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囤货：神医肥妻不好惹》 第一章 穿成200斤大胖子 “这么好的东西，插在你这猪头上，真是糟蹋！全归我了。” 一个恶毒的声音在戚月的耳边响起。 紧接着一双手在她头顶揪来揪去，扯的她头皮生疼。 戚月费力的睁了睁眼，朦胧中看见一个古装女子对她狞笑。 “什么将军之女，还不是像狗一样任我欺辱！今天我定要取你性命，向夫人交差！” 她一屁股坐在戚月身上，左右开弓足足扇了她十多下！ 终于，脑子里一阵轰鸣作响，戚月清醒过来。 她穿越了。 记忆的最后是乡村流感爆发，她忙到天快黑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跟着就来到了这个叫做北渊的国家。 她的身份也不再是送医下乡的驻守医生，而是北渊国已故镇国大将军戚云长之女，名字也叫戚月。 半个时辰前，她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安国公府，成了安国公的嫡长子赵奚言的冲喜妻子。 这个赵奚言，传言他少时俊美异常，常被认做女子，因此每逢出门必带面具，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更难得的是，他还有异于常人的才智谋略。 15岁名动北渊，18岁上战场，单枪匹马冲入敌军，直取敌将领首级。 一战成名，被封言候。 可惜天有不测之风云。 两年前，赵奚言在狩猎时突然坠马，至今瘫痪在床。 一个月前，他患上了风寒恶疾，命不久矣，才有了这桩冲喜的婚姻。 穿越冲喜，嫁给残疾人，睁眼被欺负扇耳光，这些也就算了。 最让戚月难以接受的是这具又肥又丑、接近200斤的身体！ 光这张脸，寻常小脸盆只怕塞不下。 怪不得眼前这个丫鬟骂她是猪头。 短暂的慌乱过后，戚月冷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通过记忆，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丫鬟，正是原主的二婶派来杀她的。 这个二婶心狠手辣，恶毒至极。 为了霸占镇国将军府，占有原主的嫁妆，不但给原主下药让她变肥变丑，设计原主给残疾人冲喜，还要让她死！ 真是欺人太甚！ 此仇不报，她怎能安心？ 戚月心中愤恨，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要掐她脖子的恶毒丫鬟！ “鬼啊！” 圆脸丫鬟没有想到已经灌下毒酒的戚月会突然睁开眼睛，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趁此机会，戚月翻身而起，一伸手就将这丫鬟的喉骨扣住。 这是人体中最脆弱的地方。 这么轻轻扣住，就已经让人全身瘫软，不敢反抗。 “说，是不是二婶派你来杀我的？” 圆脸丫鬟眼中闪过惊恐之色。 她惯会见风使舵，脖子里又卡的紧，立刻就交代了。 “大小姐，求求你饶了我，是夫人让我来的。那个恶毒的女人说，只有你死了，将军府才能真正属于她。” 戚月瞳孔一缩，果然和原主记忆中的一样。 这个恶毒的女人！ 真是该死！ 戚月心中的愤恨再次升起！ 她手上一用力，圆脸丫鬟的脸色立刻变得姜红，嘴巴一张一合像濒死的鱼。 “还有呢？继续说！” “夫人说，等大小姐死了…就让我守在侯府，等抄家的人来，再状告侯爷杀了大小姐，这样我便可脱身！” “什么？”戚月心中一惊，“什么抄家！说清楚！” 圆脸丫鬟翻了几个白眼，才缓过气来。 “夫人和林贵妃搭上了线，听说皇帝要对赵家动手，她才想办法让你嫁…” 不等她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跑啊！官兵来抄家了！” 见戚月分神，圆脸丫鬟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猛地拔出簪子往她手上扎来。 “找死！” 戚月冷哼一声，用力将丫鬟甩出去。 轰隆！ 丫鬟砸翻一条凳子，滚落在对面的窗子下，喷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水。 接着那丫鬟的嘴巴鼻子都涌出血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好大的力道！” 戚月心中一凛，忍不住看了看这双馒头似的胖手。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再一看，那恶毒的丫鬟已经失去了声息。 心中的那股子怨恨之气瞬间平息，但突然又涌了上来，戚月心知原主幽怨难消。 她将手按住胸膛，郑重道，“戚月，你放心，这仇我替你报了！” 话音刚落，只觉胸口沉重倏然消失。 她暗暗决定，一命换一命，二婶欠下的人命，她要亲手讨回来！ 外面的脚步越发凌乱了。 戚月拉开门，果然看见不远的长廊上，有不少下人垂着头乱跑，像没头的苍蝇一般。 果然抄家了？ 戚月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逃跑！ 她反身关门，刚将一身惹眼的喜服换下来，门外突然一阵砰砰作响。 “月儿，月儿，儿媳妇！” 国公夫人的声音里透着无力的娇弱和恐惧，戚月莫名想起被逼急了的兔子。 她忙打开门，一个美妇人冲进来，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 “月儿，你快走!要抄家了！我顾不上你了！” 国公夫人脸色苍白，娇弱的肩膀抖动不停，看的戚月心里也越发慌张。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来了好些官兵，把你爹和言儿都带走了…” 说起夫君和儿子，国公夫人抹了一把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对，我要想办法去救言儿！月儿，你赶紧找机会跑！” 说完，国公夫人猛地冲出门去，快速地跑走了。 戚月默了默。 这个便宜婆婆竟是专程来提醒她跑的？人好像还不坏？ 可是她能跑去哪里？ 就算能跑出这座侯府，也离不开国都，迟早被抓回来。 在北渊，一人有罪，全家牵连，还不如乖乖地等待处置。 安国公赵永喆和赵奚言都有功勋在身，皇帝就算要让他们死，也要顾及名声，将人流放了事。 只有跟着赵家去流放地，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一想到此，戚月一扫心中的绝望，立刻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她要多搜刮一些钱财，以备流放路上保命。 原主的嫁妆少的可怜，只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几粒金瓜子。 还有几样首饰也还可以，戚月将东西收拾出来，打算藏起来带走。 又想到那要害她的丫鬟可是抢了不少好东西去，戚月赶紧来到窗前。 丫鬟早就已经死透，怀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要跑路，把好东西都带在身上了。 一搜才发现，这个恶毒的丫鬟怀里居然藏着五百两银票！ “赏赐这么多，可见坏事没少做！” 戚月踢了她一脚，继续搜刮，衣领处，袖子里，陆陆续续又搜出三只金钗，两只玉簪，几个金锭子和银锭子。 另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项圈和首饰，是原主的。 戚月也不客气，一件没剩，全都拿过来了。 她正打算将这些东西都藏到身上，但发现并不能。 这具身体太胖了，随便裹一点东西进去就很明显，根本躲不开那些搜查官员的眼睛！ 怎么办？ 难道真要两手空空的上路？ 第二章 搬空侯府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戚月都快要急哭了。 她绝望地抓了抓头，又习惯性的去握手中的笔，突然想起她已经不在现代社会。 但下一秒，她的手里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只笔，是父亲生前留给她的。 外形古朴典雅，通体白玉。 因怀念父亲，这些年她一直将这只笔带在身边。 她脑中迅速闪过一个词——金手指！ 难道这就是穿越带来的福利？ 她忙举着笔甩了甩，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变化。 她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书，书里的人物就是因为血沾上了玉佩，就有了一个随身空间！ 她忙咬破手指尖，握住了那只笔。 神奇的一幕发现了，笔竟然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她忙喊了一声“空间呢”，瞬间就置身一个熟悉的院子了。 眼前是一座简单的小二楼，墙壁是蓝白相间的砖石。 院子中有一座亭子，里面安放着熟悉的茶座！ 亭子的旁边，有一条山泉水流过，一直蔓延到后院去。 后院的右侧是一块块菜地，果园，还有猪羊圈。 左侧是一座巨大的仓库，还有蔓延出去的停车场。 这…这不就是她那座宁静安逸的乡村诊所吗！ 空间，她有空间了！ 父亲给她的笔居然激活了她的乡村诊所，还成了她的随身空间，也跟着来了！ 戚月激动起来! 即将流放，要是随身空间能把所有东西都收进去就好了！ 她立刻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回去房间”，眼前景物瞬间一变。 燃烧的红烛，红色的帐幔…，她又回到房间了！ 她忙试着用意念把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收进空间中去，没想到屋里的桌椅床铺瞬间消失！ 接着，她想要藏起来的银票，首饰等也瞬间消失！ 查看空间，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自动放置到了库房的左边，一样一样摆放的还挺整齐。 而右边则放着原本就有的大批药瓶和医疗用品。 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个诊所空间完全可以用意识操控，她自己也能随意进出！ 太好了！ 有了钱财，有了这些药品，流放必定能保住性命！ 不，她还要把空间装满吃的，用的，多多益善！ 他们不是要抄家吗？ 她偏偏一个铜子儿都不留下！ 侯府里的金银珠宝和贵重物件她全都要！ 戚月微微勾唇，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推门往外走去。 顺着长廊出了院子，她基本确认了侯府的库房所在。 在北渊国都，有三座宅子是很出名的，因为它们是治府局督造的，其中一个就是国公府。 凑巧的是，原主五岁的时候，曾经跟着奶奶来过这里一次，很多地方都还有记忆。 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了一座独立的阁楼，上书三个字——藏宝阁。 若是在寻常时候，这里必然是有人把守，可现在，阁楼的门大开着。 她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夺门而逃。 他脖子上挂着几串珠宝，怀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一看见她，整个人都吓得筛糠一般，丢下盒子就跑了。 看着掉落一地的金锭子，戚月没理他，微微抬手，瞬间将东西都收入空间。 进屋关门，待看清藏宝阁的内部，戚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亏是三代国公府，这深厚的底蕴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偌大的藏宝阁内，入目全是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奇珍异宝，翡翠玉石，古玩字画！ 戚月一看还有二楼，隐隐中似乎还闪着金光！ 她忙把胖手一挥，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入空间之内。 接着，她扑腾着两条肥腿，来到了二楼。 哇！ 金灿灿的元宝，白晃晃的银锭子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还有一大箱子是拳头大的夜明珠！ 戚月肥手一挥，赶紧收入空间之中。 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呆在她的空间里！ 在空气中多暴露一秒钟，她都觉得是一种失去！ 收拾完藏宝阁，戚月又来到国公爷的院子。 墙上的字画，博古架上的摆件…，她几乎是见东西就收。 怎么说她也是现代社会过来的，一看见这些古香古雅的玩意儿就觉得值老鼻子钱！ 戚月见啥爱啥，最后她干脆把整个书房都搬空了。 紧接着是国公夫人的院子。 梳妆匣里的头饰、床头柜上的私密收藏、崭新的衣服、披风、被子、毯子等她一个也没有放过，都收了起来。 一路来到赵奚言的院子。 这里比较清静，除了书房，其他的房间都没有什么东西，只收了一个玉枕头。 戚月一生气，干脆把书桌一起收了。 要离开的时候，看见墙上挂着一柄长戟。 戟头银光闪闪，接近两米的戟杆通体乌黑，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也不知怎么的，戚月脑海中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白袍少年。 他身高九尺，气宇轩昂，手持一柄长戟，直立于天地之间，只一声怒喝，对面的敌将就跌落马背！ 这估计是便宜夫君当年用的武器，看着值钱，也收了！ 挥一下手，那长戟瞬间消失。 戚月心满意足，继续往下一个地方出发——厨房！ 今天是国公府办婚事的时间，厨房里有很多好吃的！ 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胘、肫掌签、鹌子羹、肚胘脍、鸳鸯炸肚、沙鱼脍、血粉羹、酒醋白腰子、三鲜笋炒鹌子、口蘑肥鸡、三鲜鸭子、五绺鸡丝…… 看来这安国公府确实在认认真真的办婚事啊！ 这准备的也太充分了！ 收了这些，路上吃喝不愁了！ 戚月很满意的看着空间库房，突然想起侯府的库房她还没有去光顾。 按照正常规划，为了放东西，取东西方便，库房一般是厨房后院。 果然，刚拐过一个弯，她就看到了库房的大黑门。 一推开大门，戚月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米，面，油等吃的东西都是最基本的配置。 还有几大盒子没有拆封的血燕、灵芝、冬虫夏草、石斛等贵重药材！ 都是做药膳的好东西！ 又发现了几十坛好酒，从上面的泥封看应该有点时间了，都是陈酿！ 戚月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一个“收”字刚刚出口，库房瞬间空空如也！ 做完这一切，戚月肥壮的身体全都是汗水。 一看空间的仓库，足足有三分之二是空着的！ 瞬间她心中就充满了干劲！ 如果可以，她还想收收收！ 空间太大了，除了仓库，她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装东西！这点东西只是塞了个牙缝！ 好像原主的嫁妆有好几百万，都被恶毒二婶，霸占了。 这怎么能行，她既然成了戚月，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要拿回来。 另外也算是为帮原主报仇！ 戚月离开库房，心中盘算着要去将军府一趟，就听见一阵整齐的步伐声，直往后院冲来。 第三章 抄家 “回避！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安国公及言候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皇都府奉命抄家！！” 果然还是来了！ 戚月心中一紧，举步就走。 不料刚穿过长廊，就被皇都府的官兵拿下，押送到了前厅。 前厅已经被搜刮一空，侯府里的人都被集中到了这里。 她的便宜婆婆沈玉已经晕死过去，身边还守着两位泪水涟涟的小姑子。 有几个下人想要跑出厅门去，被皇都府的官兵一刀一个砍翻在地，顿时没有了气息。 满地的污血惊呆了所有人，瞬间就凝固了哭声，叫声，喘气声。 戚月也和所有人一样，吓得跪在了地上。 相比之前重生的喜悦，此刻的她更感觉到了死亡的可怖。 这里不再是她熟悉的现代世界，而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皇权至上的异时空。 就算她来自现代，身负空间，也不得不苟且求生。 “清点人数，将所有赵家人关押看守，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突然，厅里走进一个身形高大的军士，在她面前走了两圈，突然就停下脚步。 “戚月？月侄女？” 戚月抬头，看见一个宽脸方下巴的中年男人。 她微微回想，立刻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人的名字。 这人名叫戴源，是原主爹戚云长当年的副将。 注意到他身上的盔甲花纹，戚月立刻垂头行礼，叫了一声。 “戴大统领！” 戴源屈身将她扶起来，认真看了一眼。 “真是你啊，月侄女？叫我戴叔叔就行。” 戚月见他一脸真切，便改了口。 “戴叔叔。” 戴源示意她走到一旁，左右看了一下，小声道：“月侄女，前月听说你要出嫁，难道竟是这国公府？” “是。” 戚月应了一声，细细观察戴源。 戴源，戴大统领，皇城五万内卫之首，皇帝最忠实的属下。 这关系要是用好了，可以做很多事情。 得知戚风樟和白家惠为了占有将军府，逼迫她出嫁冲喜的事，戴源双手握拳，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 “该死的，你这二叔真不是东西，居然敢诓骗于我！”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沉着脸道：“月侄女，这国公府怕是保不住了，趁着旨意还没下来，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送你离开国都。” 有一瞬间，戚月差点就信了戴源的话，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当年原主爹戚云长和南岳一战，以身殉国，保住了北渊国土不失，同时也救下了多名副将及上千兵士的性命。 但这些还不至于让戴源豁出前途和性命来救她。 皇帝内卫，多么敏感的力量。 他们是皇帝的刀，是皇帝的护身符，怎么会轻易向别人许诺什么。 再说，能坐上大统领这个位置的人，仗义忠厚一定不是他真正的本色。 如此想着，戚月连连摇头。 “就不麻烦戴叔叔了。若您真想救我，戚月想请您帮我爹讨回一个清名。” 一听戚月提到戚云长，戴源神色微微一凝，随即脸色就认真起来。 “不知月侄女所说这清名——是何意？” 戚月捕捉到了戴源脸上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但也没顾上细想。 她现在只想替原主报了这杀身之仇。 听到戚月说戚风樟贿赂官员，借着已故大将军戚云长的威名和人情四处跑官要好处，甚至还私下参与了青楼和赌场生意，戴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戴统领，戚月要向你告发二叔戚风樟，他借着镇国将军府作威作福，攫取了皇城司大参将之职。去年，他还曾当街打死无辜百姓2人。我爹一生清名，为国尽忠，却被戚风樟尽数败坏！还请戴统领严查处办！” 说完，戚月郑重其事的躬身行礼。 戴源能坐上内卫统领，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闻言他瞬间就明白了戚月的用意，当下就郑重表示，要将戚风樟和安国公府的事一并处理！让戚月放心！ 这时，一名身着内卫服饰的兵士一脸惊慌的快步而来，小声汇报了藏宝阁空空如也的事实。 戚月顿时明白心中的那种异样是从哪里来的了。 戴源是内卫统领，他管辖的自然也是内卫，为何会来到侯府，还去查抄珍宝阁？ 她神情微凛，想起一个传言。 传闻当今北渊皇帝是个收藏癖，很喜欢黄金，尤其喜欢把黄金铸造成各种小动物当摆件。 但凡抄没官员所得到的贵重物品，一大部分都被他换成了黄金，收入了私库之中。 所以，皇都府抄家只是个说词，真正动手的是皇帝内卫。 正思想间，却见戴源一脸神秘地跟那个内卫耳语了几句，那人立刻转身离开。 之后戴源又安抚了戚月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国公府上下极有可能会被流放，接着便匆匆离开。 戚月判断他是去处理戚风樟的事了。 毕竟她渲染那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戴源，大将军府里有金山银山！ 这戴源既然为皇帝搜刮财物，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那座将军府即将不复存在，戚月微微勾了勾唇。 “戚风樟，白家慧，等着！你们欠戚月的，要加倍还回来！” 很快，那些没有来得及跑掉的下人都被绳子绑了起来，由负责发卖的奴衙司带走了，等待他们的将是又一次被卖。 接着，侯府众人也被官兵分别关押。 男的一间，女的一间。 因为戴源特别关照的缘故，戚月没和便宜婆婆他们关在一起，而是一个人一间房。 这倒是方便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要赶在戴源前面，先一步回到将军府，拿回属于戚月的东西。 第四章 搬空护国大将军府 当年镇国大将军戚云长战功无数，获得赏赐不知凡几，他将这些都留给了原主做嫁妆。 可原主出嫁，竟只带了一百两银子。 戚月想想就替原主愤怒！ 骗看守的官兵说她要去方便一下，得到准许后，她很快就来到了国公府西边的下人房。 之前她收东西的时候，听见逃跑的下人说这里有通往外面的出口，她打算从这里出去。 没费什么时间，戚月就到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有两个库房，一个是大库房，放着府里几十年累计的金银，贵重物品，一应用度。 还有一个是小库房，属于二婶白家慧的私库。 里面基本都是原主的嫁妆，还有大将军死后留下的田产，铺子等的经营所得。 戚月打算先去大仓库。 仓库上着大锁，戚月本来还犯愁怎么进去呢，但一想到这具身子是个大力士，她直接就把锁头给拧掉了。 金子也就五万两，银子多一点，有40多箱，大概有个20万两。 另外还有很多金银器具，珍贵药材，质量也参差不齐，应该是戚风樟搜刮来的。 收完这些东西，戚月又去了白家慧所住的芙蓉苑。 正想着怎么把里面的人都引出来呢，守门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去了。 不一会儿，白家慧满脸惊慌地带着一大群丫鬟老妈子往前厅去了。 戚月心知是戴源到了，立刻抓紧时间进了白家慧后院的小库房。 88抬嫁妆，整整齐齐的摆在房间里。 戚月随意检查了一下，仅仅一只妆奁盒子里，就满满当当地摆放着一百多支金钗。 其他的箱子里，又有数不清的玉镯，玉佩，宝石翡翠，一厚叠子银票，价值足有二百万两银子！！！ 最难得是有几匣子珍珠。 最大的有拇指那么大，最小的也有黄豆大，一颗颗都洁白如玉，润温生辉。 北渊地处偏北，唯一能获取珍珠的地方是龙南岭的南地海湾，因此极为难得。 这种品相，这么大颗的珍珠，也只有宫里的人才有机会用。 戚月暗自赞叹，真不愧是大将军留给女儿的嫁妆，居然这么豪气！！ 她毫不客气，全部都收入空间之中，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畅快。 “戚月，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 “若你想要他们的命，流放路上可长的很！” 刚出了白家慧的院子，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 “官爷啊，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绝不会勾结反贼！” “我们是镇国大将军府，是皇帝亲封的护国柱石！绝不会做不利于朝廷的事！” “官爷，看在镇国大将军的份上，求求您通融一二！” “……” 白家慧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官兵磕头，额头都出血了，反而被官兵一脚踢飞过去。 戚月躲在柱子后面，唇角勾起一丝玩味。 “白家慧，我们流放路上再会了！” 不多时，有两队内卫冲进了大将军府，直奔库房去了，戚月也趁乱离开。 回来的路上，她打算去十里街买一些寻常物品和吃食路上用。 人刚拐到街上，就听到几个人在议论安国公府的事。 “国公府算是完了，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还有谁啊，不就是那双木林吗…” “嘘…不说这个，说起侯爷那么好的人，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了！” 什么？ 赵奚言死了？ 那她就是寡妇了？ 是不是只要赵家把她逐出门，她就不用流放了？ 戚月脑子里一脸蹦出好几个问题来，她忙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侯爷什么时候死了？” 那人以为她是看热闹的，跟着就来了一句。 “现在是没死，不过也快了。” “听说侯爷和国公爷是被抬回来的，全身都是血，只怕到不了流放地，就得办丧事。” 得知便宜公公和夫君已经被送回家，皇帝旨意也到了。 赵家全府上下都被贬庶民，流放龙南岭，终身不得赦免。 戚月心中一松的同时，也涌上了深深的担忧。 北渊人久居北地，早就习惯了四季分明的气候，可那龙南岭远在万里之外，多群山峻岭，多蛇虫蚊蚁，很多地方都遍布瘴气。 且一年基本就两个季节，夏天和冬天。 夏天潮湿炎热，冬天阴冷酷寒。 一般人到了这地方，往往会因水土不服而死。 就算侥幸存活，也会因得上各种奇怪的病症而死掉。 戚月越想越气愤！ 皇帝老儿要搞赵家人，顺带却坑了她。 她嫁进国公府，连国公府一顿饭都没有吃，却要跟着流放！ 这也太没有天理了！ 看来这狗皇帝赐婚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她这个镇国大将军的遗孤！ 只怕是早就忘了北渊还有个镇国大将军戚云长为国捐躯了！ 一时间戚月也是无计可施。 她倒是想狠狠地收拾一下狗皇帝，但没那个能力！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歹她是个医生，如今又有空间在手。 水土不服？奇怪病症？哼，她才不怕！ 正打算回去，突然看到戴源骑着马进了十里街，还让一队兵士封锁了街口。 她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却发现又一队兵士抬着很多东西进了珍宝阁。 其中有几样，戚月看的很眼熟。 那不是她特意留在将军府大库房里的东西吗？ 她心中疑惑。 这查抄的东西不是都应该送进国库吗，为何会在这里？ 想不通的戚月打算亲自进去探查一下。 她迅速来到无人处，进入空间之中换上一套男装，又用化妆品把脸变了个样子。 这时官兵已经离开了，戚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珍宝阁中。 掌柜的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主顾呢，很殷勤地将她迎进了二楼的雅座。 “这位壮士，敢问可是皇城司的兄弟介绍过来的？” 戚月差点没管住自己的拳头！ 壮士？她壮吗？ 她可是芳龄16的大闺女！ 要不是惦记着珍宝阁中的金山银山，她一定当场打掉掌柜的大金牙！ 不过听这掌柜的说话，似乎得有人介绍才行？ 戚月立刻装出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略点了点头。 “嗯。” 那掌柜的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脸立刻就笑成了大菊花。 “壮士来的真巧，今日刚来了好东西，还是新鲜热乎的呢！” 什么新鲜热乎，你当是大便吗？ 戚月忍下心中恶心，淡定地摆了摆手。 “那就拿来看一下！” 掌柜的应了一声“好嘞”，迈着小碎步去了里间。 只听得柜子打开关上的声音，这掌柜满脸笑容，拿着一本册子进来了。 “壮士，今日一定会让你满意而归！” 第五章 搬空皇帝私库 这…… 戚月蹙眉，竟不是抄家得来的东西？ 忍着心中的疑惑，她翻开了那本册子。 只见这册子上面全是从低到高的武官官职排列。 最后的一页是新写上去的——国都皇城司大参军! 这不就是她那恶毒二叔戚风樟的官职吗？ 脑子里一阵闪电雷鸣，戚月有点明白过来。 当今皇帝在出卖官职！！！ 如果她没有猜错，一旦她选中了某个官职，这掌柜的就会引她去挑东西。 而那些东西一定是抄家得来的，它们的价格也一定离谱的吓人。 这样做的结果是，皇帝满足了私欲，这条食物链上的人也都吃的脑满肠肥，唯独哄骗了天下人！！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戚月煞有介事地在‘皇城司大参军’这几个字上点了一下。 掌柜的见了，兴奋的直击掌。 “好啊，壮士果然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这里面最好的宝贝。” 接下来的事跟她料想的一样。 掌柜的带着她，进入一个摆着很多盒子的房间，将其中的一只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不过就是一柄小小的玉如意。 此刻它正被供奉在一只铺着黄色锦缎的盒子里，盒子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皇城司大参军，黄金20万两！ 戚月差点没骂人！ 就这破烂玉如意，如何能值黄金20万两？ 这不是卖官是什么？ 掌柜的还以为戚月乐呆了呢，赶紧送上一波彩虹屁。 “壮士，你看看这个宝贝，晶莹剔透，象征着壮士您前途光明，万事如意！” “有了这个宝贝，您一定能步步高升！” 戚月心中大骂，脸上却一副谨慎表情。 “掌柜的，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果我说的没错，之前这黄金20万两的人可是遭了灾？” 掌柜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神色很是倨傲。 “壮士可以放心，这黄金二十万两遭灾可是他自找的。但凡别惹不该惹的人，就永远平平安安！” 戚月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凡是卖官的人都是被标记了的，自己人不搞自己人，大家只要相安无事，鱼肉百姓就行。 可偏偏对戚风樟出手的人是戴源，不，甚至有可能是他背后的人。 皇帝虽然爱金子，但还不至于会管这种事，那人会是谁呢？ 想到百姓口中提也不敢提的那个双木林，戚月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之前要杀她的圆脸丫鬟也提过宫里的林贵妃。 这个林贵妃是林太师的女儿。 她早就听说，林家父女狠辣非常，一个把持后宫，一个把持前朝，把个北渊国搞得乌烟瘴气。 戚月压下心中气愤，很是痛快地道，“掌柜的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其实，二十万金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压低了声音道，“不瞒您说，我想谋一件靠近上面的差事。” 闻言掌柜的眼睛都瞪圆了，声音也有了点颤抖，上百万两金子的生意他也能赚个几百两！ “壮士好气魄，我家主人就喜欢有气魄的人。” 戚月乘机道，“敢问你家主人是？” 掌柜的神色一凛，脸上瞬间堆满了恭敬的笑容。 “国中双木就是我家主人。” 见戚月一脸惊讶，掌柜的更加得意非凡。 “安国公府壮士知道吗？就那样的人家，也不够我主人一个脚指头踩的！” 话说到这份上，戚月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狗皇帝宠幸奸臣，也不记得她这个前镇国大将军的遗孤，那她还客气什么？ 抄了他珍宝阁里的黄金！！！ 狗皇帝不是爱收藏吗？ 叫他收藏个寂寞！ 咔嚓！ 戚月一拳打在掌柜的头上，直接把他打晕了。 将内室一应摆件全都收了，除了一些银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金山银山。 她估摸着，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应该存放在某个隐秘处，至少也是在后院。 略一思索，戚月直接从空间中拿出一小瓶酒精，倒在那些木质的柜子上，瞬间整个珍宝阁二楼就着了，她则是直接从后门溜进了后院。 不一会儿，二楼的火被扑灭后，有四五个人就往后院来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显然有几分见识，不过也都在戚月的算计之中。 只见他一边听人汇报着二楼的情况，一边用手拈着下巴的胡子。 片刻之后，他脸色突然一变，“不好，来者不善，快随我去下面看看，那些东西若出了差错，我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是！” 戚月躲在山石后面听的清楚，更加确信皇帝卖官得到的黄金就藏在这里。 正考虑怎么将东西拿到手呢，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急匆匆跑过来了。 她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趁着那人过来，直接打晕了拖过来。 这人身形粗壮，衣服她穿着正合适。 再次从假山后面出来后，她就变成了珍宝阁中的一名伙计。 就这样，她跟在那几个人身后，也进入了一座亭子之中。 亭子只是个摆设，那领头人把亭子中央的桌子一搬，又在地上跺了两下脚，地面就出现了一条下去的台阶。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顺利。 这领头人被前面的一把火烧的没了魂，一心想去查验地库里的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到有陌生人混进来了。 一下到地库，戚月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地库极大，足有上百平方。 这里堆着成山的金子，银子，每一堆都比她的个头高！ 四周的架子上还摆满了用黄金铸成的动物肖像。 有蛇，有虎，有狮子，有狼，还有兔子……，各式各样，形形色色。 戚月都怀疑这皇帝是不是动物世界看多了？ 看到东西都在，那领头人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还好，我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话音刚落，戚月就给了他一棒子。 接着，另外四个人也被她打到了。 戚月迅速将库中的金银都收进了空间之中。 此时她还来不及高兴，收了这么多黄金后，心里突然有点发慌。 她隐隐觉得这次是把天捅了个窟窿，要是皇帝知道她搬空了金库，分分钟她就得死。 果然，她刚出地库就看到一队军士直往后院亭子里来了。 四下里也响起捉拿盗贼的声音。 戚月躲闪不急，赶紧躲在柱子后面，闪身进了空间。 她在诊所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就有点坐不住了。 时间长不回去，抄家的官兵会以为她逃跑了，一旦朝廷以逃亡罪对她展开追捕，她可就麻烦了！ 怎么办？ 第六章 他不能死啊 戚月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看来也只有冒险往外冲了！” 之前她进来的时候曾经观察过这里的地形，穿过这珍宝阁的后院墙，有一条无人的小巷，直接可以离开十里街。 这具身体的优势是力气大，只要她快步跑到那面墙前面，一拳把墙壁推到，就可以出去了！ 主意打定，她立刻闪身出了空间，迅速往亭子后面的花树躲去。 不料刚走了一步，就听见有人厉声道，“谁？谁在那边？” 戚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躲进了空间。 躲了五分钟，估摸着那些官兵都搜查过去了，才慢慢出了空间。 见官兵们正背对着她搜索，戚月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谁料刚迈出步子，就听见一声剑鸣在她身后破空而来，她只得再次躲进了空间。 可呆在空间里没有办法移动身体离开这里。 戚月急的不行，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她可以像刚刚这样，用瞬间进出空间来躲避伤害，同时往墙边跑。 只要够快，她就是一闪而过的影子，这些人拿她没办法！ 果然，这法子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几次进出空间后，她人果然到了后院的墙脚下。 当下也顾不上高兴，她一拳就把墙打穿了一个大洞。 就这样，她完美躲避了官兵的追击，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安国侯府。 听着远处官兵和内卫追击盗匪的声音，戚月微微勾唇。 今天可真是收获满满！ 总算把狗皇帝收拾了一顿！ 让他胡乱抄家！ 还流放她！ 哼！ 再次恢复原来的模样，戚月喜滋滋地出现在国公府，正打算去前厅自投罗网，就被抄家的官兵给围住了。 这些人果真以为她跑了，正四下里搜索她呢！ 还好有戴源这个大腿，她胡诌了几句，官兵也没有难为她，只是这次把她和国公府的女眷们关在了一起。 这间房子原本就是下人房，又小又简陋。 她这个大胖子一进去，房间就更拥挤了。 “哟，这不是大统领的侄女吗？怎么，人家没把你救出去？！” 说话的女人是赵家二房赵永信的夫人陈素云。 比起收拾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戚月现在更担心要流放的事情。 陈素云见她不理睬她，又把苗头指向了她的便宜婆婆沈玉。 “看看你都找的是什么儿媳妇。” “长成这幅德行也就算了，还没有礼貌！” 闻言沈玉站了出来，冷声道，“陈素云，你有还心肝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一家人还要闹！” “一家人？”陈素云突然变得十分激动。 她从地上跳起来，叉着腰开始大骂！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你男人和你儿子勾结党羽，干了好事，可害苦了我们！” 说着，她毛头一转又开始骂戚月了。 “还有这个丧门星，克母克父，一进赵家的门，就让我们遭殃！” 在北渊，被戴上丧门星的帽子是会被人打杀的。 沈玉心中愤怒，再次出言制止。 “陈素云，这些年你们陈家没少沾我夫君和我家言儿的光，现在却来落井下石。” “月儿是我的儿媳，你有什么权利说她！” “再说，这次赵家是遭人陷害，和月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初她提出给儿子冲喜，国都中的豪门贵女竟没有一个愿意的。 除了戚月。 虽说她长的胖了点，丑了点，但身份却是镇国大将军的遗孤。 沈玉将陈素云骂了一顿，反过来安慰戚月。 “月儿啊，你放心，以后娘会护着你。” 沈玉握着她的手，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喜欢言儿，不嫌弃他站不起来，娘替言儿谢谢你。” “月儿没走，娘很高兴，以后娘会让言儿好好对你。” 这话听的戚月有点懵逼。 她什么时候喜欢赵奚言了？ 她连人都没见过，哪来的喜欢？ 略一思索，便猜出这大概是她那恶毒二婶搞的鬼。 不过这便宜婆婆人还不错。 之前想让她跑，现在又想护着她，这多少让她有点意外。 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刚刚被官兵抓住的时候，她已经侧面打探到了消息。 在北渊，被判全家流放的人，寡妇永远都不可以脱离罪籍。 只有无所出，且在丈夫活着的时候和离的女人，才能脱离流籍，获得平民身份。 而且这件事只能在流放地才能办理。 也就是说，她想恢复自由身份，就要让赵奚言活着，而且要让他平安到达龙南岭。 沈玉还在泪水涟涟的说着。 “也不知道你爹和言儿怎么样了？我真怕…真怕见不着他们了！” 戚月听了更是焦心。 赵奚言和赵永喆都被打的不轻，极有可能撑不到流放地。 她本想赶在出发之前，想办法给他们治疗一下，可那些官兵死活就是不同意。 就连她搬出戴源这个大佛也不顶事了。 如此同时，在另一间下人房里，赵奚言和赵永喆两父子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赵家老三赵永链正趴在两人身边呼喊着。 “大哥，大哥，言儿，快醒醒！” “大哥，言儿，你们不能有事啊！” 老二赵永信却是一脸木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眼神呆呆的。 他的两个儿子赵志言和赵微言也怕的跟见鬼似的，远远地缩在墙角。 赵永链见几人都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句。 “老二，你快去喊人啊，大哥他不行了！ 赵永信木然地转了转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依旧一言不发。 赵永链狠狠地把他推到在一旁，扑到门边去砸门。 “快来人啊！我大哥昏过去了！” “喊什么喊！再喊砍死你！” 两个官兵冲过来，一刀砍在门上，差点把赵永链的手指砍断，还好他躲闪的快。 他也顾不上自己的手指，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从门缝里递上去。 “官爷，求求你们，救救我大哥！” “求你们找个大夫来！” 两名官差见到赵永链手里的银子，相视一笑，立马打开门，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一脚把赵永链踢翻在地，在他怀里搜了一圈。 “真他妈能藏啊！怪不得藏宝阁里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给我搜！” 两个官兵像是土匪下山一般，把屋里的四个人都搜了一遍，将几人身上藏起来的钱财全都搜罗走了。 其中一个官兵在赵永喆和赵奚言身上摸了一遍，一脸丧气地往地上呸了一口吐沫。 “真他妈晦气，还要抬死人！” 第七章 流放 “赵永喆要死了，来个人看看！” 门外响起一道粗野的声音，随即门被打开了。 一个官差在门口捂着鼻子问，“有没有人去，没有人就抬出去埋了！” 沈玉像是被打了一蒙棍，喊了一声“夫君”，人就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赵霜花，赵霜月两个小姑子一边一个扶住沈玉，口里喊着娘，大哭不止。 见此情形，戚月赶紧站了出来。 “官爷，我去。” 那官兵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皱了皱眉头。 “行！” 尽管戚月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地上并排躺着两个污血斑斑的人，头发乱糟糟的，野草一样扑在脸上，看不清五官。 粗看过去，跟乱葬岗里的死尸没有什么差别。 只能从衣衫的款式分辨出那个是赵永喆，那个是赵奚言。 戚月心里一紧，赶紧俯身去查看。 搭脉一探，她松了一口气。 还好，赵永喆并没有死透，赵奚言也还活着，只不过两人都伤的极重。 赵永喆双腿已断，背部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痕，其中有三道深可见骨。 而赵奚言的脉象却更复杂一点。 他本来身体里就有不明毒性药物，致使双腿神经无感觉。 那打他的人似乎很了解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动他的腿，而是把他的背部几乎打烂了。 纵然身为医生，戚月见过的惨烈病患不少，但被打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浓稠的血液几乎沾满了两人背部，入目之处没有一处好皮肤，像是被扒了人皮。 这父子俩能活到现在也的确是个奇迹。 她查看着伤势，脑子里飞快地制定了治疗方案。 有空间的药在，她有把握能救回赵永喆的命。 意念一动，手中就多了几粒口服止血药丸和消炎药。 假意给赵永喆整理衣衫，见门外的官兵没注意，戚月迅速扒开赵永喆脸上的头发，把药灌在了他嘴里。 谁料这一幕居然被守在身边的赵永链看个清楚。 他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侄儿媳妇，你爹是不是……” 戚月默默点了点头。 “爹没死。以前我跟奶奶身边的嬷嬷学过医术，现在我要给他治疗。” 闻言赵永链的眼里闪现亮光。 “侄儿媳妇，那接下来怎么办？” 戚月低声说了几句，赵永链立刻起身去拍门。 “官爷，我大哥虽然遭了难，但之前好歹也是国公爷，这一身血污的抬出去，只怕会遭人非议，还请官爷准许我们略微收拾一番。” 赵永喆好歹也是安国公，就这么在流放前被打死了，还一身血污，传出去难免不好听。 外面的官兵交头接耳的一番，没多久端来了半盆水，还有一件旧衣服。 戚月又让赵永链盯着外面的官兵，自己则动手给赵永喆清理背部的伤口。 现在条件有限，她空间的很多东西都不能拿出来。 好在赵永链盯着外面，另外几个人则躲得远远的，看都不敢看，这才给了她发挥的余地。 她假意用官兵端来的水清洗伤口，其实早就换成了双氧水。 接下来就是缝合。 针线细小，很多女子都有在袖子里藏针线的习惯，戚月几乎不用解释。 唯一让人惊讶的就是这缝合术。 见戚月穿针引线的手几乎快出残影，赵永链大张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不过最终还是没说话。 戚月给赵永喆治疗完，接着是赵奚言。 最后一步上药完成，她已经冒了一身的汗。 这场合也不能打点滴，她直接给两人各自扎了一针。 又检查了下赵永喆的情况，发现他的呼吸渐渐恢复正常了，赵奚言也好了很多。 “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给两人把脸上的污血擦一擦，门哐的一声被推开了。 “走走走！！要出发了！” 赵永链连忙迎上去，“官爷，我大哥还没有死，能不能麻烦你们找个车子来，我拉着他们上路。” 那官兵走上前把手指放在赵永喆的鼻子下面，接着拧紧了眉头，“没死？” 他瞧了一眼戚月，又看了看赵永链。 “你们做了什么？” 戚月摇了摇头。 “我爹只是一时岔过气去，人没事！” “真是见鬼了。”官兵骂了一声，走了出去。 此刻，专门负责流放的押司府总兵关一刀和衙役们已经到来，正在跟看守官兵做交接，核对人数。 很快皇都府送来了赵家人的流籍文书，关一刀签字收录，交接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被关押的赵家人都被赶出了屋子，赵永喆和赵奚言也被抬了出来，放在了车子上，准备出发了。 眼睛红肿的沈玉一见车架上的父子俩，扑过来就痛哭不止。 陈素云听说要让自己的儿子给死人拉车，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跪在关一刀面前，请求他做主让二房和大房断亲。 “官爷，我们二房都是受大房连累。” “他们父子二人坏事做尽，理应由此报应，没道理让我儿子也跟着受罪啊！” 关一刀做总兵十多年了，押送那么多的犯人什么人没有见过。 但像这样还没有上路，就喊着要断亲的还是第一次见。 当即写了一张断亲书，又拿出流籍文书注明情况，各人再按下手印，这亲就断了。 断了亲，二房的两个小辈就没有义务再拉车子。 赵永喆就赵奚言一个儿子，如今父子俩都躺在车上，最后还是赵家老三赵永链拉起了车子。 一家人顶着大太阳，在百姓指指点点中离开了国都。 赵家的口碑不错，倒也没有人追着扔烂菜叶子，丢臭鸡蛋。 半个时辰后，一家人到达了距离国都十里地的送客亭。 这次和安国公府一起被抄家的还有二十多家。 之所以在这里停留，是要等所有人集中起来才能继续前进。 偶尔有人给被流放的人送来吃食和盘缠，发出一两声凄厉的哭声。 安国公府虽然是这次被流放者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却无一人前来照拂。 百年侯府，一朝倾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生怕惹火上身。 一家人相互依偎着，在一颗大树下享受最后的静谧时光。 只怕过了此刻，再想得片刻安静是不可能了。 戚月四下里张望着，心里想着这一路上将要面对的事，突然看到戚风樟，白家慧两口子和他们的一双儿女也在一队流放人群中。 第八章 流放第一餐 “这一路上有的忙了。” 她唇角微微一翘，随即闭上眼休息。 长路漫漫，先攒足精气神再说！ 申时，所有的流放人员都到齐了。 除了二十多户被抄家的贵人，还有一些罪犯和他们同行，一起前往流放地。 三百多个人，接连不断的走在不算宽阔的官道上，扬起一层又一次的尘土。 在两个时辰的行走后，队伍慢了下来。 人群中渐渐有了哭泣的声音，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很快，哭泣的人就多了起来。 女人，孩子，老人，男人… 哭声像是来自深潭中的暗涌，一旦喷发就呈现势如破竹之势，瞬间蔓延了整个队伍。 押送的衙役对此见怪不怪，立刻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是一顿乱抽。 “下贱的罪犯，有什么资格哭！” “别以为你们还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记住你们是罪犯，是罪犯！” 伴随着刺耳的鞭打声，人们凄厉的尖叫，哀求回荡在官道上。 “官爷，求您饶了我！” “官爷，行行好，别打了。” “……” 幸好戚月考虑到路上会有突发情况，特意让赵永链走在最最后。 不然，这三百多人为了躲避鞭打，估计得把载着赵永喆父子的车子给抬翻了。 一行人就这么一直走到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才赶到了此次流放路上的第一站。 驿站只有十几间屋子，只有押送的总兵和部分衙役可以住。 一部分衙役和流放的人只能在驿站周围的地方露天休息。 幸好此时夏末，天气一点也不冷，不然在这样的露天住上一晚，不死也得生病。 戚月在驿站外靠墙的地方找到了一块地方，赶紧帮着赵永链把车子推过去放好。 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的旁边刚好挨着戚风樟一家。 一看到白家慧那张脸，戚月就倒胃口。 白家慧也没好到那里去，看到戚月也是一脸怨毒。 本来她都把戚月给嫁出去了，嫁妆也全部占了，她还和宫里林贵妃搭上了线，很快就要过上贵妇人的生活了。 谁知一场莫名其妙的抄家让她失去了所有。 她总觉得这事儿和戚月多少有点关系。 两人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各自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戚月冷笑了一声，主动上前打招呼。 “二婶，二叔，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戚风樟对这个侄女一向是没有什么好感。 他甚至觉得戚月就是个灾星。 先是出生就克死了亲娘，接着又克死了亲爹，现在他一家人也被连累的流放了，因此理也不想理她，一甩袖子就转到另一头去了。 倒是白家慧一脸阴笑着迎上来。 “我说月儿，你的命怎么这么硬，克了我们还不算，刚一进门就害的国公爷下大狱，你婆婆没有怪你？” 说着话，还故意扬起声音，好让赵家人都听见。 戚月怎会不懂她要挑拨的心思，但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是沈玉真的以为侯府的这场无妄之灾是她带来的，那她也没有必要再护着他们了。 她微微一笑，也扬声道，“我的命不硬能行吗？不然早就被你派来的那个圆脸丫鬟给毒死了！” 闻言白家慧的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是不是要我告诉所有人都知道？” 戚月掩在大圆脸蛋里的细长眼睛黑乌乌地，闪着幽冷的光，白家慧当时就打了个冷颤。 “你、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问我干了什么？”戚月微微挑唇，压低了声音，“我的好二婶，被抄家流放的滋味，可还好受？” 白家慧的双眼瞪的圆圆的，不可置信的指着戚月。 “你…是你干的！是你…” 戚月留给她一个挑衅的微笑，气的白家慧跳起来要打人。 刚好衙役提着窝头桶子过来，见状直接给了白家慧一鞭子。 戚风樟上前说话，也被衙役抽了一鞭子。 一家人顿时抱着头不敢动了，看的戚月心情极度舒畅。 很快窝头也分发到赵家人手上，一人一个，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戚月根本就吃不下。 赵永喆和赵奚言一直都昏睡着，根本用不着吃。 沈玉拉着赵霜花，赵霜月两姐妹围坐在车子旁，捏着窝头默默流泪。 赵永链拉了一天的车子，早就饥饿难耐，捏着窝头就是一顿乱嚼。 吃了快一半，他突然“呸呸呸”的狂吐起来。 “他妈的，这是人吃的吗？” 闻言戚月掰开一个黑乎乎的窝头看了看，发现窝头的成分竟有一半是细砂子。 这时，一直未曾开过口的沈玉突然哑着声音道，“这是押送衙役的一贯伎俩。” 说着话，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月儿，我这里有点钱，辛苦你替大家换点吃的来。” 她握住戚月的手，说了两句话又开始落泪。 “月儿，现在我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 两个小姑子赵霜花，赵霜月也都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哭，一副可怜相。 戚月抿了抿唇，将银票接过来。 “娘，你放心，交给我。” 这母女三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美是真的美，但也确实弱了点。 也不知道她们这副娇弱的身子能不能挺过流放路上的重重磨难。 她安慰了母女三人，转身往驿站走去。 她打算去找总兵关一刀。 这一路还很长，既然要求关照，自然要找那个说了算的。 见戚月离远了，赵永链斟酌着开了口。 “大嫂，我看这戚将军的女儿很有她爹当年的风范，你给言儿找了一门好亲事啊！” 说着，还把戚月上午给赵永喆父子做治疗的事情说了。 沈玉虽是第一次听说戚月会医术，却一点也不怀疑。 “戚将军的女儿自然是跟寻常女子不一样的，是我们言儿有福气！” 她看了一眼一直昏睡的父子俩，又开始抹眼泪。 “就是苦了月儿了。” “是啊！”赵永链也叹息了一声，英挺的脸庞浮现愁云，“希望言儿能好起来，以后好好地待人家。” 一家人各自烦愁，没人注意到赵奚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也不知道他是在认同母亲沈玉的说法，还是在抗拒三叔赵永链的期待。 第九章 雌雄莫辨 流放人员给押送的总兵和衙役送银子寻求庇护不是什么秘密，戚月一走进驿馆，就有人将她引入了正面上房。 北渊的驿站简陋，虽说是上房，但跟国公府的下人房也没有什么差别。 关一刀就坐在桌子旁，吃着晚饭。 一荤，一素，一壶酒。 见她进来，似乎早知来意，头都没抬，大口啃着手里一只猪蹄。 长满全脸的络腮胡子沾满了油，离得近了，戚月瞧见他眉弓旁的一道凶悍伤疤。 “看什么看，想吃？” “啪”的一声，一块骨头被关一刀砸在桌上。 戚月皱了皱眉，微微躬身。 “戚月不敢眼馋总兵大人的吃食。” “哼，谅你也不敢！” 关一刀自斟自饮，发出惬意的轻哼。 “说，来做什么？” 戚月将那一百两银票掏出来，放在桌上。 “总兵大人，我们家里有病人，想拜托总兵，能不能买点米，再借锅具一用。” 米和锅具她空间里都有，就是不方便拿出来。 关一刀隐在胡子下的唇角扯了扯，粗大的手指在袖子上抹了两把，将银子拿起来看。 突然，他笑了一声，带着明显的嘲弄之意。 “听说你跟看守官兵打听寡妇要不要流放的事？” 戚月愕然。 这什么跟什么？ 他一个押送总兵怎么会问这种事？ “得感谢我们北渊的律法好啊，”关一刀将银子收在怀里，又笑了一声，“不然赵奚言只怕早就埋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是亲近赵家的人？ 戚月刚要说话，他人已经站起来，招呼外面的衙役进来了。 “去拿点米，领这位赵家娘子…”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戚月，“不，这位戚大小姐去小厨房。” 顿了一下，他又道，“以后赵家的馒头发能吃的那种。” “是。”衙役应了一声，随即又问，“赵家二房也一样对待吗？” “什么赵家二房？”关一刀拧着眉，踢了衙役一脚，“不是都断亲了吗？” “是。”衙役点头哈腰的应着，赶紧喊戚月走人。 直到站在小厨房里，戚月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觉得这关一刀有点奇怪呢？ 考虑到赵永喆父子两天未曾进食，戚月打算煮点烂糊粥。 见水缸里的水满是杂质，她用的是空间的山泉水。 许是看在那一百两银子的份上，衙役又送了几个白面馒头和一把菜过来。 戚月把馒头上锅蒸了，又做了个青菜汤。 跟衙役借了食盒，把粥和馒头都拎回去，正好听见沈玉要给赵永喆父子擦脸，戚月放下东西就去帮忙。 这一日都没有机会给两人清洗，此刻灰尘沾着血渍，赵永喆和赵奚言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 “都怪娘，这一天浑浑噩噩的，才想起这事来，让你难受了。” 沈玉伸手给赵奚言整理头发，眼泪又成串落下。 戚月看的心酸，忙将沈玉扶到一边。 “娘，您和三叔妹妹们先吃饭，这里我来。” 沈玉抹了一把眼泪，“月儿，我们一起吃！” 戚月摇了摇头。 “我在厨房已经吃过了。” 在吃的上她从来都不亏待自己，刚刚在厨房煮粥，她从空间拿了烧鸡吃了，现在正饱。 沈玉见她精神充足，不像是挨饿的样子，这才带着其他人去吃饭。 戚月盘算着赵永喆父子也快醒来了，赶紧把脸擦了，也好喂点粥给两人吃。 没有盆子，她只好拿出水壶，把一条布巾打湿给两人擦脸。 赵永喆虽然年纪大了，但眉目间依旧清朗无双，是个帅老头。 “嗯，像我爹。” 戚月端详了一阵，手上的动作就轻柔了几分。 像她爹有福报，她可以多照管他一些。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继续给赵奚言擦脸。 最开始她心里想着事，没甚在意，回过神来她简直惊呆了。 传言说赵奚言十分俊美，戚月也就是一听。 但此刻真人就在眼前，才让她真正领略了雌雄莫辨这四个字所形容的美到底能达到什么境界。 说赵奚言是倾国倾城美若仙一点儿也不过分。 尤其这一双眼。 戚月从未见过什么人会有如此漂亮的眼睛。 浓密的睫毛覆盖着下眼睑，因为长而卷曲的厉害，和眼睛上方那秀气的眉弓遥相呼应。 眼眸即使紧闭着，双眼角也是上挑的，优美的弧线像极了魅蝶展翅欲飞。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双眼，若是睁开了，又是怎样的风华潋滟？ 突然，原本一动不动的赵奚言皱了皱眉，似乎就要醒来。 戚月忙收回眼神，略有些慌乱地把满是血污的帕子扔到一边。 回头见赵奚言兀自沉睡着，似乎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戚月这才松了口气。 她方才着实有些失态了。 原本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是看重男色的人，但没想到…… 这赵奚言跟她前世见过的那些国民男神级别的大明星比，着实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妖孽啊！” 戚月在心里默默低语，俯身将那只帕子捡起来，打算去洗一下。 其实她主要目的还是想进去空间。 给沈玉说了一声，她转身就走。 之前给赵永喆和赵奚言做治疗的时候，担心两人疼的睡不着，她特意喂了两人安睡药。 按照时间，这会子两人也该醒了。 沈玉看着戚月快步离开的背影，满脸都是疑惑。 “这孩子，跑那么快干嘛？” 一回头，看见原本躺着的赵奚言居然挣扎着要坐起来，惊的她差点把手里的馒头都扔了。 她赶紧扑上去想抱抱赵奚言，又但心碰到他的伤口，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言儿？” “娘。” “言儿，你快躺下。你是不是饿了，你媳妇刚煮了粥，还热着，娘这就给你喂。” 沈玉赶紧去端粥碗，心里有点替戚月着急。 这孩子害羞什么，都看到人醒了还跑？ 第十章 她是个重度声控 “娘。”赵奚言皱眉，脸色冷漠，声音急切，“我爹呢？” 说话间赵永喆也徐徐睁开了眼睛。 “——言儿。” 赵永喆伤的重些，这会子还起不了身。 两父子各自偏头，相顾无言，看着对方都湿了眼。 沈玉见了这一幕，原本止住了眼泪又开始掉了。 赵永链赶紧在一旁劝说，“都别哭了，大家不是还活着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赵霜花和赵霜月两姐妹端了粥过来，含泪道，“爹，大哥，先吃点粥。” 赵永喆和赵奚言一天都没有进食了，闻见粥香味，也都有了食欲。 各自吃了一碗，两人都觉得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娘，这粥是那里来的，似乎格外不同。” “这是你媳妇特意熬的，是不是很好喝？” 沈玉擦干眼泪，把这一天以来的事情都说了。 “言儿啊，娘知道这门婚事你不乐意，可月儿是个好姑娘，对你又是一往情深，你可莫要伤了她。” “娘。”赵奚言皱着眉，一脸抗拒地喊了一声，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沈玉见了才有点放心。 她自己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不做声就代表他知道了，绝不会做出伤害戚月的事。 与此同时，戚月已经找了个隐蔽之处，进入了空间之中。 从上午得到空间到现在，她只顾着收东西，还没有进小楼里面查看。 在空间里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一切和原来一模一样。 小楼的一楼有诊室，治疗室，手术室，器械室等，二楼是住宿的地方，里面的衣服，各样用品也都好好的摆放着。 后院有个厨房，还有个吃饭的小食堂。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戚月的心里越发安定了下来。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她就要在这里活下去，并且活出个样子来。 从空间的冰箱里拿了一块蛋糕吃了，戚月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现在是个大胖子的事实。 看着镜子里这一身的横肉，她控制着不去吃第二块。 她已经仔细查验过这具身体了。 原主在小的时候确实是被人下了某种增加食欲的药，但这么多年疯狂的吃东西，她的胃已经适应了大容量的进食。 所以，要想瘦下来，第一步就是节制饮食。 原主身高170，一旦瘦下来，一定会很好看的！ 戚月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一下子就不觉得饿了。 忙活一天人都臭了，戚月干脆泡了个澡，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洗了烘干再穿上。 之后她去了药房，将需要的几种药碾碎了，重新制成蜜丸。 空间的事不能泄露出去，一定要格外慎重才行。 幸亏诊所空间有不少瓷瓶，她装了两瓶，放在身上才离开空间。 回到赵家营地的时候，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沈玉见她回来忙迎上来问这问那，关怀之心溢于言表，让戚月觉得温暖。 “月儿，你的医术可真不错，言儿和你爹都醒了，娘看他们都好了不少，接下来还要吃药吗？” “要吃。”戚月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递到沈玉手里，“一样两颗，要是晚上不发烧，再过几天就…好了。” 她本想说就可以下地走路了，猛然想起两人的一人断腿，一人下半身瘫痪，赶紧改了口。 沈玉并不知道短短一秒里，戚月竟想了这么多，忙把药瓶子塞回她手里。 “月儿啊，娘怕拿错了药，还是你帮帮娘！” 她想让戚月和赵奚言多相处接触一下，慢慢地培养感情。 戚月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拿了药走到车旁去。 听到她过来，赵永喆挣扎着要起来，戚月忙上前扶住。 “国公爷不要起来。” 赵永喆没再勉强，就着戚月的手吃了药，喘了两声。 “现在已经没什么国公爷，月儿既然嫁了进来，跟着言儿叫我一声爹就好。” 这等于是认可她了，戚月抿唇。 跟赵奚言提和离的事儿要到了流放地才能办，先这样也好，便应了一声。 “是，爹。” 感觉到一旁的赵奚言向她看过来，戚月没抬头看他，敛着眉把药和水壶推过去。 “你伤的不轻，吃了药早点睡，若半夜发烧了记得喊我。” 说着，她转身要离开，就听见赵奚言空灵玉碎般的声音响起。 “我听娘和三叔说，你会医术？” 咔嚓一声，心里似乎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戚月呆呆地站在当场。 无人知道，她是个重度声控，对好听的声音一直都无法抗拒。 前世为了听一个深夜主播的声音，她几乎夜夜都守到凌晨1点。 “你在听吗？” 天呐，饶了她，戚月恨不能把耳朵堵上。 “哦…对，以前跟奶奶身边的嬷嬷学过，她出生医术世家，很厉害。小时候家里的药都是她做。你放心，治好你和爹没问题的。” 戚月胡乱扯了几句，生怕赵奚言再问什么，赶紧跑走了。 当然她也不是全部胡说。 至少她出身医学世家，父亲是着名的外科大夫，母亲是中医泰斗，能治好他的伤是真的。 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 只不过要花点时间找药材。 看着戚月肥壮的背影迅速离去，赵奚言锁紧了眉头。 母亲说戚月钟情与他，他怎么看也不像。 跑的这么快。 这样也好，省得他又要说一些伤害她的话。 夜色更深，再尊贵的人在流放路上也没了什么讲究，直接窝在墙壁边上，草堆里就睡了。 戚月猜到赵奚言就算发烧了，大概率也不会喊她，因此一直提着醒。 半夜的时候，赵奚言和赵永喆果然都发烧了。 趁着两人都烧迷糊了，她直接给两人一人打了一针退烧。 一夜安全过去。 天蒙蒙亮，衙役就拿着鞭子抽打那些随行的罪犯，把众人都吓醒了。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流放之路。 第十一章 “有个事儿，你可能会感兴趣。” 北渊的流放犯一天只吃一顿饭这是规矩，就连驿站的距离也是设置好的，所有人必须按时赶到驿站，才有东西可吃。 除非有人事先携带了吃食，衙役倒也管不着。 幸好昨夜贿赂了关一刀，戚月也有理由能拿出几块馒头分给沈玉几人。 加上她空间的山泉水似乎效用非凡，一家人都还顶的住。 赶到落脚的驿站，又是一天过去了。 流放犯照例还是外面的空地各自休息，不多时就有衙役提着馒头桶子来，给赵家人一人一个。 虽然是黑面的，但没有沙子，能吃。 戚月自然是吃不下去。 想着空间有那么多好吃的不能拿出来，她就有些生气。 她根本就低估了流放路上的各种问题，以为有空间，有吃有钱就高忱无忧了。 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样。 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戚月有了主意。 空间有鱼，她假装去河边走一趟，不就有了。 十几分钟不到，她提着几条鱼回来。 不少人看到，还以为河里真的有鱼，都跑到河边去了，连衙役也赶着罪犯去抓鱼了。 结果忙活到天都快黑了，愣是一条鱼也没有抓出来。 这时候戚月已经跟关一刀打了招呼，带着几个小姑子把鱼都做好了。 五条鱼，一条清炖，是给赵永喆和赵奚言的。 其他的四条全部红烧，赵家人留一条，其它的三条都端去给了关一刀和衙役。 如今是在流放路上，一家人的命基本上都掌控在衙役手上，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否则，光人家在路上多抽你几鞭子都得要命。 听了戚月的安排，沈玉和赵永链都连连点头，说她能干。 一家人吃完，戚月照旧把锅碗洗干净还回去，正要出驿站的门，一个衙役跑过来，说是关一刀叫她过去一趟。 照旧是驿站的上房，关一刀照旧坐在桌子旁，一旁是只剩下骨架的鱼骨。 戚月微微躬身行礼。 “总兵大人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关一刀剔着牙，一脸慵懒地从半开的嘴里“嗯”了一声。 “有个事儿，你可能会感兴趣。” “大人请说。” “明日到了驿站，有个叫钱发两的，你要注意一下。据说他是冲着赵奚言来的。” 得知要新来一个叫钱发两的副总兵，而且这人还意有所图，戚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去把这事一说，赵永链第一个跳了出来。 “狗皇帝，我们赵家都这样了，他还不放过？” 赵永喆却是摇了摇头。 “我们这位皇帝一向刚愎自用，言儿久病，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那这是为什么呢？”赵永链还是不明白。 其他人也都不明白，沈玉更是担心的不行。 “言儿啊，你认识这个叫钱发两的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赵奚言摇头不语，一脸的讳莫如深。 这时，赵永喆突然让沈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知道是要救儿子，沈玉直接拿出了所有藏起来的银子。 就连赵霜花几个小姑子，也把身上仅有的一点银子都拿出来了。 戚月心想着她要不要出钱，要出多少的时候，赵永喆突然道，“月儿啊，你带着这些钱，再去找一找关总兵，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戚月正想说找关一刀只怕也没有用，只听赵永喆叹了一声。 “月儿，爹知道借戚将军的情分办事不太好，但现在只有你能跟他说上话。” 戚月更糊涂了。 这说的什么？ 怎么还扯上戚云长了？ “爹，我不明白，我爹跟关一刀有什么关系？” 赵永喆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吗，关一刀是你爹当年麾下的参将，两人关系很是亲近。” 戚月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关一刀对她还算关照。 可是这个关一刀，说话老是老阴阳怪气的，像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赵永喆见戚月不做声，还以为她不愿意，脸上就带了几分窘迫。 “月儿，爹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现在只有你能救言儿。”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奚言实在忍不住了。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靠一个女人才能活命，那样的话，他宁愿不活。 “爹，钱发两要来便来，我不怕他。” 赵奚言的声音落在戚月耳中，不亚于黄钟大吕，她一下就回过神来。 “爹，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着话，她扭头就走。 她的眼睛可以受控制不看赵奚言，但耳朵却不行。 比起那张脸，这把嗓子对她的杀伤力更大。 刚走出两步，赵霜花追上来，把她忘记拿的银子塞在她手里，眼泪旺旺地求她一定要救救她大哥。 戚月真是受不了了。 她觉得她大概率是欠了这一家子的。 摸黑去了驿站，关一刀连门都没开，只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等见了人再说。 戚月只好又回来。 一家人胆战心惊地等着下一个驿站的到来。 又是一天的行路难，直到傍晚抵达驿站后，流放队伍才得以休息。 戚月惦记着那位新来的副总兵，和赵永链一起安置好车子后，就打算借着用厨房的借口去找一下关一刀。 谁知来了几个陌生脸的衙役，指名让赵永喆和赵奚言两个病人去驿站。 “走，我们钱副总兵还等着给两位接风呢？” “接风？”一家人都有些纳闷。 “对，钱副总兵还带来了医官，要给两位瞧瞧伤势！” 一家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几个衙役都是一脸喜气，看着似乎很和善，但那眼神一直扫在赵奚言和几个小姑子脸上，那眼神让戚月觉得很不舒服。 要说瞧伤势，这些人早干什么去了？ 最终赵永喆和赵奚言还是被他们拉走了，赵永链借口说帮忙，这才获准也跟了去。 唯一的三个男人都离开后，几个女人都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第十二章 娘娘腔 戚月还好点。 沈玉几乎是坐不住，每过一分钟都要起来走一圈，脖子都快拔成长颈鹿了。 赵霜花、赵霜月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时地走走停停，哭又不敢哭，皓白的牙齿都快把嘴唇咬破了，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赵永链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赵霜云和赵霜雪。 她们年纪稍小一点，一个十二，一个十三。 大概是从小没娘的缘故，两人特别的懂事，又乖又坚强。 这会子也缩成了一团，一脸的恐惧却强撑着没哭。 戚月见她们都无心吃那个黑面馒头，便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小包桃花酥。 这还是之前从赵家厨房里收的。 “给你们吃这个，悄悄吃。” 流放路上苦，这种桃花酥放以前是侯府常见的吃食，现在反倒成了稀罕物。 四个女孩子一人拈了一块，几口就吃完了。 “大嫂，这桃花酥是总兵大人给你的吗？”赵霜云眨着眼睛问。 “嗯。” 瞬间戚月又解锁一条技能，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大可都推在关一刀头上。 “哦，好奇怪，怎么跟我们之前的一个味道。” 戚月抽了抽唇角。 “桃花酥本来就是一个味道。” “哦。” 将小丫头不追问了，戚月也松了一口气。 给口吃的怎么这么难？ 早知道不拿出来给她们吃了，她一个人吃！ 半个时辰后，戚月见沈玉实在是急的不行，就提出去看一下。 人刚起身，就看见赵永链拉着车子出了驿站。 赵永喆和赵奚言都在车子上坐着，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戚月忍着没问，帮忙把车子推回营地，这才听赵永喆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相反，钱发两十分热情。 不但要请他们住在驿馆，还找了一个人要给两人看伤，不过都被两人给推辞了。 废了好大的劲，才能从驿馆出来。 沈玉有些不相信的追问，“夫君，既然那个姓钱的没有为难你们，是不是说明他不会对言儿做什么了？” 赵永喆摇了摇头。 “不，姓钱的这么做，只能说明他所谋者甚大，我们更要小心。” 沈玉听了，憔悴的脸上又添愁容。 “那可怎么办才好？” 一直冷着脸的赵奚言突然开口，“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吓唬娘了。” 戚月突地站起来，她真是受不了这个声音。 林籁泉韵，似弦歌之音，又带了点抑扬顿挫，像某种渗透物一样，一直滴在她心上。 特别是他现在身上有伤，更是带了点气咽声嘶的虚弱，听的戚月心里一扯一扯的。 跟着她满脑子都是赵奚言的那张脸！ 天呐，她为什么是个声控？ “我去找找关总兵！” 她肥壮的身子跑出了风一般的效果。 落在赵家人眼中，各人的心思皆是不同。 沈玉抹了抹泪花，欣慰道，“言儿，你看月儿多担心你，她真的很在意你，你要对她好一点，主动跟她说说话。” 赵永喆也点了点头。 “虎父无犬子，到底是戚将军的女儿。早知道应该早早上门去求婚，你们两人也能过几天好日子。” 赵霜花几个也连连点头。 “大嫂可好了，连总兵大人给她的桃花酥都分给我们吃。” 赵奚言却是一脸狐疑。 他怎么觉得戚月不但不想看见他，还不想听到他说话呢？ 看来要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压力过大。 如果他能活着到龙南岭，一定会放她走。 这头戚月到了驿站，见到了关一刀，得到了两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一是关于钱发两的背景。 据关一刀所说，这家伙来头很大，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一来就把属于他总兵的房子占了。 二，钱发两之所以追到这里来，似乎跟国公府消失的财宝有关。 得知这个情况，戚月也有点傻眼。 要是早知道搬空国公府的钱会让赵奚言惹上麻烦，她说什么也会留一部分的。 回营地把钱发两的情况跟赵家人说了之后，赵永链等人也傻眼了。 赵永喆和赵奚言很早就被官兵带走了，之后也一直昏迷，根本不知道国公府财宝被搬空的事。 这会子听了，也都是一头水雾。 各人都表示这个大误会理应向钱发两解释清楚。 戚月作为搬空财宝的幕后人，觉得有必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于是，一天后，流放队伍再次停下来过夜的时候，戚月决定去找钱发两。 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空手去。 考虑到他们现在是身无分文的流放犯，戚月还是选择了送吃食。 别看关一刀这些总兵、副总兵的，白天骑在高头大马上，甩着鞭子想抽谁就抽谁，到了休息的时候，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戚月盘算好了，就去了附近的林子。 她先进了空间，把自己吃饱喝足了，才抓了三只鸡，一只半大猪出来。 把鸡交给赵永链让他烤了，她拖着那只猪去了驿站。 这番举动再次导致流放犯们进林子去抓鸡抓猪，结果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因着这头猪，她在驿站的上房里见到了钱发两。 这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而且，他看着不太像个男人。 干瘦的手捏着一块锦帕，不时地捂一下鼻子，隐隐还有一股恶俗的胭脂味。 如果不是关一刀特意提醒过她钱发两不是太监，她真的就那么想了。 “你就是戚将军的女儿，嫁给赵奚言的？” 钱发两甩着手里的锦帕，脸上堆起瘆人的笑意，声音里的恶心让人呕吐。 “是，副总兵大人。” “别，别那么见外，我很欣赏赵奚言，”钱发两豆豆眼里放着寒光，“这不，特意跟过来护着他，你可以叫我一声钱大哥。” 你妈，我戚月的男人叫你这个娘娘腔护？ 戚月强忍心中的不适，微微躬身行礼。 “回副总兵大人的话，戚月怎敢？我来的时候，爹特意叮嘱我，要我用满怀的尊敬之心对待副总兵大人。” “哦？”钱发两捂着鼻子吃吃笑了几声，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但戚月却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双隐在锦帕背后的眼睛像毒蛇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一瞬间，她几乎肯定，这人一定恶毒至极。 她甚至有一种预感，钱发两盯上赵奚言的原因绝不只是找回国公府的财宝这么简单。 如此想着，戚月敛眉，隐下眼中情绪。 “副总兵大人，听说您来自国都，身负重任，有件事情我想跟大人汇报。” “哦，”钱发两细小的眼睛闪了闪，“若是有趣儿，不妨一听。” “绝对有趣，我也是一直想不通，才想跟钱大人说的。” “哦，快快说来。” 第十三章 夫君 戚月早就打好了腹稿，说起来自然是活灵活现。 “那日，我刚被丫鬟扶进门，就听见外面似乎有人过去。本来我以为是路过的下人，便没有在意。谁知丫鬟突然就尖叫起来，大喊救命，吓得我赶紧躲在了床下面。” “接着屋里就进了人，我自然是不敢看的，只听见桌椅板凳一阵响动，我实在没忍住，就偷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钱发两越听越专注，一双豆子眼幽暗发光，手里的帕巾掉了都不知道。 “快说，你看见什么了？” 戚月假意紧张，快速地把事情都说了。 “我看见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见了，接着屋里的人也不见了。再后来抄家的人就来了，说是藏宝阁里一样东西也没有。后来我又听说街上的珍宝阁也失窃了，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跟我看见的那一幕有关。” 她话音一落，钱发两就忽地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转了两个圈圈，模样活像中了大奖。 “果然是古杨巨盗的做派！！本大人要发达了！快，来人呐！” 一抬头看见戚月还在，他连连摆手让她离开，像是哄赶苍蝇。 二天一早，关一刀悄悄来找她，说是钱发两准备回国都了。 戚月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随口编的一个谎言，居然成了古杨大盗？ 她也懒得再多想，赵奚言安全就好了，其余的她也顾不上。 赵家人知道事情解决了，都很高兴。 赵永链和几个小姑子都赞她有有勇有谋，不亏是戚云长的女儿。 沈玉更是夸她人美心善样样能干。 要不是知道这个便宜婆婆为人不错，戚月都想问问她是不是在说反话了。 唯有赵奚言一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当晚，戚月照例趁着赵奚言吃了药睡下，给他和赵永喆都上了药。 还把两人的水壶都灌满了空间山泉水。 给两人治疗的第二天她就发现了，这山泉水的效果似乎特别好，跟传说中的灵泉一样一样的。 不但能加速伤口愈合，用它做饭简直绝了。 煮粥香甜软糯，像是放过蜜一样。 煮出来的鱼汤也格外有口感，吃着特别美味。 自此戚月就承包了给水壶灌水的任务。 果然，赵家人喝了这山泉水后，精神都特别充足。 对比明显的就是每当过了中午，其他的人都已经跟不上了，赵家人却还能不紧不慢地走着。 特别是拉车子的赵永链，连续几天拉车，他居然没有显出疲惫的神态来。 有灵泉水，再加上她独家特制的创伤药，父子俩的伤已经好了很多，白日行路的时候都不用躺着了。 如此种种，再加上解决了钱发两的问题，赵家人一扫刚被抄家流放时的恐惧，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还算不错。 行路有关一刀关照，吃饭问题有戚月，赵家虽然有两个病人，却比其他流放犯更滋润。 第三天的时候，众人刚上路不久，就听见后面追上来一阵马蹄声。 官道窄小，众人忙站到路的两边，将中间的路空出来。 戚月也帮着赵永链把车子停到路旁，因担心翻车，还特意扶住了车橼。 七八匹马狂奔而来，扬起阵阵马粪的腥臭味，众人不禁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马队过去。 “哈哈哈…赵奚言…你的伤好了？” 钱发两阴柔中夹杂着暴虐的声音在戚月头顶炸起，一双高高扬起的马蹄落在车子面前，巨大的马头在她面前喷着臭气。 他怎么来了？戚月心中一惊。 抬眼望去时，她心里更是涌上强烈的不安。 钱发两的笑意从唇角扯出去，荡在鬓角里。 一双豆豆眼一眼不错地盯着赵奚言。 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贪婪，污秽，色欲，淫邪…… 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喘息，像是来自地狱的阴风，更是恶鬼的私语… 戚月心跳如鼓擂，她知道赵奚言也感受到了。 看到那只落在膝旁的手捏紧了，一点一点泛出无力的苍白，戚月心头升起愤怒。 谪仙般的赵奚言，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立于云巅。 一朝跌落尘土，竟要承受如此奇耻大辱！ 她侧身往前一步，直接阻断了钱发两的眼神。 不管怎么样说，赵奚言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谁亵渎他，那就是把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顺手中怀里掏出一只面具，快速戴在赵奚言的脸上。 这只青面獠牙的面具，是她前世过万圣节的时候保留下来的。 这几天老是有不少女人偷偷看赵奚言，所以她特意去空间找了这只面具。 本来早就想给他了，又担心他不接受或者自找没趣，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 “夫君，早就说了让您戴上这面具，省得被某些恶狗盯上！”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钱发两，手脚麻利地把面具后面的带子绑上。 一瞬间，她感觉到赵奚言紧绷着的身体松弛下来了，似乎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好，是早该听你的。”赵奚言说着，微微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着面具对上。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对视。 戚月分明听见包着心脏的那层薄膜“嘶”一下就裂开了，露出里面红彤彤的心脏来。 狂跳不止，激动难安。 直到触碰到赵奚言略带着凉意的耳朵，她才猛地回了神。 那一刻，她想再掏出一个面具给自己戴上。 身后响起钱发两不阴不阳的声音，“戚姑娘，你刚才说谁是恶狗？” 戚月缓缓转身，对上钱发两那令人作呕的眸子，冷冷一笑。 “钱副总兵，你何不去照镜子看看？” “你……” 眼看钱发两扬起马鞭向戚月甩过来，被赶到的关一两拦截住了。 别看这人粗狂，但情商也不是盖的，几句话把钱发两忽悠到前面去了。 赵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但笼罩在头顶的阴云还是让他们不得安宁。 一个时辰后，关一刀特意让手底下一个小衙役过来告诉戚月，说是钱发两不走了，会随行他们前往龙南岭，似乎还有更大的事情。 戚月心里更加不安。 晚间到达驿站后，她无意中看见流放队伍中的几个世家公子被叫进了钱发两房中。 这些人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都跟怀里的白面馒头一样白。 当夜，她分明听见流放的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声声悲鸣如泣血。 如此又行了三日，这种情况依旧在发生着。 钱发两像是磕了药一般，疯狂作践着昔日的国都贵公子们。 一时间流放队伍人心惶惶，愁云密布。 戚月虽然难以接受这种种事情，但也无能为力。 凭她的力量，能护住赵家人就不错了。 第十四章 世间尤物意中人 第四天傍晚停在驿站过夜的时候，开始有年轻漂亮的女子也遭到了毒手。 有不愿意去的，被钱发两身边的衙役用鞭子抽了个半死拖走了。 第五天，戚月二婶的女儿戚宝珠被相中了。 衙役把她拖到半路的时候，戚风樟连爬带滚地拦住，从怀里掏出了一摞子银票，才保住了戚宝珠。 那一摞银票，戚月目测有十万两。 当时她就觉得手痒，想着那些本该是她的钱，想冲上去把银票都收起来。 但想到这是惹火烧身之举，果断忍住了。 第六天，情况并没有好转。 赵家人各个胆战心惊，戚月也坐不住了，担心下一个就会是赵家的几个女孩子。 沈玉是个大美人，赵家的男人更是各个出彩。 赵霜云，赵霜雪两个虽然还小，却也是亭亭玉立，犹如清水小荷招人喜欢。 特别是赵霜花，赵霜月两个，正是出阁的年纪，生的闭月羞花，美丽动人。 这几日，虽然钱发两没再来找赵奚言的麻烦，但他手底下那些衙役却一路上都跟在赵家人后面，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第七日，天突然下起雨来，流放队伍加速赶到了四平镇驿站。 幸好这个驿站以前是养马的，关一刀让大家全都住进了马棚。 雨下的极大，天上像是开了口子一般往下倒水。 要不是这马棚能够高，只怕大家都要在粪水里游泳。 为了安全起见，戚月特地把赵家人安置在最里面的位置。 “娘，您饿了，我去煮点汤，大家喝口热的。” 戚月刚一开口，沈玉就一把抱住了她。 “月儿啊，我们不喝汤了行不行，就吃点窝头好了。” 几个小姑子也围过来。 “大嫂，我们不要喝汤，你不要离开我们。” 赵永链也开了腔。 “就是啊，侄媳妇，你看现在这情况，你要是没在，我怕护不住他们！” 戚月其实也担心，但一看那石头一般干硬的窝头，她还是觉得要去一趟。 “三叔放心，我烧一点热水回来好了。很快的。” 出了马棚，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虽然只有一会儿，但也难免有什么事。 想起她空间里的杂物房还有一支手弩，她干脆把它取出来，折身回去。 她前世所在的乡村诊所地处偏僻，黄鼠狼挺多的，就用这手弩驱赶效果挺好的。 对准了，一射一个死。 赵奚言腿不能动，又是使过刀剑的，手弩不再话下。 “你拿着这个，有不长眼的，直接射。” “谢谢。” 赵奚言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戚月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愉悦。 那隐隐的笑意包在“谢谢”两个字里，像是裹了霜糖的山楂糖，瞬间就让戚月联想到酸甜爽口的甜蜜暴击。 她咬住唇。 这该死的声控病！ 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钱发两就带着几个衙役进了马棚。 “啧啧，瞧瞧，这地方让本大人怎么下脚啊？” 钱发两捏着兰花指，抖了一下散发着恶俗胭脂味的锦帕。 他身边的两个衙役立刻出去，很快抬了一张宽大的老爷椅进来，一脸谄媚地放在钱发两身后。 钱发两捏着锦帕在鼻子上甩了一下，晃着脑壳坐下了。 他翘着二郎腿，眯着一双豆子眼，巡视着马棚里的众人。 “怎么都不说话？是哑巴了吗？” 一片寂静。 三百多人，除了身上带枷锁的罪犯，全部都缩成了一团，连喘大气的都没有。 原本不大的马棚，因为挤得人多，有点热烘烘的。 但此刻就像是突然降临了寒冬，冰封了这里。 钱发两突然跳起来，蹲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抱做一团的流放犯们。 “说——话！！” 众人纷纷尖叫，跪倒在地。 钱发两一伸马鞭，指着人群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把他给本大人拉出来！” 立刻有两个衙役上前把那少年拖了出来，压着他跪倒在钱发两面前。 一只鹰爪似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你这张嘴，吃了本大人的，喝了本大人的，连人也不会叫？” 少年紧咬牙关，脖子都快绷成了一条直线，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就是不发一言。 钱发两在他下巴上摩挲了两下，突然咯咯咯地笑了。 “是了，本大人差点忘了，那天晚上就你折腾的最凶。” 说着话，他突然抓住少年的头发，把他的脸猛地压在双腿之间的椅子上。 少年疯狂的挣扎起来，但他越是挣扎，就越是距离某个腥臭的地方越近。 “唔…唔唔…” 突然，钱发两像是失去了兴致，猛地将少年甩到了一边。 “妈的，耽误老子正事。” 他站在椅子上，开始在人群中寻找。 那毒蛇一般的视线落在那里，那里就瘫倒一片。 所有人都把脸埋下去，还有人开始扣地上的粪土抹在脸上。 但下一秒，他们的身上就落下了无数的鞭子。 牛皮制成的鞭子，也不知道浸染了多少人的血，听起来格外尖锐瘆人。 震天的哭喊中，只有赵家人没哭没叫，也没往脸上抹粪，显得格外冷静。 钱发两一眼望过去，豆豆眼瞬间笑成了一道缝，“找到了。” 他跳下椅子，晃着两条细长腿径直往马棚最里面走去。 “赵奚言，你挺会躲啊！知道本大人要来找你？” 眼前的男人犹如空谷幽兰，即使身处污浊的马棚之中，依然散发着一种无名的幽香。 俊颜如玉，乌瞳绝色，浑然天成的万种风情自带诡异的妖冶。 钱发两瞧着赵奚言，心头似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撕咬。 世间尤物意中人，怎能教他安宁？ 第十五章 魔鬼！禽兽！ 钱发两自认为风流的笑了一下，用手里的帕子掩了掩嘴角的口水。 “你不说话，本大人就当你认可了！” “本大人给了六天时间考虑，如今又亲自前来，你该知足才对。” 说着他一挥手，“来人，把他给我抬回去。” “钱发两，你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赵永链冲出去撞到了两个衙役，护在赵奚言面前。 “天谴是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在这个驿站，我——钱发两！就是天！” 他看了一眼外面瓢泼似的大雨，露出一个疯狂的笑。 “把人带走，耽搁了太多时间了。” “是！” 六个衙役互看一眼，拎着鞭子向赵永链走来。 六比一的悬殊力量，赵永链几乎是瞬间就被压制了。 他的双手和双脚被反剪成弓形，用一根鞭子绑了。 就连嘴巴也被一根鞭子缠成了粽子。 “唔，禽…兽…” 车上的赵永喆双腿动不了，一双虎目几乎要呲出血来。 他恨。 恨自己一身功勋却蒙羞获罪，连家人也救不了。 他移动着残破的身子，竭力护在赵奚言面前。 “钱发两，你冲我来，别动我儿子！” 闻言钱发两噗嗤一声笑了，他竖起兰花指，遥遥指了一指。 “你，”他上下打量着赵永喆，像是在审视一件器物，“——太老了，又脏。” “你！”赵永喆强压着心头的血气，“钱发两，我赵家一生为国，陛下若是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哈…陛下！”钱发两狂笑着，几乎喘不上气来，“陛下还知道你是谁吗？哈哈哈哈…” 赵永喆本就重伤未愈，被这么一激，气血攻心，“噗”地呕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夫君，夫君！” 沈玉扑倒在赵永喆身上喊了几声，泪流成河。 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男人，作为一个母亲，她更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到最后。 她护在赵奚言面前，娇弱的脸上闪烁着倔强的坚持。 “你们这些禽兽，敢动我儿子，我就杀了你们。” 衙役们听了这话，全都哄笑起来。 “哟，杀了我们，怎么杀？用你这双白嫩的小手吗？哈哈哈…” “不，她大概是想用自己！