一种异样的灼热。 来自朱雀权能异动！ “附近有其它朱雀权能！” 陆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是淡定地拿起酒杯送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而后凭借模糊的感应找到了引发异动的那个方向。 “在楼上！” 陆圆起身打算上到二楼，而先前的那个红毛却尾随了过来。 陆圆眯了眯眼，没有刻意放缓脚步，假装不知道朝楼上走去。 红毛跟了上来，脚步加快，突然与陆圆擦肩而过，手指熟练地夹住陆圆塞在兜里的那张“借”来的会员卡。 红毛正在得意，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出来了。 陆圆的手盖在了衣兜上，正好捏住了他的手指。 “你在干什么？” “你、你放手！” 红毛着急地喊出母语。 陆圆听不懂他的话，但不难猜出他话中的含义。 “偷窃客人的私人物品，你想死吗？” 陆圆用英语质问道。 “我、我没有，我只是……” 红毛说不出话，他忽然发了狠，抬脚朝陆圆踹去。 陆圆反应比他更快，在他抬脚前已经闪电般踢中他的膝盖，红毛疼得就要喊出来时，陆圆将手中的鸡尾酒送到他嘴边，他嘴巴刚张开，一杯鸡尾酒带着冰块就灌入红毛的嘴里了。 “呜呜……” 陆圆一把搂住红毛的脖子，就像是磕药的人那样摇头晃脑，挟持着红毛上到二楼，依靠在柱子旁边。 昏暗的环境是极佳的保护，红毛的同伴只看到红毛与客人勾肩搭背，还以为他遇上了熟人，又看到陆圆给红毛喂酒，更是没有继续关注二人的兴趣。 红毛好不容易将卡在喉咙间的冰块吐出来，迎面就看到陆圆森冷的目光。 “你……” 红毛还打算喊，陆圆的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突然传来，红毛想要挣扎，可却被陆圆紧紧搂住，完全不能动弹。 “敢叫唤，我就把你的喉管撕开，把酒从那里灌进去！” 红毛一听这话安分下来，不敢再做距离挣扎。 陆圆松手，红毛快速的吸入几口新鲜空气。 “我问你，那个包厢里是什么人？” 陆圆指着与自己产生感应的那个包厢问道。 红毛眼睛瞥了瞥，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而后猛的转身:“救……” 他救命没能喊出口，陆圆的手已经伸到他咽喉前将他的喉骨捏碎。 但是包厢内却闪出一道身影，向这边看来。 陆圆匆匆一瞥就转身撞开人群，原路逃到卫生间，一脚踹开窗户跳了下去。 陆圆将借来的衣物随意的丢在垃圾堆里，而后迅速走远几步，找了家餐厅坐了进去，淡定地点餐坐在临街的位置观察情况。 酒内的反应很迅速，从门口涌出一大批蛇马帮成员，向四周搜寻而去。 陆圆面前上了一份法式牛排，陆圆将面包片沾着浓汤送进口中。 蛇马帮的成员脚步匆匆从陆圆身边走过，陆圆正用刀切下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任何惊慌失措。 陆圆脑海中已经有了那个人的完整样貌与记忆中的某个人对上了。 柳土獐，好久不见！ 陆圆切下一片牛肉，眼中有火焰跳动。 “爷爷果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某个地方，他是为了指引我找到你啊！” 陆圆放下刀叉，盘里的牛肉已经吃完。 陆圆给服务生递上小费:“牛排味道不错，请在给我打包一份。” 陆圆拎着牛排回到酒店，他在酒店门口也注意到了几个张头探脑的小混混，他们似乎是在与酒店经理交流着什么。 “真是手眼通天啊！” 陆圆暗暗感慨，面上却神情自若地进入电梯。 回到房间，陆圆将牛排放在萌多面前，摸了摸它的脑袋。 “吃，专门给你带的。” 萌多看了眼，脸上神色不大好，因为这只是一份牛排而不是新鲜的竹子。 凑合！ 它犹豫了片刻，一只爪子将牛排捞起张开嘴，吸溜一下就将牛排吃进了肚子。 陆圆坐在电脑前，结合情报锁定了柳土獐在交趾的身份，蛇马首。 柳土獐就是蛇马帮的高层，四大蛇马首之一，武家家主，武信诚。 “帮我查一下，武家的信息。” 陆圆简短地拨通一个电话，这是来之前郑政交给他的秘密联络人，是绣衣使者在河尚市潜伏下来的重要棋子。 “武信诚将于明日参加河尚市的慈善晚宴，地点就在罗家的山水庄园。” 罗家，蛇马帮蛇马首之一，四人之中排行老大，蛇马帮可以说是此人一手操办起来了，只是在后来陆续有三家加入，这才让蛇马帮达到了如今的高度。 武信诚回到家后，心中一直有种强烈地不安。 “今天总觉得口苦口感，和阮家谈判的时候，喝了不少水，却还是觉得口中有种异样的灼热。” 武信诚身边坐着大儿子和二儿子，两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再过段时间他就要退了，蛇马首的位置就要交到大儿子手里了，二儿子会辅佐大哥，继续维持武家在蛇马帮的势力。 “父亲一定是最近太操劳了，该休息就要休息，不要太辛苦啊！” 大儿子武义雄劝道。 “是啊父亲，蛇马帮有我们二人盯着呢，您老人家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就不要再到处奔波了，您要是觉得无聊，我回头就把您孙子送过来，让他好好陪陪您。” 二儿子武秀安也说道。 “哈哈哈哈！好啊，我也想小家伙了，把手头上这件事盯完我就不管了，往后全看你们兄弟俩了！ 义雄，秀安啊，我们是外来户，在交趾立足不易啊！ 现在这份基业可要小心操弄，我预估着再有你们一代人努力，你们下一代就不用吃什么苦了，顺顺利利就能获得一份长久的富贵，到那时我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武信诚说道。 “父亲，你总说提心吊胆，到底什么事情让你一直放心不下？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如今又有蛇马帮这样做依靠，还有什么事是摆不平的？说出来，我们为您分忧，要是能速办，立刻就解决了，您也好安心啊！” 第314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武信诚听了两个儿子的话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他宁可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想再说出来。 倒不是他后悔曾经坐下的事，而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不谨慎让两个儿子生出许多想法，因此而再惹来事端反而会破坏他这么多年安家交趾的布置。 说一千道一万，他就是害怕会有人来找他清算，他只想安稳地传家，让他这一脉顺利地融入交趾。 “有些事你们不要知道才好，就让那些尘封的破事随我一道入土，你们就不会被它困扰了。” 见父亲不愿多说，兄弟两个便也不再多问这个话题。 “阮元义今天是什么态度？可愿意和我们合作了？” 武义雄又问道。 武信诚冷笑道:“那就是个迂腐又贪生怕死的老东西！ 年纪不大，倒像个百八十岁的老顽固，和他怎么讲都听不懂人话，哼！” “是不是阮元义不配合？我这就让人去找他那个亲儿子，丢只死鸡吓不死他！” 武秀安狞笑道。 “不要胡闹！” 武信诚呵斥道。 “阮元义油盐不进，他下面那些堂主又不是铁板一块。 谁会和钱过不去？他守着那点破规矩，这不肯那不敢的，他下面那些人可饿地厉害，光靠走私卖电子产品才能赚几个钱？ 哼，我回头约几个堂主见个面，只要有一个人被拉下水，早晚其他人也要心动，到时候白狼帮信武还是信阮可就由不得他阮元义了！” 武义雄笑道。 武信诚满意地拍了拍大儿子的手道:“好，就要像信诚这样，用阳谋让阮元义无处招架！ 对了，明天那个慈善晚宴你们两个都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罗老也想见见你们，都表现的好些，我们武家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出丑。” 山水庄园。 蛇马帮中高层，还有河尚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在此。 今天举办的慈善晚宴是由罗家家主牵头，河尚的几个大公司都派了总裁级人物亲临，今晚所获善款将用于改善河尚市居民的住房安全，一些闻风而动地媒体已经架起了长枪短炮对着来往的客人一通乱拍，闪光灯将夜空都快照亮了。 陆圆与萌多也摸到了山水庄园，只是他们一人一兽没有走大路，而是走山林摸过来的。 山水庄园建在河尚市郊外，是罗家的私人庄园，三面环山，景色自然没得说，却也给陆圆提供了便利。 陆圆找了个空处，轻松地便翻了上去，顺利地进入庄园。 此时庄园早已经腾出一片空地，铺着红地毯，摆上座椅，西装革履，穿着华丽的男女手挽手坐在椅子上。 慈善晚宴最重要的环节应该就是拍卖了。 这是彰显他们财力以及微不足道的魅力的最佳时刻。 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会趁着这个机会豪掷千金，吸引媒体注意，隔天报纸头条就会惊现“某某富豪为慈善豪爽掷出大手笔”云云。 总之，这是一个有钱人才能挥霍的环节，为了抛头露面，他们会在今晚视金钱如粪土。 陆圆藏身于阴影之中，看着繁忙的晚宴上人来人往。 武信诚带着两个二人入场，与罗家家主会面，而后蛇马帮的另外两位蛇马首也先后到来，在媒体的摄像机前合影留念。 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样貌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那种无视规则的傲慢在他们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武秀安与一名相识的男子先后脱离了人群，来到了小树林边汇合。 “阮元义出发了吗？” “算时间还有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就会到这里，你这个时间找我，对我很不利。” 那名男子皱着眉，时不时打量四周环境。 “今天四大蛇马首齐聚，可不只是为了慈善晚宴而来的。 今天我们可是给足阮元义面子，他要是再不识相，我们就不客气了。” 男子谨慎地扫视着四周，压低声音道:“除非你们抓住他的软肋，不然他还是不愿意合作。” “他那个藏在乡下的私生子？” “你们知道了？” 男子有些惊讶。 “呵，阮福天生死不明，阮阿五听说已经死透了，他现在还能老神在在，除了儿子能给他底气，还有什么？ 我们蛇马帮真的想要查清一个人并不费力。” “那事情就好办了！你们吓唬吓唬那个小子，阮元义这边一收到风声就会胆战心惊，我们再从旁施压，他早晚要妥协的。” 男子露出满意地神色。 “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男子先走，武秀安停顿了一会儿，把杯中的酒喝完，刚要起身，一道陌生的人影拦住了他。 他本能的察觉不对劲，出声喝问:“什么人？” 陆圆并不多言，出手就直取他的咽喉。 武秀安吃了一惊，但却并没有逃跑，他对自己的实力也很自信。 然而下一秒，双方拳对拳碰在了一起，陆圆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一条胳膊直接撞废，断裂的臂骨从手肘处刺穿皮肤突了出来，疼得武秀安几乎当场昏厥。 就在他打算妖化之际，陆圆已经探爪到他脑后，用力向他身前一勾，提膝顶在武秀安胸口，竟然将他心房整个撞瘪进去。 武秀安根本就没能反抗，脖子便被陆圆扭断，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软趴趴地朝陆圆肩上倒去，被陆圆拖进草丛中掩藏起来。 陆圆施施然走了出来，仿佛杀了只鸡似的，没有一丁点异样，又走进人群之中，静静看着这些豪绅表演。 一块怀表，一支钢笔，一副随手画的抽象画，一副墨宝……都出自这些在场的富豪们之手，他们以极不相称的价格将本不该具有这个身价的物品抬高到不属于它的位置，然后互相以闻所未闻的价格拿下，既彰显了自己的财力，又交好了付出方，达到共赢的目的。 “义雄，秀安呢？” 武信诚隐隐感到脑袋有些眩晕，忍不住向身边的大儿子打探二儿子的状况。 “秀安去找人谈事了……咦！那家伙都回来了，秀安怎么没见着人？ 父亲不用急，也行秀安被什么事耽搁了，我去寻一寻他。” 武义雄起身，心里已经在猜测，武秀安是不是又被哪个模特迷住了，两人又躲到看不见的地方深入交流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弟弟在父亲面前打掩护了，对此其实已经习以为常。 第315章 白发送黑发 武义雄走出人群，先是拨打了武秀安的电话。 “嘟嘟……” 电话接通了，但是那头却没有传来声音。 “秀安，你在搞什么鬼？说话？” 武义雄冲着手机低声说道。 他又走远了几步，疑惑地听着手机听筒，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手机坏了……” 他正 还在嘀咕着，脑后传来一道急促的风声。 武义雄反应很迅速，头也不回，顺势往前翻滚，避开了从身后袭来的手机。 那是武秀安的手机，上面还显示着通话中！ 武义雄一下子就撇到了，回身一掌，却好像拍中了一堵铁墙。 “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武义雄低吼一声，脚下发力猛地腾起，双手化做鹿蹄朝陆圆脸上拍来。 陆圆反手一撩扯住鹿蹄一带，便将武义雄拉到自己身前，抬起手肘顺势一摆砸在他的脸上。 武义雄被砸的眼冒金星，但他的本能反应更为迅速，身体迅速向后拉开，同时释放妖象。 「柳土獐·石灵撞」 一尊泥石巨像从地里钻出，舍身朝陆圆撞来。 「明法·森罗万象」 一座大狱落下，武义雄连同他召唤的石灵一道被镇压，动弹不得。 “父亲救我！” 武义雄大喊的同时，手中飞出一把飞刃直取陆圆面门。 「碧电刀」 刀长七寸，飞出时便向陆圆轰来数道紫雷。 但陆圆以秦律鼎抵御，将紫雷尽数拦下。 “拿来你！” 碧落戒化作锁链将碧电刀一把栓住擒拿过来，碧电刀还在反抗，被陆圆结结实实捏在手中，挣扎了次后终于放弃。 眼见陆圆拎着自己的宝物走近，武义雄面露绝望之色。 “你是谁？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与我武家作对？” 陆圆挥起碧电刀，就要斩下，武信诚从后方急速赶来。 “刀下留人！” 他怒吼着，然而陆圆不为所动，依旧劈下。 刺啦！鲜血溅起，大好头颅滚落。 “啊！！！我的儿啊！” 武信诚惨叫一声，同时激活体内朱雀之喙，朝陆圆发起攻击。 闪着金光的拳头汇聚朱雀权能，然而陆圆却轻松抬手将其挡下。 武信诚发了疯似的催动朱雀权能，然而那股力量却有如泥牛入海泛不起一点儿波澜。 “你……” 武信诚仿佛想到了什么，惊恐地想要抽身逃走，但是陆圆就好像一块磁铁死死地将他吸住。 陆圆体内同时亮起三团金芒，分别代表朱雀之目、朱雀之骨和朱雀之翼。 柳土獐体内的朱雀之喙疯狂震颤，最终破体而出被陆圆一把抓住，毫无阻塞的融入陆圆体内！ “是你，是你！你来复仇来了，复仇……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他们是无辜的！” 武信诚痛哭的同时愤怒地须发皆张，朝着陆圆痛斥道。 “无辜？制毒，贩毒，残害无辜之人，你们也配称无辜？我看是死有余辜！ 你更是首当其冲！” 「朱雀·熯天炽地」 柳土獐双目之中被火光映照，炽热的光亮让山水庄园内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幅奇异景象。 山崩地裂的末日之景让慈善晚宴瞬间变得一团混乱，男女发了疯似的逃命，不要命的媒体人试图用摄像机记录什么，却发现他们的任何高科技摄像机拍到的景象都只是一团光，而后镜头被强光破坏，再昂贵的设备都成了破铜烂铁。 陆圆没有一口气将柳土獐烧死，但柳土獐却已经双目被灼烧失明，痴痴呆呆地枯坐在地。 “我们的恩怨今日才算结清，你应该是在等这一天？” 陆圆走到柳土獐身边，单手卡着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 “鬼金羊在哪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呵呵，你死了这条心！” 柳土獐脸上现出诡异的笑。 “怎么？你不想让他给你报仇吗？还是说你到了地府，就不想找个伴陪陪你？” 陆圆讥讽道。 “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 “你想看到他们灰飞烟灭吗？你应该对南明离火有所了解，我要做到这一步易如反掌！” “你住手！你个魔鬼！你住手！ 我说！我说！不要、不要再去折辱他们的尸体，有什么冲我来！” 武信诚崩溃了，陆圆的不择手段让他感到彻头彻尾的绝望。 柳土獐说出了一个模糊的地址，陆圆也信守承诺，赐给了他痛快的一死。 蛇马帮的其它三人姗姗来迟，看到了武信诚的尸体，三人居然并没有露出任何想要报仇的想法。 “阁下此来如果只是为了个人恩怨，那么我们绝不会插手，此间事了，便离开！” 三人当然不想放陆圆这么离开，可陆圆展现的实力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根本不是他们能力抗的。 “蛇马帮……呵呵，平常要想一下子找齐四大蛇马首可不容易。”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罗家的地盘，由不得你放肆！” 「狴犴·奉辞伐罪」 陆圆并不与他们多废话，妖象展开之后，三人根本无从躲闪就被陆圆的令签挨个钉死！ 蛇马帮的一些余孽看到三名蛇马首身亡纷纷逃窜，陆圆按照情报上记载的这些帮众的照片，见一个杀一个，从庄园里走出来时，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林卫……” 陆圆察觉到几道明显有别于蛇马帮的气息朝这里急速赶来。 但陆圆并不打算与交趾的官方半妖机构见面。 从他们放任蛇马帮的举动来看，他们完全就是达官贵人的走狗，压根就不把民众的生死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陆圆也担心自己与他们见面后，会忍不住把他们一块儿宰了。 虽说他不怕这些人，但也不想招惹太多麻烦。 倒是没想到，他再见到萌多时，他却已经把两人撂翻在地。 这是两名林卫的成员，走的是与陆圆一样的路径，萌多不想他们打扰到陆圆办事，直接把二人拍昏过去。 “干得漂亮！我们走！” 陆圆没有将他们灭口，而是将蛇马帮为非作歹的证据都塞在二人身下。 虽然蛇马帮并不是覆灭在他们手中，可陆圆相信一个群龙无首的蛇马帮一定会陷入混乱，自相残杀，势力衰弱的蛇马帮将不再被达官贵人视为摇钱树，自然就失去了价值，被拉出来明正典刑是个极好的例子，稍微有点脑子的当权者都不会放弃这个讨好民众拉选票的机会。 第316章 保境安民 回到雾山县后，陆圆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泰阳市汇报情况。 交趾那边的反应虽然慢了些，但还是做出了该情况下的最优解。 蛇马帮被曝光，当权者以“雷霆”手段将其摧毁，媒体造势，让其狠狠吸了波流量。 斩断了通往雾山县的毒手，卡寨乡终于摆脱了身上的毒瘤，走上一条虽然缓慢却健康的发展之路。 陆圆回到雾山县，带领廷尉府的成员大力整治当地的生态，打击了不少团团伙伙，让雾山县的发展走向正途。 进入冬季，雾山县银装素裹。 眼看又要过年了，雾山县人民忙碌了一整年，也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到来。 而就在这个档口，陆圆被紧急叫到泰阳市。 “最新消息，蒲甘国边境那伙人要出手了！” 陆圆被郑政请到了办公室，将最新的情报与他分享。 “蒲甘国……” 提到这个国家，陆圆脑海里便浮现既往对它的印象。 军政府，武装势力，电信诈骗，噶腰子…… 这是个极为混乱且危险的国度，任何想要冒险一探究竟的人，都有可能一去不复返，或者回来的时候，腰子一个都不剩。 “由于蒲甘国的特殊情况，我们的人也无法深入其中进行调查，但是我们的情报人员还是冒死截获了一封情报，其中就包括这伙人的动向。” 郑政一边给陆圆介绍，一边在黑板上圈圈画画起来。 “目前已知的是一地方武装收到了来自奇肱提供的武器，准备与另一伙武装分子交易，涉及枪支与毒品甚至还有人口买卖。 根据我们多方面收集的情报，以及来自周边其它几个国家的情报看，另一伙人可能就是烬。” 郑政将奇肱与烬写在黑板上，用红笔将它们圈了起来。 “奇肱成员非常谨慎，他们应该只会藏在背后遥控指挥，这支地方武装就是他们推到前台的傀儡。 而烬则有可能亲自下场，这一伙武装分子里面一定有大量烬的人员掺杂其中。 我们这次的重点打击目标就是烬的这伙武装暴徒！” 郑政伸出手指在烬上面狠狠点了两下。 “需要我做什么？” 陆圆问道。 “我已经向许叔他们打申请了，至少要调集不下六十名绣衣使者共同出击，势必将这支由烬成员构成主体的武装暴徒彻底剿灭！ 他们在边境活跃一天，我们的人民就多一天的危险，与他们维持对峙对我们也是极大的资源负担和精神负担，所以主动打击就是最好的方法。” 郑政握拳砸在桌上，留下深深的拳印。 “这里面涉及到跨境作战，其它国家恐怕不太会配合。” “不配合又怎样？他们就算配合，恐怕也不是和我们配合！ 安心的坐收功绩就行，不要来给我们添麻烦。” 郑政不大瞧得起其它国家的官方半妖机构，觉得他们多是尸位素餐之辈。 陆圆也极为认可这一点，与这些猪队友合作，拖后腿都是小事，就怕他们暗中泄露情报，反而会导致更大的损失。 “许叔那边说了，会帮我们联系别国的官方机构，让他们不要插手，不用介入，有好处分润他们，只要他们保持沉默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郑政拿出一份红头文件，陆圆仔细看完后颔首道:“外部因素算是解决了，我们内部呢？ 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能跨境作战？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一起出动，不夸张地讲，对于某些小国，灭国可能也就在我们一念之间！” “确实是有不小的阻力，但是许叔已经活动好了，上面有几位不经常露面的大佬出来为我们说话了，而且其中有几位指名道姓要看你的表现。” 郑政笑着说道。 “看我表现？” 陆圆有些疑惑。 “许叔说那几位大佬对你很欣赏，但是你的战绩目前都在国外，离得太远，他们都没看到，想要给你个机会，真切地了解你，所以想要借此机会，看看你是不是名副其实，值得廷尉府在你身上投资！” “是要让我站队吗？” 陆圆忍不住说道。 “现在谈站队什么的还为时过早，他们要根据你的表现来确认你是否值得他们扶持。 你父亲当年的事情，很多人也为之扼腕，现在你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一些人看到了希望。 他们想看到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李二，而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郑政这话已经很露骨了，陆圆也听明白其中含义。 “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看看，我会让他们印象深刻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五岭南道，五岭北道，洱海学院，甚至青丘学院都先后选调精锐进入秘密基地进行为期十五天的集中培训。 本次行动，以五岭南道为主力，许墨壬亲自坐镇中枢调遣各方力量，以陆圆和郑政两人为前线指挥，分别带领两支精锐突击队深入别国境内，对以烬为主体的武装暴徒进行覆盖打击，力求全部歼灭。 “郑政为一队队长，负责正面推进。由他率领三十六名主力队员，携带轻重武器实施打击，这几处务必在本月十号前内拿下，方便配合二队……” “陆圆为二队队长，负责绕后截断退路。你队成员虽只有二十八人，但任务同样不轻。 这条河就是敌人最有可能逃窜的通道，你们必须在本月十二号抵达河岸，构筑火力点，将他们堵截在河岸边，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水面，否则遗患无穷！” 许墨壬亲自给他们分配任务，表情凝重。 “我以及预备队十五人是用作突发情况的，当你们深陷泥潭无法脱身的时候，我们会进入战场，配合你们撤退，但这也将意味着我们此次联合行动的失败！ 自我以下所有人都将受到降职处分，更甚者有可能会调离本系统另做任用！ 所以我希望诸位竭尽全力，不要让我们有下场的机会！ 诸位有没有信心做到？” “有！” 郑政陆圆及一众绣衣使者放声高喊道。 “那就准备起来，明天一早，立即出发！” 陆圆与郑政各自带队离开，从军需官那里领取装备，而后分别搭乘不同的交通工具，绕路抵进边境线。 第二日天还未亮，两队人马分别跨入蒲甘国境。 由于提前打好招呼，蒲甘国边境守军在这天减少了巡逻频率，给突击队的潜入制造机会。 第317章 蒲甘 茂密的森林里，潮湿闷热的环境让身位半妖的突击队成员都感到浑身黏答答地不舒坦。 这里毒虫飞蚊遍地都是，树上的巨蚺，野猴，毒蛙无时无刻不再戒备这些贸然闯入的陌生物种。 它们警觉地躲在暗中，本能告诫它们，这些两脚兽与别的两脚兽很不一样，若是触上他们的眉头，被剥皮拆骨都是轻的。 “所有人检查通讯设备，汇报情况。” “一组正常。” “二组正常。” “三组正常。” “四组正常，汇报完毕。” “各组注意警戒，原地休息五分钟。” 陆圆通过耳麦下达休息指令，队员们这才纷纷显露踪迹，小心翼翼地寻找干燥的地方稍作休息。 “地图。” 陆圆与副队一起摊开地图，比照卫星提供的坐标确定此时的位置。 “还要一天，我们才能到达指定的那条河边，如果再算上构筑火力点的时间，起码还要近两天时间，只能说勉勉强强能在十五号前完成。” 副队长估算道。 “快过年了，我不想让大家在异国他乡过节，你们呢？” 陆圆通过耳麦轻声道。 “灭了这些暴徒，回家过年！” “对，回家过年！” “完完整整地回家过年，一个不许少！” 陆圆看了眼手表，起身说道。 四个组的成员也纷纷起身，而这时萌多哼哧哼哧地叼着一只猴子从前方跑了过来。 它将被咬死的猴子丢在陆圆脚下，陆圆蹲下掀开猴子的眼皮。 这只猴子眼皮充血，浑身肌肉也异常的松弛，身上的骨骼在短时间内有过异常的变化。 “这只猴子不正常。” 副队看了眼说道，他有丰富的生物学经验，这是他能担任副队的一大原因。 “用过刺激类药剂，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陆圆挑了挑眉。 “什么？” 副队有些疑惑。 “天国之树，霓虹那边新出的一款能刺激半妖异化的药剂，短时间内增幅很多，长久使用极大折损寿元。” “嘶！这可是炮灰的最爱啊！” 副队一听这种效果便已经能联想到它的用处，足见经验之丰富。 “烬在霓虹可是没少花力气打探这种药剂，现在看来它们还是得手了，最起码也是获得了相仿的药剂，连这种猴子都用上了。” 陆圆这么一说，副队长立即听出了他的意思，对着耳麦下达指令:“严密关注沿途遇到的各种野兽，发现异常的，或者对我们的行踪抱有极大好奇心的，立即格杀！” 副队显然是想明白了，对方极有可能训化了部分野兽赐予它们药剂，让它们充当眼线为他们传递消息。 “原定方案有变，启动备用方案！” 陆圆觉得萌多既然已经发现了第一只有异样的野兽，只会代表着周围还有更多，万一它们身上还携带报警装置，只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我独自前行，你们按照既定行程赶路，期间不管遇到任何突发情况都不要停留，按时抵达！ 我会尽量为你们扫清障碍，但你们也要注意隐蔽，能让对方晚察觉一分钟都是胜利。” 陆圆叮嘱众队员。 “明白，你放心去，我会带着他们按时抵达的！” 副队保证道。 陆圆随即如箭一般窜了出去，在山林之间借住藤蔓树枝，极速荡越蹦跳，眨眼功夫就从队员们视线内消失。 萌多也一样生猛，看着圆滚滚的好像行动不便，实际上一步跨出便给人一种有缩地成寸般的神通似的，跑的飞快。 陆圆沿途确实遇到了不少不怕人的野兽，它们双眼异常的红，看到人时也会长时间注视。 陆圆对它们毫不留手，弹出南明离火将它们挨个化为灰烬。 萌多也展现了它身怀饕餮妖脉的强大。 飞身便能纵至数十米高的树梢头一爪将一头盘在树上的巨蚺拍翻，而后双爪按住巨蚺，根本不给它张嘴或是缠绕的机会，便将它脑袋捣烂，挥动铁爪便将一头体型是它数倍的巨蚺撕成数截，将其胆挖出一口吞下。 “干得不错！” 得到陆圆夸赞，萌多表现的更加卖力，上山下水如履平地，挡在它面前的野兽不是被拍烂就是被一爪捅穿，蚩尤坐骑的风范展现的淋漓尽致。 陆圆独自赶路，脚程比小队行进快了近两倍。 他简直像是不知疲倦似的，轻轻松松赶到了那条河的河边。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这里已经被武装暴徒提前占据，他们在河的两岸都树起了简易的了望塔，两岸还有巡逻队，那些穿着迷彩制服，手持ak47的悍徒们眼神警惕地来回扫视各处。 “计划暴露了？” 陆圆再三确认，并未发现四周设有埋伏，而且河岸上时不时还有快艇运输货物，显得井然有序，并不混乱。 “看来他们早就关注到这条河的重要性，提前做了部署，以备不测。” 陆圆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些悍徒其实也是刚刚来到这里活动。 他们搭设的了望塔所用的树木都还未干透，是最近几天刚刚砍伐的。 陆圆极有耐心的绕着两岸搜查了一阵，没有发现他们布置的雷区或者隐蔽的警戒设备这才放下心来，绕过河这边的巡逻队，潜入到他们后方。 陆圆相信后期抵达的副队他们会审时度势，攻占这里并不是什么问题。 陆圆与萌多绕过这里的了望塔继续深入，沿途能看到不少悍徒活动的迹象。 这些武装人员居然在丛林内开辟了一条简陋的水泥道路，便于他们的大型车辆运输货物或是沿途巡查。 陆圆找到了好几处隐蔽的哨所，他们在哨所周围布置了暗堡和重型武器，每个点位都有人员轮流执勤，显得格外谨慎。 “会是场恶战。” 陆圆看着手表，距离一队发起进攻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不到了。 陆圆不打算再深入了，他要拔除附近的火力点，方便后续队员们顺利埋伏有可能自此逃窜的敌人。 夜深人静之时，气温急降，雪如期而至。 一夜之间，层林尽染，绵密的雪花似乎在诉说这个冬季注定不会太平。 只有用这场大雪才能掩盖黑夜下流淌着的鲜红。 嘎吱！ 陆圆轻描淡写扭断一名持枪暴徒的脖子，将他拖进密林之中，而后换上对方的衣物，从容不迫地走向不远处的暗堡。 第318章 雪夜，血夜！ 暗堡内有一支五人小队。 气温骤降，他们所在的暗堡内却也并不算温暖，五个人轮流查看外面的情况，还要时不时揉搓下手心手背，让五指不会那么僵。 “天气这么冷还要站岗，真是苦命啊！” 有人看着暗堡外冻得瑟瑟发抖地同伴，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嘲讽地说了一句。 “嘿，那人怎么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 “冻得受不了，想进来躲躲？” “想得美，让他……” 噗嗤！ 一把紫色长刀飞入暗堡之内，犹如灵蛇吐信，眨眼功夫连续递出五刀，五人每人脖子领了一刀，纷纷毙命倒地。 陆圆绕道暗堡的入口，走入其中，握着碧电刀挨个补刀后检查起暗堡内的装备。 暗堡内除了两挺重机枪外，剩下的就是靠墙堆起来的子弹箱，足有五大箱上万发子弹。 角落里还躺着一根rpg发射筒，旁边垒着两箱火箭弹。 除了重型武器外这些武装人员还配备了两支自动步枪，手雷若干。 换做普通人要想攻下这座用水泥砖石混合钢板修建的永固工事，不搭上数条人命或者用重炮敲上两发恐怕都很难从这座暗堡面前通过。 然而在面对陆圆这种已经近乎妖孽的半妖来说，取他们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陆圆将五人尸体烧成灰烬，将血腥味彻底压了下去。 虽然在这个雪夜未必会有人来此巡查，但这种事情总是越谨慎越好。 陆圆钻出暗堡的时候，天空中亮起了信号弹。 低头看了下表，才发现约定的进攻时间已经到了。 这会儿郑政所带来的一队该是已经在拔除外围据点了。 陆圆也加快脚步，寻找到下一个暗堡，而后如幽灵似的突入，将其中的生命迅速收割完奔赴下一个隐蔽火力点。 就在陆圆捣毁第四处火力点时，终于遇到了前来警示的武装暴徒。 前后遇袭，这支训练有素的暴徒小队就被派到后方联系各处火力点加强戒备，没想到与陆圆撞了个当面。 “打死他！” 一时间万弹齐发。 暴徒小队中数名身形强壮的暴徒提着加特林朝陆圆喷吐火舌。 “让你们也尝尝被火焰温暖的感觉！” 陆圆一边说一边伸手抛出一面旌旗。 南方离地焰光旗迎风而涨，在寒风吹拂下发出烈烈之声。 旗帜落地，此方天地的光线都忽然出现了变化。 只见陆圆双腿微微分开，立定后妖力从双脚灌入地下。 离地焰光旗上有朱鸟翩飞，而后便看到四周浮现数头火红大鸟的身影。 这支暴徒小队的头目看到这一场景便出声提醒，然而他们的反应终究太慢了。 足足五头火鸟将他们这支人数约在二十人的小队包围，而后火鸟们纷纷起舞，熊熊烈焰便自他们脚下涌出，这些人在火焰中哀嚎，毫无目的地朝周围开枪，子弹却根本伤不到这些由陆圆妖力召唤出的火鸟。 他们在火焰中惨叫，一股诡异地肉香味随着夜风传入到黑暗的林间，野兽们闻到这股焦肉味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毫无理由地向着相反方向逃离。 陆圆这边刚将离地焰光旗收起，两道身影先后自远处朝这边奔来。 见到陆圆，这两人对视一眼，便低声喝道:“杀！” 两人鼓荡全身妖力，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两个七宫阶，反应也还算迅速。” 陆圆伸出双掌与二人对碰，两人当即被陆圆雄浑的掌力震飞。 他们一落地，立即意识到对手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两人随即妖化，一人回去报信求援另一人留下断后。 「讙·摄乱」 一只巨大的黑色猫爪朝陆圆拍下，然而陆圆身形一晃便已经从断后那人眼前失去踪迹。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忽然心有所感，朝身前轰出一拳，却不防陆圆自他左侧现身，一掌劈在他的脑门上，将他脑袋都轰扁了。 他摇摇晃晃，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还在支撑。 「柳生新阴流·进前杀贼式」 一颗脑袋滚落，无头尸体倒在雪地之中，鲜血逐渐被寒冷的气温凝固。 陆圆几个兔起鹘落便已然追上报信之人，手中碧电刀如电般射出，正中此人背心，将他击落在地。 走过去时，这人还未死透，眼睛不甘地看着陆圆，像是要记住他的脸一般。 陆圆上去一脚踩在他的后脑勺，将其脑袋直接踩入土中，抽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彻底了断。 陆圆彼时已经杀入到武装暴徒们的腹心之地，四周不时传来呼喊之声，显然刚才的打斗不是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又有一队巡逻队发现了陆圆，朝他开火的同时也向周围人示警。 “只能痛快地大杀四方了！” 陆圆如入无人之境，拳掌腿刀，每一次出手必有人倒地，杀透这些持械武装人员只在呼吸之间。 “烬护大人，有个硬点子闯进来了！” 手下汇报的时候，烬护墨正在组织中高层召开紧急会议，前方已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正在想着从哪里抽调人手才能止住前方的突进之势。 “寒，你去后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墨拍着桌子气恼道。 烬将寒领命而去，然而只过了半刻钟不到，手下却又冲进了房间。 “混蛋，不是让寒去查看情况了吗？怎么……寒死了？” “烬将大人正要询问那来人身份，那人却不讲武德，根本不报家门，出手便将烬将打翻，三两下就、就取了烬将性命！” 此话一出，场中坐着的其他人都坐立不安起来，纷纷看着烬护看他如何决断。 见这些手下满脸慌张，烬护墨怒道:“都怕成这个鸟样，指望你们能干什么？ 速速禀报烬主，我亲自去会会那个硬茬！” 陆圆大杀四方，无人能是他一合之敌。 墨赶到的时候，陆圆撕开一辆装甲车，从车内钻了出来。 见到墨时陆圆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倒是墨满脸惊恐。 “是你！” 墨惊呼道。 “我们见过吗？” 陆圆问道。 墨咬牙切齿道:“陆圆！几次三番坏我烬主大业，该杀！” 陆圆朝他勾勾手，示意他尽管放马过来。 墨不再废话，立即妖化。 「耕父·吞金败运」 墨的体表绽放金芒，身形一下子高大起来，身后似乎一尊金色神像巍然而立，但却自上而下散发着一股妖邪诡异地气氛。 第319章 烬主 只见墨掌心中翻出两块寸许长的金条，他将金条送入口中嘎吱嘎吱地咬断吞入腹中。 他身后的金色神像越发闪亮，陆圆随即感觉自己脑袋沉沉的，像是被套上了枷锁似的，不断收缩想要将他勒死。 除此之外，陆圆恍惚间感应到有某种力量在钳制他的气运，像是要阻断他的一切运数。 “有几分门道，却也仅止于此了！” 陆圆大喝一声，体内朱雀权能震动，赤红色的朱雀羽翼豁然张开，凡所妖邪之术在此时尽数被破除。 「浴火·引灵生天」 朱雀权能笼罩，群邪退避，陆圆体表燃起南明离火，涤荡邪祟之气。 墨见自己的妖象被破，只能发狠再施展耕父权能。 「灭势·衰相生」 自墨脚下，土浪翻滚变成黄沙，树木瞬息之间干枯倒下，石头被风化，大雪被消融蒸发。 运势颠覆，衰相自生！ 这是一种极为阴险的权能，被其命中，自身运道衰败，后人也将遭其波及，衰运相伴。 「明术·神鬼莫测」 狴犴之相闪烁，其第二权能激活。 陆圆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虚幻无法捕捉，墨无论使尽什么手段，都无法捕捉到他的位置，所使出的招数也就无法落在陆圆身上。 「狴犴·奉辞伐罪」 就在墨手忙脚乱之际，陆圆突然现身于其头顶之上。 三道令签依次落下。 一签打散墨的妖力，使其妖力不济，难以维持权能，第二签洞穿他的肉体，让他四肢尽废，第三签没入他的脑袋，直指其灵魂。 三签既落，墨便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浑身乏力，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 陆圆手起刀落，墨的脑袋也一飞冲天。 周围的其他喽啰眼见墨都被斩杀了，纷纷四散逃离。 失了主心骨，虽然各部还在拼死顽抗，但已经无法勾连成体系，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败局已定。 郑政这边推进神速，二队也终于赶到后方发起猛攻夺下河口，立即投入到紧张的火力点构筑当中。 陆圆没有忘记此战的关键，还是要配合一队对这支武装暴徒进行围剿，所以看守住敌方退路才是最重要的。 他折返至河口，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热汤，黑暗之中便投来数发火箭弹落入到陆圆他们刚刚搭建的阵地上。 “是敌人的援兵！” 陆圆有了判断后便让副队带人守住此地，他则孤身前往阻拦其援兵大部。 烬主亲临，烬组织的精英绝大部分都聚集在了此地。 烬组织在蒲甘国投入众多资源，方才拉起这支人数接近千人的武装暴徒。其中有两百多人武备精良，又接受过退役的特种部队教官严格训练，是维持烬牌面的重要力量。 这两百多人中半数以上都是半妖，耗费了烬组织大量资源，如今却被困在营地之中，前有狼后有虎，若是不救，仅靠他们自身几乎没有希望逃出生天。 烬主亲自前来，也是因为身边大将要么外出执行其他任务，要么便如墨这般被杀，还没来得及提拔新的骨干。 烬组织在海内外扩充势力的速度都较为缓慢，主要原因就是中高层大量折损，新近提拔的还无法接替原有工作，所以进展缓慢。 “烬主，前方有人拦路！” “废物！杀了便是何须与我禀报？” 烬主对新提拔的几个下属怒骂道。 “烬主，拦路之人好像是那个陆圆！” 有下属面色难看。 他们也已经知晓组织在霓虹扩张被陆圆大肆杀戮的事，传到他们这里，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陆圆！又是此獠！” 烬主含怒起身，走到队伍最前方，果然见到了拦路的陆圆以及一头黑白分明的大熊猫。 被冷风一吹，烬主头脑清醒了不少。 陆圆的实力他也有所耳闻，不夸张地讲，他都没有信心能够将陆圆拿下。 “烬刃与烬灭都不在身边，少了他们二人恐怕是无法擒下他，真是棘手！” 精锐部下被困，如果不救，这数年之功将毁于一旦，烬组织绝对承受不了这等打击。 “你们几个留下与我一道迎敌，其他人快速突入，一定要把他们接出来！” 烬主还是有了决断，点了几个属下的名，而后派出心腹去接应精锐小队撤离。 看到对方分兵，陆圆并不意外，他此时尚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所以表现的相当云淡风轻。 “上去试探试探他的成色！” 烬主点了二人，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从左右向陆圆包抄。 常规的热武器根本无法对陆圆这类的半妖造成伤害，所以他们也放弃了枪械，而是手持兵刃徐徐靠近。 “哈呀！” 一人猛然跃起，双手执刀劈砍。 另一人从旁配合，掷出暗器，同时手中弯月刃奔陆圆下肢而去。 两人配合说不上天衣无缝，可等闲半妖遇上他们，这会儿也该手忙脚乱，顾前不顾后，必回遭到重创。 然而陆圆只是缓缓抽刀，就在当头一刀快要临到脑袋上时，眼前一道明亮剑气透体穿过。 「神道无念流·受合」 跃起那人的身体一分两半落下，偷袭下肢的那人恍然惊觉脖子一凉，手一抹，不知何时脖子上已经淌出血来。 “我是什么时候……” 童子切安纲再度翻转，一刀削去他的头颅。 一个吐息不到的功夫，两名手下毙命，陆圆展现出来的实力，让烬主都感到呼吸困难。 恐怖的逼迫感让烬主不敢有所保留，他甚至在此刻生出某种想法，要不要放弃那支百人队？ 他下意识想要答应，当马上便又拒绝了。 真要是这么放弃了，等于是当面承认自己的不足，堂堂烬主被一个年轻人吓退，烬组织还有何脸面在海内外驰骋？ 烬主第一时间抛去这不该有的想法，从下属手中接过剑来。 「玄都紫府剑」 他身上套了一副珍宝级别金丝软甲，手持玄都紫府剑，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玄都紫府剑乃是有名的灵宝，此剑一出，陆圆便生出感应。 “看来是遇上条大鱼了！” 陆圆见猎心喜，南方离地焰光旗一甩，顿时此地燥热难耐。 他手持火鸦葫芦，一拍葫芦底，一大波被南明离火喂养的火鸦扑扇着翅膀朝烬主涌去。 烬主当即挥剑来斩。 玄都紫府剑一剑落下，便有上百头火鸦爆体而亡，随着烬主斩出两道剑气奔陆圆而来，陆圆掷出秦律鼎抵挡。 第320章 困兽之斗 秦律鼎被这两道剑气劈得居然后退了几步，可见此宝威能着实不俗。 「离地焰光旗·赤地千里」 陆圆摇动离地焰光旗，下一刻，一道巨大的十字火痕从天而降狠狠砸在烬主的落脚点上，落点位置周围，所触碰的任何物体都被焚烧一空，泥土也被烧的发红发烫，眼看着就变成了红砖。 铛！ 陆圆一手童子切安纲，另一手紧握碧电刀，双刀连斩密不透风，烬主虽然不断后退，但剑法上却并不落下风。 烬主奋力一剑将陆圆击退，手指抚过剑身，只听一声似龙般的轻吟，玄都紫府剑表面流光幻彩，美不胜收。 「玄都紫府剑·荡剑无双」 但见烬主催动咒语，将玄都紫府剑抛起。 玄都紫府剑唰地一下化作数十丈长，剑尖剑气密布。 巨剑凌空砸下，无数剑气呼啸着奔陆圆而来。 陆圆双目绽光，双刀交错，同时催动应龙权能。 「辟壤·应天」 「潜鳞·伏渊」 金色龙鳞张开，陆圆全身笼罩于金鳞庇护之下，一道半透明的金色护罩撑在体外，表面是金色展翅飞龙之影徐徐游动。 “这陆圆到底什么妖脉？这种层次的血脉怎么可能出现在人世间？！” 烬主眼看着玄都紫府剑砍在半透明护罩上，居然只是让陆圆晃了晃，人却一点事没有。 「摩呼罗迦·蛇尊噬劫」 烬主也催动妖象，身后一尊巨大的蟒蛇神像展开，面露凶相。 烬主身体前倾，摩呼罗迦像也跟着前倾，同时周身幻化万千蛇首朝陆圆袭来。 「明术·神鬼莫测」 陆圆闪烁了一下，身形顿时变得无法捕捉起来，无论这些蛇首如何扑击撕咬都跟不上陆圆的移动。 「星炎判·拔星胧月斩」 陆圆突然切换妖脉，朱雀之翼展开，他急速腾起，挥刀斩下无尽星火。 烬主催动摩呼罗迦抵御。 只见漫天蛇首交错盘绕成一道巨大的伞盖将落下的漫天星火挡在伞盖之外。 烬主大喝一声，由无数蛇首汇聚而成的蛇首大伞转动起来，伞内投射下深渊景象，无数妖魔鬼怪伸出血腥之爪想要将陆圆拽入摩呼罗迦的领域之中。 「朱雀·熯天炽地」 陆圆化身小太阳，高热急速释放。 离地焰光旗也配合陆圆将这份高热笼罩在有限领域内并且反复叠加，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片区域内温度直接上升到三千度，烬主只能勉强招架，而余下几名跟随烬主的小喽啰更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会气化！ 「摩呼罗迦·万蛇本相」 烬主融入到摩呼罗迦体内，化作蟒首人身的巨怪。 无数毒蛇巨蟒怪蚺从四面八方游来攀爬上他的身躯，融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烬主挥拳砸击，陆圆向后翻滚躲避，一条巨尾又突然扫来。 朱雀之翼将陆圆护住，同时挥洒出无数南明离火，烫得摩呼罗迦连连后退。 陆圆持双刀直取摩呼罗迦头部，摩呼罗迦甩出舌头如鞭子似的抽打，被陆圆挥刀格挡。 「朱雀·火德」 陆圆推出一颗南明离火构筑成的火球砸向摩呼罗迦的脸部。 「摩呼罗迦·吞灭邪馋」 摩呼罗迦张开巨口，恍如黑洞一般将陆圆的一击完全吞下。 他双掌相抵，作颂念之状，陆圆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束缚感落下，限制他的自由不说还想侵占他的脑海，钳制他的思维。 “想给我洗脑？” 「烛晦·幽渺界」 陆圆大吼一声，举臂朝向摩呼罗迦的脑袋，而后掌心一道粗壮的光束突然将它贯穿。 无边的黑暗恍惚在此刻收束于一线上，最真切的黑暗汇聚于一点，而后猛然之间炸开，让摩呼罗迦根本反应不过来。 「坠翔·云寂」 陆圆身形一晃就来到摩呼罗迦身后，拽住它的蛇尾猛地直冲上高空。 浓密的云层汇聚将摩呼罗迦吞没，而后骤然加速朝大地发起撞击。 轰！ 剧烈翻滚地云气将四周仅存的树木尽数冲垮，这一景象被交战双方都发现了，甚至神州等国的卫星都捕捉到了这一动静。 云气散去，尘烟退尽，烬主狼狈地靠着玄都紫府剑强行起身，而另一边，陆圆却仍旧精神烁烁，提刀向他缓缓逼近。 “怎么可能？你区区一个不过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哪来这么多手段？ 我五方老的修为，居然斗不过区区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这世上可还有公平可言？！” 烬主说出的话简直让人觉得荒谬，可细想之下却又引人发笑。 他肆意蹂躏普通人，夺取他们性命的时候就从没有想过公平，输给陆圆的时候却反而觉得不公起来，仿佛公平就该按照他的想法来，存在与否都要根据他的个人意志一般。 陆圆上前一脚将其踹倒，夺过那把玄都紫府剑，将他身上那副残破的宝甲剥了下来。 “接受审判，法律会告诉你什么是公平！” 郑政赶到现场的时候也一度感到不可思议。 陆圆与烬主交手的场景简直就像是末日核战一般，方圆四十里内所有树木全数被焚烧一空，地上看不到一丁点草皮，泥土都是被蒸干，踩上去就仿佛是踩在软沙上。 而当确认了被陆圆生擒的烬主的身份后，连郑政都忍不住嫉妒地苦笑:“我就晚来了一步，否则也能蹭上一波，说自己也出力了，才能擒下烬的主事者。” 不过郑政马上就调整好心态，向上级汇报战果的同时，老练的让人打扫战场，任何一处可疑点都不放过。 能够被烬组织大力经营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荒芜之地？ 他们在营地内搜查到了大量黄金，来自各国的钞票都是成箱成箱的装着，说明他们的资金来源极为丰富，背后一定有各种神秘集团为他们张目。 除了这些低级的财物外，也少不了各种宝物。 光是查到的珍贵药草就有上百种，其中不乏已经被宣布灭绝的药草。 珍宝级道具有三件，灵宝级则只有陆圆手上那把玄都紫府剑。 剩下的便是大量枪械，以及还未来得及外发的毒品等违禁品。 “这次我们五岭南道可是真的在各道面前扬眉吐气了！ 哈哈！生擒烬主啊！这是多少年未有的盛况了？哈哈哈哈！ 陆圆，这战之后，你的名号将响彻神州大地！” “他们会因此害怕我吗？” 陆圆淡淡地扫了烬主一眼说道。 “只怕他们睡觉都要不安生了，不睁只眼睛都睡不着啊！” 郑政拍着陆圆的肩膀，不由感慨道。 第321章 欢欣鼓舞 陆圆用碧落戒洞穿了烬主的琵琶骨，另一头抓在自己手里，押着他上了船。 一回到神州，马不停蹄地又押着他前往泰阳市。 许墨壬亲自在泰阳市收费站迎接他们。 “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 许墨壬看到头车也忍不住起身眺望。 葛宏文笑着说道:“提振士气莫过于此了，多少年没有感觉自己的腰杆挺得这么笔直了，往后出门，别人要是问起我是谁，我一定要反问他怎么知道是我们五岭南道生擒了烬主，哈哈！” “是啊！这些恐怖组织的头头脑脑哪个不是狡诈如狐？ 为了抓住一个小头目我们往往都要付出无法想象的艰难，而今日，我们生擒了一个在神州肆虐数十年之久的恐怖组织的最大首脑，等于将烬彻底消灭了！ 这口气，舒畅啊！太痛快了，恨不能亲临现场一看究竟！” 陆圆拉开车门，押着烬主下车。 明媚的阳光突然照在脸上，烬主下意识伸手挡住脸，缓慢地适应强光。 “从未这样行走在阳光下？” 陆圆问道。 “呵，一时得意罢了，抓了我又怎样？烬之所以叫烬，就是只要有合适的土壤我们就会悄然兴起，只做那很小的一点火苗，却总有机会将你们都拽进深渊！” 陆圆一拽链子，被贯穿琵琶骨的烬主顿时疼得无法站立，只能靠陆圆抓着他的肩膀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拽进深渊？我现在就拽着你，我是你的深渊吗？” 烬主大口的喘了两口气，稍稍停顿后说道:“我承认你很强，虽然只是六司，却已经有不输五方老的力量，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卧虎藏龙，击败我又怎样？你早晚会遇到跨不过的那座山，到那时你就会品尝到什么叫做绝望！” “真啰嗦！你连我都越不过去，还敢妄言什么大山？ 我能看到更高的山，你呢？只能在山脚下仰望，连我的膝盖都看不到，只能顶着我的脚底！ 你也不过是我脚下的蝼蚁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陆圆拽着他带到许墨壬身前，许墨壬双手拍了拍陆圆的肩膀，大为感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我们这些人老了，但是我不觉得遗憾！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这样的有为青年，我觉得我们的使命都完成了，可以提前退休了。” “许叔还年轻，还能继续发光发热。” 陆圆说道。 许墨壬又看向旁边的烬主，上下打量一番后便挥了挥手，竟然是没有一点与他交谈的欲望。 陆圆觉得奇怪，葛宏文却说道:“抓不到他的时候着急，想要看看是何许人也，可一旦落入我们手里却反而对他失去了兴趣。 为什么呢？说到底他们就是见不得光的臭虫而已，躲藏是臭虫的本性，谁真的会想要多看臭虫一眼呢？ 他根本不值得我们继续在他身上投以更多关注了。” “成王败寇！你们这般羞辱我……呜呜……” 烬主大为恼怒，但是陆圆直接卸了他的下巴让他无法说话。 “擒下烬主，端掉他们设置在境外武装力量，烬这个组织几乎可以宣告灭亡了。 此事我已经上报中央廷尉府，廷尉本人也大为欣慰，表示要接见你，这是个好机会。” 许墨壬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又说:“但我建议你不要太激进，最好把这个机会转化为其它东西。我个人的建议是换取提升实力的天材地宝，或者拿下某件法宝。” 陆圆听完后仔细地想了想，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隐忍的。” 许墨壬露出欣慰地笑容，与他一道上了车，轻声说道:“廷尉这些年来的几番发炎，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不问世事的感觉，他现在似乎只是想要维持廷尉府内部的平衡，并不想挑起内部派系之间的争斗。” “所以即便我提了，他也不会重启对旧案的审查，是吗？” 陆圆低着头说道。 “很多人会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因为只要伤痛不落在自己身上，谁都体会不到那种绝望与刻骨铭心。 人性如此，你再怎么诉说，他们都是无法体会的。 况且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即便有些人还保留着同情，但他们的后辈便愿意为了一件对他们来说已经遥远的事情奔走呼号吗？ 人同此心，你想要靠这个契机便挑起一场几乎针对内部大清洗似的调查，上上下下都会觉得你是事端的制造者。 对于廷尉来说，你这种做法，会让他感到不舒服，会让廷尉府都不舒服，哪怕你是对的。” 许墨壬的话十分的现实，陆圆只是稍稍想想便知道事情最终的走向只会向他所说的那样。 “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你的影响力变得举足轻重，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要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时候，那么都不需要你开口，便会有人充当你的马前卒为你挑开这个话题，然后为你的想法赴汤蹈火。 他们或许并不是看中事情的真相，而只是想要博得你的欢心，但对你而言，事情才是真正办成了。 如何取舍，我想你应该已经明了了。” “谢谢许叔的分析，我心里好受了些。” 陆圆诚恳地感谢道。 “很多时候，我们的想法并不能成为大多数人的想法，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惠及不了其他人，他们自然不会与你同心同德。 可当我们所处的位置越来越高时，我们的想法就是大多数人的意志！ 意志所向，刀山火海都不能成为阻碍！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获得地位，让你的敌人畏惧，让你的朋友追随，让你的领导看重，这就是你眼下需要走的路。 我相信不会太久，你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论是朋友还是敌人，过不了多久，他们将越发地感觉到与你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到站下车，五岭南道的廷尉府高层都出现在此，列队欢迎，掌声雷动。 陆圆坦然受之，这是他的辛苦与努力所得，别人哪怕艳羡，却也夺不走他的功劳。 开宴之后，陆圆坐在许墨壬身旁，接受各方的轮流敬酒，更有女直指献上亲手编制的花环，表达爱慕之意。 陆圆也不记得喝了多少杯，反正很多。 第二天醒来，陆圆甚至都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洗了把脸，清醒许多。 敲响隔壁房门，妖刀姬与萌多牵着烬主走了出来。 第322章 押解进都 哪怕被灌酒，陆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妖刀姬持离地焰光旗，萌多背着火鸦宝葫芦，将烬主看守在房间内，寸步不离。 “辛苦你们了。” 陆圆接过锁链，牵着烬主一道用餐。 “陆圆，醒了吗？” 郑政老远就喊，打开房门后，他兴奋地凑过来，说道:“帝都那边传来消息，要你亲自押着他进都，廷尉要接见你，这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地待遇！” 他又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也联系了帝都那边的朋友，你一到那边，就有人接应你。” “多谢。” 陆圆说道。 “这话就见外了！你这回立大功，我们也跟着沾光啊！ 见了廷尉，可要帮兄弟美言几句！” 郑政对着他挤眉弄眼道。 “必须的。” “今天下午的专机，除了你以及机组成员，不会再有旁人。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到了帝都，没有看着烬主被送进大狱前，任何人让你把烬主交给他，或者让烬主消失在你的视线里，你都不要同意，明白了吗？” 郑政还是叮嘱道。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开往机场的专车已经抵达，陆圆他们刚要出门，天空飘起了小雨。 冬天的小雨，雨势不大，却有种令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路上小心。” 司机开车带着他们直接上了环城高速，直奔泰阳机场。 陆圆旁边就是烬主，他低着头，偶尔看向窗外。 天空中阴云密布，雨渐渐大了起来，车辆的雨刮器也不得不开启工作，清扫前挡风上的雨水。 “陆府监，雨有些不对劲！” 开车的司机是经验丰富的老绣衣使者了，车外的异样难以逃过他的眼睛。 他敏锐地观察到空中的云似乎紧紧跟着他们，雨滴也落在他们的车的周围，就好像是专门为他们下的一场雨。 车辆仪表盘开始跳红灯和黄灯，司机急忙刹车，却发现刹车已经失控。 陆圆直接抽刀刺穿车门，司机领会到陆圆的用意，紧贴右侧护栏驾驶，刀身刺入护栏强行减速，将车辆停住。 “下车！” 陆圆挥刀将车门劈开，拽着烬主下了车。 不等他看清周围东西，一道黑光就刺向他的咽喉。 陆圆单手握刀在身前撩起刀花，与那道黑光相撞，刀身上传来的震颤感说明对手实力并不弱。 耳边又传来一道尖锐的风声，暗中有人朝陆圆射出一箭。 他没有回头，而是将手中童子切安纲当做投掷武器顺着暗箭袭来的方向反手掷了出去。 童子切安纲在陆圆强大的臂力加持下，爆发出超音速般的速度将射来的箭一分为二，而后贯穿偷袭者的脑袋。 正面又有人挥刀砍来，陆圆反手拔出背在身后的玄都紫府剑，与对方砍了个正着。 陆圆一身勇力配合玄都紫府剑，将对方连人带刀生生活劈，那人只来得及一声闷哼，已然毙命。 雨水骤然加大，倾盆而下。 陆圆脚下用力一踏，一道红色身影直窜上天空，手中离地焰火旗旗面展开而后用力一卷，空中有人痛呼一声而后栽落下来。 赤影妖刀姬追击而来，离地焰光旗将行云布雨之人直接捅死。 “一起出手！” 又有数人同时出手，陆圆甩出秦律鼎镇压一人，碧电刀甩出，一人闷哼退下，与人拳掌相击，巨力从他手臂传出，那人当场爆出血花。 几番试探，这伙人损失惨重还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还在看戏吗？” 有人不忿道。 「勾陈·神炼刀」 「凿齿·透骨冥钉」 有两道身影直接施展妖象朝陆圆逼来。 「朱雀·火德」 三人相碰，产生巨大冲击，将一座高架桥直接撞断。 “不要留手！” 「紫薇·万星一注」 勾陈妖脉拥有者双臂高举，天空中群星闪烁，而后莫大压力骤然降临到陆圆头上，要让他动弹不得。 凿齿妖脉拥有者见状也释放权能。 「黑沼·怠息之尘」 凿齿魔像节节拔高，一对巨齿朝陆圆砸来，同时口中喷吐黑色烟尘，仿佛要把陆圆的灵魂一口吞没。 「星炎判·拔星胧月斩」 操起玄都紫府剑挥出一击，先是破了勾陈妖脉拥有者施加的权能将他直接击飞，而后激发玄都紫府剑威能。 「玄都紫府剑·荡剑无双」 巨大的玄都紫府剑兜头劈在凿齿魔像上，一剑将其三分之一削去，再一剑落下，凿齿妖脉拥有者吐血倒飞。 陆圆赶了上去，一剑斩下，取了凿齿妖脉拥有者的脑袋。 另一边，一直藏在后备箱里的萌多瞅准时机溜了出来，趁着勾陈妖脉拥有者重伤，上去就是一套连环巴掌。 「饕餮·嗜灵」 张口一吸，勾陈妖脉拥有者顿时神志不清，而后任由萌多痛扁，毫无招架还手的余地。 陆圆行至勾陈妖脉拥有者的身边，萌多方才放过他。 勾陈妖脉拥有者看着离自己脖子越来越近的玄都紫府剑，终于慌乱地叫道:“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他们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噗嗤！ 勾陈妖脉拥有者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圆，脑袋滚落在地。 司机这时候也才敢走出来，便听陆圆说道:“你留下打扫战场，通知廷尉府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我还要赶飞机，没空搭理这些腌臜事。” 陆圆打的赶往机场，而葛宏文早已经到达泰阳机场。 收到陆圆发来的消息，葛宏文第一时间安排人封锁航站楼，对航站楼内所有人员进行详细摸排，果然找到一批“形迹可疑”的乘客。 “抱头蹲下，靠边！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谁敢反抗，通通当做恐怖分子处理！ 你们一个个好大胆子，真以为我们五岭南道廷尉府会惯着你们吗？” 葛宏文厉声呵斥，对帝都某些家族失望透顶。 “分散逃，走一个是一个！” 这些人还不死心，有人率先逃跑，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抓！不，直接杀！逮到就地处死！我倒要看看，帝都还能派出多少亡命之徒！” 航站楼内，廷尉府的绣衣使者们对这些不听从官方管辖的半妖毫不怜惜，痛下杀手。 这些半妖都是死士，明知是死也不向廷尉府投降，陆圆赶到地时间，几名半妖占据一个通道拼死反抗。 “要不是担心弄塌航站楼，我非活劈了他们！” 葛宏文震怒不已。 “交给我好了。” 陆圆点点头，赤影妖刀姬与萌多冲了进去，没多时，带出一溜脑袋出来。 第323章 帝都 陆圆高效的杀戮手段让不少绣衣使者都感到头皮发麻，再看那条已经被血染红的通道，对陆圆的印象又深刻了几分。 “对这种蛀虫就不能留手！” 葛宏文却觉得陆圆干得漂亮。 “这里交给我们处置，你尽管去。” 陆圆与葛宏文还有其他绣衣使者告别，押着烬主上了专机。 飞机临时又增加了几波搜查，还真被检查出一处故障以及隐藏在角落里的塑胶炸弹。 “丧心病狂！” 机上乘务痛斥那些亡命之徒的同时，也深深地后怕。 哪怕他们都是半妖，可飞到万米高空时，一旦飞机出事，他们也绝无还生的可能。 “安心驾驶，有我在，他们想要作妖先过我这关！” 陆圆淡淡地说道。 专机飞行在云层之中，四周电闪雷鸣。 “不死心，那就死人！” 陆圆留下妖刀姬看守烬主，让乘务拉开舱门，翻身到飞机顶部，盘腿而坐。 手中托起离地焰光旗，旗面展开。 飞机四周火鸟飞翔，将雷电隔绝于外。 有人不死心还要尝试，被陆圆卷动旗帜，洒下大片火雨，哀嚎着从空中跌落。 又有人暗中以飞剑袭击，想要毁伤飞机，被陆圆挡下，同时以玄都紫府剑反击，斩下一颗脑袋，终于让他们消停了。 飞机缓缓降落帝都机场，机场外早已经被帝都廷尉府肃清，数名大人物严阵以待。 “看来这一路并不顺利。” 有人低声笑道，看着陆圆从飞机顶部跃下。 “不是每个人都乐见他来到帝都啊！” “又是一场激烈交锋，我可不想插足其中！” 有人说道。 “来了！是何家！” 何雯琦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何家派来的高手。 “陆圆！” 何雯琦老远就和陆圆打招呼，一点不避讳何家与陆圆的关系。 何雯琦身边还跟着木秩和丘菱菱，两人脸上都挂着惊讶之色。 想当初他们见到陆圆的时候，陆圆被不死民追杀的几乎身死，而再相见，他却已经能独战烬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并生擒其首脑，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 “欢迎来到帝都。” 何雯琦伸出藕臂与陆圆握了握手。 “陆圆，烬主在哪儿？让我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丘菱菱伸长脖子向陆圆身后张望。 烬主蹲在地上，脑袋低垂着。 被这么多人围观，让他所剩不多的尊严很是受伤。 但陆圆并不打算为他保留一丝颜面，链子一拽，烬主就被拽得跌跌撞撞来到陆圆身边。 “啊？也长得不怎么样嘛！” 丘菱菱抱住何雯琦的肩膀，吐了吐舌头。 何雯琦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而后也走到烬主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便对他失去了兴趣。 “烬主交给廷尉府处理就好了，先去我家坐坐，正好家主也想见见你，我二叔也在。” 何雯琦说话的功夫，廷尉府那边也派人走上前来。 “帝都廷尉府绣衣决曹，唐武朝。” 来人是个长着国字脸的男人，说话时不苟言笑，非常严肃。 “唐决曹。” 陆圆点头致意，将烬主拉到近前，强迫他抬起头，与唐武朝打个照面。 唐武朝掏出一副银手镯，一端铐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拷在烬主手腕上。 “将他交给我，你的任务完成了。” 唐武朝说着就要带烬主离开，却发现根本拽不动他，回头一看，烬主身上还有条链子抓在陆圆手里。 “我要亲眼看着他入狱。” “你信不过我？” 唐武朝眉头一拧。 “我谁也不信，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圆寸步不让，抓着链子的手根本不曾松动分毫。 唐武朝眼睛微眯，双目紧紧盯着陆圆。 陆圆不为所动，神情坦然。 “好，你和我一道走，亲眼看着他入狱。” 唐武朝颔首道，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意。 陆圆转身对何雯琦说道:“等我将押送任务完成再去见你家家主，还有你二叔。” 何雯琦并未强求，而是留下电话方便联系。 陆圆与唐武朝同上一车，烬主被夹在当中，看上去凄惨无比。 萌多也哼哧哼哧地要往车上挤，唐武朝并未阻止，于是萌多便一屁股坐在烬主脚上，让他双腿都无法动弹。 车开往帝都乃至神州都堪称森严的龙山监狱。 路上唐武朝并未开口说话，也从不问及陆圆抓捕烬主的细节，仿佛他们此行押解的不过是一名普通囚犯。 车辆驶上一条有些颠簸的小路，陆圆与唐武朝却同时抬头并朝窗外投去疑惑地神色。 “停车！” 唐武朝作为此行押解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喊道。 然而车内司机却仿佛睡着了一般，对唐武朝的话毫无反应。 陆圆探手砍在司机的脖子上，司机脑袋一歪，但是身体却还保持驾驶的姿势。 “他中了巫术！” 陆圆钻到前排，将司机强行拽开，并以妖力将司机与外界隔绝，司机这才彻底昏迷过去。 陆圆将车停到路边，唐武朝拉开车门，拽着烬主下了车。 陆圆打开驾驶室的门，仰头看着颜色发红发紫的天空，淡淡说道:“帝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不欢迎我。” 唐武朝看了他一眼说道:“帝都平等的包容每一个人，如果它表现出排斥，你该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反思怪？” 陆圆回了一句，同时拔出玄都紫府剑。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薄雾，薄雾之中有人正朝他们逼近。 “是对是错，都讲究证据！ 反思己身是为了更好的看清外物，不只是一句嘲讽的话！” 唐武朝不客气地回应陆圆的话，同时手中现出一杆红缨枪。 枪头部位绑着的红缨鲜红的像似要滴出血来，那似有还无的腥味说明这把枪饱饮过鲜血。 薄雾之中飞来羽箭，陆圆随意地挥剑将箭砍断，唐武朝单手握着枪杆连续摆动将羽箭挑飞。 “与廷尉府作对，你们想过下场吗？ 现在退去，我尚可饶你们一命，否则休怪我枪不长眼！” 唐武朝呵斥道。 “你在和他们做交易？” 陆圆讥讽道。 “我只是好言规劝，听不听是他们的事。” 唐武朝冷冷答道。 “他们要是不听呢？” 陆圆反问。 “那就做我枪下的亡魂！” 唐武朝枪尖一抖，挽出一朵枪花来。 薄雾之中，并未有人退去，相反黑影却越发密集。 第324章 惺惺相惜 这些不听规劝的杀手将陆圆他们团团包围，他们没有进行任何言语交流，但发动进攻的时机却相当默契。 后方有人连发强弓劲弩，在羽箭的掩护下，数人挥刀或是提枪杀近。 陆圆拍了拍萌多的脑袋，萌多瞬间从萨摩耶恢复本体。 短短半年功夫，萌多体型翻了一倍，人立而起比成人还高。 它挥舞熊爪，一爪下去，一人脑袋都被拍成了豆腐脑。 嗷！ 萌多放声大吼，声浪传出有数十米之远。 「饕餮·嗜灵」 萌多张嘴一吸，周身数十米之内的所有敌人顿时魂不守合。 陆圆挥剑横扫，一剑下去，数十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妖化！” 薄雾中有人发号施令。 唐武朝冷哼一声，将手中红缨枪掷了出去，将发号施令之人直接钉死。 「鲲鹏·混羽元冲」 唐武朝身上白光一闪，脚下一片巨大的白色光影贴着地面向来袭者移动，将那些人的影子尽数罩住。 猛然间，无数白羽从光团中冲出，将那些来不及闪躲之人扎成了马蜂窝。 「狴犴·囚禁」 陆圆双目绽光，天地间出现无数锁链将剩下那些人尽数锁拿，而后萌多冲入其中，双爪左右开弓，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只剩下一具具的尸体。 唐武朝一招手，那把红缨枪又飞回他手中。 他环顾四周，冲着天空喊道:“还不速退！ 真要等我将你们也一并拿下吗？ 你们也许不怕死，但你们的身份一旦曝光，我看你们还有何脸面再在帝都行走！” 似乎唐武朝的喊话起了作用，异样的天象居然消散了，陆圆他们以及一地尸体落回现实。 “走……” 唐武朝话音未落，天空中又极速落下一道巨物朝他们头顶砸来。 “放肆！给脸不要脸！” 唐武朝震怒，手中红缨枪上顶。 铛！ 巨大的响声产生的声浪涨得萌多都有些吃不住，不得不捂上了耳朵，而已经失去妖力的烬主更是惨叫一声，若不是陆圆护的及时，他怕是已经被这声浪震碎五脏六腑。 「北冥·垂天流象境」 唐武朝肋生双翅，无边羽翼朝着左右快速延展，刹那间，天地变得灰蒙蒙一片。 “给你们身后的世家脸面，不代表我要给你们脸面！ 今日你们求死，我杀了你们，也无人可以指摘我！” 唐武朝创造的权能领域之中，有人在惊呼，然而天地变色，根本不容他们反抗。 没多久，空中便有血雨落下，而后便是数具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落在唐武朝的脚边。 唐武朝一脚踢开，红缨枪一卷，将所有血水和血腥味全部带走。 “哼！自寻死路！” 唐武朝说道。 陆圆这时候再看唐武朝就觉得他顺眼不少。 “如何？现在可还觉得我是在畏惧他们？” 唐武朝哼哼道。 陆圆拱了拱手:“失敬。” 唐武朝下巴扬了扬:“我只是不想与他们身后那些老家伙啰嗦，可他们非要往我窗口上撞，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唐武朝踢了脚烬主，烬主龇牙咧嘴的起身，不情不愿地向车走去。 龙山监狱，唐武朝和陆圆押着烬主走到监狱门口，监狱长以及一干狱警早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武朝，来的慢了。” 监狱长也是一个面相方正的严肃之人，指了指手表说道。 “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耽误了时间。” “那些宵小之辈也只敢使这些手段了，不过到了我这里可就由不得他们胡作非为，谁要是想试试我的手段，尽管来找我的麻烦！” 监狱长这番话可不止是说给陆圆他们听，也是在敲打一众下属。 生在帝都，一众下属中多多少少都与帝都的世家沾亲带故，若是人情托到他们身上，谁都难以推却，到时候恐怕就要做出些败坏规矩的事，所以监狱长提前敲打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 烬主被交到监狱长手里，陆圆和唐武朝从他手中拿到交接证明后，唐武朝居然主动邀请陆圆一块儿吃饭。 陆圆也没有推辞，两人乘车来到帝都外环，一家土菜馆里。 唐武朝对这里熟门熟路，领着陆圆坐下后便喊来老板点菜。 看二人相熟程度便知道这里是唐武朝常来的地方。 趁着点菜功夫，唐武朝说道:“在你来帝都之前，我对你便早有耳闻了。 我与小何也算相识，但和她二叔来往更多。 记得前年，小何回来后提起你的事情，她二叔激动地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我也从她那里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陆圆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你父亲还有你母亲都不是凡人，以你们一家的门楣声望，在帝都也能站稳跟脚。 但事实上就是你父亲因为触碰了某个禁忌，继而遭到某些人倾尽全力的打压甚至不惜下死手，最终牵连到朱雀世家，导致整族被灭，仅有寥寥几人得以存活世间，甚至还要隐姓埋名，根本不敢展现其妖脉。 我说这些，你可听得懂？” “你是想告诉我，帝都有一个势力极为庞大的群体站在我的对立面，是吗？” 陆圆眼神依旧平静。 “正是！ 你还年轻，况且实力不俗，我看你现在也已经有六司巅峰的实力了，要不了多久就快突破了？ 像你这般天纵奇才，在帝都也是少有，除了那几家顶级门阀家中的俊杰外，放眼神州乃至全世界都是可以傲视群雄的。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劝你不要过早和那些人起冲突！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明太祖如何成事的？不就是靠着这九字口诀吗？ 廷尉是不愿意看到内部起纷争的，无论哪一边强行要破坏当前稳定的局面，廷尉都会不遗余力地打压下去，这对你其实也是一层保护。 但如果你非要与他们硬碰硬，把事情闹大，廷尉可就不会再怜惜你了。” 唐武朝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其实与许墨壬所说大体相同，都是劝他保存实力。 陆圆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说道:“我目前还不打算与他们立即起冲突，但前提是他们不要来招惹我，否则我不会心慈手软。”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 廷尉不喜欢破坏大局的人，但更不喜欢软弱的人！ 主动挑事被反杀，廷尉只会说杀得好！那些世家要是有不怕死的送上门，尽管给他埋了！” 第325章 何书同 两人这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陆圆对唐武朝的认知也上升了一个高度。 唐武朝处事并不像他的那张脸一样严肃，实际上也是非常圆滑，也可以说是成熟的政治生物。 他对帝都的世家了如指掌，与陆圆谈起这些世家门阀时也不避讳，优秀的就夸奖，一塌糊涂地也狠狠地骂，是个有趣的人。 “我先同你去廷尉府把交接手续办完，廷尉府那边会给你安排住所，你也不用在帝都找酒店，这里的价格不便宜。” 唐武朝考虑的很是周到。 帝都廷尉府就藏在一处四合院内，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却内有乾坤。 四合院内，一口水井前。 升降电梯从井中升起两人挤到电梯内，升降电梯带着二人缓缓向下，过了约半分钟，才落到井底。 一扇合金大门前，唐武朝输入指纹和虹膜，合金大门缓缓开启，内里一派繁忙景象。 “四环有一名半妖刚刚袭击了一辆运钞车，请就近执勤人员迅速赶往。” “三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现场拍到了一名背着红头通缉令的在逃人员，请立即安排人员实施抓捕！” “什么？堵车？你们不会步行吗？在帝都开车抓逃犯，你们是第一天上班吗？” “请求直升机中队协助我们的人员，对，现在立刻马上！” “帝都学院学生打架报警？ 他们昏头了吗？这种事情也报给我们？怎么判？ 两人都动了手那就是互殴！” 挂断电话，一名年龄与唐武朝相仿的女子不好意思地朝二人笑了笑。 “这位是廷尉府府主，顾挽莹。” 唐武朝为陆圆介绍道。 陆圆主动伸出手与她握了握手。 “早就听说江南西道出了位天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顾挽莹邀请陆圆到隔壁会议室坐下。 “烬主被擒，烬这个组织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了。 虽然各地都尚存部分余孽，可他们也是要吃喝拉撒的，没有烬主调动资源供养这些人，他们是不可能白白为烬继续卖命的。 你这次可是立了泼天大的功劳，为全体廷尉府成员树立了榜样。 剩下的收尾工作繁琐是繁琐了点，但比起与破获这个组织的首脑，那点辛苦都算不得什么。 廷尉多年不理政事，这次听说你的名字极为高兴，不日就要与你见面，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到时候好好与廷尉聊聊。” 顾挽莹又说了些大差不差的客套话，然后就留下唐武朝让他安排陆圆的住宿。 “书同给我发消息来催了，我这便先把你送到何家去，晚些时候你再联系我，我带你去宿舍。” 唐武朝开车载着陆圆来到何家大院。 何家府邸并不在帝都市中心，反而在六环开外。 这里地势平坦，周围也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但在这周围买房甚至自己起屋的却都不是普通人家。 何家大院就在这里，假山水榭环绕，四周花卉草木茂盛。 一条大道直通何家大院，此时何家门前，一名年近半百的男子与何雯琦并肩而立，朝着陆圆他们的车眺望。 唐武朝把车停到路边，带着陆圆步行了几十米来到门前。 那男子眉宇间与何雯琦有颇多相似之处，该是她的二叔何书同了。 “陆圆……” 男子情难自抑，朝陆圆走了两步，声音居然都哽咽了。 他眼眶微微泛红，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然后拍着陆圆的肩膀大笑道:“好！好！陆家有后了！ 陆当有个好儿子，南楠有个好儿子啊！” “何叔叔。” 陆圆叫了一声，心情也有些激荡难以平复。 “快快，来家里坐，小琦，去请你爸，去请你爷爷来。” 何雯琦应了一声，随即转进院内，不见踪影。 何家大院进深极广，陌生人至此无人领路多半要迷失方向。 陆圆跟着何书同走，绕了几个弯来到客厅。 何雯琦与另一名年轻男子搀着一位老者走进客厅。 “爸！” 何书同上前对着老者喊道。 “没聋呢！臭小子！” 老人家朝着陆圆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上前来。 “好生俊俏的小伙啊！和你爹娘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招呼陆圆近前就座，而后何雯琦给他端来茶水。 “看到你，我仿佛就像看到了你爹，他那时候也是如你这般年轻，朝气蓬勃！” 老人回忆道。 这时候又一男子走了进来，年龄看上去比何书同还要稍大些。 “爸。” 何雯琦叫了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坐。 “这就是陆家小子？不错，不错！” 男人一进来就先打量陆圆，倒像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这是我大哥，何方正。” “何叔叔好。” 陆圆毕恭毕敬地叫道。 “坐坐坐，小伙子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有？你看我家小琦……” “爸！” 何雯琦闹了个大红脸，恼羞地跺着脚，然后身子一扭跑了出去。 “咳咳，我就随便问问。” 何方正咳嗽两声道。 “过了年就该二十了，有对象了。” 陆圆说道。 何方正一听陆圆有了对象，老脸立即垮了下来。 “方正，小琦的事情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她有自己的想法就由她去，你个做老子的乱嚷嚷什么？” 何老爷子批评道。 “爷爷开明！姐姐说她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她还要在廷尉府工作呢！” 另一边的年轻小伙说道。 “小羽，过来和你陆家哥哥打个招呼。” 何书同对着自己儿子招手。 “陆哥好！” 何羽上前嬉皮笑脸道。 “你好。” 陆圆颔首。 何羽打完招呼就溜出去了，客厅里便只剩下何家三人和陆圆。 “小陆，你这次来帝都前，老许可和你交代过了？” 何方正出声问道。 “许叔说了，让我不要冒进。” “唉，老许办事还是妥帖的。” 何方正说道。 “我看小陆的实力已经不在书同之下了，这次见过廷尉后，其它东西都不必要，那妖元本晶却要向廷尉讨要一块。” 何老爷子抚须说道。 “妖元本晶是什么？” 陆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觉得很是奇特。 “妖元本晶乃是大妖所留自身精粹，本是为抚育后代之用，但妖族血脉凋零，许多妖元本晶传下来后却没有本族后裔可以使用，以至于血脉绝嗣，但妖元本晶尚存。” 第326章 四象之约 何书同也从旁说道:“中央廷尉府目前收录有妖元本晶四十四块，其中十二块已经有了归属。 如今尚存的三十二块妖元本晶之中，恰好有一枚狴犴妖元，你若是能得到他，迈入五方老轻而易举。” “这些都是廷尉府所拥有的，廷尉私人收藏之中，还有珍品！ 我听闻有一块残破的朱雀妖元落入廷尉府，有人提议以此为根基重建朱雀世家，但被人否决，后来那块妖元本晶便不知去向，我想那块妖元本晶或许被廷尉收去了。” 何老爷子开口说道。 “廷尉不乐意看到朱雀世家重新出世吗？” 陆圆不禁问道。 何老爷子摇了摇头:“不会。廷尉办事公允，不会做此不义之事。 我想他是在等，等一个将朱雀妖元交还到真正的朱雀当家人的手中，而不是被人扶持的傀儡手里。” “廷尉是在保护朱雀。” 何方正说道。 “朱雀世家虽然因为一些人插手导致其举族被灭，但不代表廷尉会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朱雀世家的祖宅就被廷尉勒令封锁，非朱雀当家人不得闯入。 我想在那祖宅之中，必有朱雀传承，你若是能得到廷尉手中的朱雀妖元，进入朱雀祖宅，必有收获！” 何书同断言道。 何老爷子示意何方正将他扶起来，老爷子走到厅外，伸手指向南方。 “朱雀祖宅就在帝都之南，距离此地尚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廷尉施法布阵，任何人无他准允不得入内。 廷尉这么做，想要保下朱雀传承的意味非常明显，所以那些人才无法得手，彻底灭绝朱雀一脉。 但是，陆圆，我要提醒你，世间不是只有你一人还身怀朱雀妖脉！” 何书同解释道:“卢氏在早些年收养了一孩，对外宣称其为朱雀偏房一脉，若是卢氏支持他与你争夺朱雀传承，你要面临的压力可就不小了。” “卢氏……” 陆圆轻声念叨。 “卢氏当年也曾与你父亲交好，但你父亲出事之后，卢氏却是第一个跳出来指摘你父亲不是的人。 卢氏位列七宗五姓，影响力极大，他一开口，许多门阀也纷纷尾随其后，对你父亲口诛笔伐。 彼时你母亲有孕在身，不得已带人南下避祸，没成想那些人连朱雀世家也痛下毒手，而且还做得如此狠辣。” “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了一笔烂账，起初有人站在你父亲这边为他申冤，可掉过头来，调查组问话的时候又一言不发。 有人平日里默不作声，可真当调查组调查的时候却也暗中出力，想要维护你父亲。 唉，很多事情连我都看不清了，谁是好谁是坏，光凭眼睛是看不穿啦！” 何老爷子有些疲惫，何方正立刻扶着老人家回屋休息。 何书同则拉着陆圆到他的书房中继续商谈。 “你若是要向廷尉讨取奖励，最好的选则自然就是朱雀妖元。 但你一旦接取了朱雀妖元，就意味着你要去开启朱雀传承，否则手上拿着这个东西，就像是揣着个钱袋子在身上，什么妖魔鬼怪都会把手伸过来想要把它夺走。 而要开启朱雀之元，四象这一关你是避不了的。” “四象？” “没错！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这四家合称四象。 如今朱雀有缺，四象其实只得三象。 这三象都受到过廷尉府的认可，也就是说廷尉府提供给他们官方的庇护。 不要小看这官方庇护，七宗五姓当中的几家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受到廷尉府认可，也就是说，如果哪天他们当中某家遭到毁灭打击，廷尉府是不会出面扶持他们的，只会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而受到廷尉府的官方庇护也就意味着廷尉府会为你托底，便如同朱雀世家遭此厄难，但朱雀传承不会被破坏，只要你身怀朱雀妖脉，便可以取出传承，重振家声。 说到底，官方庇护就是保住你的根底，不会让你一蹶不振，但官方也不会插手你的家族内部传承，换言之，只要你有继承权，官方就都认可。 你现在的情况，官方认可没有问题，能轻松通过，麻烦就麻烦在四象之约。 这个约定比官方庇护还要更进一步，相当于一个互保互助同盟。 根据最早的四象之约，四象之中任意一家出事，其余三家都有义务庇护其血脉，并为其重铸门庭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偏偏你母亲与青龙世家交恶，而白虎世家虽然恪守祖约，但是其自身势力凋零，也无能为力，玄武世家内斗不休，援助更是无从谈起。 最关键的是，当年朱雀世家是被其所统御的星宿屠戮，换言之就是家中内乱，青龙世家以内乱不便插手为由拒绝庇护，玄武世家保持缄默，白虎世家独木难支，四象约定才成了一纸空文。 四象之约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青龙世家绝对不会轻易让你通过，必然要设置重重障碍阻止你获得四象身份，玄武世家某些人早已经失去自主性，必定不会让你轻易通过，白虎世家即便挺你，你也拿不到足够票数，最后只怕会成为别有用心之辈的机会。” 陆圆皱眉道:“何叔叔的意思是卢氏那个朱雀会跳出来与我争夺传承？” “那是一定的！ 你未有消息传到帝都之时，卢氏就为他谋划过一次继承，但是被廷尉以借口所阻。 而这次你这个名正言顺的朱雀要开启传承，廷尉这边就不会给你设置障碍，那个卢氏的朱雀自然也就获得了机会。” “看来别无选择了。” 陆圆说道。 “你既然决意要拿朱雀妖元，那我是一定会支持你的。 我建议你在面见廷尉前，可以先去拜访一下白虎世家，先把他手中那一票争取过来。” “白虎世家……好，我也想见见四象都是哪些人物。” 陆圆点头道。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在这儿先住上一晚，明天我带你去。” “多谢何叔叔。” “你个小家伙和我还这么见外？ 唉，也就是你小子有了对象，不然我是真想撮合你和我那个侄女做一对的。 说实话，小琦真不错，不过既然你有了心仪的对象，那我肯定不会枉做这个恶人的。 对了，把小姑娘照片给我看看，我这个做长辈的帮你参考参考！” 第327章 白虎世家 何家晚宴，其实也没几个人，就是何老爷子和他两个儿子全家。 何书同的妻子对陆圆也分外关心，据她自己讲，当时陆圆之父还是他们夫妻的媒人，所以她也热情为陆圆夹菜。 “小陆多吃些，到这儿就和到家了一样，不要客气。” “谢谢阿姨。” “小陆，听说你还出国留学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雯琦的妈妈见到陆圆也欢喜的很，结果一听陆圆有了对象，顿时连连惋惜，但也同样热情地招待陆圆。 陆圆便将他在霓虹留学的事挑了几件与大家讲，饭桌上就陆圆一人在讲话，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呢？八岐大蛇死了吗？” 何羽咬着筷子尖儿问道。 他这个不雅的动作被他妈妈发现，脑袋挨了一下，却依旧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陆圆。 “我猜它应该没有死，可能远遁到别的地方了，甚至有可能到了神州。” “八岐大蛇还敢逃神州来？” 何雯琦挑眉道。 “八岐大蛇便是相柳，曾逃至东洋，如今被逼得无法立足，再逃回来到也正常，却不知他有没有哪个胆子在神州露面。” 何老爷子说道。 “说起来霓虹那边最近也热闹的很。” 何方正之妻在外交部工作，这方面的消息掌握不少。 “霓虹阴阳寮的临时总寮长北条振护已经下野，推上来的傀儡几乎就是用来挡枪的，等到各地发现已经无法遏制葬仪社的扩张后，又把北条振护重新选为了总寮长，他现在倒是名正言顺了，可是葬仪社却已经把手伸到京都之外了，势力壮大的速度远超阴阳寮想象。 也不知道再过些时间，霓虹的半妖到底是哪个说了算了。” “葬仪社的社长宝生器是前总寮长草壁政宫的学生，以葬仪社现在的势头，他若是登高一呼，各地阴阳寮还真有可能反水。” 