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当天,被糙汉赘婿扛回家》 第一章 她是我媳妇! “陆芙儿,你好样的。” “昨天缠着嫁我,嫁了又闹自杀?” “你拿我顾楚骁当什么?我告诉你,既然嫁了,你这辈子都别想逃,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放过你!” …… 谁啊这么吵?烦死了。 雷又这么大,哪个渣男在发誓? 陆芙儿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见她动了,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藏了几分欣喜,贴在她的耳边厮磨:“别装死!” “不睁眼,我就把你丢在山上喂狼。”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如果还不起来,真的会被丢到这。 强撑着困意睁开双眼,她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愣了神:“你……” “看到我很失望?你想看到谁?”男人被她眼里的错愕刺到。 胳膊上瞬间青筋暴起,伸出大掌钳住她的下巴,压着她的身子就要吻下来:“你闹失踪,整座山上都是来找你的人,你猜猜他们看见,你和我这样……” 男人冰冷的双唇贴上她的:“你说姜磊看见,还会要你吗? 我都忘了,姜磊自始至终都没对你有意思?都是你自作多情。” “姜磊?” 陆芙儿有些错愕,这不是她看到的一本年代文里的男主吗? 穿书年年有,今年轮到她了? 救命啊! 这本她闲来无事没看几眼就放下的书,她除了知道男主姜磊女主苏思然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和她同名配角的老公——顾楚骁。 这个人物笔墨不多,但她稍微有些印象。 早知道会穿书,她就该把大学期末周的精神拿出来,一个晚上看完这本两千章的小说。 她在心里无声的怒号着:“能不能别亲了?” 这男人真是的,没说几句话就亲上来,还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她倒贴姜磊? 奇怪的三角关系形成了。 她一边脑袋飞速运转,一边还被男人争夺氧气,快要憋死了都。 掐一把男人的腰,却发现都是硬邦邦的,这…… 为了自保,她只能揪住了男人的耳朵,用力一拧—— “陆芙儿,你找死!” “不不不,我没有,我快憋死了,推又推不开你……” 陆芙儿低眉顺眼的说着,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万一是个什么狠人,只能先低眉顺眼假装可怜了。 “呵。” 男人鲜少见她如此温顺的时候,自从那群知青来到村里,陆芙儿的魂就被那城里来的姜磊勾走了。 拼命想要断了他们从小定的这门亲事。 绝食三次,跳河一次,上吊一次,以死相逼五次。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好言相劝,努力的想要她回心转意。 可是现在,他真的好累。 好不容易领了证,领证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后去了公社,陆芙儿便闹着上了山说是要自尽。 他从县里买喜酒回来,还没进村就被拉着来山上找人。 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芙儿时,满脑子居然都是她死了也好。 他们两个结了婚,陆芙儿死了也能葬在他家祖坟里…… “有时候我真的想,你就那样死了多好。” ??? 他36°的嘴巴里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刚刚还疯狂亲人,一幅没有她的氧气就活不下去的样子,怎么现在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 陆芙儿满脸诧异的看着他,却被夜色里他的美貌晃了一下。 这个男人,貌似挺帅的? 侧颜没得说,优秀的鼻梁,雨滴落在上面都以每秒1米每秒的加速度往下冲着。 眼眸低垂,哀伤气息从他的身上四散开来,白衬衫被雨浸湿,身材隐约可见,不知道正脸怎么样。 被美色迷惑的她,凑过前去想要看看他的正脸,巧的是刚好两个人同时转动。 不小心碰到了他36°的唇。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陆芙儿忙转头看月亮,可惜是个下雨天,没月亮。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顾楚骁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的火光,眸间闪过一丝精光:“我也得还回来。” 不等陆芙儿拒绝,他便捧着她的脸重新压了下来。 陆芙儿气的要命,这男人拿的是什么剧本?霸道的乡野村夫吗? 真以为动自己是瓣蒜了? 她瞅准机会,就在男人忘我的时候,狠狠的一脚准备踹他的要害。 却被男人率先一步压这靠在树上,树被撞了一下,叶子上的雨珠疯狂的散落下来。 男人将大掌放在她的额头边上帮她遮雨。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放开她的唇,只是另外一只大掌绕道她的身后,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远处传来村民的呼喊,原来男人说的是真的,村民们真的再找她。 听声音感觉人很多,而且有几道声音明显很近。 她很是着急,使劲的挣扎着。 “听出姜磊的声音了?这么怕他看到?”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喘着粗气,看着陆芙儿着急的样子,自嘲的笑着。 听着凌乱的脚步声,陆芙儿更着急了:“你快放开我。” 谁料男人不仅不松开,反而故意去解她的领口。 情急之下,陆芙儿对着他的脸就咬了上去—— “芙儿……你们两个……” 被突然点名,陆芙儿慌了神,忙松开了嘴巴,看向来人。 戴着眼镜,撑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提着一盏烧的正旺噼里啪啦作响的油灯。 长的很是清秀,满满的书卷气。 显然,他认识原主,或许关系还有些亲密。 算了,先打个招呼。 陆芙儿勾起唇角朝着他笑了笑:“嗨?” 见她对姜磊笑的那么好看,顾楚骁内心的邪恶又快压不住了。 姜磊看着她红肿的唇,眸色深了深,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 “芙儿,顾楚骁他又欺负你了?” “我们是夫妻,恩爱天经地义。” 顾楚骁揽着陆芙儿的肩膀宣誓主权,姜磊看到他同样红肿的唇,郑重其事的说道:“包办婚姻在我们国家是不允许的,你们的婚事不受宪法的保护,一定程度上你们的婚约是无效的。” “芙儿,作为新女性,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 认真聆听的陆芙儿默默点头附和,姜磊说的话确实很在理,原来她和顾楚骁是包办婚姻啊!怪不得女主不喜欢他。 陆芙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惹怒了顾楚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把这门亲事退了,你娶陆芙儿吗?” “我和陆同志是普通的纯友谊,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发觉顾楚骁震怒后,姜磊瞥了一眼陆芙儿,不慌不忙的说道。 陆芙儿笑的意味深长,原来是个渣男啊!相比之下,顾楚骁对陆芙儿好多了。 “普通的友谊吗?那你知道,就因为你天天在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鼓动她退婚。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对,退婚是没错,但是我两退婚的前提是互相不喜欢了,而不是有你这个货色插进来一脚。 你一味的鼓动她退婚,你知道大家都怎么说她的吗?大家都说她还没结婚就和外人不清不楚给我戴绿帽子,我退了婚十里八乡谁还会娶她?” 顾楚骁越说越生气,揪起姜磊的领子就是一拳: “你看不上她,还一直来挑拨,皮痒欠收拾就直说,再让我看见你和我媳妇多说一句,我把你拆了信不信?” 陆芙儿生怕他们打起来,忙上去拉架:“别打架好不好,我们赶紧回去。” “不想我打他是吗?亲我一口,我放过他。”顾楚骁咬牙切齿的盯着姜磊,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那你还是打他。” 第二章 夫唱妇随 “芙儿,你……” 姜磊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顾楚骁的拳头瞬间硬了:“是男人就打一架。” 轰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雨噼里啪啦的比刚刚大了几倍,陆芙儿捡起姜磊丢掉的伞,高高的举起来遮在顾楚骁头顶。 “楚骁,我们回去。”陆芙儿轻轻的握住顾楚骁攥的紧紧的拳头,不想他们打架:“雨越来越大了,山上不安全。” “我听只我媳妇的,你要做我媳妇吗?”顾楚骁虽是在和陆芙儿说话,但眼睛却紧紧盯着姜磊,满是挑衅。 男人傲娇的样子惹的陆芙儿轻笑出声:“证不都领了?” “村民还在冒着大雨帮忙找我,怪危险的,我们快去给大家说一下。” 陆芙儿的轻声细语他很是受用:“好。” 顾楚骁应了声,走在陆芙儿身前半蹲着弓下背来:“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走。”陆芙儿单身了二十二年,还没被男人背过,下意识拒绝了他。 “路滑的很,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顾楚骁故意往后挪了挪,一伸手就把陆芙儿拉到自己背上,像是小孩子抢到心爱的玩具一样,急忙站起身把姿势调整好:“黑灯瞎火的,我怕你磕着碰着。” 已经被背起,陆芙儿只好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勉强的撑着伞。 姜磊见他们就要这么走,还打着他的伞,一时气不过:“你们就这么走了?” “嗯?”陆芙儿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小小一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姜磊忽然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为什么他努力了三年,陆芙儿还是和别人结婚了? “不许你把我送你的伞给顾楚骁遮!” “哈?” 陆芙儿握紧了手中的伞柄,趴在顾楚骁耳边轻声说道:“快走,小心他抢伞。” 被她的可爱逗笑了,顾楚骁扯着嘴角向前走去,心里美滋滋的。 在他宽厚的背上趴着,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放松起来,陆芙儿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生活。 父母离婚早,母亲带着她再嫁,与继父相处时总带着点别扭,生父也有了新家,别人都说她有两个家,可实际上她在哪都是多余的。 父母的婚姻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母亲和生父吵,和继父吵,生父和继母吵,因为钱因为孩子,因为别人的看法。 没到这个时候,她总是希望自己没出生过,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两个家庭或许能过的好一些。 她初中便主动要求住校,好在父母没有在金钱上亏待过她,这么些年来,自己也习惯了一个人。 没被别人保护过,对别人的善意也做不到好好回应,她总是在惧怕,畏惧每一段关系,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她自始至终觉得自己是经营不好的。 就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母欢心,没见过父母笑的样子,没得到过父母的肯定。 即使她高考得了全省第三十一,旁人都在羡慕的时候,父母也没觉得她争气。 即使十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父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只是将她丢到医院里付点钱找陪护。 她突然有些贪念眼下这一丝温暖,可惜这温暖,也不是真正属于她的。 鼻子有些酸,她打着伞的手有些颤抖,顾楚骁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忙出声询问:“手酸了吗?我来打。” “背着我怎么打伞?” “当然可以,相信你男人。”顾楚骁松开左手,接过她手中的伞:“你好好趴着就成。” 陆芙儿被他的男友力an到了。 单手背她打伞不说,还走的那么稳,太厉害了。 “我重吗?累的话就放我下来。” “背自己的媳妇,再累都不可能把你放下。”顾楚骁扭头蹭了蹭她的侧脸,满眼笑意:“再说了,你一点也不重,以后可得多吃点。” 没想到他说起情话来还是很有一套的,陆芙儿轻轻的把自己的手环在他的胸前:“我们两个好好过。” “好。” 想继续倾听顾楚骁的心声时,又发现什么都听不到了。 努了努鼻子,她有些犯困。 路过村东头的时候,顾楚骁突然停了下来:“爸妈这次被你气的不轻,要不要回去报个平安?” 陆芙儿有些担忧,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吗?她还没有心里准备,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番,还是答应了:“好。” 回过神来时,顾楚骁已经在拍门了:“妈,是我。” “楚骁?” 门打开的时候,陆芙儿心头一滞:“妈?” 怎么原主不仅和她同名,妈妈也一样? 陆母,周玉兰看着她就是一肚子气:“你来干什么?不是要断绝关系?反对我这个封建的包办婚姻家长? 不是还要去县里告我?要让我上全国的报纸?那么恨我你干嘛回来?看见你我怎么那么害怕呢?” 周玉兰一边说着,一边关门,看着顾楚骁央求她噤声的眼神,更生气了,拿了帕子擦了擦陆芙儿脸上的雨:“姜磊没来的时候你自己说非顾楚骁不嫁的,你求着我去定亲,我拉着老脸去帮你求,遇到姜磊你跟被鬼迷了一样。 你以为顾楚骁是什么?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你以为顾家陆家的脸面是什么?” “玉兰!” 陆父,陆卫国呵斥了一声,他还是疼女儿的,看到陆芙儿偷偷抹眼泪,他忍不住出声制止:“快去给芙宝煮点挂面,卧个荷包蛋,宝一天没吃饭了,别骂孩子。” “结了婚就是大人了,让她自己想通比什么都强。” “爸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周玉兰言语数落着她,但不仅帮她擦脸,还给她手里塞了两个枣子。 红彤彤的,看着就甜。 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我会跟顾楚骁好好过,不会再拿生命开玩笑。” “知道错了就好,你妈做的鸡蛋面最香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白天我和你妈在镇子上换了两斤猪油,等下你们回去带上。” 陆卫国看着湿漉漉的自家闺女,转身进了厨房去烧水,姑娘身子弱可别感冒了。 顾楚骁正要去帮忙,手却被陆芙儿握住,手心里多了个圆圆的物件,他低头一看—— 第三章 被全家宠溺,三个荷包蛋都给她吃 是周玉兰刚塞给陆芙儿的枣,红彤彤的很是好看,好似咧着嘴正在朝他笑。 顾楚骁的嘴角瞬间扬起,这个枣看着就甜啊! 真真是舍不得吃,他小心翼翼把枣装在口袋里,抬头一看,陆芙儿正在好奇的看他,他忙站起身: “我去厨房帮忙。” 陆芙儿也跟了上去:“我也去。” 还没进厨房,老远就听见陆卫国在说话:“哎呀,你把猪油多挖点,那样才香。” “玉兰,怎么才窝两个荷包蛋?那不得一人一个啊!你得窝三个才行。” 周玉兰揶揄道:“咋?你馋了?” “呵,我啥没吃过,我这是为了试探顾家小子。” 陆芙儿忙踮起脚尖伸长胳膊,把顾楚骁的耳朵捂住,注意到他不解的眼神,悄声解释道:“你别作弊。” “嗯。” 许是陆卫国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及时的噤了声,并未让顾楚骁听见题目。 “爸妈,我来帮你们忙。”陆芙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厨房,陆卫国正在有条不紊的拉着风箱,时不时地往灶台里添点柴火。 周玉兰腰间的围裙有些松,陆芙儿顺手帮她系住了。 周玉兰指了指案上的碗:“芙宝,你快把这碗姜汤喝了。” 陆家做饭是真的舍得,煮姜汤的时候放了很多红糖,把葱姜的辛辣有效遮盖。 陆芙儿闻了闻,欣喜的眼睛都亮了亮:“不辣!” 她随手多拿了一个碗,准备倒一半给顾楚骁喝,碗刚拿起来周玉兰就好奇询问:“还拿碗干什么?” “我给楚骁倒半碗。” “哟,闺女长大了,知道疼人了。”陆卫国调侃道:“喝,不够了,爸再给你熬。” 端起碗的时候,陆芙儿心里难受了一下,这温度明显不是刚刚熬的。 陆父陆母生她的气不愿意上山找她,却早早在家里熬好了驱寒的姜茶温起来。 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忙端着碗大口喝了起来,将眼底的酸涩压了回去。 刚喝完,顾楚骁就很自然的接走了她手中的空碗,立马放到水槽里洗干净倒扣在案上晾着。 他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的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陆芙儿有些错愕,他这是经常过来帮忙做家务吗? 难怪父母这么喜欢他,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帅气包容勤快还护着自己女儿的姑爷。 面很快就熟了,盛了两碗面后,把锅里的面汤刮干净,周玉兰又是洗锅又是烧水的。 “妈,还烧水干什么?” 顾楚骁端着满满一大碗面条,上面窝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本来满肚子气不饿的他,现在体内的馋虫是一个劲的往外钻。 本想端起碗来大快朵颐,但丈母娘还在干活,他还是站起来想帮帮忙。 陆芙儿在心里悄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顾楚骁可比她这个闺女做的还称心如意。 二十四孝好姑爷的小小典范。 “给你两个烧点水洗个澡,下次这样,我连门都不给你开,你上村里转转,看谁家门开着你上谁家去,反正我不要你了。”周玉兰瞪了陆芙儿一眼,看她端着碗磨磨蹭蹭不大口,又犯了愁,天天挑嘴。 顺手拿起窗台上的小香油瓶子:“加点,味更窜。” “妈,你对我可真好。” “能不对你好吗?你可是妈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你哥他们都是奶奶帮带的,就你纯纯是我一个人喂的。”周玉兰解开围裙,坐在陆芙儿身边和她说话。 看到女儿碗里有三个荷包蛋的时候,她诧异了:“咋三个都给你了?” “楚骁给我的。”陆芙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顾楚骁刚刚趴在她耳边说,要是不把这三个蛋吃完,就要当着父母的面亲她。 她能不吃吗? “你这孩子真是的,楚骁疼人,你也不能欺负他。” 话虽这么说,周玉兰也没再管顾楚骁到底吃不吃,美滋滋的看着自家闺女连面带汤吃光一碗面。 吃完饭陆芙儿就被赶去洗澡了,顾楚骁他们帮着她把大木盆挪进房间里,倒好水这才出去。 她很快就洗完了,然后换顾楚骁洗。 洗完后她在父母房间坐着晾头发,陆卫国看了看陆芙儿,拿了根蜡烛:“你妈有点事儿想跟你说,我先去外面看看月亮” “今天不是雨天吗?”哪来的月亮? 陆卫国走的飞快,他的逃避很大程度上的激起了陆芙儿的好奇心:“妈,你和我爸这是怎么了?” “确实有点事儿想跟你说,前两天你心情不好,我就没触你霉头。今天这证也领了,你也说了要好好过,我就非出马不可了。” 周玉兰拿下挂在墙上的一大串钥匙,在煤油灯面前细细详了好久的钥匙,开了一个深褐色实木大柜子的锁:“这是我娘给的陪嫁,小时候你一直想开我这个柜子,非说里面有好东西。” “今天我得把这好东西传给你了。这可是老物件了,万历年间传下来的,可是唐朝呢。” “妈,万历是明朝。”陆芙儿眼巴巴的瞅着周玉兰手上的操作,满满的期待感,传了这么多代,该不会是传家宝? 玉佩?金子?瓷器?圣旨?还是尚方宝剑免死金牌什么的。 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直到周玉兰把柜子的三层锁子一一打开。 她兴奋的举了煤油灯过去看…… “妈,这就是传家宝?”她的声音略显颤抖,甚至夹杂着很多难以置信。 她早该猜到的,是她愚蠢了,是她太多期待了,是她太想要不劳而获了…… 呜呜呜呜呜呜…… 正经人家,谁把这破玩意儿当传家宝啊! “过两天办酒,妈把这箱子里的东西都给你当陪嫁,过两天妈要去西村和你姨妈姨姨一起帮你缝新被子,楚骁那孩子没爹娘,咱家能帮衬的都得帮着,不然礼数不周寓意不好。”周玉兰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陆芙儿挑着听了几句,剩下的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的陪嫁,真的好意思带出去吗? 第四章 陷害!顾楚骁被抓走了! “我给你说,嫁过去就和在娘家不一样,就算他没有父母,你也不一定日子好过。 你要知道你是跟男人过日子,你过得好坏和男人有很大关系,跟你有几个婆婆关系不大。 你奶奶是远近闻名的厉害人,嘴又厉害人又泼辣,怼天怼地的,我进门前我娘还替我担心呢,但是我嫁过来你爸可一点委屈没让我受。” 周玉兰说起陆卫国,满脸的骄傲,看着自家姑娘羡慕的眼神,更骄傲了:“我都不求你那口子能为你顶撞长辈了,只要他不欺负你比什么都强。 你那三个哥都去当兵了,要是你被欺负,娘家都没人能帮上你,我和你爸去打楚骁,我都犯怵。” 陆芙儿回想到了在山上顾楚骁揍姜磊时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狼,确实挺吓人的:“我也是,真怕他打人。” “他在山上打姜磊,那架势确实……” 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响起,陆芙儿正要去开门,周玉兰拦住了她:“多大人了还那么莽撞?晚上有人敲门,你得先问问是谁。” 而后对着门外就是一嗓子:“谁啊?大半夜的。” “上水公社的!赶紧开门!” “有什么事不能明早再说?” “顾楚骁在你们这?他把人家知青打的重伤,现在拉到镇上卫生所去了,大队长说了,顾楚骁得先抓了。” 来人急匆匆的,边说着边往门房里打量,没看到顾楚骁的身影有些着急:“虽然他是你姑爷,但你们是军属呢,思想觉悟一定要高,可别犯包庇罪。” 陆芙儿回想着他们打架的细节,顾楚骁并没有打到他的要害:“姜知青伤到哪了?” “我不知道,听说是吐了血,怕是受了内伤。 要我说,这件事可就严重了,毕竟是顾楚骁先动的手,还把人打成那样,不光是赔钱,可能还要被抓去坐牢,他们因为你打的架,搞不好你也要坐牢去。” “我跟你们走。”顾楚骁捏紧拳头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哒哒的滴着水,他深深的看了陆芙儿一眼,小声说道:“在家等我。” 向陆父陆母鞠了一躬:“爸妈,帮我照顾好芙儿,我一定会回来的。” 站在门外的一堆知青义愤填膺,见一向桀骜不驯的他乖乖跟着公社领导出来,认定他是做贼心虚,言语辱骂的,拳脚相加的,顿时乱成一片。 陆芙儿看的心急,生怕顾楚骁又和他们打起来,随手抓起一旁的瓷盆敲了敲:“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就要对一个无罪的人动私刑吗?再打他一个试试看!再打他我就去省上告你们。” “呵,姜知青说的没错,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这群野蛮人永远都学不会讲理!” “就是!大字不识一个,遇到事就喜欢打人,野蛮!” “你们当时在场吗?你们亲眼看到姜知青挨打了吗?是他先挑衅顾楚骁的,况且两个人是互殴,顾楚骁也有伤,只不过姜知青率先躺进医院了!”陆芙儿被他们这群人的地图炮一下子点着了,双手叉腰努力的凶他们: “你们从大城市来怎么了?谁是自愿穷的,谁不想在大城市生活,谁不想识字?你以为我们不想学吗?我们平日里要种庄稼,村子里也没有几个老师,我们能填饱肚子已经是最大的愿望了!” “主席让你们上山下乡是体验劳动人民艰苦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是让你们嫌恶我们,说我们不识字,我们穷,我们是刁民的!我们是最淳朴的劳动群众!” 公社领导走到陆芙儿面前来,微微颌首:“陆同志,事情的真相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顾楚骁我们就先带走了,你别太着急,等我们信就好。” 说罢便急匆匆的带着人回去了。 陆芙儿看着顾楚骁的背影,那群人连伞都不愿意给他打,她随手在门道拿了个草帽追了上去:“楚骁!” 顾楚骁接过她递的草帽,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蠢,如果不意气用事,也不至于领证当晚被抓走。 “芙儿,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好好照顾自己。”陆芙儿被旁边的那些眼神看的不舒服,与顾楚骁对视了两眼便转身回去了。 陆卫国小跑着来接她,他就是去后院撒个尿的功夫,姑爷就被带走了:“芙宝,别担心,明天早上我们去镇上看看那姜知青到底怎么了。” “嗯,当时我在场的,两个人没打几下村民就过来把他们拉开了,再说楚骁脸上都挂彩了,姜知青可白净。” “等下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镇上。” 虽是满肚子心事,但一挨枕头陆芙儿也就那样睡过去了。 翌日一早,后院的鸡刚叫,陆芙儿就慌慌张张从炕上爬了起来。 她梦到顾楚骁在一个渣滓洞一样的地方里受刑,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都给他用上了。 顾楚骁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没打人的话,满身的血水吓死人。 “你咋起这么早?” 周玉兰睡觉浅,听见陆芙儿房门响了,推醒陆卫国后,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在厨房举着电壶的陆芙儿笑了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想着早起做点早饭,咱们吃饱了好去镇子上。” “我帮你烧锅。”陆芙儿跟着周玉兰刷牙洗脸,然后坐在风箱前,拿起几根玉米杆子折了折,划着火柴点燃,塞进锅台里去。 两人在厨房忙活半晌,终于把饭做好盛出来:“热馍里夹点猪油吃吃?” 陆卫国嘴馋猪油趁着一大早周玉兰心情好,赶紧开口申请。 周玉兰也没拒绝,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半罐猪油,拿了双干净筷子:“芙宝,你也夹点。” 陆芙儿是长安人,知道猪油夹馍的吃法,拿了个大白馒头掰开,虎视眈眈的看着罐子里的猪油。 用筷子夹了点猪油均匀的涂在馒头掰开的内侧,然后把馍合住转换角度沾沾,一是好让猪油在热馍的温度下融化,再一个就是能让整个馍都沾上猪油,这样更香。 撒点盐和秦椒做的面面辣子,再把馒头沾沾均匀。 嗷呜就是一大口。 “真好吃!” “喜欢就让你爸想办法多弄点,不然这半罐子猪油,吃不了几天。”周玉兰数了数剩下的馒头,早上一共热了十个馒头,打算路上吃。 要不然就把剩下的馒头一半夹咸菜,一半加猪油,全部带走算了。 万一路上不够吃可就麻烦了。 急匆匆的吃完早饭,她们准备着去镇上的东西,门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乱砸:“陆叔!你姑爷被拉到医院去了!” 第五章 顾楚骁被打 “姜知青哪能是我姑爷?我家庙小,可别再打趣我了。”陆卫国看到公社领导这么说,一脸的不悦,姜磊那小子可配不上自家姑娘。 “害,我是说顾楚骁……不都领证了吗?谁还敢打趣姜知青是你家姑爷?走道都得小心被套麻袋。”领导像是跑来的,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说句话上气不接下气的,陆芙儿给他倒了一杯水:“同志喝口水。” “谢谢同志,都是我不好,昨晚半夜没看住那群知青,还真让人溜进去把顾楚骁打了……” “什么?”陆芙儿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回想起自己的那个恐怖的梦,她有些慌神:“他不要紧?受伤了吗?严重吗? 那群知青你们要怎么处理?” “这个你放心,动手打人的,组织策划的,我们都审出来了,人全抓县里去了,具体怎么样处理,还得公社开会再做打算,多少得给点教训。” 小领导咣当咣当喝完一大搪瓷缸的水,这才舒服了一点,见她一脸担心:“顾楚骁早都被开着拖拉机拉到县里了,你们得派个人过去照顾 至于医药费的问题,公社和大队先垫上,你们不用担心。” “拖拉机?”那不得颠的慌…… 陆芙儿魂不守舍的坐在木椅子上,姜磊突然入院,知青集体殴打顾楚骁,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蹊跷—— 她得先去看看姜磊才行,她要知道姜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把公社领导送走后,陆卫国从一旁的门房里推出来一辆二八大杠:“芙宝,你骑这辆新的,我再去你大舅家借一辆。” “好。” 