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哈哈哈……” “我看行，一起带回去！” 沈玉还不到四十岁，加上之前保养的好，细皮嫩肉的。 如今虽然是一身破旧衣服，却也有动人的颜色。 作为国公夫人，她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恨不能咬舌自尽。 赵霜花眼见母亲被辱，也冲出来护在前面。 “你们，你们这些禽兽！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赵霜月不知道从那里找了一把匕首，举在手里冲在最前面。 “你们敢过来，我，我就杀了你们！” 衙役们见了，笑的更得意了。 “娇小姐，知道怎么杀人吗？要不要哥哥教你？” “这两小妞倒是善解人意，知道哥哥们想了很多天了！” “刚好，二人一个！嘿嘿嘿…” 赵霜云和赵霜雪两人眼见情况不妙，直接往外冲去，但被一个衙役给拦住了。 两人看见人群中的二叔赵永信一家，忙扯着嗓子喊起来。 “二叔，二哥，三哥，快救救大哥，救救大娘！” “你谁啊，不认识！” 赵永信忙扯着两个儿子埋在粪土里去了。 赵霜云和赵霜雪不甘心，跪在地上继续哀求。 “求求你们，救救我大哥，他是好人，是英雄。” “两年前是他保护了北渊，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 两人的乞求并没有换来想象中的挺身而出，这种时刻，躲都来不及，谁还会站出来。 “娘，你先带着妹妹们到一旁。”赵奚言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玉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言儿！” “娘！”赵奚言眼神坚定，他缓缓摇着头，“这是我的事。” 沈玉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如果她不退下，赵奚言只怕要当场自绝。 她喊着眼泪退下，把姐妹四个护在身后。 钱发两看见赵奚言手里的手弩，豆豆眼里的精光闪了闪。 “你想拖延时间，等那位戚姑娘来救你们是吗？” 他捏住锦帕擦了擦鼻子，看了一眼身旁的衙役。 “你们说，大力大强两兄弟能不能拿下那个胖女人？” 一个衙役腆着笑上前，“能，那肥婆虽说有点力气，但跟大力和大强逼，那可差远了！” 闻言沈玉脸上闪现愤怒的表情，赵奚言握住手弩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是戚将军的女儿，你怎敢这么对她？” 钱发两冷笑一声。 “戚将军人死灯灭，若不是看在他那些旧部的份上，戚将军的女儿算什么东西！把赵奚言带走！” 他一声令下，几个衙役都涌了上来。 “慢着。”赵奚言冷冷出声，“还请钱大人说清楚，要带我去哪儿？做什么？” 闻言钱发两呵呵一笑。 “你是真不清楚？” “不清楚。”赵奚言清冷的声音平静无波。 钱发两翻着眼珠左右看了看，笑眯眯地指了指之前的那个清秀少年。 “要不你问问他？他可是清楚的很。” 被点名的少年猛地跳起来，手里举着一块石头，直向着钱发两冲过来。 “魔鬼！禽兽！我杀了你！” 钱发两却像是早有预知一样，定定站着不动，却在少年近身的那一刻，将袖子里的一把尖刀插进了他的喉头，接着又是一抽。 “噗嗤！” 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喷出扇面似的形状，如彩虹虚影一闪，瞬间落入地面，沁入粪土之中。 钱发两一脸狰狞，伸出猩红的长舌头，将溅落在唇角的几滴鲜血勾入嘴中，得意的笑了。 “不知道赵小侯爷的血是不是比这更香甜呢？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正打算烧水的戚月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直跟着她的这两个衙役好像是钱发两手底下的跟班？ “不好！” 一瞬间戚月血气上涌，抄起地上的砍柴刀就往外走。 第十六章 求得一纸和离书 马棚里，钱发两长鞭出手，将另一侧的赵霜雪缠了过去。 赵奚言手里的弩弓瞬间就失去了震慑力。 沈玉扑上去相救，也被抓住了。 终于，几个衙役狞笑着，走向赵奚言。 沈玉绝望了呼喊起来。 “言儿——” 她知道，自己那冰清玉洁的儿子一旦被带出这间马棚，就绝不再苟活。 谁来救救他！ 救救她可怜的儿子！ 突然，身后的马棚墙壁轰然倒塌。 在尘土和大雨中，戚月壮硕的身形出现了。 “你们谁敢动他！？” 她的圆脸蛋抖动着，微微宽大的衣衫在风雨里飞扬，卷席着一身的怒不可遏，在马棚里激起烈风。 手里的砍柴刀泛着幽冷的寒光，刀尖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这个女人会杀人！ 几个衙役的手不约而同的定住了。 “谁敢动他？” 又是一声令人胆寒的怒喝！ 几个衙役软了脚步，纷纷往后退去！ 钱发两也被眼前的戚月吓了一跳，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当年的戚云长。 横刀立马，威震敌首。 不过这种害怕只是一瞬。 对他来说，戚云长已经是个死人，而戚月也不过就是个女流。 “戚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可是朝廷特殊委派的副总兵，你敢对我不敬？” 戚月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副总兵先别着急申诉，有你说话的时间！” 她提着刀，一步步走向赵奚言，见他身上衣服依旧整齐，脸上面具未落，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赶上了。 一旦赵奚言被带离这里，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以他的性子，必然是自戕。 “你还好吗？” “我没事，”赵奚言面具背后的双眼闪着和往日不同的神色，“月儿，爹吐血了，你快给看看……” 这声月儿唤的她心里一颤。 两世为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这样唤过她，但都不像是此刻，让她感觉到心尖发软。 戚月收回摇曳的心声，搭上赵永喆的手腕。 “好。你别着急，我不会让爹有事。” 气血攻心，直冲脑际，很是危险。 还好这段时间一直喝着灵泉水，身体的底子已经大为改观，恢复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戚月从袖中探入空间，拿出药柜上的银针。 手法利落地在赵永喆的头顶及前胸各自落下六针。 她肥胖的小手在赵永喆锁骨窝一弹，前胸的六根针突然集体颤抖起来。 接着她又以同样的手法按压额头，头上的六根针照例也震颤不止。 三息之后，十二根银针同时止住，像是被静止了一般。 马棚的人都看呆了。 距离最近的赵奚言更是惊疑不定。 她是谁？ 就算她曾经跟着家里的嬷嬷学医，也只是一个16岁的少女。 如此娴熟的行针手法，看着倒像是练了不止20年。 看着明明惊愕却故作镇静的赵奚言，戚月微微勾了勾唇角。 怀疑就怀疑呗，她可没有想过要在别人的人设里过一辈子。 她戚月不管在哪里，都要做自己。 稳定心神，她再次出手如电，瞬间将十二根银针吸入手掌之中。 这鬼门十二针是母亲独创，曾经救回几百条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 施行此针法的人，必须要配合一种气功术，在同一时间拔针，这样才能把银针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当年她可是从三岁就开始练了。 二十多年，不知道被母亲打烂了多少次手。 果然，她刚将银针收回袖口之中，赵永喆就猛地坐了起来。 “言儿，言儿……” 一旁的赵奚言忙握住他的手，“爹，我在，我没事。” 沈玉也扑上来，喊着“夫君”。 马鹏里的三百多流放犯都惊呆了。 “戚将军的女儿会医术？” “早知道刚才不应该袖手旁观，也好落个人情。” “也不一定，万一冲出去被…杀了，她能救得回来吗？” “……” 北渊的医术相对落后，懂医的人很少，而且一般为皇家所服务。 普通老百姓是没有机会寻医问药的。 一旦得了病，要么倾家荡产找巫医神棍，要么就等死。 这些昔日国都中的贵人，一向是使唤医官的，这一路上遭遇鞭打早就让他们疼痛难忍。 眼见戚月医术高超，心里都多了一份希冀。 竟然不顾钱发两的存在，各自议论起来。 “闭嘴！你们这些贱民！” 被冷落的钱发两吼叫起来。 他握着鞭子，冲进人堆里，一顿抽打。 尖叫声，痛苦声此起彼伏，戚月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只默默地看着。 直到那鞭子往赵家人身上飞来，她才动了。 只轻轻一拉，钱发两的鞭子就到了她的手里。 额，好脏! 但相比之下，她更不想用手接触到钱发两恶心的身体。 戚月皱了皱眉，鞭子一甩直冲钱发两脖子去了。 “戚月，你敢！” 钱发两张大嘴巴，眼看着那鞭子缠在他的脖子上，一点点的紧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副总兵大人，说话似乎没有底气啊！” 戚月猛地将钱发两拖到在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爹，娘，赵奚言，你们应该不想听到这个畜生的道歉！” 三人皆是默默摇头。 如此奇耻大辱，非流血不能洗刷，岂是区区一个道歉能翻过去的！ 戚月满意勾唇，手中砍柴刀一扬，就要砍下去。 “慢着！” 一声爆喝，关一刀带着衙役匆匆赶到。 “戚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戚月习惯性的挑了挑眉，却带动半张圆脸蛋抖动。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报仇雪恨呐！” 关一刀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真是没看错这个故友之女，完全跟戚云长一个性子。 一样的杀伐果决，睚眦必报，但却重情重义。 但一想到她保护赵家是为了安全把他们送到流放地，然后求得一纸和离书，关一刀自动在心里划掉了重情重义四个字。 自私！毫无情义！ “你不能杀他！” “哦，为什么？”戚月的脚依旧踩着钱发两没动。 “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现在没命的，会是赵奚言。所以，他得死。” 说着，她手里的砍柴刀一个用力，直接往钱发两脖子里压去。 第十七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戚大小姐！” 关一刀再一声怒喝，冲过来捏住了戚月的手腕。 戚月咬着牙笑了。 “为什么？总兵大人给我个理由？还是说他做的那些事儿，你也有份？” 这话一出，关一刀顿时凝住了。 “你说什么？我说戚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我爹的参将么。他死了，你活着。听说你们还是莫逆之交？” 戚月的声音里有玩味，质疑，还有一点点讥笑。 关一刀脸色突然惨白，像是被莫逆之交四个字给刺伤了。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脸色带上了一点诚恳和哀求。 “戚月，你信我，先让他多活几天。” 她勾唇，瞄了一眼马鹏里的三百多人。 所有人都狂热无比的看着她，所有人都轻轻煽动着唇角，低声的呐喊汇聚成一句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她微微一笑收起了砍柴刀，飞起一脚将钱发两踢入了人堆里。 人群中发出尖叫，猛然后退。 “这人糟蹋了你们的儿子，女儿，在流放路上鞭打你们，不让你们有一丝好过，你们就不想报仇吗？” 众人寂静无声，谁也不敢上前。 被扔出去的钱发两一个咕噜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扯着缠在脖子里的鞭子。 “快，快来人啊！” 六个跟班衙役都回过神来，连爬带滚地跑到钱发两身边，把他扶起来。 钱发两刚一站稳，就赏了跟班衙役一通巴掌。 “还不快上去，把这个死肥婆给我拿下！本大人要她死！” 跟班衙役被打的晕头转向，拔出腰间的刀就向戚月冲过来。 又是六对一。 之前被六个人拿下的赵永链惊呼出声。 “小心！” 赵奚言也握住了弩弓，据他所闻，戚将军的女儿天生力大是真的，但的确不会功夫。 “啊！” 几声惨叫，六个人同时飞出去。 关一刀看了看手里的刀，怎么回事，他还没有砍下去。 赵奚言也愣住了，他的弩弓还没有发射！ 再一看戚月，犹如一株粗壮的青松，傲然立于马棚之中，手里的砍柴刀正滴落嫣红的血迹。 戚月自己也有点惊了。 她知道这具身体天生神力，但这速度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帮人冲过来的时候，她像是有肌肉记忆一般，想也没想就挥动了手里的砍柴刀。 刷刷刷！ 左边两下，上边一下，中间三下，好像她天生就会功夫一般。 难道原主居然是会武功的？ 她凝神想了想，没想起什么来，反而大脑中一阵阵的抽疼。 “戚月，你胆大包天，你知道我是谁吗？” 钱发两的喊叫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问她这句话？ 她管别人是谁做什么？ 她只知道，她要把赵奚言安全送到流放地，从他手中拿到和离书，重获自由！ 任何人想要害赵奚言，那就是跟她的自由作对，她绝不放过！ “关一刀，你还不赶紧制住这个肥婆，小心我上告太师，杀你全家！” 一听到这话，关一刀的神情就是一紧。 “你果然是太师的人!” 戚月微微蹙眉。 钱发两是太师的人其实并不难猜。 这次赵家被抄，就是林太师的手笔，这个钱发两半路空降，显然是受人指使对付赵家。 他一路上嚣张跋扈，暴虐无道，坏事做尽，言必称本大人，连总兵也不放在眼里，背后的势力必然很大。 但没有想到他一张口就抬出了林太师的名号。 如果他不是故作声势，那问题就来了。 堂堂林太师，为了要赵奚言的小命，居然亲自下令？ 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还有这个关一刀，看他的样子，明明也对钱发两充满了憎恨。 他为何要保钱发两的命？ 见两人都愣住，钱发两再次猖狂起来！ “不敢了！我告诉你们，待我将今天的事情如实上报太师，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他狂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令牌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个形状狰狞的人头，人头上海插着一把剑。 “就让本大人给你们涨涨见识，哈哈哈！” 这批流放者都是见过世面的。 一看钱发两手上的令牌，全都噤若寒蝉，接着就是一阵噗通噗通的跪地声。 “不良大人饶命啊！” “不知不良大人前来，我等罪不可恕！” “求不良大人开恩啊，我们跟赵家毫无干系，绝敢违抗不良大人！” “……” 不良，并不是钱发两的名字或者官职，它只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衙门——不良人。 这是北渊开国以来就存在的隐秘衙门。 它没有办公地点，没有在册人员记录，所有人仅凭一只黑色令牌听凭号令。 在北渊，不良人意味着皇帝亲使，为所欲为。 在民间，不良人的恐怖甚至超越猛兽鬼怪。 若是有小孩子不听话，大人只要一句“不良人来了”，孩子瞬间就老实了，可见其行为有多恶劣残忍。 “哈哈哈哈！”被跪拜的钱发两狂笑着，干枯的身躯抖得像遭了雷击。 “戚月，你还不赶紧把赵奚言给本大人送上来！” “念你是戚将军的女儿，这身医术和手段倒也使得，只要你肯为本大人所驱使，就不必再受这流放之苦，还能做人上人！” 这话一出，场面上瞬间就宁静了。 那些跪倒在地的人再度把狂热的眼神投向了戚月。 所有人心中都叫嚣着一句话。 “为什么我不是戚月？不然我就可以发达了！”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来。 “戚月啊，我的好侄女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赵奚言送给大人啊！” 这声好侄女差点把戚月恶心吐了。 她打量着眼前的戚风樟，突然觉得他这个名字起的挺好。 果真是鼠头樟目，一肚子坏水！ 她那为国为民的便宜爹，居然会有这种兄弟？ 简直是家门不幸啊！ “侄女啊，二叔知道，你是无辜受累，你是我们戚家的人，跟赵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听大不良大人的，把赵奚言献出去，我们全家就都可以回国都了呀！” 戚月忍住心中厌恶，淡淡道，“我们一家？我跟你有关系？” 闻言戚风樟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 “有关系啊，我是二叔啊！” “哦。看出来了。”戚月哼了一声，“你确实跟我二叔一个德行，都不要脸。” 说着，她举步往赵奚言走去。 第十八章 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 那些跪着的人全部都伸长了脖子，紧盯着戚月，眼中冒出炙热的火光。 恢复自由，返回国都，还能做人上人！ 只要献上一个残废就可以！ 这是多么简单而又美好的选择！ 戚风樟也盯紧了戚月的背影。 被骂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这个有本事的好侄女能讨好不良大人，获得自由，他就有把握说服不良大人，让他们一家也跟着走。 只要攀上了不良大人，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抄了一个将军府算什么，他分分钟就能搞十个将军府回来！ 到时候，哈哈哈…… 关一刀也盯紧了戚月。 恢复自由，返回国都，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如今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她还会顾及戚将军的身后名誉吗？ 钱发两也盯紧了戚月。 他就知道，无人会逃过这块牌子的魅力！ 早知道戚月就这么服软了，他何必费这么大劲儿？ 随着戚月一步步的走近，赵家人也盯紧了她。 各人心中都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争斗着。 一个小人在呼喊，她不会那样做！ 她可是戚将军的女儿啊！ 是她救了赵家人。 一路上又操心吃喝住行，一心想着赵家人，她绝不会那样做。 另一个小人却狂笑不止。 她一定会选择自由，权势。 毕竟这次她确实是无辜受到牵连！ 戚月可不知道这些人会有这么多的内心戏，她脚步轻快地走到赵奚言身边，轻声道，“我想暂时留他一命，你觉得如何？” 赵奚言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在说什么？ 她不是要将自己送出去？ 而是询问他的意思，能不能留钱发两一命？ 自始至终，她都是为他着想，为他出气！ 他刚刚还在劝慰自己，要是她真的将他献出去了，他也绝不抱怨。 毕竟，这条命都是她救回来的！ “这个钱发两身上有不少秘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一路跟随，究竟所为何事，等我弄清楚了，就弄死他。” 戚月还在低声解释着，声音清丽柔和。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这声音似乎属于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同于眼前肥壮的她。 “好，你看着办就好。” “行。” 见戚月转身离开，他突然想要叮嘱她小心，毕竟那钱发两阴险毒辣。 但目光落在她坚定的步子上，他突然就觉得她不会有事。 她是他见过最独特，最厉害的女子。 他隐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也升起难以觉察的小欢喜。 “戚月，不管你是谁，我信你。” 这边赵家人都听见了戚月的话，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们也和赵奚言一样，全都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愧疚，并暗暗发誓，以后全心全意相信戚月！ 看着戚月空着手走回来，关一刀也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他果然没有看错，戚将军的女儿，果然有戚将军一样的风范! 戚风樟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流放以来，看着戚月对赵家人照顾备至，看着赵家人的碗里永远都有荤腥，他就很后悔当初和戚月翻了脸。 如今天上掉下这个大馅饼，他可一定要抱住。 这么想着，他赶紧上前一步。 “好侄女儿，你跟赵奚言怎么说的呀，怎么没把他带过来？要不二叔帮你？” 好好走路的戚月被这么一堵，心里没来由的厌烦，直接飞起一脚，将戚风樟乘风远去了。 钱发两正的得意呢，见了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地泛起嘀咕来。 “戚月，叫你把人直接带过来，你搞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可告诉你啊，按照我们不良人的规矩，你……” 他话还没有说话，戚月突然笑眯眯地伸手，直接把一个圆圆的东西扔进了他大张着的嘴里。 那东西滑滑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了。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了！等一下你会很享受的！” 戚月微微笑着。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他们惊讶的注视着钱发两，发现他突然开始翻白眼，全身疯狂的开始抖动。 随着他的抖动，那身松弛的肉皮上蹿下跳，好像身体里正刮过十二级飓风，把他整个人都抖散了。 而戚月，依旧是笑眯眯地。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钱发两，好像很满意他有此反应。 “你，你给我下毒？！”钱发两跌倒在地上，挣扎着连连后退。 戚月皱了皱眉，“居然还有意识？剂量不够？” 她话音刚落，钱发两“啊”地大叫一声，到底不起了。 “死了？” 戚月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棍子，掀开钱发两的眼皮瞧了一下。 “太弱了，希望别死！” 眼神落到钱发两高高鼓起的前胸上，她不由地挑了挑眉。 这里应该有不止十万两银票！ 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有了空间，她这手就容易痒。 一看见值钱的东西，她就按耐不住。 意识一动，钱发两的前胸瞬间就凹陷下去。 再一感知，果然发现仓库的架子上多了厚厚的一叠银票。 粗略看了一眼，足足有十五万两。 这家伙很会捞钱嘛！ 流放路上就带这么多钱，家里，票号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呢！ 要是都归了她，该有多美？ 突然，躺在地上的钱发两刷地爬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戚月面前。 “戚大小姐，我错了，我该死！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求您饶了我！” 戚月微微抬了抬眼，“好呀，说说你现在的感受！我好对症。” “我，我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被针扎，被虫子咬，我感觉自己快要腐烂了！”钱发两的脸色越来越白，脸上的肌肉再次抖动起来。 “形容的还挺精确的。”戚月笑着抬手，指尖拈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钱发两，这些年你攒了多少钱财？说对了，就给你解药。” 钱发两翻着白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药，张嘴就来。 “珠宝玉器数不胜数，黄金白银不计其数。只要戚大小姐愿意，那些全都是你的。” 戚月微微一笑。 “好，那我就收下了。” 话音刚落，那粒红色的药丸便跌落在地上。 乔发两忙用双手去捧。 也顾不上那药丸沾满了粪土，捧起来就晚上嘴里塞。 第十九章 主子 马棚中的众人都发出一声叹息。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戚月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都把钱发两制住了，还给什么解药啊？ 给了解药，他还能听你的吗？ 就连关一刀也忍不住往前一步，想着若是钱发两突然暴起伤人，他便可以将他拿下。 唯有赵奚言始终淡定自如，他甚至把手里的弩弓放在了一旁。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衫，面具下的俊脸笑的惊心动魄。 可接下来的一幕好像是要证明他是错的一般。 原本还像死狗一样瘫倒在地的钱发两突然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猛然扎向戚月的脖颈。 “肥婆，你怎么这么蠢？我说什么你就信？哈哈哈哈…” 眼看那匕首就要扎入戚月的脖颈，突然，狂笑的钱发两突然就定住了。 “哐啷”一声，匕首落地，钱发两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啊！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他双手抱头，疯狂地对着戚月磕头，那速度比捣蒜工还快。 “求求你，给我解药！” 钱发两不断地哀求着，嘶吼着。 不断地在地上翻滚，扬起一片粪尘。 戚月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默默地注视着，心里暗自计算钱发两彻底毒发的时间。 前世，戚月除了是中西医结合的医生之外，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毒。 所有的毒中，她最钟爱的只有一种，缓慢的，长期的，上瘾的，最终却导向死亡的一种药。 鉴于前世那个世界的安全问题，她一直都没有办法验证，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这钱发两作恶多端，人神共愤，被她当药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最重要的是，她要让钱发两变成一条狗。 一条不忠诚，但无论如何也不敢背叛的狗。 “戚大小姐，我再也不敢了。” 钱发两像狗一样，双膝并用地爬着。 每爬行一步，都要停不下来用手指去抹鼻涕。 但刚抹完鼻涕，眼泪又像开闸了一样滚滚而下。 “戚大小姐，戚奶奶，戚祖宗。我不要解药了，求求你，让我好受一点儿！” 钱发两不停地抹着鼻子眼泪，粪土糊住了他的脸，只剩下一双通红的眼珠，都快要爆出来了。 “不要了？”手里拈着一颗白色解药的戚月挑了挑眉，“真的不要了吗，你可要考虑好了？” “要，要，我要！” 钱发两疯狂地扑向粪土中的那一粒白色，几乎狼腾虎咽一般地把它放入了口中。 1，2，3…… 仅仅三秒，钱发两就恢复了正常。 这次他学乖了，并没有打算要做点什么，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把自己的收敛都抹干净了。 “谢主子赐药，小的感激不尽。” 钱发两一脸恭敬地对着戚月弯腰，又对着赵奚言的方向做了一个揖，声音中也满是谄媚。 “主子，此处太过简陋，请主子，主子爷到驿站的上房居住，小的这就让人操办晚饭。” 戚月笑吟吟地望着他，“我爱干净，让人把东西准备好，我自己动手。” “是，主子，是小的太粗鄙了。” 自始至终，钱发两就像换了一个人，把众人看的一惊一乍的。 所有人都在悄悄议论着。 “这戚大小姐太可怕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钱发两的毒，真的解了吗？” “应该没有？要不然姓钱的能像狗一样？” 众人的议论戚月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钱发两在装，在示弱。 他在确认，他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 他像一个阴毒的猎手，一有机会，就会跳起来给她致命一击。 不过，可惜了。 钱发两在吃下白色药丸的那一刻，就永远失去了机会。 这就是她特制药丸的毒辣之处。 若是全凭自身毅力，坚持半个时辰后便什么事都没有。 但一经使用解药，就永远无法回头。 此后每隔12个时辰，钱发两都将体会那种百虫噬心，筋脉尽断的痛苦，直到吃下解药。 如此，他将一直重复这种痛苦，直到他变成一具骷髅。 想到这里，戚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钱发两。 “以后每隔12个时辰，来我这里拿解药。只要你当好一条狗，就什么事儿也没有。” “——是，主子！” 看到钱发两攥紧了袖筒里的手，戚月微微一笑。 这毒，天下只有她有，也只有她能解。 钱发两不管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对了，还有事儿没问呢。 算了，过两天再问不也不迟，反正他也跑不了。 先吃饭要紧，饿了。 她慢悠悠地走向赵奚言的车子。 “爹，娘，我们走。” “嗳，月儿！” 沈玉激动的落泪，袖子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赵霜月，赵霜雪几个都抹着泪花儿，又哭又笑地喊了一声。 “大嫂！” 赵永链，赵永喆都是眼见的激动，高兴。 赵奚言戴着面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戚月却从他露出的眼睛里看到了两只翩翩欲飞的魅蝶。 是那样的光彩夺目。 她微微有点囧意，想也没想就俯身去拉车子，突然有几个人拥簇过来。 “哎呀，侄媳妇啊，您怎么能拉车呢？交给我们！” “侄媳妇啊，以后这拉车子的活都我们来！” 戚月回头一看。 哟，这不是喊着骂着要断亲的陈素云吗？ 再往后一看，一脸窝囊的赵永信和他同样窝囊的两个儿子，赵志言，赵微言都来了。 最后面还跟着他的小妾冯月娘。 陈素云狠狠地扯了一把赵永信，把他推到前面。 “快，你快点跟侄媳妇，大哥大嫂们好好说说。” 赵永信踉跄了一下，“噗通”一下就跪在了车子面前。 “大哥，我错了，你打我！我不该听这个女人的话，不该跟大哥断亲呐。” “大哥，我后悔了。你就让我回来！” “过去在家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照顾着我吗？这次你就当再照顾我一次！” 赵永信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扶着车架痛哭不止。 戚月估摸着他爹老国公爷死的时候，只怕他也没这么哭过。 紧接着，赵志言，赵微言也扑了过来，一人一个扶住了车子的把手。 “大伯，您就疼疼侄儿！侄儿已经十天没有吃饱过饭了！” “大伯，就让我们跟你们一起走！” 第二十章 爱民如子，菩萨心肠！ 戚月看了一眼几人身后的包袱，扯了扯唇角。 这大包小包的，看来是真打算赖上了。 她倒是想看看赵家人怎么处理这帮狼心狗肺的亲人，要是滥发好人卡，可别怪她抽身不管了。 以她的能力，护住一个赵奚言轻轻松松。 等到了龙南岭，一纸和离书谁管他死活？ 就是可惜了这把好嗓子。 不过她突然想起空间里好像有录音设备。 看来得早做筹备了。 再说这天下之大，就他一个声音好听的吗？ 赵奚言早就注意到戚月抱着胳膊躲去了一旁，像看闹剧似的，瞧着这一大帮子人，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紧。 又见赵永喆面露不忍之色，心里就是一冷。 他这个爹怕是还没有吃够苦头啊！ “爹！” 赵永喆回头，顺着自家儿子的眼神一看，正对上戚月似笑非笑的脸，心里也是一惊。 这个儿媳妇，不亏是将军之女，天生自带一股煞气。 也许是他太老了，一时间竟有些受不住。 “爹，您不能答应他们。他们早就不是我们的亲人了！” 赵霜花和赵霜月站出来发声。 “爹，您是没看见，之前您晕过去的时候，他们对我们见死不救！” 赵霜云也气鼓鼓地站了出来。 “就是啊，大伯，我和雪儿跪在地上求他们救救大哥，他们不但不理会，还说跟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一旁的赵霜雪也连连点头，诉说了之前赵永信父子的恶行。 沈玉一向是个娇弱美人，这会子也一脸的气愤。 “夫君，从断亲的那天起，我们家便没有这样的家人了！” 赵永喆沉默良久，终于叹了一声。 “我知道。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包容他们的错误，习惯了做赵家的掌家人…嗳…” 闻言赵家人都有些着急。 沈玉和赵霜云等人更是看向了戚月。 她们多希望戚月能站出来说话，把这些吸血虫都赶跑。 但戚月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赵霜花几个愈发焦急起来。 陈素云却扯着嘴唇笑了。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戚月，瞬间觉得自己翻身做主人了。 将军之女算什么？ 嫁到我们赵家，那就是赵家的人。 她再厉害，等她回归到赵家，还不是一样任她驱使！ 她扭着腰腰上前，推了两个儿子一把。 “微言，还愣着做什么啊？快，拉车子。志言，把你大伯扶好了，我们去驿站的房间了！” 陈素云欢快地安排着，好像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慢着！”赵永喆突然大喝一声，“我什么时候准许你们回到赵家了？” 陈素云脸上的笑容一紧。 “大哥，您不是说已经习惯了做赵家的掌家人？我们也是赵家人啊！” “闭嘴！”赵永喆的短胡子翘的老高，可见气愤异常！ “那日断亲之时，赵家的族谱上已经没了赵永信这个人！” “另外，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赵家交到儿媳妇戚月手里，所有事情，一应由她说了算！” “什么？”赵永信瞪圆了眼睛，“大哥，你不能这么做？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赵家二房又喊又哭，但赵永喆却不理不睬，甚至连眼睛也闭上了！ 情势突变，看的戚月也是一愣一愣的。 真没想到啊，这赵老头子打的一手好算盘。 竟把她诳住了。 算了，看在他长得像他爹的份上，先就这样。 至少也得护送他们到达流放地！ 众人听说赵永喆居然把当家的权利交给戚月，也都议论起来。 “这赵家真是命好啊，居然娶了戚大小姐这么厉害的儿媳妇。” “这下好了，他们有房子住，有饭吃。” 有好事者又开始打趣戚风樟。 “戚老二，这戚月可是你家的人。你不去求求好处？” “就是，我听说这婚事也是你女人撮合的。这下可亏大了！” “可不是，这享受驿站房屋的好事不应该少了你啊，何况现在是戚月说了算！” 众人的撺掇让戚风樟忘记之前被踢飞的一幕，拉着儿子戚元昊就冲了上去。 “滚滚滚，你们算什么东西，我才是戚月的家人！” 戚家人好像普遍力大，戚风樟和戚元昊一手一个，直接把赵家二房的人推到一边去了。 “侄女儿，让你弟弟拉车子！他有力气，拉的稳！” 看着戚风樟腆着脸笑，戚月简直一秒都忍受不了。 “滚开！！我就是找别人，也不用你。” 那些好事者一听，觉得有机会，也涌了上来。 “戚大小姐，用我，我有力气，我能把车子拉稳！” “用我，我个子高！” “用我，我练过武，有力气！” 戚月笑了。 她圆鼓鼓的脸蛋抖动着，看着有几分狰狞。 “拉车是？早干什么去了？这一路上也没见你们搭一把手呢？”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立刻开始一番攀扯。 “戚大小姐，我和戚将军是老相识了，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也应该关照我们。” “就是，戚大小姐，戚将军爱民如子，你也应该像他学习。” “戚大小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不是要拉车，是想让你帮帮我们，毕竟是老朋友了，你就这样看着我们挨饿不管吗？” “戚大小姐，过去戚将军在到时候，那可是爱民如子，菩萨心肠！” “……” 戚月的脸一点一点的冷下来。 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世界，她还要被人道德绑架。 本来她还想着，等她带着赵家人去了驿站，就给关一刀说说，让他把大家的馒头都换成没有沙子的。 但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心里的那点好意砰地碎裂，瞬间消失无踪。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钱发两。 “你这条狗，要是没用，就别怪我把你埋了！” “是，主人。” 钱发两一抖手里的鞭子，冲着拦车的众人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一阵鬼哭狼嚎，马棚中空出了一条路。 离开马棚的时候，戚月看到了一个躲雨的女人。 女人的脸已经瘦成了一片桉树叶子，眼眶深陷，眼珠却乌黑乌黑。 她正抬头望天，脸上有希冀的神色，好像乞求老天快快停雨。 最扎人眼睛的是她高高鼓起的腹部。 马棚屋檐短小，她虽然极力躲避，却还是有一半身子暴露在雨地里。 一阵风吹来，把一串雨打落在她的肩上，她赶紧用手扶住肚子，很紧张的垂下头去。 戚月忍不住驻足。 “她是谁？” 第二十一章 心不如佛者，不得为医。 “她叫丛中兰，是杀人犯张照的妻子。他丈夫被流放，她也变卖家常跟着来了。” 戚月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关一刀。 “你在同情她和她的丈夫？为什么？她丈夫是冤枉的？” 关一刀愕然。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怎么就看出来他同情他们了？还有，她是怎么知道张照被冤枉的？ 难道…… 戚月看着关一刀丰富的表情变化，唇角扯了扯。 作为医生，连这点察言观色也没有，还怎么望闻问切？ “关总兵，若他真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只怕你不会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表情来？” 关一刀再度愕然。 他什么时候悲天悯人了？ 衙役们都说他凶神恶煞呢！ “关总兵，你要是真的同情她，给她找个地方安置。”戚月的眼神从女人隆起的肚子上挪开，“另外，她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活，让吃点好的。” 趁着关一刀发怔，戚月掉头离开。 前世，自从父亲死后，她便告诫自己不要乱发善心，可总也忍不住。 好在这女人也不是坏人。 正想着，听见沈玉有些着急的问着。 “月儿啊，你为何说那女人还有一个月可活？” 她这一问，赵家人各个都盯着她看，就连拉车的赵永链也回头，一脸的好奇之色。 戚月抿了抿唇。 “那女人腹中怀有双胎，且胎儿逆悬，生产之日便是一尸三命，死定了。” 一听这话，赵家人顿时都怔住。 沈玉本来就心善，反应过来，人都快哭了。 “那月儿，你既然看出来，定是有办法，何不…” 听出沈玉的意思，戚月猛然打断。 “娘，看出来是一回事，能救又是一回事，我不是什么人都会救的。” 这话有点重，赵家人立时都禁声不语，各人都暗暗在心里揣摩这话的意思。 沈玉见戚月似乎是生气了，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一家人沉默着到了驿站安置。 钱发两殷勤地把上房腾出来了，戚月嫌脏，另外找了两间普通房。 赵永链带着赵永喆父子住一间，戚月和沈玉并几个小姑住一间。 倒不是因为没房子，而是这样安全。 那几个坏事做尽的跟班衙役虽然被她砍了，但钱发两可就在这里。 这条狗虽然被她制住，但也难保他做点什么事。 一切安置好天色已经暗沉下来，钱发两说他已经打点好了食材，问戚月想吃什么？ 戚月没理睬他，转头看向赵霜花。 “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做饭，应该也差不多会了，想吃什么就去做。” 转身离开的时候又丢下一句话。 “好了你们自己吃就行，不用等我。” 钱发两不愧是狗，见戚月要出门，立刻撑伞跟上。 “主人，小的给您打伞。” “滚！” 戚月头都没回，一巴掌将那伞和钱发两都打翻在地，一步一步地消失在雨幕之中。 沈玉见戚月离开，有些凄惶不安。 “言儿，娘是不是说错话了？月儿是不是生气了？她会不会不管我们了？” 赵奚言默默摇头。 “娘想多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戚月她只是心情很不好，碰巧的是娘撞上了。” “月儿心情不好吗？她不是帮我们收拾了那个姓钱的，现在连关总兵也客客气气的。”沈玉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声，“也是我们不好，太过拖累月儿了。” “娘，你不要乱说，跟这些无关。” “那是什么原因？你快告诉娘，不然娘真的内心难安。月儿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娘要是让她生气，实在是不应该！” “娘，您真的想多了。”赵奚言无奈的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在马棚，那些人开始议论戚将军的时候，戚月的神色就有点不对了。后来，娘让戚月救那个女人，应该是再次触及到了她的顾虑或者是……” 赵奚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他顿了一下又道，“反正您不要多想就是了，戚月既然选择照顾咱们，就一定有她的理由，不会丢下我们的。” 闻言赵永喆也点了点头。 “言儿说的对，我一看戚月一身正气，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你也别想多了。” “真的是这样吗？月儿还会回来？”沈玉还是有点不放心。 “娘，您就放心，戚月要是生气，早就离开了，也不会带我们安置妥当才离开，她应该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玉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惆怅起来。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也不知道月儿是因为戚将军的什么事而忧心，要是我们能帮上忙也好。” 赵奚言望了一眼外面黑下来的夜幕，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地收紧。 他也担心她。 与此同时，戚月早已经身在空间之中。 她全身湿透，头发上的雨水淅淅沥沥，滚落在身下的地板上，瞬间就淹湿了一片。 仰头看着端正地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照片，戚月满是湿意的脸上突然扯起一个笑，看着有点可怜。 “父亲，你又来提醒我了，是吗？” “对，你是心善了，你是成佛了，你是成大医了。可你得到了什么？” 她扑过去，把相框捏在手里，狠狠地向一旁的沙发上砸去。 “一生清名被人毁谤，死了还要被道德绑架，你的灵魂就安息了吗？” 相框砸在沙发扶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接着滚落在地上，又是“砰”的一声。 戚月惊了一下，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抓那相框。 看见相框完好无损，她才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相片上的男人依旧微笑着看她，戚月不忍心再看，将那相框翻过去，眼睛却再次被相框背面的几个大字刺痛了。 【心不如佛者，不得为医。】 戚月认命的叹气，闭上双眼。 “父亲，你丢下我，丢下母亲，可曾后悔过？” 片刻，她突然苦笑一声。 “呵，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啊，我不也丢下母亲了吗？” 她突然觉得疲倦，不由地瘫坐在沙发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女孩子还是要瘦一点才好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已深。 身处马棚的流放犯们都窝在一起睡了，可驿站的赵家人房间却还亮着灯。 赵永喆端坐在炕上，一语不发。 赵奚言的面具已经拿掉，绝美的脸上透着焦急。 赵永链在地下走来走去，都快把地面给踩出坑来了。 “言儿，你不是说侄媳妇很快就会回来吗？这都快半夜了，不会出事！” “你不要乱说！”赵永喆声音发沉，“戚月的身手你又不是没看见？” “可是！”赵永链又走了两下，忍无可忍地在炕边坐了下来，“言儿，你倒是说话呀！” 赵奚言垂下眸子，一只手在面具上轻轻摩挲着。 “她会没事的，我信她。” 这时，门外一阵哐哐声，“言儿。” 听见是沈玉，赵永链赶紧去开门。 却发现赵霜花等四个女孩子全都跟来了。 “你们跑来做什么？” 赵霜雪最小，抱着胳膊抖个不停。 “爹，我怕，我想要大嫂。” “爹，我也想要大嫂。”赵霜云都快哭了。 沈玉忙把两人搂在怀里，小声安慰。 “大嫂会来的。” 赵霜花和赵霜月两个到底大一点，这会子还比较镇静。 “爹，三叔，就让我们在这里等大嫂回来。大嫂不在，我们睡不着。”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也都不在说什么，算是同意了。 安抚好赵霜雪两个，沈玉自己却还是心神不定。 “夫君，言儿，要不我们找关总兵来，让他带人去找找月儿。” 赵永链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我去！” 他刚打开门，戚月就进来了。 “三叔要去哪里?” 再一看，坑上地下，一大家子全在这里了，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盖住的碗碟。 戚月心里一沉。 这些人怎么一点不听话，吃个饭也要等她回来？ “不是说了吗？不用等我吃饭，好了你们自己吃就是。” 沈玉赶紧上前去摸戚月的额头。 “月儿，你是不是淋了雨发烧了？你那样就走了，娘都担心死了，哪里吃得下饭？” 戚月一顿，是了，她好像是气冲冲的离开的，沈玉定是多心了。 “娘，是我不好。”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出去走了走，我没事的。” 沈玉见她精神挺好的，衣服也都干了，才有些放心，忙张罗着去热饭了。 “大嫂，你去了哪里这么久？你不在，我和妹妹都睡不着觉。”赵霜花抱住她的胳膊不撒手，好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久？睡觉？ 戚月这才觉出房间里的气氛有点不对。 “我去了很久吗？” 她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一声鸡鸣。 赵奚言幽幽地说道，“三更了。” 男人没有戴面具，戚月一偏头就看到了那张绝美的脸。 昏暗的油灯为他精致绝伦的五官晕染上一种油画般的厚重。 让他的美多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压迫感。 不知怎么的，戚月心头一颤，就有些慌乱。 “我，我可能搞错时辰了。” 屋内的赵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疑惑。 怎么会搞错时辰呢？ 戚月这才明白过来。 她在空间里睡了一觉，原以为是打个盹呢，没想到外面都过去这么久了！ 可见她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 看来以后要注意了，可不能像今晚一样，在空间睡着了。 这赵家人等了她半夜，也担心了半夜，饭都没吃，这让戚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对赵家人的心态已经变了。 开始变得在意他们，好像她真的成了赵家的一份子。 第二天大雨停歇，流放队伍继续上路。 一早沈玉拿了一件衣服给她，说是看她最近瘦了，衣服宽大不少，就帮她修改了一番。 岂料戚月穿上后，衣服依旧显得很大。 沈玉尴尬的表示要再去改一改。 戚月捏了捏胳膊腕子，发现至少瘦了30斤。 她暗自猜测是灵泉水的功效，让她瘦的又快又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对于她瘦下来的事，赵家人一边担心她是劳累过度，一边也为她高兴。 毕竟女孩子还是要瘦一点才好看！ 戚月也很高兴她瘦了，心中暗自规划要一天喝八杯水促进排毒，争取在到达龙南岭时就瘦到正常水平。 她的好心情感染着赵家人，连赵奚言也时不时地回头看她。 几次之后，戚月终于忍不住靠近他。 “你怎么了？是今日的药没有了吗？” 赵奚言面具后的双眼乌黑黑的，比夜空还要深邃摄人，戚月故意偏过一点头。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看她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呢？ “我看你瘦了不少，很好看。”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呜咽般的气音在她耳边炸响。 什么？ 这清冷男人居然也会撩妹？ 真是小看他了！ 不过她更痴迷这把子声音，一张脸红成了大红布也不知道。 “你，你巴巴地，就是要说这个？” 戚月脑子里晕乎乎的，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就带上了娇俏。 等回过神来，她又有些懊恼。 为何在赵奚言面前，她总是言不由衷，强硬不起来？ “我想跟你说，别担心，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可以跟我说。” 戚月瞬间明白他是在说昨晚上的事。 看着赵奚言认真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她就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个被车子拉着走，另一个就走在车架边上，看着亲密无间的样子。 许久之后，戚月终于开口道，“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好。” “……在一个神秘的大陆，有一个男人，他的医术很高超，行医以来救人无数。有一天，他被要求救一个恶人，那恶人下毒害人，害死人命无数。男人虽然知道，但还是尽全力救治，只因他有一个行医信条：心不如佛者，不得为医。” “在救人的过程中，男人心悸复发，本来应该立刻换人医治，但恶人的病只有男人只治。于是，男人强撑着继续救治恶人。” “之后恶人得救了，但男人却因错失了救助时间而死去。” “不久之后，恶人也因护理不当而死去。” “当初恳请男人救恶人的那些人为了摆脱指责，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死去的男人身上。人人都骂男人是沽名钓誉之徒，为了一己私利，害了恶人，还害了自己。” “于是，男人的坟墓被人攫毁，家人被恐吓，惶惶不可终日。” 第二十三章 护国宝藏？ 戚月不知道为何要将父亲的事情说给赵奚言听。 也许是压抑的太久，急切地想找一个出口。 那股子怨气即使死了一回，来到另一个世界，也依然挥之不去。 但讲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也许赵奚言根本就无法体会她的心情。 毕竟隔着不一样的时空。 正当她黯然之际，却听的一声清朗的叹息。 “良田败于邪径，黄金烁于众口。这世间的人，大抵都如青萍之末，随风而摇，可惜了那男人佛心临污秽之世，凭白被误，可恨可叹。” 犹如一道惊雷，落在戚月的心头。 好一句可叹可恨！ 一直以来，她不就是想要一句可叹可恨吗？ 没想到，竟在另一个时空听见了。 双眼一下就被眼泪蒙住了。 但是她不敢停，也不敢看，就那样扶着车架的边缘机械的走着。 赵奚言良久没有听见她的回应，便偏头去看，正好看见一滴滚圆的清泪从她的脸颊滑下，瞬瞬间没入她的衣领。 他没敢再看。 只当没有看见，但心里却牢牢的记住了这件事。 他有一个预感，戚月故事里的男人跟她关系匪浅，而戚家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心里越发怀疑她不是真正的戚月。 从这天起，赵家人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钱发两被收拾后，关一刀恢复了对流放队伍的统治。 虽然依旧采用高压政策，但流放队伍的气氛明显松快很多。 至少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和少年们不用提心吊胆了。 这日经过一个镇子，关总兵表示已经走了接近一半的路程了，加上钱发两不敢告密，赵家人可以松快些，买一辆车子来代步。 戚月当即就购买了两辆车子。 一辆是赵永链驾车，让赵永喆和赵奚言两个病号用，躺着坐着都可以。 主要是赵永喆的双腿需要休息才能尽快恢复。 另一辆车子戚月直接请了一个车夫驾车，几个女的轮流上去歇息脚，就有轻松了很多。 不知从何时起，戚月之前看到的那个怀孕女人丛中兰默默地跟在了赵家的车后面。 她也不上前，也不退后，就那么隔着几米，不紧不慢的跟着。 到了晚上，流放队伍到达驿站的时候，她又到了自己戴着枷锁的罪犯丈夫身边，伺候他吃东西喝水。 不知道沈玉从那里听来的，说那个女人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跟男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人成亲也不过才两年，丈夫就被人诬告了。 女人的娘家要把她接走，她却偏偏不听，死活也要跟着男人一起去流放。 有好几次戚月看见她扶着愈发突出的大肚子对着那罪犯丈夫笑，而那个男人显然十分疼爱她，明显是强颜欢笑，于心不忍的样子。 这日戚月去驿站外面的林子里走了一遭，提了几只鸡出来，远远看见这两口子依偎在一棵树下，正偶偶细语。 那男人挣扎着，用枷住的手摸了摸女人的发顶，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人垂着头笑了。 那一瞬间，戚月忽然觉得这个脸只有桉叶大小的女人绝色倾城。 “可叹，可怜，世间竟有此痴情人？” 她叹息一身，正要进入驿站中去，关一刀突然从树后闪出身来。 “戚大小姐既有善心，何不出手相助？” 戚月哼了一声，“好啊！” 说着，她把手里的一只鸡丢在关一刀的怀里，“麻烦你这个大善人转交一下。” 关一刀把鸡捏在手里，皱起眉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不知道！”戚月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关一刀站在原地，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良久才道，“云长兄，你的女儿戚月，跟你一点儿也不像。” 这边戚月刚提着鸡到了小厨房，钱发两也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头发乱糟糟的，右边鼻孔吊着一溜鼻水，两只豆豆眼已经赤红。 “主，主子，解药。” 戚月皱了皱眉，丢了一颗药下去。 “真埋汰。吃了这颗药，你该说的是不是也该说了？” “嗯嗯，小的刚收到消息！” 钱发两连连点头，鼻涕眼泪一起甩，戚月赶紧往后站了两步。 待那解药下去，钱发两抖了两下，立刻恢复了精神焕发。 “主子，之前说不清楚是我真的不知道，但这次是真的有消息！” “好，那你跟我走一趟。” 戚月将鸡交给赵霜花，吩咐她小心处理了，等着她回来炖。 带着钱发两到了赵奚言的房间外面，没让他进去，直接在窗外问话。 “说，你这次要办的什么事儿，和赵奚言有关？” 钱发两倒是乖觉，也没敢往房间里看，垂着头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原来最起初，钱发两的目的确实和赵家突然消失一空的藏宝阁有关。 因为同一天失窃的还有皇帝的私库——珍宝阁中的金山银山。 林太师怀疑是赵家早有安排。 毕竟赵家人脉广博，赵家父子又曾手握军权，搬个金山银山还是很容易的。 这就有了钱发两半路跟上来的事，而戚月编了那个谎言，也是歪打正着。 在北渊，还真有个叫古杨巨盗的组织，行事方法跟戚月说的一模一样。 结果，真就把林太师的目光转移去了古杨巨盗身上，赵奚言因此得以脱身。 可就在钱发两就要返回国都之时，突然接到了林太师的密信，让他一路跟着赵奚言，前往龙南岭，具体的差事之后自会有人跟他联络。 说到这里，钱发两躬身递上了据说是今日刚到的密信。 “主人，这是联络之人留下来的，请您过目！” 戚月将那张展开的纸条接过来，看到上面写了一句话。 【控制赵奚言，探知护国宝藏地图下落】 护国宝藏？ 听上去好像有很多好东西可收啊！ 可这赵奚言跟这什么护国宝藏有什么关联？ 摆手让钱发两退下，戚月拿着那纸条进了屋。 岂料赵奚言看了那纸条上的字，瞬间就一脸懵逼。 赵永喆，赵永链拿过纸条去看了又看，也全都是一脸茫然。 这下轮到戚月一脸懵逼了。 “你们都没有听说过这护国宝藏？” “从未！”赵奚言默默摇头，赵永喆跟着摇头。 赵永链是个暴脾气，直接就骂了人。 “他妈的，这是那个杂碎造我们赵家的谣言？我非剁了他不可！” 戚月疑心是不是国公府的藏宝阁呢，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护国宝藏，这名字听着就高大上，绝不是藏宝阁之流所比拟的。 她忍不住搓了搓手，怎么感觉手有点痒呢？ 第二十四章 对主子您心存欺骗 见赵奚言确实不知道那护国宝藏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戚月也只好作罢。 “看来，只能让钱发两再行打探了。” 惦记着用灵泉水煮鸡汤，戚月再次往厨房里走去。 岂料钱发两竟然在半路等着她。 “主子！” 戚月拧了眉站定。 “有事？” 刚吃下解药不久的钱发两精神亢奋，一双豆豆眼真的成了圆黑豆般，冒着算计的阴光。 “主子，那姓赵的是不是说他不知道护国宝藏所在？” 戚月勾了勾唇，要是看不出钱发两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那她可就真的白活两世。 “嗯，不但他不知道，赵家人听都没有听过。” 闻言钱发两左右张望一番，压低了声音。 “主子，他们是骗你的。” “那位联络我的秘密使者说了，护国宝藏的地图就在赵奚言手上。他不承认，是不是对主子您心存欺骗？” “呵，”戚月笑了一声，“事实怎么样，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先想想你自己，是不是也该对主子表达忠诚了？” 钱发两忙躬下身去，“小的不敢对主子不忠！” 戚月笑的越发意味深长。 “是吗？我听说你收了戚风樟10万银票，这都几天了，连一张破纸片子也没有看到，这就是你的忠心？” 钱发两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主子，您听说我，那银票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 戚月故作惊讶。 “不见，怎么会不见了呢？会不会是物归原主了？” 钱发两神色一怔，马上就拍起了大腿 “主子英明，一定是，一定是那个老东西趁着我神志不清，把银票拿走了！” “主子，我这就去找这个老东西算账！” 看着钱发两怒气冲冲地走了，戚月冰冷的唇角慢慢翘起。 这段日子戚风樟和白家慧那两口子学聪明了，总躲着她，让她想要给原主报仇都没有机会。 眼看路走了一半，是时候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了。 顺便再捞一波银子，何乐而不为？ 当晚戚月亲自动手，做了八珍鸡，素水鱼，顿猪手，又炒了几个小菜。 赵家八口人，连带戚月一共九人，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 赵霜云几个，直到吃完了，嘴里还停不下来。 “也是怪了，同样的鸡，大嫂炖出来的汤就如此美味，简直像仙露一样。” “大嫂简直就是仙女儿，什么都会。” “……” 赵永链自然也是好话连篇，嘴巴秃噜了，居然说想一直这么流放下去，被赵永喆狠狠地瞪了一眼。 “就你那点出息！有月儿在，不管在哪里，都是好日子啊！”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腿，“月儿啊，我这腿最近一点儿都不疼了，是不是可以试着走路了。” 戚月挪过去给他把了下脉，心里不禁暗暗惊叹灵泉水的功效卓着。 按正常来说，那种程度的骨头碎裂，怎么也要一两年才能恢复。 “嗯，我教爹几个动作，可以在坐着的时候先恢复一下肌肉，为行走做好准备。” 说着话，她很自然地看向赵奚言。 “还有你也可以一起学着做，等到了龙……” 她猛地收住了话头，没再往下说。 她本来的计划是，等到了龙南岭就要赵奚言一纸和离书，摇身一变成无罪之身，逍遥自在。 可要是给他治腿，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功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奚言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 “你刚刚的意思，我也可以像爹一样…站起来？” 男人的美是毋庸置疑的。 几月以来，有戚月的好药，再加上灵泉水滋养，这男人的颜值显然再次超越了两人初见时的那晚。 他的皮肤更白了，几乎晶莹剔透，就像透明的水母。 每次戚月一看到这张脸，都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碰触，看看那肌肤会不会就此滴下水来。 眼睫毛很长，很翘，这样带着点期盼看她的时候，既可怜又可爱。 “呃，”戚月无法拒绝这样的赵奚言，“你先锻炼肌肉么，等到了地方，稳定下来…总有机会的…” “好。”赵奚言璀然一笑，“我信你。” 这还是戚月第一次看见他笑。 那笑像是烟花一般炸开，晕染了空气。 戚月闻到一种玫瑰花开的味道，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慌张之中，竟拿起他放在一旁的面具，怼到了他的脸上去。 “现在吃完饭了，你还是戴上…可能有人会过来…” “好，你帮我！” 依然的清朗如玉的声音，戚月的手不受控制地捏住了面具的带子。 所幸门外真的就传来了钱发两的声音，正好解救了快要发疯的戚月。 “主子，小的有事要禀告。” 戚月忙把那面具往赵奚言腿上一扔，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脚步踏出房门的那一瞬，她又变成了那个无情冷厉的戚月。 钱发两弯着腰，手里捧着一叠银票。 “主子，那老东西也不知道怎么花的，十万两银票居然就只剩下了这一点。” 戚月接过来，心中暗暗震惊。 居然还有3万两银票？ 这戚风樟怎么藏的，真是不简单呐！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炸出油水来？ 手痒呀！ 利索将那3万两银票塞入袖子之中，其实是收入了空间。 “钱发两，你有没有想过，这戚风樟能在皇都府的眼皮底下带出这么多钱来，说明什么？” 钱发两豆豆眼闪过一道精光。 “主子，他绝不可能从国都带出银票来，小的已经查明，这些银票是半路上有人给他的！” “哦，竟有这等事？”戚月大感兴趣。 看来她这个便宜二叔还真是不简单。 “是，主子，戚风樟说给他送银票的是他的老管家，但小的认为可疑。” “嗯，继续拷问戚风樟，另外他那个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 “是，主子。” “另外，这马上就到越州了，也该把你那些万贯家财都换成银票了。” “是，主子。小的这就传信。” 她的空间不能暴露，为了合理地带走钱发两的钱财，换成银票是最好的。 狗子钱发两躬身退下，半盏茶的功夫后，一只信鸽冲天高飞。 信鸽的腿上带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是：将所有银票全都换成金银等贵重财宝。 钱发两仰头望天，指尖抚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须。 “肥婆娘！老子让你看着眼馋搬不走，等你到了龙南岭，终身不得外出，看你还怎么得到我的万贯家财！” 第二十五章 “我来揭发你！” 跟戚月猜测的差不多，只隔了一天，白家慧和戚风樟就找上门来了。 一口一个好侄女的喊着，差点把戚月叫出一身鸡皮疙瘩。 瞧着两人身上被鞭子抽打成布条的衣服，戚月就猜到了两人的来意。 “你们是我哪门子亲戚啊？有事说事。” 白家慧此刻也顾不得脸面了，腆着脸就凑了上来。 “月儿啊，我和你二叔可没有跟你断亲啊，你可不能不认我们啊！” 戚月挑了挑眉，假意认真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二婶啊。我还当见鬼了呢？” “月儿啊，你这话说的，二婶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你搞错了，我说的见鬼，是说看见了那个要杀我的圆脸丫鬟。” 戚月抬了抬手指，随便往白家慧后背指了一指，“这不，就在你背上呢，她说你为了杀我，收买了她，她要找你报仇呢！” “啊！” 白家慧大叫一声，当场一蹦三尺高，伸出手不停地拍打肩膀，嘴里还喊着。 “我不是，我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戚月看的是津津有味，戚风樟却是瞪大了眼睛。 “月儿，你在说着什么啊？什么时候你二婶要杀你了？” 戚月也不想知道戚风樟是不是假装。 反正这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一个一个的，都要收拾。 “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妻子要对我做什么？要不是我命大，只怕这时候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闻言戚风樟的脸颊抽动了几下，面色也暗了下来。 他冲上去就给了白家慧几耳光，直接把人打趴地上了，接着又一脚踢得飞出去。 戚月捏了捏手指。 看来这戚家力气大是遗传呐。 “侄女啊，你说的这个事情，二叔是真的不知道啊。你放心，二叔一定要让她给你个说法。” “是吗？你都不知道就这么相信我？”戚月瞥了一眼已经昏迷的白家慧，心中暗想。 他这个二叔也是个狠人。 结发之妻，问都不问一声，直接上手了。 这伤的可不轻啊！ “侄女啊，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戚风樟一脸的大义凌然。 “这个姓白的贱货，我最清楚了，背着我做了不少的恶事。我也是你出嫁之后才知道，她之前居然敢虐待你，算计你！” “月儿啊，你可要相信二叔啊！” 戚月盘算了一下，还有什么比杀人诛心更令人痛苦的复仇呢！ 让这两口子狗咬狗，一嘴毛多好！ 想罢，她挑唇一笑，“我自然是信二叔的，可这个女人想我死，你看……” 她话还没有说完，戚风樟就把胸脯拍的山响一般。 “侄女儿放心，二叔回去就收拾这个贱货。她敢对你下手，二叔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行，那我就等二叔的好消息了。” 说罢，也不再给戚风樟说话的机会，拍拍屁股去厨房做汤。 ——没有她的灵泉水，这鸡汤可不好喝。 戚风樟呆在原地，片刻咬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这个贱货！” 随即扯起白家慧的一只胳膊回驿站外的安置地去了。 屁股刚在石头上坐下，鞭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躲闪不急，后背瞬间就被抽了两下，沁出两道血迹来。 “不良大人，求您行行好，饶了我！” 钱发两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自从被戚月喂了毒药，跟班爷也被噶了，他最近火气大着呢。 看着流放队伍里的那些个翩翩少年，他口水直流，内心荡漾，但就是什么都不敢干。 要不是他这不良人的身份，只怕都快被那些流放犯给抓出去打死了。 他妈的！ 他越想越气，手里的鞭子呜呜作响，一个劲儿往戚风樟身上招呼！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那肥婆就是要让这两口子死！ 死就死，反正他就喜欢打人。 这“啪啪”的声音，听起来真爽！ “不良大人，我可是戚月的二叔，你不能这么打呀！” 一听到戚月这个名字，钱发两打的更狠了。 这个肥婆害他生不如死，他恨不得拔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戚风樟可是个聪明人，脑子并没有像后背一样被打肿。 他敏锐地抓住了这其中的变化，立刻喊了起来。 “姓钱的，你竟然对主子心怀怼怨，小心我告诉我侄女，让她不给你解药，疼死你！” 这话简直比解药还好使，钱发两瞬间就停下了手里的鞭子。 他确实有怨恨，但这不能让戚月知道。 戚风樟也是见好就收。 “不良大人，您放过我，自己也歇歇手，我家侄女是不会知道的。” 被要挟，钱发两一脸恨意地走了。 戚风樟看着钱发两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 “狗杂种，老子有了你的把柄，看老子不玩死你！” 说着，他脑中就闪过一道亮光。 既然被人要挟就能达成所愿，何不… 要是能找到戚月的弱点，再加以要挟… 哈哈哈… 过了几日，流放队伍终于来到了越州。 按照常规，他们要在这里停留一天。 因为再往前，他们将经过一个长达九天路程的大源无人区。 大源无人区环境险恶，不太适合人居住，因此并没有驿站提供住宿的。。 但这条路近，可以让流放到龙南岭的人减少近一半的路程。 除了流放犯，走这条路的人还有罪犯，还有逃亡者等，一路真正是凶险无比。 关一刀需要在越州添置补给，给马匹购买粮草。 流放者中，有些有银子的，都交了钱给关总兵，拜托他准备一些吃食。 没有钱的，也只能将所有的指望都压在衙役发的那一个窝头上了。 沈玉知道了这个情况，当晚就忧心忡忡地找到了戚月。 “月儿啊，娘这里还有样东西，你拿去给关总兵，也帮他添置一下。” 戚月看了一眼。 这是一枚同心扣，另一半应该属于赵永喆。 看来这便宜婆婆身上也真是没有东西了，连定情信物就拿出来了。 “不用了，钱我已经给他了。他会帮我们买到足够的食物。” 婆媳两正说着话，其乐融融呢，白家慧突然就一瘸一拐地冲了进来。 “戚月！” 戚月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按照之前的预设，戚风樟应该把这女人给弄死了才对。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起来，她身上的伤似乎好多了？ “你这里来做什么？” 白家慧抱着断了的一只右臂，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来揭发你！” 第二十六章 他对她笑，皎皎如月。 “揭发我？” 戚月挑了挑眉，她有什么好揭发的？ “对，我要揭发你这个孤魂野鬼。” 白家慧大喊着，看向沈玉。 “赵夫人，你们都搞错了，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是戚月。戚月早就死了，她是鬼魂野鬼！” 沈玉胆子小，初听还抖了一下，但瞬间她回过神来。 “你胡说什么？戚月是我的儿媳妇，我不准你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戚月早就死了，我让人给她灌下的毒，她不可能活着的！” 驿站里除了衙役，还有赵家人。 白家慧这一番叫嚷，把赵永喆和赵奚言都惊动了。 看到人都到齐了，白家慧愈发得意了。 把自己怎么威逼戚月嫁给赵奚言，又怎么长期给她服下毒药，只要新婚那天让人用另一种药激发，就可以毒发身亡的事儿都说了。 “本来我还纳闷她怎么能活呢，现在我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戚月。” “戚月不会医术，而她会。” “戚月害怕鸡，害怕一切小动物，但你们看看这个女人，随便出去就抓鸡抓猪，哪里有一点怕的样子。” “还有，戚月喜欢吃，喜欢肥胖，可你们再看看这个女人，这一路上她见天就瘦，这还是原来的戚月吗？” “前两日路过玄水镇，我找人算过戚月的生辰八字了，真正的戚月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是游魂，是妖孽！” 白家慧咆哮完毕，在场的衙役都呆住了，赵家人也呆住了。 在北渊，历来流传着许多的鬼怪传说，白家慧里说的话也并不新奇。 只不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人们也就是听个一乐。 但此刻，朝夕相处的身边人被指认是鬼魂野鬼，意义就大不相同。 就在众人愣怔之时，突然一个绝世无双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就是戚月，我可以作证。” 只见赵奚言缓缓拿下了面具，深邃的目光扫射在每一个人脸上。 “戚月是我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度过几乎所有的时间，我很了解她，她就是戚将军的女儿。” “至于这位胡说八道的夫人，作为戚家二房的人，你居然不知道戚家老夫人身边有一位医术超群的嬷嬷，是她教会了戚月医术。” “你所说的毒，对戚月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说戚月爱好吃，喜欢肥胖，就更是荒谬，人的习惯，爱好会随着心情改变，今天喜欢吃肉，明天喜欢吃素，这都是和那自然的事。” “另外，你显然还不知道，戚将军虽然人不在了，但对戚月早有安排，她这一身的功夫，也是有人暗中传授，只是你都不知道而已！” 白家慧也没有想到赵奚言居然会站出来替戚月说话。 但她决心要咬死的事情，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她猛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卦签，把它抖在众人眼前。 “那这个呢，算命先生说的话不会错，大师是不会骗人的！” 赵奚言冷笑一声。 “不过骗人的伎俩而已，相信的人才会是傻子！” 沈玉也回过神来，直接上前抱住了戚月。 “戚月就是戚月，是我的儿媳妇，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赵霜月，赵霜花等四个女孩子也纷纷上前护住了戚月。 “戚月就是我们的大嫂，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信的！” 赵永喆也威严的发话了，毕竟是国公爷，气势就是不一样！ “戚月是我们赵家的人，岂容你在此出口污蔑！” “我赵家虽然日落西山，但也容不得小人猖狂。再敢胡说，我赵永喆定然不会饶过！” 这一番呵斥确实吓到了白家慧，但她心里一横，抬手就指着戚月喊了起来。 “你和关一刀说的话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姓赵的，你以为这个女人是真心对你好吗？你以为她喜欢你吗？她那是为了……” “噗嗤…” 一把尖刀凌空飞过，从后背直接刺穿了白家慧。 这个可怜的女人甚至来不及朝后看一眼是谁杀死了自己，就气绝身亡了。 戚天风飞奔而来，一脸焦急的样子。 “侄女儿啊，二叔来迟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敢在此胡说八道，污蔑你的清誉。” 说着，他狠狠地踢了一脚死去的白家慧，发狠道，“早知道，我那天就该宰了她。” “你放心，以后谁敢再胡说八道，说你不是戚月，我就宰了他。” “我是你的亲二叔，我能不知道你是不是戚月吗？” 看着戚风樟那拙劣的演技，戚月心头涌上一股寒意。 这个人，比她想的更加凶残，阴毒，诡计多端，完全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善意满满。 他先是蛊惑白家慧在赵家人面前揭穿她，然后在她要说出某个自认为是秘密的时候，果断杀死她。 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她了！ 算价是好算计，但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即使白家慧听到了她和关一刀的话又如何？ 不过就是到了流放地要一份和离书而已，就算赵家人知道又能怎么样？ 知道她是逼迫出嫁又如何？ 反正总有这么一天的。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不适。 她希望刚才赵家人没有站出来维护她，也不相信她是戚月。 那样她就可以一走了之。 戴罪之身又如何，奴籍又如何，大不了她去别的国家，隐姓埋名过日子！ 可每当这么一想，她脑子里总会出现赵奚言的模样。 他用好听的声音对她说话，琼花碎玉一般。 他对她笑，皎皎如月。 她甚至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想伴他这一路走下去。 突然，赵奚言的眼神射向她，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火，要将她烧化。 她本能地逃避那种灼热，慌不择路地走出了驿站的大门。 那一刻，她的灵魂似乎飘散，只剩下了一具身体，还在直挺挺地往前走着。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但各人的心里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涛。 戚风樟以为握住了戚月的把柄，又送了投名状，心中得意。 而赵家人都在想着白家慧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其实他们并不在意戚月是不是原来的戚月，他们只知道，是戚月在一路上护住了他们。 让他们活了下来！活的有尊严！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戚月做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钟情于赵奚言。 现在突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让他们开始担心戚月会不会离开。 而对于赵奚言，早就知道戚月不是原来的戚月。 此刻他心里想着另一件事——她，并不喜欢他！ 第二十七章 搬空不良人私产 一脱离赵奚言的视线范围，戚月瞬间感觉到自己恢复了正常。 真特么妖孽，遭不住啊！ 话说回来，这狗男人说话就说话，何必取下面具呢？ 这视觉和听觉的双重暴击，谁受得了啊？！ 戚月正腹诽着，就看到那个叫丛中兰的怀孕女人挺着硕大的肚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她正想着要不要说句话呢，却看见那个女人突然站住不动了，双手拈着衣角，很慌张的样子。 她长的有那么凶神恶煞吗？戚月就纳闷了。 算了，回去煮饭吃！ 她掉头回了客栈，并没有注意到丛中兰急急地追上来，想说话却又失望地阖住了嘴巴。 这头戚月一脚踩进院子，就觉出不对劲！ 沈玉，赵霜花，赵霜月几个正巴巴地站在院子里，那眼神分明望眼欲穿。 戚月明知故问地打了个哈哈。 “你们…这是在等人？” 赵霜花，赵霜月几个小妮子一看见她，扑上来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大嫂，你去哪里了啊？这么久都不回来？” “大嫂，这么久没见你，我都想死你了！” “大嫂，下次不要出去这么久了好不好嘛？” “……” 一直以来，戚月出出进进都是一个人，哪里受得了这种热情？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呢，沈玉的慈母关爱也到了。 “月儿啊，饿了，娘学着做了银耳粥，快跟我去吃一点。” 戚月的一双手被五个女人拉住，这滋味可不好受，只得跟着她们去吃银耳粥。 所幸没有看到赵奚言，倒叫她松了一口气。 过了这会，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第二天，因为不用急着赶路，大家起的相对晚一点。 戚月惦记着钱发两的万贯家财，一起床就跟沈玉说了要去买点东西，借口离开了客栈。 这种专门为过路衙役和流放犯设立的驿站离城里很远，还好之前买了马车，车夫也是现成的，没多久戚月就进了越州城。 街上的来来往往的百姓胖子居多，衣服也很光鲜。 酒楼，赌场，票号，饭馆，客栈一家挨着一家，尽显繁华气象。 戚月默默点头。 怪不得钱发两要把万贯家财放在这里，这简直就是第二个国都嘛！ 看来她今天又可以大收特收一笔钱了！ 到了最繁华的街口，先把马车寄存了，又找了个借口支开车夫，她决定一路转悠着去收钱钱。 钱发两这家伙，一到越州就说有一批好东西要换成银票，先进城准备去了，只给她留下了地址。 路过一家票号的时候，她突发奇想，想把身上的银票都换成黄金白银。 毕竟她是个现代人，骨子里还是觉得硬通货更实在，更何况她现在可是有空间的人，有多少金银都装得下。 在票号等银子的时候，她无意中听见几个伙计在柜里嘀咕。 “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人要换金银？难道这银票不好使了？” “谁知道呢？抽风呢？” “管它呢，我们赚兑换利润就是！” 戚月莫名地觉得，伙计口里那些用银票换金银的人跟钱发两有关！ 有了这个想法，她倒真希望傻缺钱发两把所有银票都换成了金银。 她最喜欢了！ 怀着这样的期待，她不再转悠，立刻顺着地址去了钱发两的宅子。 远远地，钱发两就乐呵呵地迎了上来。 “主子，小的可算是等到您了！” 戚月挑了挑眉。 “怎么，银票都兑换好了？” 一提这事，钱发两的三角脸立刻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了下来。 “主子，小的正要像您回禀。这越州的票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是金银，没有银票。小的跑断了腿，也只得了…五十万两…” 戚月听了，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却只摆出一副不乐意的神情来。 “哦，竟有这种事？” 钱发两一边迎着她往宅子里走，一边拍着大腿演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哎，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人都喜欢用银票了。这才耽误了主子的大事！” “不过主子请放心，小的放在这宅子里的东西，全都是您的。” “等您以后脱了奴籍，离了龙南岭，这一切都还是您的！” 戚月简直要为钱发两的巧舌如簧点个赞了。 这家伙可真能说！ 哼！ “我说钱发两，你不是在忽悠我？东西呢，让我看看！” 钱发两笃定戚月是不是冒险带着金银上路的，当下也不掩饰，直接把戚月带到了宅子的地库之中。 不愧是不良人的作风，这放银子的地方和当初皇帝的私库有点像。 为了表达忠心，钱发两毫无顾忌的当着戚月的面打开了地库的石门。 豪气！ 戚月看见里面情形的第一眼差点就叫出声来。 这地库的内部构造简直就像一个豪华的地宫。 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把整个地库照的亮如白昼。 当然，这亮度的大部分还是来自于那一堆堆排放整齐的金子，银子！ 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这里的金银比皇帝私库的一点儿都不少！ 戚月都怀疑这里原本就是皇帝的，只不过被钱发两给阴了！ 果然，钱发两指着一摞摞金山银山，有点得意的道，“主子，其实这里是早先陛下命小的督造修建，后来……嘿嘿…” “后来就成了你的私产？”戚月挑了挑眉，语气有几分调侃。 钱发两连忙摇头，“不不不，现在它是您的了！” “行，那我就收下了，等有机会我再来拿！” 戚月假意点头，离开了地库。 这进出的开关的步伐，经由钱发两操作一遍，戚月全部都记下来了，心中也是暗中盘算着要下手的时间。 最后戚月收下了戚发两的五十万两银票，还把宅子的地契都拿了过来。 看着钱发两肉痛加恨极的表情，戚月就觉得很爽。 这就不乐意了？ 等他知道整个地库都会被搬空，可不得气血攻心而死吗？ 随后戚月假意先回驿站，还买了一马车的东西。 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晚上钱发两也回到了驿站，戚月看在眼里，更是喜上心头。 入夜后，等大家都睡着了，戚月直接借助空间，使用隐身移动的能力离开驿站，毫无悬念地将那一地库的金银全部都收回了空间之中！ 第二十八章 想美事 一切都很顺利，如有神助一般。 看着空间里黄金和白银又占据了一块地方，戚月简直要乐死了。 不过回来的时候，意外看到沈玉正盯着她的空被子发呆。 油灯下，她的眼神空洞又憔悴。 戚月当时头皮就是一紧。 “娘，——您什么时候起来的？” 沈玉不善于撒谎，被戚月一问就绷不住了。 “月儿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娘虽然无用，但也想着帮你开解开解。” 见沈玉误会，戚月也是无奈。 不过这件事情可不是随便能告诉人的。 “娘，我、刚出去是因为钱发两不老实，打算好好整治一下他，就是做一些准备！我现在可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说出去。” 单纯的沈玉一听就信了。 “月儿放心，娘绝对不会乱说的。娘就是担心你，怕你有个什么事……呜呜…” 说着说着，她居然哭了起来。 “要是没有你，娘可怎么办？言儿可怎么办？” 戚月也是无语了。 这沈玉明显还挂念着昨日白家慧说的那句话，担心她不是真的喜欢赵奚言，担心她不管赵家，一走了之。 可这种时候，她也不好承诺什么，毕竟她自己也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呢！ 最后她耐着性子，柔声柔气的哄了好一会子，沈玉才又高兴起来。 戚月也是累。 要不是前世做过医生，也有些哄病人的小妙招。 不然，碰上这种水做的美人婆婆，可得把她头疼死不可。 有钱万事足，这一夜戚月睡的很香甜。 第二天流放队伍带着大包小包的补给出发了。 刚行出一里地，钱发两火急火燎地赶上了赵家的马车。 “主子，主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戚月心知是地库失窃的消息来了，故意懒洋洋的。 “什么事啊？让不良大人如此惊慌！” 钱发两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 “主子，您就别开小的玩笑了！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戚月眼神闪了闪。 “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钱发两急得不行，“主子，您的宅子失窃了！您的万贯家财全都没了！” 想起躺在空间里的金山银山，戚月心中暗爽，说话的语气就怎么也沉重不起来。 “没了就没了呗。就你的手段，要不了多久，那些金银还得回来。” “钱发两，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昨日的凭证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那宅子归我，宅子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那地库空了，你也得给我补上。明白吗？” 一听这话，钱发两顿时瘫在地上。 他是真的没想到戚月这么不好算计。 那地库里的金银是他用了二十年才积攒起来的，让他再搞一批，他这辈子还要不要畅快了。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这个女人的钳制！” 钱发两垂下去的眼睛中射出一道凶光，两只手也紧握成了拳头！ 戚月假意没有看见他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 “钱发两，关于那护国宝藏的事，你得快点给我个信了。” “是，主子。”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行路。 一开始路还算好走，马车也能坐，后来就颠簸的厉害。 其他人也还都好，赵永喆和赵奚言两个病号可就难办了。 虽然坐着个车子，但基本上是被摇的散架了！ 戚月看的心疼，把之前杀兔子攒的几张毛皮绑在车轮上，这才好很多。 如此走了两天，赵永喆开始试着下地走动，效果很不错。 流放的众人见了，都惊叹于戚月的医术厉害。 “这戚月的医术太厉害了！腿骨都断了还能走路？” “能走倒也不稀奇，重要的是能这么快就走！” “可不是，我咋瞧着赵永喆的身体反而更好了呢？一点也不像是断腿的样子。” “确实，我也发现了，不止赵永喆，赵家人的身体似乎都变好了。你看那个沈玉，本来风一吹就倒，看看现在，走路带风！” “莫不是戚月给她们吃了什么强身健体的药？” “八成是，以前在国都，我们家也时常吃一些补药。可是现在…哎…” 这些人议论完了，居然把主意打在戚月头上，都有点想求医问药的意思。 戚月可没给他们好脸色，全部都轰远了。 她怎么着也不可能给他们灵泉水天天喝！ 想的美！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死心，居然求到了沈玉面前。 说他们脚疼腿疼，快要走不动了，要死在路上了云云。 沈玉因为上次戚月生气的事情，也不敢贸然答应。 不过她到底还是心软，休息的时候跟戚月提过几嘴。 “戚月啊，娘看你采了不少药回来，那一些吃了能治腿疼脚疼呢？” 戚月直接明确拒绝了。 “娘，您别再替那些人说药的事儿。他们腿脚疼，是因为懒，娇气。走多了路，自然就不会疼了！” 担心有些人打她车上的药材主意，便多说了一句。 “娘，你也知道我会做毒药，那些药材一大部分都是有毒的，您看着霜花她们，千万不要乱碰。” 这话一出，偷偷围在赵家人身旁偷听的人全都一溜烟的跑了。 戚月抽了抽嘴角。 这些人的贵人梦还没有醒呢？ 都流放了还想着吃补药，真是闲的蛋疼。 没有头疼脑热要人命的病，就自个儿偷着乐去！ 还上赶着找药吃！ 头一偏又看到那个叫丛中兰的大肚子女人也不近不远的站着，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其实戚月还不知道，之前她说这女人胎位不正，一尸三命的话早就传出去了。 特别是她拒绝给大家提供补药后，基本上整个流放队伍都在说她见死不救，凶神恶煞，自私自利，一点也没有戚将军当年舍己救人的风范。 眼看这女人临产在即，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看呢！ “你们说她也会对这个女人见死不救吗？” “我看可能性很大，这女人天天跟在赵家的车子后头，也没见她正眼瞧过！” “我看她就是在玩火。她要是不出手，真的一尸三命，那女人的男人可是杀人犯，绕不了她！” “哼，那杀人犯也干不过她！你没看她怎么收拾钱发两？” “真是造孽！会医术却不肯救人，老天是瞎眼了吗？” “嘘，你小点声。她看过来了！小心给你一毒丸，变成第二个钱发两！” 第二十九章 简直快成脑残恋爱脑了！ 前世戚月从十几岁上开始，就一直在旁人的口水吐沫里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 面对这种级别的议论，她听了就跟没听一样。 但沈玉可是坐不住了，悄悄地拿东西给那女人吃，赵家炖了鸡汤，她总要留一碗给那女人。 她以为戚月不知道，其实从一早开始，这一切就没逃过戚月的眼睛。 戚月不但没有阻止，而且还特意在碗里加了补气养血的药下去，再抓鸡炖汤，总也会多抓一只。 第三天的时候，流放队伍已经进入到大源无人区的深处。 连绵的群山连着群山，要不是关一刀常年走这条线路，一定会带着大家一起迷路。 这日傍晚，队伍再度停下休息。 衙役们照常提着那只发了霉的窝头袋子，挨个发了窝头。 一人一个，还是馊的。 流放犯们就是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 走到这一步，原本带着的银子也都花的一分不剩，没有钱，只能吃这个。 当然也有个别人多少还是有一些准备的。 其中准备最充分是自然是赵家了。 上次在越州，戚月买了一马车的东西，什么都有。 吃的，用的，锅子，米面等。 加上她随时都可以出去转悠一圈，假装打到猎物，其实是从空间抓出几只鸡，兔子。 有时候经过河边，往往是鸭子，鱼。 只是今日这个地方不凑巧。 举目十里之内，没有林子，没有河，除了石头就是砂石。 本来打算煮点粥吃算了，但一看赵家瘦弱的几口人，再一看那挺着肚子的女人好像也没有吃的了，戚月一咬牙又往山里走去。 这种地方是没有鸡的，猪？好像也不太行。 戚月意识散落在空间里，寻找可以拿出来的东西。 眼神落到羊圈的方向，她有了主意。 羊好。 虽然有点燥热，但却是大补之物。 特别适合身体弱，气血不足，或者女人生产的时候吃！ 主意打定，她直接从空间扯出一只山羊来，假装是捡到的，砸断了它的腿，轻轻松松提起就走。 距离她几百米的地方，有十几个黑衣人正埋伏在一块巨石的后面，向这边张望着。 “看到了吗？你们要记住这个女人，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 “注意她做什么，我们不是要抓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吗？” “废话，先抓男人，再抓女人！” “哦，大哥，你确定钱老大说的就是她吗？” “确定。身高，长相，力气大，基本都对上了，就是体型有点不对，这个不太胖！不过能确定就是她，除了她，没有那个女人会离开队伍一个人进山！” “也是。咦，这山里有羊吗？” “你发什么梦？我们在这里等了两日，你看见过一只活物吗？” “可刚刚那个女人不是抓了一只羊吗？” “这死女人运气也是好，这种地方也能捡到羊！” “……” 十几个人继续低声嘀咕，走远了的戚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她回首望了望，心里有点疑惑。 “哪里来的驱虫药味？” 提着羊到了休息的地方，把羊丢给赵永链去处理。 她是医生，救死扶伤，可干不了这杀生的事情！ 刚打算给备用水壶里添满灵泉水呢，沈玉笑嘻嘻地过来了。 “月儿啊，今日你猎到了白沙龙，真是厉害啊！” 