陆圆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和宝生器也熟吗？” 何雯琦惊讶道。 “不算熟，打过几回照面，草壁政宫那次批评他的时候，我正好在场，后来就没怎么见面了。 不过草壁政宫对他期望不低，他若是以另一种形式回归阴阳寮，恐怕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陆圆说道。 “把精力花在内耗上的霓虹不值得我们关注，但一旦他们完成自下而上的统一，我们就要花精力在他们身上了，这确实是件麻烦事。” 何书同评价道。 “陆哥哥，那个叫星野瞳的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何羽问完，发现所有人都像看傻瓜似的看着他，尤其是何书同的妻子，狠狠剜了他两眼。 陆圆扒拉着碗里的话，含糊其辞道:“应该过得还好……” 第二天一早，何书同开车载着陆圆前往白虎世家。 白虎世家祖宅位于帝都西面，一个占地二十亩左右的中式园林。 白虎家的祖宅大门紧闭，何书同上前轻轻扣门，过了一阵儿，大门才“吱呀”一声开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头朝外看了看。 “二位，可是何家人？” “正是，我与席家主提前联系过了，今早带带人前来拜访，有劳通传一声。” 何书同朝老人拱了拱手。 老人笑道:“家主和我说过了，二位请进。” 老人将大门拉开一道可供两人通行的宽度，陆圆与何书同进入后，他又缓缓将门推上，栓上插销。 “家主说今日有客人来拜访，嘱我清早去菜场买了新鲜的鱼和鸡，二位客人今日留下用餐，正好尝尝小老儿的手艺。” 老人边走边说道。 “那就多加叨扰了。” 何书同抱拳道。 “哎，哪里的话！ 家主已经快有六七年没有出过家门了，期间想起来拜访的客人屈指可数，但每逢客人上门做客，家主脸上的笑容都是肉眼可见的，小老儿也希望他能多笑笑，所以也是欢迎客人多来走动的。” 老人领着陆圆与何书同走过一道曲折的回廊，经过一片花园，终于看到一方空地，一名男子背对着他们，而在他身前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练剑。 小男孩的一举一动都相当标准，即便汗流浃背，却也不曾有任何一个动作打折扣。 客人靠近，小男孩的注意力却也只在剑上，不为外物所干扰，这点尤为难得。 “思言，歇息一会儿，来这里坐。” 席慕这时候才转过身，冲着老人以及陆圆二人笑了笑，并伸手邀请他们在一旁的茶桌边坐下。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二位多加包涵。” “岂敢岂敢！席家主拔冗相见，我们才是不胜荣幸，给您添麻烦，惭愧惭愧。” 何书同也是笑着客套道。 “这位便是……” 何书同侧身让出位置，陆圆向前迈出一小步，拱手道:“晚辈陆圆，拜见席家主。” “陆贤侄快快起身！” 席慕上前，托住陆圆的双臂，眼神中带着喜色，也有无限的感慨。 “像，真像！眼睛像你父亲，鼻子像你母亲，完美继承二人容颜上的优点，只面相上便已经胜出侪辈不知凡几！ 更兼实力不俗，这个年纪能与你比肩的年轻人帝都也没有几个，真是让我辈汗颜啊！” 席慕不吝赞赏之词。 “家主过誉了。” 陆圆忙说道。 席慕转身对着儿子招了招手，席思言小跑上前。 “来，见过你陆叔叔。” 骤然被人当做叔叔辈，陆圆也不禁有些措手不及，连忙要摆手，却听席慕说道:“论辈分，我其实与你该是兄弟相称，思言叫你叔叔并无不妥。” “陆叔叔好！” 席思言极有礼貌的叉手行拜礼，而后退到他父亲身边。 “请坐，二位，常老，又要麻烦你了。” “家主严重了，小老儿也就泡茶的手艺还在，若是有不足之处，还望二位多多担待。” 常老泡茶的时候，席慕便开口道:“我痴长你几岁，托大唤你声小弟。 陆小弟，此番前来的目的我已经知晓了，我的那一票必然是要留给真正的朱雀世家子的，除你之外其他人皆无资格。 但恕我直言，你要想获得其他二象中任意一人的投票，恐怕难如登天！” 席慕摇摇头，并不看好陆圆的这次四象之约。 “我正是知道此事仅靠四象之约根本成不了，所以才想向家主讨一个法子。” 第328章 四象斗 席慕皱起眉头，看着陆圆。 陆圆脸上并无异色，反而是一派淡然地表情，仿佛是已经知晓他接下来的话。 “你想要的是‘四象斗’？” “正是。” 陆圆直言不讳。 来之前何书同其实已经为他想过所有招了，唯有这一条是最不受外界干扰的，也是四象世家先辈预先为后世子孙留下的一条路。 四象斗，顾名思义，以四象名义发起的决斗。 挑战方不可直接下场，需至少争取一位家主首肯方能获得挑战资格。 这一条是为了防止某些四象子弟肆意使用四象斗，从而造成这条途径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此外，挑战方不可携带帮手，且必须接受被挑战方指定的挑战人选，被挑战方可以派出家族子弟，亦或者家臣，且人数不高于七人。 这一条便是要考验挑战方的实力，没有过硬的本领，开启四象斗便是自取其辱，等于送死。 最后一条，也是最让人觉得绝望的是，挑战方要与其余三象分别进行决斗，败一场则四象斗终止，终身不得再行此道。 四象斗是四象先辈们为后人留下的最为公正的恢复四象传承、声誉的路径，但其难度也杜绝了冒领冒认的可能，除非四象皆已堕落，否则只要有一家还在坚持，便等于维护了四家，即是制衡，也是死中求生的手段。 “你考虑清楚了？” 席慕再三确认。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要想恢复四象身份，唯有此路可通！” 陆圆肯定道。 “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气，我便帮你提请‘四象斗’！ 不过我有言在先，四象斗开启，我为了白虎世家的声誉，不可能出现放水之类的事，你莫要有此侥幸心理。” 席慕严肃道，一旁席思言看到父亲板起脸来，也跟着做出一副坚毅地表情来。 “如此最好！我既然要重振朱雀世家的家声，自然希望走的每一步都踏踏实实，席家主愿意倾力助我，我便感激不尽了，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陆圆回答道。 “好，甚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朱雀！ 犹记得我当年还参加过你父母的婚礼，那时候你父亲也如你这般意气风发，你母亲盛装出场，绝代风华，至今记忆犹新。 你既然选择了四象斗，那就要全力以赴，哪怕最终没有完成挑战，也不能坠了朱雀声威！” 席慕告诫道。 “必不负所望！” “好，甚好！常老，便有劳你做一桌子菜，今日我要与陆弟，与何叔一醉方休！” “家主今日心情极佳，定要有珍酿方可，小老儿这便去酒窖取酒，客人稍待！” 当陆圆与何书同从白虎祖宅出来时，两人一张嘴便是酒气冲天。 但他们一边走一边运转妖力，血液中的酒精很快便挥发掉了。 “席家主算是帝都的一股清流了。” 何书同说道。 “白虎所属的星宿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陆圆好奇道。 白虎世家子嗣稀薄不假，却也不至于家中仅有一老人服侍，这么大的园林，就住着父子二人和一忠心老臣，实在奇怪。 “席家主先父之时，星宿尚能听令行事。 等到席家主结婚之后，白虎星宿才离他而去。” “这是为什么？” “唉！你今日也看到席家主的儿子席思言了，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生母。” 何书同叹气地摇摇头。 “与他生母有什么关联？” “越是妖脉强大的家族，越不会轻易找普通女子成婚，虽然说这样遗传更加稳定，但缺点也十分明显，就是遗传下来的妖脉会非常稀薄。 同样是白虎，一个遗传了父系八成妖脉，一个只遗传了两成妖脉，二人孰强孰弱？ 普通女子诞下的半妖后代本身便要孱弱，因为母体不是半妖，所能提供的给养便不如半妖母体，而自身妖脉如果再不强势，过不了三代便会泯然众人，这是任何世家都难以接受的。” “就因为席家主的妻子是普通人，所以那些星宿老臣便觉得白虎世家没落了，所以就不侍奉了？” 陆圆觉得这其中感情未免太淡薄了些。 “不只是因为这个。 席家主先父得知席家主与普通女子相恋，劝阻无果，最终一病不起，惹得星宿老臣对席家主失望，但彼时情分尚在，且席家主自身天赋绝顶，还不至于让双方相厌。 然而席家主的夫人在怀有席思言时，因为承受不住白虎后裔对母体营养的索取，身体日渐消瘦，即便席家主耗尽各种手段取来天材地宝却也无法挽回。 席家主当时甚至都不想要孩子了，结果席家主先父听闻此事，顿时怒火攻心，没几日便过世了。 席家主夫人再三恳求保住孩子，席家主含泪答应，最终母体果然不堪重负，诞下孩子时便撒手人寰。 席家主于是备受打击，以家主之命遣散星宿老臣，闭门不出，抚育麟儿，白虎世家这才沦落至此。” “席家主果然是真性情。” 陆圆说道。 “白虎世家眼下处境其实也不是很妙，相比较于青龙与玄武，也是岌岌可危的局面。 他出面拉你一把，何尝不是希望来日席思言继承白虎家主之位时，若是遇到麻烦，希望你再拉他一把呢？” “四象之间互帮互助本就是先辈殷切期望的，若是白虎有难，我定然拔刀相助。” 陆圆坚定地说道。 “这才是世家传承不灭的原因啊！ 只要一家有子弟一飞冲天，便可连带着数家起势，彼此扶持，盘根错节的关系让他们无法分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人哪有机会轻易动摇他们的根基？ 这既是乱世存身之不二法门，却也是盛世阻寒门上升的弊病，好坏都有，就看世家如何抉择了。” 两人回到何家，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熟人。 “学弟，有没有想学长我啊？” 许如亨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看到陆圆便冲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圆也是颇为惊喜道。 “哈！这是什么话？学长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你既然到了学长的地头，学长那是必须把你招待好的！ 走，跟着学长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许如亨便要拉着陆圆外出。 “去玩，转转也好，不要满肚子心事。” 何书同点点头。 第329章 许家 何羽和何雯琦也一块儿跟了出来，几人年纪相差仿佛，何羽最小，也最活泼，对帝都哪有好玩的地方门清儿，非要带着陆圆去逛一逛。 “学长，你竟然是帝都人，学院怕是没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份？” “哈哈！” 许如亨得意地笑道:“我费了些手段才让廷尉府发现我的半妖身份，这才如愿混入学院。 起初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前往江南西道，但后来也习惯了，觉得那里氛围不错，便没有回帝都上学的心思了，安心混了好几年，实在是家里逼得要去揭我老底了，我才不得不毕业的。 不过我运气也不错，能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和你混在了一块儿，老爷子现在看到我都觉得我当时南下是一步再正确无比的棋，没少夸过我！ 对了，我四叔没亏待你的？” 许如亨显摆的同时，不忘问道。 “你四叔……许墨壬是你四叔？” 陆圆回过神来。 “嘿嘿，你以为四叔是那么随随便便就愿意帮你的人吗？ 是，你是天赋不凡，聪明绝顶，有勇有谋，足智多谋，武艺高强……但是，但是，注意了，没有我在四叔耳边吹耳旁风，你是那么容易就得到我四叔信任的？ 那可是我辛苦多少个晚上，给四叔打电话才帮你求来的机会！ 要不要感谢我？” 许如亨卖弄地拍了拍胸脯，得意的样子引来何雯琦的卫生眼。 “陆圆的能力廷尉都是认可的，还需要你吹什么耳旁风，哼！” 何雯琦撇了撇嘴。 许如亨嘴上说着要陆圆请客，实际上把他拉到一家餐厅后，还是自己掏了钱。 饱餐一顿后，许如亨提议道:“要不要去新开的那个马术俱乐部逛一逛？ 听说弄来了几头有妖兽血脉的妖马，去试试？” “骑马？好玩吗？” 何羽探头问道。 “没玩过？那就一起去！” 许如亨拍板道，一行人便来到位于帝都北郊的马场。 马场外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豪车，保时捷、玛莎拉蒂在这里似乎都成了标配。 “好热闹！” 何羽下车后哇了一声，对骑马更加期待了。 “咦，那辆车好眼熟……” 何雯琦下车之后，忽然看到一辆外形张扬的暗红色跑车疾驰入停车场。 “阿波罗！” 何羽一下子就叫出了车名。 “这车是卢勇旭的？他居然也来了！” “卢勇旭……卢家子弟？” 陆圆侧头问道。 “卢家家主长子，行事乖张。” 许如亨评价他时，眼中带着不屑。 没等几人迈步，又一辆暗绿色的跑车引擎轰鸣着开进停车场。 车上下来一男子，看着年纪轻轻，肚子却大的像个皮球。 副驾驶位置下来一个个子有一米七五的女孩，容貌上与男子有七分相似，看上去像是兄妹。 “玄武世家，贝元，贝蓓。” 何雯琦道出那对男女的身份。 似乎是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贝蓓转过头来，恰好与何雯琦来了个对视。 两女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分外不善，显然二人私底下关系就不是太好。 “贝蓓和我争夺廷尉府的管培生培养资格，最终落后我三分，被刷了下去，私底下给我使了好几次绊子，我早看她不爽了！” 贝元这时候也瞧了过来，目光从何雯琦身上扫过，在陆圆身上多停留了一阵，而后又看向许如亨，嘴角上扬，头一扭与贝蓓走向卢勇旭。 三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就见卢勇旭转过身朝向他们，居然竖起了中指。 “狂的没边了！” 许如亨脸色拉了下来，声音中压抑着愤怒。 “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陆圆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拍了拍许如亨的肩膀。 何羽气愤道:“陆哥你这也能忍吗？” “如果这里不是神州，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该感谢神州保住了他的小命！” 陆圆说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顿时让何羽喜上眉梢。 “陆哥你能把卢勇旭给秒了？” “看他有什么宝物护身，要是戴得多了，杀起来会费点时间。” 许如亨脸上也露出笑容:“嘿嘿，先让他们笑一会儿，待会儿有他们哭的地方！” 许如亨带着陆圆他们走向马场入口，门口的服务生却拦住了四人。 “抱歉女士，抱歉先生们，俱乐部今天的可招待人数已经满了。” 服务生面露歉意道。 许如亨冷着脸，看向站在入口不远处得意地笑的卢勇旭等人。 刚刚就是他们与服务生耳语了几句，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你确定俱乐部的招待能力达到上限了？” 许如亨提高音量，顿时引来还未入场以及已经入场的群众的注意。 这些人能够出现在这里便代表他们身份不凡，往来皆是身份相当的人，彼此之间甚至还相熟。 “老许，咋回事？被服务生拦了？” 有熟人出声道。 “不是，这服务生也太没眼力劲了？知不知道你拦得是许家的公子？” 也有人阴阳怪气道。 服务生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许家在帝都可不是无名之辈！ 他求助似的看向卢勇旭等人，刚刚是他们说许如亨一行人是想要混进俱乐部的土包子，而他为了在卢家面前多露脸这才卖力的拦住他们，不成想踢到了铁板！ “好！很好！今天是我考虑不周，学弟，走，换个去处，那边有个高尔夫球场，去那边坐坐。” 许如亨脸色难看，在帝都敢落他面子的人还真没几个，今天这么多熟人在，他要是硬闯可丢不起那个人。 “且慢且慢！许公子，这是做什么？ 误会，一场误会啊！” 俱乐部负责人从马场内一路小跑，皮鞋都跑掉了，气喘吁吁地赶上前，伸手拽住许如亨的胳膊。 “许公子，不要动气，不要动气！” 负责人陪着笑脸，转过头便换了一副表情看着那名满脸惊恐的服务生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经理，我……” “拿上你的东西，去财务结算这个月的工资，然后立刻消失！ 我们绝不会再聘用你这样的人，不知深浅！这里也是你能够耍威风的地方！” 经理一使眼色，立即有保安赶上来将服务生架走，从头到尾，许如亨都没有多看那个服务生一眼。 “许公子，是我们的服务不周给您造成了麻烦，要不您看这样，今天您以及您的朋友在这里的全部消费都由我们买单，您看如何？” 经理态度诚恳，许如亨也没有过于为难他，但还是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了，不过我今天心情实在好不起来，下回再来，我们走！” 第330章 烈马 许如亨要走，经理这会儿可不敢再拉，他察觉到许如亨心中的气其实还没消。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在大庭广众下被一个不知轻重的服务生使绊子拦下，扫了他的面子不说，更是在这么多朋友熟人面前丢脸，他要是再厚着脸皮进去，人家既会说他仗势欺人，又要暗戳戳说他厚颜无耻，不请自来，里外都不是人。 “许哥哥，这就走了，也太不给小妹面子了？” 一道宛如黄鹂婉转的女声自马场内传出，便看到一穿着马术服的靓丽女子脸上带着笑意朝他走来。 “李玉茹。” 何雯琦轻声说道。 “李家的……哪个李？” 陆圆问。 “陇西李。” 七宗五姓中的陇西李氏，唐王室便号称出自这一支，让王室也要倾力攀附，足见其家族声望之高。 “玉茹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许如亨惊讶后便马上想透其中缘由。 李玉茹掩嘴一笑:“以许哥哥的聪明才智能想不明白？ 这是小妹闲来无事弄出来消遣时间的场所，既然来了，怎么门都不入，是瞧不起小妹吗？” “哈哈！玉茹妹妹这话可就太伤人了？别人开的我未必会进，玉茹妹妹开的俱乐部，我说什么都要来捧场啊！” 许如亨见人家都递了台阶了，他也就顺坡下了。 “这位就是声名鹊起的陆圆？” 李玉茹一双美眸在陆圆脸上扫个不停。 “不错，嘿嘿，他还是我的学弟，巧？” 许如亨得意道。 “那许哥哥还不给小妹引荐一二？” 许如亨大笑着拉着陆圆上前:“喏，我学弟，青丘学院高材生，海归，中央廷尉府征辟的天才中的天才！” “学长说的太夸张了。” 陆圆看着许如亨那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陆圆是他学弟的嘴脸有些无奈地说道。 “李玉茹，很高兴认识你。” 她伸出手与陆圆握了握。 李玉茹的肌肤保养的极好，触碰时竟有如玉般的温润之感。 “雯琦妹妹，有好久没见了？” “小羽也长高了呢！” 李玉茹八面玲珑，谁都不冷落，与谁都能说上两句，有她在，气氛顿时就不尴尬了。 “今日小妹的俱乐部试营业，许哥哥海涵。” 李玉茹小声道。 “放心，我不会与那几个人一般见识，坏了你的事。” 许如亨说道。 “多谢多谢！今天能结识陆圆弟弟我也高兴的很，我请客，今天随便玩，就当交给朋友。” 李玉茹朝陆圆眨巴眨巴眼睛。 陆圆还待说话，许如亨却代他抢先答应道:“那我们可不客气了，玉茹妹妹盛情款待，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哈哈！” 几人走进马场时，卢勇旭等人早就跑没影了，他们应该也是怕惹得李玉茹不快毕竟是在她的场子上耍手段，很容易得罪人，若是还不识趣，被人轰出去就丢大发了。 “从西北弄来了六匹龙马后裔，性子烈得很，驯马师到现在也就驯服了一匹，还特别认生。” 李玉茹充当几人的向导，领着他们往马圈走。 迎面就看到一头额头有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包的红色马儿，正在圈里撅蹄子踢门。 看到李玉茹走来，那匹红马这才安分下来，脑袋凑过来任由李玉茹抚摸，还伸出舌头舔舐李玉茹的掌心。 “红玉是我亲自驯服的，所以比较亲近我，其他驯马师都拿它没办法。” 李玉茹打开栅栏，红玉欢快地迈着蹄子走了出来，在李玉茹身边蹭来蹭去。 “我牵着它，你们来摸摸，不用怕。” 李玉茹笑道。 许如亨壮着胆子上前，轻轻摸了摸便赶紧收手。 红玉打了个响鼻，似乎不是很乐意让许如亨摸。 “陆圆弟弟也来试试？” 李玉茹牵着红玉朝前走了两步，红玉却突然嘶鸣一声，而后惊恐地向后缩，四个蹄子不住地刨地，李玉茹都险些没有拽住它。 “红玉，红玉！” 李玉茹赶忙安抚，然而红玉却暴躁地乱蹦乱跳，连她居然也制不住了。 陆圆踏出一步，红玉当即后腿一软，瘫在地上，前腿内弯，脑袋索性趴在地上，眼睛都紧紧闭上了。 它颤抖的幅度极大，通过脖子上鬃毛的抖动就能看得出来。 “你……” 李玉茹错愕地看向陆圆，见他蹲下身子抚摸着红玉的脑袋。 红玉偷偷睁眼，却又赶紧闭上，大气都不敢喘。 陆圆拍了拍它的腮帮子，红玉颤颤巍巍地睁眼。 “站起来。” 陆圆轻声道。 红玉如蒙大赦，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恭顺地把自己的脑袋凑到陆圆手掌边，任谁都看得出它的姿态极低。 “这也太夸张了！” 李玉茹摇了摇头，表示想不通。 旁边的两名训马师也是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看陆圆的眼神里带着敬畏与崇拜。 “陆圆弟弟身怀狴犴妖脉我是知道的，可狴犴说到底也只是龙子，龙马也身怀龙血，即便二者之间确实有差距，却也不至于让它卑微至此，难道陆圆弟弟你……” 李玉茹语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侥幸获得过龙族机遇，可能身上沾染了些真龙的气息。” 陆圆的回答让众人无语。 侥幸？凭什么是你侥幸？我们怎么没有侥幸？这种侥幸，谁一辈子来一次就知足了，怎么在你脸上就好像理所应当的？这是什么道理？ “果然！只有天赋异禀之人方能被异宝吸引，陆圆弟弟，这次我更看好你。” 李玉茹仿佛知道了些什么，意味深长道。 “还有五匹马都在外面，陆圆弟弟有没有兴趣驯服一匹？若是成了便赠与你，你可以放在我的马场里我帮你养着，如何？” 李玉茹一出手便是一匹龙马后裔，这一匹宝马的价格在帝都都能稳稳拿下三环四环间的一套房了。 “李小姐太客气了，这种厚礼我可不敢收。”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有本事驯服它，我就敢送！ 就当是我在你身上的投资，如何？ 对了，别叫我什么李小姐，叫玉茹姐！” 李玉茹豪迈道。 几人来到场上，那五匹马围在一起，周围都是驯马师，也有胆子大的客人想要尝试驯服烈马，这其中就有卢勇旭等人。 “让我来！” 卢勇旭看到驯马师被一匹青黑色的烈马给甩了下来，立刻上前想要翻身上马。 卢勇旭脚下发力，身子便腾空而起，轻松落在马背上。 第331章 火药味 还不等卢勇旭嘚瑟，那青黑烈马就如先前一般前后蹦跳，好似过山车般要将卢勇旭甩下马背。 卢勇旭到底也不是凡人，双手抱住马脖子，任它如何颠簸，就是不撒手，抓得死死的。 “好！卢哥威武！” 贝蓓大声地鼓掌道。 周围一圈客人也都看到他骑在烈马上的举止，见他稳稳当当，纷纷叫好。 然而就在下一刻，青黑烈马忽然仰天长啸一声，额头突然长出一对龙角，浑身肌肤泛起红光，赤红色的鳞片忽然从身上长出。 它的蹄子也渐渐变成了爪形，四肢不再是僵硬的前后动，也能够像人的手臂似的摸到后背。 青黑烈马双蹄向背上拍去，猝不及防之下卢勇旭挨了一蹄人从马背上滚了下去，不仅姿势狼狈，脸上还留下半个蹄印。 “哈哈哈哈！” 这一幕惹得众人大笑。 能够入场的都是半妖，他们不会因此而惊慌，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把卢勇旭刚刚的丑态看得一清二楚，普通人哪怕拿着相机都未必能捕捉下青黑烈马刚才的一连贯动作。 甩脱卢勇旭后，青黑烈马得意地昂扬发出笑声，其它烈马也跟着欢脱起来，驯马师们纷纷后撤，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它们不快，不然也是要挨蹄子踢的。 “好烈的马，仅靠蛮力驯服怕是行不通。” “不靠蛮力还想靠脑子啊？你和它讲话看它应不应你？” “技巧！马术是门艺术，肯定有技巧在里面，光靠蛮力……怎么可能？！” 有人禁不住站起身探头看着马场中央那个缓缓向马群走近的男人。 陆圆步伐坚定，朝着青黑烈马而去，青黑烈马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后腿死死夹住，恍惚看到了绝世凶兽在逼近，竟然连本能的反抗都丧失了。 其它马儿也是这般，低声哀鸣后齐刷刷跪倒在地，脑袋贴着地面，好像是在恭迎它们的皇帝降临！ 陆圆走到青黑烈马面前，它已经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了，两股战战不说，身下已经一片泥泞，居然是被吓得失禁了。 陆圆拍了拍它的脑袋，青黑烈马脸上居然露出人性化的讨好般的笑容，让一众客人看得都要惊掉下巴了。 陆圆在马群里挑了挑，最后选中了一匹浑身乌黑发亮的马儿，托着它的下巴挠了挠，乌黑马儿露出欣喜之色，站起身后停得四平八稳。 陆圆招了招手，驯马师会意，小跑着递上马鞍马镫，为它戴上口嚼子，整个过程，它就像是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任由驯马师给它系上这些装备。 陆圆翻身上马，摸了摸它的脑袋，乌黑马儿才缓缓迈动四蹄，绕着马场走了起来。 它步伐优雅不说，每一步迈下去的距离都好似丈量过一般，不敢快也不敢慢，匀速绕场一周。 李玉茹带头鼓掌，而后场上便响起经久不息地掌声。 至于卢勇旭等人，早退到角落里了，眼神之复杂，简直要把陆圆给生吞活剥一般。 陆圆跳下马背，拍了拍它的脸颊，乌黑马乖巧地低头，直到陆圆走远才敢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圆，连同伴都不再理睬。 “好本事！” 李玉茹佩服不已。 “全靠龙气压制而已，算不得本事。” “怎么不算本事？你有的别人没有，这就是能耐！ 这匹‘乌云盖顶’送你了！” 李玉茹说一不二。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圆没有再推辞。 李玉茹脸上露出笑容，邀请陆圆上到三楼最佳的观景区休息。 坐下后有人上了茶与点心，几人边吃边聊，场下则有数名马术师牵着爱马上了道，进行赛马。 “圆弟，四象之位可不容易夺回来啊！” 聊了没多久，果然李玉茹主动提及此事，而且称呼都近了不少。 “玉茹姐有何指教？” “四象斗。” 李玉茹对四象之约亦有极深的了解，一下子就道出了最佳的破解之法。 “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个打算。” 陆圆相信席家主出面开启四象斗的事根本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开，不如坦诚相告。 李玉茹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她探身到陆圆肩侧，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发丝间传来。 “你有几成把握？” 她极为认真地看着陆圆的眼睛问道。 陆圆稍稍停顿了两秒，方说道:“七成。” “七成？” 李玉茹调高了声调。 “没有特殊情况。” 陆圆补充了一句。 李玉茹躺靠在椅背上，手托着香腮，忽然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投你一票。” 陆圆疑惑地看向她，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会以为获得四象之约就能恢复朱雀在帝都的地位了？” “还有障碍？” “四象之约只是四象内部的互相承认，代表你有资格继承朱雀在四象内部的权力，但是四象不是一个孤立的组织，它要融入廷尉府才是神州所认可的四象，否则就是一个非官方的私人性质的团体，这在神州是很危险的存在，廷尉府绝不允许有独立于它之外的力量，尤其这还是四个在民间很有号召力的象征符号，要知道很多地方都有四象崇拜，不要忽视它们的影响力。” 李玉茹娓娓道来其中缘由。 “你的一票能代表陇西李氏吗？” “你觉得许哥哥的一票能代表许家吗？” 李玉茹没有正面回答陆圆，而是扭头看向一旁正在喝果汁的许如亨。 许如亨放下果汁，嘿嘿笑道:“玉茹妹妹在李家的话语权比我在许家还要高上几分，她说出去的话基本就代表了李氏老祖的意思。” 李玉茹这才看向陆圆，微微笑道:“圆弟，廷尉府不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组织，它其中的复杂性哪怕是全世界所有智库联合起来研究三天三夜可能都无法将其最表层的表象研究透。 我们身为其中的一员，永远不要想着脱离它而与它对抗，从历史上我们就知道，没有一个王朝能够离开它的支持，否则那个王朝的生命力往往只会有极短的岁月。 五代十国如此，元朝亦如此。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积极参与廷尉府的建设，使自己成为拥有话语权的一份子！ 曾经陆氏与朱雀世家都是因为丧失了话语权才遭遇厄难，而今你要想将二者抬进廷尉府，你就需要能够为你发声的朋友。 李氏，想要交你这个朋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332章 天意四象 陆圆看着李玉茹伸出来的手没做过多的思考便伸手与她握了握。 “固所愿，不敢请尔！” “哈哈！圆弟是个妙人！” 李玉茹笑道。 “这样一来，许家，何家，李氏三家为你站台，在廷尉府便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哪怕那些人串联想要打压你，廷尉也不能视而不见。” “郑家那边也有人递话过来，关键时刻会出来搭把手，应该是郑郑帮你说话了？” 许如亨问道。 陆圆颔首:“我与他也是朋友。” “其实还有一家会挺你。” 许如亨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 “白虎世家吗？席家主受过陆圆父母恩惠，这一票定然是跑不了的，但是如今白虎在廷尉府话语权衰弱的厉害，影响力只怕不大。” 李玉茹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 嘿嘿，你们是猜不到的，还是我来告诉你们！ 子氏！” 许如亨说完朝陆圆眨了眨眼。 “子酥的家人？” “子氏与圆弟也有来往？” 李玉茹显然没料到这一层。 “子酥在子氏的地位与你玉茹妹妹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虽然子氏根基在黄河南道，但如今的廷尉监中可有一位便来自子氏，他老人家说一句话，比我们说两句更管用啊！” “原来圆弟已经心有所属了，姐姐我还想给你介绍李氏族女，拉近关系呢！” 李玉茹一副遗憾表情，也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 “哈哈！要有这机会哪还轮得到你我两家啊？ 何家不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何雯琦一听这话顿时羞红了脸，狠狠剜了许如亨一眼:“就你会乱嚼舌头！” 几人在包间内又聊了几句，而后李玉茹有事先离开，四人便也出了俱乐部。 回去路上，许如亨一扫先前的玩世不恭，神情郑重道:“李玉茹在李家的地位确实不容小觑，他父亲有时候都要听她的意见，她会站你这边起初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件事还要靠后些，你若是拿不下四象斗的胜利，一切都是浮云，李玉茹挑你做朋友是看中你的实力，如果你的表现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你们也只会是路人。” “这点我知道，我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旁人身上。” “四象斗一定会引起廷尉关注，那些人绝对不敢再搞什么大动作，但私底下恐怕会有小算盘，你要多加注意。” 许如亨再三叮嘱道，然而才与他们分开。 陆圆回到何家，休息了一晚，隔天早上，何书同便匆匆找到他。 “由席家主为你发起的四象斗通过了，‘天意四象’已经转动，你第一战的对战场地马上就要揭晓了。” “天意四象”，四象共同拥有的一件珍宝级宝物，乃是四象先祖们为了磨炼子弟而携手打造的灵宝。 天意四象形似一块半仰着的巨大日晷，往其中注入妖力后表面的石针会缓缓转动，创造出一片可供四象子弟战斗的神秘空间。 而后参与决斗的四象子弟只需触摸天意四象即可进入空间进行比试，直到一方投子认输，便会被天意四象移出空间，唯有胜者可继续于其中战斗。 开启四象斗时，天意四象还会为四象斗发起者挑选对手，被天意四象选中的四象斗子弟不得退缩，否则便会被天意四象剥夺资格。 天意四象的每个神秘空间内都留有四象世家先祖留下的各种宝藏，若是失去资格，便等于将宝物拱手相让，这是任何一家都无法承受的，所以一旦被天意四象选中，无人敢于放弃资格。 “出来了！第一战对战场地，池鼓沼泽，对手是玄武世家的贝元以及星宿牛金牛和室火猪。” 何雯琦把最新情况送了进来。 “席家主、贝家主以及董家主三人共同驱动天意四象得到了这个结果，应该不存在暗箱操作的可能，但第一战就要迎战玄武家的三人，难度不小。” “既来之则安之，我已经准备好了。” “本来廷尉府安排的是你明日去廷尉，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时间向后延迟了很多天，恐怕要等四象斗结束之后，廷尉才会接见你。” “无妨，过了四象斗再去见廷尉，朱雀传承便稳入囊中了。” 陆圆淡然道。 “卢家那个朱雀也参加四象斗了。” “哦？那可真有意思！” 陆圆眉头挑了挑。 “其实这里面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天意四象挑选的对手都需要四象将子弟信息录入才行，若是在一开始就把强劲的子弟送上去，你挑的就都是这样的对手，而他就能捡便宜，挑到那些人安排好的较弱的对手，更容易通过四象斗。” 何书同将自己了解到的情报告诉陆圆。 “如果我们两个都过了四象斗呢？” “那么你们之间则必有一场战斗，胜者才能获得朱雀世家的名头。” “真好，这样的安排甚合我意！” 陆圆斗志满满。 …… “席慕，你何苦为了那个真假难辨的朱雀做到这一步呢？” 贝荣坐在红木椅内，表情看不出喜怒。 “真假难辨的是哪个？” 席慕平静地反问。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卢家收养的才是真正的朱雀子弟，只是先前年龄太小，不便出来走动，但他所表现出的能力那是绝对符合朱雀世家子弟的名头的，我们就该把朱雀传承交到这样的子弟身上，而不是随随便便冒出的可疑人。” 贝荣提起茶杯小啜了一口。 “合你意的才是朱雀子弟，不合你意的便不是了？ 呵，贝家主什么时候当了四象之首，我居然不知道，失敬失敬！” 席慕的嘴也相当厉害，此话一出把贝荣挤兑的不行，不住地咳嗽还不停打量稳如泰山的董行遇。 “好了，都少说两句，谁是真谁是假，天意四象会帮我们选出来，光打嘴仗有什么用？” 董行遇开口道，看似是保持中立，但实际上他们都清楚，董家的立场。 “四象斗既然开启，那就要有他开启的意义！ 我们既要保证遴选出优秀的子弟继承家业，也要让外人看到我们四象对规则的敬畏，所以绝对不可以出现放水的情况！ 按照四象斗要求，各家至少要出一人参与，可如今参加四象斗的却有两人，我们两家人倒是不少，白虎世家就只有席慕你一人可以上场？ 难道你要让思言也参加进来？这恐怕会有危险呐！” 董行遇眼睛一眯，说出来的话让席慕心里一紧。 “这就不劳董家主操心了，白虎哪怕只有一人也不会退缩！” 第333章 池鼓沼泽斗 陆圆早早地换了身白色练功服，在何书同的陪同下来到帝都正东方的青龙世家祖宅。 天意四象由当代四象之首，青龙世家董行遇保管，而它便被放置于青龙祖宅当中供奉。 这一日的青龙祖宅门口来了帝都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世家大人物及其子弟，一派喧腾热闹地场景。 “卢兄来的早啊！” “贝家主来的也不晚，这些都是你家子弟，不错不错，各个都是少年英杰，这次可要好好表现，给玄武长脸啊！” “李兄也来了，王老哥比我们来的还早，看来对这场四象斗也关注的很呐！” “郑家，何家还有许家都到了啊！这几家和陆圆走的很近，这回就是他们在背后托了他一把？”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朱雀子弟，今日便能初窥端倪了！” “来了！那个是卢家收养的朱雀子弟，南照夜！” 南照夜昂首阔步而来，旁边伴着的是卢家嫡女和卢家家主次子。 “照夜，今天可要好好表现啊！” “哈哈，我就知道照夜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卢小姐果然还是更青睐你啊，什么时候完婚啊？” “南照夜，看模样长得倒是不赖，不知道得了几分朱雀真传？” 李玉茹陪在自己父亲身边，她大哥李儒意看了眼南照夜便收回了目光。 “卢家在他身上没少下功夫，看来对朱雀传承势在必得啊！” 李儒意颔首道。 “大哥可是看出什么了？” “南照夜血气旺盛异于常人，该是卢家为他请了老祖调理其气血，还配上天材地宝，方才有此之象。” 李玉茹默默点头，眼睛一亮，看向徐徐走来的陆圆。 相较于南照夜，陆圆在帝都的名气可就小了多了。 很多人或许只是听闻陆圆的名字，但却未必真的见过其本尊。 “那个就是陆圆吗？长得倒是俊秀！只希望不是个银样镴枪头！” “陆当和南楠本就长相不俗，他们的儿子还能丑到哪里去？你以为是你这个脓包样？” “你……” “你什么你？要是我长你这幅模样，今天都不好意思站在这里，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卖弄你的丑态，干什么？想要把我们都恶心到吗？” 许如亨逮着一个对陆圆恶语相向的男子就是一阵喷，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那人被许如亨喷的颜面尽失，只能躲到边缘，眼神怨毒地看着陆圆。 他不敢对许如亨恶语相向，但却并不把陆圆放在眼里。 “等你败了，我一定要在你身上狠狠踩上几脚！” “那个就是陆圆！” 贝元站到南照夜身边，伸出手指着陆圆说道。 “朱雀家的罪人，也有脸面出现在这里，哼！” 南照夜冷笑道。 “我们会帮你解决他的，朱雀传承只会是你的。” 贝元笑道。 “那就有劳贝兄了，事成之后，我一定……” 南照夜话还未说完，贝元便摆手道:“你我兄弟间无需那么多客套。” 董行遇见人已经到齐，上前一步，朗声道:“四象之约，祖先为证！ 今日有幸邀请到各位莅临指导，青龙不胜荣幸！ 四象斗乃四象内部遴选子弟最为严苛之法，四象子弟可尽情施展才能，绝不可徇私舞弊，否则定惩不饶！” 董行遇说完，贝荣与席慕也相继上前露面，作为四象的家主，向观礼众人执礼问好。 “挑战者上场！” 陆圆听到这一声后，轻轻一跃落到天意四象前。 “挑战者陆圆，入了天意四象便生死自负，你可知晓？” 董行遇板起脸问道。 “知道。” “进！” 陆圆将手搭在天意四象上，下一秒他便被传送到天意四象所制造的特殊环境中。 池鼓沼泽，一眼望不到边际。 在沼泽之中立有两面大鼓，鼓面上会显现各自的四象徽记。 交战双方需要敲响对方的鼓，击破对方鼓面者为胜，获胜者可获得池鼓沼泽所藏四象宝物。 池鼓沼泽内，不光有交战双方，还有各种妖兽活动，击杀妖兽可以为己方鼓面增加防御法术，也可以消除对方鼓面的防御法术或者直接敲响对方鼓面，非常考验交战双方对战术和地形的运用。 贝元带着牛金牛和室火猪进入池鼓沼泽后便按照事先的计划执行。 贝元守护己方鼓面，不给陆圆突袭的机会，而室火猪负责猎杀妖兽攻击陆圆的鼓面，牛金牛则负责骚扰陆圆，不让他有机会猎杀妖兽。 这样的安排几乎堵死了陆圆获胜的道路，所以贝元才能在入场前有信心说出那样的话。 “好卑鄙的战术！” 何羽透过天意四象所投射的交战场景看到贝元他们这样的布置，气愤地说道。 “四象斗本来就不是势均力敌的交战，挑战者所要面临的困难简直难以想象，人数劣势还只是其中最轻的。” 陆圆并不慌乱地着急出击，而是先将一块铁牌挂在鼓面上。 “新鲜的空气，久违了，神州！” 九头鬼车化作一大团黑雾从铁牌中飞出。 “帮我守住这面鼓，此战过后，我予你自由！” 陆圆开出自己的条件。 “哈哈哈哈！小子你也有求到我头上的一天啊！ 不过我答应你了，你可不许食言！” 九头鬼车关键时刻不含糊。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交代完九头鬼车后，陆圆踏入池鼓沼泽。 沼泽内弥漫着淡淡地绿色瘴气，吸入过多便会生出体软疲倦之感，这样设置也是为了防止双方在沼泽内待的时间过长而拖慢交战节奏。 陆圆一脚踩进沼泽里，潜藏在沼泽之中的一头体型堪比泥头车的鳄鱼朝他冲来，张开血盆大口就朝他咬下，大有要一口将他吞进腹中的打算。 陆圆右手放到童子切安纲的刀柄上，在鳄鱼上下鄂即将合拢的瞬间，拔刀。 袈裟斩！ 鳄鱼的身体分成两半，内脏什么的洒落一地。 鳄鱼的妖丹被陆圆一把捞起，他手一搓，妖丹破碎，化作一缕流光飞入瘴气之中。 流光所去的便是贝元的鼓，陆圆选择了直接攻击对方鼓面。 陆圆跟随流光疾驰而去，他并不想在沼泽中浪费过多时间。 牛金牛还在寻找陆圆，一仰头便看到一道流光划过头顶，他便立刻朝流光来的方向搜寻，果然遇上了正在赶路的陆圆。 “小子，你的运气真的很差啊！” 牛金牛活动着手指关节脸上笑容有些狰狞。 第334章 碾压 牛金牛手中显化一把开山斧，大吼一声，高高跃起，双手举斧朝陆圆劈下。 「柳生新阴流·半开半向」 陆圆并不与他多语，身形似闪电轻松避开他这一斧而自己的刀却已经逼近牛金牛的脖子。 牛金牛显然没料到陆圆有这样的反应速度，当即大吼。 「牛金牛·乾坤琢」 牛金牛脖子处迅速亮起一圈黄色光芒，而后化作一道金圈撞向刀刃，将陆圆的刀撞偏，避开这有可能造成重伤的一击。 牛金牛不敢再有所保留，当即二度妖化。 他化身成一头体表泛着乌黑光泽的大角牛，仰头哞哞的叫了一声，而后发足狂奔朝陆圆撞来，锋利的牛角上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光芒。 陆圆将童子切安纲当做投掷物掷向牛金牛，被他一扭头用牛角挑飞。 陆圆一甩手，秦律鼎飞了出去，边飞边变大。 陆圆从后方奔来，以极快地速度超过秦律鼎并抓住鼎耳而后腰身发力，抡动秦律鼎砸向牛金牛。 牛金牛眼中现出惶恐之色，下一秒，牛头边被陆圆给生生打折，身体失控地倒飞出去。 牛金牛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站起身，陆圆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上，抡动秦律鼎左右开弓，将牛金牛的脑袋砸得血肉模糊。 牛金牛甚至都无法凝聚妖力释放第二妖象，就被陆圆砸进沼泽之中。 陆圆没有下死手，给牛金牛留了一口气，但若是在沼泽里待的时间过长，怕是有生命危险。 陆圆与牛金牛的打斗动静不小，室火猪远远地便感应到了。 “居然能与老牛打得这么激烈，看来这个陆圆不容小觑，我要不要去帮老牛一把呢？” 室火猪到现在也才解决掉一头妖兽，他同样选择了攻击陆圆的鼓面。 “老牛要是抵挡不住，怕是陆圆就要冲到少主面前，让少主独自对上陆圆怕是不妙，还是要帮老牛一把，联手先把陆圆拿下，结束这场闹剧！” 室火猪的想法不能算错，但是他过分高估了牛金牛，也高估了自己。 当他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而陆圆已经不见了。 室火猪将牛金牛捞了出来，一看牛金牛这幅已经难辨原来面目的惨相，他便知道贝元有危险，顾不上攻击陆圆的鼓面，他选择折返与贝元联手抵挡陆圆。 在外面观战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其实也能理解室火猪所想。 毕竟贝元是玄武世家的少主，室火猪去保护自家少主并无不妥。 但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陆圆的实力远在牛金牛之上，室火猪与牛金牛即便战力相当也不是陆圆的对手，贝元的实力又能比这二人高出多少？ 若想取胜，唯一办法就该弃贝元不顾，直接奔袭陆圆的鼓面。 虽然不一定能击败留守的九头鬼车，但起码也能给到陆圆压力，让他不敢全力与贝元交手，万一拿不下贝元，输得只会是他！ 但室火猪选择了下下策，或者说处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而不得不选的方法。 他是玄武星宿，保卫少主安危高于一切。 贝元看到陆圆逼近，心中陡然一紧。 “牛金牛败了？” 来不及细想，贝元当即将手中一物丢出。 「镇羽石盘·锁域」 一股陡然张开的领域从陆圆身前划过，他顿时感到双腿犹如灌了铅，移动速度变得缓慢了许多。 看到陆圆移动速度变缓，贝元送了口气，但他也不敢大意。 妖化！二度妖化！ 贝元化作一头巨大的玄武，体表泛着乌青色，龟首昂然而立，蛇首高高在上，眼神中折射着阴毒的光芒，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玄武·寒水潇湘」 龟首昂扬，脚下沼泽中忽然涌出粗如碗口的水柱，顷刻间在贝元四周布下不下二十根水柱。 这些水柱内饱涵着极寒之气，不断地向外喷涌，触者轻则冻伤，重则瞬间化成冰屑纷飞。 布置完这一套，贝元才感觉到稍稍安心些。 然而陆圆却坚定地行走在镇羽石盘内，步伐虽慢目标却一直未变。 “找死！” 贝元看到陆圆眼中的坚毅觉得自己好像无足轻重，有种深深地被羞辱感。 他昂首嚎叫，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二十多根水柱顿时急速上涌，汇聚成一颗巨大的蛇首。 蛇首朝陆圆急速袭去，口中散发的寒气将周围空气都冻结起来。 陆圆看向蛇头，未见他有任何表情变化，但身上却瞬息间散发出令人无法直视地强光。 「朱雀·火德」 南明离火以陆圆为中心向外扩散，与冰蛇撞击在一起。 冷与热极速交叠，互相抵消，两种力量抗衡，产生海量水汽，顿时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贝元心头升起剧烈的不安，蛇首四处搜寻敌人，龟首警惕地打量四周，随时准备将脑袋和四肢缩进玄武甲壳当中。 “喝！” 陆圆一声暴喝在贝元正面响起，不知何时陆圆居然挣脱镇羽石盘的束缚突破至他身前。 「明法·森罗万象」 牢狱急速砸下，将贝元打了个踉跄。 化身狴犴的陆圆龙鳞大张，挥出的每一拳都打在贝元的龟甲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贝元几次尝试调动妖力释放妖象将陆圆击退，但是陆圆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连喘息之机都不留给他。 贝元的妖化之躯承受不住这猛烈地拳击，硬生生被陆圆打得现出原形。 陆圆一脚踩在贝元的背上，贝元羞怒交加，居然直接闭气昏了过去。 “休伤吾主！” 室火猪朝陆圆扑来，一副要死拼的样子。 陆圆脚尖一勾，贝元被他用脚调起，而后陆圆快速出腿踢在贝元身上，贝元似炮弹般飞向室火猪。 室火猪赶忙伸手去接，下一瞬，陆圆出现在两人面前，一拳击在室火猪的胸口，室火猪吐血倒飞，贝元砸在他的身上。 陆圆走到室火猪面前，室火猪挣扎着起身拦住陆圆。 “要想……伤害吾主，先、先从我……我身上踏过去！” 陆圆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那面印有玄武徽记的大鼓走去。 陆圆连轰三拳，鼓面已然崩裂，当第四拳落下，鼓面彻底破碎。 接引之光将贝元三人接引出去，场中光影变换，而后一个赤红色宝箱出现在陆圆面前。 “这就是奖励吗？” 陆圆上前打开宝箱，内里放着一把匕首。 匕首表面光滑流转，外形倒像是颗龙牙，握在手中有清凉之意。 第335章 千峰剑渊斗 陆圆掏出龙牙匕首，场景再度变幻，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环顾四周，竟然是万丈深渊，入目所及的是难以计数的山峰，彼此之间有数条锁链相接。 “这就是第二场的比斗场地吗？” 随着光影闪烁，在不远处有三人出现。 席慕作为白虎家主，身边无人可用，只能亲自下场。 还有两人，正是来自青龙世家的房日兔和箕水豹。 千峰剑渊的规则以光影文字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交战双方需从千峰剑渊之中拔出深深插在山体中的宝剑，而后以剑作为武器击败对手。 每拔出一剑，便可获得一束剑气，而每击败一名对手，便可叠加两束剑气，一炷香时间内，剑气多者胜。 在外观看的众人讨论起这场四象斗的规则。 “四象之中，白虎世家曾出过多位锻剑大师，这千峰剑渊应该就是白虎先祖所设，其中的宝剑也都是出自白虎匠师之手，每把单拿出来都是值得珍藏的宝物啊！” 有明白其中渊源的世家人物解释道。 “席慕亲自出场，怕是这个陆圆要败了。” “虽说是席慕帮他提起的四象斗，但四象斗的参与者是绝不能弄虚作假的，否则天意四象便会将其直接逐出，席慕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难道说他对那个陆圆有如此大的信心，认为他能胜过自己？” 有人猜测道。 “以陆圆目前展现出的实力，恐怕对上席慕也能不落下风啊！” 董行遇与贝荣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各自唤来儿女交代事宜。 场中，双方的较量已经开始。 陆圆找到第一把只露剑柄在外的宝剑，单手握住，稍稍一用力便已经将剑抽了出来。 宝剑深埋山体之中，剑刃却依旧寒光逼人，虽说比不上玄都紫府剑，却也是难得地世间利器。 与此同时，另外几人进展也各有不同。 席慕几乎与陆圆前后脚便拔出一把宝剑，，房日兔多费了些时间，但也拔了出来，箕水豹就慢了许多，双手抓住剑柄向外拽，脚抵在山体上用力，却还只是拔出半截。 而陆圆在拔出一把剑后便直接踏着锁链向离他最近却还未拔出剑的箕水豹杀去。 “箕水豹，接剑！” 房日兔见陆圆来势凶猛，情急之下，当即把自己的剑抛给箕水豹，让他有兵器可以御敌。 箕水豹刚拿到剑，还没来得及适应，陆圆已经跨步到他身前，兜头劈下一剑。 箕水豹提剑格挡，巨力从剑上传导过来。 箕水豹感觉自己好像被电流击中，浑身颤抖，手臂酸麻简直要失去知觉一般。 他连连后退，已然无法在峰顶立足，不得不退到锁链之上。 陆圆穷追不舍，继续挥剑劈砍。 两剑相撞火花四溅，箕水豹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半妖，而是堪比大妖的存在。 铛！ 又是一剑，两人手中宝剑居然不堪重负，同时断成了两截。 这边房日兔又拔出一剑，趁着陆圆此刻手中无剑向他奔袭而来。 陆圆握着断剑剑柄并不慌乱，南明离火涌上断口，火焰烧灼，将断剑烧得通红。 他徒手抓在烧红的剑身上用力一拉，断剑变成了又细又长的刺剑。 箕水豹都看呆了，陆圆朝他刺来，箕水豹匆忙之下只能以断剑抵御，可哪里是陆圆的对手？ “看剑！” 房日兔大喝一声，吸引陆圆注意。 陆圆甩动细长的剑身抽向房日兔，房日兔挥剑将剑身劈了出去，强行拦住陆圆，给箕水豹留出拔剑的时间。 陆圆的剑已经断裂，剑上剑气随之散溢，但房日兔这把剑剑气尚存。 她挥动宝剑，剑气呼啸直取陆圆咽喉。 陆圆单手挡在咽喉要害，剑气刺在陆圆掌心，却根本不能伤其分毫，甚至连表皮都没有擦破。 “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皮糙肉厚的怪物！” 房日兔心中想着，全力以赴向陆圆发动暴风般的劈砍。 “徒劳的攻击！” 「柳生新阴流·无刀取」 陆圆弃了自己的剑，双手探出，以房日兔无法想象的速度，双掌夹住剑身用力一拽，房日兔手中宝剑脱手，竟是被陆圆空手入白刃！ 房日兔大骇，陆圆的剑则已经快要落到她的脖子上了。 「箕水豹·速风杀」 箕水豹妖化杀来，陆圆单掌推出，与妖化后的箕水豹对碰了一掌，箕水豹翻飞出去，口中吐血，脸色惨然。 「房日兔·蹬卒」 房日兔双腿如剪刀脚似的朝陆圆踹来，陆圆抓准时机探手一捞，直接抓住她的脚，然而重重地朝脚下深渊摔去。 “房日兔！” 箕水豹怒吼着再度朝陆圆扑来，陆圆灵活避开他的爪子绕到他身后抓住他的尾巴，而后抡动其尾巴砸向山体，连续砸了数十下，箕水豹彻底失去意识被陆圆丢向深渊。 处理掉这两人，便只剩下陆圆与席慕。 “需要休息一下吗？我不会趁人之危。” 席慕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高空的风吹起他的衣摆，竟给人一种剑仙遗世而独立之感。 与之相反，陆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无尽的黑洞谁都看不出他的深浅。 他打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全力以赴。 陆圆看着席慕说道:“请！” 席慕闻声，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他挥剑而来，招式简单，但杀机尽显。 陆圆撩剑格挡，将席慕震退并反刺过去。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三十来个回合也不相上下。 “席慕的剑在帝都也是一绝，没想到陆圆居然能与他打成平手。” 何书同看到二人谁也胜不了谁，不由得感慨道。 “陆圆使的是刀法路数，招式不似神州刀法，更像是霓虹那边的路数。” 何方正也说道。 “陆圆在霓虹留过学，会些霓虹刀法并不奇怪。” “霓虹刀法到底小家子气了些，有空还是要让他学学神州的刀法，大开大合，才是正道！” 场上二人再度碰撞，两剑相击，再度崩断。 他们已经不知折断了多少剑，只要剑一断便飞身向一座峰顶取一把新剑，而后继续搏杀。 “陆圆，我要出全力了！” “尽管来，我不会留手！” 「白虎·天罡化道」 「朱雀·熯天炽地」 亮银色光波与雪白光焰撞在一起，两股力量纠缠，产生的气流将四周的锁链尽数折断消融。 第336章 胜一手 尘烟散尽，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 陆圆胸口被席慕的虎爪刺中，但陆圆胸口却毫发无损。 席慕的脖子处则悬着陆圆的两片朱雀羽，羽尖锋利尤胜刀剑，在他脖子上留下淡淡地伤痕。 “席慕败了？怎么可能？！” “留手了，还是故意放水？” “陆圆身上穿了宝甲不成？竟然没有受伤？” 众人议论纷纷，席慕则微微一笑，收回手臂，拱手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陆圆拱手回应:“席家主谦让了。” “我输了！” 席慕喊出的下一瞬间便被接引光芒带走，而后席慕与房日兔和箕水豹同时出现在场外。 “席家主，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败给这个毛头小子？” 席慕神色一凛:“既然是比试就定会有胜败！我又不是神仙岂会不败？ 陆圆实力在我之上，胜我也是应该的。” 席慕拉起席思言的手，两人回到白虎世家的座位旁，贝荣忍不住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董行遇却开口道:“席家主果真没有放手？” “我不会拿白虎之名开玩笑。” 席慕不悦道。 “这个陆圆当真有这样的实力？” 贝荣禁不住眯起眼思考起来。 场中，陆圆又胜一场，一口箱子出现在他面前。 陆圆从箱子里获得了一卷书。 “《虎罡解刃》，竟然是篇刀谱，有趣！” 陆圆翻阅起来，丝毫不在意四周场景变换。 “董兄，再不出全力，我们四象的名头就要被一个毛小子给盖过去了！” 贝荣与董行遇走到角落，商讨道。 “你待如何？” “一家有七个名额，我玄武还能再出四个，青龙也还能再出五个，我们一口气押上，如何？” 贝荣问道。 “如此一来，可就显得我们两家刻意针对陆圆了，胜了也还罢了，若是败了，我们自己颜面尽失不说，对四象的名声更是不小的打击啊！” 董行遇有些犹豫。 “可若是让陆圆拿到朱雀传承，我们怎么与……那位交代？” 贝荣情急之下险些把背后之人的名字说了出来，被董行遇以眼神制止。 “交代什么？是你我没有尽力吗？ 你觉得我们把人全派上去就能万无一失地拿下那小子了？ 席慕放没放水，你我也看得出来，他都承认不是陆圆的对手，你觉得我们的人能对付得了他？ 还是说你我要亲自上场？席慕与他辈分相差仿佛，你我若是亲自出手，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董行遇说了一通，贝荣也不禁思索起来，问道:“那该如何？” “既然明知道挡不住这小子，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赢下第三场。 不过我们也可以放过南照夜，让他与陆圆去斗去，到时候若是败了，我们也能少些干系，毕竟朱雀传承的归属还是在这二人手里，南照夜技不如人，还能怪到我们头上？” 两人一合计，第三场便两家各自派了两个星宿上场。 决斗场景也出现在了平原之上，四名星宿不出意外被陆圆强势击败，而后三家宣布陆圆通过四象斗。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个陆圆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这般实力，帝都的天要变了！” “哼！变什么变？再怎么变，他也不过是朱雀而已，帝都身怀强大妖脉的世家多如繁星，他能斗得过谁？” 这时候，南照夜也触摸天意四象，进入神秘空间与三家交手。 席慕没有出手，而是派出常老作为白虎家的代表入场。 “常老其实是我白虎星宿所属娄金狗，一直隐姓埋名跟在我身边。 当年白虎星宿各奔东西，唯有常老愿意留下。 我本不欲让他上场，但常老执意要去，便满足他的心愿！” 席慕看着常老踏入决斗空间，比自己进入还要紧张。 南照夜的实力相当不俗，虽然青龙与玄武世家派出的星宿明显都未拼尽全力，却还是被他连胜两场。 第三场时终于遇到阻碍，常老大展神威，但终究年事已高，最终惜败，被南照夜击败。 这样一来，便有两人通过四象斗，顿时又引起众人的好奇心来。 “若是事先不知道这个陆圆，我还觉得南照夜必胜无疑，但现在……” “两人实力应该相差不大，不过南照夜背后有卢家一干人扶持，青龙与玄武明显更偏向此人，只怕陆圆想要继承朱雀之位还是困难重重啊！” “我倒希望陆圆继承朱雀之位！帝都各方势力保持平衡已经许多年了，犹如一潭死水，突然杀进来一条鲶鱼，我很想看到各方的反应啊！ 潮水褪去后才知道谁在裸泳，有些世家其实已经衰落，只是名气大过实力，正要陆圆这样的人掀起波澜，方才好让有能力者上，无能者下！” 有不嫌事大的人暗戳戳说道。 “如今朱雀之位上有两人，自古各家只能有一位代表，二位只怕还要比上一场才能定下谁是未来的朱雀啊！” 贝荣站出来说道。 “四象见证，今日朱雀之位只可由一人继承，成王败寇就在一战，二位，你们看着办！” 董行遇摆出一副中立姿态。 陆圆与南照夜走到天意四象前，两人同时触摸天意四象传送进同一空间内。 岩浆流动的火山口，二人各自占据一角。 火山口下，立着一尊朱雀塑像，朱雀塑像口中衔着一把钥匙。 这场比试的规则更加简单直接，先得钥匙者为胜。 南照夜气势十足，血气翻腾之间，气息暴涨。 妖化，二度妖化！ 南照夜一上来就使出全力。 “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太多，太久了！ 陆圆，你不配坐这个位置！若不是因为你父亲，朱雀世家现在还是帝都豪门！ 你们一家人都是朱雀家的罪人！” 南照夜张口发出一声长啸，化作朱雀在火山口上空翻飞。 随着朱雀现身，岩浆快速流动起来，火山之下的岩浆向外喷涌，犹如在欢迎它们的王一般。 “我父母的功过是非是你能评价的吗？你配吗？” 陆圆冲天而起，同样化作朱雀，且气势更加霸道，刚一现身便张口猛吸，将火山之内的岩浆吞下大半。 「朱雀·熯天炽地」 两人同时发动妖象，恍惚世界末日一般，火雨漫天洒落，大地皲裂，喷出火焰。 两只朱雀肉身相撞，但明显陆圆更胜一筹，压得南照夜难以招架。 第337章 诬陷 陆圆挥动羽翅将南照夜拍在地上，从空中急速俯冲而下，一爪踩在南照夜的脖子处，以喙猛击其身躯，南照夜疼痛难耐，南明离火从其体内溢出，却伤不了陆圆。 同为朱雀，南明离火对他们能造成的伤害极为微弱。 但陆圆吸收了天浊火，他的南明离火便不止一层伤害，于是便看到陆圆将南照夜按在地上以火焰灼烧，而南照夜却痛苦地哀嚎的场景。 “差距太大了！陆圆此子实力非凡，南照夜在他手下也根本坚持不住！” “陆圆绝对有六司巅峰实力，南照夜应该只是初入六司阶，多半还是用药物或者其它秘法强行提升上来的，相比之下，陆圆对上他简直就是碾压！” 「坠翔·云寂」 陆圆散去朱雀之身，化身狴犴，双爪拽住南照夜，乘风而上九重天，而后如流星挟南照夜撞向地面，在快要抵达地面时猛地将其丢出，以更快地速度撞击在地上。 南照夜砸出一个大坑，喘着粗气，极为艰难地起身。 「浴火·引灵升天」 南照夜试图用权能修复受伤的躯体，然而陆圆并不给他机会。 「狴犴·奉辞伐罪」 三道令签依次砸落，将南照夜钉在了地上。 陆圆踏在他身上，挥拳痛击其面庞，打得南照夜退出妖化，昏迷过去。 陆圆提着失去意识的南照夜走出决斗空间，将他丢在卢勇旭脚下。 卢勇旭看到陆圆的眼神都有些畏惧，他身子缩了缩，不敢再与陆圆对视。 “陆圆胜！ 四象之约起效，陆圆即为……” “慢着！” 就在董行遇即将宣布陆圆获得朱雀继承权时，一行人急匆匆赶到。 “绣衣卫！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真的已经严重到这般田地，要派绣衣卫对付陆圆了吗？” “得罪了那位大人物，要你死还不简单！” 有人欢喜有人忧。 “陆圆！有人举报你在五岭南道任职期间私自潜入交趾制造血案，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一人掏出逮捕令向四周围观的众人亮了亮。 “陆圆是廷尉府任命的府监，就算他有问题也是廷尉府管辖他，关绣衣卫什么事？” 何书同站出来维护陆圆道。 “事涉别国，廷尉府也不能包庇陆圆！ 让开不要拦着我们办案！” 绣衣卫头头目强硬道。 陆圆从何书同身后走出来，扫了这些绣衣卫一眼。 “抓我，你们奉的是谁的命？” 绣衣卫头目看着陆圆冰冷的眼神没来由地身体抖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发布命令之人的身份，他还是冷声道:“这不是你能够过问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 绣衣卫头目话还未说完，陆圆身影闪了一下，留下一串残影，一下子闪到他的身后。 绣衣卫头目大惊，来不及转身，以手肘击打身后空处。 然而陆圆速度比他更快，探爪抓住他的肩膀一拧，反手打在他的脸上，将绣衣卫头目打翻在地。 身后一众绣衣卫顿时拔出武器，然而陆圆却已经擒拿住绣衣卫头目，手卡在他的咽喉处。 “既然是奉命抓人，奉得是谁的命？连这都说不出来，焉知你们不是矫命？ 我看你们的手令也是假的？为什么上面没有廷尉府的章印？ 凭一张废纸就敢对廷尉府正式任命的府监下手，谁给你们的胆子？” “绣衣卫办理紧急案件，无需廷尉府大印，只需两名廷尉监手令即可调动绣衣卫，陆圆你不要自误！” 绣衣卫头目还在虚张声势地威胁。 “廷尉监？这么说是有两个廷尉监要拿我的人头去平息交趾的愤怒喽？ 我倒想和这两位廷尉监认识认识！看看廷尉府里都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居然敢勾结毒贩暴徒！” 陆圆此言一出，不少人脸色大变。 陆圆说出此话，简直与炮轰廷尉府正门无异，这样正式的宣战，让众世家下意识要抽身离去，他们生怕自己听到不该听的被拽入这趟浑水之中。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顾挽莹与唐武朝联袂而来。 “陆圆，先放了他，这其中有误会！” 唐武朝开口劝道。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谁允许你们擅自抓人的？廷尉监的手令又如何？ 经过廷尉监会议商议了吗？你们好大胆子！” 顾挽莹对着那对绣衣卫呵斥道。 陆圆问道:“此事到底什么说法？” “交趾一面之词，我们都还在调查之中，况且你事后也提交了关于蛇马帮的备案记录，这事我们目前初步判断是交趾国内别有用心之辈的一派胡言。” 顾挽莹安慰道，她生怕陆圆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 “只是误会？” 陆圆松了手，拍了拍那名绣衣卫头目的肩膀。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解决时，陆圆忽然喊了一声:“狂妄！” 而后众人便看到陆圆抓着那名头目的胳膊将其抡了起来，而后砸向地面。 骨裂之声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 “陆圆，你做什么？” 陆圆松开手，唐武朝上前将他拦住，怒视着他。 “他抢夺我的匕首，欲对我不利！” 陆圆伸手一指，顾挽莹上前查看，才发现绣衣卫头目手中居然握着一柄龙牙匕首，正是陆圆从决斗空间所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陆圆“自导自演”的把戏，可这时候谁敢出声指责他？ 一个敢与廷尉监正面硬刚的人会怕你的区区几声指责吗？ 就陆圆表现出的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些爱惜身家性命的世家人就不敢多说半个字。 “还不带他走？送医院，立刻！” 顾挽莹指着那队绣衣卫道。 一帮绣衣卫急忙上前将头目抬手抬脚地架起，灰溜溜地走了。 众人这才发现陆圆不仅是实力强大，胆子更大，连廷尉府直属的暴力机关绣衣卫也不放在眼里，说动手便动手，还栽人家一个抢夺利器行凶的罪名，只能说是胆大包天。 “陆圆你先回去，廷尉就在这两日便会召见你，不要惹事！” 唐武朝拉着陆圆说道。 “只要他们不来找我麻烦，我不会惹事。” 陆圆意有所指道。 “帝都不会允许有人一手遮天的，廷尉都不敢如此行事，今日之后一定会有人遭殃，会给你个说法的。” 顾挽莹沉声道。 她极不喜欢有人因私情而挪用公器，不仅显得没度量，还坏了廷尉府法度，这种知法犯法的行径，罪加一等也不为过。 第338章 廷尉召见 令帝都一众世家所期待的四象斗在一天之内居然便谢幕了，没赶上的人为此感到惋惜。 但参与其中的人却不难发现，经过此事之后，朱雀的名声却在帝都传开，而且每个提到朱雀的人，只会想到陆圆。 或许也还有人记得南照夜，可谁又会在明面上提及一个失败者呢？ 南照夜失魂落魄地跟着卢勇旭，先前挽着他手臂的那位卢家小姐却消失不见，两人本来都快要成就好事了，一日之间告吹。 南照夜对陆圆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而卢家却也没有给他好脸色。 “南照夜，你在我们卢家吃好的喝好的，就拿这份成绩报答我们？ 你不觉得羞愧吗？” 往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几个卢家子弟，今日却换了副南照夜都觉得陌生的面孔，见到他不是冷言嘲讽，便是索性假装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从旁绕过，形同陌路。 “南照夜，家主今天身体有恙，你先回去。 哦对了，管家有没有和你讲？你先前住的那个房子现在要腾出来给我一个远方表弟住，你先暂住到五环外的一间别院里，有什么问题和管家说，他会帮你安排的。” 卢勇旭回过头来交代两句而后便消失了。 南照夜只听进去一个开头，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在听，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里嗡嗡地响着。 “陆圆打压我，你们也欺负我，我南照夜生来就要低你们一等吗？” 南照夜在内心里无力地哀嚎，他没有在卢家大吵大闹，而是默默收拾自己的物品，叫了辆货拉拉把杂物什么的一股脑拉到了别院中去。 虽然搬到了五环外，可那地方对于许多人依旧是买不起的房价，卢家也不算亏待他。 可南照夜禁不住想，今天搬出了卢家，明日又会不会搬到更离谱的地方？ 偌大的帝都，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吗？ “我可是根正苗红的朱雀，为什么我的待遇不及那个半路杀出来的陆圆的一半？ 苍天待我何其不公啊！” 南照夜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里，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你是什么人？” “南照夜，有人想要见你，请！” “前面带路！” 南照夜看着神秘来客，没有过多犹豫便跟着对方上了车。 …… 何家老宅内。 何家老祖在上首，一众何家子弟里还夹杂着陆圆。 “举杯，为陆圆今日的表现欢呼！” 众人嬉闹着，何家老祖不胜酒力，喝了两杯就由家人搀扶回房休息了。 长辈一走，小辈们也就放开了，吃喝吵闹起来。 何羽溜到陆圆身边，举着果汁与他连连碰杯。 “陆哥哥，我想……” “这个？” 陆圆将那把龙牙匕首抛给了他。 “真的给我！” 何羽惊喜不已。 “我用不上，给你好了。” 何雯琦投来艳羡的目光，陆圆又将一方红丝帕给了她。 这是他与青龙和玄武两家星宿决战后获得的奖励，也算是一件不错的宝物。 “谢谢。” 何雯琦由衷地说道。 “这些毕竟是身外之物，还是要注重自身实力的提升，到了一定境界，便不惧外物影响，也能从容应对敌手。” 陆圆说道。 “嘻嘻！可不是谁都像陆家哥哥那么能打的！ 那个南照夜先前在帝都好大名气，结果呢？ 被陆家哥哥按在地上摩擦，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我敬陆家哥哥一杯！” 何家一名旁系女子笑颜如花道。 陆圆没有推辞，小啜一口。 直到何书同回到桌上，这些小辈才一个个恢复正形。 宴席散后，何书同又与陆圆交代了几句，陆圆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从怀里掏出两件东西。 一件是那卷《虎罡解刃》，另一件是战胜南照夜后，所获宝物，一个小匣子。 匣子内躺着一枚胸针，胸针上镶嵌着一枚指甲片大小的红色宝石，上方还点缀着一片红色羽毛。 这是一枚朱雀胸针，逼近灵宝级别，不可多得。 陆圆想到了子酥，提笔想要似有千言万语，最终落在纸上却只得一句话。 “想要看到你戴上它的样子。” …… 廷尉召见陆圆，并不是在中央廷尉府这个代表神州最高半妖机构的官邸内，而是选在了帝都之外，接近黄河北道的一处塬上，在这里恰好能看到不远处奔腾的黄河景观。 陆圆一大早上就乘车开向此地，由于堵车，被迫下车步行，赶到此地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 廷尉比他来的早，周围仅有一人为他生火，他则提着一尾鲤鱼，正用刀清理鱼鳞。 “你来的很是时候，活都干完了，正赶上吃饭的档口。” 廷尉笑道，他看起来像个慈祥地老人，身上没有一点身居高位者该有的那种气场，显得很平易近人。 陆圆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在嘲讽他来的迟了，还是开个玩笑，索性闭口不言，等他下文。 “不用猜老头子的想法，老头子就是说笑而已，坐。” 有两个小马扎，廷尉坐了一个，另一个自然是留给陆圆的。 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廷尉将鲤鱼内脏处理完，而后那生火的中年男子提着一个水桶，来到廷尉身边，倒出清水供廷尉洗手，同时将鲤鱼洗净。 “帝都的大鱼大肉该是吃厌烦了？尝尝老头子钓上来的鲤鱼如何？” “好。” 鲤鱼被中年男子提走，那边大锅已经架好，鱼投入锅中，葱姜料酒一并下入其中，盖上锅盖。 “老头子最后一次见你父亲，是在三十年前了，那会儿他意气风发，大有一扫廷尉府沉疴弊病的气概，老头子也很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过事情发生的令我都始料未及，事后老头子也没有很好的处理好手尾，以至于案子成了悬案。 你若是有什么怨言，尽可道来，老头子今日就是来挨骂的。” 廷尉目视远处发出巨大声浪的黄河，脸上看不出悲喜。 “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陆圆比想象中的冷静，冷静到他都觉得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头脑异常清醒。 “成王败寇……你心中的怨气大到我根本化解不了啊！” 廷尉摇头叹气。 “黑与白，错与对之间，还有能化解一说吗？” 陆圆反问。 廷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立场不同，你的对，未必在我这里就是对，你的错，在我这里或许就是对，你可明白？” 第339章 神话干预现实 陆圆回答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不强求所有人要按照我的对来，但若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我是对的，那必然有人就是错的。”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被人人喜欢的东西呢？ 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人都认同的观点，只要有超过半数人的观点是一致的，那剩下那些人就要审视自己的选择，究竟还正不正确。 这是在没有外在条件影响下，非常合理的判断。 但是世间事，哪个不是盘根错节？ 圣人也不敢妄言自己能不受干扰地做出绝对理智的判断，而我们之中又有哪个比得上圣人？” 廷尉感慨道。 咕嘟咕嘟，锅中水已经沸腾了。 陆圆看着廷尉道:“您是在为自己开脱吗？” 咔嚓！ 正在生火的中边男子掰断了一截枯枝，并瞄了陆圆一眼，警告意味很浓。 廷尉朝着那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他说道:“老头子年纪也大了，当然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好名声了，说是开脱也未尝不可。 不过我所说的却也是事实，无人可比肩圣人，也就难免会有人犯错。 只是有的错误，在可容忍的范围，而有的错误则不能被谅解！ 廷尉府如今有部分人的行为举止已经越来越过分，在老头子的心里底线上反复试探，让老头子很光火，但是又狠不下心来将他们一次性铲除，唯恐让廷尉府职能瘫痪，导致神州内乱不止啊！” 廷尉说出自己的顾虑。 “霓虹的草壁政宫也是这般瞻前顾后，然后他就死了，北条振护上台，霓虹阴阳寮距离分崩离析已经不远，殷鉴在前，不可不察。” 陆圆这话可谓大胆，廷尉听了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你觉得老头子也会如草壁政宫那般，最终落得个人亡政息的下场？ 老头子见过草壁政宫，他曾来神州拜访过我，向我讨教阴阳寮的求存之道。 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看出了阴阳寮内部的矛盾，但却无力解决。 老头子给他的建议是相忍为国，步步为营。 草壁政宫回去后算是听进去了老头子的话，培养出了如今葬仪社的宝生器，以及一干支持他的阴阳寮要员。 只能说世事无常，如果让他按部就班，北条家是没有那么容易掀起风浪的。 但你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却间接引起了霓虹半妖界的大地震，属实让人始料未及。 很多时候，事情便是因为这样的外力干预而出现偏折，最后落得个世人都觉得奇怪的结果出来。” “以廷尉府的实力，还能有什么样的外力能干预廷尉做出的决定？” 陆圆表示这样的回答无法让人信服。 “陆圆，你对神话如何理解的？” 廷尉突然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 “远去的故事。” 陆圆想了想便答道。 “你觉得这些故事真实吗？” “如果我不是半妖，我会觉得这些都是古人的臆想，但事实上那些故事中的人物或许真的有翻山倒海之能。” 陆圆的回答让廷尉听了也跟着点头，他道:“所以你觉得那些故事里的人物还存在吗？” 此言一出，无疑在陆圆心里投下一颗炸弹，廷尉这样接近露骨的暗示让他不寒而栗。 能够干预廷尉做出决断的，不是什么外部组织，也不是区区几个廷尉府内的大佬，而是来自远古神话中的人物！ 是了，能让站在神州这个巨人肩膀上的廷尉府都束手束脚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陆圆沉默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果只是对付半妖，对付那些上一代还苟延残喘地老怪物们他还尚有信心，可神话中的人物，他们所展现的力量，哪一个不是毁天灭地的？ 这真的是我能够面对的吗？ 陆圆不禁在心底这样问自己。 “怎么？这就害怕了？” 廷尉笑道。 陆圆抬头看着他，他此时身上散发的气场却给人以无比强大的信念，这才是廷尉府廷尉该有的气势。 “神话人物干预现实，他们真的能够为所欲为吗？” 陆圆忍不住问。 “前朝的剑能斩本朝的官吗？” 廷尉玩味似的说道。 “可……” “我所顾忌的是他们私底下与某些人合作，对廷尉府不利，而不是畏惧他们，明白吗？” 廷尉神情忽然一变，那睥睨天下的气概让人望之顿生豪迈之情。 “我所在意的只有廷尉府，这是历代廷尉的心血，传到我的手里，那我就不允它在我手里出现大的问题。 为此，我可以放弃一些权力，可以容忍他们的一些越线举止，可以让步，可以谈判，但唯独不可以让廷尉府被他们毁掉！” “他们最过分的试探就是三十年前那场针对你父亲，针对朱雀世家的密谋，那是他们第一次公然蔑视廷尉府的权威。 你父亲本来已经被定为下一任帝都廷尉府的府主，只等流程结束，便可就职。 但偏偏就在这个档口，他们居然敢肆意杀害一位廷尉府大员！ 我组织调查组调查事情真相，而这时候他们背后的靠山却通过特殊途径向我传话，让我不要试图唤醒历史的记忆。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我本不欲搭理，但是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若是我执意往下查，廷尉府立时就有可能分成两派，前人心血就要毁在我的手里。 为此我只能暂时隐忍，暗中调查前因后果。 如今也能给你个交代了。” 廷尉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不死！ “是……” 廷尉摆手，陆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所了解的这个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回去翻一翻古籍，了解了解《山海经》，你就会从历史的故纸堆里找到线索。 有的人，不，或者说已经成神的某些存在，不希望曾经的某段历史被翻出来，那会影响到世人的态度。 有些事情，做得却说不得，一旦触及就会让他们恼羞成怒，以至于全然不顾风度，直接干预现实。 这是很危险的举动，廷尉府不会允许，其他存在也不会允许，这种干扰三界正常运转的举动，本身就是在动摇其他人携手建立的秩序！” 廷尉起身，中年男子那边炖的鱼汤已经好了。 “尝尝，新鲜的黄河鲤鱼汤，喝完这碗汤，我们还要继续未尽的事业。” 第340章 传承 秩序是什么？秩序就是规则，就是所有人都遵循一个规则，从而在规则的允许下生活。 或者有人会觉得这是给自己套上了枷锁，这是对自由的剥夺。 可失去规则约束的自由真的是自由吗？ 没有规则的保护，强者可以肆意妄为的杀戮弱小者，弱小者不止没有发声的途径，更是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那种任人宰割的痛苦，任何人只要想想都会感到绝望。 所以秩序，不仅是为了让一切井然有序，更是给弱小者一层保护，最起码让他们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也让强者有了顾忌，让他们不敢随心所欲。 秩序未必完善，这就需要众人添砖加瓦才能实现，从古人到今人，一直都在完善这件事，这就是传承。 廷尉和陆圆又说了许多，临走之际，将一块用红布包裹的小玩意交给了陆圆。 “四象之约已然生效，这个东西也该交给你了，谁都别再叽叽歪歪，整日在老头子耳边呱噪。 便这样，老头子我也该回去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盯着好一些。 对了，老头子叫风迹，下次见面别忘了。” 一条鲤鱼煲的汤，风迹以及那名中年男子各自只喝了一碗，剩下的都便宜了陆圆。 不过这两人喝完就跑留下遍地狼藉还要陆圆打理。 陆圆坐在地上，打开红布包，里面赫然躺着一块红色晶石。 “朱雀妖元本晶……” 抓在手里，一股特殊的悸动直达心间。那是血脉上的呼应，来自远古的传承即将苏醒的征兆。 “宜早不宜迟。” 陆圆当即便将朱雀妖元握在掌心，升起南明离火炙烤妖元。 妖元中残存的朱雀意识被唤醒，陆圆体内的朱雀权能欢呼雀跃，不受控制地飞离体外，与之呼应。 同源之间的融合格外顺利，陆圆感受不到一点阻塞。 朱雀妖元化作流淌的液体顺着陆圆的皮肤渗入其体内。 犹如一口火炉被注入燃料，陆圆浑身地血液刹那之间被点燃，升腾的力量在体内迸涌不息，如果不加引导，无需多久便会爆体而亡。 “也该是时候了。” 陆圆默默想道。 体内这股无处宣泄的力量在陆圆的引导下向五方老阶发起冲击。 本就被陆圆强行压制的阶位立时松动起来，薄薄一层封印在恐怖地力量面前犹如纸张，一捅就破。 全新的体感传遍全身，就仿佛来到了新世界一般，精气神都为之焕然一新。 全新的阶位带来对力量更高的渴求，庞大的力量重新在体内压缩分流，充实躯体。 力量得到进一步淬炼，陆圆感觉此刻的自己哪怕不动用妖象，击溃南照夜也仅是一拳头的事。 “十八岁的我，唯唯诺诺，二十岁的我已经能重拳出击了！” 当陆圆返回何家，何家上下都为之欢腾，陆圆也根本不避讳力量的提升，如今的他无需刻意隐藏，该知晓的总会知晓，不该知晓的陆圆会强行让他们知晓，强大的他已然不是一只能轻松踩死的蚂蚁。 “朱雀祖宅你也该去一趟了，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何书同拍着陆圆的肩膀满怀欣慰。 帝都之南，朱雀祖宅大门紧闭。 门口那对朱雀雕像表面布满灰尘，已然多年未有人亲近。 陆圆甩一甩袖子，灰尘褪去，朱雀祖宅的大门也为他敞开。 布置在祖宅四周的法阵感应到妖元的气息，为陆圆大开方便之门。 步入宅中，满目荒凉。 无人搭理，园中杂草横生，虫鸟满堂。 燕子在屋下筑巢，却被别的鸟儿占据，显得那般的应景。 “这是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陆圆一处一处走过，用脚丈量此地的尺寸，行走于此间，仿佛能母亲在这座宅邸里留下的每一个音容笑貌。 不知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 祠堂大门上了锁，门上还有刀劈斧凿的痕迹，应该是当年乱起之初，星宿们想要破开祠堂探寻其中宝物，奈何祠堂设置有防御法阵，这才未能得逞。 陆圆来到这里，一股悠久的古迹气息扑面而来，眼前似乎闪过朱雀先祖筚路蓝缕的场面。 祠堂门锁落下，居然是直接向他敞开。 祠堂正中乃是一尊朱雀塑像，展翅高飞之相，下面摆的是历代先辈的灵牌。 与朱雀塑像周围是曾经与朱雀相伴征战的星宿，每个星宿下方同样有大大小小的灵牌。 这是他们的丰碑，后人到此也需礼敬。 陆圆敬拜之后起身，望着朱雀塑像，不由发问道:“如今朱雀与星宿反目成仇，先祖可有预见到今日？” 朱雀塑像自然无法回答他，这仅仅是一尊塑像罢了。 陆圆打量四周陈设，此地布置却有深意。 星宿塑像所在位置与天上星象遥相呼应，隐隐行成一头昂首朱鸟。 而在祠堂当中正上方的顶部却留有一极窄的天井小孔，上面覆盖了透明的琉璃瓦。 陆圆大致猜到此地布置含义，便不着急，而是转身在宅内收拾起杂物。 待到黑夜来临，月上中天，一缕淡淡的月光自天井口照入祠堂内。 随着光线移动，当光芒落到朱雀之目时，星宿朱雀仿佛有了生机似的。 陆圆掌心燃起一朵南明离火，那朱雀顿时被其吸引，居然凝聚成型，化作一头袖珍小鸟飞抵陆圆手边轻轻啄了陆远一下。 陆圆会意，袖珍小鸟领着陆圆出了祠堂，居然是直奔大门。 宅门外，袖珍朱雀立在一尊朱雀塑像上。 陆圆俯身看去，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却见袖珍朱雀张口喷吐南明离火，拍打着翅膀，对着陆圆不停地比划。 陆圆掌心释放一朵南明离火，试探着将其送到塑像嘴边。 塑像口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那朵南明离火顿时被其吸入腹中。 随着嘎吱一声异响，塑像偏移位置，露出一方形通道入口。 “先祖真是大胆，居然将宝物放在门外，谁能想到会有这般布置。” 陆圆佩服道。 下了通道，走了一小段路，来到尽头，是一间极小的石室。 推门而入，内里只有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封信。 陆圆忽然停住了脚，有些不敢往前走。 他恍惚间又想到那一日，母亲抱着他被星宿围困的场景。 站立许久，陆圆才颤抖着手将信从桌上拿起，信的落款正是陆圆的母亲，南楠。 第341章 家书抵万金 陆圆看着那娟秀的字体，禁不住轻声唤道:“妈妈。” 他反复看了又看，方才小心翼翼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信纸上也仅留下一句话。 “我的孩子，妈妈是爱你的。” 陆圆内心积攒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那种郁积在胸中的愤懑让他想要宣泄，他发疯似的冲了出去，好巧不巧撞到了一行人。 南照夜与一行身穿黑衣服的人正悄悄摸来，没想到竟直接与陆圆打了个照面。 南照夜一行人看到陆圆狂奔出密道，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惊讶，但转而就化作狂喜。 “朱雀传承就在他手上，我们动手……” 其中一人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一条白色火线直奔他们而来，说话那人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便被南明离火吞噬，刹那间烧成了飞灰。 “不对劲！他身上的气息不对！走！快走！” 有人发现端倪想跑，然而陆圆却已经如鬼魅般冲到他的身后，单臂如刀般扎进他的胸腔，一把抓爆他的心脏。 “撤！快撤！他不是六司了，他是五方老！” 南照夜大喊，却引来陆圆注意。 “勾结外贼，该杀！” 南照夜瞳孔放大，当即便进入妖化状态，可陆圆却一步撞进他怀里，将南照夜直接顶飞出去。 南照夜好不容易控制身形，还没搞清楚方向，陆圆却又出现在他背后，单手搂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 咔嚓！ 南照夜脊椎骨被陆圆拧断，而后他五指抓住南照夜的脑袋往上一提，居然将南照夜的头颅摘了下来！ “他疯了，他疯……噗嗤！” 陆圆的手臂透过一人的后背从胸前穿过。 “你们不是想看朱雀的传承吗？为什么要着急离开？为什么？啊！回答我！” 陆圆化身魔头，所过之处，无一人得以幸免。 “饶命，我……” 陆圆一脚踢烂一颗脑袋，压根不听他的解释。 南照夜带了十五人，算上他总共十六个人，坚持了一分钟都没到，便尽数丧命于此，且每个人的下场都极为凄惨。 空气中血腥味极重，而陆圆憋在心口的怒火也终于得以发泄，心情方才稍稍平复。 “唐武朝吗？是我，到朱雀祖宅这边来一趟，是的，有些事情，需要你们收拾一下。” 陆圆给唐武朝打完电话，就坐在门槛上，对着南楠留给他的字，反复看。 躺着看，举着看，趴着看，挂在树上看，吊着看，百看不厌。 直到唐武朝他们到来。 “陆圆，怎么回事？” 唐武朝不是一个人来，还叫上了顾挽莹以及其他绣衣使者。 “就如你看到的，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想看看我母亲留给我的家书。 我觉得这家书我一个人看就够了，他们若是想要了解朱雀家的事，不如我送他们去见朱雀先祖，陪诸位先人唠唠嗑。” 唐武朝也是无语，顾挽莹则指使下属将尸体尽量拼凑还原，弄清这些尸体的真实信息。 “还有一个被化成灰了，趁热，看看还能不能提取到dna，凉了，或许就不好办了。” 陆圆善意地提醒道。 顾挽莹没好客气地瞪着他:“你就不能手下留情，好歹来两个活口？ 