陆芙儿背着军绿色的斜挎包,绣在上面的五角星红的发亮。 拗不过周玉兰,又在外面加了件灰色格子外套,推着车子一路沉默的跟在陆父陆母后面。 “芙宝,也别太担心了。”陆卫国划拉了几下脚蹬子,翘着脚上了自行车。 陆芙儿想学他上自行车,划拉了几下差点失去平衡摔扒在路边,这才老老实实按照自己原来的笨方法上车。 “爸,我们先去镇子上看姜磊?” “啥?你咋能说这话,你都跟顾楚骁结婚了,就算不怕人笑,也不能不给顾楚骁面子。” 陆卫国真想把女儿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昨天你怎么跟我们说的?你说了想和顾楚骁好好过,今天又这样了?” “就算你真的特别担心姜磊,你也得给顾楚骁脸上看,今天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必须跟我去县里看顾楚骁。”周玉兰也满脸的怒意,陆芙儿这话,真的能气死个人。 自家男人躺在医院还没个准信呢,她倒想先去看外人,不行,她越想越气:“卫国,你把我放下来,让陆芙儿驮我。” “咋?” “她一个人骑个自行车,我怕她跑去镇子上看姜磊。” 陆卫国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这事他闺女做的出来。 忙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周玉兰跳下车追着陆芙儿的后座猛地一跳:“你爸一身汗臭味,我不想坐他后面。” 不远处的陆卫国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么冷的天,他那来的汗? 好不容易到了县医院门口,陆卫国用麻绳把两个车子拴在医院侧门门口的大梧桐树下。 陆芙儿进了医院,看了看科室分布图,没怎么理解,只好找了一个护士询问:“同志,请问顾楚骁在什么病房啊?” “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病人,你只说名字我怎么知道?” 道理她也懂,但是被凶了一下还是有点小难过,陆芙儿一着急,眼睛就红了:“不好意思……” 护士姐姐一脸无奈的看着眼眶瞬间红起的女孩,这么漂亮,真的是无法拒绝,她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清了清嗓子温柔的问道:“他是什么时间进医院的?” “今天凌晨,坐拖拉机来的。” “那应该还在急诊,向右直走,有标识的。” “谢谢姐姐。”陆芙儿挽着周玉兰的胳膊往右走去,护士姐姐又随口问了句:“你们识字吗?不识字的话就找绿色。” “识字的,谢谢姐姐啦!你真好看!” 被夸的护士姐姐不好意思的笑着离开,被美女夸好看,比路上捡到肉票还开心。 周玉兰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姑娘:“你不是社恐吗?怎么又社牛起来了?” “社恐?你怎么知道这个词语?” 这不是网络热梗吗? 陆芙儿一脸懵,难道周玉兰也是穿越过来的? 她颤抖的开口:“奇变偶不变?” 谁料陆卫国和周玉兰异口同声的回答道:“符号看象限。” “三句话” “让男人为我花了十八万,我是一个精通人性的女讲师?” 嘶—— 都学会抢答了,陆芙儿再出一题:“现在的美利坚总统是谁?” “尼克松啊!” 陆芙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这一题又对了?她还以为家里的三个人都是穿越的:“嗯?那你们怎么知道女讲师下一句的?” “你之前经常说,我早都背过了。” “经常说吗?” 原身也是穿书? 这么奇怪的吗? 这副躯壳是有什么特异之处?怎么换了这么多灵魂? 真是奇了怪了,那她会不会也有一天突然离开?换成另一个灵魂? 绿色指示牌标注的门口,有一个踮脚扶着墙站着的男人,翘着脚在和医护人员吵架: “急诊咋就这条件?这还是县里的大医院啊!” “这位同志,我们先处理好你的伤,等下就可以把你转入普通病房。” “你们医院这么破烂,我可不敢让你帮我处理,我要去省里的医院。” “你的脚是小伤,我们稍微复一下位就行,去省城只会拖延你受痛的时间。” 陆芙儿注意到这个扶着墙站的男人,是昨晚那群知青的其中一位,便一直不动声色的悄悄观察。 谁料那男人也发现了自己,一瘸一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肥厚的大掌钳住她纤细的胳膊往医生旁边拽: 第六章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保护她呀! “你来的正好,你家男人把我腿打断了,你赶紧的,我要去省里的大医院看病,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落下残疾,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下半生你可要负责啊!” 说着,男人还故意使了点巧劲捏着她的桡骨,痛的她咬紧了后槽牙:“放手!” “我就不放,你能咋滴?要我说顾楚骁那小子还真挺有福气,你虽然脑子不好,但这相貌这皮肤,还真相当不错。” 他伸出大拇指想要摸摸陆芙儿的手背,谁料陆芙儿直接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陆芙儿看着柔弱,实则因为长年独自生活,力气比一般的女生大了不少,甚至能单手给饮水机换水。 不过自从她可以一个人换饮用水被舍友发现后,她们宿舍的水都是她换的了。 可她也不是吃亏的人,换水可以,给钱就行。 她大学的生活费,有一部分是帮女生宿舍换水赚的。 而对面的流氓男人,忍着痛意怒骂道:“妈的,真是粗野的村妇,力气那么大!” 他不就是调戏几句,又没干什么,这臭女人那么大反应,旁人还以为他干嘛了。 “芙儿,顾楚骁在这!” 周玉兰和陆卫国刚找见顾楚骁的病床,朝着远处的女儿招了招手,却看见女儿被一个男人拉着胳膊纠缠,陆芙儿满脸的不情愿,不断的甩着手。 “你先在这等等,我去看看咋回事。”陆卫国安抚的拍了拍周玉兰的肩膀,抬脚便要出去。 顾楚骁认出了那是公社的一个知青,见他拉拉扯扯陆芙儿,拦住了陆卫国,随手就拆了床尾的输液架满脸杀意的走了出去。 陆卫国跟在后面一脸的担忧:“可别意气用事啊!” 这孩子一身的绷带,看着可怜兮兮的,都这样了还要去帮女儿撑腰,这姑爷真没选错。 陆卫国的对顾楚骁是满满的赞许。 …… “放开我,我喊人了啊!” “你喊破喉咙都没人理你,你以为他们敢动我?我爸可是永强钢铁厂一级工人”男人正说着,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回过头:“顾楚骁?” “爷爷在此。” “敢打我?你还嫌命不够长是?”男人丢了面子很是生气,见顾楚骁一身的绷带纱布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大吼一声咆哮着就冲了上去:“敢惹我李刚,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这里是医院,不可以打架!” 眼见事态已经无法控制,窗口内的医护人员跑出来拦架,趁着人多,陆芙儿挤进人群,对着李刚又掐又拧,在他受伤的脚踝处踹了好几脚,李刚瞬间就站不稳了,裹挟着好几人一起倒了下去。 “我操他妈的!谁掐老子?娘们兮兮的!是男人就上拳头!” “真草,谁踹我脚?妈的!” “赶紧扶着我点!老子要摔倒了!” 李刚张着嘴巴倒了下去,嘴巴不小心磕到了输液架的杆子,大门牙被磕了个不大不小但难以让人忽视的洞,口水顺着小洞流了出来。 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小片牙齿的时候,他气哭了:“顾楚骁!我和你没完,我的牙” 双方停战了,但顾楚骁身上的绷带被血染红,陆芙儿自责不已,扶起顾楚骁去找医生,没想到李刚又从后面追来,拿着地上的输液杆狠狠的砸了过来。 “小心!” 顾楚骁将陆芙儿藏在怀里,生生的抗下了这一闷棍,悄无声息的倒下了。 陆芙儿只觉得他在往后坠,怎么拉都拉不住他,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把他拉住。 “我来!” 陆卫国和几个医生把顾楚骁搬进急诊室里,陆芙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自责着:“都怪我,不该让楚骁和李刚打起来,我该拦着点的” “傻孩子,这哪能怪你呢?这就是李刚的错,你被欺负了不能忍气吞声,有妈在,妈给你撑腰,我还嫌没打够他。” 陆芙儿的眼泪忍不住的滚落下来:“妈……” 小时候她被后爸的女儿欺负,撕掉她写好的作业本,妈妈只会责怪她:“你没惹她,她怎么可能撕你的作业本?” 被同学孤立霸凌,妈妈只会埋怨她:“真不让我省心,在家和姐姐弟弟处不好,去学校和同学也处不好,你活该没朋友,以后再有这种事,就叫你爸来,真丢人。” 被确诊中度抑郁,妈妈只会反感她:“医生说你原生家庭有问题,那么多重组家庭的孩子,怎么就你抑郁症?你姐姐怎么不得?你弟弟怎么不得?就你金贵。” …… 风好大,眼泪怎么就忍不住呢? “刚刚趁人多,我和你爸趁乱打了他好多下,还故意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周玉兰得意洋洋的朝着自家姑娘扬了扬下巴,挑了挑眉,满脸都写着求夸奖。 陆芙儿看她这副傲娇的样子勾了勾唇,忍着心中的酸楚:“跟你比起来我还是太保守了,我只拧了他几下,踹了几脚。” “别自责,芙宝,出了这种事,我们都只恨自己没本事没打够他,只会觉得自己没保护好你,不会有一丁点的责怪你。” “对,你不要自责,顾楚骁那娃要看你自责,肯定更难受了。”陆卫国带着警察站在她们面前,刚把顾楚骁送进急诊室里,他就想着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要是把人拉回公社再审,不一定能公平公正,还不如趁着现在有人证物证,把警察带来。 “陆芙儿是?我是李长年李警察,现在可以配合我们做个笔录吗?” “可以。” 陆芙儿被带去换药室里做笔录了,在李长年的温柔耐心下,她事无巨细的做完了笔录。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这种流氓现在抓到是要严打的,光天化日的还能这样调戏女同志,简直是恬不知耻!”李长年合上钢笔,一脸的愤懑,李刚那小子长得跟皱巴巴的破抹布猪头一样,好意思欺负长的这么乖的闺女。 家里那么有钱,咋就买不起镜子? 陆芙儿看着他突然严肃,试图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谢谢李警官。” “哎,谢啥,你们这些俊俏的女娃娃真的是容易被小流氓惦记,那些男的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戏耍小姑娘,今天要不是你爹妈都在旁边,那可说不准能出点啥事,下次别一个人出门嗷。” 李长年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还边走边比划什么军体拳,防身术:“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我们队里,我好好教教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呸呸呸,下次永远不遇到,不过你可以用来见义勇为,到时候我给你送个锦旗奖状什么的。” “好啊!” 陆芙儿还蛮喜欢这个话很多的李长年警官的,他心眼挺好的,也很能站在受害者角度看问题。 是个好警察。 回到病房的时候,顾楚骁已经醒了,见到陆芙儿进来,眼眸瞬间就亮了。 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那抹绿色,心情瞬间就耷拉下来。 别过眼去轻声的哼了一下—— 第七章 乱吃飞醋的男人,多少有些小可爱 陆芙儿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默不作声的悄悄挪到顾楚骁床边:“楚骁,这位是李警官。” “李警官,这是顾楚骁。” 一听这话,顾楚骁的头转过去的角度更大了,陆芙儿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 “没事你怎么不问人呢?没礼貌。” 顾楚骁被她这句话气的快要吐血了,咬紧了后槽牙,这才挤出来一句话:“李警官好。” “哈哈哈哈~” 李长年爽朗的笑声能把医院的房顶掀起来:“什么味啊?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呢?” “害,小年轻刚结婚,昨天才把证领了,这不,晚上就出这事……”陆卫国满脸忧愁的看着李长年,又扁了扁嘴巴:“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那个姜知青一直让我女儿……” “啥?” 果然,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瞬间就能把别人的好奇心挑起来,李长年梗着脖子满脸急切:“咋啦?你快给我说说,你不说我咋替你断官司?” “这不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吗,怕让你为难。” “哎呀,陆叔,我穿这身衣服干啥的?不就图个为人民服务吗?家务事再难断,也得有人管嘛,放着不管能行吗?”李长年拉着陆卫国走了出去:“你要是嫌人听见,咱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说说。” “可能你不记得我,但我和陆行戎是战友,我战场上受伤,陆排长背我三里地,才把我这胳膊换回来,不然我都穿不上这身衣服……” 陆卫国一拍大腿:“我记得你,当时老大写信回来,想让你婶帮你说个对象来着,但是我们家就芙宝这一个女娃,她当年还小,给你说不了亲。” 听到这话,李长年顿时乐着打趣:“啥呀!早知道有这一出,我就等等小芙宝长大了!我闺女今年都上五年级了。” “这么快?我家儿子还没一个有对象的!”陆卫国听到人家孙女上五年级,比自己没有孙女还难受。 不对,他本来就没有孙女。 侧头一看,顾楚骁和陆芙儿正滴溜着眼睛看着他俩,也不知道那话听到了多少。 想到顾楚骁那醋坊,他牙都要软了,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眼睛,陆卫国清了清嗓子:“你受伤了咋不在床上躺着,下来走啥?” “放水。” “放啥水?让陆芙儿给你放就行,你行动不便的……”陆卫国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小声嘟囔着:“撒尿就撒尿呗,还放水,真是瞎子给老燕子上色——闲得慌。” 陆芙儿的脸红的能滴血,这是能帮的吗? 就算她想帮,人家顾楚骁也不一定愿意呢,抬头看了看顾楚骁的脸色,红红的,这是害羞了? “爸,要不你扶他去?” 陆卫国刚抬起脚就被李长年扯住了胳膊:“叔,你可别掺合小年轻。” 而后转头说道: “你们俩都那么大人了,遇到问题得自己克服,上个厕所都要找家长,跟没长大小孩一样。我跟你们爸还有事,你们自己去。” 那种部队出来的人,说个话跟喊口令一样,声调极高吸引到了全场人的目光,陆芙儿红着脸垂着头扯着顾楚骁的膀子一个劲的往前挪。 “看路。” 就在她低头走路一不小心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被顾楚骁掐着腰单手提了起来:“快放我下来,小心伤口。” “都是些皮外伤。” 顾楚骁把她放在走廊里的长木椅子上,这才放心的慢慢向男卫生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陆芙儿回忆起了昨天被他背下山的时候,刚降温的脸蛋,又烧了几朵红云。 摩挲着斜挎包上的红五星,她有些出神,但要问她在想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直到一只大掌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原来是顾楚骁:“你好了?” “嗯。” 看样子顾楚骁是刚洗了把脸,水珠零星的挂在眉毛上,睫毛上,鼻梁上…… 怕水珠打湿他身上的绷带,她从包里掏出帕子:“你低着点头,我帮你擦擦脸。” 顾楚骁就那样依着她弯下腰来,轻轻的闭上眼睛。 陆芙儿看着他的俊秀清逸的面庞,脸更烫了,他把眼睛闭上之后,总觉得擦完脸之后还得做点什么。 咳咳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视,非礼勿看,非礼勿念…… 21世纪时候的她,虽然脑袋里只有学习,但不代表她不是颜控。 那些火出圈的美貌男星男网红,她都是略有耳闻的。 这张360°无死角的美男脸在自己面前时,她只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么帅气的男人,居然是她的老公~ “芙儿,随便擦擦就行,别累着手。” 顾楚骁的嘴,真的是上过补习班? 这么会说话的吗? 陆芙儿收回帕子,小心叠好:“我们回去,我妈带了点粥和大馒头,你肯定饿了,我带你去吃饭。” 回到病房,只有周玉兰坐在床边看报纸:“妈,我爸呢?” “你爸跟李警察去局里食堂打饭了,说是今天食堂有红烧肉,炸酱面啥的,我让你爸随便拿点菜,还有那么多蒸馍没吃呢。” “馒头还温着吗?先给楚骁吃个,他早上都没吃。” 陆芙儿拿起周玉兰身边的包准备打开,装馒头的饭盒已经不见了,有些纳闷的抬头,周玉兰指着报纸上的字问她:“你爸拿去饭堂热了,你看看这个字念什么?” “律,规律的意思。” “噢。” 顾楚骁挨着陆芙儿坐下,用报纸折帽子给她玩。 “这是猪八戒的帽子?” 陆芙儿捧着帽子满脸笑意,小学的时候,每当86版《西游记》重映,猪八戒的帽子总是学生们争先恐后模仿s的对象。 “朱八杰是谁?” 遭了,忘记现在是72年,六小龄童还是个孩子呢…… “一个认识的人。” 这么说也没错?就是认识的人而已。 没想到顾楚骁又开始冷着脸咬起了后槽牙:“这么些年,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只有过你一个人,你身边的男人怎么就那么多?走了一个姜磊,还来一个朱八杰……” 第八章 倒霉!一语成谶,和姜磊一个病房…… “什么?” 听他这意思,她喜欢猪八戒? 陆芙儿扶额长舒一口气:“没有,我不喜欢他。” 知道他吃醋,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楚骁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西游记》原着指定是没有听说过。 《西游记》的电视剧也还没拍摄,她解释起来很难,只能找理由遁逃:“我去门口等等爸。” 没过多久,陆卫国便提四个饭盒回来了,见她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翘首以盼,有些着急:“饿极了?怎么不进去坐着?” “你打了这么多菜?”陆芙儿帮他拎过一边手的饭盒,重重的。 “李长年太热情了,把饭堂有肉沫子的菜都打了一遍。” 陆卫国把饭盒放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周玉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给你打你就要啊?这么多菜得多少钱?人家不过日子啦?” “害,这不是拧不过吗?过几天提一斤猪油给他家也行啊。”陆卫国拿着筷子出去洗,边走边给陆芙儿使眼色,陆芙儿会意:“妈,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嘛。” “你就替他说话,这是占人家便宜呢,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周玉兰摸了摸口袋里的肉票,等下还是得想办法把这人情还了。 “他和我大哥是战友,被大哥救过,所以才照顾我们的。”陆芙儿摆了块帕子擦饭盒周边的汤汁,对周玉兰解释着。 周玉兰的眉头更紧了:“跟你大哥战友,被你大哥救过……那我们更不能承你大哥的情了,你大哥二哥三哥在战场上救过的帮过的人没几十也有一百了,我们不能去替你们哥哥承情。” “人情哪还有替的?我只求我儿子能在战场上安然无恙,他们吊着命换来的人情,我们哪承得起……” 周玉兰絮絮叨叨的说着,看着她满怀思念的神情,陆芙儿知道,她是想哥哥们了。 陆芙儿又忍不住的对比起了两个妈妈,好喜欢现在的妈妈,很有温暖的感觉。 “我听人说,姜磊在镇医院没检查出毛病,被拉到县医院来检查了。” 陆卫国甩着还在滴水的筷子走了进来,压着声音小声说着。 “什么?没查出毛病不就是装的吗?为什么还要再检查?”周玉兰有些不太理解:“公社就愿意看着他闹?” “那能有啥办法,人家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能不给看吗? 咱先吃饭,等下要换病房,可别倒霉催的和那小子一个病房了。” 陆卫国把筷子分好,拿了个大白馒头就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陆芙儿心不在焉的捧着馒头,半晌没吃几口,顾楚骁的嘴巴都能挂三个拖油瓶了:“陆芙儿——” “怎么了?”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顾楚骁没说什么,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姜磊怎么了?” “姜磊他不是来这家……” 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陆芙儿赶紧闭上了嘴巴,有点心虚但是不多。 吃了几口排骨,她就放下了筷子,心事重重却又不敢开口。 吃过饭,有护士进来喊他们转科室,稍微收拾了一下,顾楚骁转到了3楼外科。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乱糟糟的一团:“一定是你们医术不精,姜磊怎么可能没事装病?你们看他都痛成那样了……” “可是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我们也查了体,可以确定腹腔里没有积液,没有出血,他粪常规里也没有隐血啊!怎么可能是被打的受伤?” 因为被直接质疑医术,医生也有些着急:“我们也没有说他装病?只是建议他转去省医院内科好好查查,如果按他描述的症状,至少不是外伤所致的内脏问题。” 陆芙儿突然耳后一烫,耳边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如你所愿,姜磊和我一个病房。” 她愣在原地一脸无辜:“我哪有想你和他一个病房?” 这话也不是她说的嘛,再说了,她本就是想看看姜磊是不是装病。 心里的猜想被医生证实,她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地:“姜磊是装病,这要是被公社知道了,肯定要惩罚他。” “心疼了?” 某男的醋坛子今天仿佛一直在打开,合上,打开—— 心理活动真多真丰富。 陆芙儿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哄道:“我心疼你。” 闻言,顾楚骁美滋滋的抓住陆芙儿的手,牵着她走进病房。 周玉兰帮着他们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在床头柜子上,看这陆芙儿他两牵着的手,心里乐开了花:“卫国,等下我们先回去,好不容易来县里一次,我们去扯点布,该给芙宝缝被子了。” “好,挑点时兴样式的,再给你做身衣服。” “哪能只给我做?你第一次做岳丈,肯定也要穿新衣服,楚骁那孩子没父母置办,也得给他做几身……” 顾楚骁听到他们二人的交谈声,心里涌入阵阵暖意,他一定要对陆芙儿好。 周玉兰越说越着急,扯着陆卫国就要去赶集:“快走,那么多东西没置办,一个下午怕是都买不完。” 光领证那算两口子,得风风光光把酒席办了才行,他们陆周两家的独女,肯定得好好办酒。 “妈,那我呢?” 陆芙儿看这他们俩离开,忍不住追了上去,周玉兰回过头来把她往回推:“你是顾楚骁媳妇,他在哪你在哪。” 被推回来的陆芙儿有些茫然,她从一个母单少女转变为人妻,也就一个晚上。 严格来说,她和顾楚骁算是陌生人,现在单独相处,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隔壁床的姜磊,这不是妥妥的修罗场吗? 几个来陪姜磊看病的知青还在和医生吵架,陆芙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现实中的医闹,她第一次见。 “别看他,看我。” 顾楚骁捏了捏她的手心,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不许你看姜磊,你是我媳妇。” “我没看他,我在看医闹呢。” “医闹是什么?” “医闹就是……”她怕自己声音太小,顾楚骁听不清,身子前倾过去,趴在他的耳边:“患者或者患者家属因为意见不合和医生吵架闹事,这就是医闹。” “我懂了。” 陆芙儿还想说点什么,顾楚骁突然转头,她的唇不小心划过了他白皙的脸颊。 慌忙向后撤去时,她无意间看到姜磊哪双满是怨恨的眸子,大白天的,她身上突然一阵恶寒。 第九章 秀恩爱 姜磊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阴狠,陆芙儿有些担心他下一步还要做什么坏事。 收回目光后有些心不在焉:“要不我们申请换个病房?” “为什么?” 顾楚骁并不愿意换,他早发现了姜磊不友善的目光时不时的看过来。 所以故意一直贴着陆芙儿坐,还时不时的做些亲昵的举动。 “不想和这种诬陷你的人在一个病房。” “没关系,清白自在人心。” 顾楚骁刚说完,隔壁床的那群知青就围了上来:“这就是打姜磊的人。” “顾楚骁,你快告诉医生,你打姜磊哪了?不能耽误姜知青的病情啊!他可是知识分子,是人民多么宝贵的一笔财富……” 陆芙儿被他的话气到了,忍不住出言嘲讽:“我们才是受害者?” “认识字读过书,就是知识分子了?那我和顾楚骁也上过学认识字呢,怎么就不是人民的宝贵财富?” 被她呛了一口的知青气的半死,陆芙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以前来公社的时候,对姜磊言听计从,对公社每个知青也都是笑脸相迎。 这才刚结婚就被顾楚骁这个坏种荼毒成这副德行,以后可还得了? “你们打人还有理了?” 医生上前来拦住他们:“别吵了,你们看看他伤的多重?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知青们看他一身的绷带,这才着急了:“姜磊可没打你啊!你以为你来医院,用几个破绷带把自己缠几圈,你就可以躺着诬陷别人啊!” “就是,你壮的跟牛一样,怎么可能被姜磊打成这样,肯定是装的!” 医生彻底怒了,扯着这群知青的胳膊往出走:“你们不能这样……” 好不容易把那群吵架的知青带走,陆芙儿看了看房间内的挂钟:“都三点了?” 顾楚骁明知故问:“你今晚回去吗?” “妈让我留着,但是……” “芙儿——” 姜磊突然厉声唤了陆芙儿一声,陆芙儿下意识看向他:“怎么了?” “我渴了。” “多喝热水。” 陆芙儿想都没想,随口回了句,惹的顾楚骁嗤笑出声。 看着他努力憋笑的样子,陆芙儿拿起床头的报纸翻了翻。 是一些社会新闻,她没什么兴趣,但为了不和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她选择硬着头皮看下去。 好不容易看进去,她就被身旁咕蛹的男人打扰: “芙儿,我渴了。” “……” 顾楚骁存心要和姜磊比一比吗? 陆芙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趴在他耳朵边:“自己倒。” 一双打着绷带的手,伸到了陆芙儿的面前晃了晃,无辜的小眼神撒着让她心软的娇,陆芙儿放下报纸,拿起桌上的电暖炉去了水房。 接了满满一壶热水,她用自己水壶里的凉白开兑了点温水:“喏~” 顾楚骁怕是故意做给姜磊看的,并不拿手来接,反而倾过头来,就着陆芙儿的手喝了几口。 “芙儿你对我真好。” “嗯。” 虽然她能理解顾楚骁想要故意秀恩爱气气姜磊的心理,但是她不太想配合。 “喝饱了吗?我要继续看报纸了。” 拧好水壶,她坐在床边拿起报纸,顾楚骁的下巴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媳妇,你在看什么呢?” “社会新闻,你感兴趣的话,我看完给你。” “不要,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你不识字?” 陆芙儿一脸诧异,眼里满满的震惊,但在顾楚骁眼里,变成了满满的嫌弃。 “我识字的……我三岁就启蒙了……” “呵,还管读书认字叫启蒙呢?那都是封建叫法。” 姜磊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陆芙儿撇了撇嘴角,捏着报纸讲了起来:“这个报纸应该是县里文化局发的周报,讲了些家长里短的故事,你看这个……” 顾楚骁的尾巴都要飞起来了,得意洋洋的朝着姜磊挑了挑眉,看着陆芙儿一张一合的嘴巴,一个劲的咽口水。 “我会对你好的。” “嗯?” “我也想让你上报纸。” 顺着顾楚骁所指的方向看去,陆芙儿笑了:“还是算了。” 这则小故事,看似是说小两口生活和谐,又生产又劳动,丈夫体贴妻子辛苦,在每天赚十公分的前提下,还要帮妻子赚五公分,空闲之余还帮忙带娃。 实则是在大肆宣扬男人帮助妻子干家务活就像是顶天的大好事一样,见他不理解,陆芙儿还是决定点点他:“家务活,本就该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帮妻子分担家务不该是衡量好丈夫的标准。” “我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干活的。” 她平日里不怎么干活,手嫩的像块嫩豆腐一样,软绵绵滑溜溜,他也舍不得让这双手的主人干完农活干家务。 陆芙儿知道,自己和他已经是定局,结婚证已经领了,好好过日子的前提,就是得三观一致。 