原来这地方把羊叫白沙龙，可真够洋气的！ 戚月微微眯眼，看着沈玉一脸讨好的笑，大体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嗯，运气好，捡到的。” “月儿啊，这白沙龙这么大，天气又热，一餐吃不完，要怎么保存一下才好？” “这羊…哦，这白沙龙肉质鲜嫩，不适宜保存，给关总兵一份，其他的，娘做主分了。娘不是也有几个谈得来的好姐妹？” 流放队伍中，总也有几个品行好的，戚月也愿意照顾一下。 一听这话，沈玉的脸上立刻绽放大大的笑容。 “嗳，好嘞。娘就知道，娘的月儿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我没有，”戚月有点不好意思地犟嘴，“不是娘说吃不完？” “娘的月儿嗳，你就别骗娘了。”沈玉一脸得意地凑进她，小声说，“这白沙龙是给丛中兰抓的？娘都看见了，你呀，话说那么难听，还不是悄悄给人送药。” 戚月的脸上轰一下热了。 这便宜婆婆，眼睛贼，嘴巴也这么毒？ 她有些慌乱地撇过眼去，想遮掩一下自己的心虚，岂料却和一张黑色面具对上。 尽管面具背后的那双眼跟面具一样，都是乌黑乌黑的，但戚月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愉悦。 赵奚言在笑！ 这家伙不是睡了吗？挑着车帘子听多久了？ 等等，他干嘛拿掉面具？想诱惑谁啊？ 凤眼上挑，薄唇微翘，如月下芙蓉，般般入画。 这神仙颜值，看一眼足以抵过她空间数不清的黄金白银呐！ 戚月几乎怔住！ “月儿~” 又喊她月儿了？ 这妖精男人，声音这么好听要叫魂吗？ 戚月的心都要抽一起了，但还是忍不住靠近那车子。 “你、怎么了？” 她面色紧绷，实则心脏砰砰直跳！ 经过这段日子，她发现自己不但是个重度声控，还被赵奚言的美色迷惑了。 只要这男人一开口，再配合那无懈可击的颜值暴击，她完全扛不住！ 原本的冷清人设也瞬间土崩瓦解！ 简直快成脑残恋爱脑了！ “呵，就看看你。” 赵奚言轻笑着，带出暧昧的气音，戚月感觉到耳膜都快要痉挛了。 啥？ 这狗男人巴巴地喊她过来，是为了看看她？ 之前一副冷清样，原来是装出来的！ 戚月真是哔了狗！ 不亏是美人侯爷啊，瘫在床上都有心情调情！ “你你你，你怎么这样！” 别看她两世为人，骨子里可是个清纯小女孩呢！ 见她瞪圆了眼，马上就要翻脸的样子，赵奚月心里更想笑了。 不过还是马上忍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 “你误会了，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见他一脸正色，戚月想也不想，就已经相信他是真有重要的事。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赵奚言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对她有着完全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啊，什么事啊？” “你靠近一些，此事甚是要紧！” “哦。” 第三十章 你侬我侬！ 此时此刻的戚月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乖乖地靠近赵奚言，眼巴巴地听他说什么要紧事。 完全不知道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赵奚言好看的唇角翘的更高了。 那双深潭般的黑色眸子掠过她明显瘦下来的脸，落在那只莹白小巧的耳朵上，似乎要黏上去。 就连说话的语速，也比寻常时候更慢，似乎要字字斟酌才能说出口。 “月儿~，你要注意一下姓钱的，他不像表面那么老实！” 戚月没想到，她傻傻了站了半响，赵奚言就说了一句这？ 就这？ 这种话直接说就是了，还怕那条狗听见？ 她一天天的整治钱发两，难道是看他老实？ 她狐疑地看着赵奚言。 这男人长成这样也真够祸国殃民的！ 幸亏当今皇帝不好男色，不然只怕到不了这里。 她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不老实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月儿，你怎么不说话，想什么那么认真？”赵奚言又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戚月咬紧后糟牙，极力克制着从胸腔中泛上来的莫名燥热。 这男人狗啊！ 这是在涮她呢！ 好，好的很！ 今天的羊肉他想也别想！ 哼！ 自以为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奚言，戚月气哼哼地走了。 “呵，还挺凶。” 赵奚言微微抿唇，随即拿起身边的弩弓细心擦拭起来。 暮光中，那黑黝黝的箭簇闪着寒光，是三翼三尾的形状。 这种造型在北渊是没有的，他甚至能够确认，哪怕是在兵器发达的南岳，也做不出这种品质的东西。 目光移到一旁的黑色面具上，他俊秀的眉蹙了一下。 琢磨了这么久，他始终搞不懂这又轻便又结实的材质到底是什么？ “戚月，你到底是谁？又从何处来？” 回答他的是远处的风声，车外家人的笑声，直钻入鼻腔的烤白沙龙肉香味。 远处，十几个黑衣人正往流放队伍的营地摸过来，最终在靠近赵家人的五百米处停下。 “大哥，怎么不走了？” “少废话，等信号！” “大哥，我闻到了烤白沙龙的味道，好香啊！” “废话，是个人都能闻到。” “大哥，咱再往前挪点，我闻闻肉味儿！” “是啊，大哥，那钱老大吃香喝辣，兄弟们闻闻味儿怎么了？” “行，那就挪一点。” 一阵窸窸窣窣。 “行了，再近都要跳人家锅里了！” “真香啊！快看看，是那个女人在烤肉吗？” “看着像，咱们北渊的娘们，这么高个的可少见。” “这女人真有钱老大说的那么恶毒吗？看着也不像啊。” “我也觉得不像，能烤出这么香的肉，心里一定很温柔！” “你特么少给我扯这些没皮没脸的话。记住你们的任务！” “是，大哥。不就是抓个废物吗？我一个人去就能搞定！” “别嘴巴说的好听，你知道那残废是谁吗，天才战神赵奚言，一枪就能挑死你！” “那又如何？他现在也没有枪了！等会儿肉烤好了，我就冲出去，一手抓肉，一手抓人！” “……” 正在忙活的戚月完全不知道有人要算计她，依旧专心的烤羊肉。 明明都说了不给赵奚言吃羊肉了，却还是选了一只羊小腿，又是找松枝做支架，又是秘制孜然粉的。 就这还不够。 特意从羊尾巴上切了几片薄薄的羊油，盖在羊腿上烤。 羊尾巴油可不是普通的肥肉，这种油脂可以在烤制过程中融化分解，渗入到羊小腿中，让肉质更加香嫩多汁。 “月儿啊，你用的什么调料，给娘也用一点。” 沈玉正在另一堆火上靠着一只后羊腿，闻见孜然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戚月把纸袋包着的孜然粉扔过去。 “娘，这个料其实是一味药，孕妇不能吃，你注意一下。” “好嘞，你放心！丛中兰那份我让她拿回去边烤边吃，两口子正好甜蜜甜蜜。” 沈玉说着，还挤眉弄眼地向赵奚言所在的车子看了一眼。 戚月也是头大。 这个美人婆婆总是找机会让她跟赵奚言亲近，说什么夫妻就应该多多相处，相处久了自然你侬我侬。 见个鬼的你侬我侬！ 两世为人，第一次怀春，戚月嘴上嘀咕着，心里却甜滋滋的，眼神也忍不住向赵奚言所在的车子望去。 车子似乎是微小的震动了一下。 她当即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车子一停下来她就做了固定，除非有人搞破坏，否则不会有这种动静。 “娘，你帮我拿着肉。” 她说着话，眼神却盯住车子不动。 沈玉看出她的神情不对，立刻紧张地把那只小羊腿接过去。 戚月猛地从怀里掏出上次在驿站顺来的砍柴刀，向车子靠过去。 “呼”车子又动了一下。 戚月一个翻滚，借着身体的冲劲直接跃上了车头，顺手掀开了车帘子。 “咻！” 一阵疾风迎面扑来，戚月刚想斜过身子躲避，那疾风却嗖然停下。 耳边传来赵奚言蛊惑人心的声音。 “月儿！小心！” 可她歪斜的身子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倒下去。 特么这死在车厢里的黑衣人都是什么玩意啊？ 她可不想和这些人来个亲密接触！ “啊！” 一阵天旋地转，一双有力的长臂将她捞了过去，她大喊着睁开眼，正对上一张黑色的鬼脸面具。 “鬼啊！” “是我！赵奚言！” 再睁眼就看到赵奚言似笑非笑的俊脸，戚月面色一窘。 她刚在是喊有鬼吗？ 真丢人！ “怎么月儿连自己的面具也不认识了？” 认识个鬼，本来这面具就是买来吓人的！~ 看着赵奚言微微垂下来的头，戚月这才发现——她在赵奚言的怀里，被他抱着！ 意识到这个情况，她全身就是一阵发软，几乎没有起来的力气。 这时，车帘突然一掀，一张焦急的脸和一个声音同时闯了进来。 “月儿，言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车子中的情形，沈玉先是一惊，接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 “哦，我当怎么了呢？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个鬼啊！ 戚月瞬间意识回笼，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跃出赵奚言的怀抱。 第三十一章 香丸子 不大的车厢里，横七竖八地都是死了的黑衣人！ 足足有五个！ 这几个人手掌鱼际线都有老茧，一看就是惯用匕首，擅长近身格斗的。 赵奚言居然不声不响的，全部都干掉了。 这令人咋舌的效率！ 要不是她看到车子摇晃，只怕都发现不了这场血腥的厮杀。 “他们…都是你杀的？！” “幸好我有月儿给的弩弓，”赵奚言搓了搓指尖，有点无措的样子，“要不然，此刻我只怕见不到月儿了。” 戚月这才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的喉头全都插着一根箭簇，却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一箭封喉而不见血，需要杀人者有精准的控制力才能做到。 不亏是天才战神，居然恐怖如斯！ 戚月心中暗暗吃惊。 看来她一直都小看了赵奚言！ 单凭他杀这五个人的身手，当初那个钱发两根本占不了他的便宜，只会死在他的手下。 还说什么见不到她的话，全都是胡说八道。 她正想着，赵奚言的突然弱弱地笑了一下，语气也带上几分可怜。 “月儿，你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他顿了一下，又急急地道，“他们想抓我，我要是不反击，就被他们抓走了。月儿，你会着急的！” 他绝美的脸是那么的纯良！ 干干净净的一双凤眼里，写满了无辜，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力挣扎。 戚月心里一紧，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 怎么会想到赵奚言是在装模作样呢，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明明这么柔弱，虽然他过去是战神，但那时候毕竟四肢健全，如今却是两条腿都动不得。 那种危险的时候，他出手是对的。 不然，这会子叫她去哪里找他？ 想到他会被人掳走，遭受那种非人的侮辱，戚月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她的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下来，甚至带上了几分哄诱的意思。 “好了，我又没有说你不该反抗！” 她几脚把车上的尸体踢下去，顺势在他身边蹲下来。 “你做的对。之前是我忽略了，你暗器使得这样好，回头找点轻便的东西给你用。万一有更多人来，我又凑巧不在，你也能应付。” “好。谢谢月儿。” 赵奚言的声音是真的好听。 离得近了，她几乎能感觉到那声音像是长了脚，一个劲儿往自己心里钻，让她脸红心跳。 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臂，戚月的脸就更热了，忙找了个借口。 “我帮你把一下脉，看看你腿上的余毒清的怎么样了？” “好。” 戚月刻意忽略掉他泉水叮咚般的声音，认真地把起脉来。 这种时候，她都是心无旁骛的，当然不会注意到落在她脸上的那道目光是多么的幽暗、深沉。 ——那绝不是一个娇弱的，残疾的小羔羊所该有的。 更不会注意到，就在她结束把脉的那一瞬间，小羔羊的目光瞬间切换回温良恭顺。 “最近腿部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 戚月抿住唇。 跟她料想的一样，他站不起来和身体中毒有关联，但还有别的不明因素。 问题很棘手。 “月儿，我是不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赵奚言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微微垂下去，极长的睫毛有一点颤抖，整个人愈发楚楚可怜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戚月不忍心说出不好的话。 “别瞎说，只要我没有说你站不起来，就一定会有办法。等到了龙南岭，我再给你详细做一次检查，我会有法子的。” 安慰着男人，戚月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她想找个机会，看看赵奚言能不能进入空间，有那里的现代化医疗设备，她一定能让他站起来。 再不行，她还有银针术，总有办法能让他的腿有知觉。 “好，我听月儿的。” 赵奚言又笑了。 只一眼，戚月便沉醉在那双凤眼里。 有些人，只要他看你一眼，就会让你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赵奚言就是这种人。 “咕唔…” 不知是谁的肚子突然响了一下，两人瞬间都怔了一下。 下一秒，赵奚言捂住肚子，认真的看着她，“月儿，我饿了。” 戚月猛地想起那只特意为他烤的小羊腿，忙蹦下车去。 “我，我去给你拿烤肉……” 脚步绵软地踩在地上，戚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明明是她的肚子在叫，为何喊饿的人是他？ 此刻的戚月已经忘记了到达流放地后，要一纸和离书的事。 车子里，赵奚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墨玉般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其实在两天前，他的腿便隐隐有了点知觉。 他知道，这变化跟她给的药和水有关系。 不过，看着戚月为他紧张，他觉得甚有意思。 一场纷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在处理黑衣人尸体的时候，戚月再次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驱虫药味。 其实这种驱虫药并不是真的用来驱虫的。 这东西叫香丸，是一种放在衣服里的香料，味道类似于樟脑丸。 在北渊，它是被当做香水来用的。 它便宜，味足，不轻易散去，除了高官或者皇族，一些讲究的平民百姓喜欢用这个。 除此之外，这些人的身上没有任何其它能代表身份的东西。 这倒让戚月有点摸不透了。 到底是谁要抓赵奚言呢？ 林太师觊觎护国宝藏，让钱发两全程监视打探，应该不会再派人来。 除了他，还有谁呢？ 正思索着，钱发两远远地过来了。 “主子，主子，快救救我！给我解药！” 见他满脸泪花，鼻涕横流，戚月嫌弃地扔出一粒解药。 “你就不能早点过来，每次都要等到…” 突然，一丝轻微的，不易觉察的驱虫药味侵入她的鼻腔。 戚月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他？ 这香丸的沾染力极强，一时沾上，一时半会褪不了。 怪不得昨日傍晚钱发两拿了解药后，就再没到她跟前来凑热闹。 哼，看来这条狗是打算反咬主人一口了！ 戚月微微眯眼。 “钱发两，你身上这股子香丸味道有点熟悉啊？你什么时候也用这种垃圾了？是昨晚上，还是今天？” 钱发两刚把解药吞下去，正在体味那短暂的销魂快感呢，闻言一时有些发愣。 “啊？什么香丸？主子在说什么？” 戚月勾了勾唇角。 是了，以钱发两之前的身份地位，他是瞧不上香丸这种东西的。 他用的都是胭脂水粉，那可比香丸高级多了。 只怕他还没有意识到，因为他跟凶手的短暂会面，让他身上也带上了那种味道。 她从怀里抽出那把砍柴刀，向钱发两走近两步。 “刚刚来了五个黑衣人，想要掳走赵奚言，他们的身上的味道，跟你的一样。我觉得你应该有所解释。” 第三十二章 给我滚 一丝惊惧的神色浮上钱发两干瘦的三角脸，那双难看的豆豆眼也瞪圆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举着双手开始磕头。 “主子，我没有啊！我冤枉啊！” 戚月盯着钱发两的后脑勺，想给他来一刀子，又觉得脏了手。 她沉吟了一下，做出缓和的姿态。 “不是你通知那些人赵奚言的确切位置吗？” “不是。小的绝不敢欺骗主子，对主子爷不敬！” “哦。谅你也不敢，”戚月轻哼一声，“被我落实，你可就别想要解药了。明天这个时辰，我要那些人的同伙全部死，办不到，你自个就去死！” 钱发两颤抖了两下，瘫倒在地上。 “是，主子！” 戚月微微勾唇，提着砍柴刀走开，顺手还在空中舞了几下，发出“呜呜”的金鸣之声。 刚站起来的钱发两看到这一幕，立时又坐倒在地上。 “魔鬼…她是魔鬼！” 他咕哝着爬起来，风也似的跑走了。 这一幕也刚好落在戚风樟的眼中。 瞧着钱发两哆哆嗦嗦的样子，他轻蔑地“呸”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还敢打老子！” 他是过来找戚月的，想跟她谈谈那天白家慧没有说完的事儿。 这几天他算是看透了。 他这个好侄女儿是喜欢上赵奚言了。 这么一来，他那个把柄应该更有价值了，呵呵！ 他美滋滋的往赵家人所在的营地走去，鼻子使劲子嗅着空气中的烤白沙龙香味。 今晚应该能开个荤了！他想。 彼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戚月的心里也不太亮堂。 虽然她用解药要挟了钱发两，但心里总觉得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杀掉他容易，但赵奚言的安全更重要些。 那五个人明显还有同伙，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希望钱发两不会拿解药冒险！ 她默默往火里添了一根柴，抬眼看向远处的群山，心里又涌上另一个疑惑。 钱发两明明知道解药对他的重要性，为何还要对赵奚言动手？ 莫非… 心里有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让她厌烦的声音。 “好侄女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嘶，戚月咬牙，真想把手里的砍刀甩出去！ 戚风樟一眼就看到了架在火上的白沙龙肋条，口水都快下来了。 他挪着步子靠近火边，一脸谄媚的笑。 “要不要二叔来陪陪你啊？” 戚月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怒气，她刚刚明明就想到答案了，被这老东西一打搅，啥也想不起来了。 “滚！” 戚风樟愣了一下，脚步没动。 “好侄女儿，我是二叔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赵奚言那小子惹你了？” 戚月忍无可忍，直接提起放在脚边的砍柴刀，猛地砍过去。 “你是谁二叔？给我滚！” 戚风樟赶紧一闪身，躲开了那一刀，心里的怒火已经上来了。 “戚月，你敢杀亲叔叔？你个大逆不道的!信不信我把你的那点事情全都抖出去！” 见戚月收回了手里的刀，戚风樟还以为她真的怕了，心里就更加得意。 “戚月，把白沙龙肉给二叔，二叔这就走！”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你和关一刀的话那死女人可全部都告诉我了，要是被赵奚言知道，他还会要你吗？你好好想想。” 戚月简直想笑。 这白家慧到底听了些啥？ 还是说添油加醋地给戚风樟说了啥？ 他咋这么迷之自信呢！ 她面无表情地把砍柴刀举起来，冰冷的眸子盯着戚风樟。 “你滚不滚？” 戚风樟这才慌了神，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脚步凌乱的跑了。 那姿态，跟钱发两仓皇而逃的样子也没有多大差别。 戚月哼了一声，将砍柴刀收在怀里，拿过一根羊肋排就啃了起来。 “想吃我的羊肉，做梦去！” 要不是想查出那个给戚风樟送钱的人，她这一刀早就砍下去了。 就她和关一刀说的那几句，不用说赵奚言也猜的出来！ 她就不信了，赵奚言会不稀罕她这个又能干，又能帮他治病，又能保护他的人！ 傻子才不要呢！ 要是他真的那么傻，她还瞧不上呢！ 美美地吃完一根羊肋排，她才有想起了之前那个问题。 可是那答案就像是受惊的小鸟，迟迟不肯到她的脑子里来。 “真是讨厌！” 她又拿起一根羊肋排，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戚风樟给他收拾了！ 要不也一颗毒丸下去？ 当晚居然很安静，戚月提着心惊醒了一晚上，什么事儿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衙役收了帐篷就过来驱赶不愿醒来的流放犯，好一阵哄乱后队伍才上路。 刚行了一个时辰，天色突然就变的灰暗起来。 剧烈的山风裹挟着尘土兜头罩下，不分青红白地把所有人都好一顿蹂躏。 原本就凄惨的流放队伍越发像是丐帮进山避难了。 “要下雨了，快点赶路，到前面的山上去避雨！”关一刀骑着马折回来，扯开了嗓门喊。 经过戚月身边的时候，还特意停下来问了一声。 “你吩咐姓钱的做什么了吗？昨晚就没有看到他。” 戚月拧眉。 “也许他跑了呢？” 关一刀张了张嘴角，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化作深深的一瞥。 戚月没在搭理他，脑子里又连接上了昨晚几次断掉的灵感。 走是不会走的。 钱发两吃了她的毒丸，只能一辈子都给她当狗。 关键是这狗他其实是一只狼。 狼子野心想翻身做主人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十里地以外的峡谷口，钱发两正指挥着十几个人搬动石块，将两山之中的一处狭窄通道堵上。 “快，再多点石头，给本大人把这里堵死了！” “是。” 一个蓄这短胡子的高个子男人过来，有点不安地道，“钱大人，为了那个男人，您真的打算以身犯险吗？” 钱发两哼了一声，眼神眺望来路封地远处。 “置之死地而后生，本大人这一次不但要全身而退，更要官运亨通！” 说着，他双目森森地盯住眼前的短胡子。 “到时候，你们不会给本大人掉链子！？” 短胡子在他的目光里短了三寸，随即却很是夸张地捶了捶胸。 “弟兄们一定按大人的计划办事，不敢出半分差错！” 钱发两自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谅你也不敢，别忘了，只有我知道你家人的下落！” “是。” 第三十三章 一切都是准备好的 大源无人区的风雨来的很是猛烈。 流放队伍还没有走到峡谷口，豆大的雨点就下来了。 好在这一段路还算过的去，戚月忙让沈玉带着几个女孩子钻车上去，自己在车头上协助赶车，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逆着风雨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脸上的表情兴奋又狰狞。 “主子，主子。小的可算等到你了！” 戚月心里哼了一声，将车速放缓。 “看你这样子，是有重大收获了？” 钱发两脚步脚步紧跟着，表情亢奋地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三角脸。 “托主子的福，小的找到了那些贼人！不过小的力弱，拿下他们还需要主子出力！” 戚月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当下也不显露出来。 “你一条狗，也学会使唤主子了！” “小的不敢！” 一声马鸣，车轮加速跑起，扬起的尘土不偏不倚地甩在钱发两的脸上。 “死肥婆，老子马上叫你跪下来求饶。” 风急雨大，这话刚刚出口，就被打落在泥泞里，瞬间没了行迹。 冒雨赶路一柱香，流放队伍重要来到峡谷口。 看着前面已经被堵似的的唯一通道，戚月挑了挑眉。 这是要下手了？ 她回头瞧向钱发两。 “这地方可有别的去处？” 钱发两刚刚跟上来，正跑的气喘吁吁，闻言脱口而出。 “有有有，小的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避雨！” 戚月心中冷笑。 “好，你去找关总兵，问问他的意思。” 一柱香后，流放队伍在钱发两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背风山坳。 被风雨追打的流放队伍一看到这块好地方，瞬间就像得了软骨症，瘫倒在地上不肯起来。 鉴于之前那五个黑衣人是要抓走赵奚言的，戚月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一瞧赵奚言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身板直挺挺的坐着，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戚月忍不住提了一句。 “姓钱的可能要下手，你自个小心点。” “我一个废人，怎么自保也比不上月儿关照一二。” 赵奚言的声音里略带点委屈，节奏却平淡的像融化的雪水，有一种无声的示弱。 戚月抽了抽嘴角。 这话说的，好像昨晚一举杀了五个人的人不是他！ 不过眼神移到赵奚言动弹不得的腿上，她的声音便莫名柔软下来。 “别那么说自己，你的腿我迟早有办法。” 心里却在疑惑着，灵泉水居然对赵奚言的腿无用吗？ “好，我等着月儿的好消息。”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在黑色面具后面泛着笑，却在戚月的心里惊起一片涟漪。 她不自觉的别过脸去，面色一点点红了起来。 他应该不是故意要撩她！ 好奇怪，她原以为这男人应该是冷清那一挂的，不想却是个温柔良善的。 这一等雨停，就等了一个时辰。 天色愈发的暗黑下来，风雨席卷墨云在山坳里横冲直撞，雨越发大了。 关一刀早就派出衙役寻找可以安身的地方，这会子已经有了结果。 说是往南走一里地，发现了一个山洞，可以容纳不少人。 闻言戚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钱发两，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抹隐在唇角的阴笑。 太巧了！ 刚好风雨大作，刚好路口被堵，刚好就有一个山洞。 只是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 不过有一点戚月可以肯定，只要保证钱发两不要离开她的视线，赵奚言也安全无虞，问题就不大。 她就不信了，钱发两还能豁出自个的命不要，就为了跟她死磕？ 说来也是怪了，自从到了这里，钱发两就乖觉的像一只鼹鼠，缩着脑袋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好像猜透了她心思一般。 队伍再次转移到山洞，算是相对安全了。 那赶车的车夫却死也不跟着他们走了。 戚月干脆结了帐，连一辆马车也送给他了。 反正通过大源无人区后，前面就是龙南郡府，几日的功夫便可到流放地龙南岭。 那一路上都是窄小的路径，连人也只得并排通行两个，车子自然也是用不上了。 车夫千恩万谢一番，飞也似地赶着车子在风雨里沿着来路奔走了。 戚月瞧着那背影在雨里变成一个小点，心里的不安也越发扩大。 似乎连老天都在酝酿着某种阴谋。 这时关一刀自山洞最里面出来，径直走向她。 “戚月，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不是看了，有发现？”戚月挑眉，侧眼看向不远处的钱发两。 这厮依旧是原来那副乖觉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想要做些什么的意思。 可戚月就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关一刀也顺着她的眼神，瞟了一眼钱发两，但迅速就将目光投向了外面的雨幕之中。 “这里除了正面这一个出入口外，并没有其它的出口。” “正常，不是所有山洞都会有后门的。” 戚月调侃一句，心里依旧琢磨着钱发两会用什么行动来胁迫她。 关一刀浓黑的眉皱了皱，眼角那道疤显得更狰狞了。 “我担心…” “你担心有人会堵住山洞，然后我们就只能等死了？”戚月接过他的话头。 “嗯。”关一刀的语气有点沉重。 “你的担心是对的，可是现在事情没有发生，你让他们走，他们肯吗？”戚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在这里过夜的流放队伍。 关一刀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紧了紧手里的鞭子，看了一眼外面瓢泼似的大雨，终于还是叹了一声。 戚月倒是不紧张。 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不过，那就去面对！ 这个山的情况她已经看过了。 大量的砂石和土混合而成，相对比较稳定坚固，除非再有异动，否则这种体量的雨并不能让它坍塌。 想要堵住洞口，也就只有一个法子。 用人力。 既然用了人力，就一定会有解决之道，她反而不用担心了。 现在她只要保证钱发两在自己手里就行。 她看了看被雨幕掩盖的天色，微微一笑。 距离吃完饭还有一个时辰，不出所料的话，钱发两应该马上就会动手了。 这人狡猾过度，脑子却也不够用。 也不想想，那毒既然会反复折磨他，岂是那么容易根治的？ 她正打算到洞里面去，把情况跟赵奚言说一声，就听见一阵阵的轰隆声自头顶响起。 几乎是一瞬间，洞口突然弥漫起呛人的白色尘土，接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滚落下来。 危险来的太快，戚月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 一切都是准备好的，又狠又准！ 第三十四章 你想做的，可以开始了。 “大嫂，你怎么样？快往里面一点。” 赵霜花和赵霜月扑过来拉她，差点把她摔个跟头。 戚月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尘。 “我无事，娘呢？你大哥呢？” “娘无事，大哥也无事。她们担心你。”两个小妮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远远地看了一眼往这边张望的沈玉和那张黑色面具，赵静静的心里一暖。 好歹没有白白为这些人操心。 “你们回去，不要乱跑，袋子里有吃的，你们饿了就吃。” 戚月老大姐似的抚了抚两个小姑子的头顶。 赵霜花和赵霜月已经被突然的一幕吓坏了，但还是强撑着表现出坚强的模样。 “不，我们不饿，我们等大嫂一起。” 戚月也知道说不通这两个，便打发他们赶紧回原地去。 片刻之后，动静小了下来，烟尘也慢慢地散了。 跟戚月预料的一样，洞口并没有被封死，而是在最上方留下了一个只容一人能钻出去的口子。 钱发两的意图很明显了。 把所有人困在这里，先以整个流放队伍的人命为筹码，威胁她交出完整的解药。 若不给他解药，他势必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给了他解药，所有人的命也依然掌控在他手里。 不管是谁，一出那个洞口，就会被洞外的人拿住，他想谁死，谁就要死。 到那时，钱发两既解了毒，又能抓住赵奚言给林太师交差，还能将她击杀于这山洞之中，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被堵在山洞里的流放队伍可想不了这么多弯弯绕，他们只是惊慌。 之前都已经打算在这里过夜了，这会子却喊叫起来。 “官爷，这怎么回事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官爷，快想想办法出去！” “……” 山洞本来就憋屈，众人跳起来一吵吵，就更污浊了。 关一刀可不是个好说话的，直接让衙役扬鞭子就抽。 一阵哭喊之后，山洞终于平静下来。 戚月看了一眼一直保持原样没动的钱发两，冷冷出声。 “钱发两，你还在等什么？你想做的，可以开始了。” “哈哈哈哈……”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钱发两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一改过去在戚月面前摇尾乞怜的狗样，露出了他尖利的獠牙。 “不愧是大将军之女，脑子一点也不比本大人差。” 戚月微微抽了抽唇角。 跟这种人比，她还不需要用到智商。 “你想的没错，这就是本大人的杰作！” 钱发两趾高气昂地走到洞口，抬头看着那露出的一方雨幕，伸出那只瘦鸡般的爪子，猛地一指。 “你们都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里就是你们能活下来的唯一通道！” “现在，这个通道就在戚大小姐的手里。” “她要是愿意，我可以立刻，马上让你们离开这里！” “明白了吗？知道你们该做什么了吗？” 钱发两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两只豆豆眼瞪的极圆，把队伍中的小孩子都吓哭了。 戚月皱了皱眉。 “钱发两，不要误导大家，就算我给了你解药，你也不会让他们立刻就走。” 钱发两先是一怔，接着再次大笑起来。 “对，戚大小姐说的对。”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状如哮喘发作。 “我只是没有想到，戚大小姐心宽体胖，居然也能注意到这种细节问题。” 戚月没在意他拐着弯儿骂她肥胖，只是淡淡一笑。 “我只是很清楚，你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良善。” “哈哈哈哈……”钱发两再次狂笑，“戚大小姐真是慧眼如炬啊！” 他再次面向众人，大声喊叫起来。 “本大人对你们这些蝼蚁没有兴趣，只要这个女人给我解药，本大人的毒在明天这个时候不发作，你们就可以活命！” “快去，快去求这个女人啊！快呀！” 钱发两说着话，突然抱头跪了下来，痛苦地嘶吼起来。 “快，给我解药！给我解药你们就可以活！” “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除了极个别人和赵家人，所有的人都骚动起来。 虽然他们也担心戚月手里的那把砍柴刀，但是在生路面前，他们还是站了起来。 三百来号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戚月。 那架势，好像戚月不拿药出来，他们便要化身僵尸恶鬼扑过来了！ 戚月却是冷笑一声。 用这些人要挟她，简直可笑！ 不过她确实有要保护的人，也要保护自己。 她手一伸，手心里早就躺着一只黑色的药丸。 钱发两一见之下就要扑过来，被她一脚踢开。 “钱发两，我怎么知道你服了药之后不会反悔！或许这外面根本就没有你的人呢~” 钱发两已经面临奔溃边缘，闻言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声。 下一秒，外面也响起了口哨声。 这些哨声整齐有力，戚月瞳孔一缩。 外面至少有三四十个人守着！ “快，给我解药，否则我们就一起死！！”钱发两又叫了起来，头不断地在地上磕着，血水，鼻水，眼泪糊满了脸。 戚月冷哼一声，手一松那粒黑色药丸就跌落在地上。 钱发两连爬带滚地扑过来，抓住药丸就要往嘴里送。 “你就不怕是毒药吗？”戚月假意好心地提了一句。 钱发两怔了一瞬，随即不管不顾地把药塞在嘴里，疯狂地嚼食起来。 他当然怕。 但他受不了了。 他只想立刻马上得到解脱！ 管它是不是解药，反正一切掌握在他手里。 他要是死了，就没人能出这个洞！ 除非戚月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的命，也不在意赵家人的！自己也不想活了！ 哈哈哈… 随着那药丸下肚，钱发两感觉到难受在慢慢地减轻！ 正当他要笑出声来时，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 他惊恐的看向戚月，眼里不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你想毒死我？我死，你也出不去！你们所有人都出不去！” 戚月勾了勾唇角，一脸好心好意的提了一句。 “钱大人，你多虑了。这是能根治的药，自然和寻常的解药不同，只要你忍过一段时间，你身上的毒就彻底解了！” 钱发两信以为真，抱住几乎要炸裂的肚子，惨叫着。 “一段时间是多久？” 戚月假装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四个时辰还是六个时辰，嗯，我师父把它给我的时候好像是这么说的。钱大人就忍着！” 丢下这话，她没再理会钱发两。 哼，好好受着！想算计她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回到赵家人所在的位置，见他们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戚月扯唇笑了笑。 “我无事。要出去等明天了，先吃点东西，早点休息。” 如今的情形赵霜花几人看不出来，赵永喆等人心里却是明镜一般。 ——钱发两这回怕是要得逞了！ 他们一家人终究还是躲不过！ 第三十五章 男色误我！ “戚月啊！” 听见赵永喆喊得急，戚月以为他心悸又犯了，忙走过去。 “爹是那里不舒服吗？让我把脉看看。” 赵永喆摇了摇头，神情悲痛。 “戚月啊，若是有机会，你就走，别管我们了！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 沈玉早已经泪流满面，但尽力克制着不哭出声来。 她已经知道，此番被困山洞都是钱发两针对赵家的毒计。 刚刚又见戚月被逼无奈，将解药给了钱发两。 她担心明天这个时候，赵家就要迎来又一次灾难了。 “月儿啊，你走，娘不怪你。娘知道你有本事，能走得掉。” 几个女孩子一看，大约也感觉到事情的危机了，也都抽抽搭搭起来。 看着这一家子，戚月也是无奈了。 之前怕她走，丢下他们不管，现在好了，求她走。 这家人可真够有意思的。 再一看赵奚言，戚月不由地扯了扯唇角。 瞧瞧这模样，这坐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观音菩萨坐在莲台上，而不是坐地面。 也不说安慰安慰自己的家人！ “赵奚言，娘和爹都让我自去逃命了，你怎么看？” 她就是故意想逗赵奚言说说话。 一天没有听见他说话了，还怪想的。 男人隐在面具后的眼神黑幽幽的，有着夜的浩瀚和深邃。 男色误我！戚月心里哀嚎一声。 “我相信月儿会有办法。” 也许是身处幽深石洞的原因，他的声音低沉，比往日多了几分醇厚，听着格外醉人。 戚月愣了愣神。 这话是什么意思。 相信她有办法和想不想她离开是一回事吗？ 他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呢？ 哪怕是像沈玉和赵永喆那样说，她也能知道，他是在意她的。 等回过神来她又有点纳闷。 她要他在意做什么？ 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话，便转过头去安慰沈玉和赵永喆几人。 终于安歇下来的戚月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老妈子。 从吃穿住行到心理建设，这赵家没她就不行了的感觉！ 累！ 洞外，瓢泼大雨还在下着。 洞内更是黯淡一片，连洞口上方空出来的那道口子也彻底变黑了。 关一刀将照明的火把点亮，火焰跳跃在空气里，在四面墙壁上投下无数条摇摆的鬼影。 石洞中间的地面上，钱发两还在哀嚎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恶毒的咒骂！ “戚月，我饶不了你！” “戚月，等我解了毒，一定杀了你！” “戚月，你这个毒妇，我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 这一声声的咒骂让沈玉等人心惊肉跳。 戚月却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压根没有听到！ 如此一夜过去，钱发两的惨叫声渐渐地小了。 当出口的那一道天光由白转红的时候，钱发两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刻的他和之前已经全然不同。 精神焕发，面露红光，任谁看了，都觉得他的毒已经解了。 不但解了，身体还恢复的特别好! 见钱发两在原地腾挪跳转，恨不得来个武艺大展示，贵公子们都不安的缩成了一团。 钱发两好了，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他们有的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戚月，希望她能再度出手。 有的却因为绝望心生怨恨！ 这个胖女人，为什么不直接把钱发两弄死？ 全然忘记了他们之前也是逼迫戚月交出解药中人的一员。 当然，也有的人心存侥幸和恶意，希望钱发两去找赵奚言就好了！ 终于，钱发两向赵家人所在的角落走去。 他满是恶念的豆豆眼在赵家人身上挨个碾压过去，最终落在赵奚言身上，又跳在戚月脸上。 “戚大小姐，有些事儿你也应该想清楚了！” 戚月略一勾唇，轻描淡写地道，“这不是很清楚吗？钱大人你的计策成功了。” “哈哈哈哈…”钱发两狂笑着摆手，“戚大小姐很识时务，不过本大人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戚月倒是不知道钱发两想说什么，但以她对钱发两的理解，他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 闻言钱发两饶有兴致地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 “本大人收到消息，两年前，赵奚言的老师莫致之交给他一本《北渊地志》，那份护国宝藏的地图就藏在其中。” 见戚月神色微变，钱发两就更得意了。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说话，眼神却直勾勾地盯住了赵奚言。 “戚大小姐，你可还记得，不久前，赵小侯爷可是声称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他骗你，并不将你当成一家人，难道你还要维护他吗？” 戚月没有回应，她正在用意识检查收在空间中的东西——赵奚言的书桌。 《北渊地志》？ 当时收东西的时候，太过匆忙，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书。 还好当时在赵奚言的书房时，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一样也没有剩下。 要是真如钱发两所说，那她岂不是要发财了！ 护国宝藏啊！ 那得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她忙着找东西，意识专注空间，人就有些呆滞。 这在赵家人看来，好像她真的被钱发两给挑拨了。 沈玉第一个绷不住了，她赶紧过来抓住戚月的手，不停的摇晃着。 “月儿啊，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呀？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言儿一定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的！” 赵永链本是个粗暴性子，昨晚上听钱发两一直骂戚月，他本就忍不住了，此刻更是直接爆炸了！ “钱发两，你这个畜生，你别想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我迟早……” 他话还没有说完，钱发两一鞭子就甩了过来。 吃痛之后，他这才猛然惊醒。 此刻的钱发两已经不是被戚月所控制的钱发两了，而是北渊最神秘，最庞大，就有权势，手段最阴毒的不良人！ 眼看钱发两已经甩出了第二鞭子，戚月终于在沈玉的摇晃中回过神来。 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住了钱发两的鞭子。 “钱发两，你是不是忘了那些做狗的日子了？” 这话一出，钱发两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两耳光。 他的脸色一阵发青，一阵发黑，一双豆豆眼也瞪的老圆。 “戚月，我杀了你！” 一声嘶吼，钱发两从袖子中抖出一把匕首，直向戚月插了过来。 戚月比他更快，闪身的同时甩出手中的鞭尾，将那匕首打落地下，同时一脚将钱发两踢飞出去。 钱发两一骨碌爬起来，从怀里掏出黑哨子吹了起来！ 那哨声节奏极快，像是在快速传达着什么信息！ 随着他的哨音落下，洞外也响起整齐的回应声。 钱发两像是完成了一桩什么约定似的，狰狞的面孔上覆满得意的癫狂。 “你完了，戚月，你完了！既然你想寻死，本大人就给你一个痛快，再来收拾姓赵的一家！” 第三十六章 莫名的有点爽 话音刚落，钱发两突然扑倒在地，腰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躬成了一只虾米。 那弯曲的角度绝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咔嚓…咔嚓…” 随着他无限度的蜷缩起来，全身的骨头都跟着碎裂。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钱发两该有多疼了。 可偏偏他就是不喊也不叫，像是濒临死亡的鱼一般，张圆了嘴巴又阖住，又张开。 这突然的一幕让众人又紧张，又放松。 短暂的静谧后，他们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议论起来。 “不对啊，咱们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可都在这姓钱的手里捏着呢！戚大小姐弄死了他，我们岂不是活不成了！” “可不是啊，昨天戚大小姐不是还给了他解药吗，怎么突然会……” “她分明是自己活不成了，才想拉上我们一起！” “这可不行，钱发两要对付的事她和赵家人，我们可不能跟着一起！” “对，不行。” 憋窄的山洞里，只要不是压低了声音说话，都能听得见，何况这些人是有意喊得很大声。 戚月安静地听着，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笑。 她看着走过来的关一刀，扬了扬眉。 “怎么？你的意思跟他们一样？” 关一刀拧了拧眉，看了一眼群情激愤的流放队伍。 “戚月，这些人不能死。” 戚月哼了一声。 “再没别的原因吗？” 关一刀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钱发两，神色有些复杂。 “算了，人都这样了，等到了龙南岭，我会告诉你当初我为何不让你杀他。” 戚月无语地撇了撇唇。 还挺会卖关子的！ 等到了龙南岭，她还会记得钱发两这号人物吗？ 真是可笑！ 她举步走向钱发两，抬脚在他后背膏盲穴重重一踢。 神奇的一幕再度发生了，钱发两已经缩成球的身体奇迹般的舒展开来，瞬间恢复为正常。 “钱大人，通知你的人，放洞里的人出去！我就让你活，否则，等一下药劲上来，你会再缩成一个球，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还能是什么时候，你不是抢着吃了解药吗？都告诉你要注意了，你还不信！” “你，你这个毒妇！” 戚月淡淡一笑。 前世还没有人这么骂过她呢！ 莫名的有点爽是咋么回事呢？ 为了活命，钱发两答应让守在外面的人清理石块，让所有人都出去。 一阵哨声交流之后，洞外面就有了动静。 关一刀轻功不错，攀上去看了一下，说外面确实在搬石头，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出去了。 一听这话，困在洞里的人瞬间都放松了。 但看向戚月时，他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害怕，特别是他们看到瘫在地上的钱发两后，眼里的惊惧就更甚了。 又懂医术，又会下毒害人，这种人谁惹得起。 赶紧躲远点！ 众人不自觉地都往一侧缩去，远远地离开戚月。 赵家人却各个面色带笑。 特别是赵霜花几个小女孩子，全都围上来问这问那，眼里全是浓浓的崇拜和敬仰。 “大嫂，您真的好厉害啊，比大哥都厉害！” “大嫂，那个姓钱的是中了毒才会缩起来吗？” “大嫂，姓钱的都成那样了，应该不能再害人了？” “大嫂，既然有法子，为何我们不早点出去呢？” “……” 解毒是不可能解毒的。 那毒本就无解。 钱发两吃下后腹痛不止的那一粒也是毒药，不过不致命而已。 至于他为何缩成一团球，那只是戚月做的小手脚。 之所以要等一个晚上，也是她权衡之下的选择。 主要原因是她自己想好好休息一下。 连续的赶路太疲倦了，就算她天生力大，也架不住外面守着几十个凶徒。 一旦出去了，那几十个人都冲上来杀她，杀赵家人，只怕关一刀和那群衙役也不会豁出命来保护他们。 这一堆老弱病残，全都得指望着她。 至于赵奚言，也指望不上，他不能动，护住他自己个就算不错了！ 戚月眯着眼，静静地听着洞外搬石头的声音。 事到如今，钱发两一定会拼死一搏。 外面都是他的人，等会出去了，又是一场大战。 好在一夜过去，她已经养足了精神，只要是功夫不太厉害的，她能打十五个。 其他的让赵奚言用暗器解决几个，关一刀再搭把手，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后面将如何应对不良人的疯狂报复，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正想着事情，忽听赵奚言喊了她一声。 “月儿。” 她不受控制地回身望过去，看见他隐在面具背后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光，像夜空里的星子，又像深潭的月影。 “怎么了？” 赵奚言没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她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他摇头的意思。 他在告诉她，他对她没有隐瞒。 戚月想起空间的那本《北渊地志》，那本书就放在书架的最高处，一看就是特意放起来的。 她检查了那本书，并没有发现什么地图。 这样一来，就存在两个可能。 一种是地图隐秘，轻易不能发现，二是地图被赵奚言拿走了，安置在了别处。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赵奚言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的老师给了他书，但并没有把事情告诉他。 可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无所谓。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有。 而且她并没有打算向赵奚言说出一切，自然也不会要求他也开诚布公。 戚月回给他一个笑，回过头来继续想事情。 护送赵家人到达龙南岭是一定的了，至于到了之后的事情，她也说不准。 对赵奚言，她确实是动心了。 但能走到什么程度，她也没有什么把握。 她可以保护他，甚至治好他，让他重新站起来。 可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崇尚你情我愿，有来有往的爱情，而不是她一个人的独恋。 若是赵奚言对她并没有任何情意，这样的男人就算再美，再优秀，她也会坚决地斩断情丝。 她沉重地想着，无意中垂眸看到肥壮的两只手，心情瞬间凝固了。 虽说已经瘦下来接近50斤，但她依然是个大胖子。 身形臃肿，脸盘肿胀… 这段时间，她究竟是如何没有心理障碍的和赵奚言互动的？ 之前赵奚言冲她笑的时候，她甚至还觉得人家是在撩她呢？ 就这样的一副尊容，还想着一个大美人会对她动情？ 她可真够敢想的呀！ 戚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慌乱地回头去看赵奚言，却见他的眼神也正看过来。 在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接中，没人注意到石洞出口突然震了一下。 下一秒，整个石洞都震动起来，那方透出亮光的出口瞬间就就被填埋了。 洞中一片漆黑。 …… 第三十七章 来生我给您做牛做马 短暂的呆滞后，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山洞塌了！山洞塌了！” 漆黑中，众人拥簇着扑向被掩埋的洞口，疯狂地拍打着石壁。 哭声，喊声，相互踩踏时发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这方石洞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关一刀指挥衙役点燃了一只火把，又举着鞭子抽打了一番，这才算把人给制住！ 可依然有人在嚎啕大哭着，有人在疯狂的捶打着地面。 “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我们出不去了！” “我要出去，我不想死！” “让我出去！” 良久，众人才逐渐停下了绝望的行为，不过他们却把怨怼的目光对准了戚月。 “都是你，要是你一开始就杀了姓钱的，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对，戚大小姐为了一己私欲，纵容钱发两活到现在，就把我们给害惨了！” “戚月，都是你害了我们，你快点让我出去。” “让我们出去！” “……” 他们喊叫着向戚月拥簇过来，火光下的眼神空洞而又疯狂。 突然，沈玉冲出来，护在戚月的前面，大声喊道：“你们这帮没有心肝的东西，有什么权利要求戚月做这做那！” 她抬手在人群中指点了几下。 “你，你，还有你，你们那个不是被钱发两折磨过，不是戚月，你们能活到今日吗？” “你们这些人，不是在夜里哭嚎着要寻死，现在死了岂不是正如愿！” 被沈玉点到的一众男子瞬间石化。 那时候被钱发两羞辱，他们堂堂男儿总要有点态度。 只是今日…… 这种心态沈玉不懂，赵静静却门清。 她没说话，缓缓地从怀中抽出了那把砍柴刀。 火光下，砍柴刀皑皑发光，瞬间让围过来的人们后退三步！ “还有谁对我有意见，尽可过来，我包你第一个死。” 戚月的声音冷的像寒冰，众人像是瞬间找回了失去的记忆一般，连连后退。 他们想起来了。 戚月就是用这把砍柴刀，瞬间就砍翻了钱发两的六个跟班。 她还会用毒！ 会让他们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转头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钱发两，众人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之地。 他们扑上去，疯狂地踩踏着钱发两干瘪的身躯，直到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 “够了！” 关一刀愤怒地呵斥了一声，扬起鞭子抽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 “这洞中的空气有限，死了人很快就会发臭，想活命就滚开。”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希望似乎被重新点燃了。 “总兵大人，您是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 “总兵大人，您想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关一刀心中焦躁，扬手又是一顿鞭子，将众人驱赶到石壁旁坐下。 “从现在起，都给我闭嘴。我关一刀有家有口，还不想死，一定会想到办法带大家出去的！” 骚动的人们终于安静下来。 赵静静瞧着几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淡淡出声。 “关总兵，想活命，您先把火把灭了！” “您刚才也说了，这里空气稀薄，如果任由这火把燃烧，只怕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窒息而死。” 这些人不太懂氧气什么的，但却知道燃烧会产生有害物质。 关一刀立刻命人把火把熄灭了！ 山洞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戚月伸手试了试，果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沉默了一会儿，她听到关一刀迈动步子往钱发两的位置去了。 很快山洞里就想起一声声怪异的哨声！ 戚月心中一动。 真想不到，关一刀不过是个押送流放犯的，居然懂不良人的哨子语言？ 很快哨声停止，赵静静忙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没有想到，竟连一个回应都没有！ 不过她也大致明白了关一刀的意思。 他是想冒充钱发两和外面的人联系，让他们将山洞挖开。 可惜，这一条路显然已经失败。 要么那些人早就逃走了，要么…刚才的那次坍塌面积很大，把整个山都埋严实了，外面的人也被埋了，声音自然也传不出去！ 如果是后一种原因，那就意味着他们从里面也挖不开出口。 最后的路只有一条——等死！ 想到这里，戚月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间。 再活一世，她居然是缺痒而死？ 不不不，她死不了。 虽然出不去这个山洞，但她还有空间，空间有吃有喝，可以让她无限期的存活下去。 活到有人发现这个山洞，发现这里的三百多具尸骨。 可是赵家人呢？ 黑暗中，她回头往赵奚言的方向看了一眼。 乌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戚月的脑海里却凭空出现了一双含情带笑的眼睛。 赵奚言！ 是啊！ 她可以狠心放弃掉这山洞里的任何人，但一想到赵奚言，戚月的心就扯的七上八下。 难道让赵奚言也进空间？ 不，绝不可能。 空间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依仗，绝不能暴露出去！ 就算是赵奚言也不行。 算了，该弃还是弃，天命如此，她也没有办法。 她不过就是个声控，最多加一点颜控，还没有到为一个男人欲生欲死的程度！ 赵静静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关一刀粗犷的声音响起。 “戚大小姐有什么办法吗？” 她正烦着呢，想有没有想就回了一句。 “没有！” 寂静中，关一刀似乎是旋转了一下两只脚。 “我看戚大小姐不像是个认命的人，真有法子的话，不如大家一起活命。” 这话说的，好像笃定她就有办法一样。 “我没有！” 戚月有点生气。 为何她有办法，就应该要跟这些人一起活命呢！ 她又不是圣母圣父，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对，就是这样。 她只为自己活就行了！ “可是戚大小姐的反应像是有！” 黑暗里，关一刀的声音清晰，肯定，还带着极强的压迫性。 戚月嗖地站起来，正想怼回去，忽地听见了一声克制的痛呼。 “啊……” 这是丛中兰。 她莫不是要生了？ “丛中兰，你是不是要生了？”沈玉也听出来了，紧张地问出声音来。 “赵，赵夫人…啊…” 一声惨叫，沈玉也慌了。 “丛中兰，你别动，我过来看看你。” 丛中兰一直在距离赵家人不远的地方，摸过去并不难。 “求，求戚大小姐救救我的孩子。我知道您有办法，您…您救救我的孩子！” 听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戚月就知道，这女人被她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不轻。 一阵铁链响动的声音，“噗通”一声，丛中兰的罪犯丈夫似乎跪了下来。 黑暗中，他的声音抖动的很厉害，像是在呜咽。 “戚大小姐，求您救救我娘子，救救她！来生我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接着是“咚咚咚”的声音。 戚月瞳孔一缩。 那男人为了救老婆，又是下跪，又是磕头？ 第三十八章 这个世界好像还不那么糟糕。 戚月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但立刻就停下了。 “我救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死。迟早的事。” 她这话一出，丛中兰的丈夫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一般，又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寂静中，他身上的枷锁叮当作响，敲打在戚月心上。 “戚大小姐，就算最终要死，多活一日也是活啊！求你救救我娘子！” 听这男人口口声声救老婆，半句没提腹中孩子，戚月心里一动。 “好啊，你娘子我可以让她活，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可是救不了。” 又一阵叮咣作响，那男人似乎很是激动。 “不救孩子，救大人！我只要我娘子活着。” 丛中兰的声音急切的响起。 “不，戚大小姐，救…救孩子！救我的孩子！” 戚月冷笑。 “我看你还是想想自己，就算我救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把他们交给谁？是你身负枷锁的丈夫？还是这些衙役？” “那…也比没生下来就死了的好！”丛中兰嘶吼着，几乎要喊出来。 “戚大小姐，求你救我的孩子，不要管我！…啊…救我的孩子啊！…” 锁链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男人急切的乞求着。 “不，救我的娘子！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 满腔母爱的女人，满心爱老婆的男人… 这个世界好像还不那么糟糕。 戚月怒喝一声。 “都给我闭嘴！你们是认为我学医不精吗？救一个就得死一个？！” 石洞中蓦地一亮！ 所有人的眼前也跟着亮了。 戚月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颗夜明珠。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将墨似的黑暗劈开，绽放着温润的暖光。 她径直走到丛中兰身边，将手里的夜明珠交给沈玉。 “娘，您帮我拿着。” “好。” 沈玉有些激动，她就知道，她的好儿媳不会坐视不理的。 戚月虽然喊了大话要救丛中兰母子，但心里其实很沉重。 让一个胎儿转换逆位，回到能正常顺产的顺位，这种事情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可同时让两个胎儿回到顺位，这还是第一次。 一个操作不当，有可能会让两个胎儿都被脐带绕颈。 若是只专注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不能活。 太难了！ 她皱着眉，有些后悔刚刚冲动下的选择。 “戚大小姐…，我不怕…你放心，即使孩子活不下来，也、也没有关系！” 丛中兰摩挲着，握住了她的手。 “戚大小姐，我信你…” 夜明珠的光温润无暇，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将她脸上的一切细节都遮掩了。 苦难给她的心酸，岁月留在她眼角的皱纹…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圣洁的笑意，信任，托付。 这一刻，戚月被这个瘦削如柴的女人感动了。 她忘记了自己立下的行医三大原则。 不相信病人的感谢，不救没有绝对把握的病人，不对病人投注任何情感。 这一刻，她满心都想救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好。”她回握住丛中兰的手，认真道，“接下来你会很痛，很痛，痛到想死，但你要坚持下来。只要你坚持住，就能看到你的孩子们了。” 借助外力把逆产的孩子归正到正确的位置，这事的风险不亚于一场大手术，孕产妇会因为外力的介入生不如死。 她是真的担心丛中兰支持不住。 “嗯。”丛中兰点头，两行泪珠滚落眼角，消失在乱糟糟的发髻里。 戚月伸手将几粒野参丸放入她的口中。 “含住，能帮你提气。” 说话间，她的双手已经来到丛中兰高高鼓起的肚子上！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压了下去。 “啊……” 丛中兰凄厉的叫声给整个山洞增添了一种阴森的气氛，所有人都凝住了。 一动不动地看着戚月在丛中兰的肚子上又是压，又是按的。 渐渐地，山洞里想起了细小的议论声。 “她真的行吗？能让大人和孩子都活下来吗？” “不知道。大概能，这女人邪门的很，说不定真能从阎王手里抢命。” “真能抢命就好了，我们也能活了！” “……” 众人的议论戚月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心，她的听觉和触觉已经完全和丛中兰腹中的胎儿联系在了一起。 她仿佛能看见他们是如何用力的想要冲出妈妈的产道，然后活下来。 终于，在丛中兰最后一次惨叫后，孩子的啼哭也随之响起。 接着，又是一声响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沈玉激动的像是自己生孩子，“两个男孩，丛中兰，你有儿子了！” 丛中兰凄然一笑，喃喃道，“儿子好，儿子将来不用受罪。” 戚月也很高兴。 在这个世界，还是男子更好存活一点。 她麻利地给沈玉做了善后，把两个孩子也包裹好了。 丛中兰的罪犯丈夫张照依旧一脸紧张的看着她，脸上的关心怎么都掩盖不住。 看到他脖子上，脚上的枷锁，戚月皱了皱眉。 “关总兵，我听说天不降灾于幼童，这两个孩子来的及时，也许是老天爷告诉我们还有生机。” 她指了指张照身上的枷锁，“我希望关总兵能够网开一面，让他抱抱孩子，伺候他刚生产的娘子。” “好。冲着戚大小姐还有生机这句话，这枷我卸了。” 关一刀扬了扬手，立刻有衙役过来把张照身上的枷锁打开了。 “但是，”他顿了一下，声音严肃起来，“他若有别的什么心思，可就没有第二次了！” “关总兵请放心，小人绝不敢有别的心思！” 恢复自由的张照跪倒在地，信誓旦旦。 关总兵又叮嘱了他几句，才离开了。 张照第一时间并没有冲向妻儿，而是对着戚月就要跪拜。 好家伙，之前隔得太远，张照又带着枷锁，她都没有注意。 这下离得近了，才发现这男人的脸型瘦，但身上委实壮的可以。 尤其是这个头，得有一米九了。 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怪不得会被诬陷杀人。 戚月忙捏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 但张照强势要跪，戚月忍不住用了全部的力量，却依然被他跪下去了。 好大的力气！ 戚月暗暗吃惊，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怪不得关一刀虽然同情他，却依然不敢解开他的枷锁。 张照伏地，声音铿锵有力。 “戚大小姐大恩大德，张照永世不忘！” 戚月被他浑厚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忙摆了摆手。 “好了，快去看看你的妻儿。” 第三十九章 死路一条 打发了张照，戚月突觉一阵疲乏无力。 她忙强撑着走到一边坐下，从空间摸出两粒补气药丸吃了。 “月儿，你还好吗？”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戚月听出是赵奚言，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过头去。 “我没事。” 帮丛中兰生产，本就废了她好大的力气，刚刚为了托住张照，费了好的劲，这才脱力了。 不过原主天生大力，倒也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就好了。 自从深刻认识到自己这身肥肉后，戚月就不太想和赵奚言对上。 她一个女子，又肥又丑，而他一个男人，却比女人还美，这叫她情何以堪？ 赵奚言还在身后不依不挠地喊着。 “月儿，过来一下。” 戚月看了一眼不甚亮的夜明珠，抿了抿唇，只得回过头去。 “什么？” 赵奚言远远地递过一只水壶来，神色温润。 他没戴面具！ 戚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 男人的声音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叮咚叮咚掉落一地。 “你一天都没有喝水了，我看到了。” 戚月神色一窘。 这男人一直看着她做什么？ 本想说她有水喝，但一想到他身边的水壶可能快没水了，刚好拿过来添进去一些，便起身挪了过去。 不过还是刻意和赵奚言拉开了一段距离。 “为何坐那么远？” 男人笑吟吟地，递过水壶来。 戚月被他笑容里的温暖喷了一脸，不禁有点心发慌，伸出去的手好巧不巧地就按在了赵奚言的手上。 他的手很凉，甚至有点冰冷，但皮肤软且细腻。 慌乱间戚月挠了他一下，又碰到他隆起的指关节，质感却是硬的，像玉一样。 “呵……” 听到赵奚言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说什么，戚月这才放松了。 打开水壶假模假式地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这是他随身带着的，只有他一个人用，嘴上就火烧火燎起来。 她忙将注意力投住到空间，把水壶也悄悄地收了进去。 人在外面坐着，意识却操控着空间，把灵泉水灌了一半下去。 一路走来，她都是这么给赵奚言灌水的。 灌一半也是为了遮掩水量，不让他觉察出什么来。 意识再度回笼，果然心就安宁了。 戚月没多想就将水壶递回给他，却没发现，赵奚言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唇角深深勾起。 歇了一会儿，听见那两个孩子先后哭的厉害，戚月忍不住起身走过去。 “怎么了？” 张照一个粗壮汉子，抱着其中一个孩子，面色窘迫。 “大概…应该是饿了…” 闻言戚月看向丛中兰。 “没有奶水吗？” 丛中兰垂下脸去，很是羞愧地“嗯”了一声。 戚月了然。 这一路上若不是沈玉刻意关照，用点肉食过去，只怕丛中兰早就倒下了，更别说今日还有力气生下孩子了。 丢下一句“等着”，戚月再度回到赵家人的地盘，假意从包裹里掏了几样东西出来，其实是从空间。 将一包红糖块，一瓶产妇喝的下奶精华液放在丛中兰身边。 “喝掉。” 迟疑了一下，她又解释了一声。 “现在没有热水，那红糖你可以含在嘴里，多少补些气血。” “这怎么使得，这么好的东西。” “上次在越州城里碰到了，顺手就买了。” 戚月语气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那红糖块她一早就准备好了，用纸包着。下奶精华也是，特意装在一个小瓷瓶里的，不会看出端倪。 丛中兰和张照都一脸感激，见这壮实男人似乎又要跪下去，戚月忙止住了他。 “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们了。” 张照这才垂着头一连说了几声谢谢。 丛中月也是快要热泪盈眶了。 戚月接过一个孩子来，假意抱着哄，指尖放在他唇边，暗暗给喂了点灵泉水。 如此先后把两个孩子都喂了一回，两个孩子就都不哭了。 很快两个孩子都依偎在丛中月的怀里，香甜的睡着了。 看着如此鲜活的两条小生命，戚月心中也涌动一股激情。 她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活下来。 “戚大小姐，我们夫妻想请您给孩子起个名字。” 一听到起名字，戚月连忙摆手。 她可是个起名废，别说给孩子起名了，给小动物起她都只会大黄小黄。 可是这两夫妻坚决要她起名，还说不管什么都是好的。 因为她是两孩子的救命恩人。 这可把戚月为难坏了。 琢磨了好半天，突然觉得眼下这个山洞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等着她去开启，带领大家走出去。 心头一片亮光闪过，突然就有了。 “张启峰，对，哥哥叫张启峰，弟弟就叫张启云。” 张照两口子都说这名字起的好，沈玉听到了，也说她起的好。 “这名字起的好啊，表示我们一定能出去，能活下去！” “对，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张照也是干劲满满。 戚月无奈地看了沈玉一眼。 她这个婆婆，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最开始的时候，明明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人，现在居然会当众发言，还能给人加油打气，激发斗志了。 这流放啊，可真是能改变人。 像她一样不打算和男人有瓜葛的冷清女子，也…… 咳，不说也罢。 这时关一刀突然站了出来。 “大家既然有这个信心，不如从现在就开始挖路！” “这山洞既然是从外面堵上，我们也可以从里面把它挖开。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能逃出生天！” 关一刀一番鼓动，立刻获得了所有流放犯的支持。 “对，挖通道，逃出生天！” “我们要出去，要活命！” “……” 有一些自诩身强力壮的，全都跳出来表示愿意贡献劳动力，坚决挖出一条通道来。 但赵静静却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之前山体突然坍塌就是因为外部有人挖石头的原因。 且不说这次坍塌覆盖的面积大不大，万一挖的时候，石洞再次坍塌了呢？ 可是不挖，也是等死。 如果这洞中能有别的通道就好了！ 戚月正思想着，突然听到关一刀向她发问。 “戚大小姐，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戚月淡淡道，“若是挖的时候，再次坍塌，连这个山洞的都埋了，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第四十章 要死了哭也没有用！ 一听这话，原本势必要去捅破天的众人，瞬间萎缩成了一棵棵矮笋。 “那怎么办？” “难道我们就要等死吗？” “……” 关一刀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语气不善。 “戚大小姐这样说，难道有什么办法吗？” 戚月没在意，依旧淡淡的。 “没有。” 众人听见戚月也没有办法，再次瘫倒在了地上。 关一刀也没做声，但拧住了眉。 他的眉弓本来就高，眉毛又粗黑，拧在一起显得很是狰狞。 但戚月毫不在意。 她理解他们想要活着的愿望，可是，总得现实允许才行。 “月儿，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沈玉举着夜明珠走到她面前，眼目里已经是泪光莹莹。 戚月本想说没有，但嗓子里始终有点黏稠。 她踌躇了一下，“我试试看。” “好，娘就知道，月儿一定会有办法的。” 戚月没再说话，接过那颗夜明珠，细细地观察起石壁来。 进来避雨的时候，她因为提防着钱发两，有注意过这个山洞。 当时就觉得这山洞不像是天然形成，反而有很多人工开凿的痕迹。 前世的时候，她也算看过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说，总也为书里所描写的那种机关暗道所惊叹。 现在她就寄希望于这个山洞也有一个通向其它出口的石门暗道什么的。 这山洞不大，戚月挨着石壁又敲又摸的，足足一个时辰。 居然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什么能按下或者转动的按钮了，什么有明显指示性的图标了，跟本就没有！ 唯一的一点希望破灭，戚月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是彻底自暴自弃了。 管它呢，反正她有空间，大不了在空间躲到老死！ 一看戚月这个样子，众人也都更颓废了。 有些人甚至哭泣起来。 渐渐地，哭的人越来越多。 张启峰，张启云也哭起来。 刚出生的孩子，哭声很嘹亮，也很肆无忌惮，这倒引得那些偷偷抹眼泪的人哭的越大声了。 本就烦躁的戚月更烦躁了，她站起来大喊了一声。 “都给我闭嘴。要死了哭也没有用！” 众人知道她的厉害，于是瞬间收声。 只有张启峰，张启云两个猫似的孩子，依旧在扯着嗓子哭。 “哇哇…哇…” 丛中兰和张照一人抱了一个，极力的哄着，两人却还是哭的厉害。 戚月走过去，将两人怀里的孩子夺过来，一只手抱了一个，边走边摇起来。 说来也怪了。 这俩孩子一到她怀里，瞬间就不哭了，安静的像两只小鸡仔。 戚月也是好笑。 想说她又不是他们的妈，怎么还认上人了。 “月儿，你还挺会抱孩子啊，这一手一个，你看他们多安逸。” 沈玉随口的一句话让戚月瞬间呆住， 是啊，现在的她不过才十六岁多一点，就会抱孩子了？ 还一手一个，抱得这么娴熟。 可这对从小就学医，从医后全科跑的她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她脑子转的飞快，不动声色的将一个孩子递到沈玉怀里。 “小时候教武的师父教我耍双刀，那刀重，我都是抱在怀里，一边一个，所以有点习惯了。不过孩子最好不要这么抱。” 沈玉连连点头。 “月儿说的对，孩子还小，是要小心一点。” “嗯。” 就这么着，众人就看着戚月抱着那个不知是哥哥还是弟弟的双胞胎之一，不断地在石洞的空地上走来走去。 走就走，大家只当她是哄孩子。 可这一会儿抬头看山洞顶，一会儿又看脚底下的，是什么个意思？ 突然，她大喊一声。 “我知道了！” 众人也不敢问她知道什么了，只看着她把孩子交给丛中兰，下一秒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什么粉末，往空中一扔。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坐下来，不准说话，不准大力呼吸，能不能找到出口，就在这一次了！” 一听是关乎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众人瞬间不出声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就连关一刀也乖乖地听话照做了。 只见戚月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来回折腾了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了山洞之前的出口位置。 山洞之前的出口已经被巨石和砂土掩埋，洞口的边缘也被石块压得严严实实。 众人正好奇戚月要做什么，却看到她开始用手掰开压住边缘的那些石块。 “她要做什么？不是说山洞会崩塌吗？” “就是啊，她莫不是疯了，要让大家现在就死！” “不会，戚大小姐看着凶，可是她之前还救了那两个孩子，好像还很善良呢！” “什么不会？她那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才救的人！” “就是，可别忘了，这一路上她根本就没正眼瞧过咱们这些人，对自己的亲二叔都那么苛刻！” “……” “闭嘴！” 一个空灵若兰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愤怒。 “不准你们这么说我的妻子！谁若是有能耐，大可以自己去找出路！” 一提到出路，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眼尖的人发现戚月并没有挖山洞原来的出口位置，而是一直往一个侧面推开石块，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盯紧了戚月，好像一个眨眼，她就会从挖出的小洞中消失一般。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戚月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的心跟着也紧张了起来。 戚月可是说过，能不能找到出口，全在这一次了。 找不到的话，他们可真的要死了。 此刻，戚月的心里也一样的忐忑。 安置暗门按钮的地方她已经挖开了。 若是一只手伸下去，摸不到那个东西，那她的一切猜测就真的只是猜测。 这300多号人，是真的会在这里化作枯骨。 终于，她闭上眼，把手伸进去，寻找一个鼓起的，能按下或者移动的按钮！ 她把耳朵贴在石壁上，聚精会神地感知着手下的每一块小石子。 熟练的按下或者旋转……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手下的一处地方似乎是凹陷了一下，但随即就不动了。 戚月又试着按了两次，还是同样的情况。 她按下砰砰狂跳的心脏，冷静地分析了一下。 有很大的可能，她是真的找对地方了，但因为周围石壁挤压的缘故，那处机关被卡住了。 但要清理，就要特别小心，以防再次崩塌。 “戚大小姐，要帮忙吗？” 第四十一章 道德绑架 关一刀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戚月点头。 “好。” 两人配合的很好，很快把挤压紧密的石块清理了一点出去。 终于，戚月再次摸到那个按钮，轻轻松松就转动了它。 “咔嚓，咔嚓…” 两声轻微的震颤后，按钮右手的石壁下方突然裂开了。 在众人惊讶又激动的注视中，那道口子越来越大，大到两个人能够并肩通过。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我们有救了，我们能活了！” 关一刀带了两个衙役去探路，很快回来说下面是一条很宽的通道，不知道通往哪里，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去。 对这个结果戚月并不意外。 大源无人区山川连绵，广袤千里，但百年来一直有人的足迹出没。 说不定有人为了逃难在这里生存，或者是挖宝什么的，总之有通道就意味着活路，总比呆在山洞里等死要强。 关一刀命人点燃火把，将流放队伍分成十二个队伍，每队大约二十多人，由一个衙役带领。 至于赵家，他没做安排，明摆着是让戚月自己安排。 戚月也没推辞，干脆把丛中兰夫妇也归入了赵家的队伍。 两个孩子太小了，赵家人多，可以帮忙看一眼。 当然，她也有私心。 这张照力气大，可以帮忙抬着赵奚言，可以说是相互帮助！ 本来她空间有全自动智能轮椅，对一般的沟沟坎坎，完全是小意思，但她不能拿出来！ 幸好之前因为挑东西，流放队伍带了不少竹竿进来，戚月干脆扎了一个担架，让赵永链和张照一前一后抬着赵奚言。 一行人就这么进入了不知前路的暗道之中。 也不知道这暗道是干什么使的，倒有点像她在电视上看过的那种地宫通道，石壁上有开山斧的痕迹。 但和地宫比，它又稍微窄小了点，也太过粗糙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众人都急迫的想脱离那个山洞，重获光明，因此信心满满，走的也快。 可三个时辰后，渐渐地有人按捺不住了。 不但前进速度慢了下来，说悄悄话的也冒了出来。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真的能得救吗？” “这怕是走了一天了，怎么还不发窝头？” “还吃什么窝头啊，早就坏了，没看见关总兵直接扔了吗！” “……” 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低声议论，渐渐地声音就大了起来，有几个带枷锁的重刑犯干脆不走了。 “老子不走了！” “反正老子也是个死，干脆死这里算了！” “……” 对付这种骚乱，关一刀很有手段，一顿鞭子抽打，也都就老实了。 不过没有吃食和水源，又身在看不到头的暗道之中，流放队伍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又过了2个时辰后，戚月心里也开始有些焦急。 最多再走上半日，这些人差不多也顶不住了。 可这通道就像是走不完似的，一弯套一弯的。 就在众人精疲力竭，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关一刀突然停下了。 隔了一会儿，关一刀突然折回到后面来。 “戚大小姐，前面有三条路，你要不看一下。” 三条路？ 戚月心想，她哪有什么办法啊。 可是关乎到生死，她还是带着赵家人去了最前面。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严重。 一模一样的三条分叉口，没有任何标识，简直诡异。 “戚大小姐，”关一刀的脸在火光下明暗不定，“你之前不是有一种什么粉末，就找到了出口？” 戚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之前她撒出去的粉末是一种叫做k-2d的分子物质。 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凝聚空气中的氧分子，让肉眼看到细微的空气流动。 在山洞那种密闭空间尤其好用，可是这地方三条路汇聚，每一条都能感受到充足的空气，用了也是白用。 她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下，关一刀听了也不淡定了。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要不关总兵随便指一条，大家跟着走？” 戚月半开玩笑地丢下一句，就不打算理会了。 一路走来，她算是把这些人看清楚了。 一个个的，都是非不分。 她选择的路若是没有好结果，这些人只怕会吃了她。 她才不管这个闲事，能把他们从山洞里救出来，她已经造了几百座七级浮屠了。 可关一刀显然并不吃这套，居然走到赵永喆身边，小声地说起话来。 “国公爷，侯爷，这眼看着就能出头了，这如何是好？” 那意思分明是想让赵永喆和赵奚言出马，压一压戚月。 闻言赵奚言不说话，赵永喆连连摇头。 “别，关总兵，此处没有什么国公爷，侯爷。” “我们赵家都是关总兵的犯人，听从关总兵的吩咐，您说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 戚月悄悄听了，心底又添几分妥帖。 赵家人可算是拎得清，不枉费她这一路上费尽心思。 关一刀一脸怒容地挨个盯了一眼赵家人，最后落在戚月脸上，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戚大小姐，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戚将军的女儿。若戚将军在世，看到你如此不顾人命，定会……” “定会什么？”戚月听他提起戚云长，心中已然不悦，又见他还要道德绑架，怒气就再也按不住了。 “是将我逐出家门，不认我这个女儿，还是一刀杀了我？” “如今我爹已经不在，难道关总兵是想要替代我爹教育我？” 关一刀显然没有想到戚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还有点愣。 无人知道，戚月其实是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那时候，她不知听过多少这样的道德绑架。 “你为何不像你的父母那样，多付出一些呢？” “既然做了医生，就默认了要付出！” 怎么的？ 是医生就要救死扶伤，大爱无私？ 是戚云长的女儿就应该像戚云长一样，为一些不值得的人，一个不值得的帝王牺牲自己？ 她冷冷的说完，仍觉心中怒气难消。 这时，沈玉来到她身边，将一片肉干放在她的手里。 “月儿，娘支持你。咱不理他，有些人就是想转嫁责任！” “月儿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 沈玉说的亲切，温柔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背，像是抚在她的心上，戚月感觉那满是褶皱的心脏被一点点的熨平了。 第四十二章 这座山，就是一个巨大的银矿！ 幽暗的通道里，即使是燃烧着火把，也依然阴森可怖。 那三个黑黝黝的山洞口，更像是三道地狱之门，随时准备将众人吞吃腹中。 赵家各人分着吃了点肉干，又歇了一会儿，双胞胎的哥哥张启峰醒来了，哼哼唧唧地找奶吃。 丛中兰抱着他去黑暗中喂奶了，这时弟弟张启云也醒来了。 戚月拿了夜明珠给他玩，见他似乎长大了一点，小脚小手十分有劲儿，心中欢喜。 乖巧的人类幼崽有着超乎想象的治愈力，戚月瞬间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虽说她不打算管其他人，但她自个也不想一直呆在这通道里。 再说还有赵家人，还有这两个小孩子呢，他们得早点见到太阳。 她打算深入地查看一下这三个通道。 刚起身，就听见赵奚言喊了她一声。 “月儿。” 她回头，看见一张带着浓浓关切的俊脸。 “你小心点儿。” “好。” 戚月点头应下，往最右边的通道走去。 赵奚言却冲着赵永链喊了一声“二叔”。 赵永链“哦”了一声，跟上了戚月。 “侄媳妇，我跟你一块，要是有什么危险，我给你挡。” 戚月本想说不需要，但看到赵家人皆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只好点了点头。 “谢谢二叔。” 赵永链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率先走在了前面。 众人看到戚月起身去找路了，也都伸长了脖子看，气氛也活跃起来。 “真希望戚大小姐能找到一条好出路。” “应该能。我们只要等着就是了。” “真担心，毕竟三条路呢，万一选错了，我们岂不是都要跟着去死了。” “那她不也一样要死？” “那能一样吗？我可不想死！” “……” 幽幽地火光中，赵奚言犀利的眼神笼上一层诡谲的色彩。 他冷冷地看着那些缩在暗影里窃窃私语的人，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 进入最右边通道的戚月很快就返回了，一言不发又进入了最中间的通道。 如此重复三次，总算把三条通道都探查了一遍。 她刚从最左边的通道里出来，众人就围上前来。 “戚大小姐，怎么样？你探查好了吗？我们应该走那条路啊？” “戚大小姐，这次你要是给大家找了一条好出路，大家都会感谢你啊！” “戚大小姐，我们要是能出去，全是你的功劳！” “……” 听着这一句句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的话，戚月只想笑！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淡淡道，“我不知道该走那条路！” 众人愕然，刚要质疑，戚风樟突然钻了出来。 自从上次被戚月教训，戚风樟一直远远地躲着不冒头，此刻却一副为所有人当家作主的样子。 “侄女啊，你要走那条路就告诉大家一声啊，让大家跟着你一起啊！” “我们戚家人，一向都是为大家伙儿考虑的，你可别只顾着自己！” 戚月挑了挑眉，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叔说的对。既然你这么想替大家做主，那就去找找看，告诉大家，应该走那一条路。如果你不找，那就闭嘴。” 说着，她冷冷地瞥了一眼众人。 “你们谁想走那一条路，自己去选，死或者活，都与我无关。同样，我走那一条路，也与你们无关！” 一听这话，众人都发出惊讶的嗟叹，又开始议论纷纷。 有的说，早就看出来戚月心肠歹毒，不管别人死活。 又有人说，本来看她救了丛中兰和两个孩子，以为她变好了，没想到还是跟之前一样。 戚月才不在意他们说什么。 她也知道，只要这些人不傻，不管她选那一条路，他们都会跟上来，但她的本意就是要和这些人撇开关系。 正如她所料的那样，她刚带着赵家人进入最左边的通道中，众人就闹哄哄地跟了上来，根本不用关一刀鞭子抽的。 看着人都跟上来了，沈玉倒有些不安。 “月儿，这次路远吗，若一时走不出去，娘担心他们又要闹事。” 戚月安抚地握住她的手。 “放心，娘，这次很快就能走出去，我听到水声了。” 赵永喆等人在黑暗里已经几天了，听见这话，瞬间人都精神了。 “月儿啊，你是说这出口连着河？” 戚月感受了一下通道中的湿气，淡淡道，“许是瀑布也不一定。” 只有瀑布借着飞流直下的力道和空气中的风，能把湿气传送的这么远。 赵霜花都几天没有洗漱了，听见会有水，脑子里瞬间就开始了一番脑补。 “大嫂，真的吗？要是有水就太好了，我想洗把脸！” 戚月被她洋溢的高兴感染，也笑了。 “别说洗脸，洗衣服都可以。” 赵霜花几个听了，都欢快地笑起来，脚步也更快了。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多数人都听到水声了。 “听到了吗，真的有水声。” “这戚大小姐简直神了，她怎么知道这条路上会有水？” “有本事呗，戚大将军就是个有能耐的。” “可不是，就是这脾气太古怪了！” “就是，她明明找到了路，却不肯言明！” “……” 脾气古怪的戚月正在回答赵永喆的疑问。 “爹，一开始我其实并没有听到水的声音，只是感受到空气湿乎乎的，如今听到了，才能肯定是真的有水。” 说话间，又拐了一个弯。 众人一眼就看到了出口的亮光，甚至那水流倾泻而下的声音也愈发大了。 “快看，前面有光，我们真的出来了！” “我们得救了!我们真的得救了！” “……” 激动的众人忘记了他们流放犯的身份，拥簇着往外冲去。 这通道本就窄小，一群人挤过来，差点把担架上的赵奚言给翻下去。 也是戚月早有准备，把人给扶住了。 于是干脆让赵永链和张照将担架放下来，让后面着急的人先过去。 不过耽搁了这么几分钟，倒是让戚月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在靠近门口的通道中，隐约有几粒小石子闪着银色的亮光。 她一开始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白色的石子而已。 可再次看到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那个熟悉的小按钮，她的心一下子就狂跳起来。 为了肯定心中的猜想，她假装整理衣服，迅速将地上的小石子捡起来。 迎着光，那小石子中的银色百块简直闪瞎她的眼！ 银矿石！ 真的是银矿石！ 她早该想到的。 精密设计的通道，近在咫尺的水源…… 这座山，就是一个巨大的银矿！ 第四十三章 “关我什么事？” 戚月默默地攥紧指尖。 手痒！ 让她路遇宝山而分毫不取？ 不，这简直不是她的风格！ 何况空间还很大！ 可这宝大概也不是那么好取的，要是有点缓和的时间就好了！ 她默默地下定决心，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出了通道，果然看见对面立着一道山峡，一条瀑布挂在上面，正嚣张地砸到下方的深潭里。 