带一地尸体回去，我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就告诉那些上门找你们打探这些尸体的人，告诉他们，我陆圆已经不是六司了，现在是五方老了！” 陆圆毫不避讳地展露自己的气息，顾挽莹与唐武朝脸上同时闪过惊讶之色。 五方老阶，已经完全有资格成为一道府主。 二十岁的府主，顾挽莹已经不敢想象，这样的消息在帝都传开，该是何等劲爆？ 想要动陆圆，没有与之相当的实力根本就挡不住他，而想要围杀他，没有四五个人怕是根本抓不住他。 有这么棘手的对手，帝都那些人怕是晚上睡觉都要一个眼睛站岗，一个眼睛放哨才能睡得着了？ “你早点休息，明天来廷尉府补个笔录。 因为你，我们今晚怕是睡不了好觉了。” 唐武朝很快就恢复过来，一边对陆圆说一边指挥下属把尸体抬上车载回去慢慢拼。 路上，顾挽莹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眼神里带着些迷茫。 “我觉得好不真实。” “不是很正常吗？这就是帝都，你想不到想不通的还少吗？” 唐武朝比顾挽莹适应力更强些，对此他甚至是乐见如此。 “我一直觉得陆圆是个性格内敛甚至有些沉闷的小伙子，直到今夜看了那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顾挽莹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说道。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今天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帝都两个月内，那些纨绔子弟都会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或者被家人拉出去狠狠地训练，会给我们减少很多麻烦，不是挺好的吗？” 唐武朝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愿如此，我只希望某些人反应不要太大，可不想帝都鸡飞狗跳，那可就都乱套了。” 陆圆在朱雀祖宅待了一晚上，清晨时分打车前往廷尉府。 廷尉府的绣衣使者们操劳了一夜，大早上一个个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上白班的同事们吓了一跳，以为来什么大案了。 “十六具尸体，不准确，是十五具尸体外加一盒灰，根据尸检，死亡时间间隔不超过三秒，两秒之内都有可能。 这些人里面最低的也是七宫阶，死的时候几乎没什么痛苦，都是被一击毙命秒杀的。” “纠正一下，这话不严谨，南照夜的尸体应该花的时间多了些，先拧断脖子后摘脑袋，可以看做是两个动作。” “反正就是集体被秒杀，手法都相似。 双方应该是发生了遭遇战，前后激战，不，单方面碾压最多只花了四十二秒不到，他们就都不完整了。” 绣衣使者们探讨着，有人点头有人反驳，但没有人质疑这场突发事件的双方实力是对等的。 一边倒的屠杀，足以让这里每个人都感到恐惧。 死的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而是七宫和六司这两个阶位的人，几乎就是神州最靠前的那拨人，一夜之间少了近三层！ “嘘！陆圆来了！” 唰的，所有人抬头挺胸，目不斜视，陆圆从他们当中某些人身边走过时还会拍拍他们的肩膀，这一动作让某些人背后冷汗直冒。 第342章 最新情报 陆圆今日收拾过了情绪，状态明显较昨晚好上不少。 昨晚与陆圆打过照面的绣衣使者都能感觉到他今日心情不错，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圆，赶紧进来，别在那里吓唬他们。” 唐武朝看到陆圆就冲他招手，把他拉到单独的房间里。 顾挽莹也提前用水抹了把脸，状态恢复了些，不过到底也不算年轻，熬夜的后果就是眼角皱纹明显了。 陆圆进屋的时候，顾挽莹刚刚补了下妆，看到他进屋，顾挽莹把连夜收拾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你先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一会儿再说。” 陆圆翻了翻，顾挽莹等人一晚上做了许多工作。把尸体拼凑出全貌，然后挨个查阅这些人的身份。 很遗憾的是这些人在廷尉府档案里留下的可用信息很少，并且随着查阅，还发现不少伪造信息，给他们的工作增加了更多麻烦。 “这十六人，除了南照夜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些生面孔，又或者他们留在廷尉府档案里的都是假身份，所以信息残缺不全。 按理说这些实力不简单的人总该是有名有姓的，可也有一类人，他们生来就是躲藏在黑暗之中。” 顾挽莹说到这里，其实陆圆已经猜到她话中含义。 “死士。” 陆圆吐出两个字来。 顾挽莹点点头。 “昨夜到现在，我们也把他们的照片发了出去，但并未有任何人前来认领，而档案上信息又不全，所以很难调查出结果，你要想顺着这条线去找背后的人，恐怕没戏。” 唐武朝也说道。 陆圆道:“本来也没指望能通过这个找他们背后之人的麻烦，以他们谨慎的性格，动手前就考虑好一切了，不可能没有提防。” 陆圆在文件上签了字，代表对顾挽莹他们一晚上工作的认可，然后在唐武朝的提问下，回答了几个问题，补上了最后一道手续，这一案件就算结束了。 从头至尾，从未有人为这些死士考虑过，也不会为他们考虑，这便是他们可悲的命运，生前卑微，死后潦草。 “这给你。” 顾挽莹递来一封未署名的信。 陆圆接过没有立即拆，而是问道:“谁寄来的？” “一个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让你放心拆。 我们也做过检测，上面没有留任何布置。” 陆圆便当着她的面把信拆开，信上的内容让他直接站了起来。 “找到你了！” 陆圆将信紧紧握在手中。 “是什么事？方便说吗？” 顾挽莹指了指那封信。 “轸水蚓的情报。” “轸水蚓？” 顾挽莹下意识复述了一遍随即恍然大悟。 “我要去一趟欧洲，是的，很紧急……” 陆圆拨通了何书同的话，电话那头何书同表示会帮他解决护照等问题。 “陆圆在吗？” 唐武朝领着一人进来。 陆圆看去，那人正是那天跟在风迹身边的中年男子。 “那天匆忙，没来得及向你自报叫门，我叫韩埔，中央廷尉府候补廷尉监。” “你好。” 陆圆礼貌性地伸手与他握了握。 “这是由中央廷尉府下发的海外特勤局欧洲部副局长任命书，今日送达，即可生效，恭喜你陆圆。” 韩埔这时候送上一封任命书，而且恰到好处的为他安排在了欧洲部。 新鲜出炉的轸水蚓情报，紧随而来的任命书，怎么看都是为他量身打造。 韩埔脸上看不出端倪，陆圆道:“这么说我可以直接前往欧洲，而不用经过那些复杂的审批了？” “当然，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你安排这封任命书，不是吗？” 果然，韩埔对轸水蚓的情报也是知情者。 “多谢。” 陆圆真诚地说道。 若说如今让他最为记挂在心上的几件事，排第一的是爷爷曹谷风的下落，第二便是子酥的消息，第三就是星宿叛徒的情报。 陆圆甚至仅来得及给何书同打了个电话，便匆匆忙忙赶往帝都国际机场。 何书同到底还是办事效率高，比他还提前一步抵达机场，并帮他把行李什么的都带了过来。 “出门办事，再匆忙吃饭的家伙不能忘了？” 何书同携儿子何羽，侄女何雯琦一道为他送行。 陆圆从何书同手里接过玄都紫府剑和童子切安纲，将它们包好放进托运箱。 机场关口都已经打好招呼，拿着还带着温度的护照，陆圆登上了直达欧洲日内瓦的飞机。 在飞机上，陆圆仔细核对情报。 轸水蚓也是消息灵通之辈，又或者帝都本就有人与他沆瀣一气。 当得知陆圆出现在帝都并大展神威之时，这个老狐狸就起了举家搬至欧洲的心思。 他搭乘飞机飞往白十字国日内瓦，比陆圆早了两天抵达。 轸水蚓的情报是由外勤局欧洲部传回的，可见外勤局在海外也是手眼通天。 陆圆不禁对外勤局生出好感，刚上任就给自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当然，更有可能这个情报也是因为副局长这个位置才会被发掘出来，让陆圆完全无法拒绝这项任命，只能说廷尉太懂人心了。 飞机飞行了11个小时，终于顺利降落在日内瓦机场。 作为新鲜出炉的外勤局副局长，陆圆真真正正体会了一把局长待遇。 接机的两位同事身穿黑色风衣，举着并不引人注目，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人的接机牌。 “外勤局欧洲分部汪小妍（欧枫）欢迎领导前来指导工作！” 这一男一女看到陆圆时脸上难免露出惊讶之色。 虽然事先已经大致了解过陆圆的相貌和年龄等基本资料，可看到真人才明白这位副局长何等的年轻。 陆圆只着一件米色休闲外套，下身牛仔裤，戴着墨镜走到二人面前时，两人才回过神来。 “无需客套。” 陆圆摘下眼镜便直接问道:“轸水蚓在哪儿？” 汪小妍立即领着陆圆上了外勤局的pv。 车辆内部仅保留了前排两个座椅，后排改造成了特种车辆，里面布满了监控屏以及其它电子设备，仅有一个极窄的座椅。 “两天前，轸水蚓抵达日内瓦，目前就住在机场不远的一家旅馆里。 我们发现他后，中央廷尉府给我们下达了指示，让我们联合欧洲异端裁判所对轸水蚓的出入境管理进行限制。 异端裁判所白十字分部以轸水蚓一家出入境手续需要审批为由暂时限制其离境，不过这个理由的时间上限也仅有三天到今天夜里就失效了。”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就带我去找他。” 陆圆雷厉风行，pv载着三人向旅馆疾驰而去。 第343章 叛徒的下场 轸水蚓感到极为不安，被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限制了他的出入境自由，让他感到没来由的惶恐。 他家庭圆满，儿女成双，孙子孙女都已经能开口叫人了，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 却没想到陆圆异军突起，在帝都闯出偌大名声，让他万分惊恐。 他甚至来不及变卖家产，便带着一家老小坐上了前往日内瓦的航班。 落地之后却被困于一家旅馆内，女婿一家对此有颇多怨言。 “爸，你的电话。” 儿子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轸水蚓暴躁地甩手道:“不接，谁的电话都不接！” 儿子正要挂断电话，轸水蚓忽然反悔，一把将电话夺了过来。 “你是谁？” “呵呵，老朋友，再不接我的电话，陆圆可就要找上门了！” “是你！快，快帮帮我，我不能被他找到，被他找到，我一家子都要完蛋！” 轸水蚓顾不得儿子在身旁便低声咆哮道。 “我帮不了你，这是你当初做下的孽，早晚会有这一天，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不过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保住你那对孙子孙女，你意下如何？” “混蛋！当初事情可是我们一起做的！ 我是被柳土獐蛊惑的，是他骗我把我拉下水的！ 你们今天抛下我，来日陆圆就不会找上你们吗？” 轸水蚓怒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安排。 给句痛快话，答不答应？” 电话那头的人有恃无恐道。 “我死没关系，我儿女也不能出事！ 我愿意拿朱雀之尾以及陆圆那份‘哀’做交易！” 轸水蚓还在讨价还价，电话那头的人却冷笑道:“一个换一个！你有孙子孙女，这两样只能保两个人的性命！” “我怎么相信你们不会伤害我的孙子孙女？” “爱信不信，你现在还有别的可选择的吗？” 轸水蚓这边的动静把女婿一家也吸引了过来，听到电话内容，女儿已经瘫倒在地。 “不要怪爸爸，爸爸也是没有办法！” 轸水蚓极力向女儿一家解释，最后还是咬牙道:“我答应你，东西给你，把我孙子孙女保护好，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你要相信我们，毕竟我们可是多年的朋友，这点信任总要有的？” 没多久，便有一辆车来到旅馆，轸水蚓完全不顾女儿儿子声嘶力竭，把孙子孙女送上了车。 没离开多久，陆圆他们的车便赶到了。 此时轸水蚓正在劝说女婿一家，房门却被敲响。 “谁？” 轸水蚓露出森冷的目光，同时从床上抽出一把弯月刀，女婿立马闭上了哭嚎的嘴，惊恐地望着陌生的岳父。 轰！ 下一刻房门破碎，轸水蚓连刀都没能出鞘，脖子就被陆圆卡住了。 他另一只手叼轸水蚓的胳膊用力一拧，轸水蚓手臂脱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放开我父亲！” 轸水蚓的儿子继承半妖血脉，抄起椅子砸向陆圆。 被他一掌拍翻在地，吐血不止。 “放过他们，不要伤害……” 陆圆屈指连弹，四道流光扎进轸水蚓儿子体内，南明离火瞬间焚尽他的四肢，将他变作废人。 “你个畜生，你有种杀了我，杀了我！” 轸水蚓怒骂道。 “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做的了吗？” 陆圆只是说了这一句，轸水蚓顿时没了声音。 陆圆又是一抬手，一朵南明离火降临到轸水蚓女儿眼前，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放出耀眼的光，直接亮瞎了她的双眼。 强光伴随着高热，将她的面容毁的一塌糊涂，她的丈夫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吓得昏死了过去。 “不要，不要啊！我的女儿……爹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 造孽啊，造孽啊！” 轸水蚓嚎啕大哭。 “东西呢？” 陆圆没有从轸水蚓身上感受到朱雀之尾，皱眉道。 “你找不到的，死心！” 轸水蚓红着眼死死地看着陆圆说道。 “看来你没有价值了，那我就送你一程！” 陆圆捏着轸水蚓的喉咙，轸水蚓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完全无法呼吸。 “我做鬼也……” 陆圆掌心喷出南明离火，眨眼之间，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堆灰。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做鬼继续害人的。” 陆圆甩了甩手，看向缩在房间里的轸水蚓儿子和女儿两家人。 “父债子偿，人死债消，你我两家恩怨已清，以后各走各的路，莫要自误！” 陆圆留下这么一句，随即便带着人离开了。 车上汪小妍与欧枫都不敢开口，他们能感受到陆圆身上那股凌厉的杀意，并未因为处决了轸水蚓而有所消减。 “领导，要不要喝杯咖啡？” 欧枫终究胆子大些，小声提问。 陆圆散去身上杀意，前排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路边找一家咖啡厅坐坐，我请客。” 三杯苦咖啡，陆圆坐在二人对面，缓缓道出当年的恩怨。 “轸水蚓，真是死不足惜！”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汪小妍气不打一处来，又把轸水蚓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和他们一家已经两清了，他们若是还执迷不悟，我不介意再送他们上路，我的手上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这样人的鲜血。” 陆圆淡淡地说道，看着窗外，悠闲走过去的行人。 “陆局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先和我们回总部吗？” “不急，白十字国当地的异端裁判所，你们有认识的人吗？” “有，布兰特·穆勒也就是白十字国异端裁判所的负责人，就是他帮我们拦下了轸水蚓，我帮您联系他。” 欧枫说道。 白十字国异端裁判所的所址就在日内瓦，得益于这里日内瓦公约，这座城市具备了极为重要的政治含义，所以裁判所就选在了此地。 布兰特·穆勒的年纪也不是特别大，但看到陆圆时还是吃惊了一番。 “哦，我的神州朋友，你们的副局长，额，说实话，他这个年纪，我可能还在追求我的前女友，他居然已经参与到半妖事务里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陆先生，你真的，太年轻了！” 陆圆和布兰特·穆勒握了握手。 “年轻才使我们相遇，我猜你肯定不愿意和一位长者共进晚餐，那会无趣很多。” 陆圆说道。 “哈哈，是的是的，我喜欢年轻的氛围，那会让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即将步入四十岁的男人。” 布兰特·穆勒笑道。 第344章 黑帮迷影 陆圆寻找上布兰特·穆勒便是希望他帮忙调取轸水蚓一家居住旅馆周围的监控。 因为按照情报，轸水蚓的孙子孙女从旅馆里消失了，陆圆猜测是轸水蚓拿自己的东西与某人做了交易。 “哦，这再简单不过，你稍等，这三天的监控，我都会让人打包给你。” 布兰特·穆勒一个电话过去，马上就有人安排好了此事。 “说起来，额，神州的朋友，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可否让你们帮个忙？” 布兰特·穆勒放下餐具，搓了搓手说道。 “请讲。” 布兰特·穆勒咳嗽了两下，方说道:“我们欧洲的情况……我们异端裁判所并不像你们的廷尉府一样，拥有对半妖的绝对管辖权。 许多半妖其实并不听从我们的指示，主要原因也是欧洲的家族势力强大，而且裁判所也不复早先的辉煌，高手其实不多，不然像我这样的，哪能轻松就坐上这个位置呢？” 布兰特·穆勒无奈地摊了摊手。 陆圆其实一眼就看出了布兰特·穆勒的实力，仅有七宫阶，用欧洲这边的实力划分方式，他只有辅祭的实力。 作为一国机构的最高负责人，这点实力真的不够看。当然，欧洲总部的异端裁判所还是有些底子的，只是分摊到了各国，实力就相对捉襟见肘了些。 “我们的警方在对一起经济案件搜集时，遭到了来自撒丁共和国的黑帮组织袭击，参与调查的十二名警察死于非命。 我们联合了撒丁共和国的异端裁判所成员对尸体进行了联合检查，发现这些警员的尸体上有多处类似野兽啮咬的痕迹。 调取附近监控后发现从头至尾，出事地点除了那些黑帮成员未有野兽出没痕迹。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黑帮派遣了异端参与了对我们警员的迫害。” 布兰特·穆勒口中的异端指的便是拥有妖脉的半妖。 在中世纪的欧洲，这些异端一经发现多半就要被处死，其中尤以火刑和绞刑出名。 到了近代，随着宗教势力衰弱，异端裁判所的力量也跟着衰减，于是才不得不对外招募异端，总算是让异端们有了安身之所，但还是有不少异端投靠于各个不为世人了解的势力，为他们从事见不得人的服务。 “没问题，但你们也要帮我找出这辆车的下落。” 陆圆翻看了监控记录，找到了那辆接走轸水蚓孙子孙女的黑车。 “当然，这不是问题！我会把这辆车的信息同步到异端裁判所的集中信息共享平台上，整个欧洲的异端裁判所成员都会看到，只要他们还在欧洲范围，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 因为陆圆爽快的答应了布兰特·穆勒的请求，布兰特·穆勒主动帮陆圆安排了酒店住宿。 约定好时间后，布兰特·穆勒哼着小曲离开了，汪小妍与欧枫则找上了陆圆。 “陆局长，你答应的太爽快了！” 汪小妍直言不讳道，话出口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了，但悄悄观察陆圆的脸色却并未见他生气。 欧枫则解释道:“陆局长，小妍的意思不是责怪你，而是布兰特·穆勒的请求超出了外勤局的帮助范围了。” “怎么讲？” “陆局长听说过‘撒丁黑手党’吗？” “黑手党？有所耳闻。” “如今世界上各地所称的黑手党，便多来自于撒丁，其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十三世纪。 早期黑手党还只是普通犯罪分子的秘密结社，直到后面逐渐做大，引起异端们的注意，便有大量异端投身其中，因为他们本身具备比普通人更强的犯罪力量，遂推动这个黑帮组织迅速壮大，在世界各地开花。 异端裁判所针对黑手党进行过不止一次的集中打击，但效果并不尽如人意，直到移民潮开始后，大量黑手党成员踏上移民道路进入美利坚，欧洲的黑手党失去了诸多骨干才衰落下来。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黑手党的发源地便在撒丁，这里依旧存在一批古老的黑手党家族，其族人多为异端后裔。 由于外勤局在欧洲部的力量有限，我们是极少参与异端裁判所与本地组织的矛盾的，特别像黑手党这样体量庞大的黑帮组织，外勤局可能所有成员加起来都不如他们帮派里的异端多。” 欧枫讲的也是事实，但他却错估了新局长的实力。 “人多解决不了问题，同样，也不是对方人越多就越值得害怕。 这次行动你们两个作为观察员即可，抓捕等行动交给我好了。” 陆圆随即便安排起两人的职责来。 “可是……” “不用可是！我是副局长，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你们服从安排即可！” 陆圆发挥好局长身份，不给两名下属辩驳的机会。 布兰特·穆勒也知道这次要对付的黑帮不是普通的犯罪组织，所以在晚上还不断将搜集到的线索发给陆圆。 陆圆他们这次面对的并不是整个黑手党组织，而是处在白十字国与撒丁共和国接壤位置上的一个黑手党家族。 黑手党实行的是家族式统治，每一个家族都可以视为黑手党的分堂口。 这次布兰特·穆勒找上的黑手党家族崛起了十九世纪末期，家族成员参与过撒丁王国时期的战争，回到家乡后拉拢起一帮失业的士兵和地痞流氓，做大后得到黑手党认同，遂将他们转化为黑手党的一部分。 玛索·多特尼，玛索家族当代老板。 本人行踪非常谨慎，一般不亲自出面进行活动，多是安排顾问和二老板代替自己出席家族重要活动。 顾问玛索·亨利和二老板玛索·赫斯作为事实上的主要执行者，在家族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们两个都是玛索多特尼的弟弟，彼此之间关系十分融洽，警方和异端裁判所针对他们兄弟的多次谋算都因为他们手足情深而被化解。 “玛索·亨利极大可能便是这起案件的指使者。 因为他名下的金融公司被我们发现有逃税、恶意操控股价、非法集资等行为，这才引来警方的调查，没想到玛索·亨利居然如此残忍，将调查的警员尽数杀害！” 布兰特·穆勒与陆圆乘火车进入撒丁共和国境内，两人在火车上边吃早餐边聊。 第345章 玛索家族 布兰特·穆勒带了四名同事，加上陆圆这边两人，算是一支实力比较强劲的小队了。 但是布兰特·穆勒还是觉得不够保险，所以联系了撒丁共和国的异端裁判所朋友。 巴德·里奇有着一头微卷的褐色头发，看着年纪也不大，却也已经是撒丁共和国异端裁判所西西里岛分部的负责人。 “嘿，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巴德·里奇给了布兰特·穆勒一个大大的拥抱，来到陆圆面前时，还是很注重形象地握了握手。 “巴德，我们长话短说，你这边能动用多少人？” 布兰特·穆勒上来就问道。 “算上我有六个人。” 巴德·里奇招呼了一声，一辆面包车上下来了五个壮汉。 “十四个人，还是不太保险啊！” 布兰特·穆勒皱起眉头。 陆圆对他有些无语，这位兄弟过于谨慎了。 “你是打算把玛索家族一锅端吗？” 巴德·里奇也忍不住吐槽。 “玛索家族应该是得到了一些风声，家族成员包括他们的合伙人都在向家族所在地汇集，保守估计，我们可能会遭遇超过三百人的攻击。” 布兰特·穆勒也很无奈，不是他害怕实在是对方人太多啊！ 若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布兰特·穆勒上也就上了，可欧洲不禁枪啊！ 这些人哪怕再菜，那也是会“美式居合”的！ ak压的准不准另说，看到那么多枪，你慌是不慌？ 巴德·里奇挠了挠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陆圆只得开口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玛索家族的顾问，其次就是二老板，只要拿下他们两个，这三百多人也就做鸟兽散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 陆圆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斩首行动，头头脑脑都被杀了，其他人还会死战吗？ 树倒猢狲散罢了！ 巴德和布兰特齐齐看向，眼神颇为怪异。 “陆，我们要是连外围都突不破，又谈什么斩首行动呢？” 布兰特等人进入车内，将全息地图投影在车厢里。 “玛索家族的祖宅就在穆特镇上，在有玛索家族之前，还没有这个镇子，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这个小镇其实都是玛索家族搭建起来的？” 陆圆说道。 “没错！当地人，多以能加入黑手党为荣，他们称加入黑手党的人为‘afio’，译为神州语则是‘君子’，你该明白这其中的风量。” 巴德·里奇补充道。 “这就是个黑窝是吗？” 陆圆并不惊讶。 “所以你该知道要想突入到玛索家族腹心该有多难！ 我们的打算是趁玛索·亨利或者玛索·赫斯巡视他们下属的食品工厂时，伏击他们的车队，那个时候可能不需要面对家族所属的全部‘士兵’。” “既然他们都有可能收到风声了，你觉得他们还会给你们伏击的机会吗？” 陆圆觉得这两位的脑回路似乎简单了些。 布兰特·穆勒皱起眉头，看样子是没有备用方案。 或者说他连第一方案其实都规划的很模糊，包括袭击车队，组织人员上都显得过于草率，仿佛是拍脑袋决定的，让陆圆不由怀疑他们这些异端裁判所的负责人到底有没有过硬的办案素养。 “好，我们可能需要再想一个可靠的计划了。” 巴德·里奇觉得不能冒险，不太想参与这次行动了。 “哦对了，兄弟，你让我查的这辆车恰好出现在了穆特镇，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帝的安排。” 巴德·里奇忽然想到了一事，从包里翻出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虽然我们不太能明目张胆地接近穆特镇，但总归我们的黑客兄弟还是发挥了余热，搞到了这张照片。” 陆圆一眼就认出这是出现在轸水蚓待过的旅馆的黑车，就是这辆车带走了陆圆的东西。 “陆，你觉得呢？” 布兰特·穆勒也不是很有底，于是询问陆圆意见。 “开弓没有回头箭，玛索家族现在还只是对我们的行动有所怀疑，哪怕他们有了准备，但一定还不是特别充分，如果拖延过久，玛索家族的准备妥当了，那时候再想动他们付出的代价反而更大！ 现在反而是个好机会，你们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陆圆的话让布兰特·穆勒惊讶不已:“陆，玛索家族招惹你了吗？ 为什么你比我们表现的还要积极？难道就因为那辆车吗？ 天啊，偷车只是黑手党最不入流的把戏了，若是因为这个就招惹了外勤局的一位局长，我想玛索家族是有够倒霉的了。” 布兰特·穆勒这种时候也能开玩笑，调节气氛倒是个能手。 “玛索家族倒不倒霉我不知道，但他们今天是一定会有血光之灾！ 这样，我负责攻入他们的祖宅，你们在穆特镇外围制造动静，帮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总能做到？” 陆圆不想再耽误时间了，那辆车可是关乎到陆圆的朱雀权能，他不想因此断了线索。 “尝试一下也好，我们这么兴师动众，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做，被法兰西的家伙们知道一定会嘲笑我们的。” 巴德·里奇一提到法兰西，其他五个同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果然，撒丁和法兰西的关系，一如印象中地“和睦”啊！ 约定好信号后，陆圆他们一行人分坐两车来到穆特镇外，而后陆圆一人步行进入穆特镇。 此时正值隆冬季节，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雪，陆圆戴了顶帽子，裹了条围巾，还背着一个厚厚的包，手里还拿着一张纸质地图，看上去像个旅人。 陆圆边走边观察，发现穆特镇确实有些异常。 这里的每间屋子都用栅栏围了起来，栅栏内是小院子，看不清里面都有什么。 但是这些屋子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且窗帘非常厚实，屋内没有一点光漏出来。 镇上也看不到行人和车辆，即便有车也是一路疾驰，根本不停车。 陆圆身边经过一辆车时他低着头假装看地图，实则观察到车内的几个男人紧紧地盯着他。 陆圆步入小镇，镇上养的狗狂吠。 有人呵斥这些狗，而后便看到一个光头壮汉穿着军绿色外套牵着一条德牧打开家门走了出来。 他一只手牵着狗绳，另一只手居然拿着一把步枪。 陆圆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那是一把卡尔卡诺1891短步枪，乃是二战时期撒丁步兵的主力装备，放到现在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古董了。 第346章 探囊取物 壮汉看到陆圆脸上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牵着狗大步朝陆圆走来。 陆圆装模作样地像是个迷路的旅人，见到有人走近便赶紧迎上去。 而壮汉牵着的那条德牧却冲着陆圆低声呜咽，四肢紧紧贴着地面，却不愿意往前走了。 壮汉有些不满地拽了拽狗绳，甚至上脚给了它一脚，但德牧却还是赖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动弹。 这时候陆圆已经靠近壮汉，壮汉眼中露出凶光，直接松开狗绳，大步上前，腆着肚子开口说道:“嘿，小子，看起来你需要帮助？” “是的，我的朋友，我正在找人，一个朋友，他告诉我他住在这里。” 陆圆用蹩脚的英语答道。 “那你可有福了，我就是镇上居民，没有我不知道的人。 不过，嘿嘿，我的朋友，我的答案可不是的。” 壮汉伸出空着的手，大拇指与食指和中指搓了搓，展示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额，我想我可以自己找找？” “是吗？我的朋友，真遗憾，你做了个不聪明的决定。” 壮汉脸色骤然变冷，单手将步枪顶在了陆圆的脑袋上。 他恶狠狠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蠢，但我想你这个时候再笨也该知道，我想要你兜里的钱，全部拿出来！” 陆圆“吓得”包都掉在了地上，并举起双手:“朋友，我的钱都在包里，请不要伤害我！” 壮汉如同提小鸡崽似的把陆圆提了起来，并用枪挑起了陆圆的包，直接带着陆圆返回自己的屋子。 他刚锁上院门，还没来得及高兴，陆圆一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壮汉直接昏了过去。 陆圆打量这个院子，发现这里果然暗藏玄机。 院子内用绿色帆布盖住了一样东西，掀开后一看是一挺重机枪，旁边就摆了两箱子弹。 这挺重机枪同样是二战产物，布雷达1937，可以说是爷爷辈的武器。 这挺重机枪居然被保养的油光发亮，看样子他的主人经常为它擦拭。 一个能经常保养重机枪的人，会是一个听话的良民吗？ 答案不言而喻。 陆圆把壮汉拖进屋子，乱遭遭的房间里多是易拉罐和酒瓶，然后就是散落了满地的子弹。 “呜呜！” 屋子里还有别的活人。 陆圆推开一间房门，看到一个被绑在床上的女人。 她的半边脸高高肿起，脖子往下有明显的伤疤，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上布满了鞭痕。 房间内并不保暖，窗户的密封性很差，女人的脸都被冻的有些发青了。 陆圆把她解了绑，女人立即扑向一旁的被子，将它裹在身上，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说了声“thank you”。 陆圆在壮汉家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一袋倒了一半的咖啡粉，倒进杯子里加了些冷水，然后直接用妖力将其煮开端到女人面前。 “谢谢你。” 女人再次道谢，双手捧着杯子，顾不得唐，喝了两口暖了暖身子。 “他是你的丈夫？” 陆圆指了指被他砍晕丢在地板上的壮汉。 “曾经是。我已经和他离婚了，他就是个魔鬼，暴力狂！ 他没有工作，却只会迁怒于我，殴打我，辱骂我，羞辱我！我受够了就提出了离婚，今天是来签离婚协议的，但这个该死的流氓！ 他居然把我绑在这里，不让我离开……” 女人生气地掀开被子，冲上去冲着壮汉连续踹了数脚，竟然将壮汉踹醒。 “fuck！” 壮汉刚一睁眼就看到暴怒的女人，张口就骂的同时，抄起手边的啤酒瓶就要砸向女人。 陆圆眼疾手快将壮汉的手踩在脚下，一把将啤酒瓶夺了过来。 “混蛋，放开……呜呜！” 壮汉一张嘴，陆圆将啤酒瓶塞进了他的口腔里，任他怎么挣扎都吐不出来。 “我问你答，不然我就让你把这个玻璃瓶吃下去！” 陆圆冷冷地看着壮汉。 壮汉妥协了，眨了眨眼睛并用力地点头。 陆圆将玻璃瓶从壮汉嘴里抽出，壮汉大口喘气，哈喇子顺着嘴角流到了衣服上。 “玛索家族的人让你们做这样的准备的？” 陆圆指了指院子里那挺被拖出来擦得油光发亮的重机枪道。 “是、是的，执行官让我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敢在这两天闯进穆特镇的人。” 执行官是黑手党家族中的职位之一，手下还有“军团”，有“士兵”，阶级分明。 “玛索·亨利在镇子里吗？” 壮汉犹豫的神情出卖了他，陆圆加大踩在壮汉手上的力度，他的手臂臂骨发出清脆地骨裂声，壮汉疼得就要大叫，但陆圆却更早一步将啤酒瓶送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只能呜咽着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壮汉终于停止了挣扎，陆圆才取出瓶子，而四五颗黄牙也随着啤酒瓶一并被带了出来。 男人嘴角流出鲜血，眼睛有些涣散，喘着气，无力地瘫在地上。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犹豫，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还能活多久！” 陆圆随手抓起地上一枚子弹，当着男人的面将其捏成薄薄的一层铜箔然后拍在壮汉的脸上。 壮汉咽了咽唾沫，飞快地点头，眼中的恐怖不是作假。 一旁的女人显然也吓坏了，赶紧躲到被子里去，只敢伸出个头看着。 “亨利在哪儿？” “玛索家族的祖宅，靠近树林的那个房子，有铁门的那个，院子里还有喷泉……” “周围有很多像你一样拥有重火力的人吗？” “有！像我这种连‘合伙人’都不算的都领到了武器，越靠近玛索家四周的武器越多，很多人房子都已经掏空，里面修成了堡垒！” “玛索家族的其它成员都在吗？” “应该是的，过两天就是玛索·多特尼的生日了，家族成员再远都会赶过来。” 布兰特·穆勒倒是挑了个好时机，能够把玛索家族一网打尽了。 “不错，你配合的很好，我决定留你一命。” 陆圆说完这话，壮汉很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他马上就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因为陆圆把他的短步枪给了女人。 “我宽恕了你，但你该祈求上帝，让她也宽恕你。” 陆圆对女人小声说道:“这里马上就会混乱起来，如果你要走，就等枪声大起来再走。” “为什么？枪声大起来不是很危险吗？” “因为那个时候，子弹都是射向我的！” 陆圆说完这话便从屋子里消失了。 第347章 美式抄网 陆圆出了壮汉的家，便如同灵猫一般踩在一栋房子的屋顶。 他站在屋顶上，能看到下方院子里停着一辆老旧的吉普车，车顶架着一挺机枪。 “真是武德充沛啊！” 陆圆不由感慨起来。 当陆圆不限制自己的速度时，他来到最靠近玛索家族祖宅的一栋房子的房顶只花了不到三秒。 陆圆听到屋子里有好几个男声，他们放肆地笑着，还有啤酒瓶碰撞的声音。 陆圆悄无声息地翻进院子，看到了用水泥修筑的堡垒，上面覆盖了一层防水帆布。 走到窗子边，看到一群男人正围在一起，坐在弹药箱上，手中捏着扑克。 正如壮汉所说，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具，所见到的不是弹药箱就是黑漆漆的武器。 这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军火库！ “过生日了，怎么能不放个大烟花庆祝一下呢？” 陆圆打了个响指，一朵南明离火穿透木门，钻进了一个弹药箱内。 轰！轰轰！ 爆炸在一瞬间发生，那些黑手党成员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爆炸带走，在有限的空间里，爆炸威力成倍上升。 屋顶被掀了起来，明火和浓烟一下子激活了这个看似沉寂的小镇。 警报声响彻，许多人都拿上了武器寻找掩体，进入战斗状态。 陆圆这时候则破开了水泥碉堡，从里面翻出了两枚毒刺防空导弹。 陆圆将两枚毒刺防空导弹架在肩上，瞄准玛索祖宅就发射了出去。 导弹飞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过了几秒便在玛索家炸开。 也就在毒刺飞出去之后的短短半分钟内，玛索家族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先是更多数量的rpg火箭弹朝此地射来，而后便是一枚炮弹呼啸着坠落，将房子残骸也化为灰烬。 陆圆提前脱离，但后续的炮火却并未停歇。 “一个黑手党居然能坐拥这么多重火力，他们要在撒丁国内掀起战争吗？” 陆圆没来得及多想，玛索家族的异端者已经找上了他。 最先发现陆圆的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短寸男子。 他脚下发力，便瞬间登上了屋顶，如同猎豹般的速度顺着屋脊冲向陆圆，手上戴着的指虎闪烁着黑色的光芒。 陆圆一个高鞭腿抽在男人脸上，将他直接踢翻到院子里，在他还没爬起前就落在他的背上，一脚踩爆了他的脑袋。 “八极阶的实力，很一般啊！” 然而陆圆话还没说完又有三人找到了他。 看到被陆圆踩在脚下的尸体，三人根本不做思考，立即妖化。 两人的脑袋化作狼头，一人变成蝙蝠头，正是欧洲最为常见的两种异端，狼人和吸血鬼。 嗷呜！ 狼人发出长啸，似乎是在召集同伴。 吸血鬼则率先跳向陆圆，以灵活的步伐接近。 吸血鬼张开嘴露出两颗分外显眼的犬齿，就要咬向陆圆。 陆圆挥拳，一拳打中吸血鬼的面门，将他的脑袋打烂。 两头狼人当即吓傻，那只吸血鬼连一下都没挡住居然就挂了？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时，陆圆却从二人视线中消失。 两头狼人情知不妙，但陆圆已经绕到他们背后，抱住两人的脖子将他们向中间撞去。 陆圆的臂力极大，大到两颗狼头撞在一起，竟然将彼此的颅骨嵌在了一起！ 脑浆和鲜血流淌了一地，地上那吸血鬼竟然没有死透，半边脸都血肉模糊，居然还能起身。 但他却不敢再向陆圆发起进攻，只想着立刻逃离这里。 然而陆圆朝他一指，一朵南明离火便落在他身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哀嚎前便将他烧成了灰烬。 “不过尔尔。” 陆圆觉得有些无趣，这些实力只有八极阶的半妖实在让他失去了出手的兴趣。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飞来数枚炮弹，就在它们即将在陆圆身边炸开时，陆圆又如鬼魅般躲避开，闲庭散步般从炮弹的缝隙间走出。 爆炸在身后响起，陆圆已然来到玛索祖宅门前。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抬手一发南明离火，将玛索祖宅的大铁门融化成了铁水。 正在门后列队的黑手党成员被飞来的铁水水珠打了一脸，纷纷栽倒在地，痛苦翻滚着。 这些滚烫的铁珠若是击中要害也就罢了，死便死了，可那些没有被击中要害却生不如死，有些人甚至控制不住要用手把射进体内的铁珠抠出来，可手一碰到那高温的铁珠，就会让身体和灵魂遭受更严重的折磨。 “打死他，开枪，开枪！” 有人惊慌失措地指着陆圆。 玛索祖宅的各个门窗以及想象不到的角度纷纷射来子弹，手枪弹到步枪弹再到狙击枪弹，种类五花八门。 「朱雀·火德」 就在这些黑手党成员肾上腺素狂飙，忘我的开枪射击时，明亮到超过太阳的光亮瞬间填满他们的视线。 “啊！！！” 凡是睁眼看到这一切的人眼珠尽皆被灼烧一空，眼窝空荡荡的好像做了眼球摘除手术似的。 不仅是人，连一些敏感的电子元器件也纷纷被烧坏，玛索家族布置的一些红外扫描设备当场炸开。 陆圆走进一楼，大厅里躺着被烤熟的黑手党。 他们距离陆圆过近，高温蒸干了他们体内的水分。 有几个幸运儿蜷缩在地，只是双目已然失明。 “玛索·多特尼在哪儿？” 陆圆目标发生了改变，从顾问玛索·亨利变成了大老板玛索·多特尼，只能说多特尼运气太差，早不过生日晚不过生日，偏偏选择在这两天，他不死谁死？ 砰砰！ 二楼有人朝下射击，但是准头很差，是顽固分子，眼睛都已经失明，却还在反抗。 陆圆瞬移至他身边，一爪捏断他的喉咙并顺手摔向两个没有失明的异端者。 这是两个拥有黑妖犬血脉的异端，两兄弟，实力已经快要达到七宫阶，算是玛索家族的骨干，可是在陆圆面前，却也只是被一指捅死一个的下场。 陆圆蹲下身子，手指在他们的西装上擦了擦。 从其中一人身上摸到了一把勃朗宁手枪，弹夹还是满的。 “神州喜欢钓鱼，而你们似乎喜欢捕鱼，入乡随俗，我也试试‘美式抄网’给不给力。” 陆圆继续走上三楼，却只有一些小喽啰顽抗。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声，陆圆走到窗口，一辆黑色悍马咆哮着撞开围墙向远处的森林逃去。 第348章 玛索秘辛 玛索·多特尼觉得很荒谬，他正在床上享受模特女郎的按摩，弟弟闯进来告诉他太阳落在自家院子里了？ 离谱！离了大谱！ 太阳怎么可能落到地上？ 可事实便是如此，两个弟弟中，二老板玛索·赫斯两个眼睛犹如被火烤过似的，眼球还在，但已经溃缩到不足米粒大了，和没有有什么分别？ 玛索·亨利脑子转的快，拉着他还有老三直接丢下其他家族成员乘车外逃。 玛索·亨利的决定是对的，两个侄子连一分钟都没能拖延，不，他们或许连十秒钟都没能争取到！ 多特尼无法忘记他回头时看到的那张贴在窗户上的脸，那是一张魔鬼面孔！ 多特尼玩命的踩油门，他知道，今天要是敢踩一次刹车或者少给一点油，他的小命一定会交代在这里。 “该死！我就不该回来过生日！如果我不回来，我现在就该在夏威夷的沙滩上享受日光浴，而不是在这里被追杀！” 多特尼破口大骂。 下一秒，多特尼三人所乘坐的悍马车头撞上了异物，车身高高翘起。 多特尼一脚踹开车门，率先跳出车，亨利紧随其后，肩上还扛着赫斯。 多特尼手中握着一把战术格斗刀，狐狸parong。 这把格斗刀短小精悍，非常适合近身肉搏。 多特尼腰间还插着一把黄金勃朗宁，一下车，他便伸手去腰后摸枪。 但多特尼的动作马上就僵住了，他摸了个空！ 明明上一秒还能感觉到枪就贴着自己腰间肉，可下一秒，枪却不再那个位置了！ 多特尼缓缓的举起手，他深知自己这回遇上了无法抵挡的敌人。 “多特尼，你在做什么？” 弟弟亨利大叫道，他对哥哥的举动相当震惊。 但他马上就知道多特尼为什么这样了，因为一把枪已经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而他却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的。 “嘿，朋友，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你想要什么？金钱，宝物还是美女？你只要开口，我们都能为你做到！” 多特尼非常大胆，这种情况下也敢谈生意。 砰！ 陆圆不惯着他，开枪射在他脚跟位置，打穿他的鞋跟却不伤及他的脚。 多特尼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这辆车有印象吗？” 陆圆将手机相册里那辆黑车的照片放了出来，递到亨利眼前。 亨利眼神变了变，就在他打算与陆圆来一场交易的时候，陆圆的开口让他马上放弃这种不成熟的举动。 “你敢骗我一个字，就像它一样。” 陆圆手一指，那辆悍马车霎时间被白色火焰吞没，不到两秒，一辆保养的九成新的悍马居然被烧成了一地铁水。 亨利咽了咽唾沫，立马识相地说道:“见过，不仅见过，我还和车上的人交谈过。” “他们什么来路？” “他们、他们与你一样都是黑头发……是通过别的家族介绍过来的，号称拥有永生的魔术，他们自称……” “不死民。” “对对对，就是这个！” 亨利忙不迭地点头道。 “你们和他们有什么合作？” “不死民想要我们家族的一张海图。 那是玛索家族最强盛的时期，曾经获封子爵，带领船队出海探险的玛索·巴尔留下的。 他远渡重洋，在航行过程中遭遇了离奇事件，误入一处岛屿，在岛上发现神秘宫殿。 玛索·巴尔探索宫殿过程中遇上了怪物，靠着自身异端能力，侥幸逃脱，回来后留下了一卷海图不久就离奇暴毙了。” 亨利长话短说，解释了不死民找上他的原因。 “不死民开出了什么条件？” “他们愿意用一件宝物和我们做交换，还答应帮助我们在西西里岛立足，扩大家族影响力。” 多特尼也一五一十交代了。 “你们答应了？” “还没有，我们觉得不死民既然肯开这么大价钱购买先祖留下的海图，那么必然说明其中有利可图，所以我们还想再抬高些价钱，于是他们就派人来找我们进行二次商谈。” “这么说他们还会再来？” “是的，我们和他约了三天后再进行第三次交谈，为此我特意把哥哥多特尼从夏威夷请了回来。” 亨利说道。 多特尼恶狠狠地剜了弟弟一眼，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会遭这个罪？ “他们住在哪里？” 亨利摇头:“他们并未告诉我们，我们也没有多打听，这个很犯忌讳的，我们不会做……” “距离库内奥不足十五分钟车程的小镇上，他们在那里歇脚。” 赫斯语出惊人，两个哥哥都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前脚说打听住址犯忌讳，后脚就已经探到他们的落脚点了，果然表里不一。 此时，布兰特·穆勒和巴德·里奇总算赶到。 当穆特小镇里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也趁着无人关注镇外的机会闯了进来。 一盘散沙群龙无首的玛索家族在对上他们这支精锐小队时就变得尤为不堪，方寸大乱的玛索家族星散而逃，有大半人都没有发一枪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布兰特·穆勒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怎么都想不到这次居然如此轻松就抓到了罪魁祸首玛索·亨利和玛索·赫斯。 甚至连已经半隐退状态的玛索·多特尼都落入他的手里，这要是被异端裁判所知道，恐怕升官是在所难免了。 巴德·里奇羡慕极了，两人已经在私底下商量如何分润好处了。 “我发现了不死民的踪迹。” 陆圆对汪小妍和欧枫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他又有了新想法，作为下属，他们只能听吩咐办事。 “不死民与轸水蚓有极深的联系，我必须去一探究竟。 你们不用参与，只需要为我做好后勤就行。” 如果说之前还对陆圆的身手有所怀疑，现在二人已经完全放弃了那些不成熟的想法。 人与人之间果真是不同的，特别像是陆圆这样的，简直不能把他当做人类来看待。 哪个人类能单枪匹马冲进三百多号人的黑窝里，把三个黑老大给吓得夺路而逃最后还生擒他们的？ 陆圆要趁着不死民还不记得玛索家族覆灭，没有取消交易前堵住他们，否则这次一旦消失，朱雀权能又要花极大精力去寻找了。 玛索·赫斯将地址交代了，陆圆驾车带着二人向镇子疾驰而去。 为了保密性，陆圆让巴德·里奇不要联络当地警方和异端裁判所，以免打草惊蛇。 第349章 加工厂 玛索·赫斯所说的小镇名叫核桃镇。 这个小镇因盛产核桃出名，镇上有一家核桃油加工厂。 今天早晨刚下过雪，核桃镇的居民正自发地铲除自家门前的积雪。 住在旅馆里的三名不死民成员刚刚结束了和上级的联系。 “圣使让我们尽快离开，你们立即收拾行李，十分钟后就在楼下集合。” “头儿，玛索家族的海图还没有拿到手，这次的任务……” “玛索家族的海图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拿，他们给与不给，由不得他们！ 但是朱雀的权能以及陆圆的那份‘哀’可是圣主点名要的，若是遗失，我们百死莫赎！” 头目说道。 “陆圆未必能这么快找到我们？也许他现在还在白十字国转悠呢，我们把玛索家族的海图一并带回去，岂不是功劳更大？” 另一名不死民下属建议道。 “是啊是啊，我们一路小心谨慎，改头换面，陆圆人生地不熟的，还能找到我们？痴人说梦！” 被两名下属这么一撺掇，头目也举棋不定，艰难地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这次的任务一并完成再返回。 “有一说一，意大利的面条还是不错的，这个番茄酱很不赖，头儿你尝尝！” 小头目心里觉得不踏实，吃饭的动作都拖沓着，最终还是下属帮他倒了一点番茄酱在面上。 刚吃了两口，小头目忽然把叉子放下，皱着眉头道:“不行！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当，圣使的话就是圣主的话，我们怎么能阳奉阴违？ 而且我心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走，马上走！ 把朱雀权能和‘哀’带回去就是大功一件，不要贪多嚼不烂！” 说完他便起身，招呼二人拿上行李就上了车。 车还未出小镇，陆圆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三人。 小头目福临心至，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陆圆他们那辆车的不寻常，当即指示小弟调转方向，向镇子另一边开去。 “他们想跑！” 欧枫驾车踩油门追了上去。 两辆车咬得很紧，欧枫甚至能看到其中一人的后脑勺了。 砰砰砰！ 对方砸碎了车窗，从车后排探出两挺机枪，几乎同时扣动扳机朝欧枫他们这辆车扫射。 欧枫下意识就要躲避，陆圆却说道:“不用躲，尽管追就是！” 只见陆圆打了个响指，车辆前方忽然绽开一朵巨大的白色火花，将弹雨瞬间融化。 强烈地白光刺激的开枪的两人根本睁不开眼，陆圆也是提前出声提醒，欧枫才没有被强光刺伤眼睛。 不死民三人组驾车闯进了核桃油加工厂，陆圆则独自下了车追了进去。 刚一进入工厂，陆圆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这座工厂内摆放了大量成品油桶，油桶周围还有许多废弃布料。 更令陆圆警惕的是在这里看到了很多不该存在的塑像，这些塑像造型凶恶，居然明晃晃摆在工厂内！ 陷阱！ 这是陆圆的第一反应！ 但陆圆没有因此畏手畏脚，而是大胆地冲了进去。 越往里走，一股不明显的血腥味飘进陆圆鼻腔。 陆圆顺着这股味道，找到办公室，发现这些办公室的房门紧闭，过道灯却全部亮起，血腥味在过道里一下子浓郁起来，开着灯的过道却阴森地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巫术血祭吗？” 陆圆皱眉，他感觉到一股不详正向他靠近。 忽然，一间办公室内传来动静，低沉地不似人声的喘息声响起。 紧接着，似乎每个房间都有类似声音响起，好像不约而同被唤醒了一般。 陆圆就站在过道里，看着一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浓重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两道绿光直勾勾地打在他的脸上。 而后一道黑影从里面扑了出来，却被陆圆抬脚踹回了房间内。 陆圆看得很清楚，那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种长着羊头却有着人类四肢的生物。 它身体高度腐烂，臭味便是从它身上传来。 越来越多的房间门被打开，一只又一只羊头怪人扑了出来。 它们酷似腐烂的丧尸，却有着完全不匹配的速度，灵活的如同猴子。 陆圆冷哼一声，单掌朝下方按去，顿时南明离火以他为中心呈环状升起，将他护在其中。 羊头怪人纷纷扑来，却被南明离火点燃被烧成灰烬。 这些羊头怪人虽然被烧死，但是遗留的臭味却并未因此散去，反而因为死亡后更多的释放出来。 这些臭味顿时引动整个工厂，藏在各处的羊头怪人钻了出来向陆圆靠近，明明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却还是悍不畏死地扑上来，然后被烧成灰烬。 “是要拖延时间，还是……” 陆圆有所怀疑，不再与羊头怪人纠缠，沿着过道一路往前冲，遇到的羊头怪人尽数被他轰烂。 陆圆走到尽头，拐了个弯，看到一间独立的大办公室，办公室房门紧闭，门口有一个摄像头，亮着红光对准了他。 陆圆一抬手就将摄像头烧毁，而后抬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内却并无异味，也没有羊头怪人，但这里的陈设却让陆圆感到熟悉。 这完全就是神州人的审美布置，红木家具，奔马图，题词，甚至还有一套茶具。 这间明显是领导层的办公室居然是神州风格，让人不禁好奇办公室的主人是何身份。 陆圆看到办公桌上有一个倒扣的相框，正要伸手去拿，整个工厂突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晃动，而后…… 轰！ 火浪瞬间突入办公室内，强劲的气浪打碎玻璃冲进房间，将所有物品撕扯的粉碎。 不死民三人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个好似木乃伊的矮个子老头，他打着深棕色领带穿着黑色西服，西服口袋里还叠着一叠丝巾。 他戴着眼镜，通过屏幕观察加工厂被炸时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抽出丝巾，慢条斯理地将眼镜摘下擦得一尘不染而后重新戴了回去。 “这本来是我费尽心思给异端裁判所准备的，现在到提前给陆圆用上了，不过也无妨，能够为组织除去一个心头大患也是值得的。” 老头笑道。 “傅老深谋远虑，难怪圣使让我们有事第一时间找您，没想到您居然就在核桃镇。” 小头目不遗余力地奉承道。 “你们以为组织为什么会把你们安排在这里住宿，真的只是为了节省那点经费？ 一切都是缜密考虑过的，万一你们遇到麻烦，我将为你们收拾烂摊子。” 傅老将丝巾叠好塞入袋中。 第350章 搂草打兔子 三人轮番吹嘘拍马，傅老头越听越上头，隔着屏幕将自己在核桃镇的种种布置以及如何与异端裁判所斗智斗勇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傅老头来到撒丁共和国已经有三十八年之久，在这里打拼挣了钱，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他本身就是半妖，有了钱后频繁出入上流社会，自然而然吸引了不死民的注意，而后就拉拢他，加入到不死民中来。 他为不死民提供在撒丁的落脚点，不死民也为他提供秘药或者其它支持让他做大做强。 这次布置本是为了给追踪他许久的异端裁判所一个惨痛的教训，却被陆圆撞见了，傅老头便顺势引爆提前埋设的炸药，将陆圆埋葬于此地。 “走，总要见到他的尸体，圣使那边才会放心。” 四人从加工厂的地下井盖处爬了出来，上方热气腾腾，空气都扭曲着，即便是冬天，也让人浑身冒汗。 四个人手里都带着枪，警惕地向着爆炸中心，也就是陆圆所处的那个办公室走去。 烈火还在燃烧，高温加上这里的恶臭的气味，让四人都不太想靠近，只是隔着远远地朝里面张望。 “这当量不亚于一颗常规导弹了，毁伤半径涵盖了整个厂房，周围三公里内的玻璃都被震的粉碎，处在最中心的陆圆估计都被炸得连灰都不剩了。” 一名不死民乐观的说道。 “小心无大错！确认他真的死了，我们也能安心受赏，若是让他侥幸逃出生天你我晚上也睡不安稳啊！” 傅老头还是谨慎，哪怕觉得陆圆活着的可能很微小，却也要亲眼看到才放心。 他伸手挥去挡在身前的一团火，主动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傅老头掏出丝巾捂着口鼻，灼烧的火光让他难以睁眼，隐约间他好似看到火中矗立着一道人影。 傅老头停住了脚，努力睁大眼去看，那道人影又消失了。 “是我疑神疑鬼了？” 傅老头心里正嘀咕，忽然间他寒毛倒立。 跟在他身后的三人怎么没有呼吸声？ 他还远未到年老昏花的时候，而且又身具妖脉，怎么可能会听不到三个成年人的呼吸？ 他们又不会刻意隐藏，毕竟此时他们是在明处，除非…… 傅老头根本不敢回头，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你在等我叫你是吗？” 啪嗒！ 傅老头一听这声音当即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脑袋恨不得埋在两腿之间。 “饶命，大侠饶命！” 陆圆把被他扭断脖子的三名不死民齐齐地丢在傅老头身边，每有一具尸体落到地上，他的身体便颤抖一次，当第三具尸体砸在他脚上时，傅老头身下已经流出一地恶臭液体。 “不死民在撒丁的据点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要不然你就跟他们一个下场。” 傅老头连连叩首道:“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的我都告诉您……” 傅老头一项项交代，包括哪些人经他的手安排入住哪个房子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三个的行李呢？” “在地下防空洞里，我带您去！” 傅老头弯着腰前边领路，带着陆圆下到地下防空洞内。 这里本是二战时留下的防空洞，被傅老头买下后花大手笔进行了改造。上面修建了核桃加工厂做为遮掩，下面则被修成了一个秘密堡垒，哪怕上面的工厂被炮火夷为平地，也丝毫不影响下方的正常运转。 傅老头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地下堡垒里除他之外再没有任何活人。 但是陆圆跟着傅老头进入堡垒后却看到了数百口棺材叠成了三层，上面被贴着黄符。 “那些羊头怪人也是你用这些尸体造出来的？” 陆圆指着那些棺材问道。 傅老头头低得更低了。 陆圆让他继续领路，傅老头带着陆圆来到主控室。 主控室内，两个黑色的手提箱并排放在一起，上面还套了个透明护罩。 陆圆能感觉到体内朱雀权能活跃起来，当即就朝手提箱走去。 就在他的手臂快要触及到护罩之时，头顶上忽然落下来一张网。 网上挂满了各式黄符，落在陆圆身上，一股无形压力让他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 “哈哈哈哈！陆圆，任你狡猾如狐，这下也休想再逃出生天！” 傅老头得意忘形，拍掌道。 “你觉得你逃得了吗？” “哼！老夫在撒丁耕耘数十载，岂是你一朝一夕就能推翻的？” 傅老头手掌一翻，一枚黄铜摇铃出现在掌心。 他捏起铃铛摇晃，地下堡垒中的那些棺材接连爆开，一头又一头羊头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些羊头怪人有的身躯完好，有的腐烂程度极高，有的羊头还未接上，只余一个身躯也摇摇晃晃地朝这里汇聚。 傅老头手中又出现了一个起爆器，他边往堡垒出口走边说道:“陆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众羊头怪人将陆圆团团围住，傅老头逃出堡垒后，果断按下了起爆器。 “这里储藏的炸药足够把整个镇子都炸飞，你就等着……” “等着如何？等着看你求饶吗？” 陆圆简直神出鬼没，傅老头听到陆圆的声音，心跳都漏了两拍。 “我不是人，我耍小聪明，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班门弄斧，我贪心不足蛇吞象，我、我……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傅老头下跪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 “这次还有什么花招吗？” 陆圆手提着两个箱子冷冷地问道。 “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陆圆没等他说完，一脚将他踢翻，捡起起爆器按下停止键。 “其实我很想把你塞进去，让你尝尝被炸地稀巴烂的滋味，不过这个镇子是无辜的，你死了就死了，还拉上镇子上的人陪葬，属实太让你体面了，所以我决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快！” 陆圆在傅老头还没回过神之际，伸出手指在他身上连点数下。 寒烟指，陆圆已经许久不曾使用的功夫。 数点南明离火种子被送进傅老头体内，并顷刻间生长发芽。 南明离火在他体内盛开，吸收他的妖力，灼烧他的血肉，由内而外，他疼得在地上不断打滚，却根本止不住这种疼痛。 汪小妍和欧枫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下意识后退。 “他罪有应得，有什么好怕的？” 陆圆招呼二人离开。 傅老头艰难地起身，伸手想要拉住陆圆的裤腿，可浑身气力都被抽光，嗓子也嘶哑着。 “我、我不想、不想死……” 第351章 其名为哀 汪小妍和欧枫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从之前的惊心动魄的逃离中回过神来。 就在傅老头引爆工厂内的炸药，导致爆炸的前零点几秒，陆圆也不可思议地速度冲出工厂，把还坐在汽车内的两人，连带着汽车一块扛起，狂奔到镇子外，而后才飘然返回工厂，戏弄傅老头。 对陆圆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连人带车被扛着以超过一百五十码的速度跑到镇外，这是身为半妖的二人都无法想象的。 这该是何等的臂力与体力，又该是如何恐怖的一具“肉体凡胎”？ 陆圆看上去轻描淡写，这才是最令二人难以控制内心的激动的。 新任副局长不是有点强，强到离谱！ 陆圆坐在车后排，将箱子依次打开。 装有朱雀权能的箱子里，一个特制容器中盛放着鲜红色的气体。 当陆圆的手掌贴在容器上，容器内的气体瞬间翻腾起来，不停的冲撞容器内壁，想要与陆圆接触，合二为一。 陆圆将容器拆开，鲜红色气体一股脑地涌向陆圆，犹如离家多年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扑到母亲怀抱中一般。 陆圆将鲜红色气体吸入体内，朱雀权能瞬间融汇在一起，妖力沸腾，身上的气息再度增强，让开车的欧枫吓得方向盘都差点给扯下来。 欧枫与汪小妍眼神交流一番，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对陆圆的发自内心的敬畏。 陆圆将另一个容器提起，内部看似透明，却装着比朱雀权能更让陆圆激动的东西，那是属于陆圆的情绪，其名为“哀”。 陆圆抚摸着容器，有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在胸中郁积。 “这就是哀吗？真是复杂到令人费解的情绪呢！ 我需要这种情绪吗？” 陆圆自言自语道。 他突然出声问道:“悲哀对人类有益处吗？” 欧枫与汪小妍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明白陆圆为什么会这么问。 汪小妍还是尝试着答道:“有没有益处它都是人类出生便自带的，说不上有益也说不上有害？” 欧枫也说道:“该快乐的时候就快乐，该悲伤的时候就悲伤，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情绪，缺少了悲伤，只会让人变得冷漠。” “冷漠……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啊！” 陆圆低着头道。 “不不不！陆局长我绝对绝对没有说你冷漠的意思！” 欧枫听到陆圆低语，顿时慌得手足无措，开车都不能定心了。 “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 我是一个不懂得‘哀’的人，天生就感受不到悲哀，也无法理解旁人的痛苦，却是是很冷漠…… 不过今天，我的‘哀’回来了，深藏内心的痛啊，终于有倾诉的对象了。” 陆圆毫不犹豫拧开容器，无形的‘哀’扑到陆圆脸上，好似温柔地与他相拥。 陆圆在这一瞬间看到了许多。 夏弦死的的时候，他没有哭，翼火蛇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看到母亲被星宿们逼迫无路可退时他还是没有哭，与子酥分别时他脸上毫无波澜，送星野瞳上飞机时他面无表情…… 他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吗？不，他只是不懂得宣泄内心的苦痛悲哀而已！ 陆圆的眼角逐渐湿润，那股难言的痛楚瞬间涌上心头，撕扯着他的心，袭扰着他的胃，抓挠着他的喉咙口。 “停车。” 陆圆艰难地吐出两字，欧枫急踩刹车，陆圆风一般冲了出去，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不住地干呕。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真是太不美妙了，我真的好后悔……呕……我也是个情绪完整的人了！ 我是个完整的人了！” 陆圆先是尽情的哭泣而后突然大笑，把欧枫和汪小妍唬得一愣一愣的。 汪小妍悄悄地伸手对着脑壳指了指。 欧枫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乱想。 陆圆情绪宣泄地极快，他摸了摸眼角，擦干眼泪，起身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汪小妍递上面纸，陆圆擦了擦。 “刚刚……刚刚陆局长好像笑了！” 欧枫忽然回过神，低声对着汪小妍说道。 “笑……对！陆局长真的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我以为局长他……呜呜！” 欧枫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乱讲，当着上司的面非议上司，是真的嫌命长吗？ “走，我们接下来还有活要干，联系巴德·里奇，我想他会感兴趣的。” 陆圆招呼二人上车，声调里却明显带着欢快的音色。 陆圆与巴德·里奇汇合，将他获得的不死民在撒丁的据点一一告知。 “哦，我的朋友！陆，你简直就是上帝派来的福音，遇上你之后，我的好运连连发生！” 巴德·里奇刚看着好朋友布兰特·穆勒立了大功，心里也跟猫爪挠似的痒痒着呢，陆圆转头就给他也送了一份大礼。 “gogogo！我要让那些异端知道伟大的巴德·里奇就是他们的噩梦！” 巴德·里奇兴奋地又跳又叫。 接下来的数日，陆圆与巴德·里奇及撒丁共和国异端裁判所的成员联手，拔除多个不死民据点。 即便不死民圣使在三个手下失联后就发出了预警，但陆圆的动作还是快到他们无法反应过来。 数个不死民据点的成员还没来得及把资料销毁就被找上门，实力弱小的被异端裁判所当场拿捏，遇到硬骨头便由巴德·里奇安排专机把陆圆当做王牌投送到前线，凡是陆圆出现的地方，没有一个不死民能够顺利出逃。 “我的兄弟，我真的舍不得让你离开，这些天抓到的异端，都快把撒丁共和国的裁判所塞满了，我们都不得不向欧盟总部寻求人手支持了。” 巴德·里奇说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抱怨，其实何尝不是在炫耀呢？欧盟总部异端裁判所派遣了专机前来迎接陆圆，当着接机人员的面，巴德·里奇毫不掩饰他的功劳从何而来。 “合作愉快！” 陆圆伸手，巴德·里奇却直接给陆圆来了个熊抱。 “好兄弟，下次再来撒丁，我亲手给你做通心粉！” “一言为定，我可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陆圆与他挥手告别，而后登上直达异端裁判所总部的飞机。 专机上，前来接近的总部专员莱诺·卡文迪许给陆圆递上了一杯咖啡。 “陆局长，你比我想象的年轻。” 莱诺·卡文迪许在陆圆身边坐下，面带微笑道。 第352章 久别重逢 陆圆笑了笑:“年轻才更敢打拼，不是吗？” 莱诺·卡文迪许赞同地点头道:“没错，这个世界注定是年轻人的世界！ 我们法兰西就有很多年轻的异端审判者活跃在欧洲各地，铲除异端，每每听到他们胜利的消息，都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赶赴战场亲眼看看。” “卡文迪许先生难道没有上过战场吗？” “很遗憾，自出生以来，我就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即便我有着令人艳羡的高贵血脉，却无法像我的同胞们那么自由的狩猎异端。 高贵的血脉给了我高贵的身份，却也剥夺了我自由的权利。” 莱诺·拉文迪许苦笑着摇头。 “其实能够远离战场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呢？有许多人想要像你一样无忧无虑还得不到呢？ 你所困惑的，也是他们所期望的。 每个人所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同，这也是每个人都尽力追求更广阔的舞台的原因，毕竟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广。” 莱诺·卡文迪许赞许道:“就是这个道理！ 陆局长，你与我见过的那些外勤局高层不一样，你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和你说话让人感到非常的轻松。” “谢谢，从卡文迪许先生身上我也感受到了法兰西人民的浪漫与追求。” 飞机没多久便抵达勃艮第共和国首都布鲁塞尔。 这里是欧盟总部所在，欧共体从此地诞生，不断吸收欧洲成员加入，最终形成如今的欧盟。 欧盟的强大，来源于各国分工明确的工业体系与金融体系。 欧盟并不需要其成员国都有完整的工业链，只需要在某一项上独树一帜，进而综合在一起，它便胜过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国家。 而作为欧盟的扛把子，法兰西和德意志在不列颠王国退出欧盟后，便一直在为欧盟的头把交椅明争暗斗。 莱诺·卡文迪许作为法兰西派驻欧盟异端裁判所的专员，他特地前来接机绝不是简单地想要和陆圆交个朋友，或许他会有这个想法，但他的一举一动其实代表的是法兰西的利益。 所以他的出现实际上是其背后的支持者想要与外勤局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为法兰西在异端裁判所总部争取更多的权力。 陆圆或许已经看透了这一点，又或许还蒙在鼓里，但这些琐事都无法阻止他接下来的行程。 拜访正在异端裁判所设立的欧盟高等法学院进修的子酥。 欧盟高等法学院就在布鲁塞尔的上城区皇宫内。 这里是培养异端裁判所神官的摇篮，曾经走出过十六位大神官，比起教皇国梵蒂冈或许略有不如，但它所代表的那种积极向上与抗争精神，是梵蒂冈所没有的。 欧盟高等法学院崇尚自由，不拘束外人进入，但核心区域则只对内部学员开放。 陆圆来到法学院并没有提前告知子酥，而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走在皇宫内的林荫小道上，陆圆看到许多身披学士长袍的男女或是拿着书本，或是提着笔记本电脑进进出出一间间的教室。 由助攻手汪小妍提供的情报显示，子酥今天的课程在上午十点结束，而现在已经是九点五十九分。 下课的钟声敲响，皇宫内传来悠扬的乐声，学生们会在乐声中离开教室，前往食堂或者宿舍，又或者约上好友结伴外出。 子酥穿着一条白裙子，扎着马尾辫，白色短袜配小白鞋，主打的就是青春俏丽。 她一手拿着褐色的笔记本，另一只手夹着黑色的派克钢笔，走路时步伐轻盈，显得心情很不错。 “酥，下午一起去打网球？” 一名金发碧眼的高挑女子贴上来，侧身展示她背着的网球包。 “不了，梅根，我还要带元宵和汤圆去散步呢，这几天忙着考试，好久没好好陪它们了。” 子酥婉言拒绝道。 “好好，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梅根·波拿巴神神秘秘道。 “什么好消息？” “我们小组打算前往阿登高地，听说那边出现了怪物，我们要狩猎它！” “阿登高地……那里有个镇子？” 子酥说道。 “德比镇，那里可是旅游胜地，趁这次机会正好去逛逛，元宵和汤圆在那里可以尽情玩耍，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嗯，听上去不错，不过你们小组都去吗？” “额，你是在担心查尔斯？” 梅根·波拿巴提到这个人时显得小心翼翼，还在观察子酥的表情。 “是的，我……” 子酥皱着眉头，正要说下去，眼前迎面走来一人。 她的表情从起初的厌恶转为惊讶再到狂喜，被梅根·波拿巴全看在眼里。 “上帝，到底是什么能让冰山美人有如此丰富的变化？” 梅根·波拿巴顺着子酥快步走去的方向看去，一个单手插兜的男生立在那里，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阳光又自信。 子酥扑到陆圆身上，双手环绕他的脖子，紧紧搂着他。 陆圆的双手也顺势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并顺势上攀，抱住她的肩头。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子酥抿着嘴，只是静静地贴着他，手上的劲却大的仿佛要把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届的男孩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也想你。” 子酥在他耳边糯糯地说道，口中呼出的气吹在陆圆的耳朵上，痒痒的，却让人心安。 两人终于从拥抱中走出来，彼此脸对着脸，看着对方的眼睛，眼底除了对方的模样，再容不下更多外物。 “嘿，虽然我不想打搅二位，不过你们这样深情的凝视要到什么时候？ 这真的很令单身人群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好？” 梅根·波拿巴苦着脸说道。 子酥主动牵起陆圆的手，笑语吟吟地说道:“向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陆圆。” 陆圆向梅根·波拿巴礼貌地颔首致意。 “很帅的小帅哥，如果我再年轻两岁，肯定会忍不住和你争风吃醋的！” 两人都用法语交流，陆圆并没有听懂，只能点点头。 “她说你年轻帅气，想要追你，你点什么头啊？” 子酥白了陆圆一眼，粉圈轻轻锤了下他的胸口。 “抱歉，我该提前学些法语的，差点出糗，不过幸好有你在身边。” 陆圆自然地搂住子酥的腰说道。 第353章 争风呷醋 子酥笑着伸出手指头在他脑袋上点了点。 “是该学些法语，这是门浪漫的语言。”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让梅根·波拿巴后悔极了，自己就不该留在这里，生生吃了一大碗狗粮。 “梅根，你的邀请我答应了，不过我到时候会带上我的男朋友一起去德比镇。” “没问题，这样我们都会少不少麻烦。” 梅根·波拿巴意有所指。 “哼哼，我男朋友来了，谁都不能欺负我！” 子酥向陆圆贴了贴，还把脑袋靠在陆圆的肩膀上。 “救命，我的上帝，我受不了了，我要走了，你们太腻歪了！” 梅根·波拿巴落荒而逃。 子酥在她走后才从陆圆怀里走出来，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在皇宫内。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与我说一声呢？我也要去接你啊！” 子酥嗔怪道。 “不想麻烦你，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要给你惊喜。” 陆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玫瑰，这是他刚刚在皇宫门口的广场上买的，塞在口袋里有些蔫了。 “谢谢，我很喜欢。” 子酥将鲜艳的红玫瑰放到鼻端轻轻嗅了一口。 “我拜托陆涵姐寄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又另外找人把鲲鹏白凤扇改了一下，走，带你去看。” 子酥拉着陆圆的手臂，两人小跑着来到私人物品寄存处。 子酥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自己的书包。 米白色的书包里，装着一把折扇。 “我在这边遇到了一位旅居至此的神州师傅，他手艺精湛，帮我改成了折扇，还不折损它的威能。” 子酥把鲲鹏白凤扇递给陆圆，陆圆单手握着扇骨轻轻一甩，扇面展开。 一面是云雾环绕间，隐约可见一头朦胧巨兽翱翔，正是鲲鹏之象；另一面则是山川间白凤翱翔之景，片片白羽纤毫毕现，可见制扇师傅巧夺天工般的手艺。 “这件鲲鹏白凤扇改制地更加绝妙，也配得上珍宝的身份。 不过这扇子最重要的其实是极稀少的那部分鲲鹏血……” 陆圆还未说完，子酥的指尖就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知道知道，那点鲲鹏血都被我提前取下，然后辅以秘药送服啦！ 你没感觉我变强了吗？” 子酥撅起嘴，一手握拳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有感觉到，是强了些。” 陆圆欣慰地点头。 “只是一些？我已经快要摸到六司门槛了，我……” 子酥话说一半，忽然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小声问道:“你已经六司了？” “我这次是以廷尉府外勤局副局长的身份前来履职，你说呢？” 陆圆笑着反问。 “呜呜……坏蛋，你居然超过我这么多了，我还以为我已经够努力了！” 子酥捏着小拳头，脸上的欢喜毫不掩饰。 “有些事是努力可以做到的，有些就要看天赋了……” “喂喂，你是觉得学姐我的天赋不如你吗？” 子酥鼓起腮帮子，伸手假意捏住他的耳垂。 “我错了。” 陆圆认错速度很快，得到了学姐的肯定。 “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给你一个请我，还有元宵和汤圆一起吃饭的机会。” “谢学姐赏！” 陆圆话一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子酥和陆圆来到宠物寄存点，正好看到元宵和汤圆对着一人大声狂吠，它们两个显得颇为愤怒，爪子已经把地砖抓得一道又一道爪痕。 恰在这时，它们忽然齐齐转头看向子酥和陆圆，脸上表情顿时一变，同时人立而起，吐着红舌头，兴奋地蹦跳起来。 看到这一幕，被元宵和汤圆针对的那人顿时不安起来，转身的同时还用手遮住脸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 那人低着头往前走，却不料陆圆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满脸震惊，他明明看到陆圆刚才还站在子酥身边，怎么一回头的功夫，就已经挡在了自己面前？ “莫卧儿人？” 陆圆嘀咕了一句，那人却一脸怒容道:“我是不列颠人，你是在羞辱我吗？” “不管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招惹我的的宠物？” 子酥牵着元宵和汤圆来到陆圆身边，两个体长都快有一人高的纯白藏獒居然挨着陆圆的脚不住地用脑袋去蹭，那副讨好的模样，与平常表现出的桀骜凶悍简直“判若两狗”！ “是它们先欺负我的宠物的！” 陆圆这时候才看到这个莫卧儿裔不列颠人旁边还有一头科摩多巨蜥。 这头科莫多巨蜥面部一片模糊，身上有多处被抓伤的痕迹，皮肉外翻，看上去相当凄惨。 “阿齐姆·科温德，你敢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子酥在外人面前又换上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摄像头质问道。 阿齐姆·科温德神情不自然地变了变，眼神却瞟向了另一边，但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阿齐姆·科温德眼珠子转了两圈道:“那可能是我搞错了，我先带它去疗伤，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阿齐姆·科温德抱起足有两百多斤的科摩多巨蜥就狂奔而走。 陆圆对他的举止表示敬佩，这人穿着凉鞋居然也能健步如飞，实在叫人敬佩。 “真是恶心，又想耍下三滥的手段！” 子酥蹲在元宵和汤圆身边，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安抚它们。 陆圆也蹲下身子，伸手挠了挠它们的下巴，元宵和汤圆一脸享受地伸着舌头。 “他应该是受人指派的，背后的人是谁？” 陆圆问道。 “是一个不列颠人，莫名其妙的总是对我有很大敌意，我都说了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破事，她还是盯着我不放！” 子酥生气道。 “她？” “多因·霍华德，她总是疑神疑鬼，好像谁都会看上她的男朋友似的。” 子酥牵着陆圆的手，带着二犬走出皇宫，沿着人行道边走边把其中原由解释给陆圆听。 “那个查尔斯·亚历山德拉非常自恋，而且我能感觉出他老是偷看我，还屡次找各种借口想要和我独处，不过我都拒绝了哦，他真的好讨厌。” 子酥向陆圆抱怨道。 “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德比镇，他如果不识趣，我会让他印象深刻的。” 子酥笑着歪着脑袋靠在陆圆肩膀上:“我当然要去，还要带着你去，让他们都知道，我是名花有主的！” 第354章 阿登高地 陆圆和子酥在布鲁塞尔逛了大半天，陪她吃过晚餐后将她送回单身公寓，两人在公寓内腻歪了一小会儿，陆圆才告别离开。 而在公寓楼下，欧枫已经把车点着了，陆圆一上车，欧枫便开车带着陆圆前往布鲁塞尔南郊外的一处神秘庄园。 布鲁塞尔南郊，一处圆丘上，一头铸铁雄狮巍然而立。 据说这里便是曾经拿破仑滑铁卢之战的古战场，遗留于此地的枪炮被熔铸成了这头雄狮雕像。 据说每个到此的法兰西人都会在雄狮前肃穆且庄重的祷告，似乎是在怀念过往的辉煌与荣光。 而在不远处的庄园内，陆圆终于与外勤局的各位见上了面。 “欢迎陆局长！” 一名中年男子梳着齐整的头发，西装笔挺地带头鼓掌，他便是外勤局局长，苏见痕。 下方掌声雷动，每个外勤局成员都探长了脖子想要见见这位名声在外的副局长。 早在陆圆的任命书下达到外勤局时，消息灵通之辈就已经从国内朋友那里获知了陆圆过往斐然的战绩。 外勤局的成员翘首以待，结果陆圆却并未直接来此赴任，反而先去找不死民的晦气，几乎将不死民在撒丁的布置连根拔起，此举极大的拉高了外勤局在国际上的声势，更加重了他们对陆圆的好奇。 “陆局长给大伙说两句？” 苏见痕热情地邀请陆圆上台。 陆圆并不怯场，走到台上，并没有对着扬声器，而是仅凭自己的嗓音说道:“在神州，我便与不死民结下不解之缘，多次与他们交手，颇有斩获。 到霓虹后，他们还念念不忘，经常上门送人头，替我维持声威。 没成想来到欧洲后他们也不远万里前来送温暖，让我得以在诸位面前一展风采。 因此我还是很感谢像不死民、奇肱这些组织的，感谢他们不遗余力地让我的身份地位一路向上。 对了，还要感谢已经覆灭的烬组织，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现在，如果不死民和奇肱哪天也觉得混不下去了，非常欢迎找上我陆某人，我是很愿意送他们最后一程的。 谢谢大家，也祝各位能够像我一样有这样的好运气常伴左右。” 台下哄然大笑，陆圆三言两语，将不死民等组织屡次为难不成却反送人头的行为以戏谑的文字说了出来，不仅博人一笑，也从侧面给了大家心理暗示，那就是不死民这类的组织没有那么可怕。 “陆局长的发言还是非常诙谐幽默的，不过这也说明了我们的对手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可捉摸，否则他们怎么会屡次三番折在陆局长手里？ 所以诸位要提起信心，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就不要放弃，要对这些恐怖组织予以最坚决的打击！ 好了，我也说完了，大家都听饿了？开饭！” 一片欢声笑语中，苏见痕与陆圆走到二楼露台，站在露台扶手前眺望灯火通明的布鲁塞尔大区。 “欢迎来到欧洲，这个最复杂的战场！” 苏见痕全然没有刚才讲话时的那般轻松，脸上满是严肃。 陆圆这时候也没有嬉皮笑脸，也是郑重地举杯与苏见痕碰了碰杯道:“敬奋战在这条线上的每位同志。”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苏见痕脸上的神情才舒缓不少。 “陆圆，你这一来就让我们外勤局扬眉吐气了！” “不敢当，纯属凑巧了。” “哈哈，这种好运怎么就只落你身上？难不成你还真是不死民他们的克星？ 依我看，还是你个人的实力，能够支撑你放手去做，完全不用受外界因素的影响，这一点，是我们许多同志都办不到的。 说到底就是实力，没有实力，碰上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苏见痕说这话是有些激动，杯中的酒液都洒出来些许。 “苏局长可是遇到了难事？” 陆圆问道。 “不瞒老弟，昨日我参加了欧盟异端裁判所的联席会议，会上有些人说话是很不中听的！ 我们帮他们铲除了不死民的据点，他们不仅不感谢我们，反过来栽赃我们在欧洲肆意妄为？ 真真可笑至极，无耻至极！” 苏见痕越说越生气，手中玻璃杯竟然都被他捏得粉碎。 “是我风头太盛，给外勤局惹麻烦……” “没有的事！” 苏见痕当即打断道。 他背着手在露台上走了两圈，伸出手臂对着布鲁塞尔大区划了个椭圆。 “异端裁判所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令异端听了就闻风丧胆的正义机构，而是沦为了某些政客和企业的打手，为自己的私心谋取利益。 他们看重的不是地区的和平稳定，不是积极向上的发展，而是打压对手，镇压想要反抗他们统治的民众！ 你不要看这里是一派和平，那是因为这里是欧盟总部，有大量的异端审判者们驻扎在此，强行粉饰太平！ 出了这里你再看看，哪里不是动荡，哪里没有纷争？ 他们对异端又拉又打，强大些的异端被异端裁判所招募成自己人，而那些弱小些的要么被他们击杀，要么藏匿于人群之中。 欧洲的上层与中下层之间割裂严重，统治者们自以为把所有的尖端武力都抓在手里，中下层的民众就没有反抗之力了？ 哼！可笑！ 我看这欧洲就像是坐在火山喷发口上的巨人，自以为力大无穷，可一旦火山喷发，便是他们把欧洲的诸神请下来都回天乏术！” 苏见痕心里憋着这口怒火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终于有机会找到人可以倾吐，对着陆圆毫不客气地批判起欧洲的错误走向。 “我们外勤局就像是个缝补匠，不知道帮他们擦了多少次屁股了！ 现在他们反而指责起我们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苏见痕扯了扯衣领，大冬天的都浑身冒着热气。 “异端裁判所在欧盟各成员国的力量显得极为弱小，而在布鲁塞尔这里我却看到了一些实力还算不错的异端审判者，他们执行的难道是强干弱枝的策略吗？” 陆圆不由想到宋朝的军事建设，便是走的强干弱枝这套。 在早期的对外扩张里，宋朝的禁军确实很能打，可到了后期便一言难尽。 如今异端裁判所则处在不上不下的地步，对外无力扩张自己的影响力，对内权威不足，今年保住虚幻的安宁，不是长久之计。 第355章 大神官 苏见痕对异端裁判所这种做法也是嗤之以鼻。 “差不多就是这个策略，毕竟异端们放在任何一地都不是稳定地长久之计，拉拢在身边，既能够随时使唤他们，还能盯着他们。 不过现在的异端裁判所就像是辆失控的战车，车已经狂奔起来，要去往何处却不是控车的主人说了算，而是拉车的野马说了算。 真是讽刺啊！” “异端们势大难治了？” 陆圆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异端们良莠不齐，那些大神官们哪里能约束得了下面的异端？ 