他们之间的代沟很深很长很多,尽管目前来看,他不算是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陆芙儿拿着中午剩下的饭菜去了食堂,请一个面善的老师傅帮忙热了一下,端着烫呼呼的饭盒往回赶。 “呼——好烫。” 放下饭盒后,她忙用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自己的耳垂,许是烫久了,捏烫了自己的耳垂也没管用。 她伸出手捏住了还在熟睡中顾楚骁的耳垂,男人的耳垂冰冰凉凉的,摸着可舒服。 等手指凉凉,她放开顾楚骁的耳垂收回手,不料被“熟睡中的”男人捉住双手,笨拙的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烫到了?” “是啊,早知道就该垫块布,我端着饭盒一路跑回来的,太烫了。” 看着她宛如葱白的纤细手指被烫的发红,顾楚骁用唇抵住手指,怜惜的吹了吹:“下次我去。” 她被烫一下,比把他扔到热水里去还难受。 顾楚骁眼里的心疼不是装出来的,陆芙儿心底一暖:“好啊,你多吃点肉,这样才好得快。” “你多吃点,我不爱吃肉。” 顾楚骁把陆芙儿夹给自己的肉还给她,陆芙儿还有些错愕,这么贫穷的年代,怎么会有不喜欢吃肉的人? 不过昨天他那三个荷包蛋,也是一口都没动,非要她吃光才行。 “不爱吃肥肉吗?那你吃点这些瘦肉,你现在生病了,得补充营养。” 第十章 房子被掀翻了 见他还不愿吃,陆芙儿直接把一块肉夹到他唇边,假装生气道:“我在问你最后一遍,吃还是不吃。” 见状,顾楚骁张口吃了那块被剃掉骨头的小排,实打实的满满一口肉,在他嘴里四散开来,好吃的他眯起了眼。 陆芙儿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她在努力的把碗里的肉和菜分的平均点:“好了,这份是你的。” “给我这么多?”顾楚骁虽然很开心陆芙儿能把好东西留给自己一份,但是看到那么多瘦肉在自己碗里时,他还是有些生气:“都说了我不爱吃肉,你怎么还给我留这么多肉?你赶紧捞走。” “不爱吃肉?那你给我啊!我还没得肉吃。”姜磊听他说话听烦了,阴阳怪气了他几句。 顾楚骁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多嘴。 姜磊白了他一眼:“做作啥呢,大男人歪七扭八的,给你吃你就吃,装什么装,你不想吃就给我吃。” 话音刚落,顾楚骁端着饭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陆芙儿默默的掺了杯温水放好,不再管他。 刚放下筷子,顾楚骁就把陆芙儿的碗筷拿走了:“我去洗碗。” “还是我去。” “不行,家务活得一人一半。” 见他坚持,陆芙儿也没推脱,就让他去洗了。 六点了,医院里的广播开始播放,陆芙儿听了会儿,才想起这首歌的名称《大海航行靠舵手》。 无意识的跟着哼唱几句,被突然来到她身边的姜磊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你不喜欢顾楚骁。” 是个肯定句,他身上阴沉沉的,陆芙儿眉头微动,往后挪了挪身子,和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与你无关。” “无关吗?” 姜磊意味深长的推了推眼镜:“你追了我三年,为了嫁给我自杀那么多次,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另一个人?” “爱情不会消失,但是会转移。” “顾楚骁家里那么穷,连屋子都是泥巴糊的,一间像样的瓦房都没有,你能去那样的环境里生活? 我爸爸是上河钢铁副厂长,妈妈是报社的总编,在市里有三室两厅还带大阳台的大房子,不远处就是你最想上的大学,你当真要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浪费在这巴掌大的西水村吗?” 姜磊越说越激动,凶神恶煞的抓住陆芙儿的肩膀: “你才19岁,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你就不想去外面的世界里看看吗?你就甘心把自己囚禁在一段贫瘠的婚姻里? 我那么喜欢你,三年了,无论你如何靠近我,我都不敢对你有所回应,我这是为你着想,我不想你还在不懂爱的年纪里作出糊涂的选择! 我教你读书识字,教你妇女解放,你……”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好了?” 漠视她的情感,不主动不拒绝,等到她结婚了又来指责,真是好笑。 陆芙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双手甩开,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事已至此,不必说那些没有用的话,我已经结婚了。还请姜知青自重。” 突然,紧紧盯着她双眼的姜磊沉着脸勾了勾唇角,刻意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你说,洗个碗筷有那么久吗?” “你猜猜看,顾楚骁在哪呢?要是他看到……” “在你身后。” 愣住的姜磊只感觉脖子一紧,自己就像被拎小鸡仔一样抓了起来。 恐惧让他转过头去,入目的果然是顾楚骁那张脸。 姜磊少说也有176的个头了,虽然瘦了些,但毕竟是个男人,轻不到哪里去,对比起187的顾楚骁,他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被顾楚骁拎着丢到了隔壁病床上,姜磊只觉得屈辱,今日的屈辱,他一定要还回去! “再让我看到一次你和我媳妇挨这么近,我就打死你。” 顾楚骁拿起东西就要回家:“村里的拖拉机要回去了,我们刚好搭车。” “怎么这么突然?” 陆芙儿有些不解:“你身子还没好,我们多住几天?” “我都是些皮外伤,村里的卫生所都能处理了,赶紧回家。” 看到他这么着急,陆芙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碍于姜磊在,也只好压下满腹狐疑,帮着他一起收拾。 上了拖拉机后,她被颠的难受,顾楚骁见状,将她抱在了怀里:“天快黑了,得赶时间,你这样坐着能好些。” 他的味道充斥着陆芙儿的鼻腔,清冽好闻,像是冰冷空气中香甜桂花的香气,甜,但是不腻。 偷偷的多闻几口,缠在她腰间的双臂搂的更紧了:“困了就睡会,路还远。” “好。”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到了村里时,天已经黑实了。 顾楚骁抱着她跳下了拖拉机,陆芙儿也就在这时醒了过来:“到了?” “嗯,我送你回爸妈家。” “那你呢?” “我回自己家一趟。” 巧的是,陆父陆母也都不在家里,顾楚骁帮陆芙儿把煤油灯点燃就匆匆离开了。 虽然有些无聊但更多的是害怕,现在的家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想翻点书来看,她在自己房间找了找,找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书,她翻了翻,拿出了本《拍案称奇》。 这本书一共有三册,她只找到前两册,拿着书端了个板凳,她坐在父母的房间里看书。 后半夜门口才有些动静,她放下书提着油灯出去:“妈?” “是我,你还没睡?” 陆芙儿看着浑身脏兮兮的父母:“我等你们回来,你们怎么弄的满身泥?摔到了吗?” “不是,楚骁没给你说吗?” 周玉兰拿了块干抹布站在门口把自己身上的土拍了拍:“卫国,你也赶紧掸掸灰。” “那群知青啊,有几个闹事的,把楚骁家的门房给掀塌了。” “什么?” 门房都被掀翻了? “我还以为是你犯懒没过去帮忙,原来他都没告诉你啊!” 陆卫国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满意了:“顾楚骁那小子行,知道疼人。” “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说……” 陆芙儿心里有些闷闷的,姜磊和她的对话,顾楚骁肯定是听见了,心里在意,土做的泥房子塌了,他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她另点燃一盏煤油灯:“爸,你能送我过去吗?” “现在?” 陆卫国正在擦鞋的手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现在过去做什么?我们已经把土拉完了。” “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看看他。” 第十一章 第一次一起过夜 陆卫国站直了身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刚准备打的哈欠也咽了下去:“我骑自行车送你。” “好。” 为了给小两口空间,陆卫国把她放在顾楚骁家路口就走了:“你往前走,塌了门房的那家就是。” 等她忐忑着提着煤油灯,来到顾楚骁家门口时,看到他佝偻着身子搬已经被砸坏的桌子,眼眶酸酸的。 努了努鼻子走了过去,抬起桌子的另一边,顾楚骁先是震惊,而后变成了惊喜和自卑怯意:“你怎么来了?” “我来就好,别弄脏你的手。” “我帮你。”陆芙儿并没有撒开手,反而更加努力的帮着他干活:“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什么事就要一起承担。” “况且姜磊也是因为我才针对你的,无论是假装生病诬陷你,还是鼓动知青欺负你针对你,都与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对不起你……” 顾楚骁制止了她的话:“能娶到你,我很开心。” 两人默默收拾了很久,把门房里还能用的物件都收好放进了里屋。 顾楚骁想烧点开水给她喝点,抹黑进了厨房,烧水的时候,透过火柴的光,他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绷带,又有血渗了出来。 胡乱的给灶火里加了很多柴后,他慌张的跑进里屋,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陆芙儿权当是他冷了,也没多问。 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子,顾楚骁红着脸很不自在的问着她:“芙儿,你要在这将就会吗?” 说着,一边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略显迟疑,忙开口道:“要不我送你回去?里屋一般不睡人,有点潮怕你睡不惯。” “迟早要过来住的,早适应一下也没什么。” “今天爸说,要不然先住在你们那边,等这边盖好新房子再搬过来住。” 陆芙儿帮着他铺新床单:“可以啊,和爸妈一起住还能蹭点好吃的。” “这年头盖个房子不容易?我们得找哪些知青赔偿才行,要不直接去县里报案。” 顾楚骁摇了摇头:“明天先找大队长,队长能处理好的话,就不找公安局了。” 估摸着时间,开水应该烧的差不多了,他来到厨房,先是舀了瓢开水,烫洗了自己的搪瓷缸。 里里外外都冲了一遍,这才放心的把晾杯里的凉白开掺了点开水,摸着温温的,这才放心的端出去拿给陆芙儿。 “喝点水。” “谢谢啦。” 陆芙儿喝了半杯,随手把搪瓷缸放在柜子上,顾楚骁端起杯子把剩下的一饮而尽:“你还喝吗?我再去倒点?” “我不喝了。” 铺好床,陆芙儿的哈欠就没断过,正愁怎么睡觉时,顾楚骁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洗完脚再睡?” “好。” 高大威猛的男人端着洗脚水蹲在地上捉住自己的脚往温水里放的时候,陆芙儿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给妻子洗脚的丈夫,平日里无论是在爸爸家,还是妈妈家里,都会因为她的到来鸡飞狗跳。 那种从骨子里的不被待见,轻视,看不起和讨厌,即使别人不说,但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下意识的不愿意接触。 这就是家庭版的被孤立,被嘲弄。 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她没享受过加的温暖,爸爸妈妈离婚后,她彻底没有家了。 “我自己洗。”她躲了躲,不想让顾楚骁帮她洗,怪不好意思的。 顾楚骁握着她的脚按了按:“你累了一天,洗完早点睡。” 两个人在屋子里怪尴尬的,煤油灯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的响着,顾楚骁轻柔的给她捏着脚底,陆芙儿打量着这间屋子。 确实是泥巴糊的房子,麦草和黄泥绞着垒起来的,里面的家具也没几件,显得房子很大。 虽然已经做好他很穷的预设了,但真实看到家徒四壁的样子时,还是很犯愁的。 即就是那群知青把门房的钱赔了,也盖不起砖瓦房。 顾楚骁看她打量着家里,愁眉苦脸的样子,咬咬牙还是什么都没说。 帮陆芙儿擦干净脚,他匆匆的端着盆子走出去,躲在厨房的灶火旁把身上的绷带换了一遍。 陆芙儿左等右等,顾楚骁还是没回来:“难道是又去干活了?他还一身的伤呢。” 正要下地去找找看,顾楚骁甩着手上的水走了进来:“怎么了?想上厕所吗?” “想去找你来着,你干什么去了,那么久的。” “我也洗了个脚。” 顾楚骁把门关好,再用大木桩子顶住,这才放心:“快睡,晚上要是上厕所,你就喊我。” 上了炕后,总感觉顾楚骁比陆芙儿还要紧张,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欲言又止,陆芙儿看他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关灯。” “关灯?”顾楚骁反问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要把灯吹灭。 他拿了铁罩子将煤油灯的烛火罩灭,整个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月光透过白纸蒙蒙的投了进来,却也只是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黑影。 男人急促又小心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陆芙儿的脸红到了脖子跟。 虽说两人是在两个被窝里面,但那种暧昧的氛围感,始终萦绕着。 她入睡很快,加上白天忙了一天,挨上枕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发现她睡着后,顾楚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侧着身子面朝着陆芙儿看去,他眼神好,即使是黑糊糊的环境,他也能看清身旁的枕边人。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伸出了伸手将陆芙儿揽进怀里,但在搂之前,他还是礼貌性的询问了一番:“我可以抱你吗?”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而且我们都领证了,抱一下自己媳妇不过分?” 睡着了的人怎么可能说话呢?他心满意足的把媳妇抱在怀里。 直到村里的鸡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他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日上三竿,陆芙儿这才醒来,顾楚骁已经不见了,房间里没有钟表,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收拾完被褥,想要找面镜子梳梳头发,顾楚骁家里不仅没镜子,也没梳子,她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只能凭借第六感,将头发扎了个低丸子。 烟囱还飘着零星的雾气,她进了厨房,锅里温着一万红薯粥和馒头,案板上放着一碟小咸菜。 吃完菜,她很快的收拾了一下厨房。 顾楚骁家穷,但燕子在屋檐上做了窝,在村里这就是吉兆,燕子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陆芙儿看这日头正晒,他怕是上工去了? 正想着,就有人来了:“顾楚骁在家吗?” 第十二章 主持公道 “顾楚骁不在家。” 她擦了擦手走了出去,一群穿着裁减得体中山装,拎着公文包的人站在门口,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有些怯场:“你们是?” “同志你好,我们是县里民政部门的干部,听说了上水公社知青们和顾楚骁的事情,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你是顾楚骁什么人啊?” “我们刚结婚。” 陆芙儿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惨状,也不知道要把人往哪里请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门房被知青们推倒了,里屋只有炕,要不我去邻居家借点板凳?”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站着就行。” “那哪行呢?”陆芙儿在屋子里转了转,把能找到的小板凳都找出来,也才勉强凑了五个板凳,不过好歹能坐下了。 一边招呼着领导们,她进了厨房,把能用来盛水的缸子都用上,再加上两个碗,这才凑了五碗水:“同志们喝水。” 看到他们家的情况,领导们一时间不知做何感想,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接过还算完整的搪瓷缸子抿了一口: “顾同志这次是真的受委屈了啊,我们一定会严查严办秉公执法,公平公正,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大队长了,你不要怕,和我们正常聊聊天就行。” 领导很是和蔼,打开公文包拿出纸笔,拔开钢笔的笔帽,唰唰唰开始记录,很是正式。 陆芙儿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刚说完,大队长周玉勇带着一批人进来了。 这下彻底没板凳坐了,也没多余的碗装水,陆芙儿迎上去看了看顾楚骁:“你回来了?” 周玉勇拍了一把她的肩膀,小声问道:“吓坏了?舅舅知道就赶紧跑过来了,朱主任没为难你?” “没有,朱主任人挺好的。” 周玉勇听到她的形容,瞳孔都大了好几圈,每次去县里开会,朱主任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别人争执,是好主任,但就是凶。 昨晚知道知青闹了这么大的事,连夜把上水公社的干部叫过去发了好大一通火。 看来今天他心情不错,周玉勇内心了然,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朱主任,我是西水村大队长周玉勇。” 朱主任站起来冷哼一声:“你们就是这么管理村子的?” “顾楚骁家里成分不好,但他父母是为了在山洪中救助百姓才去世的,他是英雄的孩子,你们队里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屋子里连五张像样的板凳都没有,有几个之前的家当?但凡他有一点钱,盖个和大队长一样气派的大瓦房,就是一百个知青去掀,那房子能倒吗?” 周玉勇被一通训斥,有些委屈,他才当大队长一年,和顾楚骁交情又不深,知道他家条件差,但没来过他家,谁知道他家几个板凳 要不是四年前顾楚骁突然和陆芙儿有了交集,他都不知道村里还有顾楚骁这号人。 平日里他总是独来独往的,很少参与集体的活动,上工什么的也都是按部就班,和外人不怎么来往。 “是我的工作疏忽,闹事的哪些知青已经全部抓到上水公社里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朱主任点头后,周玉勇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朱主任一行人走了。 陆芙儿跟在后面收板凳收碗,很是珍惜,顾楚骁问道:“你怎么把它们当宝贝似的,轻手轻脚的,我来收。” “家里就这么些物件,要是还不珍惜,迟早坐地上吃饭。” 顾楚骁突然笑了笑:“跟我在一起你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在一起了还问这些干嘛?真要离开,你愿意放手吗?” 陆芙儿将厨房的门关上,拉着顾楚骁的胳膊去追朱主任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你家条件不好了,我能领证也就是不在意。” 听到这话,顾楚骁心里暖的不像话,连怎么走路都忘了,双腿乱炫差点摔倒。 公社离得不算太远,拐了三条路就到了,门口的晾衣绳上挂了很多女知青们晒洗的衣服,男生宿舍这边门从外面反锁着。 院子里有大队的人在把手,见有领导来,愣了一下:“领导同志们好。” “金虎,这是县民政局的朱主任,你把门打开,把那些闹事的知青带出来。” 周玉勇吩咐着,公社里有个小礼堂一样的屋子,平时是那群知青们用来学习交流的地方,他带着大伙坐了进去,准备审知青。 来看热闹的村民还真不少,没过多久就把礼堂围的水泄不通。 陆芙儿第一次见着阵仗,庆幸自己能在c位观看,顾楚骁心事重重的看着她:“芙儿,晚上我有话给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 “嗯,人太多了。” 一个缩的像鹌鹑的知青被拉了出来,看着这架势,他肉眼可见的醒悟了:“坦白能从宽吗?”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即就是可以从宽,也得看你的罪行再做评估。”朱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捏着钢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什么角色?” “谁指使你的?还是你自己组织的?” “我……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为姜知青打抱不平,顾楚骁就是流氓强盗,欺男霸女,强迫大队长的外甥女和自己结婚,姜知青看不下去,就想帮助陆芙儿同志摆脱…… 但他们还是结婚了,姜知青还被顾楚骁狠狠的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朱主任皱着眉头又审了另外几个知青,这几个人说辞大差不差的。 陆芙儿急的想站起来拍桌子,被一旁的周玉勇拉住了:“相信领导同志,好好坐着。” 桌子下,顾楚骁的大掌紧紧握着她的,轻轻帮她把手心的薄汗擦掉:“别担心。” 朱主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合上钢笔,转过身询问:“周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是陆芙儿的舅舅,还是避嫌好些。” “忘了这茬,那我就随便问问。” 他点了一个门口嗑着瓜子看热闹的中年妇女:“这位大姐,你对姜知青了解多少?” “哈哈哈哈哈哈……我能对他有什么了解?我都多大岁数了,人家才不跟我了解。” 大姐乐的脸上都笑出了大褶子,一旁的妇女们也都发出了阵阵笑声,朱主任一看,这是有内情? 满怀期待的看着这群妇女,眼里尽是鼓励和期待,果不其然,有人憋不住了: “姜知青经常干这事,村里那些说了亲的女娃,他都喜欢掺合几脚,搞散了好几对呢。 他们管这叫什么妇女解放,反对包办婚姻,可人家定亲的时候也是媒婆说好,互相看对眼才定亲的……” 第十三章 小顾护妻:不许吓我媳妇! “对啊,陆家女子前几年和顾楚骁好的不得了,喜气洋洋的定了亲,后来姜知青来了,陆家女子三天两头的闹。” “我看他纯粹就是下乡骗姑娘的,满嘴谎话的,搅和了我们村好几桩婚事了……” ……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姜磊这三年不好的事都说完了,记工分偷奸耍滑,总是拉拢一群知青不干活不参与劳动,天天在公社开大会,也不让村里人知道开的是啥学习大会。 最关键还是搅和亲事,一点都不注意男女距离,欺骗村里的无知少女给他好处。 朱主任的眉头逐渐拧成了麻花:“把这些闹事的知青全部送去公安,该赔偿的一定得赔偿。 你们大队得帮着顾同志把房子尽快的盖起来,刚农忙完大家都很疲惫,但冬天也要来了,人家刚娶的媳妇,总不能跟着媳妇一起风餐露宿?” “行,房子的重建就包在我们大队身上。”周玉勇拍了桌子把这件事安排下去,所有的知青都要付连带责任,除了上工分,必须每天去顾楚骁家帮盖房子。 —— 陆芙儿和顾楚骁拗不过父母,搬回娘家去住了,家里人轮流赚工分和看管盖房子。 陆卫国拿了些钱,想着顺便把顾家那两间里屋也拆了重盖。 “爸,真不用,我有钱的。”顾楚骁红着脸拒绝着陆卫国递来的钞票,不好意思的躲闪着。 “别骗我了,你要是有钱,怎么可能还住那么差的屋子?让人一推就倒,要我说还真是庆幸,幸亏是让那些坏娃把你房子掀了,要是大雨下塌,你还没钱没帮手。” 陆卫国话糙理不糙,理是这么个理,但听到人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 陆芙儿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说道:“爸,我们现在是穷,但只要好好努力,过几年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过几年?那现在呢?现在的生活就不重要了吗?我拿这钱,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尽力帮你们这个小家赶紧张罗起来,日子过到正轨上。” 陆卫国气的吹胡子瞪眼,陆芙儿一天一个样,今天不认亲事明天又和好的,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和顾楚骁去领证。 现在他有余钱能帮上点忙,两口子还偏偏充大款,不得气死人。 顾楚骁拳头紧了又紧,握起又散开,不想陆家看不起他,但又怕说出来之后,彻底被陆家看不起。 注意到他的情绪,陆芙儿拉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怎么了?” “我可以编点箩筐,背篓什么的拿去换钱,我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得起你,我浑身都是力气根本用不完” 顾楚骁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生怕被陆芙儿看不起: “我还会抓蝎子,养蚯蚓去买药材,我肯定能养活得起你,你信我好不好。” “好,我信你的。” 陆芙儿心里暖暖的,男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只要他肯吃苦,能努力上进,这个婚就没白结。 “我相信你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们得一步一步来不是吗?” 陆芙儿轻声细语的开解道:“房子是他们弄坏的,他们的赔偿我们理应拿,趁现在还没到冬天呢,我们赶紧把房子盖起来,到时候也好过年啊!” 半晌,顾楚骁还是握着拳头点头:“好。” 他何尝不知道拿了这些钱能减少很多麻烦,但他真的不敢张这个嘴。 上门求亲的时候,他把好不容易攒到的一百个鸡蛋,和十张布票,十七张肉票,一斤红糖全给陆家拿去了。 门房被推塌时,下面的酸菜缸子被砸碎了,里面满满一缸都是刚泡好的白菜和白萝卜,用来准备过冬。 屋子前面是门房,后面是窑洞,平时都在门房里面生活,现在真的是什么都被毁的一干二净。 现在全毁了,真的是全毁了。 他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恨不得把那些人撕了! 送走了朱主任,周玉勇背着手快步走来:“楚骁啊,把家里的损失算一下,我让他们两倍赔你。” “好。” 陆芙儿拉着顾楚骁往回走:“记得你不识字,这样,你说我帮你算。” “我会算钱的。” 顾楚骁脸有些红,他知道陆芙儿上过学,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我会算钱的……” “好,那我帮你打下手。” 陆芙儿知道他自尊心强,顺着台阶就赶紧下来了。 快到家的时候,顾楚骁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芙儿,你能教我识字吗?我想配得上你。” “陆芙儿”之前说过,喜欢姜磊有文化,喜欢他是大城市来的人,她是高中文化,才不会喜欢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 紧张的等她回答,顾楚骁的手心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薄汗,生怕陆芙儿嫌弃自己。 “好啊,我能问你一下,你是为什么不上学吗?” 陆芙儿有些好奇,顾楚骁出身不好,但也算是乡绅,虽然去世的早,但顾家不至于穷到连书都读不起,不是说他三岁便启蒙了吗? “我爸妈去世的早,叔叔伯伯把家里的东西搬的差不多,没钱上学,后来爸妈又被说成坏人,我更不可能上学了。” 他越说越小声,垂着头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土疙瘩:“但是我可以学,我很聪明的,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你想学,我一定会教你的。” 他们找了几个树枝,在院子里蓬松的黄土上列着损失。 顾楚骁家穷,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好像只有那罐酸菜能值点钱。 陆芙儿早有心理准备,对此情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 倒是顾楚骁坐不住了,带着陆芙儿来到柴火垛旁边的一个大瓮旁:“要不然我把这些卖了。” 