戚月一看就看出这地方有点不对。 按说这么充沛的水资源，应该树木茂盛才对，就算现在是秋季，也不至于萧索成这样。 除了嶙峋的山石，这里什么都没有。 看到那河沟中人工刻意摆成的石头桥，她心里就越发肯定了。 这地方都是人力所打造的，包括这条瀑布，大约也是有人开凿河水，再顺应地势引过来的。 这里不生树木，除了和土质有关，大约也是怕引来人或者兽类，导致这个银矿暴露。 如此经营，至少也得有50年了。 想来开采出来的矿石和冶炼的银子应该不少了！ 一想到真正的银山就在眼前，戚月就激动的不行！ 银子和矿石，她多少得拿一点。 嘿嘿。 流放队伍已经在潭边不远的地方安置下了。 有的人趴在水边汲水，有的人还下水了。 据说水里发现了鱼。 戚月让赵永链先找个地方安置，她则是去找关一刀说在此休息的事情。 彼时关一刀正拿着一卷羊皮制成的地图四下里观望着，见戚月过来，也没打算搭理，继续垂头看着地图。 戚月也不说话，站在一旁等着的功夫，也瞄了几眼地图。 “你来做什么？” 关一刀终于抬起头，眼角的疤狰狞的有点厉害。 “我来问问总兵大人，接下来是休息，还是立马赶路？” “你有安排？”关一刀拧着眉看她，脸上是浓浓的疑虑之色。 戚月随意往远处一指，淡淡道，“这里环境不错，有水有鱼，山上应该能找到吃的，我打算碰碰运气。” 闻言关一刀的眉目舒展开来，连带着嘴角也扯了扯。 “你的运气一向都不错。” 戚月挑眉。 “关总兵的运气也很好。” 能不好吗？ 哪一次的鸡羊兔子，没有分给他吃？ “那你去。”关总兵收起手上的地图，把它揣在怀里。 戚月扭头就走，却听关总兵又喊了她一声。 “戚大小姐！” 戚月回头，看着这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 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那染了些许风霜的脸上，依然残留着一种真挚的热血气质，跟他身上的粗旷气很不搭。 “关总兵还有事？” 关一刀厚厚的唇抿了一下。 “我没有见过你小的时候，可你爹说，你天真浪漫，英姿飒爽，很像个男孩子。” 这是在质疑她了。 戚月扬眉，狭长的柳叶眼高高挑起，有点怒目而视的味道。 “可是他死了，在我10岁的时候。” 说完这话，她不再理会关一刀惊愕的神色，掉头离开。 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 她和原主的遭遇竟惊人的一致。 同样都是10岁上死了父亲。 而这个父亲，同样都是大爱无边，舍己为人。 不同的是她父亲死后被毁谤，清名无存，而戚云长却留下身前身后名，同时也留下了一副虚名的枷锁给他唯一的女儿戚月。 “关我什么事？” 戚月强势地将脑中思绪驱赶出去，开始想她的银山。 从刚刚瞄到的地图来看，之前的通道没有白走。 此刻，他们已经直接越过了大源无人区的最后路段，足足节省了5天的路程。 只要再往南一日，就可以到达流放地的最后一站——龙南郡府。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未时。 她至少有五个时辰来处理银矿的事儿。 简直是万事俱备，只差去收银子。 她抿着唇来到赵家人所在的营地，正看到沈玉在收拾一些吃食。 之前在越州城的时候，她买了锅子，现在正好用来煮点热汤热饭。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丛中兰，她正躲在一旁的山石下给两个孩子喂奶，张照在一旁陪着。 “娘，我去抓点鱼，煮上一锅汤，大家都喝点。” 沈玉对着她一笑。 “好，辛苦月儿了。” “不辛苦，随手的事儿。” 戚月顺便拿了装水的罐子，打算也带灵泉水回来。 才转头，远远地看见赵永链背着赵奚言回来了，她这才想起一直都忽略了的一件事。 一个双腿没知觉的人，如厕的时候是怎么处理那些事情的？ 之前赵奚言是侯爷，自有小厮伺候，可现在…… 她突然有点难为情。 按理说，作为赵奚言的冲喜妻子，这些都是她的分内事。 还好有赵永链。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赵永链，趁着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迅速离开了。 若是赵奚言看到，也一定会很难堪的！ 得想办法给他做个双拐，再弄个轮椅，这样会方便很多。 话说，喝了这么久的灵泉水，赵家人的体质都肉眼可见的改变了，为何他的双腿竟一点知觉也没有？ 看来是比较棘手了。 戚月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快就到了潭水边。 手伸进水里捞了捞，轻松就将空间的大肥鱼拽上来几条。 又把装水的罐子放在潭里假意灌水，实则收进空间灌满了提出来。 提着六条鱼回来，一路上收获无数羡慕，惊叹的眼神。 戚风樟也上前示好，意思想分两条鱼尝尝，戚月一个眼刀子过去，直接把人吓退了。 结果又引来众人一阵议论。 “这戚大小姐怎么这样，一点人情都不顾。” “可不是，只顾着赵家人。难道出嫁了，就不要娘家人了吗？” “她运气那么好，就不能多捞几条，给我们也分一点吗？” “……” 这些人的声音不小，戚月隐隐都听在耳里，特别是戚风樟在一旁鼓动撺掇的声音。 她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嘴角，她这个二叔不安分。 看来她又事要做了。 回到营地，把手里的鱼交给沈玉，又吩咐赵霜花送两条给关一刀。 “娘，我去那边山上看看有没有兔子，有的话，带回来烤一点肉干路上吃。” 这么多人，还有产妇，吃的东西多备一点是没有错的。 “好，”沈玉应着，一脸的担忧，“不如让你二叔陪你去，也有个照应。” 丛中兰抱着孩子过来，眼神里满是感激加不安的神色。 “戚大小姐，您若是放心，让张照跟着去，他也会打猎。” 戚月扯了扯唇角。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会打猎又能怎么样？ 比的过她直接从空间往外拿吗？ 再说她的真正目的可不是打猎！ 第四十四章 搬空银矿 戚月脚步迅速，很快就脱离了众人的视线，隐入了山丘之中。 她没有立刻就折回那条通道，而是仔细观察了周围，也是怪了。 按说这地方应该有人才对，至少也是有人驻守。 不过转念间她又觉得若是有人驻守，只怕泄露的更快。 探查清楚后，她再次回到被层层石柱山林包裹着的通道。 这才发现，这地方真是复杂难寻，若不是之前她做了一点记号，此刻只怕也不好找。 很快回到那条幽暗的通道，戚月又仔细查看了一番，居然发现在石壁的隐秘处还藏着另外一个三角形的石块按钮。 她略一思索就直接按下了暗处这个。 设计这通道的人显然思虑周全，明处的那个按钮就是个障眼法，说不定还有什么陷阱呢！ 她可不上当！ 几声“咔嚓”响，那按钮侧面的石壁上果然裂开了一道石门。 跟外面这条通道比，石门后面就窄小多了。 戚月直接从空间拿出一盏带灯的帽子戴在头上。 这灯是用声音触动的，在黑暗中行走，用它是最好不过了。 一开始戚月还担心会有人，走的格外小心。 通道里有不少人活动过的痕迹，但就是没人。 戚月想着，这些人大约是集体放假了，或者是集体交班了之类的。 十几分钟后，还没有看到人，她就放心大胆地往前窜了。 很快前面就没路了，不甘心的戚月在墙上乱摸了一阵子，又发现了一道石门。 轻车熟路的按下去，等那门打开，戚月就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惊呆了。 真的有银子。 眼前是一间约有20平米的石屋，里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满了同样大小的银砖。 银砖大小跟前世盖房子的砖差不多大。 真的是发财了！ 戚月抱了一块来查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一看这些银砖就是刚冶炼好不久的，上面甚至没有任何的标识，全都是崭新的。 收！ 手一抬，一石屋子的银砖瞬间消失不见，全部都到了戚月的空间仓库。 戚月打着灯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这石屋还有别的连接，只好又退回到原来的入口处。 两炷香的功夫就发了一笔大横财让戚月多少有点膨胀，她拧着眉，不禁琢磨起来。 一般来说，银矿不会单独存在，会伴生着其它物质，比如铜、铅、锌、金等。 金子这些人一定会认得，但别的他们未必就会回收，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要是能再收一些矿石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们将矿石放在哪里了，这十里之内，居然没有发现残渣废料？ 戚月忍不住把手伸向了那个安置在明处的按钮。 按下之前，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设想好了有埋伏的应对法子才按了下去。 一阵心惊胆战的咔嚓声后，敞开的石门后露出了一个黑乌乌的溶洞。 戚月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冲进去，而是细致地观察了一番。 有空间的大功率手电，她即使不走进去，也能看个清清楚楚。 这就是哥天然形成的溶洞，地上全都是黑乌乌的石块，一堆一堆的，看起来有不少。 戚月手一伸，意念操控空间，收了几块石头进去，再从空间拿出来。 一看之下，心中顿时大喜。 这些是成色不太好的银矿石，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提炼确实有点困难。 不过这些东西可难不倒戚月。 她一个精通医毒的人，少不了接触大自然中的各类化学元素，在她看来，这些废矿石中含有大量铜和锌，完全可以制成合金。 有了合金，那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了。 刀剑之类的都是最基础的了，说不准她还能做点别的东西出来！ 一个挥手，直接将溶洞里所有的东西都收入空间之中！ 看着仓库中堆成山的矿石，戚月美滋滋的。 打造这条通道的人只怕怎么也想不通，他设计的这个障眼法，居然也是有价值的！ 突然，矿石中一些奇怪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戚月一个闪身进了空间仓库，直接抓出一个。 “毒箭？” 一支黑黝黝的木杆上，套着一支黑幽幽的箭头。 戚月用意识操控空间，瞬间将那些毒箭都收了出来，扔在一旁。 差不多有近500支。 这就是射一头大象也绰绰有余了。 真狠呐！ 虽然这些毒对戚月来说只是小儿科，但若是换了别人，冒冒失失地一脚踩进去，只怕这会儿不死也残了。 就算身手厉害，也难免中招！ 幸亏那人自大，并没有在放银子的石屋中也安置毒箭，否则她就玩完了。 戚月头皮一阵发麻，立刻离开通道，钻入了山丘之中。 时间差不多了，她应该抓几只兔子回去交差了。 空间里养的兔子都快泛滥了，戚月直接拎了六只出来。 本来还想抓几只鸡炖鸡汤喝，但一看那鸡就不是山鸡的模样，戚月干脆脱下外衣兜了几十颗鸡蛋提回去。 人还没有走到营地呢，沈玉就远远地迎了上来。 “月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娘都担心死了。” 戚月展示了一下收获，笑的没心没肺。 “我没事啊，那一次我不是满载而归？” “你啊，”沈玉怪嗔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手里的兔子接过去，“以往可没有这么久回来的！” 戚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今天收获大。” 说着就把手里的鸡蛋提了提，“我是捡山鸡蛋，耽误了时间！” 沈玉先是一喜。 “呀，这么多山鸡蛋，中兰吃了一定奶水足！” 待看清包着鸡蛋的居然是一件衣服，她忙往戚月身上看去。 见她身上果真没了外衣，沈玉赶忙拉住了她。 “月儿啊，你先等等，咱们把这鸡蛋拿出来，穿好衣服再走。” 在北渊，女子不着外衣而行走，可是犯了大忌讳，是要被人污蔑笑话的。 戚月也清楚这一点。 不过她这人的性子一贯就是这样，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自己想怎么做就做了。 但对于沈玉的话，戚月一般都会听话照做。 这个女人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婆婆，但更多的像她想象中的母亲。 温柔，唠叨，一句“月儿啊”的轻柔呼唤，总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沈玉找了半只废弃的破罐子，把鸡蛋放起来，嘴上不停地絮叨着。 “月儿啊，记得了，下次可不敢这样了。” “娘不想那些人说你一句不好的话。可嘴长在人家身上，娘无能，没办法给人都缝了，也就只好来唠叨你了。” 第四十五章 你真的要和赵奚言和离？ 照例让赵霜花送了两只兔子过去关一刀那边，剩下的四只兔子也有了安排。 吃两只，烤干两只路上用来充饥。 戚月看了看衣衫单薄的张启峰两兄弟，直接把四张皮子都丢在张照面前。 “会鞣制皮毛吗？” 张照忙不迭地点头。 “会，这手艺我可是拿手的，戚大小姐要做衣服吗？交给我就好。” “给你儿子做衣服，不交给你，交给谁？”戚月看向丛中兰，“我也不会做衣服，不知道这四张皮子可够给他们一人做一身的？” 丛中兰满脸感激之色，眼泪又快下来了。 “够，够做了。” “那就行，天要冷了，别让他们冻病了。” “是，谢谢戚大小姐。” 得知戚月竟是要给两个孩子做衣服，张照膝盖一曲，又要跪下来磕头了。 戚月赶忙走开，丢下一句话。 “这人情以后还，别想着跪了就算过去了。” 一听这话，张照一个粗壮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是，戚大小姐。” 两口子都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活着一天，就要以戚月马首是瞻，绝不退后。 当晚吃了丰盛的一餐，饭后沈玉拿了一个包裹来，说是她和几个小姑子特意给改好的衣服。 借着换衣服的借口，戚月又回了一趟空间。 看着站在镜子面前的自己，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这哪里是200斤的大胖子，分明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郎。 估计是刻意喝了很多灵泉水的缘故，这几天她瘦了很多。 要不是能确认就是她自己，戚月都快不敢认了。 近170的个头，这在这个世界并不多见。 脸蛋虽然还有点圆润的肉意，但五官已经很明晰了。 嘴唇饱满，有着很明显的唇珠，微微张口就看见那道优美的弓形。 挺翘英气的鼻子上方是一双水润生色的柳叶眼。 这种眼天生媚柔若丝，搭配她干净有立体感的五官轮廓，让她整个人平添一种精致和魅意。 “真没想到，竟还是个美人。” 戚月看着镜子中集飒爽和娇媚于一身的女子，忍不住笑了。 可当视线集中到身前的衣服上时，她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身材，还是有一点胖了，需要再瘦一点方好。 她上称一看，果然还有130斤之重。 再次来到院子的小亭里，戚月一连干了两大杯灵泉水。 最好能再瘦个20斤，要不然，身前这肥肥的两坨总感觉有点不方便。 当天晚上安静无事。 天不亮的时候，关一刀就喊着要动身了。 因为是重新规划的路线，走的有点慢，快到中午了，流放队伍才到了半山腰。 不过到了这里，就已经远离了大源无人区，半道上已经能看见猎人和农户了。 快到山下的时候，他们甚至遇到了一群长相很彪悍的男人。 这些男人各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长期干体力活的。 不过这会子他们看着可不怎么样。 像是刚从哪里打架回来，甚至有几个人还挂了彩，嘴角还流着血迹。 这些人看到这么大的流放队伍路过，似乎也是吃了一惊。 但最终还是相安无事地错身而过了。 戚月心里多少有点怀疑。 她觉得这些人好像就是山上挖银矿的人。 傍晚时分，流放队伍抵达了陇南郡最北边的边城。 边城荒芜，让本来打算找人做轮椅的戚月收了心思。 好在关一刀也没有打算在此停留，第二日一大早就起身前往龙南郡府。 到郡府后，再往南十五日，就到了流放队伍的最终目的地——龙南岭！ 目的地就在眼前，衙役们急于结束这趟差使，鞭子抽的更响亮了。 一行人刚出了边城，就有二个马赶上前来，截住了关一刀。 由于距离远，戚月只是隐约听见其中一个人在跟关一刀打听来路上的事情。 也不知关一刀怎么应付的，那两人很快便离开了。 不过离开的时候，眼神始终在众人身上打转转。 流放队伍经历一路上的奔波，早就没有什么行李了。 因天气转凉，连带出来的衣服也全都套在身上了，倒是被这些人给看了个一览无余。 戚月几乎肯定，他们是来找银子的。 借着途中短暂休息，戚月故意去关一刀面前打听了一下。 “关总兵，刚刚那些人为何追上我们，没有什么事？！” 关总兵似乎有点诧异她会问，但还是开了口。 “没有。跟赵家无关。” “哦，我就是担心跟钱发两有什么干系。” 关总兵默了默，这才把事情说了。 “昨天，边城爆发了一场械斗，好像涉及一个银矿，中间还掺杂着军匪，但跟不良人没有什么关系。” 戚月假意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过这军匪又是什么？” 可能看她求知欲太旺盛了，关一刀还是跟她说了军匪的事。 原来那大源无人区里居然藏着数量不少的逃兵和军士，戚月心里提了几分小心。 她几乎可以肯定昨日路上的人就是军匪，而她搬人家银子的时候，人家正在山下械斗。 那可都是亡命之徒啊。 若有一天她用银砖或者那些矿石的时候，走漏了风声，只怕分分钟就会找上门来砍她了。 好在她空间大把的银子，一时半会儿倒也用不上那些银砖。 想到这里她又放松了。 正要离开回到赵家队伍中去时，关一刀突然叫住了她。 “戚月。” “嗯？关总兵有事儿？” 对于关一刀的长辈口吻，戚月一直是接受不了。 这个中年男人老是一副想教导她的模样。 “很快就到龙南岭了，你真的要和赵奚言和离？” 戚月也没有想到，关一刀居然是问这事，一时也有点懵了。 但回过神来就发现，等到了龙南岭，这件事将会是她第一件要面对的。 和离能得自由，瞬间脱离奴籍。 就算不能离开流放地，那也是普通民众了，可以经商，可以置办产业，舒舒服服过日子了。 但若是不和离，她就得照顾赵奚言，还要操持整个赵家。 一面是如何在龙南岭生存下来的问题，一面是和朝廷的人对抗。 虽然钱发两死了，但随时可以来第二个。 想一想这种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儿，戚月就觉得头疼。 她虽然挺喜欢赵奚言的颜值和声音，但就此赌上一辈子，她还做不到。 “我还没有想好，等到了再说！” 第四十六章 轮椅 戚月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 至少在目前，她觉得和赵奚言的关系更像是小粉丝和偶像的关系。 她会为他心动，为他做一些事情，甚至连带着也照顾赵家所有人。 但让她心甘情愿地给赵家打工，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毕竟戚月有着一颗现代人的成熟灵魂，再加上两世为人，她几乎将一切都看淡了。 不管她如何为赵奚言意乱情迷，如何感动于赵家人的亲近和爱护，冷静下来后，只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当天晚上，流放队伍终于赶在龙南郡府城门关闭前到达了驿站。 不亏是北渊最南边的地方，天气并没有变冷，反而有点热起来。 一眼望过去，这地方植被十分茂盛，也都没有凋落，俨然一片南国气象。 当然，这些在戚月眼里最好的地方在北渊人心中却是恐惧和可怕的象征。 林多山密，代表着毒虫猛兽，瘴气蚊虫！ 而他们，还要再往前推进15天的路程。 可想而知那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流放队伍的气氛明显低迷下来，关一刀也难得的没有用鞭子抽人。 而是宣布在此停留两日，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就赶紧去办，毕竟到了龙南岭后，就终身不得外出了。 一句终身不得外出，让松了一口气的流放队伍再度陷入了苦痛之中。 这将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自由时间了。 说是自由，也不是人人都能获准外出的。 因为获准外出的那个人要是逃跑，这一家人都要死。 戚月是肯定要去一趟的。 给赵奚言打造轮椅是一早就说好的，再说剩下的路都很窄小，轮椅是最好的代步工具。 等到了龙南岭，他也可以不用一直窝在床上，驱动轮椅随时都可以外出。 跟沈玉说了这事后，她激动的又要落泪了。 “月儿啊，娘谢谢你，谢谢你为言儿着想。” 她抓着戚月的手，把上次那个玉制的同心扣塞给她。 “月儿啊，娘现在只有这个了，你看够不够打造你说的那种椅子？” 戚月连连推辞。 再怎么说，她也是有一空间金银珠宝的人，怎么可能再拿老人家唯一的定情信物。 “娘，我有银子，你放心，一准把东西买回来，您和霜花他们还需要什么，我也全部带回来。” 沈玉动了动嘴，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可此去龙南岭，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久都两说，还置办什么呀！ 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没了，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的。” 她这番心理活动，戚月自然也能猜得出一二。 当下也不便多说就离开了，刚到门口张照追了上来，给了她一张50两的银票，说是托付她置办一些孩子和丛中兰用的东西。 戚月也没多说便收下了。 流放队伍容身的驿站距离郡中心很远，还好关一刀借给她一匹老马，这大大加快了行路速度。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置身于那象征着繁华街市的坊门之下了。 看到坊门的上面写着西坊两个字，戚月知道走对路了。 来的时候她跟关一刀打听过了，龙南郡府的西坊有很多手艺人，也有专门的木匠铺子。 牵着马一路看，一路走，方才知道关一刀所言不虚。 这龙南郡府不亏是北渊南部最繁华的一个郡，手工业还是很发达的。 挑选了一家比较大的木器店，刚把马栓在门口的树上，店里的小二就迎了上来。 “这位女客，您来了。里边请，看看要点什么？” 少见的热情和熟络。 戚月不禁垂头看了一样自己的装束。 这也没什么呀，很普通嘛，就连这张脸，也故意抹黑了几个度呢！ “我想要一种椅子，下面有轮子，坐着它，行动不便的人可以四处走动，不知道贵店有没有？” 戚月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本来也没有抱多大期待，毕竟这东西在北渊国都都没有。 “女客说的是四轮车？” 在看到面前的这张简易轮椅时，戚月多少心里还是惊了一下。 还真是四轮车！ 准确的说它更像是一辆人力拉车。 前后各有两个轮子，中间是坐人的，前面有一副拉杆可以拉人，后面却像轮椅那样，左右有有个突出的木杆，应该是用来推的。 虽然这东西比起车子来是要方便很多，但还是太长。 见戚月皱着眉不做声，一旁的掌柜适时开了口。 “女客，这椅子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可以修改。” 听到可以修改，戚月有了主意。 这家店的资质似乎不错，用料做工都很细致，何不请他们按图样重新制作轮椅出来。 “掌柜的，借纸笔一用。” 很快，戚月便描绘出了一副轮椅的图样。 见那掌柜的托着图样左看又看就是不肯说话，戚月也有点疑惑了。 “掌柜的，这图样可是有问题？” 掌柜的猛然回神，却是拍着大腿叫好。 “图样太秒了，解决了我一直以来的大困惑！” “女客真是了不起。这样一改，轮椅不但能自由行驶，也更轻便灵活了。” 见掌柜的有法子打造出来，戚月也很高兴，主动跟店家聊了一些更深入的话题。 比如在轮椅的扶手中安置小机关，以备不时之需。 将后轮改为双层，再用链条绞动原理，让它轻松翻越一些小的沟沟坎坎，也让轮椅变得更加平稳。 掌柜的激动万分，直言戚月的这张图纸价值千金。 这年头，如此实诚的掌柜可不多见，戚月直接表示图样送他了。 掌柜的也是投桃报李，答应让师傅连夜赶工，明天就把轮椅做出来。 戚月定下明日取货的时间，又去东市购买了不少东西。 锅碗瓢盆，油盐醋茶，被褥床垫，各种粮食种子自不必说，每个人的衣服也少不了。 另外还挑了一些布匹，打算拿回去做衣服。 之前在侯府里收的东西虽然不少，但都是高级货，他们到了龙南岭后根本就用不了，买了也是白买！ 路上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大部分东西都收在了空间里，只留下部分急用的和给张照买的东西。 一切搞定后，戚月本打算要回去了，无意中却看见戚风樟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家茶馆。 那模样，一看就不是来买东西的。 想起一直有人给戚风樟暗中送银票这事，戚月忙躲进空间换了一身男人的装束，易容一番后也走进了茶馆。 第四十七章 “没见识，活该你吃不着巧克力。” 茶馆里，戚风樟的对面果然坐着一个青衣男子。 那男子装束平常，并没有任何明显特征，戚月不认识。 她假意找位置，坐在了那人的后面，竖起耳朵开始听。 “姓戚的，你怎么回事？给了你十几万两银票，一份有用的东西也没有送来。” “……那姓钱的居然是不良人……，还有机会…” “这次只能给你一千，有东西后再给银子。” 一阵窸窸窣窣后，戚风樟急急音道，“这点银子不够……” “那是你的事，再没有东西，可就是主子要废你了！” “大人，求你……” 戚风樟离得远一点，听的不太真切，但戚月大体上弄明白了。 她背后的这人虽然说的是北渊话，但口音却很蹩脚，一听就是其他国家的人。 而堂堂护国大将军的弟弟戚风樟，居然是个奸细。 可就是不知道他们要获知什么消息？ 很快那青衣男子先行离开，戚风樟也跟着走了。 戚月惦记他怀里的那一千两银子，也跟了上去。 正打算想个什么办法把银子弄过来呢，一个高个子男人贴着他走过来，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贼！ 等她把手伸过来的时候，戚月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臂。 “小贼还挺伶俐？” 那贼见被捉住，抽手就想走，戚月怎么会轻易放了他？ 别看她一双小手，力气却大的像铁钳子，那贼挣脱不了，就开始装无辜。 “这位小兄弟，我上有80岁老娘，下有刚满月的儿子，迫不得已才做这种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 “不想去官府，就帮我做一件事。” 戚月把已经走远的戚风樟指给那贼，“他怀里有一千两银票，你去把他拿回来，这事就完了。不然……” 她做了一个砍断手脚的手势，那贼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去了。 没多大功夫，一张一千两银票就到了手。 戚月揣了银子，远远地看着戚风樟因为吃霸王餐被店家殴打，笑了笑回了驿站。 当晚，戚风樟带着伤回来，第一时间就找她要伤药。 “侄女啊，二叔也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你就帮帮我，拿点药给我好不好？” 戚月哼笑。 他也敢说没有求过她？ 前两天不是还找她要肉吃吗？ 她幽幽地抬头，上下打量着戚风樟，愈发觉得这名字起的绝啊。 鼠头樟目，吃里扒外，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做奸细的？ “好啊，我可以给你药。” 一听有药，戚风樟咧着流血的嘴笑了。 “还是月儿好啊，不亏是我的好侄女儿，二叔可算没有看错你。” 戚月勾了勾唇角，缓缓张开的手心里多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子。 “不过二叔啊，你确定要吃这药吗？就不害怕像钱发两那样…中毒啊！” 瘦下来后，她五官明艳极具侵略性，整个人也连带着多了一种凌厉。 说话的时候尾音上挑，那股恐吓的意味就更强了。 戚风樟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就跑了。 “戚月，你这个恶魔，你不是我戚家的人!” “你给我等着，迟早叫你知道背弃娘家人的后果。” 戚月轻蔑的冷哼一声，将手里黑色的药丸子扔进口中。 “没见识，活该你吃不着巧克力。” 当天晚上，整个流放队伍都知道了她不管亲二叔死活的事情，少不得又是一番议论。 戚月就当没有听见一般。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玉明显有点不安，似乎是有话说的样子，但始终什么也没说。 戚月猜测她可能因为戚风樟的事联想到赵家人前途渺茫，担心她终会离开。 不过她也不想解释。 第二天，戚月按着约定的时间去了木器店拿轮椅，一进门就感觉到店里的气氛和之前不一样。 昨日一打照面就自来熟的小二对着她竟半响说不出话来，神情还有点紧张。 掌柜的也不见了人。 想到昨天掌柜的说让她来了就直接去后堂，戚月就直接往后面走了。 岂料刚到门前，就听得一声爆喝。 “站住，闲杂人等一律不可进出后堂！” 接着就从门后面伸出一只剑来，握剑的人是个精瘦汉子，一脸的警惕之色。 见到戚月是个小女子，怔了一下将剑收起来了。 “买东西请店内挑选，不要靠近后堂！” 戚月敛眉，往后堂深深地望了一眼，故意扬了扬声音。 “我跟掌柜的约好了，是来取货的。请问掌柜的是不是在里面？劳烦一请。” 她已经看出来这男人是个军士，绝非木器店里的人，但还是装傻充楞。 精瘦男人拧了一下眉，正要说话，掌柜的从后堂跑出来了。 一脸的笑意，嘴上还殷勤的喊着，“哎呀，女客可算是来了。东西已经做好了！” 掌柜的看着正常，但戚月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再加上门口有军士守卫，她断定后堂还有别人。 不过为了拿到轮椅，她还是跟着掌柜的走进了后堂厅中。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厅堂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端着茶盏喝茶。 他垂着头不发一言，却天然流露一种杀伐之气。 一身利落的黑色锦袍，分明是武将休闲时的打扮。 在他的前面五米之处，正摆着那张轮椅，模样跟她图上绘制的一模一样。 一看到轮椅，戚月的眼神立刻就被吸引了。 她不过提供了一张图样，几条想法，这掌柜的居然全都琢磨出来了。 而且这做工用料，全都符合她的要求。 “女客，您看看，这轮椅是不是您想要的。” 掌柜一声问话，瞬间让戚月回了神。 “谢谢掌柜的，这正是我需要的，东西我就拿走了。” 说着，戚月推起轮椅就走。 她看东西的时候，分明发现掌柜的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结合这前前后后的情形，不难猜出有人要和她抢东西。 这喝茶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惹，她还是先走为妙。 “女客，请等一下。” 掌柜慌慌地赶上来，拦住了她。 戚月也不再示弱。 她挺直了身子，秀眉一挑，气场全开。 “怎么？我还有银子没付？” 掌柜的连连摆手。 “不是的，昨日已经说好，女客的图纸价值千金，不让店里找钱，就已经是大恩典了。只是…” 不等他再继续说下去，戚月利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行了，我着急赶路，就不寒暄了。” 掌柜却一把抓住了轮椅。 “女客，您的轮椅这位大人要了！” 第四十八章 这个人她还真惹不起！ “大人说了，愿出一千两将轮椅买下。”掌柜越说越小声，像是做贼。 “为了弥补女客的损失，店里也愿意再出一千两，若是女客还要轮椅，店里愿意打造一把新的……” 戚月手上一用劲，瞬间就将轮椅扯了回来。 “我不卖！” 冷冷地丢下一句，戚月推着轮椅就走，管它什么大人，区区一千两就想抢她的东西。 她可是有一空间金银珠宝的人！ 不过还没走上一步，轮椅就再度被掌柜的拉住了。 “女客，这位是胡郡尉大人，您还是卖了！” 掌柜急乎乎的，半边身子都压在椅子上了，压低了声音，像是哀求一般。 “我们小店惹不起郡尉大人，女客也惹不起，还是卖了！” 郡尉受朝廷指派，在郡府中的地位超然，负责管理治安和统领驻军。 特别是龙南郡这个地方，南部接壤着武力值强大的南岳国，事关一国疆土，郡尉一职一般都是皇帝的心腹担任。 戚月漂亮的瞳孔缩了缩。 这个人她还真惹不起！ 特别现在她还是个流放犯，一旦惹了他，只怕她人还没有到龙南岭，就死的差不多了。 还有赵家人，只怕也躲不过。 这胡郡尉统领驻军，整个龙南岭都是他的人，想弄赵家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掌柜的见她怔住，以为戚月改了主意，说话就轻快了起来。 “女客，郡尉大人一来就看中了这椅子，若不是我强行阻拦，只怕这会子已经拿了去。” “此番大人愿意拿一千两出来，完全是看这椅子设计精巧。若女客执意不肯，只怕会引的大人震怒…” 他正说的畅快，却见戚月丢下轮椅往厅上去了，吓得他赶紧追上。 “女客…” 戚月径直来到厅堂上，抬眼看向面前喝茶的郡尉人人。 “请问，可是大人看上了我那辆轮椅，欲以一千两银子购买？” 胡成宣抬眼，看向戚月，脸上渐渐浮上讶异之色。 分明一身粗制滥造的布衣，分明农女打扮，却怎么也掩不住这股逼人的英气。 若是男子，可入他麾下，上阵杀敌，成就功名。 他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 “那轮椅是你的？” “回大人的话，轮椅正是小女子的。” 戚月想清楚了，这胡郡尉分明可以强抢，却坐等她来，还出一千两银子买轮椅。 说明他还是个讲道理的官，她想着要是能劝说成功，她也能带着轮椅走了。 不过，这种人不见得会有多同情他人，因此也就换了个说法。 “大人，那轮椅的图纸我已经给了掌柜的，大人何不等上两日，让掌柜的重新打造一部更好的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轮椅不够好？” “对。要不是我急等着用，这轮椅我肯定不要。” 戚月示意掌柜的把轮椅推过来，就在接触到轮椅的一瞬间，暗暗一个用劲，那轮椅的靠背竟裂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大人请看，这轮椅的瑕疵就在此处，掌柜的因为急着赶工，用了尚未干燥的木头，只怕之后还会出现不止一道裂痕。” “这样的情况，大人还想要用一千两买下它吗？” 胡成宣“咚”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快步走过来。 戚月立马后退两步，冷眼看着他凑近了椅背去检查。 这轮椅她还非得带走不可。 哼！ 一旁的掌柜冷汗都下来了！不断地在一旁解释着。 “大人，我分明是用了最好的木材去打造，不知为何竟会出现这种情况……” 胡成宣叹了一声。 “既如此，掌柜的就再重新打造！这次务必不能出现这种失误！” “是！”掌柜的战战兢兢应下。 最终戚月如愿带着轮椅离开，心里很得意。 她一路走，一路盘算。 等回去她就把那道小口子用铁粉堵上，再涂上木漆，照样一个完美的轮椅！ 她并不知道，她走后不久，胡成宣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掌柜的，你此次所用木材真的会导致裂缝吗？” 他之前来的时候，那椅子分明艺术品一般，没有一点瑕疵。 为何转眼之间竟有了裂缝？ 拿不到椅子，意味着要推迟去龙南岭的时间，儿子的病又要拖着了。 可他堂堂郡尉，怎么能用一个破了的轮椅，岂不叫人笑话。 此刻他又有点后悔了，或许那椅子修一修，会比重新做一把更快。 但那女子说以后还会出现很多那样的裂缝！ 万一摔了儿子可怎么好！ 真是叫他左右为难！ 掌柜的这会子也是满心嘀咕。 听见郡尉大人问，也极力把自身的原因抛开！ “万万不会。这女客提供的图纸前所未见，小人也是倾尽全力打造，绝不会出现此等纰漏。” 掌柜的回想前后发生的事，眉心突然一跳，“难道……” “难道什么？” 胡成宣也是眉心一跳，若这个轮椅都不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合用的代步工具了。 毕竟此去龙南郡，路途窄小，一般车子都通行不得，儿子又厌烦被人抬着！ 掌柜的唯唯诺诺地底下头去，好半天才道，“大人，之前那女客推椅子的时候，小人发现她的力气很大……或许是她暗中震裂了椅背…” 胡成宣一听，脑中瞬间闪现戚月英气逼人的模样。 “力大？有多大？” 掌柜的一脸懵懂地挠了挠头。 “小人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椅子脱手了。” 闻言胡成宣太阳穴突突地跳。 仔细一想，那女子压根不想把轮椅卖给她，却还故意返回来问他，就是想出了对策糊弄他！ 他立刻高声喊了一句。 “张放！” 守在门外的精瘦汉子立刻快步走进来，叫了一声“大人！” “张放，依你看，一个力气很大的人，有没有可能让一块木板裂开一道缝子？” 闻言张放走到一张椅子前，双手按在椅背上。 突然间，他爆喝一声，只听“咔嚓”一声，椅背就裂开了一道缝子。 可那椅子也废了，紧跟着就一分为二，倒向了两旁。 “大人，理论上来说，若一个人力气很大，又能巧妙控制这种力道的话，是可以做到的。” 胡成宣拧住眉头，紧紧地盯住那只破烂的椅子，眼神渐渐地阴鸷起来。 “你做不到？” “恕属下无能。” “蛮力无用！”胡成宣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眼圆睁，“快，把刚刚那个女子给我追回来！” 第四十九章 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呢？ 此刻，在郊外的驿站里，戚风樟摸到了赵家人所在的房间。 “好侄女？戚月，你在吗？” 沈玉应声出来。 虽然说戚月对她这个二叔并不待见。 但沈玉自认为是戚月的婆家人，倒不好对戚风樟过分对待，尤其是戚月不在的时候。当下也是笑脸相迎。 “哦，是戚家二叔，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沈玉拿捏着不近不远的态度，“月儿她不在驿站。” “哦，不在啊！” 戚风樟做出一副期待落空的表情。 其实他是看见戚月离开，一时半会又没有回来，他才来的。 “那侄女婿在吗？” 他贼眉鼠脸的往屋内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赵奚言挺直的侧影，脚下立刻想抹了油一般窜了进去。 一看赵奚言果然坐在一张榻桌前，手中翻看着几张纸片。 他忙走近，往那纸上瞟了一眼，却发现那是几张不知什么书上撕下来的废纸，失望立刻就浮现在脸上。 赵奚言早就将他躲躲闪闪的模样看在眼里，不过此刻他那张似乎万年不变的俊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不悦的表情。 “戚二叔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腿脚不便，就不起来问候你了。” 戚风樟忙连忙摆手。 “哦，不用。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 赵奚言早已看出戚风樟是有事情过来，当下也不再搭话，继续垂头看那几页烂纸片。 戚风樟就这么被晾在了一旁。 不过他很快就绷不住了，再次没话找话，将话题攀扯到戚月身上。 “侄女婿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说这话本意是呀引起赵奚言注意，岂料对方直接来了一句。 “二叔觉得不当讲就不讲！” 赵奚言始终是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样子，看的戚风樟是牙痒痒。 我呸，等你和戚月和离了，看你还能猖狂的起来吗？ 这副女人样子早被人拉出去羞辱了多少回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还是一副长辈体谅晚辈的表情。 “侄女婿啊，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说一说，关于戚月的一些事情。” 看到赵奚言终于抬起了头，一脸疑惑的样子，戚风樟满意地笑了笑。 一番竹筒带豆子，很快就把一直以来编排好的话，通通都倒了个干净。 终于，赵奚言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戚风樟才心满意足的起身走了。 离开前又丢下一句话。 “你要是不信，大可去问一问戚月，看她是不是更想要一种自由的生活？” 赵奚言看着戚风樟离开的背影，精瘦的指节猛地捏住了那几张废纸片。 一直在隔间听他们说话的沈玉和赵霜花几姐妹急急进来，齐声问道。 “大哥，你真的相信大嫂是她说的那种人吗？” 赵奚言没有做声。 沈玉有点着急了。 她立刻坐到到赵奚言的身边，将他揉捏纸片的手捏住了。 “儿子，你可不能听信那种人的话，这戚风樟摆明了就是想要挑拨你和戚月的关系。” “你想想啊，要是戚月有坏心，至于这一路上这样护着我们吗？” 赵霜月也是一脸着急的劝说。 “就是啊，大哥，我觉得大嫂不是那种人，为了逃避流放，就要杀死你做寡妇，这也太荒唐了。” “你们没有听到吗，戚风樟说等到了流放地，戚月就会提和离的事，离开我们这个家。” 赵奚言突然抬头，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凉意，声音却淡然的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赵霜花几人却还是连连摇头。 “我相信大嫂，她绝不会是那种人。她爱我们，爱我们这个家，她不会离开我们的。” 沈玉也道，“娘也相信戚月。” “好。”赵奚言突然一笑，“以后若有人再说什么，希望你们都像现在一样的坚定。” 闻言沈玉有些诧异。 “难道你一直都相信月儿不会离开咱们家吗？” 赵奚言没有否定也没肯定，神情始终淡淡的，慢慢地将那揉成一团的烂纸片仔细的抚平了。 “不管她想做什么，或者是要做什么，我始终都知道，是她救了我。” 这话说了就跟没说是一个样，沈玉也有点担心起来，要是到了流放地，戚月真的提和离了怎么办？ 毕竟和离后，她就可以获得自由，不再被视为罪奴。 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呢？ 如此同时，戚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走了一会子，轮椅上的那道裂痕始终在她眼前晃悠，直接让她的强迫症发作了。 见左右四下里无人，她干脆进入了空间，找了需要的材料，开始打理起轮椅来。 认真起来的戚月是个好工匠，钢琴漆一涂，很快便让轮椅变了一个样子。 通体幽黑乌亮，轮椅的把手处本就安置了箭矢，她又特意放置了最新的驱虫药剂。 马上就要进入龙南岭了，一路上蛇虫鼠蚁可是不少，预防着点儿总没有错。 她并不知道，得亏她在空间呆了一阵子，这才和追上来的张放完美避过。 之后她美滋滋地带着轮椅回了驿站，仗着自己力气大，直接把轮椅提到了赵奚言的面前，根本没有让它沾染一丁点儿尘土。 “赵奚言，你快来试试看。有什么不合适的，还可以再改。” 说虽然这样说，但戚月对这把轮椅有足够的信心。 果然，赵奚言试坐了一下，就再也不肯去榻上坐着了。 眼看时间还早，戚月干脆找了两根合适的木头来，指点着赵永链又做了一副双拐。 赵奚言训练了几次，连解手也不让赵奚言跟着了。 “月儿，谢谢你。” 这还是赵奚言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对她说谢谢。 戚月心想，她一路上做了那么多事，也没见他像此刻一样认真。 大约是因为这两样东西让他碎裂已久的尊严重新回来了。 果然，就听赵奚言的声音暗沉了一些。 “就算是以后这双腿真的好不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戚月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浓重的忧伤。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治好你的腿，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岂料她话音刚落，赵奚言黑乌乌地眼神就攫住了她，像是在质询她话里的真假。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月儿，我有点等不及要站起来。” 这语速之快，气势之迫人，让戚月有一种他想问这话很久了的感觉。 戚月心里虽然有点惊异，但还在仔细地想了想才回答他。 “至少得到龙南岭。我们要先盖房子，还要准备过冬的粮食，安置下来就可以开始了。” “好，那辛苦月儿了。” 赵奚言说着话，又对她笑了一笑。 这张脸本就美不可言，一笑之下，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戚月堪堪稳住心神，突然觉得赵奚言今日好像特别爱笑？ 是因为有轮椅吗？ 戚月看了一眼在场的赵家人，多少捕捉到了一些不安的情绪，当下也没有问什么，而是借着给俩孩子送东西，去找了丛中兰。 第五十章 那个有能耐的脾气好？ 得知戚风樟来过驿站，戚月瞬间就脑补出了整个事件经过。 不外乎就是说她不是真心想要嫁给赵奚言了，等到了流放地就会和离之类。 再一结合赵奚言那格外多的笑，戚月忍不住憋着唇角笑了。 这赵奚言为了试探她，居然不惜卖笑？ 看他平时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可真是委屈他了。 戚月也没有说破这事，依然像以往一样，该干啥就干啥。 目的就只有一个——前往流放地龙南岭！ 再次上路后，赵家的队伍速度明显加快了。 有了轮椅，赵奚言自己就可以走，其他人就只要各自拿着随身包袱就好。 如此行了几日，流放队伍中有不少人先后水土不服了。 有的拉肚子，有的吐，还有的人身上长出了奇怪的疱疹。 赵家人还好，每日里有灵泉水滋养着，即使第一次来到这湿热之地，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张照和丛中兰带着两个孩子一直跟着赵家人一队，也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症状。 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一现象，全都在背后悄悄议论。 “一定是戚大小姐给他们吃了预防的药，要不我们也去求一点药来，这样下去，我怕是走不到地方了。” “我不敢。万一她像上次对她亲二叔那样，给你一颗黑药丸子，你敢吃吗？” “不至于，我看戚大小姐人挺好的，连杀人犯一家她都护着。” “……” 众人的眼神移到丛中兰身上，似乎有了点勇气，却又都不敢上前。 戚风樟也不太舒服，他已经拉了两天了，再不吃药怕是要脱力了。 在众人的撺掇下，他将本就难看的脸色弄的更难看了两分，才腆着笑来到了戚月面前。 “月儿，好侄女，你给二叔看看，二叔快不行了！” 戚月挑了挑眉，一脸的懒散。 “不行了？我怎么听说你四处搅弄风云，精神的很呐！” 戚风樟心虚地看了一样不远处的赵奚言，扯出一个笑来。 “侄女儿，你都知道了？” 见戚月始终和颜悦色不说话，他还以为是默许，便殷勤地靠近了两步。 “月儿啊，我那可都是为了你好。” “你想想看，赵家这个烂摊子，如果他们不肯和离，赖上你怎么办？何况你又对他们这么好，姓赵的难免会有别的心思。” “你放心，有二叔在，保准让你和离成功，重获自由！” “那天我说你之前想杀了他做寡妇，好脱离流放的命运，就是让他对你彻底死心，不再有什么幻想！” 戚月听的可是头皮都麻了。 怪不得那天赵奚言一脸讨好他呢？ 竟是误会她在抄家那天要弄死他？ “怎么样，侄女儿，我做的还不错！” 戚风樟一脸的得意洋洋，看的戚月火大。 她才不会相信戚风樟说这些是为了她好，一定是琢磨什么坏事情了。 “好，好的很。”她心里咬牙切齿，但却和颜悦色地丢给戚风樟一直白色药丸，“吃了这个药，排排毒就好了。” 这次戚风樟一点疑心都没有，直接把药丸丢在嘴里，嚼得嘎嘣脆，一脸笑意地走了。 见戚风樟求药成功，其他的人也都大着胆子来找她了。 这次戚月倒没有一口回绝。 毕竟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她打算笼络一些人心，留做后用。 顺手在身后的野草堆里拔了几种野草出来，扔在锅里煮了一会儿让人各自喝了半碗。 众人虽然纳闷他们的药怎么和戚风樟的不一样，但也不敢多言，都乖乖地喝了。 喝完一锅，她又煮了一锅，给关一刀等衙役也送了过去。 众人见自己的待遇和关一刀是一个级别，而喝下的药似乎很快就有了效果，都有些满意起来。 “戚大小姐人挺不错的，真有事儿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就是，脾气怪点怕什么，那个有能耐的脾气好？” “其实我想尝尝那白色药丸的，我看戚风樟吃的很香甜…” 几个人正议论着，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戚风樟捂着肚子，提着裤子跑了。 风中隐隐送来一股子臭味，众人只觉得菊花一紧，立刻都闭紧了嘴巴。 戚月满意地勾了勾唇。 总算是安静了，他们再这样叽叽喳喳下去，她都想下哑药了。 戚风樟拉了三天肚子，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止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没敢再找上门来，就连戚月给流放队伍发放驱虫蛇药，他也没敢往前。 又往前走了几天，路渐渐的宽阔起来，戚月猜测是快到了。 因为一代有一代的流放人在此改造，所以离人越近的，这路相对就宽阔些。 果然陆陆续续地都看到人了。 戚月心里高兴，特意去找关一刀问接下来的情况。 却得知他们这些人的流放地是在龙南岭的最深处，还要再往前走四天才能到指定的地方。 关一刀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气不足，似乎有某种疼痛让他疼痛难忍。 “关总兵，你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原以为关一刀只是简单的水土不服，她便随手拔了几样草药过来。 “我让人送过来的药你没有喝吗？这四种草药是苍术、香附、川芎、栀子，煮水喝可以治疗水土不服，可惜没有神曲，你常年来往这边，下次可以备一点，不舒服的时候跟这四种一起煮，效果更好。” 关一刀摆了摆手，“嗯，我都知道了。” 戚月见他气若游丝，脸色都青了，忙拉过手腕给他把了一下脉。 下一秒她利索从袖中摸出银针，刷地一声扯了关一刀的外衣，从他的后脊背一路扎下去，直到腰部才停下。 上次为了救回濒死的赵永喆，她动用了鬼门十二针，这次关一刀更是凶险，直接让她加到了十六针。 这套针法效果好，但每次使用都得用她自身气力来推动，因此十分耗神，她一般不用的。 不过这关一刀是她便宜爹的旧部，一路上又对她多番照拂，不救实在说不过去。 所幸这具身体天生神力，对她行针很有助力。 当她再次将16枚针收回手中，关一刀已经神采奕奕地站了起来。 “戚大小姐，多谢你及时出手，竟把我十几年的旧疾都治好了！简直是神医妙手！” 戚月也是毫不谦虚。 她将银针丢回空间去消毒，上下打量着关一刀。 “你是不是有旧伤在腰部？” 关一刀连连点头。 “十几年前我跟南岳国作战，不幸被射了冷箭，那次之后，每次回到这个环境，旧疾就会发作，一次比一次严重。” 戚月又从怀里摸出一包药丸扔给他。 “这次你可不是旧疾发作，要不是我，你可能就起不来了。” 她没说中风的话，反正这些人也不懂。 不过关一刀的话倒让她记起之前的一个疑问。 “关总兵，听说你原本可以在国都任职，为何要做这个总兵？这一年年的，没有钱不说，还受罪，何苦呢？” 闻言关一刀沉默了一会。 正当戚月觉得问这个问题似乎有点越界时，他突然道，“我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你的父亲。” 第五十一章 你简直不像他的女儿！ 戚月哑然。 “关总兵，我不明白。” 关一刀没说话，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纸包递过来。 戚月按照他的示意，将纸包打开了。 里面是一封略显破旧的信封，显而易见已经翻阅过成千上百次。 下意识里，戚月几乎以为这是一份来自爱人的绝笔？ 否则谁会这样闲的没事干，翻来覆去的看一封信呢？ 狐疑的翻到正面，才看清那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龙虎军关一刀亲启，落款是兄——戚云长。 打开信来，里面的信纸比信封还要破烂，有些折痕几乎要断开了。 “关总兵，你真的——打算让我看看这份信？” 戚月有点不确定。 “我一向对秘密都没有什么兴趣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有些小兴奋。 “当然，你看了后，也就不是秘密了。”关一刀的淡定让戚月有点莫名的压抑。 她小心的展开信封，惊愕地发现纸上只有一句话。 特么的就只有一句话，跟八卦更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接信即刻撤出侧翼，军令如山！】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戚月烦躁的把信扔回给关一刀。 他立即慌乱地捡起来，如同小媳妇绣花一样，小心地将那封信按原样装回去，再次放回了怀中。 “关总兵，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有事你能不能直说？” 关一刀这才缓缓道来。 六年前，南岳国祈王登基为帝，同年六月，率领20万铁骑从南岭海湾登陆龙南岭南侧。 戚云长奉命拦截，他统领龙虎军驻扎在此，费时三个月，在南边的云岭设下重重埋伏，准备擒贼先擒王，逼退南岳大军。 没想到就在计划将要实施之际，负责右翼护卫的关一刀突然收到了这封信，让他即刻撤离。 正如信中所说，军令如山。 就算关一刀心中存有疑虑，但是也不得不遵命撤出。 他原以为戚云长有什么更好的安排，但等他撤出去之后，才发现一切计划照旧进行了。 同时，关一刀也发现，其他几十名参将或副将同样都收到了撤退的信件，也都因此活了下来。 只有戚云长一去不回。 不久就传来了南岳大军撤退的消息，云岭一役大捷。 皇帝嘉奖，给与死去的戚云长无限的荣誉和荣光，其他活下来的人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 “所以呢？”戚月摊了摊手，她不太明白关一刀想要表达什么？ 事情都过去了，旧事重提又能做些什么？ 戚月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关一刀。 “戚月，你不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吗？” “如果我们没有按照信件撤退，说不准你爹他不会死。” “他可是你爹啊，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一刀很是激动，眉弓的伤口剧烈地滑动着，有点狰狞。 戚月突然觉得她便宜父亲的这位参将，似乎对她的父亲有着非同一般的兄弟情谊。 很固执，又很可敬。 她不再和他争执这个问题，只是挑了挑她秀气的眉。 “那关总兵的意思是，让我查清楚这件事？” 显然，关一刀没有想到她会变化的这么快，闻言也是怔了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神情也松软不少。 “对。这也是我之前不让你杀钱发两的原因。” 顿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怀疑你爹的死可能和不良人有关系。这些年我一直在探查和此事有关的人，钱发两就是其中……” 他话还没有说话，戚月便出手打断了。 “关总兵，世人都知道，我爹为国尽忠，英烈而死，如今你却说他的死和臭名昭着的不良人有关系，万一查到最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又当如何？” 关一刀一听这话，当即就怒了。 “戚月，你爹一生英名，会查出什么来。他需要的是一个真相！你是他的女儿，有责任查明这一切！” “真相？”戚月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想要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他赢得了身前身后名，难道还不够吗？” 关一刀被问的哑口无言，气愤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你！…你简直不像他的女儿！” 戚月勾了勾唇。 可不就是不像吗？ 压根就不是！ 她就不明白了，这戚云长为国尽忠，死得其所，还有什么好查的？ 又不是背了骂名，冤屈而死！ 真当她闲的没事做吗？ 此后的两天里，就只顾着行路。 关一刀不理戚月，戚月也不理关一刀。 已经是秋末季节，但越往里面走，就感觉到温度在逐渐的回升。 在前世的时候，戚月在南方生活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又湿又热的天气。 但流放队伍的人可就惨了。 有很多人都说，有点喘不过气来，感觉到要窒息了。 天空中还时不时的飞过一群黑蚊蚁。 远看是黑乎乎的一团，等那坨黑云飞到眼前，才能看出里面全是一只一只带大翅膀的蚊子。 最小块的黑云起码也有成千上万只。 除此之外，遍地横生的野草中还蠕动着很多不知名的神秘东西。 种种景象，把这些刚刚从繁华国都过来的金贵人给吓得够呛。 戚月随手捡了些草药，制成了草药包分给众人带在身上。 有了特制的香包，众人总算避开了蚊虫的袭扰。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让众人对七月的好感再度提升到了最高。 有一些胆子大的，自发的跑到戚月面前举告戚风樟。 “戚大小姐，我们要向你道歉，请你能原谅我们。其实过去我们那样冤枉你，都是你二叔故意挑拨的。” “戚大小姐，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是个好人呐！” “戚大小姐，你二叔这个人你要小心。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害你了。” “戚大小姐，我们已经把你二叔揍了一顿，下次他再敢说你的坏话，我们一定不相信。” “……” 对于众人的好意，戚月只是淡淡应下。 对于戚风樟，一时半会她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怎么着也要查清楚他到底是谁的奸细，有什么图谋？ 如此几日后，终于抵达了此次流放的目的地。 关一刀把他们交给负责管理流放人员的衙门，任务就算完成了。 接着，就由监管处分配他们的去处。 那些带枷锁的死刑犯都被带去了南岭。 南岭背靠海湾，他们的任务是采珍珠。 戚月他们要去的是北岭，主要工作是砍树烧荒。 张照属于重犯，被带去了南岭。 但走之前，他再次把丛中兰和两个孩子托付给了戚月。 分配完毕，监管处派了小吏来，带她们前往各自的地方，戚月一行人在最靠近森林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她叫戚月。”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了一片乱七八糟的生活场所。 说是生活场所，还不如叫栖息地更合适一点。 随处可见的破烂草棚子，用树枝搭起来的小房子。 时不时地能看见几个衣着破烂的女人，从破烂的房子里面走出来。 房子外面还插着一些树干，上面有破烂衣服在随风飘荡着。 监管处的小吏给各家分配了地方，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立刻就丢下他们离开了。 赵家人分到的地方在最东面。往前不到500米就是幽深的大森林。 入目皆是十几人，乃至几十人合抱的树木，树干上青苔遍布，虬扎百结。 此刻已经快要接近傍晚，林子深处黑蒙蒙一片，如同黑暗鬼蜮一般。 赵霜花，赵霜雪几个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场就吓得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赵永喆，赵永链，赵奚言三个大男人到底是从过军的，倒也能保持淡定。 沈玉也是吓得不敢往森林里面瞧一眼。 跟着他们同来的丛中兰脸也发白了，但始终硬撑着，并不敢流露出什么情绪来。 倒是她背上的张启峰、张启云两兄弟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地方，从襁褓里伸出手来，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戚月走过去，抱了弟弟在怀里，掏出身上的水壶给他润了润唇，张启云立马咯咯笑了。 “娘，先收拾，至少先过了这一晚。” “走了一天，先做点热的吃。” 给两孩子喂水，戚月嘴上也没有闲着，把要做的事情都分配了。 这一路上赵家人都习惯地听从戚月的吩咐了，说让干啥几干啥，一点都不含糊。 赵家的几个小姑娘都变成了厨娘，做起饭来还挺像模像样，很快就把火搭起来了。 沈玉跟这里的人打听了一下，从溪边取了水来，把饭也煮上了。 赵永喆的腿早就好了，跟赵永链两个去观察地形了，打算搞木头盖房子。 就连赵奚言也没有闲着，转着轮椅帮忙拾柴。 戚月吩咐丛中兰带孩子，便走进了密林之中。 这地方有一点好，天再冷，到处也能看到绿意。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大撮野葱，旁边还有一片马兰头。 这些都属于野菜，是可以吃的。 但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任凭它就这么长老了。 戚月采了一些，打算拿回去烫了吃。 往里面多走了一点路，又采了一些野蘑菇。 不愧是南地，这资源着实丰富，只要能分辨有毒和无毒，在这里活下来还是很容易的。 戚月满意地带着野菜回到营地，没忘记从空间抓了几只兔子也提上。 如果时间充足，在这个林子里应该能打到不少猎物。 不过今天太晚了，戚月也不想费这个劲。 打算以后多抓一些猎物，扔到空间里面去养，想吃的时候抓出来就行。 把野菜交给赵霜花姐妹去洗，戚月很利索的把兔子收拾了，架在火上烤。 见还有两只兔子没地方烤，赵奚言很有眼色的在一旁又起了一个火堆。 戚月看在眼里，吩咐他再起一堆火，用来煮菜汤。 赵家众人在这边忙活着，同来的那些流放人员也在不远处观察着。 见他们又是兔子又是菜的，都羡慕死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就跑过来打听。 得知这几样野菜都可以吃，便一窝蜂的跑去采。 毕竟都几个月的时间了，这一路上他们可是连一口新鲜菜都没有吃过。 戚月想了一下，那一代好像没有毒蘑菇，便不再理会，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 空间里面出来的兔子本就鲜嫩，烤的时候，单撒一点盐巴就很好吃。 不过今日有野葱，戚月就想做的更香一点。 她把洗好的香葱放在碗里，捏出葱水来，抹在兔子身上，又洒了一点姜末。 那扑鼻的香味再次引来不少人的张望。 连远处的简陋小房子里，也走出了人，往这边瞅个不停。 蘑菇撕碎煮汤，又放了一点剩下的香葱，味道就很鲜美了。 至于马兰头，戚月把它们下在开水里烫熟了，捞出来撒上盐和调料拌着吃。 也就半个时辰，饭好了，菜汤，凉菜都有了，兔子的外皮也可以吃了。 “爹，二叔，吃饭了。” 戚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远处砍树的赵永喆和赵永链也回来了。 “侄媳妇真不简单呐，远远地就闻见香味了！” 赵永链哈哈笑着，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一家人坐在树枝上吃了到达流放地的第一餐。 与此同时，关一刀拎着一包吃食和一壶酒，轻车熟路的走进了监管衙门。 守在门口的两名小吏看到他来，都垂下头，恭敬地叫了一声“关总兵”。 关一刀应了一声，也没有做停留，直接穿过一道长廊来到后院的一处大厅。 “老曲？曲唯？” 他叫了一声，也没等人答应就走了进去，左右看了一眼，又往偏厅走去。 偏厅的塌上，端坐着一个白衣人。 这人30多岁年纪，生的眉目疏阔，清朗无双。 “你又打坐上了？头疼病又犯了？” 关一刀把手里的那包吃食扔在榻上的小几上，提着酒壶的手一提外袍，坐在了曲唯对面。 曲唯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关一刀，眼神落在小几上的那包吃食上，鼻子微微翕动了一下。 “哟，今天挺大方啊，不想活了？” “瞎说什么呢，我活的好好的。”关一刀伸手将那包吃食打开，又“吡”的一声开了酒壶。 炒花生米的香味和酒香味混在一起，连一方空间都变得美味起来。 “懒得管你！” 曲唯翻了翻眼珠，伸手捞过酒壶，猛灌了一口。 “说，每次不叫人截你，你是不肯来的，今日自个送上门，又是酒，又是花生米的，要托付哪个犯人？” 关一刀没说话，抢过酒壶也猛灌了一口。 曲唯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将酒壶抢了过来，顺手连那包花生米也扒拉到了自己面前。 见关一刀还是不说话，他摇了摇头，拈起一粒花生米扔到了嘴里。 “戚将军的女儿戚月！” “啥？”曲唯一张口，花生米卡在喉咙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关一刀起身，在他背上狠狠的砸了两下，总能算把那颗花生米砸了出来。 “她叫戚月。”他又说了一遍。 曲唯缓过气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够意思啊！居然把你老将军的女儿给送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闭嘴！再笑信不信我呛死你。” 关一刀恶狠狠的说着，眉弓上的刀伤跳动的厉害。 曲唯这才收了笑意。 “好好好，我知道戚将军是你的禁忌，我不提还不行吗？” 他抓了一把花生米，扔了一口在嘴里嚼着，口齿不清楚的问。 “既是戚将军的女儿，便是英烈之后，为何沦落至此？” “可能是命运？”关一刀说。 第五十三章 别想打她的主意 到达北岭的第一个晚上，赵家人席地而卧。 耳边是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四周是苍莽的黑夜，可疲倦的他们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幸好一路上积攒了几张兔皮，垫在身底下，倒也没感觉到有多潮湿。 但无论如何，盖房子的事情都要提上日程了。 第二天一早起身后，戚月立刻分派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沈玉和几个小姑子去采摘野菜做饭，赵永喆和赵永链去砍树，赵奚言看家顺便拾柴火。 丛中玉把两个俩个小家伙背在身上，也跟着沈玉去认野菜，摘野菜。 戚月担心她们摘到一些没用的东西，便带着几人去附近走了走。 意外的发现好多紫苏菜，还有不少的蒲公英。 虽然现在的季节这些菜都不太嫩，但好歹是蔬菜，还都有药用价值，多吃可以帮助她们尽快适应这个环境。 戚月吩咐他们捡好的全部都采摘了，带回去，自己到附近挑选细小一点的木材。 无奈往林子里走了一阵子，也没看见比较细小的树枝。 大约是因为那些树粗细合适，比较好砍，所以都被人给砍光了。 戚月只好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赵永哲和赵永链一人拿着一把斧子，正在合力砍一棵大树。 这斧子是监管所的人发的，也是他们主要的劳动工具。 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他们都要用它砍树，开荒，还要在每个月的月底上交一批木料。 两人的面前是一棵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但这棵大树已经算是这附近最细小的了。 “咚咚咚…” 斧子质量太差，砍在这么大的树上，就像挠痒痒一样。 戚月看了看。 见这棵树的分叉也十分粗壮，如果砍下来刚好可以盖房子用。 主干则可以切成木料，做屋顶，做床。 “爹，二叔，你们让开一下，我来。” 赵永喆知道她天生神力，便和赵永链双双退远了一些。 “月儿，你慢着些。” “放心！” 戚月抡起斧子，一阵飞快的砍伐，飞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木屑。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砍树，但看多了各类小视频，这种活她干起来倒顺手。 几息的功夫，树干的底部已经被她凿了一个大口子出来。 她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砍。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换着来了一遍，大树就只有中间那细细的树心还没有断了。 一旁的赵永喆看了，急的直冒汗。 “月儿，这要是突然倒了可怎么好？” 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们都不会砍树。 戚月从容地起身，把斧子扔到一边，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瘦下来后，她的力气似乎更大了。 这么一大棵树砍完，也只是出了点汗，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 “爹，二叔，你们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人，我要推树了。” 赵永链和赵永喆自然也明白这大树倒下来的威力，慌忙把周围跟风摘野菜的人全部都赶走了。 确认安全后，戚月伸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推。 只听到嘎吱一声，那棵大树缓缓往一旁歪去，接着速度越来越快，终于“轰隆”一声，庞大的树冠砸在地上，整块大地都震了三下。 有一只什么动物飞快的逃跑而去，但依然有一只獐子被树枝给打晕了过去。 赵永链兴冲冲的跑过去，把獐子捡起来。 “侄媳妇，你是福星下凡吗？砍树还能砸死一只獐子，这运气可真好！听说这个东西相当美味啊。” 戚月一脸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这只能算是凑巧，她空间里那么多的东西才是运气！ “中午烤了吃，不过一只也太少了。再有几只就好，可以一人做一个枕头。” “用獐子皮做枕头？” 赵永喆一脸惊愕。 獐子的皮毛可贵重呢，难道不是去卖几个钱吗？ 戚月“嗯”了一声，“爹，这林子里大把的獐子，有空多抓几只…” 正说话，突然看见那倒下的树冠里一阵蠕动，接着一只獐子的头冒了出来。 戚月勾唇一笑，快步走过去，一手一只，直接拎了两只出来。 “侄媳妇这运气……”一旁的赵永哲和赵永链看的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把三只獐子绑在一处，三个人开始干活。 很快就把大树给修成了大大小小上百根。 三个人跑了几十趟，才把树干和可用的树枝都运到了营地。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背后，正有两个人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戚月瞧。 是关一刀和曲唯。 这一路上，纵然关一刀已经多次见识过戚月的不凡，但看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砍倒一棵树，又运气爆天的捡了三只獐子，也不禁暗暗惊叹。 一旁的曲唯早已经瞪圆了眼睛。 他手里摇着一把扇子，不停的啧啧叹息。 “…不愧是戚将军的女儿，当真是天生神力啊。” “这若为男儿身，怕是比戚将军还要厉害几分。” 关一刀扭头看了他一眼。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若是没有什么事，你不要去打扰她。若是她有难处，你能帮的就帮一把。” 曲唯眯了眯眼，手里的扇子摇的更快了些。 “若是不能帮的呢？” 关一刀哼了一声，“你不能帮的，她自己就能行。” 曲唯咂摸了一下这话，拧起了眉头。 “这话怎么说？她都能行了，还叫我帮什么？” 见关一刀不再理他，他又啧了一声。 “这戚大小姐也真是可怜呐，如此才貌双绝，居然嫁给了一个瘫子。” 关一刀皱了皱眉头，呵斥了他一句。 “他只是腿不能动，不是瘫子。再说有戚月在，他迟早有一天能够站起来。” 曲唯哼笑一声，没再说话。 但那双眸子却始终追随着戚月忙碌是身影，不时地闪过一抹精光。 “你看够了没有？我警告你，别想打她的主意，你快回去，我跟戚月说点事就直接走了。” 关一刀说着，丢下曲唯，向赵家人的营地走去。 此刻，戚月正忙着收拾几只獐子。 别看这獐子小，但它全身上下都是宝。 獐子的肉营养价值特别高，能够改善体质，让人的身体变得更强壮。 它身上所特有的麝香更是名贵的中草药和高级香料，就算在这个野生动物遍地走的龙南岭，也是价值极高的所在，比黄金还要贵重。 她刚取下一只獐子的麝香，就感觉面前多了一个人。 “关总兵？” 戚月多少有点愕然。 按照她的想法，关一刀应该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才是。 怎么还巴巴地的走了一个时辰的路，大老远地跑过来找她？ 准是又要跟她谈戚云长的事情。 “如果是我爹的事，就不用再说了。” “跟你爹无关！”关一刀定定的看着她，一脸郑重的样子。 戚月挑了挑眉，将手里的东西扔下，跟着他往远处走去。 见状，赵奚言扔下手里的柴火，也驱动轮椅跟了上去。 第五十四章 她要和赵奚言共住一间屋子了 幽深的密林之内，杂乱疯长的草木很好的遮掩了戚月的身影。 但赵奚言依然能够清晰的听见两人的声音。 “戚月，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和赵奚言和离？” 果然…… 听到关一刀的话，赵奚言心下一沉。 骨节分明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了。 “呵，关总兵如此关心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国公爷的参将呐？” 戚月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散漫和些许愉悦。 似乎对她来说，这个问题很不要紧，又或者是根本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赵奚言因此而心脏揪的更紧了。 关一刀似乎是很不赞同的哼了一声。 “我当然是你爹的参将。如果你爹还活着，一定也会像我这样劝你。赵家世代忠良，人品贵重，配得上你。而且……” 关一刀似乎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斟酌什么。 半响才道，“赵家是被冤枉的，迟早有翻身的一天。说不准什么时候皇帝心意回转，赵家就能再度回到国都。” 就听戚月轻笑了一声。 “你这一个总兵，操心的事情还挺多。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她的决定，赵奚言失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她没说，他便可以当她不会提和离了。 很快戚月先行离开，关一刀也离开了。 但赵奚言依旧留在原地，久久没动。 他的大脑被劈成了两半。 一边是戚月用散漫的声音说她心里有数，一边是关一刀说赵家是被冤枉的，总有翻身的一天。 等心情平复，他才返回营地，却看到戚月已经回来，正着手处理着一根树干。 他驱动轮椅走到她的身边，俯身去拿一把去树皮的刀。 “你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可以了。”戚月冲她笑了一下，柳叶眼一挑又垂下，很是甜美。 “我也想尽点力。”赵奚言着手砍树皮，突然声音低沉下去。“还是月儿也觉得我是个废人？” “我可没有那样想，我就是觉得你需要休息。”戚月看到他带着点无助的眼神，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她看了一眼她轮椅走过来的地方，心里微微一紧。 那方向好像是之前她跟关一刀谈话的附近？ 不过想到两人也没有说什么他不能听的内容，便没有在意，而是迅速将话题转移了。 “这轮椅还是不方便，你出外的时候要注意，周围可能会有猛兽。” 赵奚言继续砍着树皮，应了一句。 “嗯，我也是看到那边有兔子，所以就跟过去了。” 说着话，他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眼角带着点探究的笑意。 “月儿也是在那里吗？” 不知为何，听赵奚言这么一问，戚月莫名有点干坏事被抓的错觉。 “嗯，我刚刚和关总兵就在那边说话，你有看到关一刀吗？本来想让他吃点东西再走，没想到他还不肯。” 戚月试探地说着，观察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 她想，这人就像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样。 温文尔雅，清风舒月。 能有什么心眼？ 肯定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而且句句都是大实话。 果然，赵奚言点了点头，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真诚无比。 “没有。我没有看到他。” 几个人忙活到中午，吃了午饭，戚月就觉出不对来了。 这么盖下去，她想要的房子只怕几个月都搞不出来。 这一家子人没有一个会盖房子的，进度也太慢了。 “爹，二叔，我看这么下去可不行。”戚月扔了手里的斧子。 这盖房子压根不是她的强项，她宁愿去砍木头。 “不如我们找人盖房子，我这里还有点银子，给人开点工钱，早点把房子盖起来就齐整了。你们说呢？” 赵家几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那怎么好意思，这一路上，月儿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沈玉举着受伤的右手，眼泪花花的看着戚月。 刚刚她也想帮忙砍树皮，结果，就把自个的手给削了。 要不是有戚月这个大神医，只怕这会子血都要流干了。 见他们是心疼钱，而不是不同意，戚月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娘说这种话干嘛？我不是也要住？” 见戚月已经决定好了，赵永喆“咳”了一声，缓缓道，“这次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不是有几个工部的员外郎吗，不如找他们来，一定盖得又快又好。” “月儿如果觉得可行，我去找他们谈谈？” 一旁的赵永链插话道，“大哥，你说的是李元他们几家，我跟他们熟，还是我去！” 最后是赵永链领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屁颠屁颠地去了。 戚月也没有闲着，她借着包袱的掩盖，从空间中取了一些纸张出来，又从火堆里扯了一根烧焦的树枝，开始画房屋的图样。 虽然她不懂盖房子，但是她看过盖房子的视频，大概知道一些。 很快她就画出了心仪的木屋造型。 如果同样是穿越者，看了这张图，就知道戚月想要的是那种南方随处可见的拔脚小木屋。 这种小木屋，地基打好之后，要先起一个离地一米多的木制平台，房子就盖在平台上。 整个木屋除了沐浴间，一共设置有七间房。 她打算让赵永喆和沈玉一间，赵永链一间，四个小姑各两人一间，一间公共活动区，另外两间，她打算和赵奚言一人占一间。 丛中兰虽然一直跟着他们，但毕竟不是赵家人，她打算就在附近给她单独盖一间。 万一那天她和赵奚言和离了，她也能有个暂时安生之处。 岂料她刚把图画完，还没有介绍情况呢，沈玉就开了腔。 “月儿啊，娘一直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打算认兰儿为义女，以后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你看怎么样？” 戚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丛中兰就抱着两个孩子跪倒在沈玉面前。 “赵夫人，兰儿出身卑微，何德何能……” 沈玉一把将丛中兰扶起来，恳切道，“如今我们也高贵不到那里去，都是落难人，何况月儿很喜欢你的两个孩子，你若肯叫我一声娘，才是顶好的。” 这一路上，丛中兰本就对沈玉的照拂铭记在心，闻言眼泪哗地就出来了，当即跪倒在地，叫了一声，“娘。” 变化来的太快，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戚月回神，就发现她多了一个大姑姐，两个侄儿！ 这……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图纸，将那座独立的木屋改成了厨房。 本来她都打算好了，万一将来要离开这里，丛中兰母子也要带走。 现在看来，好像用不着了。 但有点尴尬的是，这房子的格局已定，多一间房子都不行，她要和赵奚言共住一间屋子了。 第五十五章 盖房子 很快，赵永链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多个人。 其中有个叫李元的，最会盖房子，手艺最好，戚月便将画好的图纸说给他听。 李元果然有两把刷子，虽然戚月的图纸画的有点粗糙，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房子的优势所在。 “戚大小姐是如何想出这种房子的？太精妙了！” 他叹息着，兴奋地向另外一些人解说着图纸上的房子。 “木屋离地，不但能阻隔蚊虫和水汽，房子也更结实，平常的房子，若是遇到风暴，难免被掀翻，但这种就不会。” 十几人传看着图纸，全都赞叹不已。 “是啊，戚大小姐真是一个天才！居然还懂盖房子！” “委实不简单啊，此地潮湿，这种房子很是适合！” “……” 众人夸赞一番，全都表示也想要修建图纸上的房子，希望戚月能同意。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事，戚月直接让他们随便用。 双双立即商定每日的工钱，便开始盖房子。 到底是专业人士，李元带着人一上手，地基很快就搞定了，到了晚间的时候，木屋的平台已经有了初步的形态。 戚月进了一趟林子，没一会儿抓了一堆猎物出来，当然都是从空间拿的。 一顿丰盛的晚餐完毕，干活的人全都感动不已，纷纷表示饭后再干一阵子，让赵家人尽早住上房子。 周围的老住户看到干活有肉吃，还有工钱，全都来询问，表示想帮忙干活换钱。 戚月挑了一些人让他们帮忙。 反正工钱一天才十文钱，她空间里可实际躺着金山银山。 人一多，干活的进度简直突飞猛进。 盖房子的盖房子，搬木头的搬木头，清理的清理， 也就一天的工夫，木屋已经初具形态了。 当晚一家人是在木屋的平台上过夜的。 虽然也是露天，但总比直接躺在草地上的好多了。 半夜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的窸窣，戚月以为是小动物，并没有在意。 谁知突然火光一闪，有人把很多火把扔在了刚盖了一半的房子上。 所幸一家人反应很快，很快就把火把扔下去了。 不过那些试图毁坏房子的人却反应十分迅速，在戚月试图抓住他们的时候，逃进了密林之中。 戚月气坏了。 原本她以为是有人见她盖房子，而心生不满，故意来搞破坏。 要不是她是个有文化的人，都想去骂街了。 生活在周围那些破烂房子里的老住户早就被这边的动静给惊动了，有不少人探着头往这边看。 这时，从右边斜坡上的破烂小房子里钻出了一个老者，径直往他们的庭院走来。 戚月听人说过他，他叫康纪，生活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 因为不惹事，加之年纪又大，流放监管所便让他负责一些跑腿的小事，当然，也包括监视这些流放者。 康纪来到新盖好的房子面前，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才淡淡地开了口。 “运气算好的，他们用的是松油，若是这些木料是干的，早就烧起来了。” 戚月拧了拧眉。 “他们？你知道是谁干的？” 康纪抬头看了一眼密林的深处。 “是土着人。” 原来，在龙南岭的山中，生活着很多的土着。 无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在康纪的记忆里，这十多年里，他们出动的最少人数是十几人，最多的时候可达到几千人。 土着不属于北渊，也不属于另一边的南岳，他们将绵延万里的龙南岭视作是自己的地盘。 每当有被流放者来到这里砍伐树木，烧荒拓展疆域的时候，他们都会出现，并发动猛烈进攻。 康纪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平静，好像这件事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每一个刚来的人都和你们一样，想要盖房子，想要生活的舒服一点，但…土着不会给你机会的。” “他们会不断的袭扰你，把能烧的烧了，能砸的砸了，直到你不再盖房子。” 戚月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盖房子，而是胡乱用树枝一搭，再盖些破破烂烂的树叶子就行了。 “放弃，别白费功夫了！” 最后康纪丢下一句话，回到他那座破烂的小棚子里面去了。 戚月心有不甘。 被发配到这个地方，流放就已经够惨的了，她居然连个住房子的权利也没有。 简直毫无天理！ 死皇帝不给她留活路，连臭土着也要欺负人？！ 戚月内心爆发出一阵怒吼！ 她就要盖房子！ 不但要盖房子，她还要打家具，做床，要住的舒舒服服！！ 气愤的戚月拎起斧头，冲到森林里，一顿“咚咚咚”，当晚就放倒了三棵大树！ 第二天，所有新来的流放人员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即刻打消了盖房子的念头。 “哎，算了，还是搭一间草棚子住好了，刚好我也砍不动树。” “是啊，我们可没有戚大小姐那么能干又厉害！” “就这样凑合，还不知能活多久呢！” “……” 虽然众人都十分消极，但戚月还是坚持要继续盖房子。 沈月担心即使盖好了房子，也会再次被毁，白白花了钱和精力，但戚月却坚决打断了她的想法。 之前在路上流放是没有办法，如今有地方，还有这么多的树木，她何必不让自己住的舒服一点呢？ 就算她在这里只住十天，她也要住在像样的房子里。 赵霜花几个是女孩子，自然也是希望能住的安全一点，也都表示要盖房子。 于是继续盖房子。 一整天那些土着人都没有出现，但晚上，天刚摸黑，他们就摸到了森林边缘。 但由于戚月和赵家人都十分警惕，土着见难以得手都离开了。 第二天也是如此。 那些土着人举着火把来了又走，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第四天的时候，房子终于建成了！ 崭新，干净，美观！ 就连房子的四周全都收拾好了。 荒草和小树苗全都被清理一空，屋前屋后都改造成了菜园子，四周还插上了尖尖的木篱笆。 接着就是家居和床。 李元带着十几个人，一天就把所有的床都打好了。 接着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将一应桌椅板凳全部都打造完成！ 之后又花了两天功夫把厨房都建好了，还在院子里安置了一套吃饭桌！。 一切就都安置妥当，当天晚上戚月还举办了篝火晚会，感谢李元等人的大力相助！ 本来有点向土着示威的意思，但没想到，土着没有来。 眼看夜已经深了，沈玉的催促声再一次响起。 “月儿，这些土着一定是听说了你的威名不敢来了，你回屋睡！” 这几天她借口防备土着人偷袭，一直睡在廊檐下的摇椅上。 这地方冬季短，最冷的时候还远着，睡在外面倒是一点儿都不冷。 可今晚…… 第五十六章 土着来了！ 戚月将目光投向乌黑的密林深处，心里倒有些渴望土着的到来。 可她并不知道，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回屋睡觉，睡在屋内的赵家人内心也并不安宁。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 戚月会离开吗？ 她花费如此心力，就是为了安置好他们，然后离开! “娘，你们先睡，我再守一晚……” 戚月话音刚落，就蹭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那把砍柴刀！ 来了，土着来了！ 漆黑的密林里，飘来点点火焰，隐隐还有某种兽的吼叫。 十人，五十人…… 这次土着来的人不少。 足足有一百多人的样子！ 至于这四只蹄子噔噔噔地，还不断喘气的会是什么？ 野牛？ 戚月静静地倾听着，脸色也慢慢地凝重起来。 一直警惕着的赵奚言也驱动轮椅出了门，膝盖上放着那把黑亮的弩弓。 他来到戚月身边，沉声道，“我保护你。” 戚月扯唇笑了一下，想说你还是护好你自己，但又觉得这话有点伤人，便轻轻“嗯”了一声。 紧接着，赵永喆，赵永链也出来了，手里各自提了一把斧头。 这几天两人一直把斧头放在手边，就等着这一刻！ 几乎是一霎那间，那一百多人就出现在森林的入口处。 接着，十几头长相似牛的动物从他们中走了出来。 说是牛，但他们的体型远比戚月见过的黄牛大上足足三倍，肉眼可测体重达到4000多斤。 脊背上凸起一块驼峰似的骨头，头上的两只角简直堪比非洲大象，在寒夜里闪烁着阴森的蓝光。 “看来他们今天晚上是决意要帮我们拆家了！”戚月冷哼了一声。 这么凶猛的怪牛，别说十几只了，就算是来上一两只，围着房子混冲直撞上几下，也是够呛。 赵奚言举起了弩弓，瞄准的其中一只，准备着随时发射！ 这时，右边斜坡上冲下来一个黑影，是康纪。 他紧着步子跑过来，嘴里急急的喊着。 “打不得，打不得！要是出了人命，这里的人都会死。” 听康纪说完，戚月心里也明白了。 朝廷不想和土着正面为敌，就让流放的人来烧荒砍树，想要以此达到驱赶土着，扩大疆域的目的。 若是流放的人死了，朝廷没有任何损失。 而一旦土着有人死了，势必会引发一场战争，到时候，死的还是这些流放者。 这朝廷可真毒啊！ 突然，对面黑暗中就响起一道古怪的号子，接着，排布在左侧的一只牛猛地冲了上来。 “轰隆隆…” 跑近了戚月才发现，她对这怪牛的预估是错误的。 它足足有6千斤都不止！ 也许是这副身体天生神力的原因，面对这么夸张的庞然大物，戚月居然感觉到隐隐的兴奋。 全身的气血都翻涌起来，向两只手臂凝聚而去。 一瞬间，她再次肯定这是某种肌肉记忆被催动了。 原主是真的学过武，而且还很厉害的样子。 或许她可以试试弄死一只怪牛做烤肉吃。 这么大的家伙，做成肉干一定可以吃很久。 她最爱吃牛肉干了。 “月儿，退后！” 赵奚言大喊了一声，驱动轮椅护在她面前。 “不用！” 戚月厉喝，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将砍柴刀收入怀中。 那头怪牛已经来到眼前，就只有一步之遥！ 她倏地举手，两只手并排推出去，却在就要触到那坚固牛头的时候，直扫向它紧绷的脖颈之处。 怪牛冲的太猛，这脖子又是它唯一脆弱之处，被她相差不大的力道一个四两拨千斤，咔嚓一声，牛脖子断了。 那牛还来不及鸣叫，就倒在了地上。 “轰隆…” 不亏是几千斤的东西，倒下去的声音也是这么大。 戚月看了看双手，再次觉得她低估了天生神力的概念。 黑暗中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骚动。 显然那些土着人已经被戚月的怪力给吓的没了主意，正在互相讨论对策。 “月儿，你没事？”赵奚言关切的声音传来。 戚月回头看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像一只艳鬼。 “我很好。” 注意到赵奚言的脸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戚月勾了勾唇。 凭这一身怪力，她可以为所欲为！ 就在此时，黑暗的森林里再次传来一道古怪的号子。 接着，十几头怪牛一窝蜂地向戚月冲了过来。 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戚月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摔死十几头牛！ 土着们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让所有的牛都冲了过来。 赵奚言是这么想的，因此他也紧张的冲了过来，想为戚月分担一些。 赵永喆，赵奚言也不例外，全都提着斧头站在了戚月两侧。 就在大家都万分紧张之际，戚月却缓缓地摊开了双手。 与此同时，十几头疯狂奔跑的牛突然就刹住了脚，停了下来。 它们仰起鼻子，不停地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突然，它们像嗅到了什么似的，一步步地向戚月靠近。 赵奚言紧张地抬起了弩弓，赵永喆和赵永链也握紧了斧头，往前走了一步。 戚月忙摆了摆头，“不要紧的。” 说着，她干脆摊着两只手，迎着怪牛群走去。 “月儿！” 赵奚言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她也没有在意。 这些怪牛明显对她的灵泉水有着极敏感的感知力，她想实验一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果然，这些牛一靠近她，就伸着舌头在她掌心舔食起来。 不过因为她掌心太小，怪牛们舔舐不到灵泉水，顿时头对着头推搡起来。 戚月直接冷哼一声。 “一个个来，再抢谁也不要吃了。” 这些怪牛看着长相丑，听话却是一流。 不知怎么的，它们竟听懂了戚月的话，开始排着对，舔起她掌心的灵泉水来。 一个舔上几口，就自动换下一头。 每一次更换，牛还“哞”地叫上一声，好像再说，“该你了！” 这一幕在黑夜里看着格外怪异。 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子，正摊着手，十几头怪牛，围着她，吃着她掌心的东西。 距离戚月最近的赵奚言彻底凌乱了。 那双风光霁月的丹凤眼此刻也瞪成圆的了，流露着说不明的情绪。 他分明看见那两只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隐在黑暗中的土着们也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他们疯狂的怪叫起来。 这是召唤牛群回来的口令，没想到——所有的牛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反而围着戚月打起了转的更欢了，一副求投喂的喜感。 黑暗中，有人问了一声。 “这个女人到底给它们吃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抢过来！” “对，抢过来！” “冲啊，烧了他们的房子！” 一百多号人从黑暗中显出身形，向着戚月冲过来！ 第五十七章 杀牛 对此戚月丝毫不惧！ 她摸了摸其中一只怪牛的头顶，轻声道，“去，把他们赶跑，回来还有好吃的！” 这些牛居然就听懂了，调转牛头冲向了自己之前的主人！ 土着们看到怪牛们冲了过来，最初是高兴，接着就惊慌失措的逃跑了。 因为这些牛根本不听他们的口令，而是把牛头对准了他们！ 