某些异端现在差不多已经与大神官们平起平坐，是那些政客和企业家的座上宾，大神官想要动他们都要掂量掂量。” 苏见痕冷笑道。 “欧洲与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啊！” “哈哈，我来之前也是被公知们鼓吹地快被洗脑了，结果到这儿一看，嘿，一地鸡毛！” …… 陆圆本想着和子酥在布鲁塞尔逛一逛，附近的滑铁卢古战场也想去看看来着，结果来自欧盟异端裁判所总部的邀请函却交到了他的手上。 “凯恩大神官？苏局长，你了解吗？” 陆圆拿着邀请函问道。 “这位神官倒是有些年头没有露面了。” 苏见痕也是极少听到有关这位神官的名字，以至于他都要回忆一会儿才能道出对方的来历。 “凯恩大神官应该快有一百三十岁了，他是德意志人。” 苏见痕从个人电脑上调出了关于凯恩大神官的资料，将其推送到陆圆的电脑上。 陆圆点击后浏览起来。 凯恩大神官年轻时曾担任德意志帝国联邦异端审判局审判员，在一战期间负伤，被德意志皇帝授予十字勋章。 但随着一战德意志帝国战败，德意志帝国联邦异端审判局被强制结散，于是一大批失去约束的异端在德意志境内流窜，最终他们中部分聚集到小胡子麾下，怂恿鼓动并帮助其登上总统宝座，悍然掀起第二次世界大战。 而彼时的凯恩大神官则因为观念不合被小胡子的团体所排斥，心灰意冷之下前往美利坚合众国生活。 二战爆发后，生活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德意志人遭到了舆论上的针对，凯恩大神官站出来，为德裔移民发声，得到了流亡海外的德意志人及德裔异端的支持。 二战后的德意志成了一片废墟，彼时已经在美利坚享有盛名的凯恩大神官毅然决然辞去工作回到家乡，重新构建了德意志异端裁判所，并担任所长。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德意志境内的异端流窜作案问题得到根本性扭转，境内治安大大提高。 而后在勃艮第等国建立关税同盟，搭建欧共体时，他积极游说政客，并发挥自己的影响力，最终促使德意志共和国成功入欧。 在欧盟正式成立的那天，凯恩大神官以及另外两位大神官被共同推举为欧盟异端裁判所终身大神官，拥有对欧盟境内所有异端的最高审判权。 不过凯恩大神官急流勇退，在推动完成入欧之后就悄无声息的隐退，将位置让给了后起之秀。 欧盟异端裁判所为了表彰他所做出的贡献，特别为其授予了“名誉大神官”的最高荣誉。 “也就是说这位凯恩大神官是个退休老人？” 陆圆总结下来就这么一句话。 “呃……这么讲也没毛病，他勉勉强强算是个退休老干部，在欧盟异端裁判所内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苏见痕说道。 “那就见见，看看这位退休人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凯恩大神官派来了自己的爱徒，劳拉·坎贝尔接陆圆前往他的寓所。 劳拉·坎贝尔一路上并不怎么爱讲话，陆圆也不是太善于言辞，两人一路上除了最开始互相报了个姓名，全程都没有更多有营养的交流。 到了目的地，劳拉·坎贝尔引着陆圆见到了凯恩大神官的管家，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管家叫住。 “坎贝尔小姐，大神官希望你留下来一起享用下午茶。” 劳拉·坎贝尔有些不情愿，却并没有违背老师的意愿。 陆圆刚坐下没多久，一个驼背的戴着黑色贝雷帽的老头拄着拐杖便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身子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走路的时候一只手还背在身后，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面相也还算慈祥。 “很高兴你能来，陆圆。” 凯恩伸出手和陆圆握了握，居然说出一口流利的神州话。 劳拉·坎贝尔看到老师来了，也连忙起身抚胸行礼。 “凯恩大神官能够说出这么流畅的神州话确实令我比较惊讶。” 陆圆也颇为好奇，因为资料里并没有显示这位大神官有前往神州的履历。 “我在美利坚避难的那段时间，认识了一位从神州来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神州话就是在那个时候和他学的。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神州那位鼎鼎大名的‘妈祖’神究竟有何等的神力，让那位朋友对她的指引深信不疑。 但凡他要做决定的时候，不是询问他的父母，也不是询问他的友人，而是拜一拜妈祖像，而后立刻就会获得答案，答案往往还都指向正确的方向，真是太神奇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信仰，我都想要拜一拜这位妈祖神了。” 凯恩显得很健谈，一点看不出他已经是个上了百岁的老头，思维清晰，语言流畅。 “信奉妈祖的朋友都说，想要出远门，只要妈祖同意，父母同意，签证中心同不同意都没有关系，当天收拾行李，晚上坐船就能出发。” “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你们有这样的神明庇佑，真的太幸福啦！” 凯恩大神官拍着大腿笑道。 “幸福一方面是神明的庇佑，另一方面也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 神明的庇佑会给予我们勇往直前的信心，但没有那股勇力和开拓精神，神明也不会照顾一个懒汉。” 陆圆正色道。 凯恩大神官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劳拉·坎贝尔道:“神明的庇佑，不懈的努力，才能达成自己想要的一切。 劳拉，你觉得呢？” 劳拉·坎贝尔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低着头，嘴巴紧紧抿着。 凯恩大神官叹了口气，道:“坎贝尔家族与我有恩情，所以我也收下了劳拉这个学生。 她是个很有天赋也很有心气的女孩，只是有些懒散，否则也不至于落选了。” “落选？” “是的，劳拉在上一届的神官选拔历练中落选，已经意志消沉快两年了。” 第356章 搭档 听凯恩大神官讲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陆圆大致猜到了今天被邀请来做客的真正目的。 原来，欧盟异端裁判所内部会定期选拔优秀的异端审判者晋升为神官。 神官在裁判所的地位，大致相当于神州各道的府主之位，获得神官身份，对于普通异端审判者来说无异于阶级跨越，而对豪门贵族来说，则代表了家族的稳固传承。 坎贝尔家族在德意志算得上传承悠久，但是到了劳拉他们上一辈以及这一辈，却面临十分尴尬的境界。 劳拉的爷爷好歹还获得了代理神官之位，勉强稳住了坎贝尔家族，而到了劳拉父亲这里，却屡次在神官面前碰壁，以至于他意志消沉，借酒浇愁，都快成废人了。 劳拉·坎贝尔的出现为坎贝尔家族带来了一线希望，为此他们动用所有人脉关系，其中就包括凯恩大神官这条线。 凯恩大神官曾得到过坎贝尔家族的帮助，自然也不能坐视坎贝尔家族就此没落，所以收劳拉为学生，算是帮坎贝尔家族续上了一口气。 但凯恩不可能庇护劳拉一辈子，劳拉必须要在自己身上寻求突破，获得神官之位，才能让坎贝尔家族继续成为上层名流。 为此劳拉参加了神官选拔历练，然而却功败垂成，最终眼睁睁看着要到手的神官之位落入旁人的口袋里。 神官选拔历练是欧盟异端裁判所神官陪审团补充新鲜血液的唯一途径。 神官陪审团是异端裁判所内部除大神官以外的最高权力机构。 在大神官不参与决断的时候，神官陪审团就负责维持异端裁判所的运转，这也是为什么异端审判者们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原因，因为只有加入神官陪审团，才代表自己触及到决策部门，而不是一直沦为执行部门。 由于神官陪审团的重要性，所以其内部的选拔相当森严。 不仅要看参选者的实力，还要看参选方的实力。 参选者就是指参加选拔的本人，但参选方却代表了参选者背后的势力。 阶级难以跨越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普通人无法获得有力的支持。 神官选拔历练允许参选者寻找一位年龄不高于自身五岁的陪选搭档，两人协作，只要任意一人入选，既代表参选者获得神官资格。 这也就考验起参选者的家底实力了。 若是自己家族人才辈出，通过神官选拔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但若是家族人才凋零，那么这场选拔会告诉你什么叫做“严格”。 很双标，却也代表了异端裁判所内部贵族势力的强大。 贵族的后代还是贵族，如何维系？制造普通人无法跨越的障碍即可，自己人当然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就是贵族！ 但对于家道中落或者即将中落的贵族们来说，这一选拔就变得格外艰难了。 很多时候，你的不幸往往是别人的快乐源泉。 而对于那些曾经有过摩擦甚至仇怨的家族，看到对头落选甚至比自己家族又多一位神官还要高兴。 而劳拉·坎贝尔上次落选就是因为选择搭档被对头收买，最终在关键时刻背刺，拖了劳拉·坎贝尔的后腿。 劳拉·坎贝尔甚至还无处申诉，毕竟搭档是自己带的，不是裁判所硬性指派的，这其中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 “大神官希望我帮助坎贝尔小姐，是吗？” “正是如此。我闲暇无事，最喜欢做的便是观察世界各地的动向。 当霓虹葬仪社异军突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 果不其然，你回到神州后便有了一连串的动作，拔除烬组织让你在神州半妖中声誉赫然上升，就好比冉冉升起的太阳，耀眼夺目。” 陆圆谦虚道:“大神官过誉了。” “不不不，陆圆，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一个国家要想长盛不衰，不仅仅要有全民的努力，更要有英雄式的领头羊出现！ 你现在就是神州半妖的领头羊，你的出现让神州半妖升起了希望，他们看到了成功的榜样，而后他们就知道该如何努力，如何进步。 而反观其它国家，美利坚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英雄了，上一个算得上英雄的大概是罗斯福了，你说可不可悲？ 欧洲呢？抱歉，我也同样没有看到惊才艳艳之辈，这说明什么，欧洲正在走向衰落，如果还没有人如赫拉克勒斯那般挺身而出解除诅咒，欧洲大概率会沦为末流。” 凯恩大神官一脸伤感地说道。 “老师，欧洲一定不会衰落的！有您在，还有其他几位大神官在，我们一定可以……” 劳拉·坎贝尔不服输地说道。 “好了劳拉，我们要正视事实。 我也已经到了快要去见上帝的年纪了，还能再坚持多久？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茁壮成长，接过复兴欧洲的大旗。” 凯恩大神官又看着陆圆道:“我可以代表坎贝尔家族向你发出邀请，邀请你作为劳拉·坎贝尔的搭档参与神官选拔。 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愿意奉上一笔丰厚的报酬作为回报，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圆随意地笑了笑:“大神官，现在能让我心动的报酬已经很少了。” 陆圆的言下之意时并不想掺和神官选拔，这里面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背后复杂的政治交换以及利益输送，会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难以脱身。 “你不要拒绝的那么快，我可以让你看下我这些年来的收藏。 有些是我自己从别人那里换来，也有是别人送的，但我保证它们会让你满意。” 凯恩大神官起身，劳拉·坎贝尔想要搀扶他，却被凯恩大神官摆手拒绝。 陆圆便跟着凯恩大神官和劳拉·坎贝尔一起前往凯恩大神官的个人收藏室。 收藏室就在这间寓所是地下室里，一道并不算高明的防盗门后面是一扇木门，再往里环境就变得清冷许多。 凯恩大神官打开灯，呈回字形的格物架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里的藏品种类也还算丰富，但其中有大部分竟然都是神州风格，让人一下子就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过往。 “或许看到这些东西会让你心里感到不舒服，但我也无能为力，它们身上背负的历史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我能做的，也不过是让它们有机会回到故乡去，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 听了凯恩大神官的话，陆圆不假思索地答道:“可以，我愿意帮忙。” 第357章 收藏 凯恩大神官脸上露出愉悦满意地表情，伸手一挥道:“你可以带走三件，任由你挑选，我想你能够看出它们的价值。” 陆圆点点头，他几乎不需要过多分辨，只是看外观造型便能看出它们的价值不菲。 王室的皇冠，龙袍，比手臂粗的玉如意，半人高的白玉马…… 它们都是神州工匠的心血，如今却流落海外，而陆圆却不能将它们一次性带回。 这里的藏品多为皇室御用，贵则贵矣，实用性却不高。 陆圆把目光放在了摆在偏僻位置的三样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劳拉·坎贝尔上前将物品一一取到陆圆面前，供他仔细品鉴。 被取到陆圆面前的依次是青玉玛瑙手镯，三枚被铜锈覆盖的圆形方孔钱，一块有些残破的龟甲，上面是看不懂的甲骨文。 青玉玛瑙手镯被陆圆放置于掌心之上，青玉的外色，内里却存着极小地黑色墨点。 刚刚正是九头鬼车异动，陆圆才挑中此物。 陆圆原本允诺九头鬼车自由之身，奈何它却自己不愿离去，硬是要赖在陆圆身边，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小心思。 陆圆也不担心它搞鬼，而且它还多次给陆圆提供过帮助，也就由得它赖在身边，蹭吃蹭喝。 九头鬼车对这串青玉玛瑙显出无比饥渴的情绪，陆圆便也满足它，将此物算作报酬之一。 “现在我可以处置它了吗？” “当然，这是你的报酬，你可以随意地做任何事。” 凯恩大神官说道。 于是，便在二人的目光中，陆圆将这一串青玉玛瑙，不多不少刚好九颗珠子，一一捏碎。 随着玛瑙珠子粉碎，藏在其中的九颗黑点落在陆圆掌心。 九头鬼车藏身的铁牌不受控制地飞了出来，那九颗黑点顿时如雀鸟归巢般落到铁牌上，而后消融化作液体沁入铁牌之中。 九头鬼车心满意足地落入陆圆掌心，陆圆将它重新揣回口袋。 而只是这极简单的动作，却让凯恩大神官眯起了眼，而劳拉·坎贝尔则一脸震惊。 “这块铁牌里面似乎藏着一个强大的怪物。” 凯恩大神官开口道。 “没错，不过它被我慑服了。” 陆圆淡淡地说道。 “真是令人惊叹，能够慑服这样的帮手，劳拉的神官选拔更有希望了。” 凯恩大神官并不迂腐，不会喊着除魔卫道之类的话，他分得清什么是助力，什么才是邪魔外道。 三枚外圆内方的方孔钱被陆圆捏在手中，掌心升起南明离火，稍稍撩了撩，方孔钱上的铜锈与黑色物质便被去除，露出内里的文字来。 “开元通宝，乾元重宝，顺天元宝。” 这三枚方孔钱，其中通宝与重宝皆为铜制，而元宝则为银制，三枚方孔钱在掌中的重量也不相当。 “这三枚古币是我在黑市上收来的。 当时便感知到它们有某种奇特的魔力，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御使。” 凯恩大神官也颇为好奇，这三枚方孔钱他也没少研究，却并不知道该如何让它显现威能。 陆圆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摆弄这三枚方孔钱，但藏身于他手臂之上的妖刀姬却向他传递出信息来。 陆圆心领神会，根据收藏室内物品摆放，将方孔钱在掌心摊开，而后选定位置站好。 只见他刚站到某处，向三枚方孔钱输入妖力，收藏室的门就忽然打开。 明明此地无风，耳边却传来渗人的风声，劳拉·坎贝尔明显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似乎正从收藏室的门口向里面走来，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贴近到凯恩大神官身边才感觉到一丝丝安全。 “原来如此，这就是神州所说的‘鬼神通’！ 领教了！” 凯恩大神官颔首道。 陆圆将方孔钱握在掌中打乱布置，阴风霎时退去，临走之时，甚至还贴心的帮他关上了门。 “你的眼光见识已经胜过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了，他们即便面对宝山都未必能找到重宝，而你却能如臂指使，实在不能不叫人佩服。” 凯恩大神官说道。 “大神官过谦了，能在这里遇到这些宝物也是我的幸事。” 至于最后那块龟甲，陆圆也无法判断它的玄妙之处在哪里，只是眼睛看着那龟甲上的甲骨文便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地眩晕感，他觉得好奇，便将它也收了下来。 陆圆没有再展示龟甲的玄妙，让凯恩大神官感到一丝遗憾，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底牌，无需向他过多解释。 三人回到地上，陆圆与劳拉·坎贝尔交换了联系方式，于是由管家将陆圆送回到外勤局的办事处。 陆圆走后，凯恩大神官面色复杂，久久不语。 “老师，您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即便这次不能成功，坎贝尔家族也不会忘记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劳拉·坎贝尔真诚地说道。 凯恩大神官却摇了摇头:“看到陆圆刚才的表现，我甚至觉得这次神官选拔不再有任何困难，以他的实力，助你度过神官选拔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老师，您对他的评价似乎……过于高了？” 劳拉·坎贝尔承认陆圆确实很强，但也没有强大这种地步？ “高吗？或许等你到了我的境界再来看这个男人的时候，你只会发现自己越发的看不到他的背影。” 凯恩大神官没有多解释什么，他这个年纪，能够坚持陪陆圆说上那么久的话也实属不易，此时满脸倦容，劳拉·坎贝尔也不好再多打搅他，便告辞离去了。 凯恩大神官闭目躺在椅子上，管家递上一个电话。 “放弃不切实际地幻想，那不是你们能控制的人物，坎贝尔家族要想更上一层，只能靠自己，外力终究只能帮你们一时。” 凯恩大神官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虽然受过坎贝尔家族的恩惠，那也是在年轻的时候，而彼时的坎贝尔家主早已经亡故，他如今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把坎贝尔家族，却绝不会为了坎贝尔家族堵上这辈子的声誉。 “堕落的贵族还想维持自己的强势，殊不知你表现的越是高高在上，你华丽外衣下的不堪越是暴露的多。 固执、偏见、傲慢，你们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像我这个老人一样，随时都有倒下的那天。” 凯恩大神官失望至极，某些家族的无耻让他越发厌恶如今的贵族圈子，这也是他选择搬到郊外居住的缘故。 第358章 阿尔卑斯山脉 陆圆回到外勤局将今日的会面做了正式的书面报告后，方才得空抽身前往高等神学院，与子酥碰面。 子酥等在学院门口，正聚精会神地观看一名街头艺术家拉小提琴。 琴声吸引了不少游客，纷纷向他的铁盒子投下硬币。 陆圆走到子酥身边时，子酥自然地伸出手。 陆圆递上一枚硬币，子酥走到街头艺术家面前将硬币放入铁盒中。 “汉斯是附近拉的最好的提琴手了，如果不是他小腿受伤导致了身形走样，他完全可以在维也纳有一席之地。” 陆圆又问道:“他的腿怎么受的伤？” “汉斯在过阿尔卑斯山的时候遭遇了怪物，幸好异端审判者及时赶到，不然他的命就要交代了。” “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应该是不幸更多些，他与女友结伴而行，而那次正是他的女友引开了怪物，为他争取了逃命的机会。” “难怪他的音乐里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绪在里面。” 陆圆本来已经走远，又折返了，但是汉斯却已经一瘸一拐地起身，收拾自己的物品打算离开。 “汉斯，今天收入不少嘛！” 两个腋下夹着滑板的谨慎小伙拦住了汉斯的去路。 其中一人很自然地伸手去拿汉斯的铁盒，汉斯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阻拦。 精神小伙凑在一起，把一盒子钱币都往自己兜里装去，边装还边打趣汉斯。 “缺一条腿还能挣这么多，我都想变成瘸子了。” “哈哈，汉斯还献祭了一个女友呢？你舍得吗？” “为什么舍不得？我看那个肥婆已经看腻了……” 汉斯猛地抬头，像红了眼的独狼，抄起那把被他宝贝的不行的小提琴朝其中一人的脑袋砸去。 “啊！！！” 一名精神小伙的脑袋嵌在了提琴盒体里，可见汉斯下手有多重。 “你疯了吗？” 另一名精神小伙一边大骂，一边将腋下的滑板抓在手中朝着汉斯的脑袋就呼了上去。 眼看着汉斯就要头破血流，周围的游客都已经失声尖叫了，但预想中的鲜血四溅的场面却并未发生。 陆圆两根手指轻松夹住了滑板板面，任由精神小伙使出吃奶的力都无法前进一毫米。 咔嚓！ 滑板承受不了两股力的对冲从中间折断。 陆圆夹着断裂的滑板，反手抽在了那名精神小伙脸上，将他抽翻在地，捂着脸，满口是血，嘴一张吐出两粒牙来。 被汉斯用提琴砸中的精神小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居然挺刀刺向陆圆。 周围游客已经吓得向远去逃开，慌乱的场面引来巡街的警察。 就在他们赶到前，陆圆已经从精神小伙手中夺下弹簧刀，而后对着他胸口一顿输出，将他的衣服裤子划出上百道口子，但却没有伤及他的皮肤。 精神小伙感觉胸前凉嗖嗖的，吓得跌倒在地，不敢乱动。 陆圆将刀射了出去，正好落在他的两腿中间。 精神小伙狂咽口水，眼中满是惊恐，看到警察靠近才大声呼喊。 “是他，是他拿刀试图抢劫我！” 精神小伙恶人先告状。 “双手抱头，蹲下！” 一名警察随即伸手去摸枪，他的同伴也后退了一步，同时将枪从枪套中解出。 “嘿！” 子酥对着两个警察喊了一声，随即掏出自己的学生证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两名警察当即就把枪收了，二话不说掏出银手镯把两个精神小伙拷上，然而拽着他们远去，走之前还不忘把他们兜里属于汉斯的钱都掏出来交给汉斯。 “你的学生证这么好使吗？” 陆圆看着子酥问道。 子酥得意地挑了挑眉:“学院一位被退学的学弟进了本地警局做局长，你说这个证好不好用？” “原来欧洲这边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陆圆点点头，同时走到汉斯身边，帮他把小提琴的残骸拾起并交到他的手中。 “珍妮弗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没了。” 汉斯眼底那种灰白任谁看见都会感到心弦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可以修一修。” 子酥不忍见汉斯那副模样，又从包里拿出几张大面额的纸币递给了汉斯，但是汉斯却摇头婉拒了。 “失去的注定回不来，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人生才不会像我这样失败。” 只见汉斯把手伸进破损的提琴内，从里面掏出一份泛黄的乐谱。 汉斯看了一眼，而后把它递给子酥。 “这是……” “我也不知道真假，拿着。” 汉斯默默将破损的提琴背在肩上，拒绝了陆圆搀扶的好意，挺直腰板消失在人群里。 “这好像是……《圣马可受难曲》？” 子酥惊讶不已。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陆圆并未从乐谱上感受到任何妖力的波动。 “这是巴赫的作品，原稿已经散佚，如果这是真的乐谱，那么它的价值足够让汉斯在布鲁塞尔买下任意一处庄园！” 子酥凝重地说道。 “我去还给他，他比我们更需要这笔钱。” “不，汉斯既然把它送出来，显然是知道它的价值的。 他既然将它送给我们，应该是不想再被我们打扰了。” 子酥拉住陆圆的胳膊。 陆圆想了想，说道:“总要为他做些什么，我可不喜欢欠人人情。 嗯……有机会去趟阿尔卑斯山，把山里的怪物都肃清一遍，就当是接受了他的委托任务了。” “这个主意好！” “哇哦，你们两个口气未免太大了？” 梅根·波拿巴听到二人对话，忍不住说道。 “阿尔卑斯山里的怪物很强吗？” 陆圆问道。 梅根·波拿巴一手叉腰道:“肯定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法兰西异端裁判所组织了三次行动，联合德意志共和国、白十字国，撒丁共和国等四面围剿，最终损失了十二名异端审判者，却也只是进入到阿尔卑斯山脉中围就不得不退出了。” “说说看这个阿尔卑斯山脉。” 陆圆一听这话反而来了兴致。 据梅根·波拿巴所说，阿尔卑斯山脉可根据怪物的危险系数及所活动范围划分出三个区域，外围、中围以及内围。 其中内围便以阿尔卑斯山最危险的马特洪峰为中心，四周活动着极为恐怖的怪物，堪称是欧洲版“昆仑妖国”！ “阿尔卑斯山脉里怪物已经形成国度了吗？有几个妖帝？” 第359章 小组课题 梅根·波拿巴忍不住打量了下陆圆，而后笑道:“我承认你很有勇气，但是阿尔卑斯山脉里的那些怪物真的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强大，它们亘古存在，不是人力能够摧毁的。” 陆圆没有与她争辩，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阿尔卑斯山脉。 “对了，子酥，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梅根·波拿巴突然问道。 “需要准备什么？” “当然是装备啦！你看我的！” 梅根·波拿巴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递给子酥。 “你这是去研究课题，还是去度假的？这些都是露营的装备？” 子酥不禁吐槽道。 “当然是课题研究和度假两不误啦！” 梅根·波拿巴伸手对着备忘录上的物品逐条给子酥分析，听得子酥都晕乎乎的。 “陆圆！” 子酥求救似的看向陆圆，并将梅根·波拿巴发来的备忘录截图发到陆圆手机上。 陆圆看了眼都眼皮抽了抽，却还是说了个买字。 子酥与梅根·波拿巴两人手挎着手，走在各个商场里，陆圆则充当她们两人的保镖兼苦役，提着大包小包，还要为她们鞍前马后。 半天下来，采购了一堆陆圆觉得用不上的物品，却还要保持笑脸说买的对。 “陆圆我走不动了！” 梅根·波拿巴前脚与他们分别，后脚子酥就站在原地不想走路了，撒娇道。 陆圆只能两手提着购物袋，半蹲下身子，让子酥好搂住他的脖子。 陆圆背着子酥，走在路灯下。 夜晚的欧洲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而在小巷子或者看不见的角落里却藏着无数双眼睛。 “我要是老了，你还会不会背我？” “你老了，我也老了。” “你背不背我嘛？” 子酥搂紧了些，脸蛋贴在陆圆耳后跟处，吐出的气息扑打在陆圆脸颊上。 “背！” “那我要是……” 子酥还要再问，五个没眼力见的蒙面人拿着刀和棍拦住了陆圆他们的去路。 “真讨厌！” 子酥拉下脸，从陆圆背上滑下来，而后如风般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五个大汉锤翻在地。 陆圆提着购物袋从他们身边走过，而后蹲下来，让子酥继续爬上去。 “我以后……” …… 神学院门口，子酥和陆圆各自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里面只装了一些换洗衣物。 陆圆手里提着童子切安纲，玄都紫府剑则落到了子酥手里。 陆圆到底不善使剑，他还是更喜欢凌厉且大开大合的刀，所以就把剑交给了子酥。 两人身上的装备应该是所有成员里最少的，有的成员自己虽然没有背包，却带了一个管家和两个莫卧儿佣人，甚至还有一辆装门伺候服侍她换洗用餐的保姆车。 梅根·波拿巴背了了巨大的旅行包，鼓鼓囊囊的。 “多因·霍华德这是要去野炊啊，牌面可真大！” 梅根·波拿巴撇了撇嘴。 多因·霍华德穿了一身极不便行动的蓬蓬裙，挎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的手臂。 而那名男子却总是不经意地眼神略过陆圆和子酥，已经不止一次被陆圆捕捉到他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了。 这人便是查尔斯·亚历山德拉。 仅从面相上看，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确实有其傲人的资本，一头金发扎在脑后，如蓝宝石的眼睛，略显苍白的肤色，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如果他的眼睛老实的话，陆圆或许会看他顺眼些，可他不安分的眼神总是撇来撇去，让陆圆对他打心底里有了厌恶。 全场的另外一个焦点则来自克里特共和国的西比尔·康斯坦丁。 西比尔·康斯坦丁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发丝，扎成双马尾荡在脑后。 白色金边蕾丝袖口的骑士裙装让她看上去无比飒爽，身边围了好几位向其献殷勤的男子。 西比尔·康斯坦丁虽然看上去对这些男子彬彬有礼，每个人的话都会耐心倾听并回答，但实际上她内心里根本不想搭理这些烦人的“苍蝇”。 她的关注点倒是与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相同，也是陆圆和子酥。 西比尔·康斯坦丁排开围着她的众人，径直朝陆圆走来。 “陆先生，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吗？” 西比尔·康斯坦丁一开口就令周围人大吃一惊。 西比尔·康斯坦丁祖上曾是克里特皇室，西比尔·康斯坦丁本人更是被其家族视为“公主”般从小接受各种礼仪培训，高贵冷艳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而就是这样一位被人视做公主的人物竟然会低声请求来自异国他乡的求学者做自己的同伴？ 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然而更令他们无法接受的是，陆圆居然摇头拒绝了。 “抱歉，我们已经约好了，不会临时增加新的成员。” 西比尔·康斯坦丁面色如故，只是礼貌地颔首:“是我冒昧了。” 她缓缓后退，而后叫上自己的同伴，率先出发。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与多因·霍华德也启程了，陆圆他们则落在后面，租了一辆皮卡慢悠悠开在路上。 阿登高地，这个名字或许让人映像不太深刻，但若是换做阿登森林，想必沉睡的记忆便会被唤醒。 二战之时，德意志帝国以60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穿越阿登森林，将战火播撒到了法兰西。 克莱斯特装甲集群自此声威大震，出现在盟军背后，导致法兰西战败，举世震惊。 而在之后的阿登战役，德意志帝国试图挽回败局，从而在阿登森林展开了对盟军的作战，试图重新之前席卷欧洲的局面。 这场波及近百万人战斗的战争最后的走向并未如小胡子想的那般美好，结局便是德意志帝国死伤超过十二万，自此之后，再难组织起如此强度的抵抗，于是被一路反推至柏林，最终阴谋破灭，小胡子生命也走到尽头。 如今再至阿登森林，这里还是被浓密的植被覆盖，高大的树木便如同士兵们密集地矗立在高地之上。 车辆到此便很难再往里开了，陆圆他们放弃卡车，背着行李步行进入阿登森林。 彼时才刚入二月，森林之中寒气逼人。 大雪压垮枝头，时不时会有一大团的积雪从树上滑落，稍不注意就会被雪砸中。 “子酥，我后悔了，不该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的！” 梅根·波拿巴叫苦不迭。 第360章 夜宿林间 听到梅根·波拿巴抱怨，子酥也莞尔一笑:“出发前可是再三和你说过，你不听，这下吃苦头了？” 梅根·波拿巴苦着脸:“还不是因为我没有男朋友？ 要不然我也不会受这个苦啊！” 陆圆在子酥的试意下接过梅根·波拿巴的包，依旧健步如飞在林间穿梭。 “你男朋友体力真好！” 梅根·波拿巴夸奖道。 子酥听了忽然耳根子一红，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三人中途吃了些两巧克力棒，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停下脚步，选了一块平整的地面，清理掉枯木和石头，而后扎下营地。 就在陆圆帮助二人扎帐篷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周围有动静，伸出手指贴在嘴边示意二人不要声张，而他则悄悄爬上一棵树，藏在高处向四周张望。 以陆圆如今的目力，五百米以内的任何事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这夜幕即将拉开的黄昏时刻，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趴在一颗石头后面，举着望远镜朝这里张望。 陆圆悄无声息地落回地面，子酥问道:“发现什么了？” “两个家伙躲在那边朝这里探头探脑。” 梅根·波拿巴撸起袖子就要去干架，被子酥劝住。 “不要轻举妄动，这两人很可能是派来探路的。” 子酥的想法与陆圆不谋而合，她看了眼陆圆，见他颔首便这般对梅根·波拿巴说道。 “你们想玩更大的？” 梅根·波拿巴显然也是有颗大心脏的人，见此也来了兴致。 帐篷搭好，营地内马上升起了火，烟气被夜幕所隐藏，陆圆他们放心大胆地将事先带来的冷冻牛肉插在铁签子上，然后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为了刺激下偷窥的两个小贼，陆圆还故意朝着两人藏身的方向扇风，让风带着肉香飘到二人身边。 “可恶！我们在这里挨冻受饿，他们却在烤火吃大餐，我忍不了了！” 一名长着暗红色胡子的男人从腰间拔出枪来。 他的同伴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胳膊说道:“你疯了吗？坏了老板的大事，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么忍着？” “等天完全黑了，我们就回去报告情况，老板他们带人把他们拿下后，火堆和帐篷不都是我们的吗？” 过了八点后，森林里的冷风犹如猛兽般发出尖锐的呼啸，二人组终于扛不住这样寒冷的天气，缩着身子退回去摇人。 没过多久，一支身穿黑色作战服，行动迅速的八人小队赶到二人组先前藏身的石头后方。 二人组也戴上了头套，对着陆圆他们的营地一通比划。 被他们成为老板的人物没有亲自前来，而是通过耳麦与他们通话。 随着老板下达指令，这支八人小队分成四个小组从不同方向朝营地包围而去。 两顶帐篷紧挨着，帐篷门前的火塘里塞着木头，火舌燎在木头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响。 帐篷内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显然扎营的人还未入睡。 随着小队队长一声令下，其余七人各自站定位置。 就当他们快要扣下扳机的时候，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他们眼前划过，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手中的枪连同勾在扳机上食指一并切断！ 八道惨叫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相差不超过零点五秒。 队长还试图抽出腰间的手枪抵抗，但马上眼球凸起，而后身子一软趴倒在地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其余七人见队长一死，立刻如鸟兽散。 然而他们又能跑多远呢？ 几乎在他们迈腿的瞬间，就不间断有人倒下，相继成为尸体。 到最后，只有最先被派来做侦查兵的二人组见机快，双手抱头，口中喊着投降才得以保全性命。 妖刀姬单手振刀，鲜血洒在雪堆上，红与白交织。 陆圆拉开帐篷拉链，钻了出来，子酥则只探出一个小脑袋观察陆圆如何处置这两人。 梅根·波拿巴则跑出帐篷，从那些尸体上搜刮枪械和弹药。 “说说，你们是什么来路？” 陆圆坐在火塘边，伸手抓起一根树枝，拨弄起柴火，让火堆烧的更旺些。 虽然二人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起来了，但是看着前几秒还活蹦乱跳的队友此时却成了一地尸体，两人便浑身冒冷汗，不住地打摆子。 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陆圆听不懂，只能把正在兴致勃勃搜刮尸体的梅根·波拿巴喊来。 “安达卢斯人，是雇佣兵。” 二人组见梅根·波拿巴能听懂他们话，顿时喜极而泣。 他们担心坏了，万一陆圆因为语言不通而把他们给宰了，他们哭都没地方去哭。 “为什么袭击我们？” 陆圆问道，梅根·波拿巴充当翻译。 二人毫无底线地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底朝天。 原来他们是一个雇佣兵团伙，名字叫做丛林狼。 丛林狼收到了一份匿名委托，让他们杀掉西比尔·康斯坦丁，为此雇主已经付了一百万欧元定金。 这是令人难以拒绝的数字，丛林狼的老板一口便答应了，并且亲自带队前来。 而根据他们的眼线，曾观察到西比尔·康斯坦丁与陆圆他们有过接触，为了获得有价值的情报，于是丛林狼才派出小队追踪陆圆三人，目的是要擒下陆圆逼问西比尔·康斯坦丁与他的关系。 陆圆对此有些不能理解，西比尔·康斯坦丁与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双方交流的时间都超不过半分钟，怎么就有关系了？ “雇主说西比尔·康斯坦丁身上有秘密，为了防止西比尔·康斯坦丁把秘密泄露出去，每个和她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都要杀了。” 梅根·波拿巴翻译这段的时候脸上带着坏笑。 陆圆相当无语，于是又问:“你们老板呢？我有必要和他见见，澄清一下我和西比尔·康斯坦丁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 二人组面面相觑，刚才交手的时候，他们发出惨叫之后，耳麦里就只剩下了杂音，显然老板是知道他们出事了，以老板的谨慎怎么可能再贸然露面？ 见从二人身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陆圆挥了挥手，妖刀姬就欲将他们处决了。 两人见此情况亡魂大冒，上半身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陆圆不要杀他们。 “他们已经投降了，还是不要杀了？” 梅根·波拿巴见他们可怜便为他们开口求情。 “我听人说过，雇佣兵就是一群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你现在为他们求情，他们可未必会记得你的好。” 第361章 追杀委托 梅根·波拿巴拿起一把她搜刮来的法玛斯g1步枪，将枪口抵在其中一人的脖子后方。 “当然，雇佣兵就像是草原上食腐肉的鬣狗，没有信誉与荣誉可言。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并不需要他们为我冲锋陷阵，能够帮我背行李就好了，我只是需要两个苦役，还是不用付工资的那种。” 两人一听这话如蒙大赦，纷纷以头抢地表示自己吃的少干的多。 陆圆对此不置可否，挥了挥手，妖刀姬消失在夜幕当中，两人的小命得以保留。 “那他们两个就交给你处理了，好好调教！” 陆圆说完就钻进了帐篷，而子酥早已经提前把脑袋缩回帐篷。 “虽然我没有男朋友，但是我可是有两个男佣！” 梅根·波拿巴嘀咕着，从帐篷里翻出了止血剂和纱布，让两人互相帮对方处理伤口。 “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穿身上，希望你们能活到天亮。 不要试图逃跑，因为有一双眼睛在夜幕里盯着你们，我想你们也不想和他们一个下场？” 梅根·波拿巴说完也回帐篷了。 二人组对视一眼，嘴里满是苦涩。 帐篷内，子酥如树袋熊一般趴在陆圆胸口。 陆圆根本不畏惧严寒，仅身着单衣，还不断向外释放热量，把帐篷里烘得暖暖的。 “真好！你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电热毯，真舒服！” 子酥笑着说道。 “电热毯还要浪费电，我只要有口吃的就能产生热量，比电热毯合算。” “扑哧！” 子酥笑出声来，粉拳锤了一下陆圆的肩窝子。 “妖刀姬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冷啊？” 子酥突然问。 “不会，妖刀姬接受了朱雀的洗礼，能够自如的调用南明离火，不会冷的。” 陆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是想说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孤独呢？孤独可是很冷的哦！” “那我出去陪她？” 陆圆神之一手，让子酥猝不及防。 “你敢！” 子酥嘟起嘴，伸手捏住陆圆的耳朵。 “逗你呢！” 看到陆圆脸上的笑容，子酥便知道自己上当，大羞，脸贴在陆圆胸口，粉红粉红的。 “我把九头鬼车留给了她，他们两个可以一直聊天，不会孤独。” “哼！算你过关！” 子酥小声说道。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萌多？” “萌多是谁？” 子酥警惕的看着他。 “萌多是我的宠物，一头熊猫……” 第二天天蒙蒙亮，陆圆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便看到眼前的一幕。 两个“土包”紧紧挨着火塘，只露出两道呼吸的缝隙。 陆圆朝火塘里扔下一道南明离火，火势顿时大涨，四周气温骤然升高。 二人组哆哆嗦嗦探出头，将身上披着的一层又一层衣物剥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脸上脸色有些发白，昨夜的失血倒还是其次，关键是寒冷，他们两个只是普通人，能够熬到天亮，确实是上天眷顾，昨夜没有下大雪，不然看到的就是两个坟包了。 “你们运气不错，又活了一天。” 梅根·波拿巴也起床了，见到两人还活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她给两人丢来巧克力棒，两人如狼似虎般咬开包装纸，三两口就将整根能量棒吃完。 “吃了我的东西就要干活！” 在梅根·波拿巴的指挥下，两人利索的架锅并搜集柴火，而后营地里便升起炊烟，子酥起床洗漱完便喝上了热腾腾的燕麦片。 陆圆去营地外转了一圈，而后便带回了一只野鸡。 “哇哦，今天的午餐有着落了！” 梅根·波拿巴兴奋地叫道。 “打打牙祭而已。” 子酥可是清楚陆圆的胃口的，别说一只野鸡，就是这会儿他扛着一头牛回来，也未必能填满他的五脏庙。 一行五人吃完早饭又踏上了前往德比镇的路。 昨夜侥幸活的一命的二人组，一个叫汤姆一个叫杰瑞，正一脚深一脚浅扛着包艰难地在雪地里开路。 梅根·波拿巴今日就轻松多了，一个人的大行李分成三人份后，她只需要扛着原先三分之一的重量，这让她时不时的对子酥炫耀她昨晚做出的决定有多正确。 “按照现在的脚程，今天晚上应该能进入德比镇了。” 陆圆估计了一下路程说道。 “太好了，风餐露宿太苦了，昨晚上睡着硬邦邦的睡袋，根本睡不着，我怀念我松软的大床了。” 梅根·波拿巴抱怨道。 “我们这次来可不是真的来旅行的，是要完成课题才能拿到学分的。” 子酥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糟糕透了，就算完成这次课题研究，我想要毕业还差十几分呢，这要攒到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啊！” 梅根·波拿巴掐着指头算自己还欠几门课，她忽然又羡慕地看着子酥说道:“你们神州人也太擅长学习了，做完这个课题，你都能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拿到毕业证书了？” “勉勉强强。” 子酥谦虚道。 “真是让人嫉妒不起来的学习天赋啊！我只想混到毕业，可为什么他们要设置这么高的毕业学分门槛啊？” 梅根·波拿巴叫苦不迭。 就在她们边走边讨论学院毕业的事情时，陆圆却已经前出十几米，看着一个方向说道:“别藏了，我都看到你们了。” 就跟在陆圆身后的汤姆和杰瑞虽然听不懂陆圆说了什么，但雇佣兵的本能让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趴在雪地里装死。 子酥和梅根·波拿巴也注意到了周围的不寻常，各自拿出了武器。 “阁下为什么非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呢？ 这对你没有一丁点好处！” 发声之人没有现身，但他的声音却在森林里回荡。 “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而且我也不喜欢与人捉迷藏！” 陆圆并不与他多废话，直接拔刀，一道雪亮刀光斩出，身体前方三十多棵大树顿时从中间被斩断，数个鲜血喷泉喷溅血液。 “你！！！” 发声之人声音中带着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躲得很隐蔽？” 陆圆微微一笑，身形当即从所有人眼前消失。 发声之人藏身于一棵大树的树后，忽然感觉脖子后面一凉，而后便立马举起了手，表示投降。 陆圆抓住他的后领，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斯派克，你也来了？” 汤姆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激动，久别重逢，尤其是这种处境下，看到自己的上级，汤姆觉得斯派克从未有如今日这般令人觉得可亲近。 第362章 德比镇 斯派克有苦说不出。 他被老板安排了这么个阻敌任务，带着十二人小队埋伏在陆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昨夜老板就交代他，一定要不惜代价将他们拦住，但现在看来，代价是付出去了，可拦路的效果却一点没起到，更关键的是自己还做了俘虏。 斯派克是名异端，但血脉稀薄的很，也就比汤姆和杰瑞绑一块厉害些。 三人见面，就差抱头痛哭了。 斯派克也是识相的人，竹筒倒豆子又把老板的打算卖了个活命的价钱。 “丛林狼全部出动，老板甚至还弄来了一辆b30火箭炮，打算在无法靠人力解决目标的情况下，用火力覆盖整个德比镇，将镇子彻底掩埋在山里。” 斯派克爆出了老板的底牌。 “丧心病狂！b30这种杀器都拉出来，他是想要打一场局部战争吗？” 梅根·波拿巴觉得丛林狼的老板假酒喝多了。 “雇佣兵是出来挣钱的，不是做慈善的。 以b30火箭炮的价格来看，哪怕单射一枚，这次的委托任务成本都挣不回？” 陆圆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道。 斯派克却说道:“雇主追加了六百万欧元行动经费，还表示会根据实际行动的表现无限制地提供资金支持，只有一个要求，杀掉西比尔·康斯坦丁。” “疯了，真的疯了！西比尔·康斯坦丁是得罪了哪个国家的首富了吗？至于这么大仇吗？” 梅根·波拿巴难以想象，居然有人真的要用钱砸死人，而且还是财大气粗的那种。 “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西比尔·康斯坦丁？” 子酥看向陆圆。 “没有必要。西比尔·康斯坦丁很聪明，但有些自以为是。” 陆圆突然评价了一句。 子酥马上会意，不再多言。 梅根·波拿巴却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追问道:“作为同学，我们还是要有起码的责任心？提醒她一下也是我们的义务啊！” “那你觉得她出发前为什么会提出与我们一道成行的要求？” 陆圆反问。 梅根·波拿巴这下子可算想通了，脸上露出愤怒地表情:“该死！我差点被她的表象骗过去了！ 她是想要拉我们下水，帮她分担压力！” “我不介意帮人一把，如果她主动坦诚相见的话。 但她选择了为人所不齿的方式，这一点便让我无法对她升起同情心。” 陆圆说完后便牵着子酥的手继续往德比镇走，梅根·波拿巴将自己的行李甩给了斯派克，看得斯派克一头雾水。 “要不你选一下？是被我埋在这里或许几百年后被人当做古董供起来，还是乖乖给我背包，我让人活着离开这里。” 梅根·波拿巴气还未消，斯派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加入到了背包客的行列中来。 一行人在下午四点前终于赶到，而彼时镇子里的旅馆却都已经被人包下了。 “真讨厌！多因·霍华德他们睡得了那么多房间吗？宁可让房间空置都不愿意租给我们！” 梅根·波拿巴生气地甩了甩头发，十分烦躁。 “西比尔·康斯坦丁也包了一间旅馆，她也没有让别人住进去。” 子酥了解一番后说道。 “找镇上的居民问问，看看谁家有空置的房间，租住一晚即可。” 梅根·波拿巴连问了四五家，总算找到了一户能容得下他们一行人并且愿意对外出租的老妇人。 “非常感谢您，玛娜夫人。” “请不要客气，我的孩子们搬出去后，这里就一直闲置着，对我来说打扫这么大个房子非常累，你们愿意帮我解决家务还付给我房租，我高兴还来不及。” 家务的事情当然是梅根·波拿巴一口答应下来的，这也是玛娜夫人租给他们的最核心条件。 有三个得力男佣的梅根·波拿巴十分阔气，大手一挥就答应了，压根没有照顾到斯派克三人的心情。 斯派克带着汤姆和杰瑞正在打扫灰尘的时候，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西比尔·康斯坦丁又找上门来。 “不见就是不见！康斯坦丁！你已经给我们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想继续让我们帮你义务分担对你无穷无尽的追杀吗？” 梅根·波拿巴两手一叉，挡在房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让西比尔·康斯坦丁进屋。 子酥从屋子里面走到梅根·波拿巴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让她进来。” “喂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她是想要害我们！” 梅根·波拿巴猝不及防道。 “陆圆让她进去的，放心好了，我想康斯坦丁同学不会没有准备就贸然上门的，对吗？” 子酥说到一半转头看向西比尔·康斯坦丁道。 西比尔·康斯坦丁的脸上挂着略微尴尬地表情，却还是颔首道:“是的，请容许我进屋慢慢说。” 西比尔·康斯坦丁走进房子，陆圆正在煮咖啡。 玛娜夫人给他们送来了一小壶咖啡豆，陆圆将咖啡豆磨成粉后过滤完，倒入容器，而后握着水壶极短时间便将水煮沸，热水涌入咖啡容器中，一壶热腾腾的咖啡便冲泡完成，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浓香的咖啡味。 陆圆给自己倒了少许浅尝了一口，而后才给子酥和梅根·波拿巴倒了一杯。 “哼！” 梅根·波拿巴坐在椅子上，拳头捏得紧紧的，看西比尔·康斯坦丁的目光要多不善就有多不善。 “非常抱歉，给你们带来这么大麻烦。” 西比尔·康斯坦丁对陆圆他们鞠躬致歉。 “说说你的来意。” 陆圆开门见山道。 “我想委托您保护我顺利完成这次课题研究。” 西比尔·康斯坦丁目光炯炯地看着陆圆。 “给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陆圆面无表情地用勺子搅拌着自己杯中的咖啡。 他刚刚放了两块方糖，方糖尚未融化完全，他只能手动让它化开，好让入口的咖啡不至于过分苦涩。 “子酥也是目标……” 西比尔·康斯坦丁话还未说完，眼前便是一黑。 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陆圆是怎么动作的，但事实确实他单手卡住西比尔·康斯坦丁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西比尔·康斯坦丁两只手紧紧抓住陆圆的手臂，双腿无力地乱踢，可陆圆却纹丝不动。 “如果我愿意，你会死的悄无声息，而且谁都追究不到我的头上！ 不要试图打开潘多拉魔盒，你承受不住，你的家族也承受不住！” 陆圆一松手，西比尔·康斯坦丁从空中跌落在地板上。 第363章 最后一卦 西比尔·康斯坦丁两手撑地，剧烈地咳嗽着。 她白嫩的脸因为缺氧变得犹如猪肝色，这会儿氧气进入肺部才再度恢复正常。 她默默地把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缓缓起身，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情。 “继续说我想听的。” 陆圆背负着手，那股沛然莫御的威压笼罩在屋子里，斯派克三人感觉背负着千斤重担，移动一下都要费尽力气，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丛林狼接到了两个不同的雇主的委托，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我和子酥也就是有人想要同时要了我和子酥的命。” 西比尔·康斯坦丁说道。 陆圆眼神微微眯了眯，忽然伸手朝向斯派克。 他掌心传来恐怖吸力，斯派克如同不受力的小鸡崽人直接飞到陆圆面前。 陆圆的五指按在他的脑袋上，斯派克冷汗直下，双手高举，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你说雇主追加了六百万欧元，是同一个雇主吗？” “不、不知道！这个老板从来、从来不会对我们讲！” 斯派克战战兢兢道。 “那你没用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老板的专职秘书那天和我们抱怨，说他一天内跑了两个不同的银行，腿都快累断了。 我们雇佣兵接取任务和银行账户都是一对一的，在任务完成前账户不会轻易变动，雇主也不可能分批从不同银行转账给我们，只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雇主，分别给我们下了任务！” 斯派克发誓，他这辈子脑子从未有这么好用的一天！ 哪怕他的妻子逼问他私房钱藏在哪里的时候，斯派克都没有能顺利地把谎圆上骗倒他的妻子。 他万分后悔，假如他年轻的时候能够有这个智商，最起码现在也是一位拿着高薪坐在摩天大楼里喝咖啡的金领了，而不是在这里做着最危险的活还拿着可怜兮兮的报酬。 陆圆一松手，斯派克便如坨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很好，丛林狼有了一个从这个世界消失的理由！” 陆圆冷酷的挥了下手，妖刀姬出现在陆圆手边。 汤姆和杰瑞看到妖刀姬的瞬间，两人居然很有默契地伸手捂住对方的嘴，不让对方喊出声来。 妖刀姬只是瞥了二人一眼，两人被她那犹如死寂的眼神吓得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找到他们的位置，今晚送他们去见上帝。” 妖刀姬躬身退下，化作一道黑影消失。 “继续。” 看到陆圆有了布置，西比尔·康斯坦丁松了口气。 “感谢您……” “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你的生命现在不属于你，请不要浪费！” 陆圆说道。 西比尔·康斯坦丁点了点头道:“其中一个雇主，也就是针对我的那个，我知道他的身份。 海拉姆是我的舅舅，但我的外祖母并不想把遗产留给他，而是要让我接收她的遗产及子爵头衔，所以我的舅舅就出钱雇佣了丛林狼。 此外，我的舅舅的女儿嫁给了我继母的儿子，他们的孩子也拥有我父亲的财产继承权，所以他才不惜代价要除掉我，而这笔钱便是我的继母提供给他的。” 关系复杂到让陆圆都感到脑壳疼，不过他起码可以确认这些人应该不是要置子酥于死地的人，而只是一帮为了财产大打出手的蠢货。 “能调动这么多资金，你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你能拿出什么样的报酬来呢？” 梅根·波拿巴对西比尔·康斯坦丁生不出一点同情心，家族内斗那是自己的事情，把别人牵扯进去，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 “是的，我的父亲也更偏爱他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 我的外祖母虽然喜欢我，但如果我死了，我的舅舅将顺理成章地继承一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西比尔·康斯坦丁坦然道。 “所以呢？你的报酬难道是陆圆帮助你活着离开这里，然后你戳穿他们的阴谋，你就能获得家族的财富了？未免太天真了？” 梅根·波拿巴摇头说道。 “不！我的报酬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财富，我想陆圆先生也看不上凡人毕生追求的金钱，我的报酬是我自己！ 西比尔·康斯坦丁请求成为您的眷属！像刚刚那位英姿飒爽的骑士一样！” 西比尔·康斯坦丁单膝跪地，同时右手抚胸道。 不仅陆圆暗暗吃了一惊，梅根·波拿巴更是将喝到嘴里的咖啡一口喷了出来，挨得近的汤姆和杰瑞被喷了一脸，还偏偏不敢伸手去擦。 “我的上帝！你说什么？” 梅根·不敢置信地说道。 “如您听到的那样，我想成为您的眷属！得到您的庇佑，同时为您冲锋陷阵！” 西比尔·康斯坦丁抬起头直视陆圆。 “原因。” “我的外祖父患有疾病曾经在世界各地寻医问药而不曾有好转，直到被朋友建议前往神州，遇到了一位神秘道长，也就是您的爷爷，曹道长。 曹道长救了我外祖父，虽然没有让他延年益寿，但外祖父却也多享受了二十年时光，最终安然离开这个世界，没有被病痛过分的折磨。 外祖父当年想要为曹道长的道观捐赠金身塑像作为答谢，但却被曹道长拒绝了。 曹道长给了我外祖父一面铜镜，告诉我爷爷，如果哪天这枚铜镜亮起，就请我外祖父伸出援助之手。 外祖父直到临走也未等到铜镜亮起，最后这枚铜镜就传给了我的外祖母。 外祖母将它转交给了我，让我保管，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直到那天，也就是您抵达白十字国时，铜镜上显现出了您的样貌。 彼时我的处境已经很不好，外祖母都被我舅舅带到了我无法接触到的地方，所以我尝试着在铜镜上写下我的困惑。 铜镜给出了答复，‘朱雀’。 我查询了所有关于这个词的释义，最终查到朱雀就是我们神话中的不死鸟，拥有浴火重生的能力。 我出发那天接触您，本想着告知您此事，但我又怕您不是朱雀，被您拒绝后我就转身离开了，然而铜镜上却显现出这样一段话。” 西比尔·康斯坦丁从怀中将带着体温的海马葡萄镜递给了陆圆。 陆圆迫不及待接了过去，铜镜上显现出曹谷风独有的字迹。 “圆儿，爷爷大限已至，未能在有生之年抱上重孙，实为遗憾。 临别之际，再起一卦，朱雀最后一块拼图就在德意志。 去矣，吾孙勿念！” 第364章 朱雀眷属 陆圆握着铜镜久久不能平静，曹谷风一诺千金，未取陆家和朱雀家分毫馈赠，却独自抚养陆圆长大，养育再造之恩，陆圆还来不及回报，老人便已经辞世。 “子欲养而亲不待……” 陆圆埋首，走至窗边，望着落日，心情万分复杂。 子酥轻轻走到他身边，将脑袋贴在他的肩头，握着他的手。 “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我而去了！” 陆圆轻声说道。 “你还有我，还有陆涵姐姐。” 陆圆吻了吻子酥的额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会再让我的任何一个亲人离我而去！” 陆圆走到西比尔·康斯坦丁身前，将她拉起，说道:“你送来的这面铜镜我收下了，就当做你的报酬，我会帮你解决掉那些麻烦。” 梅根·波拿巴本以为西比尔该万分欣喜，毕竟任何一个人在知道不用付出自由就能换来巨大帮助时都该是满心欢愉的。 可西比尔·康斯坦丁却摇了摇头，并坚决道:“一码归一码。 这份家信让您为我解决掉丛林狼我便已经感到万分欢喜，不敢再贪图更多。 但我侥幸活过这次，以后的路难道还要再仰仗您吗？ 世间最廉价的联系是患难的情谊，最坚固的却是无情的利益。 情谊一旦消耗，联系便再难续上，但利益只要还连着一丝，便不会被轻易斩断！ 以康斯坦丁之名与您结下长久的利益，您赐予我伟大的不死鸟之力，我则献上我的忠诚和庞大财富。” “忠诚？只是背叛的砝码不够多罢了！” 陆圆无法忘记母亲被星宿追杀的那一幕。 “据我所知，您作为拥有无上伟力的朱雀，能够赐予附庸强大的力量，并冠以星宿之名。 只不过大多数朱雀的星宿臣属是以家族传承而依附于朱雀之下，其后代极少会再与朱雀签订血缘契约，而朱雀并不因此便排斥这些星宿后代，依旧保持紧密联系，但也给某些星宿后代叛离主家提供了便捷。 而我请求您赐予我伟大力量正是想要与您结成血契，永不背叛！ 若您宽宥，可准予我的后人自行抉择是否再与朱雀家族结成契约，若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则与朱雀家族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不知您意下如何？” 西比尔·康斯坦丁做出了令梅根·波拿巴也觉得疯狂的举止。 这是在拿她今生的自由换取后人的安宁，所做出的牺牲令她这个旁观者都感到动容。 “你是要我重启星宿之名吗？” 四象世家确实能够招揽附庸，颁下星宿之名。 但神州与欧洲思想文化截然不同。神州的文化是君臣父子，主辱臣死，一朝为臣，世世代代都是臣子，万世不移。 放在如今当然是封建残余，可在古代，能够维系这种君臣关系，臣节操守，却是千古美名。 而欧洲的思想文化则更贴近现代，他们追求自由，强调个性。 “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彼此的纽带存续极为短暂，剩下的就是利益纠葛。 西比尔·康斯坦丁说的也很清楚，她愿意献出自由，但她的后代却不会如她这般继续供陆圆驱使，再想合作，那就是朱雀家和康斯坦丁家族之间存在利益联系，否则大家一个在神州一个在欧洲，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西比尔·康斯坦丁选择用她自己的一辈子来偿还陆圆的恩情，儿孙自有儿孙福，下一代，你陆圆能否统御我的下一代，那是他们自己的造化，我管不了，你也不要插手。 西比尔·康斯坦丁说的非常直白，并不以利益联系为耻辱。忠诚只是借口，说到底还是一种利益互换，只看陆圆如何选择。 陆圆还未开口，子酥却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有话要讲。 陆圆点头示意，子酥说道:“西比尔的提议我很心动，不过再加上一条会令我们相处的更加愉快。” “请说！” 西比尔·康斯坦丁非常尊敬地说道。 “不妨约定我们的下一代彼此之间为对方的留有一个互助性质的约定。 假如我和陆圆的后代未来在神州遭遇困厄可以向西比尔的后代求助，哪怕只是提供一个容身之所，也善莫大焉。 同样，如果西比尔的后代遇到麻烦，也可以向我们的后代求助，为他提供一条退路。” 子酥看向陆圆，陆圆听完便点了点头。 无论何等强盛的家族，都奉行一个真理，狡兔三窟！ 任你是六朝元老，也有家族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这时若是你提前留有退路，也不至于全族尽灭，留下一线生机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陆圆深知当年朱雀世家被星宿追杀时的惨痛，若非遇上曹谷风，朱雀之位便是那南照夜的了。 如今子酥这个提议就是在为他们的后代留有一线生机，陆圆当然不会拒绝，哪怕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保证下一代茁壮成长，可谁会嫌底牌多呢？ “如您的绝世容颜一般，您的智慧深不可测，西比尔·康斯坦丁愿意遵守这个约定！” 陆圆遂说道:“天地为证……” 西比尔·康斯坦丁则说道:“在荷耳克斯的见证下，西比尔·康斯坦丁愿意……” 誓约由天地神灵作证，违背誓言的代价即便是半妖也承受不起，故而双方在交换誓约之后，陆圆正式赐予西比尔·康斯坦丁朱雀的力量。 “让我看看你的妖脉。” 西比尔·康斯坦丁不再保留，展现自己妖化后的模样。 西比尔·康斯坦丁的脑袋化作了鹰首，四肢化作利爪，长出一对硕大的羽翅，如鞭子似的尾巴不住地抽打着地面。 “狮鹫……” 陆圆沉思一番后说道:“朱雀星宿之中，鬼金羊与星日马皆有家门灾祸之象征，主凶，暗合你当下之处境。 你眼下的情况便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鬼金羊与你更合，所以我赐予你鬼金羊的身份，可以调动朱雀的部分权能——朱雀之冠。” 陆圆眉心一亮，一只迷你朱雀瞬间遁入西比尔·康斯坦丁体内。 西比尔·康斯坦丁顿时感觉全身燥热难耐，恨不得现在冲出房间，把自己埋进雪堆之中。 “要成为朱雀的眷属，你就必须承受这焚身之苦。” 「浴火·引灵生天」 陆圆激发权能，由内而外地改造西比尔·康斯坦丁的躯壳。 第365章 赐给他们战争！ 西比尔·康斯坦丁的指甲嵌入血肉，掌心都滴出血来。 但她却一声不吭，任由朱雀之冠改造她的躯体，让她由内而外焕然一新。 当西比尔·康斯坦丁再度站起身时，她的双眸居然呈现诡异的苍白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将一边的梅根·波拿巴吓得不轻。 西比尔·康斯坦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着她摊开手，掌心升起一团南明离火。 “感谢您的馈赠，我的王！” 西比尔·康斯坦丁低下她的头，单膝跪在陆圆身前。 “一旦成为朱雀的眷属，你的生命就不再完全属于你自己。 当我变得更强大的时候，你也会随之强大，可一旦我遭受重创，你也会因此遭到拖累，这一点我要提醒你。” 陆圆郑重地说道。 “这是获得力量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在誓约之前我已经明晰了。” 西比尔·康斯坦丁十分淡然地说道。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朱雀的一份子了，希望你不要辱没朱雀的真名。” “西比尔·康斯坦丁愿意为我的王披荆斩棘！” “很好！ 那就去，去找到那些藏在暗处的小丑！ 他们要战争，那就赐给他们战争！” 陆圆说道。 “遵从您的指引！” 西比尔·康斯坦丁转身走出房间，毫不拖泥带水。 “额……我感觉刚才看到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太不真实了！” 梅根·波拿巴不禁感慨道。 “这个世界不真实的地方还很多，没必要大惊小怪。” 陆圆喝了一口咖啡说道。 “西比尔·康斯坦丁在神学院的拥簇可不少，如果被他们知道西比尔·康斯坦丁成为了你的眷属，我实在难以想象你会引来多少仇视的目光！” “太阳会在意那些嫌它刺眼的人吗？” 陆圆反问。 梅根·波拿巴哑然，转头看向子酥道:“不是说神州人都很谦虚的吗？我感觉你的男朋友骄傲的像只大公鸡！” “他就是我的太阳，别人觉得刺眼，我觉得温暖就可以了。” 子酥并不觉得陆圆这样不好，相反还满心欢喜，贴在他的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完了完了！又一位冰山美人因为你而破了人设！ 你简直就是学院所有男生的噩梦！” 梅根·波拿巴夸张地说。 “如果只有噩梦才能让他们清醒地知道彼此的差距从而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我不介意成为他们的噩梦！ 我更要成为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随着陆圆话音落下，德比镇外的山坡上，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西比尔·康斯坦丁才离开，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丛林狼的藏身之处了？” 梅根·波拿巴好奇地张头探脑道。 “应该是妖刀姬找到了目标，她在给西比尔·康斯坦丁指引方向。” 陆圆并未加入战斗，而是远远地看着。 远处的山上，枪声一刻不曾停歇，如倾盆大雨。 子弹穿透树叶，发出嗖嗖声，伴随着手雷的轰鸣，让人以为这里爆发了一场战争。 德比镇的居民吓得躲回家中，镇上唯二的两名警官根本不敢去开警车，因为刚刚一发狙击弹打穿了他们的警车玻璃，警告的意味十分鲜明，就是要让他们装聋作哑，不要不识好歹。 但局势并没有因为一方枪械精良而取得上风，反而是枪声在不断地减少。 如果此时能看到山林间的交锋，便不难发现，人多的一方居然在节节败退。 丛林狼雇佣兵们三人一组，火力交替掩护后撤。 他们身前明明看不到敌人，但子弹却不敢有一丁点节约，三人轮流射击，打空弹夹立刻有身边人补上，可队友却还在不断减少，而他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敌人的具体位置，更不要说看清对方的模样。 “是异端！一定是异端！我们坚持不住了，老板，支援，给我们支援！” 为首的小队长对着耳麦发疯似的吼道。 “‘雌鹿’已经向你们靠过去，坚持住，不要乱！” 老板强自镇定道。 天空中传来桨叶搅动空气的声音，一架米格24雌鹿直升机低空掠来。 搭载的火箭发射巢对着雇佣兵们正前方直接来了一波火力覆盖。 爆炸声接连不断，弥漫的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有没有发现目标？” “红外扫描没有反应，对方很有可能具备融入环境的能力。” “继续火力铺盖，不要……” 就在老板让雌鹿继续攻击的时候，直升机的一片主桨叶突然折断，径直打向尾部的尾旋翼，将尾旋翼彻底卡死。 雌鹿直升机失去动力来源，不受控制地盘旋着朝地面坠去。 “该死！” 小队长下意识怒骂，忽然眼前划过一抹红光，而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彼时在山的另一边，开挖的临时掩体内，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将带在耳朵上的耳机摔在了地上！ “fuck！” 他爆了声粗口，如同愤怒的公牛，想要大声怒吼宣泄心中怒意。 “把我们的火箭炮拉出来，给对面来一炮！” 老板低吼道。 他的副手急忙劝道:“我们的人还在对面，这样的损失我们……” “够了！我不想听到这些话！损失？我的损失还不够大吗？不能带来利益的雇佣兵就是炮灰！ 我连一个子的抚恤金都不会多给！” 他朝着另一边默不作声的雇佣兵叫道:“还在这儿等什么？开炮！炸死他们！” 就在老板歇斯底里的时候，他的副手忽然将一副耳机戴到老板头上。 老板正要怒斥，听到耳机里的声音却压制住了怒火。 “好！目标不变！我会摧毁德比镇，保证一个活口都不会走出去！” 老板眼神阴沉地说道:“雇主又加钱了，火箭炮不要吝啬，全部给我打出去，目标，摧毁德比镇！” 雇佣兵立刻扯去火箭炮车上的迷彩布，露出黑漆漆的炮管。 这并不是一辆完整的b30火箭炮，而是将发射组部分拆卸了下来，当做常规火炮使用。 否则以直升机的载运能力，根本无法将一辆完整的火箭炮车拉到山里来。 炮击诸元早已经设定好，虽然缺少了电子设备辅助，但瞄准德比镇来个火力全覆盖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程度的杀器，擦中边儿都是灰飞烟灭。 可老板左等右等，还是没有听到爆炸声。 第366章 神秘雇主 “他们在干什么吃的？” 老板一边骂，却一边从手提箱里掏出乌兹冲锋枪来。 掩体外静得可怕，远处的枪声也逐渐变得零星。 老板与副手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冲出掩体。 西比尔·康斯坦丁手中提着一具雇佣兵尸体，当老板冲她打出一梭子的时候，西比尔·康斯坦丁提着尸体当做挡箭牌，朝他冲了过去。 老板随即弃枪，怒吼一声，化身成一个牛头怪人。 他的体型瞬间暴涨了近三倍，胸口的肌肉如同钢板似的凸起。 他挥拳猛击，西比尔·康斯坦丁同样毫不退缩，还以颜色。 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而后同时被反震的力推得后退了两步。 老板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他的异端能力来自牛头怪人，米诺陶洛斯，以怪力着称。 然而西比尔·康斯坦丁都不曾化身异端，却也能与她在臂力上不相上下，可见对方的实力尤在他之上。 “不可能！情报怎么会对不上？西比尔·康斯坦丁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强？” 「狮鹫·翱翔之击」 西比尔·康斯坦丁以米诺陶洛斯完全想象不到的速度瞬间消失，他警惕地四下张望，西比尔·康斯坦丁却如一道狂风般从空中坠落，携无可匹敌地气势朝他发起猛烈的攻击。 米诺陶洛斯被西比尔·康斯坦丁的连环攻势打得头都抬不起来，以他多年的雇佣兵经验，这绝对不是靠嗑药或者某种秘术手段能够获得的力量，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西比尔·康斯坦丁献祭了自己的灵魂，把她出卖给了某个魔鬼！ 老板猜的其实大差不差，只是交易对象不是魔鬼，而是比魔鬼更加凶残的陆圆。 西比尔·康斯坦丁与妖刀姬分别从两个地点对丛林狼雇佣兵发起突然袭击的时候，另一只被老板委以重任的丛林狼小分队已经进入镇中。 这支六人精锐小分队全员都是异端，装备豪华，即便是对上欧洲任意一国的特种兵部队也可以轻松碾压。 为首的队长放出无人机朝陆圆他们所在的民房侦查而去。 只有餐盘大小的无人机飞到民房上方，通过红外摄像头确定屋内众人的位置，并将信息实时传输到分队长的操作屏上。 “左右突击，务求一击即中！” 六人小队分成两波，一队沿着街道贴着墙根行进，另一队翻到另一条街上，从后门强攻。 他们都装备了榴弹发射器，特制的强效朱砂银汞弹威力胜过普通的赤丹弹十倍以上，能够对八极阶半妖造成致命伤害，即使是七宫阶被擦破皮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我已抵达预定位置，孤狼请回话！” “……” 耳麦另一段声息全无，带着两人打算从后门突击的分队长感到一股极大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三名队员都联系不上，唯一可能就是三人都遇害了。 可他明明一直在注意倾听四周动静，除了远处山上的枪声，德比镇上并没有人开枪。 也就是说，三名队员甚至都没能靠近对方就被悄无声息地干掉，那么以对方的实力，己方三人岂不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通这一点，小分队队长当机立断，就要带着另外两名队员撤离。 就在他打算转身之际，他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耳麦里没有了身后二人的呼吸声！ 小分队队长当即就地翻滚，同时调转枪口朝向身后，完全凭借直觉开枪扫射。 打空半个弹夹后，他才发现自己打了个寂寞，身后并没有人。 “你是在找我吗？” 陆圆双手插兜站在他身后不足一米的距离说道。 小分队队长马上调转枪口，然而陆圆速度比他更快。 在他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手已经摸到了枪管之上，而后南明离火眨眼功夫将枪管烧融。 子弹闷在枪膛里炸开，崩碎的朱砂和银汞淋在分队长手掌面，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他手掌上戴着的作战手套就被滴穿，而后灼烧着他的肌肤。 分队长忍着剧痛妖化，变成了一个独眼怪人。 可就在他那枚独眼还没来得及睁开之际，陆圆一拳击中他的独眼，将他直接打退出妖化状态，重重摔在了路面上。 斯派克三人啥都没做，就跟在陆圆身后捡装备。 他们每人手里都至少拿了一把满弹夹的自动步枪，却每一个敢把枪口朝向陆圆的，心里更是不敢有半点忤逆的想法。 如果有，下场他们很清楚，就如同这六具尸体，死的透透的。 “这些装备赏你们了。” 陆圆慷慨地说道。 三人立刻站得笔直，向陆圆敬礼，眼中满满的敬畏和欣喜。 “看样子她们已经把麻烦都解决了。” 子酥侧耳倾听，山上的动静彻底消失了。 德比镇的居民们终于有大胆的拿着老式猎枪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居民加入，镇上那两位警官终于鼓起勇气，拿上他们的小手枪走出了警局。 街道上躺着六具尸体，只不过他们身上有价值的衣物都被扒了个干净。 警官随即宣布他们击毙了六名歹徒，并通过大喇叭告知居民不要慌张。 西比尔·康斯坦丁提着昏迷过去的老板回到了旅馆，陆圆他们也从玛娜夫人家中搬到了旅馆里。 毕竟屋子里一下子出现三个全副武装到牙齿的壮汉，玛娜夫人年纪也不小了，看见了心里多半会发慌，而且搬到旅馆内，也方便陆圆与西比尔·康斯坦丁审讯老板。 斯派克为了表面忠心，亲自上手，给老板来了个花式大绑。 汤姆和杰瑞站在老板背后，神情肃穆地好像压根与老板不是一伙人。 老板悠悠醒来，看到眼前一幕便知道自己的小命握在别人手里了，于是有问必答。 什么为了保护雇主的隐私，维护雇佣兵的荣誉之类的谎话全然被他抛到脑后，眼下他只恐说得慢了，被人杀死在这个小镇而后抛尸荒野。 “起初是你的舅舅出钱让我们解决掉你，两百万定金，事成之后还有这个数，我就答应了。 但就在你与陆圆他们接触的当天下午，就有另一位神秘主顾找上我们，要求我们把子酥也一并做掉，并且当场给付了一笔我们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定金，而且还帮我们联系了军火商，弄来了火箭炮和直升机，以非常低廉的价格获得了这批武器装备。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们杀掉子酥，而且最好当着陆圆的面。” “那个人的身份呢？” 陆圆只关心这个。 第367章 倒三角议会 老板犹豫了片刻，待察觉到陆圆的不耐烦时，咬牙说道:“我也只是怀疑，不能确定是不是。 那位神秘主顾约我见面的地方是在米兰的一家舞厅的角落里。 我隐约看到他伸手拿酒杯时，手腕上露出一个符号，像是……倒三角。” “倒三角议会？” 梅根·波拿巴吃了一惊。 陆圆倒是第一次听说，看子酥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听闻过这个组织。 “这是个很神秘的组织，还是听我爷爷偶然提起，问的多了，他也讳莫如深。” 梅根·波拿巴皱眉说道，看上去这个组织来头不小。 “我爷爷说，倒三角议会是掌控整个欧洲的无形之手。 他们支持谁，谁就能够获得欧洲的主宰地位。 曾经的海上马车夫，再到后来的日不落帝国，都是他们的作品。 据说这个倒三角议会里面充斥着极端主义者，他们崇尚暴力与血腥，偏偏还掌握着惊人的财富与无法想象的权力。 有消息称，小胡子就得到过他们的资助，但他们发现小胡子的作死天赋拉满了，他们都无力回天，于是果断放弃了德意志帝国，要不然二战最后的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听梅根·波拿巴这么一讲，陆圆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他倒不是在思考自己是如何得罪对方的，而是在想着该如何把他们连根拔起，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倒三角议会的成员都自比为议员，他们的行踪非常隐蔽，而且从不对外宣扬自己的身份，这是个极难加入和接触到的组织。” 西比尔·康斯坦丁倒是也知道一点内情。 “有人曾经邀请过我的父亲成为中级议会的中议员，但他拒绝了，随后不久，我的父亲乘坐的飞机就失事了。” “中级议会？” “是的，倒三角议会有三层结构，上级议会是执掌权力，中级议会执掌财富，下级议会执掌力量，他们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三级议会的议长就是整个倒三角议会的最高权力者。” “这么一说，我竟然觉得你的雇主未必是两个人。” 陆圆说道。 丛林狼的老板惊讶不已，睁大眼睛看着陆圆，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我的舅舅？不可能，就他的智商，倒三角议会若是拉他入会，明天就会被电视媒体报的人尽皆知。 除非……” 西比尔·康斯坦丁一下子就想通了。 “从一开始你就是他们的目标！至于子酥，应该是因为我的出现而被盯上的。 你的舅舅加没加入倒三角议会我不知道，但我怀疑他背后一定有倒三角议会的人在操控他每一步该怎么做。 估计是担心你的舅舅事情办不利索，所以亲自下场，绕过他找上了丛林狼。” 陆圆推测道。 “那我现在就去把我舅舅抓起来……” 西比尔·康斯坦丁说道。 “我想你的舅舅现在应该是被控制起来，或者已经死了。” “他们不想让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他们！” “如果是我的话，这样就是最保险的。 再稍微布置一下，把他的死栽赃到你的头上，你的继承权便岌岌可危了。” 陆圆对西比尔·康斯坦丁说道。 “请您指引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西比尔·康斯坦丁抚胸说道。 “倒三角议会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操控你的弟弟，顺利的接收两个家族的庞大财富。 说到底，他们看中的是继承权的归属。 这时候你追究你舅舅的对与错并不能帮到你的忙，还会给自己招惹更多麻烦。 倒不如召开媒体发布会，对外宣称你愿意放弃外祖母的财产及爵位继承，只求你弟弟不要再杀害亲人了。” 梅根·波拿巴听得云里雾里，西比尔·康斯坦丁则是介于懂与不懂之间，倒是子酥脑袋转的最快。 “以退为进！” 子酥说道。 “没错！” 陆圆看着西比尔·康斯坦丁说道:“其实你与你舅舅相比，你舅舅获得你外祖母的财产及爵位继承的可能性还要更大，哪怕你外祖母有意转交给你，但在法理上，他享有比你更高一级的继承权，这一点是没有争议的。 而现在你主动宣称放弃继承权，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么舆论的压力就会放到你弟弟的身上。 什么样的风险会让你不得不放弃继承权才能自保呢？ 我想那些媒体记者只要还有点脑子也看出来了，那就是死亡的威胁！ 因为上一个不愿意放弃继承权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这时候，如果你的弟弟还是执意要继承财产和爵位，你就再召开一场发布会，宣称你不忍心看到你舅舅惨死，为了正义，不愿意再隐瞒真相，申请司法调查你的弟弟。 这时候你弟弟一定坐不住，那么他背后的人就该再度出手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就是三十六计中的引蛇出洞吗？” 西比尔·康斯坦丁脸上写满了惊讶。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欧洲家族对爵位和财产的继承是非常在意的。 凭借高超手段获得被继承人的认可这一点任谁都挑不出毛病，但如果是使用武力，并且扭曲事实，我想倒三角议会哪怕权势滔天，也要顾忌欧洲各个家族的想法。 一旦开了这个先例，谁会不害怕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 倒三角议会如果继续干预，那么就坐实了倒三角议会想要谋取他们家族财富的想法，这一点哪怕是神明都不敢明目张胆做的，更何况只是一个躲藏在暗处只会搞小动作的极端组织呢？” 听了陆圆的这番分析，西比尔·康斯坦丁恍然大悟，对陆圆敬佩不已。 若说之前的臣服是对力量的渴望，这次就是对智慧的信服。 “不要在这里继续耽搁了，去，你的家族这时候更需要你这个主心骨。 我会把妖刀姬也派给你，让她协助你，你们两个联手，人身安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您的智慧犹如大海般深邃，我的王。” 西比尔·康斯坦丁和妖刀姬一道向陆圆告别后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德比镇。 等到第二天起床，神学院的学生们再度聚集时才发现西比尔·康斯坦丁已经放弃这次的课题研究了。 “多她一个不多，就我们两个同样能做完课题。” 多因·霍华德牵着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的手说道。 第368章 怪物行踪 梅根·波拿巴听得直翻白眼，她可不惯着多因·霍华德，直接呛声道:“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是学院第一？ 照你这么说，神学院招你们两个活宝就够了，还要我们这些学生干什么？” 有不惧多因霍华德的学生笑出声来，多因·霍华德怒目而视。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拍了拍女友的手，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团体，都要有一个领袖站出来，才能带领一群人达成伟大的目标。 而既然要成为领袖，当然要具备舍我其谁的勇气了！” “领袖？你是谁的领袖？你的小弟就只有多因·霍华德？ 难道你还想领导我们吗？拜托，我们可不是你的奴隶！” 梅根·波拿巴怼天怼地怼空气，一点不怕查尔斯·亚历山德拉。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也不由得勃然大怒:“我什么时候说把同学们视为奴隶的？难道不能是亚瑟王和圆桌骑士团的关系吗？” “哦豁！圆桌骑士里面也有叛徒呢？你觉得谁适合做那个叛徒？” 梅根·波拿巴继续挑衅。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气得手抖，冷哼一声，牵着多因·霍华德的手就走了。 原本他们两个身边追随了不少学生，结果这下只有个忠心耿耿的马仔还跟着，先前的热闹场面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到底这里的学生们家世都不差，就拿梅根·波拿巴来说，其祖上也是出过拿破仑这样的皇帝的，会怕亚历山德拉家族吗？ 之后又陆续有学生结伴朝森林走去，陆圆他们也带上干粮进入森林内。 “把那三个家伙留下他们真的不会跑吗？” 梅根·波拿巴不太舍得就这么丢掉三个好用的男佣人。 “我留了后手，他们如果听话，回去后还会放他们离开，如果他们敢带着丛林狼老板逃跑的话，只会变成一具发臭的尸体。” 陆圆说道。 临走之时，他将九头鬼车铁牌放在了旅馆内，以防三人搞鬼。 子酥手上拿着一叠照片，这是学院分派给他们的小组课题研究。 上面是某种兽类留下的巨大脚印，还有一张很模糊地远景照。 茫茫雪地里，一道黑影似乎看向了摄影师所在的方位，以至于摄影师手抖才拍出这样模糊的照片。 提供照片的人最终并没有死，但是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创伤，很有可能直面了那个怪物，但怪物不知为何没有取他性命。 “根据学院提供的线索，拍摄者应该是在博特朗日山附近发现的怪物。 这周围也就只有这座山最显眼。” 