瓮上面被大木板盖着,有几个很小的裂缝以供空气流通。 陆芙儿好奇的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顾楚骁献宝似的打开:“这些应该能换点钱,如果不够的话,我晚上再去抓。” 陆芙儿被瓮里的东西吓了一大跳,瓮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蝎子。 顾楚骁还拿了两根树枝当做筷子去夹,吓得她脊背直发麻。 “你害怕?” 好在顾楚骁发现了她的异样,赶紧放下树枝,把蝎子盖好搂着她往旁处走:“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这么怕蝎子,我今天就把它们全部卖了。” “敢吓我媳妇,把它们全部拿去泡酒喝!” 第十四章 你们不相配 “泡酒干嘛?这个不是能拿去卖吗?” 陆芙儿戳了戳他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 小时候她回农村老家过年,也看到过村里的小孩子们去抓蝎子,05年的时候能卖120块钱一斤呢。 想来现在也是不便宜的。 那么大一缸,卖了也得不少钱。 顾楚骁将瓮盖好后,忙向她保证:“你别害怕,我把瓮边磨的特别光,他们爬不出来的。” 沟里一直有人抓蝎子,半夜的时候点个煤油灯去沟里抓,多少都能抓点回来。 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跟着那群叔叔们一起去抓,只是他嫌麻烦,便把那些抓来的蝎子养在了家里。 好在他养什么都能养成,他养的蝎子越来越多,没钱了就卖出去一点,或者和镇上的药铺换点粮票。 算好损失后,陆芙儿把账目写在一张纸上,拿给周玉勇。 正好是饭点,周玉勇说什么也要他们两个留下来吃顿饭。 “今天你们可是真的有口福,你舅妈刚烙的玉米饼。” 玉米还有一些时间才能熟,周玉勇晌午去地里扒拉了几个长的还算成熟的玉米。 磨成玉米浆和面粉搅在一起烙饼,闻着很香吃起来比较甜。 小孩子们就爱吃这个。 周玉勇家有两个儿子和三个闺女,大哥二哥和三姐都结婚了。 老四老五都是女孩子,笑眯眯的和陆芙儿聊天。 周叙叙周香香和陆芙儿年龄相近不说,平日里关系也好。 “饭还得一会儿好呢,芙儿姐,我们去后面抓拉拉玩。” “好啊。” 抓拉拉就是用单手抓石头的游戏。 她们在后院找了一块比较平的地面,三个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团,用七个大小差不多的石头手心手背。 先将石头捧在手心里,然后往上抛的同时,瞬间翻手用手背去接即将落下的石头。 谁接到的石头越多,谁就先玩。 一轮过后,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我先。” 周叙叙开心的抓过石头,开始抓。 陆芙儿见过这种游戏,但具体的玩法不是很了解。 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叙叙手里的动作。 周香香撞了撞她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问道:“姐,你不是说要跟姜知青去大城市吗?到时候你还要考大学给我们买冰糖吃呢。” “对啊,怎么突然跟那个睁眼瞎扯证了?” “其实顾楚骁挺好的” 陆芙儿挪了挪身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伸手圈住自己的腿蹲好:“他很会照顾我,而且我本来就和他有婚约。” “你之前不是很讨厌包办婚姻吗?现在又变卦了!” 周叙叙一直以陆芙儿马首是瞻,听陆芙儿说起反对包办婚姻的事,她死活不同意相亲,想要追求自由恋爱。 以至于她喜欢的刘金富请来媒婆说亲,她没有同意不说,还把人家媒婆怼了一顿。 本想和陆芙儿一起顽强抗争到底,没想到陆芙儿先当了逃兵:“姐,你是叛徒!” “嗯?” 陆芙儿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不解的看着气呼呼的周叙叙,见她不理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周香香:“香香?” “还不是你和姐姐约好一起自由恋爱,姐姐把刘金富请来的媒人赶出去了。” 周香香一脸无奈,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这三个人里最成熟的。 两个姐姐一个说到做不到,一个说了之后犟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夹在中间十几年,一直都是传话筒和受气包。 此言一出,陆芙儿顿感不妙,虽然她不知道周叙叙和刘金富有什么情感瓜葛,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是互相喜欢,但是存在包办情况的小情侣。 如果真的是受自己影响周叙叙才拒绝了刘金富的话,那她就是有罪啊!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呢,更何况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陆芙儿咬着唇细细思索着如何挽救。 “姐,该你了。” 在周香香的提醒下,陆芙儿拿起了石头,努力的回忆着刚刚妹妹们的动作,好在她的右手还算比较协调,也和她们一样玩了个大满贯。 见状,周香香啧啧称奇:“芙儿姐,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练习了?你什么时候玩的这么好啊!” 陆芙儿对跳皮筋跳绳丢沙包的游戏都擅长的很,但唯独抓拉拉,总是会输。 这一次还真是奇了怪了,居然一次也没输,直接一级玩到五级? 陆芙儿拍了拍手上的土:“怎么?你们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周叙叙和周香香摇了摇头:“没有。”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多日不见,也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别人,人家也在进步呢!” 周叙叙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开口道:“我还以为只要我们见三天面就要刮一刮眼睛。” 她的话惹得陆芙儿和周香香轻笑出声。 “你们快过来吃饭了!” 刘素梅端着碗招呼着院子角落里玩耍的几个女孩,见她们个个脏着手,不由得拧起眉头:“快吃饭了玩什么抓拉拉?看你们手脏的,快去洗手!” 周叙叙忙带着她们两个去厨房的大水缸里舀水洗手。 原本正帮着刘素梅一起端碗的顾楚骁,在往返的间隙抽空过来把皂角扒开后再递给陆芙儿。 周叙叙没好气的撞了周香香一眼,疯狂给她使眼色。 周香香耸了耸肩,从陆芙儿手里拿了一颗皂荚自顾自的搓着手上的泥。 洗完之后,她们三个甩着手上的水等晾干,顾楚骁又很及时的递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过来,示意陆芙儿擦手。 周叙叙趴在陆芙儿耳边努着嘴巴:“这还是村里的大恶霸顾楚骁吗” “他以前是恶霸吗?” 陆芙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顾楚骁是反派她知道,但也不至于是恶霸! 用这个词语形容未免太过严重了。 “这不是你说的吗?欺男霸女就是恶霸,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欺负姜知青霸占你” 陆芙儿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周叙叙这才闭嘴。 小饭桌上围了五个人略显拥挤,但其乐融融的很是温馨。 周玉勇一直和顾楚骁闲聊,之前他对这个小孩的印象确实不好,太倔强,总是独来独往。 当年顾老二夫妇去世之后,顾老大和老三争夺老二家的资产,还是上一任大队长去调停的。 谁拿钱,谁就要管顾楚骁。 因为老大老三家都不愿意放弃财产,只好是两家共同抚养。 刚开始说好的是一人一个月,但是轮几次,顾楚骁便和叔叔打了一架,提着带血的斧头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 老三家一直闭口不提原因,只是逢人便骂顾楚骁是个害人玩意,沾上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老大家倒是有一点良心,偶尔过年过节的还会给顾楚骁点饭吃。 周玉勇叹了口气:“你和芙宝的亲事我听过,但没往心里去。” 顿了顿,他还是径直开口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的亲事我是真的不同意,你和芙宝不相配!” 第十五章 被放在心尖尖上疼 “舅舅” 陆芙儿紧张的看着周玉勇,生怕他再说出一点什么别的伤人心的话。 顾楚骁是很记仇的,况且都结婚了,也不应该再提般不般配的事情。 周玉勇端起碗喝了一口糁子,有些烫嘴。 他皱着眉头咽了下去:“现在木已成舟,我说这话也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家庭你就得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责任。” “我就这一个外甥女,我们全家都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你要对她不好,你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哥哥。” 陆芙儿有些感动,眼睛里酸酸的。 第一次被人这么坚定的维护,心里真的太暖洋洋了。 她笑着看向不知所措的顾楚骁,看着他努力的组织着语言:“我会对她好的,我保证。” 顾楚骁不是那种特别会说话的人,尤其是在紧张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卫国平时和他说话是十分和蔼的,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触,但今天和周玉勇说话,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 紧张的他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糟了! 自从和陆芙儿领证之后,自己的潇洒和天不怕地不怕怎么都不见了? 之前在村里遇到这个所谓的大队长,他是一点都不怕的。 刚刚却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舌头不要打结。 突然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顾楚骁垂着头狠狠的撕咬着手中的玉米饼卷咸菜。 仿佛在追忆之前大杀四方的感觉。 周家的家教是食不言寝不语,点完顾楚骁后,厨房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和咀嚼的声音了。 饭很快便吃完了,顾楚骁帮周玉勇把葡萄藤重新缠了一下,这才打算离开。 临走前,陆芙儿笑眯眯的看向周玉勇:“舅舅,葡萄能不能分我们一点苗?我也想种一个葡萄树。” “行啊,开春的时候我分你。” 周玉勇对她一直大方,树上掉下来的青皮核桃也拿了个小布袋子给她包了鼓鼓囊囊一包:“回去吃点,之前让你妈种个核桃树在院子里,她就是死倔嫌核桃乱掉,现在你们院子那个柿子树长的繁,每年秋天掉的院子里脏乎乎的。” 接过核桃,陆芙儿道别后和顾楚骁往家里赶。 知青们来的很快,已经有三四个男生推着架子车拉土块了。 当年顾爷爷家主动散财分田地,家里剩下的积蓄不多,勉强养大了五个孩子后,孩子们的生活也一贫如洗。 顾家甚至都不如陆家和周家,张家,现在成了村里最穷的人。 要不是陆家信守承诺把陆芙儿嫁了过来,他或许还真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的光棍。 “你们到时候只盖门房就行了?里面的厨房还要盖吗?” 孙若虎见他们回来,扔下铁锹便跑了上去:“你们要是翻修厨房,就趁现在把厨房也推倒了,省得以后麻烦。” 顾楚骁点了点头:“明天再推,我得把里面收拾一下。” “行。” 如火如荼的干了一个下午,也没干完三分之一的活。 眼见天快黑了,陆芙儿着急的喊着他们休息:“你们休息一下,来喝点水。” 厨房的案板上放了各式各样的搪瓷缸子,有大有小花纹都不甚相同。 林佳选了一个相对好看点的杯子咋舌:“真不愧是地主的后代,住土房子只是伪装啊!你看这些杯子,城里的资本家后代都不一定能集齐这么多呢!”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 足足有十五个搪瓷杯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富户。 陆芙儿撇着嘴角无奈解释:“这些杯子都是我借的,仅仅是觉得你们几个来干活会口渴” “既然我的善意会被你们无端曲解,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提供水。” “你们推倒了我们家房子,来帮忙修缮只能说是将功抵罪,还不一定能抵得清这些债。恶意揣测和曲解,往我们头上扣帽子” 陆芙儿将晾杯里的白开水收了起来,冷冷开口:“今天的水就当我做慈善了,不会再有下次。” 原本这晾好的白开水是给他们续杯用的,现在看来还不如直接把水倒了划算。 至少没人嘚嘚。 顾楚骁刚在外面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剥核桃,还能省点灯油。 看他们都在喝水,他的喉咙也有些发干。 洗了把手后连忙走了进来,看着厨房内压抑的环境,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陆芙儿也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群知青。 果不其然,这群人对上他的眼神后都有些刻意的回避。 顾楚骁大致猜到了一点原因,立刻把脸板了起来。 知青们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脸色,有些站不住,心理防线比较脆弱的人已经咕嘟咕嘟大口喝完杯子里的水,放下后便往屋外跑:“谢谢你的水,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公社里去。” 陆芙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不客气慢走。” 把他们送走后,顾楚骁这才好奇的询问:“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人多嘴,不识好人心罢了。” 陆芙儿舀了半锅水,点燃玉米芯开始烧锅,把那些杯子煮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捞出来晾凉给邻居们送了回去。 回来后这才忙活晚饭的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顾楚骁从地窖里拿出来了一些土豆和红薯:“只有这两样,大白菜全被我腌成酸菜,被砸坏了。” 陆芙儿接过土豆和红薯正要做饭,却被顾楚骁拦住了:“放着我来,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没事,你忙了一下午好好歇歇,就炒点菜很简单的” 顾楚骁掏出口袋里的帕子,里面包着喷香诱人的核桃仁,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 新核桃的皮难扒且苦涩,陆芙儿懒得自己剥核桃扒皮,所以喜欢吃xj的纸皮核桃。 现在着一捧白白圆圆的可爱核桃,真的馋人! 她接过核桃,顺手往顾楚骁嘴巴里塞了一块。 顾楚骁愣神,没反应过来,后来又急急忙忙去叼,不小心含到了陆芙儿的指尖—— 第十六章 被威胁 陆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倒先红了脸。 垂着头捧着土豆和红薯,舀了半盆水去菜园子边洗。 院子里种的是韭菜和蒜苗,还有葱。 他精细,养什么都养的好。 天黑的快要看不清东西了,陆芙儿用顾楚骁给她的火折子点燃了煤油灯,拎着灯站在他身边帮他照亮。 “我炒个辣土豆丝,前两天张大嫂给我了一把线线辣子,刚好和土豆炒一起。” 洗完土豆和红薯,顾楚骁起身返回厨房,拿了把菜刀匆匆忙忙赶出来,吓了陆芙儿一大跳:“你拿菜刀要干什么?” 顾楚骁失笑:“削土豆皮啊!” 说完,他便拿出一个圆溜的土豆,在手上抛了抛:“你瞧好了!” 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下,土豆被削去了外皮。 陆芙儿出神的望着顾楚骁的手,他的手指虽然白皙修长,但因为常年劳作,手背也十分粗糙。 上面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和划痕。 手臂上依旧缠绕着绷带,就算是如此,他也是咬着牙干了一下午的活。 这样勤劳上进护妻争着抢着干活做家务的男人,放眼整个人夫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削完皮后,顾楚骁又将土豆和红薯洗了一遍,这才回到厨房做饭。 陆芙儿帮他烧火打下手。 农村的灶台上一般都有两个锅,顾楚骁家也不例外。 前锅炒菜,后锅熬红薯糁子粥,上面加了蒸笼热馒头和红薯。 土豆丝炒的很快,顾楚骁盛完菜后顺手洗了锅。 为了不让锅干烧,他又舀了几瓢水进去:“明天还是回爸妈那边去住,在我这干什么都不方便。” “好。” 陆芙儿并没有询问原因,顾楚骁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解释。 粥差不多了之后,他把桌子擦了擦,看到陆芙儿拿着铲子想要把火拍灭:“别管火了,就让它烧着。” 陆芙儿应了声,便洗了手来吃饭。 吃完后,顾楚骁看着一大锅的热水提议道:“你要不要洗个澡?” “可以吗?” 陆芙儿虽然很想洗澡,但是现在确实没有那么方便而且农村水资源不是很发达,顾楚骁平时都是去村里的井里面挑水的。 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 顾楚骁从另一个窑洞里搬出来一个比较大的木盆,比划了一下肯定的点了点头:“你那么瘦,应该能洗。” “这个是我小时候洗澡用的木盆子,但是我长的太快了,十五六就成了男子汉,根本坐不进去。” 一边用开水烫洗盆子,一边讲着着木盆子的来历。 陆芙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刷盆子:“那我们到时候盖好房子,可以做一个淋浴间。” “这是什么?” 陆芙儿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着示意图:“你看这上面,有一个中空的花洒,花洒上面可以接水箱,往水管里安上一个阀门,需要用水的时候再打开” 顾楚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到时候我给你做一个。” 陆芙儿点了点头:“好呀,不过做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又把木盆用皂角狠狠的搓洗了一遍,顾楚骁这才放心:“好了,缸里有凉水,你兑着洗就好。” 说完,他便急匆匆的退出了厨房。 坐到炕边后,又闲不住的拿起扁担去附近的水井挑水。 今晚月光还挺亮,路上没什么行人。 走到半路他又担心自家没了门房,陆芙儿一个人在厨房里洗澡会不会有危险。 他又赶紧往回走。 果不其然,他的第六感是真的准到出奇。 距离家里还有二三十米距离的时候,他远远便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家门房的土堆边上。 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上了,他猫着身子极速却又轻缓的向前走去,唯恐惊到这个贼人。 等看清来人的样子时,他的暴脾气瞬间压不住了。 “姜知青,不去省城养伤,来我家做什么?是想下次把我这后窑也要推倒吗?” 他怒喝一声,属实把姜磊吓了一个大跳,还不等姜磊反应过来,顾楚骁便把扁担和木桶扔到一旁,扯着他的手往外走:“你来干什么?” “我找陆芙儿,你快放开我!” 姜磊被他捏的手腕发痛,但一时又挣脱不开,只能咬着牙抽回手:“你别抓我。” 知道他痛,顾楚骁手上的力气故意大了几分:“陆芙儿是我媳妇,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跟你说?跟你说你听得懂?” 这句话确实是碰到顾楚骁的逆鳞了,自从他喜欢上陆芙儿之后,便一直因为学历家室上的不匹配而自卑。 好在陆家不嫌弃他,尽管他一无所有还是把陆芙儿嫁给了他。 他很感激,所以一直尽自己所能把陆芙儿照顾到最好。 看着满眼讥讽的姜磊,顾楚骁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陆芙儿,也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姜磊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咧着嘴大笑:“真好笑,你能给她幸福?凭你睁眼瞎的能力,还是家徒四壁的实力?你赚的工分连你自己都养活不起,你跟我谈幸福?” “我有实力的!” 顾楚骁的拳头不由得紧紧握起,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姜磊毫不留情的把他的缺点短板全部揭开,让他的心里闷闷的。 “实力?就凭你那些蝎子?这些年村里的人早都知道你投机倒把的事情了,只是看你孤儿一个可怜巴巴,才没去告你的,要是我去县里告你一次,你猜猜陆芙儿是不是就会成为新过门的小寡妇?” “你” 顾楚骁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了,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外拖,姜磊一时敌不过,只能被顾楚骁像拽垃圾一样拽出几十米远往田埂里一丢。 “顾楚骁你给我等着!” 空旷的田野里,姜磊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顾楚骁心里毛毛的,回到家后便找出竹笼,把家里所有的蝎子全部装了进去。 足足装了五个笼子,掂了掂重量,最少有个三四斤。 等陆芙儿洗完澡出门后,他便带着陆芙儿回了陆家:“刚刚姜磊来过,说是要举报我投机倒把卖蝎子的事。” “我心里怎么都不踏实,我还是趁现在就把这些蝎子全部卖掉,不能给他举报我的机会。” “好。” 陆卫国知道原委后,披上了衣服跟他一起走:“走,路上好歹能有个照应。” 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周玉兰还是不放心的拿了两个煤油灯给他们:“我看着天上有云,别走到半路看不清路了。” 他们走后,陆芙儿看着周玉兰担忧的脸色,有些好奇:“妈,你和爸爸为什么对顾楚骁这么好?” 第十七章 叫爸爸 “为啥?你这脑袋圆溜溜的看着大怎么不装事呢?” 周玉兰摸了摸她半干的头发,弯起唇角笑眯眯的:“你出生的时候我没奶,正巧你淑花姨给顾楚骁戒奶,我还没出月子不能出门,你爸爸抱着你去了顾老二家。” “你姨二话不说就把你留下,还让你二叔给咱家拿了十七个鸡蛋呢。” “那些年鸡蛋就是宝贝,他们家就两个母鸡,也是攒了一个月才有这些鸡蛋,二话不说就全给咱家拿来了。” 说到这里,周玉兰还有些唏嘘:“其实她们家成分不好,村里人为了避嫌都不怎么和他们来往,我当年也是,没和他们家来往过,但就那一次来往,我就知道他们家和老大老三不一样。” “最关键的还是,那一年发大水,村里窑塌了不少,你爸和顾老二一起去挖人后面又塌了一下,顾老二推了你爸一下,不然你早就没爹了。” 于淑花则是次日在涝池岸边捞被水冲走的小孩时不小心掉进去溺亡。 陆家一直对顾老二家心存感恩,夫妻二人的后事也是他们帮忙料理的,只是后来因为争夺财产,顾楚骁被接到顾老大家里住。 顾楚骁对陆芙儿也是极好的,从小到大她们也都看在眼里,知道顾楚骁喜欢陆芙儿后便没有阻止,相反还有些庆幸。 毕竟和姜磊相比,顾楚骁的人品好多了。 “总之就是,我们也不是强迫你去替我们偿还欠顾家的债,相反我是让去享福的。” 周玉兰怜爱的摸了摸陆芙儿的脸蛋:“姜知青还没来的时候,你也是嚷嚷着要嫁给顾楚骁,当时楚骁不喜欢你,就一直躲着,后来看你移情别恋之后才着急,求我和你爸把你许给他。” 陆芙儿听了个大概,这才明白之前的剧情了。 不免有些唏嘘,现在的顾楚骁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其实也说不准。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那么坚定的拒绝过“她”,后面又因为姜知青的出现反悔。 多少是有些不够坚定的。 她躺在炕上默默的看着窗外。 七十年代农村鲜少有人能买得起窗户,都是用白纸把窗户贴起来。 她看着被白纸柔和了亮度的月光,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加班的日子果真是让人心态平和。 感觉现在的每一天都长了好多,能做好多事情。 浅浅的思考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她就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 睁开惺忪的睡眼,陆芙儿便被眼前的这一幕惊掉了朦胧的睡意。 男人健硕的胸肌腹肌就那样裸露在外面,上面的青青紫紫的疤痕和纱布平添了几分美强惨的氛围感。 被子基本都被她抢了过来,他的腰间只是虚虚的搭着被子的一角。 昨晚她睡的太快了,也不知道顾楚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不容易从他完美的身材上挪开视线,又被他姣好的侧脸吸引住了。 优秀的眉骨,长长的睫毛坚韧的翘起,根根分明,秒杀女明星们的睫毛膏。 就是唇瓣有些发白,陆芙儿轻轻撩起被子,往他身上多盖了一些。 不小心看到了他的飞毛腿 帮他盖好被子后,陆芙儿轻轻挪到炕角起床。 她的鞋子都是周玉兰亲手缝制的,样式好看还结实。 穿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顾楚骁的鞋子,大脚趾处已经有要烂的迹象了,鞋子虽然干净但异常破旧。 又粗又凌乱的针脚让她不难猜出着双布鞋是出自谁手。 只是她有些难以想象顾楚骁这么壮硕的汉子自己动手纳鞋底做鞋子的样子。 这个年代衣服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的,很少有人去商场买。 况且农村都是计划经济,布票可比钱好用多了。 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这些衣服是不是他自己做的。 想来她还是有些心疼顾楚骁的,小小年纪父母都因为救人去世,他又不被叔叔伯伯所接纳,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 这些生存技能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他肯定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会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给自己做鞋子穿。 怀着沉重的心情,她轻手轻脚的关掉门去厨房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餐了。 爸爸妈妈也还没有起来,她在厨房里找了找,娴熟的煮上了糁子,等锅开后她便架上蒸板,把馒头和玉米面饼放上去热。 关中人喜欢炒酱辣子吃,她惊喜的发现家里还有十来土豆,打算做成酱辣子。 可惜家里没有多少黄豆酱了,她只能将辣椒面多放了一些。 周玉兰听到厨房热火朝天的时候赶紧醒来,本来想要赖个床,没想到厨房里已经有动静了。 生怕是顾楚骁在干活,她赶紧穿好衣服去厨房拦人。 一进厨房便被呛得直咳嗽打喷嚏:“芙宝你怎么起这么早?” “醒的早。” 陆芙儿手忙脚乱的翻炒着菜,好在她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呛:“妈你去把爸爸他们叫起来,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好。” 周玉兰看了一眼,确实差不多了。 回房把陆卫国喊了起来。 又顺手敲了敲顾楚骁的门。 开饭后,陆卫国简单的分配了一下盖房子的事情:“现在楚骁受伤了,还是别下地的好,大队长说了,每天会把那群知青的十公分记到楚骁身上。” “你就专门去看着房子,让他们赶紧把那摊子处理干净,我好去隔壁村请一些泥瓦匠过来。” “对了楚骁,姜磊这小子不老实,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倒卖东西了,不要给他留下把柄。” 顾楚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陆叔。” “你这孩子,咋还叫叔呢?证都领了还这么生分?” 陆卫国笑着看向他:“叫爸爸!” 第十八章 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最好不要张嘴 闻言,陆芙儿想要说话,却被口腔里的辣椒呛了一口。 剧烈的咳嗽着,咳的她眼睛都红了。 顾楚骁赶紧帮她拍背递水的:“怎么呛到了?” “没事没事,就是被辣椒激了一下。” 早饭过后,陆卫国跟着周玉兰上工去了,陆芙儿也想跟去,却被拦停了:“过几天拾棉花的时候你再来,现在玉米比人高,你去了身上得被划好多口子。” 周玉兰不愿意让她去玉米地,玉米太高了女娃娃去不太安全。 村里老人都说玉米长高了,狼就会下山。 而且村里的二流子也难防。 