就这样，一百多号土着人被吓的跑回了乌黑的密林之中。 看见有两个土着都快被怪牛给顶死了，为了不惹来两族冲突，戚月马上出手制止了。 这两个土着人看着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已经惊慌成一团。 戚月安抚了他们，并让他们回去转告他们的族长。 “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求生，并没有要跟你们为敌的意思，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和平共处，如果不愿意，我的本事你们也看到了。而且，我不会让你们毁掉我的房子！” 两个小土着惊恐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连爬带滚的跑掉了。 这场战争的结果是戚月获得了十五头活着的怪牛，还有一只倒在地上死了，可以吃肉的。 戚月很高兴。 活着的牛她打算养了。 有灵泉水，这些牛会无比忠诚。 何况这十五只牛还能帮她对付土着人，看守家园，简直美翻了。 死了的那只也不可惜，从此一家人不必再担心吃饭问题了。 这么大的牛，拿一半出去换成粮食，足够一家人吃一年了。 “爹，这天气热，要赶紧把牛杀了。” 戚月的话让赵永喆几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居然赶跑了土着，保护了家园。 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戚月，赵永喆生出了一种英雄迟暮的衰老感，但更多的是骄傲！ 他们赵家虽然糟了难，但却得到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其他赵家人的心思也都和赵永喆一样。 沈玉早就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戚月，哭了起来。 “月儿啊，你可真是要吓死娘啊！”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好月儿，你真是太棒了！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星！” 赵霜花等几个小姑子也一窝蜂似地围住了她，不停地问这问那。 “大嫂，这些牛为何都听你的话？” “大嫂，我能和你一样厉害吗？” “大嫂……” 戚月的脑门子都嗡嗡响了，幸好沈玉把她们都拉走了。 “都别吵你大嫂，多点几个火把，我们杀牛！” 赵家人兴奋的忙碌起来。 除了张启峰，张启云这两兄弟呼呼大睡外，其他人全都参与到了杀牛行动中。 牛太大了，戚月暗暗可惜。 她多想把这头牛分一半放在空间里，留着慢慢吃啊！ 周围的住户也压根儿就没睡。 戚月和土着对决的时候，他们就躲在暗中看着，一个也不敢上前。 这会子也都慢慢地走上前来了，腆着脸问话。 不过他们都不敢去打扰正在喂怪牛们吃东西的戚月，而是找脾气最好的沈玉。 “赵夫人，这牛够大的呀！” “赵夫人，你们要带着牛肉去所里换钱换吃的吗，我认识人，给你们带路啊！” 所里是指监管所衙门所在的地方。 那里就像个小镇子，有不少小店子，都是流放到这里后，又得到赦免的人开办的。 虽然比不上大城镇里有很多东西，但基本的生活物品都有。 流放者若是得了什么好猎物，都可以拿到这里去换。 但最远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为止的，再要往远了走，就会被视作逃跑，要抓起来杀头了。 康纪也走了过来，默默地盯着牛看了很久。 戚月喂完怪牛，一回头才发现聚了好多人。 这些人有的是和他们一路上过来的，有的则在这里生活了好久。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艳羡。 “戚大小姐真是厉害啊，仅凭一人之力就杀了这头牛！” “我在这里十多年了，还从未听说有人能杀死这种牛呢！被牛杀死的倒有不少！” “这肉一定很好吃，要是能尝一口就好了。” “……” 考虑到以后要在这里生活不知多长时间，邻居之间难免有需要的，戚月便提议分出一半来，拿去所里换成各样生活用品，再分出一些自家人吃和做肉干，其他的都给来的人分了。 一听这话，围观者都沸腾了。 有几个本地生活多年的壮汉子出面帮忙，很快就将肉分卸开了。 众人动手力量大，天亮的时候，戚月想做的肉干都已经分成条状了。 这些人分到了牛肉，干活都十分卖力。 又花了一个时辰，把切好的肉都系了草绳，挂在了院子里的竹竿上。 在大家的帮忙下，赵永喆，赵永链带着肉去了所里换东西。 沈玉和赵霜花几个也都跟着去了，说是要挑选一些东西。 丛中兰也背着两个孩子去了，说是去看热闹。 众人散尽，偌大一个庭院突然就剩下了戚月和赵奚言两人。 “月儿，你去睡会，这里我看着。” “你去休息，一晚上没……”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 “你去…” “还是你去…” 又是几乎同时开口。 这次两人都笑了。 戚月看着神采奕奕的赵奚言，就没有驳回他的好意，去房间睡觉了。 外面，赵奚言看着她走进了两人的房间，心里稍稍安宁。 但这种平静并没有很长时间，当天夜里，土着人再次出现了。 可十五头怪牛的再次出现，再次吓得他们逃回了大森林中。 这些牛也着实通人性，天亮的时候它们一个个都离开了，戚月还以为它们就此跑了呢，没想到，天一黑，它们又回来了。 就连赵永喆也连连叹息这种神奇的事情。 “真是些好牛！不可思议！” 戚月却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牛是冲着她手里的灵泉水来的。 于是每天晚上都用灵泉水浸泡的豆子喂养这些牛，几天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些牛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吓的她赶紧再灵泉水中掺了点水。 有了牛的守护，房子算是安全了。 天一黑，就连周围的人也都不敢过来赵家的房子旁边，生怕被一牛角挑了肚皮。 接下来的日子很安逸，一连几天，土着都没有再来。 这天晚上一家人在院子里吃了饭，交流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 监管所已经通知他们，月底要交一棵大树，另外五亩烧荒地。 一棵树容易，但烧荒五亩简直是为难人。 先不说能不能把荒草都清理干净，光那些土着人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破坏森林。 一家人商量半天也没有个定论，还是赵永喆最后发了话。 “明日我去找找周围的老住户，问问他们以往都是怎么处理的。” 他看了看远处漆黑的森林，给了沈玉一个眼色。 “我看土着人也是怕了，不敢再来了，先睡觉！” 沈玉忙接上话头。 “对，睡觉。月儿啊，你跟言儿回屋去睡！” 戚月正想说土着人说不准要回来，沈玉又道，“你要是不放心，今晚你爹在外面看着。” “这些日子累坏你了，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沈月玉说着，不由分说就要推着戚月回房间去了。 赵霜月几个也一哄而上，差点要把戚月给抬起来送房间去了。 面对这种局面，戚月也只好乖乖地走进房间。 第五十八章 两条又直又漂亮的腿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那日白天她睡过，知道那被褥上有一股清冽的药香味，那是属于赵奚言的。 正站在床前想着怎么办呢，就听见屋外传来轮椅的声音。 她慌乱地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想到这样不对，感觉她像是迫切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娘子一般。 于是她迅速地掉头，走到另一边的衣橱里去收拾东西了。 这几个晚上，她虽然人没有住在这个房间，但东西都是跟赵奚言的收在一起。 果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奚言驱动轮椅进了房间。 这时戚月已经想到了不尴尬度过一夜的好办法。 她忙关上衣橱，在赵奚言还没有说话之前，抢先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慌慌张张地跑到会客室，戚月才发现自己在紧张，随即她又有点丧气。 也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难道赵奚言会对她做什么吗？ 他能动的了吗？ 岂不知此刻在房里的赵奚言双手一撑，轻松就翻上了床。 他靠在床头上，偏头瞧着身旁的位置，清俊的脸上露出一种诡魅的笑意来。 会客室里的戚月磨蹭了老半天，听见沈玉又往这边来了，她迅速将一粒快速入眠的药片丢进了杯子里，端去了房间。 之前一直说抽空给赵奚言检查一下腿，今晚刚好是个机会。 果然，赵奚言喝了水之后，马上就沉沉睡去了。 戚月立刻带着他去了空间。 诊所医疗室中，有当时最先进的ct机，只要让它扫一扫赵奚言的腿，她就能马上发现问题所在。 这一看之下，可把戚月惊的不轻。 从扫描结果来看，赵奚言的伤的很是诡异。 双腿的骨头没有一点问题，但双腿的筋脉却全部坏死了。 初步断定应该是最初跌落马背之后，筋脉和血管就受到了损伤。 但医生只当做是寻常跌伤而救治，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结果时间一长，血管就坏死的更厉害了，在这个过场中，他又使用了大量的止痛药，彻底麻痹了神经，以至于两条腿都动不了了。 戚月决定先将诊断情况记录下来，等明早跟赵奚言证实一下，再考虑具体的医治法子。 再次将赵奚言放到床上，戚月看着床里面的位置，多少有点忸怩。 别看她是个大力女，杀牛砍人丝毫也不手软，但对上赵奚言，她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想起之间她端水进来的时候，赵奚言还对她笑了一下，说晚上让她睡里面。 现在看来，他似乎一点也不排斥两人睡一张床。 戚月又看了一眼这张过分美貌的脸，爬到床里面去了。 决定盖房子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有一半的心思打算不走了。 当然，这一半的心思是她自己的，而另一半，则取决于赵奚言。 还是那句话，她只要势均力敌的感情，不要单方面的暗恋。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奚言就已经醒来。 这是他早年练功养成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睡，总会在天不亮的时候就醒来。 他习惯性地用双臂抻着身体，打算坐起来，却发现身上的衣服似乎有点凌乱。 他睡觉的时候，都是将右衣襟盖着左边的衣襟，可是现在… 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种感觉和当时戚月给他喂药的情形太像了…… 一想到戚月，他赶紧往身边一看，顿时就明白了。 这个小丫头，是有多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还给他下了药。 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双手在双腿上轻轻捏了捏。 目前这种情况，就算他想做点什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配得上戚月。 他不愿，也不会轻慢了她。 这时，身边的戚月翻了个身，他忙把落在她后背的眼神收了回来，正打算跟她打招呼，却看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甩了过来，刚好落在他的腿上。 他心脏一跳，忙去看戚月，却发现她依旧熟睡着。 她的睡姿很美。 跟之前背着他睡的时候一样，都是侧位，半缩着身子。 这种睡姿很好地突出了她本就优势性极强的身形，越发显得山峦起伏，沟壑有致。 还有她那张已经彻底瘦下来的脸蛋，睡着的时候简直像个小婴孩，还微微的嘟着嘴，一副在梦里受了委屈的样子。 一霎那间，赵奚言只觉得一种难以言语的炙热瞬间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激的他几乎要战栗起来。 他忙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但搭在他腿上的那只手臂依然在连绵不绝的向他传递着阵阵热意，让他一颗心上下跌宕不停，难以平静。 赵奚言有点后悔。 早知道会有这情形出现，他就不该怕吵醒她而迟迟没下床。 说不准，还可以看到戚月醒来后一脸窘迫，红了脸的样子。 “唔…” 戚月终于又翻过身去睡了，那只胳膊也随之收了回去。 赵奚言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回想刚才那一幕，他忍不住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唇角勾起一个回味的笑。 不过还没等他笑完，就看见戚月揉着眼睛，利索地坐了起来。 “你也醒了？要我帮忙吗？” 明白她是在问要不要帮他上轮椅后，赵奚言挑了挑眉，微微一个用力，人已经下了床。 没在听到戚月说话，赵奚言忙看过去，却看到她依旧半眯着眼睛，似乎没有睡醒，两只手却在忙着整理衣服和头发。 顿时他心里就很难受。 若他能顶事一些，也不至于让她如此辛苦，连个觉都睡不好。 “月儿。” “嗯？” “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哪里知道，戚月一向都被他的声音迷得不要不要的。 这一句饱含着心疼与自责的声音更是瞬间就惊醒了还有点迷糊的戚月。 “啊。” 她惊慌地揽了一下被子，却发现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我睡醒了。” 说着，她掀被子下床。 眼神落在赵奚言那两条大长腿上，立刻想起了昨夜的检查结果，便及时地站住了脚步。 “哦，对了，昨晚上，我看你睡的挺沉，就给你做了个腿部检查。” “检查腿？” 赵奚言瞬间收了收双腿，眼神也有点惊慌的样子。 见他那窘迫的神色，戚月担心他有什么误会，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你放心，我是隔着衣服检查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话一出，果然看到赵奚言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戚月心里顿时就是一噎。 他是在担心她把他看光了吗？ 好，昨天她虽然没有掀开他的衣服，但从ct机中，也着实看到了两条又直又漂亮的腿。 小腿那么长，那么直，站起来的话一定很高… 她胡乱地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赵奚言那双黑乌乌的眸子越发深沉了。 第五十九章 抓住土着人 “哦，那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听到赵奚言满汉期待的问话，戚月猛地回了神，忙把昨夜的发现说了一遍。 “你最初摔落马背，是不是看着没多大问题，但过后却一日疼过一日，之后双腿便失去了知觉？” 赵奚言连连点头，将当时的情况以及这两年的医治情况都说了。 一切都证明戚月的推断是对的。 赵奚言双腿的血管坏死，筋脉也萎缩了，若是按照常规的法子，绝无站起来的可能。 但她有鬼门针法，若是再寻得传闻中的白犀牛为他重塑筋脉，她有十足的把握让他站起来。 见戚月神色凝重，赵奚言心中一直以来的希望之墙也有点摇摇欲坠了。 “月儿，我的腿是不是很难再站起来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戚月抿唇，“但我会想办法的。” 她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毕竟这个地方跟前世有很大的差异，就连牛都长成那种样子，能不能寻到白犀牛还很难说。 就算是找到了白色的犀牛，它额头上的角有没有药用价值也很难说。 看到赵奚言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戚月也有点难受。 一方面为赵奚言的遭遇难过，另一方面，也因为作为医者，不能救治患者而感到无力。 他本可以叱咤疆场，一马一枪横扫天下，如今却要困在这轮椅上，困在这蛮荒之地。 这样的痛苦换做是谁，也很难接受。 赵奚言突然抬起垂下的头，定定地看着她。 “好，我等你想办法。” 说完，他冲她笑了一下，漂亮的眉眼下暗流涌动。 “那我先出去了。” 他几乎是仓皇而逃了。 戚月能感觉到，赵奚言刚刚的笑都是在掩饰内心的绝望。 他不想拒绝她的好意，更不想让她看出来，他其实很想站起来。 这反而让她心里升起了强烈的冲动，她决定，要想方设法找到白犀牛。 就算把北渊所有的牛都翻出来，她也要找。 若是北渊没有，她就去南岳，去西楚，去东郜…去这片大陆上的任何国家。 她迟早都要让他站起来。 这日下午的时候，戚月正打算去森林里走一趟，刚到了森林边缘，就看到两个土着冲她招了招手，然后一溜烟地窜进林子不见了。 “咦，什么意思啊？” 难道是找她单挑？ 还是说，这些土着人见攻击不了她，就在林子里设好了机关，打算把她引过去，然后咔嚓了？ 戚月想了想，也没有贸然行动。 万一是调虎离山呢？ 她没有立刻跟上去，掏出一把灵泉水泡的豆子，喊了几声。 “大黑，二黑，三黑…回来吃东西。” 这是她给那十五只怪牛取的名字。 她是个取名废，干脆就按个头大小从一开始往下排。 话音落下没两分钟，三只怪牛就闪电般的从森林深处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 戚月在外面的木槽里放了不少豆子，又像是同人说话一般，跟几头牛商量起来。 “我进山一趟，你们几个就守在这，给我看房子。看好了，回来还有奖励。” 怪牛们齐声“哞哞”地叫，戚月放心地进了森林。 赵永链得知情况，喊着要跟她一起去，被她给拦住了。 她一个人好解决，实在不行还可以进空间，带一个人就不好操作了。 一进林子，就感觉被人给盯上了。 戚月装作没有发觉，实则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入空间的准备。 悠悠闲闲地走了很远，身后的人依旧若即若离的跟着。 她倒有些不理解土着到底要做什么了？ 难道被她说中了，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这就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打过那些牛了。 戚月勾了勾唇，悄然跃上一棵大树。 几分钟后，果然看到一个白衣人急匆匆的跟了上来。 30多岁年纪，一身白衣，手摇折扇，很有点潇洒儒生的感觉。 不过这人看着也不太像土着啊？ 难道是他们请来的军师？ 戚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你是什么人？怎么跟土着拉上的关系？” 姜唯正纳闷怎么看不到人了呢，就感觉后颈一凉，脖子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刀。 “我叫姜唯。戚大小姐，你说什么跟土着扯上关系啊，我不知道。” “呵，都知道我是谁了，还说跟土着没有关系？” 戚月说着，手底下就用了点劲，“快说，你是不是叫他们打我房子的主意？” “别别别，”姜唯都快抖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来找你的。” 见姜唯都快吓尿了，戚月也没了吓他的兴致，不过手上的刀依旧没有离开他的脖子。 “你找我做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戚大小姐，如今这北岭，还有谁不知道戚大将军的女儿戚月。你第一天到这里，就徒手砍了四棵巨树。第二天又徒手杀了一头怪牛，还俘虏了十五头怪牛看家！谁要是不知道你，那还是人吗？” 哟，这中年大叔还挺能说？ 一看就是被发配到这里多年的二流子，现在变成了老流子。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仗着读了两天书，会一点花言巧语，就以为自个魅力无限了！ 戚月冷哼一声，差点没一砍柴刀割了姜唯的头。 “你找我作甚？” “我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了戚大小姐的风采，想亲眼目睹一番…” 姜唯巧舌如簧，正想着说一些什么好听话儿呢，就感觉脖子里一松，他心下一喜，说话更加露骨。 “戚大小姐真不愧是人美心善，才貌双绝…” 等他回过身子，才发现戚月早就不见了人，往来路上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影子很快消失了。 “果然，连影子也是这么好看…” 他喃喃地赞了一声，也跟着去了。 这边戚月快速出了森林，往家里赶去。 虽说有十五头牛在，她不用担心太多，但土着做事不讲道理，她怕会有什么意外。 远远地看到那座房子依然矗立着，并没有遭遇火灾或者什么损害，她才松了一口气。 刚出了林子，赵永链就跑过来迎她。 “侄媳妇，你还好？！”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 戚月指着满地的箭羽和箭筒，“土着又来了？” “嗯，”赵永链点头，把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她一走，土着就出现了，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的什么话，后来他们就冲房子射箭，有一些射到了怪牛。 被惹怒的怪牛冲上去，直接把土着给追的到处都是。 有两个土着乘机摸进院子，想对付赵奚言，结果被他一手一个，当场就制服了。 “赵奚言抓住了土着？”戚月有点惊讶。 那些土着个子矮小，奔跑迅速，力气也不小，赵奚言竟能同时制服两个？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赵奚言毕竟是战神，就算残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也怪她，老觉得人家残疾了，需要保护，只怕那人心理也很受伤。 这么想着，她快步回到庭院，果然看见赵奚言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正用一只手试着刃口。 他的脚下，有两个五花大绑的土着人。 第六十章 远离雌性生物 “赵奚言，你可真厉害！我上次就想抓他们呢，都没有机会！” 戚月笑呵呵地走过去，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句。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赵奚言勾着唇笑了。 “那这两个送你了。” 男人一副你高兴我就高兴的神情，看的戚月心里又一阵莫名的狂跳。 “行，那我收下了。” 她忙别过有点发热的脸，近距离观察两个土着。 “咦，他们是一男一女嗳。” 戚月惊讶出声。 右边的土着女人穿着男人衣服，但认真看还是能发现她明显的女性特征。 身材相对瘦小，腰细，胸前微微鼓起。 “是吗，我没注意。”赵奚言淡淡地说着，竟转动轮椅离远了些，一脸远离雌性生物的表情。 戚月憋着笑。 这男人还真是可爱，这些小习惯简直打在她的心坎里。 那个土着女人见她笑了，呆呆地看着她，却又突然垂下头去，而那个土着男人就比较凶悍了。 见戚月观察他，他大吼一声，猛地往前一扑，试图伤人，但被身上的绳索绊住，脸倒在一块石子上，当场把额头砸出一块血迹来。 戚月也是服了。 她现在有点怀疑这些土着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就拿今天的这个调虎离山来说，也是那么的拙劣。 还有他们请的那个军师，叫什么姜唯的，也是个不靠谱的。 好在这些人说话和北渊人有点像，基本的沟通不成问题。 戚月打算写一封信让两人捎回去给他们的族长，双双能够和平地谈一谈。 把这个提议跟那个土着男人说了后，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用仇恨的眼神瞪着戚月。 “果然是讲不通道理的！” 戚月摇头，刚把纸笔找出来，就看见“砰”地一声，那个土着女人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眼珠子都翻白了。 那个土着男人见状，立刻跪行到她身边，疯狂的喊叫起来。 “海珠，海珠……” 癫痫发作，非常危险！ 戚月本能地冲上去，一脚把那个土着男人踢开，瞬间从空间诊所调出地西泮塞入海珠的口中。 那个土着男人惊讶地看着戚月给海珠松了绑，又掏出自己的手绢，将海珠嘴边的呕吐物细细清理掉，脸上没有意思嫌弃的表情，他立时就呆住在一旁不动了。 很快海珠就恢复了意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是巫医吗？” 戚月淡淡道，“我是大夫。” 吩咐海珠不要动，她还要做一两样检查确认一下她的病情。 情况又好又不好。 好的是她现在发病不深，只要定期在她这里扎几次针，就能控制住。 不好的是海珠是先天的癫痫，母胎带来的，想要根治几乎不可能。 她当场祭出鬼门针，给海珠头部，脖颈部各扎了几针。 这套独特的针法赵家人都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但每一次看戚月施行，众人心里都还是惊叹。 那个土着男人看见十二根针在戚月指尖如同舞蹈一般，居然跪倒在地，向着天空抬起了头，一脸虔诚的样子，嘴里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叽里咕噜的，跟之前他们号令怪牛的语言一样。 戚月断定那才是他们本族的语言。 一套针法结束，海珠已经神采奕奕了，她当场就给戚月跪下，砰砰砰连磕了几个头，那速度快的，根本就来不及拦住。 “巫医大人，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不用谢，谁让你病在我家里了呢，不出手都不行了。” 戚月抿着唇将人扶起来，把那份约见部族首领的信放在海珠手里。 “如果你真想感谢，就把这信送给你们的掌事人。”戚月看了一眼被土着人破坏的栅栏，淡淡道，“我可不想整日里防备你们来对我的房子下手。” 突然那海珠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了一句。 “巫医大人笑起来更好看。” 戚月当场就是一愣。 干嘛莫名其妙地夸她啊，怪不好意思的。 她就是个俗人，被这么一个同性当面夸了，心里难免高兴，立刻想起有两个药应该让海珠备上。 她将意识专注在空间，手脚麻利地将丙戊酸钠、卡马西平各自包了一些，借助袖子将东西拿出来，递给海珠。 “一样一粒，一天两次，连续吃三天。” 海珠满怀感激的接过去，又要下跪，戚月忙把人扶起来，跟她普及了一下她得的病。 “只要小心养护，你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 听到这话，那个土着男人突然跪行过来，一脸激动地给她磕头。 戚月真是不习惯这种感谢礼，赶紧走开了。 “你们走，把我的信带到就行。” 海珠表示一定会带到，就扶着那个土着男人走了。 出了庭院，她将土着男人身上的绳索解开，两人又对着戚月深深拜了一拜，迅速没入密林之中。 这两人走了后，赵奚言突然道，“月儿，刚刚那个男人有些不对。” “你看出什么了？” 赵奚言眯了眯眼，好半响才道，“就是觉得不像是普通土着。” 戚月仔细回想了一下。 那个土着男人除了有些粗野外，看不出有什么地方特别的。 不，他好像很在意那个叫海珠的女子，那么暴脾气的人，居然给她跪下磕头呢！ 把这话跟赵奚言一说，竟惹的他又笑了，一脸意味深长的模样，看的戚月心头又慌乱起来。 当天晚上，大家照例各自回屋睡觉。 赵奚言进去半个时辰后，戚月也进去了，见他已经睡沉了，便蹑手蹑脚地爬到床里面去。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两天，两人都未曾开口说这件事，但还是达成了某种下意识的协议。 每晚都是赵奚言先进屋，戚月隔半个时辰后再进屋。 而早上也是这样，戚月醒来后，赵奚言早就不在了。 两人像是同居室友一样，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着，倒是免了很多尴尬。 不过今夜似乎要不一样了。 戚月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惊醒了。 她刚直起身子，却发现赵奚言也已经醒了。 黑暗里，他的两只眼睛如深邃的古井，他冲戚月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接着一个翻身，人已经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这还是戚月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迅捷的移动，不过当下也顾不上惊讶，赶紧也跟着下了床。 两人一前一后凑到窗子前去看。 只见有几个人影慢慢地向房子移动过来，手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是土着人！” 戚月惊呼一声就要冲出去，赵奚言却拉住了她。 “先看看他们干什么？不像是来搞破坏的。” 他低声说着，眼睛始终警惕地看着外面，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戚月的胳膊正被他紧握着。 第六十一章 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那几个土着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怪牛前，不知扔了一些什么下去，怪牛们立刻聚在一起去吃了。 接着他们才来到篱笆门前，停了下来，把扛在肩上的东西轻轻放了下来。 几个人把头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很快就分散开来，各自忙活起来。 “他们是来修篱笆的。”赵奚言轻声说。 戚月也看到了，但她不敢应声。 赵奚言的手一直抓着她的手臂，导致她不得不靠近他的肩膀。 此刻，她的下巴几乎要抵在赵奚言的肩膀上了。 而且，因为两人靠的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带着点凉意的体温。 赵奚言此人，不但生得一副好容貌，身上的气息也像月亮一样，清冷，高贵而又柔和。 她越是靠近，就越忍不住心中的悸动。 她怕她一开腔，就会被他发现异常。 “不用管他们了，我们睡！” 突然，他说转头看向她，两人的唇角就这么不偏不倚的碰上了。 戚月呆了一下，赶紧直起了身子。 赵奚言一看还捏着她的手，也忙松开了。 “对不起，我忘记了。” 男人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好意思和慌乱的神色，戚月立刻就明白过来。 赵奚言真的是无意识握住她的，握这么久不松开，也是无意识的，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油煎火烧的心立刻平静下来，“没关系的。” 两人没再说什么，各自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戚月起床后，看到土着人修好的篱笆，才惊觉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吃早饭的时候，赵永喆说起烧荒砍木的事，赵永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几分不自在，戚月也就跟着不自在起来。 好在赵永喆并未看出什么来，继续说着关于烧荒的安排。 “月儿，那些老住户们说愿意带着我们一起去烧荒，月底能给监管所交差就行，我都跟他们说好了，我和你二叔去。” “行，”戚月赶紧接上他的话头，“砍树的事就交给我。” “不着急，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好好在家休息一下。”赵永喆说着，又看向赵奚言，“如今稳定下来了，你们也该多点时间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戚月顿时脸红耳赤，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听见赵奚言“嗯”了一声，声音柔和地说了一声“谢谢爹”。 她顿时无法再抬头去看那张朗如明月的脸。 一家人将两人的情形看在眼里，都挤眉弄眼地离开了。 沈玉还笑嘻嘻说，“月儿啊，我看言儿有话对你说，娘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们一走，戚月顿感窘迫。 “你，你要对我说什么？” “月儿。” 听赵奚言这么认真的唤她，戚月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 赵奚言郑重地给她倒了一杯茶，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有万千心事。 “我想，我该好好对你说一声‘谢谢’，这一路上，若没有你，我赵奚言只怕早就不在了。我这条命，是你给我的。”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戚月心里多少涌上来些不安，忙打断他，“你是英雄，是个人都会出手相助，何况…” 她本想说何况我已经进了赵家的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好，毕竟到现在为止，她也不知道赵奚言对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这一大清早的，就不要谈这些了，听着不吉利，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这样说着，她迅速站起来，随口扯了个理由。 “前几日看到林子里有一种稀有的草药，我再去找找看。” 丢下着句话，她飞快地逃跑了。 她一走，躲在暗中的沈玉赶紧走了出来。 “儿子，你到底跟月儿说了什么，她怎么跑了？” 赵奚言转着手里茶杯，笑了一笑。 “娘，我就是想谢谢月儿，她可是救了儿子的命呢。” 一听这话，沈玉顿时眉开眼笑。 “是该好好谢谢月儿，要不是月儿，你爹也……” 突然，她收了笑意，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奚言。 “你就说了这个？其他的呢？你俩补办婚礼的事呢？那日月儿进门，连堂都没有拜，可得补上才行…” “娘，你没有想过，月儿她愿意跟一个残疾过一辈子吗？”赵奚言突然打断他，漂亮的脸蛋渐渐染上郁色。 “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困着她，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他的话让沈玉瞬间慌了神。 “月儿不是说，要替你治好腿的吗？若你能站起来，说不准皇帝会重新启用你，到时候我们还有回去的希望。你和月儿也可以在一起啊……” “娘，月儿是人，不是神，虽然她医术高超，可儿子的腿……” 赵奚言没在说下去。 在他瘫痪的两年里，赵家已经遍请天下名医，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双腿坏死，无法医治！ 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就这样弃了他这个少年战神。 已经跑远的戚月并不知道两人的谈话，只是一离开她就后悔了。 她想着，应该鼓励赵奚言将话说出来的。 万一他对她也有同样的心思呢？戚月这样想。 但很快，她又庆幸自己跑开了。 万一赵奚言主动提起要跟她和离的话，她没有想好怎么答。 是走是留，到现在她也没个主意。 毕竟在这个世界，她举目无亲。 这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赵家人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了。 离开赵家，离开赵奚言，她一个人去过所谓自由自在的生活，就真的会很幸福吗？ 再等等看，每个月砍一棵树，开五亩荒的生活好像还不太糟，戚月这样告诉自己。 可在二天，这种不太糟的生活就再度不平静起来。 快中午的时候，丛中兰和沈玉在厨房做饭，戚月带着几个小姑子逗弄张启峰，张启云两兄弟，赵奚言在屋檐下看书。 戚月无意识地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正盯着书里的一张残页瞧，面色有点迷惑和苦恼。 那书是上次他们用那头怪牛的肉换来的。 这地方本就不是有书的地方，能找到几本破书已经是奇迹了，残页，丢页很正常。 赵奚言行动不便，也出不了门，赵永喆找来给他打发时间的。 戚月突然想起她的空间里还收着赵家父子的书桌呢，虽然不能全拿出来，但弄一两本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她打算下次去监管所里交木头的时候，找机会弄一本出来，就说是买的。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几个人呼天抢地的哭着，往他们这边来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李元，他跑的极快，转眼已经到了院子里，一进门就给她跪下了。 “戚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报答恩德。” “求求你，救救他。” 戚月赶紧把两人给拉起来。 “你们不是去烧荒了吗？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六十二章 白犀牛 李元已经慌的不成样子，眼神呆滞，除了向戚月求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赵永喆和赵永链也跟着回来了，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大早他们几个跟老住户说好了，一起去烧荒。 刚干了没多久，就听见老住户们突然报警，说是土着来了。 大家一听，拿起干活的东西就跑。 有几个新来的，慌乱中把工具给丢下了，又回去捡，结果就被土着给抓住一顿乱砍。 李元的二儿子李申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伤的很重，他们都不敢抬，只好留下人在那里看守，其他人先行回来求助。 说起回去捡工具这事，倒也不是因为他们傻。 因为工具是监管所发的，需要严格保存。 一旦丢失，特别是落在土着人手里，谁丢的谁负责，搞不好就会被发送到南岭和罪犯一起采珍珠。 到了那里，那才是真正的身不如死。 这种时候，戚月也推辞不了，只好跟着他们赶往烧荒的地方。 烧荒地远离住所，等戚月赶到后，被砍伤的几个人都昏迷过去了。 其中最严重的是李申，他被土着人当胸扎了一刀，人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了。 戚月简单诊断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他的肺部伤的不轻，需要开胸缝合，否则我也没有办法。” “开…开胸?”李元艰难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想起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懂什么手术，戚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就是把他的肚子割开，把里面扎烂的肺缝合起来。” 戚月说的轻描淡写，李元听的脸色发白。 “那肚子都划开了，还能活吗？” “嗯，不划开才活不了。”戚月认真的回答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脾气好了很多。 按照刚穿越过来的那个脾气，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说“不能，收拾收拾埋了！” 见李元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她将一粒药丸塞进李申口里。 “这药能暂时护住他的命，不过要想活命还得开刀，你想想。” 另外几个人也都是不同程度的刀伤。 一个肩膀上被划了大口子，一个是腿上被扎了一枪。 还有一个人后背被扎了一刀，不过伤口浅，看着出血多，倒不致命。 戚月从袖子里拿出针线，手脚麻利地把几个人的伤口给缝合了起来。 这次她很大方，不但喂了他们好药，还给每人都喂了一些灵泉水。 三人喝了药没多久，就相继醒来了，除了不能走路，其他没有什么不妥。 李申的大哥李重看到这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还从没有见过把人当衣服缝的。 “爹，二弟的肚子被划开后，还会缝上的。不如听戚大小姐的？” 最终这爷俩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请求戚月出手医治。 戚月看了看四处散落的枯树烂草，摇了摇头。 “你们做个担架，给他抬回去，这里不能开胸。” 抬回去也没有地方放，李家还没有盖房子，就搭了几个三角形的草棚子。 戚月只能好人做到底，让他们把人安置在家里的会客室。 让人都在外面候着，戚月直接关门上锁，给了李申一针麻醉，带着她去了空间。 这种小手术，她在外面也可以做，不过她图方便。 空间里的医疗室用起来更顺手一些。 半个时辰结束手术，戚月又将人移了出去。 李元见自家儿子蜡黄的脸色转了白色，气息也恢复正常了，当即就跪倒在地，说了一大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话。 戚月伸手把人扶起来，不让他跪，然后说了一句让众人都大跌眼镜的话。 “感谢什么的空话就不用说了，你儿子弄脏了我的客房，你得赔我一间药房。” 李申脱离了危险，李元心里痛快，当即就答应下来。 “戚大小姐放心，我明日就动手，一定让你满意。” 得知戚月要盖药房，周围的人倒是来了不少，各个喊着要帮忙，其实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 这里处处是危险，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生病了呢… 对于大家的热情戚月倒是没有啥表示，不过却暗中记下了这些人。 就这样，在李申养病的几天里，李元带着大儿子李重，还有一些自发赶来的人，很快就把药房给建成了。 这李元不亏是工部的行家里手，这药房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是什么都齐全。 药柜，会诊台，检查台之类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张病床。 戚月看了连连夸赞，周围的人也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怕没地方看病了！ 这事情过后，众人不敢再去烧荒，害怕被土着人逮住打死，但监管所那边的任务不能不完成，便都跑到赵家来找戚月，希望她给想想法子。 戚月直接一句话就顶了回去。 “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就不会向老住户们学习，看到土着人来了就跑吗？” 倒也不是她怪脾气发作了，她就是觉得这些人依赖心太强，看着她厉害，就想把她当苦力使，她才不上那个当。 众人见讨好的把戏不顶用，全都灰溜溜地走了。 赵永链和赵永喆跟着这里的老住户，跟土着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很辛苦才完成了监管所分派的任务。 戚月也知道长期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但土着人不跟她谈判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好在土着人偷偷修了篱笆后，就再也没有来攻击房屋，这到让戚月轻松很多。 这些活忙完之后，天气变冷了一些，但相比国都的严寒，这里可以称得上是温暖了。 沈玉，丛中兰带着赵霜花几个赶制衣服，给赵家大大小小的人都加了一件厚衣服。 戚月不会做针线，就等着穿现成的。 结果沈玉和丛中兰一人给她做了一件红色的便服。 “我们月儿皮肤白，就要穿红色的。” 每次一看见她，沈玉喜的跟什么似的，十次里面有八次准要说这句，然后丛中兰就在一旁附和。 戚月拿这两人也没有办法，便任凭她们说去。 有了药房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药房里，她把一些常用的药收拾出来，都制成了蜜丸。 她还细细地研究了赵奚言双腿的问题，还是觉得想要治愈，必须要有白犀牛头上的角这味药不可。 明确了这一点后她就开始在空间里翻书了。 当初把赵永喆和赵奚言的书房搬空了是对的，不然她现在都找不齐这么全的地方志。 一连看了十多天，翻完了整个书库后，她终于在一本叫做《野人录》的书里发现了关于白犀牛的传说。 第六十三章 他有点嫉妒赵奚言。 这本书里说，在南岳，北渊，西楚三国交接之处，有一片极为神秘的森林，终年都笼罩在白雾之中，这雾会杀人。 任何靠近它的生物，不管是人，还是兽，全都被杀死了，除了一种叫做白犀牛的怪牛。 怪牛通体雪白，头上生有四角，能够自如出入那片白雾而不受伤害。 戚月按图索骥，在地图上找到这个地方后，发现它居然是龙南岭的最西端。 而那种神秘的白雾她断定是瘴气，至于那怪牛的四只角倒是和现世中的白犀牛有所不同。 不过想了想后，她又觉得四个角是误传。 毕竟那么神秘的牛，记录的人没有看清楚也是常有的，或者干脆就是为了神话而夸张了也有可能。 可不管是四个角还是二个角，她都打算要亲眼去看一看，确认一下它有没有她需要的那种药用价值。 但要穿越龙南岭去最西边，不是一件容易事。 首先她行动受制，监管所每个月都要不定时的检查流放人员，若是哪一家少了人，这一家人都要被拉出去处置。 再则这龙南岭广袤千里，若是不熟悉，只怕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这也是土着在此茂盛发展，而北渊方面无能为力的原因。 综合看来，戚月也只能先熟悉龙南岭的地形，等待合适的时机了。” 有了这个打算后，戚月进入龙南岭深处的次数就多了。 她借口进山采药，一步步探寻这这片堪称是原始森林的龙南岭。 这日她刚从密林里钻出来，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曲唯正靠在一棵树上，眼巴巴地望着她来的地方，像是在等人。 戚月不想跟这人交道，脚步一扭，就走到了另一边去。 谁知那曲唯居然像幽灵一般又跟了上来。 “戚大小姐！戚大小姐！我听说你医术高绝，还盖了药房，是不是可以收治病人呐！” “作甚？” 戚月头都没回，那曲唯依旧紧紧跟着。 “我来找你看病啊！” 一听这话，戚月这才站住了。 她回头，细细打量了一下曲唯。 这人手指修长，中指却有一个小茧子，这是经常拿笔的人才会有的特征。 戚月暗想，他怕是个文吏之类的小官儿，这种人多少有点用处，让她利用一番也未尝不可。 “我这里不是什么病都看的。看不看？怎么看？诊金如何收？都是我说了算，就这样你还找我看病？” 曲唯略带着戏谑笑容的唇角张的更大了。 “看，我也不是什么大夫都会找的。” “行，那你跟我回去拿药！” 戚月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这种时候，她没有必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在空间拿药。 “拿药？”曲唯有点讶异，“都没看病，这就要拿药了？” “看了。” 戚月自顾自地在前面走，曲唯寸步不落的跟着。 “什么时候看的？” 戚月可不想跟他玩什么一问一答的游戏，不再作声，只顾闷着头往前走。 这曲唯给土着出谋划策，跟他要龙南岭大森林的地形图不过分？ “戚大小姐，你什么时候给我看的病？” 曲唯还在后面喋喋不休的问着，戚月已经出了森林，来到了院外的篱笆外面。 看到赵奚言正坐在轮椅上，手里举着她给他的那架弩弓，往面前的一个靶子上射击。 这会子他刚射出了最后一个箭矢，正将那弩弓放在腿上，驱动轮椅去拾靶子。 靶子有点高了，他取下了几支箭矢，但剩下的那支却怎么也够不到。 他用一只手撑起轮椅，另一只手才又去触那支箭。 这下他把最后一支箭矢拿下来了，但人也因此跌落出了轮椅。 他的头发瞬间散乱了，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染了一些草屑和泥土。 他没叫痛，但他好看的眉眼紧紧蹙起，极力忍耐着。 戚月知道他跌的不轻，但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去帮忙的。 赵奚言自尊心极强，自从有了轮椅，他做什么都不许让人帮助。 前几天他在沐浴间跌倒，赵永链冲进去帮助他，结果他连续生了三天的气。 最后还是在沈玉的劝说下才罢了，但全家人也因此答应他以后不再胡乱出手，要让他自己适应独立生活。 戚月默默站住，让自己隐在篱笆外的花树中，等待着赵奚言坐上轮椅，收拾妥当。 可她忘记了身后的曲唯。 等她发现的时候，曲唯人已经往院子里走去了。 “啊，这位就是我们北渊的少年战神！——呀，您怎么跌倒了……让我来扶你一把！” 赵奚言的脸迅速地苍白了，他那张绝美的脸上浮现愠怒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戚月三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推开曲唯。 “你让开，我夫君在练习怎么使用手臂的力量，不需要你帮忙！” 闻言曲唯立刻就恍然大悟了，他点点头，肯定道，“哦，怪不得你刚刚在外面看到他跌倒了，却不进来，原来是在等他自己起来啊！” 他笑了笑，微微躬了躬身子，一脸歉意的道，“既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戚月拧眉。 这曲唯不轻不重的几句话，不但打击了赵奚言，还点出她刚才看见了一切，一股子浓浓的绿茶味。 这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龙南岭大森林的地图，她还是另想办法。 想到此，她冷哼一声，闪身堵在赵奚言面前，她不想他被别人看笑话。 “你走，你的病情很严重，我治不了！” “治不了？”曲唯清隽的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不是戚大小姐叫我来拿药的吗？” 他始终就不认为戚月能治他的病。 只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个人让他动了心思，就想来逗逗趣儿。 “对，我是说让你来拿药。”戚月淡淡挑眉，“但那是能克制你头疼发作的药，可现在我看你的病已经扩散到了全身。不但你的脑子坏掉了，你整个人也坏透了。所以我治不了。” 曲唯知道戚月是生气他刚刚的行为，但他顾不上挽回，他已经被戚月的话惊呆了。 “你没有问诊，如何知道我头痛？” 戚月微微冷笑。 “我不但知道你头痛，我还知道这病每月十五日定时发作，让你生不如死。每次发作，你都匍匐在地，状如死狗。” 曲唯颤抖着后退了一步，之前的风流倜傥消失不见，唇边那股戏谑的笑也变成了惊惧。 “…你…你怎么知道？” 他这头疼病已经很多年了。 就因为这病，他才不得不蛰伏在此，每个月定期接受治疗。 可戚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世间有三种病，一种浮于表面，一种深入脏腑，还有一种根植于骨髓，你的病却在脑神经，是最难治的一种，我好歹是个大夫，一眼看出来并不奇怪。” “所以，上一次你就已经看出来了？” 戚月不再回答他的问题，淡淡挑唇，“你走，请离开我家，我要和夫君讨论一下今日的训练结果，不便奉陪。” 这时，赵奚言已经坐回了轮椅上，恢复了原来高贵若仙的样子。 曲唯紧紧捏着手中的扇子，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念头。 他有点嫉妒赵奚言。 他瘫痪着下身，却还能叫戚月为他出生入死，甚至连他可怜的自尊都要小心翼翼的维护。 曲唯嘴角抽动着，想说话却怎么也找不到以往那种自认为魅力无限的感觉。 终于，他没再说话，一甩身走了。 第六十四章 监管大人 “月儿，你刚刚不该那么犀利。” 收拾妥当的赵奚言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变。 戚月心里一松，言语就不羁了些。 “怎么，你怕了呀！他敢欺负你，我就吓死他。哼。就他那样的人，还敢笑话别人！” “你啊。”赵奚言勾唇笑了，俊美的脸上带了点嗔怪，“你可知道他是谁？” 戚月不以为意。 “他说他叫曲唯，在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赵奚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们监管所的监管大人就叫曲唯。” “啊。”戚月呆了一下，但很快就狂妄地翻了翻眼皮。 “就算他是监管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可是有他的把柄在手。” 戚月将第一次遇见曲唯的情形告诉了赵奚言。 “他身为监管，居然和土着勾结，残害自己国家的人，迟早我要他好看。” 两人说着话，来到树下的茶桌旁歇息。 听她说完，赵奚言却摇了摇头，一脸不同意的样子。 “你啊，一向是最聪明了，今日怎么钻了牛角尖。”赵奚言笑着，将一杯茶递过来，语气温柔，“喝水。” “我怎么就钻了牛角尖？”戚月嘟囔着，把水喝了。 出去这么久，确实没有顾上喝水！ “月儿，要是那曲唯真的给土着人出主意要调虎离山，他自己也犯不着亲自去跟踪你啊！” 戚月一听，马上就想起当时她说起土着的时候，曲唯确实一脸懵逼。 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 结果，今日居然还带了他来，想要通过他得到龙南岭大森林的地图，可真是……自投罗网啊! 要是被曲唯知道她有进大森林的打算，那她的踪迹不就暴露了？ 戚月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赵奚言自然是不知道她这番心思的，见她沉默，还以为她怕了呢，就安慰道，“月儿不必担心，那曲唯身为监管，想来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戚月打断了。 “你不是没有见过曲唯吗？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赵奚言一怔。 那日曲唯尾随在戚月身后回来，在远处张望了很久。 他马上就跟这里的老住户打听过了，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段时间，好几次他都看见曲唯站在森林外面等进山的戚月回来。 虽然他没有上前说话，但那心思，同为男人的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他只是没有想到，曲唯这么快就上门来，向他发出了挑衅。 他的月儿这么夺目，日后应该会有很多人跟他争？ 这么想着，他很快就笑了一笑。 “爹和二叔不是拿牛肉去换东西吗，回来后说的。” “哦。”戚月点头，站起来往药房走去，“那曲唯说不定还会回来求药，我得给他准备一点好东西。嘿嘿…” 赵奚言也不知道戚月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戚月有分寸，当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他将茶杯放到唇边啜了一口，慢慢地品味着。 这水清冽甘甜，流放路上就一直伴随着他，他现在都有点离不开了，真想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可是…戚月呢？ 他将投在药房门上的眼神收回来，默默叹了一声。 此后的几天，天气忽冷忽热，还下了雨，好多人都病倒了，上门求药的人多了起来。 虽说她空间有的是药，但也不能经常拿一些奇怪药片出来，没什么事的时候，戚月就进山采药。 当然她主要的目的还是往大森林深处探索。 这日，戚月在林子里走了半日，就有点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正着急呢，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师父，就不能把那株龙挖下来带回去吗？” “那边来了信，他们要等天暖和了才能来。就让龙在熬一熬，熬过这个冬天，才是真正的功德圆满啊！” “可是师父，徒儿就担心被人发现给挖走了！” “怕什么？那些土着人又不懂医，除了我们，谁还能找到这个地方来？” “那好，师父，那位胡大人真的要来找您治病吗？” “当然，除了为师，还有谁能救他儿子？” 两人拉着话，根本没有注意到早就躲起来的戚月。 戚月细细回想着两人的谈话，越想越觉得有趣。 明年春天，姓胡的大人要来找这个老人看病？ 听这一老一少分明是和土着人一伙的，但言谈和长相又不像是土着人。 还有他们说的龙是什么？ 太好奇了！ 戚月决定要探个清楚。 看那两人很快不见了踪影，戚月赶紧进入了两人最早出声的那个山谷。 一进入其中，她才知道自己为何会迷路了。 原来这里横贯着一个半圆形山谷，山谷幽深，周围又长满了几人合抱的树木，杂草更是不少，乍一看下去，好像都一模一样，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她一边往山谷深处走，一边嘀咕着。 “他们说的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药材？” 说起药材，这山谷里简直是个药草库。 野生的牛膝、当归、人参、黑枸杞、何首乌等珍稀的草药居然遍地都是，她一眼看过去，就瞄到了三株几百年的老参。 其他的草药也是一个挨一个的，都长成了片，而且各个年份都不小。 一想到她空间里还有很多闲置的地，戚月立刻有了主意 之间一直说要在空间里种草药，但一直都没有顾上，如今碰上这么好的移植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拿出中药铲，一顿吭哧扫荡，很快各种药草就少了一大半。 当然，各种草药她都留了一部分，并没有斩草除根。 一番忙碌后，戚月又进入空间，操控意识给药草们都浇了灵泉水。 看着药草们在灵泉水的滋养下显得越发精神，她心里生出无限的满足感。 光今天这些草药，就价值几百万两银子！！ 不，这简直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从此以后，她要什么药材，基本上都能在空间满足了。 戚月休息了一阵子，见林间的光线又斜下去一点，就打算赶紧回家了。 再不回去，只怕赵家人就要进山寻她了。 本来她打算沿着原路出谷，可想了一下从环形的另一边出谷更好，离家的方向近一些。 就这样她一路在谷里穿梭，一路上也没有忍住，又往空间挖了不少药材进去。 她挖的正欢喜哩，铲子突然就碰到了一棵碗粗细的树。 她仔细一看，当下就惊呆了。 这是一棵三七树。 熟悉的六片叶子，头顶一朵小白花，确认再三后，戚月几乎尖叫出声。 这也太吓人了，啥时候见过这么大个的三七，岂不是要成精了？ 看到三七，她立刻想起了赵奚言。 他腿上的血管受损，筋脉萎缩，若是服用品相上好的三七，再加上她的鬼门针法，会有很好的修复作用。 在没有找到白犀牛之前，这也许是一个好法子。 她立即拿出刚刚使用过的中药铲，开始挖三七树的根部。 第六十五章 找个药，能有什么危险 一铲子下去，戚月就知道这次真的是得了宝贝了。 在现代，500克的三七，大概有十个头，就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但也比较少见。 而她空间诊所里的那些干草药，都是现代种药业粗制滥造的产物，品相差的要死，所以她才一直没有给赵奚言用。 这个好啊，挖回去给赵奚言用，对他的腿绝对有功效啊！ 她立刻挥舞着铲子挖起来。 挖呀挖呀挖，十几铲子下去，连三七的边都没有摸到。 妈呀，这不会真的是千年三七精！ 想到此，她干脆停下来打量这颗三七树。 树身不高，但树干却很粗壮，跟它一米多的个头极为不相配。 戚月有点可惜的想，这要是真挖出来，这树只怕也活不成了。 管它呢，谁让它落在自个手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挖出来。 又挖了一阵子，发现土质比较硬，戚月干脆一边撒灵泉水，一边挖。 反正她空间里一条溪水都是灵泉，随便用。 果然，有了水，挖起来就快多了。 但饶是如此，戚月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把这棵足足有洗脸盆那么大的三七给挖出来。 “发财了，发财了！” 戚月不敢叫，怕招惹来人，只在心里乐翻了天。 这家伙要是摆出来，不开个天价，她都不给人看一眼的。 也没耽搁，直截了当把三七砍下来，一个“收”字，瞬间让它进了空间。 好东西先放起来，回去再慢慢欣赏！ 再一看那棵被砍下来的三七树，她心中有点歉意。 人家好好地长在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一刀子下去，就没命了，也怪冤枉的。 想到空间里各种植物不用打理也长的极好，戚月干脆把这根树干也收进了空间的一块闲地上。 操控着意识把它重新种下去，又浇了点灵泉水。 “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切收拾完毕，戚月心满意足地出了谷，回家的路上她心情激动了好一阵子。 等平静下来后，她突然想起三七又名盘龙七，那一老一少说什么龙的话，莫不是指她挖了的这个？ 当下头皮就是一麻。 同为医生，她可是清楚的很，要是有人把她守了多年的宝贝一铲子挖走了，她可是要找上门去杀人的！ 何况那老头好像是和土着一伙的？ 万一知道是她挖走了三七，一定又要家宅不宁了！ 她做贼似的四下里望了又望，没有看到有一个人影，这才放心了些。 当即决定以后不来这边了。 人还没出森林，就听见几个焦灼的声音在喊她。 “月儿，月儿啊！” “大嫂，大嫂！” “侄媳妇，侄媳妇！” 戚月嘴角都要抽搐了。 这么大张旗鼓的喊人，生怕人不知道她去了一天吗？ 她赶忙加快脚步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我来了，别喊了！” 沈玉等人看她回来了，全都关心的围上来问候。 “月儿，你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大嫂，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给煮了汤，怎么等你都不来！” “侄媳妇……” 好家伙，来了这么多人，连丛中兰也把两个儿子背着来找她了！ 戚月挨个回应过来，就听沈玉说了一声。 “咦，言儿呢，刚刚不是还跟我们一起找。” 听到赵奚言也来了，戚月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这林深叶密的，轮椅又进不来，他不会是用双拐上的山？ 这时，赵永喆气喘嘘嘘地跑上来。 “言儿先回去了，我们也回去！” 一家人出了林子，戚月赶紧往家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赵奚言双臂夹着双拐，艰难地行走在小路上。 因为他的两只腿都是使不上力的，使用双拐只能全靠两只手臂的力量，双腿最多只能作为一个支点用。 有好几次她感觉他要跌倒了，但最终他还是稳稳地站着。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青色的衣服，这样走动的时候，好像一株美人松正在狂风骤雨中摇曳。 看到他终于进了院子，戚月揪紧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再一看身边的沈玉，早就已经满脸泪痕了。 “月儿啊，要是言儿不是这样，你们该有多般配啊！” 戚月张了张唇，也不知该说什么。 要是赵奚言没有出意外，还是北渊的少年战神，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落魄的将军之女来冲喜。 而原主大概率会一直在将军府里吃吃吃个不停，她也就到不了这里。 这应该就是命运？ 也许，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治愈他，让他重新站起来？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后，坐着聊了一会子，时间差不多了就各自去收拾睡觉。 赵奚言照例先回的房间，半个时辰后，戚月也进去了。 屋里像往日一样，亮着一支油烛，戚月蹑手蹑脚的关了门。 这段日子两人一直是这样，一般她进门的时候，赵奚言都睡了。 两人白日里无话不谈，晚上睡一张床的时候却是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着实也有点好笑。 她心里想着，往桌边走去，打算熄灯上床去睡了。 刚把手伸到烛火边，就听见赵奚言喊她，“月儿。” 她心里登时就一慌，忙回过去看他。 果然见赵奚言支起了身子，头靠着床头，正看着她。 “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有话跟你说。” 幽暗的烛火里，赵奚言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亮光，显然这是一次他思量已久的谈话。 “你说。” 戚月将烛火拨亮了一点，顺势在桌边坐下来。 “最近你是不是在找什么药材？” “你怎么知道？” 戚月有点惊讶，医治他的腿需要白犀牛角的事情她从未对外透漏过。 赵奚言没回答她，反而问她，“是跟我的腿有关吗？” 戚月更惊讶了，但还是答道，“嗯，我已经有办法了，只要找到这味药材，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那药不好找？” “已经有眉目了，肯定能找到的。” 原本她以为赵奚言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但没想到，他突然沉默了，许久才道，“不找了，你不要去找什么药材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戚月猛然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一幕。 ——他夹着双拐，无助而又倔强的走着。 她心中顿时涌上一种生气，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我觉得不好，你应该站起来！而且我一定要让你站起来，这是我答应你的。” “……月儿，”他喊了她一声，声音有点发沉，“我不想你因为我遇到危险…” “不会，就是找个药，能有什么危险。” 戚月果断地打断他的话，果断地熄灭了灯，果断地爬到床的里侧去睡了。 她一系列的行为彻底把赵奚言要说的话堵死了。 他在黑夜里躺下来，闭上眼睛。 心里似乎被什么劈成了两半，一半如同揣了一万只兔子那样跌宕起伏，暖意横流，另一半却是冰天雪地的煎熬。 他多想能站起来，与她并肩而立，可是，今天她那么晚回来，他甚至连找她都做不到。 这样的他，又何脸面霸占着她？ 第六十六章 治腿 翌日一早，戚月像往常一样起了床，隔着窗子看到赵奚言又在院子里练习双拐走路了。 她撅了撅嘴，咕哝一声。 “还说不想站起来，明明就很积极。” 她昨晚已经想好了，今天就开始测试这棵三七的药力价值，再配合一些激活神经的药物，给赵奚言做药浴。 在没有找到白犀牛之前，这法子多少会有点用，最起码可以保证他双腿的情况不会继续恶化。 为了不泄露那三七的来路，戚月选择在空间之中处理。 如今有药房，只要进去前给沈玉说一声，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会让人打扰她。 空间里，那颗巨大的三七已经被她清洗干净了，安置在处理台上。 各种仪器都已经开动，就等着给它做全面的分析和检测了。 戚月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三七切开了一个口子，取下其中薄薄的一片。 在现世，人们一般都会用处理好的三七煲汤，打粉泡水喝，但其实，新鲜的三七中，有一种神秘的分子式，它几乎有着治愈一切的力量，只不过很难被提取罢了。 当年戚月的母亲研究中药精华入迷，就曾用高精密仪器发现过这一点。 戚月从医后，几乎完美继承了她母亲的这一事业，甚至她走的更远，更深。 前世的时候，她就曾经成功提取过。 现在，她更有把握了。 一阵机器的蜂鸣声响起，那块切片的三七已经有结果了。 戚月看着屏幕上居高不下的数值，满意地笑了。 这株三七起码有几百年的时间了，功效超出她的预想，只要使用得当，效果会比想象的还要好。 那天她检查赵奚言的腿，发现他左腿的情况要比右腿好很多。 此刻她内心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集中所有的药力能不能先医治好赵奚言的左腿呢？ 最起码，一条腿能站起来，再使用双拐走路，基本可以做到和正常人无异！ 可这件事情要和赵奚言商量一下。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这棵三七。 三个时辰后，那只脸盆大的三七就变成了二十多个瓶瓶罐罐。 有的部分被她放进仪器提取精华分子，有的部分放进炮制机中烘干打粉，每个部分都有独特的作用，连根须都被戚月做成了药浴包。 一切搞定，戚月也顾不上休息，立刻着手给赵奚言配制药浴的方子。 她这边把方子斟酌完了，几个机器的工作也刚刚结束。 将三七精华分子收进恒温药品柜中保存，三七粉等也放到柜子里，戚月这才发现她已经在空间里呆了大半天了。 “咕噜”一声，肚子也对她提出了抗议。 戚月脑子里琢磨着要和赵奚言谈的事，顺手在厨房里拿了一瓶牛奶，一个苹果解决了肚饿问题，才出了空间。 人刚坐到药房里，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来了人。 为了集中精力，刚在空间的时候，她都是关闭了对外意识，因此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还不太清楚。 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急促的响起！ “我姐姐怎么还不出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姐姐？ 戚月挑了挑眉，跺到窗边去看。 一身破烂衣裳，一张发黄的小脸，一双似曾相识的媚眼…… 这是谁来着？ 她一时想不起那个名字来…… 戚风樟和白家慧的女儿，叫什么来着…戚…戚宝珍，对… 她来做什么？ 这段日子戚风樟都不来她面前溜达，她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没有处理。 “你少给我乱说，我大嫂好着呢，她就是在忙。”是赵霜花的声音。 “你们家吃着我姐的，靠着我姐生活，对她这么不关心！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就不怕我姐饿晕在里面？” 戚宝珍理直气壮的，说的又多关心她一样，戚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赵霜花毕竟小，被戚宝珍一句话说的没了底气。 “我，我大嫂不会有事的，药房准备了吃的，她不会饿晕的。” “你说的好听，怎么不进去看看呢，万一我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赵家负得起这个重任吗？” 这回脸沈玉也有点绷不住了，往药房跟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月儿说过，她要做一件要紧事，没有出门之前，谁也不许打扰。” 见戚宝珍嘴巴一张，眼睛一瞪，又要说难听的话了，戚月猛地拉开了门。 “是那里来的狗，叫这么难听？” “月儿。” “大嫂！” 赵家人见她出门，各个都高兴了迎了上来。 突然，戚宝珍尖叫着冲过来，把几个人都挤到了一边去。 “…姐——，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看戚宝珍这架势是要抱她，戚月赶紧关上药房的门，往旁边一躲。 结果，戚宝珍没有抱到她的人，反而撞在了药房的门上，疼的又撅起了嘴巴。 “姐，你干嘛躲开啊，我可是你的妹妹！” 戚月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招手让赵霜花几个过来。 “你看到了吗，这四个，才是我戚月认可的妹妹。你——什么都不是！赶紧给我滚出去，看着你就烦！” 这是真的。 戚月看到戚宝珍这双眼睛，就会想起白家慧。 那女人的恶毒，她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憋着火。 “姐，你对自家人一定要这么残忍吗？我和你才是真正的亲人啊！” 残忍？ 戚月简直想笑。 要不是她那个娘，她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呢，压根不用来这个地方受罪。 她不想再搭理戚宝珍，而是看向沈玉。 “娘，赵奚言呢，我找他有事。” “言儿在休息室，叫他院子里走动一下也不肯，整天翻着那几本破书看。” “行，我去找他。” 戚月说着，对赵霜花几个道，“把这个冒充我妹妹的人赶出去，记得下次别让她进门。” 赵霜花几个早就看不惯这戚宝珍了，见戚月根本不拿她当一回事，还狠狠地一顿打脸，顿时扬眉吐气了。 “好的，大嫂！我们这就把她赶出去！” 戚宝珍见情形不对，顿时收了脾气，开始哀求。 “姐，你别赶我走啊！你救救爹爹和大哥，他们快死了，家里已经几天都没有吃的了，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救救我们。” 听到这话戚月顿住了脚步，最近没有听说有人去烧荒被土着砍了啊？ “他们怎么了？” 戚宝珍抽抽搭搭的说，“我也不知道，一早醒来，爹和大哥就昏迷不醒了！” 戚月抽了抽嘴角。 “怕是懒得不肯起床，你回去多喊几声就行了！” 她才懒得上门去找戚风樟呢，说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赵霜花几个听戚月发了话，干脆把戚宝珍给轰出门去了。 戚宝珍在篱笆外面喊叫个不停，戚月也不再理会，径直往休息室去找赵奚言商量治腿的事儿。 第六十七章 毕竟他是个残废！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戚月让人把后院子搞得极大，还盖了一个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一凉亭，本来是打算春天种点菜，种点花什么的，累了就往亭子里一坐，喝喝茶还挺舒服的。 没想到春天还没有来呢，赵奚言倒把这地方先占了去。 进了后院，果然看见赵奚言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破书，眉头低敛，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听到有人来，他迅速将那本破书卷了起来，掩在了袖子里，这倒是引得戚月心里狐疑。 什么书啊？难道见不得人？ 突然，想到有某一种不好见人的书，她蓦地有点脸红。 不过赵奚言也是二十一岁的人了，就算有某些想法也正常，就是不知道他那里正常不？ 上次检查腿，她好赖应该瞄一眼的。 戚月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太正经了，不过又一想，他要是不正常，应该不会看这种书的？ “月儿，你怎么不过来？” 赵奚言清亮的声音响起，瞬间就驱散了戚月心里的绮念，她微微有点尴尬地走过去，打了个马虎眼。 “我刚刚想事，你怎么知道是我？” 闻言赵奚言掩住书的手指紧了紧，清隽的唇微微噙着笑。 “月儿走路又快又轻，和别人都不同。” 戚月怔住，这人竟连她走路的声音也记下了？ 却听赵奚言又问，“月儿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想起要跟赵奚言商量的事，戚月立刻又兴奋起来。 “赵奚言，我昨天得了一株好药材，对你的腿大有裨益。” 她兴奋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担心赵奚言不同意，她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你放心，一年之内，我一定有法子让你真正站起来，有了这株草药做打底，你的身体素质将超越常人，等我找到了白……” 她突然觉得不要让赵奚言知道白犀牛的名字，便立刻拐了口。 “…白色的那种药材，再配合鬼门针……” “白色的药材？那是什么名字？”赵奚言突然打断她，“月儿何不说出来，说不定我知道它的踪迹。” 戚月暗想，关于白犀牛的记载寥寥无几，她也是翻遍了国公爷的藏书库，才找到了一条消息，赵奚言只怕也不会知道。 再说那地方凶险，让赵奚言知道，也知道白白担心。 于是便笑了一笑，把话题揭过去。 “你怎么也对药材感兴趣了？那东西的名字我也说不上来，但见了肯定认识。” 赵奚言却敛着眉不做声了，良久才道，“月儿说可以治好我的左腿？” “不是治好你的左腿，是先治好左腿，再治好你的全部。”戚月强势地纠正了一句，“说话要严谨!” 赵奚言突然挑眉一笑。 “好，那就按月儿说的办。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这几天就可以。” 戚月被赵奚言突然的笑弄的有些慌乱，赶紧站起来。 “不过先要去砍一棵香樟，做一个浴桶…啊，不如我现在就去！” 也真是造孽，不管看过多少次他笑，每次她的心总是有些不受控制。 但毕竟看的次数多了，产生了免疫力，她越来越能稳住了。 她快步走向前院，打算趁着天色还早，先把树砍回来，再让赵永链去跟李元说一声，明一早就过来做浴桶。 正想着，几听见沈玉着急忙慌的声音。 “月儿，不好了，来了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 戚月闻着话，顺着沈玉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曲唯正站在篱笆外面，和戚宝珍说着什么？ “她怎么还没走？” 沈玉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是在说戚宝珍，面色就有点不好。 “她死活不走，娘也不好说什么，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戚月看出沈玉的为难，放软了声音劝解道：“娘，我不是都说了，霜花几个才是我妹子，戚宝珍什么也不是。下次她来了，你直接打出去！” “好嘞，那娘知道了。” 说话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赵奚言就在她们不远处静静地听着，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的确，他现在的心思很复杂。 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戚月真正的想法。 当霜花几个是妹妹，当他是哥哥？！ 怪不得现在戚月看到他越来越波澜不惊了。 想必是因为这张还算能看的脸，在她眼里也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 毕竟他是个残废！ 外面的那个曲唯虽然长得不行，年纪又大，但好歹家世好，身体也健全。 …… 戚月当然不会知道她随意一句话，竟惹得尾随而来的赵奚言脑补了这么多。 此刻她看到曲唯，心里顿时就涌上一个想法来。 她何不利用曲唯去收拾一下戚风樟呢？ 只要让曲唯知道，他监管下的戚风樟其实是个奸细，一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二来她也不用再花时间在这个便宜二叔身上了。 未来一年，她的任务只有一个，想法子去一趟龙南岭西域，把白犀牛的角拿回来。 篱笆外面，戚宝珍正纠缠着曲唯。 “公子，您住在哪里啊，看您的样子不像是流放到这里的！” 无奈曲唯却手握着折扇，一脸神秘的笑着，就是不说自个的来历。 戚月看的直摇头。 这大冷天的，拿个扇子装逼给谁看呢？ “戚宝珍，这回你猜对了，他可不是流放犯。他叫曲唯，是我们的监管大人呢！” “啊，监管大人？” 戚宝珍一听，立刻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去，羞羞答答地给曲唯行了一个礼。 “小女子宝珍没想到是监管大人，还请赎罪。” 岂料这位监管大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看也不看戚宝珍一眼，而是对着戚月笑了。 “呀呀呀，戚大小姐好灵通的耳目！” 戚月却是冷笑一声。 她还记着那天曲唯故意羞辱赵奚言的事，对他着实没什么好感。 “这算什么灵通，难不成监管大人白在这地方待了十几年？” 曲唯在北岭十几年，还没见过戚月这样大胆又爽朗的女子。 听了她这话，不但不怪罪，反而觉得是戚月有意亲近的表现，当下又是一笑。 “戚大小姐说的也对。” 戚宝珍突然插进来一句话。 “姐姐，你怎么这样跟监管大人说话呢？我看监管大人为人亲和，是个大好人呢！” 戚月当即就想给这个妹妹来上一脚，把她踢飞出去，但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接过了话茬。 “妹妹说的对，我们这位监管大人和蔼可亲，你不是说家里人病了吗，我看监管大人一定会很愿意帮助你的。” 戚宝珍一听，立刻喜出望外，羞答答地看了姜维一眼。 “监管大人，您能到我家里看看我父亲和哥哥吗？要是监管大人去，他们的病一定马上就好了。” 第六十八章 发现 戚月都快吐了。 这女人是真的没有镜子照啊！ 她还以为自己是国都中的大小姐，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一笑勾人的样子吗？ 见曲唯脸色沉了下来，她忙插话道，“监管大人监管北岭，即是一方父母官，凡到这里的人，监管大人怎能不管呢？对，姜大人？” 闻言曲唯只好点头附和。 “戚大小姐所言甚是。” 戚宝珍立刻抓住机会，向曲唯诉说起一家人的不幸经历，最后竟然哭的梨花带雨。 戚月也怂恿曲唯实际查看一下流民的情况，就这么着，还真把曲唯给弄去戚风樟住的地方了。 其实，她真不用这么费劲。 这曲唯来找她，就是想跟她多处处。 自从他第一次看见戚月，就对她有了一种别样的心思。 得知她嫁的是赵奚言，志在必得的心思就更强了。 只是戚月这人有点情感迟钝，此刻一颗心又完全扑在赵奚言身上，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 几个人走了约摸半个小时，才来到戚风樟所在的地方。 这戚风樟倒是狡猾，大概是贿赂了分配地方的小吏，竟然给他在一处山崖下找了个旧石洞安身。 应该是之前的人从山体上掏出来的，能遮风避雨还不潮。 戚月在心里哼了一声，觉得她还是疏忽大意了。 这戚风樟一定是什么时候又收了做奸细的银子。 她应该及早察觉，把银子全部搂过来的！ 如此想着，三个人已经到了洞口。 戚宝珍殷勤地推开石洞的破门，招呼着两人 戚月探头进去，迎面一阵混合着腥臭的潮味扑来，她缩了缩鼻子，迈步进去了。 杂乱的石洞里，一左一右躺坐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一个是她的便宜二叔戚风樟，一个是便宜堂哥戚元昊。 对于这位表哥，戚月的记忆里除了他不间断的嫌弃和羞辱，再也没有别的。 如今见他像死狗一般躺在这里，戚月很难在意他的死活，不过还是走过去查看。 戚宝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很紧张的问着。 “姐，大哥怎么样？你能救他！” 戚月皱眉，又查看了一下戚风樟，意外发现这两人居然已经死了。 她没理会戚宝珍，看向进洞来的曲唯，郑重道，“监管大人，他们两个都中了蛇毒，时间太长，我也没有办法救人了。” 流放犯离奇地死在居住的山洞里，这种事情确实在监管所范围之内，曲唯刷地收起折扇，神色也有几分严肃起来。 戚宝珍已经爬在戚风樟身上哭开了，曲唯一脚把人踢开，开始查验尸体。 戚月却默默地打量起这个山洞来。 洞中几乎是一眼就望到头了，看不出有什么地方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多少有点失望。 这戚风樟死的也太巧了，她正打算把人交给曲唯处理呢，人就没了？ 他这么一死，有些事她可就问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曲唯指着两人小腿跟，一锤定音道，“看来是因为洞中温暖，蛇虫出没把人咬了。” 这个结论戚月并不赞同，但她也不准备说什么。 假意过去一看，果然在两人的脚后跟旁各自发现了一枚毒蛇的牙印，不过她直觉认为这毒蛇的牙印似乎太一致了。 不像是突然被蛇咬中，反而像是人为地给两人刺了两下。 戚月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和戚风樟接头的那个人。 那人说过，要是还收不到有用的消息，他们的主子就要戚风樟的命。 看来戚风樟玩火自焚，终于把自己给玩死了，还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若不是戚宝珍住在另外的洞里，只怕也被毒死了！ 戚月默默想着，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事到如今，戚风樟人已经死了，说他是奸细有什么用？ 正常情况下，流放犯死了后，需要上报监管所，验明正身，再行处理。 好在今天曲唯来了，有这个监管大人在，一切流程都从简处理了。 流放犯命贱，死了一把火烧了，就一了百了。 很快就有小吏前来，把戚风樟和戚元昊两个拉去烧人坑处理了。 作为名义上的侄女，戚月和戚宝珍一起目睹了两人被烧成灰的全过程。 虽然戚风樟死有余辜，但就这么简单就死掉，戚月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她再一次感觉到生命的不可掌控，更觉得重活一次是多么可贵。 一切结束，她没再理会哭成泪人的戚宝珍，打算进山去砍香樟木了。 岂料她刚抬脚，人就被戚宝珍给扯住了。 “姐，你带我走，现在爹和大哥都死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难道你要看着我一个人饿死吗？” 戚月简直想笑。 把戚宝珍带回去，开什么玩笑。 他们一家以前霸占着将军府，对她各种欺负，现在她又想来添堵？ 门都没有！ 不把她弄死就算好的了！ 正想把戚宝珍给踢出去呢，就看见曲唯正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手里的折扇自命不凡地摇着，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戚宝珍，我是不会带你走的，不过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好去处。我看监管大人心地善良，你去求求他，在监管所里找个事情做，那才是一条正路。” 一听这话，戚宝珍顿时眼睛亮了，丢下戚月就抱住了曲唯的大腿。 “监管大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只要你肯带我走，我什么都可以做。” 见曲唯果然没有表现出很强烈的排斥，戚月顿时明了，立刻帮腔说了几句。 “监管大人，当初在国都，我这个妹妹可是有名的一枝花，现如今都饿的没了人形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听这话，戚宝珍嘤咛一声，把曲唯的大腿抱得更紧了。 这曲唯一向是风流惯了的，虽说他因为病的缘故还没有正式娶妻，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吃素的。 相反，他在这方面还挺老道，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就看中戚月，并一直眼馋着。 这会子被戚宝珍梨花带泪地抱着，倒觉得有几分滋味了 见戚月已经走远了，他一脚把人踢开，抖了抖身上的衣衫，神色倨傲地道，“你既愿意，那就跟我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惹的我不高兴了，小心你的命！” 说着话的时候，曲唯一扫平日里温雅公子样，变得面目可怖。 不过戚宝珍可顾不上那么多，她只知道，她要去攀高枝了。 躲在暗中的戚月见曲唯带着人走了，再次折返回来，进了戚风樟住过的石洞。 她要趁着这周围的住户还没有来抢占这里，好好的搜索一下。 虽然不甘心，但事实再次让她失望了，这山洞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突然她想起戚宝珍是单独住着的，忙抱着一点希望去搜了一番。 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真给她在戚宝珍睡的草堆底下，发现了一个被土埋住的坑。 坑里有一个破布包，里面包着一个本子和一叠银票。 戚月也没有细，粗略翻了一下，发现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些交易的时间和内容。 银票倒是不多，只有一千多两，戚月不客气地都收进了空间。 第六十九章 做药浴 天色不早了，戚月没再去砍香樟树，而是迅速回家了。 跟沈玉说了一声她回来了，便一头扎进药房，开始查阅戚风樟记录的本子。 本子里的内容很杂乱，一些人名之类的她完全没有印象，毕竟原主之前浑浑噩噩十多年，对北渊这个国家并不了解。 但其中有一条信息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条交易记录是二年半前的。 记录上说，这年四月，西楚国给北渊交纳岁贡，其中有一匹千里马，戚风樟利用皇城司大参将职务之便把这匹马置换了，并在当日移交给了一个叫崔九元的人。 她在记忆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崔九元是什么人，但这个交易的内容却让她暗暗生了疑惑。 不过一匹千里马而已，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难寻。 戚风樟背后的主子为何要冒着风险将其置换出来呢？要知道动了贡品被发现，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且时间刚好是两年半前。 那可是赵奚言一战成名后，突然坠马残疾的时间。 这太巧了，由不得她产生一些联想。 又翻看了一阵子，全是戚风樟贩卖消息，收受钱财的一些记录。 从册子的内容来看，戚风樟的上头有一个来头很大的主子，他替这个主子联络着来自南岳国和西楚国的消息，但他好像又不完全为那个人服务，而是在背地里做一些贩卖情报的勾当。 大概类似于双面间谍这种，为了钱出卖国家大义，礼义廉耻。 戚月越看越觉得，戚风樟这种人，真是死了都怕他占地方臭的那种。 隐藏的太深了。 要不是她无意中发现，这家伙不知还要逍遥多久。 最终她还是觉得把这东西交给赵奚言，说不定他能看出更多东西来。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她便把事情的前后跟赵奚言说了。 当然，她并没有说她发现了那匹马的事情。 她相信，要是真的有问题，赵奚言自己一定会发现一些什么，用不着她来提醒。 毕竟两年前的落马，对赵奚言来说，不仅仅是残疾的开始，更是尊严，人格被践踏碾压的开始。 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在别人的口中听见。 把那个册子交给赵奚言后，她便打算进山去寻香樟了。 香樟木本身就是一味药材，还特别适合与三七搭配，若选择年份久，长势好的木料打造浴桶，会对这次的药浴治疗增加意想不到的妙用。 她刚把跑远了的怪牛招呼过来看门，赵永链也提着斧头出来了。 “侄媳妇，我跟你一起去，给你搭把手。” 戚月刚想拒绝，看到赵奚言正摇着轮椅在屋檐下看着她。 离得远了，他的面目有点模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但戚月知道，赵永链是他喊来的，因为砍香樟这事儿，她并没有给别的人说。 说真的，赵永链不去还好。 她空间里刚好有伐木工具，她一个人的话，拿出来就一会儿的事，可赵永链去了，她就得用斧子砍。 可一想到上次她回来的晚了，赵奚言挣扎着两条没有知觉的腿去林子里寻她的样子，她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二叔，等会回来，还要你再去喊一下李元过来做浴桶。” “放心，回来我就去喊他。” 两人相跟着进了林子，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棵香樟树。 正要下手砍的时候，两个土着人突然出现，把一根短箭射过来，嘴里还愤怒的咆哮着，分明就是阻止她砍树。 戚月不做声，只淡淡地从怀里掏出那把砍柴刀，猛地甩过去。 那刀不偏不倚，刚刚飞过两个土着人的中间，插在他们身后的树上，顿时把两人吓得弯了腿。 土着人本就矮小，两条腿突然躬成了罗圈，看着还挺有喜感的，戚月略略勾了勾唇。 这么久了，她想做什么，还从没有人阻拦成功过。 “滚！” 两个土着回头看了一样深入树干的砍柴刀，两张黑脸都变成了白脸，随即撒丫子就跑了。 见戚月已经抡起斧子开始砍树了，赵永链顿觉多余，便想着把刀捡回来。 他瞪瞪瞪跑了去，才发现那砍柴刀已经整个没入树干之中，只留下一个刀把在外面。 明知自己可能拔不下来，但他还是强撑着把一只手挂在上面，结果摇了半天，也不见那刀有任何松动，倒把他弄得满头大汗。 正当他想着这也太丢人了的时候，又听“咔嚓”一声，他赶紧回头一看，那棵粗大的香樟已经往一侧倒下去了。 赵永链赶紧趁着戚月没有注意到他的愚蠢行为，跑了回来，拿起斧子帮忙砍树枝。 岂不知戚月早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憋着笑呢。 两人利索把香樟木处理了，先把主干部分扛回去，其他的慢慢再收拾。 香樟全身都是宝，拿回去做一些木珠子放在衣柜里还能驱虫。 回走的时候，戚月也没有忘记她的砍柴刀。 只见她一手拖着树，一手轻轻一拔，就将刀收回了怀里。 走在后面的赵永链看见，当即就是一个趔趄。 当天下午就把李元喊家里来做浴桶了。 李元不是一个人，一家子有十多个，按部就班一套工序下来，第二天下午就把两只亮闪闪，纹理漂亮的浴桶放在了戚月面前。 考虑到接下来的医治，戚月把浴桶安置在了药房中。 这里空间大，进去换水也方便！ 因为喜欢香樟木的浴桶，她还特意收了一个在空间里，打算有空也泡一泡。 一切准备完成，当天晚上，她就要给赵奚言做药浴了。 晚上没让他吃饭，戚月就把她弄进药房去了，跟他说了接下来的基本步骤和注意事项。 