子酥指着照片中模糊的山影说道。 梅根·波拿巴边走边说道:“我听德比镇的居民说，他们偶尔也会进山打猎，但很少会进入博特朗日山附近。 那里虽然视野更好，野味更多，但也有凶猛的棕熊出没，而且据说那里还居住着一位神灵，是博特朗日山的守护神，不允许猎人伤害山中的生命，如有违背就会施加惩罚。 在早几年前这里还来过一支科考队，科考队进山之后很久没有联系，德比镇居民才报了警，最后警方的搜救队在山里找了大半个月，才发现了一处沼泽内沉溺着所有队员的尸体。 警方给出的说法是科考队不慎之下误入沼泽，先是个别人陷入其中，其他人为了救援最后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总之这就是场意外。 但是也有人提出质疑，科考队就算误入沼泽，为什么他们身上还会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呢？ 这件事情到最后也没有个说法，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陆圆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半躲藏在云层后面的太阳。 他走到一旁的大树边，轻轻松松地爬上了树，站在粗壮的枝干上眺望博特朗日山。 被冰雪覆盖的博特朗日山在阳光下格外闪耀，山顶犹如璀璨地钻石耀眼夺目。 博特朗日山四周的树木茂盛，但陆圆却看出了些端倪。 这些树木虽然茂盛，但却扎堆生长拥挤在了山的北面，山的南面树木却相当稀少。 陆圆看得皱起眉头。 欧洲属于北半球，按理来说南面的树木生长的应该要比北面的树木更旺盛，但此地却是相反。 陆圆越看越觉得可疑，以望气术观看，南面上空气数已尽，已经快要成为一片绝地！ 要么该处地脉被断绝，要么发生过大恐怖之事，否则绝不会有如此异常，而这都说明此事绝非自然造成，极有可能是有人为干涉。 “怎么样？” 子酥问道。 “山南有异常，可以去碰碰运气。” 陆圆说道。 两女都没有意见，于是三人便朝着博特朗日山的南面走去。 “那支探险队出事的方位，好像就在山南。” 梅根·波拿巴对陆圆敬佩不已，连这都能看出来。 “小心一些，这里有股极不明显的气息，让我都感到一丝丝危险。” 听到陆圆这么一说，梅根·波拿巴也不敢大意，从包里拿出一对精致的火绳短枪。 这是其祖辈流传下来的宝物，枪管等特殊部位零件都是使用被杀死的怪兽骨骼所致，开枪时能喷出带有极大威力的钢珠弹。 越往南走，陆圆看到了越多的沼泽。 这些沼泽上面都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不仔细观察很容易一脚踩空陷下去。 “这里的气味不对。” 陆圆话刚说完，一旁不远处的沼泽下忽然伸出一根枯枝，枯枝毫无征兆地抽向陆圆身边的子酥。 子酥还未有动作，陆圆已经先一步来到她身畔，抬手燎出一道火线，将扑来的枯枝直接烧成灰烬。 空气中留下一股恶臭味。 “刚刚是什么东西？” 梅根·波拿巴警惕地问道。 “应该是某种怪物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梅根·波拿巴突然将枪口对准身前脚下，而后连开两枪。 火绳短枪喷吐出大量钢珠将袭击者逼退。 “我看到了！像是触手一样的恶心啦地东西！” 几乎就在梅根说话的同时，又有两根触手一左一右朝她脚踝绑去，但被眼疾手快地陆圆射出南明离火所阻挡。 沼泽中的怪物又试探了多次，都被陆圆一一化解，最终只得退去。 但危险并不因此而消失，相反陆圆心头更感觉到了不安。 “这个气味有点刺鼻。” 子酥皱着眉头忽然说道。 沼泽里缓缓升起一股墨绿色的烟雾，让人产生一股难以言喻地呕吐感。 第369章 虹息之叹 陆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到处药丸来。 “服下去！” 陆圆拿出的正是焉植无伤丸，每一粒都价值连城，陆圆却想都不想就直接吞服。 三人服下药丸后，鼻端便生成一层自然的保护膜，帮助他们隔绝外界的有毒气体，并且缓慢的从外部抽取新鲜的氧气输入人体内完成内外气体交换。 “刚刚那个怪物的气息至少也有六司的水准。” 陆圆说道。 他一手持童子切安纲走在前面，另一只手牵着子酥。 子酥一手拿着玄都紫府剑，另一只手与陆圆紧紧相扣。 “这个时候，你们还要秀恩爱，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梅根·波拿巴吐槽道。 陆圆走在前面，四周的墨绿色气体已经变成了浓厚的绿色雾团，挡住了陆圆的视线。 沼泽里隐隐绰绰有各种黑影不断围绕他们，似乎是在观察他们，伺机而动。 “天啊！” 梅根·波拿巴忽然惊呼一声。 陆圆回头看去，梅根·波拿巴脚边居然出现了一根诡异地白骨。 然而这条路明明是陆圆走出来的，他都没有发现。 陆圆正要提醒梅根·波拿巴快离开那根白骨时，那根白骨忽然肿胀而后瞬间爆开。 梅根·波拿巴发出一声惨叫，陆圆当即祭出南方离地焰光旗。 「赤地千里」 南明离火烧出一条火线，照亮了梅根·波拿巴的身形。 她被一道巨大的浑身挂满沼泽污泥的怪物钳住了手臂，根本无法反抗。 「朱雀·火德」 陆圆随即朝怪物轰出一轮小太阳，同时挥刀却砍它的手臂。 沼泽怪物张口便喷出大量污泥，这种污泥腥臭异常，令人闻了便头晕目眩。 也就是陆圆他们提前服下了解毒药丸，否则这种气息连他都觉得难以抵御。 怪物喷出的污泥居然将陆圆的妖象淹没，而后就欲拽着梅根·波拿巴朝沼泽里面钻去。 “给我松开！” 陆圆大喝一声，离地焰光旗摇曳，一道白色光柱顿时射穿了沼泽怪物抓着梅根·波拿巴的手臂。 陆圆将离地焰光旗的大范围攻击法术凝聚为一点爆发式，破坏威力大增，一下子将怪物打疼，它不得不松开手，而后遁入沼泽。 陆圆将梅根·波拿巴拉了上来，子酥立即用清水为她除去口鼻上沾染的污泥。 梅根·波拿巴很快就转醒过来，一睁眼都等不及说话，先趴在地上剧烈的呕吐，恨不得把前天晚上吃的都要吐出来。 又干呕了许久，梅根·波拿巴才喘着气说道:“臭！太臭了！我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词汇来形容这种臭味！” 梅根·波拿巴连续漱口漱了三大瓶清水，这才稍稍停止。 “那个怪物力气大极了，我根本就无力反抗就被他逮住了。” “它如果离开沼泽，我完全能够将它击杀，但这里是它的环境，我与他的胜算也只在五五之数。” 在敌人的主场作战，陆圆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还要继续调查吗？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梅根·波拿巴打退堂鼓了或者说她被那种臭味恶心到了。 “我觉得这个怪物与先前偷袭我们的并不是同一个。 你没发觉吗？刚才它攻击你的时候可没有使用触手！” 子酥说道。 “这里应该还存在着一只怪物……” 陆圆正打算分析的时候，沼泽深处忽然传来两道巨大的吼声，而且听声音分明是来自两种不同的生物。 “去看看！” 陆圆立即拽起梅根·波拿巴就往沼泽里跑。 没走几步，陆圆他们便看到了极为震撼的一幕。 两棵直径超过一米的枯树树墩裸露在沼泽外，两棵树之间，绿色的蛛丝密密地编制成一张巨网，网的正中间一颗巨大的红色花苞闭合着。 而就在旁边，沼泽怪物与一头长满触手又像是老树根的怪物扭打在一起。 它们具有类似的攻击手段，便是朝对方喷出污泥。 沼泽怪物手臂受伤，露出一块空洞，内里是腐烂到发白的血肉。 树根怪物正是见它受了伤才与它厮打起来，目的正是为了夺取那颗还未绽开的红色花骨朵。 “这难道是‘虹息之叹’？” 梅根·波拿巴忍不住小声说道。 “什么是‘虹息之叹’？” “是一种传说中绽开在灵魂归宿之地的鸢尾花，它有着鲜红的外表，开放之时能够短暂连接冥界与人世间，让分别两界的亲人在虹息之桥上相见，时间结束后，双方又要再度分别，所以构成他们相见的那座桥便叫做‘虹息’。” 梅根·波拿巴将自己偶然间当做怪谈而翻阅的资料告诉二人。 树根怪物伸出触手将自己牢牢困在沼泽怪物身上，并且不断将自己尖利的牙齿抵近沼泽怪物的面部。 怪物张开嘴发出怒吼，浑浊的口部居然发出了人声:“滚开！” 沼泽怪物愤怒的咆哮，但是树根怪物的触手直接插进了它的伤口里，不断地搅拌并破坏它的躯体。 沼泽怪物痛苦难耐，它直接用另一只手抵住树根怪物的身躯，而后转身张开嘴咬住受伤的肩膀，居然直接将自己的胳膊扯断！ 树根怪物获得了一条断臂，而沼泽怪物在失去断臂的折磨后，伤口处长出一截锋利地白色骨刺，对着树根怪物连连捅刺，终于将其逼退。 树根怪物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它要趁着沼泽怪兽元气大伤之际，夺回自己的领地。 树根怪物发出一声长啸，沼泽地面忽然蠕动起来。 一具又一具墨绿色，身上挂着污泥和腐烂物的骷髅爬了出来。 这些骸骨有人形的，也有兽形的，数量极多，密密麻麻。 沼泽怪物也不甘示弱，手伸入沼泽中像是在翻找什么。 没多久，沼泽怪物居然从沼泽内拽出一门巨大的火炮来。 它单手抓着炮管，将火炮当做武器挥舞，砸翻一个又一个骷髅。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之际，鲜红的“虹息之叹”缓缓盛开。 沼泽怪物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钝，被树根怪物抓到机会，它一个飞扑，如同抱脸虫似的扑在沼泽怪物脸上，这次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将其按在沼泽中扭打。 一股无形的立场以虹息之叹为中心向外扩散，在朦胧当中，虹息之叹的花蕊中心飞出数股半透明的丝线交缠着，在空中凝结成一座极窄的桥。 第370章 灵之茧 虹息之桥飞临沼泽上空，沼泽上方空气扭曲，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虹息之桥拽在半空当中，而后一个灰雾凝结成漩涡缓缓凝聚，虹息之桥探入漩涡当中。 漩涡当中吹出一股令人发自心底感到阴寒的阴风，梅根·波拿巴下意识地哆嗦，陆圆掌心点亮一束南明离火，将阴寒从他和子酥身边驱逐开。 一道宏大的气息从漩涡中传出，沼泽上方的天空迅速聚集起一团团的乌云。 小雨转瞬即至，虹息之桥上，绽开了几朵半透明的灰色小花。 打斗的双方感知到了这一变化，攻击幅度越发加大。 沼泽怪物手脚并用，想要用蛮力将树根怪物扯下。 树根怪物则不断地伸出触手，将自己和沼泽怪物的脑袋绑在一起，触手越缠越多。 陆圆忽然拉着子酥和梅根·波拿巴向后退了几个身位，而后沼泽下方竟然又传来一阵动静。 “还有？” 梅根·波拿巴小声惊呼。 正在撕杀的沼泽怪物和树根怪物竟然不约而同地松开对方，而后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震荡的沼泽。 一颗足有重卡车头大的脑袋从沼泽里缓缓伸出，一对足有一人高的狭长眼眸缓缓睁开，昏黄色的瞳仁让人看了都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一头浑身长满绿色花斑的巨蟒，仅仅露出一部分躯体，就已经有四层楼那般高大，沼泽怪物和树根怪物在它面前就与玩具差不多大小，至于陆圆他们，就更像是蚂蚁了。 “六司巅峰无限逼近五方老的实力。” 陆圆在心里暗暗估计。 沼泽巨蟒吐着蛇信向虹息之桥靠近，从它蠕动的动作看，它显得很迫不及待。 虹息之桥连着的另一端，灰色漩涡中缓缓爬出一个个灰色的茧，上面传来浓郁的灵魂气息。 只见沼泽巨蟒忽然张开大口，用力一吸，灰色的茧便落入它的口中。 它一口便吃掉了爬出的数十个灰茧，而这还不够它塞牙缝。 吃掉灰茧的沼泽巨蟒满足地扭动了下身躯，而后盯着沼泽怪物和树根怪物，警告它们的意味十分明显。 沼泽怪物和树根怪物显然也是为了获得这些灰茧，两个怪物虽然与沼泽巨蟒之间存在实力差异，但它们却并没有退去。 “合作……杀掉……” 陆圆耳中忽然传来一到极为细微的声音，在场三人，竟然只有他一人听到。 陆圆仔细分辨，发现沼泽怪物居然把目光投向了他，并且点了点头。 只见沼泽怪物忽然一头钻入沼泽内，而后沼泽巨蟒也尾随它钻了下去，双方在沼泽内激烈地交手。 树根怪物见二者顾不上它，喜滋滋地朝虹息之桥跑去，眼巴巴地等着灰茧再度从桥的另一端爬出。 看它那饥渴的样子，便知道它对这些灰茧何等地期待了。 就在它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时候，陆圆出手了。 先是迎面劈出一道刀气，将树根怪物那张丑陋的脸从叹气之桥便驱离，而后纵身一跃，从虹息之桥上方越过，一刀劈在树根怪物的大脑袋上。 它的脑袋也如同枯树墩一般，坚硬却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味儿。 树根怪物怒吼着，无数条触手铺天盖地地抽向陆圆以及子酥二人。 「朱雀·熯天炽地」 陆圆祭出杀招，并不与它客气。 极致的高温将沼泽表面都烤干了，树根怪物身上缠绕的污泥忽然之间变得干涩起来，而后表面出现大小不一的皲裂纹路。 它口中不断喷出新鲜的污泥试图修补这些裂纹，但陆圆的刀却裹着一层南明离火直接将它的树根触手尽数斩断。 树根怪物痛苦地哀嚎，转身要逃，陆圆飞身越过它的头顶拦住它的去路。 「星炎判·拔星胧月斩」 树根怪物半个身子被削飞，露出内里的血肉。 树根怪物的本体居然是一种线虫，眼见坚固的外壳被破，当即舍弃躯壳向外逃窜。 然而没有躯壳的保护，本身脆弱的它更加不是陆圆的对手。 陆圆一招手便飞出数团南明离火将线虫直接包围，而后烈焰焚烧，不一会儿就飘出肉香味。 “普通的生物，却有堪比妖的力量，智力太低。” 陆圆凭借道。 这时候沼泽下方的二者也纷纷冲破沼泽钻了出来。 沼泽怪物有些狼狈，它将那门火炮的大半个外形都揉杂进自己的体内，于是它的断臂位置长出了一根炮管，但炮管却被砸弯，扭曲的不成样子。 沼泽巨蟒钻出来时，面部受了不轻的伤，脸上多了道伤疤，而且一只眼睛不停地流出泪水，看它那愤怒的模样，该是被沼泽怪物拿炮管捅了眼球。 双方冲出沼泽后没有再继续交手，而是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陆圆。 陆圆斩杀了树根怪物，自然而然成为了三极的一极。 “人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没想到沼泽巨蟒也在这时候口吐人言。 “你在教我做事？” 陆圆轻轻挥了挥手中的刀。 沼泽巨蟒凝视着他，开口又道:“可以分……一小部分给你。” 沼泽巨蟒竟然选择让渡一部分灰茧给陆圆，看来也是觉得没有把握拿下他才做出这个决定。 沼泽怪物却着急地嘶吼起来，它也艰难地发出人声。 “不可以，不可以吃灵之茧！” 沼泽巨蟒扭头看向它，虽然不说话但看其模样竟然有种不屑地表情在里面。 “灵之茧，有什么用？” “当然是变强！变得更强！” 沼泽巨蟒不假思索地说道。 “灵之茧是逝者的容器，吃掉灵之茧就是抹杀逝者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 沼泽怪物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它的词汇量之丰富远不是沼泽巨蟒可比。 沼泽怪物似乎是觉得陆圆已经动摇，当即不顾一切地扑向沼泽巨蟒。 沼泽怪物的实力与沼泽巨蟒有不小的差距，虽然它更加灵活，但双方力量的悬殊始终不是这点灵活度可以抹平的。 而且沼泽怪物还有伤在身，它临时的修补并不能替代原本的躯体，所以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陆圆就在沼泽巨蟒快要咬到沼泽怪物的另一条胳膊时突然出手。 一刀便直接砍向沼泽巨蟒的背部。 沼泽巨蟒始终没有放弃对陆圆的观察，发现他有异动后便立刻拉开了距离。 “人类！难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变强吗？” 第371章 虹息相会 陆圆振了振刀，说道:“变强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但绝不应该打扰亡者，这种下作的变强手段，令人不齿！” 陆圆纵身一跃，双手握刀，一个标准的袈裟斩砍向沼泽巨蟒的脑袋。 沼泽巨蟒的气愤地张口喷吐出脓绿色的毒气，试图将陆圆逼退，没想到陆圆根本不闪避，冲破毒气，一刀砍在它的脖子处。 刀身入肉，沼泽巨蟒痛的疯狂甩动身躯，并带着陆圆向沼泽里钻去。 陆圆拔刀退走，沼泽巨蟒遁入沼泽之中，潜藏起来，等待时机。 沼泽怪物跳出沼泽，瘫坐在一小块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喘着粗气。 “你也是人类？” 陆圆这一开口，让子酥他们都震惊不已。 沼泽怪物沉默许久，方缓缓点头。 “我已经记不得是多久了，也许是一百年，又或许是两百年，总之，这个沼泽我已经看腻了。” 沼泽怪物艰难地将吞进身体的火炮拔了出来，伤口处喷出一大团发黑腥臭的绿色血液。 “很早之前，我带着我的妻子来到这里打猎，然后我的马不慎陷入沼泽。 妻子去拉马绳，却被绳子缠住了脚也给一并拽入到沼泽里。 我跳入沼泽寻找她，最后却只找到了它。” 沼泽怪物指了指那朵虹息之叹。 “虹息之叹开花时需要新鲜的人血浇灌，才能持续更久的时间，而我也才能趁着这个机会，见到我亡故的妻子。” 沼泽怪物起身走到虹息之桥旁，又有一批灰茧显露身影。 沼泽怪物安静地等待着，直到一枚灵之茧忽然跳动了一下，而后表面茧衣张开，露出内里躺着的一个女人。 沼泽怪物小心翼翼地把脸凑过去，想要伸手触碰，却又害怕伤害到女人。 就在它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女人的时候脚下的沼泽又传来一阵异动。 沼泽巨蟒忽然杀出，用它那粗大的尾巴拍打沼泽，抽得大地震颤。 沼泽怪物被其惊扰，愤怒的回身想要反击，但沼泽巨蟒并不给它机会，依旧藏身在沼泽内。 “这里的每个灵之茧都代表着一个逝者，每一次虹息之叹绽放，它都会前来与我厮打，一开始我还能与它势均力敌，但随着它实力越来越强，我已经有两次没能准时与我的妻子相会了，如果让它吃掉我的妻子，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沼泽怪物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地说道。 “浇灌虹息之叹需要人血，那么就说明你在这些年里不止一次杀害过普通人对吗？” 陆圆单手抹了抹刀，南明离火将刀刃烧得发烫。 沼泽怪物低着头，仅剩的那条手臂紧握成拳，但不久又松开了。 “我是罪孽深重……但我只是想要再多看我的妻子几眼，我……” “虽然我不属于异端裁判所，但任何触犯法律的异端和半妖都是我猎杀的对象！ 你以及这条大泥鳅，你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陆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沼泽怪物内心疯狂的挣扎，在人类与怪物的分界线上徘徊。 “嗖！” 沼泽巨蟒挑衅完沼泽怪物还觉得不过瘾，又如同探头偷袭陆圆，口中喷出毒液洒向陆圆等人。 陆圆抬手放出火焰将毒液在空中蒸发，却不见沼泽巨蟒的后续攻击。 “恶心人吗？ 那就先拿你开刀！” 陆圆双眸绽光，狴犴妖相显现。 妖化之后，陆圆仿佛一头披着金甲的白色猛虎，眼神所至之处，群邪毕现。 「明势·洞若观火」 狴犴的最后一道权能一经铺开，整个沼泽便如同三维立体般呈现在陆圆的眼中。 沼泽巨蟒就盘卧在陆圆身前不足五十米的沼泽内，它潜藏的本事很好，但此刻就恍如赤身裸体般站在陆圆面前，却还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 “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朱雀·焚山煮海」 陆圆双掌按地，浑身妖力爆发海量的南明离火涌入沼泽之中。 腐臭的沼泽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被急速加热到上万度的高温。 沼泽被煮开了！ 身处沼泽之中的沼泽巨蟒被高温烫得几乎扯掉了一身皮，飞也似的从沼泽里逃了出来。 此时沼泽表面的污泥也被烤干，犹如一块巨大的烤盘，上万度的高温，让沼泽巨蟒根本无处立足，它只得飞扑向那两棵最粗壮的大树，将自己缠绕在树上。 沼泽巨蟒此时外表凄惨无比，表皮被烫熟剥离，裸露的血肉半生半熟夹杂着，显得格外的恶心。 “人类，去死！” 沼泽巨蟒张口吸入大量空气，腹部都鼓胀起来。 它猛地张口向外吐出灰蒙蒙的气流，直扑陆圆的面颊。 陆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潜意识告诉他这道灰色气流不可力抗。 陆圆立即抛出秦律鼎，鼎身急速扩展变成屋子大小，将陆圆三人罩在鼎内。 灰色气流撞在鼎外，发出令人浑身不自在如同猫爪子挠光滑黑板的摩擦声。 在这摩擦声中，还伴随着一声声呓语与不易察觉的哭泣声，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这道灰色气流便是沼泽巨蟒常期吞入腹中的灵之茧所产生的杂质。 亡者生前的怨念以及死后被再度打扰的怨念相互叠加，所产生的灵怨足以撕裂正常人的灵魂。 哪怕陆圆肉体实力再强大，灵魂若是受损，极短时间内没有相对应的药物治疗，也难以恢复，很大概率会留下后遗症。 鼎外的抓挠与呓语声终于消失，陆圆却没有急着把秦律鼎掀开，而是隔着秦律鼎释放南明离火。 果不其然，鼎外传来惨叫声，而且一前一后，来自沼泽巨蟒和沼泽怪物。 秦律鼎飞起，陆圆挥刀斩向身前的沼泽巨蟒，它刚刚又被南明离火烧掉一大块血肉，身躯更加丑陋难看。 身后的沼泽怪物选择和沼泽巨蟒联手对付陆圆，这也没有出乎陆圆的意料。 毕竟死亡的威胁就在眼前，这个沼泽怪物杀人成性，而且以他活了百多年的经历来看，显然早已经不是一个有觉悟的人类，它的身心早就被侵蚀成了真正的怪物。 子酥挥动玄都紫府剑，梅根·波拿巴举双枪从旁掩护。 如果是沼泽怪物全盛状态，子酥和梅根·波拿巴绑一起都不是它的对手，但它此际伤势不轻，两人才勉强能与它打个平手。 “每到抉择之时，你都会做出错误的选择，难怪你会一点点滑入深渊，再不复人类之身！” 第372章 魔咒终结 陆圆脚尖在已经被烤的硬邦邦似铁板的沼泽上轻轻一点，下一秒便瞬移至沼泽巨蟒的脑后。 沼泽巨蟒此时最悔恨的便是它引以为傲的巨大躯体让它此时一个简单的转头动作都奇慢无比。 或许在别人眼中，它的反应已经够迅速了，可在陆圆面前，它这点速度也就和乌龟爬一个量级。 童子切安纲轻轻松松插入沼泽巨蟒的脑袋，直至刀身完全没入其体内，沼泽巨蟒都没能完成转头这个动作。 沼泽巨蟒的脑仁已经被陆圆切开，但属于蛇类特有的“脑死身不死”特性，让它的尸体还维持着惯性依旧缠在树上。 但陆圆却并没有因此松懈。 “给我下去！” 陆圆踏着沼泽巨蟒的脑袋用力一踹，整条蟒身从树上沿着树干一路下坠，眼看就要压到那朵虹息之叹了。 “不要，不要啊！” 沼泽怪物眼看自己与妻子相会的通道便要被毁掉，发了疯似的扑了过来，想要靠自己的躯体抵挡住沼泽巨蟒的重量加上陆圆施加地压力。 “你已经活过了漫长的岁月，早应该看淡这种虚妄。 生便是生，死便是死，阴阳两隔，你们相会的道路只有一条，同为尘埃！” 陆圆再度妖化，站在沼泽巨蟒头顶，金色的鳞片熠熠生辉。 「狴犴·秋决」 沼泽怪物在一瞬间被拉入到回忆当中，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样貌，见到了心爱的妻子。 时光浸润了他的眼眸，泪水如同开闸般不受控制地往下涌。 他跪倒在地，深深忏悔这些年来造下的罪孽。 但忽然之间一切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耳边只有一声:“按律当斩！” 沼泽怪物的脑袋被无形的力量砍飞头颅，上半身栽入沼泽之中。 虹息之叹开始枯萎，久久得不到鲜血的滋润，它的表面出现不规则的黑斑，黑斑在快速扩大，就好像走到生命尽头即将凋零一般。 虹息之桥断裂，漩涡逐渐缩小，漩涡那头传来诡异的嬉笑声以及怨憎和咒骂声。 “人间的归人间，阴间的归阴间！ 用这种方法引诱世人堕落，罪不容诛！ 也就是我们的阎王管不了你们的死神，不然有你好受！” 陆圆瞧着逐渐消失的漩涡冷声说道。 “陆圆在嘀嘀咕咕什么？” 梅根·波拿巴凑到子酥耳边问道。 “他应该是在教你们的死神好好管理一下自己的队伍，鱼龙混杂，有鬼在私下搞小动作。” “我的天啊！敢这么和死神讲话，不担心晚上被带走吗？” 一想到扛着镰刀的死神找上门来，梅根·波拿巴就禁不住身子一哆嗦。 “神州的人就算是死那也是黑白无常引路，牛头马面护道。 判官做书记，阎王判是非，哪里轮得到死神来指指点点？ 可不要觉得十殿阎罗是吃素的，地藏王菩萨可不只有慈悲心肠，亦有金刚怒目！” 子酥不屑地说道。 梅根·波拿巴只敢暗暗给子酥挑个大拇指，她可不敢说这样的话，除非她移民神州，不然可没有黑白无常保她死后不被死神翻旧账。 陆圆挥刀沿着沼泽巨蟒的脊背一路将其切开，翻找了半天，在沼泽巨蟒的七寸处找到了一枚足有人类大腿粗细的灰白色晶体。 晶体刚一出现，便引得三人目光齐齐看向它。 晶体表面有一圈又一圈的灰白色花纹，透过花纹隐约能看到内里仿佛有一个神奇的灰色小世界，里面有众多小人在走动。 “这些难道是被它吃掉的灵魂吗？” 梅根·波拿巴不禁问道。 “应该是，这些灵魂被拘禁在它体内，无法回归自然，便不断产生灵怨。” 说话间，陆圆已经挥刀砍在灰色晶体上，晶体表面出现了裂纹。 一条又一条灵魂从裂纹处往外逃窜，晶体的裂缝被越撑越大，直到整颗晶体轰然破碎。 哗啦一声脆响，灵魂晶体碎成粉末，散落于沼泽之中。 这些灵魂晶体落入沼泽内，立时被沼泽吸收。 哪怕只是过了区区几十秒，沼泽带给人的感觉便大为不同。 灵魂晶体有着澄澈纯洁等诸多特效，融入沼泽之中，自然而然对这里的环境起到改善作用。 要不了多久，这处被祸害多年的沼泽就会焕发生机，更多新鲜的树木会破土而出，这里也会如博特朗日山北边一样，草木茂盛。 沼泽巨蟒体内除了析出这么大块灵魂晶体外，也孕育了一颗足有篮球大的妖丹。 这颗妖丹因为吸收了灵魂晶体的缘故，表面也异常的光滑透亮，上面传出的妖力波动，让陆圆都觉得这趟不虚此行。 “为免夜长梦多，就在这里把它吸收掉。” 陆圆对子酥和梅根·波拿巴说道。 他亲自动手，以南明离火将妖丹化开，而后分别引流向子酥和梅根·波拿巴。 梅根·波拿巴有些羞赫，自己没出力居然也分了杯羹，但被子酥开导后便也想通了。 子酥和梅根·波拿巴也才七宫阶的实力，这么一颗妖丹两人吸收了大半天，却也才消耗了不到三分之一。 而这里产生的动静，也终于引来了其他人。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与多因·霍华德率先赶到。 当他们看到此地那条巨蟒的尸体时，两人先是惊讶，继而就露出贪婪的目光，体内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动二人，占有此物！ 尤其当他们看到陆圆他们正在吸收的那颗妖丹，想都不想就要凑上来，分走一半！ “厚颜无耻！这是你们的东西吗？你们就想要？我呸！” 梅根·波拿巴柳眉倒竖，直接破口大骂。 多因·霍华德瞪着她，但也自知理亏，说不出什么分辨的话，反倒是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他却振振有词。 “这是属于课题研究组所有成员的研究成果，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们应该让大家来讨论决定它的去留，而不是你们独自将其占有。” “真是不要脸啊！我们和它打生打死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这个时候居然还好意思腆着个大脸来要好处？ 你祖上难道是靠要饭起家的吗？真是一点都不知羞耻！ 不对，你们本来就没有羞耻这个概念，简直就是野蛮人！” 梅根·波拿巴朝着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火力输出。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也拉下脸来:“这是我们课题组的成果，你们擅自据有就是想要攫取课题组所有人的心血。 再说了，谁知道这巨蟒是不是你们杀的？万一是你们捡来的呢？那就是大自然对我们这些勇于探索的人的奖励，那就更不该被你们占有，应该主动上交，让所有人都分享大自然给我们的馈赠！” 第373章 没脸没皮 陆圆听了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的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大自然的馈赠？ 大自然留下了一坨蛇粪，你拿去，其它的我们会与课题组成员分享的，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既然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恬不知耻地要分享，陆圆就指着巨蟒腹部那团黝黑的排泄物，让他自己慢慢享受。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顿时脸上生出愠色，道:“陆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抬起手，手指向陆圆。 但陆圆的身体就像是马赛克图片般在他的视线里抖动了一下，旋即消失，再度现身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的背后。 陆圆飞起一脚，在查尔斯·亚历山德拉还没得及反应过来之际，将他直接踹到了那坨排泄物里。 “查尔斯！” 多因·霍华德尖叫，然而她马上也叫不出来了，陆圆如法炮制，将她也送到了排泄物里，这对苦命的鸳鸯脑袋嵌在里面，玩命的挣扎，好不容易把脑袋抽出来，彼此面孔却都被排泄物糊了一脑袋，那种深深的耻辱感，让二人啥也顾不得，头也不回的跑出森林，去寻找水源清洗。 “这下就安静了，他们两个太吵了。” 陆圆拍了拍手，继续与子酥和梅根·波拿巴吸收妖丹。 子酥与梅根·波拿巴全力吸收，最后吃撑了，也就消耗了一半左右的妖丹，剩下的还是被陆圆包圆，一股脑吸入腹中。 子酥与梅根·波拿巴在吸收妖丹后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没有一步登天让她们从七宫阶迈入六司阶，但也直趋七宫巅峰，一下子让她们节省了数年之功。 “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家族会寻找实力强大的人做护道者了。 有人撑腰提携一把确实不一样，换做自己根本对付不了这样的巨蟒，又怎么能有神速般的进步呢？” 梅根·波拿巴唏嘘道。 “护道者看见这样的妖丹恐怕也不会和别人分享，多半是据为己有的。” 子酥骄傲地靠在陆圆胸口，为自己慧眼识英雄而高兴满足。 随后又有几批人赶到这里，但见到这么大一具尸体后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虽然实力不如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但是却有自知之明。 能够猎杀这样强大的怪物，没两把刷子可能吗？ 所以他们对陆圆毕恭毕敬，陆圆对他们也没有吝啬，凡是放低身段的，最差都能带走一块蟒蛇肉。 比起带着满身排泄物逃遁的查尔斯和多因，他们显然更容易满足，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有时候弱小的人往往更懂敬畏，稍有点实力的人反而不知进退。 陆圆他们在沼泽周围又逛了逛，并未再遇上什么有实力的怪物。 带着沼泽怪物和沼泽巨蟒的脑袋返回德比镇，为了以防惊吓到民众，陆圆他们没有进入镇子。 斯派克三人居然老老实实留在了德比镇内，收到消息后赶来与他们汇合。 “就在今天早上，有一男一女来旅馆闹事，想要强闯我们的房间，被那个九个脑袋的怪物吓跑了。” 听他们描述，想要强闯进入旅馆的正是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和多因·霍华德。 两人不忿遭到陆圆他们这般羞辱，就想要拿他们的行李发泄一番，简直就像是缺少管教的叛逆少年。 斯派克恭恭敬敬地将九头鬼车的铁牌送还到陆圆手上，看到陆圆把铁牌收起来后，三人居然一副如释重负地模样。 “丛林狼的老板我们带走，你们也可以回家了。” 斯派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都不说话，看他们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陆圆反倒来了兴致。 “你们不走，是打算留在这儿吗？” “陆先生，我们、我们想过了，做雇佣兵没有前途，想跟着您混。” “跟我混？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异端裁判所知道吗？我就是做这行的，只不过我们服务的组织不同而已。” 杰瑞说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加坚定自己做出的选择了。 雇佣兵不为大多数国家认可，很多时候还是他们列为打击目标的对象之一，跟着您，我们也算是弃暗投明了。” 陆圆摇摇头:“我所服务的廷尉府不会无缘无故接受普通人的加入，哪怕是作为编外人员，你们的能力也无法达到廷尉府严苛的要求。” 三人听闻后都低下头，遗憾的表情挂在脸上。 子酥这时候却说道:“廷尉府你们肯定指望不上，不过你们可以去为西比尔·康斯坦丁服务。 她现在最缺人手，你们有过雇佣兵的经历，应该能帮到她的忙。” 子酥的提议让三人颇为心动，不过他们还是看向陆圆，因为他们很清楚，西比尔·康斯坦丁接不接受他们的效命，最后也要这个男人首肯。 “这应该不是难事，你们好好干，西比尔不会亏待你们的。” 陆圆答应道。 三人得到肯定地回答，兴奋地手舞足蹈。 在德比镇订做了一个大木箱，把沼泽巨蟒和沼泽怪物的脑袋装进了箱子里。 过了两天，运输直升机飞到德比镇，将这个巨大的木箱调走。 陆圆他们一行人也跟着乘坐直升机飞回布鲁塞尔。 高等神学院早就收到了陆圆他们传回地消息，课题组古德里安教授得知后忙前忙后联系各路人马协调，终于等到了他的研究对象。 “这个家伙光是脑袋都堪比重卡了，它的全貌恐怕要有近百米了？” 古德里安教授扶了扶眼镜框，拿着放大镜凑到巨蟒的鼻孔前左看右看。 “这是你们两个宰的？” 子酥和梅根·波拿巴被古德里安教授盯着看了半天，最后两人也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完成的，还是把陆圆供了出来。 “哼哼！这条巨蟒身上有泰坦巨蟒的血脉，成长性极高，以你们两个的实力，对上它就是送上一顿大餐，不餐前小点心，都不够人家填饱肚子的。” 古德里安教授评价道。 梅根·波拿巴这时候可不敢和教授顶嘴，况且人家说的也是实话。 “神学院里面也就几位院长有能力与它一较高下，你们这次不仅活着回来还把它给宰了，那几位院长估计现在都还懵的。 他们今天一早就和我预约了，我过会儿会让他们过来看看，你们把课题答辩的资料准备一下，以a+……不，以s级评分通过这次课题应该都没有问题。 要恭喜你了，子酥，你应该是最近几年少有的能以s级评价毕业的学员，神学院以你为骄傲。” 子酥甜甜地笑了笑，心里其实已经再说:“我以陆圆为骄傲。” 第374章 康斯坦丁之危 陆圆刚回到布鲁塞尔还没来得及回外勤局报道，劳拉·坎贝尔又找上门来。 “陆先生，我的父亲想要见一见你。” “你的父亲？” “是的，坎贝尔家族当代族长。” “什么事情？如果是为了神官试炼的话大可不必，我已经应允了凯恩大神官，既然答应还收了报酬，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请你放心。” 陆圆说道。 劳拉·坎贝尔咬着嘴唇，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墨迹半天才说道:“我父亲他想要问问你是否已经有了婚配……” “不劳你父亲操心了，我已经有了女友。” 陆圆果断拒绝。 劳拉·坎贝尔像是松了一口气，旋即脸上升起笑容，说道:“既然这样那可就太好了，我父亲那边我会回复他的。 神官试炼还有三天，这段时间我会再来找你，多相处交流，也好方便试炼中配合。” “不必了，我自有安排。 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参加试炼，有什么麻烦我都会在试炼上帮你解决，不需要太过担心。” 劳拉·坎贝尔只觉得陆圆口气太大，但也没有反驳，默默地乘车离开。 她走之后，陆圆才拨通西比尔·康斯坦丁的电话，了解康斯坦丁家族的近况。 康斯坦丁家族如今的状况便属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出陆圆所料，西比尔·康斯坦丁的舅舅身亡，并且现场留下的线索都指向西比尔·康斯坦丁，就差在她的脸上用刀刻下凶手这个单词了。 西比尔·康斯坦丁如果没有得到陆圆的指点，必然是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自处。 但有了陆圆的指导，她便按部就班的找来记者，召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记者发布会。 在发布会上，西比尔·康斯坦丁哭得梨花带雨，讲述了她与舅舅之间是如何的甥舅情深。 一回忆起曾经的音容相貌，她便泣不成声。 到最后，西比尔·康斯坦丁竟然宣称要放弃两份家族继承权，恳求自己的弟弟，利奥·康斯坦丁给自己一条活路。 此言一出，不说在欧洲贵族圈引发了一场大地震，至少克里特共和国内是一片哗然。 这一举动什么意思？ 不就是在控诉利奥·康斯坦丁是谋杀自己的岳父的凶手吗？ 而后就有媒体人扒出利奥·康斯坦丁的丑闻，继而各种丑事便接二连三地被爆出。 利奥·康斯坦丁与人争风吃醋，为了夜店舞女大打出手，将某市市长的儿子丢进河里，差点把人溺死。 制造车祸导致某个家庭家破人亡，恶意操控股价导致数千股民一夜之间一贫如洗，甚至结伴盗取某个博物馆的珍藏，只为满足他们内心畸形的偷盗欲望。 凡此种种，单独拎出来一件都够喝一壶的了，利奥·康斯坦丁一下子被这么多事缠上，顿时陷入了舆论风波之中。 风评的急转直下，带来的效益远超西比尔·康斯坦丁的想象。 首先是法院撤销了对西比尔·康斯坦丁的控诉，并且发回警局，要求警方重新搜集真实可靠的证据。 换言之，之前的证据，法院不予采纳，全部作废。 毕竟都是伪造的证据，当有人不希望这些伪造的证据摆上台面，那就自然有人会找出证据存在的疑点，而后伪造的证据便会起连锁反应，全数失效。 这背后就是克里特共和国那些贵族家庭在暗中发力。 他们也很害怕自己的家族出现这种为了获得继承权不择手段杀害亲人的继承人。 一旦开了先河，谁能说不担心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子能否顺利继承家业？ 虽然其后便有一些媒体站出来为利奥·康斯坦丁洗白，并往西比尔·康斯坦丁身上泼脏水，说她恶意造谣生事。 但先入为主的优势，让这些被幕后推手推上台面的媒体在舆论大环境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并且有些贵族极为厌恶这些颠倒是非的媒体，抓住其中几个典型深究后，果然发现了某些组织在背后推波助澜。 倒三角议会的名字或许大部分人不清楚，但贵族圈子就那么大，总会有人得到些消息。 倒三角议会如此费尽心机要搞臭西比尔·康斯坦丁，难道是出于正义？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倒三角议会是觊觎西比尔·康斯坦丁所能获得的庞大财富。 倒三角议会这时候只能偃旗息鼓，竭力收缩势力，不让自己成为太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然就算他是欧洲地下的皇帝，当那些视金钱如生命的贵族知道倒三角议会在觊觎他们的财富时，他们一定会想处死路易十六那样，把倒三角议会亲手吊死！ 有了舆论的支持，西比尔·康斯坦丁的目前的处境算是稳定下来了。 但是利奥·康斯坦丁却被逼上了绝路，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除掉西比尔·康斯坦丁，那些贵族便都无话可说，毕竟利奥·康斯坦丁也是有继承权的，在康斯坦丁家族仅剩下他这个继承人后，其他贵族捏着鼻子也只能承认他的身份。 所以他目前的破局之法便是一条路走到黑，把西比尔·康斯坦丁杀了，他才能成为最终的胜者！ 到时候他便是贵族圈新晋成员，贵族们哪怕厌恶他，可为了维护贵族千百年的权威，也要下场帮助他扭转风评，保护贵族整体利益。 所以对于利奥·康斯坦丁来说，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翻盘，只要做掉西比尔·康斯坦丁！ 在陆圆进入阿登森林寻找沼泽怪物的那几天里，西比尔·康斯坦丁在家中都遭遇了两回刺杀。 一次是被收买的侍女给她下毒，却比妖刀姬抓了个人赃并获，但利奥·康斯坦丁咬死不承认，最后那个侍女也死在被送往警局的路上。 还有一次是西比尔·康斯坦丁打算在家族的庄园里散步，居然“意外”遇到了逃窜进庄园的怪物。 经过一番厮杀后她斩下了怪物头颅，但整个过程中，康斯坦丁家族的救援反应都显得极为迟钝，好像都聋了一般，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事后的解释也很敷衍，西比尔·康斯坦丁只能解雇了看守庄园的几个保镖，另外招人。 而斯派克他们三个便是趁这个机会混到了西比尔·康斯坦丁身边。 陆圆为了让他们三个有一战之力，将九头鬼车铁牌给了斯派克，让他见机行事。 第375章 神官试炼开始！ 西比尔·康斯坦丁还在搜集证据，她要想搬到利奥·康斯坦丁也不容易。 虽说倒三角议会收敛了先前的嚣张姿态，但也还是在暗中继续提供支持，让利奥·康斯坦丁不至于半途放弃。 倒三角议会先前已经铺出去这么多资源，不可能因为西比尔·康斯坦丁几句话便打了水漂。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补回来，而眼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拱利奥·康斯坦丁上位，用康斯坦丁家族及西比尔外祖母家族两个家族的财富回一口大血。 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目前只是最终决战前的中场休息，一旦再度吹响战争的号角，那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直至一方败亡才会结束。 所以在此之前，陆圆便仍有时间处理私事，包括神官试炼。 本次神官试炼，依旧由神官陪审团挑选指定的试炼场所。 劳拉·坎贝尔在前往异端裁判所总部的路上就一直心神不宁。 “你的脸色很差，是为神官试炼而担心吗？” 陆圆坐在副驾驶，显得非常悠闲和轻松，偶尔间瞥到劳拉·坎贝尔不正常的脸色说道。 “我听到了一点风声。” “哦，说来听听。” “这次神官试炼，陪审团相中了百慕大三角。” “百慕大三角？就是号称魔鬼三角的那个地方？” 听到陆圆那无所谓的语气，劳拉·坎贝尔居然感到精神一阵放松，心头的那种压抑也消去了不少。 “是的。 百慕大三角内部有诸多神秘的小岛，欧洲与美利坚多年来持之以恒地派遣探险队进入其中探索各个岛屿，而到现在所勘探完成的还不足总数的百分之一。 这些岛上充满谜团，危机遍地。 有人说是外星遗迹，也有人说这里是亚特兰蒂斯古大陆，还有人说这里是众神墓地。 总而言之，在所有的神官试炼之地当中，这个地方绝对是最危险的，没有之一。” 一说到百慕大三角，劳拉·坎贝尔还是忍不住心头紧张起来。 “既然这么危险，神官陪审团为什么要挑选在这个地方开启神官试炼呢？ 能够参与神官试炼的都是裁判所千挑万选的天之骄子，若是折损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等于裁判所接下来一代都会出现权力的真空。 这可是很致命的。” 陆圆指出问题的关键。 劳拉·坎贝尔获得的消息显然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而陆圆他们也已经进入裁判所总部，所有的疑惑马上就会得到解答，并不急于一时。 “嘿，我的朋友，又见面了！” 陆圆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莱诺·卡文迪许。 莱诺·卡文迪许身边站着个年岁比他约长一轮的中年男子，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上扬，一副看谁都是战五渣的表情，让人见了就很不爽。 “这是我的叔叔吉斯·卡文迪许。” “这位是神州外勤局的局长，陆圆先生。” 莱诺·卡文迪许为两人介绍道。 吉斯·卡文迪许哦了一声，多看了陆圆两眼，却也仅有两眼，而后就不说话了，显然还是每把陆圆放在眼里。 “劳拉·坎贝尔，你的搭档就是陆圆先生吗？” 莱诺·卡文迪许也是知道自己叔叔这个德性的，只能马上转移话题。 “是的，这是老师亲自为我挑选的。” 劳拉·坎贝尔说这话时格外强调了“老师”这个单词，也不知是不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好让她不要太紧张。 “凯恩大神官吗？” 吉斯·卡文迪许忽然出声，并且再度打量陆圆，脸上显出极为明显的疑惑的神情。 “既然是凯恩大神官亲自为你挑选的搭档，看来凯恩大神官也对陆圆先生寄予厚望啊！ 劳拉，这次你一定能成功的。” 莱诺·卡文迪许真挚地说道。 “谢谢，借您吉言了。” 莱诺·卡文迪许和吉斯·卡文迪许走入会场后，劳拉·坎贝尔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在担心什么？” “名额！这次报名神官试炼的竞争人选非常多，但是最终给出的名额却很少，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会非常激烈，甚至比我上次竞争时还要激烈。” 劳拉·坎贝尔有些绝望，低落的情绪让她看上去萎靡不振。 “神官试炼真正考验的不是试炼者，而是他们的搭档？ 压力再大，那也是我烦恼才对，你又操什么心呢？” 陆圆忍不住调侃道。 劳拉·坎贝尔仰头，手扶着额头道:“上帝啊！如果你表现的稍稍有些沉重，我都会觉得好受些，可你这幅与我无关的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呢？” 劳拉·坎贝尔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话语间不乏对陆圆的抱怨。 “并不是要把忧愁写在脸上才能表现内心的忧闷，同样不是一脸轻松就代表内心没有压力，懂吗？” 劳拉·坎贝尔眉毛一挑:“这么说你内心其实也很煎熬喽？ 哼，我就说嘛，你年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甚至还比我小，怎么可能和那些老辣的家伙一样胸有成竹？ 瞧不出来，你还挺会伪装！” 谁知陆圆却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如你所想，我内心其实一点都不感到困惑或者烦躁。 你要明白，只有真正实力强大的人，才可以无视规则，无视旁人的眼光，也就能心外无物，自然就感觉不到你们的烦恼。” 陆圆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会场，把劳拉·坎贝尔留在了原地。 劳拉·坎贝尔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他身边，瞪着他说道:“你最好有和你的实力相匹配的狂妄资本！” 两人找了个靠边的不起眼的角落落座，落座后，劳拉·坎贝尔显得有些生气，别过头不与陆圆说话，陆圆倒也乐得清净。 神官陪审团成员依次入席，环形的会场内，神官陪审团居于圆的最中央，位于会场的最低点，陆圆他们则坐在会场的中部，位置较高，可以看到神官陪审团的每个人的样貌。 而在神官陪审团的后面一排，还有一张长桌，那里摆放着一个座位牌。 “卡佩大神官也来了！” 坐在陆圆身后的几人窃窃私语，而且语气里还带着激动。 “大神官居然也出现了，这次神官试炼是不是过于郑重了？” 劳拉·坎贝尔也看到了雅克·卡佩的座位牌，而后便见两名现任神官搀扶着卡佩大神官缓缓走入会场。 所有人都站起身，向这位神官表示敬意。 第376章 百慕大之变 卡佩大神官看上去比凯恩大神官衰老很多，头顶稀疏的毛发根本遮不住几乎能反射亮光的头皮。 脸上的老人斑十分严重，走路时步伐都迈得很小，而且走不过几步就会停下来喘息一阵，看上去竟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卡佩大神官公开露面的次数甚至还要少于凯恩大神官，他今天都出席这次的神官试炼会议，只能说明这次会议极为重大！” 众人又重新落座后，身后几人小声交流。 会场内走进来很多裁判所的成员，他们安静地寻找空座位坐下后，场内原本的神官试炼参与者都纷纷闭上了嘴。 这些裁判所成员都有角逐神官这个职位的可能性，但很多人其实也明白那只是存在可能，可实际实践下来就会发现，那扇门对他们其实是关闭的。 神官陪审团中哪个神官背后没有大家族？ 听听他们的姓氏，卡文迪许、俾斯麦、斯图亚特、维斯孔蒂，名字里，不是有“冯”，就是带“德”，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所以这些裁判所的成员，终其一生所能获得最高荣誉，也不过是裁判所仲裁长，若是能与贵族沾亲带故，也许能碰到代行神官这一职，但也仅限于此了。 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全是人为抬高门槛罢了。 但若是因此便小瞧了这些裁判所成员，那可就太自以为是了。 异端裁判所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机构，它不是光靠几个人就能运转起来的。 有人做领袖，那就必然要有人甘于奉献做先锋，做马前卒，做后勤。 而这些职位则不局限于你的姓氏家族，只要你有才能，那就可以在这些岗位发光发热。 而每个神官其实都有自己的一批心腹。或许其中有自己家族塞进来的走后门的族亲，但更多的还是要拉拢那些有能力但并不沾亲带故的审判者。 如此一来，才能弱化自身的家族属性，接触到更多或许出身一般但有能力的审判者。 简单点说，就是把路子走宽敞些。 而要做到这一点，那么在成为神官之前就不能在裁判所的成员们面前表现的太差劲。 骄傲自大，跋扈强硬，这些会让他们感觉你不是一个能共事的人，自然而然便会与你疏远。 所以一定要在裁判所成员们面前尽量展现自己有能力，有素质还和蔼可亲的一幕，如此才能获得他们的欣赏，从而便于组建自己的神官班底。 劳拉·坎贝尔背挺的笔直，与之前蔫不拉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诸位都已经到齐了，那么这次的神官历练正式会议就开始了！ 首先请诸位起立，向席勒大神官再度献上我们的敬意。” 神官陪审团的一名负责主持会议的神官起身向席勒大神官弯腰致敬，于是所有人又不得不起身弯腰致意。 “会议精神已经提前传达给为试炼参与者，这里就不再赘述。 下面将要说明的是本次试炼的一些新举措和新变化。 首先，本次神官试炼，陪审团将根据排名，指定前五名为实习神官。”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精神大震。 “比原先多了两个名额。” 劳拉·坎贝尔忍不住小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兴奋。 “其次，本场神官试炼最终地点安排在百慕大三角内的一座代号为‘哥伦布b6’的岛屿上。 我们派出的先期探险队已经对岛屿外围进行了初步开发，设置了登录码头和补给站点，参与者们则要深入岛内，为后续探险队建立前进基地扫清障碍。 这次扫清障碍过程中，我们不仅仅要看到你们搭档的亮眼表现，更要看到作为参与者的积极进取。 我们不希望这次挑选出的神官是被搭档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宝贝，而是一个能带领审判者们冲锋在前的勇士。 所以本次试炼的积分制发生了一些变化。 无论搭档击杀了什么等级的怪物，都只记一分，而由参与者亲自击杀的怪物，我们则会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加一分。 往常我们只会笼统的将积分算在参与者头上，这次我们更希望参与者自己站出来，为自己的积分做努力。” 不少人低声议论，有人神情激动，也有人满面愁容，甚至脸上生出了畏惧的情绪。 劳拉·坎贝尔显然属于前者，她激动地握着拳头说道:“终于……终于我们这些参与者不再是花瓶了，这次终于有我们的用武之地了！” “别高兴的太早，给你们机会，不代表试炼变简单了，反而有可能说明试炼更加的困难，要不然怎么会给你们加分呢？ 你忘了，这次的地点在百慕大三角！” 陆圆这一提醒，让刚刚还在手舞足蹈的劳拉·坎贝尔当场石化。 她只顾着看好好处，浑然忘了试炼地点的升级。 “我们希望神官队伍有从内而外质的改变，所以对这次的神官试炼做了小小的修改。 我们还安排裁判所的审判者们进入该岛屿，你们将获得临时神官的身份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每一次作战，我们都会给予积分奖励，裁定的过程更是会由席勒大神官亲自判定，所以请相信我们的公正性。” 众人领悟，难怪要席勒大神官亲自坐镇，毕竟光靠神官陪审团可无法保证积分奖励是否出于公心，也就只有大神官才能镇得住场子。 “各位未来的神官，本人向大神官之位郑重宣誓，必定保证每次的裁断都公平公正公开。” 席勒大神官起身环顾一周，向众人保证道。 有大神官作保，每人敢质疑最终的成绩，这一点让那些担心自己的家族背景不够强大的参与者着实松了口气。 “还是要叮嘱各位参与者，以及后续进入的审判者们，这座‘哥伦布b6’岛屿的开发程度甚至都还不到百分之一，内里的状况我们也完全没有了解，出现任何突发状况都有可能。 虽然我们建立了医疗点和保障队，但要想及时赶到，时间一定不会短，甚至被某些事情耽搁导致救援无法顺利进行都有可能，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搞清楚。 我们不想看到我们培养的精英们，就不明不白的陨落在这个岛屿上。 所以请大家一定万分谨慎，我们面对这座岛屿都是初学者，探索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马虎大意，不只是会让你的成绩变差，因此葬送了性命也不无可能！” 第377章 哥伦布B6岛 会议散场后，劳拉·坎贝尔和陆圆简单地说了两句便急匆匆离开了，陆圆则前往神学院接子酥下课。 子酥也知道陆圆接了一项任务委托，并没有因此责怪陆圆没有用心陪伴她。 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彼此心意相通，更甚过那种整体腻歪的陪伴。 “试炼时间可能会有十天左右，这几天照顾好自己。” “放心好了，吸收完那部分妖力，我再巩固巩固，不是没希望冲击六司的！” 子酥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道。 “不用急，按部就班即可。” 陆圆说道。 “我可不想被你甩开太远，我要奋起直追，绝对不做一个只能看却帮不上忙的花瓶。” 子酥伸手环住陆圆的脖子，有些撒娇似的说道。 “有些人想做花瓶都没有那个能力……” “谁想做花瓶？” 子酥撅起嘴，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问道。 “我是假设……” “不许假设！你的花瓶只能有，且仅有我一个！” 子酥霸道地说。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花瓶。” “哼哼！和劳拉·坎贝尔保持好距离，我可听说了，她的父亲正在着急帮她筛选合格的夫婿，我可不想听到那个夫婿是你的名字。” 子酥言辞警告，陆圆立马立正，指天发誓。 “一切注意安全，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大不了放弃委托，把东西还给人家就是了。” 子酥声音又软了下来，依偎在他怀里说道，同时手指在他胸口画小圆圈。 “我知道，我比谁都爱惜自己的生命，不会轻易犯险的。” …… 陆圆与劳拉·坎贝尔汇合，一行人在布鲁塞尔国际机场搭乘a400阿特拉斯运输机前往试炼地点。 被涂装成灰黑色的a400像一只巨大的老鹰趴伏在机场上，随着引擎轰鸣，巨鹰冲入云霄。 本次试炼分前后两个批次，率先登岛的是参与者及其搭档，开辟前进基地后，审判者小队才会跟进。 如果在开辟前进基地这一关就有人被刷掉的话，那么后续的审判者小队则会补充到其它人的队伍里。 这些被安排来参与试炼的审判者最低都是驱魔阶，也就是八极阶，而辅祭阶的更是占据了总数的七成，在此之上，还有六名助理阶，也就是六司阶的审判者参与其中。 这样庞大的队伍不可谓不精锐，他们聚集在一起，便是灭掉某个小国都易如反掌。 在整场试炼里，神官陪审团的数位神官也会轮流巡视试炼地点，在必要时刻也会出手，足见对该岛以及该次试炼的重视。 自从上了飞机后，劳拉·坎贝尔就一直没有闲过。 不是在翻看陪审团发放的《哥伦布b6动植物粗解》，就是在给自己的宝剑做精油spa。 劳拉·坎贝尔手中的正装佩剑使用了极为高超的装饰手段，上面镶嵌了珐琅、莱茵石以及金银等贵金属。 鲨鱼皮剑鞘上还有猫眼石点缀，满天星纹饰光是看一眼都让普通人被它的美丽深深吸引，继而难以自拔。 劳拉·坎贝尔见陆圆看向她手中的剑，便大方地递到陆圆面前。 陆圆也不客气，结果剑后握住剑柄掂了掂，感受了下它的分量以及内部所蕴含的力量，而后又把它交还给了劳拉·坎贝尔。 “怎么样？” 劳拉·坎贝尔扬了扬下巴问道，语气中略带一丝骄傲。 这把佩剑传自祖上某代伯爵，是其佩剑。 “装饰性大于实用性。” 陆圆如实说道。 劳拉·坎贝尔皱起眉，想说什么，陆圆已经把童子切安纲放到了她的手上。 隔着刀鞘，劳拉·坎贝尔恍惚看到刀山血海在眼前展开，顿时全身紧绷，冷汗直流。 陆圆将刀从她手中拿开后，劳拉·坎贝尔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冷汗。 “感觉如何？” 陆圆淡淡问了句。 “很邪恶的武器。” 劳拉·坎贝尔说道。 “这只是我众多武器中的一件。” 陆圆指了指放在行李架上的背包，里面还有南方离地焰光旗、紫电刀和火鸦宝葫芦。 陆圆将碧落戒化作细小锁链把秦律鼎和方孔钱当做装饰串在了手腕上。 这身装备单拎出来一件都足以让人抢破头，比劳拉·坎贝尔的正装佩剑更是强出何不止一线。 “你简直就像是个行走的军火库！” 劳拉·坎贝尔“鄙视”地说道。 “‘行走武库’吗？这个外号不错，我很喜欢。” 陆圆不怒反喜。 “希望你到了岛上还能这么有活力！” 劳拉·坎贝尔说完就不再和他说话，而后看向舷窗外的云朵。 a400运输机穿过厚重的云层，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 白色的云变成了铅灰色，原本晴空万里，一进入此地便电闪雷鸣，仿佛闯入了地狱一般。 高空的气流一下子就狂暴了起来，若非a400是军用运输机，刚刚那一阵突然变化绝对能让普通客机空中翻跟斗。 “朋友们，准备降落了，抓紧安全带！” 驾驶员广播的同时，运输机急速向下俯冲。 一条自岸上一直向海面延伸有八十米的狭窄跑道映入眼帘。飞行员以极其老辣的经验驾驶运输机顺着这条跑道一直滑翔了四十多米，才将这头庞然大物听住。 陆圆他们下了飞机，发现这里有许多人忙碌。 油漆还未干的机场跑道，航站楼，油库，更远些的码头，以及简易的钢板房都显示着这里开发时日极短。 而就在这个地方，陆圆居然又看到了熟人。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和多因·霍华德。 “真是阴魂不散！” 陆圆还没开口说话，多因·霍华德就看到了陆圆，脸上露出气恼和厌恶地眼神。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显然也看到了陆圆，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与身边一名鼻子下端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耳语了几句。 那名带着礼帽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撇了陆圆一眼，眼睛微眯片刻，而后嘴角上扬，眼神里满满地不屑。 “那人是谁？” 陆圆向劳拉·坎贝尔问道。 “是摩恩·斯图亚特，神官陪审团成员。” 劳拉·坎贝尔这时候又皱眉道:“玛丽·蒙巴顿，又一名神官。” 多因·霍华德身边也出现了一名中年贵妇，妇人手里一把粉色羽毛折扇，遮住半张脸，侧耳听多因·霍华德控诉陆圆的罪行。 第378章 恐惧魔树 劳拉·坎贝尔被两名神官盯得有些受不了，拉了拉陆圆的衣角就要逃开。 “怕什么？” “他们可是神官！” 劳拉·坎贝尔低声道。 “那又如何？他们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以神官的身份。” 劳拉·坎贝尔愣了一下，随即醒悟道:“他们也是来参加神官试炼的。” “应该就是那两个蠢货的搭档，啧啧，只能祝福他们两个不会被那两个蠢货坑哭！” 陆圆笑着摇了摇头，与劳拉坎贝尔离开，留下个背影给咬牙切齿地两人。 “有机会，我会帮你出气的，劳拉·坎贝尔……哼哼，这个家族只要一代没有神官，马上就会泯然众人！” 摩恩·斯图亚特冷笑道。 “那个俊俏的小子就是坎贝尔家族找来的搭档？ 看来坎贝尔家族真的是没落了呀，他们难道以为这次的神官试炼是像以往那样小打小闹吗？ 可笑！” 玛丽·蒙巴顿抬起高傲的头颅说道。 几人还在冷言冷语的时候，陆圆和劳拉·坎贝尔已经走上了岛。 神官试炼从飞机着陆就已经正式开始，一些参与者前往先期探险队那里获得了第一首手情报，而后便是找到仓库获取必要的开拓物资，然后才会进入岛内。 陆圆和劳拉·坎贝尔显然是得到了“特殊照顾” 没有从探险队那里获得任何有用情报，仓库那边也只提供给他们食物和清水，其余物品要么被领完了，要么就是被人预留了，反正就是没他们的份了。 陆圆也没有与他们过多纠缠，拉着在暴走边缘的劳拉·坎贝尔直接脱离探险队的基地，钻入岛上密林内。 “真是倒霉，倒霉！我怎么会和你成为搭档？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狼狈！” 劳拉·坎贝尔有些崩溃，把怒火发泄在陆圆身上。 陆圆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那两个家伙，劳拉·坎贝尔可以说是遭了无妄之灾。 “深呼吸，不要让坏情绪影响了理智。 你别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如果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那么你趁早打道回府。” 陆圆宽慰人的方法果然很清奇，这套说辞气得劳拉·坎贝尔差点跳脚。 她气哼哼地埋头就往前走，压根不管陆圆是否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走了有一段距离，劳拉·坎贝尔气稍微消了些，却发觉身后并没有陆圆的影子。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树木的枝叶过于密集，而且树体颜色也泛着青黑色，地面也显得过于黝黑，腐臭的落叶和虫子尸体让劳拉·坎贝尔心理剩下的那些气恼一下子消失不见，转为了对周围陌生环境的恐惧。 “陆圆？陆圆你在哪儿？你别吓我、我可是坎贝尔家族的长女，我不怕、不怕的！” 劳拉·坎贝尔已经双手把剑竖着握在了胸前，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耳边忽然传来不寻常的沙沙声，劳拉·坎贝尔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因为过于紧张和害怕而忽略了许多细节，以至于竟然无法找到声音的来源。 突然间，一抹黑光从她背后不远处突然弹起，落点正是劳拉·坎贝尔的背心处。 劳拉·坎贝尔到底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该有的反应也还保留。 脚步一拧，回头横斩，正中黑光。 她定睛看去，砍掉的竟然是一节树枝。 也就在她凝神观望的时候，从她头顶的不同方向又射来无数尖利的树枝。 劳拉·坎贝尔下意识抬头，并使出家传剑术砍削，却也没能全部拦住这些树枝，眼看就要被刺中。 劳拉·坎贝尔不得不妖化抵挡。 劳拉·坎贝尔上半身并无任何异常，只是双腿幻化成了一条鱼尾，身上套上了一件鱼鳞裙。 她手中多了一件三叉戟，脖子上挂了一个海螺。 「特里同·冰潮刺击」 随着劳拉·坎贝尔将手中三叉戟重重戳在了地上，脚下忽然涌出一道水泉，水泉向上飞溅水滴，水滴化作冰刺，将漏过斩击的树枝尽数刺中并一一冰冻。 就在劳拉·坎贝尔松一口气的时候，一株本来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的大树，忽然动了起来。 树身上突然多出一对猩红的眼球，而后大树站立起来，一边的树干化作手臂，竟然直接横扫过来。 劳拉·坎贝尔急忙催动水泉释放冰刺试图抵挡，但她的妖象在被魔树击中瞬间就一触即溃，连带着她气息都乱了。 劳拉·坎贝尔狼狈翻滚躲闪，不料树条藤蔓自地上钻出，一下子将她的鱼尾缠住。 劳拉·坎贝尔被树藤吊起，脑袋朝地，眼看魔树再度挥拳朝她砸来，劳拉·坎贝尔绝望地闭上眼。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登岛居然没活过一个小时，居然就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以及这场堪称荒诞的神官试炼。 劳拉·坎贝尔闭眼等死，可左等右等预想中的痛苦却并未传来。 她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了一眼，却见陆圆单臂支住魔树挥来的拳头，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看他那副样子，应该是没有出全力。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你补刀的分数比我直接宰了它要高不少。” 被陆圆这么一提醒，劳拉·坎贝尔急忙睁开树藤束缚，跳到地上捡起自己的剑朝魔树刺去。 劳拉·坎贝尔发现这棵魔树居然动也无法动弹，好像成了活靶子似的，任由她刺了一剑又一剑。 “照你这样的速度，刺到太阳落山都杀不了它。” 无奈之下，陆圆给劳拉·坎贝尔找准魔树的要害——眼睛，而后扶着她的手，往前一送，剑身没入魔树眼中。 魔树痛苦地扭动身躯，最后生命特征彻底消失，变成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劳拉·坎贝尔居然累的喘气，而反观陆圆，却一脸轻松地坐在魔树的躯干上，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劳拉·坎贝尔羞愧地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你在等我把它的妖丹挖出来吗？” 陆圆又呛了她一句。 劳拉·坎贝尔恍然大悟，赶紧上前，在陆圆指点下才找到脆弱位置，挖出了妖丹。 欧洲称妖丹为晶核，这枚魔树晶核足有一节手指长，内里蕴含的能量相当丰富，但过于驳杂，直接吸收对人的害处不小。 第379章 三阶段 劳拉·坎贝尔有些不舍地把魔树晶核递给陆圆。 陆圆看了她一眼，叹气地接下。 “喂！我、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你怎么还不满意啊？” 劳拉·坎贝尔委屈地说道。 陆圆挑了挑眉：“我以为你是要我帮你去除它的杂质，好方便你吸收……” 陆圆掌心南明离火一阵翻腾，原本漆黑的晶核一下子变成了碧绿色泽。 劳拉·坎贝尔看得眼睛都直了，想开口却怎么都不好意思了。 “拿去，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陆圆把魔树晶核直接抛了出去，劳拉·坎贝尔连忙伸手去接，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掌心。 “刚才它、它为什么不动啊？” 劳拉·坎贝尔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动？它怎么动？你以为它会乖乖让你扎那么多下还不挣扎吗？” 陆圆翻了翻白眼。 他施加的精神威压让魔兽难以动弹，这才给了劳拉·坎贝尔连刺多下的机会。 吸收了沼泽巨蟒的妖丹后，陆圆的精神力大涨，如今光凭精神威压就能制服一些实力与他相差过大的妖物。 劳拉·坎贝尔看陆圆的眼神终于变了，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人。 陆圆轻轻一跃又跳到了枝头上，劳拉·坎贝尔着急大喊：“你又要去哪儿？别丢下我啊！” “我打探下四周环境，不会出事的。” 陆圆回复道，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劳拉·坎贝尔顿时苦着脸道：“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啊！” 好在，陆圆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没有走过远便回到她身边，让劳拉·坎贝尔松了口气。 “怎么样？有没有比较厉害的魔物？” 劳拉·坎贝尔紧张地问道。 “目前还没有看到。” 陆圆说道。 劳拉·坎贝尔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可接下来陆圆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比魔树强大的比比皆是，对你来说应该是寸步难行。” 劳拉·坎贝尔两眼一闭，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还好还好，有你在，就没问题了！” 劳拉·坎贝尔舒了口气道。 陆圆睨了她一眼：“你不是觉得我不靠谱吗？” “没有！我可从来没说过这话！” 劳拉·坎贝尔心虚地说道。 “你不是觉得人家身边有神官陪同很羡慕的吗？” “谁羡慕了？我才不羡慕他们呢！神官又不是他们能随意使唤的，跟着他们也只是提供必要的保护而已，不是生死时刻肯定不会出手，不像陆圆你这么体贴，还给我留补刀的机会！” 劳拉·坎贝尔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心理建设，组织语言的速度极快，而且说起来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算你识相。” 见陆圆不与她一般见识，劳拉·坎贝尔着实松了口气。 “把那个晶核吸收了，对你有好处。” “好的。” 劳拉·坎贝尔对陆圆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立马乖乖照做，吸收起晶核的能量。 魔树的晶核蕴含充沛的能量，不仅为劳拉·坎贝尔补足之前恶战的消耗，还让她的力量有了显着的提升。 “天啊，我从未接触过能量如此浑厚的晶核。” 劳拉·坎贝尔意犹未尽地看着掌心那摊已经粉化的晶核碎屑。 陆圆也觉得非常奇特，这里的晶核能量纯密度极高，去除杂质后剩下的能量也高于一般市面上见到的那种。 “这里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不过对于你们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陆圆中肯地说道。 劳拉·坎贝尔咬了咬嘴唇。若说最开始还对陆圆的实力有所怀疑，可刚刚那番举足若轻的操作，让她明白二人之间确确实实存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劳拉·坎贝尔掏出一副地图，这是本次试炼划分的试炼范围，也是一份简易的进程表。 地图上以哥伦布b6岛中心为原点向外画出了三个同心圆，其中最外圆就是登录的机场及码头等基础设施。 而最外圆与中间圆之间便是试炼第一阶段的活动区。 参与神官试炼的准神官们要在指定时间内赶到第二道圆上，并尽可能多的对周围进行探索，后方陪审团会根据探索范围以及收录的动植物及环境情况给准神官们打分，而后在第二阶段，依据积分提供更多的资源倾斜。 第二阶段便是从中间圆至内圆间的探索，这片空间会更狭窄，而岛上危险的怪物也多藏身于此间，准神官的小队们也会在这里发生碰撞，强者淘汰弱者，并吞并其所属小队，为第三阶段冲刺打好基础。 第三阶段便是内圆中心的角逐。 陪审团事先已经调动卫星对哥伦布b6岛进行过反复扫描，在岛的内圆范围内发现了极为异常的磁场反应。 也使用无人机进行过探索，但无一例外，这些无人机都失去了联系，所以岛的中心危险度极高，而能够进入岛的中心，实际上便代表着这支准神官带领小队已经淘汰了三分之二的竞争者，进入这里便算是获得了神官的身份，只需要经过一个正式的加冕仪式即可晋升为万人之上的神官。 但神官在陪审团内亦有高低之分，而这批新晋神官要如何在陪审团内获得更高的权位，便要看他们在内圆能够有多重大的发现。 所以这次的神官试炼，不仅决定了参与者能否获得神官的身份，还决定了神官以后在陪审团内能获得的实权高低，这对于信心满满的准神官们来说，是一定要一争高下的。 “陪审团在中间圆附近投下了大量信标，获得信标越多，代表本阶段探索范围越大，积分越高，所以我们还要抢在其它参与者之前找到那些信标。” 劳拉·坎贝尔对着地图分析道。 这只是一张非常粗疏的地图，大致有个岛的轮廓，实际上岛内的溪流山地分布都是模糊一片。 “我们从基地出来，大概走了不到一里路，根据我的推断，到达中间圆至少还有八公里要走。” 陆圆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 此时他们头顶上空，铅灰色的云层极重，雷暴轰鸣，天空中时不时显现紫色的电光。 豆大的雨滴说下就下，来的猝不及防。 两人跑到一棵树下躲雨，但雨势却没有一点要变小的趋势。 四周的泥地泥泞起来，雨水堆积在坑坑洼洼的泥坑中，脚未踩下去前都不知深浅。 第380章 危机四伏 “不能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雨要下多久！” 劳拉·坎贝尔焦急道。 半妖当然是不那么容易患病感冒，只是雨水打湿衣服，那种黏在身上湿漉漉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可为了神官这层身份，劳拉·坎贝尔却已经顾不得这些。 但是陆圆却一把将她拉住。 “这雨水有古怪。” 陆圆说道。 劳拉·坎贝尔疑惑地说道:“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陆圆伸手接了一捧，缓缓移动到身前，看着颜色并无异常的雨水，表情却更加凝重起来。 劳拉·坎贝尔见陆圆这幅作态也不敢大意，问道:“怎么样？” “这雨水有消融妖力的能力，只是不明显罢了。” 劳拉·坎贝尔吃了一惊，便也伸手接了几滴，而后快速把手抽回。 “不明显？我感觉很明显啊！” 劳拉·坎贝尔一下子后悔了，不该学陆圆伸手接雨水的动作。 她吸收魔树补充的妖力本来还有盈余，可刚刚这么操作了一下，顿时便感到体内妖力削减了不少。 陆圆的不明显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毒药！ 陆圆仰起头，看着天空，忽然说道:“有办法。” 陆圆忽然窜上树，砍下如芭蕉扇般巨大的扇叶，举在头顶，而后跑入雨中，将魔树的树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陆圆又跑回二人躲雨的树下，将魔树树皮钉在树上，以南明离火将树皮烘干，三两下将其裁剪成了一件简陋的雨披。 “试试。” 劳拉·坎贝尔将魔树树皮制成的雨披套在身上，虽然觉得这件雨披设计的哪哪都难看且穿着非常不舒服，但是走入雨中时，只要手臂拢在雨披内，竟然没有感受到妖力的削减。 “好用！真的好用！陆圆你太有才了！” 劳拉·坎贝尔欣喜若狂道。 “能够生活在这种地方的怪物，必然有其适应此地环境的过人之处。 能使妖力削减的雨水逼迫它们进化出了能够抵抗这种雨水的表皮，也同时锤炼了它们自身，让它们的晶核更加出类拔萃。” 魔树树皮很大，再做成几套都绰绰有余。 陆圆有了给劳拉·坎贝尔做雨披的经验，给自己做的时候就充分考虑了身形以及方便行动等因素，以至于劳拉·坎贝尔穿着就好像把自己套进塑料桶里一般丑陋。 劳拉·坎贝尔抗议了两回，陆圆威胁她再啰嗦就把她的雨披收走，这才迫使她接受这个命运。 雨下的没完没了，劳拉·坎贝尔每迈出去一步，都要费不少力气把腿从泥地里抽出来。 她脚上穿着魔树树皮做的鞋套，因为尺寸不是很合适，加上没有太好的固定材料，所以劳拉·坎贝尔根本不敢迈太大的步子，生怕鞋套掉了，继而沾染上怪异的雨水。 树林内的树木长得高大且颜色怪异，劳拉·坎贝尔一路走来已经四种颜色的树了，其中一种树有着如同鲜血般的外皮，雨水淌过树皮表面，甚至也变成了红色。 劳拉·坎贝尔想要伸手摸一摸，却被陆圆阻止。 “其它树上都有虫子和鸟躲在树叶下躲雨，但唯独这种红色外皮的树上一个活物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被陆圆这么一提醒，劳拉·坎贝尔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好像是这样的。” 陆圆四处看了看，而后突然一伸手，掌心传来强大的吸力，将一只天牛吸入掌中。 暗金色的天牛显然也并非寻常物种，它的体型比起一般天牛大出三分之一，一对鞭状触须甩动起来，竟然还带起丝丝风声，可见力道不弱。 但它落到陆圆手中却再没有一点脾气，而且由于脱离了树叶遮蔽，它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陆圆将它快速丢向红皮树。 天牛似乎预感到了危险，拼命地展开翅鞘扇动。 然而陆圆的力道还是太大，它的振翅幅度与力量还不足以抵消陆圆的投掷，于是它一头撞在了红皮树上。 天牛顿时便宛如喝了假酒似的摇摇晃晃地沿着红皮树攀爬起来，向着红皮树的树根处爬去。 陆圆顺着它的攀爬路径仔细观察。发现这只天牛每移动一步，身体的颜色便快速向红色转变一分，而当它彻底转变为红色时，它的身体就好像缺少润滑油的齿轮一般，每一个动作都艰难无比。 天牛最终没能到达树根部位就僵在了路上，而后它的身体缓慢地“沉入”树体内。 天牛就仿佛放在烈日下的雪糕，居然“融化”了！ 劳拉·坎贝尔被吓得连连后退。 “应该是携带有某种剧毒物质，麻痹生物的感知，从而削弱身体的抵抗，直到被毒素彻底浸透全身时，就会被化成汁水。” 劳拉·坎贝尔上下牙关不停地颤抖:“太恐怖，太邪恶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树！” 然而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陆圆却走向了红皮树。 劳拉·坎贝尔急忙上前阻拦，陆圆却示意她不要担心。 陆圆将火鸦宝葫芦拧开，却没有催动内里的火鸦扑出攻击。 而是将童子切安纲插在树身上，切开一个十字刀口，而后插入一根削出凹槽的引水条，将红色树汁引入宝葫芦内。 陆圆将宝葫芦当做容器装纳树汁。 足足找了十多棵树，才装满一整壶。 火鸦们并不畏惧这种树液，而是在树液内欢快的翻腾。 这些火鸦都是宝葫芦培养的一种火焰精灵，比起活物，它们没有血肉实体，做不了太过复杂的活动，但也正因如此，它们也不受实物拘束，可以免疫物理伤害，毒烟瘴气类的攻击。 加上陆圆又以南明离火供养，这些火鸦实力增长飞快。 “这是你的宠物小精灵吗？” 劳拉·坎贝尔探头探脑地问道。 “没错。” “真羡慕，可以给我一只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 劳拉·坎贝尔话还没说完，陆圆忽然催动火鸦宝葫芦，两只火鸦争先恐后地飞出，击中藏在树上的两个黑影。 劳拉·坎贝尔顺着动静看去，两只不足手掌大浑身漆黑的猴子倒在了树下。 也许它们本来不是这个颜色，但被火鸦烤过后，不是也是焦黑色了。 这两只猴子的前胸和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伤口非常新鲜。 劳拉·坎贝尔马上就猜到了腐烂的原因，顿时不敢再说什么要养火鸦这样的话了。 陆圆用刀将猴子的脑袋翻了过来，发现这种猴子的脸上有着非常诡异的颜色，被雨水一冲洗居然掉色了！ 第381章 激发野心 陆圆这时脸上才露出凝重之色，而在早前他看什么似乎都很平淡，有种“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意思。 “这里的猴子都学会化妆了吗？太厉害了！” 劳拉·坎贝尔还没弄懂其中含义，蹲下身子好奇地看着猴子那被雨水打湿的毛茸茸的脸，五颜六色的颜料弄得满脸都是，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陆圆神色不对，也跟着小心起来，谨慎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猴子会化妆你不觉得离谱吗？” “离谱……吗？” 劳拉·坎贝尔说不上哪里奇怪，但也觉得不太对劲。 “猴子的模仿能力很强，如果没有人当着它们的面这样给自己脸上画过，你觉得它会在脸上画画吗？而且还用上了各种颜色，甚至还有简单的线条和圆圈组合！”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教过它们！ 有人比我们先一步登岛了！还有可能……这里生活着某个部落！” 劳拉·坎贝尔终于想到了这一层。 “陪审团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陆圆发问，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劳拉·坎贝尔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看向陆圆。 “如果陪审团知道，却还让我们对岛屿进行探索，那么便有极大可能与这个岛上生活的土着发生冲突，死伤便在所难免，这是不符合半妖与人类的相处模式的，但陪审团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圆看向劳拉·坎贝尔道。 劳拉·坎贝尔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脑子也活络起来，整理了思绪后说道:“假如陪审团知道却还让我们这么做，那么只有可能这里的土着有很不寻常的来头。或者他们有极高比例的异端数量，又或者它们守护着某件甚至很多件让陪审团都想要的宝贝，所以不惜将规则抛之脑后。” “如果是这样，你觉得那些参与者们会就此罢手，还是选择和土着对抗到底？” 被陆圆这么一问，劳拉·坎贝尔有些提不上气，因为她确信百分之九十九的参与者不会放弃这次试炼机会，必定是选择与土着对抗到底！ 是欧洲开启大航海时代并无底线的殖民各地，对于那些社会制度乃至整个体系都相对落后的土着们，殖民者们不会给予一丝同情，相反只会给他们带来杀戮和掠夺。 如今，历史的十字路口再度摆在他们面前，而这些人会做出违背历史的选择吗？ 显然，在利益诱惑前，他们选择重复那段历史！ “也有可能陪审团没有发现这些土着呢？对不对？也许真正相遇后，会友好磋商……” 劳拉·坎贝尔一开始还试图用语言说服陆圆，可说到后面，她自己也没了底气。 “已有的，后必再有，已行的，后必再行！ 历史的悲剧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努力就不会上演。” 正如水不会倒流，过往的错误只会以不一样的形式再度出现，导向同一个结果。 “我们、该怎么办？” 劳拉·坎贝尔不想成为刽子手，却也不想放弃这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最有机会获得神官的试炼。 “其实还有一种很小的可能，假如是这些土着在刻意隐藏呢？” 劳拉·坎贝尔顿时感觉后背一凉，下意识看向四周，没有任何发现，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个地方盯着她，让她很不自在，没有一丁点安全感。 “无论哪一种可能，我们都是无从选择的一方，既然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在棋局结束之前，我们的命运都是被人安排的。” 陆圆倒是很快就冷静下来，马上就整理好内心的情绪。 劳拉·坎贝尔显然还无法接受这种设定，神经兮兮地左看右看，好像有人要暗害她一眼。 “盲目的恐惧是没有用的。神州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反抗不了命运，不妨先假意顺从并麻痹它，在它忽略你的时候忽然反击！” 陆圆见她紧张的像受惊的兔子，不由得出言安慰。 劳拉·坎贝尔深吸两口气，总算肩膀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我只是想成为神官，延续家族传承而已，没想到还是要被他们利用。” 劳拉·坎贝尔叹了口气。 “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神官陪审团很快就要召开神官议会，推举新任大神官。 我的老师凯恩大神官以及席勒大神官都到了退休的年纪，必须要有新人接手他们的位置。 现在神官陪审团内的几个排名靠前的神官都在想法设法的获得选票和支持，这次的神官试炼很大概率就是他们争斗的结果，也难怪席勒大神官会出来亲自主持试炼，应该是不想他们把好好的神官试炼搞砸。” 直到此时，劳拉·坎贝尔才将神官试炼的前前后后想通，但此时却已经身在局中，想跑都跑不了了。 “争权夺利……真是哪里都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啊！” 陆圆忍不住冷笑。 “这次的神官试炼绝对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旦陷入派系倾轧，流血都是最轻的！” 劳拉·坎贝尔似乎在一瞬间成熟了，却并没有因此意志消沉，反而眼中露出清醒与不服输的目光。 “你有新的想法了？” “陆圆，我要与你做个交易！” “说说看，我未必会答应。” “我家族收藏了一截龙骨，被我祖父封藏在密窖内，如今只有我一人知道。” “哦？你父亲都不知道？” 陆圆觉得有些好笑。 “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也有所了解了？” 劳拉·坎贝尔直言不讳道。 陆圆点点头。 “祖父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过，我父亲没有让家族崛起的能力，所以他希望由我带领家族再度崛起，而那截龙骨就是启动资金。 我虽然尝试过吸收那截龙骨，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很显然它的主人不是我，我不确定是不是你，但我想它绝对值得你出手，哪怕你用不上，在神州也能找到心仪的交换对象的。” 陆圆颔首道:“你可以说说看你的交易内容，我视情况而定是否要答应你的请求。” 劳拉·坎贝尔沉声道:“我要你助我进入陪审团前十人的位置。” “哈哈！你是不是对我期望太高了？” 陆圆双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居然没有露出一点为难之色，正是这个表情让劳拉·坎贝尔紧张地心落回肚里。 第382章 同盟 劳拉·坎贝尔脸上露出笑容:“你既然没有立即拒绝，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有能力做到呢？” “先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有机会进入神官陪审团，而且还能爬到前十位？” “因为摩恩·斯图亚特和玛丽·蒙巴顿分别占据第七位与第九位的位置！” “哦？你是要我干掉他们？” 陆圆单指轻点下巴道。 “你有把握，而且有十全的把握拿下他们，对？” 劳拉·坎贝尔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陆圆没有正面回答。 “你既然得罪了他们，若是还能让我顺利成为神官，也必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会对你不利……” “打住！他们看我不顺眼还能把我干掉吗？ 我的身份可不只是你的搭档，我更是神州外勤局的副局长，干掉我，他们做好承受廷尉府怒火的准备了吗？” 陆圆不给劳拉·坎贝尔一点可乘之机。 劳拉·坎贝尔这下才想起陆圆的特殊身份，一下子心又悬了起来。 “可是、可是……” 劳拉·坎贝尔想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原因来，就在她沮丧之际，陆圆的话却让她如闻仙音。 “你的所有理由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但我愿意帮你一把。” “真的？” “利益才是催使我帮你的唯一原因。交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所付出的与你的收益并不相称。” 陆圆正色道。 劳拉·坎贝尔眼神黯淡下来，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那我还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到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去办。” 陆圆越是卖关子，劳拉·坎贝尔的心情越是不能平复。 这时候雨已经小了不少，但距离夜晚也没几个小时了。 在陌生的丛林当中，提早为夜晚的到来做准备是非常必要的。 劳拉·坎贝尔因为陆圆的一席话有些心不在焉，扎帐篷的动作非常迟钝，不过总算没有磨蹭太久，在刚入夜的时候总算把帐篷固定好。 陆圆在两顶帐篷范围之外，将三枚方孔钱埋在地里。 以风水之术调理四周环境，使他们的宿营地在这个岛上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到了夜里，厚重的云层缝隙里终于透出一丝淡淡的光，只是这抹光泛着诡异的绿色。 雨在夜里彻底停了，枝头挂着的水滴时不时会滴落在帐篷上，比起细雨淅沥更加惹人心烦。 寒风在夜晚的丛林里肆意嚎啸，树林间不寻常的鸟鸣声，昆虫走过枝头叶间的沙沙声，在暗处窥探的野兽发出的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地呼吸声…… 劳拉·坎贝尔难以入眠，明明她觉得浑身疲惫不堪，但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到底想要什么？” 劳拉·坎贝尔左思右想，揪着自己的头发，都薅下来好几根了。 “难道他……” 劳拉·坎贝尔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可是立马又摇头。 “他有女友了，而且还很漂亮，不可能有这种想法……他想要我成为他的棋子！” 劳拉·坎贝尔一旦生出这个念头后就怎么都挥之不去了。 “陆圆还有一个身份是廷尉府外勤局副局长，本身的背景就不一般，他如果支持我成为神官，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对他唯命是从，难道要我出卖裁判所的利益吗？” 劳拉·坎贝尔脑海中上演复杂的思想斗争，她恍惚间看到自己站在了十字路口。一边是异端裁判所，她的同僚们表情严肃地看着她，另一边则是陆圆，他带着顶帽子遮住面庞，让人无从看清他的表情。 劳拉·坎贝尔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走，稍有不慎就会背叛同僚，而若是对陆圆严词拒绝，她的内心又将万分折磨。 正是这种内心的挣扎与煎熬，让她怎么都无法睡着，于是起身，拉开帐篷链子，却看到旁边的陆圆同样没有入睡，帐篷内还有亮光。 劳拉·坎贝尔轻轻敲了敲，发出一点声音，而后陆圆便拉开了帐篷。 劳拉·坎贝尔探头看进去，帐篷里，陆圆又恢复原先的姿势，侧躺着，一只手指上升起火苗照亮帐篷内，另一只手在翻看一本小册子。 “大半夜不睡，有心事？” 陆圆边翻书边问道。 “你不睡吗？” 劳拉·坎贝尔没有回答陆圆的问题却反问道。 “我闭眼冥想一刻钟的时间抵得到上正常人睡十二个小时，所以不是太缺觉。 你又是为什么不睡？” 陆圆反问。 劳拉·坎贝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陆圆看她被这个问题折磨的够呛，笑了笑说道:“不应该是我的想要什么，而是你能够提供什么？” 劳拉·坎贝尔脸上露出极为挣扎的表情，说道:“我不能出卖裁判所的利益！” “裁判所的利益？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 廷尉府无意插手裁判所在欧洲的事务，事实上也每人愿意招惹一摊子事，光是维护神州内部的稳定就足以让绣衣使者们劳累奔波了，你看我们外勤局，会在欧洲抢夺审判者的活吗？” 陆圆悠哉地说道。 劳拉·坎贝尔睁大了眼，内里满是疑惑:“那我能提供什么帮助呢？ 难道你觉得坎贝尔家族还有什么宝物不成？ 我必须承认，现在的坎贝尔家族已经不是从前的坎贝尔了，如果我们有那个权势，也不会求到你的头上。” 劳拉·坎贝尔说的确实是实情，坎贝尔家族如果足够强大，哪里需要找什么外援，神官陪审团里自然会有人主动提出帮忙，而不是像现在还要受到排挤和打压。 “我看中的是成为神官后的你，但不是要你为此出卖裁判所，也不需要你为我鞍前马后，我要的是你在关键时刻发声，并且与另一个家族结成同盟。” 陆圆终于道出他的真实想法，而且他此时也已经坐正身体，表情严肃地说道。 听陆圆的意思，神官陪审团内早就有他的人了，劳拉·坎贝尔没料到陆圆居然有这么大能量。 “西比尔·康斯坦丁，你应该认识。” 劳拉·坎贝尔有些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并说道:“早有耳闻，这位来自克里特共和国曾经的王族康斯坦丁的成员，现在的克里特明珠。 不过她最近麻烦不少，遭受指控，说是杀害了她的舅舅，和她的弟弟关系也不睦。” 第383章 土着迷踪 陆圆道:“目前的一切进展都在掌控之中，从西比尔·康斯坦丁遭到指控开始，我们就有了应对的策略，这一点你无需担忧。” 康斯坦丁家族有一位成员在神官陪审团内，是西比尔·康斯坦丁的姑姑，她与西比尔·康斯坦丁和利奥·康斯坦丁的关系都很一般，说不上会亲近这二者中的哪一个，而且看她最近的表态，很大概是是保持中立，等二者分出胜负后，她才会表示明确的支持。 这是最稳妥的家族传承方式，确保家族无论如何内斗，不会让身处高位者被拖下水，由此保证康斯坦丁家族无论内部厮杀多么惨烈，依旧是一个能在神官陪审团内说得上话的家族，如此方能保持家族声势不坠。 “西比尔·康斯坦丁怎么会向你求助？” 劳拉·坎贝尔禁不住好奇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辛，你最好不要了解的太清楚，对你没有好处。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提供给你更进一步的支持，或许你有机会了解一下，这个‘豪华套餐’。” 陆圆说道。 劳拉·坎贝尔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她不觉得自己还能付出什么代价，但真到那一步，一定是她承受不起的，到时候或许还要拉上整个家族才能一道偿还，她没有那个权利。 劳拉·坎贝尔道:“如果我成为神官，我可以按照你说的与康斯坦丁家族的成员结成同盟，但前提是你不能让我去做违背裁判所利益的事情。” “当然，我对裁判所在欧洲的权力没有一丁点想法，这是你们的一亩三分地，我不会插手。” 有了陆圆的保证，劳拉·坎贝尔这才安心下来，刚要动身返回帐篷，却听陆圆低声说道:“不要动！” 劳拉·坎贝尔保持着一个弯腰打算爬出帐篷的姿势，被陆圆这么一说，尴尬地抬起的手都只能机械地极为缓慢地往下放。 “有不安分的家伙在四周张望，快要找到我们的帐篷了。” 陆圆的感知力大幅度提升，对环境的探查远在劳拉·坎贝尔之上，她没能察觉实属正常。 “怎么了？” 劳拉·坎贝尔缓慢地扭头过来，眼神示意陆圆。 陆圆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而下一秒，陆圆却已经从帐篷内消失，劳拉·坎贝尔甚至都没能看清陆圆是怎么拉开帐篷拉链居然还又拉上的！ 陆圆就像只灵活的猴子，手指一带就翻到了树上，而且脚步轻盈，落在树枝上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晃动。 他双目如鹰眼般扫视有动静地方向，捕捉到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正静静趴伏在地。 那道黑影保持着平卧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加上自身的肤色以及搭配的少许枝叶做伪装，寻常人就算从他身边走过，都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而且他的呼吸和心跳频率都降到非常低的频段，体温也几乎能与环境相当，以目前的电子设备都很难能捕捉到他的踪迹。 这是个高手，但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在陆圆眼里，他无所遁形。 他引以为傲地潜藏之术根本逃不过陆圆的感知。 吸收了沼泽巨蟒的恐怖精神力后，陆圆的精神力大涨，四周的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他的耳目。 贴着地面隐藏自己行踪的男子手边放着一柄短矛，腰间挂着竹篓，里面放着一根根细长的吹箭。 这幅打扮与非洲的某些部落民非常相近，而且该男子全身几乎都不着片缕，在这寒冷的夜里仍然能保持潜藏姿态，相当不易。 他所埋伏的对象并不是陆圆和劳拉·坎贝尔，这里距离陆圆他们的宿营地尚有小两百米，看着很近，但在密密麻麻的枝叶藤蔓遮挡下，两者之间隔着便仿佛上千米的距离。 而陆圆这时候也感应到了他预先埋伏的对象，是这次神官试炼的另一名参与者，他的搭档虽然不是神官，但也气力悠长，至少有六宫阶的实力。 但两人夜里居然不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却还在赶路，倒是让人意外。 “快，再快点，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到那里，不然错过了这个时间，可就未必能再遇上了。” 说话的男人带着一顶灰色礼貌，嘴上还叼着个烟斗，他戴着副独特的单片眼镜，眼镜末端还连着条链子，链子另一端落在他的上衣口袋。 该男子身形不算特别高大，手里甚至还拿着个拐杖，但是他走路的速度极快，在林间只留下一道残影。 相较之下，试炼参与者的实力就弱上一大截，行动速度慢他不少，以至于他每走一段都要停下等等他的被保护对象。 “慢点，慢点，我跟不上！” 参与者喘着气说道。 “错过了迷语香昙的花期，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的搭档显然有些着急，不停地掏出怀表查看时间。 而就在他打算再度加速赶路的时候，不寻常的气息让他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参与者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踏入埋伏当中，而也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潜伏着等待时机的那名男子忽然将手中短矛以不可思议地动作和速度射向了还一脸懵逼的参与者。 他的搭档显得非常老练沉稳，手中拐杖猛地击出，杖末端恰好击中短矛矛尖，口中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散去反震之力，可再想找那潜伏男子的身影却已然失去了目标。 那名潜伏男子出手后压根都没去观察是否命中目标而是当即撒腿就跑，他在树林间移动起来快若闪电，连陆圆都要感叹，若是实力相当，自己也绝难追上他。 “是个优秀的猎手。” 潜伏男子没有漫无目的的逃窜，他事先已经找好第二个藏身点，当他再度贴着地面掩藏自己的身形的时候，手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吹箭箭筒就在他趴下的位置，一切都提前演算过。 陆圆也悄悄缀了上去，发现第二个藏身地并不止一人藏在这里，还有三名与该男子打扮相似的土着手持原始的武器藏在不易察觉的角落，等待猎物进入圈套便给予致命一击。 “有好戏看了。” 陆圆心里说道。 潜藏在这里的四名土着当中，一人的实力竟不迅色于那名戴礼帽男子，以有心算无心，戴礼帽男子哪怕侥幸得活，他的搭档也要交代在这里。 第384章 迷语香昙（上） 但被陆圆也不确定，已经被惊扰过的那对搭档还会不会犯险赶路。 如果是陆圆的话，他会选择把拖油瓶藏起来，孤身去闯一闯的概率也比带着搭档的概率大。 也不知道这两人胆气够不够大，若是保守，那今天的好戏就唱不下去了，陆圆也就不得不出手抓两个舌头回来审讯一番了。 只见戴礼帽男子先从怀里掏出一叠牌来，将手杖夹在腋下，娴熟地洗牌摸牌。 他先自己抽了一张，而后将牌递给了参与者，让他也抽了一张。 戴礼帽男子将参与者的牌拿到手中，端详了一阵，而后居然伸手指向了劳拉·坎贝尔所在地宿营地，竟然是让男子直接朝这个方向走。 “有点门道，是占卜师吗？手中的应该是塔罗牌了！” 陆圆若有所思。 把参与者安顿好后，戴礼帽男子反复看了看自己的牌，而后将牌插入牌堆。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阵才动身出发。 待他朝埋伏方向走去后，陆圆来到了他先前停脚的位置，而在地上居然放着一张塔罗牌。 “魔术师？” 陆圆对塔罗牌知之甚少，隐约了解到魔术师代表的是才能、技能和资源，暗示了成功要懂得利用手头的一切可用资源。 “所以这是在暗示我，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吗？” 陆圆喃喃自语，身体却一路留下残影追上那个戴礼帽的男子。 明知道前方危机四伏，戴礼帽男子也还是没有退缩，而是鼓起勇气闯进埋伏圈。 来自不同方向的偷袭骤然间发动，但戴礼帽男子不是没有一点准备，就直挺挺地往里闯。 只见他迅速摘下礼帽，头顶居然蹲着一只青蛙。 青蛙张口发出的声音却不是正常的“呱呱”，而是如同虎啸般的巨大声响，突如其来的声浪攻击，让实力较弱的三名土着当场双耳失聪，耳膜被贯穿，流出血来。 然而即便遭受重创，他们居然也浑然不顾身上伤势，挺矛刺向戴礼帽男子，或者吹出带毒的吹箭射向他裸露在外的脖子。 戴礼帽男子并不惊慌，只见他拄着手杖用力往下一戳，一股灰雾骤然间从手杖下端涌出，电光火石间将其整个包裹在灰雾当中。 射入雾中的吹箭以及飞去的短矛都消失不见，四名土着惊疑不定，也不知自己的攻击是否起效。 那名实力在六宫阶的土着对着同伴招了招手，三人迅速隐藏起来，而他则从暗处找出一巨大的石锤，拎着石锤上前。 灰雾久久不散，就在土着快要走到灰雾前时，灰雾猛地朝他涌去，一下子把他拉入灰雾当中。 而戴礼帽男子居然鬼魅似的出现在了一名潜藏起来的土着身后，趁其耳朵失聪，手杖末端弹出尖刀，朝他背心扎去。 令戴礼帽男子没想到的是，那名实力明显不如他的土着竟然朝旁边滚动，抓着泥土朝他丢去的同时避开了这一刀。 戴礼帽男子的单片眼镜闪烁极为耀眼的白光，眨眼间又夺去了那名土着的视力，而再度出现时，他已经将手杖从那名侥幸逃生反扑却又被闪瞎眼的土着身后抽出。 手杖一甩，戴礼帽男子已经移动到另一名土着身边，这名土着的反应一样迅速，当即张口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他的身体急速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头浑身长满绿毛的豪猪，间不容发地边朝着戴礼帽男子发射出一大波的箭雨。 戴礼帽男子双臂格挡在身前，手杖飞出，在身前急速转动，犹如风车似的，将大部分箭雨挡下，少数几支突破防御也被戴礼帽男子轻松格开。 化身豪猪的土着从地上抄起一把石斧就朝戴礼帽男子砸去，戴礼帽男子也随即妖化，变成一只恐怖的喀迈拉。 喀迈拉有着狮子脑袋，山羊躯干，背部山羊头角狰狞地盯着前方。 蟒蛇脑袋以及半截身子构成了喀迈拉的尾巴，甩动时，蟒蛇吐信。 三颗不同种类的生物揉杂在一起便成了喀迈拉，也有人管它叫“奇美拉”。 喀迈拉挥爪将豪猪的石斧拍飞，同时探爪将他按在地上，撕开豪猪坚硬的表皮，而后朝伤口内喷吐火焰，灼烧地豪猪嗷嗷大叫。 另一名土着化身黑色长毛蝙蝠朝喀迈拉袭来，乌黑发亮的爪子犹如屠夫挂猪肉的利钩，锋利异常。 就在此时，灰雾被那名土着破开，他挥舞石锤杀出，让喀迈拉措手不及。 预想中灰雾还能再拖延一阵，不料土着脱困的太早，让他没能及时把另外两个土着给剪除。 就在喀迈拉为难之际，身后突兀地一声枪响，吓掉喀迈拉半条命。 一名一直不曾露面的土着居然举枪朝他射出子弹，幸亏喀迈拉注意力高度集中，极速扭头避开子弹。 如果是普通子弹，喀迈拉并不在意，硬抗都能接下一梭子，但射来的却是精炼朱砂银汞弹，这种子弹他擦伤都要痛上好一阵，所以才惊出一身冷汗。 “土着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喀迈拉闪避后续子弹的同时也在观察，发现那名土着举枪的姿势或者射击动作都非常流畅，绝不是初次接触或者简单的上手，而是经过系统的培训过的！ 如果只是侥幸拣获了某位试炼者丢下的武器弹药还不足为虑，可出现一名具备射击素养的土着，就值得人深思背后的问题了。 谁在训练他们？又为什么要训练他们？选择这个岛屿作为试炼地点时，有没有考虑到会发生这种超出预料的事件？ 喀迈拉一时之间有太多问题要问，心神大乱又遭到四名土着夹击，被拿石锤的土着重重砸了下后，又挨了两发子弹，很不好受状态大幅下降。 「喀迈拉·三首之火怒」 狮首、羊首以及蛇首同时张口喷出红、黑、绿三色火焰，声势浩大，但是杀伤效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石锤土着化身独眼石巨人挡在最前方，手臂竖起一面厚石盾，将三色火焰挡在盾外。 持枪土着继续射击，逼得喀迈拉只能朝林中逃窜。 “塔罗牌告诉我要利用资源才能成功，可是我的资源都已经用上了，成功在哪里呢？” 喀迈拉叫苦不迭，狼狈逃命，身后四名土着紧追不舍。 那名本来被喀迈拉重创的豪猪土着居然在吃了药后愈合了大半，也加入追击中来。 他喷射的长箭让此时逃命的喀迈拉非常头疼，虽然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可非常扰人。 第385章 迷语香昙（中） 石锤土着到底熟悉此地环境，突然绕路插到喀迈拉前方，让他险些一头撞到对方的肚子上。 石锤土着挥锤砸下，喀迈拉咬牙硬抗，但双方臂力上相差悬殊，这一锤砸断喀迈拉两根以上的肋骨，让他当场咳血。 喀迈拉再度喷火，意图先烧死另外三个土着。 但持枪土着化身陆龟，以坚硬龟壳为盾，愣是将火焰隔绝，使得喀迈拉的计划再次落空。 喀迈拉被四面包围，身上的伤势已经让他做不出更大的动作，加上一路来体力、妖力的消耗，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是我托大了，应该和他们慢慢打而不是埋头猛冲的。 占卜之术，误我啊！” 就在喀迈拉快要认命的时候，空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就仿佛黑夜中擦亮天空的闪电，一下子就将喀迈拉对生的希望唤醒。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身前，而一名蝙蝠土着居然被活劈成两半，炽热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涌，流淌一地，形成了一个个小血洼。 陆圆随手振刀，刀身血珠飞溅打穿一棵树的树干，一个个小孔让剩下三个土着心里发寒。 喀迈拉看到有人出现还为他解困，当即大口喘气而后解除妖化，靠在树干上，急忙从兜里翻出止血药剂等先自行处理下皮外伤。 他处理伤口的同时也不忘观察陆圆是如何应对这三个土着的。 为首的石锤土着感受到陆圆那迫人的气息，其实是心里发怵的。 但同族的两个后辈都在，他若是率先逃跑，他们两个绝难活命。 石锤土着只能咬牙硬着头皮上。 再度挥锤袭来，陆圆掌心一翻，秦律鼎急速变大，陆圆抓着鼎耳砸向石锤土着。 石锤土着变招抵挡，秦律鼎直接将石锤砸断，而后结结实实一鼎砸在石锤土着脑门上。 一旁观战的礼帽男子都为土着感到牙疼，这一砸，脑震荡都是轻的，搞不好颅骨都碎了。 另外两名土着一看这架势毫不犹豫撒腿就跑。 他们不是不想讲同族情谊，而是力量相差过大，他们两个在陆圆面前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豪猪土着边跑边往身后射出自己的箭，可是陆圆移动起来的轨迹根本无从判断且他的速度快到豪猪土着都没法捕捉，射出去的箭无一命中。 持枪土着虽然枪法高明，可瞄不中对手也是白搭，就在他几次三番尝试回头找到目标来个点射的时候，身后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圆已经双手拧住他的双臂向外这么一扯，他那对拿枪的胳膊便从躯干上分离。 而后陆圆伸腿踹断了他的两条腿，又卸掉了他的下巴，把他随手丢在了地上。 豪猪土着就没这么幸运了，陆圆轻松将他踢进土里，挥动秦律鼎，两鼎砸下去，也不知这豪猪土着是埋在土里被憋死的还是被活活砸死的，总之腰部往脑袋这一段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个人形了。 石锤土着见两个族人引开了陆圆也只能保命先逃。 他到底实力更强，而且抗击打能力还不错，陆圆这一砸居然只是让他脑袋被砸进脖子里，却还有一口气，强撑着向本族所在逃去。 然而他的两个族人都未能给他争取十秒钟的时间，陆圆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石锤土着的必经之路上了。 石锤土着情知必死无疑，只能妖化做殊死一搏。 化身独眼石巨人后，石锤土着发足狂奔，双拳如卡车车头般巨大朝陆圆砸来，显然也是发动了妖象。 陆圆脚步不动，伸出一只手臂。 「狴犴·秋决」 石锤土着的双拳停在陆圆手臂前一公分，而后再难前进一步。 他面部表情凝固，眼中光芒随即黯淡。 戴礼帽男子拖着伤躯，还将那名被废了四肢的持枪土着拎了过来，两人正好看到这一幕。 石锤土着的身躯像是经受了上千年的风吹雨打的塑像，忽然之间刮来一阵风，这座塑像顿时四分五裂而后化成了一捧沙土。 “朋友，杰克·庞贝向你致意崇高的敬意，感谢你的出手相助！” 杰克·庞贝一手抓着帽子贴到胸口，弯腰表示敬意和感谢。 陆圆对他的语言并不熟悉，但看动作却也能懂对方的含义。 当他用不列颠语询问对方时，杰克·庞贝马上也换上不列颠语，双方这才能够建立起交流来。 “陆圆先生，您的年轻已经令我感到羞愧，而您展现出的实力，更让我望尘莫及。” 杰克·庞贝一路走来，类似赞美的话不绝于耳。 “庞贝先生过谦了。” 杰克·庞贝虽然简单用了些药，但身体依旧没有恢复，所以陆圆便搀扶着他的同时，另一只手拎着那个被卸了四肢的土着。 回到营地时，劳拉·坎贝尔与杰克·庞贝的搭档正在聊天。 “呼！你可终于回来了，你还带了……额，这个……” 看到陆圆手上提的那个土着，劳拉·坎贝尔也不知如何形容她此时的惊讶。 杰克·庞贝的搭档把他搀扶到一边，从身上的腰包里翻出药物，手忙脚乱的给杰克·庞贝上药。 “你的枪从哪里来的？” 陆圆把土着的下巴掰正，看着他的双眼问道。 土着茫然地看着他，嘴里叽里咕噜一阵，谁都听不懂。 陆圆上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把土着的脸都打凹下去了，一个非常醒目的巴掌印印在他的脸上。 土着有些懵，鼻子里哗哗地往下淌血。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不要装聋作哑，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土着眼神一片清明，但清明之中却带着毫不掩饰地厌恶与怒火。 “你们这群魔鬼！这是我们世代居住的领地！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土着果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不列颠语，毕竟能够接受枪械训练，不可能是在言语不通地情况下完成的。 “既然不欢迎我们，为什么你们会使用这种枪呢？以你们这里的环境看，并不具备这样的工业水平，而且造出来的还是欧洲的枪械。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我吗？” 陆圆的反问让土着哑口无言，但他马上露出一副不讲理地表情说道:“我不能去欧洲吗？我不能自己买吗？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你们，也不想管，但是总会有别人会来干预这一切。 不要以为某些人的帮助是无偿的，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们出卖的有可能是子子孙孙的利益。” 第386章 迷语香昙（下） 陆圆非常直白的陈述一下子就说到了土着的心坎上，他虽然极力控制表情变化，但逃不过陆圆细致入微地观察。 他猜对了！ 有一伙人在“帮助”这些土着，训练他们使用武器，而这些土着必然是要付出代价，且一定是极高昂的！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陆圆觉得问题的关键应该在神官陪审团身上，他们隐瞒了某些问题，而正是这些问题让土着们感到了危机，于是接受了“好心人的帮助”，想要以武力对抗神官陪审团。 “你们会受到惩罚的！黑夜之神会把你们流放到黑暗深渊，让你们永世沉沦黑暗，再也见不到任何光芒！” 土着对着四人恶狠狠地诅咒道。 陆圆忽然之间感受到一股不祥的凝视从某个角落传来，他不做任何犹豫，南明离火直接怼进土着张开的嘴里，火焰瞬间将土着由内而外灼烧成一堆灰烬，那股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凝视感也瞬间消失。 陆圆算好的，对这种凝视感抵抗力很强，但另外三人就脸色极为难看了，特别是受伤后的杰克·庞贝，脸色一下子惨白。 陆圆蹲到他身边，渡了些妖力过去，让杰克·庞贝脸上多了点血色。 杰克·庞贝感激地说道：“非常感谢。” 杰克·庞贝的搭档，来自撒丁共和国的试炼参与者，柯西莫·波吉亚也非常郑重地向陆圆道谢。 “赞美您危急关头伸出的援助之手，波吉亚家族会一直记得您的帮助！” “我很好奇，你们大半夜不找地方藏起来补充体力，却也野外狂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忘却了疲惫与潜藏在暗中的危险呢？” 柯西莫·波吉亚与杰克·庞贝对视了一眼，而后由柯西莫·波吉亚道出实情。 “我随身携带了一件宝物，可以为我找到附近最有价值的宝贝。” 柯西莫·波吉亚将一个类似砚台的底座掏了出来，而后又摸出一颗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的水晶球。 只见他将水晶球放在方形底座的中心凹坑处，而后注入妖力，水晶球便从底座上漂浮起来，而后在四人面前投影出一道半透明且有些模糊的影像。 “迷语香昙，一种只在夜间绽放且花期只有三天的灵草。 服食它的花蕊熬成的汁液，可以使人获得一层不被占卜、诅咒、寄宿等邪恶术式侵袭的保护。 在欧洲黑市上，一株年份不超过十年的迷语香昙也要两百万欧元，而这株，保守估计有三十年起步的花龄，它的价值已经远非货币可以衡量。” 柯西莫·波吉亚没有一点隐瞒，他的搭档杰克·庞贝都没受了重伤，这时候能够依靠的显然只有这个半路杀出的“猛将兄”，所以他展现了他最大的诚意，甚至连自己的宝物都没有私藏。 柯西莫·波吉亚的实力或许还不济事，但他表现出的智慧确实让人佩服，劳拉·坎贝尔就对他这种举动暗暗表示赞叹。 很明显，自己的搭档陆圆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只要能对他坦诚相待，那么获得陆圆帮助的概率会直线上升。 “你想要合作？” 陆圆一语道柯西莫·波吉亚的目的。 “没错，您的实力，加上我的宝物，我想周围没有任何宝贝可以从你我的掌心溜走。” 柯西莫·波吉亚没有被揭穿后的羞愧，反而很坦荡的说道。 “不错，我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合作愉快！” 陆圆满意地笑道，并伸出了手。 陆圆自己未必需要迷语香昙，但他不介意给子酥整一份。 “合作愉快！” 柯西莫·波吉亚其实也在心里捏了把冷汗，果然，陆圆还是一个可靠的人，而不是见财起意杀人夺宝。 柯西莫·波吉亚与杰克·庞贝看了彼此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赌对了！ “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迷语香昙距离这里也不远，我们一起去！” 陆圆主动提及，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收拾好行囊，撤去四周布置并清扫了他们休整的痕迹，而后一行人穿梭在林间。 寒风在林间呼啸，但挡不住赶路的四人。 路上自然也有不信邪的野兽要挑战下这些两脚兽，但无一例外被陆圆解决。 “在那儿！” 陆圆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脚步加快。 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处低矮的石台缝隙间，一株迷语香昙傲立其上。 迷语香昙有着淡紫色的花瓣，绽放之时，花蕊芯部向外释放淡淡的紫光，吸引萤火虫在其间起舞。 “我们……” 劳拉·坎贝尔刚要说话，却见陆圆伸手指了指石台旁边的一处两人高的石洞里，一对油绿色的眸子时时隐时现。 这样的灵草旁边怎么可能没有守护兽，否则迷语香昙早就被某些不识货的野兽给踩踏毁坏了。 陆圆观察了一下，而后示意三人趴在地上不要轻举妄动，他则将三枚方孔钱一字排开。 随着他向三枚方孔钱内注入妖力，趴在地上的三人顿时感觉周围阴风阵阵，好像有什么恐怖的怪物从他们的身上飘过。 陆圆并指如剑朝石洞洞口一指，而后阴风便朝洞内灌去。 “嗷呜！” 一声长啸之后，石洞内冲出一匹浑身长着暗灰色长毛的巨狼。 巨狼足有三米来高，长度接近一辆大巴车，巨大的尾巴拖在地上，双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绿色。 它在寻找目标，但那种不安的气氛却仿佛无处不在。 在陆圆视线内，数十道由方孔钱招来的没有实体的恶鬼在巨狼周围盘旋。 时不时探出鬼爪在巨狼身上挠两下，被挠过的地方，马上就有毛发不自然地枯萎而后脱落，这让巨狼十分不快。 只见巨狼仰头又是一声长啸，云层居然向两边分开，头顶显出一轮不饱满的弯月，只是这弯月却染上了一层墨绿色。 巨狼张口，墨绿色的弯月居然缓缓朝它所在位置移动，当移动到像是狼口将弯月吞下的角度时，巨狼的体表发生诡异的变化，又一颗狼首从脊背处钻出，脑袋上还带着恶心的粘液。 这颗新钻出的脑袋让陆圆忍不住惊疑了一声，而后也不再隐藏身形，直接走到巨狼面前。 巨狼的两颗脑袋同时盯着陆圆，但却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低声咆哮，警告陆圆不要轻举妄动。 第387章 巨狼芬尼尔 巨狼的低声咆哮以及它浑身立起的毛发都说明它对眼前这个人类感到深深地不安。 陆圆开口道:“我只要这个，无意与你为难。” “这是我的！” 巨狼虽然知道陆圆很强大，但仅凭一句话就要让它放弃自己占有了数十年的宝物，换做是谁都不会心甘情愿。 “你说了不算！” 陆圆掌心南方离地焰光旗见风而长，化作一柄巨大的旗杆插在地上。 四周温度肉眼可见的升高，巨狼前爪不安地刨着地面。 “你现在退走，我念你守护有功，不伤你性命！” “休想！这是我的！” 巨狼的贪欲终究胜过了恐惧，它四肢同时发力，一个箭步便冲到陆圆近前，爪子弹出比人手臂还长的利刃，想要将陆圆切成数段。 “不见棺材不落泪！” 离地焰光旗闪烁代表危险的红光，下一瞬，陆圆身前拔地而起一座数米高的火墙。 巨狼咬牙想要硬闯，但爪子刚透过火墙，便骤然间与身躯断了联系。 巨狼急忙在空中左腿等右腿完成变向，逃到一边。 它的左前肢被直接碳化，只留下焦黑的一小节。 火墙散去，陆圆负手而立，那副淡然姿态让巨狼打心底里感到畏惧。 仿佛它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深渊巨口。 但是巨狼还是不愿意放弃！ 它身负芬尼尔的血脉，逃避与退缩只会让先祖蒙羞。 芬尼尔仰头长啸，断臂处钻出许多肉须。肉须互相纠缠搅和成一大团肉块，肉块蠕动，而后又一颗狼首从肉块里钻了出来。 这是一颗冰蓝色的狼头，口中喷吐着霜气。 只见芬尼尔将冰狼首对准陆圆，而后猛地喷出一道湛蓝光柱。 光柱散发地寒气将四周的泥土、树枝、甚至连空气都冻结了！ 「芬尼尔·冰霜急冻」 陆圆单手虚握，离地焰光旗旗面翻卷，一头火焰巨鸟在他身前成型。 「离地焰光旗·赤地千里」 火焰巨鸟双翅扇动，而后张口狂吐烈焰。 极寒与极热于此交汇，两股属性相反的能量互相对冲，将四周的一切杂物消解为分子状态！ 杰克·庞贝早就见势不妙带着劳拉·坎贝尔和柯西莫·波吉亚逃得远远的，这种地方，根本不是他这个层次能待的下去的。 巨狼芬尼尔的冰霜狼首喷得腮帮子都胀起来了，嘴巴咧到耳朵根，也依旧占不到优势。 反观陆圆，他手臂握住旗杆，依旧显得十分轻松。 “再给你添点压力。” 陆圆一拍腰间的火鸦宝葫芦，一大群火鸦蜂拥而出，直取芬尼尔。 芬尼尔背部的狼头口吐毒雾，然而这种毒雾却基本对火鸦造不成什么伤害，相反火鸦还飞到芬尼尔身上，不断点燃它的毛发。 芬尼尔被火鸦弄得不堪其扰，精神无法集中，陆圆便趁机加大火力，终于压倒冰霜狼首喷吐的寒气，将它击退。 芬尼尔被火焰撩得皮毛都发黑了，它再次估量了下双方实力，最终无奈地后退，消失在密林之中。 此时迷语香昙即将要凋谢，下次绽放又将是许久之后，陆圆不再迟疑，上前挥刀沿着根茎上端，将花骨朵一整个取下而没有伤及根本。 只要花茎还得以保存，这株迷语香昙便仍然能在明年继续绽放。 取到迷语香昙后，陆圆带着三人迅速离去，他也不敢保证，巨狼芬尼尔离开后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而且这里既然有宝物，肯定不只是他们会觊觎此物，也会有其它怪物妄想分一杯羹，还是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一行人在林子里饶了好几个圈，终于停下脚步歇息。 陆圆将迷语香昙的花蕊以及花瓣全部取下，趁着花蕊等还没有变干，以妖力将其碾成碎沫，一人分到了一指甲盖大小。 “见者有份，雨露均沾！” 陆圆将自己那份收起来后笑着说道。 劳拉·坎贝尔有些不好意思，她什么力都没出，但因为陆圆的缘故却也分到了一份。 柯西莫·波吉亚和杰克·庞贝对此却并无异议。 服用下迷语香昙后，杰克·庞贝感觉自己伤势都恢复了少许。 柯西莫·波吉亚更是脸色都红润起来，活动着手脚，虽然一整晚没有入睡，但精神状态却出奇的好。 “陆先生，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杰克·庞贝开口询问。 “赶到第一阶段指定的地点，然后看情况向周围拓展搜索范围。” 陆圆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此时天色已经渐明，神官陪审团竟然派出了无人机在森林上空盘旋搜索。 劳拉·坎贝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反复看了看，说道:“陪审团会不会在我们的徽章里面放入追踪器？” “那是肯定的！” 柯西莫·波吉亚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 神官陪审团要想确认试炼参与者的表现，必然是要实时追踪的，最简单的方法自己是跟踪这些参与者才能收获最新的动态。 劳拉·坎贝尔看向陆圆，陆圆说道:“别看我，我的徽章上岛的时候就丢海里了，陪审团显然不会关心我的死活，所以没有给我补发这种徽章，但你们这些参与者要是敢丢弃徽章，陪审团应该会严厉地警告你们。” 换句话说，陪审团就是要监控着这些参与者，而对他们的搭档却没有严苛的限制，这里面的布置就很有意思了。 等于说给了这些参与者搭档极大的自主权，如果岛上发生什么意外，神官陪审团也大可以把锅甩到参与者身上，毕竟搭档是参与者们挑选的，出了意外，肯定不能是陪审团担责？ “如果有人利用这个漏洞攻击别人呢？” 劳拉·坎贝尔忍不住说道。 “这也是陪审团默许的，不是吗？” 柯西莫·波吉亚冷笑道。 “陪审团到底想做什么？这种公开鼓励私下决斗的事在之前可是绝不允许的！” 劳拉·坎贝尔气愤道。 “换个角度想，陪审团是在鼓励我们在岛上尽情的探索呢？ 没有约束的我们与土着起冲突的概率会非常大，一旦双方过多的接触，岛上必定会一片大乱，到时候谁会是受益者呢？” 杰克·庞贝低沉地说道:“陪审团没花一分钱却找来了一群精英打手，而且还不用他们支付抚恤金，真的是精打细算到了极点。” 第388章 冲突渐起 第一夜便这样翻过去了，而岛上也不出意外的发生了多次土着民袭击神官试炼参与者的事件。 正因如此，神官陪审团顺势下达了猎杀令，让试炼参与者及他们的搭档们无需对土着保留同情，尽管放手杀戮。 这一命令下达下来后，舆论两极分化。 有部分参与者提出抗议，觉得在当前的国际大形势下，居然还要开历史的倒车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另一批参与者却觉得无需大惊小怪，他们奉行弱肉强食的准则，强者生，弱者死，所以很欣然地接受了。 当然也有如陆圆他们这样的，奉行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在土着不来找他们麻烦的前提下，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些土着。 但事情的走向却也正如陆圆所料，土着们掏出各种现代武器时，那部分抗议者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或许是出于心底的道德而同情无辜的土着，哪怕土着拿落后的武器进行反抗，他们都觉得情有可原。 但当土着们用上冲锋枪、狙击枪甚至是火箭筒的时候，谁会把他们视为土着，谁会认为他们愚昧？ 他们只会把这些土着当成别有用心潜藏在岛上的敌人！ 对于敌人，当然要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神官陪审团还趁势给土着们也贴上了积分标签，进一步刺激参与者们对土着的猎杀。 陆圆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找到了一枚锥形的信号发射器，也就是第一阶段的信标。 找到信标，便代表他们到达了第一阶段的边缘，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的搜集信标，并将周围环境通过信标附带的信号发射器传回码头信号收集站。 杰克·庞贝明明已经恢复了行动力却还是赖在陆圆身边，鞍前马后的给陆圆开路。 “你不应该帮助你的参与者获得更多积分吗？” 陆圆忍不住问。 “所谓的资源倾斜也不过是派些审判者加入进来，可在我看来，那些审判者加一块也不如陆先生你一个人靠得住。 而且真正的淘汰赛在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跟着您走，柯西莫·波吉亚反而有更大概率晋级第二阶段，所以压根没必要在意积分的搜集。” 柯西莫·波吉亚显然是和杰克·庞贝私下里沟通过了，对杰克·庞贝的话很认同的点点头。 “有意思！不过，我可没说会帮你们进入第二阶段。 我此行接下的任务是要让劳拉·坎贝尔获得神官资格，而她不断加码，现在的任务已经不只是获得神官资格那么简单，所有有可能成为神官的人都有可能是我的敌人。 你们还确定要跟在我身边吗？” 柯西莫·波吉亚和杰克·庞贝对视一眼，而后柯西莫·波吉亚居然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骨笛。 “这是波吉亚家族族长继承人才能拥有的骨笛，我，柯西莫·波吉亚作为波吉亚家族下任家主，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希望陆先生助我一臂之力，登上神官宝座！” 柯西莫·波吉亚面色严肃地说道。 陆圆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杰克·庞贝说道:“波吉亚家族应该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请你出手，现在柯西莫·波吉亚突然要换一个搭档了，你不觉得委屈吗？” 杰克·庞贝却笑道:“如果柯西莫选择了一个实力哪怕与我相仿的人，我都会为他感到不值。 但他选择了实力高出我许多的陆先生，那我就没有委屈了，强者理当受此礼遇。 而且……柯西莫表示答应我的那份报酬，同样不会少分毫。” 杰克·庞贝显然对柯西莫·波吉亚的做法相当欣赏。 陆圆这时才认真地打量柯西莫·波吉亚，发现这个身形一般，实力一般，甚至颜值都不算太出众的波吉亚家族继承人身上有着一股独到的气质，机敏！ 柯西莫·波吉亚有很精明的头脑，而且敢于投资，对机遇的把握非常准确！ “三角形的结构非常稳定，我想你也会需要他的帮助。” 陆圆没有回答柯西莫·波吉亚和杰克·庞贝，反而看向劳拉·坎贝尔。 劳拉·坎贝尔立即会意，并点头道:“多一个帮手，我们的处境会好很多。” 陆圆见劳拉·坎贝尔没有异议，方对柯西莫·波吉亚说道:“欢迎你的加入，未来的神官。” 陆圆居然当着柯西莫·波吉亚的面说出“未来的神官”这样笃定的话，可见他对自己的实力何其自信，这也大大加深了柯西莫·波吉亚和杰克·庞贝对他的敬佩。 听陆圆娓娓道出他的构想后，柯西莫·波吉亚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神官陪审团内部本来就山头林立，无论谁加入进去都要选择站队，既然这样，何不自成一派呢？ 假如陆圆真的能让他们两个都成为神官，那么在陪审团内，他们两个联合在一起的声音可就不是谁都能随意忽略的了。 如果再加上西比尔·康斯坦丁的姑姑的话，三名神官甚至都能绕开陪审团召开组织审判者们进行单独行动。 “如果这事真的能成，陆先生，波吉亚家族将永远是您在欧洲的坚定盟友！” 比起劳拉·坎贝尔的摇摆不定，柯西莫·波吉亚选择豁出去豪掷一把。 “波吉亚家族在神官陪审团内也有一位神官了？虽然年纪不小，但也能维持波吉亚家族的利益，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呢？” 陆圆从劳拉·坎贝尔那儿了解到一点波吉亚家族的情报，遂问道。 “没错，我的叔叔确实是神官，但是他对我的继承人身份却不是太认可。 他更想他的儿子来继承家主之位。 我父亲离世之后，他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甚至不止一次私下里暗示过我，所以我必须放手一搏。” 柯西莫·波吉亚说道。 “原来如此。” “陆先生！” 杰克·庞贝似乎是一直在酝酿某种想法，这时候终于攒足了勇气，方才开口。 “我想请您、请您收我为徒！” “收你、为徒？” 别说劳拉·坎贝尔和柯西莫·波吉亚惊讶地说不出话了，陆圆都有些结巴了。 “我一直想像马可波罗那样前往神州游历，却始终未能成行。 直到这次看到您，这才让我坚定了要前往神州深造的决心！ 欧洲现在就像个沉闷地水池，泛不起一点波澜，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换个有挑战的环境磨炼自身。” 杰克·庞贝眼神无比坚定地说道。 第389章 收徒 “收徒……哈哈，我可不是老师，我也不会教人。” 陆圆拒绝道。 “请您听我说完！ 我对您表现出的控火之术心生向往，一直以来我都忽视了喀迈拉的火焰，只是把它当做一种危机时刻的防御手段，但我在您这里看到了不一样的用法，所以想要请您指教我如何运用这份能力。” 杰克·庞贝语气中透着慢慢地求教之意，让人不忍拒绝。 “我可以教授你这种控火之术，但是收徒就算了。” 只是分享自己的控火心得，陆圆觉得这并不值得两人之间构起师徒关系。 “师父！” 一听到陆圆答应传授，杰克·庞贝直接叫起了师父，竟然一点不忸怩，也不觉得尴尬。 陆圆连连摆手:“我自己都学的一团糟，当不了别人的师父。” “神州有句古话叫做‘达者为师’，您已经在操控火焰的道路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完全可以做我的师父！” 杰克·庞贝一脸诚恳地说道。 “这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完。” 陆圆想要岔开话题，蒙混过关。 杰克·庞贝却不依不饶，将贴身存放的一枚十字架从项链上取下来。 他举着十字架发下神圣的誓言。 他说道:“请上帝为我见证，我以灵魂起誓，我将在求学的路上，以最诚恳、最虚心、最谨慎地态度向我的老师求教知识。 学成之后除非老师要求我离开，否则我愿意竭诚地侍奉我的老师，陆圆，直到我的灵魂消散为止！” 陆圆万万没有想到杰克·庞贝会以如此郑重其事地态度许下如此大的宏愿，他也不得不板起面孔，仔细地打量这个年龄快要是自己两倍的男人。 从陆圆的角度看，杰克·庞贝并不是一个惊才艳艳之人。 他以自己为样本，根据杰克·庞贝的年龄及表现，大致给他打了个中下的评价。 这个评价对杰克·庞贝来说那肯定是不公平的，毕竟杰克·庞贝在欧洲，特别是在撒丁共和国，也是少有的几个能在四十岁之前摸到六宫阶的出色审判者。 但杰克·庞贝却知道自己的瓶颈到了。 他为了获得这样的成就，不惜血本的锻炼自己，身体其实积攒了不少暗伤。 他并没有显赫的家世，能走到这一步，多亏了他的启蒙老师的倾力帮助。 但那位和蔼的老人已经逝去，他在这个世上再无法找到一个对他毫无保留的人。 杰克·庞贝想要离开欧洲闯荡不是虚言，而是欧洲的圈子阶级固化让他撞破头都挤不进去。 对于他这种“野生”审判者，没有大树可以依靠，怎么能获得更多资源？ 投靠某个家族，几乎是欧洲所有野生审判者的唯一出路。 杰克·庞贝也不能幸免，为了追求自身强大，他最终选择了依附波吉亚家族。 寄人篱下可不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能形容的。 自此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主家的限制，虽然获得了继续进步的资源，但内心里绝对是快乐不起来的。 “杰克·庞贝，在神州，师徒可是仅此于亲人的一种关系，一旦与我建立联系，你知道会接受多大的外部压力吗？” 陆圆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吓唬杰克·庞贝。 他所要面对的敌人棘手并且强大，连他都没有十足把握一定能成功应对。 “命运的齿轮于此转动，才让我遇上了您。 如果只享受权利却不履行义务，那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苦难呢？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师父！” 杰克·庞贝眼神中满满地坚定。 “你渴望力量？” 陆圆从杰克·庞贝的眼中看到了某种追求。 “是的，我无比的渴望力量。 我曾经许下诺言，要在四十岁之前成为让他们满意的强者。可我已经三十八岁了，距离他们的要求，仍旧有很大的不足，我可以等，但她等不了，她的家人不会让她再等下去！” 杰克·庞贝紧握拳头。 “你既然选择做我的徒弟，那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我可以赐予你力量，但你若是背叛我，这股力量也会反噬你，最终让你焚心而死，即便这样，你也愿意吗？” 陆圆再次向杰克·庞贝确认他的意愿。 “我愿意！请您考验我！” 杰克·庞贝伸开手臂，敞开胸膛，闭上眼睛。 “我将赐予你朱雀的力量，并给予你星宿之名，不要辜负他的名号。” 南明离火在杰克·庞贝的脚下燃起，一枚朱雀图案从他的脚下缓缓向上攀升。 杰克·庞贝的脸色瞬间成了猪肝色，他一张嘴，便喷出火来，鼻孔和耳朵向外喷出白色的蒸汽，整个人由内而外地被急速加热。 “我赐予你‘翼火蛇’之名！” 迷你朱雀从陆圆掌心飞出没入杰克·庞贝的眉心。 杰克·庞贝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忽然一道自天边而来的凝视将他的身体包括灵魂一块儿冻结。 杰克·庞贝体内的热量快速消退，恐怖的力量被灌注入体内，充盈他的四肢百骸。 杰克·庞贝手臂上裹着的绷带被直接挣断，伤口急速愈合，很快就只剩下一道不起眼的疤痕。 杰克·庞贝用无法置信地目光看着陆圆，眼中的崇拜与敬畏快要化作实质般流淌出来。 “这就是您的恩赐吗？师父，您的强大再度刷新了我的认知，我的世界太小了！” 杰克·庞贝由衷地感叹道。 “朱雀的眷属将随着朱雀的强大而强大。 我的每一次变强都会映射到你的身上，哪怕你的天赋一般，我也能将你带到你无法想象的境界。 而你要付出的代价我想你刚刚也体会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不是说说而已。” 陆圆告诫杰克·庞贝道。 “比起不择手段地变强，这已经是我能预见到的最佳途径了！ 师父，我不后悔！” 杰克·庞贝眼神清明，显然是在思维活跃且明晰地情况下做了这样的回答。 劳拉·坎贝尔和柯西莫·波吉亚也惊讶地合不拢嘴。 但他们对自由的渴望显然要胜过杰克·庞贝，而且他们的家世也不至于让他们沦落至此。 所以尽管很羡慕，但他们却不会有成为朱雀眷属的念头。 当然，陆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 星宿之名有限，陆圆也要精挑细算，如果不是杰克·庞贝发自内心的请求，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出朱雀眷属的名额。 第390章 厄难毒蛙 有了杰克·庞贝的这个小插曲，柯西莫·波吉亚对陆圆越发推崇。 杰克·庞贝虽然投效波吉亚家族，但波吉亚家族也是要向他提供对等的资源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受人驱使。 老实说，柯西莫·波吉亚家族当下的境况不是太好，勉勉强强当了几件宝物才凑够了邀请杰克·庞贝担任搭档的钱。 所以能够以极小的代价就得到陆圆的帮助，柯西莫·波吉亚乐得时不时傻笑。 “陆先生，等这次试炼结束之后，请务必来波吉亚家族的庄园做客，我将拿出酒窖中珍藏的罗曼尼康帝款待您。 相信我，它的年份绝对值得您走这一趟。” 柯西莫·波吉亚非常健谈，这一路基本都是他在说话，陆圆和劳拉·坎贝尔在倾听。 柯西莫·波吉亚非常注重把控交流的节奏，也不会遗忘每一个人，他总能适时的调动另一方的情绪，显出很高明的交流水平。 “停！” 四人正在往前走，快要经过一棵被藤蔓缠绕得像是木乃伊的枯树时，陆圆突然出声叫住众人。 杰克·庞贝当即如脱兔般踩着藤蔓爬上了树梢，压低身子藏匿于枝叶间，观察周围动静。 就在他前面不足两百米的地方，一对男女与一对体型硕大的毒蛙遥遥相对。 这对毒蛙个头堪比大型犬类，脑袋细长好似三角，棕红色的皮肤上布满褐色圆斑，发达的后腿肌肉比人类大腿还要粗壮。 在它们背部，还长着类似炮管般的桶装腔体，腔体上端有深蓝色的液体溢出。 这两只毒蛙，个头小的背上只有一个桶装腔体，个头更大些的则有一对腔体，与水箭龟非常相似。 “这种蛙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嗯……应该是叫‘厄难’。 它们会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捡食石子填入它们背部的腔体中。 石子会随着它们跳动不停地摩擦腔体内壁，让腔体始终处在一个无法愈合的状态，而后便会自然而然分泌一种剧毒液体，一般颜色越深，毒性越强。 雌蛙为单腔体，雄蛙为双腔体，雌蛙受精所产的卵会存放于雄蛙的一个腔体内，幼体便能自小适应剧毒。 厄难毒蛙的卵本身不仅无毒，而且富含胶原精华，具有抗衰老，葆青春，祛除毒斑、邪气等作用。” 劳拉·坎贝尔博闻强记，一下子便道出这种毒蛙的来历。 柯西莫·波吉亚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关于厄难毒蛙的资料来。 “无论雄性还是雌性厄难毒蛙的晶核都是毒药，但雌雄两蛙的晶核放在一起磨合成粉却是珍宝，曾有人身具两种异端力量，且因为两种力量的互相冲击而瘫痪在床，服食此药后却将异端力量融二为一，走上人生巅峰。” “莫不是‘科西嘉怪物’？” 劳拉·坎贝尔不禁脱口而出，但马上就捂住了嘴。 “据说拿破仑就是双异端持有者，否则要想在极短时间内登临法兰西皇帝位并率军席卷欧洲可不太容易。” 梅根·波拿巴在这里肯定是要痛斥二人的，“科西嘉怪物”是法兰西波旁王朝控制下的巴黎报纸对拿破仑诋毁性质的蔑称。 “拿破仑据说是因中毒而死，有人推测，他当年服食的厄难毒药雌雄两种蛙的晶核比例调配不对，所以才在流放之后，控制不住毒性，最终死在岛上。” 柯西莫·波吉亚说完后也忍不住唏嘘起来。 拦住厄难毒蛙的那对男女，其中男子较为年轻，女子则是一位满头蓝发的中年妇人。 她戴着一副白丝手套，动作显得雍容华贵。 只见她随手一挥，厄难毒蛙四周便有白霜生成。 气温极速下降，很快就跌至零下四十度，厄难毒蛙体表都结了一层霜。 此时这个季节，正是蛙类战斗力低谷期，待到春季万物复苏才是它们活跃的时候。 妇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便利用操控温度的手段来削弱两只厄难毒蛙。 雄性厄难毒蛙胸口鼓胀起来，后肢缓缓挺直，撑破表面冰霜。 忽然间，它朝空中跃起，同时调整角度，背部腔体对准二人，来了一波三连射。 三团快要结成冰坨子的蓝色毒液飞射向二人，妇人拉着男子快速后退，接连避开三团毒液。 而也就趁着这个功夫，雌性厄难毒蛙朝林子里逃去，显然是不欲与那对男女在这种环境下纠缠。 但中年妇人早有准备。 只见她手中多出一根魔法棒来，随着她低沉的吟诵，雌性毒蛙身前窜起一道又一道比人腰身还粗的冰柱，限制雌性毒蛙的行动，并且将她的逃跑路径彻底封死。 雄性毒蛙发出愤怒的蛙鸣声。只见它张开巨口，弹出一条数米长的舌头，而后甩动起来，恍若游龙般撞在冰柱上，竟然将冰柱生生撞断。 这下倒是让妇人古井不波的脸上显出一丝惊讶。 但她依旧有应对之策。 只见她手中魔法棒往地上这么一杵，瞬息之间狂风肆虐，风中裹挟着冰沙，如同子弹般打在雄蛙身上。 雄蛙的身体被极速冰冻，包括它那条灵活的舌头也被一并冻在冰中。 一直躲在妇人后方的年轻男子以为有机可乘，挥舞他的长剑便朝雄蛙的舌头砍去，欲先斩断其舌头。 可这一剑下去，没有将雄蛙舌头斩断，反而震碎了裹住毒蛙身躯的寒冰，毒蛙暴起，舍身相撞，妇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男子就被撞飞出去。 厄难毒蛙的皮肤也同样剧毒无比，那男子脸色在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一片铁青，身体抽搐不止，口中隐约可见白沫泛出。 中年妇人大怒，手中魔法棒连连挥出，一道又一道冰刃和冰锥接连砸下，将两只厄难毒蛙封闭在寒冰构筑的监狱之中。 想要解毒，便只能靠厄难毒蛙的晶核，而且时间一定要快，可妇人眼下最缺的便是时间。 “弗兰克，不要睡！不能睡过去！” 中年妇人焦急地拍打年轻男子的后背，但对方已然意识模糊。 就在此时，陆圆从林间走了出来。 他本来并不想出手，但劳拉·坎贝尔道出这二人的身份后，陆圆便改变了主意。 妇人看到他们一行人出现，立即呼救。 陆圆没有耽搁，伸手朝向那堆巨大的冰山而后紧握成拳。 只见那坨冰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被冰封住的雌雄毒蛙眼看就要恢复行动能力。 第391章 俾斯麦家族 雌雄两只厄难毒蛙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因为气温在上升。 只是这上升幅度是不是快了些？怎么一下子从冬季迈进了春季，而且不等它们开口吟唱就直接进入了夏季。 两只厄难毒蛙不安地躁动着，眼看着冰块极速融化成冰水，可是它们却并未因此而欣喜。 因为刚刚融化的冰水在它们身下快速沸腾，并且以极快速度蒸发为水蒸气，仿佛一下子从冰天雪地进入温泉之中。 雄蛙奋力地鼓胀自己的腮帮子，发出如打雷般的怒吼。 雌蛙有些慌乱地跳到了雄蛙身上，雄蛙将载着它展开一场生死时速的大逃亡。 然而不等雄蛙有所动作，就在它四肢趴伏地泥土之下，一道白色火焰猛地窜出，刹那间就将雄蛙的前掌彻底烧穿并粉化成灰。 雄蛙眼中露出一丝凶色，后肢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力，在地上留下如炮弹砸过的巨坑，而它栽载着雌蛙一下子窜出去数十米远！ “快抓住它们，不然弗兰克就没救了！” 妇人着急的叫道。 陆圆不慌不忙，杰克·庞贝已经化作一道残影追了上去。 雄蛙并不是一味地逃窜，当他感受到身后那个巨大的威胁并未追击它时，雄蛙便停下了脚步。 雌蛙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双眼之中，灰绿色的光芒闪烁不停。 杰克·庞贝停住脚，它仿佛从那对毒蛙脸上看到了残忍的笑意。 杰克·庞贝摘下礼帽，将手杖也靠在一旁的树上。 雄性毒蛙将背上的腔体对准杰克·庞贝就是一炮，满满的一团深蓝色毒液转瞬间就来到杰克·庞贝的头顶。 杰克·庞贝深吸一口气，妖力贯通全身的刹那，妖化完成。 三颗脑袋的喀迈拉显出与以往不一样的姿态。 狮首眉心多处一枚火焰标记，羊首双目呈现赤金色，蛇首一张口就吐出明亮的黄色火焰。 它的躯干也多了数条火焰纹，四爪踏在地上将泥土都灼焦。 喀迈拉背部的羊首冲着飞来的毒液张口喷出一道绿色火焰，眨眼功夫便将毒液蒸发地一干二净。 「喀迈拉·逆转魔影」 喀迈拉的三颗脑袋同时亮起妖异的红色光芒，雄性毒蛙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被塞了个滚烫的火炉，疼得它原地翻滚起来。 雌性毒蛙更加不堪，直接瘫倒在地，强壮的后肢都无法支撑它的体重。 但雄性毒蛙恢复的也很快，短暂疼痛过后，便已然适应了这种痛苦，但它的目标却已经逼近到它近前。 雄性毒蛙放手一搏，张开巨口。 「厄难毒蛙·叹息冥曲」 恐怖的音波冲击将四周的树木泥土都搅为齑粉。 然而喀迈拉的攻势还是更为凌厉，狮首抵到近前，张口喷出赤色火焰，直接灌入雄性毒蛙的口中。 而后羊首喷出绿色火焰，蛇首喷出冰蓝色火焰，三色火焰，将雄性毒蛙彻底点燃。 一旁还在昏迷中的雌性毒蛙也被火焰波及，虽然被火焰疼醒，却也为时已晚。 杰克·庞贝恢复人形，在焦黑的毒蛙尸体上翻找了一番，竟被他找到了六枚有鸡蛋大小的蛙卵。 当他带着两颗晶核回来时，弗兰克脸色已经快要变成深黑色。 取少量晶核研磨成粉末而后灌入他体内，弗兰克脸上的毒气徐徐消退。 “谢谢，非常感谢你们出手相救。” 妇人感激地说道。 “弗兰克的年龄还太小，尝试神官试炼还是太勉强了。” 劳拉·坎贝尔对着那妇人说道。 妇人擦了擦弗兰克额头的虚汗，说道:“诚然，对于他确实还太早。 但是他是弗兰克·冯·俾斯麦，是俾斯麦家族的最后一个男丁，如果他不积极进取，俾斯麦家族就要从德意志共和国消失了。” 妇人面带哀伤地说道。 作为曾经协助德皇完成德意志帝国统一的“铁血宰相”俾斯麦的后人，居然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不由让人唏嘘。 弗兰克·冯·俾斯麦醒来后一脸羞愧地看着妇人，说道:“让你担心了，妈妈。” 弗兰克的母亲，也就是他的搭档摇了摇头，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并顺势亲吻他的额头。 “只要你安好，我就放心了。” 弗兰克·冯·俾斯麦艰难地拄着剑又站了起来，经他母亲讲述，弗兰克·冯·俾斯麦向着陆圆鞠了一躬。 “感谢您不避艰险救了我的性命，弗兰克·冯·俾斯麦必将用最大能力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陆圆说道。 “弗兰克，你们有没有发现土着的踪迹？” 劳拉·坎贝尔切入正题。 “有，这是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地方，陪审团居然没有在事前向我们提及这件事！ 如果双方产生冲突怎么办？这是非常犯忌讳的！” 弗兰克·冯·俾斯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舆论环境会对他们这些人非常不利。 毕竟一方是没有受到邀请的“入侵者”，另一方是天然有法理地位的保卫者，谁更能得到普罗大众的支持不言而喻。 “他们有武器，而且一点也不落后！” 当柯西莫·波吉亚向弗兰克母子展示缴获的枪械后，弗兰克母子都一脸惊讶。 “这不该是土着部落该有的东西！他们是受到某个势力的资助了吗？ 这非常危险，陪审团放任这么大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在这个岛上是什么居心？” 弗兰克的母亲显得很愤怒，这是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 “陪审团肯定是想要借我们的手帮他们清除掉这些土着，真是卑鄙！” 弗兰克·冯·俾斯麦恨恨说道。 陆圆道:“陪审团肯定不会随便中止这次试炼，我们就算申诉也不过是得到一堆没有营养的敷衍的回答。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岛上生存下去，并且顺利获得神官的资格。” “陆先生，我想我们三方组成同盟是很有必要的。” 弗兰克母亲思虑再三后说道。 面对一个敌情不明的土着部落，而且对方还持有先进武器的情况下，联手自保一定是比单打独斗更有出路。 “欢迎你的加入！” 劳拉·坎贝尔伸手与弗兰克·冯·俾斯麦握了握手。 六个人结伴同行，搜寻信标的效率便大大提高。 在第二天，他们不光狩猎到几只怪物，还收获了六个信标，效率相当之高。 第392章 神秘聚集 在黑夜降临之前，他们完成了营地的搭建。 由陆圆依靠风水之术找了个上佳的宿营地，而后杰克·庞贝还进行了二次占卜，最后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将帐篷支好。 晚饭是一头在他们宿营地周边小溪饮水的疣猪。 这头疣猪体型堪比一头成年熊，被陆圆他们击杀后，只取最精华的里脊肉和腿肉等部分，余下的都丢进了密林里，都没等到天黑，那具尸骨就被分食一空。 用树枝串起猪腿架在火上烤，先用火焰燎去猪毛，而后将表面的猪皮刮去一层，再烤时，脂肪的香味便迅速释放出来，惹得几人食指大动。 六枚蛙卵刚好一人一颗，埋在木炭下被碳火烤熟，拿出来剥开后发现卵内部的幼体已经被烤成金黄色，入口犹如奶油般，却不觉得腻。 吃饱喝足后，安排好人手值夜，其它人刚准备休息，树林里便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由远及近，动静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来自黑暗中的威胁。 仿佛是一声号角从遥远的地方响起，而后树林里便犹如锅中之水沸腾起来。 飞鸟走兽好似得了号令一般，从不同的方向向陆圆他们的营地旁边的一处低洼地冲去。 在夜里几乎不露头的无人机群蜂拥而至，其中有两架飞入陆圆他们的营地，带来了来自神官陪审团的指示。 “集结，救援。” 神官陪审团没有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就这剪短的两个词，却让人从中嗅到了紧张的气氛。 “是哪个试炼参与者需要我们去救援，而且还是通过自神官陪审团发布的指令？ 看上去还不止要动员我们，周围的其他几组恐怕也收到了这样的指令。” 柯西莫·波吉亚看着无人机群飞向远处时又进行了一波分流，显然是去寻找更多的有生力量。 “去看看！越是混乱，机遇越大！ 不过风险也越高！” 陆圆挑了挑眉，看向众人。 包括弗兰克母子在内也对此没有异议，于是一行人悄悄地将火熄灭，又把帐篷什么地都给收了起来，而后在林中快速潜行，很快就发现了这些野兽乃至怪物集结之地。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被围困的居然不是神官试炼的参与者，而是一群身穿白大褂看上去像是研究人员的特殊群体。 保卫他们的力量同样不弱，陆圆粗略扫了一下，至少有六名七宫阶，两名六司阶还有一名五方老阶的审判者保护他们。 而且他们还配备了不少轻重火力，依托地形构建了简单的工事和火力网，凭借自身的硬实力，已经将一大片的野兽以及几个不信邪的怪物击杀在工事之外。 但此地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怪物，而这批人的补给显然不多了，陆圆观察到他们有几处火力点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控制子弹倾斜的速度。 “这批人你们见过吗？” “应该是裁判所下属的超自然研究院成员。” 弗兰克的母亲对此倒是有些了解，只听她说道:“裁判所也在寻找能够提升普通审判者力量的药剂或者秘术，探索过很多曾经具有文明但后来被毁灭的文明遗址，比如玛雅、阿兹特克、印加等。 超自然研究院就负责相关探索事宜，并且也从中获得了一些成就，但都没有对外公开，实情可能只有神官陪审团的前三位神官才掌握，其他人一概不知。” 陆圆凝神看去，发现那些超自然研究院成员们大致成环形将一个灰色帐篷围在中间，许多人进进出出，似乎还在里面忙碌。 一般这种情况下，收拾好要带走的设备或者资料，随时准备逃跑才是正途，但这些人却选择原地坚守等待外援，究竟是他们过于自信，还是另有破解困境的办法呢？ 陆圆他们眼看周围怪物越来越多，甚至都已经逼的他们没有立足之地，只能不断向边缘移动，给怪物大军让开通道，却也导致他们再无法观察到那个神秘营地的情况。 也就在怪物们把超自然研究院的营地堵的水泄不通之时，一道令人费解的乐声忽然飘来，辨声寻找，竟然就是来自超自然研究院的营地内。 陆圆感觉脑袋有些昏胀，再去看其他人，发现他们一个个眼睛通红，像是公牛发怒一般。 杰克·庞贝还要好些，但眼睛里血丝也不少。 “这个声音有古怪，听见之后心跳就猛地加速，烦躁难安。” 陆圆立刻让众人用棉絮或者纸巾把耳朵眼堵上，这种情况终于有所缓解。 但那些被吸引或者被驱使来的野兽和怪物们却并不能主动感知乐声的异常，或者即便有怪物发现异常，它们也没有选择去堵上耳朵。 于是怪物们之间便因为暴躁烦怒发狂，本就存在摩擦的几只怪物一挑头，顿时便激烈地爆发内斗。 野兽们和怪物们失去自我意识，无差别的攻击身边所能看到的一切。 营地自然也被波及，但相较于一开始所有野兽和怪物的目标都放在他们身上，眼下野兽和怪物们的混乱内斗则让他们的压力减轻很多。 此时超自然研究院的营地里，几名负责人聚在一起，对着显示屏指指点点。 “都准备好了吗？” 带队的一名神官陪审团成员神情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为身处混乱之中而惊慌失措。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实验！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让即将成为神官的后辈看清楚，神官之间亦有差距，不是进了陪审团就以为天上地下他们最大！” 随着这位神官下达指令，那顶灰色帐篷内，众多机器运转起来，发出轰鸣之声。 而后便看到帐篷被缓缓吊起，一道高约三米的黑影立了起来。 那道黑影从帐篷下徐徐走出，竟然是一尊人形装甲，外露的装甲表面还没有喷吐油漆，显露的金属本色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 人形装甲左手提着一门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重炮，巨大的炮弹排列在它的肩部，由链条供弹器送入弹仓。 它的右手手臂上挂着一把巨大的斩刀，随着手臂舒展，斩刀滑入掌心，握紧之后，斩刀刀刃通上高压电，蓝色的电弧带着致命的气息。 人形装甲迈动脚步，大地出现轻微震颤，随着它背部的喷气背包缓缓点燃蓝紫色的光芒，这台人形装甲已然半漂浮起来，而后以不可想象地高速撞入怪物当中。 第393章 人形高达 冲撞入怪物群中的人形装甲个头就不是很够看了。 怪物群中，有的怪物身高轻轻松松就能超过五米，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恐怖的威压。 但是人形装甲的破坏力却远比这些怪物更恐怖。 手中重炮以每分钟十八发的射速喷射初速度超过2000米每秒的炮弹，一炮下去，就是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坑，覆盖范围内的生物尽数化为齑粉。 装甲手中的电弧斩刀威力同样不俗。 蓝色电弧跳跃，刀身砍中目标直接将恐怖的电能于瞬间注入，怪物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内部的电能产生的高热便将其点燃，直接烧成焦炭。 哪怕有的怪物皮糙肉厚，爆发式的电流也依旧将其电的外酥里嫩，全是抽搐倒在地上，而后重炮炮口抵着脑袋，一发下去，神仙难救。 人形装甲势如破竹，连续砍死砍伤十数只怪物，引得超自然研究院营地内一片欢腾之声。 “好！很好！我宣布，我们研制的‘宿命者一号’取得重大突破！” 神官带队鼓掌，而后众人纷纷起立拍手鼓掌表达内心的喜悦。 宿命者一号是他们穷尽心血打造的未来战士，目的就是要为人手日渐不足的裁判所提供一种更新更高效的作战单元。 研制成功后，不仅能够为裁判所服务，欧洲各国的军方也一定乐见其成购买这种更具杀伤性的作战武器。 “这是个值得庆祝的夜晚，诸位，准备开香槟庆祝……” 就在神官志得意满之时，那台被命名为宿命者一号的装甲忽然直直地向地面坠去。 所有人张着嘴，声音却戛然而止。 宿命者一号犹如铁块似的砸进泥土里，下过雨还未干透的泥地不堪蹂躏，宿命者一号直接陷入泥中。 在这个时候，如果坚守营地，以营地的防守力量，完全可以多撑上一个小时，绝对能等到各试炼小组汇合。 但是身在营地中的那位神官却心智大乱，下达了不顾实情的指令。 “冲出去，把宿命者一号夺回来，绝对不能被这些怪物给破坏了，否则我们所有人这三年的努力都将化为空白！” “神官冷静啊！” “我冷静不了！所有人给我冲，冲！那是宿命者一号，它哪怕掉一颗螺丝，我们都要再多熬半个月，我不想再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大半年了！” 那名负责保护超自然研究院成员执事阶审判者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他职位却在这名神官之下，只能无奈接受他的命令。 于是在神官的强迫下，这位已经年过七十的执事阶审判者硬着头皮带着两位助理阶审判者杀入怪物当中。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怪物浪潮给淹没，而失去了他们正面抵御，超自然研究院的营地很快就失守了。 空中调度的无人机群这会儿也乌压压地一气乱飞。 陆圆他们再度收到指令并靠近营地的时候，原先的营地已经一片狼藉，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各种野兽和怪物在营地里厮杀，还有怪物在争夺尸体。 实力较高的怪物在清醒后已经自行散去，留下的都是实力较为一般的怪物和野兽。 “我们总共离开不超过半小时？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劳拉·坎贝尔有些想不明白，这个营地的守备力量加上各种武器居然坚持不了半个小时，实在匪夷所思。 “把它们清理了，让我来看看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陆圆一马当先杀入营地当中，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术遇兽砍兽，逢怪杀怪。 留在这片营地的怪物也不算多，为首那几只被砍翻后，余下的也纷纷做鸟兽散。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品或者资料。” 神官陪审团一定从周围调集能调集的一切力量往这边赶，现在抢的就是时间，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点。 陆圆将三枚方孔钱于身前一字排开，心中默念，而后这片营地上空便刮来一阵阴风。 其它人都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只觉得四周好像多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气温似乎都降下来了。 “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是召唤了幽灵。” 杰克·庞贝略懂占卜之术，所以能有更深切地感受。 陆圆从这些死去的亡魂地诉说中找到了宿命者一号的残骸。 宿命者一号几乎被泥土完全覆盖，上面又是躺着尸体，又是踩满了脚印，不仔细找，根本翻不出这么个大家伙。 当陆圆用碧落锁链将宿命者一号拽出泥坑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莫非就是超自然研究所一直在进行的实验成果？” 虽然宿命者一号此时表面被破坏地面目全非，但不难看出它原来的大致形状。 “动力背包，手提式重炮，电弧斩刀，这是把高达搬到了现实世界吗？” 弗兰克·冯·俾斯麦喃喃道。 “不管它有多优秀，躺在这里就说明超自然研究院的研究没有走完全部过程，它还是个失败的残次品。” 陆圆挥刀将宿命者一号的背部切开，发现内里的线路基本已经烧毁。 柯西莫·波吉亚对机械略有研究，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便说道:“看上去这里是连接高压电流的线路，但这里已经被融化了，多半是过载引发机体过热，导致其失去动力来源，最终坠毁。” 柯西莫·波吉亚的推断基本在理，仿佛目睹了整个过程。 陆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那些亡魂的说法与你的推断一般无二。” 按照亡魂所说，陆圆将宿命者一号背部的一个黑色箱体拆了出来，这个黑色箱体便类似于飞机上的黑匣子，记录了宿命者一号的关键数据。 “我们带走这个黑匣子，神官陪审团一定会对我们穷追不舍的。” 劳拉·坎贝尔说出了她的担忧。 “那你觉得上交这个黑匣子，陪审团会给你嘉奖吗？” 陆圆反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内心显然猜到了另一种答案。 神官陪审团处心积虑研制的秘密武器若是经由另一方送还，无论送还者有没有拆开看，都代表了这项秘密武器失去了其“秘密”的真谛，到时候送还者不仅百口莫辩，更大可能是被追究责任，乃至灭口！ 更何况，若是宿命者一号研制成功也就罢了，如今失败了，责任谁来承担？ 若是消息泄露出去，那些负责这个项目的神官为了自身声誉，恐怕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知情者闭嘴，而且是永远的闭嘴！ 第394章 着急上火的陪审团 当所有人都想到同一个答案的时候，合作的基础便再次成立。 所有人无需多言，默默地打扫战场，同时清理自身可能遗留下的脚印和其它痕迹，哪怕是气味都要一并抹除。 “师父，你过来看！” 杰克·庞贝在营地内一辆被怪物当玩具般砸毁的卡车下发现了一个比人高两个头的金属箱。 箱体表面有凹坑，但并不严重。 “把东西带上，立刻走，有人朝这边来了！” 陆圆抬头看向某处，忽然说道。 杰克·庞贝二话不说就把箱体扛在肩上，而后几人一溜烟跑远了。 陆圆撇了眼满地残骸，而后将火鸦葫芦打开。 火鸦们纷纷飞向地上的那些残骸，独独留下那架宿命者一号。 “也不让你们白跑一趟，偷着乐！” 陆圆嘴角坏笑着隐入林中。 赶到的是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和多因·霍华德还有二人的搭档。 “这是怎么回事？” 营地先是被野兽和怪物糟蹋一通，陆圆他们又毁尸灭迹了一遍，留给他们的信息更是少得可怜。 “那是什么？”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警惕地上前，却被他的搭档叫住。 “不要碰！” 亚历山德拉的搭档是陪审团内的资深神官，虽然排名不在前三，但知道的秘辛也远比查尔斯和多因多的多。 “这似乎就是首席神官他们悄悄进行的那项秘密研究。” “应该是，虽然没有见过真容，但和他们私下里交流的情况非常吻合。” 多因·霍华德的搭档说道，她同样在陪审团占有一席之地，排位也相对靠前。 “这项秘密研究原来把研究地点设在了这座岛上，我还好奇，陪审团怎么会如此热衷于岛屿开发，还在这座岛上修建大型基地和机场，原来都是为这项研究服务的。”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的搭档说道。 只见他用自己的手杖轻轻敲击着宿命者一号的机体，确定没有危险才上前查看，却只看到宿命者一号被扯得一团糟的线路，摆明了有人已经光顾过了。 “我们来晚了一步！” 多因·霍华德的搭档懊恼不已。 此时查尔斯和多因也上前，仔细端详着这台人形装甲。 “要是能掌握这项科技，半妖对普通人的优势就会被极大削弱。” “哪怕来晚了，这台机器内部的线路构造也值得我们一探究竟！” 查尔斯和多因一拍即合，二人随即要求他们各自的搭档将宿命者一号抄的七零八落，而后对着各处关键部位进行拍照。 头顶上方，从前进基地派出的第二批无人机群终于姗姗来迟。 “快走！不能让它们发现我们，否则我们就说不清了！” 查尔斯的搭档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对方把其它东西都破坏了，独独留下这么个显眼的玩意儿，居然是想着让他们当替罪羊。 可关键的是查尔斯和多因也对宿命者一号的技术很感兴趣，光是他们刚刚拍下的照片，就足以让首席神官雷霆震怒，这不啻于将宿命者一号的秘密扒了个一干二净。 查尔斯和多因在他们的搭档的掩护下也钻入林中，而后又陆续有人赶到，但无人机却给他们发送了新的命令。 “远离集结点，等待后续人员进场，第一阶段试炼结束。” 神官陪审团当然不想这么快就开启第二阶段的试炼，可谁让他们的实验失败了呢？ 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现场画面，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超自然研究院的营地被人光顾了，而且还不止一次，宿命者一号的基本信息不说丢得七七八八，至少也有五成流出去了。 所以他们要趁着第二阶段集结的由头，把人召集起来，找回宿命者一号的实验数据，这关系着前期的保密研制和后续的研发升级，半点不敢怠慢。 此时陆圆他们已经逃到了一个无人机暂时赶不到的地方。 陆圆将手掌按在金属箱体上，不到五秒，金属箱体就被南明离火融化，露出里面的设备。 内里是一台黑色涂装的半装装甲，装甲只覆盖手臂、胸口以及大腿，对脑袋和其它裸露在外的部位没有保护。 “这应该是他们的衍生课题，在开发大型的无人作战装甲的过程中，也同步进行了这种半包裹式的单兵作战装备，而且看样子研发完成度很高了。” 这套装备搭载的仪器过多，挤占了穿戴尺寸，只有劳拉·坎贝尔穿上这件装甲。 胸口是类似钢铁侠的方舟反应堆的造型，但很显然里面并不是可控核聚变，而是插入一块长方体状的能量条。 在箱子内，还有两块这样的能量条，陆圆捉摸了一会儿，从上面感受到了类似妖丹晶核一样的能量波动。 “使用某种手段对晶核进行了全新的提炼，杂质去处度更高，能量密度也进行了二次压缩。” 陆圆分析道。 “这套装甲我们携带不方便，若是被陪审团发现多半要被其强行索去的。” 劳拉·坎贝尔觉得相当可惜，若是把这套装甲就这么随意地丢掉的话。 “找个地方先藏起来，试炼结束后再想办法把它运回去。 我想你们都能看到它的价值，回去之后不妨找人搭建实验室，争取把它未完成的部分完成，我想它能够给我们带来不可思议的收益。” 陆圆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而后便由陆圆挖了个深坑，而后把这套装甲埋入地下，重新用泥土覆盖后，陆圆又在此地布置了一番，做下标记，方便后期挖出。 也就在他们完成之后不久，无人机发现了他们的所在。 陆圆他们为了向陪审团提供不在场证明，又故作不知情地向营地靠近，这才方便无人机及时找到他们。 对于陪审团要提前开启第二阶段的试炼，陆圆他们六个人并不意味，毕竟他们算得上最大的赢家，而陪审团则损失惨重，要想挽回损失，最好的办法便是把人集中起来，逐一盘问。 陆圆他们在无人机的带领下来到了陪审团指定的地点，碰上了查尔斯和多因他们，他们虽然表情显得很平静，但心里也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神官试炼第二阶段开启！ 通过对第一阶段的观察，综合积分表现，最后五人将不得不遗憾退出选拔。 下面我报到的名字的五人，请带上你们的搭档随我离开。” 第395章 瑞玛部落 陪审团以各种由头，旁敲侧击询问每个小组的活动情况。 第一波无人机群因为过于招摇，被岛上怪物袭击，几乎损失殆尽，所以中间那段时间，陪审团对岛上的情况其实是两眼一抹黑的。 而且鉴于情况特殊，他们又不敢对这些试炼参与者使用某些具有危害性的道具探查他们的记忆，所以只能以不同的借口或是问题询问他们在失联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以求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但是陆圆他们之前已经统一过口径，陪审团在不使用有危害性的记忆探查手段的情况下，所获得的信息基本都是无效的。 这次事件发生的很突然，而涉及到的有嫌疑的试炼参与者又都不是可以随便揉捏的软柿子，在实验失败的情况下，首席神官也不敢对这些家族硬气，否则一旦有人将消息捅出去，现在的陪审团神官基本就都要被迫下台了。 说到底，异端裁判所就是欧洲各个家族的综合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利益怪物，难道这个怪物还能挥刀去砍自己吗？ 谁敢做这个决定，那么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这项实验还是在瞒着众多家族的情况下进行的，等于是首席神官们想要在裁判所之外寻求新的力量介入，以此提高自己在面对各个家族时的底气，增加话语权。 现在实验失败，首席神官们悄然地把实验失败的消息覆盖掉，不会有人去追求，可如果闹大了，那么这些原本支持他们上位当神官的家族，就会变成把他们拉下马的坚定的反对者。 正是有着这样的顾虑，所以这次的单独盘问什么有用消息都没有得到，白白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第一阶段试炼，各位想必已经注意到哥伦布b6岛上存在土着，且他们持有非常规武器，对我们的部分试炼者还进行过埋伏，有人反杀，自然就有人被被杀。 这些土着对我们表达的敌意非常明确，所以请接下来的试炼里，各位不要心慈手软，给自己或者你们的同行者制造麻烦。” 第二阶段不出所料的安排了试炼者们对岛上的土着部落进行围剿。 由陪审团调集的审判者小队进入岛上，并按照第一阶段的表现，给各位试炼参与者配给小队。 陆圆他们小队挤入前三，陪审团给他们配备了一支六人小队，领队的杰森是一名资深审判者，辅祭阶，也就是七宫阶的强者。 其余五人则都是驱魔阶也就是八极阶，虽然五人实力一般，但整体配合度较高，打听之后才知道，他们六个本就是一个协同作战的审判者联合执法小队的成员，所以才能有资格加入到这场试炼中来。 陪审团给参与试炼的每支小队都开出了很高的奖励，这才是吸引他们来此的主要原因。 “陪审团说，我们在岛上的任何狩猎成果都归我们所有，陪审团不收取任何费用。” 杰森坦白道。 杰森他们平常在各国活动，几乎没法使用大口径的武器，就是怕误伤平民。 但在这里就没有这个限制，不仅如此，陪审团还提供的军火供他们挑选，且他们领走的装备都无需再退还，等于领了一批装备。 正是有这样的好事，许多审判者小队才都抢着来。 “由于第一阶段试炼草草了事，我们对第一和第二试炼中间这部分森林的探索力度不够，这些盲区内极有可能就潜伏着土着，必须把他们先扫出来，才能安心推进，以免在推进过程中被打冷枪。” 劳拉·坎贝尔进入角色，给杰森他们布置了作战任务。 …… 瑞玛部落。 部落酋长赤裸上身，任由两名巫师用烧的发红的炭在背部画下一道道交错的纹路，而后用某种白色的浆液沿着灼烧过的纹路再度临摹一遍，整个过程中，酋长一动不动，虔诚地对着摆在火塘前的神像祷告。 “黑夜女神赐福，赐予瑞玛部落的每一位战士神力，助我们驱赶外敌，保卫家园。” 在他身后，多达上百名战士跪倒在神像面前，念念有词。 两名巫师在绘画完成后，赤着脚踏入火塘中蹈舞，与火焰相伴却没有被火焰点燃，向部落的战士们展示他们被神灵所庇佑的神迹。 “神说，所有入侵者都将毙于黑暗之中，女神会派遣神使助我们荡平一切来犯之敌！” 随着巫师高举双手欢呼，火塘中的火焰瞬间熄灭，而后便自四方袭来阵阵黑雾。 瑞玛部落的战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兴奋地拍打胸膛，而后舒展双臂，张开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齿。 黑雾从他们的口中钻进体内，每个战士都发出舒坦的叹息声。 仪式举行完毕，酋长将一箱又一箱还带着机油味的枪支交到战士们手中。 “去，我的孩子，部落的未来就在你们的手里。” 酋长对每一个战士说道。 这些部落战士领了枪后就钻入树林之中，今夜的他们将与外敌死战不休。 当最后一名战士也消失后，酋长转身走向建造在林间的一座高度达十五米高的木质金字塔。 通过一节节楼梯直达金字塔内部，内里居然也繁忙异常。 部落的妇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这里忙碌，他们在身穿黑色长衣，遮住面部的神秘人指导下加工弹药。 酋长经过时，每个部落居民都向其低头致意。 而那些神秘人却根本不搭理他，好像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这一点令酋长非常不爽，但他却没有表现在面上。 “亚利酋长，你委托我们打造的武器已经送到岛上了，该履行约定了？” 身穿黑衣，衣服上却绣着金丝边的神秘人头目走向亚利酋长说道。 “部落现有的琅月石都在这里了，余下的部分我会让战士们在闲暇之余帮你们开采，不会少你们一磅！ 但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打退外敌，才能安心给你们采矿。” 亚利酋长说道。 “亚利酋长，我们很不喜欢你这种说辞，这是在把我们捆绑上你的战车！ 奇肱从不接受胁迫，亚利酋长，我不想彼此之间的甜蜜到此为止。” 神秘人扯去脸上面罩，露出那枚醒目的独眼。 “苦摩先生，我知道该组织一贯行事作风，我当然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但事实便是我的所有族人都在劳作，他们没有人游手好闲。” 亚利摊手表示没有富余劳动力可以用来挖矿。 第396章 意识粉碎 苦摩冷笑，绕着亚利转了一圈。 只见他从黑色袍子下伸出手臂，手掌中握着一个圆形按钮。 “亚利，你是在欧洲留过学的，该知道延后支付是有利息的。 而现在你连利息都要支付不起了，又该让我如何相信你有偿还欠款的能力呢？” 亚利太阳穴都已经暴凸，却还是强忍怒意道:“苦摩先生，请相信我的诚意，我们合作这么久，你该知道我的人品……” “闭嘴！人品？什么人品？能当饭吃吗？ 你现在就是一个赌徒，想要不停往赌桌上加码赌徒！ 我是债主，我很清楚你现在的行为，输得越多，就越要赌，没有赌资就借，就骗，就抢！ 我很清楚你的偿还能力跟不上你输钱的速度！” 苦摩嘲讽道。 亚利手握成拳重重地敲打自己的心口，所有正在劳作的瑞玛部落妇女老幼齐齐扭头看向他们的酋长，只等一声号令就与这些神秘人厮杀。 但亚利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奇肱，而且部落所有人的性命都握在苦摩手上。 那个发射器连接着数百颗炸弹，只要按下去，这座金字塔就会瞬间化为灰烬。 “我愿意以落月沙井为抵押，请您再宽恕我几日，事成之后我连夜动工，不眠不休给您开采琅月石，如何？” 亚利确实是赌徒心态，但在之前他还保留一丝理智，没有把产出琅月石的落月沙井交出去，否则瑞玛部落早就没了与苦摩交易的资格。 但如今箭在弦上，他也不得不拿出最后的底牌。 苦摩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一直收购琅月石是个无底洞，拿到产出琅月石的落月沙井不是更合算吗？ 之所以没有使用武力，是因为落月沙井受到瑞玛部落的守护神庇护。 只有当亚利愿意开放入口，苦摩他们才能进出落月沙井，自行开采琅月石。 “你需要什么武器，奇肱的武器库为你敞开。” 