所以周玉兰是真的很不情愿让陆芙儿去玉米地。 村里的家长们也都默认着这个规则,年轻的姑娘会被支着去做别的活计。 吃完饭后,顾楚骁就去房子那边做监工了,今天日头晒他没让陆芙儿跟着。 陆芙儿知道大家都护着她,心里暖暖的,但一个人留在家里总归是愧疚的。 扫了地,洗了家里的几件脏衣服,她又把被单床单都拿出来洗,被子褥子全部拿出去晒。 看了一眼父母房子的表,忙活了一早上这才过了三个小时。 现在也才九点半不到。 她迷茫了一阵,没有手机和互联网的日子,时间真长啊! 现在才是1975年,距离高考还早。 她曾经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刷到过当年的高考试卷,恢复高考之后的试卷很简单。 但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如果自己考上大学走了,顾楚骁怎么办? 解决办法只能是两个人一起考走。 两个人互相扶持才会走的更远更长久。 打定主意后,她在小书柜里拿出了自己之前上学的课本。 其实学校已经停课很久了,但是她三四岁的时候便跟着哥哥们一起上学去了,所以早在四年前就高中毕业。 成绩单上显示的成绩也不算很好,全班27个同学,她一直都是17—21名。 而且书本上分别写着陆成仁,陆成业,陆成乾和陆芙儿的名字。 不难想看出,这本书是经历了兄妹四人的教材。 但是看着一点也不旧,书被保护的很好。 只不过低年级的教材怎么都找不到了。 收拾好教材后,她装了三壶水和几张饼子,还有一大把核桃仁。 因为她不知道父母在那一块地里,只好先去给顾楚骁送水和吃的,顺便探探路。 远远就看着顾楚骁汗流浃背的推着架子车,她连忙小跑着走过去:“不是说了让你别干活当个监工吗?” 看着他把绷带弄的灰扑扑的,陆芙儿有些着急:“你应该穿个外套把绷带护住,医院拿给你的绷带还有吗?你快去医生那里重新包一下。” “没事,我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 顾楚骁捞起衣服下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白皙的腹肌瞬间露了出来。 她赶紧往四周看了看,低声呵斥着:“怎么能公众场合捞衣服呢?” 顾楚骁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汗流到眼睛里去了,有点辣。” 他是一时情急,早上把帕子留给陆芙儿擦汗了,他没帕子用,只好用衣服擦。 其实他刚刚一直偷偷用纱布擦,只是不敢说。 陆芙儿将水壶递给他:“你怎么都不戴个草帽?脸都晒红了。” 顾楚骁结果水壶便往嘴里灌,咕嘟咕嘟几口,半壶水都快没了。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靠在架子车边上斜睨着正在干活的那群知青:“全是不想上工分过来我这磨洋工的,我催了一早上都没见他们有什么进展。” “可是他们没工分,到时候不也没吃的?” 陆芙儿不解,摘下自己的草帽帮顾楚骁扇风,从布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温热的玉米饼:“你饿不饿?吃点补充体力。” “好。” 虽然他不是很饿,但这饼子是陆芙儿专门跑一趟给自己送来的,无论如何他都会视若珍宝。 三两口就把饼子吃完了,陆芙儿还以为他很饿,又拿出了一把核桃仁:“我给爸妈送完水就回去做饭,晌午了你回来吃还是我给你送来?” 说完,她又摇了摇头:“还是回来吃,晌午日头太晒了,你吃完饭再睡一觉,下午了再干活也不迟。” 顾楚骁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草帽,一本正经的帮她戴好,顺便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秋老虎厉害,别把咱家小奶团子晒黑了。” 对视的时候,陆芙儿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男人逆光站着,光打在他的轮廓上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块金边。 他的身上有汗味,但并不难闻,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虽然他穿着针脚粗大,既不好看也不精致的粗布衣服,鞋子也因为干活变得脏兮兮的,但乡野村夫又如何? 照样也能帅气迷人。 “楚骁,我先去给爸妈送水,中午我做油泼面给你们吃。” 顾楚骁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捏了捏她的小手,这才心满意足:“等我把房子盖起来,我们再办酒,你等我。” “好。” 陆芙儿看了一眼磨洋工的几个知青,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房子什么时候才能盖起来。 “那我先走了?记得中午回来吃饭。” 从顾楚骁的大掌中讨回自己的手,她红着脸羞怯离开。 他的手太烫了,被他抓着手火烧火燎的,那股热能一直窜到她脸上去。 角落里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孙若虎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姜哥这个绿帽子戴的是真彻底。” “啥呀?姜哥不没和陆芙儿在一起吗?” 牛尚禾甩了甩胳膊上的汗,一脸无奈:“我就不该跟你们来掀人家房顶,真的后悔死我了!” “你没听大队长说嘛?陆芙儿和姜磊啥关系都没有,只是之前喜欢学习,过来听过几次姜磊的学习大会。” 孙若虎斜着眸子看他,一脸的不屑:“这话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蛋会信。” “你啥意思?” 牛尚禾瞬间不乐意了,低声吼道:“你才蠢,如果陆芙儿真和姜磊有事,能嫁给顾楚骁?他就是一个二流子莽夫,姜磊啥条件都比顾楚骁好多了?人家为啥宁可找村里的二流子也不找姜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说谁是二流子?” 第十九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怼人一定要真诚 一道熟悉却又清冽的声音从牛尚禾身后传来,他的脊梁骨瞬间发麻,麻到头顶去了。 他缓缓转过头:“顾哥,我没说你是啊!” “那你说谁?我又不聋你装啥装?说了就说了别藏着掖着。” 顾楚骁甩了甩陆芙儿留给他的水壶,里面的水声哐哐乱响,让牛尚禾的心也失去了节拍,乱成一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陆芙儿能嫁给你肯定是喜欢你的,即使你是” “二流子而已” 他还是咬着牙把话说完了,心一横紧紧盯着顾楚骁,要杀要剐随他便,反正他说的都是心窝子的话。 不料顾楚骁却笑了,伸手帮他拍了拍衣服下摆的灰尘:“这才像个大丈夫!” “虽然村里很多人叫我二流子,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从八岁开始自己生活,什么都是靠我自己,没偷没抢就是没上过学而已,很多人比我有钱也不见得比我高尚。” “凭啥说我是二流子?不就是欺负我出身不好还是孤儿?” 顾楚骁沉吟片刻,看到周围的知青都在看他的时候,突然严肃起来:“我和我媳妇都是自愿结婚的,不信你们去民政局打听一下,我们是咋样登记的?要不是姜磊一直从中间搞破坏,我们早都三年抱两了。”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给姜磊泼脏水,说的都是实话。 姜磊刚下乡的时候,陆芙儿还没变。 就是参加了几次姜磊举办的知识青年大会之后,和顾楚骁有了嫌隙。 当年陆卫国提了他们结婚的事,他因为自己手里没钱办酒,只能委婉的推脱了一下,而后一直猫在沟里抓蝎子。 当时不小心跌到沟里面去,要不是被斜着长出来的树拦了一下,早都把三周年过了。 姜磊一直给陆芙儿灌输大城市的思想,刚开始的时候,陆芙儿也说过几次想要顾楚骁和她一起去上海。 顾楚骁当时就吓到了,那种大地方,普通人怎么可能去得了?走过去得小半个月。 他拒绝了几次之后,陆芙儿便按着姜磊教她的说词,来反对包办婚姻了。 思虑至此,顾楚骁舔了舔后槽牙:“算了,反正你们都是姜磊的朋友,压根不会相信我的话。” 众人觉得尴尬,只能猫起腰加油干活了。 —— 陆芙儿按着顾楚骁指的路慢慢找了过去,虽然一路上都找的阴凉处走,但还是热的烦闷。 草帽戴久了更闷,她只能摘下草帽一边扇风一边慢慢找过去。 良久,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依稀分辨出了一道声音,好像是她妈妈周玉兰。 她急忙从玉米地的间隙往里找:“妈?” “诶?我好像听到我姑娘叫我?” 周玉兰笑着揉了揉耳朵:“是不是我闺女过来了?” “得了,你那闺女金贵,下过几次地?” 一位听起来就很尖酸刻薄的阿姨的声音传来,陆芙儿一个没注意差点崴到脚。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到周玉兰叉腰怒吼:“我疼我家闺女不让她下地怎么了?我家养得起我闺女,不像你男人不顶事儿子被惯坏,全家靠你一个人挣工分!” “我三个儿子个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我男人一上午就能挣八工分,我闺女男人更是这个!”周玉兰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无比自豪: “他一天能挣十九工分,还能一个人养活自己那么久,比你家所有男人加起来还要多!” 王双娥被气得嘴角发颤,她家里一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早早被她男人换了,在隔壁村给自家两个儿子换了媳妇。 剩下两个小点的儿子媳妇没着落,整天在家骂她吵她,嫌她只生了两个女儿。 这不,她白天要出来上工挣工分,晚上还得给两个儿子拼妹妹。 现在被周玉兰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短,心里很不是滋味,撇着嘴回道:“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当真干什么?而且我说的就是事实啊!村里头就属你家丫头懒,你还把她顶到头上宠” “宠一个丫头片子能干啥?嫁了人还不是外人?你以为顾老二那小子是好的?他整天去沟里游游转转,指不定钻了啥人!” 这话还真把周玉兰给整笑了,她索性摊牌了:“沟里能有啥?连人都没住最多钻个地洞,不像你家那男人,天天去李燕家里转悠,你好意思操心别人?可别自己都快五十岁了成了大太太。” 陆芙儿好不容易扒拉着玉米杆子走到了周玉兰周围,一路上听着周玉兰的怼人,还真是有点惶恐。 毕竟周玉兰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很慈母和蔼的,温柔似水,都没和她们大声说过话。 “妈,你忙了半天一定很辛苦,我来给你送水啦!爸爸呢?我也给他带了水,还有一些小饼子和核桃仁,你们来补充一下水分。” 陆芙儿甜甜的笑着,拧开水壶的壶嘴递给周玉兰,一副善解人意乖女儿的模样。 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确实很少见孩子会来给父母送水的事情。 现在基本都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孩子都要上工,男娃娃即使在家闲着,也不会那么贴心的给父母送水。 张桂妹羡慕的吞了吞口水:“还是女娃好,贴心啊!我要那两个光葫芦一点事都不管,只知道掐猫逗狗下河摸鱼。” “呵,就这一次,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我还是姑娘的时候也对我爸妈好。” 王双娥见别人夸陆芙儿,眼里的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顾楚骁的房子塌了,现在就跟倒插门陆家一样,你们家儿子都不在,可别被吃了绝户!” 见周玉兰的面色不好看,她这才得意洋洋,仿佛打了胜仗一样:“呵呵呵,我也是和你姐妹多年,不忍心看你吃亏这才提醒你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哦!” 眼见周玉兰的暴脾气要忍不住了,陆芙儿揽过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安慰着她,给了周玉兰一个安抚的眼神后缓缓开口:“请问你是想要我们难堪吗?” 第二十章 真没想到家里人个个都超级护她 她用真诚而又求知的眼神看着王双娥:“婶子,你和我妈当姐妹,目的就是让我妈难堪吗?” “你说啥呢?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 王双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之前得意的笑还没褪去,配合着现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陆芙儿深知戳人就要往肺管子戳,怼人一定要狠,如果一次不把她怼到没话说,下次这个贱还是会继续犯。 她清了清嗓子:“什么叫实话实说呀?顾楚骁说他要吃绝户被你听到了吗?还是你其实是神婆,能掐会算算到的?” “我妈妈是宠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家不止我妈妈一个人宠我,你可以把刚刚的话全部转给我爸爸再说一遍,给顾楚骁说一遍,给我三个哥哥写信说一遍,让他们别宠我了。” “其实我也可能苦恼啊?怎么能这么受宠呢?明明我除了长的好看善解人意学历高就没别的优点了,唉,你帮我求求我爸爸我哥哥他们,让他们别宠我了,我也想和你一样在田里劳动,六七十岁还在为民服务。” “我平时就只能是拾拾棉花干点小杂货,或者办办黑板报帮助集体工作了……” 王双娥的眼睛都要被气绿了,其实陆芙儿和那些女知青做的活差不多,都是一些不咋费劲的体力活,倒也不是说完全不干活那种。 她原本就是想过个嘴瘾,毕竟平时周玉兰挺好说话的,今天这娘俩都跟吃了炸药似的一点就炸,把她气的心里堵得慌:“你没大没小的!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周玉兰赶紧往前站了一步,把陆芙儿藏在身后:“嫂子你别见怪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陆芙儿咬着唇瓣笑出了声,从来没觉得这句话杀伤力这么大过。 因为她们争吵,有人把陆卫国找来了。 老远就听到陆卫国暴跳如雷的喊:“娘老子的!哪个死婆娘欺负我老婆孩子?” “有本事来找我,我一巴掌把你脸西扯!” 陆芙儿的耳朵震了震,她的爸爸妈妈战斗力都这么强吗? 平时在家里温柔的不像话,在外面护家人的时候恨不得长多长几张嘴。 陆卫国风风火火的赶过来,王双娥的男人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追:“王双娥你咋能跟弟妹吵架呢?” 玉米地瞬间热闹起来了,看热闹的,准备拉架的,跑出去叫人的,一窝蜂的全乱套了。 走到周玉兰和陆芙儿身边,看到她们毫发无损的样子,陆卫国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好事者传话的时候说了王双娥在骂陆芙儿,陆卫国假装自己不知道一直在破口大骂:“狗娘养的欺负我老婆孩子,他家里是绝种了吗没有孩子?骂人家孩子真的是嘴长,我家娃要你管?” “你是把你家孩子教的太好了还是咋?你骂我孩子!我孩子比你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强!” 他不顾形象哗哗哗一顿输出,紧紧的盯着王双娥涨的通红的脸,就差指着鼻子骂了:“王大姐,你离我家姑娘最近,你说一下刚刚是谁骂我娃了,我今天非得把她的嘴撕扯!” 王双娥颤抖着唇角不知道说点啥好,唯唯诺诺的扁着嘴巴,看这架势下一秒就要坐在地上哭号了。 张铁虎赶紧跑了上来,扯着王双娥道歉:“陆兄弟咱有话好好说,在这里我替我媳妇给你赔个不是” “啥玩意?是你婆娘骂我娃?既然你要替她赔不是,那我就先把你的嘴撕扯,全都替她,我成全你!” 陆卫国是存心想要出一口恶气的,陆芙儿是他们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长这么大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能让外人指着鼻子骂了? 气不过的他,猛地扑了过去就要打张铁虎,王双娥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顾楚骁也赶到了这里,他冷静的拦住了陆卫国扬起来的手:“爸,别” 此情此景,张铁虎差点给他跪下啊! 只要能不打他,啥话都好说:“对啊陆兄弟,你有啥话好好说,别打人!” 下一秒,他听到顾楚骁恶魔般的声音响起:“还是我来,我劲大,能一把把他的嘴撕到后脑勺去。” 嘶——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蝉鸣声充斥着现在的玉米地,明明一点风都没有,但是大家都听到了哗哗哗的响声 循声望去,原来是张铁虎尿了 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他的尿溅起了一大片泥土,其中有不少糊到了王双娥的脸上。 原本正在气头上的陆卫国,看到他孬成这样,也瞬间没了脾气:“真是不好意思啊张大哥,我本来就是想吓一吓你,给你点教训,把你吓坏了还真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张铁虎的脸色苍白,腿一软便晕了过去。 王双娥颤颤巍巍的去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活着,丧着张脸背起他,落荒而逃。 顾楚骁冷着脸扫射了一遍看热闹的人:“还看?” 众人也赶紧离开了。 陆芙儿还在思考刚刚的事,张铁虎为什么这么怕顾楚骁? 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记得书里描写,顾楚骁是后期因为夺妻之恨才心理扭曲成了反派。 至于为什么她不是女主,还能让顾楚骁性情大变,她猜原主可能是因为姜磊的缘故去世了。 现在她和顾楚骁感情好好的,他也很体贴情绪稳定…… 将水壶和吃食递给陆卫国,她站在顾楚骁身边犹豫着问出口:“楚骁,为什么张伯伯那么怕你?” “嗯?” 顾楚骁蹭到了一块饼子,正在埋头苦啃,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幽深:“那个张铁虎?” “大贱种,想把我妈的尸骨挖出卖给塬上面的刘家配阴婚,正巧那天挖坟的时候被我撞见了。” “我当时给了他几锨,把他打的屁滚尿流,然后绑起来。” 顾楚骁的后槽牙咯吱作响,就像是在咀嚼张铁虎的骨头一般用力:“我把他绑起来,然后去他们家祖坟,连夜全部挖开了。” “当时他气的半死,一直骂我,我当时年纪小,上头了去挖人家祖坟,挖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一边哭一边挖,我给他们祖宗说一报还一报,谁让他孙子张铁虎挖了我妈坟,还要把我妈卖了,哪个孝子贤孙能忍心看自己妈妈出事?有啥仇有啥怨都去找你们家张铁虎……” 虽然顾楚骁是笑着说的,还带着点戏谑的口气,吊儿郎当的拖着尾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陆芙儿还是注意到了他眼里的雾气,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干得漂亮!” “楚骁,你做的很对。” 第二十一章 能保护家人的男人真的很好啊! 陆卫国眉心一下子就拧起来了,皱着眉头一脸不悦:“还有这事?你之前怎么不说?我也把他老娘卖了配阴婚去,真是狗娘养的大贱种!” 看到陆芙儿眉头紧锁一脸诧异吃惊的嘴巴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周玉兰攥了攥她的手腕,悄声说道:“这叫虎娘无犬子,你奶奶都比不上你爸的嘴。” 顾楚骁也听到了周玉兰的话,悄悄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小时候他被村里大一点的小孩欺负,被过路的陆卫国看见之后,硬生生拉着那个小孩骂了半天,当时他就被陆卫国的战斗力吓到了。 仔细想来,陆卫国这样也挺好的。 陆芙儿也觉得这种性格也没什么不好,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男人,无论是以什么形式都很好。 送完水后,顾楚骁跟着陆芙儿回家。 和王双娥吵架有点耽误时间,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十几分了。 她赶紧跑去洗手和面,将面揉成团之后,又揪成条抹上菜籽油,倒扣着锅盖把面捂一下,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从小到大,她妈妈就是这么做棍棍面的。 流程正确即可。 哥哥们去当兵之前是都分了家的,在村子里面申请了三块新庄子,就在陆家周围和屋子后面。 陆卫国只是简单把这些庄子用墙围了起来,并没有在里面盖屋子。 看着这些地荒了可惜,陆卫国和周玉兰在家里种起了菜。 丝瓜,黄瓜,豇豆和红白萝卜,怕被别人说,所以偷偷种了很多红薯土豆和洋姜生姜在里面。 用篱笆挡了挡,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不过农村家庭少不了的蒜苗大葱韭菜和大蒜,倒是长的十分喜人。 绿油油一大片,一茬一茬的长根本吃不完。 陆芙儿拿了个小样式的镰刀站在地里,有些茫然不知道挑点什么菜好。 隔了把韭菜,摘了些黄瓜和豇豆,匆匆赶去洗。 正在用鸡毛掸子抽打被褥,想要拍掉灰尘的顾楚骁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帮忙:“我来洗菜。” “好。” 陆芙儿又去摘了点红薯苗,准备和面条一起煮。 顾楚骁一边洗菜,一边烧火,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两份工作。 戳了戳面团,感觉发的差不多软了,延展性很好。 陆芙儿带上围裙,往案板上撒了一些干面粉,便开始抻面。 棍棍面的做法和扯面有些类似,反正都是要扯来扯去摔摔打打,她的面团有些软,差点塑不了型。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面条总算是下锅了。 怕面条粘在一起,她用筷子下去搅面。 预估错了筷子的长度,被水蒸气一下子烫红了手—— “嘶——” 痛的她赶紧抽手后退一步,顾楚骁赶紧拉着她来到水盆边,把她烫红的手放进冰凉的水中:“痛吗?先冰一冰手,饭我做就好。” 陆芙儿点了点头,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来这里好几天了,一直都是家人照顾自己。 怎么连个面条都不会煮了? 明明之前还是会做饭的。 顾楚骁煮着面注意到了她悲伤的情绪,伸直了手臂努力的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的,下次用灶虑(关中方言:漏勺之意)搅就行了。” “嗯嗯。” 主动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等手不那么痛了,她才拿出手去收拾桌子。 周玉兰先进门,看见厨房里和谐登对的两个人,心情很是愉悦:“这么香?今天吃什么啊!” “妈,快去洗手,面很快就好了。” 陆芙儿往长柄的大勺子里倒了点油,塞进灶火里去热。 这种方法还是小时候在老家看爷爷奶奶做饭时学到的,简单快捷,还不用另起锅。 陆卫国在门口掸干净身上的土,这才走进院里。 站在门口的时候就闻到香味了,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引出来了。 他快步走进厨房,看到陆芙儿正在往碗里泼热油:“油泼面啊!怪不得那么香!” “芙宝的手艺是真的越来越好了。” 周玉兰满怀期待的看着陆芙儿手里的面,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她:“真不愧是我们的小棉袄,干什么都有模有样的!” “对啊,芙宝现在就是我们陆家的御用大厨!” 陆卫国连忙也跟着夸,自家闺女是真的越看越喜欢。 真是便宜顾家的臭小子了! 想到这茬,他几个眼刀狠狠的剐了顾楚骁几眼。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雄浑有力的男高音:“能不能添一双筷子啊大厨,我也饿了想吃饭。” “舅舅?” 陆芙儿赶紧往灶火里塞了几个玉米芯,然后舀了五万面汤放在案上晾:“当然可以,还好我今天揉面揉多了,不然舅舅就只能吃面汤泡馍。” 周玉勇笑着端起一碗面汤,吹了吹溜着边喝:“渴死我了,刚刚去张铁虎家跑了一趟。” 面汤有点烫,他小口小口的艰难喝着,周玉兰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哥你干嘛不喝水?面汤那么烫还非得喝。” “面汤有滋味,水一点味道都没。” 周玉勇口味重,不喜欢喝水,平时就喜欢把晾到温温的面汤咕嘟咕嘟往嘴里倒。 不过热面汤确实解不了近渴,他还是端起搪瓷缸子喝水:“张铁虎的事我是听二队那边的人说的,下了地之后就赶过去看了一眼。” “我还真想不到,顾楚骁你小子这么狠呢?” 他斜靠在门框上,斜睨着:“早知道你这么能发疯,我指定拦着我外甥女嫁给你。” “什么?” 陆父陆母和陆芙儿异口同声的看向周玉勇,嘴巴长的大大的。 顾楚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低头帮陆芙儿下面。 被三个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周玉勇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却又神秘兮兮的开口,为了营造氛围,他故意把声音放低:“我去的时候张铁虎已经醒来了,躲在被子里不敢见人,我好说歹说让他出来。” “随口安慰了几句,也是我多嘴,问他为啥那么怕顾楚骁。” 说到关键处,他刻意顿了顿:“你们猜猜原因呗?谁猜到我奖励他一块钱。” 第二十二章 顾楚骁的委屈 陆芙儿正在往周玉勇的那碗面里撒调料,随口回句:“揍他了?” “比这个更过分。” 陆卫国搅拌好面条,正要往嘴里送,闻言挑眉,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干啥了?” “看来这一块钱你们都不想赚。” 周玉勇接过陆芙儿手中的碗筷,开始拌匀:“有蒜吗?” 嫌他没有善于发现的眼睛,明明蒜就在一旁的桌子上,还要问人。 周玉兰气呼呼白着眼睛塞了两颗给他:“不往旁边看看?” “这不是贪说话忘记了么。” 周玉勇把蒜藏在手心,端着碗就蹲在地上开吃:“我先呼噜两口,等下跟你说,跑了一早上饿死我了。” 他狼吞虎咽,三两下大半碗面都下肚了。 周玉兰见状,又给他掰了瓣蒜:“你别吃那么快,等下积食了。” “好。” 周玉勇见他们走坐在板凳上,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扯来一个板凳放在屁股后面:“顾楚骁这孩子人小鬼大,鬼精鬼精的,那么小能把张铁虎那样的无赖吓到没脾气。” 说完他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陆卫国干着急瞪眼,眼睛都要喷火了:“到底是啥一直没个准信,还是不是男人了?干脆点别卖关子了,你不想说就让楚骁说。” “咳咳咳,这么给你说,张铁虎说他去偷挖顾楚骁妈妈坟被顾楚骁逮了个正着,顾楚骁不仅打了他一顿,还把他家祖坟挖了好几个。” 周玉勇一口气说完,一脸期待的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 正在好奇为什么妹夫家人都那么淡定的时候,陆卫国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就这?” 周玉勇一脸茫然:“啊?” 陆卫国更是诧异:“咋?” “这不应该的吗?一报还一报,我觉得顾楚骁没问题。” 周玉勇讪笑着:“好好,那我继续说。” 咦? 还有后续? 陆芙儿偷偷竖起耳朵,目不转睛的看着周玉勇,生怕错过重要信息。 “之后一连几天,张铁虎都做噩梦,还总是听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 “有一天晚上他鼓足了勇气出去看,发现是顾楚骁在他们家院子里磨刀。” “看见他之后,还咧着嘴笑:叔,我妈说了,让我来把你手砍了……” 周玉勇吃完面,又扯来半张饼子:“当时就给张铁虎吓得魂飞魄散了要,他本以为这孩子只是吓人,没想到顾楚骁在他们家院子里磨了整整一个月的刀,笑得又阴森,他们还以为顾楚骁中邪了。” “他能做出来这种事,还怕被报复?” 陆芙儿一脸不屑,端来了半碗面汤小口小口的喝着:“况且啊舅舅,张铁虎那样坏,没把他抓起来坐牢已经算很仁慈了。” “害,我就是想说,你这对象疯的很。” 周玉勇知道她喜欢顾楚骁,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只能一个劲打着哈哈:“太疯了。” 其实也不是看不上这个顾楚骁,只是总觉得自家外甥女跟了他太亏了。 顾楚骁太疯了,能在已经报复的情况下还去人家家里一直吓人。 普通人压根儿做不到这一点。 这种犟人,顺着他还好,要是不顺着,万一他打人啥的怎么办? 他的顾虑陆卫国和周玉兰其实很早就想过了。 这么多年顾楚骁的为人他们也是看在眼里,对欺负自己的人狠一点也没啥? 陆卫国大手一挥,示意周玉勇不要在意:“被人家骑在脸上尿,要是还没啥反应,那不就是瓷锤吗?” “找个能护得住芙宝的人我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我怎么会在意他是咋对付张铁虎那种人渣的?