全程赵奚言就静静地听着，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窘迫，反倒像一只乖巧的顺毛兔子，很难让戚月不生出一种安慰的心思。 “赵奚言，等一下药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会进来，给你扎一次针，你就当我一般大夫好了，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 “嗯。都听月儿的。” 赵奚言始终温温柔柔地看着她，目光清澈而真诚。 戚月知道他渴望站起来，又鼓励了他几句，内心也对今晚的医治多了几分期待。 她初步预计要五个晚上才能看到明显的效果，而第一晚尤其重要，一旦筋脉打开，难免有一个疼痛期，希望他能顶住。 药浴的水她掺了灵泉水，目前她还没有研究清楚这水到底有什么妙用，但知道它的好处不少，就大胆地给他用了。 一切准备就绪，天已经蒙蒙黑了。 站在屋外听见赵奚言安全地进了浴桶，戚月心里才松了口气。 第七十章 只当他是一个大哥哥 一炷香的时间一过，她立刻推门进入房间。 整个屋子里正氤氲着一股幽香，是香樟和药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药房里她没点松油，那玩意味道大，而是安置了一枚之前从钱发两的地库里挖来的夜明珠。 珠子的光芒柔和，把赵奚言露出浴桶的头像投影在对面的墙上，有一种单薄的美感。 “赵奚言，我进来了。” “嗯。”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 戚月将通气窗子调整好角度，嘴上问着他，人已经到了浴桶前。 说赵奚言是美人一点也没说错。 如果忽略他露出水面的强壮肩膀和闪电般突出的喉结，单这张脸，的确是达到了雌雄莫辩的地步。 皮肤又是那样白，在油红色浴桶的衬托下，显出一种奇异的温润玉感来。 她几乎是定定地盯着赵奚言瞧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有没有觉得疼？” “有，有一点。”赵奚言敛着眉没看她，声音里有一种极力忍耐的颤抖。 戚月想也没想，就伸手到浴桶里抓他的胳膊把脉。 她有一种奇异的本领，只要接入到治疗范畴，她那张娇憨可爱的小脸瞬间就会切换到一种极致冷静的面容。 赵奚言原本垂着眸子，此刻却抬起眼来看着她。 他是知道的。 一旦开始诊断病情，她眼里就瞬间没了他这个人，似乎再美的样子在她眼里也成了烟云。 那双漂亮的柳叶眼不停的忽闪着，不聚焦的乌黑的眼珠表明她沉浸在另一个深邃的世界。 浴桶里上腾的热气在她的长睫毛上凝成一粒小小的水汽珠子。 赵奚言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像是被人扯住了，死命的拉扯着不放开。 “你心跳过速，以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她突然问，眼睛无意识地扫了他一眼。 赵奚言顿时觉得窘迫。 “没有。” “嗯？那就怪了。”戚月放开他的一只手，又去捞另一只，脸上依旧是冷漠遥远的样子。 赵奚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两人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他的心脏也是这样扯来扯去。 还有一次，土着人偷偷修篱笆的那晚，他没忍住抓住了她的胳膊，迟迟不想放开，当时他的心脏也像现在这样上下跌宕，不得安生。 他突然升起一点小心思，开口道，“之前好像有过两次，也像现在这样，心跳的厉害。” “哦？” 果然戚月那双迷离的眸子聚拢在他脸上，讶异道，“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你的时候——他在心里说着，嘴上却扯了一个笑出来。 “很早以前的事了，大概跟腿伤没有关系。” “哦。” 戚月终于收了手，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这药浴还是有用，行针再看看情况。” “好。” 赵奚言应着她，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 他想，看起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医术世界里了。 这是一个多么神秘的女子。 精明的时候谁也瞒哄不过她，此刻却对他灼热的目光熟视无睹。 明明感觉到她整个心都牵系于他一身，可就是看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表露。 除去她看他的时候，偶尔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痴迷目光之外，他几乎找不到任何她喜欢他，想跟他白头偕老的迹象。 是啊，他是个残疾。 她可能真的只当他是一个大哥哥？ 就像她那天对母亲说的那样，把霜花几个都当妹妹看。 心头渐渐涌上一些绝望的情绪，他死气沉沉地靠在浴盆里，任凭戚月折腾他。 她先后在他头上前胸各落下三针，接着又从水里捞起了他的两条膝盖，将它们架在早就安置好的两块小板子上。 很快，左右膝盖又被她各自扎下了三针。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的眼神似乎就剩下了银针和穴位。 他自嘲地抿了抿唇，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沸腾的人声，敲石头的声音，随即窗外火光大盛，即刻将房间里清冷的夜明珠光芒盖下去了。 “杀死外邦人！” “把外邦人赶出森林！” “不许外邦人砍树！” 土着人来了！ 赵奚言捏紧双手就要起身，却被戚月一声冷叱喝住。 “别动！” 接着脖颈处似乎又挨了一针，他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外面，土着人高昂的喊叫不断传来，间或有大黑和二黑急促的叫声，似乎已经斗上了。 戚月皱着眉，看着躺在浴桶中的赵奚言。 浴桶的水温要保持，若是放在这里，等她处理完外面的事，人都凉了。 她想了想，觉得也只有空间最适合，终于还是一个挥手，将他送去了空间之中。 外面确实已经斗上了。 戚月刚出了药房的门，就透过篱笆看到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由大黑带领的十五只怪牛正和另外一群猛兽缠斗在一起。 “那是…老虎？” 额头一个黑色王字，全身都是黑白相间的纹路。 脑袋大过脸盆，体型健壮威武，虽然个头只有怪牛一半，但其灵活度和凶猛度却比怪牛强了很多。 若不是怪牛有头上两只尖角占了上风，只怕大黑它们已经被这些训练有素的老虎给扑倒了！ 情况十分危机！ 戚月立刻往篱笆外走去。 赵永链，赵永喆已经提着斧头把门守住了，就连沈玉也提了一根木棍，一脸要拼命的样子。 一看她来了，几个人都担忧地看了一眼药房的方向。 “月儿，言儿他没事！” “放心，我都安置好了，娘，你回去看着霜花她们，不要跑出来。爹，二叔，你们到后院守着，一旦土着人有异动就告诉我！” 三个人虽然满脸忧心，但还是听话照做。 整个前院就剩下了戚月一个。 她回身看了一眼房子，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野营太阳能灯来，啪地打开了开关，顺手将它挂在一根突出的篱笆上。 惨白的白昼瞬间把一众没有见过世面的老虎和土着人都惊呆了。 打斗场面似乎瞬间按下了暂停。 “那是什么神物，怎的如此明亮？” “莫不是这女人把月亮摘下来了！” “……” 土着人议论纷纷，戚月又掏出一只话筒来，大声喊道，“我是戚月，这座房子是我的，这里的人我罩着了，你们若敢伤害一分一毫，明日我便烧光森林，让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说完她瞬间将话筒收起来，也不再理会再度议论纷纷的土着人，便向着那几只被灯光照懵了的老虎走去。 听说老虎肉能强身健体，她倒是想弄一只吃一吃。 第七十一章 新发现 戚月刚走近，却看见这些老虎各个都长大了嘴巴，口里的涎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掉，一双圆乎乎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瞅着她，那意思似乎在说，“喂我啊，我很好喂。” 她这才想起刚刚给赵奚言扎针，身上沾了灵泉水，大概是被这些聪明家伙给闻到了。 “鼻子还挺灵。” 她哼笑一声，开始在几个老虎大张着的嘴巴里投喂灵泉水泡过的黄豆。 投了两个她突然想起这些家伙不吃豆子的，立刻换了肉包子。 之前空间存了好多包子进去，她都没轮上吃，便宜这些家伙了。 老虎不亏是猫科动物，再强悍，哄顺毛了瞬间变巨型大猫。 看着八只大老虎在草地上不断翻滚求投喂，戚月心里乐开了花。 土着人够意思啊，每一次来就给她送帮手，下次不知是什么？ 蛇？还是鹰? 看来得抽空做一些灵泉水糖丸子，手上总是这么凭空出水，出东西可不是长久之计。 她是美滋滋了，躲在森林里的土着人可是急坏了。 他们急促地召唤老虎们回去，却发现连一个回头的都没有。 “爹，回去，这女子不是普通人，何况她还救了海珠，你就让她们在这里生活！” 黑暗中一个青年跪倒在一个老年人身边，正极力劝说着。 他正是那晚戚月放走的那个土着男人。 当时赵奚言说他不像是普通的土着人，的确是说对了。 这人名叫海木，他口中的爹，正是眼前这位土着族长海勒。 海勒的脾气有点怪，一听海木提起海珠，似乎更生气了，一脚把他踢翻出去，号令部族冲上去。 “杀了这个外邦女人！烧了她的房子！” “杀了这个外邦女人！烧了她的房子！” “……” 足足有三百人呼喊的声音，在夜空里传播的很远。 接着，这些土着人手拉着手，组成了人墙，脚步整齐地向戚月走来。 他们一边走，嘴里还念叨着咒语一般的调子。 “杀…吼哈！” “杀…吼哈！” “杀…吼哈！” 这场景可把戚月给激怒了！ 她嗖地从怀里掏出砍柴刀，也向着土着人来的方向走去。 信也给你们写过了，好好的商谈你们不要，偏要死人是！ 那就死！ 看谁今天死的多！ 这时，右边斜坡上，康纪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他用极快的速度往下飞奔着，嘴里大声喊着。 “不能打呀，不能打呀！” 戚月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第一次就不该听这懦夫的话，放过这些土着，平白地灭了自己的威风。 如今好了，这帮子土着是越来越猖狂了，不给点颜色瞧瞧，当她是好惹的呢！ 戚月高高举着砍柴刀，锋利的刀刃在惨白的太阳灯下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大黑带着二黑三黑一群牛，自动站在了她的左面，那八只刚刚归顺的老虎也走到了她的右边站定，其中有一只居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卧倒，呜咽着舔她的手，意思让她坐上去呢。 戚月激动了。 她骑过马，骑过牛，就是没有骑过老虎哩。 这原始大森林的老虎确实是不缺吃喝的，膘肥体壮，皮毛稠密，坐上去十分绵软。 转眼间，戚月就率领她的虎牛大军和土着人厮打在一处了。 说是厮打，简直便宜了这帮土着人。 她坐在老虎背上，根本就没有出手，就走了一个来回，土着人组成的队伍直接就被老虎和牛给踏平了。 只听见密林深处一阵窸窸窣窣，剩下的土着人瞬间就跑光了。 “真是废物，连自己的族人都不要了！” 戚月从老虎背上跳下来，发现被踩踏的土着人有好多都是半死不活，这倒让她有些犯难了。 救还是不救呢，如果不救，等于违背了人道主义。 “去它的人道主义，不认识。”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过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回头把各人都救治了一番。 等她回到院子，看见药房的门，才突然想起赵奚言。 坏了，她把他给忘了。 快步来到药房，再进入空间之中。 进了浴室，看到赵奚言还保持着沉睡的样子，她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的麻醉针还没有失效。 她立刻连人带桶，又回到了药房之中，这才开始检查赵奚言的双腿。 初看之下她当即就有点高兴。 跟她预料的一模一样，赵奚言的左腿在摔落马背的时候，没有受到实际性的外伤，完全是被人恶意给治坏的，因此这一株三七完全可以让它康复。 等到她再细细查看时，心中不禁震惊。 这药力似乎有点过分的强悍了，她扎针之前明明就不是这样。 原本她觉得这样的药浴最起码得做个十天，可照现在的效果，只怕三天赵奚言的左腿就可以站起来了。 难道后来把他送往空间的缘故？ 戚月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这空间的存在本就是逆天之物，何况她还能用意识自如地操纵空间呢，如果这样，若是她直接在空间给赵奚言施针又会怎么样？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戚月很高兴，她激动地在药房里走来走去，大脑里不停地调整着剩下的治疗程序。 坐在浴桶中的赵奚言都僵硬了，他一直等着戚月能发现他已经醒了，但又不能让她知道他其实早就醒了。 没错。 就在戚月进入空间的前一分钟，他醒来了。 最先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吓坏了。 他在对面的墙壁上看见了自己的脸，看见了自己在浴桶中狼狈不堪的样子。 之后他看见了更为惊讶的东西——太阳。 这房间有一个奇怪的窗户，窗户外面挂着一个太阳，那光透过类似丝绸一般的窗帘照在他身上，很是温暖舒适。 他还看到房间的另一面似乎被一个透明的东西隔开了，里面隐隐绰绰透出很多白色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些东西的下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白色的类似浴盆的东西。 他正惊异，就听见了戚月慌慌张张的声音，他立刻明白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醒着的。 现在，他已经睁开了眼，果然发现自己回到了药房之中。 这里是黑夜，桌上亮着夜明珠。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和戚月有关。 可惜的是，这个神秘的房间他再也没能看到。 之后的两天，在药浴的时候，戚月都将他扎晕了，醒来后他人已经身在药房。 今夜便是第三个晚上，他刚醒来，就听见戚月急切的声音。 “赵奚言，你快站起来试试。” 第七十二章 戚月她也不是那种傻子呀！ 赵奚言真的站起来了，戚月高兴啊！ 诊所空间真的有另一个神奇之处——能加强她的治疗效果！ “噗通!” 赵奚言直起的身子突然坐倒了。 “怎么样？是不是腿软了？你刚恢复，还要适应几天才行。” 戚月絮絮叨叨的说着，伸手去把脉，很快就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你的左腿已经康复了，我再给你一些口服药巩固疗效。” 她立刻回身去药房的内间配口服药，其实是把那些三七精华找瓷瓶装起来。 一身湿衣的赵奚言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这个冲喜小妻子，处处都好，好到完美，就是从没有把他当做丈夫一般看待。 不过就他眼下的情形，被她当成哥哥一样看待，也许是最好的。 他认命地支棱地一条腿，从浴桶里站起来。 两年多，快三年了，他再一次找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虽然只有一条腿，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意义重大了。 他很快就掌握了用一条腿行动的要点，当戚月从内室里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从浴桶里出来，并换好了衣服。 “呀，赵奚言，你好高啊！” 听见戚月的声音，他便转头看她。 她脸上带着笑，眼神是那样的纯洁干净，没有任何其余的情绪。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勾起唇角对她笑了笑。 “月儿也高。” “给，把这个喝了。”她走到她面前来，把一只瓷瓶子递过来。 戚月的个头，在女子算是高的了，已经到他前胸了。 赵奚言想着，微微垂目，看见她浓密的眼睫毛，秀挺的鼻梁，嘟起的一双笑唇。 现在的她是那样的美，但他的脑子里却出现了她胖胖的样子。 那时候，她看他的时候，很会害羞，脸一红的样子，简直比陈酿还要醉人。 可惜 接过那瓶子的时候，他故意碰到了她的小指，却见她迅速地缩住了手，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他喝了后，她又拿着那瓶子走回内室去了，丢下一句话。 “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 赵奚言本想问一声“你呢”，但终究还是没有问。 如果她只当他是哥哥一样的人，他能强迫她喜欢上他吗？ 他终究只是个残废罢了。 他就这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并没有发现戚月正透过窗户看他。 这几天她总觉得赵奚言有点怪怪的。 说他不在乎两条腿，他巴不得立刻就起身走路的样子，说在乎，现在也没见他多高兴。 甚至还没有她这个治病的高兴呢！ 看着他轻松自如的掌控着双拐，稳定地走着，戚月也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好了一条腿后，赵奚言会轻松很多，不会过于难堪。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突然浮上一层红晕，一只手下意识地捏住了另一只手的小指。 白犀牛角，她必须要尽快去找了。 接下来的几天，土着人没在上门找麻烦，赵奚言却更积极地在训练自己用一条腿走路了。 过去因为双臂用的多，他手上力大，很容易就把一双拐控制住了。 这日一早，戚月一醒来，就看见赵奚言在后院练武。 他左腿着地，右臂扶着一只拐，左拐却在他手里上下翻飞，舞弄着一套枪法。 地上的落叶趁着他周身的气息翻滚在空中，像是一只只飞舞的蝶。 这个场景立刻让她想到了她收在空间的那杆长戟。 此刻，如果忽略他右腋窝下的那只拐，再将她左手的那只拐换成那根长戟，那气势简直是气吞山海。 她忍不住想要为他欢呼一声，却看见沈玉从前院过来了，似乎还抹着泪花儿。 她这个便宜婆婆，这一路上虽然也成熟了很多，但这爱哭的毛病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改掉。 一定也是像她一样看到了刚刚这一幕，心中激动！ 她正想回屋去，就听见沈玉说了一句。 “言儿啊，你想好了嘛，你和月儿拜堂的事啥时候补上？我和你爹选了几个好日子，你跟月儿看看那天好。” 啥？拜堂？ 戚月立刻就站住了脚步。 是啊，她和赵奚言真的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连拜堂都没有呢。 她倒是想听听赵奚言说什么？ 他会愿意跟她补上拜堂礼，毕竟两人都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了，看那情形，他也是愿意的呢！ 只见赵奚言收了左拐夹下腋下，声音冷的像冰块。 “娘！以后……别再说这事了。” 戚月猛地瞪大了眼睛，耳朵也竖起来了。 他不愿意？ “为何啊，”沈玉显然和她一样震惊，“月儿尽心尽力待你，我们可不能亏待人家，该有的礼节都要有，之前缺了的，也要补上。” 赵奚言不说话了，他就那样拄着双拐定定地站着没动。 戚月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那清冷孤傲的背影里，她感受到了他的态度。 拒绝，冷漠，无意。 她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地转身走掉了。 后院里，赵奚言终于叹了一声。 “娘，我已经试过了，月儿她…她只当我是亲人，一个哥哥。” “啥？你试过了？怎么试的？” 沈玉惊异不定地看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儿子。 赵奚言猛然涨红了脸，他怎么能说他几次故意挑逗戚月这件事呢。 “反正我试过了，她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会。我明明看见她看你的时候脸红了呢！”沈玉一脸的不可置信。 赵奚言抿唇。 “那是最开始的时候，大概是不熟的原因。娘，一个女孩子见了不那么熟的男人，总是会害羞的。” “月儿她对我们家有恩，儿子不能因为自私的原因就强留下她。” “娘，也请你答应儿子，若有一天，月儿她有了好去处，你不要阻拦。” 沈玉简直不敢相信她听见的这一切，戚月对她儿子没意思？ 她完全不相信。 就算开始的时候戚月是被她二婶逼迫才嫁进来的，但这一路上又算怎么回事？ 哪个女子会莫名其妙把一个男人和他的家人当亲人？ 戚月她也不是那种傻子呀！ “不，月儿就是我的儿媳妇，我绝不会让她离开这个家。我这就去找月儿问清楚！” 第七十三章 拜师礼 离开的戚月并不知道赵奚言对她的误会，只当她一腔热情全部都喂了狗，这会子多少有点生气。 她快步走在森林里，里拿着砍柴刀，把过路的杂草和树木乱七八糟一顿乱砍。 “哼，不乐意是吗？死赵奚言，敢看不上我，迟早叫你后悔！” “没有我，看谁给你治腿，让你站起来！” “没有我。看谁替你照顾家人，哼，不识好歹！” “……” 戚月念叨够了，又在一棵大树上乱砍一通，发泄的够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刚从怀里掏出水壶准备润一润干渴的嗓子，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她身边突然响起。 “怎么？骂够了？气撒完了！” 她吓得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等她把气咳顺了，再一看，手里的水壶没了。 “啧，老头子我还以为是酒呢？……” 戚月赶紧顺着声音的来处去看，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那个装神弄鬼的，快给我出来。” “咦，这水喝起来不错啊？…有点意思…” 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戚月有点急了。 刚刚那水壶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里面可是纯正的灵泉水，要是被这人全喝了，一定会看出端倪的！ “把我的水壶还给我！再敢喝一口，我砸烂你脑袋！” “哈哈哈，小女娃，不要这么火爆的脾气，肝火会旺的！” 听出声音在一颗大树背后，戚月当即一拳甩出去，直接把那棵几人合抱的树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树后发出一声长笑，“刷”地一下，一个影子一闪不见了。 “小女娃，你竟然是天生神力！” “神你妈！把水壶还给我。” “接着，水壶来了！”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她扔了过来，戚月条件反射的就要去接，但却在最后关头避过了。 幸亏她没有接，不然可就抓了一只死乌鸦啦！ “你是谁？给我滚出来！” 被一个没照面的人反复戏弄，戚月是真的火大了。 她掏出砍柴刀开始专心戒备，打算只要对方一出声，就冲过去砍！ 这段时间她可算是把这个世界看透了。 这就是个霸权社会，武力为上。 这里的人都是记打不记吃。 你把他放在朋友的地位上平等对待，他反而不拿你当一回事。 你狠狠甩他一巴掌，他反而要跪下叫爸爸。 就像那天晚上，她驱赶牛和老虎把那群土着人踩踏个半死，吓跑的那些人再也没敢来。 她又把那些快死的土着人都给救了，各个都对她感恩戴德，压根忘记了他们是仇敌关系。 “小女娃，气还没有出够啊？看来你对那瘸腿小子用情不浅啊！” “轰…” 这话像炸雷一般在她头顶响起，戚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胡说什么？你不要乱说啊！” “老头子我是不是胡说，小女娃心里还不清楚吗？” 声音在头上！ 戚月赶忙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树杈上盘腿坐着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子。 头发胡子一把长，白花花的一大把，几乎把他的脸都遮住了。 不对，他正举着那个水壶，大口大口的喝着灵泉水，水壶当然把他的脸遮住了！ 见状戚月急的直喊。 “不准喝，你给我住口！” 这老头子就像听不见一样，哐哧哐哧喝个不停。 终于，他喝完了，打了个饱嗝，把水壶扔了下来。 “那，水壶还你了…嗝…真是好水啊！” 戚月简直气个半死，她真是弄不懂这莫名其妙的老头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知道她和赵奚言的事？ “小女娃，你看上那瘸腿小子什么了？他不要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给我闭嘴！少给我再提他。” 戚月气急败坏，心里把赵奚言问候了一百遍。 死赵奚言，看我回头怎么对待你！ 不把你收拾了，我就不是戚月！ “嗳，这就对了嘛。你应该找那瘸腿小子算账，而不是我老头子！” 戚月心里一阵发麻。 怎么这老头子是妖怪吗？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为难于我？” “小女娃，为难老头子我的人是你啊！”那老头子还是坐在树上不肯下来。 这话倒是把戚月给说懵了。 “我几时为难你了？” 那老头子叹息一声。 “我问你，小女娃，我那条龙是不是你给挖了？你还把它用在那瘸腿小子身上！” 龙？盘龙七？ 莫非这老头子是她当时瞧见的那对师徒中的师父？ 戚月心里一个激灵！ 麻烦找上门来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呢，就见那老头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来了。 “小女娃，你也不用不承认，整个北岭，除了你，没人认得那东西。” 这下戚月算是看清楚了。 这老人家发须皆白，脸色却很好，看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岁。 面色和和蔼蔼的，看着不像个坏人。 拿了人家的手软，戚月支吾着，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 “就算是我挖的，也不能说是为难你啊。那东西就长在那里，谁挖到了就是谁的，我挖到了就是我的。” “还有，你今日还喝了我的水，说起来，你才是那个为难我的人。” 本来她想着这老头子怕是不好对付，先胡搅蛮缠一番，把他弄糊涂再说。 没想到，听了她一番话，老人家倒哈哈大笑起来。 “行，这理我老头子认了。你跟我走！” 啥？跟他走？ “让我跟你去哪里啊？” 戚月都有点懵了，但见那老人家已经自顾自的走了，她一发狠也跟上去了。 管它，反正这老人家看着不像坏人，家她暂时也不想回，跟上去看看再说。 就这样，老人家在前，戚月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进了一道幽深的峡谷。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前面豁然开朗，大片的草地围着一个湖泊，还有一间小木房子。 老人家一看到房子就大声喊起来，“小山子，小山子。” 随着他的喊声，从房子里出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看身形正是那天师徒中的那个徒弟。 “师父，你回来了？” “小山子，快来拜见你大师姐。” 啥大师姐？ 戚月狐疑地左右看了一眼，她身后有个女鬼？ 没等她回过神来呢，小山子已经对着她拜倒了。 “小山子拜见大师姐！” 戚月赶紧跳到一边儿。 “别，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姐，你别搞错了！” “师姐，师父说今日出谷去找您，果然将你带回来了，你就是大师姐啊！” 小山子不依不挠地说着，又对着她拜倒。 戚月这才醒悟，敢情那只女鬼是她自己？ 她慌忙一蹦三尺高，恨不得赶紧离开这儿。 “老头子，你搞得什么鬼，我可不拜师啊！” 老头子乐呵呵捋着白胡子，一脸得意。 “由不得你，你既收了我的拜师礼，这个徒弟你就得当！” “什么拜师礼啊？” “就是你挖去的龙。” “那龙它也不是你的呀！” “我守了它上百年，它就是我的。” “可你那龙不是用在我身上啊，谁用了你去找谁。” “挖它的人和用它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当师父要教东西的，你能教我什么？” “我能让你找到白犀牛。” 第七十四章 找你看病 “啥？” 一听白犀牛三个字，戚月赶紧凑到了老头子跟前。 “你能让我找到白犀牛？” “对。”老人家一脸高深莫测的捋着胡子。 “白犀牛所在之地凶险无比，九死一生，你若去一定有去无回，叫我一声师父，我保你小命和那瘸腿小子长长久久，不好吗？” 一听到瘸腿小子这几个字，戚月一下子就回神了。 哼！ 赵奚言不待见她，她才不会给他治腿呢。 让他当一辈子瘸腿小子去！ 她立刻哼了一声，不屑道，“我要白犀牛做什么？那东西对我没用。” “是吗？”老头子笑了笑，“行，那你想想，想清楚再喊师父。” “不用想，我绝对不会为了什么白犀牛喊你师父。” “是吗，我等着瞧。” “……” 两个人斗了一会子嘴，戚月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就跟老人家攀谈起来。 原来这老头子叫黄在安，祖上是御医。 他父亲给宫里的娘娘看病，犯了点忌讳，全家人就被贬到这里来了。 黄在安初来龙南岭的时候还没有二十岁，在龙南岭呆了已经有快四十年了。 前几年皇帝突然大发善心，给他全家赦了罪，要他们回国都。 不过他的父母全都死在了这北岭，全家人就剩下他一个，他自然不肯走。 但他看病的名声在外，皇帝多次召唤不成，就要动粗，他一看躲也躲不过，干脆就死遁，躲在了这大森林中。 那之后，他就给土着看看病换取他们的庇护，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这个小山子也是流放犯的孩子，父母都死了，从小被他捡回来养着，现在大一点了，就照顾他的生活。 了解的多了，两个年龄差距如此之大的人也没什么忌讳了，戚月干脆就直截了当地问了。 “老头，实话说，你为何要收我做徒弟？” “自然是看你资质好，想培养一番。” 戚月哼了一声。 “我知道我资质好，不过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你能培养我什么？” “带你找白犀牛啊！”黄在安狡黠的老眼闪了闪。 一听这话，戚月起身就走。 去它的白犀牛！ 她得赶紧回家了。 可那老头子却是不放过她，扯着脖子在她身后喊。 “好徒儿，师父改天再去找你和那瘸腿小子啊！” “我不是你徒儿！” “……” 戚月一走，峡谷内立刻恢复了安静。 良久，这师徒两才开始说话。 “师父，我看戚大小姐并不乐意做大师姐啊。” “她会愿意的。这孩子看着桀骜不驯，实则心里是最有情义的，就算她不愿意做这个大师姐，等师父死了，她也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的。” “师父，我不想你死。” “傻孩子，生死有命，师父都这一把年纪了，还能不死吗？” 小山子哭泣了一会子，突然又问。 “师父，如今龙没有了，胡大人若是来了，该如何向他交代？” “此事师父已经有了法子，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是。” 距离峡谷不远的森林里，戚月正发足狂奔着。 她看了一眼天上已经偏西的太阳，心里愈加发急。 早上出来的，现在已经下午了。 沈玉他们怕是要担心坏了，尤其是她出门的时候也没有交代去向。 不知道这次赵奚言会不会也出门找她？ 一想到赵奚言，她脚步慢了下来。 哼，他就算找也是假好心。 明明知道她对他一片真心，各种付出，是个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可他呢！ 好嘛，回去就跟你和离！带着空间走天下！ 戚月也不着急赶路了，晃晃悠悠地往森林边缘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熟悉和不熟悉的声音。 “月儿…月儿…” “侄媳妇…” “戚大小姐…” 戚月凝神听了一会儿，分辨出那是沈玉，赵永链的声音，还有一个居然是姜唯。 “他来做什么？” 她狐疑地往声音来源处走，果然看到沈玉几个，然而她的眼神却一下子就看到了遥遥跟在后头的那道修竹般的影子。 要是就那么站着，再忽略两条拐子，赵奚言还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按下心里那股子莫名的悸动，应了一声。 “娘，我回来了。” 沈玉马上围上来，上下打量着她。 “怎么这没久回来，有没有受伤？” 戚月马上爽朗地笑了一声。 “娘，我好着呢，就是走的远了些，迷路了。” 但马上她又看了赵奚言一眼，故意抬了点声音，“不是说了吗？我要是出门，你们不要出来找我，我迟迟早早回来。” “不找不行啊，一会儿看不到你，娘这心里就发慌。” 赵永链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她们俩说话，也说了几句。 “侄媳妇啊，你进山一定要喊上我啊，三叔好歹能给你看着路呢！” 戚月想起她上次帮她拔刀的情形，不由地咧嘴笑了。 “行，那谢谢二叔。” 三人说完话，姜唯终于凑了上来。 “戚大小姐，你这么喜欢进山，不如下次我陪你啊，一个人太危险了。” 戚月没接他的话茬，只是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监管大人怎么有雅兴来这种地方，监管所不好住吗？” “监管所好是好，就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姜唯一脸儒雅的笑着，自认为风流名士，殊不知戚月最讨厌人他这样的男人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她当即提了一个好心的建议。 “监管大人，这北岭有很多人无处容身，不如你挑一些年龄小的养着，一来你自己热闹些，二来也让那些人有个活路，岂不是一件美事。” 姜唯顿时愣住，但旋即却笑了一声。 “当时关一刀走的时候，我倒是答应他要关照你呢，谁知你这么能干，连房子都盖好了。” 这回换戚月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关一刀会托人照顾她，更想不通他怎么和姜唯有这种可以托付人的关系？ “那当然了，我一向都是幸福生活自己创造。” 她像表明态度搬丢下一句话，挽住沈玉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她已经看到赵奚言像上次一样，已经先行回去了。 姜唯本来还想跟她说几句话，但见她一副恨不得远离的模样，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但就此离开心里又有所不甘，便跟了她也往前走。 很快到了那道篱笆外面，他见戚月根本没有打算让他进去的意思，便说了一声。 “戚大小姐，我这次是来找你看病的，你应该不会把病人拒之门外？” “看病？我怕是治不了啊。” “为何？” “因为给你治病的人就是我师父。” 第七十五章 并没有什么所谓 趁着曲唯一脸惊愕，戚月笑眯眯地将篱笆门关上，摆手道别。 “监管大人，就不送了哦。” 自从那天无意中听到黄在安师徒两人的话，戚月便猜到给曲唯看病的人是谁了，今天的巧遇让她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那老头不是要她做徒弟吗，虽然她不认，但拿过来堵住曲唯倒是挺好使的。 她可是不会贸然给曲唯治病的。 特别是看出这人似乎对她不怀好意后，就更不可能了。 那双火辣辣的眼神，她看着就觉得不舒适。 不像赵奚言，不管他多么淡然平静的看着她，她总能感受到内心的火热和躁动。 哦，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是来找他谈和离的。 她不再去看曲唯那张震惊的脸，迅速掉转头，打算去找赵奚言了。 远远地看见他正坐在轮椅上，面朝她这边看着，戚月顿时心里响了一下鼓点，但还是若无其事的迎上去。 “月儿啊，你跟娘来一下，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服。” 沈玉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扯住了她的胳膊。 戚月迟疑了。 “娘，您做的自然不会错，就不用试了，我找赵奚言说点事儿。” 她可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跟赵奚言谈解除关系的事呢，这一打岔不知又得等什么时候呢？ “这次娘给你做的新款式，跟以往不一样呢，还是去看看，在你兰姐房里。” 沈玉说着，就要拉着戚月往丛中兰房间里去。 便宜婆婆的热情让戚月无法招架，她只好跟着去了。 这座木房子是正中对称式设计，丛中兰的房子正在另一面，两人从右边的台阶上去，第一间就是。 戚月进去的时候，双胞胎两兄弟正躺在床上玩一个木头老虎，丛中兰手里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比划着。 一看见戚月进来了，丛中兰忙站起来招呼她。 这个女子，虽然已经认了沈玉做娘，也和霜月几个都关系亲密，但面对戚月的时候，她多少还是有一些拘谨，好像有点害怕似的。 戚月叫她不要客气，自去抱了双胞胎之一的张启云逗着玩。 这俩孩子有灵泉水滋养，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如今已经会咿咿呀呀的喊叫着不知名的词汇了。 “娘，我看月儿很会哄孩子，将来一定要多生养几个。” 丛中兰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在她看来这话是一句吉祥话儿，却不知戚月和沈玉听了，各自都有些别样的心思。 戚月心想，她还没找着能生孩子的男人。 沈玉则想，只要不让戚月走，总有那一天的，她也想要几个小乖孙。 那天她没找到戚月，便把赵奚言的话细细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是自家儿子的问题。 她这儿子从小就冷清，后来又出了那样的事，这么多年，母子俩虽然亲近，但还从没有说过那么多话呢。 可这次赵奚言为了跟戚月掰开关系，居然违心地说戚月待他像哥哥一样，并无其他的感情，还说他试探过了! 自己的儿子，她还不知道吗？ 一看赵奚言平日里清心寡欲的样子，就知道两人虽然同睡一张床，但中间却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他是抱着戚月亲了，摸了，还是说爱她了？ 一看就没有！ 死儿子一定是不想跟戚月好，才说出那种话来，真是太过分了。 所以她一定要留下戚月。 在她看来，只要赵奚言和戚月经常在一起，迟早会爱上她。 一想到这里，沈玉便高兴的笑出了声。 “那可不，咱们月儿身体好，一准跟月儿一样，给我生几对大胖小子。” 戚月却是脸色一窘。 她这个婆婆怕是还不知道生双胎要基因呢，没有基因，她身体再好也生不出来。 不过她为什么要想到生孩子的问题？ 一旁沈玉和丛中兰还在议论着她和赵奚言将来的孩子如何聪慧漂亮，好像她马上就能生出孩子了。 “娘，那是一定的。到时候启峰和启云也大了，一定会护着弟弟们的。” “兰儿有这份心就好，娘谢谢你了。” 这种话题戚月也不便插嘴，只好任凭两人拉着她试衣服。 衣服确实是新款式，估计是考虑到她经常忙碌，女装多有不便，这件衣服做了很大的改动。 偏男装的利落干练，但领口袖口都绣上了大片的花，很是柔美。 沈玉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在她耳边絮叨着。 “月儿啊，言儿的腿让你费心了。” “月儿啊，言儿可怜啊，他就是受不了这打击，平日里为人冷了点，你可要多担待呀！” “……” 这一句一句的，看似是什么也没有说，实则是替赵奚言说话呢。 想着早上后院的那一幕，戚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她这位便宜婆婆已经替她探明了赵奚言的心思，她倒也不用有什么纠结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能坦然喜欢一个人，自然也能放弃一个人。 她打算重新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跟赵奚言谈和离的事。 但在那之后，赵奚言一直都很忙碌，经常一个人练习用一条腿走路，甚至练武。 白天一整天呆在后院，早上天不亮就又离开了房间。 看着这样的赵奚言，戚月心里也是堵得慌，和离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 之后曲唯又打着关一刀的名号来找过她几次，每次都嬉皮笑脸的，一次竟然问她要不要去监管所里做个医官。 戚月一听就动心了，做了医官，就等于半个自由身了，说不准她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找白犀牛呢！ 等回过神来，戚月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震惊了。 这几天她完全做好了要和赵奚言和离的准备，也无数次从脑子里把他那条还不能动弹的腿抹掉了。 但一得到自由，她脑子里首先就想到的居然还是白犀牛？ 她最终还是拒绝了曲唯。 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思她看的清清楚楚，她是绝不会把自己送到狼嘴边去的。 如果是那样，她宁愿先在赵家呆着。 日子宁静了一阵子，天渐渐地暖了。 在龙南岭，真正的冬日其实并没有几天，春夏才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天暖了后，流放人员开始准备种田了。 监管所规定的是每户五亩地，种出来的粮食除了大部分交回给朝廷外，种田的人也可以留下一部分，因此大家都很积极的参与了。 种子是由监管所提供的，领到种子后大家各种各的。 赵家人都不会种地，好在之前戚月给周围的住户治过病，他们为了感恩，主动上门帮忙种地。 人多，只用了两天时间，五亩地的种子就撒下去了。 这个地方土质肥沃，水源充足，种粮食很容易长，种子撒下去就不用管了，中间只需要除草施肥就可以。 但对戚月来说，这地种不种的并没有什么所谓。 吃的，她空间有，钱，她也有。 自打流放开始，一路上她活的像个斗士一般，目的就是保护赵奚言到达流放地。 可如今目标达成，她却对一切突然都失去了兴致。 大多数时间里，她都呆在药房里，其实是在空间的诊所里消磨时间。 直到有一天，黄在安的徒弟小山子来找她，说，“师父他老人家给你寻了帮手，能助你取到白犀牛的角。” 第七十六章 “赵奚言，我走了。” 戚月几乎立即就决定了要离开。 她没再去峡谷找黄在安问帮手是谁，以及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已经顾不上了。 彼时后院正传来赵奚言练武的声音，那双拐的声音落在地上，像是落在她的心上。 她对小山子说，“回去告诉他老人家，我需要处理一点事情，三天之后见。” 她没有把要离开的事情告诉沈玉，也根本没打算告诉。 第一天她把前后院的菜园子都种上了各种菜，西红柿，茄子，豆角，还有一些瓜类。 第二天她从空间抓了十几只兔子出来，又和赵永链钉了几个大兔子笼，交代几个小姑子养着。 兔子繁殖快，养上一群即使打不到猎也不怕没有肉吃。 第三天她把那十几只怪牛和老虎喊过来喂了吃的，叮嘱它们晚上的时候要回来房子周围。 这几十只畜生像是知道她要走似的，全都围在她身边呜咽不停。 当晚一家人吃了饭，像往常一样说了会话，就各自回去睡了。 赵奚言回房间后，戚月也跟着进门了。 屋里是微弱的松油灯，一切都不能看的太分明。 木桌子，木椅子，木床都昏暗沉寂，唯有站在屋中的那个人，是鲜活的，他正用一只手解开外衣的带子。 听到她进来，赵奚言显然吃了一惊。 “月儿？” “嗯。” 戚月没做解释，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桌上，伸手将那松油灯灭了。 “以后别点这灯了，容易起火，还不亮。” 赵奚言迟疑了一下，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听月儿的。”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应他，也没有对他笑，却径直走过来，站在了他面前。 瞬间她和他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脸颊的程度。 她身上的清香一下子就冲击了他的鼻腔，接着是他的全部毛孔。 “我来帮你。” 戚月说着，将他手里还没有解开的那半边衣带接过去，轻轻一下就扯开了。 接着，她就像世间所有的妻子那样，很温柔细致的替他脱下了衣服，并将衣服挂在往常他挂衣服的地方。 “来，到这边坐。” 她扶着他来到桌边，桌上放着一张摊开的纸，一支蘸了墨的笔。 赵奚言不知道戚月要对他说什么，他只觉得心里砰砰狂跳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攫住了他。 “月儿…” 他唤了她一声，却看到她拿起那支笔递了过来。 “你写，我的字不好看，监管所那边认不出来就麻烦了。” “写什么？”他惊愕，什么东西需要监管所认出来？ “和离书。”她微笑，将那支笔放在他的手里，压低了声音，“你放心，明天我会给娘留一份信，说明我们之间的情况，她不会怪你的。” “你要走？” 身上那股灼热瞬间化作寒冰，他听到后牙关因颤抖而咯咯作响。 “嗯。”她语气清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知道，你当初娶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冲喜嘛。现在你好了，家里也都平安了，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也该走了。” 他感到握笔的手指像是痉挛了一样，瞬间缩成了一只鸡爪，突然的疼痛让他想要丢开那支笔，但不知怎么的，却捏的更紧了。 “你…要去哪里？” “现在还没有定下，不过我想四处去走一走，将来可能会找个地方定下来!” 她说的很欢快，一脸向往已久的模样，笑容在她眼角眉梢跳跃着，看的他心脏发痛。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算我们和离，你也不一定要走。” 这时候他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了，他想起要挽留她，就算做个哥哥，就算他终究是个残废，他也能守护她啊。 “赵奚言，其实我另有一件事一直想做呢，留在这里可做不了。” “是什么事？” 她看着他笑，他心脏狂跳。 他以为她要说，她其实是为他去寻药…，那样他还可以以那个地方危险至极而留住她。 “你还记不记得钱发两说的护国宝藏的事？” “……”他的心脏瞬间痉挛，疼痛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智，“你……你想去找护国宝藏？” “嗯，”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赵奚言，你知道护国宝藏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他说。 那一刻，赵奚言希望自己是知道的，至少，也算是为她做了一点事情。 当初老师将那本书交给他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 而他，也只是把那书当做师尊的馈赠，妥善地放起来了。 可是抄家后，那本书应该已经不在了。 他像个机器一样，木然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叙述给她听，说完后，他觉得自己几乎脱虚了。 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的心头，大脑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咆哮着，“她要离开了。她要离开了。” “那行，我这里倒是有一些线索，就不麻烦你了。你写完就睡，我去准备点药。” 她突然直起身子，结束了谈话，走到门边去了。 房间里明明是亮着的，但他的世界却像是坠入了无尽黑暗。 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消失后，他终于瘫倒在桌上。 “月儿…月儿…” 空间里，戚月把早就准备好的药丸一一标注上标签。 有刀伤的，受凉的，暑热的，肚子疼的，中毒的……，弄完后，她将东西装在一个小柜子里，又往里面放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接着开始给沈玉写信。 当夜她没再回去房间睡，而是在空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 离开是一定的了，但心里的舍不得也是真的。 毕竟和赵家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了，一路上也算是生死与共，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而对于赵奚言，她心里着实有点难受。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男人呢。 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想抱住赵奚言的冲动，她想问问他为什么看不见她对他所做的一切。 可平静下来后，她反而庆幸没有那样做了。 那样的她多傻啊！ 万一赵奚言说他只把她当个妹妹看，当亲人看，那她该有多难堪啊！ 算了，就当给彼此留一点体面。 感情这东西，只要不说出来，就永远不会被拒绝。 难以入睡的她在冰箱里找了几瓶酒，半小时后，她终于把自己哭成了一个孩子。 翌日清晨，戚月回到房间，果然看到桌上有一份和离书，上面写的是： 离 生死交情异昔时 妆台侧 一笑愿吾痴 红豆娘 檀板未歌声已嘶 金丝系 侬心愿作蚕丛死 一种难言的愁怨从戚月心里升起，她忙走到后窗处，向赵奚言平日里练武的地方看去。 今日他没有练武，坐在轮椅上，头微微抬起，似乎正望着远处无穷无极的龙南岭。 “赵奚言，我走了。” 戚月对着那清隽的背影呢喃一声，将和离书收入怀中，转身离开了。 第七十七章 胡郡尉 两个时辰后，戚月出现在上次黄在安带她来的那个峡谷口。 看着地上被踩踏成烂泥的草木，她警惕地止住了脚步。 以她上次的观察，黄在安这里很少有人来，而眼前这种程度的踩踏，至少得有上百个人。 “大师姐。”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戚月抬眼一看，小山子从峡谷里走出来，看着她笑。 “我不是你大师姐，别乱叫。” 小山子依然呵呵笑着，似乎一点也不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戚月白了一眼他，往谷里走去。 “谷里来人了？是帮手？” “对。”小山子点着头，“师父让我告诉师姐，在这些人面前别提你挖走那龙的事情。” 戚月挑眉，“哦。这又是为何？” 小山子左右张望一番，才把情况说了。 原来今日来的人，也是为治疗腿伤。 那株三七是对方一年前就订好的，就等治腿用。 前几天千里迢迢地赶来，结果听说东西没了，气的差点就要杀人。 幸亏这黄在安有一张巧嘴，硬是说对方错过了最佳时期，那株三七已经不适合，要另寻白犀牛。 想到谷口那一百多双纷乱的脚印，戚月开始有些感谢黄在安。 不管这老头子是为了什么非要认她当徒弟，这个情分她先记下了！ “既然一年前就伤了，那人为何当时不治？” 小山子狡黠的眼珠转了转，低声道，“师父嫌弃他们摆架子，不肯给他们治疗，故意忽悠的。” 戚月大为惊讶，没想到这老头子还是个记仇的人呢。 “那这次呢，他为何又忽悠人家？我猜那人的腿根本就不用什么白犀牛。” 小山子抿嘴一笑。 “师父说，这是给师姐的见面礼。” “呵，他老人家可真有意思。” 她突然觉得黄在安为人处世的性子很对她的胃口，有这么一个师父，好像也蛮不错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穿过狭长的峡谷道，终于豁然开朗之时，戚月却被眼前的场面给惊着了。 一百多号人笔直的挺立在峡谷四处，对最正中的两个人呈保护的姿态。 这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在一旁。 她再一看那轮椅，分明和赵奚言的一模一样，而那个站着的人，似乎也有点熟悉。 她突然想起小山子说，来治腿的人是胡大人…… 眼前这个，分明就是她在龙南郡府戏弄过的那位姓胡的郡尉大人……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戚月内心叹息着，脸上却是一脸镇定地走向黄在安，叫了一声“师父”。 黄在安也没有想到戚月居然这么容易就叫他师父了，高兴的直接蹦了起来。 “哎，好徒儿，快来，为师给你介绍一下两位贵客！” “是，师父。” 此刻的戚月装的比任何时候都乖觉，她只希望这位郡尉大人已经老眼昏花。 那日事后，她也在侧面打听过这位胡大人，知道他叫胡成宣，以睚眦必报，手段狠厉着称，惹上他，可不是玩笑的。 虽然她就要离开此处，不用怕他，但姓胡的要是通过她查到赵家人，那就不太妙了。 “徒儿，这位是咱们龙南岭的守护神——胡郡尉胡大人，这位是胡大人的独子胡可青。” 戚月态度恭敬地施了个抬手礼。 “见过胡大人，胡公子。” “我们的确是见过。”胡成宣发出一声不太友好的哼笑，“在郡府的木器店里。” 一句话直接让戚月蒙混过关的愿望落了空。 她也是想不通了，这胡郡尉日理万机，怎么就把她记得那么清楚呢？ 不过她死活不承认戏弄了他，他又能如何？ “大人操劳国事，没想到居然还记得区区买轮椅的事，实在是难得。” 说着，她在那轮椅上瞟了一眼，“看来大人得了一把好轮椅，不像我那个，走到半路就已经散架了。” 胡成宣哼了一声正要说话，那胡可青突然开了口。 “爹爹，你何时跟这位姑娘认识的，怎么不介绍儿子也结识一番？” 这话瞬间将一场争锋相对化为乌有，也把戚月的目光转移到了这位郡尉公子身上。 胡可青大约二十四五岁，生的鼻高眉阔，威武不凡，脸上那一抹安静的笑，更显得他双目炯炯有神。 在两人短暂对视之时，胡成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亮光。 自从儿子残了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盯着一个姑娘看呢！ 况且，这段时间，他可是不止一次想起这个轻松把轮椅背震裂一道缝的女子，遗憾没有将她收为己用呢！ 要是自己儿子成了，那不就是一举两得！ 想道此处，胡成宣立刻决定不再提之前的事儿了，他呵呵一笑道，“人就在眼前，你可以自己认识嘛！” 于是，戚月就被这个胡可青给缠住了。 他不断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到的这里？何时拜黄在安为师等等。 最后还是黄在安出面，把戚月解脱了出来。 “胡大人，我已经把取犀牛角的手法教给了徒儿，这次她会跟队伍一起去，还希望大人多多关照。” 岂料那胡可青听了，竟表示要一同前去。 见胡成宣似乎还考虑同意的样子，戚月立刻提出了意见，她可不想跟这位胡公子日日相处。 “师父，你不是说白犀牛所在之地危险异常吗，胡公子去只怕不方便！” 黄在安早就看出了戚月的意思，忙捋着胡须道，“对，此行胡公子不宜前往，就留在这峡谷之中，老夫还要为你做一些前期治疗，等白犀牛角一到，你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 一番好言相劝，总算把胡可青劝住，答应在峡谷等候他们回来。 趁着胡家父子开始挑选前去的人选，戚月这才有机会和黄在安单独谈谈。 “老头子，你为何要帮我？”戚月瞪着眼，“别用你那套拜师礼、见面礼的说辞。你不说清楚，我宁愿自己去取。” 见戚月认真了，黄在安赶紧将她拉到一边。 “你这小女娃，怎的如此戒备，难道我会是坏人不成！总之，你这次听为师的安排就行了，等你回来，为师自然告诉你。” 戚月翻了一下白眼，“你可不是我师父。” “嗨，你这小女娃，你刚刚都叫过了怎么能不算数！” “……” 戚月跟黄在安斗了会嘴，终于觉得心情痛快不少，这声师父就叫的心安理得了。 “师父，走之前，徒儿想托付一件事情…” 她还没说完，便被黄在安打断了。 “放心，那小子吃了我的拜师礼，就是我的徒儿了，包在我身上。” “师父，徒儿还有另一件事情…” “你怎么那么多事？为师都亏本了…” “师父…” “说…” 第七十八章 她必须要得到。 “啥？你让为师把护国宝藏的事儿宣扬出去？” 戚月话还没有说完，黄在安久从地上跳了起来。 不过他马上觉得自己反应不正常，支吾着又坐下了。 “…那护国宝藏又是什么玩意儿？” “老头，你暴露了哦。” 戚月眯着眼，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所谓的师父来。 年纪不轻了，身体也不太健康，这个年纪该有的老病他都有。 一双老眼乌黑有光，透着他这个年纪少有的狡黠和睿智。 嗯，不像坏人。 “什么老头，叫师父。” 黄在安不乐意地捏了一把胡子。 戚月一笑，她发现这老头似乎当师父上瘾。 “师父？” “嗯。” “说说呗，你是怎么知道护国宝藏的？” “什么宝藏，不知道。刚刚是第一次听有点惊讶罢了，徒儿可不要胡乱猜疑！” “胡乱猜疑？”戚月笑了一声，“行，就当我是胡乱猜，那师父可不可以帮忙办这件事？” 黄在安瞥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以退为进，想继续套话。没门，这件事我不管！” 见意图暴露，戚月眼珠一转，换一个角度继续问，“师父，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一听这话，黄在安果然好奇了，眼睛瞬间就放出精光来。 “为什么？” 见计划成功，戚月慢悠悠地站起来，“不告诉你。反正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干。” 她微微仰头，用秀气的下巴尖指了指远处的胡成宣父子。 “徒儿刚刚想了一下，眼下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选了。这两人有权有势，足以把水搅浑了。” 说完，丢下黄在安就走，一副立马就要把事情说出去的模样。 黄在安急了，马上拉住她。 “回来，你个傻女娃，姓胡的为人狡诈，为师尚且没有把握糊弄他…” 戚月狡黠一笑，“你就说帮不帮？” 黄在安狠狠跺了跺脚，气的咬牙切齿。 “那你得先告诉我原因！” “行！” 其实，戚月做这一切主要还是为赵奚言考虑。 自从到达龙南岭后，戚月一直在等待不良人找上门。 在路上的时候，钱发两就说过，他的任务是跟着赵奚言到达流放地，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关于护国宝藏的情况。 如今钱发两虽然死了，但这件事没有完，林太师一定还会派其他心腹之人来找赵奚言。 若她还在这里，她有自信能摆平这件事，说不定还能借此得到护国宝藏，把空间都装满了。 可现在她要离开，若不良人找上门来，赵家人如何应对？ 毕竟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而且还是流放之身，根本应付不了手段毒辣的不良人。 最重要的，赵奚言根本对护国宝藏的事情一无所知。 因此，那晚问清楚这件事后，戚月就决定这样做了。 把护国宝藏宣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那些急于得到宝藏的人自然就不会再追着赵奚言不放了。 听完这番解释，黄在安脸上浮现奇怪的笑意。 他捻着白胡须，冲着戚月各种挤眉弄眼。 “这世间千般难，万般苦，唯有这情字最苦熬。人都要飞了，还要如此思谋，可真是……” 一番话说的戚月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师父！你再敢乱说我马上就离开！” “好好好，我不说！再也不说了…” 黄在安几乎是求饶地应下了这件事，并答应一切事情包在他身上。 果然，商议好最终路线后，黄在安就悄悄把胡成宣叫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说了些什么，从那时起，胡成宣就一直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似乎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了。 之后黄在安便开始介绍此行的目的地，书上说的没错，白犀牛确实在龙南岭的最西端，但想得到它，真实的情况比书上所记录的情形要危险一百倍。 胡成宣急于让儿子站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了，他命令这次去的50个人，就算他们全都死了，也要拿到白犀牛角。 看着立誓要完成任务的那50个人，戚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趟龙南岭西域之行，危险重重，她如果一个人前去，说不定真的会回不来，这50个人就是给她陪跑的。 但对于这种情况，她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是尽力去保住他们的命。 因为白犀牛角，她必须要得到。 本来众人的打算抄近路穿越龙南岭，直达西域地区。 但黄在安说那样走，没等他们人到地方，就已经被路上的毒虫虎蛇吃的一个不剩了。 最终定下的路线是先到龙南郡府，再一路西下，从西楚最南端进入龙南岭西域地区。 一切都敲定后，除了胡可青和几个照顾他的侍卫外，其余的人都离开了峡谷。 胡成宣作为龙南郡的郡尉，身负重责，自然是不会去冒险的，因此他身边的张放是带队人。 戚月因为还要去一趟监管所，就没有跟他们同行，约定在龙南郡府见面后，彼此就分道扬镳了。 此刻正是下午三点左右，森林里一派幽深冷密，戚月心里想着去监管所的路，脚步却来到了她平常回家的路口。 那座熟悉的木房子就矗立在那里，几乎近在咫尺。 后院，休息室里有几个人。 她忍不住走近一些，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言儿啊，你怎么能写和离书呢？月儿可是救了我们一家人啊，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漂泊在外？” “言儿啊，爹知道这门亲没有经过你同意，可再怎么着你也不能写和离书啊！月儿这孩子，多好的孩子啊，你怎么就……” 是啊，他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戚月想。 明明有几次他看她的时候，冲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一点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的… 可赵奚言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沈玉和赵永喆的数落。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描绘着他此刻该有的样子——敛着眉，垂着目，神色冷漠，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绝。 是了，这一路上，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除了几次突然的热情和撩拨外。 难道，他那样做，就是为了她照顾他的家人，医治他的腿吗？ 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戚月只觉得一阵一阵的血气上涌，终于她咬咬牙，离开了。 第七十九章 龙南郡府 戚月也没有再耽搁，花了一个多时辰，步行到监管所。 说明来意后，戚月就被引入了一间小房子中，负责办理相关案件的官员接过那份和离书，仔细查验后，拿了一本公文来，做了记录，又从另一个厚厚的册子中翻出了一叠文书，开始翻找起来。 戚月知道那是每一年流放人员的罪籍文书。 流放到这里的人，没有身份凭证，连罪籍文书都在监管所手里掌控着。 终于，那官吏从中捡出了一张，用朱砂笔画上了一个象征着销毁的“x”。 没过多久，戚月手里就多了一个象征着平民的小木牌和一张身份证明，有了这两样，她可以去往任何地方了。 按照监管所的规矩，和离书需要留作备案的，但戚月给了那官吏十两银子，请求保留和离书。 流放犯的一切都贱如草芥，一封和离书反正也没有人会来查，那官吏收了十两银子，便把那封和离书还给了她。 戚月拿着这三样东西，出了那个小小的办公间，一时间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从此刻起，她将不再是赵家的人，而是真正的戚月。 说来也可笑，当初她和赵奚言一个是将军之女，一个是战神侯爷，两人的结合不但需要皇帝下旨，还要上官家玉碟，两人要想和离，简直是难上加难，但赵家沦为流放犯后，却只要一张和离书就彻底断绝了两人的关系。 戚月最后看了一眼赵家人所在的位置，离开监管所，向附近的军马场走去。 刚才她已经跟办事的官吏打听到了，监管所附近有一个军马场，能够买到马。 前往龙南郡府的路程有十几天之多，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赶路，因此打算买一匹马。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野里，一身白衣的曲唯手摇着折扇出现了。 “都办好了？” 他嘴角含着一丝笑，似乎是在问空气。 “大人，都办好了。”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他左边的空气里突然出现一个矮个子官吏。 这人正是刚才给戚月办理和离手续的官吏，他声音细微地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包括戚月去军马场买马的事情。 曲唯听完，嘴角微微一翘。 “把打探到的消息都发出去。” “是，大人。” 小个子官吏应声退下。 曲唯返回监管所的后院，再次出现时，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出行的利落服饰，不过依然是白色的。 早就有小吏给他准备好了马匹，他纵身上马的同时，马鞭就已经落在了马屁股上，一声长嘶，数匹马向着龙南郡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几天后，戚月终于看到了龙南郡府那座气势蓬勃的城门。 这几天她白日骑马行路，晚上就进空间睡觉，日子过的倒还算舒适，并不像一般行路人那样风尘仆仆，一脸倦容。 这座最南部的大郡府每日里都有来来往往的人，进出城门都是严加盘查的。 戚月在城门口下了马，牵着马排队进城。 正想着进城以后是先去找地方休息，还是去打听胡郡尉府所在的地方呢，就听见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戚大夫，总算等到你了，我家大人估摸着也快到了。” 戚月疑惑抬头，看见张放正大踏步地向他她走过来，脸上挂着少见的笑。 “戚大夫跟我走，我们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接风宴，就等您来了。” 张放很殷勤的接过她手里的马，戚月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这张放虽然只是胡郡尉的贴身侍卫，但也算是有品级在身的人，而她只不过是黄在安名义上的大徒弟，可看他的反应，似乎太过殷勤了些？ 戚月心里这么想着，但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入乡随俗，到了别人的地盘，先听安排。 张放一路介绍着，领着她来到了龙南郡府最大、最有名气的御品楼。 马匹自然有小二前去打理，两人进了御品楼，已经有人过来招呼两人，前往三楼的一个大包间。 戚月默默琢磨着这趟接风宴的意思，不明白胡成宣为何还要搞这次见面，之前在峡谷的时候，不是把该谈的都谈好了吗？ 很快到了包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 “胡世伯之胆魄，侄儿佩服！” 曲唯？ 他怎么在这里？ 戚月眯了眯眼。 这时张放已经开了门，请她进去了。 她道了谢，进入包厢，果然看见曲唯就坐在胡成宣的对面，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一看就是老相识，且关系还不错。 “戚大夫来了，快进来坐。” 一看见她，胡成宣就很和蔼地招呼起来，神情姿态像是见了什么心爱的晚辈一般。 戚月忍不住缩了缩瞳孔，应了一声。 “是，大人。” 她还是觉得胡成宣这样的人更适合板着面孔。 “曲唯啊，戚大夫就不用介绍了，听说你每个月都要去找一趟黄老，应该认识！” “认识，不太熟悉。”曲唯面带笑意地看向她，“黄老的大徒弟嘛，不过她大多数时间都出门采药，一共也没有见过几次。” 戚月虽然不明白曲唯为何没有拆穿她的身份，反而帮着她遮掩，但心里好歹松了一口气。 目前她还不想让胡成宣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姓胡的狡诈，知道的多了，大概率会猜出来她是给赵奚言取犀牛角呢，说不定还会因此牵连了黄在安。 于是，她只是淡淡地冲曲唯点了点头。 “见过监管大人。” 曲唯刷地打开折扇，潇洒地扇了两下。 “戚大夫不用客气，这一路上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还请多多关照啊！” 戚月拧眉，一路上？难道他也要去龙南岭西域？ 还没等她开口发问，胡成宣就解释了起来。 “戚大夫，是这样的，曲唯侄儿有点事要去西边一趟，刚好顺路，我就答应让他跟你们一路同行了。” 戚月心里虽然大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要不是因为那毒瘴重重的西域需要人手，她才不乐意应付姓胡的呢！ 当下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但凭胡大人安排。” 很快酒菜上桌，胡成宣坐了一会儿就被人请去忙公务了，包厢里就剩下了她和曲唯两个人。 戚月无意跟曲唯喝酒谈心，也站起来打算走了，岂料曲唯也跟着站了起来，并且堵住了她的去路。 这个自命不凡的男人，真的是一刻也不忘记摇他的折扇。 “戚大小姐，难道你都不好奇我为何要跟你一路吗？” 第八十章 请来的贵客 “不好奇。”戚月收住脚步，冰冷的眼里带着几分警告。 “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前提是不要干涉我要做的事情。” 曲唯却是微微一笑。 “戚大小姐，不要这么凶嘛。你难道忘了我的身份吗？就不怕我让人把赵奚言给收拾了。” 温雅端方的男人，轻摇着折扇，唇边噙着一丝笑，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藏杀机。 戚月瞳孔微微一缩。 收拾赵奚言……他敢！ 一瞬间戚月都想从怀里掏出她的专用砍柴刀了。 不过，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当即面色冷漠地道：“监管大人应该已经知道，我跟赵奚言早就没有关系，用他要挟我，不觉得差了点意思吗？” “呵。” 曲唯轻笑一声，刷地打开折扇，晃着脑袋踱到窗边去了。 良久，他终于转过身来，意味不明地道，“戚大小姐啊，我既为一方监管，管的可不仅是那具无用的躯体。” 戚月的心猛地一沉。 这话已经够直白了。 他在告诉她，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人的心思能瞒过他。 她搞的那些把戏，他都清楚，并且了然于胸。 他知道她和离是为了去龙南岭西域找白犀牛，拉上胡成宣的人也是给她卖命。 这也是他刚刚没有在胡成宣面前揭露她身份的原因。 一旦胡成宣知道她的身份，一定会弄个清楚，自然就会知道她的意图。 戚月深吸一口气。 到这里几个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捏在手心里。 “你想怎么样？” 曲唯脸上闪过成住在胸的笑容，“时机到了，戚大小姐自然会知道。” 说完，他啪地合上折扇，大笑着离开了包厢。 听着那道带着猖狂的笑声渐渐远去，戚月心微微缩了缩。 这人一点也不像他表面显示出来的那样——放荡不羁，风流多情，而是另一种神秘的暗黑。 当日已经不早了，不多时张放到来，说明日一早再出发，按胡郡尉的安排，前来带她去胡府休息，戚月婉言拒绝，在城中一家客栈住下。 期间她听见客栈的人都在闲谈，说近日平白的多了好些人，似乎是一夜之间，龙南郡府就多了很多陌生人的脸。 结果在客栈一楼吃早饭的时候，果然看见不少神色阴郁的人凑在一起说话，隐隐还听见他们提到什么宝藏之类的话。 “话说真的有护国宝藏？” “肯定不会有假，上面不是说了，这宝藏就埋葬在被西楚人占据的燕云十六州……” “真的假的，怕不是已经让西楚人挖去了……” “那么容易挖就不是护国宝藏了。” 戚月听了，心中暗暗吃惊。 也不知道她那个便宜师父是怎么宣扬的，这短短几日，就有这么多人知道护国宝藏的事儿了，而且这些人言语确凿，不像是胡说八道。 她便宜师父和护国宝藏又是什么关系，为何知道这么多事儿？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安定不少。 这么大的阵仗，一定有人会前去寻宝，相信不良人的视线也会完全被吸引住，不会再去找赵奚言了。 一大早上路后，曲唯果然出现在张放的队伍中，不过他自己也带着人。 刚出了城门，曲唯就凑到了戚月身边，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纨绔不羁的模样。 “戚大夫，你今日的这身装扮甚是好看。” 戚月没有理会他的恭维，扯着马头走到一边。 但曲唯却一点也不在意的跟了上来，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戚大夫的身形高于寻常女子，生的又如男儿一般英姿飒爽，这一身男装的确是很适合。” 他说着话，一双满含深意的眼睛不断地在戚月身上上下打量。 突然他把头凑近戚月，压低了声音笑。 “不过，怎么看戚大小姐都是曼妙无双，独步天下。真不知道，赵奚言怎么舍得写下和离书的…不亏是少年战神啊，连心思都这般狠辣，为了他自己能站起来，竟眼看着你去送死……” 不等他把话说完，戚月猛地从怀中抽出砍柴刀，向曲唯砍过去，却被他用折扇挡住。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弄死你！” 戚月神色冷厉，却对上曲唯一双温文尔雅却满是戏谑的笑脸。 “戚大小姐不会连玩笑都开不得！” 这时，一直跟随在曲唯身边的两个人抽出了腰里的刀，对准了戚月。 曲唯立刻呵斥了那两人，让他们退下。 “你们都瞎了狗眼吗，戚大夫这是跟我闹着玩呢！” 说着，他手中折扇微微一推，便将戚月的砍柴刀推到一旁。 走在前面的张放折过来查看，戚月狠狠地瞪了曲唯一眼，把砍柴刀收了起来。 的确，刚刚她没有要弄死曲唯的打算，只是试探一下。 她没有那么傻，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要杀，她也会做的不留痕迹。 “曲大人，戚大夫是我们家大人请来的贵客，希望你不要让我难做。” 张放摸了摸腰间的刀把，很不客气的说。 曲唯哈哈一笑。 “自然，这一路上我还要靠戚大夫妙手神医，替我解这头痛之祸呢。”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却带着调侃，显然并不以为戚月能治他的头疼病。 戚月实在是费解，之前她揭穿了曲唯头疼的老底，就是想着他回头找她治病，但没想到，这家伙宁愿吃黄在安那没用的缓解药，也没来找她。 可既然这样，他这一路迢迢的跟来做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看上她这张脸了。 她不信。 短暂的插曲后，一行人都加快了行路速度，没多久就把龙南郡府远远地甩在后面。 此时正是初春，官道两旁的农田里已经有不少农人开始打理农田，准备种庄稼了。 看着他们的马队疾驰而过，好多农人都投来好奇的眼神。 确实，他们这队人是有点扎眼了。 曲唯依旧一身白衣，手摇折扇，十足的文雅公子扮相，他的两个随从和张放在内的那五十个人都统一穿黑色的夜行服，每人又是一匹黑色战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刚好戚月也是一身的黑色男装，她在军马场买的那匹马被张放换了，也是一匹很烈性的战马。 这马被她喂了一点灵泉水之后，就乖的很，能够随时听从她的心意冲到最前面去。 半日之后，终于抵达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张放招呼大家下马休息，一行人进了当地最大的客栈，顿时就把掌柜的给吓结巴了。 “客、客人住、住店还是吃饭？” 张放正要说话，打外面进来了一行人。 这些人身上的杀气和血腥气都很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如今天还有些凉意，这些人就已经把两只臂膀都露在外面了，看着很是瘆人。 他们一进来，就十分粗野地占据了大堂的另一半桌子。 为首的一个高个汉子掏出腰间的刀子“哐”的一声摆在桌上，大声喊道，“大中午的住什么店？快把能吃的都拿上来，爷们急等着赶路。” 第八十一章 八爷 这帮人显然没把张放等人放在眼里。 明明是后来的人，却让掌柜的先给他们上饭菜，这种丧气哪个男人受的了？ 何况张放可是龙南郡尉的随身侍卫，平时里都是趾高气昂的，何曾被这样轻慢过，当场抽出腰上的刀就要干架。 一阵桌椅板凳咔嚓作响，两方人马也在蓄势待发，客栈的老板显然已经吓坏了。 “两位贵客，求你们行行好，饶了我的小店。你们这一打，我这店子可就全完了！” 他的乞求并不能打动处于对峙中的这两个人。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之时，门外一黑，像是竹竿似的插进来几个人。 清一色的蓝色飞鹰服饰，清一色的长鞭盘在腰里，除了为首的一人，其他人手里都提着一把短刀。 戚月顿时攥紧了拳头。 这是不良人。 这一伙全都是。 看他们刚刚来的方向，似乎也是往西去？ 戚月心里盘算着，却不知她异常的神色已经落入对面的曲唯眼中。 “呵。” 曲唯冲着她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 “你在害怕？” 戚月拧了拧眉头，没理会他，而是专注地看着为首的那个不良人。 这人身形不太高大，瘦削，从那犀利的眼神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狠角色。 他走进客栈来，根本没看正在对峙中的两队人马，而是径直看向吓瘫在地的掌柜，声音冷的像是来自极地的寒冰。 “上菜，速度要快。” 掌柜的已经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个小厮过来，点头哈腰地把掌柜的拖走了。 显然他们也认得这身衣服。 张放显然也是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此刻也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不良人监察百官，只对至高的皇权负责，这一点，就算是龙南郡郡尉大人也是要忌惮二分。 不过对方为首的高个汉子显然不打算退让，他瞪着一双牛眼，开口道，“瘦麻杆，你算什么东西，爷” “噗嗤” 一柄短刀从斜刺里甩过来，直接插在高个汉子的脖颈上。 “爷” 他张大嘴，艰难地又说了一个字，轰然倒下去了。 血渣子飞溅而起，直接把周围的几个人都染了。 “真是想不到，八爷我久不出门，居然也有人敢自称‘爷’这个字。” 自称是八爷的不良人捏着鞭子，走向一旁的空桌子。 那伙露膀子的大汉此刻才回过神来，几个人扑倒在老大身上惨叫起来，其他人全都拔出了手里的手，向八爷攻上去。 不过还没等他们靠近八爷，数把短刀就插在了他们的脖颈上。 一阵噗通声，凡是冲上来的露膀子大汉全都倒在地上死了。 戚月心里一阵发凉。 她刚刚看清楚了。 这些人的刀里都有机关，里面是长链子，足足可以甩出两米远。 速度之快，命中率之高，简直闻所未闻。 就算她天生神力，也算有一点身手，但若是跟这些人碰上，脖子里也一定会被插进刀子。 可笑她之前还认为自己能对付得了不良人。 两下里一对比，戚月才觉得之前的钱发两是多么的无能。 对面的曲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凑近一些，低声道，“你也不必惊讶，这人是林长夜，人称八爷。在不良人里，他可是最特别的那位。” 戚月虽然厌恶曲唯的靠近，可听到这话，却忍不住问道，“如何特别？” “他是林太师的第八个干儿子，深受器重，不良人基本是他在管理。” 干儿子？ 戚月眉头一缩，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林太师有干儿子这回事。 看来她真的要多了解一下朝堂上的事了。 她立刻想起了钱发两，觉得他不会是林太师的干儿子，因为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衙役，连飞刀都不会使。 为了证实这一点，她又问了一句。 “这飞刀着实厉害，是不是每个不良人都会使这一招？” 曲唯却突然一笑，冲她眨着眼。 “你靠近我一点儿，就告诉你。” “做梦！” 戚月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另一边，低声吩咐他们的人把张放喊回来。 她此行的目的是去龙南岭的西域地区，取到白犀牛的角，其它的一切事情都可以放到一旁，这一点对张放来说也是一样。 她相信他不会为了争一时之气，就毁了整个计划。 果然，张放冷着脸回来了。 那些不良人出手杀了人，倒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看着那些活着的光膀子把死去的兄弟们抬走了。 当然，更没有要跟张放过不去的意思，他们像是一天没吃饭，又像是很着急赶路，顾不上看周围的人。 很快掌柜的就领着人把吃食都端到不良人那边去了。 客栈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听见那十几个不良人吃饭时发出的碗碟碰撞声。 偌大的客栈里，浓重的血腥味和饭香味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诡异的怪味，戚月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摸出一粒糖豆，扔到嘴里，才觉得那股子恶心劲儿少了很多。 这是灵泉水做的糖豆，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她就做了好多，一部分给那些老虎和牛吃，一些给赵奚言他们留着，自己还有一点儿。 万一碰到什么紧急的情况，这糖豆多少有点用。 “给我一颗？” 不知什么时候，曲唯又凑了上来。 “没了。” 这时他们的饭菜也上来了，曲唯趁机坐到戚月身边，低声道，“这是林长夜的飞刀营，不良人中武力值最顶级的队伍，寻常都碰不上，今日你能见着，也算有福。” 说完，他贱兮兮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来。 “现在可以了吗？” 戚月抽了抽唇角，把一粒糖豆扔在曲唯手里，他立刻如获至宝地看了一会子，才放进口里。 “好美味的甜”他眯着眼沉醉了一会，急切地问道，“这是什么糖？” “就是糖。” “还有吗？” 对于曲唯厚颜无耻的追问戚月选择了不回答，她一边吃饭，心里却琢磨着不良人的去向。 一般都不出门的林长夜为何带着飞刀营急匆匆往西边去了呢？ 那伙光膀子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身边这个曲唯，也不知道要跟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吃完饭，对面的不良人已经走了。 几个小厮正在打扫地上的血迹，掌柜的站在不远处，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看他那哭丧着脸的样子，戚月就知道林长夜吃饭一准没给钱。 第八十二章 救人 饭后一行人也没做停留，继续西行，张放因为在客栈里折了威风，本来就话少的他显得更沉默了。 一鼓作气又是一个下午过去，天黑的时候错过了客栈，一行人在路边吃了一餐晚饭，就继续赶路，直到半夜，才终于看到了一个很小的村子。 一直落在后面的曲唯突然快马赶上前。 “张侍卫，我们这一群男人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人家戚大夫？” 张放这才从赶路中抬起头来，大概也是想到戚月是个女人，受不了长途跋涉，便指挥着队伍进村寻找落脚的地方。 戚月觉得深更半夜打扰村人太麻烦了，再说这个村落的房子太小，要打扰多少家才够他们这五十人住下？ 她四下里看了一圈，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破庙，便道，“张侍卫，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就继续赶路。” 张放显然也考虑到这点了，“嗯”了一声，率先向破庙疾驰而去。 一行几十人，几十匹军马的声音可以说是震天响。 很快来到破庙处，已经有人进去探路，说里面保存完好，可以安歇。 张放指派了几个人去守夜，剩下的人都进入了庙中，就地坐着休息一下。 戚月却径直往庙后走去，她打算找个安静些的地方，直接进空间，洗个澡，在空间里睡一觉。 “戚大夫，我陪你。” 又是曲唯。 他倒是识相，当着张放等人的面，从不叫她戚大小姐。 戚月哼了一声。 “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就可以了。” 曲唯却利索地点了一根火把，自顾自地往后面走去了，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 “你一个女孩子，就不用这么好强，不管怎么说，我这颗脑袋还指望你呢。” 戚月皱了皱眉正想说话，鼻翼中却传来一股微弱的血腥味。 她忙喊了一声，“等等。” 曲唯大概也觉出了不对劲，立刻停了下来，对她微微点头。 两个人悄悄摸进后院的断壁残垣，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人。 这人靠坐在最西边的墙角，听声音，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也许是医生天生的职业敏感，戚月想也没想就给他嘴里喂了两粒提气丸下去。 火把离得近了，她这才注意到这人的装扮有几分熟悉。 光着两只膀子，粗野随意是衣着，脸上胡子一大把，把整个人的面容都遮掩住了。 曲唯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走上前来在这人的胡子上扯了一把。 “真胡子。”他哼了一声，“这人八成是个通缉犯，正常人哪有这么留胡子的？” 戚月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因此也没有说什么，迅速检查了一下这人的伤口。 腹部中了一刀，只是失血过多，倒也不太严重。 她迅速把这人放平在地上，给他伤口上撒上一些药粉，伤口小，她没有用针，而是用一块伤口贴把伤口粘住了。 曲唯拿着火把给她照亮，看到那伤口一下就粘住了，惊讶道，“这是什么？” “伤口贴。” “还有吗？” “你想要？” “嗯。” 戚月觉得这曲唯真是有病，糖豆他要也就算了，伤口贴他看见了也不放过。 她哼了一声，从怀里把砍柴刀抽出来了。 “给你一刀，送你一个。” 曲唯忙后退两步，连连摆手。 “不了，还是不了。” 这时张放听见动静，也走到后面来了，盯着那个受伤的人看了半响，终于说了一句。 “这人跟客栈那伙人是一伙的。” 戚月也认可他这个说法，不管是从衣着还是从气质来看，这人跟客栈里那伙粗人确实相差无几。 他拿着火把四下里看了看，分析道，“这人是被同伴藏在这里的，只是不知道藏他的人为何没有来？” “也许明天一早就会来？”曲唯闲闲地接了一句。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张放看向曲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知道？”曲唯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地把火把插在一旁的墙缝里，四下张望起来。 张放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但愿。” 戚月皱着眉听两人争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曲唯也许并不只是龙南郡流放人员监管所的监管大人。 不过这跟她无关。 她不再搭理两人，径直走到另一头的一间破屋里，见这里基本能遮蔽得住，便赶紧坐下来休息。 骑了十几个小时的马，就算是天生神力也感觉到疲乏。 闭着眼睛听外面的响动，听到曲唯也进了隔壁另一间破屋，很快就没了声音，她才闪身进了空间。 很快冲了个澡，估摸着外面天亮的大致时间，定了一个闹钟。 睡三个半小时就要出去了，不然曲唯那狐狸一定会发现她凭空消失了。 几小时后，戚月一身清爽地出了空间，外面还没有亮。 刚出了破屋，就听见隔壁的曲唯也有了动静。 她没理会他，去看了最西头那个受伤的人，又给他吃了一回消炎药。 回到前面的庙里，张放丢过来一个干粮袋子，虽然她在空间已经吃了面包，喝了牛奶，但还是取了半个饼，装模装样地吃了两口。 不管在什么时候，她的空间都是最顶级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 接着又是赶路。 50多个人就这么风餐露宿，又走了七八天，人早已经疲惫不堪，刚好天公作美，下了一场不小的春雨。 曲唯再次提议休息一天，刚好路过北部最为繁华的大州府永州，张放也同意了。 就这么着，一行人分散住进了永州的客栈中。 戚月本想一个人找地方住，但张放说胡郡府有令，要照顾好她的安全，因此她被迫和张放落脚在同一家客栈。 这次曲唯倒没有巴巴地跟过来，一到永州，他就带着两个跟班消失了。 本来他们预计在永州住一夜，但没想到第二天雨下的更大了，雨天行路难，就连军马也吃不消，因此又耽延了一天。 这日天快暗下来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张放通知说明日一早就能动身。 一旦动身，就不会有这么休闲的时光了，戚月吃了饭，打算早早睡觉。 突然城里一阵锣鼓喧天，很多人大喊着抓盗贼，那声音一直从东边传到了西边。 不多时，他们所在的这条街道上似乎也进了贼，掌柜的紧张地让人加强戒备。 张放就住在她隔壁，这时候也来敲门询问。 “戚大夫，您没事。” 第八十三章 古杨大盗！ 戚月有事！ 她摊上大事儿了！ 刚刚外面的抓贼声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就从上面的透气窗上跳进来了。 咯噔的落地声没吓着戚月，倒引来了隔壁的张放。 戚月一面应付着外面的张放，一面观察着面前的少年。 年纪不会超过十五岁，但却生的膀大腰圆，颇有一番气势。 她住的是三楼，除了正面有一扇大窗外，斜面的房顶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透气窗。 这少年就是从窗子上直接滚下来的。 戚月一方面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何这样设计窗子，一方面又想不明白，这少年分明是圆滚滚的身形，是怎么从那么小的窗子上挤进来的。 “你是什么人？为何进入我的房间？不说清楚，我可就要把你当贼抓了。” 戚月冷冷地说着，暗中已经准备好了电击棒。 之前张放过来敲门的时候，这少年当即就给她跪下了，圆圆的脸上满是祈求之色。 她一时不忍心，才没有让张放进来。 “好人姐姐，求你救救我爹，我哥，我大姐！求你救救他们，宋根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戚月怔了一下，不自觉地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 确实，她虽然是男子装扮，但却没有特意隐去女儿特征，能看出她是女的并不奇怪，可让她救人又是什么道理？ 难道这个宋根生居然知道她是大夫？ 可这一路上，她除了在破庙救了一次人之外，并没有显示出她会医术。 “好人？”她冷哼一声，“我可不是什么救世主！看在你年少的份上，立刻离开我的房间，不然我就喊人来了！” “不，你是大夫，我看见你那天救我二叔了，求求您救救我爹，救救我哥” 宋根生的圆眼睛里涌出两股泪痕，开始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 戚月抽了抽嘴角。 这孩子还真是没有心机啊，这么磕头，一定会把隔壁的张放引来的。 果然，门外再次响起了张放的声音。 “戚大夫，我听到你房间有声音，你没什么事？” 张放作为胡成宣的贴身侍卫，自然有过人之处，戚月知道瞒不过他，立刻打开后窗，示意宋根生离开。 门被张放敲的震天响，大约宋根生也知道戚月不会出手，终于拖着两条泪痕离开了。 这时，客栈外面的抓贼声更大了，戚月听到宋根生似乎往西南方向去了。 戚月打开门，应付了一下张放，才得知今日永州闹了盗贼，军士们已经伤了他们几个头目，不过被逃走了，因此正在四下里抓捕。 “戚大夫，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无法向我家公子交代。” 张放说着，脑海里闪过动身前的一幕。 来之前，胡可青特意嘱咐他，要他把戚月保护好，那模样，谁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而胡成宣话里话外的意思，等这次回去，他要破例把戚月招到军中。 有这两位大人物的嘱托，他不敢有什么怠慢。 戚月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当他是在担心取犀牛角的问题，立刻郑重承诺了，“张侍卫请放心，我一定会拿到东西，让你们公子站起来。” 等张放离开，戚月立刻换上一身夜行衣，从后窗离开，也向着西南方向去了。 此刻天已经黑了，因为下雨，再加上闹贼，永州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走过一两个，也是脚步匆匆。 戚月追出去两条街，果然看见宋根生失魂落魄地在药店门口盘旋着。 那里守着两个军士，他不敢进去。 戚月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这一家人大约就是张放口里被军士伤了的盗贼。 