当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苦摩又换了副面孔，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亚利面无表情，掏出一张纸，刷刷写下自己所需要的武器。 苦摩接过后扫了两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地笑意:“成交！ 看在我们合作多日的份上，我再每样多送你两个基数的弹药，祝你早日打退入侵者。” 亚利转过身，冷冷道:“借你吉言。” 亚利走后，苦摩脸上的笑意也收敛起来。 他走向金字塔内深处，悄无声息地按动某个开关，一条狭窄地需要人弯下腰才能进入的密道出现在他面前。 苦摩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钻进密道，密道门再度合拢。 密道内部，走过一条狭窄地几乎前胸贴着后背的宽度不超过一臂的甬道，苦摩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大厅。 这里才是瑞玛部落真正的核心所在，然而包括亚利这个酋长在内，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先祖居然在金字塔内还修建了这样一处大厅。 奇肱有着极为先进的科学设备，苦摩带着设备进入金字塔，很轻松就发现了这处大厅。 这个大厅里有一口极小极小的黄金棺椁，内里躺着一具婴儿尸体。 它戴着黄金王冠，王冠上镶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橙色宝石。 提拉瓦神石，据说是神灵预感自己将要陨落前将自身一半神力凝聚而成的宝石，这颗宝石将会被神灵放逐在无边的虚空里，等待主人再次轮回将其带走。 “黑夜女神……啧啧，多好的容器啊！ 可惜千算万算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在这个大厅的一角，居然还摆放了一口冰晶棺椁。 苦摩走到棺椁前，望着躺在其中那个面容堪称绝世的女子，不由生出一股邪念来。 这口冰晶棺椁是奇肱盗挖某处王公墓穴而获得的意外之喜。 棺椁内的女子即便在地下埋有上百年之久，却神颜不改，得益于她手中那株灵药——?草。 ?草乃是天帝之女死后所化，黄色花朵，果实与菟丝子相仿。女子服用之后，容颜永驻不说，只会变得更加娇艳，任谁见了都要为之倾倒。 棺椁中的女子年龄不超过十六岁，身形娇小，生前该是受尽宠爱，方能有?草这般灵药陪葬。 ?草在数百年里已经与女子结为一体，女子的尸身供养其壮大，而?草则永葆其肉身不腐不坏，达成了一种共生关系。 奇肱得到棺椁后，本是打算破坏其尸身，将?草取出。 但奇肱的某个怪胎却想出了一个移花接木的法子，将自己的意识嫁接到女子的身体内，想要完成“复活”古人的壮举。 尽管其做了诸多后手，但复活仪式还是失败了。 ?草的药性远比奇肱想象的要大，而且由于结成共生关系，其抵御外界入侵的执念极深。 几乎是在意识开始转移的阶段就将那位怪胎的意识强行粉碎，不仅夺取其灵魂化为养料，更是将怪胎的血肉吸得一干二净！ 但是奇肱并未因此放弃这方面的探索，他们反而找到了该女子尸身的另一个用途，意识粉碎器。 经过多次反复实验，奇肱对?草特性的把控有了一个大致的范围。 五方老阶以下的意识，根本承受不住?草的药性，意识会在瞬间粉碎。 而五方老阶以上的意识就能坚持的更长久一些，但同样不可避免会被破碎化，随着时间消磨，最终意识也会被湮灭。 由此奇肱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假如他们捕获或者困住一个强大的生灵，将其意识与女子的尸身链接，是否能通过不断削弱该生灵的意识，继而趁虚而入，完成对该生灵的绝对控制呢？ 该想法一经提出，马上就被付诸实验，并且获得了相当出彩的实验数据。 而在瑞玛部落开发过程当中，当黑夜女神意图重活一世的秘密仪式被苦摩发现后，奇肱有了更激进的图谋，控制一位“神灵”。 瑞玛部落所崇拜的黑夜女神并不属于欧洲神系，而是阿非利加洲几个小部落供奉的伪神。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黑夜女神距离神这一步还有不少距离，但也要强过世界上绝大多数人。 她的复活仪式简陋且失败系数高，但奇肱愿意为她解决这个难题，不惜运来各种宝物为其搭建复活仪式所需的祭坛，地点就设在这个大厅内。 第397章 机关算尽 奇肱之所以选择黑夜女神，就是觉得她相对弱小，控制她的成功几率会更高。 即便控制失效，苦摩的后手也能及时将刚刚苏醒状态虚弱的黑夜女神扼杀，使其再度陷入沉睡。 为了防止黑夜女神的意识从此地逃逸，奇肱先后派遣多位巫师进入此地，在这座大厅内已经描绘了不下千道符咒，即便黑夜女神本体降临也够喝上一壶。 奇肱虽然已经布好了圈套就等黑夜女神上钩，但黑夜女神也并非没有察觉危险降临。 这座原本不在神官陪审团视线里的小岛能够成为本次神官试炼的场地，就有她在暗中推波助澜。 复活仪式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黑夜女神不愿意放弃千年等待，所以明知是圈套也只能往里钻。 但要她束手就擒可没那么容易，即便是伪神也有其尊严。 瑞玛部落作为她忠实的信徒，她只能通过降下神谕或者在信徒祷告的时候艰难地向亚利等酋长或者部落头人传递危险的信号。 亚利或许已经有所察觉，但此时他面临亡族灭种之灾，比起遥远的女神，近在咫尺的亲人更需要他的保护，所以他只能选择奇肱。 亚利回到自己的住所，从一口与周围布局格格不入的旅行箱里，翻出一张深藏在最底部的照片。 这是他儿子的照片，而他的儿子此刻正在欧洲的某家医院内接受治疗。 他的儿子是亚利在欧洲留学时与一女子所生，女子遭遇意外提前破了羊水，母子二人生命垂危之际，亚利选择了儿子，但他的儿子一出生就患有先天疾病，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亚利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觉得他儿子的病来自于他抛弃妻子的诅咒。 亚利花钱找了一对夫妇照顾儿子，自己返回部落，继承酋长之位。 亚利不敢向任何人提及他有儿子的事，哪怕就是他现在的妻子对此也一无所知。 “黑夜女神，您忠诚的信徒向您保证，赶跑入侵者后，我一定会跪在神庙前向您忏悔！” 亚利亲吻着儿子的照片，又将它塞进箱子底部。 亚利抽出挂在墙上的弯刀，刀刃被磨得发亮，手指抚上去能感受到锋利的气息。 “为了部落，为了儿子，我一定不能死！” 亚利随即步入黑暗之中。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藏在箱子底部的照片突兀的发黄发黑，照片上亚利的儿子面庞一下子就模糊不清，仿佛笼罩上了一团黑气。 “坎贝尔指挥官，我们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杰森走到劳拉·坎贝尔身边，用树枝在地上大致画出敌我双方的位置。 柯西莫·波吉亚与弗兰克·冯·俾斯麦同样也分到了一支审判者小队，只是他们的整体实力相对于杰森小队来说略有不如，于是三人合计之后，便把三支小队揉杂在一起，集体行动。 “需要出击吗？抓几个舌头也行！” 劳拉·坎贝尔看向陆圆询问道。 他们这么多人的主心骨自然就是陆圆，哪怕杰森还没有见识过陆圆的手段，但三位试炼参与者都对其表示信服，杰森自然也没有意见。 “有时候你所看到的，正是别人想要给你看到的。 你觉得我们和土着相比会更善于在密林里隐藏踪迹吗？” 劳拉·坎贝尔等人摇了摇头，这里是土着的地盘，他们初来乍到根本谈不上熟悉。 “这些土着在故意设陷阱引诱我们上钩？” 被陆圆这么一提醒，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不要小看任何智慧种族，哪怕你武装到牙齿，只要有一步踏错，他们总能在你身上留下些什么。” 得到陆圆叮嘱后，杰森调整了战术，让探路的审判者收缩阵型，哪怕发现土着行踪也绝不脱离大队追击。 陆圆他们慢条斯理，其他参与者们却进展神速。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与多因·霍华德分配到的小队阵容绝对是最豪华最强大的，足足有四名七宫阶审判者和一名六司阶审判者，审判者中近半的高端战力都在他们队伍中。 再加上两位神官搭档的配合，他们小队已经击溃了两波土着的试探性进攻，并且追杀了一波，土着留下八具尸体才侥幸逃脱。 “查尔斯，我们应该快进入第三阶段的试炼地点了。”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的搭档摩恩·斯图亚特沉声说道。 前方存在某种特殊磁场，让他感受一股不安感缠上心头。 多因·霍华德的搭档，玛丽·蒙巴顿也有同感。 “这些不成气候的土着并不是我们的对手。 即便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枪支弹药，可就凭他们落后的社会组织能力，怎么和我们精锐的审判者小队比？ 依我看，一马当先突入进去，土着们的宝藏就都是我们的，到时候神官之位还不是板上钉钉？” 多因·霍华德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不以为然道。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原本还在犹豫，听了多因·霍华德的话，随即说道:“多因说的没错，‘先到的吃肉，晚来的喝汤’。 我们把他们一锅端了，让那些慢吞吞的家伙连汤都喝不上，不是更好？ 这个土着部落能够用得起这么多枪械，肯定很富裕，把他们积攒多年的宝贝据为己有，想想就兴奋啊！” 盎格鲁撒克逊人骨子里的贪婪在此时展露无遗。 摩恩·斯图亚特与玛丽·蒙巴顿对视了一眼，两人也相继点头，于是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大手一挥，这支小队便直线穿过第二阶段的试炼场所，挺进决赛圈。 踏入第三阶段的试炼地，所有人都感觉呼吸不如第二阶段时那么顺畅了。 “这里的海拔明明一点都不高，我竟然会生出在高原缺氧的感觉！” 一进入此地后，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就皱起眉头。 “这些的重力也发生了变化，我感觉身上背得背包重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审判者小队的队长也说道。 “手表、指南针、卫星电话还有其它电子设备都失效了！” 耳麦滋滋地响过电流声，所有审判者都摘下了耳麦。 “所有人注意自己的前后左右，不要脱离队形，有任何异常立即警示！” 摩恩·斯图亚特察觉到不对劲，立即从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手里接过指挥权。 只是他们刚走没几步路，落在后方的两名审判者突然一人发出惨叫。 另一人回身看去，随即也被暗处的偷袭者射来的毒箭命中，载到在地，口吐白沫。 第398章 魔影肆虐 摩恩·斯图亚特抬手就是一道光波弹砸向队伍后方，可偷袭者早已经逃之夭夭。 他赶过去一看，发现发出惨叫的审判者，脚底被凸起的锋利石头扎穿，石头上涂抹了毒液，此时脸色发紫，呼吸衰竭。 另一人中了毒箭，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摩恩·斯图亚特隔空将扎穿审判者脚底板的小石头拔了出来。 将小石头对准天上不算明亮的月光，不禁惊呼:“琅月石！” 玛丽·蒙巴顿立即赶到他身边查看，确认无误后，两人脸上同时露出喜色。 琅月石是极佳的锻造催化剂，锻造高品质武器不可或缺。 同时琅月石还是魔法施术材料，大型魔法必须用琅月石作为媒介。 更关键的是，琅月石可以入药。 琅月石能够与晶核发生反应，快速吸附晶核中的杂质，从而得到纯度极高的可直接吸收的晶核。 一枚小指指节长的琅月石在黑市能卖到六十万欧元！ 而刚刚扎伤人的琅月石就有一根小指那么长，价格至少在一百八十万欧元！ “这些该死的土着！坐拥宝地还暴殄天物，上帝派我们来是正确的，我们将告诉愚昧的他们，什么叫做物尽其用！” 摩恩·斯图亚特大笑道。 有了琅月石这样的例子在前，小队中每个人都充满了对财富的渴望。 哪怕是从小锦衣玉食的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和多因·霍华德，他们也绝不会嫌弃自己财富的增长，而且还是这种意外之财，只会希望越多越好。 “查尔斯！看！” 多因·霍华德忽然朝某个方向伸出手指。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也在第一时间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密林深处，一道高达百米的黑色建筑矗立在岛上。 它是如此显眼，按理来说卫星并不可能忽略这样的目标，但查尔斯·亚历山德拉他们所得到的地图信息上就是没有这个建筑物标识。 “小心一点，能够在这个岛上建起这样雄伟的建筑，不是一般部落能够做到的。” 玛丽·蒙巴顿说出的话让所有人脑袋清醒了些。 随着他们向黑色建筑物移动，它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座巨大的雕像，体态婀娜，手指掐诀托在胸前。 雕像的眼耳口鼻都镶嵌了颜色各异的宝石，而雕像的胸口项链与头顶皇冠则都则镶满了琅月石！ “天啊！这也太奢侈了！即便是女王也不曾像它这样拥有如此海量，甚至于泛滥的琅月石可以用来做装饰。” 多因·霍华德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 “这应该是土着们供奉的神灵，仔细搜索周围，他们一定会在周围布置陷阱……” 摩恩·斯图亚特话还没说完，耳边就飞过一发子弹。 暗红色的弹头、银色的弹体正是精炼朱砂银汞弹。 一发子弹出膛，随之而来就是漫天弹雨。 摩恩·斯图亚特还在费解这些土着是如何隐藏自己并能够悄无声息发动袭击的时候，眼前所见已经给出了答案。 土着们一边扣住扳机朝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小队冲来，同时身上笼罩着一团黑气，在妖化过程中，黑气附着在他们妖化后的形态上，从内而外透着一股阴邪诡异。 摩恩·斯图亚特与玛丽·蒙巴顿全力施为，以他们二人的实力面对这些土着该是呈碾压之势。 然而令二人感到恐怖的是，他们竟然无法击杀任何一人！ 摩恩·斯图亚特的手拍在一名土着脑门上，以他恐怖的力量居然只是将对他击退，愣是没能将其脑袋敲碎。 他不信邪地使用妖象攻击，掀起一阵烟雾后对方依旧毫发无损。 “走！离开这里，不对劲！” 摩恩·斯图亚特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雕像，既然作为土着部落的信仰对象，它肯定是具有一定的神力的，而他们此刻又处在距离雕像最近的位置，也就是神力覆盖最浑厚的区域，这些土着能够不死不灭，只会是神力在作祟。 然而摩恩·斯图亚特他们又怎么那么轻易脱离？ 布置这个陷阱将他们吸引来是就做足了准备，整个部落三分之一的精锐战士都用来伏击他们，若是再失手才有负瑞玛部落的盛名。 摩恩·斯图亚特他们且战且退，他与玛丽·蒙巴顿两人费劲手段也只将两名土着的脖子扭断，可就算没了气息，他们依然如行尸走肉般扑上来，甚至比生前还要凶猛。 因为没有了生命，反而更加无所顾忌，因为感知不到痛苦，所以能够悍不畏死。 “往那里走！”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发现了一处幽暗的小山坳，那里黑漆漆一片，但地理位置相对险峻，占据该处还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此刻，哥伦布b岛上到处都是枪声甚至炮弹爆炸声，神官陪审团就算反应再迟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神官首席、次席以及末席三人却稳坐不动，只是偶尔看看无人机群传来的实时画面，虽然这些无人机寿命很短暂，要么会因为异常磁场感扰而坠落，要么就是被林中怪物盯上，而后趁其不备一巴掌拍烂。 但不管怎样，他们三人对岛上的大体动向还是了然于胸的。 “瑞玛部落背后的支持者已经露面，趁着这个机会，连他们一块儿剿灭！” “剿灭怕是有点难度，但让他们元气大伤应该不是难事。 为了这次试炼，我们可是连皇家海军都调动了，总共四国六支舰队，各型舰艇的数量加起来都快比岛上剩下的活人多了？” “除去分给他们的三成琅月石，余下的都是我们的，这次行动的收益超乎想象。” “可惜，若是我们能早点发现瑞玛部落，先一步黑手与他们搭上话，也不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那些被他们偷运走的琅月石也一定要追回来！” “有眉目了，蓝十字共和国的一艘考察船在北极附近发现了一支神秘船队，根据我们的卫星显示，他们正是从北慕大三角经过并驶入北极的，很大概率就是他们偷走了我们的琅月石！” 在神官陪审团三位神官口中，俨然以岛上琅月石拥有者的身份自居。 “如果这次的宿命者一号能够实验成功，就是完美的。 可惜了。” “数据基本都有备份，但是子研究的资料却遗失了，若是能找回样机，还不算全部失败。” 第399章 神庙战之围魏救赵 “宿命者一号被放在这个岛上就是为了拿这些土着练手。 现在一号机被毁，子研究样机失踪，可以说这个项目都是失败的。 我们投入了这么些资源却只得到一堆数据而看不到实际的成果，光靠嘴怕是很难让那几个出大头的家族满意啊！” 次席神官摇了摇头。 “那就推两个人出来担责好了，总不能让我们背锅？” 末席神官面色如常，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责任甩了出去。 “超自然研究院的院长和首席工程师交给审判庭审判，足够堵住那些家伙的嘴了。” 次席神官表示赞成。 “既然意见统一，那就这么办！ 不过先别急着走漏消息，等这次的试炼结束再说。 琅月石到手，还是要他们安排好研究院工作，然后才好处置他们。” …… 陆圆他们这支队伍在整个岛上也算是相当庞大的一支，自然也被瑞玛部落盯上。 丛林里时不时就有土着打黑枪或者放毒箭，毒虫毒蛇、竹刺陷阱都用了出来。 这些土着并没有尝试对他们发现大规模的进攻，只是不停地骚扰，就像是有意在延缓他们的行进速度。 “多半是有人上当被他们埋伏了，人手不足，所以只派了极少的土着盯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汇合。” 陆圆的推测完全符合瑞玛部落的实际情况，亚利手下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但是岛上的试炼者及审判者数量确实有不少，亚利只能选择集中力量打击一路，抽出手来再攻击另一路。 “那我们怎么办，要去救人吗？” 劳拉·坎贝尔问道。 “值得调集大部分人去埋伏，说明被埋伏的一方实力不差。 哪怕被埋伏，坚持个把小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趁着这个时间，我们要想让利益最大化，就应该什么都不顾，直捣黄龙！” 陆圆手指遥遥一指，远处那座雕像模糊的轮廓映入眼帘。 “那是什么？” 弗兰克·冯·俾斯麦好奇地看了半天也没看清。 他的母亲视力比他要好上不少，但也只能确定是个人形，至于具体样貌也看不分明。 “是个女人的雕像，我猜测应该是该部落信奉的神。 雕像上使用了太多耀眼的宝石，除了神以外，我不觉得一个部落会有其它的面子工程。” 听陆圆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那雕像附近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巢了，我们这就去……” 柯西莫·波吉亚握紧拳头，有些激动。 陆圆摇了摇手:“不见得。 那边爆发了很激烈的战斗，我想是有人进了埋伏圈了。 如果是你，你会在自己的老巢附近埋伏吗？” 柯西莫·波吉亚想了想，摇头表示不会。 “如果要埋伏，一定会有几重考虑。 要么天时，要么地利，最后才是人和。 这天时不仅是天气，也包含神明的祝福。 在神像附近爆发战斗，你们觉得他们的底气来自于哪里？” “是庇佑！” 弗兰克·冯·俾斯麦立即说道。 “所以那个地方反而最危险了！” 劳拉·坎贝尔也不由后怕，若不是陆圆提点，她已经有冲动要去神像附近一探究竟了。 “那他们的老巢在哪儿？” 柯西莫·波吉亚问道。 陆圆见一旁的杰森嘴巴动了动，随即手指指向他。 杰森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圆说出自己的猜测。 “应该不会距离神像太远。 毕竟神像是庇佑他们的神灵在凡间的具化，离得太远就失去了庇护住所的意义。 但也不会太近，那就与神明失去了敬畏的距离。 所以在神像周围，适合居住的地方，应该就有他们部落的居所。” “有理有据。 杰森，你会是一个好队长，如果你参与试炼，获得神官的机会其实很大。” 陆圆为杰森惋惜，像他这样富有经验的人却碍于背景无法成为神官，不得不说是裁判所的损失。 杰森笑了笑:“神官有神官的责任，我只想做个审判者，也能够保护我身边的人。” 劳拉·坎贝尔等人有些羞愧的不敢与之对视，忽然在某一瞬间，这三人竟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比杰森矮小许多。 “那就出发！当前行动要旨是要快，很快，非常快！ 我会帮你们排除障碍！” 随着陆圆抬手一发火球激射出去，一个已经趴在地上，手里握着手雷打算偷袭的土着瞬间被火焰点燃，而后被自己手里的手雷带走了生命。 杰森领队冲在最前面，陆圆就在他头顶的树上来回穿行，杰克·庞贝负责断后。 他们这支小队突然的加速让负责层层阻击骚扰的土着们惊慌不已。 他们人手不够，骚扰和阻击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现在对方突然不管不顾开始加速，让他们的计划一下子被打乱。 更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是队伍中有强者出手，轻而易举将他们设置的障碍清扫干净。 按照这个前进速度，他们极短时间内就能赶到神像附近，而那边的战斗还未结束，若是让这么一股生力军加入，之前的埋伏可能就要功亏一篑。 负责拦截的土着立即发信号通知亚利，亚利也马上做出补救措施，收缩兵力在神像前集结，将这支前来增援的小队堵在伏击圈外。 亚利以及所有土着都下意识的认为陆圆他们加速前进是来救人的，所以做的准备都是阻拦，却没想到陆圆他们这支小队在快要赶到神像附近时突然转向，直奔他们的居所而去。 “遭了！这群卑鄙无耻邪恶下流的入侵者根本没有一点团队精神，居然对自己人也见死不救！” 亚利忍不住出声怒斥。 他都已经做好围点打援这样的准备了，结果陆圆压根没有吃他这一套，而是直接选择偷家，看现在的状况，亚利这边伏击都做不下去了，居然顺手救了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等人，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围魏救赵”。 “留几个人把他们堵在墓园，其他人跟我走！” 亚利就算能冷静思考，他的部落成员们无法冷静。 老巢一旦被发现，那么藏身于金字塔内的妇孺就一定逃不掉。 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自然无法忍受这种情况的发生。 陆圆一直在观察附近动向。 虽然进入第三阶段的试炼场所后，他对四周的洞察能力也受到不可抗力的影响，却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第400章 神庙战之围点打援 当陆圆发现有一群人正在不顾一切地朝他们追来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该轮到我们围点打援了！” 陆圆随即把三支小队撒了出去，让劳拉·坎贝尔他们三人制造动静，吸引对方注意力，而陆圆则带着杰森他们布置绊雷等陷阱。 你死我活的厮杀中，没有泛滥的同情心。 陆圆并不会因为对方可怜就心慈手软，他可不认为当他处在下风的时候，这些部落土着会对他礼遇有加，好吃好喝招待完再把他礼送出境，而是给予他“掏心掏肺”和“千刀万剐”的最高礼节，被他们当做食物饱餐一顿的概率起码有八成。 亚利率领的回防土着一脚踏入陆圆他们布置的雷区。 跳跃起来的绊雷在胸口部位炸开，喷射的弹珠将没有防备或者说防备不足的几名土着打成了筛子。 “可恶！这些卑鄙至极的入侵者！我一定要生吃了他们！” 一名土着腿部被打穿，他撕下衣物将伤口扎紧，而后继续蒙头前冲，最终踩上地雷，那条腿乃至整个人瞬间报废。 “不要分散开沿着走过的路走！” 亚利只能选择不要命地往雷区踩，这是最快的路。 陆圆他们在打了几枪，迟滞对方后就撤走了，留下疑神疑鬼的土着们在雷区趟出一条血路来。 “找到了！” 负责制造动静加剧亚利等土着民内心紧张的劳拉·坎贝尔等人发现了溪流，而后顺着溪流找到了瑞玛部落的聚居地。 以土石竹木茅草为原材料搭建的如同三角烟囱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溪流两边。 在溪流上还横跨着两座木桥，比人大腿还粗的石柱插在溪流中充当桥墩，经过水流长时间的冲刷，每个桥墩都显得格外光亮。 瑞玛部落还豢养了动物，但此时就只有空荡荡的围栏，里面还留存大量的粪便。 在部落里有两个相较于其它烟囱房更大一号的房子。一个是亚利的居所，房屋四周摆放着许多野兽的头骨，这些都是他狩猎的猛兽，放在屋外就是为了炫耀身位酋长的充沛武力。 另一个房子上则用各种颜料画上了奇奇怪怪的符号与图案，不用怀疑，这一定是部落里负责祭祀之类的巫师的居所。 陆圆他们没有在那些小房子浪费时间，而是直接闯进了两个大房子。 屋子里除了那口旅行箱外空无一物。 那张用木架和兽皮搭起的床应该是屋子里唯二“值钱”的东西了。 “是照片！” 亚利藏在箱内的照片不出意外地被翻了出来。 “去过欧洲，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岛上呢？” 劳拉·坎贝尔无法理解。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里才是能让他安心睡个好觉的家。” 陆圆没有动亚利的照片，又给他塞进了箱子。 “师父，你看那里！” 杰克·庞贝在部落周围走动，发现了深藏于密林里的金字塔。 陆圆顺着杰克·庞贝所指看去，暗灰色的金字塔犹如一头趴伏在地的大蟾蜍。 “去那儿！” 一行人立马上路，快速向金字塔运动。 金字塔内，苦摩已经接到手下的报告。 “亚利真是个废物！ 给那些老弱妇孺发枪，让他们去抵挡！ 把我们的东西全部转移进大厅，务必死守，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事！” 苦摩让手下将一箱箱枪械和子弹都丢到瑞玛妇孺面前，告诉他们入侵者已经杀光了部落的男人，她们也将面临惨烈的下场，鼓动他们与入侵者流干最后一滴血。 虽然这些妇孺也知道苦摩不是个好东西，但合作的基础在，比起他们，瑞玛部落的土着对外人更加提防。 于是这些妇孺老弱在年迈的长者的指引下，纷纷拿上武器冲了出去，誓要与入侵者同归于尽。 “把炸药埋上，如果有人闯进来，就把他们埋在这个金字塔里。” 苦摩恶狠狠道。 金字塔内的秘密大厅被奇肱进行过改造，可以说只要不是被大当量导弹正面砸中，基本上不会出现坍塌。 他们在里面储备了食物和饮水，坚守个把月不是问题，等到援兵或者黑夜女神复活，离开大厅的办法多的是。 “陆指挥官，前面发现大批敌人！” 杰森队长报告的时候，陆圆也感知到许多热源正在向他这边接近，他看得比杰森他们更远也更清楚。 “是这个部落的老弱妇孺。” 听到这话，手里拿着枪的审判者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枪口对准这些人。 “不要伤及无辜。” 陆圆对拿枪的部落战士下手没有一丁点心理负担，可要他杀了这么多妇孺老幼，他也没有那么硬的心肠。 陆圆一步跃出，当那些老弱发现陆圆的时候，陆圆已经展开妖象。 「狴犴·囚禁」 漫天锁链狂舞，精准的将他们手中的枪械或夺走或砸烂，反正是只缴械不伤人性命。 后面赶来的杰克·庞贝与弗兰克的母亲也加入进来，三人动手，这上百号人除了几个本身身居异端血脉的女土着还能反抗，并还击，剩下的都被杰森他们用绳子绑住丢在了一旁。 “金字塔里面一定有鬼！” 看到这些崭新的枪械，陆圆马上就得出结论。 他抢先超过众人抵达金字塔前。 灰扑扑的金字塔远不如埃及金字塔宏大巍峨，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但是就这样一座金字塔，也不是瑞玛部落能够搭建起来的，这从他们自己都住得一地鸡毛就能看出。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座金字塔并非瑞玛部落所建造，又或者是在瑞玛部落巅峰时期，人口有数万的时候，才能兴建起这样的“地上神国”。 陆圆一马当先走进金字塔，自身对危险的感知让他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埋设在角落等不易察觉的地方的塑胶炸药。 陆圆进入金字塔的动向被藏身在大厅内的苦摩所捕捉，待人走进爆炸范围，他立即按动起爆器，爆炸顿时将金字塔的支撑点炸开，霎时间金字塔顶部向下掉落石块和尘土，一下子就把金字塔内部掩埋了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活该被压死！” 苦摩得意道。 这时候，复活的祭坛上，那口金色的棺椁忽然绽放光华。 金字塔是黑夜女神在最巅峰时期指挥信徒们搭建的地上神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以这种方式破坏，她不能容忍对方继续这样肆意妄为的摧毁她仅剩的神迹，否则那仅剩的信徒们也要离她而去。 黑夜女神以极不情愿的姿态开始了复活，哪怕明知道有人在设计她，她也不得不如此。 第401章 意识剥离 复活仪式一旦开始，整个行为就无法停止，中途的任何轻举妄动都会让这个仪式遭到破坏，那么不仅黑夜女神千百年的准备毁于一旦，奇肱的布置也将功亏一篑。 苦摩吩咐手下保持静默，在角落静坐，他则踮起脚缓缓挪动步子，来到棺椁前，查看复活的进程。 金色棺椁内那具被黑夜女神选中成为她在人间的新容器的幼儿此时全身已经被金光包裹。 提拉瓦神石表面的金黄色正在逐渐向黑色转变，当黑色彻底占据神石表面，则代表女神的神力完成了转移，这具婴儿将成为新的“女神”。 这是黑夜女神布置的复活仪式，但奇肱却给她加了点料。 以极为复杂的巫术法阵“斗转星移”为引，配合诸多小型阵法，将本应该转移进幼儿体内的神力与意识转嫁到了奇肱带来的冰晶棺椁内那具少女尸身上。 黑夜女神的复活仪式如果成功，那么那具幼儿的躯体将会在仪式过程中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仪式完成之后，幼儿将化作少女。 但此时幼儿身上除了绽放光华外却没有任何生长的痕迹，相反，冰晶棺椁内的少女尸身却被神力滋润着，骨骼在停滞上千年后居然再度焕发生机，开始增长，少女的其它器官也纷纷被唤醒，以完全违背科学规律的速度健康地活跃起来。 冰晶棺椁本是按照少女尸身打造，相对较小，女子此时却在快速“长大”甚至成熟，棺椁明明已经容不下她的躯体，但苦摩却一点不敢挪动她，只能任由女子的躯体在棺椁内蜷缩着。 女子体内生长的那株?草得到神力的注入以无法控制地速度生长，从女子的体内生出根须，一点点的把女子包裹起来。 根须还从冰晶棺椁内爬出并继续生长，直到布满整个大厅的上下左右。 提拉瓦神石的颜色快速转黑，黑夜女神显然是感知到大事不妙，她要以最快速度完成复活，给予这些胆敢觊觎神的伟力的渎神者以惩罚。 提拉瓦神石彻底变成了漆黑如墨的石头，代表黑夜女神的意识与神力都转移完成。 ?草此时已经生长成一株大树，根须盘绕将整口冰晶棺椁都保护了起来，粗壮的根须如同一条条巨大的蟒蛇交缠盘绕。 咔嚓！ 提拉瓦神石发出一声爆响，随即炸开化成粉末。 “所有人准备！” 苦摩知道黑夜女神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他们，所以时刻紧绷神经。 苦摩及一众手下人手握着一个开关，此时大厅的四角类似天线一样的设施纷纷弹出。 “你们……统统……去死！” 黑夜女神怀着极大的愤怒，低沉的吼声在大厅内回荡，除了苦摩还在坚持，其它手下的耳膜尽数被刺穿流出血来。 ?草被染上了一层乌黑色，巨大的根茎上凝聚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来。 她怒目圆睁，头发如同群蛇般张扬飞舞，就好像美杜莎似的。 黑夜女神张口宣泄心底积压的怒意，?草根须摆动起来，朝苦摩等人抽去。 苦摩立即按下按钮，墙壁上布置的天线发射出大功率的信号。 冰晶棺椁内，已经长成妙龄少女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只是瞳孔一片混沌。 可随着她睁眼，黑夜女神当即就发出一声惨叫。 浮现在?草根茎的那张人脸迅速扭曲模糊起来。 “不、不要！不……” 女人的脸快速从根茎上消失，而后冰晶棺椁内，那个少女便痛苦地挣扎起来。 她浑身充满了与她娇嫩的身躯不匹配的力量，蹭地一下便将冰晶棺椁击碎，而后从?草编制的包裹中“破壳而出”。 当她挣脱束缚之时，墙壁上布置的所有大功率电线瞬间电流乱窜，纷纷被烧毁。 “这是我的身体，是我的神力……” “不要，父王，我不要走……” “我是神，是威临阿非利加的神……” “父王，晋国的王宫好冷，我好想家……” “卑微的蝼蚁，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盗取神灵的火种，你们死后必要下冥界接受毒火的炙烤……” “我要死了吗？我还能回到齐国吗？我还能看到临淄的繁华街市吗？ 父王，我恨你，我绝不会原谅你！” 随着一声愤恨的惨叫，苦摩的耳膜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撕裂，不仅听觉器官被毁，甚至连眼球都被撑爆！ 苦摩不得不现出妖象。 生为奇肱人，他眉心的那枚独眼开始转动，释放妖力平息神力冲击带来的妖力波动。 但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呼吸声。 苦摩吓得一动不敢动，因为有利器顶在了他的腰眼上，而持有利器的人正是陆圆。 “奇肱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你们的业务都拓展到这里了，也是辛苦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 陆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苦摩的脖子，而后童子切安纲向前捅入苦摩体内，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嚼烂了他的心脏。 苦摩抽搐着倒在地上，陆圆的鞋踩在他的脑袋上。 甩手振刀，刀身血液滴落。 滴答滴答！ 少女如同雕像般立在原地，刚才的呓语在这时消失不见。 但陆圆却知道她体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宁静，在她的身体里，两股意识正在争夺控制权。 “鸠占鹊巢？” 陆圆能感觉到，少女的本我意识还是太过薄弱，哪怕有?草这样的灵药辅佐，依旧不是一个伪神的意识能够比拟的。 但黑夜女神的意识也不好过。她既要抵抗?草对她的排斥，还要与少女本我意识争夺控制权，毕竟对方是主场作战，虽然意识薄弱，但反抗的很激烈。 不过她到底是一个神，哪怕已经削弱至这种境界，也不是区区凡人可比。 黑夜女神付出极大的代价让自己的意识压过少女的本我意识，并将其撕扯成数片，打算将其吞下，达到变相的融合，从而让这具躯体对她的反抗程度不会那么剧烈。 但陆圆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哪怕是一尊伪神，当她凌驾于世上时，带来的绝不可能是和平，只会是征伐与杀戮。 「朱雀·熯天炽地」 陆圆掷出离地焰光旗，同时施展妖象，打算将女子直接焚烧，从根本上断绝黑夜女神复活的可能。 黑夜女神看到这一幕在心底咒骂，却一刻不停地加紧吞噬，想要赶在被烧死之前夺占躯体，到时便有与陆圆的一战之力，哪怕不能力敌，逃跑也行。 第402章 少姜 少女的意识濒临破灭，?草还在不断将自己的力量灌注，想要维持她那摇摇欲坠的意识。 已经处在失控边缘的少女无意识地展开自己的妖脉。 只见少女周身伸展开华丽的羽毛，五彩斑斓的羽衣披在身上，自有一股圣洁祥和之气蔓延。 “凤凰……果真是神州人！ 那就更不可能让你一个异国伪神占据神州人的躯体为害四方了！” 陆圆改变了主意，且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朱雀与凤凰，许多人常常将其混为一谈，甚至有人觉得凤凰居于朱雀之上。 事实上朱雀乃四方之灵，属南方火灵，仅此于神。 凤凰则为百鸟之首，统御世间禽类。但朱雀贵为次神，并不在禽鸟范畴内，鸟形态只是它展现自身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它的本相其实是南明离火。 故而朱雀的浴火重生之术，凤凰能够使用，是因为凤凰习得了火法奥妙，但凤凰永远无法掌握南明离火，因为南明离火即是朱雀，凤凰无法顶替朱雀，这是非神与神之间的界限。 而陆圆打算做的，就是引动凤凰的秘技“浴火重生”。 “小小一伪神也敢妄自尊大！” 陆圆进入妖化状态，完整的朱雀法相展现在少女身前。 朱雀乃火之精灵，天生能蹈火而行。 随着陆圆一步步向她靠近，少女的凤凰妖脉也起了感应。 黑夜女神察觉到不妙，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意识灌入少女的脑海中，不惜把她变成一个废人，也要抢先夺舍。 但少女体内的凤凰妖脉却在此刻焕发活力，以黑夜女神难以企及的速度将少女所剩无几的意识保护起来。 凤凰真火从少女体内析出，在她脚下堆积，而后缓缓升腾，将少女完整地吞没。 “啊！！！” 黑夜女神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那种由内而外，反复撕裂的痛苦她这辈子都不想体会。 “再给你加一把火！” 陆圆屈指一弹，一缕南明离火落入凤凰真火之中，凤凰真火如有神助，火势进一步壮大。 黑夜女神的哀嚎一刻不停，但陆圆却发现那少女也逐渐萎靡，皮肤开始皲裂干涸，仿佛一下子从花季少女变成鹤发老妪。 “身体太虚弱了，?草与她已经合二为一，又天生畏火，浴火重生对她来说负担已经超过承受上限了。” 少女哪怕意识已经被凤凰妖脉保护，可自身身体机能的快速衰竭，还是让她产生了无意识的闷哼。 黑夜女神的叫唤自然是一刻不停，但两者僵持不下，拖到最后，少女的意识可能会因为身体的崩溃，先一步消散，到时候反倒便宜了黑夜女神。 “只能出此下策了，莫怪！” 陆圆踏步上前，一只手探入火中。 凤凰真火炙烤他的手臂却根本难伤及他分毫。 南明离火对凤凰真火的压制，让他在任何比不上南明离火的火焰中都能来去自如，也就是俗称的“火免”。 陆圆的手掌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 她的皮肤此刻粗糙的好像沙皮纸，陆圆若是轻轻一动，甚至有可能揭下一层皮肤来。 “如果你想活命，就成为我的星宿，我将赐予你朱雀星宿之力，让你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陆圆将自己的话以传音入密的方式灌输至少女意识深处。 即便少女不能理解陆圆的含义，但她的妖脉凤凰一定会帮她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草在火焰中已经彻底枯萎，这也代表少女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黑夜女神开始嘚瑟，痛苦的哼哼声中掺杂着对新生的欢愉。 当陆圆与少女之间忽然产生一种若有还无的联系时，陆圆就知道凤凰妖脉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 “你的至暗时刻才刚刚开始！” 陆圆张口说道，这话是冲着黑夜女神去的。 黑夜女神正在兴头上，听到这话，连哼哼声都中止了。 下一刻，陆圆将自己的妖力灌注进少女体内，同时朱雀图案在少女脚下闪烁。 “你前世身遭厄难，已是吃尽苦头，上天有好生之德，许你再活一世，自当苦尽甘来。 赐你张月鹿之名，取大吉之意，无忧无患！” 「浴火·引灵升天」 当二者缔结契约，陆圆的南明离火便可长驱直入，将少女彻底点燃。 黑夜女神作为外来入侵物种，更是在被焚烧的范围之内，无尽烈焰将其瞬间包裹。 少女的躯体经不住南明离火的炙烤被彻底焚毁，而旧有躯体崩溃，黑夜女神的意识自然无法继续留在其中，从而被强制迁出体外。 没有了附着物，黑夜女神的意识就如无根之萍。 南明离火对这种没有躯体的亡灵、元神之类的意识体具有更胜过普通火焰的杀伤力。 黑夜女神惨叫连连，甚至已经出声哀求。 “饶我一命，我绝不敢再插手人间之事！” “你命中该有此劫，而我就是为应劫而来，怎么好放你走呢？ 那不就是让我替你承受这个劫难吗？” 陆圆不急不慌，一边和黑夜女神“谈心”，一边加大火力。 黑夜女神见陆圆油盐不进，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乃至上古方言都蹦了出来。 陆圆任她如何谩骂也不搭话，反而是黑夜女神在南明离火的炙烤下越来越虚弱。 少女的崭新身躯已经在烈火中重塑，完美的面庞让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神韵，那是属于黑夜女神的神力，对于凡人有巨大的吸引力，这也是为什么神灵能有如此多信徒的原因之一。 “我的，都是我的东西，你们这些小偷，无耻的窃贼……” 陆圆嫌她罗里嗦，南明离火再度加大剂量，很快就将黑夜女神的意识彻底消散分解。 作为伪神的黑夜女神并不会因此就从世上消失，她存在的依据是她在人间的信徒，这些信徒就是一个个锚点，只要有一个人还信奉她，她就能重塑自身。 只是信徒越少，这个重塑的过程越漫长，而如果在这漫长的时间内，有新的神灵晋升，若恰好与她的权柄又有重叠，那么黑夜女神被夺走神位的概率就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她失去神位就等于失去了与信徒的联系纽带，迎接她的就是真正的死亡。 叮当！ 一枚纯黑色八面棱体掉落在地，被陆圆捡了起来。 这是黑夜女神破碎的神格，接下来她漫长的岁月中，需要将全部精力都花在修复神格上，神格与她的权柄息息相关，神格破碎，代表她的权柄不完美，给了觊觎者可乘之机。 第403章 清除杂念 少女赤着脚，全身不着片缕，只能用手挡住羞人处，眉目间楚楚可怜。 “不要用这幅表情看着我，你现在该做的是统和你脑海中的其它杂念，将它们的意识抹除，完成统一，你才是完整的你。” 陆圆冷声说道。 少女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但受限于她与陆圆之间的契约，她并不敢有所悖逆，只能盘腿坐下，运转妖力消除体内混乱的意识。 “少姜，你现在要分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那些曾经在你体内留有印记的意识对你来说都是余毒，余毒不清，你的意识就会与他们的意识交缠混杂在一起，导致你都分不清你现在的躯体属于哪一个人！ 奇肱利用你祸害了许多生灵，要想不被他们滋扰新生，就要趁新的身躯刚刚塑造之际，把它们全部排除出去！” 陆圆通过凤凰妖脉获知了少女的身世，怜悯她的过往才会这样细心的指点她。 少姜，曾是春秋五霸之一，齐国的公主。 为了讨好当时的霸主晋国，少姜在十二岁时便被迫送往晋国，与晋平公和亲。 三个月后，少姜于晋国王宫内暴毙，有人怀疑是晋平公布不知节制，反复折腾幼小的少姜，也有人说是少姜体弱多病，本就命不久矣。 但其实只有陆圆透过凤凰妖脉给予的第三视角才能看清整个事情的真相。 晋平公对少姜不知怜惜是真，却也对她颇为疼爱，各种宝物不曾短缺，?草便是那是化外之地献上的贡品而后被分到了少姜手里。 但晋平公为追求飞升之术，强行使用邪门外道刺激妖脉，最终引动妖脉暴走失控，闯入少姜的寝殿，将其扼杀。 清醒后晋平公悔之晚矣，为其大葬并用冰晶棺椁盛放尸身。 少姜的自我意识十分弱小，多赖?草一直小心呵护，才能保持千年没有陨灭。 但后来奇肱将她挖掘出来后，就利用?草的特性多次开展移花接木实验，先后有数十人的意识消散在她的躯体内。 这些意识的残留物附着在少姜的意识上，被少姜的意识下意识吸收壮大，以至于她现在的意识里混杂着那些消散之人的杂念，若是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被反客为主。 这次的黑夜女神杂念殊为庞大，少姜若是不好好梳理，甚至有可能成为黑夜女神的傀儡。 正是看到少姜身上隐藏的祸患，陆圆才提醒她，让她趁着新生，意识还没有完全适应新躯体的时候就把杂念剔除，保留真我。 趁着少姜还在清理意识的空档，陆圆在这个已经被南明离火焚烧过一遍几乎所有物体都已经碳化的大厅内搜寻残存的物品。 被黑夜女神选为容器的那个幼儿尸体早已经被毁灭的一干二净，黄金棺椁更是被火焰灼烧成了液体，此时已经干涸贴在地上，毫无价值。 奇肱带来的仪器也被焚烧一空，陆圆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控制好火力，烧的时候是痛快了，可打扫战场却什么也剩不下。 这里唯一剩下的材料便只有用于保存少姜尸身的冰晶棺椁，虽然表面也被烤化，但内部却还算完整。 这些冰晶倒是万中无一的材料，陆圆将冰晶表面的焦黑处刮去，搜集剩余可利用的冰晶碎块，也有一二十斤。 除此之外，陆圆还在冰晶碎块中发现了一枚?草种子。 “?草在如今已然绝迹，如果能够种活，也是一分功德。” 陆圆而后又在苦摩的骨灰堆里发现了一枚金属残片。 陆圆用手捏了捏，发现这枚残片的质量异常坚硬。 “似乎是某种合金啊，奇肱已经制造出能够忍耐这么高温度的合金了吗？” 陆圆将残片收好，带回去找人分析一下，或许有意外之喜。 这时候少姜也终于睁开了眼，相较于初见时眼眸中的混杂，这时候她的眼神便清亮明快多了。 “少姜见过君上。” 少姜有选择性的吸取了部分意识，将他们的意识中包含知识的那部分剥离吸收，弥补了她断代千年的知识层。 “在外面叫我老师即可，不要太拘束。” 陆圆将黑夜女神的神格递了过去。 “她的神力我以星宿之术封印在你体内，以你当前的状态，还不足以驾驭这部分神力，甚至可能因为神力外泄，引来邪魔外道的觊觎。” “老师一片苦心，少姜谨记在心。” 少姜柔声细语地答道。 “黑夜女神的神格在你手里更能发挥作用，你好好琢磨琢磨。” 陆圆将神格交给少姜，而后自己走到大厅墙边，用手敲了敲墙壁，选了一个位置，然后提气聚力，一拳轰出。 墙壁被陆圆轰出一个大窟窿，露出内里实心的条石。 陆圆继续挥拳，连续砸了四五拳，终于被他打通外壁，而后与少姜从墙窟窿里钻了出去。 陆圆一路以暴力破开墙壁，一直打通金字塔，终于又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就是新的世界吗？” 少姜好奇地扑闪着眼睛打量周围的一切。 虽然她可以吸收别人的知识弥补自身知识的匮乏，但别人看过的风景却不能让她身临其境，只有亲眼看到才知道什么叫做真实。 “珍惜你来之不易的生命，这里面有算计、有图谋也有利用，多放纠结在一起，反而给你创造了机会。 好好享受这个世界，它还有很多地方值得你去探索。” “老师，现在的齐国是什么样的？” 少姜忍不住问起故乡的模样。 “那是春秋五霸合而为一的国度，名为神州！自你之后千年不断向外扩张，你说这样的国家有多强大？” 陆圆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齐国……已经不在了，是吗？” 少姜还是有些伤感，但马上就调整过来。 哪怕是神灵也不能亘古存在，更何况是国家呢？ 少姜想的有些出神，陆圆已经走向远处，而在那里，劳拉·坎贝尔一行人劫持着瑞玛部落的老弱妇孺与亚利及部落战士对峙。 “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没有滥杀无辜，没有伤害你们的家人，这是我们的诚意！” “放开我的家人！” “卑鄙的入侵者，你们都该死！” “这是我们的家园，滚出去！” 部落土着群情激奋，他们高声叫喊，连亚利都难以约束。 第404章 支离破碎的局面 亚利这时候其实心里反而轻松。 若是老弱妇孺都被困在金字塔内，那么他们还将束手无策，但既然逃出金字塔，逃离奇肱的掌握，那么一切就都有的谈。 亚利这时候才不会去管什么约定和交易，部落所有人的性命大于一切。 亚利把枪扔到一旁，独自朝劳拉·坎贝尔他们走来。 部落土着们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安静下来，警惕地盯着劳拉·坎贝尔他们的动作，以备不测。 “外来者”，亚利换了个不那么刺耳的称呼，“我很感谢你们解救了我的族人，如果可以，请你们把他们放了，我可以以性命担保，不会让你们出现任何意外。” 亚利边说边朝劳拉·坎贝尔他们走来，双手高举过头顶，示意劳拉他们自己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攻击意图。 “我们并不想和你们冲突，我可以释放你们的族人，但你们要后退，留出安全距离，我们立刻离开，绝不拖延。” 弗兰克·冯·俾斯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在他母亲惊讶却又赞赏的目光中挺身而出，与亚利面对面。 亚利没想到对方也敢派人单独走出来，也十分敬佩弗兰克·冯·俾斯麦的勇敢。 弗兰克·冯·俾斯麦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但先祖赐予了他勇气，让他仿佛看到了俾斯麦纵横裨阖的那一幕，所以才壮着胆子，走到亚利面前。 他悄悄深呼吸，而后开口道:“你的族人会被毫发无损的交到你们手里，但请约束你的战士，让他们不要乱开枪。 我想你应该清楚，这座岛上来了很多人，他们中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们一样，怀有人道主义精神。” 亚利点了点头。 他曾留学欧洲，自然知道殖民者后裔们对他们这些部落民是什么样的感观。 “可以，但你们不要耍花招，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们。” 亚利示意弗兰克·冯·俾斯麦可以后退，释放被他们抓获的族人。 但弗兰克·冯·俾斯麦没有选择退缩，而是鼓足勇气站在那里，挥手示意劳拉·坎贝尔让她先放人。 劳拉·坎贝尔他们将瑞玛部落的族人放开，任由他们跑向对面，而后自己也徐徐后退，到了安全距离才停下等待弗兰克·冯·俾斯麦汇合。 就在弗兰克·冯·俾斯麦将要退走之时，一名部落战忽然开枪射击，子弹直奔弗兰克·冯·俾斯麦。 他使用的不是普通步枪而是一把狙击枪，子弹也是精炼朱砂银汞弹，若是击中，以弗兰克·冯·俾斯麦的身体素质真的未必能够活下来。 亚利想要阻挡为时已晚，弗兰克·冯·俾斯麦看着子弹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就在他绝望的要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陆圆鬼魅般挡在他身前，伸出手掌将子弹牢牢捏在掌中。 南明离火自他掌心喷涌，瞬间将子弹汽化！ 陆圆揪住弗兰克·冯·俾斯麦刹那间退后百米，遥遥看向亚利等人。 不独弗兰克·冯·俾斯麦双眼喷火，其余人也都将枪保险打开，只等一声令下，就与亚利等土着开火。 “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误会！” 亚利急忙出声解释，但陆圆却已经勒令其他人向林中退去。 而就在陆圆他们前脚走出没多远，而瑞玛部落的战士还沉浸在和家人的团聚中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架又一架满载弹药的轰炸机。 黑色的战机如鬼影般从灰蒙蒙的天空划过，正如它的名字幻影4-p。 幻影露出腹部明晃晃的炸弹，毫不掩饰它对地上的瑞玛土着的敌意。 咻！ 一发炸弹急速砸来，亚利甚至来不及喊叫让族人转移，炸弹就已经落地，爆炸掀起巨大的土浪，碎片四散，眨眼间就夺去数十人的生命。 越来越多炸弹如倾盆大雨似的落下，泥土、树木、飞石以及血肉，都在发出无声或有声的哀嚎。 瑞玛部落的战士有的妖化拼死反击，有的已经被这种阵仗吓坏，拽着家人向林间逃窜，有的六神无主，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炸弹落在身边，只能紧紧与家人相拥在一起。 “逃啊！快逃啊！那是炸弹，是炸弹啊！” 亚利声嘶力竭地大喊，护航的战斗机发现了他，航炮扫射，打得他也落荒而逃。 密林之中，有怪物难以忍受这种狂轰滥炸，窜上树，趁着战机低空掠过那刻突然跃起，猛地将战机扑下，生生抱着战机坠向地面。 有的怪物以精神力影响驾驶员，直接导致驾驶员精神恍惚，一头撞向大树。 更有怪物直立而起，双爪挥动，直接搅动空气气流，将两架战机引导着撞在一起，于空中殉爆。 神官陪审团做出了很不理智的决定，这种鲁莽地以战机投送炸弹袭击土着部落的行为若是被摄像并发布到网上，不知道要掀起何等的风浪。 “炸死他们，炸死他们！这群该死的土着，就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碾压！ 个人勇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世界是属于掌握高科技的人群的，他们这些落后的土着，就该被世界所淘汰！”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满头的金发凌乱不堪。 先是被瑞玛部落的战士埋伏，继而被驱赶进瑞玛部落掩埋同族尸体的墓园当中。在那里既要忍受腐烂的气息与阴森可怖的环境，还不敢随便探头，因为瑞玛部落留了精确射手蹲伏。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才不得不使用信息传递法阵，将求援信号发出去。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很聪明，并没有向神官陪审团求助，因为他清楚这些神官的尿性。 以这些神官的办事效率，他们化成枯骨了，神官陪审团可能内部才达成一致，准备派遣救援。 所以他直接把求援信息发给了自己的父亲，亚历山德拉家族的族长。 亚历山德拉族长就查尔斯这么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嫡亲儿子，根本不敢马虎，亲自向神官陪审团施压。 亚历山德拉家族族长不仅自己一人出声，还拉上了霍华德家族、斯图亚特家族以及蒙巴顿家族，几乎是整个不列颠王国的顶级家族联手对神官陪审团施加压力，在神官陪审团还没有捋清楚状况的时候，直接越过陪审团，调动了欧洲军事联盟的海上舰队，从航母上起降了战机进入哥伦布b6岛屿上空，实施了这场大轰炸。 第405章 落月沙井 神官陪审团也知道事情闹大了，虽然愤慨于这些大家族的无礼，却又不得不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毕竟神官陪审团存在的本质其实就是作为这些顶级家族的喉舌和武力，他们的所有举动都受到这些家族的监视，更关键的是他们的资金链上游其实都握在这些家族手中。 也就是这些年，神官陪审团的几位大神官不断强化裁判所的职权，这才给了神官陪审团更多的话语权，也才有了野心想要摆脱这些家族的束缚，试图以平等的地位相处。 单从今日之后，神官陪审团的威严又将扫地。 先是宿命者一号实验失败，又是大家族越过他们对舰队直接下达指令并且还通过了指令，这无一不说明神官陪审团的影响力其实都在这些家族的控制范围内。 这些大家族其实对神官陪审团私底下的小动作并不过分在意，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可当他们真的感觉到危险时，神官陪审团便直接被他们当做小透明，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也变相说明了，神官陪审团乃至整个裁判所其实都是大家族手上的棋子，想要站到他们对面成为棋手还远远不够资格。 说回当下，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终于扬眉吐气，还顺手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恢复了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多因·霍华德甚至将永远不离身的小镜子也掏出来，还从别人发现不了的角落摸出一根口红，给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重新涂抹鲜艳的颜色。 “我父亲传讯给我了，陪审团大费周折在这个岛搞试炼，其实就是为了这个琅月石。 这个岛上的琅月石储量惊人，甚至有可能是个罕见的大矿！ 他们本来是不打算插手的，反正神官陪审团开采后也是要入裁判所的库，最后还是到他们手里，所以为了试炼的公平性，也就没有对我们说破。 但是神官陪审团这次做的太差了！ 先是拉出大神官为他们撑场面，而后又私下里搞研究，妄图与我们所代表的家族作对，现在还把我们置于险地…… 他们一错再错，我父亲已经联合各位家族的家主，会对本届神官陪审团的首席、次席和末席进行问责！ 所以……我们的机会来了！” 一听这话，不仅多因·霍华德眼睛发亮，玛丽·蒙巴顿和摩恩·斯图亚特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说此次神官试炼，名额又要增加了？” 玛丽·蒙巴顿不仅开始幻想自己取代现任首席，坐上陪审团第一人宝座的位置的那天。 摩恩·斯图亚特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击中，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 “我父亲指示我，为了防止神官陪审团中某些人情绪失控，从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要求我们要抢先找到那个矿区所在，而后马上给他们再发信号，到时候会安排我们家族的精锐直接乘军机空降，夺去矿区控制权！” “就该这么做！我早就看首席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爽了！” 摩恩·斯图亚特率先表示赞同，玛丽·蒙巴顿也伸手表示同意，于是他们一行人立刻向之前战机低空扫射拍摄到的金字塔所在赶路。 在第三区域，特殊的磁场扰乱了几乎所有通讯手段，但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却不惜代价动用秘宝，哪怕每一次使用都会折损秘宝寿命也在所不惜。 通过几次定位和联络，他们很轻易地就赶到了被轰炸区，发现了瑞玛部落的断垣残壁。 瑞玛部落祖先修建的桥梁在轰炸中被彻底炸毁，溪水中是断裂的石墩，数根石墩交错叠在溪水中，直接截断了溪流。 残肢断臂流出的血水与溪水混合在一起，几乎将这片区域都化成了血泊。 而当查尔斯他们看到那已经半塌陷的金字塔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我们的轰炸机炸歪了？” “这种重要目标他们难道不知道避开吗？真是气人！” 多因·霍华德心疼的可不是金字塔，而是里面有可能存在的宝贝。 “仔细找，看看有没有入口，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什么线索。” 就在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团队发现金字塔并打算对其进行勘探的时候，陆圆他们已经绕到至黑夜女神的雕像前。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柯西莫·波吉亚有些不理解。 “这个岛上唯一能称得上至宝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陆圆说这话时扭头看向一旁的少姜。 队伍里忽然多出这么一位看着便觉得楚楚动人的少女，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冷静下来的。 刚刚遭遇危险的弗兰克·冯·俾斯麦马上就把先前心中的恶气抛之脑后，时不时就凑到陆圆身边，看似求教，实则偷摸着观察少姜的一颦一笑。 少姜不露声色地绕开他，躲到陆圆的旁边，这让想要与之接近的弗兰克·冯·俾斯麦有些气馁。 “这个部落能够获得那么多武器弹药的支援，主要就是靠出售琅月石，与奇肱进行了交易。 而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里就存在着一个储量估计在三吨的琅月石矿，这个部落称呼这个矿为落月沙井。” 陆圆所说的情报全都是由少姜提供，而少姜获得这些情报的途径则是通过分解黑夜女神残留的意识所得。 瑞玛部落在黑夜女神的雕像前做过大量的祷告，也多次从下方入口进入落月沙井开采琅月石，所以陆圆才能知晓落月沙井的具体所在。 少姜走上前，在雕像的底部轻轻按了按，当某处被其手指按下，雕像底部划开一道石门。 “瑞玛部落曾经也辉煌过，多的时候人口一度增至上万，并对外进行过扩张，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在部落巅峰的时候，曾经出过许多智慧出众的人才，这才修建起这样精妙的机关。 但那些技术都在时间流逝中失去了传承，以至于现在的瑞玛部落穷困潦倒，守着琅月石却被奇肱用低廉的现代枪支弹药交换。” 少姜与陆圆交流所用的是神州话，劳拉·坎贝尔等人听的一头雾水。 “从这里进。” 陆圆没有与他们多解释什么，若是他们知道少姜对这里如此了解，又会诞生更多疑惑，他解释起来也会麻烦很多。 毕竟突兀的出现一个少女本就惊人，若是被有心人追究其身份，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麻烦。 第406章 黑夜之梭 陆圆走在最前方，沿着光滑的石阶一路向下，走了不到半分钟，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前摆放着背篓，鹤嘴锄一类的工具，几盏油灯，和用来休息的茅草，旁边还有几个陶罐，里面装着小半罐水，但因为盛放时间过长，已经有了异味。 “这些、这些都是琅月石吗？” 饶是柯西莫·波吉亚家族鼎盛时期，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琅月石，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 杰森等人更是看呆了，他低下身子从地上捉起几粒小晶粒，在手里仔细撵了又撵，最后伸出舌头将其直接抿在嘴中。 “真的是琅月石，纯度很高！” 杰森的队友们呼吸都急促起来，这么多琅月石哪怕挖走脑袋一块大小，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都会好上很多很多，在欧洲找个小国做寓公绝对绰绰有余。 “财富就在这里，已经摆到了你们面前，有没有能力带走呢？” 陆圆在他们兴头上浇下一盆冷水。 “神官陪审团难道是为了这个而来？” 劳拉·坎贝尔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其他人脸上也纷纷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们觉得调动轰炸机轰炸，不会只是对付那些土着？” 陆圆淡淡地说道。 “如果神官陪审团就是为了这个而来，那么那些顶级家族一定也会马上知道这个消息！” 弗兰克·冯·俾斯麦马上就想到这一点，而众人的脸色也随之难看起来。 他们是最先发现这份财富的人，他们是愿意分享的，但神官陪审团会和他们分享吗？那些站在神官陪审身后的家族会与他们分享吗？ 想都不要想，不灭他们的口都是烧高香了！ “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哪怕带走一块也是值得的。” 劳拉·坎贝尔还是觉得不能力敌，虽然看着这么多还未开采的琅月石就要与他们无缘，可奈何他们要面对的势力太庞大，庞大到整个欧洲都要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之中。 “如果我有办法把这些都装走呢？” 听到陆圆这么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真的？” 柯西莫·波吉亚不禁问道。 “留给你们一分钟，一分钟时间内你们能拿走多少我不管，之后我会把它们全部打包。 如果你们能幸运的活着离开这个岛，每个人都能收到不少于十公斤的琅月石，或者成为基金会的一员。” “基金会？” 弗兰克·冯·俾斯麦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但陆圆却指了指他手上戴着的手表。 所有人马上将一切疑惑和杂念都抛之脑后，全身心扑到琅月石矿上，用尽力量挖掘琅月石。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 琅月石质地坚硬，否则也不能被瑞玛部落的土着当做陷阱使用。 一分钟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太短暂了，这其中也就杰克·庞贝凭借武力硬生生扣下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琅月石，其他人得到的不是碎块就是米粒，价值就相形见绌了。 “时间到了，该出去了。” 所有人还沉浸在惋惜之中，陆圆虽然平静但却极富穿透力的声音一下子将他们拉回现实。 他们恋恋不舍的走出落月沙井，而后陆圆对少姜点了点头。 少姜摊开手掌，那枚神格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随着少姜运转体内妖力，并轻微带起一些神力时，神格终于有了反应。 神格飞出落在琅月石矿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神格居然如液体般流入矿石内部，然而这琅月石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琅月石矿从内部开始坍塌，向外分出成千上万到裂纹，最后化成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琅月石。 神格浮出表面，凝聚成梭状，在琅月石中间来回穿梭。 它每通过一颗琅月石，便有一颗琅月石被它吸收消失不见。 神格以电光般的速度在落月沙井内闪动，不到半分钟，偌大的琅月石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格落回到少姜掌心，透过半透明的表面，能够看到内里满满当当地都是琅月石。 “这是黑夜留下的唯一有用的东西了。” 陆圆轻笑道。 “叫它黑夜之梭可好？” “随你，它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少姜颔首，黑夜之梭在她掌心逐渐缩小而后化成一条带坠的项链，被她套在雪白的脖子上。 任谁都想不到，偌大的琅月石矿会被一个少女变成装饰戴在身上。 黑夜女神留下的神格真是妙用无穷啊！ 走出落月沙井，陆圆甩手便向身后丢出一团南明离火，火焰将甬道炙烤融化，将进入的道路彻底堵死。 劳拉·坎贝尔他们眼巴巴地看着，也无法确定陆圆之前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用看了，我说搬空就是搬空了。 你们若是不信，不妨等离开后，看看我能不能拿的出这么多琅月石分给你们。” 柯西莫·波吉亚这时候又追问道:“陆先生，您之前说的基金是怎么一回事？” 柯西莫·波吉亚问出这个话题时，每个人都拔尖了耳朵在听。 “既然见证有份，区区一块十公斤的琅月石你们就满足了？” 陆圆反问。 不仅柯西莫·波吉亚讪讪笑了笑，其他人也不可能就此丢弃偌大的宝山。 “知道什么是物以稀为贵吗？” 陆圆接着反问。 柯西莫·波吉亚点点头。 “如果大量的琅月石流入市场，你们手里的琅月石还值钱吗？” 毫无疑问，当某件货物以过量的形式充斥市场的时候，无论是个体还是大户都将损失惨重，无非是大户能够靠量维持薄利，而个体户则直接被成本冲烂。 他们随即眼巴巴地看着陆圆，等他指教。 “分给你们琅月石是为了坚定你们的信心。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用这些琅月石作为资本，来运转一个基金会呢？ 把我们全部纳为基金会的成员，通过运作琅月石流入市场的速度，控制琅月石的市场价格，从而获得更大的收益不好吗？ 你们是觉得一锤子买卖做的痛快，还是一个可以传承下去的细水长流的买卖更加可靠？” 陆圆的话发人深省，但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 “运作一个基金会，将得来的钱投入市场再进行资本的增生，如此才能达到钱生钱的效果，到时候诸位都是基金会的董事，既可以避免彼此之间因为分配不均而产生的摩擦，也可以把所有人绑在一条船上，这不比撕破脸皮分配琅月石更安全高效吗？” 第407章 不死鸟意志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么一笔巨大的财富分配起来有多么麻烦。 当然，也不是没有简单的方法，只需要把不相干或者利益纠葛不深的人干掉，余下的人既能够分的更多，也不用担心秘密泄露。 杰森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发生，而陆圆的话则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落回肚子。 相比较杰森他们，建立初步合作关系的柯西莫·波吉亚以及合作关系都还不明朗的弗兰克·冯·俾斯麦，他们则更迫切地希望这次的合作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长久的。 长久的合作就注定少不了利益的分配，他们还在苦于如何找到一个点让大家坐到一起，共商大事，结果陆圆已经提前想到了法子，帮他们也省了事。 至于劳拉·坎贝尔，她更没有拒绝的理由，相处下来，她比所有人都清楚陆圆现在拥有这个实力和底气来说这个话，绝对能够让这个基金会顺利运作。 “我非常赞成陆先生的提议，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份保障，如果运转得当，在座的各位，每个人的会成为一个全新家族的创造者！” 弗兰克·冯·俾斯麦率先表示赞成。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成立基金会的事便初步定了下来。 “基金会该叫什么名字呢？” “陆先生的提议，就以陆先生的名字作为基金会的名字！” 陆圆摇了摇头，他不想这么招摇。 “‘不死鸟’怎么样？” 劳拉·坎贝尔说道。 朱雀在欧洲的翻译，最接近的单词便是“菲尼克斯”，也就是不死鸟，也可以翻译为凤凰。 “基金会是陆先生提出来的，我觉得可以叫做‘不死鸟意志’，怎么样？” 柯西莫·波吉亚这话有溜须拍马的意味在其中，但却颇受大家认同。 陆圆最后也接受了这个名字，反正这也是他的一次尝试，成功或是失败对他的影响都不会太大。 哥伦布b6岛上已经沦为一片焦土，生活在岛上的怪物们不堪忍受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大肆袭击它们视野里出现的任何一个人类。 “冲过去，不要和它们多纠缠，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气急败坏的吼道。 他们刚出墓园没多久，就遇到了一群猿猴怪物。 这些猿猴怪物实力虽然一般，但却仗着身形灵活，不停地骚扰他们，或是拿石头砸，或是拉起树藤绊他们一脚，甚至居高临下抛洒排泄物，惹得多因·霍华德和玛丽·蒙巴顿尖叫连连。 她们可以面不改色的应对袭来的子弹，可当看到那些猿猴怪物将排泄物朝她们丢来后，她们终于崩溃。 “陪审团给我们惹了大麻烦！” 摩恩·斯图亚特忍不住说道。 其实麻烦的根源还在查尔斯·亚历山德拉身上，如果不是他向家族求援，又哪来轰炸机轰炸岛上生灵这件事，说到底神官陪审团就是个背锅的。 砰！ 在猿猴怪物的袭击中，突然射来一发子弹，击中一名审判者的小腿。 他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被逮到机会的猿猴怪物们用拳头大小的石块疯砸，顿时面部血流如注。 “隐蔽！” 摩恩·斯图亚特抬手，所有人各自寻找掩护物。 林中又有几发子弹射来，但要么打在树上，要么直接打空，枪法显得很凌乱且随意。 “该死！那些个土着在胡乱开枪！倒霉！” 审判者小队的队员将伤者抬起，帮他处理伤口同时低声咒骂。 “嗷！” 一声响彻天地的兽吼声忽如其来，紧接着整个哥伦布b6岛都剧烈晃动。 磁场混乱程度直接飙升了三个等级，所有的电子设备在这一刻彻底瘫痪。 磁场的剧烈变化，导致岛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间加快，好像擂鼓一般，能够听到清晰地砰砰声。 神官陪审团新建的码头附近，海浪滔天，乌云密布，雷电轰鸣。天好像要塌下来一般，海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以一个虽然不快等很稳定地速度缓慢成型。 待在前进基地里正在头脑风暴的神官陪审团不由得大惊失色，赶忙调集卫星查看海面情况，但基地内的电子器件几乎在漩涡形成伊始就全部瘫痪，命令都无法发送出去。 停在机库内的战机地面上巡逻的装甲车辆全部成了摆设，失去现代化电子信息技术的帮助，它们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但是神官陪审团在前进基地内仍然保有一支数量可观的审判者部队——红衣教区。 红衣教区，曾是欧洲罗马教廷下设的一支由狂热宗教信徒组成的特别行动组。 随着欧盟成立，罗马教廷威严不复，红衣教区也转头异端裁判所，成为裁判所掌控的最精锐审判者大队。 大队成员主要来自梵蒂冈，拥有坚定地反邪恶势力的信念和斗志，编入众多实力出众的审判者后，这支大队的战斗力更是直线上升。 目前在编的一百四十名成员，其中六成都已经获得了“荣誉红衣主教”称呼，剩下的其他人也在申请此项荣誉的路上。 要想获得该荣誉，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实力，七宫阶是入门标准，而要想成为分队长，则必须达到六司阶，至于队长，更是五方老级别的存在。 当异常出现时，红衣教区大队就迅速出动，替换常规审判者把控各处要害位置，将魔法道具架了出来。 魔法弩，魔动炮，超银十字架，六芒星矩阵等等，无一不展现他们深厚的底蕴。 红衣教区能够传承至今，他们上百年积攒下来的战斗经验功不可没。 他们不过分依赖现代武器，在熟悉掌握的情况下便把更多时间放在磨炼格斗，学习大型魔法上面，这才有了他们在面对电子设备瘫痪的情况下，仍然有条不紊做出应对的表现。 次席看到红衣教区出来接管场面，不由得舒了口气。 “幸好这次带上了他们，忽然就凭这些菜鸟，恐怕还要我们亲自下场指挥。” 末席神官说道。 “刚才那声吼叫，不像是普通怪物能够发出的，这片海域还有我们不了解的怪物藏身某处吗？” 首席神官皱着眉头，在随身携带的一本笔记本上翻个不停。 “不管它是什么怪物，既然敢露面与我们叫嚣，那就坚决地把它们消灭！” 次席神官语气坚定。 第408章 超海怪·海德拉 他话音未落，海面掀起高达百米的巨浪朝码头卷来，延伸出去的机场刹那间被海浪拍成碎片，竟连半秒都没有撑住。 海浪汹涌而来眼看就要将前进基地淹没，一百四十名红衣教区审判者同时点亮妖象。 配合着他们脚下的六芒星矩阵，一道深沉的红色天幕从他们面前迅速升起，在海浪抵达之前，一百四十面红色幕墙拼装成一个整体。 「联合魔法·永不谢幕的红剧场」 任凭海浪如何拍打，红色幕墙巍然不动。 海浪中裹挟着无数海洋异种。 焦岩鱼怪，卷尘巨蟹，鬼面人鱼，赤目鲨人，浩海魔鲸，撕裂者大王章鱼…… 它们在幕墙外发出一声又一声怒吼，多达上千的海怪们争相向幕墙上攀爬，但一触摸到幕墙顶端，就会被奇异的力量斩去过线的部位，有好几个不信邪的鱼怪脑袋被削去，绿色的血水喷洒在海面上，引得海怪们争抢食用其尸体。 “嗷！” 深海之中再度传来那道令此间所有生物颤抖的吼声，海怪们顿时安静下来，而后如同得到指令的士兵一般，向红色幕墙发起又一轮冲击。 浩海魔鲸撞向幕墙，庞大的犹如移动的小岛的身躯撞在墙上，让承受撞击的那一百四十名红衣教区审判者们也不好受，仿佛胸口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海下又有两头浩海魔鲸浮出水面，它们背上载着红色的刃首炎虾，手持虾钳叉，犹如威风凛凛的战士，排着整齐的队形向红色幕墙上跳跃。 “启动净化魔法阵，创造抗干扰空间，把我们的武器都拉出来，不要压在手里当摆设！” 红衣教区的大队长阿莱士指挥若定，相较于三位神官像没头苍蝇一样嗡嗡个半天却没有实质性的指令，他果断接过指挥棒，领导基地的其他审判者和后勤辅助人员恢复作战序列。 随着净化魔法阵笼罩整个基地上空，战机恢复正常，各型陆战武器也重新进入状态。 四辆pzh2000自行榴弹炮开进炮位，炮兵调整射击诸元，随即便开火连射。 由莱茵金属开发制造的l52榴弹炮如同猛兽的巨口发出骇人的咆哮。 四辆pzh自行榴弹炮可以在射击同时转换炮位，达到进可攻退可守的效果。 两分钟十发致命炮弹的投送，让赶着上前的刃首炎虾成片的化为碎渣，被烤熟的虾肉香气四溢，惹得处在守卫姿态的审判者们不由得食指大动。 卷尘巨蟹挥动螯钳，头顶上方凝聚数根直径超过足球的冰矛。 随着它的大螯钳用力挥出，冰矛飞跃幕墙砸向码头上的审判者们。 三位神官这时候终于找到事做了，三人同时出手，施展妖象将冰矛尽数拦截。 鬼面人鱼长满灰绿色鳞片的双手托举过头顶，在手心处有一团小小的漩涡逐渐产生。 她口中发出一声厉啸，漩涡冲入云层，搅动风云，黑色的云雨随即形成。 “使用反式法阵，阻绝弱化酸雨降到地面！” 阿莱士大队长出声，随即审判者们按照他的指示将法阵布置好，投入能源之后，法阵运转，在码头正上方，一个好似巨大风扇的灰色发展成型，搅动起强劲地气流，将朝地面落下的能够消解妖力的酸雨吹向了天空，抵消了鬼面人鱼的法术。 次席神官这时候也不再藏私，将一件宝物拿了出来。 那是一件紫色的酒壶，酒壶表面铭刻着瑰丽的花纹。 他低声诵念，而后将随身携带的若干香草和神油依次少量倒入酒壶之中，并轻轻晃动搅拌。 只见他将酒壶拖在掌心，倾倒酒壶，出酒口飘出缕缕紫色烟雾，烟雾钻入云间，下一秒，海怪们头顶出现一张长满锯齿的巨口，巨口中喷吐出紫黑色的毒液，浇在海怪们头上。 带有极强腐蚀性的毒液一经落下就犹如强硫酸倒在钢铁上，只听见海怪们一片惨叫，数百只大大小小的海怪眼睛一眨的功夫就从人间蒸发了。 “干得漂亮！” “就要这么做，狠狠打击这些海怪的嚣张气焰！” 众人唤醒鼓舞，次席神官也有沾沾自喜。 可好景不长，漩涡之下，一道猩红邪光亮起，先是直接破了空中那张巨口，而后又是一道浑浊水浪直刺红色幕墙，居然生生在幕墙之上凿出一个窟窿来！ 幕墙之后三名红衣教区审判者当场被这道水流刺穿，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好像冰遇到火一般急速融化，到最后连尸骨都找不见了。 联合魔法阵出现破绽，好在有五名审判者立即顶了上去，但已经破损的幕墙却成了海怪们的突破口。 蜂拥而至的刃首炎虾拼命的往窟窿处钻，哪怕审判者们挥动长刀不停地砍，虾头都掉了一地，也不见它们退缩。 漩涡之中，那道恐怖的身影终于缓缓露出其真容。 超级海怪，海德拉！ 一颗、两颗、三颗……整整九颗恐怖的深蓝色蛇首从水下抬起，哪怕它什么也不做，那巨大如山般的体型以及无与伦比的压迫感都让岛上的众人感到窒息。 最中间那颗比其它八颗脑袋都还要大上一圈的蛇首中心有一枚漆黑的宝石，此时宝石内部黑光氤氲，似乎在积蓄力量。 “想办法向外发求援消息，仅凭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这种级别的怪物！” 海德拉，妖帝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妖仙行列。 按照一般的等级推算，要想制住它起码要两名以上的四御强者才能有胜算。 但此地实力最强的也只有红衣教区的大队长阿莱士到了五方老阶，三位神官的实力甚至还要逊色他一筹，只是空有神官名号，才能在职位上领导他。 “要是大神官在……” “大神官已经是百岁高龄，他能对付得了这种怪物？” “我们的武器呢？” “这种级别的怪物，常规武器已经对它失去了作用。” 海德拉冷冷地凝视着岛上对它来说犹如蚂蚁般的人类，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地笑意。 “扰乱我休眠的人类，死亡就是对你们最好的教育！” 海德拉九张嘴齐齐朝天空喷出巨大的浊流，浊流汇聚成雨云，而后顷刻之间滂沱大雨急速落下，不给岛上那些人一丁点反应的机会。 海德拉并没有兴致与人类过多的纠缠，做完这事后便缓缓向海中退去。 人类虽然弱小，但他们研制的某种武器还是很恐怖的，它还没有活够，不想和人类同归于尽。 第409章 凋零之殇 海德拉制造的强溶酸雨，远不是鬼面人鱼的那点微末伎俩可比。 它所喷出的酸雨落下时直接洞穿审判者们精心布置的魔法阵，落在树上，树木枯死，落在房屋上，房屋消融，落在人身上，便犹如浓硫酸从头浇到脚，死亡过程极其痛苦。 若是仅止于此，红衣教区的审判者们还有宝物或者魔法可以用来抵抗或逃窜，但海德拉施展的魔法附带凋零效果，无论是什么东西触上这种雨水都会被消解核心。 于是便看到那些红衣教区的审判者们眼睁睁看着宝物被毁，而自己还无力抵抗，在大雨中被折磨致死。 好在裁判所的施工队严格按照章程建设了安全屋这类的地下设施，这种安全屋使用的合金板材具备良好的魔法抗性，添加了相关的抗魔材料，抵御魔法侵蚀效果良好。 虽然也无法逃过被腐蚀溶解的命运，但却极大延缓了腐蚀速度，起码躲上三天不是太大问题。 可除了陪审团的三位神官，以及那些家族底蕴相对丰厚的审判者们能够不惜代价的消耗宝物一路将他们送进安全屋，剩下的审判者们就只能看着同僚逃跑而自己却因为没有足够的宝物掩护而倒在前往安全屋的路上。 一百四十名红衣教区审判者，多达五百人的安保和后勤，能够顺利逃到安全屋的不足两百人。 地面设施近乎被毁，安全屋内虽然有通讯设备，但此时磁场异常混乱，一旦开机就有报废风险，只能祈祷这场雨不会持续太久。 红色幕墙没了这些审判者持续灌注妖力支持也轰然碎裂，不过这场雨却不独独针对岛上的人类，那些海怪也没法抵抗这种酸雨，只能等待雨停才能冲上岛和这帮人类一决雌雄。 这场雨既打破了人类一直以来的信心和骄傲，也为他们争取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但他们也知道，雨停之后，海怪们上岛，死亡的进行曲将再度唱响。 陆圆在观测到头顶突如其来的巨大雨云时便第一时间张开秦律鼎，如大锅般倒扣，将所有人罩在鼎内。 浇下的瓢泼大雨打在秦律鼎上，发出滋滋的溶解声。 即便是秦律鼎这种已经逼近灵宝级别的宝物在面对这种层次的酸雨居然也出现了溶解迹象，陆圆不得不加大妖力灌注，才勉强维持鼎的存在。 即便雨停了，秦律鼎这口跟随陆圆从霓虹回到神州，又从神州来到欧洲的至宝也算半毁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陆圆只能在心底里这样安慰自己。 一个人灌注妖力维持这么大个秦律鼎，还要不断地与酸雨对抗，即便是陆圆也感到吃不消。 但好在陆圆还有杰克·庞贝以及少姜一起分担压力。 杰克·庞贝的表现也还马马虎虎，毕竟他新获得的力量还没有彻底熟悉，但少姜则表现出了强大的持续供给妖力的能力。 少姜将手按在陆圆背部，输入妖力的同时，她居然还将体内部分神力掺杂其中一并灌注至陆圆体内。 朱雀与狴犴妖脉感受到神力这种层次的力量进入体内显得极为活跃和亢奋，疯狂地吸收力量，强化己身。 假如将妖力比作粗茶淡饭，那么神力就是满汉全席。 它对身体的适应性远超妖力，对人类的身体素质的提升也非常之多。 但要吸收神力却并不容易，因为它的能量等级极高，人类的身体一般无法将其轻易化解。 但陆圆不一样，他的身体曾经经过天神葆江调理，对神力的吸收方式便参照了葆江自己，所以消解神力的速度远非常人能及。 陆圆不断向外输出妖力，不仅没有感到身心疲惫，反而有种越输出越强大的感觉。 神力几乎要将体内的妖力全部置换，若不是他紧急叫停，少姜几乎就要把陆圆变成一个“陆地神仙”。 但陆圆却知道这并非好事。 空有神力却没有相对于的神躯其实是发挥不了神力的本来面目的。 就好比小孩耍大刀，刀再好用不出其全部的威力。 他只是身体强度胜过普通人，却还没有达到神躯的地步，神力过多，却不能完美使用消耗就会在他体内形成堆积，继而阻塞其自身妖力的流转。 少姜好心办坏事，但陆圆也知道她对神力的了解并不太深刻，毕竟她只是吸收了黑夜女神的部分意识，有些知识没有覆盖到位。 但是少姜的身躯却未必不能发挥神力的威能。 因为黑夜女神争夺她的身体控制权时便有意识对她的身躯进行了改造，使她的身体便于施展神力。 虽然陆圆将她原有的躯体焚毁并重新构筑，但构筑时还是参照了那副被神力改造过的躯体，所以理论上少姜是能够发挥神力的作用的。 这点从她能够主动调集神力向外输出就可看出。 但陆圆却不会让少姜在当前阶段就暴露出她能够使用神力的秘密，否则必然会引来一番腥风血雨，很多人面对触手可及的神力诱惑未必能忍得住不伸手。 陆圆经此一番强化，身体素质又有提升。 输出妖力的速度和频率加大，总算是维系住了秦律鼎。 这场具有凋零效果的酸雨持续下了八个小时，当雨停后，陆圆顶起鼎，众人走了出去。 大雨过后，整个岛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他们四周的土地都被酸雨腐蚀地凹凸不平，几乎成了一座孤岛而四周都是具有腐蚀性的雨水。 树木基本已经看不见了，地上都是灰白色的分解物，湿哒哒地铺满一地。 放眼望去，四周再看不到任何一点障碍物，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灰白占据，大地就好像刷上一层水泥色的腻子。 哥伦布b6岛就仿佛是被梳子整个梳了一遍，再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简直就是一处生命禁区，绝地！ 而且失去了森林的遮蔽，天空中诡异的太阳却投下令人怀疑人生的高温，仿佛一下子从冰柜进入了火炉之中。 溶解性的雨水被快速蒸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用言辞形容描述的臭味。 哪怕是陆圆都不得不用布遮住口鼻才不会因此感到犯恶心，其他人更是难以抵御，劳拉·坎贝尔吐的都快虚脱，什么都吃不下喝不尽。 陆圆在前面探路，只有被他踩实过的土壤，其他人才敢放心踏上去。 他们一路上已经吃过苦头了，好些地方看着还算平稳，但一脚踩下去，地下已经化作流沙，陷进去腿都很难再拔出来。 第410章 绝地求生 “我们之前埋在地下的那套人形装甲不知道还存不存在了。” 杰克·庞贝了望四周，早已经不辨方向，更不要说先前埋藏的位置在哪儿了。 “那边似乎还有东西存在。” 弗兰克·冯·俾斯麦在经历了最开始的难熬和不适后，恢复的比劳拉·坎贝尔和柯西莫·波吉亚都要快。 陆圆早就发现了弗兰克·冯·俾斯麦所说的东西，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那座曾经屹立不倒，如今却面目全非的黑夜女神雕像。 这座雕像被黑夜女神的信徒日夜祷告，经受过神力加持，所以抵御侵蚀的能力更强，但如今黑夜女神受到重创，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又怎么顾得了自己的雕像呢？ 但就算这样，这座雕像也坚持了很久，虽然腐蚀的早已经失去本来面貌，但底部基座，也就是通往落月沙井的入口却还保留着，只是底部破了个缺口。 “有人钻进去了！” 陆圆一眼就看出这里发生过变动。 他的南明离火将洞口烧塌堵死，却也变相破坏了雕像的整体性，再经酸雨侵蚀，洞口再度被腐蚀出缺口也实属正常。 但这个缺口却有着明显不像自然损坏反倒像是被外力破坏的痕迹。 陆圆他们再度下到落月沙井，在这里看到了亚利。 他手中还夹着那张照片，但却已然没了生机。 他的身下刻画着简陋的线条，像是进行了某场祭祀，而祭祀的祭品就是他自己。 众人恍然大悟，这场酸雨并非自然出现，而是有人献祭自己引动的魔法。 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亚利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海洋怪物海德拉，海德拉才会驱使海怪们攻岛，同时施展灭绝性的魔法。 