我只会觉得还不够。” “得,是我多嘴了。” 周玉勇见他这么说,也只能悻悻闭嘴。 算了,既然都结了说那么多也没啥用。 还落下个不好的名声,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马上要农忙,顾楚骁你新房得停一段时间了,今年惊蛰的时候打雷了,但是上半年不咋下雨,我担心秋收的时候老下。” 顾楚骁没有意见,农村最大的事就是收成,到时候他也得赶着去收粮,自然也是无暇顾及房子的事:“好,那我下午的时候给那些知青说一下。” “行。” 周玉勇临走前,还是拿出了两块钱悄悄塞给陆芙儿:“几天赶集,你跟顾楚骁一起去镇子上买点吃食啥的,舅也不是坏心眼存心给你们两口子找事,就是觉得这个娃太犟了,生怕你俩不对付的时候你吃亏。” “我知道舅舅是好心的,到时候我俩有啥事我解决不了了,一定第一个给您说,到时候还要您帮我做主呢!” 陆芙儿耍着宝,并没收他的钱:“你让叙叙和香香出去玩,我和顾楚骁还得顾着房子那头,盖完房子再找您要这个钱也不迟。” 她简单的三言两语,瞬间抚平了周玉勇心里炸起来的毛,要不怎么说女娃子贴心呢? 净捡着人爱听的话说,他心里舒服多了:“行,到时候舅舅给你包个大的。” “那我就提前谢谢舅舅了。” 送走周玉勇后,陆芙儿发现顾楚骁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正在用干抹布擦碗上的水。 “其实我没那么犟,当时就是气不过……” “要是我早知道,我肯定陪你一起磨刀……” 两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相视一笑后,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件事。 收拾好厨房,把门拴好后,赶紧上炕去午休。 陆芙儿站在炕上把窗帘拉好,整个屋子瞬间暗了下来。 躺下之后,她这才注意到顾楚骁的反常:“你怎么了?” “没……没事。” 他的情绪明显低落,她以为顾楚骁还是在为舅舅的话伤心,柔声说道:“舅舅临走前让我给你宽心,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顾楚骁紧抿着唇,薄薄的嘴唇被抿成线状,一张嘴委屈巴巴的:“马上要农忙,房子又得搁一段时间,咱俩还怎么办酒?” “我还想冬天之前把你娶进门呢。” 第二十三章 被咬 “乖啦,早都和你领证了,你还怕我跑掉吗?” “快上来,下午你还要去忙呢,不然到时候无精打采的,我被人背走了你都看不到。” 说着,陆芙儿故意嗔怒着戳了戳他的胳膊,假装不满。 陆芙儿哄了他几句,顾楚骁红着脸上了炕。 第一次大白天一起上炕,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默默的猫着腰,挪了挪身子,看到陆芙儿坦然的神情,他又有些惊慌失措。 内心痛斥自己太过下流。 闭上眼睛之后,本以为注定难以入眠的他,没几秒就已经进入梦乡。 反而比陆芙儿要睡的快。 —— 下午陆卫国他们上工时的关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顾楚骁。 拉着窗帘,他看不到外面的日头,无法判断时间。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陆芙儿乖巧的睡颜。 “咕嘟……” 顾楚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悄悄的移了过去,喜欢她这么久,只敢扯证那天在山上找到她的时候亲上去。 现在,他真的好想亲她。 趁现在她在睡觉,亲一口应该没事? 可是君子不趁人之危。 他大脑还在纠结的时候,嘴巴已经亲上去了。 本想浅尝一下止止渴。 没想到一发入魂不可收拾。 直到两人四目相对时,他猛地一激灵。 理智回来时,浑身都是汗珠。 不等陆芙儿出声,他便落荒而逃,赶紧下了炕:“我……我先去干活了。” 陆芙儿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去了。 甚至连布鞋都没来得及勾。 甚至还踉跄了几步。 甚至还撞到了门框。 陆芙儿从原本的震惊到垂着头笑了笑。 因为刚刚,她的读心术好像恢复了。 恰好听到了顾楚骁的内心独白。 “啊,我到底在跑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媳妇,我也不能亲吗?” “嘶——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得跑!” “要不晚上在我房子那边凑合一晚,不然……” 陆芙儿慢条斯理的穿了件薄外套下炕。 也不知道该说他纯情,还是说他胆小。 穿好鞋子后,她拿着牛角梳来到镜子前梳头发。 蓦的看到身后的人,还被吓了一跳。 顾楚骁爆红着脸站在她身后,目光如炬,盯得她脸上也浮起了两朵红云。 但她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依旧慢条斯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好在先缴械的人是他,顾楚骁从她身后一把圈住了她的腰身,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了她的身上。 镜子里,他们四目相对…… 顾楚骁忽然就亲了下来,一边咬牙切齿念念有词:“你是我媳妇我想亲就亲,我一口不够亲两口……” …… 陆芙儿沉默着,无语凝噎。 真是孙膑的大招,给她整沉默了。 被顾楚骁强行啃了一会儿后,顾楚骁这才满意的放开她:“你生气吗?” “嗯?” 看到陆芙儿的反应,他又开心了不少。 没看到她的拒绝,就是十分喜欢? 心里美滋滋的,十分欢喜。 一开心就又抱着陆芙儿亲了几口。 惦记着地里的活,她推了推顾楚骁:“好啦!等下太阳都要落山了,照你这样新房明年都盖不起来。” “才不会!” 顾楚骁抱着她来到了院子里面:“再亲一口我就走。” 被他的幼稚惹笑,陆芙儿笑眯眯的回吻了他一下:“好了,快去。” “嗯嗯!” 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又揽起她的腰身自己啄了几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你就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别去地里。” “好。” 陆芙儿原本也不想去地里,早上那一出给她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总感觉王双娥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无论是明着看热闹还是暗里说坏话,都是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情。 她在家里坐了会,还是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家里太无聊了。 顾楚骁并没有在监工,她路过的时候匆匆扫了一眼,倒也没多在意顾楚骁在没在盖房那处。 沿着早上去找周玉兰的小路走着,想要去地里帮忙干干活什么的。 中午周玉兰回家吃饭的时候把外套脱下来,胳膊上好多划伤让她心疼。 “妈?” “你咋来了?” 周玉兰正扛着锄头在地旁边漫步,看到陆芙儿来赶紧迎了上来:“今天这么热,你咋不多睡会?” “我睡不着。” 她支支吾吾,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顾楚骁亲醒的。 扭捏了一下,她笑意盈盈开口:“妈,以后你们上工的时候带我一起呗!我也想赚点工分。” “行。” 说实话周玉兰是舍不得陆芙儿出来干活的,但一天内主动往地里跑了两次,还故意提起一起上工的事。 是瞎子也应该看出来她想干啥了。 更何况自己是她妈,陆芙儿尾巴一翘放什么屁她都一清二楚。 捏了捏她的小肉手点了点头:“我不好好干活,我可得先揭发你。” “不会的,我一定会出色的完成任务。” 主动拿起周玉兰手里的锄头,她笑眯眯的跟在妈妈后面。 周玉兰暗戳戳的打量她好几次,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开心什么。 别人家的小孩都闹着逃着,不想上地。 怎么自己就生了个傻大妞呢? 专门往地里跑。 陆芙儿其实就是想,体会一下当年的风土人情罢了。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好不容易能攒点钱,也学别人去旅游。 自从跟了一次团被坑后,她学会了自己查攻略,自己找资源。 后来再去旅游时,从网红的打卡地变成了最能体会当地风情的居民楼,生活区。 她喜欢彻底融入一座城市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大家都如火如荼一起为了建设祖国努力奋斗的时候。 她更不能躺在家里接受父母和顾楚骁的供养。 这让她不能心安理得。 玉米快成熟了,玉米地自然也没什么可忙了。 棉花地要捉虫,一群男人在那抓得不亦乐乎。 她还没见过棉花,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给周玉兰说了一下后,她便走了过去。 棉花被包裹在深绿色的叶子里面,洁白无瑕的十分好看。 虽然关中的气候不如xj那么有适合棉花的生长,能长出优质的长绒棉来。 但总归是棉花。 棉花哪里有不洁白如雪的? 就在她仔细的盯着棉花看的出神时,一条和泥土融为一体的蛇不知何时从她的侧方一跃而起,狠狠地咬上了她的手臂。 “啊!” 陆芙儿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短短几秒,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被咬的地方特别肿痛。 顾楚骁奔了过来,捏着蛇的七寸就往地上狠狠地摔—— 第二十四章 狼口救孩子 陆芙儿尚存理智,赶紧扯下头绳递给顾楚骁:“帮我系在胳膊肘上。” 顾楚骁二话不说,便把她的胳膊绑的紧紧的。 然后,陆芙儿顶着剧痛,从手肘到被咬处的手臂往下捋。 想要把毒血逼出来。 顾楚骁见她这样,抓起她被咬的胳膊开始吸。 周玉兰也赶紧跑了过来,周围的人都在四处找草药。 毒蛇出没的地方,旁边就会有解药。 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周玉兰眼尖,还真就看到了紫地花丁。 又抓了把蒲公英的叶子,她塞进嘴里嚼烂。 顾楚骁吸出来的血颜色变浅后,她赶紧把草药糊在伤口上:“楚骁你抱着她,我们去刘大夫那。” 刘大夫是村里有名的老大夫,虽然他的儿子已经继承了他的诊所,因为他儿子学艺实属不精,大家都管他的儿子叫半吊子。 无论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更愿意让这位七老八十老医生帮他们看。 顾楚骁应了一声,撒开脚丫就往前跑。 周玉兰捡起已经不动了的蛇跟在后面跑。 刘大夫都快八十了还头不晕眼睛不花,耳朵又亮嗓子又好。 就是确实很老态,不然陆芙儿会以鹤发童颜来描述他。 “刘叔,您帮我看一下!我闺女被这个蛇咬伤了。” 周玉兰把蛇递给刘大夫,刘大夫挠了挠头:“这蛇没啥大毒,我看你都贴了紫地花丁,应该没啥了。” “啊?” 刘大夫笑眯眯的把蛇带给她:“你还信不过我吗?” “今晚加餐,把它炖了给你闺女补补?” 陆芙儿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吃蛇。” 她一向都不是猎奇的人,连猪下水牛杂都不吃的人,怎么可能吃蛇。 “行,你不要的话,我就把它扔了?” 周玉兰听到女儿没什么大碍,心里吊着的一口气瞬间呼了出来。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这蛇现在在她眼里也可爱了不少。 还是扔了。 “我等下扔到路边,让村里的野猫吃。” 告别了大夫之后,他们就往家走。 直到周玉兰把蛇扔到地上,那条蛇一溜烟的爬走时,他们才发现这个蛇是在装死。 周玉兰瞬间就被气笑了:“早知道没死,还不如拿回去给你爸泡酒。” 回到家后,陆芙儿被勒令不能出门了。 今天要带她上工的承诺也作废了。 好在陆芙儿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陆卫国知道消息匆匆赶回来,急得他满头大汗。 知道蛇没有毒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咱这地方蛇少,毒蛇更少,以后下地一定要小心,咱一般人也看不出蛇到底有没有毒,前就有人真的被毒舌咬了,后来手都烂完了才死的。” “好。” 把她放回家后,顾楚骁又出去了。 他原本是在地里找村里的泥瓦匠商量日期,刚好撞见陆芙儿被蛇咬。 那没事了,他嘱咐了两句就要出去。 陆卫国叫住了他:“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我听说北边的村子遭了狼,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反正就是有这么个风声,你忙完赶紧回来。” “好。” 陆卫国对狼心有余悸,这时候一直听村里的老人说玉米高了,狼就会来。 但是他十几年都没见过,以为老人只是骗小孩不去破坏快要成熟的玉米而已。 直到有一年,天旱收成不好。 山里的树也旱死了,小河都不咋流水。 有几只耐不住口渴的野猪跑来村里的涝池里喝水。 当时村长组织了一群人过去准备把野猪赶跑。 没想到追逐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野猪,野猪头子疯了一样撞飞了几个村民。 但他们村是百户人家的大村,男丁更是不计其数。 当时他们越挫越勇,齐齐团结。 野猪被制服了。 村里本来想把野猪杀了,分肉吃。 当时已经很晚了,就约定第二天分肉。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去公社一看,那群野猪都被狼啃的不像样子了。 至于为啥说是狼啃的呢? 毕竟村里的狗没这胆子去啃野猪肉。 猫的食量也没那么大。 后来村子里的人也就默认山里有狼了。 顾楚骁和泥瓦匠商量了很久,这才讨论到了一个满意的价格,只是还真被陆卫国说中了。 回来的时候不仅天黑。 还有狼。 真的有。 狼在涝池岸边叼走了一个小孩。 小孩娃娃的哭,孩子妈一着急就跌进了涝池里面。 旁边的人看狼在,也不敢下去捞人。 顾楚骁眯了眯眼,从身旁的村民手里借了一把铁锹,猛地冲过去一把拍到了狼的脊柱上。 狼一痛,哀嚎出声,嘴巴一张孩子就滚了下去。 刚好被她掉在涝池里的妈接住。 村民们看到顾楚骁挺身而出,急忙一拥而上,拿起农具就要把狼拍死。 顾楚骁故意使了个心眼,让那狼跑掉了。 他在孩子和孩子妈的一声声谢谢中回到了家里。 当晚被救的孩子家来了两拨人,家里和外婆家里都来人了,拎的鸡蛋和红糖过来感谢。 周玉兰统统拒绝了,但是没成功。 当晚她就大发慈悲,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煮了三个大荷包蛋:“咱们今天还真是沾了楚骁的光了,啥家庭啊一次每个人能吃三个鸡蛋?” “明早我做点鸡蛋饼子给你大舅拿一点,方便再去他家炫耀炫耀我的好女婿。谁让他上次还看不上咱们楚骁。”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今天无论是对陆芙儿,还是对陌生小孩。 顾楚骁的做法都让她很满意。 被狼叼走那小孩是顾家老三的连襟的孙子。 当年顾老二死了之后,顾老三能和顾老大因为遗产吵起来,少不了这个姐夫的搅和。 就这种恩怨,顾楚骁还能救这小孩,当真是心里有大爱:“楚骁啊,你还真是让妈刮目相看了,那可是顾老三连襟的孙子呢,这你都愿意救,真的是宰相肚子能撑船,你这娃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闻言,顾楚骁咀嚼的力度逐渐小了:“他是刘麻子的孙子?” “早知道就应该让狼把他全家都啃了。” 第二十五章 赶集 周玉兰嘴里的鸡蛋瞬间失去了滋味,一点都不香了,煮鸡蛋的时候,她还特意把醋和辣椒多放了点,这样更香呢。 但仔细一想,顾楚骁说的气话,也是实话。 就是呛了点。 不是大事,可以忍。 他原本就是脾性直接的小孩,喜欢不喜欢都能直说,也不让人去猜。 她一直都很欣赏这孩子的性格。 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周玉兰斟酌片刻方才开口:“以后遇到这种事,你还是别太积极。” “那毕竟是狼,你要是有个好歹的……咱芙宝怎么办?”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重视自己的身体,你但凡被狼咬一口,不说别的,咱不得心疼坏了?” 顾楚骁迟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不后悔救了小孩,即使今天被狼叼走的是顾老三的亲孙子,他也会救。 人命关天的事,在他面前总不能假装看不见。 只是不想承这份情。 觉得虚伪罢了。 他宁愿刘麻子的家人在这件事之后依旧对他恶意满满,也不想变成他们感激涕零的对象。 被这种人感激,只会让他更加不舒服。 吃过饭后,他心神不宁的看着月亮。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 传闻中,狼在月圆之夜会兽性大发,看来是真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狼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跑到这里的。 肯定是在山里住了很久。 那么多天都没下来过,现在突然下来村子里。 必定有缘由。 陆芙儿见他有心事,也没来打扰他,和周玉兰说了一会儿话。 “明天镇子上有集,我打算买些鸡回来养,之前觉得鸡脏乱,但是看人家家里有鸡蛋也挺羡慕的。” “所以我想把你三哥的庄子围起来,养点鸡鸭啥的,到时候还可以打个牙祭。” “行。” 陆芙儿没养过小动物,对养小鸡多少有些期待。 “要不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赶集?” “那你明天得早点起来,不然去了赶不上早市。” —— 早上天刚蒙蒙亮,陆芙儿就听到周玉兰在院内叫她的声音。 急急忙忙起了床,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咱娘俩今天偷个懒,去镇子上的大食堂吃早饭。” 周玉兰给她塞了一块冰糖,神秘兮兮的说道:“大食堂早上有酸汤面和大肉包子,到时候我给你多买点。” “好。” 陆芙儿坐在车后座上,搂着周玉兰的腰,轻轻的靠在她身上。 村里能骑得起自行车的人确实不多,他们家这个车子也是靠大哥托人才能买到的。 路上不乏有些村民拉着架子车过去镇上的。 赶去镇子上得10里路,去的时候都是上坡,路也不怎么平。 周玉兰骑了三里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注意到这个状况,陆芙儿及时开口:“妈,换我来。” “行,过了这个坡我我们换一下。” 周玉兰有些舍不得她骑车,努力的蹬着脚踏想要骑的更远一点。 还是陆芙儿催促了几句,她这才停了下来:“好了,你慢慢跳别顿到脚。” “好的。” 临近集市,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她尽量避免着与人并排。 骑着骑着突然想起来,这个年代小镇子也不可能有汽车的踪影。 好不容易到了集市,周玉兰注意到到她脖子上的薄汗,赶紧叫停:“芙宝,我们下车逛上去,我瞅瞅路边都有啥摊子。” 陆芙儿依言停下来,来镇子是要往北走上坡,去县里往南走下坡。 上次骑那么久也没多累,现在这才六里路,她的大腿内侧已经十分酸痛。 刚下来的时候,踩在地面上有些不适感。 “芙宝你吃不吃甑糕?妈给你买点?” “不用我不吃。” 从小她在学校门口买早餐的时候,杂粮煎饼和夹馍摊总是挤不进去。 她只能去买人少点的摊。 吃了十几年的甑糕,她对甑糕很不感冒,甚至有些排斥。 现在夹馍摊还没有兴起,路上还是卖菜和手工制品的人多。 路过鞋子摊位时,她突然想起了顾楚骁那双大拇指处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掉的鞋子。 “妈,我帮楚骁买一双鞋子。” 她摸了摸兜里的手绢,昨晚临睡前顾楚骁给了她十块钱。 整钱她有些舍不得花。 包在手绢里摩挲着,被周玉兰拦住了:“花这冤枉钱干啥,鞋子随便纳一双就行,我两天能缝一双。” 不过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让陆芙儿自己来:“只是哪能有丈母娘帮女婿做鞋子?我觉得你是时候开始自己学了。” 这种嫌还是要避的。 第二十六章 买鸡买鸭买鹅 周玉兰一路上物色了几家小鸡崽,想等去食堂吃完早饭回去的时候再买。 食堂里的人不多。 买了包子和酸汤面之后,周玉兰随便找了个靠墙的位子坐下:“芙宝,你还想吃啥妈再给你买去?你看墙上写的字,想吃啥都行。” “不用了,这些我们都不一定吃的完。” 周玉兰买了十个包子,陆芙儿本以为她买这么多是给陆卫国和顾楚骁带的。 没想到她是让自己一顿吃完的。 扶额长叹后,陆芙儿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酸汤面。 国营食堂饭量大味道好,她看着碗里那一大坨挂面,有些难以下咽。 “怎么?你不是最爱吃挂面了吗?要是不爱吃,妈去给你买烙面。” “没有不爱吃,我是怕吃不完。” 周玉兰有些好奇的盯着她看:“上次你来赶集,一次吃了十五个油糕,五个包子,还有三个大麻花。” “上上次你吃了五碗挂面,四个包子,回去的时候一直委屈喊没吃饱。” …… 陆芙儿有些汗颜,怎么没能继承大胃王呢? 怪不得每次吃饭的时候,家里人总给她加菜留馍。 原来…… 嘶—— 有些头疼。 只能信口乱诌:“可能是现在天热,我胃口变小了。” 周玉兰咬着包子,还在想买小鸡的事:“行,那你先吃,吃不完了再给我。” 小鸡其实挺难养的,而且她要的是能下单的鸡。 如果抱一批小鸡回去,还得小半年才能吃上鸡蛋。 况且芙宝快结婚了,到时候也得存鸡蛋。 还是买点差不多大小的鸡才行。 大的小的都买点,小鸡有母鸡带也好养活。 打定主意后,她的神情松弛了不少,吃着陆芙儿推过来的另一碗酸汤面:“你要真吃不完就别硬撑着,把剩下的拿回去给你爸和楚骁吃就行。” “好。” 吃完后,她们用油纸把肉包子包好放到书包里,推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去买鸡。 摊贩比刚来的时候多了些,小鸡小鸭都有卖的,甚至还有鹅。 见陆芙儿喜欢,周玉兰都买了几只。 车上都快挂不住了。 好在路边有同村的人卖背篓。 周玉兰挑了个刚好能装的,把鸡鸭鹅全部塞了进去。 回去的路都是下坡比较好走,周玉兰没多久就骑到了村口。 路上她们两个都没咋说话。 鸡鸭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背篓里打架,反正吵吵嚷嚷叫了一路。 顾楚骁和陆卫国在家里做篱笆,到时候好把鸡圈起来养,不至于满院子乱跑乱拉。 早上随便对付了一口,就提着麻绳去缠棍子。 “楚骁你这活干的真漂亮。” 陆卫国毫不遮掩的夸赞着他,就一会儿的功夫,顾楚骁一个人完成了他的三倍进度。 打桩,缠绳,有条不紊且利落。 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上工时也麻利的要命,村里两个同龄男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快。 顾楚骁看他扶这棍子站在原地,明显有些疲惫,善解人意的开口道::“爸,你要是累了就先歇着,东边很快就做完了,我等下来帮你。” “害,一家人说啥两家话,我咋可能坐着让你一个人干完活?我就是没你快,但绝不偷懒。” 陆卫国也不是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况且他的速度算是正常,只是相比起顾楚骁慢了些。 擦了擦手心的薄汗,他撸起袖子继续努力。 陆芙儿推着自行车背着背篓进门的时候,院子里的篱笆也已经完工了。 陆卫国正在用麻绳给篱笆安个门把手。 看到她一个人回来,眉头紧锁着:“你妈呢?” “有一只鹅掉了,我妈去追,让我先回来。” 把车子停好,陆芙儿赶紧背着背篓跑了过去:“帮我取一下。” 顾楚骁忙帮着她把背篓取了下来,拿开上面盖着的油布,瞬间傻了眼。 里面满满一背篓,大大小小的鸡,参差不齐的鸭,怒目圆睁的鹅…… “买了这么多?” “对,卖鸡鸭的大叔好说话,妈就把他家的都买了。” 买了五六十只,总共才花了三块五。 顾楚骁拎着背篓,把那些鸡鸭放到了篱笆里面:“我们还得趁天气好搭个棚子,小鸡不能淋雨。” “行,等下去三叔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木头。” 篱笆把家里的好木头基本都用完了,只能出去借点。 顾楚骁扫视了一番院子里的鸡鸭鹅们,好在看起来精神状态都挺好的。 “刚进家门得饿一饿,去把我庄子那边几个盆拿来给他们当水盆子。” 说完,他便跑着出门,陆卫国喊了他一声:“你咋不骑自行车呢?” “没学会。” 顾楚骁有些不好意思,脚步愈发快了不少。 陆芙儿跑去厨房给周玉兰晾水,陆卫国见周玉兰还没回来,着急忙慌的跑出去找。 鹅难抓得很,可别闪了腰。 往前找了几个路口,他看到周玉兰正在追一个大白鹅。 鹅嘎嘎嘎的喊叫着,旁边也有村民一起帮着抓。 陆卫国跑着赶过来:“玉兰,抓不了就拍死拿回来吃肉。” 许是这句话真的被鹅听懂了,鹅还真就站旁边不动了。 张团结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了鹅的脖颈子,拎着它递给陆卫国:“陆哥,这大鹅凶猛,回去养可得小心。” “谢了啊!” “谢啥,搭把手的事。” 张团结搓了搓手,笑眯眯的看着陆卫国。 有些羡慕他们家能买家禽养着。 现在其实管的没那么严了,少养点鸡鸭也没啥。 只是很多人家里孩子多嘴多,根本没有多余的口粮匀给鸡鸭。 看着孩子们眼馋别人家的鸡蛋,他也有点心疼。 但是要有两个老人,五个孩子养,他真的有些负担不起。 老婆还在坐月子根本下不了地,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 陆卫国粗枝大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此事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周玉兰。 周玉兰因为骑车加撵鹅,脸上红扑扑的。 虽然她的脸是累红的,但他无端联想到他们刚处对象那会儿。 他的手劲大,鹅被他捏的直扑棱,为了不让鹅再次逃跑,他只能加快回家的脚步:“兰,要不我先跑回去,这鹅我快控不住了。” 周玉兰点了点头:“你先走。” 买鹅本来是想着它们能看家护院,隔壁村里散养的鹅要比狗还凶。 但是狗有狂犬病,鹅咬人人不会死。 所以她才突发奇想买了三个大鹅和五个小鹅。 就算是不能看家护院,也能管一管同窝的小鸡跟小鸭。 进门之后差点被满院的鸡鸭叫声吵到头发昏。 第二十七章 芙怼怼 “失算了,这么吵。” 她喜静,听到院子里这么闹腾,头瞬间大了。 顾楚骁端着脸盆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周玉兰的呢喃,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得找到让这些鸡鸭不叫的方法。 “妈,你回来了。” “楚骁啊,这些鸡鸭就归你管了,我知道你养啥成啥,那么难养的蝎子都能养成,这次肯定也行。” 顾楚骁挠了挠头:“我第一次养鸡鸭,还没摸到窍门。” “没事,日子还穿着呢。” 陆卫国干啥事都比较着急,跑到弟弟妹妹家里去叫人帮忙。 不一会儿,几个架子车就停在了他们家门口:“嫂子,我们来搭棚子了。” “好啊!麻烦你们了,都快中午了,是这,我先去给咱做饭,你们喝点水再忙活。” 周玉兰带着陆芙儿进去厨房,陆芙儿赶紧把刚刚晾着的温水递给周玉兰:“妈你先喝,温度刚刚好。” “芙宝可真贴心。” 她喝了两口之后,赶紧把家里的碗都拿出来倒水:“真没想到你爸能把那么多人都叫过来。” “晌午吃饭的,咱家碗肯定不够。” 周玉兰有些犯愁,来了就是客也不能有的人端着碗有的人空着手。 “要不我去村里借点?” “借啥,别人还以为咱家偷偷干啥呢这么大阵仗。” 周玉兰摇了摇头:“到时候只能分批吃。” 因为人多,院子里更吵闹了。 周玉兰突然觉得鸡鸭也没那么讨厌了。 鸡鸭再吵还能必过人吗? 人在厨房里忙着和面挑菜啥的。 陆芙儿时不时出去摘点菜淘洗。 男人们都过来干活,手脚麻利的互相帮衬着,不一会儿高低两个棚的骨架就搭起来了。 有几个壮汉正在劈木头,用麻绳把木头绑在一起当屋顶。 …… 十来个男人井然有序的干着活,周玉兰娘家的人也过来帮忙。 棚子很快就搭好了。 顾楚骁和另一个小辈正站在梯子上用三脚叉往棚顶扑麦草杆子绑成的草席。 这样就能减少漏雨。 第一锅面出锅的时候,陆芙儿出去叫长辈来吃饭,看到成品棚子人都傻了。 真的有这么快嘛? 那顾楚骁家的房子为啥那么久连门房垃圾都没拉完? 还真是有人磨洋工。 “叔叔伯伯舅舅们,面做好了,快来吃饭!” “不了不了,你婶子在家做饭了。” “我回去吃。” “我也回去吃,这不还没到饭点吗?” “那我先走了啊,有啥事就叫我。” 陆卫国有些感动,赶紧站在旁边欢送:“别走啊,别走啊,吃一口再走呗!” “你们嫂子做的饭可好吃了。” “那你下次可一定要来啊!多双筷子的事,想吃就过来,我让你嫂子给你做。” …… 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走了,也有陆家老三,周玉勇和他两个儿子没走。 陆老三略着急,拉着陆卫国的衣服:“哥,你们一下子养那么多不怕群众不满意啊?” “不是很多人家里都养吗?我们又不拿去卖。” 陆卫国有些不懂:“以前不是说了吗?只要不去卖自家养点没啥。” “就是你这规模有点大,公社里肯定不能保证你到底卖不卖。” 周玉勇有些为难:“这样,还是这段时间吃上几只,别那么多啊!” “行。” 周玉兰用围裙擦着自己的手:“我说这是我姑娘快结婚,我把食材养在家里,应该没事?” “你最好是。” 周玉勇没好气的看着满院子的小鸡,有些无奈。 资本家才搞这么大排场呢,她咋就不听劝。 对这个妹妹,他一直没有啥抵抗力。 