至于她为什么要冒险追出来，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可耻。 她想知道，他们到底偷了什么，惹得永州合城都震动了，如果可以，她也想趁机插一手。 距离上一次往空间收东西，都过了那么久了，一想起当初那种激动又满足的心情，她就有点手痒。 现在她相信她确实是有点收藏癖在身上的。 终于，宋根生摸着泪花儿往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走去，戚月也悄悄跟上。 一路上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间十分普通的院落外面。 这里人口稠密，道路繁多，又不太惹人注意，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宋根生四下里看了看，才打开门进去了，戚月不断地在空间进出，制造出瞬移的效果，也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正屋的地上躺着三个人，各个都是一身血污。 宋根生一进房间就抱住中间那个男人大哭。 “爹，你不要死啊，我不想让你死！” 这男的跟她在破庙里救下的那男人一样，都是一脸的络腮胡子，不过看着年纪要大一些。 这人伤的很重，身上多处大伤口，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旁边一对男女二十多岁，受伤不太严重，但也都失血过多，这会子突然被惊醒，都强撑着劝说大哭的宋根生。 “根生，你快走！回家去！” “回去跟娘说，我们在这里陪着爹。” 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静静站着的戚月。 看这些人似乎迟迟发现不了她的存在，戚月干脆出声问道，“你们偷了什么？” 宋根生一下就止住了哭，回头看着她。 他先是愕然，接着就是大喜。 “好人姐姐，你救救我爹！” 另外那一男一女显然是第一次见她，都有点惊愕的支起了身子，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戚月没理会宋根生，继续问，“你们偷了什么？” 宋根生忙把戚月给这一男一女介绍了一下。 “大哥，大姐，几天前就是这位好人姐姐救了二叔，她一定还能救爹。” 在他简短的讲述中，戚月也了解了情况。 几天前，宋根生跟着他二叔去踩盘子，却被团伙内部成员给出卖了，结果他二叔就中刀了。 宋根生把他二叔背到破庙里，本来是去找大夫的，没想到一出庙门就看到戚月他们过来了，他吓得赶紧躲了起来，结果就看到戚月救了他二叔。 天亮的时候，这傻小子特意看清了戚月的相貌想着日后报答。 他赶来永州，是给他爹和大哥大姐报信，刚好遇到他们被成员出卖，危在旦夕。但全城都在抓捕他们，他请不到大夫。 没想到，竟他无意中看到戚月也来了永州，于是就找上了门。 戚月也是服了，她跟这一家子人是什么八辈子牵连的缘分吗？这也太巧了。 了解完情况，那一男一女也立刻恳求她，救救他们的爹，还说要把偷来的黄金给她做诊金。 看在那三箱黄金的份上，戚月直接施展神奇医术，消炎，缝合，一番忙碌后，终于把这个快死的男人给救活了。 救人的过程中，戚月听到宋根生的大哥和大姐反复提及一个地方——古杨。 结合他们做的事，她脑海里一下就冒出一个名字——古杨大盗。 这些人是古杨大盗！ 第八十四章 让黄金变空气！ 戚月顿时心里砰砰直跳。 她居然跟古杨大盗扯上了关系？ 古杨是一个地名，但同时也是两个人的姓。 传闻说古杨大盗最早就发源于一个叫古杨的地方，而它的两位创始人是结义兄弟，一个姓古，一个姓杨。 这二人身手高绝，热衷于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一开始他们只是两个人，但随着世道的崩坏，北渊皇权的无道，很多受其恩惠的人都加入了进来。 短短30年间，已经成了一个十分庞大的组织。 几十年间，官府派出数以万计的军士前去围剿，但连他们的落脚地都没找到，更别说抓人了。 渐渐地就起了不少传言，说古杨大盗们各个都会飞檐走壁，隔空取物，被他们盯上的东西，不管放在哪里都会被偷走。这让贪官污吏和富豪乡绅很是头疼。 如今古杨大盗的势力已经遍布四大国，不但是北渊，南岳、西楚、东郜等国也都有他们的踪迹，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巨盗。 这些人虽然盗窃，但只偷贪官污吏和地方豪绅，因此颇得老百姓的传扬。 而这次宋根生他爹偷的金子就来自永州府衙，是府台大人准备送给林太师七十寿诞的。 因为古杨大盗内部出了问题，人家早就张网以待，宋根生的爹和大哥大姐就这么中了圈套，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三个人居然也背了三箱金子出来。 如此厉害的人戚月也是心生佩服，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拿诊金。 她其实也盘算好了，就算她不收，金子最后也会被官兵拿走。毕竟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逃命，宋根生要照顾他们，根本带不走。 给三人治疗完毕，又留下了伤药粉，戚月就打算离开了。 “好人姐姐，我帮你把金子送到客栈！别看这么点，可重着呢！” 亲人都转危为安了，宋根生对她的感激之情更是无以复加。 看他那样子，如果不是他爹还需要照顾，这孩子都要跟着她，做牛做马报答了。 戚月摆了摆手。 “不用，给我找一个大一点的袋子来。” 尽管宋根生满脸疑惑，但还是很听话地找来了一个大袋子。 看着戚月把三箱金子装进袋子里，又像拎气球一样，拿起来就走了，顿时傻在原地。 这个时候的戚月还不知道，这次古杨大盗团伙内部出问题，多少跟她当时告诉钱发两的话有点关系。 正是因为钱发两添油加醋的说赵国公府的东西和皇帝私库的金子都是给古杨大盗搬走的，这才惊动了林太师。 林太师由此认为古杨大盗已经成了大气候，再不收拾就会酿成大灾祸，因此才让不良人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古杨大盗团伙。 不良人出手，无所不用其及，很快就收拾了一个中层级别的大盗，利用他的出卖，已经接连杀了不少古杨大盗成员了。 当然这种事情宋根生他爹是不知道的，否则戚月的金子就不那么好拿了。 出了宅院，她瞬间将金子收进空间之中，便赶紧回到了客栈。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她担心张放会突然去敲她的门。 果然，她刚回去屁股还没有坐热，张放又来敲门了。 “戚大夫，刚刚有通告说，明早禁止出行，我们可能还要再耽搁几天。” “为什么？”戚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永州府台已经设下重重陷阱，抓捕古杨巨盗，所以关闭了城门。” 见张放担心不能尽快的取到白犀牛角，戚月便安慰了几句。 “只要城门一开，我们可以连夜赶路，不会迟到太久。” 两人在厅堂里说了几句，各自回房去睡。 回到房间，戚月和衣躺在床上，继续想着关于白犀牛的事。 她劝慰张放，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走到这一步，她才发现，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可控的，很难说接下来的历程中会发生什么。 原本她对取白犀牛角的事很有把握，觉得只要安全进入那片区域，她就有办法把东西拿到手，但这一路走来，她发现往西边走的人太多了。 她担心其中有些人也是为了白犀牛而来。 毕竟这犀牛角不仅是传闻中的疗伤圣药，而且还可以用它淬炼出世上最坚韧的武器，特别是它的皮，是做战鼓最上佳的材料。 若是两军对垒之时，一方敲响白犀牛皮做的鼓，那声音简直冲天遏云，瞬间就能将对方的士气镇压下去。 这样好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没有人想要呢！ 她猛然想起走的时候，黄在安告诉她的那句话。 “进入龙南岭西域的人，比龙南岭西域本身更可怕。” 看来，她的便宜师父早就料到她即将要面对的困难，所以才拉上了胡成宣的人。 想到此处，她不禁对这位上杆着要给她做师父的老头子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为什么呢？他为何要这么做？ 一连串的疑问在戚月心里乱窜，但她也知道，当下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快赶到龙南岭西域，并拿到白犀牛的角。 要睡觉的时候，她照例把门窗上了锁，回空间睡的觉。 果然，第二天永州城门没有开，戚月出去走了走，看着满大街乱窜的士兵，就知道他们并没有找到宋根生一家。 晚间在客栈一楼吃饭的时候，听见有不少人在议论古杨大盗的事情。 “我打赌这些官兵找不到古杨大盗！” “那肯定了，古杨大盗来无影去无踪，官兵怎么可能找的到。” “古杨大盗这下惨了，居然敢偷林太师的寿诞礼，要我说，这次官兵抓不到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 “可不是，我可是听说，偷金子的人都受伤了，可能跑不掉了。” “” 戚月也突然意识到，只要一日抓不住古杨大盗，这永州城门便一日不开，旁人耗得起，她可是耗不起。 必须要尽快解决此事！ 她匆匆上楼，打算去找张放，结果他也毫无办法。 他们这些人，在龙南郡的地界上，那就是主宰，可以随意横行，但此处已经是北渊中部，谁管你龙南郡郡尉大人是个屁！ 所以办法还是得自己想才行。 戚月倒在房间的榻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子，也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心头那股子火一上来，她干脆打算走一趟永州府衙，把剩余的黄金都收过来。 不是说古杨大盗厉害非凡，她干脆就帮忙做实了这个名号，好好吓一吓这些狗官。 林太师的寿诞礼是吗？ 看她怎么让黄金变空气！ 她听宋根生的大哥说了，这次永州府衙光进贡的黄金足有三十多箱，另外还有古玩玉器珍珠等好东西不计其数，他们只不过一人拿了一箱黄金而已。 一决定好这么做，戚月马上就开始准备了。 第八十五章 搬空永州府衙 考虑到她的武力值不够高，而天生神力又太过容易暴露，她立马把空间里的安全装备都拿出来了。 电击棒，辣椒粉，攀登绳，一把猎枪，一把弩弓，夜视镜，老鼠夹子 太失望了，就这点东西那还不来有去无回？ 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她最拿手的东西——毒丸。 她这里的毒药多了不说，足足有几十种。 有让人昏睡的，有让人疯癫的，还有让人听话办事的 对，她不是没有帮手吗，那就找一些听话照做的。 干脆，在永州府衙里找几个人，下一些听话药，让他们带路去搬自家东西。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扰乱了官兵的视线，到时候看他们开不开城门，不开城门就把他们自个也一起抓了。 这个计划简直绝了，戚月为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很快，时间来到了半夜2点，戚月换了一身夜行衣，戴上夜视镜，又戴上了面罩才出门。 晚间的时候，她借口住在三楼太吵，已经搬到了一楼，所以出门十分方便。 半夜的永州城像是被黑纱蒙住了，又黑又闷。 一个人奔跑在这样的黑夜里，戚月心里不害怕，反而兴奋的手心都冒汗了。 她甚至在心里认为，她天生就是个冒险家。 很快就来到了永州府衙，这座夜幕中的大官邸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猛兽，安稳的蹲坐着，似乎在等待着自投罗网的人。 在来之前，戚月就已经考虑好了行动计划，因此显得从容不迫。 见一条路上都没有人，她稳稳地上了府衙的台阶，便举起手开始砸门。 “哐哐哐” 黑夜中，砸门的声音传的很远很快门里就有了动静。 “深更半夜的，谁呀！” 门里传来一个人打哈欠的声音，戚月又砸了两下。 那人来到门边，隔着门问，“是谁呀，没有紧急军情晚上不开门。” 戚月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像个老男人。 “我从国都来，要面见府台大人。” 门里的人显然是吃了一惊，声音也清醒了。 “可是林太师的人？” 戚月“嗯”了一声，就听见那人开门的声音。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诡异版本了。 趁着里面的人出来，戚月瞬间进入空间，又瞬间进了府衙大门。 开门的人没看见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找，最后骂骂咧咧的诅咒着戏弄他的人，便回去睡觉了。 这时候戚月已经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府衙大厅，这里是大堂，没有什么东西。 大厅往后走，分为东西两边院落，一边是办公的房间，上面挂着不同的牌匾，写着盐房，工房，户房等字样，另一边则住着巡夜的衙役，戚月顺着风喷了点药雾进去，他们一个个睡得更沉了。 再往后走，穿过一道门廊，又是一个院子，看样子像是官员的休息区，摆设等都显得比较简陋。 戚月在厅堂的椅子上叫醒了一个打瞌睡的兵丁，在他还没有来的及大喊大叫的时候，就把听话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问你，永州府衙一共有多少院子，库房和大人住的院落在哪里？” “永州府衙一共有十六进院落，180间房子，前衙后邸，库房在第四进，第八进，第十二进，第十五进，大人今夜住在第十三进” 戚月听的咋舌，她是真没想到，小小一个府台衙门，占地面积竟然堪比侯府？ 怪不得能给太师送那么多金子呢？这可都是民脂民膏铸就的啊！ 她感慨了一下，干脆让这位听话的兵丁带路去库房。 一路上又收拾了四个兵丁带路，其中有一个还是小头头，吃了听话药后，话就特别多，问一句答十句，倒是让戚月对这位府台大人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很快戚月就知道这位府台大人不但养了十八个小妾，第十六进院落里还关着不少抢回来的民女。 “好啊，今晚真是不白来。”戚月咬牙切齿地看着第四进的库房。 有那几个听话的兵丁，戚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守在库房门口的三十个兵丁全部都收归己有了。 这个库房里放的正是给林太师上供的东西。 据那些兵丁讲，府台大人把整个永州的好东西都放在这里了。 玉碗里盛放着碧绿的翡翠珠子，这是给林太师饭后消遣用的。 白玉雕刻成的枕头，枕头下面还有一个放东西的暗格，是给林太师睡觉用的。 还有一个设计精巧的香炉，通体也是玉的。 一个兵丁说，林太师担心有人在香炉里下毒害他，据说玉质的香炉能检验出香有没有毒 另外还有三十五箱黄金，一百二十箱白银，珊瑚摆件一座，太湖石雕成的寿形石一座。 戚月手一挥，全部都收入空间之中，接着前往第八进院落的库房。 左边库房里全部都是各类吃食。 锅碗瓢盆，调料酒类，粮食谷物，干果山货全部都堆成了山。 右边库房里是各类用物。 绫罗绸缎，春秋鞋袜，木榻摇椅，小孩玩具等等，简直琳琅满目。 戚月也没细看，就是一个劲儿地收。 接着是第十二进院落的库房，这里摆了不少武器刀剑，全都是明晃晃的，一看就是刚打造不久。 戚月本来不想要这些玩意儿，但一想到府台大人居然把东西放在第十二进，可见他十分重视，于是一挥手也收了。 到了十三进院落，戚月就开启了扫荡搬的收获。 这里是生活区，到处都摆满了好东西。 玉屏风，黄金打造的椅子，羊脂玉瓶子 戚月一路走一路收，简直鲨疯了。 到了第十三进院落，她径直走向府台大人的卧室。 大半夜的，这里虽然宁静，但却有亮光——是十几颗夜明珠的光辉。 巨大的床上躺着三个女人，一个男人，从被子简陋的遮盖来看，他们全部都是光身子。 夜视镜下的一切清晰如白昼，但戚月无动于衷。 两世为人，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先收了夜明珠，趁着屋黑，她给三个女人喷了瞌睡喷雾，给府台大人喂了听话丸。 接下来，府台大人亲自带路，几十个兵丁开路，继续往后院走，见着贵重物品就收。 毕竟是府台，在十五进院落的库房里，戚月又收了50万两白银，另外还有几大箱子首饰，据说那是府台大人给女儿置办的嫁妆。 最后她站在了第十六进院落门口。 “打开。” 她一发话，府台大人就亲自开了门。 第八十六章 这个人太诡异了！ 里面是左右两排房子，侧面还有一个对外的小门，守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兵丁。 两个兵丁看到他们的府台大人，赶紧躬着腰走过来。 “老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要几个”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府台大人一个巴掌甩到了一边。 “把门都给我打开！” 两个兵丁赶紧去开门。 里面的女孩子不知即将就要降临好运，全都惊惧的大叫起来。 等到兵丁把这些女孩子赶出来，戚月才发现她们有多么惨。 可怜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是破衣烂衫，眼神里全都透着惊惧，看到府台大人就站在院子里，有的女孩子竟吓得哆嗦起来，倒在地上失去了走路的本能。 门口凑过来几个后院的女人，惊讶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幕。 一向残暴无道的府台大人竟然把到处搜刮来的女孩子都放了，还给他们一人十两银子。 很快永州府衙的最后一进后院就打开了，从里面涌出几十名失踪多日的女孩子。 她们又哭又笑，各自往自己家中跑去。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永州城里就闹翻了天。 合城的人都在议论府台大人突然发疯的事。 “听说了吗，府台大人已经承认，丢失的黄金是他监守自盗，想搜刮更多才栽赃到古杨大盗头上的。” “非也，听说昨夜府衙里进了一个黑衣人，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了。” “什么黑衣人，那就是古杨大盗，只有他们才能为老百姓出气。” “那不可能，一个人怎么能搬空府衙，一定是府台大人玩花样！” “古杨大盗就能行，听说那人走的时候留下了话，今日不开城门，明日就要把整个城都要搬空！” “一定是古杨大盗替同伴来报仇了，他们想就救走受伤的人！” “” 在众人的议论中，永州城门终于开了。 之前满大街抓捕古杨大盗的兵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片混乱中，很多被困的人都乘机离开了永州。 张放一看这情况，也通知大家尽快离开，城外集合。 在出城的队伍中，戚月无意中还看到了宋根生，他架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县衙的大堂上，府台大人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官印。 他现在成了穷光蛋了，不仅搜刮的钱财尽数消失，仓库里的吃喝也没有了，整个衙门的人都在饿着肚子。 事到如今，他官也做不成了，能不能活要看朝廷的意思，所以他什么也懒得管了，古杨大盗什么的，放就放了。 戚月和张放出了城门，再不做停留，一路往西去了。 原本她以为已经摆脱曲唯这号人了，但没有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有几匹马就追了上来。 其中一人正是曲唯。 他依旧是一身的白衣，纤尘不染，崭新依旧，因为骑马，他双手扯着马缰绳，那把不离手的扇子就别在腰间。 他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戚月，与她并驾齐驱。 看到戚月眼中的愕然和嫌弃，他愉快地勾唇笑了。 “戚大夫，就这么走掉未免也太没情义了？” 戚月哼了一声没说话，曲唯却依旧紧跟着，喋喋不休地说着他这几日在永州城里的情况。 “戚大夫，这几日你就没有去街上看看？东大街那边很热闹啊，很多东西卖。” “可惜了，你虽然身着男装，但到底不是男儿身，不然这几天我一定带着你，你是不知道啊，翠香楼里新捧出来的花魁滋味不错” “啪” 戚月一鞭子，直接把曲唯那匹马抽出去一里，这才摆脱了耳边不停的聒噪声。 当天晚上停下来休息吃饭的时候，曲唯又凑了过来，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 “戚大夫！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我不打算回答你。” 曲唯一下子就笑了，更加死皮赖脸的坐着不走了。 “我在城里买了一个簪子，很适合你，送你！？” “不需要。” “我知道你大概不要，就先放我这里，等你高兴了，我再给你。” “不需要。” “我是说真的，这几天你过的怎么样？” “过得比你好。” “噗，”曲唯笑着，压低了声音，“我怎么看你还是不高兴呢，还在惦记赵奚言？” 戚月皱了皱眉，她实在无法理解曲唯种种奇怪的举动。 “你到底要做什么？什么时候离开我们的队伍？”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陪你啊。” “不需要。” 戚月丢下一句话离开，却听到曲唯在他身后轻笑。 这个人太诡异了！ 她想。 她是看不上这人的。 但平心而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确实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否则，以他监管大人的身份，足以把她压在龙南岭出不来。 此刻她才发现，对曲唯这个人她完全不了解，只知道他出身高门大户，家里很有权势，留在龙南岭完全是因为黄在安能压制他的头疼病。 她倒不认为曲唯这趟出来是为了她，反而有点怀疑他是冲着护国宝藏去的。 想到那个护国宝藏在西楚的传言，戚月哼了一声。 她才不信宝藏在西楚呢，那黄在安显然是知道些什么，才把人远远支开。 不过老头子选的这个地方倒好，极有迷惑性。 燕云十六州本来确实是北渊的地方，一年前才落在西楚手里，说宝藏就埋在这里，确实很有道理。 果然，到了北渊和西楚边界的叶城后，曲唯说他就要离开了，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 戚月直接送给他一个白眼。 当晚，他们打算在叶城休息一夜，翌日一早分批经由西楚进入龙南岭的西域地区。 首先要准备一身楚人的衣服。 楚人善武，服饰也大多以精干利落的为主，就算是女装，花纹式样也很少，并以粗狂大气为美，男装更是看不到一丝装饰性的纹样。 而北渊人则不一样，就算是男装也恨不得做出很多花样子来。 因此戚月他们的这一身要换掉，不然一踏入西楚的地界，就会被当成奸细抓了。 这种琐事张放都交给手下人去办了，很快就置办了不少楚人的衣服来。 饭后大家各自去休息，戚月挑了一间房，进去就没再出门。 马上就要进入龙南岭西域了，她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照旧进了空间，洗澡，休息。 前半夜睡的很安稳，但到后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就惊醒了。 定好的闹钟还没有响，但有人在砸她客栈的门。 “哐哐哐戚大夫，戚大夫” 戚月听了一阵子，判断出这是曲唯的那个跟班之一，便没理会。 “哐哐哐戚大夫，戚大夫” 门外的喊声还在继续，她听到住在隔壁的张放过来了。 第八十七章 到达 戚月出了空间，躺回客栈的床上，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原来是曲唯的头疼病犯了，现在疼的要死，急等她过去救命。 黑暗中她微微勾唇笑了。 可不是嘛，今日刚好是月中，正是曲唯发病的日子。 “戚大夫，戚大夫，您能听见吗？求你救救我家大人。” 眼看外面的人就要破门而入了，戚月才慢腾腾地爬起来开了门。 “治病要赶早，人都睡了哪有爬起来的道理？” “戚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大人，实在是撑不住了。” 原来，这次他们是带了药来的，但那药只适合平时吃，发病的时候则需要临时调配另外一种药，可现在黄在安不在，没有药，自然就抗不过去了。 不出手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看在关一刀临别托付的份上，戚月也不能看着人疼死。 跟着曲唯的跟班，绕了两个院子才到了他住的地方。 戚月看了看这个明显有点偏远的地方，忍不住嘶笑一声。 看来这家伙是知道他今夜发病，因此特意选了个好地方，省得鬼哭狼嚎吓着人。 果然，一走进他住的院子，就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吼。 “啊砰” 一阵乒乓直响，显然曲唯已经疼了好一阵子了，东西也砸了不少。 曲唯的跟班赶紧进门去通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曲唯给掐住了脖子。 这人已经疼的失去了神智。 戚月走过去，直接在他头顶扎下十二根银针。 曲唯当即就松开手里的脖子，直挺挺的坐下了。 接着，戚月便用她那套独特的手法把银针激起一阵嗡嗡响，等声音戛然而止，曲唯也恢复了清醒。 “你来了。” 戚月没做声，将银针收入袖筒中，才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 “诊金一千两银子。” “我们这种关系也收诊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头不疼了，曲唯心情大好，又开始了一番贫嘴。 戚月翻了翻眼皮。 “我跟你两不相干。” 曲唯让惊呆了的跟班拿银子来，戚月拿了银子就走人。 那跟班倒是乖觉，一直将她送到住的地方才离开。 她并不知道，她离开后，曲唯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一把捏着跟班的脖子，满是狠厉的眼睛里布满了杀机。 “是谁让你们叫她来的？” “大人，不叫不行啊，您都成那样了。” “我不是说了，就是我今夜疼死了，也不能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 “大人，活命要紧哪！如果您死了，您的仇怎么报？” 曲唯愣了一下，面上又突然显出一些光彩来，他喃喃了一声“报仇”，立刻松开了手里的跟班。 那跟班一获得自由，立刻关切的询问起来。 “大人，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曲唯摸了摸头顶，又晃了晃脑袋。 “完全不疼了！”他面带惊喜，“不，我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疼过一般，脑子里也是清明一片。” 跟班见状，立刻添油加醋地说起来。 “大人，我看这戚大小姐可比那老头子管用多了。您是没有看见，刚刚那针，简直如有神助一般，那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大人，不如就不去西楚了，明个就将那戚大小姐留住，让她给您治病。” “留住？谈何容易？”他冷笑着摆了摆手，“通知下去，按原计划进行。” “是。” 第二天一早，戚月跟张放动身的时候，才发现曲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给客栈掌柜的留话说十天后见。 张放听了直皱眉，他对曲唯已经厌烦至极，尤其是看到他围着戚月转，就想替自家公子收拾人。 戚月倒是无感，曲唯虽然讨厌，但赵家人在龙南郡，他又是龙南郡的监管，面子还是要顾的。 一想起赵奚言，她心里就五味杂陈。 活了两辈子，到头来成了恋爱脑。 那封和离书就在她怀里，她却还在为赵奚言的腿奔波万里。 当天午后，他们就踏上了西楚的土地，一路上倒还算顺利，但还是出现了意外。 从西楚进入龙南岭西域，需要经过一座边城，在过关的时候，他们被西楚兵丁给拦下了，理由是通行证不对劲，怀疑是他国奸细。 通行证是置办衣服的时候一起办的，并没有什么问题，戚月猜测是张放等人身上的军士痕迹被人看出来了。 果然，包括张放在内的50个人全部被扣押了，只有戚月安全通过。 面对这个局面，戚月真想一走了之，一个人进龙南岭西域算了。 不过一想到师父黄在安的话，她还是按捺住了焦躁的心情。 白犀牛的角很重要，但那也是在她有命的前提下。 没办法她只好又折回小城，想办法营救张放等人。 花了点银子就打探到了情况。 听守城门的说，最近小城出现了很多人，为了安全考虑，他们就把看着不顺眼的都抓了，要想出来也容易，只要能在小城找一个保人，再交点钱，马上就能放出来。 这可把戚月给难住了，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去那里找保人，那不是说笑吗？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直接劫狱来的更容易一点。 张放等人都是军士，只要给他们一件武器，他们自己就能杀出来。 武器她也有，之前在永州府衙里，收了上万把兵器。 只不过她这个进监狱送武器的人，很大可能是要暴露实力了。 空间瞬移，天生神力，毒丸，这些杀手锏，她一个也不想展露出来，特别是在张放等人面前。 眼看天色又是傍晚了，如果要救人，就得趁半夜动手，戚月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就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西楚的小城风光不错，这里的房子都是石头建造的，有一种中世纪古堡的感觉，徜徉在其中的街巷中，戚月恍然有一种回到前世的感觉。 一连走过了五条街，她才回过神来。 看到前面就是一家客栈，上面还挂着特色小吃的招牌，戚月就来了兴致，干脆走了进去。 本来她还担心会不会遇到黑店呢，但一看到这家客栈的内部陈设她就放心了。 真是有钱啊，人家的柜台都是用金子打造的，柜台后面摆酒的柜子也都包着金边。 这一切虽然跟它的石头外表很不般配，但看着真是富丽堂皇。 她这边刚惊讶完，就打柜台后面抬起了一颗脑袋。 “好人姐姐？” “宋根生？” 第八十八章 《北渊地志》 戚月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再一次遇到宋根生。 自打她在那座破庙里救了宋根生的二叔，暗中似乎就有一条线把她和这个家族联系起来了。 真是走哪都能遇见。 宋根生也是又惊又喜，立刻把她招待在客栈最好的房间里，又给她置办了最好的饭菜。 得知戚月的人被当成奸细抓了起来，宋根生立刻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好人姐姐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明天一早就把人领出来。” 解决了这件事，戚月终于放心了。 虽然说宋根生年纪小，又是盗贼，但他一开始的坦诚相告让戚月很有好感，两个人相对而坐，欢快的聊了起来。 “好人姐姐，您这次到西楚是有什么要紧事，莫不是也为了那护国宝藏？” 这孩子一口一个好人，倒让戚月有点不好意思了。当初救他们的时候，她可没想着做什么好人呐。 说来也是怪了，她一向对人冷淡，但对胖乎乎的宋根生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我叫戚月，你可以叫我月姐姐。” 宋根生咧嘴笑了。 “那月姐姐可以叫我根生弟弟，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弟了。” “好。”戚月也笑，再度提起了护国宝藏的话题，“根生弟弟，你小小年纪，怎么也知道护国宝藏的事儿？莫不是你们对那东西也有想法？” “月姐姐，我不小了，已经十五了，在我们古杨，十岁的孩子就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出任务了。” 戚月惊讶，她完全无法想象盗贼的世界，这跟现代那些控制孩子做贼娃子的团伙有什么区别。 大人被世道逼得没有办法也就算了，把孩子也培养成盗贼，恕她真的没办法理解。 宋根生还在说着护国宝藏的事儿。 “月姐姐，我跟你说，”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一点儿，“我知道护国宝藏在哪里，根本不在燕云十六州。” “你知道？”戚月完全震惊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坦然地说知道宝藏的事儿，而且他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宋根生压低了声音，“有一次，我听我爹和一个叔叔谈话知道的。” “那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吗？”戚月压着心中的激动。 护国宝藏这种东西，不想要那不是傻子吗？ “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我知道怎么找到它。” “怎么找？” 宋根生说护国宝藏源自北渊国上一任皇帝，在他暮年的时候，突然预感到下一位接班人将会毁掉整个北渊江山，因此命人暗中大量搜刮金银财宝，安置在一个地方，并交代给两个极为信任的人守护。 这两个人一个知道宝藏的所在地，另一个则拿着安置宝藏的地图。 老皇帝将事情托付给他们之后，便将两人分开，告诉他们只有在天下大乱，国有危难的时候，两人才能重新见面，共同开启宝藏，挽救北渊国。 说到这里，宋根生神秘地笑了一笑。 “月姐姐，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 戚月一脸懵逼。 “不知道。” 如果不是宋根生一开始就表明了身份，她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良人派来跟她打探消息的奸细了。 一直问个没完。 但宋根生似乎很满意她不知道，又是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 “你听说过北渊的天才战神赵奚言吗？” 赵奚言？ 戚月心里一紧。 “你的意思，赵奚言是护国宝藏的守护人之一？” 宋根生不答反问，一脸惊喜。 “月姐姐知道他？” “略有耳闻。” 戚月克制着心里的愤怒，赵奚言可是告诉过她，他对护国宝藏一无所知啊！怎么现在成了宝藏的守护人？ 宋根生有点丧气的垂下了头。 “就知道你不知道了，他智勇双全，谋略无边，是我最，最崇拜的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他一面。” 崇拜个屁，人都残了！ 谋略倒是厉害，学了一手征服人心的好本事，不然也不会让她都和离了，还在给他跑腿呢！ 戚月抽着唇角，耐着性子听宋根生说。 “我听说他被狗皇帝发配到龙南岭去了，我想去找他，但盟里给我安排了很多任务。” 宋根生说起古杨大盗团伙，都是自称古杨侠盗盟，简称盟。 “所以呢，你说的这些跟护国宝藏有关系吗？”戚月忍无可忍的打断他。 “你就说，赵奚言是不是守护人之一？” 她到现在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一切和赵奚言说的一样，他对护国宝藏一无所知。 不然，她真的没办法再为他找白犀牛角了。 他可以不喜欢她，但不可以算计和欺骗。 “这要看怎么说？”宋根生摇着他的圆脑袋，煞有介事的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奚言算是守护人，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又不算是。” 戚月都快被宋根生搞神经了。 “照直了说，是或者不是不就一句话吗？” “这事当然一句话说不清楚了。” 宋根生连连摇头，那老成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十五岁的孩子！ “那你说，我听着！”戚月真的是忍了又忍。 要不是隐藏身份的需要，她能把宋根生抓起来打一顿，叫他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 年纪轻轻的，跟老太婆一样唠叨！ “月姐姐，这里面有一个故事，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宋根生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开始了讲述。 大意是说，老皇帝托付的守护人之一是帝师莫致之，地图就在他手里，莫致之把地图伪装了，放在了一本叫做《北渊地志》书里。多年后，莫致之收了一个弟子，就是赵奚言。 赵奚言聪慧无双，在他学业大成的那年，莫致之一高兴，就把这本书作为礼物送给他了。 后来赵家被抄，《北渊地志》就流落在外了。 “所以说，赵奚言根本不知道护国宝藏的事儿？” “当然不知道了。”宋根生满脸遗憾地道，“他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可以帮助他，找到护国宝藏。” 得到肯定的回答，戚月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要知道，老皇帝托付宝藏的时候赵奚言还没有出生呢！ 突然，宋根生一脸激动的道。 “其实他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已经知道了那本书的下落，等我把它找回来，就去龙南郡找他！” 这话可把戚月惊的不轻。 那本《北渊地志》此刻就躺在她的空间里，宋根生上哪儿找？ 第八十九章 白犀牛 戚月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那本书在哪儿？” “知道啊。” 宋根生一本正经地说了他听来的传言。 半个多月以前，突然有人声称找到了抄没赵家时流失在外的《北渊地志》，并上呈给了朝廷。 如今那本书就在北渊国的皇宫里，由禁军重重把守。 听到这里戚月真的想笑。 半个多月以前，那不是跟她从龙南郡出发的日子差不多吗？ 她那个便宜师父还真是给力，知道做戏做全套，直接整了一本假书出来，真是高啊！ 她居然都没有想到！ 突然，宋根生激动地站了起来。 “月姐姐，我得马上准备返回北渊了，我要趁着他们还没有找到地图，把书偷出来！” 戚月赶紧把宋根生给拉住，“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北渊皇宫哪里能轻易进去，你想死吗？” 宋根生嘿嘿一笑。 “月姐姐，你这就小看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总跑在你们见面，我爹他们都受伤了，而我不会吗？” “为什么？” “因为我跑的快，只要跑起来，没有人能追上我，而且我还有一个特殊能力。” “什么能力？” 宋根生得意一笑，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直接往自己的肚皮上扎去。 戚月尖叫一声，想要去阻拦，却是来不及了，这家伙已经扎下去了。 只听得一叮的声音，那匕首居然从宋根生身上弹开了。 “嘿嘿，月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戚月目瞪口呆。 宋根生却还在笑嘻嘻的表演着。 他不断地把匕首插在身上，胳膊上，大腿上叮叮当的声音响个不停。 天哪，这是钢铁侠吗？ 戚月忍不住揭开他的衣袖看了又看，明明身上就没有穿钢板！ 她实在难以置信，这个世界居然有刀枪不入的肉体。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她这具身体不也是天生神力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情还少吗？ “月姐姐，我天生就是这样。不过这可是个秘密哦。”宋根生把匕首收起来，认真道，“除了我娘，我爹和我大哥大姐，就只有你知道了。” 戚月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是秘密了，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想到，她不过救了个人，宋根生却回报给她一个又一个的秘密。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漏你的秘密。” “我当然相信月姐姐，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好人。” 看着宋根生对她满脸信赖的样子，戚月忍不住叹息。 真是个傻孩子啊！ “根生弟弟，既然你认我这个姐姐，就听我一句话，不要去北渊皇宫。” “为何啊？我想要那本书。” “你就那么想要护国宝藏？” “我想把书还给赵奚言，那书本来就是他的。” 好嘛，真是个傻孩子。 真不知道他崇拜赵奚言什么？ 戚月没有办法，便告诉他书是假的。 “根生弟弟，你想啊，就算书是真的，地图一定早被取走了，说不定还换上了假的，不然人家干嘛巴巴地交给朝廷呢？” 听了她一番话，宋根生大呼有道理，当即就决定不去找那本书了，而是应该找地图。 戚月见劝不了他，也只好作罢。 反正他也不知道地图在哪里，只要不去北渊皇宫，这天下应该无人伤的了他。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约定明日一早去保那五十个人出来，就各自去休息。 翌日一早，戚月下楼后，宋根生已经准备好了各样早餐，两人吃了饭，便一起往小城的奸细收押处走去。 宋根生三两下就办好了一切手续，不一会儿张放他们就被放了。 张放跟她问宋根生的情况，戚月说是以前的邻居小弟，他便再没问了。 之后宋根生又刷脸把他们送出了城门口，要不是他有任务，他都想跟戚月走呢。 “月姐姐，听说那西域的烟瘴凶险异常，你可一定要小心哪。” 看着宋根生像个小大人一般各种叮嘱她，戚月从心底里感动。 “你放心，我是大夫，没有我过不了的烟瘴，再说还有这么多人呢。” 两人挥手道别，宋根生回了小城，戚月则一脚踏入了茫茫的西域大森林之中。 尽管已经在心里做了很多设想，龙南岭西域地区的危险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踏上这片土地，他们就被层层叠叠的烟瘴包围了。 视野所到之处是一片白色：飞舞的白色，凝固的白色，旋转的白色 大脑里一片白色，眼前是不尽的白色在流动着 更可怕的是白色的雾气中有毒，只要吸入半小时以上，保管走不出这片大森林。 跟来的那五十个人已经慌了。 他们大概想过要面对毒蛇猛兽，面对凶狠的敌人，但就是没有想到面对这种未知的白色。 好在戚月已经在黄在安那里了解了不少情况，也做了一些应对措施。 当即就把解毒的药丸分发下去，每个人一瓶各自保管，这样就算是无意中走散了，也不知道没有解毒药丸吃。 “一个时辰吃一次，如果感觉到不对，就缩短时间，半个时辰一次。” 戚月给大家交代了用法和用量，又给每个人发了隔离面罩。 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对未知的恐怖当中，无人再注意她身后的包为何能掏出无穷无尽的东西来。 考虑到林深叶密，可能会有虫蛇，戚月又让大家像她一样把袖口裤脚都扎起来。 张放又将队伍分成三队，每个队都用绳索串联起来，这样可以预防走失，还把戚月跟他编在一队。 一切准备好后，他们就出发了。 第一队走在最前面开路，张放护着她走在中间，第三队跟在后面。 白雾十分厚重，能见度很低，一踏入白雾中，半米之外就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如果不是把队伍串在一起，分分钟就已经走丢几个了。 大家一边往传说中的森林中心走去，一边竖起耳朵留意听着声音。 每个人的心眼里都在呼喊着一个名字——白犀牛。 三个时辰后，眼目所到还是白色。 就连他们所经过的树木和花草，全身上下都挂着一种奇异的白毛，看着倒像是雪后的冬日。 终于，张放提了一个问题，“戚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白犀牛吸引过来呢？这样找，不知道要找多久，要是天黑了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咆哮。 “哞” “是白犀牛!” 第九十章 白雾团子 突然而来的牛叫声让众人都打起了精神，对白色雾气的无限恐惧瞬间因找到了目标而有所缓解。 戚月看了一眼张放，没再回答他的问题，一行人迅速向东南方向而去。 “哞” 又一声急促的叫声。 戚月脸色一变，“不好，有人比我们先到了。” 张放立刻命第一队伍加快脚步，后面的人紧紧跟上。 本来就看不见路，脚步一快，在前面开路的第一队不断有人跌倒在地。 戚月听着张放的提醒，倒是走的很平稳。 渐渐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杂乱。 有牛嘶吼的声音，有人敲锣的声音，空气中隐隐传来些血腥味。 “有人想激怒白犀牛。”张放突然道。 牛这种动物，因为性情暴躁，很容易被突然的巨响激怒，特别是这种尖锐的锣响，落在牛的耳朵里，简直是冲锋号角，它们会在锣声里不断混冲直撞，直到把自己摔死。 戚月抿唇，淡淡道，“现在还不能确认是不是白犀牛。” 闻言张放怔了一下，马上道，“对，应该先确认一下。” 这时走在前面的队伍中突然有人惨叫了一声，接着就是噗通的一声。 白雾在四周不断地流动和翻滚着，他们就像是置身于硕大的锅里，而那“噗通，噗通”的声音，则像是硕大的饺子下锅。 瞬间，前面那队人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瞬间就没了声息。 张放立即喊了几个人的名字，但都没有回应。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大的恐惧笼罩了他们，谁也再不敢往前走了。 “这雾会杀人！” “啊，雾里有东西” 几声惨叫，有两个人没有了。 张放赶紧命令大家聚拢不动，以静制动。 但队伍里的人显然已经吓坏了。 “我不去了，我不想死！” 突然有人呼喊着，割断了绳子，迅速往回来的方向跑去。 见此举动，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巨大的恐惧让他们忘记了违抗军令所要面对的惩罚。 情况不妙，戚月立刻安抚众人。 “大家不要慌乱，现在分不清方向，乱跑更没有生还的机会。” 张放也色厉内荏地说了几句逃跑者严惩的话，才终于把人给压住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走在前面的第一队失去了声息，谁也不敢上前查看是怎么回事。 “戚大夫，现在怎么办？” 张放无助地问她。 说实在的，戚月自己也有点犯憷。 这片白雾太诡异了，如果真像书上说的那样，这雾会杀人，凡靠近它的人瞬间就会被化成白雾的一部分，或者说白雾里有神秘活物吞吃人类，那她可真不敢冒险。 保命要紧啊，她可不是全能的！ 东南方向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牛的嘶吼似乎要将重重白雾撕开，地面也隐隐在震动。 “绕路。” 既然前面的雾团有问题，那就换一个方向。没道理别人都能进去找到白犀牛，而她只能被困在这里。 张放沉思了一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调转队伍方向，继续往前。 这会谁也不敢加速了，简直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还好换了一个方向后，没有再发生什么诡异事件。 只是白雾越来越浓了，雾气中似乎还有某种飞尘。 戚月暗中戴上夜视镜，发现这东西在白雾中也是全然无用，只好收起来了。 现在她有点庆幸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到了，还发现了白犀牛，虽然不知道他们围剿的是不是白犀牛，但好歹有了一个目标，否则，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众人跌跌撞撞的走着，因为挨得近，不时地被自己人绊倒。张放只好让人割开绳索，保持三个人一队，免得再碰上什么被全军覆没。 好在绕路后，那阵子杂乱的声音反而越发清晰了。 戚月这才有点明白过来。 “张侍卫，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是反着来的？” 张放脸色一凝，细细听了一阵。 “果然如此，听着是东南方向，实则位置在西边。我们改变方向后，反而越靠近了。”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大家再次充满了信心，走的就快了些。 其实这个地方有个山，叫镜子山，它能让声音发生错位，产生误导众人的效果。 在这样的迷雾中，轻微的误导往往都会导致送命，过去发现这一点的人基本已经是在送命之前了，因此也就不会记录在书上为人所知道。 前面的牛吼声越来越大了，听声音似乎有近几百人在围攻一头牛。 靠的近了，众人也被那冲天的锣响震的脑子发晕。 张放让众人停下来，商量对策。 他常年跟随在胡成宣身边行军打仗，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策略。 “如今所有人都看不见，不如我们分散开去，混在他们中间，伺机将那牛控制住，再由戚大夫取角。” 对于这个提议，戚月基本赞同。 当下张放又约定了口号，三人一队分散开来，在白雾中摸索着靠近包围圈。 戚月自然是和张放一路，另外还有一个人负责保护她。 三人迅速混入那几百人，在迷雾中密切地关注着包围圈中的情形。 对于戚月来说，她现在首先想要确认的是，被围攻的是不是头上有角的白犀牛？ 她已经在黄在安那里确认过了，这白雾中的白犀牛角确实具有筋骨续生，重塑断骨的功效。 但黄在安也说了，白雾中其实有两种白犀牛，一种头上有角，一种头上没角。 要是不幸碰到头上没角的，那可就白忙活了。 一切都在紧张的进行着，戚月注意到身边的两人也都是西楚人的打扮，全都是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色罩子，显然对方也有大夫，并精通破除烟瘴之毒。 另外，这些人还准备的很充分。 她注意到那些人手里似乎都抬着很沉重的东西，不断地往中心靠拢着。 偶尔那牛冲过来，“砰”地撞在那东西上，发出惨厉的叫声。 而站在她前面的两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铜锣，不停的敲打着，那声音简直能把人的耳膜震裂，幸亏她带了耳塞。 终于包围圈越来越小了，那些人敲锣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哞，哞” 被包围的白犀牛声音短促，显然已经没什么力量了。 戚月知道，他们准备要动手了。 她悄悄扯了一下身边的张放，示意他准备，便悄悄摊开手，将灵泉水的气味散发出去。 对这个吸引白犀牛的法子，她没有太大把握，毕竟离得太远了，之前吸引怪牛和老虎，都是近距离。 突然，白色的浓雾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巨吼，“哞” 伴随着那道利吼，一道带着点金光的白雾团子破开雾气，直冲过来 第九十一章 怎么取角 “上锁链！” 凭空里响起一声大吼。 “咻咻咻” 四下里猛然激起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 “哞” 又一声凄厉的长吼，那道带着金光的白色雾团子猛然跌落下去。 紧接着，有数个黑影子向那道金色坠落的地方扑过去。 戚月瞳孔一缩。 看这架势，人家是早有准备，已经在这里布好了天罗地网。 她再次摊开手心，让灵泉水的气味飘散出去，趁着人不注意，便往后退去。 “哞” 又一声振奋的吼叫响起，一阵铁链铮铮作响，泛着金色的白色雾团子疯狂的跳跃着，挣扎着，再次向戚月所在的方向跃过来。 “抓住它！” 又一声爆喝，数条黑影子齐齐往那团金色扑过去。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戚月也一咬牙冲了进去。 她已经把全身都撒了灵泉水，只要白犀牛靠近她，她就拽着它一起进空间。 反正这种环境之下谁也看不到谁。 先把白犀牛收进空间看看，有角就取角，没角就把它放了，一举两得。 人真的是多，幸亏这些人怕伤着自个儿，并没有带刀，否则这么挤进去，真的会被乱刀砍死。 短短的三十秒里，她已经被踩了几十脚，人也被突然撞飞出去。 她刚稳住身形，右手边就传来一种奇异的润滑感。 它有着蛇的滑腻，但却不像蛇那般冰凉入骨，而是温润的柔滑。 她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摸到了白犀牛。 几乎想也没想，意识里一个“收”字，她人已经到了空间。 终于能看见了。 在诊所空间的前院里，小亭子旁，正站着一只通体发白的犀牛。 如果忽略它不断摆动的头颅和眨巴着的大眼睛，它简直就像是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型摆件。 戚月稳住心中的震撼，眼神却被犀牛头上的那只独角吸引住了。 这是怎样的一只角啊！ 它的形状像是一只冲锋号角，又像是一只精美而优雅的三角形帽子。 那角的外观更是美的震撼人心。 一种泛着金光的细碎鳞片盘旋着，从角根部一直蜿蜒到角尖，将这只角打扮的灿烂夺目，光华四射。 戚月猜测，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金光就是来自这角上的鳞片。 太神奇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在龙南岭西域里会有这么一只神奇的白犀牛。 她完全呆住了。 不，也可以说是被震慑了。 她觉得这只白犀牛绝不是凡物，而是一种具有神秘神性的生灵。 瞬间她有点发愁，该怎么把这只角从它的头上拿下来。 在她发呆的时候，白犀牛却四下里张望起来。 它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很快它便到了小溪边上，把头埋在溪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喝水。 喝着喝着，它居然整个倒卧在溪水中，自顾自的开始戏水了。 戚月顺着它所在的地方看了看溪水的上游，抽了抽唇角。 还好，不至于让她喝白犀牛的泡澡水。 见它适应的很好，戚月也不忙着出去了，她打开意识，开始捕捉外面的动静。 听到外面的人正疯狂的寻找白犀牛，她勾勾唇，安逸的笑了。 真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她一个人来呢！ 但这么一想，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凡事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要不是有张放他们跟来，或许她路上不会遇到这么多情况，也早就到了这西域，但能不能找到白犀牛却是另说。 再者，这一路上她可是收获满满，不仅收了数不清的物资粮食，金子银子也收了不少，还整治了永州那个坏透了的府台大人。 更重要的是，她还结识了宋根生。 想起宋根生，戚月心里不禁涌上一阵温柔的暖意。 见那白犀牛在溪水里玩的欢快，戚月从药房里拿了一个药材检测器来。 刚一靠近那白犀牛，这个检测器就开始了疯狂的尖叫，显示器也开始不停的跳动出一条条整齐的数据报告。 戚月赶紧把检测器拿回了药房。 这白犀牛简直全身都是宝啊！ 她要了！ 就让它待在空间好了，反正这里自成一个小世界，又有灵泉水，吃的也不缺。 草，水果，麦子，豆子等随便它造。 等她空下来好好的研究一下，应该怎么取角，怎么杀牛 刚刚探测器显示，用这白犀牛的一滴血液可以救回一个因失血过多而濒临死亡的人。 戚月美滋滋地在亭子的摇椅上坐下来，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会不见了呢？那金光不是刚刚还在闪吗？” “它一定是躲起来了，再找！” “庆大人，您带来的香草粉呢，不是可以吸引这畜生吗？” “我们在这烟瘴中已经十几天，早就用完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在白湖边还留了一些，让人去取回来，最后再试一次。” “” 戚月听的咋舌，这些人为了这白犀牛，已经在烟瘴中找了十几天。 看来她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 她满足地看着戏水的白犀牛，好心情地去果园树上摘了几个苹果放在岸边。 白犀牛看见了，从水里一跃而起就上了岸，直接叼起一个就吃了起来，嘴里还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戚月忍不住慢慢靠近它，手指轻轻地触了触它的耳朵，看它没有什么反应，又慢慢地向它的角上摸去。 离得近了，她才注意到，那些泛着金光的鳞片就像一个个小钻石，密密麻麻，但又很整齐的排列着。 最下端的地方，甚至是一层摞一层，层层叠叠，所以才有了那种如同蜗牛壳一样的螺旋状的凸起。 瞬间戚月的密集恐惧症都犯了，她赶紧手拿开，没敢再去摸，人也离远了点。 要取这角，只怕有点困难呢，也不知道工具间那只油锯行不行。 戚月心里琢磨着，却听见外面一阵哄闹。 “把人抓起来，一定是他们把那畜生藏起来了！” “对暗号，不是自己人一律格杀勿论！” “” 看来是张放等人被发现了。 不过她不是很担心，在这样的白雾下，只要稍微灵活一点，保命不成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她怎么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并悄咪咪地离开。 还有，她得了白犀牛的事情不能告诉张放知道，要怎么说服他离开也是个问题。 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取到犀牛角，不拿到东西，他只怕是不愿意离开！ 第九十二章 离开 戚月又在空间里呆了一会子，果然听到那些人停止了找人，转而又开始找白犀牛了。 大约是那白湖离得并不太远，很快就有人把什么香草粉拿来了。 接着就听见那个被称做庆大人的男子开始撒香草粉了，嘴里还念叨着古怪的话语。 戚月听着，似乎和之前土着人召唤怪牛的口令是一个调调。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庆大人终于宣布说，白犀牛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些人听了都开始哄闹起来。 “明明都要抓到了，一定跟这些突然闯入的人有关！” “抓住他们，否则回去无法向主上交代！” 接着，戚月听见一阵急促的口令，那是张放在召集自己的人了。 戚月看了一眼吃苹果的白犀牛，立刻出了空间。 世界又是一片浓厚的白色，什么也看不见。 戚月也不敢贸然使出神力，只能做好了被踩踏的准备。 果然，她一出空间就被冲过来的人给撞飞了。 跌落在地上的时候，戚月的手触及到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心头一动，便将那东西捏在了手里。 这东西摸着像石头，初步判断没有毒，她决定用它应付张放，先把人骗住离开这里再说。 “桀桀桀” 张放的口令又一次急促的响起，对方也在召集自己的人手，一场大混战眼看就要开始了。 戚月顺着声音，撞翻了两个人后，终于到达了张放所在的地方。 看到她，张放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他低声问道，“戚大夫，那牛不见了，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这儿。” “可是”张放还在犹豫着。 对方的人似乎已经集齐了，正商量着像围攻白犀牛那样把他们也围起来。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先离开再说”戚月冷声坚持着。 张放终于妥协了。 “怎么走？” “跟我来。” 戚月率先向斜后方撤去。 过来的这一路上，她撒了气味粉，只要顺着原谅返回，他们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戚月的方向感很好，再加上之前就走过一次，一些石头和树木的方位她大致有记忆，撤的要比来的时候快很多。 几个时辰后，他们便摆脱了那片不见人影的浓厚白雾，到达了稀疏的边界地带。 张放一数人数，发现只剩了一半。 “戚大夫，现在怎么办？白犀牛角没有拿到，那些人说不准会追上来找麻烦，就我们这些人只怕无法应对。” 他一向只听胡成宣的命令，但来到这个地方后，他已经多次问戚月怎么办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戚月一路上所表现出来的胆识和气魄所深深折服了。 “我们要马上离开这儿。”戚月说着，把随手捡到的那个圆圆的白石头扔在张放手里。 姑且就称它是白石头，因为戚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已经查验过了，这东西虽然比不上白犀牛的角，但和另外一种药材搭配，便可让你家公子站起来。” 一听这话，张放大喜过望。 “真的，那这么说我们没有白来？也可以不要找白犀牛了？” “对。难道张侍卫不相信我说的话？” “当然相信。”张放立刻把那块白石头收在怀中。 那日戚月给曲唯看病，他偷偷跟去看了，亲眼看着她怎么把一个近乎疯癫的人给治好的。 他甚至在内心认为，戚月的医术似乎远超黄在安之上。 两人立刻定下了撤退路线，考虑到还有人陷在迷雾中，戚月干脆让人点起一堆烽火。 滚滚的黑烟冲天而起，似乎能和那浓重的白雾抗衡。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希望他们能循着黑烟走出来。 回来的路十分顺利。 小城的城门口的守卫居然还记得他们，这次没有为难，顺利地就通过了。 他们没敢在西楚的地盘上再停留，直接离开小城，穿越边境线，回到了叶城。 张放提议在叶城停留两天，一则休息一下，二则他还想等等看，万一还有人走出了那片白雾，也能找到他们。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回来了七个人，据他们所说，正是那股黑烟让他们找到了回来的路，不然就出不来了。 但这些人回来的当夜，就有一股身份不明的人摸进了叶城，到处打听有没有人带着白色的牛来到这里。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谁也想不到，他们围住的白犀牛，居然被戚月给截了胡，还放到一个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地方。 但那些人似乎不甘心，甚至还摸进了戚月住的客栈。 当天晚上她是在空间里休息的，也关闭了意识，根本不知道半夜进来了人。 这些事是她第二天一早才听说的。 张放带来的人被暗中潜入者杀死了两个。 这两人没有死在深不可测的白雾中，却死在了外面，也不免让人唏嘘。 不过张放却在和对方搏斗的过程中认出了对方，他说那些人是东郜人，并且也是军士。 “这笔账，我家大人迟早要算回来。” 戚月对报仇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快点赶回去。 就在她们打算动身返回龙南郡府的时候，居然又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饿的奄奄一息，全身的衣服都烂掉了，头发上，脸上，全部都是不知名的白色絮絮。 戚月收集了一点做了个检测，居然什么也测不出来。 种种迹象表明，龙南岭的西域地区根本就不像书上说的那么夸张，当然它也是十分危险的。 她可没有忘记，那白雾中有什么东西吞掉了第一队的人。 根据这两人的叙述，他们是在烟瘴里走了二天二夜，后来又一波人进去找白犀牛，他们混在对方中间，才找到了回来的路。 不管怎么说，五十个人回来了多一半也算是个奇迹了。 张放也不打算再等了，第五天一行人就离开了叶城。 又是十多天的连续赶路，终于在一个傍晚赶回了龙南郡府。 之前在叶城的时候，张放已经把相关情况汇写成了信，通过军用驿站传递到了胡成宣的手中。 虽然他很不满意张放没有拿到犀牛角，但听说得到了能让胡可青站起来的好药材，便没有多计较，早早派人在城门口迎接他们了。 来迎接他们的人叫岳谦，是郡尉府上的管家，他很热情的欢迎戚月去府上做客。 戚月急于想知道赵奚言的情况，并不打算去郡尉大人的府上吃席，因此拒绝了。 “谢过岳管家，我离开的日子太久，担心师父的身体，就先行赶回去了。” “那不是正好，我家大人已经把公子和黄老都接回府里了，接下来的医治也将在府里进行。” 第九十三章 跟公子刚好是一对啊！ 戚月瞬间体会到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不得已，她最终只能去了胡郡尉的府上。 到底是掌握着整个龙南郡生死安危的郡尉大人，这府邸简直大的吓人。 一进门就是一块大奇石雕刻而成的壁照，左右是对称的花木路径。 扑面而来的全都是花木青草的香味。 戚月在岳管家的引导下踏上了右边的一条，接连又穿过了两道院子，一条长廊，拐了三拐，才来到了一处极大的庭院之中。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黄在安爽朗的笑声。 “胡大人放心，胡公子的腿包在我身上，实在不行，还有我那徒儿，她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戚月无语的抽了抽唇角。 如今事情结束，她要拿的东西已经拿了，是不是可以不管这个师父了？ 进了院中，果然看见几个人正坐在正厅之上。。 胡成宣在上位，胡可青陪着黄在安坐在下首。 各人先后见过，张放又将那白色的小石头奉上去给胡成宣查看。 胡成宣只扫了一眼，便将东西交给了黄在安。 “黄老，这东西看着毫不起眼，它如何能替代白犀牛角医治我儿的腿呢？” 黄在安拿过那东西，就面色古怪地看了戚月一眼，立马就干笑了两声。 “胡大人可以放心，有了这东西，此番定能让公子站起来。” 这时张放突然上前，附在胡成宣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胡成宣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又缩成正常大小，脸色也变得轻松不少。 他冲戚月看了一眼，笑呵呵地道，“如此，就尽快开始，我儿早就想站起来了。” 当即就定下一日后开始正式医治。 期间戚月一直沉默不语，要是按她的想法，今晚就可以下手治疗，完事她好回家。 不，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听着黄在安唠唠叨叨地跟胡成宣说个没完，心里觉得厌烦，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戚大夫？” 她立刻回头，对上一双含笑的浓眉大眼。 胡可青的眼里有一种让她不敢对视的灼热，她立刻回身站远了点。 “胡公子有事？”她面无表情的问。 “嗯。”胡可青像是看不见她的排斥一样，驱动轮椅又往前了一步，眼神更是步步迫近。 “此番辛苦戚大夫了，等我站起来，一定要好好感谢戚大夫。” “胡公子不必客气，我只是按照师父的托付办事。” 戚月说着话，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黄在安。 幸亏这老头子还有点眼色，立刻把话头接了过去。 “我徒儿说的对，医治胡公子是我们份内之事。公子不必挂在心上。” 这时岳管家去而复返，说是晚宴已经好了。 胡成宣立刻请他们到一个叫浮云阁的地方吃饭，戚月借口带回来的那药要赶紧处理，不然只怕会有损药性，这才得以逃脱。 戚月对宴会什么的，有一种天然的排斥，上一世就是这样。 胡可青的眼神着实让她心里不舒服。 要不是他有郡尉公子的身份，还是军中战将，戚月真会把他的眼球摘下来踩正常了，再安回去。 太恐怖了。 回到岳管家给她安排的院落，戚月才从那种不好的心情里解脱出来。 关上门，进入空间，洗澡换衣服，躺在空间的大床上，她倒觉得这里比外面还要真实一点。 “回不去了啊！” 她嘀咕着，头一转却看到放在一旁的那份和离书。 她忍不住拿过来，细细读那上面的诗句。 离 生死交情异昔时 妆台侧 一笑愿吾痴 红豆娘 檀板未歌声已嘶 金丝系 侬心愿作蚕丛死 “好一句一笑愿吾痴” 她哼了一声，本想将它撕个粉碎，但一想到这东西是她十两银子留下来的，便将它收到一旁的柜子里放好。 去厨房里做了一碗红枣糯米甜汤吃了，又去院子里找那只白犀牛。 这些日子忙着赶路，都没怎么注意它。 走了一圈，终于在溪水旁的菜地里看到一团白玉似的东西在蠕动着，这家伙看到她来，立刻离开菜地，围着她摇头晃脑地“哞”个不停。 戚月在它绒毛一般手感的皮质上摸了一把，“想吃苹果？” “哞~” “你这嘴倒是刁” 她仰手在它头上撸了一把，走到一旁的树上摘果子。 这白犀牛虽然高大，但它不像大象，有一根长鼻子。 摘了几个，才想起她能意识操控这里的东西，便走回亭子里，躺在摇椅上，饶有兴致的玩起这项把戏来。 红彤彤的苹果一个又一个的落下，很快就铺满了一层。 白犀牛叫声不断，一半惊讶，一半是喜悦。 估计它也有点不明白为何这苹果就自动落下来了。 “吃，吃饱了就宰你做药。” “哞~” 一人一牛正在空间里逗着乐，就听外面房间有人敲门。 “戚大夫，戚大夫。” 听清是带她来的那个侍女，戚月出了空间把门打开了。 门外是提着食盒的两个侍女，后面跟着胡可青。 一看见这个人，戚月的瞳孔就不受控制地缩了一缩。 这人难道都感觉不到别人的脸色吗？ 她明明都这么冷淡了 “戚大夫，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叫人各样都拿了些来” 胡可青一脸笑意地介绍着，戚月没等他说完，伸手将两个侍女手上的食盒都接了过来。 “有劳胡公子，我制药正在关键时刻，就不和你叙话了。” 说完直接将门关了起来。 “哐。” 被隔在门外的胡可青苦笑了一下。 “我” 他也还没有吃饭，这趟是特意过来和戚月吃饭的 “公子，要不要敲门？”一旁的侍女问。 “不了，你去找张放来。” “是。” 听见外面没了声音，戚月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这胡公子人看着还不错，跟他那个爹完全是两码事，不过一言不合就撵着她做什么？ 郡尉府的饭菜还行，虽然戚月已经吃过饭，但还是各样都尝了一点。 与此同时，和她一墙之隔的院子里，胡可青和张放正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丰富的酒菜，但他们都没有动筷子。 “张放大哥，你跟我详细说说这一路上的事。”胡可青的大眼睛里满是急迫。 张放揶揄地笑了一笑。 “公子是想知道戚大夫的事！” 胡可青脸上泛起可疑的红色。 “当然是所有的事了。” “公子，你就别瞒着了，您的神情谁都能看出来了。” 胡可青不好意思的低倾下头，“真的很明显吗?” “那怕什么？”张放哈哈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戚大夫英武不凡，跟公子刚好是一对啊！” “可是我看戚大夫似乎很冷漠” “公子有所不知，戚大夫对谁都是这样，您是没看见这一路上曲唯是怎么献殷勤的，还不是被整的灰头鼠脸的” 第九十四章 赵家的消息 “徒儿，好徒儿” 戚月正在院子里打圈转，就听见了便宜师父的声音。 她忙把人迎到房间里，并关上了门。 看着黄在安满脸酒气的样子，她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你老人家要和姓胡的喝一个通宵，不来了呢。” 黄在安忙警觉地开门去看了看。 “你这女娃，说话怎么不遮不拦的，姓胡的也是你喊的？” 戚月哼了一声。 “不然呢？” 黄在安瞪了她一眼，教训道，“我可给你娃娃说了，胡成宣可不比他那个儿子好糊弄，你可得稳住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傻，”戚月拿起桌上的茶倒了一杯，放在黄在安面前，“你快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去找麻烦？” “你说的这个他们，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黄在安闲闲地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戳着，一脸拿捏住了的表情。 戚月抽了抽唇角，“赵奚言，赵家！行了！” 黄在安这才满足地呷了一口茶，发出一声得意的嘶溜声。 “知道你着急，为师我这不就赶紧过来了吗？” “哼。”戚月嫌弃地把几粒解酒护肝丸放在他手里。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爱惜着身子。” 黄在安举着药丸闻了闻，满脸笑意地吞了下去，才慢悠悠地开始了叙说。 “你走之后，为师我是第二天就去了你家，够意思！” 戚月听着这句“你家”，心里涌上一种古怪的滋味。 “你别讲故事了，直接说事，说结果。” 闻言黄在安扯了一把白胡子，直接了当地道，“结果就是赵家安好，赵奚言安好。” “没了？” “你不是要结果吗？这就是结果！”黄在安冲她吹胡子瞪眼。 戚月顿时觉得那几粒护肝丸白给这老头子吃了。 但很快她又觉得也是自己不对，知道他们好就行了，知道的多了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以后赵家的人，赵家的生活也与她无关系了。 她呆愣地坐在一旁，好半天不再做声。 突然听到黄在安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她走后的事情。 “你这女娃还真是料事如神，你走后的当天夜里，就来了一群青衣人，他们把赵家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在寻什么物件。” “幸亏有那些怪牛和老虎，他们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他们走了后，土着人又来了一次，都被赵奚言给打退了。” “你给那小子治好了一条腿后，那真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土着人被他杀的片甲不留，听说死了好几百个。” “这小子手真狠，依我老头子看，不要叫他战神了，他分明就是个杀神。” “你婆婆” 不知为什么，听黄在安说这些，戚月心里涌上一阵阵的心酸。 但她是个内敛又清醒的人，就算哭也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 得知赵家人都好，戚月也就放心了。 反正白犀牛都在她的手里，只要她一回去北岭，就可以治好他。 但目前的情况，她丢下黄在安一个人先行返回北岭显然不可能，只能先治好胡可青的腿。 “师父，如今没有白犀牛的角，胡可青的腿你打算怎么治？” 闻言黄在安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那角，你真的没有拿到？” 戚月挑了挑眉，“当然没有，不信你可以问张放。” 黄在安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 “我问他作甚，他又不是我徒弟。” “那不就是了，”戚月一脸淡然，“没有就是没有。” 黄在安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 “你这个女娃，就是心眼太多，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行了，我不问了，没有就没有，我倒是看看你怎么治你男人的腿？” “他不是我男人。” 黄在安哼了一声，“你就嘴硬。” “嗯，我就是死鸭子嘴硬。”戚月眯着眼，一脸无所谓，实际上一颗心都揪紧了。 “行，我不跟你说这些了，”黄在安摆着手一脸郑重的道，“徒儿，上次那龙，你没有全部用完，这次胡可青的腿怕是要用它才能行。” 闻言戚月唇勾起些笑，“师父，您老人家不是说了，那盘龙七是给我的拜师礼吗？怎么又要回去了？” 顿了一下，她一脸认真地道，“再说，我都把它给赵奚言做了药浴了，现在连个渣渣都不剩了。” 黄在安差点就背过气去，他怎么就脑子一抽收了这么个徒弟呢？ “你，你这个孽徒，那可是上千年的东西，你可真舍得啊！一条腿哪里用得了那许多？” “当然不是只有一条腿了。”戚月淡淡地笑着，“我用那盘龙七淬炼了他的筋骨，增强了他的体魄，就算只有一条腿，他也可以如履平地。” “你，你”黄在安用手指着她，好半响说不出话来，突然就仰天大哭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我命休矣！” 在黄在安的叙说中，戚月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一年多前，胡成宣突然找到他，让他替儿子胡可青医腿。 当时黄在安并不想跟胡成宣这种人打交道，推说没有药，他治不了。 岂料十天之后，胡成宣再次找到他，说他已经在一处谷中找到了盘龙七。 黄在安一听有那么大的盘龙七，当时就起了爱惜之心，他亲自到谷里一看，却发现那是一株生长了九百九十九年的盘龙七，只要再长一年，这株盘龙七就会具有一种神奇的治愈能力。 当时他就动了心思，鼓动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胡成宣一年之后再挖盘龙七。 可巧就巧在，到了该挖药的日子，胡成宣没有到，戚月却把它挖走了。 本来那颗盘龙七足以治好胡可青的腿，而且还会有剩余，可到了戚月手里，她直接大卸八块，物尽其用，全部用在了赵奚言身上。 听到此处，戚月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药温和异常，药效惊人，赵奚言一点知觉都没有就全部吸收了，原来真的是成精了！” “什么成精，那是药效和天地之气融合了！你个孽徒啊” 黄在安气喘吁吁地又骂上了。 戚月看他着实有点费劲，忙抓手臂给她把脉，片刻后，她从怀里掏出一瓶灵泉水，肉疼地扔到黄在安手里。 “嗯，喝。” 黄在安喝了一口，瞬间气也顺了，肺也不喘了。 “好徒儿，你这是哪里的，这分明是水，却又非比寻常的滋养功效。” 第九十五章 治疗 “别那么多废话，不喝拿来。”戚月假意伸手去夺水壶。 “喝，怎么不喝，”黄在安赶紧把水壶塞在怀里，脸上就带了笑，“乖徒儿，以后是不是每日给为师一壶？” “嗯。” 戚月眯着眼，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她刚把脉发现，这便宜师父的肺坏了，找不到合适的药，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黄在安只是她半道上的师父，但对她有恩。 再说，看眼下的情形，日后少不了跟胡成宣父子打交道，黄在安这个师父名号，可是她的一层护身符，有诸多的方便。 这灵泉水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药，但它有滋养疗愈，延年益寿，强健体魄，排毒清淤等多种功效，长期喝，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 “真的？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黄在安喜的跟什么似的，赶紧掏出水壶喝了一口。 戚月瞥了他一眼，“你刚刚可骂我是孽徒。”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黄在安一脸笑呵呵，但马上他的脸色又沉重起来。 “不行啊，徒儿，你这水再好，也不能让胡可青站起来啊！” “这要是让胡成宣知道，你我师徒联合欺骗了他，非把我俩剁了不行。” 戚月暗想，反正白犀牛角就只有一个，怎么也不可能给胡可青用的。 若是寻常的骨裂断腿，她倒是可以试试鬼门针。 了解胡可青的伤势之后，她立刻在心里敲定了治疗流程。 “师父，这腿我能治，不过就是胡可青要受点罪。” 断骨重续，如果没有好药，那可不得疼的死去活来。 黄在安大手一挥。 “那怕什么，胡可青是军人，什么苦受不了。到时候就由你来动手，师父给你打下手。” 戚月想想也是，大不了到时候她个人赠送他一些上好的止痛药。 “行。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黄在安警惕地把水壶收在了怀里。 “治疗结束我就要离开，你要给我打掩护。” “行，这没问题，知道你女娃惦记着人哩。”黄在安满脸坏笑。 “还有，”戚月没理睬他的调侃，继续说，“你得告诉我护国宝藏的事儿。” 黄在安呷在嘴里的灵泉水差点就喷出来，心疼的他喘着气咽下去了 “这个不行！” “那我就不治，”戚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壶，“以后这水你也别要了！” “你，你”黄在安再度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你就说行不行！”这下轮到戚月得意了。 她现在有点怀疑黄在安就是当年老皇帝托付护国宝藏的其中一人。 而他知道赵奚言是莫致之的徒弟，莫致之死后，得到《北渊地志》的赵奚言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宝藏守护人之一。 这也是他护着赵奚言的原因！ 啧啧，这是什么逆天好运。 眼看着，她就要知道护国宝藏在哪里了！ 哈哈哈 “行。当然行。”黄在安咬着牙道，“谁让你是我的徒儿呢！” “就是，”戚月也连连点头，“那师父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突然，黄在安狡黠的老眼咕噜一转，手捂着胸口，一脸可怜的样子。 “徒儿啊，为师眼看就要死了，这秘密什么的，做出迟早要交到你手里，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你要知道，凡事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可不能过分强求。” 戚月也觉得是这么个理，等她把地图找出来了，再问宝藏的地址也不迟。 这事当即放下不谈，师徒两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才各自睡去，等待第二天为胡可青治疗。 翌日一早，戚月起床收拾好出门，打算去找黄在安，两人一起去看看胡可青的伤势。 岂料刚出了院子，就看见坐在轮椅上向她微笑的胡可青。 “戚大夫，早。” “早。”戚月木然地打了一个招呼。 平心而论，这胡可青真的很可亲，他虽然也在军中，但跟他的父亲胡成宣却不一样，身上没有那股子杀伐肃冷之气，反倒给人一种邻家阳光大哥哥的感觉。 再加上他的长相，浓密大眼，一脸赤诚，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心机，真的很难让人讨厌他。 “戚大夫今日的女装很好看，很适合。” 今日她换上了沈玉给她做的那件红色的裙子。 裙子确实好看，省去了女装繁复的设计，带点男装的利落感，穿着很舒适，她很喜欢。 她不禁想起，之前在逃荒路上的时候，赵奚言也曾对他说过这么一句。 当时他就那么浅浅地笑着，说她瘦下来很好看。 当时那声音一下子就刻在了她的心里，现在想起来，心脏都忍不住微微悸动。 胡可青赞美的很大胆，也很诚心。 她不忍让这样一个人太过难堪，便笑了一下，对胡可青说了一声“谢谢”。 胡可青这才有点羞赧地垂下头去，不过很快又热情的问她去哪儿，吃了早饭没。 得知她要去找黄在安，胡可青立刻表示他正要去找黄老检查一下腿，看今天适不适合开始治疗。 两人前后相跟着去了黄在安的院子。 到了下路上，胡可青的轮椅行走不便，戚月便帮了一把，惹得过路丫鬟婆子窃窃私语。 她也没有多想，两人很快到了黄在安所住的院子里。 亲眼看到胡可青的伤腿，戚月松了一口气。 她这个便宜师父心眼子不坏，虽然骗了胡家父子，但一年多来一直用温养的药材护住了这双腿。 因此胡可青腿部的肌肉和骨骼并未有任何损伤和老化，只要开始治疗，很容易就能恢复。 “师父，不如就尽早开始医治！”戚月先开了口，心里却想的是这里结束她好离开啊。 黄在安立刻点头附和，跟胡可青商量下午就开始。 “胡公子，因为拖得有点久了，这次的药材也特殊，医治可能会有点疼痛，你可一定要忍住。” 听着黄在安一本正经的扯大谎，戚月就默默抽着唇角。 胡可青很坚定地应下了，表示不论多疼，他都能忍住。 “黄老，你就放心下手治疗，我想快点站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胡可青的双眼始终热烈的看着戚月，这让她很不舒适。 说真的，再换一个不是她这种冷心冷情的，非得被他看的吓跑了不可。 郡尉公子做治疗，自然是一件大事，胡家上下都为这件事情准备起来了。 下午，就连公务繁忙的胡成宣也特意赶回来，等在胡可青的治疗室外面。 胡夫人也来了，这是一个长相大气，明艳华贵的女子，胡可青的长相一大半是随了她。 在众人的注视中，戚月和黄在安走进了治疗室。 第九十六章 “戚大夫这是在教本官做事？” 胡可青已经喝下了麻醉药，这会子已经没有了知觉。 戚月和黄在安互看一眼，立刻调换了主副手位置。 治疗方案是昨晚就定好的。 但看到戚月使出鬼门针的那一刻，黄在安还是震惊了。 “徒儿，早说你有此神技，为师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早说了你信吗？”戚月嘴上说话，眼神却全在手上。 很快，胡可青错位的骨头和长歪的筋脉就回归到原位。 看着戚月熟练的缝合上药，黄在安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戚月都忙完了，他还在那里激动地喃喃自语着，“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徒弟，还是找了个师祖？” “你当然是我的师父了。”戚月抽着唇角。 没错，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有一个能挡枪的师父很重要。 很快师徒俩就统一了思想，胡可青的一切治疗都是由黄在安全权负责的，戚月只是打下手。 这样说，主要是为了尽快离开这里，她现在有点担心因为胡可青的缘故，一时半会可能会走不开。 果然，医治结束后，还没等黄在安开口说让她先回北岭的话，胡成宣就先发了话。 “戚大夫，你和黄老就安心在家里住下。我家可青需要一个懂医术的细心人在身边照料着，就麻烦你了。” 戚月刚要说话，胡夫人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各种好言好语求她照料一下胡可青。 “戚大夫，我就怕青儿站不起来，要是他站不起来，这辈子可就毁了。” 说着竟哭了起来。 戚月受不了一个跟自己妈妈年纪一样的女人哭，也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按她的治疗，只要静养上几天，胡可青的腿就没有问题了，伤口一愈合，他就能站起来走路。 到时候胡家应该就没有借口挽留了。 就这样，说好治疗结束就走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戚月再一次感到，强权是多么的可怕。 就算她天生神力，空间里又装满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但还是没办法反抗一个郡尉。 作为驻守龙南郡的最高武官，郡尉负责一郡安全，权势滔天，就连负责政务的郡守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刚刚胡成宣的话听着是病患对医生的要求，但更是一种身份上的绝对碾压。 她几乎没有反驳的能力。 半个时辰后，胡可青终于醒来了。 胡家人全都涌上去问这问那，黄在安查看过后说一切顺利，要不了几天就能站起来了。 戚月觉得大功告成，她可以退下了，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胡可青叫她了。 “戚大夫~” 光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出他那双太过火热的眼睛了，戚月真不想上前去。 但胡夫人显然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心思，赶紧过来拉她，一脸热情地请她再给胡可青看看。 “戚大夫，我家青儿的腿实在是谢谢你了。” “夫人，公子的腿已经没事了，这里有我师父，他老人家是最了解胡公子病情的。” 戚月说着话，站在距离床两米远的地方，不肯再向前。 她这话里的拒绝之意太明显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即刻在众人之间蔓延起来。 胡夫人拉住她的手猛地僵硬了。 黄在安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对对对，我徒儿说的对，胡公子过几天就能站起来，不过现在还是多休息，这几天就不要下床走动，会好的快一点。” 胡可青在床上瞪着眼。 “那样我岂不是跟过去一样，又要躺在床上不动了。” 黄在安忙道，“这只是暂时，只要忍过这几天，你就能下床走路了。” 胡可青似乎高兴了一点，但他的眼睛马上就向戚月看过来。 “那这几天能不能请戚大夫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实在太闷了。” 戚月正想说话，就听胡成宣道，“青儿放心，为父早就请戚大夫照顾你了。” 说完，胡成宣又看向黄在安，很是霸气的道，“黄老，知道你担心谷里的小山子，本官马上派人去把他接回来。以后你们师徒就在我府里安心住下，我胡成宣不会亏待你们。” 戚月听的头皮发麻，这胡成宣这是要做什么啊？ 这明摆着要把她们师徒留在这府里！ 她赶紧给黄在安使眼色，示意他说话，但她这个便宜师父却张着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一生气就开了口。 “郡尉大人，我和师父常年生活在北岭，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胡公子不日就可痊愈，到时候我和师父就要回北岭，还是不要把小山子接过来为好。” 她话音一落，就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凉下来了。 黄在安赶紧冲她使眼色，叫她不要再说了。 果然就听胡成宣冰冷的声音响起。 “戚大夫这是在教本官做事？” 眼看这位郡尉大人就要发火，黄在安忙上前赔笑。 “大人说笑了，她一个小孩子怎么敢置喙大人的决定。只不过这孩子习惯了北岭，住在府上怕是会不适应。” 听了这话，胡成宣阴沉的面孔终于有所缓和。 他威严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倨傲道，“北岭湿寒，此间却要好很多，怎么会不适应？黄老，你你这个徒儿似乎教的不太好啊！” “徒儿顽劣，一向野惯了，大人不要计较，我这就跟她说。” 说着，黄在安一把扯住她，一路把她拉到了外面无人处。 “你刚刚怎回事，我都给你使眼色了，你还说，这下好了，你把这恶煞惹怒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胡成宣这个人咱们惹不起！” 戚月正恼火着呢，听了黄在安一番话更生气了。 “我还没有问你，当初说好了，等我拿到白犀牛角，就回谷里，你为何要跑到这里来？你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 一听这话，黄在安也叫了起来。 “你个孽徒有没有良心啊？我都是为谁啊？我还问你呢，那张放老早就送信回来了。胡大人一听你没有拿到白犀牛角，就要杀我祭旗了，我只能跟着他到这个鬼地方来。你以为我想来吗？我这么大年纪了，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出北岭的，自打找了你这么个徒弟，老头子我就没好日子过！” 说着说着，这个满脸白胡子的老头竟蹲在一旁抹泪花了。 第九十七章 “我胡成宣的儿子，她敢不喜欢？” 戚月哪里见过这阵势。 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哭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瞬间就让她没了脾气。 虽然她从不在人前显露软弱的一面，但更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的软弱。 “好了，我不说你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哭了！” 她无奈上前，丢给黄在安一条手帕，让他把眼泪擦擦。 黄在安用两只袖子抹了泪花，又把手帕丢回给她。 “我老头子才不用你个小女娃的手帕呢，给你男人用去。” 男人？ 她以后都不会有什么男人！ 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货色！ 戚月没有想到，胡成宣居然是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之前做出的那些和蔼相，也只是他对付人的一种方式而已。 这样的人，她戚月确实惹不起。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许久，黄在安才发了话。 “徒儿啊，现在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胡公子站起来了，说不定” 听他说到胡可青，戚月冷哼了一声。 “老头儿，你是在装傻吗？我不信你没看出来那胡可青的意思。” 黄在安嘿嘿笑了一声。 “这小子没看出来，真够胆大的！要不，你干脆就” 戚月瞪了他一眼。 “你是向着谁说话？反正我不管，等胡可青站起来，我就要走，他姓胡的拦不住我。” 看着戚月气急败坏的离开，黄在安也愣在当场。 他本来的目的是想让赵奚言早日站起来，可是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与此同时，在胡可青的卧室里，胡成宣正神色和蔼地看着这个他一心疼爱的儿子。 “儿子，你觉得怎么样，疼不疼？” “我还撑得住。”胡可青说着，疼的呲了呲牙。 胡夫人心疼地给他擦着头上的冷汗。 “不是说治疗没有问题吗，为何会这么疼？” 胡成成宣也心疼的不行，立马招呼人，“去喊黄老和戚大夫过来！” 胡可青赶紧抓住了胡夫人的手，“娘，爹，戚大夫说了，我的腿因为拖得时间太久，再加上药材的原因，是会疼一点的。” 闻言胡成宣的浓眉拧了起来，阴霾瞬间就爬上了他冷厉的面容。 “哼，都怪那个老东西，那株药一定是被他眛下了，等我找到证据，一定先杀了他祭旗。” “爹，黄老和戚大夫都很好，你不要说这种话。” “你啊，就是心软手慈，当初要不是你在战场上同情敌人，这腿也不会”胡成宣说着，坐在儿子床边，心疼地看着胡可青。 “你觉得怎么样，爹还是让人把戚大夫叫来。” “不要了，爹。”胡可青急切地抓住他爹的手，面容带上几分羞愧。 “我不想让戚大夫觉得我连这点疼痛都受不了。” 见状胡成宣和胡夫人相视一笑。 “儿子，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位戚姑娘？” “喜欢。” 胡可青说完，脸已经红了半边。 胡成宣白了一眼胡夫人。 “早就跟你说了，咱们儿子见人家的第一面就看上了。” “真的吗？”胡夫人一脸喜色，“这么多年青儿可是一个也瞧不上呢！” “咱儿子随我，当年我不也是百相不中，却一眼就看上了你。” 