亚利的唯一要求就是要让岛上的入侵者被毁灭，海德拉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他的期盼，甚至还有超出。 但陆圆他们却没有死在这个魔法之下，显然是有点不完美的，但海德拉却不可能为了他再度犯险出手，毕竟人类不会允许他反复无常的破坏这个世界。 陆圆走到亚利身边，将那张照片捡了起来，而后指尖升起火焰将照片焚烧。 “恩怨抵消。” 陆圆他们刚走出落月沙井没多久，就看到一道身影。 它跌跌撞撞地走近，陆圆他们才认出这是一个人，但却长着两个脑袋和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两具身体，就像是缝合起来的怪物。 这两个脑袋陆圆他们也不陌生，一个脑袋属于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另一个属于多因·霍华德。 它光着身体，两颗脑袋后脑勺靠在一起，两具身体背部互相抵着对方，共用两条长满绒毛的手臂，下身的腿却一条粗一条细。 “救命，救我！”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朝他们喊道。 “滚开你这个畜生，这是我的身体，你滚出去！” 多因·霍华德口中呵骂，但发出的却是另一个男声，细听之下，居然像是摩恩·斯图亚特的声音。 “你们不是两个人缝合在了一起，是三个……四个人？” 多因·霍华德脸上满满的都是求助的神情 但口中却不断蹦出咒骂的词。 它极不协调的手脚一个想要往左，另一个想要往右，走得磕磕绊绊，四个意识共用一具拼凑起来的身体，实在令人感到荒诞又滑稽。 “求求你们，帮我把他们从我的身体里赶出去！”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再度开口恳求。 他的一条毛茸茸的手臂居然不受控制地给了他一个巴掌，将他两颗牙都打掉了。 “该死的臭女人，都是因为你胡乱祷告，才让我变成这个下场！” 多因·霍华德再次开口咒骂，而它的一条腿却不合时宜地抬了起来表示反抗，猛踢另一条腿，结果导致它站立不稳，一脚跌在了地上。 “肮脏丑陋的样子，是你们想要的活下去的动力吗？” 劳拉·坎贝尔出声喝问。 它沉默了，两张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想要活着，我有什么错？” 它的情绪忽然不稳定起来，冲着劳拉·坎贝尔大吼，像是发狂的野狗。 劳拉·坎贝尔被它的样子吓得后退，但陆圆却上前一步，手上弹出的童子切安纲折射出雪亮的刀光。 “对于异端，我想不论哪一方势力见到都不会将其视为自己人。 你们的下场在邪恶的交易后就已然注定，现在到了交易完成的时候了。” “不要，你不要过来！” 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的那张脸发出了玛丽·蒙巴顿的声音，而多因·霍华德终于短暂获得了出声的机会。 “放过我们，我们四个家族可以给予你们想象不到的财富和地位，求求你放过……” 多因·霍华德的话还未说完，陆圆的刀就已经扎了它一个透心凉。 从多因·霍华德的心口刺入，自查尔斯·亚历山德拉的胸口刺出。 “好好忏悔你们的罪恶，贪婪引来的杀戮终将报应在自己身上。” 抽刀，振刀，收刀，陆圆一气呵成。 这具四人缝合的身躯倒下，南明离火将它点燃，瞬间烧的渣都不剩。 “尽快找到前进基地，再不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怕忍不住把那个神官陪审团都宰了。” 因为神官陪审团与奇肱的贪婪，给这个原本平静祥和的小岛招致灭顶之灾。 瑞玛部落无处控诉，被毁灭的无辜者无处控诉，被破坏的自然生态更是无人为其发声。 陆圆现在心里憋着一肚子火，特别想要找个发泄的方向。 阻碍视线的障碍物被酸雨腐蚀，一行人很轻松地就找到了登录的那个前进基地。 此时前进基地内唯一的那座安全屋外，海怪围了一层又一层。 刃首炎虾像是烧红的烙铁似的脑袋撞在安全屋上，一幢就是一个鸡蛋大小的凹坑。 安全屋也禁受不住上百只海怪的撞击，内里的人被撞击产生的冲击力震得头昏脑涨，终于忍受不住，打开门冲杀出来。 打头的数十名体力保存还算好的红衣教区审判者披着他们标志性的红袍与海怪们厮杀，后方有其他审判者拿着枪械射击，但他们的弹药储量不足，开了几梭子后，便开始点射，效果一般般。 一头焦岩鱼怪猛地跃起，手中的鱼骨叉一下子将一名红衣教区审判者挑起，眼看着那名审判者被抛入海怪群就要被分尸之时，陆圆远远地将离地焰光旗投射过来，扎穿了那只焦岩鱼怪，一下子吸引了所有海怪的注意力。 第411章 形势逆转的海鲜大餐 陆圆飞身撞进海怪群里，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就是靠着勇力，左劈右砍。 他肆意地挥砍，将所学所见的刀法剑法肆意地复制使出。 杰克·庞贝看到师父这么生猛便也提着手杖冲入进来，与陆圆并肩作战。 少姜站在原地，但双手掐诀，凤凰妖象飞出落入海怪群中。 「凤凰·金羽无缺」 金色的凤凰飞落海怪群中，而后化作满天金羽飞射四方，裹挟着强大劲力的金羽将海怪如同穿串似的扎在一起，威能尽显。 弗兰克的母亲落在最后，她不需要刻意出手吸引海怪，只需要保护好三位试炼参与者，与杰森队长他们一起构筑简单的火力网，对漏网之鱼进行扑杀。 「朱雀·熯天炽地」 如同太阳坠落向地面，光和热让那些海怪睁不开眼，浑身大汗淋漓，皮肤被烫得都起水泡了。 陆圆的妖象犹如一发超量温压弹，当它砸进海怪群中时，那些海怪撒腿就跑，却也无济于事。 不少海怪直接被高温烧熟，安全屋前到处都是肉香味儿。 三头赤目鲨人组成一个猎杀小组直奔陆圆而来。 一头已经半个身子爬上岸的撕裂者大王章鱼，朝陆圆所在方位喷吐出漫天黑墨，试图干扰陆圆的视线。 “今天加餐！鱼翅吃一碗，倒一碗，再来一份超量章鱼小丸子！” 陆圆脚下生风，整个人就好像一道闪电般冲向三头赤目鲨人。 这三头赤目鲨人至少都有六司阶的实力，可不仅连他的动作没能捕捉到，自己的身上却留下数不清的刀痕。 「柳生新阴流·火乱房」 随着第一头赤目鲨人脑袋掉落，另外两头赤目鲨人才惊觉不妙，可当他们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时，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与身体出现了偏移，且不可逆转。 转瞬间秒杀三头赤目鲨人，那头撕裂者大王章鱼急踩刹车，赶忙往海里退去。 它虽然决断做的很快，但陆圆的刀却更快。 「神道无念流·无念破」 撕裂者大王章鱼便看到自己的数条粗壮堪比水桶的手臂冲天而起，痛觉还未传达到它的大脑时，陆圆的刀光已经出现在它的视线里。 撕裂者大王章鱼只觉得大难临头，随即不管不顾地将自己保命的墨囊喷吐出去。 「撕裂者大王章鱼·染墨之境」 墨囊在半空中炸开，将大半个天空涂黑，它自己则加速向海里退去，眼看就要没入水中，逃出升天，可不安感却极速加剧。 「朱雀·焚山煮海」 海水被快速加热，撕裂者大王章鱼虽然有着坚硬且耐高温的表皮，但水的温度却已然突破沸点，海水之中无数的气泡向上涌去。 无尽的高温蒸汽让撕裂者大王章鱼难受地简直要窒息，但它却不想这么简单的放弃，还在苦苦挣扎向海水中游去。 直到一条锁链精准的将它捕捉，而后猛地向上一拽。 撕裂者大王章鱼高达十二吨的重量居然被一个人类生生从数十米深的水下拽上了岸！ 陆圆攥着碧落锁链，将撕裂者大王章鱼向后一甩，让它重重地砸进陆地上。 虽然还喘着气，但已经越来越虚弱。 “还没有尝过鲸鱼肉的滋味，不要跑！” 陆圆冲向体型较撕裂者大王章鱼还要庞大的浩海魔鲸。 浩海魔鲸没有上岸，它们亲眼看到撕裂者大王章鱼是如何在岸上逞凶却又如何狼狈逃入海里，最后还被人捕捞上岸的。 有此前车之鉴，它们加速向深海逃窜，直接把那些被它载上岸的海怪给买了。 没有浩海魔鲸这个大型海洋巴士，其它上了岸的海怪就等于被断了退路。 陆圆带着杰克·庞贝和少姜沿着海岸边驱赶海怪向内陆逃窜，不给它们退入海洋的机会。 阿莱士队长看到这个机会，率领所剩无多的红衣教区审判者对那些惊慌失措的海怪连连痛击，将它们打散，与陆圆汇合。 “不要让它们有喘息之机，今天我们要开一场盛大的海洋自助！” 阿莱士被陆圆的话所鼓舞，招呼那些精气神盖过了自身体力的红衣教区审判者们一直追着那些海怪，在身后蚕食它们。 海怪中间曾有几个大贤者似的想要登高振臂一呼，被陆圆这个杀星精准盯上，而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原本神官陪审团及裁判所已经处于下风，却在陆圆这样的生力军加入后不仅得到了喘息之机反而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三名神官不由面面相觑。 “我觉得还是不要穷追猛打的好，免得这些海怪狗急跳墙，我们的审判者再也经受不了任何一人的损失了。” 末席神官小声道。 之前损失惨重几近团灭的时候，他们丝毫不可怜审判者们的性命，现在胜机已经锁定，他们却反而悲天悯人起来，担心审判者们的人身安全了，让人根本摸不清他们的脑回路究竟能转几个弯。 首席更是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可再造杀戮了！我们已经惹恼了那只海德拉，如果因此将它在引出水面，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追着那些海怪斩尽杀绝就是在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凡事适可而止！大自然自有它的运转规律，不可过分打杀，破坏了这片水域的生态，他到时候来负责处理那些难缠的海怪吗？” 次席也发表了颠倒黑白的言论，惹得那些身上带伤没能追击的审判者们纷纷向他们投来看傻子似的目光。 三位神官自说自话，就当没看到这些审判者异样的眼神，而是招来心腹，让他去给阿莱士下令，不得再率红衣教区追杀这些已经没了退路的海怪。 理由也很可笑，担心惹得海德拉不快，最后没法离开这座岛。 显而易见，阿莱士不会接受这种愚蠢到极点的命令，不仅一口回绝，甚至还传话回来，让他们腾出独自准备吃饭！ 此事根本无需传播，那些留守的审判者们都听到了，听到这样的回话顿时哄笑起来。 “肃静！肃静！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哪里还有一点审判者的姿态？ 活该你们这群人永远升不到神官！” 末席神官呵骂他们，这些审判者其实也都习惯了，可在这种环境下，还加上最后一句，却让数名审判者无法忍受。 “没有我们拼命阻挡，你们还能这样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们吗？” 有人带头发问。 第412章 这里就是审判庭 末席神官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问，顿时脸上挂不住了，他蹭蹭蹭走向那名审判者，抬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恰在这时，弗兰克·冯·俾斯麦挺身而出，伸手拦住了他。 “放肆！俾斯麦，松开你的手，你胆敢对神官不敬？ 难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 次席神官大声呵斥。 “我什么身份？我也只是一个审判者而已！” 弗兰克·冯·俾斯麦大声说道。 次席神官一下子哑火了，没错，神官试炼弗兰克·冯·俾斯麦是参加了，而且就现在的情况下，本次试炼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三个试炼参与者状态完好，其他人要么寄了，要么也在寄的路上，反正这三人锁定本次试炼的神官名额没有任何难度。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弗兰克·冯·俾斯麦没有为了自己即将唾手可得的神官身份而选择站到三位神官这边，反而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与审判者们走到了一起。 “俾斯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样是否是向我们三个表明你放弃本次神官试炼的成绩？ 俾斯麦家族的最后一次晋升机会就要消失在你的手上了！” 次席神官面色阴沉如水。 “神官的职责是引领审判者们执行公正的裁决，我们从审判者中来，也必须要再到审判者中去！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弗兰克·冯·俾斯麦转身面对那些将目光投向他的审判者们，以极为洪亮地声音说道:“我，弗兰克·冯·俾斯麦以家族的名义发誓，哪怕我成为不了神官，我也将以审判者的身份在裁判所发光发亮！ 审判者的身份于我而言是一生都值得佩戴地勋章，因为我们有千千万万个审判者奔波在审判者的岗位上，审判者是裁判所对每一个不辞辛苦不分昼夜保护普通人的异端们的最好的褒奖之词！” “说得好！” “我们以拥有审判者之名而感到骄傲！” “审判者与审判者才是朋友，神官只是我们的上司，不是我们可以背靠背的战友！” “尸位素餐的神官能弯腰去做审判者能做的脏活累活吗？ 你们脱离审判者太远了，都快忘了我们的底色是什么了！ 我们也曾经因为异端的身份而遭到世人的怀疑，但正是因为我们心向正义，才获得了世人的拥戴，才拥有了审判之名！ 神官不过是级别更高的审判者，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就是说，没有我们这些低等的审判者维系各地的秩序，裁判所体系早就崩溃了！ 你们这些肥头大耳的神官能一个人身兼数职吗？知道嘴里叼着三明治挤地铁的感受吗？你们有在深夜追击异端而后第二天还要继续上班的困倦感吗？ 你们没有，你们就是一群官，你们与那些只会夸夸其谈地政客有什么分别？” 审判者们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对着三名神官不停地指斥。 “你们造反了，造反了！” 末席神官颤抖着手指着众人。 “我们遵守裁判所制定的规则，我们远比你们这些蠢猪更遵守法律，而你们，我们的神官，你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却带头背叛了你们推出的规则和法律！” 柯西莫·波吉亚这时候也走出来声援弗兰克·冯·俾斯麦，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他也热血沸腾。 “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都等着！ 等阿莱士回来，你们这些违反裁判所规则，公然与上级叫板的异端，你们不配拥有审判者的职位，你们等着滚蛋回家！” 末席神官还在叫嚣，有审判者忍受不了他的辱骂以及那副目中无人的做派，上前揪住他的手，一下子把他拽进了人群里。 这三名神官实力只是稀松平常，勉强混到六司阶后就再没有把心思放在实力精进上，而是处心积虑搞团体，打压异己，这也是导致裁判所整体青黄不接的主要原因。 没有了上升通道，许多精英异端都放弃进入裁判所，甚至选择移民美洲，导致欧洲的异端队伍一代不如一代。 那名被拽进人群的神官结结实实挨了几记老拳。 别小看这些干脏活累活的审判者们，他们当中有的人实力并不比神官差，甚至还有过之，只是不善于溜须拍马，逢迎上级，所以职位一直比较低下，连执行官或者干事之类的职称都没混上，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 但要比起真本事，这些审判者能甩神官一大截。 “都住手！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首席神官一言不发，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总算他还有点威严，这才让那些审判者松开了末席神官。 末席神官的衣领子都被扯坏了，露出里面lv的商标。 他的脸明显的肿了一圈，眼窝挨了一拳，都已经有些紫了。 “混蛋！谁打我的脸了？你们是这是在践踏身位神官的威严！ 我要审判你们，审判你们！” “好啊！那就在这里布置审判庭！” 阿莱士带着红衣教区审判者们返回，他们个个昂着头大步而来，身上或扛着鱼头，或提着鱼尾，还有两人抬着蟹钳等等海鲜，一副凯旋而归的景象。 “阿莱士你可算回来了！拿下这些叛逆，他们好大胆子，居然敢围殴上官，让神官威严扫地！ 这是裁判所自成立以来，数百年没有遇上的大罪，一定要严打严办……” 末席神官喋喋不休地拉着阿莱士告状，阿莱士蔑视地看着他，嫌恶地把他搭在自己已经破损的衣袍上的手拍掉。 “你要打谁？你要办谁？ 你要把尽职尽责保护你们免于被海怪屠杀的审判者打上异端烙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吗？ 你要让裁判所剩下的最后一点火种都飘散在哥伦布b6岛上吗？” 阿莱士的语气极为严厉，末席神官下意识地后退。 次席神官眼见情况不妙，忙出来打圆场:“不至于此，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审判庭开庭，被告和原告就必须出庭，何来误会？ 现在被告有了，原告呢？” 阿莱士望去，每个审判者都举起了手。 “我就是原告！” “我们都是原告！” “我们要告神官尸位素餐！” “要告他们打压异己！” “要告他们指挥不当，以至审判者们损失惨重！” “要告他们为了私欲，置裁判所存亡于不顾！” 第413章 开庭 当阿莱士指派红衣教区审判者将末席神官、次席神官以及首席神官三人押解到被告席位时，全场掌声雷动。 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这一刻，那些被他们排挤，在边远小镇上闲置一生的他们等了太久，这一刻，在岛上被无端降下的凋零酸雨带走性命的审判者们等了太久！ 陆圆以及另外一名红衣教区审判者各自扶着一人走了回来。 陆圆扶着的那人居然是莱诺·卡文迪许，他全身虚脱，但好在没有受伤。 而红衣教区审判者扶着的正是莱诺·卡文迪许的叔叔，吉斯·卡文迪许，他断了一条胳膊还瞎了一只眼睛，但好在性命算是保住了。 “莱诺！” 柯西莫·波吉亚看到莱诺·卡文迪许立即冲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太好了，你还活着！” “我和叔叔钻到了一个石窟内，追着一头怪物一直往地下钻了有十来米。 忽然头顶的石头就塌陷下来了，叔叔他为了保护我被砸断了手臂，而后又被怪物喷吐的毒液伤了眼睛…… 总算我们运气比较好，追踪那头怪物居然从地下又活着出来了，只是一看周围，就仿佛世界末日了一般。” 莱诺·卡文迪许的话让人唏嘘，不过这时候没多一个人能够幸存下来都是对所有人的鼓舞。 陆圆的碧落锁链上还串着两只卷尘巨蟹，被他一路拖行至此，已经口吐白沫。 “你们忙，不用管我，我去做饭了。” 陆圆提溜着秦律鼎来到海边把鼎身擦洗，而后舀来海水煮开，蒸馏一番，获得纯净水，方才架起鼎，把两只蟹抛入鼎中煮了起来。 少姜就坐在他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看着火，不自觉地伸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而这边审判庭已经开庭，莱诺·卡文迪许等试炼参与者做到了陪审团的位置上，被告与原告交替发言辩解，阿莱士则作为大法官审判他们的过失。 “我们有什么错？ 我们一心为了裁判所，为了神官陪审团！ 处心积虑来到这个岛上就是为了给大家找到财富！” 这个时候首席神官也不再隐瞒，将琅月石的存在爆了出来。 但马上就有审判者发言嘲讽:“你现在说什么都行！ 反正都被那场酸雨给毁了，你就算说在这里发现了外星人我都认！” 劳拉·坎贝尔与柯西莫·波吉亚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心虚地露出了笑容。 三位神官有口难辩，而那些审判者则火力全开。 “是谁允许你们使用轰炸机的？如果不是你们违背了规矩，海德拉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露面？ 是你们先破坏了规则，到头来却要责怪我们保护不力？ 脸都不要了！” 为了求活，次席神官也顾不上那些家族的声誉，不得不开口把事情抖落出来。 “什么？是亚历山德拉家族越权指挥？凭什么？我们是异端裁判所，他们该听命行事才对，怎么能本末倒置？” 每个审判者其实都知道这些大家族凌驾于裁判所之上，但此时在审判庭上，谁都能义正言辞的指斥他们，而且就算查尔斯·亚历山德拉本人活着并出现在这里，都要承认家族是听命于裁判所的，否则裁判存在的意义就会遭到质疑，这是整个欧洲所有大家族都不想看到的，亚历山德拉家族不可能选择站在整个欧洲的对立面。 次席神官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住口，而且他“坚定”的战友，首席和末席神官同时向旁边拉开一步，居然是与他划清了界限。 “你们……” “得罪这些审判者，我们未必会死，可得罪了亚历山德拉家族，你就算是上帝的爱子，也会被他们溺死在马桶里！” 首席神官面无表情，低沉的话语飘进次席神官的耳朵里。 末席神官也轻飘飘地说道:“抱歉了老友，这次的事情总该有人背锅，你既然这么勇敢，那么我们只能退位让贤了。” 首席和末席神官同时落井下石，次席神官满身是嘴也辨不清楚了。 首席与末席神官率先向审判庭认罪，但只认领一些并不罪孽深重的小罪，什么指挥失当，任人唯亲，查事不明之类，至于贪腐公款，勾结权贵，残害忠良等罪责较大的罪行则一概能推就推，都栽在次席神官身上。 其实每个审判者都看得很明白，这三个碌碌无为的神官全都死不足惜，可真要一口气把三人都杀了，那么必然会动摇神官陪审团在异端裁判所的正确性，继而影响裁判所在欧洲的地位，弄不好就会被那些大家族找借口推翻然后另起炉灶，到时候换汤不换药，他们还是没有出路。 “我提议，废除三名神官在陪审团中的裁事地位，他们三个不配担任首席、次席以及末席之职。” 所有人其实都是这个想法，既然没有办法把你们都宰了，那么退位让贤就是必须的，只是谁敢开这个口呢？ 莱诺·卡文迪许告诉大家，他不怕！ 卡文迪许家族在欧洲的地位以及影响力并不弱于亚历山德拉家族，只是他们表现的相对低调，只有吉斯·卡文迪许或许算是个意外。 “我同意！” “同意！” “附议！” 阿莱士见众人情绪高涨，甚至有人已经上前去扯三位神官的黑色神官袍，他立即出声喝止，并大声说道:“神官废止，需由投票表决。 现在，反对废止三位神官在陪审团中的地位的审判者可站到被告席后方！” 众人几乎不做犹豫就纷纷从被告身后散开，首席、末席以及满脸灰败之色的次席神官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零票！” 首席神官五指紧紧握拳，连他的那几个心腹居然也没有站出来支持他，可见情况已经坏到无法挽回地余地。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而后将自己的神官法袍解了下来，居然是率先表示投降。 末席神官眼见他如此作态，脸上还显出挣扎之色，但手却已经到了腰间，最后也缓缓解下法袍，退到一旁。 “好好好！你们两个叛徒！居然这么轻易地就交出裁事大权，你们以为他们放过了你们，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会放过你们吗？” 次席神官已经破罐子破摔，他口中的那些家伙显然指的就是那些大家族的主事者。 第414章 尘埃落定 次席神官如同入魔了一般，把首席神官和末席神官从头到脚喷得体无完肤。 两人饶是已经练就了唾面自干的本领，可被当着这么多他们曾经瞧不上眼的审判者面前如此羞辱，也终于忍不住，要对他施以老拳。 就在三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次席神官忽然暴起，将末席神官推了个踉跄，同时饱含怒意地一拳将首席神官打得眼冒金星，而他则借机箭步跳出包围，居然发疯似的朝海边奔去。 “我宁可死，也不会把这身衣服给你们！我是神官，是次席，以后还要成为首席！” 他边跑边大声吼叫，显然精神状态已经极不正常。 “把他拿下！” 阿莱士对他这种蔑视审判庭的举动尤为不喜，随即指示红衣教区审判者去擒拿次席神官。 可就在这时，从远海之处，却飞来一枚导弹，贴着海平面向哥伦布b6岛屿袭来。 海面被导弹飞行时产生的巨大气压带起一条巨大的水线，音啸声让次席神官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但随即他的脸上就被恐惧布满。 “不要，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陆圆甩出碧落锁链勾住他的腰将他拽了回来，同时挺身迎了上去，双掌前推，恐怖的火球从他双掌中间形成并快速勃发冲向那枚导弹，在海面上与它对撞，将其强行引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几乎要把海面切开，而在水下，一对猩红的眸子再度点亮。 有人在试图激怒海德拉，让他覆灭岛上的所有人。 每个人都看到了那对眸子，他们先前就已经领教其恐怖的手段，再度见到这一幕，几乎所有审判者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海德拉不仅没有朝他们发起进攻，反而朝远处掠去，海面上一道巨大的阴影在水下极速潜行，很快就找到了发射导弹的那艘护卫舰。 这是一艘来自不列颠王国的公爵级护卫舰，发射完导弹的它并未逃窜，而是还想着观察战果。 却没想到本意要再度激发海德拉杀意的谋划不仅落空，反而招来了海德拉。 公爵级护卫舰顿时手忙脚乱的掉头，同时舰上导弹齐射，然而却根本追不上海德拉的速度。 “鱼雷，鱼雷！” 鱼雷一股脑儿下了水，可海德拉在水中的矫捷远非鱼雷可比，它甚至张口把鱼雷直接咬爆，却依旧毫发无损。 “准备迎接撞击……” 话音未落，公爵级护卫舰整个舰体竟然被海德拉托举出了水面，而后猛地松开，巨大的惯性下，公爵级护卫舰狠狠地砸在水面上，就好像人砸在水泥地面上。 舰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巨力的撞击，从中间一分为二，舰上的海军士兵纷纷跳离护卫舰，可海德拉的九颗脑袋都还等着，嘴巴一张，那数百人就瞬间被吸入海水之中，再无一人浮出水面。 海德拉九颗脑袋看向哥伦布b6岛屿而后又慢慢下沉，陆圆竟然在它的脸上看到了戏谑地表情。 它是从上古就活下来的海怪，人类存在的时代甚至不及它睡一觉的时间来的长。 在它眼中，无论人类还是其它曾经存在于陆地的文明生物，乃至某些神裔于它而言也都是蝼蚁，它漫长的生命里，看这些蝼蚁勾心斗角或许是排遣无聊的唯一途径。 但蝼蚁就是蝼蚁，怎么能有利用它的心思呢？ 所以它毫不犹豫地选择惩罚犯规的那一方，就是要让它们掂量清楚自己的地位。 这群蝼蚁确实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不假，但同样不要把它海德拉当成柿子捏，惹毛了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样的敲打起了作用，海上的不安分子消停了，过了许久才敢派出舰艇绕过海德拉消失和出现过的水域向哥伦布b6岛屿靠近。 而这个时间里，审判庭已经完成了对三名神官的审判。 不仅三人的神官裁事权被剥夺，连神官职位也被革去，成了他们自己口中的“蝼蚁”。 其中首席和末席认罪态度较好，免于牢狱之灾，而次席因为对抗审判庭威严被判了两年的监禁。 时间并不长，但羞辱则伴随他的余生，尽管他也没多少年可活。 有人下就有人上，胜与败的天平从来都会在利益的交换中再次获得平衡。 “神官选拔试炼最终名额，总计十五名参与者，实际存活人数四人，人数少于神官名额，全部获得神官身份！” 众人掌声雷动，新上任的四名神官，莱诺·卡文迪许，劳拉·坎贝尔，柯西莫·波吉亚以及弗兰克·冯·俾斯麦依次登台亮相。 “首席、次席以及末席神官缺位，另有四名神官缺席，同时确认本次试炼另有六名神官失踪或死亡，现决定紧急召开神官裁事权递补会议。 全体起立！神官吉斯·卡文迪许，神官莱依娜·鲁登道夫，神官霍奇·弗里德里希，神官海姆·罗特列克……神官弗兰克·冯·俾斯麦，请上前！” 除了三名拥有裁事权的神官外，还有五名神官作为本次试炼的监督者也来到了岛上，但是他们的名次相对靠后，所以只能做做打杂的工作，轮不到他们决定异端裁判所的大事。 但现在三名拥有裁事权的神官被剥夺了身份，他们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神官陪审团必须在人数大于三分之二的情况下才能召开裁事权递补会议。而如今六人失踪或死亡的情况下，现存的神官在岛上的就有十人，缺席的有四人，已经符合递补召开程序。 “神官裁事权即首席、次席、末席神官选举开始！ 赞成吉斯·卡文迪许的人请投票！” “赞成莱诺·卡文迪许的人请投票！” …… 劳拉·坎贝尔等人在人数上就占据了在场神官的半数，这场首席、次席和末席的选举完全被他们这个小团体所掌握。 在吉斯·卡文迪许将自己的一票投给侄子的时候，莱诺·卡文迪许就被顺利推上了首席神官之位。 莱诺·卡文迪许与其他神官挨个握手，但他却知道操纵这场神官选举的另有其人。 “螃蟹熟了！” 少姜秀鼻动了动，说道。 陆圆将卷尘巨蟹捞了出来，掀开外壳金黄发亮的蟹膏让人垂涎欲滴。 吉斯·卡文迪许一瘸一拐地来到陆圆身边，看着莱诺·卡文迪许身边围着的那一圈祝贺他的人，不禁发出感慨之声。 第415章 一触即发 吉斯·卡文迪许看着不为外物所动的陆圆正专心致志地啃着蟹腿，遂坐到他旁边。 陆圆随手扯了一根蟹腿递到他手边，吉斯·卡文迪许也不客气，大口咬碎蟹壳，而后吸食其中蟹肉。 “感谢你对莱诺的帮助。” “他看着顺眼而已。” 陆圆淡淡地说。 实际上陆圆可以把自己这方的盟友全推上去，就凭他表现出压倒一切的武力，在场的所有人就没有敢说个不字的。 阿莱士也对陆圆非常忌惮，生怕他插手裁判所的事，但最终陆圆并没有贪心，只是把弗兰克·冯·俾斯麦推到了末席神官的位置上，阿莱士觉得他是个懂分寸的人，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他并不知道，那个不在场，却被选为次席神官的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的女神官也是陆圆的“隐形盟友”。 只要西比尔·康斯坦丁获得最终的继承权，那么西比尔的姑姑，薇尔莉特·康斯坦丁自然而然地就会站到他的阵营中来。 也就是说，莱诺·卡文迪许，弗兰克·冯·俾斯麦以及未来的盟友薇尔莉特·康斯坦丁三人获得了裁事权，而他们都会受到陆圆的影响。 阿莱士处心积虑把一名不在岛上的神官塞进裁事三人组里以为就能抵消掉陆圆的影响力，殊不知这正中他的下怀。 有些事情做在表面上太容易招人非议，但藏身于暗处往往能获得最大收益，陆圆并不在乎明面上的声音，背地里拿到的好处才是最实在的。 有阿莱士及全体审判者作证，这次的神官递补程序合法合规，哪怕出了这个岛，回到裁判所总部，那些不在场的神官及审判者也要捏着鼻子承认这个既定事实。 “有阿莱士为你们背书，又有这么多有实力的审判者作证，哪怕回到欧洲，那些个大家族表示反对，他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你们失去裁事权，而只要把控住裁事权，神官陪审团便大有可为。” 陆圆已经嗦完一只巨蟹，鼎中已经投下好几副鱼翅，香味弥漫。 他将蟹腿当做签子，串上章鱼脚，架在火上慢慢炙烤。 哪怕不撒调味料，光是其本身鲜度便让人垂涎欲滴。 少姜则更钟情于鱼脍，薄如蝉翼似的鱼脍无需任何蘸料，送入口中便入口即化。 “好吃！” 少姜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生的少吃。” “齐国靠海，我们生来就有一副吃鱼脍的好身体。” 少姜倔强道。 陆圆也不再多说什么，专心对付自己的章鱼脚。 劳拉·坎贝尔等人围在他身边，杰克·庞贝则握着蟹腿仔细的观察火候，不让章鱼腿烤焦。 阿莱士与他麾下的红衣教区审判者坐在另一个方向，他时不时地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忧虑之色。 神官陪审团在这次的试炼中损失惨重，如果不是立即递补了五名神官，可以说是倒退了十年之功。 但递补上来的神官居然都和陆圆一个非欧洲人相处融洽，这让他很忧虑往后异端裁判所在某些事情上能否保持独立自主性。 眼下三位大神官，一个近乎隐退，一个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还有一位虽然还坚持在岗，但也撑不了几年。 未来的时间里，异端裁判所高层会出现极长的一段真空期，青黄不接会导致异端裁判所在某些方面强硬不起来，也就容易倒向某方寻求支持，从而丧失某些原则。 这才阿莱士看来非常可怕。 “也许该请教廷的那几位出来走动走动。 虽然裁判所脱离了教廷，完成了自下而上的替代，但毕竟有一份香火情在，关键时刻互相提携一把，至少还能保持欧洲的自主和完整。” 阿莱士暗暗下了决心。 随着一声汽笛声响起，远海绕了好大一段路的战舰劈波斩浪，终于驶到近海。 他们放下橡皮艇，审判者们按照编队逐一登艇。 当莱诺·卡文迪许来到舰上时，舰长快步走上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首席神官，非常抱歉我们来迟了！” 这位舰长在得知神官陪审团内部新老交替后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就赶来表示忠心，开口一股纯正的法兰西语，表明自己人的身份。 “舰长先生，你来的很及时，我代表神官陪审团以及异端裁判所向你表示感谢。” 两人握过手后，舰长便邀请莱诺·卡文迪许进入舰长室。 “在收到卡文迪许家主的信号后，我就加速往这里赶了，但是那些该死的不列颠佬恶意驾驶战舰抢占我们的航道，这才导致我们来晚了。” 舰长将自己的情况向莱诺·卡文迪许做了个简短的汇报。 “一艘公爵级护卫舰先你们一步到达并向我们发射了导弹，很显然是已经获知了这里的消息。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不希望再遇到其它意外，我们必须抢在那些阴谋家前面，把这件事办成事实，无可置疑，不可动摇的事实！” 莱诺·卡文迪许表情十分地凝重。 “我已经联系到了戴高乐号航母，它正率领航母战斗群向我们所在方位赶来。” 舰长的话让莱诺·卡文迪许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他又说道:“不列颠人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我们回去。 这次他们损失最大，肯定会跳出来反对新的神官陪审团人选。 他们的航母应该也在加速赶来，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哪怕他们邀请了美利坚航母前来助阵，我们也绝不能退缩！” 莱诺·卡文迪许紧紧地握着拳头说道。 “欧洲人的事情，欧洲人处理，不列颠人既然退出了欧盟，又总以海洋系国家首脑自居，哪有资格对我们大陆系国家指手画脚？ 就算美利坚佬来了，我也不会让你们从我们手里讨到好果子吃！” 舰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破釜沉舟，也要力保莱诺·卡文迪许返回欧洲。 战舰加速行驶，保持28节高航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海线。 “舰长，雷达发现不明飞行物向我方舰艇靠近！” “对空，对海雷达开启扫描，防空炮，防空导弹准备，向对方喊话，如果对方一意孤行，那就打下来！” 海面上掠过一架海上侦查直升机，直升机侧面机舱上喷涂着不列颠国旗。 “不列颠人发现我们了！” 第416章 航母对峙 “这里是法兰西共和国护卫舰……请立即离开，与我方保持安全距离！” 不列颠的海上侦查直升机没有贸然进入防空炮的射击范围，而是兜了一圈，像是在确认目标而后快速脱离。 “他们的战舰应该就在附近，我们的船距离这边至少还有五十分钟！” 舰长有些焦急，他已经命令大副做好战斗准备。 此刻在舰上的众人也都看到了直升机侦查后飞走的场景。 “怎么回事？看着不像是好人啊！” “这艘是法兰西的护卫舰，被海德拉摧毁的那艘是不列颠护卫舰，你品你细品！” “嘶！不会要打起来？” “不好说。法兰西人会不会向不列颠人屈服？毕竟不列颠人还有个美利坚爸爸！” “胡说！我们不列颠有自己的战舰，怎么可能去找美利坚帮忙？你是在诋毁我们不列颠王国，我要和你决斗！” 舰上来自不列颠王国的审判者一听这话顿时急眼。 不列颠人有没有认爸爸，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你说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这话毕竟不利于团结，藏在心底就是了，何必拿出来羞辱人呢？ 这边闹着要决斗，海上又有了新的变化。 在法兰西战舰的两侧，分别浮出一艘黑色的先锋级潜艇。 潜艇露出水面可以是向你表达它无威胁性的意思，但也能告诉你，我可以贴你那么近才主动现身，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你干掉！ 很显然，不列颠人的潜艇不是前一层，只会是后一层含义。 “这群该死的不列颠疯狗，心甘情愿为他们的美利坚爸爸卖命，出卖欧洲的利益，他们能得到什么？” 舰长低声怒斥，双手重重地拍在舰长室的桌面上。 “不要急！只要他们没有对我们动手，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列颠人如果敢做任何不智的举动，我授权你可以随意地攻击它们！” 莱诺·卡文迪许虽然这么说，但掌心其实也在冒汗。 现代战争打得就是信息差，谁先发现敌人，谁先出手，谁的胜机就更大些。 海上舰艇对决，有时候比试的就是先发制人的能力，以现代战争武器的威力，一次出手后谁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继续开火。 不列颠的两艘潜艇以较慢地速度跟着他们，不出手，也不组织，就只是监视。 就在气氛紧张到让船上的人都感到窒息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战机。 “是幻影，是我们的幻影！还有阵风！” 一名法兰西水兵激动的喊道。 海平面上，一字排开四艘战舰向这边驶来，全是法兰西的护卫舰和驱逐舰。 在这些开路同时肩负着驱逐潜艇的反潜任务的战舰后方，就是那巍峨如山的戴高乐号航空母舰。 飘扬的法兰西军旗让战舰上的水兵们欢声雷动，有人甚至激动地把帽子摘下来又抛到天上。 “看那边！” 忽然有人看到侧后方有不明黑点，众人注意力被转移，随着黑点越来越大，他们又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又一艘航空母舰，伊丽莎白号！ 来自不列颠的战舰群同样缓缓驶向这处海域，双方航母上空不断有战机起飞降落，彼此都进入到对方的射击范围，实际上完全违背了航母应该保持的远距离“施法”准则，但这种近距离接近的压迫感却更让人难以喘息，此时哪个先退让，都会让本国人心里产生极大的心理落差。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便是此理，谁先退后，谁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天空中，彼此的战机互相向对方亮出自己机腹下的挂弹，贴近飞行。艺高人胆大的飞行员不断做出各种翻滚，落叶飘，响尾蛇机动等着名飞行动作。 “如果这时候哪架战机敢再上演一出‘巴伦支海手术刀’的话，三战或许就要在我们眼前爆发了！” 弗兰克·冯·俾斯麦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练。 他身上明明有很多年轻人该有的毛躁激进，在打打杀杀上他的细节处理其实很粗糙。 但是他具有天生的政治嗅觉，总能够在人与人的交锋中敏锐地找到适宜的介入机会。 “三战绝不能够爆发，也不应该由我们来引发，这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我想双方的司令官应该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过是在做意气之争。” 弗兰克·冯·俾斯麦找上阿莱士，而后两人一同找上莱诺·卡文迪许。 他们达成一致后，立即联络双方司令官。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对峙的双方航母群同时开动，各自划出一个半圆驶离此海域，不与神官陪审团所在的战舰有任何接触，总算是避免了一次冲突。 “各自都需要一个台阶，那就当谁都没见过我们就是了，只要不上对方的航母，另一方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欧洲本就是合作与冲突一直都存在的地区，利益一致就能做到桌子上喝酒，利益不一致，轻则嘴炮，重则背地里捅刀子，屡见不鲜。 战舰驶入土伦军港，而后由法兰西国内裁判所安排专机，将所有人送到了布鲁塞尔。 “我们回来了！” 劫后余生，劳拉·坎贝尔喜极而泣。 在整个过程当中，哪怕是最危险的时候她都不曾有一刻如此时这般脆弱，下了飞机后才将一直憋在心里的恐惧与害怕释放出来。 不止她如此，许多审判官也是热泪盈眶，为自己幸运的活着而开心，同时也深沉的悼念起永远埋在那个岛上的同袍。 “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你们不在的日子里，剩下的六名神官组成了临时陪审团接手了裁判所的事宜，接下来对你们来说才是最关键的挑战。” 子酥来到机场迎接陆圆，把布鲁塞尔这几日发生的事告知他。 “那些大家族手脚够快的，应对方法也没问题，就是想着要以既定事实逼迫莱诺·卡文迪许放弃好不容易获得的首席神官之位。” “但支持莱诺·卡文迪许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多是负责具体事务处于中层地位的审判者们。 谁获得了中层支持，谁才有资格大声说话，光靠上层那几个大家族可对抗不了整个欧洲的想法。” 莱诺·卡文迪许带着弗兰克·冯·俾斯麦走入神官陪审团的议事大厅，跟随他们一同返回的神官们也各自落座。 有的人继续支持莱诺·卡文迪许他们，但也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第417章 大洗牌 “诸位，在神官陪审团正式成员没有到场的情况下，将临时提拔为神官的候选者也纳入正式名单，我认为这是违反神官陪审团选举流程的，所以我反对莱诺·卡文迪许窃居首席神官之位。” 一名留守在欧洲的神官站起身侃侃而谈。 “我反对！ 首席神官是由我们全体神官列席投票选举的，我们在人数上就要压倒你们，凭什么你们说不行就不行？ 我还觉得你们擅自组成临时陪审团违背流程呢？ 你们是笃定我们回不来了，所以私下里完成了利益交换吗？” 一名参与试炼的神官起身怒斥。 他的话引起了列席的神官以及旁听的那些处于关键职位的审判者的共鸣。 任谁在前线浴血却被人背后搞小动作，抢占权位，心里都会不舒服。 “我们是担心，担心你们回不来！ 要是你们回不来了，难道神官陪审团就停止运转了吗？ 异端裁判所就关门歇业了？可笑！” “好，照你所说，是我们回不来所以你们成立了临时陪审团。 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攥着临时陪审团的权力不放？ 还敢说你们没有私心！” 弗兰克·冯·俾斯麦怒斥道。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的神官身份还没有经过我们认定，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轰出去，把他轰出去！” 一名留守神官怒气冲冲地指着他说道。 而弗兰克·冯·俾斯麦还未开口，已经有审判者起身怒怼:“末席神官带领我们击溃了海怪，解救了众多同袍。 而你们呢？只会在这里夸夸其谈，我们落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尽心尽力地来救？ 甚至还有不列颠的战舰向我们发射导弹，你就是不列颠人，你来说说，那艘战舰是不是你授意他们那么干的？” “对！你解释一下，一艘护卫舰舰长胆敢向我们发射导弹，这在审判庭上该判什么罪？” “没错！你把这个解释清楚！你们是不是暗中授意他把我们消灭在岛上好让你们顺利窃取神官陪审团的权力！” 情绪激动的审判者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嫌光骂不解气，不知道谁第一个把皮鞋脱了当作投掷武器，而后就是一股脑的各种颜色的皮鞋朝那位留守神官扔去。 且不说能否伤到这位留守神官，至少“生化”攻击是奏效了，那位神官捏着鼻子不敢喘气。 “肃静，都肃静！” 大神官雅克·卡佩被孙子彼得·卡佩推了进来，彼得·卡佩为了避嫌没有参加这次试炼，但下一次试炼他就不会放弃了。 雅克·卡佩的气色似乎急转直下，以至于声音都很小了，需要彼得·卡佩代位转述。 “神官选举有他的合法程序，阿莱士，你既然也在岛上，程序的施行有没有问题？” 彼得·卡佩以雅克·卡佩的口吻问道。 阿莱士大步走上前，转身朝向所有人，朗声道:“阿莱士向所有人保证，本次神官试炼完全符合流程，所有增补的神官都是本次试炼的胜出者，且因人数未达一开始设置的五人名额，所以全部晋升神官。 而裁事权的递补人选则完全遵照审判团召开的原则，符合人数，符合流程，结果公平公正公开，阿莱士及所有在岛的神官及审判者都可以作证。” 阿莱士说完话向雅克·卡佩鞠了一躬，而后才入座。 “你们都听到了？” 全场鸦雀无声，即便有人心里不满，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在脸上。 吱呀！ 大门被从外推开，一道佝偻但步履沉稳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丘吉尔大神官！” 西蒙·丘吉尔，三大神官之一。 他的身材相对另外两位神官来说有些胖了，但不影响他在审判者们心中的地位。 “危机时刻总要有人能挺身而出，留守的神官们是如此，奋战在最前线的神官们亦如此。 小子们，你们现在争的真的是对错吗？ 流程？公正？ 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无非是放不下的权力罢了。 年轻人好权好地位，这本没有错，没有欲望怎么有上进的动力。 但你们若是只是为了欲望却忘了权力伴随的责任，那么谁都别想在那个位置坐牢！” 西蒙·丘吉尔说完后就走向雅克·卡佩，彼得·卡佩退到一旁，西蒙·丘吉尔推着轮椅，把雅克·卡佩推出了大厅。 “老伙计，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了，让年轻人们却争，去斗！ 我们的时代已经谢幕了！” 西蒙·丘吉尔边走边说，众人望着两名曾经为欧洲稳定而奔走的大神官消失在大厅门口，霞光照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不自觉地起身，弯腰恭送。 西蒙·丘吉尔刚说完话，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里，谁都不敢轻易先开口，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两位大神官莅临，诸位还要争吗？” 阿莱士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这里能够服众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位红衣暗区的审判者大队长了。 “神官裁事权选拔的三位神官请上台来！ 让大家看看，我们的三位神官究竟入不入得了你们的眼。” 莱诺·卡文迪许，薇尔莉特·康斯坦丁以及弗兰克·冯·俾斯麦相继上到最前方。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是很懵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为次席神官，更别说那些留守神官了，他们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疏远了。 凭什么她可以当选，而不是我们？ 这是每个留守神官下意识的想法。 而当站上这个位置时，本来还有些迷茫的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却忽然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站到了这里，她便不想放弃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莱诺·卡文迪许，法兰西人……” 阿莱士逐一为他们介绍，场下有的神官点头认可，有人则摇头不屑。 “或许你们会觉得他们三个的资格尚有不足，那我问一句，你们谁站上来，能让绝大多数审判者认可？ 神官陪审团选出来的神官不是让你们在自己的小团体里自嗨的，是要得到全体审判者认同的，如此才能上下一心，如臂指使。 如果你的指令都不能贯通下去，你觉得你即便做到首席甚至是大神官，你就能号令所有人了吗？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站起身，看看有多少审判者支持你们，如果没有，你闭嘴，接受事实，如果有绝大多数人支持，那就再选一轮！ 谁自信的站起来，让我看看？” 第418章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 直到议事厅再度打开，都没有任何神官敢站起身，他们其实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背被密密麻麻的目光锁定，而这次目光对他们来说绝对称不上善，这时候谁站出来，那就是真的要被所有审判者厌弃了，以后想在裁判所混几乎寸步难行。 两位大神官表态不希望大打出手的情况下，阿莱士以大势相压，谁再不同意那就是和全体审判者为敌，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现在这个档口，谁跳的欢谁就步那三位被废除裁事权地位的神官的后尘。 既然无法动摇三位新任裁事神官的地位，那么刚刚被废除的三位前任就成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 痛打落水狗者有之，翻旧账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倒查冤假错案者亦有之。 绝大部分罪行被曝光出来，也有部分罪责无法分清或者压根就不属于他们却也被扣在他们头上的罪行则被模糊处理，总之三位前任裁事神官，首席和末席分别被判处五十年有期徒刑，次席神官被判了个无期徒刑。 对于他们这样年龄的神官来说，这样的判决其实差别不大，即便正常生活，他们的年纪到这儿也就顶天了。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经多方打听，才知道这次裁事神官投票中，有哪几位神官投了她的赞成票。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提着礼物挨个上门感谢，在交谈中，多次听他们提及一个名字，陆圆。 “这位陆圆到底是什么人？” 投票的几位神官对此讳莫如深，直到威尔莉特找上了柯西莫·波吉亚等人，才算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说，是这位陆圆先生让你们把票投给了我？”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分外惊讶。 她搜肠刮肚脑海里也没有关于这位陆圆先生的任何记忆，十分确定自己与他并未有过丁点交集。 “他为什么要帮我成为次席神官呢？”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特意在家盛装打扮，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有些无奈地把束腰长裙换下。 “年过四十，以前的裙子都穿不上了，就这样的身材不应该吸引人啊？”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越发不能理解。 她通过劳拉·坎贝尔向陆圆发起了邀请，请他共进晚餐，以表感谢。 陆圆没有拒绝，到了当天，带着子酥出现在约定好的餐厅里。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穿着一袭海蓝色的抹胸长裙，脖子上挂着耀眼的珍珠项链，一副贵妇人打扮，姿态雍容。 可当她看到素面朝天的子酥与陆圆手挽着手走来时，顿时生出一种羞愧难当的心情，恨不能赶紧找个地方把这身无用的装扮卸下。 “很荣幸能够见到您，陆先生，您比我想象的年轻很多。”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模样，薇尔莉特·康斯坦丁还以为是来布鲁塞尔旅游的新婚小夫妻误入了她的包间。 但马上她就意识到这位就是陆圆，因为对方身上散发的那种看什么都很平淡的气势让她感到不小的压力。 子酥善意地朝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笑了笑，坐在一边静静地不说话，把时间留给二人。 “陆先生，恕我冒昧，我们之间似乎并未有过见面，更谈不上交情，您为何会帮助我登上次席神官的位置呢？”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当然也不想表现的这般急迫，但她知道，越是难以衡量的礼物，往往代表更昂贵的索取。 陆圆也不和她绕圈子，开门见山道:“西比尔·康斯坦丁是你的侄女？”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惊讶地抬手捂住嘴:“您认识她？” “她现在奉我为主！” 陆圆将二人的关系直接捅了出来，变相的将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置于一个弱势地位。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极力控制表情，心中却已然波浪滔天。 “就因为奉他为主，然后就把我推上次席神官的位置！ 这个年纪人究竟什么来路，怎么会有这种超乎想象的权势？”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直接被陆圆的强势给带进了陆圆预设地思维怪圈里，脑子迷迷糊糊的，几乎要丧失思考能力。 “西比尔·康斯坦丁与利奥·康斯坦丁，你更看好谁？”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如果这时候还不知道如何选择，那么她的智商就非常捉急了。 “陆先生，在我看来，西比尔比利奥更加聪慧，也更有能力，我相信她才是能够带领康斯坦丁家族的领军人物。” 陆圆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想法与我如出一辙。”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要是和你步调不一致，我明天说不定次席神官的位置就要被人取代了。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最近精神波动比较大，而陆圆三言两语让她下意识把对方放到了极为神秘的强者行列，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有操控她生死的能力，颠覆她的次席神官之位自然没有难度。 “不过我不希望你直接插手”，陆圆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倒三角议会在支持你的侄子利奥·康斯坦丁，你知道？” “您难道是……”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下意识以为陆圆便来自倒三角议会，但她马上就听到更劲爆的话。 “倒三角议会偷偷摸摸地对我下手，我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陆圆半真半假地说道。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脸上显出忧愁之色，眉毛快要拧成一股绳了。 “可是、可是康斯坦丁家族在倒三角议会面前，就犹如战车与蚂蚁的差距，它轻轻碾过去，对康斯坦丁家族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天下没有的午餐。” 陆圆只说了一句，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就沉默了下来。 是的，这份午餐可不是喂到她的嘴边，而是已经被她吃下肚甚至还打了个饱嗝，让每个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了。 次席神官就是陆圆对她的酬劳，而她显然是欣然接受，并且谁要让她吐出来，她都会急眼。 “我再想想……” “想什么？想倒三角议会会因此而支持你成为次席神官？” 陆圆的反问无疑挑动到了她的神经，她修长的手指指甲嵌进肉里，可见她心底何其的挣扎。 “陆先生，康斯坦丁家族远不是倒三角议会的对手，如果您能够……” “博弈的双方不会轻易下场，只会让棋子和棋子碰撞，一旦掀翻棋盘，那就是举世的浩劫，他们承受不起我的怒火，明白吗？” 陆圆反正吹牛不用缴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第419章 吹响反击的号角 陆圆他们离开餐厅后，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心中既兴奋又带着不安地恐惧，独自坐在位置上思考了许久，总算捋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倒三角议会的成员来自哪里？其实就是来自欧洲的那些老牌大家族。 而异端审判所的成员呢？还是来自这里家族。 只不过是这些家族中代表两种不同理念的那群人所各自纠集起来的势力，说到底他们就是“一家人”，但因为理念上的差距，双方一个行于太阳之下，成为了具有正面形象的异端裁判所，一个则藏于阴影之中，成了给予那些反抗者恐惧与杀戮的倒三角议会。 如今的陆圆给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的感觉就是异端裁判所顶级的某个大家族或者大势力的喉舌，掌握了异端裁判所的力量，想要给倒三角议会一点颜色看看。 而身位次席神官的她，理所当然就受到陆圆的招募，而倒三角议会也会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她根本没有左右逢源的机会，她的身份就决定了她的立场，简言之，屁股决定脑袋。 “所以利奥他等于背叛了异端审判所，西比尔自然就得到异端裁判所的支持了。” 薇尔莉特·康斯坦丁自以为捋清楚所有的关系，方放下心中最后那点芥蒂，起身离开。 罗德岛，康斯坦丁家族世代居于此地。 在罗德岛上的一处康斯坦丁家族拥有的庄园内，气氛异常凝重。 地上的血迹刚刚被扫除，尽管喷洒了去除血腥气的药水，还点了熏香，但那股怪异的味道还是没有散去。 利奥·康斯坦丁脸色阴郁地坐在上首旁边的一个椅子上，脚下的波斯地毯刚刚换了条新的。 他的旁边是一个年轻的过分，脸上还浅浅擦了层粉的男子，他那对青绿色的眼珠格外引人注目，但是康斯坦丁家族来往扫洒的女仆们却根本不敢多看他哪怕一眼。 “辛格，议员怎么说？” “议员当然是想要挺你的，但是你的姑姑却未必啊！ 现在她可是威风凛凛的次席神官了，只等三位大神官去位，她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我们倒三角议会都有些忌惮她呢！” 辛格·帕图索嘴上说着忌惮，那幅面带讥笑的表情可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利奥·康斯坦丁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他却有些无法理解:“西比尔·康斯坦丁凭什么能够让她站到她那边？ 我自问开出的砝码一点不低，可为什么还是会输给她？” “你不是输给了她，是输给了那个男人。” 辛格终于认真起来。 “那个男人？哪个男人？” 看利奥·康斯坦丁一脸疑惑的样子，辛格·帕图索就在心里比试他一次。 没有倒三角议会，他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人希望我们给陆圆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陆圆是谁？” 利奥·康斯坦丁皱着眉头问。 “请不要打断我的话！” 辛格·帕图索极为不悦地皱眉道。 “好的好的，你说你说。” 辛格·帕图索被他这么一打段，不得不停下来整理思绪，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使得辛格·帕图索越发觉得利奥·康斯坦丁是坨糊不上墙的烂泥。 “陆圆与西比尔·康斯坦丁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他动用非常规的手段把你的姑姑薇尔莉特·康斯坦丁推上了次席神官的位置，也就是说，西比尔·康斯坦丁通过陆圆获得了你姑姑的支持，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利奥·康斯坦丁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女人！ 她肯定是色诱了那个没出息的男人，要不然谁会帮她来对付我？” 辛格·帕图索忍不住想要喷他，考虑到合作的关系，还是暂时忍耐住了。 刚刚这座庄园里就发生了一场严密到连苍蝇都不放过的大审查，揪出了好几个心向西比尔·康斯坦丁的仆役，血腥的清洗便是因为利奥·康斯坦丁将那些有疑点的奴仆全数杀死在庄园内。 眼下这座庄园里，若说原来只有人是西比尔·康斯坦丁的眼线，这会儿估计一半以上的仆役都看利奥·康斯坦丁不顺眼了，如果这时候薇尔莉特·康斯坦丁站出来表示对西比尔·康斯坦丁的支持，估计利奥·康斯坦丁将无处容身。 所以辛格·帕图索就是要在薇尔莉特·康斯坦丁还未回到罗德岛之前，让利奥·康斯坦丁率先动手，哪怕杀人也不要抢先坐稳家族继承人的宝座。 再拖拖拉拉，那就只有灭亡一条路了。 利奥·康斯坦丁之前不敢动手是因为外界舆论对他非常不利，加上那些大家族不想自己家族也同室操戈，于是更加打压利奥·康斯坦丁。 但辛格·帕图索带来的情报让利奥·康斯坦丁终于下定决心，立即带领心腹突袭西比尔·康斯坦丁，擒杀她，一锤定音。 就在利奥·康斯坦丁召集心腹汇合辛格·帕图索的手下紧急筹备资源动手之际，西比尔·康斯坦丁这边也抓紧布置。 她住在父亲专门留给她的一座庄园内，汇同自己的心腹再次对各处要害位置进行加固。 “好消息！” 汤姆全副武装，带着手下正在巡视庄园，被杰瑞叫到了西比尔·康斯坦丁面前。 斯派克也早早地来到这里，他的手臂上挂着一块铁牌，正是九头鬼车铁牌。 妖刀姬双臂抱胸立在一旁默不作声，西比尔·康斯坦丁则激动地对一众心腹说道。 “薇尔莉特姑姑刚刚和我通电话了，她决定支持我成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并且将在三天后抵达罗德岛，召集康斯坦丁家族成员，正式宣告这一消息。” 汤姆脸上露出笑容，杰瑞也松了口气，倒是斯派克紧锁眉头。 “怎么了？斯派克？” “如果这一消息属实，我想也是到了利奥·康斯坦丁狗急跳墙的时候了！” 斯派克的话让几人顿时清醒，马上就意识到恶战即将降临。 “是的，利奥·康斯坦丁已经退无可退，除非我死，否则这个局他注定没有翻身的机会。” 西比尔·康斯坦丁也想透了这一点。 “我已经感知到君上在向这边靠近，万事无忧。” 妖刀姬相较他们更加镇定。 “桀桀！吾从不畏惧战斗，他们要送死，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九头鬼车冷笑连连。 第420章 赌上退路的赌徒 九头鬼车最近过得非常滋润。 斯派克三人对它极为恭敬，甚至订做了九头鬼车图案的徽章别在胸口，而后推广到庄园的每个护卫身上都戴上了这一徽章。 九头鬼车这些时日无事的时候喜欢上了漫威电影，看到那些人类高呼九头蛇万岁的时候，它也激动不已，于是默许斯派克他们这一行为，还暗地里让他们以“九头鬼车万岁”作为暗号，让它着实在心底爽了一把。 “幼稚吗？怎么会？我可是九头鬼车，什么场面没见过？ 你们再喊一声，让我听听，嘿嘿！” 面对妖刀姬的质疑，九头鬼车恬不知耻地说道。 西比尔·康斯坦丁在得知此事后，将庄园护卫小队冠以九头鬼车之名，斯派克三人就担任了九头鬼车的首任正副队长。 西比尔·康斯坦丁对妖刀姬说道:“吾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只要我们坚持到王驾降临，利奥·康斯坦丁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倒三角议会或许不会让你如愿。” “他们如果不识好歹，我愿意为王前驱，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西比尔小姐，我们装在庄园外的监控设备被人破坏了。” 西比尔·康斯坦丁这边还在布置，庄园外就已经出现了鬼鬼祟祟地身影。 “来不及做更多准备了！各自回到岗位上，把他们死死拖在这里！ 不要担心破坏这里的花花草草和建筑，只要能把他们葬送在这里，哪怕夷为平地都值得！” 值此关键时刻，西比尔·康斯坦丁拿出了许多人都做不到的勇气和决心。 当第一声枪响，随之而来就是密集的弹雨互相覆盖。 丧心病狂的利奥·康斯坦丁居然搬出了二战时期的老古董， 1925\/27型105毫米野战炮。 被已经掉漆掉的露出木头本色的木箱盛装的炮弹经过擦拭后送进了炮膛，呼啸而出的炮弹向世人宣告，它并不因年迈而丧失威慑力与破坏力。 炮弹砸在庄园里喷泉雕塑上，一炮就将价值数万欧元的精美雕塑化为齑粉。 庄园内的九头鬼车护卫队也没有坐以待毙，西比尔·康斯坦丁虽然没有像利奥·康斯坦丁这般无所不用其极，但也准备多支巴雷特，交叉瞄准射击，同样压的利奥·康斯坦丁的雇佣兵们抬不起头。 为利奥·康斯坦丁效力的雇佣兵团队名为“黑海毒刺”，领头的大胡子是莫斯卡共和国特种部队“信号旗”的退役老兵，作战经验极为丰富。 “无人机呢？从空中突破！” 小队中马上就有无人机驾驶员操纵无人机低空突防。 无人机腹部搭载了炸弹，飞至指定位置立即投弹然后脱离。 炸弹在一名巴雷特狙击手附近炸响，烟雾过后，狙击手再没能继续发挥巴雷特的威力，于是黑海毒刺小队成功突入庄园内。 利奥·康斯坦丁与辛格·帕图索在不远处拿着望远镜查看攻势情况。 “我的人已经封锁了进出道路，西比尔·康斯坦丁插翅难逃，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把她杀死在这里了。” 辛格·帕图索说道。 “让你的人也加入进来，我们绝不能让事情有任何转机！” 利奥·康斯坦丁红着眼睛说道。 他整晚没有睡，眼睛里布满血丝，看上去有些吓人。 辛格·帕图索有些不悦，刚要说些什么，利奥·康士坦丁一把拽住辛格·帕图索的衣领，恶狠狠道:“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生要么死！ 我要是死了，你们就一分钱都拿不到，前期的所有投入就都打了水漂！ 奥加议员如果不想让这次的投资失败，不想被其他议员耻笑，你就必须帮我，懂吗？” 对于利奥·康斯坦丁这个压上一切地赌徒来说，他都已经把自己都放到了赌桌上了，还会放过辛格·帕图索吗？ 自然是有什么用什么，哪怕事后给予补偿他都无所谓。 辛格·帕图索虽然很不情愿，但也知道要以奥加议员的大事为重。 他挥了挥手，一群黑西装打领带的男女钻进车内，没一会儿就换上了作战服走了出来。 无需辛格·帕图索吩咐，他们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得到了生力军的加入，庄园的坚守变得越发艰难。 黑海毒刺的小队成员几番冲入生活区，与九头鬼车小队的成员展开激烈地近身战。 西比尔·康斯坦丁甚至不得不亲自上场，杀退数人，但在密集的火力压制下，还是不得不退出生活区，来到后方仓库。 仓库大门紧闭，二楼的阁楼窗户已经被钢板封堵，只留下可以探出枪口的小孔。 “把炮拉过来，给我炸开它！” 野战炮被推到近前，装填炮弹，，校准，发射，一气呵成。 就在炮弹将要落到仓库门上之时，仓库大门忽然自里面被巨力破坏，化作无数铁片朝外面飞来。 飞溅的铁片杀伤了数名靠前准备突入仓库的黑海毒刺成员，他们捂着眼睛和胸口，发出阵阵惨叫。 铁皮刺进他们的眼睛和胸口，让他们痛苦不堪，而更恐怖则是那发炮弹，居然被一柄长刀从中切断，在爆炸之前被对方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揣了回来。 “跑！” 炮手喊出这声时，炮弹落下野战炮近前，一声巨响之后，野战炮四分五裂，好在所剩的炮弹都已经用完，否则光是炮弹的殉爆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妖刀姬提刀冲在最前方，刀光起，刀光落，一名黑海毒刺成员就身首异处。 “给我上，杀了她，西比尔·康斯坦丁就再没有帮手了！” 在利奥·康斯坦丁的催促声中，数名黑海毒刺成员妖化后上前，但几乎无人是妖刀姬对手，如砍瓜切菜般将他们逐一杀死。 辛格·帕图索的几名下属上前，他们实力不俗，总算是拖住了妖刀姬，不让她继续大开杀戒。 利奥·康斯坦丁自己也下场了，他一手持两边开刃的短剑，另一手举着一面阿尔戈斯盾牌。 阿尔戈斯盾牌直径超过一米，盾牌通常正面蒙着牛皮，增加防御力。 但利奥·康斯坦丁这面盾牌则使用了某种怪物的皮鞣制后覆盖在上面，皮面上还绘制了一张蛇发女美杜莎的图案。 “不要与那面盾牌对视！” 西比尔·康斯坦丁冲出来时恰好看到利奥·康斯坦丁即将举盾，当即出声提醒所有人。 第421章 胜负易手 妖刀姬相信西比尔·康斯坦丁，闭上眼，仅凭超绝的听力判断攻击者的功夫方向从而做出应对。 但斯派克他们却没有这个能力，只能又退回到仓库里，与冲进仓库的黑海毒刺成员纠缠。 利奥·康斯坦丁一眼就看到了西比尔·康斯坦丁，举着盾朝她冲来。 西比尔·康斯坦丁手中握着一柄维京长矛，用布条遮住眼睛，凭感知与利奥·康斯坦丁交手。 “认输，我的姐姐，你已经逃不了了！” 利奥·康斯坦丁不仅手上动作凶狠，还试图用言语削弱她的斗志。 “利奥·康斯坦丁，你勾结外敌谋取康斯坦丁家族的财富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西比尔·康斯坦丁喝问道。 “羞愧？哈哈哈哈！我羞愧什么？这是我应得的！ 是你，不识趣非要和我争抢继承权，如果不是你起了贪心，怎么会逼我走上这条路？” 利奥·康斯坦丁恬不知耻地说道。 “我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你背叛了父亲，背叛了家族！” “你难道没有勾结外人吗？如果没有，那个陆圆会平白无故地帮你？ 是你先出卖身体，玷污了康斯坦丁之名，我要代表康斯坦丁的先祖惩罚你，受死！” 随着利奥·康斯坦丁大喝一声，妖力源源不断注入阿尔戈斯盾牌，盾牌表面的蛇发美杜莎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它睁开双眼，铅灰色的眼球转动起来，被她扫视过的地面顿时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水泥灰色。 虽然西比尔·康斯坦丁用布蒙住了眼睛，但当蛇发美杜莎的目光扫向她时，她还是感到遍体生寒。 西比尔·康斯坦丁随即妖化，狮鹫妖象展开。 「狮鹫·英勇护卫」 狮鹫身体表面披上一层亮银色装甲，高昂地站立在利奥·康斯坦丁面前。 利奥·康斯坦丁也化作狮鹫，只是他的颜色偏向黑金色，气势不输西比尔·康斯坦丁。 “西比尔，不是只有你会寻求外物提升实力，我也找到了！” 利奥·康斯坦丁猖狂大笑。 西比尔·康斯坦丁并不理睬他的话，而是张口蓄力，猛地喷出一发白色光团。 利奥·康斯坦丁见状也以同样的招数回敬，两颗光团相互碰撞，消散之后，西比尔·康斯坦丁已经借着这个空档快速突进。 「狮鹫·翱翔之击」 双翅交错挥斩，西比尔·康斯坦丁挟无可匹敌地气概近身攻击利奥·康斯坦丁。 利奥·康斯坦丁毫不示弱，黑色的双翅带着怪邪之气，与西比尔·康斯坦丁撞在一起。 他们的翅膀碰撞犹如金铁相击，竟然斗得不相上下。 “西比尔，我真想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看上了你什么？居然会赐予你这么强大的力量？” 利奥·康斯坦丁嫉妒心爆棚，他想不通，为什么陆圆为支持西比尔·康斯坦丁来与他争夺继承权，难道仅仅因为她的美色。 “你这个整天都将利益挂在嘴上的小人是不会懂吾王的伟大的！” 西比尔·康斯坦丁浑身闪耀起耀眼的光芒，利奥·康斯坦丁感受到压迫感极强的气息在她身上凝聚，立即将阿尔戈斯盾牌扯到身前。 西比尔·康斯坦丁喷出凶猛地白色光柱，狠狠撞在阿尔戈斯盾牌上。 盾牌表面的美杜莎满头蛇发狂乱飘舞，它张口锯齿利口，喷吐出灰色浓雾。 两种力量撞在一起，互相抵消，一时之间，谁都压制不了谁。 就在这时，辛格·帕图索出手，从侧面攻击西比尔·康斯坦丁。 他化身为独眼巨人，隆起的肌肉犹如小山包似的，挥来凶猛地一拳，光是拳风都刺得人皮肤生疼。 九头鬼车铁牌从西比尔·康斯坦丁身上飞出，黑雾弥漫中，九头鬼车显出其巨大的身影。 将青玉玛瑙内的精华吸收之后，九头鬼车的实力大增，已经可以长时间凝聚妖相。 它的九颗脑袋同时张嘴，喷出黑色邪光，将独眼巨人打了个踉跄。 双方僵持不下，辛格·帕图索低吼一声，他的那些下属纷纷妖化，居然一个个都具有巨人妖脉，只是个头较辛格·帕图索要矮小不少，但也都超过三米高。 这些巨人纷纷跳向辛格·帕图索，居然快速地融入他的体内，与他合而为一。 独眼巨人的身体发生巨大变化，腋下长出四双手臂，胸口密布了八枚眼睛，与融入他体内的巨人数量相当。 「独眼巨人·魔眼万花筒」 他自身的独眼，加上另外八枚眼睛，九颗眼睛同步放出猩红色的激光，光芒居然压着九头鬼车不断后退，眼看就要形体溃散。 当此之时，空中飞来一把长刀不偏不倚直接刺中独眼巨人的那颗巨大独眼。 独眼巨人惨叫一声，被长刀带着向后一路滑行数十步方止住身形。 它痛苦捂着面部，血流如注，其它八只眼睛也害怕地闭合起来。 只是一招就把独眼巨人打废，利奥·康斯坦丁顿时吓得连连后撤，警惕地四下张望。 陆圆不急不慌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子酥、少姜和杰克·庞贝，杰森等人拿着武器从别的位置包抄过来。 “你就是陆圆？” 利奥·康斯坦丁望着陆圆咬牙切齿道。 “你待如何？” 陆圆一招手，童子切安纲飞回他的掌中，辛格·帕图索妖化解除，地上多了八个下属，每个人脸色煞白。 辛格·帕图索反而不似他们那样虚弱，看样子是将伤害转移给了下属。 他脸上倒不似利奥·康斯坦丁那般虚张声势，反而表现地较为平静，甚至还挤出个微笑来。 “陆圆先生，久仰大名，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 “你是谁？” “鄙人奥加议员门下不成器的小卒子，这是我的名片。” 辛格·帕图索居然从兜里掏出名片，一步步朝陆圆走来。 陆圆伸手去接名片，辛格·帕图索脸上突然扬起诡异笑容。 那张名片在他手中飞快燃烧，而他的身体也急速膨胀。 “去死！” 辛格·帕图索燃烧自己，试图拉着陆圆同归于尽。 然而陆圆五指张开，对着他一张一吸，辛格·帕图索居然直接飞向陆圆，脖子被他一把抓住。 陆圆五指收紧，那张名片顿时停止燃烧，而辛格·帕图索鼓胀起来的身体也急速瘪了下去。 第422章 处置 “你！” 辛格·帕图索惊恐万状，脖子被陆圆越收越紧，渐渐喘不过气。 “自爆不过是你的障眼法，通过这个燃烧给某人传递情报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陆圆一口道破辛格·帕图索的实际目的，辛格·帕图索眼底的惊恐无所遁形。 “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所以在极短时间里就做出这样的判断，不得不说还是非常机智的。 只可惜……你的实力配不上你的脑子，粗浅的法门瞒不过我的眼睛！” 陆圆轻轻地招了招手，那张燃烧的还剩三分之二的名片落入陆圆掌心。 “你说我如果顺着这张名片，是不是就能找到你口中的奥加议员了？” 陆圆轻笑着看向辛格·帕图索，他此时眼底已经不只是有害怕，更多的是绝望。 杰克·庞贝上前接过那张名片，而后又在辛格·帕图索身上翻找，又摸出一小打。 “除恶务尽，你要是不自作聪明我或许还发现不了，既然你这么给机会，我留你多活一段时间，等着和奥加做个伴！” 陆圆挥手斩在他的脖颈处，将其打晕丢给了杰森。 利奥·康斯坦丁惶恐地看着那个男人，两股战战。 “你是在等我发出邀请吗？” 陆圆笑道。 利奥·康斯坦丁居然鬼叫一声后，撒腿就跑。 杰克·庞贝与西比尔·康斯坦丁追了上去，没多久就把他押了回来。 此时黑海毒刺雇佣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把武器丢到一边，然后举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辛格·帕图索的手下表现的倒是很顽强，斯派克他们去缴械时，他们居然仍不投降，并开枪还击，然后就被杰森与斯派克的九头鬼车小队联手给歼灭，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些人的妖脉很古怪啊！” 陆圆走到辛格·帕图索的下属们的尸体旁蹲下，逐一挑开他们的眼皮，发现眼球都已经呈现诡异的灰色，并且刚刚死去没多久的尸体居然传出腐臭的味道。 陆圆随意地将一名尸体的衣服划开，终于发现了秘密。 这具尸体的腹部居然被掏空，塞进了一个石英器皿。多条管道将他的神经链接入石英器皿内部，与一颗灰白色的肉团相连，腐臭味就是从被打破的器皿内传出的。 “这似乎是奇肱的某项技术，嗯……内部代号为‘进化阶梯’。” 少姜的脑袋里留存了不少奇肱天才的记忆，他们的意识被少姜所吞并，记忆也就相应地与她的记忆融为一体。 “仔细说说。” 少姜皱着眉头一点点回忆起脑海中曾经见到过的画面。 她徐徐开口道:“进化阶梯顾名思义，这是一项有关进化的禁忌实验。 其操作原理为选取强大生物的器官或血肉植入人体，让没有妖脉的人类获得类似于妖脉的力量。 阶梯的含义便是阶段性成长，根据被植入者的适应表现，逐步向排异反应并不强烈的植入者增加植入生物血肉的占比，最终目的是将一个人类完全掏空，而体内则塞满强大生物的血肉，将其化作一台合格地杀戮机器。 不过奇肱最后放弃了这项计划，因为它们发现这项计划的成本过于高昂，前期投入与后期的收获不成正比，在初步论证之后，这项计划就被叫停了。” “但是倒三角议会却把这个计划实现了？ 所以是奇肱与倒三角议会合作了？” 陆圆忍不住猜测起来。 “也有可能是有人背叛奇肱，投入倒三角议会的麾下。” 少姜却说道。 “怎么讲？” “进化阶梯计划的负责人与我脑海中这份记忆的主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算熟识。 进化阶梯被叫停后，对方屡次抱怨奇肱上层不懂科学却指手画脚，甚至私下里还拉拢这份记忆的主人一起向外寻找可靠的合作者。 后来那名负责人就消失了，当时还以为对方被组织给清洗了，现在看来应该是投奔到了倒三角议会。” 陆圆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许钊。” 西比尔·康斯坦丁安排人打扫庄园，因为动用了大口径野战炮，动静搞得比较大，当地官员上门询问情况，被西比尔·康斯坦丁搪塞了几句，奉上一些财物就打发了。 西比尔·康斯坦丁押着利奥·康斯坦丁进入他所控制的庄园，那些仆从看到利奥·康斯坦丁沦为西比尔·康斯坦丁的阶下囚，纷纷喜极而泣，对西比尔·康斯坦丁表现地无比欢迎。 在薇尔莉特·康斯坦丁赶到庄园后，陆圆就被西比尔·康斯坦丁安排到了一处无人打扰但能够直接看到爱琴海的别墅里。 陆圆与子酥两人来到此地，一是为了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观赏风景的同时增进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相对安静，方便陆圆吸收柯西莫·波吉亚送来的礼物。 这是一节足有成人手臂长的龙骨，龙骨被浸泡在特殊的金黄色溶液中保存，哪怕隔着石英容器，也能够闻到淡淡的馨香。 弗兰克·冯·俾斯麦也投桃报李，送来了一柄未开锋的刀坯。因为材质极为稀有，且刀坯带着很浓郁地神州风格，所以俾斯麦家族一直没有将其改造成欧洲刀，而是当做珍藏放在家族收藏室内，这才翻边收藏室才将这件宝物找到，于是连夜空运至此。 陆圆将刀坯交给了妖刀姬，妖刀姬表现地非常欢喜，自己抱着刀跑到角落里慢慢钻研。 子酥躺在沙滩椅上，手中握着一枚半黑半白的羽毛。 这是莱诺·卡文迪许送来的礼物。 莱诺·卡文迪许能够当上首席神官，陆圆的功劳绝对占了一大半。 所以莱诺·卡文迪许特意让人专程跑一趟，把这枚光是重量就有小二十几的羽毛送到子酥手里。 讨好子酥，比直接讨好陆圆更有效，这才陆圆时不时观察子酥脸上的表情就知道。 “在神州，我们子家找遍了各地，都没有找到带有玄鸟血脉的物件，没想到出海来居然就这么轻松地便遇上了，当年那场浩劫，神州究竟有多少秘宝遗失海外啊？” 子酥的话题有些沉重，陆圆想了想才接道:“不要着急，慢慢找，总能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 不仅要里子，我们更要面子，要让他们主动还给我们，而不是要等我们开口去要！” 第423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 子酥将戴在脸上的墨镜推到额头上方，一对好看地眸子扑闪扑闪地看着陆圆。 “学院发函来问，我是否要转回神州，还是留在这边继续求学。” “看你，你怎么想？” “这里的学术氛围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浓郁，而且这里的朋友太少了，我还是想回家。 最主要这里的饭菜吃不惯，我想吃家乡菜了。” 子酥说道。 “那就回家，我现在可以说有能力保护你，不用像之前那般被迫分隔两地，还不敢有任何联系。” 陆圆望着她两眼灼灼地说道。 子酥脸上露出真挚地笑容，走到陆圆身边，翻身坐在他的身上，双手绕到他身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 她将自己的脸蛋贴在陆圆的脸上，两人呼吸靠得很近，心贴着心，感受对方脉搏的跳动。 “这次回去，见见我的家人。” “那是当然！我要娶子家的女子，肯定是要见家长的。” 陆圆一本正经地回答。 “讨厌！” 子酥嘴上这么说，却用软绵绵地拳头轻轻捶打他的胸口，显得十分欢喜。 两人腻了一小会儿，子酥便走到旁边对付起那根带有玄鸟血脉的羽毛，而陆圆则从容器里取出那截龙骨。 这是一截黑龙的龙骨，在妖谱上也能排到ss级。 黑龙在纯血龙种当中，实力也极为靠前。 “娲皇杀黑龙而定水位”，其中提到过的黑龙曾经在神州大地肆虐，甚至需要娲皇也就是女娲出手才能将其击杀，可见其实力不俗。 这截黑龙骨定然不可能是上古的那条黑龙所留，但也属于黑龙中的嫡系血脉，骨髓中那犹如果冻似的髓液，让身居狴犴妖脉的陆圆光是嗅上一口都会生出满足感。 狴犴妖脉虽然也能排上ss级，但与ss级中排在前三行列的黑龙相比就差了不少了。 也就是陆圆得了应龙与烛龙双重顶级龙王的加持，才能面对黑龙的威压而不心生胆怯，否则寻常人物光是看一眼这截龙骨，都要忍不住生出跪拜之心。 陆圆用南明离火燎去龙骨表面残存的黄斑，露出内里圆润光滑如白玉色的骨质。 他将龙骨举过头顶，嘴巴对准髓液轻轻地吸吮，果冻状的长条髓液就滑入他的口中。 陆圆将一整根髓液吸收，居然打了个饱嗝。 腹部马上就有了反应，好似体内架起了一口大锅，唰地一下沸腾起来。 这种热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热，而是心底的燥热。 龙性本淫，黑龙在龙族中口碑较差，与它们放纵自身有很大关系。 “有点不妙！” 陆圆深吸一口气，起身绕着沙滩跑步，试图用这种方式派遣心中高涨的情欲，但效果极差。 子酥注意到陆圆的异常，看他满脸通红，浑身发烫，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吃多了，撑到了。” 陆圆答道，跑步过程中目不斜视，但身体上的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子酥一下子就看到陆圆的言不由衷，脸色绯红，但却没有逃避，快步赶到他身边，而后一把将他拦住，直接抱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子酥在他耳边呢喃，却犹如恶魔低吟，而陆圆却再也难以抵御这等诱惑，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向别墅走去。 月明星稀，爱琴海的海面上波澜不惊，吹来地带着微咸地海风卷走了男女激烈过后的倦乏，两人抱在一起，诉说心底的思念与深情，直到天亮才合眼睡去。 日上三竿，陆圆破天荒地没有早起，躺在床上，看着熟睡中的子酥。 她的脸上还残留欢爱后淡淡地泪痕，但嘴角却挂着若有还无地笑意。 “有什么好看的？一直盯着人家看！” 子酥闭着眼睛，害羞地低着脑袋，一只手伸出被子来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捂住陆圆的眼睛。 “该看到的都看了……” “你还说！” 子酥口中发出娇憨地声音，双手向上缠住陆圆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到陆圆胸口。 “昨夜把大半未消化的力量匀给了你，你又消耗了那枚玄鸟羽毛，有没有感觉实力大涨？” “昨天那个的时候，好像突破了……” 子酥声音一下了就变小了，但语气中有着难掩地喜悦。 “我检查下。” “讨厌……” 新婚燕尔的小情侣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本来打算找陆圆请教一番的妖刀姬没走到门口又自觉地找个无人的地方抱着刀坯继续摸索。 好不容易两人穿戴整齐，清爽地牵着手走出房门，少姜又领着杰克·庞贝来了，妖刀姬只能坐在屋外，等他们谈话结束。 “辛格·帕图索被我们提前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不出您所料，果然有不明身份的人偷袭，还好有防备。” 杰克·庞贝越发佩服师父了，看着比自己年轻，但想事情思考问题就是比他全面，多次求教，陆圆让他去看孙子兵法，一下子打开了杰克·庞贝的视野，这几天一直沉浸在书海中，孜孜不倦地汲取知识。 “这说明辛格·帕图索就是奥加的手套，帮助他出面做许多不方便的事情，他一定掌握了大量关于奥加的秘密。 不要心急，他会告诉我们的，他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奥加比我们更想要他的命。” 西比尔·康斯坦丁得到薇尔莉特·康斯坦丁地帮助，坐上了康斯坦丁家族的族长之位，同时也继承了她外祖母那一支的爵位。 然而这次的社会舆论却没有一边倒的支持西比尔·康斯坦丁，而是有不少忽然冒出来的或者之前支持西比尔的媒体换了阵营，站到她的对立面对她口诛笔伐。 质疑她采取不当手段逼迫弟弟退出继承权争夺，先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博取同情等等，总之水已经被搅浑。 但是西比尔·康斯坦丁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她坐上康斯坦丁族长之位后，手下能够调动的资源就非常广泛了，也投入了资金给支持自己的媒体，让他们摇唇鼓舌，将康斯坦丁家族的继承纷争说的越来越魔幻，以至于普通人听了以为这是一个志怪小说，甚至有些小说作家已经以康斯坦丁家族爆出来的那些事为素材开始了二次创作。 西比尔·康斯坦丁得到了陆圆的指导，所以没有把重点放在解释和澄清上，而是要把水搅得更混，以至于让人根本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让它彻底变成死结，谁都说不出哪个是对哪个是错，用离谱到一眼假的话题将事情导向民众喜闻乐见的八卦中去，从而打乱奥加议员试图引导民众攻击继承权是否符合流程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