总是一直娇纵着,能帮的都帮。 这次肯定不能任由她胡闹:“我的办法就是,你说这些小鸡只是老母鸡下的崽,孵出来的。” “这样一说就没那么惊世骇俗了。” 自家鸡下单多孵的快,这好歹也算个正当理由。 吃完饭之后,周玉兰还有点伤心。 本来是贪便宜,把小鸡仔全部都买光。 没想到是不让养这么大规模的。 本以为只要不往出卖就没事。 长叹一口气,她努了努嘴巴:“明天杀鸡。” “行。” 陆卫国赶紧举双手赞成,要真是因为养的太多被贴标签,那还真是好事成了坏事。 顾楚骁的脑袋里渐渐产生了几个计划。 下午陆卫国帮他监工,他以摘酸枣为名跑去山里。 昨晚总觉得狼有些奇怪。 仔细一想,这狼那么瘦,肚子却很大。 怕是怀孕的母狼实在没东西吃了,只能下山求生。 山里的动物也不在少数,之前他就打到过几只野兔和野鸡。 是山里出事了,动物变少了? 他眉头紧锁着找了进去,果不其然,一路上都没见到野鸡的踪迹。 确实有些反常。 以前上山,时不时就能看到野鸡飞过。 现在连个野鸡叫声都听不见。 心里不由得发毛。 要是出现了比狼还厉害的猛兽,村子更得遭殃了。 但也没听说过这里有老虎。 走着走着,他注意到了很多陷阱。 看来是很多人在抓野味。 其实村里人抓野鸡野兔打牙祭很正常啊,之前他也是。 想了想他还是下山了。 陆卫国毕竟是长辈,他做监工那些知青干活都快了许多。 他就站那喝喝水指挥指挥,效率也高了不少。 董静敏一边推着架子车,一边吐槽:“我们现在像不像地主老财和长工的关系?” “他坐那儿啥都不干,光指挥,压榨我们的血汗。”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 陆芙儿大声回应道:“是啊!” “是,你也觉得很像?站那一天了,啥也不干,一直剥削我们……” “但是把别人家房子推倒了,帮忙干活不是应该的吗?推倒别人的房子是强盗行为,你们这些高知识分子怎么能学强盗呢?” 陆芙儿凑到她身边开口道:“况且,还能吐槽别人指挥你干活?你完全可以不干,自己去找朱书记报告一下就行。” 董静敏一看是她,脸瞬间拉的老长:“你几个意思?我不就多嘴说了一句,活都干了,还不能让我说几句过过嘴瘾?” “你要是嘴痒,你可以在地上磨,地上不够糙你可以去树皮上蹭,少在那偷换概念乱扯淡,你知道这些话是能杀人的,为什么还要乱讲?心眼子真黑!” 第二十八章 你就宠她吧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又没怎么样?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董静敏的脸都要气绿了,她就是说说而已,又没什么坏心思。 干嘛那么冲? 闻言,陆芙儿乐了:“玩笑?” “当事人觉得好笑的才叫开玩笑,你看我爸笑了吗?” 陆卫国赶紧板着脸瞪着董静敏,以示愤怒心情。 孙若虎扯了扯董静敏的袖子,小声说道:“你赶紧道个歉,我们不能再被朱主任说了。” 董静敏瞬间炸了:“凭啥啊!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又没干啥,凭啥骂我还要我道歉?” “可你确实不该说人家地主老财啊!” 牛志禾挠了挠头,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们几个女知青天天说陆家这个那个的……” 董静敏恨不得把牛志禾这张破嘴撕烂。 还是不是一个集体了?出卖她们? 这个仇她记下了。 果然,陆芙儿又开始了:“我们陆家怎么了?” “没……没什么。” 牛志禾眼看战火烧了过来,赶紧拿着掀铲土,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生怕下一秒就破功。 他本来就是直肠子长反了,嘴巴藏不住事。 知青们干啥也不爱跟他说。 只是现在陆芙儿惹起了众怒,知青们毫不遮掩对她的讨厌。 这才让他知道了不少八卦。 知青们看到牛志禾掉链子,个个人人自危。 恨死牛志禾的破嘴了。 好在今天,终于把门房前面都清理了,厨房也推倒了。 菜地也被挖干净处理好,明天就可以找泥瓦匠过来盖房子。 原本陆卫国还寻思,把菜园子那些韭菜啥的给这群知青拉回公社食堂去。 好歹能烙个韭菜盒子啥的打个牙祭。 现在看来,这群人根本不配吃这些菜。 他气呼呼的拉过架子车,把韭菜葱往架子车上放:“今晚咱家烙点韭菜盒子,明天包韭菜鸡蛋饺子……” “这些菜一口也不给某些人吃。” 他碎碎念着,陆芙儿扯了扯嘴角,蹲下帮他一起捡。 顾楚骁把韭菜照顾的很好,已经是秋天,不知道多少茬了。 按道理韭菜一茬比一茬细软。 但他菜园子里的韭菜依旧肥美。 父女俩甚至当场就把韭菜葱都择好了。 忙完之后,陆卫国让陆芙儿坐在架子车上,把她连着韭菜一起拉走了。 “早说那姜磊不是个好的,咱家的事准是他乱编的。” 陆卫国一直在想牛志禾的话,总觉的有些不对。 女知青说陆芙儿啥? 陆芙儿并没有在意今下午的事,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太多了,不能因为这些小小的流言蜚语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等到那些闲话舞到她面前的时候再说。 周玉兰闲不住,家禽乱拉,她就跟在后面铲了一下午。 在家里照顾鸡鸭,比去地里收麦子还累。 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决定锻炼一下自己的忍受能力。 养了家禽还这样爱干净,迟早累趴下。 陆卫国他们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盯着鸡鸭发呆。 “夕照爷太阳正晒呢,你明晃晃站这儿干啥呢?” 听到陆卫国的动静,她才回过神来:“没啥。” 陆芙儿抱着韭菜往厨房走。 周玉兰看了一眼:“顾楚骁养了这么多韭菜?” “长的都还挺好的。” “我烙点韭菜盒子,你给今天来帮忙的弟兄们送过去,咱家肯定是吃不完。” 周玉兰和陆芙儿抱了两个来回都没抱完,陆卫国拉着架子车去井边拉水。 分批干活能快很多,陆芙儿洗菜的时候,周玉兰在和面。 和了整整两大盆面,生怕还不够,又准备再弄一盆,被陆芙儿拦了一下:“妈,你把饼皮擀薄点就行,实在不行明天包饺子。” “也行,十来户人家呢,加上咱自家吃的,至少得做十五个锅盔。” 周玉兰比划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够用。 搭了个干净的帕子把面捂住,放在灶台上:“我蒸点红薯,这样面好起。” 洗完菜后,陆芙儿和周玉兰一起切菜。 两个人切了半晌,陆卫国回来把水都倒进缸子里,她们两个还没切完菜。 “这不得搞到天黑了去?” 陆卫国有些着急,洗了手就要一起上:“还有刀吗?给我一把我也来。” “拿来那么多刀?芙宝拿的还是楚骁的刀。” “行,那你们有啥活尽管叫我,或者你两谁累了我换换你们?” 陆卫国见帮不上忙,有些不好意思坐着看。 默默的站在她们两个身后干着急。 恰好顾楚骁回来了,他急忙出去找顾楚骁:“你妈和芙宝干活,那么多菜切完肯定胳膊都要切酸了,咱两去切?” 顾楚骁理解他的意思,打着皂角把手洗的干干净净,这才走了进去。 “我和爸切,你们两个歇一会。” 在陆卫国殷切的目光下,顾楚骁赶紧开口。 周玉兰见女婿开口,把菜刀放下就走。 女婿来到丈人家就是要表现,好吃懒做的女婿要不得。 陆芙儿切完手里的这一小撮,才把刀递给了顾楚骁:“你下午去沟里干什么了?怎么一身的土。” 顾楚骁卖了个关子:“在我裤兜里,要不你现在来拿?” “行。” 陆芙儿特意洗了手才过去拿,碰到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了。 “沟里酸枣还多吗?” “挺多的,一般也没人专门赶过去摘。” 顾楚骁也是顺手摘了两口袋。 他其实不咋爱吃水果。 但是陆芙儿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小果子。 陆芙儿拿了一个碗过来,把他口袋里的酸枣全部掏出来拿去洗。 洗完之后,她便开启了投喂全家模式。 “你要是喜欢,明天我再去沟里摘点桑果和野樱桃。” 顾楚骁见她开心,恨不得现在跑去沟里再摘一点回来。 周玉兰笑眯眯的假装生气:“你就惯着她!养馋了嘴以后有你跑的。” “这有啥,只要芙宝爱吃,我天天给她摘。” 陆卫国搭腔:“我也去,咱多摘点让她们娘俩好好吃吃。” 村里的果树都是公社的,平时村民也没得吃。 只有养在自家院子里的树结的果子可以自己吃。 周玉兰喜欢吃苹果,但是苹果树分叉低,在家里养不现实。 就只是种了两颗柿子树,一个水柿子一个火柿子,柿子树还挺繁茂,一年结的柿子她们吃不完就晒成柿饼,等到过年的时候走亲戚用。 第二十九章 鸡被偷了 切完韭菜之后,他们找不到合适的铁盆搅拌,只好搬来了顾楚骁的大锅当盆。 四个人手忙脚乱轮番上阵,好不容易才把内馅做好。 擀皮烙饼,因为有两个大铁锅,火烧的又旺,出炉也快得很。 周玉兰让陆芙儿和顾楚骁骑着自行车去送韭菜盒子。 因为顾楚骁不会骑自行车,只能是陆芙儿载他。 顾楚骁坐在后座上当真是如坐针毡。 实在是不好意思又害怕。 颤颤巍巍的握着车后座,小心翼翼的避开陆芙儿的身体。 还得把自己的大长腿蜷缩起来,否则就会踩到地上。 这一路太难了。 一连送了七八家,他的大腿内侧都在隐隐发痛。 陆芙儿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了楚骁?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他用力绷紧双腿上的肌肉,感觉自己还能撑。 “我们快去送,等下天黑了。” 陆芙儿跨上车子:“你腿那么长,上自行车肯定不费力,我还得倾斜车子之后再摆正。” 她有些想教顾楚骁骑自行车,那样她就不用自己骑了。 周玉兰在后座上缝了一个棉花垫子,坐在上面可舒服了。 她不认识路,一直都在让顾楚骁指挥,好在两人配合默契速度很快。 送完饼回家,顾楚骁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腿一直蜷缩着,脚都麻了。 踩在地上脚发软,幸好陆芙儿在旁边扶了他一把,否则他能结结实实的坐个屁股墩。 周玉兰热了一下酱辣子,煮了一点面糊稀饭,简简单单吃个晚饭。 村子里晚饭都会在天黑之前结束,陆芙儿去送饼的时候刚好赶上大家吃饭。 这块饼就算是雪中送炭了一样。 “你俩没回来我都不敢切盒盒馍。” 周玉兰把饼切成了八份,但因为饼皮太薄,她怕不够吃,又切了一个。 每个人四个,这样谁也饿不着。 吃完晚饭后,陆芙儿拉着顾楚骁认字去了。 找不到小学教材,她只找到了一本字典。 打算用着一本字典教他写字。 汉字简化是经过几个阶段的,她摸不准现在的字到底是什么样,好在字典能老一点,上面都是繁体字。 她从第一个字开始教:“我教你认点字词,现在你只管记住这个字念什么就行,其他的都不用管,我会教你第二遍的。” “好。” “你都认识什么字?” 在教课之前摸个底,应该是每个老师的肌肉记忆。 顾楚骁正襟危坐着,无比的严肃认真:“我会写六个字。” “哪六个?” 陆芙儿递给了他纸和笔,让他把自己会写的字写出来。 顾楚骁没有接,而是捉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陆芙儿”“顾楚骁”六个字。 “纸和笔太金贵了,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的好。” 扫盲的时候,他在课堂上学过一点字,至少他会画自己的名字。 村长说只要会写字就不算文盲。 陆芙儿不管难不难写,难不难认,只顾着按顺序教。 一晚上带他认了三遍前十页。 大概五十个字,顾楚骁只有隔壁的不记得。 她对此还挺欣慰:“你的瞬时记忆已经很强了,比很多人都好很多,明天再复习一下,只有每天复习才能更快更好的进步。” “我都听你的。” 他也没上过学,不知道上课是啥样的。 反正陆芙儿让他干啥他干啥就行。 “时间还早呢,你先把刚刚学过的字再看一遍,我去找爸妈说说话。” “好。” 陆芙儿跑出去,这才发现周玉兰和陆卫国在篱笆里面喂鸡。 见她出来,周玉兰随口问道:“你不是教楚骁吗?这么快就教完了。” “就教了50来个字。” 陆芙儿看着他们提着煤油灯站在那边,什么也不干:“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我们在训鸡。” 陆卫国有些得意:“今天我问那些知青鸡乱叫咋办?他们给我说,要是把鸡前期教育好,就不会乱叫。” “怎么个教育法?” “简单,他们说只要鸡叫一声,我们就立刻打他的头。” “打的越狠越好,多挨几次鸡就不敢叫了。” 陆卫国觉得这个方法虽然累人,但听起来很有道理。 “真的会奏效吗?” 她其实有点不太理解。 毕竟鸡的记忆力,不知道是不是她学识浅薄,反正没怎么见过有科学家研究这个。 所以也提不上什么有用的建议。 陆卫国拿着鸡毛掸子,无论是鸭鹅鸡。 稍微叫一声,他就去揍。 无差别的揍。 陆芙儿跟着看了好久,觉得这个实验可以记录一下。 以后说不准还能为养肉鸡的行业做点贡献。 毕竟大半夜鸡叫确实很吵人。 他们忙活了大半夜,但鸡鸭仍然时不时咯咯咯嘎嘎嘎不停。 等到十点多,他们实在熬不住想睡觉的时候,这才放下鸡毛掸子回去睡觉。 半夜陆卫国但凡被后院的野鸡吵醒一次,他就会瞬间起身跳下炕去打。 无差别的把大公鸡都打一下。 第二天夜里,他依旧如此。 第七天早上的时候,鸡鸭依旧叫,只是害怕陆卫国了不少。 陆卫国出现的时候它们就不敢叫。 见此情形,陆芙儿赶紧在实验记录上写道:试验鸡可以分辨饲养人且有记忆。 “咋样,我就说这个办法可行?” 陆卫国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再训训它们以后,只要我在家,它们都不敢叫。” “好。” 为了科学养鸡,陆卫国还问过几次牛志禾鸡瘟防治之类的问题。 陆芙儿看着篱笆里的鸡,突然觉得数量不对,伸出手指数了数,不由得大惊失色:“鸡少了?” “啥?不应该呀!咱家又没吃。” “真的,我和我妈买的时候,是六个大鸡,现在只有五个了。” “鸭也少了!” “而且我们买的时候有几个半大不小的鸡,我感觉也少了几只。” 他们给鸡吃得好,小鸡长大了不少,但成年鸡和刚长大的鸡差别很大。 她打开篱笆走进去仔细数了数:“是真的不见了,鸡少了两只,鸭少了三只。” “咱家进贼了?不应该啊!” 陆卫国挠了挠后脑勺:“咱们村子偷鸡摸狗的,就那几个人,也没人偷过咱家东西。” “我们可是英雄之家……谁敢偷咱家东西?” 第三十章 举报有奖 陆卫国顺着墙根绕了两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墙有洞口之类的破绽。 “感情还是翻进来我院子里偷得?” 气急败坏的他咬着牙:“敢偷我的鸡?逮住要你好看!” 周玉兰正在洗脸,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怎么了?” 陆芙儿指了指院子:“鸡和鸭少了几只。” 陆卫国重新数了一下鸡鸭数量,心里郁闷极了。 周玉兰也数了一遍,发现鸡鸭确实少了几个大的。 “还真少了几只,之前咋没发现呢?” 原本困意朦胧的她,瞬间精神了不少。 “咋还能把鸡丢了?” “对啊!我不是半夜也经常起来吗?从来都没见过有人溜进来。” 陆卫国人都傻了,这些成年鸡鸭刚好能生蛋,赶巧就遭贼了。 不偷小鸡崽,专挑能下单的。 真是贱的慌。 “我现在就去村里打听一下,谁家新买了鸡养,那指定就是咱们的。” 顾楚骁脸色铁青,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得先去确认一下:“我现在就出去找。” “别那么着急,先吃了饭再说?” 见他立马就要去找,周玉兰赶紧拦了一下。 “今天上工任务重,村东头要开始收玉米,等下大队长看你不在肯定要记旷工。” “要不然就等晌午休息再找,早上一定得吃了饭赶过去上工。” 陆卫国也拦了拦:“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现在是农忙,不管咋都得先把地里的活干了。 不然队上交不上粮。 “好。” 顾楚骁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心,心里的愤懑达到了顶峰。 憋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捱到了上工。 看到田边姜磊正和几个知青嘻嘻哈哈的时候,他一拳就抡了上去。 “你干什么啊顾楚骁?有病是不是一大早就来这里发疯!” 孙若虎赶紧把他拦住,扯着顾楚骁的胳膊往后拖。 姜磊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及时扯住了玉米杆子,他准保掉下去摔个屁股蹲。 他一脸错愕的看向处于暴怒中的顾楚骁:“干嘛打我?” 顾楚骁满是肯定的语气:“我家鸡是你偷得。” “我什么时候偷你家鸡了,你可不要有红口白牙的诬陷我!” “我诬陷你?这几天晚上你都来到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我一直给你脸没出来抓你!” 自从他搬到陆家住之后,经常看到姜磊半夜摸黑过来。 本以为他是来找蝎子的,没想到是来偷鸡。 姜磊吐了口血水:“我什么时候晚上去过你家?不信你问一下跟我同一个宿舍的知青,我什么时候出去过?” 被姜磊的死皮赖脸气到,顾楚骁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周玉勇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大清早的,干什么呢?所有的人赶紧上工,不然的话,今天你们几个的工分都要作废。” “农忙的时候,你们在这干啥?青壮年劳力,你不干活为集体做贡献去,在这打架?要真想打架,你们就去外面打,别在这脏了我的眼。” 训斥了几句后,他扯着顾楚骁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你确定是他干的不?” “只有他晚上的时候来过我家,还翻墙了。” 顾楚骁睡觉浅,前天夜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翻墙。 轻手轻脚的摸黑出去,看到姜磊正在爬墙。 本以为姜磊是来找蝎子,所以他没当回事。 “行,我知道了,去干活,别再跟他起冲突了,我自有办法。” 周玉勇帮他把衣服理了理:“结了婚就是大人了,别那么莽撞,跟他打啥架呢?就算真是他偷得,你也不该打人。” “我知道了。” 顾楚骁揍了他一拳,心情倒也好了很多。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地里的人陆陆续续拉着架子车去了公社的仓库。 几位心灵手巧且麻利的大姨正在把收到的玉米绑起来。 周玉勇站在旁边大喊了几声:“趁现在我给大家说个事!” “陆卫国家的鸡鸭丢了,大家都帮着找找!全是会下蛋的母鸡母鸭给人偷了,真的是太缺德了昂!” “咱们村多少年了都没出过贼,这次偷鸡真的很恶劣,有啥线索尽管来给我说,我不会把你透露出去的,如果线索是真实的,陆卫国会给提供线索的人一只会下蛋的大母鸡。” 这个方法是陆芙儿教她的,说是会很有用。 虽然他有些不太相信。 帮着村里找贼是每个村民应该尽的义务,要不然这个贼尝到甜头,其他人家里的鸡也要遭殃。 “你们现在也别太着急,这两天随便啥时候找我说这个事都行,我随时有空。” “陆卫国家的鸡被偷了?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人家儿子在外面保家卫国,坏人在后方偷人家鸡!” “这种人抓起来得好好打一顿,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不长教训,以后只会更过分!” “村里那么多养鸡的,咋就传挑陆家?怕是嫉妒人家家里鸡多,偷了不会那么快发现。”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的讨论着谁是最有可能偷鸡的人。 “依我看,肯定是家里有鸡的人偷的,有人家没鸡,突然冒出来几只,肯定早传出来了。” 买鸡是大事,都是稍微有点家底的人才会去买,村里谁家新养了鸡指定早被人发现了。 村民们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自然也是聪明的紧。 “那不能够啊,万一是逮了直接吃了?” “那倒是,直接吃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正常人干啥会偷能下蛋的鸡鸭吃?要不然这个人不缺鸡蛋,要不就是混子,只爱吃肉的混子。” 农村人养鸡哪舍得吃? 都是等鸡快老死再也生不了蛋再吃。 正常人都是把能下蛋的母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能分得清的。 陆芙儿正在拧玉米,她突然插了一嘴:“有没有一种可能,偷鸡的人不是农村人呢?” 她的眼里露出一丝狡黠:“咱们村里长大的人,都把鸡蛋当宝贝,只留着能下蛋的鸡。” “要是偷走专门为了吃,那指定不是农村人干的事。” 她说的很有道理,村民们连连点头:“是啊!正常人谁会吃能下蛋的鸡。” 一旁的知青们瞬间坐不住了,董静敏站起来指着陆芙儿的鼻子骂:“你这指桑骂槐几个意思?我们能看上你那几只鸡?我们在城里吃过的鸡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鸡都多!” “没有证据你就乱猜给我们知青泼脏水,晚上别睡太死我跟你讲!” 第三十一章 水库 “我泼脏水了吗?那句话说是你们干的?那么着急对号入座干什么?” 这个董静敏怎么每次都对她敌意这么大? 不再理会,陆芙儿埋头做着自己手中的活。 见她不说话,那群知青开始喋喋不休:“说不准还是监守自盗呢!他们家到底有几只鸡是他们说了算,其他人怎么知道她有几只?” “对啊,好赖话都由她说了,村里人谁知道她究竟买了几只?况且公社养鸡养鸭都是有规定数额的,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偷吃了还祸水东引” 周玉兰一下子就急了:“你这话啥意思?给我家扣屎盆子呢?” “我们在这村子里住了几十年,一点坏事都没做过,乡亲们也都看在眼里,我家也不缺这几个鸡,不然我也不会买回家!” “说我家贼喊捉贼?你真会含血喷人啊!你这女娃子这么年轻怎么那么刻薄?” 她被气的不轻,原本就丢了鸡心烦。 现在还被诬陷,心里更难受了:“我们家真不至于为了这几个鸡演一出大戏,我儿子们都在外面保家卫国,我咋都得给他们几个脸上看,这几只鸡要真是我们家自己偷吃了,就让我不得善终!” 她的赌咒发誓吓坏了众人,王新元赶紧出来打圆场:“陆嫂子别和他们置气,你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不可能不信你的。” “别拿自己发誓,一点都不值当。” 陆家风评一向很不错,村里还真没人怀疑他家会监守自盗。 人家是大户,也不缺这点钱。 “谢谢大伙了。” 陆卫国和顾楚骁还在地里做善后工作,把砍下来的玉米杆子拉回去,这些可以切了喂牛喂羊。 公社也有养猪养鸡养鸭养养养牛。 这些都是村民们帮着一起喂的。 之前也试过养到个人家里,但因为一些后续的纠纷,最后还是一致决定养在公社。 天快黑的时候,秋收的第一天这才落下帷幕。 他们村人口多,地也多。 好在土地倒也不是特别贫瘠,只有沟里的地不能用罢了。 其他地都被村长和大队长们严格分析了之后,划分出来的区域。 能够在最大程度上自给自足。 交完集体的,剩下的村子里再分。 今年玉米的收成很不错,得益于抽穗期间村里组织了几次浇水。 “等到玉米收完了,咱们还是得去忙修渠的事,不然明年开春麦子旱了,又得人力拉水去浇地。” 回去自家的路上,周玉勇和其他几个大队长一起商量着:“水渠是重中之重,咱们这春秋季容易旱,要不是今年涝池有点存水,不然秋粮连交的都不够。” 七大队的队长刘超点了点头,一脸的欲言又止:“前两天听说小牛村村长带着人,准备搞个水库。” “水库?那不得把咱们村的水也拦住?” 他们在下游,周玉勇自然是不乐意的。 “这不还在考虑阶段吗?还没个准信。” 陆芙儿和他们离得近,自然也是把这些话都听到了。 现实中的她老家,县里当年也是要建水库。 三个大水库建好之后,原来的那条小谷河没过几年就断流了。 她还是有些唏嘘的。 但那几个水库却也保证了全县五十多万人口的生活用水。 只能说有利有弊,前提是协调好了才行。 “舅舅,咱们上面一共几个村子?要是真建水库,这些村子都得照顾到才行。” “那是自然,总不能就让他们小牛村一个人占了。” 沟里的水挑起来费劲,村里的用水全靠涝池和井。 河里的水是用来浇地的。 今年夏天雨少,河流的水位下降了不少,他们只能用涝池里的水浇地。 要是小牛村真的把水库建下来,他们村还咋过? 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周玉勇正要写报告,打算明天就去乡里找领导反映一下,这个水库不能建。 刚拿起笔,陆芙儿和顾楚骁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舅舅。” “你来的正好,我打算明天去乡里找宋乡长反映一下水库的问题,等会我写完草稿你帮我看一下。” 周玉勇拿着钢笔,在纸上写写划划,总觉得咋写都不对。 陆芙儿坐在他旁边看了一眼:“我来是想说一下鸡的事。” “嗯?鸡咋了?” 为了避免搞乱自己的思路,周玉勇放下了钢笔。 陆芙儿掏出了一把酸枣递给他:“洗好的,你放心吃。” “我回去的时候好好想了一下,姜磊的动机最明显,而且楚骁看到他半夜来过我家。” “我听楚骁说了,但他和姜磊有恩怨,直接这样定罪先不说他承不承认了,其他知青肯定不服气。” 周玉勇早都想过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找姜磊的麻烦。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趁今天白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随机挑选了几个比较碎嘴子的大娘散布了好几种谣言。 所以刚刚那些大娘才能说出偷鸡贼不是村里人的说法。 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没咋读过书,咋可能能那么聪明一猜就能猜到知青头上。 “咱现在就只能等,不能贸然出手,姜磊聪明不说,那群知青都把他当头头,都可听他的话,我还听说他现在和一个女知青谈对象,只是女娃娃是谁我没记得清。” 周玉勇把手里的酸枣递给了刚进门的周叙叙:“香香呢?你俩一人一半。” “她正在外面忙活,我问她干啥她也不说。” 周叙叙把酸枣装进口袋里,一脸的不情愿:“爸,刘金富他妈到底咋和你们说的啊?下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妈妈回家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要他和我断了。” “那你快听他妈的,赶紧跟他断了。” 周玉勇想着就来气,自然也是没啥好脸色:“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跟张秀梅聊,他家还真的给脸不要。” “你能说说到底咋回事嘛?你们一个个的只管跟我说气话,都没人跟我说理由,把我夹在中间难受死。” 周叙叙咬到的酸枣太酸了,酸的她牙都软了,赶紧拿来搪瓷缸子喝水。 周玉勇瞥了她一眼:“你姐你姐夫还在这坐着呢,你不知道给他们两个倒一杯?” 第三十二章 护妹狂魔 周叙叙没说话,乖巧的倒了三杯水,恭恭敬敬的递给周玉勇:“爹爹请用茶!” 娇嗔的语气惹得周玉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猴女子,真是鬼精鬼精的。” 顿了顿嗓子,他这才将事情的原委悉数告知:“张秀兰说等你过门,得把刘金强的儿子过继给你。” “啥?” 周叙叙惊呆了,难怪刘金富一直不肯给她讲原因。 “我真的服了,她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之前刘金强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也是她劝的,现在张家姑娘死了她又做这个妖?” 周叙叙性格直爽,有啥说啥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这次也是真的气急了,所以有些口不择言:“我不和刘金富结婚也罢,这口气我不能忍!明天我就去小牛村给张家把这件事” “听我的,这件事你别插手。” 周玉勇呵斥了她几句:“你少管这件事,张秀兰哪是吃素的?她要知道你过去说的,指不定要憋啥坏。” 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张秀兰能做出这出尔反尔的事,指定是不想要脸面也得把这个孩子拉回去。 且不说是不是重男轻女了,就说讲诚信这一点,都做不到。 还能干点啥? 都是庄稼汉,在农民眼里,一句承诺比啥都重要。 “小牛村张六家就那一个姑娘,身体也不好,当时招上门女婿就是图能留个张家的后,至少能有个摔盆的后人。” “张秀兰怕是打定主意吃绝户,才把自家大儿子推过去上门,等张桂花死了就把孩子抢回来。” 刘素梅其实也看不上张秀兰这个行为,毕竟在儿女问题上不守信用,以后自家闺女嫁过去指定也要受欺负。 她摸着周叙叙的头,一脸心疼:“二丫,当年你外婆重男轻女,啥都给你两个舅舅不给我,当时我找对象,坚决不找家里不待见女儿的。” “媒人给我说亲说到你爸爸,我看了一下你两个姑在家是啥处境,当天就同意嫁你爸。” “所以啊,妈一看到张桂花,就能猜到你以后啥样,你们几个都是妈的宝贝,无论男娃女娃我都放在心上疼,咋可能让你嫁到那样的家里去?” 周叙叙被她说的眼泪汪汪:“妈” 陆芙儿和顾楚骁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这种情况也不好直接走掉。 只能坐在椅子上继续当背景板。 下一秒,陆芙儿就被cue到:“芙儿,也幸亏你没和那姜知青在一起,这几天听说他又和几个女知青纠缠不清的,这种浪荡子招惹不得。” “咱们女人家,尤其是出生在农村的,命运好像就只有嫁人这一个选择,但是你可以选择嫁啥样的,之前你舅舅说楚骁不好,其实我觉得楚骁也蛮不错了,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好歹能把自己养这么大,起码是个上进的。” 刘素梅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说到后面都流眼泪了,周玉勇又急又气:“哭啥,要是叙叙敢嫁给刘金富,我指定第一个把她赶出家门,谁劝都不好使。” 陆芙儿拿着手帕给刘素梅擦眼泪:“舅妈乖,咱叙叙是聪明的,怎么可能拎不清嫁到刘金富家里去?我盯着她好不好,我帮你看着她。” 周家和陆家是少数能平等对待女儿的家庭,村子里靠男劳力吃饭,自然是家里男孩越多越好。 很多家庭到现在还重男轻女,根本改不了。 刘素梅是真的害怕周叙叙嫁过去,成了那种无休无止生孩子的机器。 她当时还问过张秀兰一句,如果张桂花生的是女儿,那她还会把孩子要回来吗? 当时张秀兰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她现在都能清晰的记得:女娃我要她干啥? 刘金富这个孩子再好,没有好妈也不行:“女娃娃嫁过去,不是和一个人相处的,你是和那一家人一起过,张秀兰那个造型,我就是眼瞎了也不能把你推进去。” 吸了吸鼻子,她终于止住了眼泪。 此时门帘被挑起,刘金富面色铁青,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状,顾楚骁注意到他的神情,立马站起身来挡在一种家眷的前面。 无形的对峙着。 刘金富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叙叙,我现在就去分家,你别不要我” “什么?” 众人显然被刘金富吓了一跳。 刘金富红着眼走到周叙叙面前,一脸诚挚,眼底水润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不会对你不好的,我可以分家,真的,我可以分家,我把房子盖好之后再来娶你好不好?”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上门,只要你们愿意,我明天就上门到你家,你别不要我,我妈的话我也不赞成,真的,不信我把我哥叫过来,我跟我哥都商量好了,我哥继续在张叔家给张叔当儿子的,我们都不听我妈的话。”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用手背狠狠的擦去眼角的泪水,他泣不成声只能咬着牙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他一点也不同意张秀兰的做法,之前刘金强就因为这件事和她吵了好几次,张秀兰一直不肯松口。 前几天刘金强因为这件事都和张秀兰断了来往,没想到张秀兰能扭头用这件事去破坏自己的婚事。 周叙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刘素梅和周玉勇,她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愣在原地,只知道啃酸枣。 还是周香香先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那你等分了家之后在谈,或者明天就和我姐去村长那边公证你要当上门女婿。” “总不能你啥都不做,就让我姐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总得有点诚意才行。” 她的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分量却很重,在此时大家都懵掉的时候,确实起到了点睛之笔的作用。 陆芙儿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我们家就是这个意思,看你具体表现,你要真想娶叙叙,总得为她考虑。” “我们周家每个女儿都是宝贝,你但凡欺负她一下,我这个做姐姐的都饶不了你。” 第三十三章 终于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 “我知道……” 闻言,刘金富显然有些激动,举起手开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我十七岁的时候就看上叙叙了,我们两个偷偷谈了一年多,我这辈子都认定她……周叔,我说真的你得信我!” “我爹死的早,我妈一个人拉扯大我们弟兄两个,我知道她啥心思,但是我不可能什么都听她的,我跟叙叙的事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平时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突然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嘴笨说不出来。 急得他结结巴巴:“我跟叙叙的事,我能做主,我不可能听我妈的。” 周玉勇把他举起来的手压了下来,清了清嗓子:“是这。” “你还是先和你妈好好商量,结婚是两家人的事,不可能你一个娃娃说了算,如果几年之后你后悔了,又该怎么办?” “你先回家去跟你妈好好商量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说句不好听的,你哥要是出了啥事,让我家叙叙养半大孩子,我肯定不介意,这是兄弟姐妹该做的事。” “你哥健健康康的,能把娃给我们管?就不怕村里人笑?我也不是啥碎嘴子,不能在你面前说你妈不好听的话。但是你要知道,你哥上了门,你现在就是刘家的主心骨。” 他拍了拍刘金富的肩膀,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很放心把叙叙交给他,没想到他妈能干出这事:“但凡你今天真上了我家的门,你妈不得把我吃了?” 刘金富一听这话,知道周玉勇是不乐意,他赶紧看向周叙叙:“叙叙,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干啥都行” 周叙叙避开了他的手:“我爸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先跟你妈好好说,不要一时冲动。” 陆芙儿递给了顾楚骁一个眼神,顾楚骁会意,搂着刘金富出去了。 等到刘金富彻底走远,陆芙儿才开口:“张秀兰不是个善茬,如果真的瞒着她直接上了门,到时候咱都不得清闲。” “我知道,咱都不傻,解决不好不可能让叙叙嫁过去。” 周玉勇烦躁的抓了一下头发,虽然嘴上说没啥,其实心里还是希望周叙叙能找到真心喜欢的过一辈子。 刘金富那小子啥都好,就是没有个好妈。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等刘金富那边处理好了咱再说。” 他拔开钢笔的笔帽,长舒了一口气:“咱先谈正事。” 陆芙儿陪他打了半个多小时的草稿,头昏脑胀的跟顾楚骁回了家。 陆卫国和周玉兰已经睡下了。 锅里留了热水给他们洗漱。 泡脚的时候,陆芙儿这才拍断大退:“我就说把什么忘了!我们过去的时候不是想提姜磊偷鸡的事吗?” “没事,明天说也一样。” 顾楚骁盯着她的脚看了一会儿,随即蹲在地上把手塞进了盆子里:“你脚怎么这么红?水很烫吗?” 试了试温度后,他伸手捉住了陆芙儿的脚丫,轻轻的帮她按脚。 今天在玉米地里,就数她跑的欢。 手上还有玉米叶划伤的小口子。 “你今天干活辛苦,我帮你按按脚。” “好,那等下我帮你按?” 顾楚骁连忙拒绝:“我一个大男人干这点活也不算啥,而且我今天还偷懒了。” “原本能再装一架子车的玉米,我不想拉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刘二狗去拉。” 一边帮陆芙儿按脚,一边汇报今天的工作,顾楚骁心里美滋滋的。 之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村里,都没什么人和他说话。 偶尔有人能搭上几句话,但也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的时候他话也多,后来没人能和他说话,慢慢的他也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样子。 面对陆芙儿的时候,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想要把想到的看到的都讲给她听。 说的时候,他一直在偷摸观察陆芙儿的表情。 她没有一丝不耐烦,这给了顾楚骁极大的鼓舞:“下次我再遇到这种事,当时就把你叫过去让你也热闹一下。” “好。” 陆芙儿抽回了自己的脚:“好了,水都要凉了,你快洗洗脚赶紧睡觉,明天还要继续收玉米。” 今天她虽然一直很积极干活,但还真挺吃力的。 平时跑个八百米都能要了她的命,今天在地里看到大家都那么积极的劳作,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被大家高昂的情绪感染着,干活都有劲不少。 等到晚上彻底放松下来时才觉得腰酸背痛。 因为今天大家都在忙,晚上没做饭,简单吃了点饼子对付了两口。 她用淡盐水漱口,村子里想要刷牙就只能用柳条磨牙齿。 用了几次她还是不怎么习惯,经常戳到口腔。 顾楚骁见她刷牙时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的想帮忙:“我来帮你,松手。”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陆芙儿还是放下了柳条,张大嘴巴任由顾楚骁帮自己。 “下次你把柳条弄的软点再放进嘴里,最好咬成刷子那样的,毛毛的就没那么伤牙。” 帮她刷牙的时候,顾楚骁一直讲解着刷牙技巧,讲完之后他又把树枝递给她:“自己再练习一遍。” 好家伙。 就说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陆芙儿的眼睛亮了亮,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平时自己教他认字的时候常说的这句话,现在被他盗用了。 “你今天还没学认字呢,不过今天太晚了,等下你只把以前教过你的字读一遍给我听就好。” 顾楚骁倒水的手顿了顿:“那我现在去拿字典,趁我洗脚的工夫读一下。” 陆芙儿一直遵循着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的方法教他学习。 每次晚上都会让他从头到尾把学过的字从第一个读到最新学的那一个。 顾楚骁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立誓要从各个方面都配得上陆芙儿,每次学习和复习的时候,他都很努力。 陪着顾楚骁复习完,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几点了。 家里就一个表,但是在陆卫国房间里。 父母都睡下了他们也不好进去看。 收拾好之后,顾楚骁把煤油灯吹灭,赶紧钻上了炕:“媳妇媳妇,我有点冷能让我抱抱不?” 第三十四章 当上门女婿 陆芙儿往他怀里滚了半圈,脸已经红透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地里。” “好。” 顾楚骁心满意足的搂着她,睡的格外香甜。 翌日大早,周玉兰做好饭之后,见他们还没起来,这才站在窗子外面喊:“芙宝,咋还没起呢?等下上工了!” “哦哦,马上起。” 陆芙儿连忙起身,拍了拍顾楚骁的肩膀:“快起来,我们等下要迟到了。” “好。” 顾楚骁明显没睡够,耷拉着脑袋默默的穿着衣服,和平时早晨起床着急忙慌揩油,利利索索穿衣的样子判若两人。 穿好衣服后,陆芙儿摸了摸他的头:“乖宝,帮你把瞌睡虫拍走。” “哇,还真的不瞌睡了。” 顾楚骁配合着她的表演,穿好鞋子后趁她正在梳头发,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下。 陆芙儿笑着拍他一把:“没洗脸呢!” “我不嫌弃。” 顾楚骁乐着,觉得不过瘾还想再来一个,仔细啄了好几下这才满意的放开陆芙儿。 陆芙儿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几天和他打闹惯了,这点程度已经不能够让她脸红。 每次和顾楚骁单独相处后她红着脸走出去,周玉兰总是用调侃的眼神看着她。 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况且已经被父母撞到好几次两个人搂搂抱抱的场景了。 虽然说他们是夫妻,但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偏保守的。 她有些担心父母会对这件事有意见,所以一直比较避讳。 “好了,爸妈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洗漱之后,他们赶紧吃了几口饭就去地里。 去的太迟了也会被记旷工。 村里的老人根据经验,一直在讲抢收的事情,催促着他们快点。 今年十月会很多雨。 收完玉米,还要去拾棉花。 得有一个月忙。 村里的老人和小孩也都出动了,送饭的送饭,能帮忙干活的也都在地里抢收。 周玉勇想去镇上没去成,大家都在劳动他跑了,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在晌午饭时,他骑着自行车跑去乡里找领导。 到了乡政府,他摸了摸口袋正准备临阵磨枪再看看纸上的草稿,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兜,都没看见纸条的踪迹。 气的他直拍大腿:“早知道就应该放在家里来的时候再装身上。” 早上在地里忙活那么久,都摸不准是掉到哪个尖角旮旯去了。 真是悔恨。 原本就嘴笨,好不容易在陆芙儿的指导下把流程写完了。 陆芙儿说那叫啥,总分总模式。 他现在只记得总跟总不知道中间的分是啥。 当下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明明在骑车路上,他还一直默背,都能想出来个一二三四的。 现在愣是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本打算打道回府。 没想到被刚吃完饭的乡长看见了:“这不是上水村的周队长?上次去村里考察的时候,我见过你。” “宋乡长好。” 他要逃回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笑眯眯的跑了过去:“宋乡长还记得我?我就跟你说了两句话,没想到你还对我有印象。” “当然有了你,可是战斗英雄的舅舅,我哪能没有什么印象?” 之前陆成业的英雄事迹传到乡上时,还是宋乡长亲自去村里找陆芙儿父母的。 他对这一家人印象也比较深刻。 一家三个儿子,个个都是英雄标兵。 唯一的女儿又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记忆深刻。 宋乡长揣摩了一下周玉勇的意图,发现猜不到后,赶紧打开天窗说亮话:“咋饭时过来?这两天不是秋收吗?你吃饭了没?” “太着急了,就只能趁现在过来。” 周玉勇揪着衣服下摆,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乡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道他这一次来的事情不简单,赶紧招呼着他进饭堂:“你应该没吃饭?咱赶紧进去边吃边说,有啥话先吃完了再说啊!” “好。” 周玉勇没有拒绝,一来是自己真的饿了,二来,镇上的饭堂是真的好吃! 他馋了好久了,终于有机会。 而且他现在来这趟也算是出差,吃多少都不会要钱的。 他偷偷按了按饥肠辘辘的胃,打算大吃一顿再说。 宋乡长把讲他带到窗口:“去,想吃啥就吃啥,别给咱省。”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玉勇望着肉臊子垂涎欲滴,要了一大碗臊子面。 美美的吃了一顿。 全然不知道村里正在出大事。 刘金富也是个有骨气的。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和张秀兰又吵了一架,因为没有吵赢,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办法为自己争取。 晌午的时候大家都在田埂间吃饭,十米开外刚好就是村长。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嘴张了。 趁现在人多,他得把事情闹大了去。 反正他现在一点脸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周叙叙。 能和周叙叙结婚,他就算是落下个不孝子的罪名也无所谓。 反正他已经和哥哥说好了,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会给张秀兰养老送终。 但绝对不能以牺牲自己的婚事为前提。 三两口就扒完了自己碗里的饭。 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村长走去:“村长,我有事想求你。” “啥事?” 村长搅了搅碗里的面,以为他是要结婚批新庄子:“是不是要结婚了?你说的庄子的事,我一直在给你留意呢,村东头……” “不是,我是想请您做个见证,现在帮我把家分了。” “分家?” 商全眼睛瞪的滴溜圆:“你哥不是上门了吗?你家现在就你一个,能有啥分的?” 原本这个新庄子都是看在周玉勇的面子上才给刘金富批的。 咋现在还冒出个分家? “叔,我妈说了,我和叙叙结婚了,就必须把我哥的孩子过继过来,我不愿意,我哥也不愿意。” “啥?” “你妈这不是胡扯么?上了门就是人家的娃,咋能又过继给你带?人家叙叙又不是不能生。” 商全蹙着眉头,脸上的皮肤被晒得发红:“我觉得你这分了家也不能解决问题,你妈现在就你一个,即使你在外面住,也得照顾她,你这根本问题解决不了,咋处理都是问题。” “那我要当上门女婿。” 刘金富大声说着,丝毫不顾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眼神:“如果您也不同意的话,我就去周家当上门女婿。” 第三十五章 张秀兰发疯,被陆芙儿压着揍 “你胡说啥呢?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商全捧着碗秃噜面条去了,把脸偏过一边不愿意再说话。 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张秀兰不得把他吃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压根不想掺合别人的家事,麻烦不说还容易惹得两头嫌。 刘金富见他不理自己,更着急了。 正要继续开口求求商全,下一秒一个大巴掌便抡到了他的脸上。 打的他脸颊发麻,还没反应过来。 张秀兰破口大骂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娘养你这么久你为了一个女的要和我闹?” 骂着还不解气,她还直接上手去抓刘金富的脸:“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好?啊?我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你和你哥一个个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好?”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货,我就该把你塞进尿盆淹死!留着你祸害我?” 原本就是好事者把张秀兰叫来的。 现在吵起来之后,周遭看热闹的人赶紧上去拦。 刘金富胸前的衣服都被张秀兰抓坏了,他的脸上还有指甲划痕。 即使被众人拉开,张秀兰依然还在骂。 骂完两兄弟还不过瘾,连着周家一起骂。 “周叙叙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你这辈子都进不了我刘家的门!你害我儿子,害刘家的香火,老刘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你!” “你会遭报应的,你这种贱人今晚就死!你们周家人都该死!” 这话真的,原本周围的人还有些同情她,但她乱诅咒人家一家人,真的很嘴欠。 刘金富在旁边尴尬的都站不住了:“妈你能不能别丢人了?” “你骂我就算了,你骂别人干啥?是我要和叙叙在一起,人家叙叙都不要我了!”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张秀兰嘴真的太贱了,平时在家里骂也没人能听见,现在外面这么多人,还是不长眼的可劲骂。 这么多人站着,闲话明天就能传到隔壁村去。 再说了,周家也是大姓,那么多周家宗亲都在地里站着,能让她这张破嘴继续骂?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了,只有张秀兰这个管不住嘴的还在骂:“姓周的教不好女娃,跑来勾引我儿子,害我刘家,就该让公安把你们都抓去枪毙!” “你讲不讲理?你儿子跑去找的村长!” 周玉良真的忍不住了,他冲上去和张秀兰对线:“你真好笑,你把你做的事敢给村里人说不?你自己犯贱怪谁?村里孤儿寡母多了,为啥就你家娃没良心?” “你咋不照照镜子看你啥样?你要是连尿都没有,我帮你撒!” 周玉良是周玉勇最小的弟弟,打小就是家里宠的,受了家里每个哥哥姐姐的恩惠,在外最护周家。 知道张秀兰找事,赶紧扔下饭碗就跑过来了。 恰好听到张秀兰骂周家的事,气的要命,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了。 “你的意思还是我的不是了?我告诉你,我儿子没和你们周叙叙处对象的时候可乖了,要不是周叙叙作妖我娃能和我闹?” “真是下贱,还把脏水给我身上泼!你有本事就去把周叙叙叫过来,我今天非得替你们教育教育她!” 张秀兰啐了周玉良一口:“你个多管闲事的货,轮得到你指教我?你以为你谁啊?在周家都提不上台面的货。” 她杀疯了,见谁骂谁,还想挥舞着双手去抓周玉良。 刘金富拦着她,差点都要给她跪下了,真想把鞋子脱下来塞到张秀兰嘴里 一向好脾气的周玉良被她气的头嗡嗡的。 他确实不如哥哥姐姐们混的好,但这有什么关系? 他自问一不嫉妒,二不羡慕,都是平等相处的,这么多年也没给哥哥姐姐开口要过啥。 咋就能因为自己没担任一官半职这么侮辱自己? 他双手紧紧的握着拳,下一秒就要抡上去了。 此时陆芙儿赶了过来,见他情绪不对,赶紧把周玉良拉到旁边:“小舅,你别和她动手。” “嗯。” 周玉良有些不情愿,陆芙儿赶紧让顾楚骁安慰周玉良。 顾楚骁和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两个人尴尬的坐在田埂间不再说话。 之前他们算是一起抓蝎子打野兔的好兄弟,现在突然成了有辈分嫌隙的外甥和舅。 都有些不自在。 只不过经此一遭,周玉良的心情好了不少,现在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张秀兰,看她还想犯啥贱。 张秀兰那个嘴真的烂,见到陆芙儿和周叙叙周香香三个人过来了,又开始骂人。 “你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和我儿子!刘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的,你迟早暴毙!你不是今晚死就是明晚死!你一辈子都没人要,生不了娃” 张秀兰对刘金富帮着周家人的态度不满,把怒火全发泄到周叙叙身上。 陆芙儿低着头告诉周叙叙和周香香:“你们两个去把她按住,按紧了,无论怎么都别松手。” “姐你要干啥?” 周叙叙眼里含着泪,她真没想到能因为自己害的整个周家被这样骂,内疚的要命。 心里对刘金富的埋怨多了不少。 “我能干啥?” 陆芙儿挽着袖子,风轻云淡道:“不管怎么说她和刘金富有母子关系在,你不好动手,但我认她是个屁!” “你俩去把她给我拉紧,我今天非得把她嘴打烂。” 一向温柔的陆芙儿都忍不了了,本想讲点道理。 张秀兰却满口诅咒的话,她瞬间没有想要讲道理的欲望了。 只是担心等下手没有力气,扇不痛她的脸。 周叙叙还在犹豫,周香香已经率先上去按人了。 还没等她碰到张秀兰的胳膊,就差点被张秀兰抽了脸,要不是刘金富扯了她一把,她指定要被打肿脸。 见此情形,周叙叙是真的忍不了了。 咬咬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和周香香一人一个胳膊紧紧的钳住了张秀兰。 预感到大事不妙,张秀兰又开始骂。 贱字还没说完,就被陆芙儿狠狠的抽了把。 张秀兰的眼睛瞪得都快跳出来了一样。 她敢这么闹,就是知道周玉勇和陆卫国不在地里,吃定其他女眷不敢动手。 这才那么大胆,没想到陆卫国的闺女这么厉害。 直接带着人来拉着她,还抽她嘴巴。 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嘴比脑袋转的快,又开始骂了起来:“我草你娘,你敢打我?” 她说一句,陆芙儿抽她一把。 抽到后面,陆芙儿的手都发麻了,但张秀兰还是不肯住嘴,陆芙儿直接蹲下身子,在地里拔了根玉米杆子:“你嘴再干,我抽死你!” 第三十六章 怀恨在心 “什么时候你嘴停了,我什么时候收手。” “我有的是时间,我哪怕不去上这个工分,也得给你把这个病裁了。” 陆芙儿的声线依旧温柔似水,依旧是众人眼里最善良温柔的陆芙儿。 如果她手里没拿玉米杆子的话,或许说服力更大些。 她犀利却又坚定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张秀兰,张秀兰偷偷的打了个寒颤。 嘴巴已经被陆芙儿打的肿起来,她还曾尝试去咬周叙叙或者周香香的胳膊,差点被陆芙儿把大牙打掉。 虽然她现在嘴硬如钢,但心里其实是很害怕的。 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周围看戏的人,希望能有人来救救她。 没想到这些人只是嘴上劝劝,根本不来真的。 越看她的心越凉,尤其是刘金富哪个怂货,站在旁边帮腔,也要她住口不要再骂人。 她为啥骂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刘金富这个白眼狼…… 呸…… 外面想看她家热闹的一群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张秀兰的恨意和怨气真的是要冲天了。 陆芙儿根本不怕她的眼神:“向我们道歉,我马上放了你。” 周玉良默默的欣赏着陆芙儿的魄力:“我这外甥女比她爸都猛。” “她要也是男娃,准能和她几个哥一样打仗报效祖国去。” 顾楚骁闷闷不乐的摸了摸鼻尖:“那你还能当我舅吗?”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之前你咋不跟我说你跟我外甥女有一腿?你两个瞒的真好,这么久了我们几个舅舅姨啥也不知道。” 周玉良耸着肩膀撞了撞他的:“我姐她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你们结婚之后你就是她儿子,你要是对我外甥女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不可能对她不好的,我干啥都依着她。” 顾楚骁一脸崇拜的看着陆芙儿教训张秀兰:“你看我媳妇,这魄力,要是其他人家的小媳妇准把这个亏吃了,她不肯吃亏就是大好事。” 是啊。 都说吃亏是福,其实这都是那些人没办法,只能把亏吃了之后骗自己。 骗一骗心里能不那么难受。 其实每个人都想着能不吃亏,但真能做到的没几个。 忍气吞声的是大多数。 顾楚骁自从彻底一个人自己生活后,经常被人欺负。 陆卫国撞见几次,每次都特别的恨铁不成钢。 狠狠地教育他好多次,这才把顾楚骁变成了现在的性格。 敢说敢做敢不吃亏。 只要有理就不怕。 周玉良好奇的问:“我姐去哪了?这关键时刻咋两个人都不见了?” 陆芙儿毕竟是小辈,打了长辈面子上不好看。 要是周玉兰在的话,多抽张秀兰几个嘴巴都没人说啥。 “大舅去乡里找乡长说小牛村建水库的事,他把草稿纸忘在地里了,大舅妈不会骑自行车,让我爸我妈去送草稿纸。” 顾楚骁愤愤不平的说了句:“张秀兰肯定是知道咱家长辈都不在,才跑过来闹得。” “当时她跟我们在一个苞米地,知道我爸妈去送纸的事。” “咱就不该把叙叙嫁到这种人家去,以后能有啥安生日子?除非刘金富把这层关系断了。” 周玉良护短的很,这两天他媳妇月信来了肚子不舒服,他咋样都不同意老婆下地干活。 他也这样干的,只要老婆身体不舒服,就不让老婆干活。 村里的人以前还笑他没个男人样,迟早让老婆骑在头上拉。 他理都没理。 一抬头便看到陆芙儿那边出了状况。 张秀兰突然晕了,陆芙儿不慌不忙的掐她人中和内关。 “快快快,出事了。” 周玉良拉着顾楚骁跑去陆芙儿旁边:“咋了?” “怕是血压高了。” 陆芙儿摸了摸她的脉搏,觉得心率什么的都挺正常。 怕不是装的。 要是真被气的晕厥,脉搏心率一定很快很急。 她的呼吸也不怎么急促。 八成是装晕。 她在外面喊了一声:“谁有针啊?” “咋可能把鞋底子拿到这里来拉?上地里肯定没有。” 田里有不认识的妇女给了她一根枣刺:“这个也尖的很,你看看能用不?” “能!” 陆芙儿试了试枣刺,感觉挺锋利的。 抓着张秀兰的手,往她手指尖刺了下去。 之前她在短视频上刷到过中医急救,说是晕倒之后十个手指头放血能救活人。 当然很有可能是被疼醒的。 她就是为了折磨一下张秀兰,所以飞快的把张秀兰的十根手指扎破。 张秀兰的身体紧绷着,明显是很痛,但她不醒,陆芙儿就只能继续了:“你们过来帮我把她手指头的血挤出来,挤出来她就能醒了。” 村里人看到陆芙儿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自然把她当成会医术的人看待。 见她发话赶紧上来帮忙。 几个力大如牛的妇女帮着一起挤指尖血,痛的张秀兰当时就嚎出了声。 眼角含着泪颤颤巍巍的醒来,连着胳膊都在抖。 “天呐,这陆家丫头还能医病?” “真是太厉害了!” “不愧是有文化的,连晕都能治好。” …… 村民们赞美的声音传到张秀兰的耳朵里,她都被气的全身发抖了。 这群人真的是眼瞎,自己为什么“晕”? 他们还真是装作看不见啊! 陆芙儿不过就是跟周家沾亲带故,他们就这么帮着陆芙儿? 张秀兰暗暗发誓,一定要陆芙儿好看。 被抬到刘大夫家的时候,她要来了镜子看脸。 却发现自己的脸完美无瑕,连红都没有红…… 张秀兰牙根都在痒:“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