两夫妻当着儿子的面打情骂俏，更把胡可青羞的不行。 “爹，娘，儿子都痛死了，哪里听的你们在此开心快活。” 胡成宣顿时哈哈大笑。 “放心，儿子，爹一定会替你留住戚大夫，等你站起来，你也会像爹一样快活。” 胡夫人羞的满脸红云，她瞪了胡成宣一眼，有点担心地道，“不过我看那戚大夫不是个好脾气的，她会喜欢咱们儿子吗？” “我胡成宣的儿子，她敢不喜欢？” 胡成宣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就是公主郡主，我儿子喜欢谁，谁就得高高兴兴地应着。” “爹，你别说这种话了，戚大夫要是听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哼，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堂堂郡尉府，还能配不上她。” 胡成宣一脸嚣张地说着，注意到胡可青疼的都流冷汗了，说什么也不听儿子的阻拦了，一叠连声的喊着让人去请戚月。 胡可青抓住他娘的手，又一脸乞求的看着他胡成宣。 “爹，等一下戚大夫来了，你不要这样，会吓着她的。” “放心，爹不会让你娶不到喜欢的女人。” 很快戚月就被人给喊了过来，进了门她才想起，之前只顾着和黄在安吵架了，忘了给胡可青吃止痛药。 她赶忙拿出止痛酊，亲手服侍胡可青吃下。 戚月做惯了照顾病人的活儿，此刻喂药喂水更是像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胡成成宣夫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再一看自家儿子看见戚月就像看见了解药一般，都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戚月虽然察觉到房间气氛不太对，但也没有想那么多。 正常情况下，照顾病人的时候，她一般都是专注眼前，很少顾及其它。 给胡可青检查了伤口，又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事项，就打算离开了。 刚转身，就听见胡可青叫了一声。 “戚大夫。” 戚月硬着头皮回头，果然看见一双灼热的双目。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戚大夫，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戚月抿唇，“很快就不会疼了。” 胡可青急道，“我不是怕疼。” “不怕就好，睡会，睡一觉你会好很多。” “好。” 也是奇怪，胡可青一听到睡觉两个字，马上就感觉瞌睡涌上大脑。 看到胡可青终于闭上眼睡了，戚月松了一口气。 这是特别制作的止疼药，吃了就睡，自然也不会感觉到疼了。 这几天就让胡可青多睡睡。 她微微勾唇走出房间，跟门外的丫鬟说明情况，就离开了。 这边的情况很快被丫鬟传到了胡夫人耳里。 胡夫人得知宝贝儿子这么快就被戚月哄睡下了，心里也是高兴的很。 “看来青儿身边是该有一个人伺候着了。” 她身边一个婆子一脸笑意地附和道，“早应该有一个了，少爷都二十五岁了。” “是啊，青儿都二十五了。”胡夫人叹了一声，从贵妃椅上站起来，“看看别人家，这么大的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 “少爷开窍的晚。” “再晚也没有这么晚的。”胡夫人怪嗔地看了婆子一眼，“可惜我就这一个儿子。” “晚点怕什么，咱少爷一开窍，就来的比别人快呢。” “那倒是，连我和他爹都没有想到，他这一看上，就盯着人家戚大夫不放。哈哈哈” 第九十八章 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戚月不得不去胡可青的院子里查看他的情况。 黄在安说，胡成宣这个人十分刚愎自用，又自视甚高，谁要是敢跟他对着干，挑战他的威严，一定会被他整的很惨。 另外，他又特别宠爱胡可青这个独子，简直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 鉴于种种情况，目前他们只能和胡成宣虚与委蛇，和平相处。 不然别说无法离开龙南郡府了，就连小命也说不准难保。 如此过了几天，胡可青的腿已经好了一大半，能起身动弹了。 腿不疼了，他当然也不用吃那令他昏睡的药了。 听说从明日起他便能试着下地走路了，胡可青着实有点高兴。 “黄老，我的腿真的要好了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刚开始走，会有点不顺畅，而且也不能一次走的太久了。” “那我现在也可以坐轮椅了。” “可以。” 胡可青急切的喊人把轮椅推过来，就要下床。 黄在安忙把他拦住了。 “胡公子，刚开始走路，万不可如此冒失，再次摔伤就麻烦了。” “我不是要走路，我是要告诉戚大夫这个好消息。” 黄在安撇了撇嘴。 他的好徒儿就是担心胡可青听到能走路的消息兴奋过度，所以才故意推脱不过来的。 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男人他也拦不住啊！ “咕噜咕噜” 一阵轮椅转动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戚月拧了拧眉。 躲是躲不过的，只能面对。 想了想她端了一壶茶放在院子里的凉亭下，打算跟胡可青好好谈一谈。 “戚大夫。” 胡可青欢快地摇着轮椅过来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黄老说，我明天就能试着走路了，我就想来谢谢你。” 戚月抽了抽唇角。 她当然知道他可以走路了。 “是我师父治好的你，你应该谢我师父。” “都要谢，”胡可青认真的道，“我尤其想要谢谢你。” “不用，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治病乃是大夫的本分，胡公子不用客气。” “戚大夫，那我可以叫你月儿吗？” “没有必要，我比较喜欢病人叫我戚大夫。” “” 谈话就这么冷了场。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坐着，终于，胡可青说约好了要去见胡夫人，便急急告辞了。 他一离开，戚月立刻进屋关门，进了空间，瘫在亭子里的摇椅上。 她确实不太擅长处理这种男女情感。 前世的时候，好像也有过这么一个男孩子，那眼神跟胡可青一样，也盯着她不放。 那时候她才上高中，啥啥也不懂，但着实被那个眼神吓到了。 但仅仅过了几天，那男孩子的灼热眼神突然就不再对着她了，而是换成了班上另外一个女孩子。 当时她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才听人说，是班主任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把那个男孩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骂他要是不学好就去祸害跟他一样的人，戚月可是要考双一流大学的呢！ 可是现在她去哪儿找一个班主任，把胡可青那小子好好教训一顿？ 她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赵奚言的样子。 他就那么清清淡淡的笑着，像月亮一样发着光，像一朵雪莲一样蓦地盛开在她的脑海里，瞬间让她心脏一阵乱跳。 “赵奚言，你会愿意充当我的班主任吗？” 戚月不禁失笑。 现在这局面，可不是一个班主任能解决的。 若是赵奚言依然是战神侯爷，炙手可热，倒不把胡成宣放在眼里，可现在，他连他自己都顾不住。 何况她只是他已经和离了的冲喜妻子？ 迷迷糊糊中，她就这么在空间睡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赶紧出了空间，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她刚收拾整齐，黄在安就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 “你昨晚去哪儿了？” “昨晚？”戚月眨巴了下眼睛，“你昨晚找过我？” “不只是我，胡家把整个府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你。” 戚月想了下，昨晚她睡的是有点早了。 “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天黑了我睡觉不是很正常吗？” 黄在安白了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来。 “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胡家人也这么认为？” “嗯，听说昨晚上有人马追出城门去了。” 黄在安说着，掏出怀里的空水壶扔过来，戚月接下，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扔给他。 “你这水到底怎么调配的，为师感觉这几天好了很多，应该能再多活几年了。” 黄在安满足的呷了一口，又把水壶塞回怀里。 “你那天还说收了我这个徒弟后，就没有好日子过。” “你这女娃怎么还记仇呢？为师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匆匆，胡家的几位重要人士都到了。 戚月默默地抽了抽唇角。 她的魅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看看这阵仗。 “呀，谁说戚大夫走了的，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胡夫人拖着娇弱的声调走上来，一脸惊喜又感动的模样。 戚月伸手倒了一杯茶，直接怼在她伸过来的手上。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个胡夫人的心机可比沈玉深沉多了。 那天就是她抱住她假哭，用眼泪骗的她心软，现在又想用这招，门都没有。 “夫人，这是我昨晚研究出来的祛湿茶，正适合这个季节，请夫人品尝。” 胡夫人尴尬地接过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尝出滋味来了没有，立刻就夸赞了起来。 “这茶真是不错啊，味道挺好的。” 戚月勾唇，“谢谢夫人夸奖。” 接着，她面无表情地给给胡成宣，胡可青父子也倒了一杯。 “胡公子，我听师父说你昨夜突然发烧了？” “我” 胡可青刚张口，胡夫人就笑了。 “可不是嘛，昨晚青儿突然就发烧了，我就想着请戚大夫过去瞧瞧不过很快就没事儿了，还好有黄老在。” “我研究药方的时候，喜欢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没耽误胡公子的病情就好。” “没耽误，好着呢。” 胡夫人满脸堆笑，胡成宣一语不发，脸色阴沉。 胡可青多少有点难堪。 昨晚他压根也没有发烧，就是被戚月冷落了后，心里不舒服，然后他娘就让人来叫戚月，非要他装病。 结果没找见人，还闹了一个大乌龙。 气氛正难堪之际，张放突然打外面进来了，说是曲唯来了。 第九十九章 不守妇道 胡家和曲唯的关系好像还挺好的，立马一堆人就去迎接曲唯了。 这倒是让戚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反而觉得曲唯倒比胡可青要顺眼很多。 是以曲唯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很难得的露出了些笑意。 “哟，难得啊，我们的戚大小姐也会笑了。是不是分开的久了，开始想念我了？” 曲唯手中折扇一摇，自认为潇洒地坐下来。 “你想多了。”戚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就是看你变丑了不少，心里高兴。” 闻言曲唯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看镜子来，左看右看起来。 岂料却从镜子中的身后花丛里看到了两张鬼鬼祟祟的脸。 他不动声色地将镜子收回怀里，大声道，“戚大夫说的哪里话，我这一路上可都在想着你呢。不是说了十日后见，你为何不等我呀，害我这一路上苦熬相思，哎，可怜呐。” 看他一反常态先是戚大小姐，又是戚大夫的，戚月便知道他看到了那监视她的丫鬟，当即微微一笑，搭上曲唯的手腕。 “给我看看，你怎么可怜了？是白了头发，还是少了心跳？” 曲唯瞪着一双受宠若惊的眼，夸张地“嗯”了一声，连整个身子也向戚月靠近过去不少。 他原以为，她看病是不用把脉的呢。 戚月是真的给他把脉，虽然上次她已经用鬼门针解脱了他一时的痛苦，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两年之内，他脑子里的东西如果再不取出来，是真的活不成了。 “把头垂下来。” 曲唯立刻听话地垂下头来，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听话的哈巴狗。 这时，眼睛余光看见那两个丫鬟一个拉着一个跑出去了，戚月索性笑出声来。 “笑什么？”曲唯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我笑你快死了。” 戚月说着，伸手在他头顶某个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曲唯登时疼的趴在桌面上直抽冷气。 “好了。”她利索收了手，面色即刻恢复了冷漠淡然的样子，开始拎起茶壶换着洗手。 曲唯看在眼里，立刻屈辱地大叫起来。 “喂，我来的时候沐浴净身，全身香喷喷” “闭嘴!”戚月冷冷地打断他，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开始擦手。 那如玉一般细长的手指根根分明，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曲唯一时看的呆了，喃喃道，“你知不知你这双手很好看。” 戚月瞟了他一眼，冷笑，“我知道我一拳能把你打到身亡。” 曲唯这才入梦醒一般往后面花丛中看去，看那里早就没有了人，脸色顿时一垮。 “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敢情是利用我。” “这说明你有被利用的价值，你应该感到高兴。” 曲唯怔住，半响砸了砸嘴。 “那我给你利用有什么好处？” “你的脑子不想要了？”戚月终于擦完了手，将那手帕放在一旁，开始倒茶喝。 “你刚刚是真给我把脉？”曲唯愕然。 “那你当我没事做跟你调笑吗？”戚月放下杯子，一脸淡然，“两个条件，一，我要离开这儿，二” 她顿了一下，想说让他关照一下赵家人，但又觉赵奚言只要站起来了，也就不会再需要人操心，当即摆了摆手，“没了。” “让我想想。”这回曲唯倒认真起来。 说实在的，只要能救他的命，别说两个条件，就十个条件他都答应，但以他的能力，也弄不过胡成宣，只能另想法子。 戚月没在说话，她当然也知道不容易。 胡成宣统领15万龙南岭驻军，说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一点也不为过。 这样的一个人，要是不讲道理，谁也拿他没辙。 唯一让戚月觉得有回转余地的是胡可青始终没说喜欢她之类的。 这男人虽然大胆，但还是被她的冷漠给压制住了，希望能坚持长一点时间。 与此同时，那两个跑走的丫鬟已经把两人的互动绘声绘色的讲给了胡夫人听。 两丫鬟虽然离得远，该看的没看清，该听的也没有看清。 就看见戚月和曲唯两人头靠着头，说着什么很甜蜜的事情，因为两个人都在笑。 胡夫人从贵妃榻上跳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到戚月面前兴师问罪。 “不行，这事儿不能让青儿知道，他会伤心死的。我可怜的儿子哟，真没想到这小大夫居然是个不守妇道的!” “夫人，那可怎么办，我们还撮合少爷和这个戚大夫吗？”一旁的婆子赶紧问。 “撮合个屁。”胡夫人也不顾贵夫人的体面了，说话也难听起来，“这还没进我家的门，狐狸精的腥臊味就出来了，一旦进了门，那还了得。” 婆子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她不过一个大夫，长成那样子还给男人看病，明摆着就是勾搭人，要不是夫人你有先见之明，咱们都发现不了她的真面目。” 胡夫人哼了一声，得意道，“那天晚上我们找遍了府内府外，都没有她的影子，我就知道这女人有问题。你看，果然就是！” “可不是，”婆子立刻点头，“她还说自己在想药方，我看不定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两人唾沫横飞地把戚月大骂一通，但平静后，胡夫人还是有点犯愁。 “可青儿就是喜欢这女人怎么办，昨晚还跟我说要准备跟黄老提亲的事。” 一旁的丫鬟突然插嘴。 “我听少爷说，他站起来后，就要向那位戚大夫表白，让她永远留在府里呢。” “这万万不行！”胡夫人焦急地在豪华地毯上走来走去，“快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我必须要阻止这件事。” 丫鬟飞快地跑去前门询问了，婆子却连连劝阻。 “夫人，这件事不能由您和老爷来阻拦，会让少爷生分的。” “那怎么办？” “夫人，以我看，不如就顺其自然，万一少爷看到那女人的真面目，就不会喜欢她了呢？” 胡夫人却连连摇头。 “我看青儿没那么容易不喜欢，过去这些年，你可曾见过他为哪个女孩子魂不守舍过。” 婆子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 “那就让少爷娶，不过一个妾室的位置，不定少爷玩个一两年，也就腻了，到时候再收拾她。” 一听这话，胡夫人虽然不乐意，却也点了点头。 “也行，也只能这样了。” 第一百章 神医 戚月要是知道她的前程被胡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她一定送她一剂大补药丸。 很快曲唯说他去想想法子，让等消息。 她想着要是曲唯没什么法子，她就打算采取极端行为，反正她不想做的事，还没有人让她违心去做。 管他什么郡尉大人呢！ 正想事儿呢，院子里又响起了陌生又急促的脚步声。 她猜是胡可青。 他站起来了。 这个青年人还是很不错的。 挺拔高大，因常年在军中的缘故，自有一番虎虎生气。 但此刻，似乎因为站起来的激动，脸上充斥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看他的这两眼，他人已经到了近前。 “戚大夫，我站起来了，你看我走的还好！” “挺好的，恢复比我预想还快。”戚月瞟着他的双膝，刻意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她没打算请他坐下来说话，始终一脸的冷意。 “胡公子，如今你的伤势已经痊愈，是否应该放我们师徒离开?” “我”胡可青啜喏了一下，眼里突然泛起神采，“爹说要请你去军营做医官，以后你就不用回北岭了。而且日后我也会在军营你放心，我们也可以不用去军营，就在府里爹说你忙惯了，怕是闲不下来” 听着胡可青答非所问，颠三倒四的话，戚月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月儿，我想这么叫你。现在我不是病人了，可以这样叫你了” 胡可青说着，紧走几步，瞬间来到戚月身前。 “月儿，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第一次在谷中见到你就喜欢了我想娶你” “月儿，你留下来，别走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怜戚月两世为人，还从没有遇到这样强势表白的男子，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她惊愕之时，突然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攫住了她，一种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鼻而来，戚月想也没想就把胡可青推了出去。 “啊。” 胡可青的惨叫引来了院外的丫鬟和仆从。 其中有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胡可青从地上扶起来，另有几个已经跑去给胡成宣和胡夫人报信了。 “戚大夫推了少爷！戚大夫推了少爷！” 瞬间戚月把胡可青一把推倒的事情立时就传遍了整个胡府。 刚刚办完公事回来的胡成宣一听就冲过来了。 这边戚月从愕然中回神，才发现她做了什么。 她把胡可青甩飞在八米远之外。 还好她素来知道自己力大，下意识里都收着，并没有使出力道。 再加上胡可青身体强健，万幸并没有受伤。 胡成宣和胡夫人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胡可青已经被扶坐在一旁。 “青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胡夫人关切地问候着儿子，胡成宣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黄在安早就赶来，已经给胡可青把了脉。 “胡大人，胡夫人，令公子并无大碍，腿伤也并无不妥之处，歇息一会便可” “你说的好听，现在伤着的可是我的儿子。黄老，你就是这样偏袒你的徒弟吗？” 胡夫人气狠狠地甩着手绢，一向端着的华贵瞬间消失不见。 “夫君，这个女人敢推我们的儿子，你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胡成宣面目阴沉地打量着戚月。 她比最早看到的那一次瘦了一些，身形更加纤浓有度，多了点妖娆的意味。 偏偏她一张脸又生的这样娇，可若单是这样，倒也寻常，他堂堂郡尉也是见过美人的。 难得的是她眉目之间这一股子逼人的英气，再配上这一双似乎藏着渺茫星海的柳叶妙目，着实令人见之忘俗，生出世间难寻之感。 也怨不得他那儿子一见倾心。 他猜一定是自家儿子冲动做了什么事，才被甩到了一边。 这女子的大力他可是早有领教。 他倒也是不怪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要怨只能怨此女不识抬举。 “戚大夫，你伤了我儿子，打算怎么赔罪？我郡尉府刚落成的水牢倒是可以请你一住。”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戚月身上。 不少打扮花俏的丫鬟们都向她投来幸灾乐祸的笑。 在她们看来，被郡尉之子喜欢简直是天大的荣耀，戚月竟敢不识相。 不识相就算了，居然还敢勾搭住少爷！活该你去水牢受罪！ “夫君，我看行，把她关起来，好好地受点罪。”胡夫人兴奋地提着嗓子，认同道。 黄在安已经慌了，他跳出来堵在戚月面前。 “郡尉大人，当初请我来给令公子治病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想要抓我徒儿，门都没有。” 戚月也没有想到，她这个便宜师父居然会跳出来护她，也算是难得。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她轻哼一声，将黄在安推到一旁。 “师父，你老是急糊涂了。郡尉大人他抓不了我。” 她往前走出一步，面无表情的道，“我北渊国一向以法度治国，更何况郡尉大人驻守龙南岭，若是不遵法度，想必皇帝陛下也不会这么放心把此地交给您。” “那么，请问郡尉大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下水牢呢？” “你”胡成宣虎目圆睁，他没想到，他眼中的小大夫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戚月没理会他难堪的脸色，继续侃侃而谈。 “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小大夫？还是因为我冒死给你儿子拿回了那该死的治腿药？还是因为我不肯接受你儿子的表白？” “请问是北渊国哪一条法律规定的呢？但凡郡尉大人能找出来，这水牢我自己去！” “好，好一个巾帼女子！好气魄！” 一个突如其来的叫好声惊呆了众人。 这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这么多人敢跟胡家叫板了！ 胡成宣不满地回过头去，看到眼前的人他皱了皱眉头，但到底还是问候了一声。 “郡守大人驾临，也不必跑到我胡某人的后院！” “成宣呐，我是一时着急，才不得已进了胡兄的后院，真是抱歉抱歉！” 楚云天陪着笑，眼神极快地掠过戚月。 “你有什么急事要在我后院办？” 胡成宣斜着眼睛睨着眼睛，完全没有把这个郡守放在眼里。 论官阶，楚云天确实是一郡之首，掌管整个龙南郡，但这整个，可不包括他胡成宣。 他有15万龙南军，郡守有什么？龙南郡的这些贱民吗？ 若有敌寇来犯，还不得要他来保护整个龙南郡百姓？ 楚云天没有在意他的轻视，依旧好脾气的笑着。 “成宣啊，是这样的，我听闻府上来了一位神医，一出手就治好了青儿的腿，如今都已经站起来了。” “我此来，一为贺喜，二来想请神医到我府上，给老母亲治治病。” “成宣啊，你也知道，老母亲这些年病重，眼看着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也焦急啊。” 第一百零一章 楚云天 “郡守大人，只怕你来的不是时候，这个大夫伤了我儿子，须得让她赔罪才行。” 胡成宣冷冷地说着，并不打算给楚云天这个面子。 “是吗？”楚云天狐疑着说着，看向一旁的胡可青，“我看青儿面色红润，不像是伤了的样子呢？” 胡成宣冷笑一声，“郡守大人什么时候也学会望闻问切了？既是这样，你干脆自个给你老母亲看算了，何必请什么神医？” 楚云天被这话撅了面子，神色就有几分不快。 “成宣，这话就是你不对了，我不会，你不是也不会吗？青儿明明好好的，你又何必让孩子担着生病的名义呢？多不吉利！” “你”胡成宣恨恨地瞪了楚云天一眼正想说话，胡可青突然站了起来。 “爹，既然楚叔叔要请月儿去，就让她走，反正我的腿也好了。” 他再度抬头看向戚月，大眼睛里很有些受伤的神色，但依然强撑着笑意。 “刚刚月儿并没有伤着我，她是给我展示他手劲儿呢！爹，您不要错怪月儿。” 楚云天立刻上前一步，笑眯眯的握住了胡可青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 “青儿，好孩子，楚叔叔也很高兴你能站起来！” 胡可青又看了一眼戚月，略带着羞涩地道，“是戚大夫远去西域寻来的好药，我才能站起来。” “好，好小子，马上又可以上阵杀敌，守护我北渊江山了。” 胡成宣没好气的看着这个儿子，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怨气来。 这儿子一点也不像他！ 心软耳朵根子软，被人家几句话一哄，就找不着北了。 将来怎么继承龙南军！？ 就这么着，胡家人眼睁睁地看着戚月和黄老离开了。 戚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修理胡成宣的打算了。 她虽然对胡可青喜欢不起来，但也不讨厌人家。 她完全能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只是她不像胡可青这样，喜欢了，就要摆在脸上，挂在眼睛里，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最后一番鼓足勇气的热情表白，还要被她惨烈的拒绝。 她多少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走到胡府大门的时候，听见胡可青还跟在后面，她突然想起之前用灵泉水做的那些糖豆，立刻将它拿出来。 “胡公子，这是一些温补的药丸，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算我给你赔罪。” 她转头把手里的药瓶递到他面前，看到胡可青那双犹如死灰一般的眼神瞬间像照了光一样明亮起来。 “谢谢月儿” 他几乎是兴奋地接过药瓶去，爱不释手的抱在了怀里。 戚月心里叹息。 希望她不是弄巧成拙，把一颗浇灭的心再撒上火星子。 她并不知道，她的预感已经成真了。 方才那一瞬间，胡可青的确是心如死灰，但戚月的回头让他的心再一次狂跳起来。 他抱着药瓶，痴痴地望着远去的戚月，久久不愿回府。 胡成宣气的心肝脾肺都疼，但又拿这个儿子着实没有办法，谁让他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呢！ 他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 “谁叫你多言多语，爹明明可以把她留下来，让她出不了府。” “爹，你错了。”胡可青缓缓摇头，“月儿不是一般的女子，你那样做只会让她离我更远。” 胡成宣恨铁不成钢的跺着脚，胡夫人倒是舒心了不少。 自打丫鬟说了戚月和曲唯的事，她就不太想让戚月进门了，就算是妾室，她也不乐意！ 戚月这样的容貌若是做了妾室，只能让家宅不安，自己的儿子不定怎么样宠着她呢。 哪里像她，出身高贵不说，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这么多年才把后院那些女人压得抬不起头来，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哼！ 戚月走了也好，省了她一堆事！ 一家人各有心思，戚月却是实实在在地脱身了。 不过这位郡守大人的突然到来倒叫她有点迷惑。 给胡可青治病，明面上一直都是黄在安在着手，郡守大人怎么会如此及时地出现呢？ 一进入郡守府的大厅，看到曲唯也在，她瞬间都明白了。 “是你，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曲唯得意地摇着扇子，一脸殷勤。 “怎么样，这主意还好使？” “甚好。”戚月勾了勾唇，“你的脑子保住了。” 曲唯失落地摇了摇头，“你可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留啊，你就当我英雄救美一回不行吗？” “你配吗？” “我怎么不配？我大小是个监管，看守一方，也算是英雄！” 戚月嗤笑一声，不想再跟他贫嘴，四下一看，发现刚刚还在的黄在安和郡守大人居然都没了人，便有些奇怪。 “师父是不是去看诊了？” “你说黄老啊，许是。” “那就等等。”戚月夫又坐下来，问他怎么会想到找郡守大人解围。 曲唯一摇折扇，故作深沉的道，“放眼望去，整个龙南郡除了郡守大人，还有谁能进入胡家的后院不受阻拦，我及时地发现了这一点，又打听到老太太身体不好，这才” 戚月赶紧打断道，“你少来，就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那郡守费那么大的劲。你说清楚，到底做了什么？” 曲唯不快地收了扇子，无奈道，“戚大小姐可真是火眼金睛，一点余地也不给人留。” 顿了一下，他把头侧过来，压低了声音。 “我很好奇，你跟赵奚言相处那么久，你跟他是怎么” 一句话没有说完，他疼大大叫起来。 “我不胡说八道了，我这就好好跟你说话。” 戚月冷哼了一声，一甩手将扎在他头上的银针收了回来。 这家伙立刻像死狗一样趴在了桌上。 “你还想来一针是吗？” “不了不了。” 曲唯赶紧离戚月远了一点，嘴里又嘟囔起来。 “我就想不通了，赵奚言有什么好，我还比不上他了？我连提都不能提了？” 戚月嗤笑了一声，一双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曲唯。 “你配吗？” “我怎么就不配了？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胡家捞出来？” “别忘了我保住你脑子的条件。” “行。”曲唯终于受伤地坐倒在对面的椅子上。 这家伙伤心欲绝，扇子也不摇了，利利索索交代了找楚云天出面的情由。 第一百零二章 义父 戚月听完，不得不再次感恩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极大便利。 原来这楚云天竟然是戚云长的结拜义兄。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她有一个在龙南郡做郡守的义父了。 “戚大小姐，你应该不会怪我泄露你身份？”见戚月高兴，曲唯的兴致也渐渐高涨起来。 一支折扇摇起来没完没了。 戚月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提醒我，你没有把此事告诉胡成宣？” 曲唯嘿嘿一笑。 “你不就是怕胡成宣顺着你找到赵奚言吗？怎样，我是不是比他体贴多了？” 戚月微微一笑。 马上她就不用怕了。 几天之后，赵奚言就会站起来。 到时候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就连远在国都的皇帝陛下只怕也要重新考虑赵家的流放问题。 毕竟如今的北渊，没有一个能和赵奚言匹敌的将才，而西楚，南岳，东郜全都在虎视眈眈。 她要是皇帝，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拉下脸来求人家。 那个时候，赵家也就能回国都了，那她呢？ 她又该何去何从？ “喂，喂，戚大小姐，你在听我说话吗？这满脸春色的在想谁呢？不会是我？” 戚月猛然回神，看见曲唯在她面前摇晃着扇子，不禁冷下脸来。 “你配吗？” “” 看到曲唯颓然地坐倒在一旁，戚月心里竟有几分乐呵。 这曲唯只要不装腔作势，当个哥哥还挺好的。 反正她永远也做不到和赵奚言这么斗嘴。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要么是她真的把他放下了，当他是哥哥，要么她和他两情相悦，心灵相通。 可这两者都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正在这时，大厅外终于走来两人。 戚月一看忙迎了上去，躬身见礼。 “师父，郡守大人。” 楚云天乐呵呵地看了一眼曲唯，摆手道，“月儿不用客气，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跟你爹当年结拜之时，你还没有出生呢，说起来，都二十多年了。”。 “如今你爹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呢，义父会拿亲生女儿一样待你。” 人家郡守大人都这么说了，戚月还有什么要说的，立马改口叫了一声义父。 楚云天登时哈哈大笑，愉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跟义父去祠堂拜见一下你爹爹。” 戚月没有想到，她会在龙南郡看到戚云长的牌位，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当初在国都，戚云长用命换来的那座护国将军府也没有人这样记挂着他。 跪倒在戚云长的牌位前，她深深地磕下三个头，一时间竟忘记了。 在这里，人们祭拜逝去的亲人，只需要磕一个头就好。 “好了，你这孩子，把头磕疼了，你爹在天有灵，会心疼的！” 楚云天将她拉起来，即刻带着她去见了府中的夫人们。 她这位义父的后院基本还算干净。 除了一个夫人，就只有一个姨娘，看着颇为老实可靠，不像个刁钻难搞的。 郡守夫人比楚云天大一点，细致温柔，很有正宫的派头。 她膝下生有一儿一女，全都已经各自嫁娶。 儿子在国都中为官，并不生活在一起。 而那个姨娘也生了一子一女，女的出嫁了，儿子也在外游历求学，因此如今膝下竟没有一个在身边的儿女。 戚月这一来，瞬间楚家人都兴奋的像见了亲生女儿。 另外，还有一个老太太，已经八十多岁了。 半边耳朵已经聋了，戚月叫了好几声老太太，她也没有听见。 叫了一声奶奶，她倒是爽快地应了，逗得大家又是一阵乐呵。 一家人相见完毕，郡守夫人立刻让人给戚月安排了好院子，又吩咐几个丫鬟婆子照顾她的起居。 听到戚月说以后不会留在龙南郡，楚云天立马强势地否定了。 “月儿啊，你就留在这里，让义父好好照顾你，不然你一个人要去哪里？要是义父就这样放你走了，你爹不得半夜来找我？” 一番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突然间过上大小姐生活，让戚月有点猝不及防，楚家人的热情让她无法拒绝，而她也暂时没有想好未来要去的地方，只能暂时住下来。 打算给赵奚言治好腿之后再说。 曲唯却再没有停留，很快就告辞离开。 这会子她也才知道，黄在安跟楚云天居然也是认识的，之前两个人就去书房谈话了。 顿时亲朋故友一相逢，立刻就拉开一场热闹的宴会。 戚月会喝酒，而在座的都是她心里的好人，她便也把心放在肚子里，陪着几位老人喝了一点儿。 不过她高估了这具身体。 原以为天生神力应该酒量还不错的，没想到喝了几杯就醉倒了，最后还是让丫鬟把她扶回住处的。 当天晚上，她再次迷迷糊糊地进了空间，在那里睡到天大亮。 刚出空间，就被夺门而进的几个人给围住了。 “月儿啊，昨晚你睡到哪里去了，我让丫鬟给你熬了解酒茶，硬是找不见你！” 她才知道昨夜郡守府里也不安生，找她找了一夜。 戚月忙把上次说过的谎言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她改了一下版本。 “义父，您不用担心，我喝醉了就喜欢睡衣柜。”她指了指一旁的衣柜，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昨晚上在衣柜睡的。” 楚云天和楚夫人这才放心了。 因为个人原因让这么多人跟着惊慌，戚月也不好意思。 她立刻用灵泉水制作了几大瓶子糖豆，这次加了不少好药材，温养滋补效果加倍的好，给楚家几个人一人一瓶子。 便宜师父黄在安看了，也抢了一瓶子去。 这便宜师父到底还是精，一颗糖豆下肚，立马就眼睛亮了。 “好徒儿，这药丸还有没有，再给为师一瓶。” “没了。” 戚月一口拒绝。 其实空间里还有呢。 毕竟是机器制作，一锅出来就装几瓶子，她一口气做了三锅。 不过她已经决定了后天就出发去北岭，剩下的要留给赵家人。 “我不信，你这女娃鬼心眼多的很。”黄在安一脸不怀好意，“你不会是给你男人留着。” 戚月抽了抽唇角，又扔给他一瓶。 “再没了，说啥也没有了。” 黄安掂量了一下药瓶，塞进怀里，扯着胡子哭开了。 “我命苦啊，一大把年纪了，收了个徒弟不管我啊！有好东西也不多给点！” 戚月赶紧扔给他三瓶。 “这回是真没了。” 黄在安总算满意了，笑眯眯地把三瓶药全都塞在怀里，一边塞，一边笑。 “这下好了，老头子我又可以多活个几年了。” 戚月简直没眼看。 “师父，我们明后天就回北岭!” 第一百零三章 “此间安逸，不思归矣。” “急什么？”黄在安乐滋滋地喝了一口灵泉水，装腔作势道，“此间安逸，不思归矣。” “那你呆着，我回。” “小女娃你急什么？回去也可以，你得答应为师一个条件。” “什么？” “你不能离开龙南岭，而且要每日提供我喝的水。” 戚月嘶了一声。 “我说你还喝上瘾了是？” “嗯。”黄在安得意的眨巴着眼睛，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的神情。 “行。就算我离开，也给你备好药。” “另外，为师还想跟你探讨一个问题。” “什么？” “那次你把谷里的药材都挖空了，就没弄些好药丸子来。” “没有。” “那药呢？” “” 药都在空间长着呢，她还移了一些弄到后山上，已经繁衍一大片了。 她怎么觉得这老头子在讨她的话呢！ 戚月突然回过神来。 “什么药，那不都给你配了药水了吗？” “行，你不说为师也知道你有秘密。”黄在安又滋了一口灵泉水，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你昨晚没睡在衣柜里?” 戚月愣了一下，很快就点了头。 “对啊，我在床底下睡的。” 黄在安终于神神叨叨的走了。 “也就怪了，咋总觉得这娃儿神神秘秘的。” 戚月听着他的嘀咕，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这老头儿还挺敏锐啊！ 四下里再无人来，她立刻关门闭窗，吩咐外面的丫鬟不要来打扰，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依然是一派生机勃勃。 溪水在流，药田和菜园子，果树都长势很好。 那只白犀牛正在溪水下游的一个石头坑里打滚。 戚月走过去，蹲在水坑前细细地观察着白犀牛。 马上就要回北岭去了，在这之前，她要想个办法把犀牛角取下来。 如果用前世的法子，就是先用麻醉把白犀牛麻翻了，再把角取下来。 可这白犀牛显然不同于前世那些，她也不知道麻醉药对它管不管用。 要是不管用，她拎着油锯出来只怕也奈何不了这牛。 不然发挥她的大力特长看看，把牛绑起来，刚好仓库里还有一些锁车的链子。 她这么想着，立刻回仓库去找铁链，这时她才发现似乎有些费力。 一试才发现，她的大力在空间里就像消失了一般。 没办法她又拿了几支麻醉针过来，蹭蹭蹭给白犀牛扎了几针下去，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这家伙好像还很享受她把针扎在它身上呢。 她气的把针丢在一旁，白犀牛还屁颠屁颠的用脑袋蹭她，好像在说，“再给我扎一针！” 戚月也是没辙了。 她无奈地在白犀牛头上抚弄着，另一只手撸着它像短绒毛一样的皮毛。 “你说你，我抓你回来就是要治病的。这下好了，请你到我空间做客吗？” 白犀牛似懂非懂地“哞”了一声。 戚月又在它滑腻如缎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你还有意见是吗？我对你算好的了，你要是被那些人抓去，现在早不知道卸成多少块了！连这张皮也被做成鼓了！” “哞哞哞” 白犀牛很有节奏的叫唤着，继续把头往她身上摩擦，好像很享受被她挠痒痒。 戚月也是无奈。 这白犀牛虽然大的可怕，但它太漂亮了，让人很难对它生起恐惧心理。 要不是赵奚言非白犀牛的角不可，她怎么会想着要伤害这样可爱的一头白犀牛呢。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给白犀牛挠痒痒，嘴里絮絮叨叨地跟它说起话来。 “你知道吗，有了你的角，他就能站起来了，我的承诺也就完成了。” “谁让我答应了他，要让他站起来的呢！” “所以，你也不要怨我割你的角，反正没有了角，你还有命不是。” “舍一角而成全一个战神的归来，你会愿意的？” 戚月絮絮叨叨地说着，心里想着是不是等到了北岭后，把这白犀牛放出来，然后再用天生神力把它绑起来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到手里似乎多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是白犀牛头上的角！ 不，确切的说，这是它角外面的那层外壳。 流光溢彩，灼人眼目。 她惊讶地看向白犀牛的头顶，发现它漂亮的角变成了一只粉嫩的新生小角。 这只新角个头小了很多，倒像一只初生小山羊的角，角尖上还泛着淡淡的血丝。 “哞哞哞” 白犀牛叫着，头微微抵着她的手，好像在说，“我同意了。” 戚月的鼻子一下就酸胀起来，眼睛也模糊了。 她抱住白犀牛硕大的头，很认真地向它承诺，“谢谢你。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你一分一毫。” “哞哞哞” 白犀牛主动献上角，戚月的心也立时就飞到了北岭。 她当即决定翌日一早就走。 之前楚云天得知她和赵奚言和离的事情，很不高兴，把赵奚言大大地骂了一顿，因此戚月没有说要治腿的事，只说送黄在安回北岭。 徒弟送师父，楚云天也不反对。 不过他明确要求让戚月早点回龙南郡府来。 “月儿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你爹屯兵龙南岭，可是置办了一个大庄园，本来是想着把你接过来一起住的，可是没有想到” 谈起六年前的龙南岭大战，楚云天神情酸楚。 “你现在赶着要走，也来不及，等你回来，义父就带你去看看。” “你不是会医术吗？如果真的闲不住，就在这里开一个药堂，回头义父再给你找一个好人家，你爹一定会高兴的。” 楚云天的这番话倒是让戚月有了点心思。 是啊，她能走去哪里呢？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一个亲人。 跟赵家割裂后，她也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总要有个家人，而楚家人这么好，跟他们一起生活也未尝不可。 要走的时间定下来后，楚家开始准备马车和路上要带的吃食。 毕竟从龙南郡府到北岭，走路也要十多天，就是坐马车，也得五六天才能到呢！ 楚云天给戚月安排了两个丫鬟照顾她路上的生活，另外还有几个兵丁一路护送。 戚月拒绝了丫鬟，留下了兵丁。 她秘密太多，身边不适合跟人。 好不容易劝说楚云天不给她带丫鬟了，却又给她多加上两个兵丁。 这一来二去的，加上车夫和她和黄在安两个，就变成了十几人的队伍。 这个诚恳憨厚的老人还不知道戚月有多大本事，坚决要人沿途护送才满意！ 翌日一早，马车从郡守府出发，很快就出了城门。 戚月觉得车里闷，一出城就下车上马，留黄在安一个人在马车里。 正当她要扬鞭出发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匹快马加速而来。 来人是张放，他一改过去对戚月的谦恭态度，横马堵住了去路，一脸要找事儿的表情。 第一百零四章 各行其是，他情我愿 “戚大夫，难道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戚月坐在马上没动，冷眼前瞧着张放。 “怎么？你急匆匆地追上来，是郡尉大人要抓我？” “不是。”张放拧着眉，一脸的怒容，显然生气不小。 “所以呢？是你想拦我？” “对。请戚大夫先看看这个。” 张放说着，随手扔了一个东西过来，戚月伸手接住。 圆圆的，白的，光滑如玉。 这不是她在那白雾里捡回来的不知名玩意儿吗？ 她猛然想起说要制药的那晚，她就是随手放在了桌上，后来也忘了管它，因为用的根本不是这个药。 只是它怎么会落在张放的手里？ “戚大夫，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给我家公子找的药根本就没有用？” 戚月挑了挑眉。 “因为我就是没有用啊？怎么，有问题吗？” “你！”张放瞪大了眼睛，“当初是黄老说我家公子的腿必须要白犀牛的角，大人才让我们去的西域，还死了那么多人。结果取来这么个东西，你却没有用？” “难道你们师徒根本就是在骗我们家大人？” 张放的脑回路是对的，但戚月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她微微一笑。 “张侍卫，你误会了。当时我得了两块药材，给你的那块是不要的。既然你又还回来了，我就收起来，万一有人要治腿，还能用的上。” 张放一怔。 “是这样吗？” “不然你以为呢？”戚月勾唇，“你家大人慧眼如炬，我和师父不过区区大夫，怎么敢做出这等欺骗之事呢？” “那是我误会了戚大夫。” 张放挠了挠头，可算是没话说了。 “所以呢，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戚月扬了扬马鞭。 “可以了。” 张放不情愿地把路让出来，一脸的狐疑不定。 戚月知道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很有可能会去告诉胡成宣呢！ 突然，她想起一个人来，因此她又勒住马缰绳，回头问了一句。 “张放，你认识一个叫张照的人吗？他长的高高大大，有点像你。” 一听这话，张放的脸上立刻浮现惊喜交加的神情。 “张照是我弟弟啊。不过自我从军后，就跟他失去了联系，戚大夫怎么知道的？” 戚月满意地勾了勾唇，把张照遭人陷害，流放南岭采珍珠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放，如果你见到了张照，帮我带句话，他妻子和儿子都很好，叫他放心。” 说罢，她一抽马鞭，追上了已经远去的马车。 张放立在原地，又是激动，又是庆幸，又是懊悔，又是惊异。 什么戚月居然是流放犯？ 还救了他弟弟一家人！ 幸亏他没有把捡到药材的事告诉郡尉大人，而是先找戚月问个清楚，要不然就把弟弟的恩人给冤枉了！ 对了，弟弟也是被冤枉了，他得赶紧去南岭珍珠场找弟弟，那可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一场危机就在无形中消散了，戚月面上虽然淡定，心里却是捏了一把汗。 这个张放好骗，但胡成宣可不好惹，他要是听到一点儿风声，就会抓着不放，一定会查出来她挖了盘龙七，黄在安骗他的事儿，到时候那就不得安生了。 幸亏她灵机一动把张照扯出来说事，也是巧了，他们还真的就是兄弟俩。 这下好了，张放就算是怀疑什么，也不会去胡成宣面前说什么了！ 至于她的身份，他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反正赵奚言马上就会站起来。 一行人加紧赶路，丝毫也没有耽搁。 第三天的时候，曲唯突然追上了他们。 彼时戚月的队伍正停下来休息，她正在烤一只鸡。 曲唯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就开始了一番抱怨，说戚月不够意思，居然不等他。 戚月不理会他，他就一个劲儿地追着问。 “戚大小姐，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搭理人呢？” 戚月不客气的怼回去，“我只跟人说话，你是人吗？” “我怎么不是人了？”曲唯疯狂地摇着手里的扇子，一脸不服的表情，“我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吗？还是你觉得只有赵奚言才配跟你说话。” 戚月翻了个白眼，“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曲唯气的不说话了，不过一会儿又腆着脸过来了。 “戚大小姐，我听说你们没有拿到白犀牛角，是不是真的？” “假的。” “这么说你真拿到了？这次回去就是要给赵奚言治腿。” “关你什么事啊！” “戚大小姐，”曲唯摇着扇子，一脸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你就不能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吗？” 戚月睨了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曲唯嘿嘿一笑，又凑近几分。 “我是跟你说真的。你真的要让赵奚言站起来啊？他知道你为他做了多少事吗？他知道那西域里有多危险吗？” “那又怎么样？我答应要治好他，就一定说到做到。”戚月淡淡地说着，把手里的烤鸡换了个面。 “你就没有想过，他那么容易就写下和离书，明摆着就是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要为他寻药。” 她的心思？她喜欢他的心思吗？戚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他怎么样是他的事，我做什么是我的事，各行其是，他情我愿罢了。” 听到这里，曲唯气急败坏地把扇子捏在手里拍了又拍。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脑子明明是好使的。” “行了，你不用再费尽心机了。”戚月从外兜里掏出调料粉，给烤鸡撒上一层，空气中立刻弥漫起香味。 “曲唯，我不喜欢你。就算没有赵奚言，我跟你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认你做我哥哥，毕竟跟你说说话还挺好玩的，其它一切免谈。” “啪嗒” 曲唯的扇子掉在地上，他立刻躬下身子捡起来了，一脸的沮丧。 “为什么？” “你年纪大，长的不好看，还有病，我不喜欢跟病人有瓜葛。你花心，没成家就有很多女人哦怎么办，再说下去，你这个哥哥也不用当了。” “赵奚言不也是你的病人吗？”曲唯倔强地辩驳。 “那不一样，即使和离了，也改变不了我曾经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这个事实。”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喜欢他。 她的感情她做主，既然喜欢上了，一切的规矩原则，在她这里都是泡沫。 曲唯没再做声，她也没再说话，而是认真地做烤鸡。 末了，她扯了一条鸡腿扔给曲唯，他冲她说了一声“谢谢妹妹”，大口嚼食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幻听了 几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北岭。 曲唯身为监管，自然是回了自己的监管所。 戚月则继续护送黄在安回谷中。 小山子是个机灵鬼，胡郡尉的人来找他的时候，他跑掉了，因此并没有被带回龙南郡府。 师徒团聚自有一番乐趣。 等一切安置好后，见戚月迟迟不去赵家，黄在安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你怎么还不走？我这里的住宿条件可不比你男人家。” 戚月顿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工作。 这次从龙南郡府给黄在安置办了不少东西，刚好趁着人多，都带了过来。 被子，衣服等，都置办了不少。 “师父，不如你还是跟我回去。我义父不是说，他可以批准我开一个药馆吗，你可以帮我的忙。” “老头子我哪儿也不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黄在安掏出怀里的水壶吸溜了一口灵泉水，瞪了戚月一眼。 “喂，你不要转移话题啊，我说你怎么还不走？” 他瞅了瞅已经收拾好的床褥被罩，“就这点活你想磨叽到什么时候，再不去你男人的腿还要不要治了？” “师父，不如我明天再去？”戚月踌躇着。 此刻她很想马上就见到赵奚言，但又怕过快的见到他。 因为她还没有把要见到他的激动心情调整好，万一见到他，她害怕会把持不住。 “不行，现在就去！”黄在安粗暴地把她手里已经整理了几遍的被褥夺过来，扔到一旁。 “你快走，难道你不想你男人赶紧站起来吗？” “我已经跟他和离了，他已经不是我男人了。” “就算和离了，你想跟他好，可以再成亲嘛，这有什么难的？要不师父去给你说！” 黄在安说着，人已经往外走去。 戚月忙上前把人给拉住。 “师父，你千万不能去，我和他的事，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决。” “真的不让师父去说？” “真的，不仅是现在不要说，以后也不要。” “为什么？” “要是让别人说和，我和他跟这世间所有的夫妻有什么两样，那样的感情我宁愿不要。” 黄在安似懂非懂地嘀咕了一句。 “你这女娃怎么和人不一样呢？” “我是戚月嘛，独一无二的戚月。” 戚月笑，当即就觉得心里的那层不安消失了。 是啊，没有什么好不安的。 就用平常心去见他好了，当他是一个家人。 这么想着，她立刻告别了黄在安，往赵家的木头房子走去。 一个多时辰后，太阳已经快沉下了，她终于来到了森林东边的尽头，那里有一条小路，从那里出去，就能看到那座木头房子了。 戚月快速地来到那条小路，果然看见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正落在木屋顶上。 本来她还在踌躇着怎么出现呢，就看见木屋的前面有几个土着人，正鬼鬼祟祟地张望着，也不知道要搞什么坏事。 她当即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冲上去打翻了两个，另一个土着人突然哦哦哦地喊叫起来。 接着她就看见沈玉从屋中探出头来。 这几个野人看到沈玉，赶紧把一些野菜放在院子门口，撒丫子跑了。 戚月正纳闷怎么回事呢，沈玉激动地走了过来。 “月儿月儿，真的是你？” “”戚月本能地张口想叫一声娘，但又想起她已经和赵奚言和离，按理是不应该这么叫了，便只“嗯”了一声。 “娘真的想死你了！”沈玉一把抱住她，把两包眼泪滴在她的衣裳上。 如今天热，她已经换上薄衫子了。 “你怎么才来啊，娘真的好想你” 戚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热情又激动的前婆婆，只能木然地由她抱着。 很快，赵家人也都出来了。 赵霜花，赵霜月四个小姑娘跟沈玉一样，眼泪都特别多。 戚月感觉自己的外衫都成了她们的眼泪缸了。 丛中兰也推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叫了她一声“月儿妹妹”，眼泪也下来了。 还好她没有像沈玉几个一样，把眼泪全都滴到她身上。 赵永喆，赵永链也过来了，都是一脸激动又高兴的样子。 几个人说了一会子话，丛中兰说她学了野菜的新做法，要做给她吃，拉着赵霜花几个去了厨房。 戚月张望了好几眼，都没有看到赵奚言出现，终于按耐不住了。 “那个，赵奚言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一提到赵奚言，沈玉等人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赵永链叹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越来越孤僻，整日里一句话也不说，就一直在后院呆着，喊也喊不动，刮风下雨都不能劝他回屋” 沈玉只是个抹泪花。 赵永喆接住话头，说了她走后的事情，和上次黄在安跟她说的并无多大差别。 唯一不一样的是赵奚言把土着狠狠地整理了一番后，这些人不但不干涉他们烧荒了，还经常采摘一些野菜什么的送过来，有时候还帮他们干活。 甚至这几个月需要上交的木料，也是这些土着人砍了扛过来的。 戚月这才明白为何刚刚会看到送菜的土着人了。 看来是赵奚言把他们杀怕了。 终于，沈玉抹了一阵子眼泪花花，平静了一些。 她握住戚月的手，几乎是哀求着道，“月儿啊，你来了就好了，言儿肯听你的话，你帮娘好好劝劝，让他振作起来，好不好？。” 戚月心想应该是她走后，赵奚言觉得再站起来无望才会颓废的，当即就应了下来。 “您放心，这次我出去，意外找到了药材，等他站起来了，就会好的。” 几个人听说戚月有办法让赵奚言站起来，各自都高兴极了，忙推着戚月去后院找赵奚言。 此刻，在后院的亭子里，赵奚言正呆呆地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际。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灰暗死寂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凝神听了听，但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似乎又像风一般消失了。 “呵，我又幻听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突然就得上了这幻听的毛病。 经常听见戚月回来，在很远的地方就喊他的名字。 “赵奚言！” 最开始他总是激动的摇着轮椅出去迎她，但发现是错听了。 次数多了，他就记住了教训，不再出去。 他把放在右腿膝盖上的一只手紧了紧，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她大约不会再回来了。 “赵奚言！” 脑子里又是一声。 他不打算理会，闭上眼睛细细品味那回荡在脑子里的声音，突然觉得幻听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第一百零六章 月儿 戚月一连喊了两声，也不见赵奚言回头，心下也是一阵阵发酸。 昔日的战神，最终还是被一条破败的腿打败了。 但旋即她又高兴起来。 想到空间里的那只白犀牛角，她嘴角不禁噙上一丝笑容。 她迅速走上前，伸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时用欢喜的声音说着，“赵奚言，猜猜我是谁？” 眼目之间一阵温暖柔软，脑子里又再度充斥着她的声音，赵奚言顿时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幸福激流涌上他的心尖。 “月儿？” 他心想，看来他病的重了点，除了幻听，也感觉也出现了偏差。 不过这种感觉好真实 他忍不住伸手，将那细致如玉的手捏住，立刻有一种闪电般的战栗击中了他。 他惊愕的睁开眼，看见一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月儿？” “是我呀！”戚月笑嘻嘻地在他对面坐下来，坦然大度，优雅从容。 真的是她。 不知为什么，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戚月却快他一步按住了他。 “你坐，不用起来了，数月不见，你倒是对我客气起来。” 她依旧笑呵呵的，笑的没心没肺，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月儿，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赵奚言在她坦然的笑里败下阵来，竭力稳住快要摇散的心神。 戚月冲他一笑，“这次出去遇到了好机会，找到了能治你腿的药材，所以就回来了。” 说着，她冲他伸出手来。 “来，给我看看你的身体情况，可以的话今晚就开始医治。” 他忙把胳膊递给她。 她感觉到她握住了，接着两根嫩滑如玉的手指轻盈地钻进了他的袖子里，准确地捏住了他的脉搏。 他立刻感到那片肌肤像是着火了一般热起来，心脏也跟着一阵痉挛，猛地跳动起来。 过了半响，她终于放开她的手臂，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尚可，不过你的心脏似乎又过速了，就等明天再行医治。” 赵奚言轻呼了一口气。 “好。” 他抬眸望她，却见她依旧轻蹙着眉，一副想不通的神情。 “你这心脏过速着实来的诡异，我走之后还出现过吗？” 她严肃板正，一心只想着病情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赵奚言盯住她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忍不住勾了勾唇。 “有时候会，我也记不清了。” “一般是什么时候呢？” “有时候是梦中醒来，有时候突然就这样了。” 他一直勾着唇，心底里涌现出无限的雀跃。 “那可真有点麻烦。”她好看的秀眉又蹙紧了些，但很快又劝慰道，“明日治疗的时候，我再仔细看看。或许你体质特殊，不过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就不要紧。” 赵奚言静静地听着她说，心里却是一团一团的搅动着。 月儿这样厉害的神医，却也看不出他是为她心跳。 或者她不是看不出，而是从来从没往这方面想。 “好。” 他久久地看着她，展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来。 戚月心里猛地扯了一下，闪过一丝异样。 但很快她就为那异样找到了源头。 果然，知道他能站起来了，他就高兴了，这样的笑，哪怕过去俩人关系最和谐的时候，也未曾见到过呢！ 两人各怀心事，但都掩藏的极好。 很快沈玉过来说要吃饭了，戚月便自然而然地起身推着他走向前院。 北岭的春季早就热起来了，傍晚的时候在大树下吃饭聊天是一种很舒服的享受，这使戚月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那些在乡村诊所的消闲时光。 躺在亭子的摇椅上，持一本书，可看可不看地翻着。 跟此刻是一样的舒适闲逸。 戚月看了一眼围坐在一起的赵家人，心里不自觉地升起一种多留几日的念头来。 “月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沈玉给她夹了菜，是她最喜欢吃的红烧兔子。 她正想说话，一旁的赵永喆瞪了沈玉一眼。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月儿回自己家来，还要走去哪里？” 沈玉忙笑了。 “也是，我糊涂了。月儿，你回来就好，娘又给你做了好些个衣服，等一下都试试。” 丛中兰也笑眯眯地道，“月儿啊，你是不知道，娘一闲下来就念着你，给你做衣服，那速度快的，我都撵不上了。” 一家人笑了一会，全都满怀期待的看着戚月。 赵霜花几个又问起她这段时间的经历，戚月便细细说了一回。 当然，戚月没提专门去找白犀牛的事，她只是略略提了一下去西楚找护国宝藏，结果好运地遇到了药材。 听到她恰巧遇到了龙南郡守楚云天，已经认了他做义父，赵家人又是一番惊叹。 “我家月儿真是一个福娃娃，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贵人。”沈玉抹着眼角，一脸欣慰。 “大嫂本来就是我们家的贵人呢！”赵霜雪咬着一块肉，含混不清的说着。 这声过去再寻常不过的大嫂，此刻听起来是那样的扎耳朵，戚月微微笑着。 赵霜云比较小，应该还不知道她和赵奚言已经和离的事。 不过这也把戚月再一次从这温馨和暖的家庭气氛中揪了出来。 她于是说了将要在龙南郡府开设药馆的事情。 “本来我也不想留在龙南郡了，想要四处去走走，可义父一再挽留，说是我爹当年就有接我过来的意愿，我想着去别的地方大约也是给人治病，留下来倒也可以。” “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到监管所找曲唯，让他捎话，我过来也很方便。” 她故作轻松地说着，看到赵永喆等人都停下了筷子，明显惊愕的样子。 但赵奚言，依旧在规规整整地吃着饭。 先把两粒米放在嘴里，咀嚼两下，接着是一根细细的野菜，咀嚼六下，然后那闪电般锐利的喉结上下鼓动了一瞬，就吞咽下去了 接着又是两粒米，一颗不多，一颗也不少。 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戚月在心里笑了一下，立刻转移话题，跟丛中兰说了张放的事儿。 得知自家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免除采珠之累，甚至有可能会恢复自由，丛中兰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起身就要给她跪下。 戚月忙把人拦住了，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晚餐结束后，戚月借口说要准备明天医治的药材，便躲进了药房之中。 药房还是原来的样子，到处都是干净整洁的，看得出沈玉经常出入这里进行打扫工作。 她进入里间，躺倒在那张小床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百零七章 “月儿，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翌日一早，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她便要着手准备给赵奚言医治了。 这次他没有心跳过速，不过戚月还是打算趁着进入空间的机会给他做个心电图扫描，万一他有什么隐疾，她也能早早预备着。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进入两人过去的卧室。 房间里还保持着过去的样子没有变。 两床被子，两只枕头依然按原来的样子摆放着，好像她从未离开。 她踌躇了一下，对赵奚言道，“回头将里面的枕头和被子收起来，你睡觉的时候会宽松一点。” 赵奚言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好半天才道了一声“好”。 医治开始，她递给赵奚言一碗麻醉药。 他接过药，先没喝，抬头看着她。 “我可以醒着吗？” 戚月摇头。 “不可以。” 他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脸决绝地喝下了那碗药。 戚月想到他大约是担心她会趁着他睡着做点什么，便像是证明般从怀里掏出了那只白犀牛角。 “你放心，治你腿的药材就在这里，等你醒来，一切就都会好了。” 她看到他惑人的瞳孔缩了一下，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她的药，药效一向都很快。 她微微一笑，一挥手带着他出现在空间的治疗室里。 给赵奚言治疗，她当然是选择最好的。 最好的药材，最好的环境。 她穿戴整齐，走向手术台，准确地掀开了他的衣服下摆，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很快便在大腿根的位置找到了那个致使他无法站起来的微小伤口。 当初做ct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伤口在这里。 虽然肉眼不可见，但却精准的压迫着他下半身的神经，积年累月，如今都长的看不见了。 她熟练地做了一个微创手术，那只犀牛角早就在高速离子机里被分离成一堆渣滓和一汪流光溢彩的金液了。 仅仅几分钟后，金液和那处微小的伤口一起消失，恢复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给他穿上裤子，再度将他的衣服整理好了，她才发现自己前后心都湿透了，一颗心上下撕拉扯动，像得了心脏病。 她捂住那几乎要漏跳的胸腔，静静地缓了一会儿，又把赵奚言推到心脏彩超机面前，给他检查了一下心脏。 由于他此刻是麻醉状态，也只能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心脏有无什么问题。 一看之下，她马上也就释然了。 也许是赵奚言经常保持着合理运动的原因，他的心脏有着超乎常人的强壮。 这么年轻有力的人，难免有个兴奋过度，心跳快一点也是有的。 检查结束，她再次将他移出空间，放在房间的床上。 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她忍不住俯下身去看他。 当初她第一次看清他样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睡着。 一双鸦青色的长睫毛盖住下眼睑，好像琼山碎玉间盛开了两把黑色的扇子花。 高挺的，玉琢一般的鼻梁，薄而红的唇，连下颌和颧骨也是天道老儿精心雕琢过，并将它们错落有致地排布好了，成心要显示出一种惨绝人寰的心动。 戚月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 当初从看清楚这张脸的那一刻起，她就为他倾倒了。 虽然那之后，她每次对赵家人好，总要想一两个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但也掩盖不了她就是个肤浅恋爱脑的事实。 现在她认清了。 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的恋爱脑买单啊！ 一瞬间，她所有的不安，不甘都消失了。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安静地等待床上的人醒来。 或许她应该试着对他说一说她的心思，万一得到的结果不尽人意，以后正好顺理成章的不再相见了。 就在她心神不宁地盘算这件事的时候，赵奚言醒来了。 “月儿？” 戚月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忙站起来，帮他拉开被子。 “你醒了，下来试试效果怎么样。” 她一反常态，热情地靠近他，打算扶他起来。 就在这时候，她看见有一只簪子从他的枕头下面冒出头来。 簪子是白玉的，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芍。 从那刻痕润滑的程度来看，他应该是经常捏在手里把玩的。 一瞬间，戚月炽热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原来，这就是他不喜欢她的原因了。 那个白芍一样的女子才是他心底里的人？ 那人应该是在国都，所以他才日日捏着这簪子思念她吗？ 尽管心里已经翻天覆地，但她还是将他扶起来，只不过，靠近他的时候，刻意地拉远了距离。 接着，她看见赵奚言有点慌乱地把那只簪子塞在了枕头下面。 还用的着再做什么，说什么吗？ 一切都已经明了了。 戚月静静地站远一点，把那张轮椅也搬远一点，转头对他笑了一笑。 “你试试，应该没有问题了。” “好。” 赵奚言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稳稳地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看他几乎要走到她面前了，戚月忙去开了门，把门帘也打了起来。 “再多走走看，如果有什么不舒适，及时告诉我。” 赵奚言却没再往前走，他停在原处，静静地看着她。 “都好了，月儿。” 他们俩就这么隔着门相互望着，谁也没有往前一步，也没有退后一步。 良久，他终于盯住她的眼，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问。 “月儿，你找那药，一定很危险？有没有伤着什么地方？其实有一条腿站起来也很好了，你没有必要那么辛苦。” “不危险啊，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吗？”戚月冲他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再说，我早就答应你了，要让你站起来，恢复你的战神荣光，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我当然知道，月儿你是最厉害的。”他笑。 突然他顿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步，漂亮的眼神里显出一种期待的神色来。 “月儿，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戚月一怔。 想了一下，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有一个。” 她看见他的笑容凝了一下，但很快就散开了，像是昙花一现的凄凉。 于是她忍不住也问了他一句。 “你也有了，当年在国都，我知道有好多贵女给你送花。” 这次他又笑了，但那笑还是像昙花一样，一闪即失了。 戚月心想，他的心上人果然是在国都啊，他是在惆怅无法返回。 她感觉心里湿漉漉的，像是被浇了酸雨，最初的湿润过后，便是毁天灭地的痛意。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了，赵奚言 戚月不记得后来两人还谈了什么。 她只知道两人就那么隔着门，不痛不痒的说了一会子话，后来是沈玉发现了他们奇怪的行为，接着赵家人都知道赵奚言站起来了。 他们拉着戚月，对她说了很多感谢又夸耀的话。 之后她就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最后还是拎着一只撞上来的鹿，神使鬼差的回到了木屋。 是啊，直到现在，她下意识里还把这里当成是她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她竭力跟赵家人相处的很愉快。 特别是跟赵奚言。 那日之后，他看她的眼神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在院子里的菜园里栽菜苗子的时候，他总是会过来帮忙。 有时候还会喊她一声月儿妹妹，好像他真的是她的妹妹。 一天饭后，他突然说要教她一套刀法。 “月儿，你天生神力，虽然已经可以自保，但在招式上欠缺了很多。最近我改良了一套刀法，很是适合你，你学会之后，我才可放心。” 之后他便手把手的教她刀法。 有好几次，他的手就握着她的手，而她被迫半靠在他的身上，那是她最幸福也最难熬的时候。 但一切结束后，她往往又为自己的自制力沾沾自喜。 看看她呀，多厉害，面对赵奚言的时候，不管她有多么喜欢他，她都能装的若无其事，好像她心里真的喜欢着另外一个人。 有时候她甚至想，就这样呆在这里也挺好的，至少每天都能看到他。 但很快，一个不速之客到来，打破了她的幻想。 来人是监管所里的一名小吏，他骑着马，很突然地出现在木屋的外面。 当时她正把那套刀法演练给赵奚言看，以便他指出其中不对的地方。 “戚大小姐，戚大小姐，郡守府来信。” 听到是楚云天的信，戚月忙接过来一看，瞬间就急的不行。 “我义父他有没有受伤？” “袭击发生的时候，场面非常混乱，目前还不知道郡守大人的情况，只知道被人救回了郡守府。” 她离开后的第二天，楚云天带着人去巡视龙南岭东部，不料被早就守在那里的东郜军袭击，同行六十人有十人当场殒命，其余人受伤！ 戚月马上就做出了立刻返回的决定。 她将那信递给赵奚言。 “你之前和东郜人做过战，你觉得这信上的内容意味着什么？” 赵奚言看了一眼，漂亮的眉目立刻拧住了。 “先挑衅，再出击，这是东郜人一贯的做法，只怕他们要对龙南岭动手了。” 她扯出一丝笑，摇了摇头。 “不，是你要回国都了。” 东郜人进犯龙南岭东部，绝不是一时脑子发热，也许南岳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种情况，一个胡成宣是应付不来的。 皇帝必须要另外任命大将，可惜如今的北渊，已经是摇摇欲坠，奸臣佞臣很多，但可用的将士却是寥寥无几。 这种情况下，赵奚言的重新站立无疑能让他重返国都。 戚月翻身上马，猛然回头看着赵奚言。 “我给你留了礼物，你走的时候我便不再送你了，就此别过！” 马儿跑的很快，但快不过她夺眶而出的眼泪。 是啊，他怎么会不走呢？ 谁会放着大将军侯爷不做，留在这个荒山野岭？ 再说，国都有他心爱的白芍姑娘呢！ 泪水糊住了她的眼，但她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再见了，赵奚言，以后再也不必相见。” 归心似箭，原本要七八日的路程，戚月硬是压缩到了三日。 好在她有灵泉水，又给马儿喂了灵泉水制成的药丸，到了龙南郡府，马儿也没有脱力死掉。 策马冲过城门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胡可青穿着铠甲冲她打招呼，但她顾不上，一口气到了郡守府才止住了马。 刚下马，就看到两个拎着药箱的大夫从里面出来了。 她一把扯住其中一个，问道，“郡守大人怎么样了？” 那人摆着手，叹息着说，“我等已经尽力，还是尽快安排后事！” 戚月气愤地把那人甩开，赶紧往里面走去。 楚云天不能死。 他对她来说，就是像父亲一样的人。 她心急如焚，心如乱麻，心里无声地诅咒着无情的天道。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家，放弃爱的男人，转瞬还要让她失去另一个亲人吗？ 楚夫人和姨娘已经获悉了她来的消息，已经哭哭啼啼的迎了上来。 “月儿，你可算来了，快去见见你义父，他一直念着你，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戚月暗骂，去它的最后一面。 今日她要逆天改命！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目龇欲裂。 楚云天伤的很重。 东郜人将一把刀插进了他的胸膛，就在他的心脏位置。 他的前胸全都是血，衣服整个儿被血渍浸染成了黑色，但因刀就插在那里，无人敢动手脱下这衣服。 那张红光满面的脸此刻黄如金箔，眼睛半眯着，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义父！” 止不住的哀恸从心而来，戚月冲过去喊了一声。 虽然她只是和这个老人相处了短短的几天，但他像父亲一样的慈祥和憨厚让她重新体会到了那缺失已久的慈父之爱。 她决不能让他就此死去。 她颤抖着捏住他的胳膊，开始把脉，迅速在心里衡量这次手术的流程。 “月儿” 昏迷中的楚云天睁开了眼，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她。 “义父，我在，你不要害怕，我来了，我会救你的！” 戚月颤抖着给他的嘴里塞进几粒聚气丸。 “月儿” “义父，你不要说话，我这就做准备，你马上就会好的。” 楚云天面如死灰的脸上扯出一个凄凉的笑来，开始从枕头下面掏东西。 戚月还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忙帮着他拿出来。 楚云天示意她展开，原来是一处大宅子的地契，另外还有一万两银子的银票。 “月儿银子是给你开开” 郡守夫人早就泣不成声。 “月儿，你义父给你准备的开药馆的钱，他说要等你来，他等到你了，你就收下。” 戚月忙把那地契和银子重新塞回枕头下面，赌气一般道，“我不要，我要你活过来，我要你亲自带我去那宅子，我还要你亲自给我挑选一处好地方做药馆” “月儿” 楚云天微弱地喊了一声，满是皱纹的眼里流下一行泪水来。 戚月知道，此刻不是悲痛的时候，她要救人！ 楚云天的情况，只有在空间做手术，或许可以救回一命。 可是她只有一个人，两只手，怎么在拔刀的同时精准的给伤口止血，缝合？ 第109章 医疗小助手 可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人！ 戚月立刻跟郡守夫人说明利害关系，让她封锁府门，不允许一人靠近。 郡守夫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活过来，听戚月说有办法，立刻就下去安排了。 瞬间院子里的人被全部清空出去，戚月关闭门窗，又拉了柜子直接把门都堵死了。 这个手术耗时很长，绝不能让人冲进来。 麻醉，检查，准备工作 那件血衣被戚月剪掉，换上了手术巾，但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谁来拔刀？ 戚月看着沉睡中的楚云天，焦急的想着办法。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若不是救他回来的人认真负责，又服用了她留下来的灵泉水药丸，楚云天根本就坚持不到她来。 那要喊一个人进空间帮忙吗？ 这不可能。 倒不是她担心空间秘密泄露，主要是这柄刀精准地插在楚云天心脏的横膈膜上，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人并不具备这种拔刀的能力。 戚月突然想到用机械手柄协助拔刀，但试了一下发现这东西的精准度太差了，还不如找一个人进来。 “精准度” 她突然想起之前参加一个国际交流大会的时候，主办方曾经送过参加者一个医疗机器人，它又叫医疗助手。 当时拿回来后，本想试一下的，但事儿太多，就给忘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戚月赶紧跑到医疗仓库，把那个医疗机器人找了出来。 一顿咔嚓作响，这个原本形状如同铁盒子一般的物件，居然瞬间舒展开来，组合变成了一个仿真机器人的模样。 “亲爱的主人，医疗小助手期待为您服务。” 这个机器人有着优越的身高，声音也很悦耳。 但戚月对这个东西没有多大的指望，在她的心里，这种东西一般都很鸡肋，作用不大。 不过她对它的期待值也不高，只要帮她把刀拔出来就行。 她把机器人领到手术台前，指了指楚云天胸前的刀。 “小助手，你能胜任拔刀的工作吗？” 闻言机器人一阵咔嚓作响，扭着脖子看了看手术台上的楚云天，简练的说道，“刀插在横膈膜上，拔刀的时候需要又快又准，除了我，没有人类能做到。” 戚月白了它一眼，心想这机器人还有两把刷子，就这么一看就看出来了？ 不过它有一点没有说对。 这刀，她也能拔，只不过她要做更重要的止血缝合工作。 鉴于人命关天，她还特意找来一颗西瓜，又把一把刀插进去，让机器人拔，结果它出色的完成了。 戚月大喜，立刻命令准备开始手术。 “一分钟后开始计时，准备。” 不愧是机器人，简直是精准与速度的完美化身。 因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手术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虽然戚月到这里后，就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手术，但她是这方面的天才，很快就娴熟的操作起来。 机器人的表现也出乎她的意料，这家伙拔完刀后，又自动的担任起来护士和助理的工作。 到了后来，手臂不够用，他的背部甚至又伸出了两个手臂。 止血钳，纱布，手术刀 几乎不用戚月吩咐，它就送到了眼前，每一次都无比精准。 六个小时后，手术终于完成了。 楚云天的命是保住了！ 一切结束后，她正打算对这个机器人进行详细的了解，就见它的脑袋一阵咔嚓响，居然掉了个个转了过来。 只见它前后两个手臂，一个头转来转去，看着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差点把戚月给吓坏了。 忙把说明书拿过来看了一下，确认它没有攻击意识，没有人类情感，就是一个高级ai，她才放心了下来。 “小助手，把你后面的手臂收起来，以后不是手术需要，不要前后转动你脑袋。” “是，主人。” 又一阵咔嚓作响，这玩意终于恢复了正常，不过它很快就又开了口。 “主人，这个病人很奇怪，这么重的伤势应该坚持不了这么久。” 戚月挑了挑眉。 这个机器人真的只是机器人吗，观察能力挺强啊！ “因为他吃了续命的药。” “哦，好厉害的药。” 机器人终于收声，自动立到墙边去充电了。 戚月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走的时候留下了灵泉水药丸，而楚云天也听话地吃了，否则她赶的再快，也救不了人了。 看到楚云天手术后的一切数据都很好，戚月这才把人移出了空间。 这半天她为了清净，意识关闭了对外倾听，这会子人刚到房间，就听到外面又哭又喊的。 “娘，爹到底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还不出来？” “华儿，你爹会没事的。等一会就好了。” “这都等了多久了，这大夫到底会不会治病啊？” “当然了，她是你父亲的义女，也是黄老的大徒弟，可厉害着呢！” “就是那个叫戚月的？爹说要给她一万两银子开药馆，是真的吗？” “这是你爹的事，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少管闲事。” “这怎么是闲事呢，我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 听着这谈话的内容，戚月大致猜到了。 这个女子应该是楚云天的大女儿楚小华，听说就是她嫁到了隔壁的邓州，夫君是邓州府衙里一个什么小官，总之也算个官夫人了。 从邓州到陇南郡府快马赶来也不过一两天，她居然被她这个远在北岭的人都来的迟，可真个好女儿啊！ 戚月皱着眉听了一阵子，愈发觉得这楚小华就像是一片好竹里面长出的歹笋。 简直损透了。 自家亲爹当胸一刀，生死不知，她居然还有闲心问那一万两银子的事！ 真是可恶。 她拖开柜子，猛地拉开房门，顿时外面的人都不说话了。 一看见她出来，楚夫人忙迎上前来询问情况。 “月儿啊，你义父怎么样了？” “已经救下来了，夫人现在可以进去看了。” 楚夫人喜的又抹起泪花儿来，赶紧跑进屋里去看了。 楚小华大概是意识她说的话已经被戚月听了去，这会子脸上有点尴尬的神情，也慌乱地进房间去了。 很快就听见母女俩在屋里的哭声。 哭，反正现在人还在麻醉中，哭也听不见，戚月勾了勾唇，看到院子外面守着几个兵丁一样的人，便走过去问了问情况。 得知就是他们几个把楚云天救回来的，她立刻把这几个人记下了，并叮嘱他们好生守着，有什么动静就去荷香苑喊她。 估摸着戚云长还要昏睡几个小时，她也得回去补一下觉。 这几天她几乎是日夜不停的纵马，换成其他人早就倒下了，可她还坚持做了手术。 第110章 都是慢性毒药 戚月几乎是头沾上枕头就睡了。 梦里她策马奔驰，手里握着短刀，一刀就杀了一个人，血溅落她一脸，再去看时，那人竟是 “赵奚言！” 她惊叫一声，脸上的温热感真实的可怕，瞪着眼睛看了头顶的帐子看了半响，才觉得这梦实在荒唐。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杀他的。 爱而不得，就杀之后快，那不是她。 再也没了睡意，爬起来一看，不过才两个时辰，盘算着楚云天大约也要醒了，她便起身往松吟院走去。 刚穿过长廊就听见一阵一阵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都往大门外去了。 戚月暗暗蹙眉。 楚云天待下宽厚，楚夫人又是个好说话的，府里人难免不严谨了点，便拦住一个急匆匆的下人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戚大小姐，外面来了好些百姓，要打听大人的消息。” 听到竟是百姓着急楚云天的伤势，特意来探，戚月也是松了口气。 “你去告诉谭成，让他对百姓说，大人已经脱离危险，几日后便可见他们。” 谭成是楚云天的贴身侍卫，这次就是他把人救回来的。 吩咐完了，戚月才去了松吟院，刚进院门，果然听见楚夫人惊喜交加的声音。 “夫君，你可醒了！” 戚月忙快步进去，没让楚云天说话，又给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情况很稳定，心里也彻底的放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悉心照料楚云天，除了睡觉，大半都流连在松吟院里，并不知道整个龙南郡府都闹翻了天。 事情起源于她让谭成说的那番话。 那些牵挂楚云天的百姓都因为他的得救高兴着，纷纷打探是何方高人救了他们的郡守大人。 毕竟那天楚云天抬回来的时候当胸插着一把刀，合城的人都看见了，都道郡守大人活不成了。 当然也有些别国探子，包括某些不怀好意的人也在关注着。 一时间茶馆客栈各处都在谈论这件事。 “希望郡守大人好起来，他可是一位好官啊！” “伤的那么严重，只怕是难！” “郡守府里的侍卫说的，大人已经脱离危险。” “哪门子的大夫，不是瞎说的！那几天合城的大夫不都已经去过了吗？” “据说是位神医，之前郡尉大人的公子能站起来，也是这位神医的功劳。” “帮忙打听神医的住处，我娘病的很重。” “你想的美，神医就在郡守府，你倒是去请啊！” “” 几天之后，已经有不少百姓自发地聚集到了郡守府门前。 他们可是记得谭成说的话，几天后，郡守大人要亲自见他们呢！ 郡守府内，养了几日的楚云天已经基本康复了，除了伤口不能动大力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要不是戚月拦着，他恨不得立刻就要开衙门办事了。 这日，戚月刚给楚云天重新包扎了伤口，就看见谭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人，百姓聚集的越发多了，他们吵着要见你。” 楚云天一听就坐不住了，立刻就要出去。 “本官要出去告诉百姓，东郜人不可怕，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守护家园！” 看着楚云天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戚月也不再拦着他，又给他服了药，这才允许他出去了。 楚云天刚走了两步就回过头来，乐呵呵地道，“月儿，你跟义父一起去。” 戚月也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便跟着去了。 两人一路来到郡守府外，就见到外面已经来了不少百姓。 一看到楚云天真的出现，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 楚云天走上前，向大家说明了自己获救的情况，还把戚月介绍给了大家。 “乡亲们，这位就是救我的神医，也是六年前战死龙南岭的戚大将军之独女，她叫戚月！” 他话音一落，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什么？她竟然是戚大将军唯一的女儿？” “她还是神医！” “戚大将军为国为民，没想到女儿也这样出色！” “谢谢戚神医救了郡守大人！” “戚大小姐真不愧是医仙下凡！” 大家议论着，有些人开始把带来的吃食往府门的台阶上摆。 一个，两个 有的人是一小篮子鸡蛋，有的是一碗红枣，还有人把家里的鸡绑了两只脚拿来了 一瞬间，戚月明白了为何楚云天要急着开衙办公了。 他们没有说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腑肺的话，但是却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心意。 他们是知恩感恩的一群人！ 一旁的楚云天也是感慨万分。 “月儿啊，当年你爹率军到达龙南岭的时候，百姓们也是这么欢迎他的。你呆久了就会知道，这里的百姓们其实很简单，他们只是想要活着。” 是啊，活着，多么卑微的理想。 那她呢，来到这个地方，身负神秘空间，也仅仅是为了活着吗？ 还是为了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男人伤春悲秋？ 一瞬间她心里泛起千万种情绪。 这几天闲着的时候，楚云天多次跟她提起开医馆的事儿，她多少还是有点没想好。 她跟赵奚言已经彻底结束，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高官厚禄，重回巅峰。 而她，一想到他就生活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心里就又胀又疼。 这才过了几天，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回去木屋那里看看他，心想哪怕在他离开之前多看一眼也好。 这样的她还能待在这个地方吗？她没有把握。 但这一刻，她决定了！ 留下来！ 留在这个戚云长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义父，你放心，我会留在这里，把医馆开好。” “好样的，你爹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很快，开药馆的事儿就定下来了。 楚云天亲自签发看官府的行医批文，只要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药馆就可以开张营业。 这天戚月正跟楚云天商量医馆地址选在什么地方呢，就听下人来报说郡尉府的公子来了。 戚月没做声，起身就打算走了，楚云天却叫住了她。 “你不打算见见？” “我见他作甚？” 楚云天笑着摇头，问前来汇报的下人。 “有说是为何而来吗？” “胡公子带着礼物，说是听闻郡守大人已经大好了，前来探望的！” “既是探病，那就请进来！” 戚月立即起身走掉了，她见胡可青，就等于赵奚言心里藏着别的女人却给她机会一样，都是慢性毒药。 她既然是大夫，万没有给别人下毒的道理。 第111章 开药馆 出了前厅，穿过垂花廊无意间碰上了楚小华。 戚月对这个女子不抱什么好感，之前她趁着楚云天没醒的时候，把枕头下的那一万两银票拿走了。 虽然她根本就没打算用楚云天的银子开药馆，但这个行为着实让她难以接受。 但她毕竟是楚云天的女儿，也算是她的义姐，面子还是要顾及的，便停下来问候了一声。 “华姐姐好，去见义父吗？” “是啊，月儿妹妹。” 楚小华一看到她，脸上也立刻堆起了笑容。 她笑太灿烂了，一时间竟有些迷人的眼睛。 “娘亲手炖了燕窝，让我给爹送去，还说要喊你一起过去吃，本来要送完后找一找你的，既然都见着了，你就先过去！” 戚月心里暗自有点疑惑。 初见时这个楚小华对她可没有这么殷勤，此刻这样，倒让人觉得有点生硬和虚假，不过还是点头应下。 “好的，那就谢谢华姐姐了。” 两人各自分别，戚月想了一想还是去了胡夫人住的荣华园。 两日没有见了，去问候一下也好。 她哪里知道，这楚小华这次回来，除了给楚云天探病，另外还有一个任务。 求楚云天把她的夫君调到龙南郡府为官。 可楚云天一向廉洁，从不搞这些沾亲带故的事情，因此一直都没有答应她。 但楚小华不死心，这些天一直在想别的法子。 她毕竟从小这里长大的，那天出去转一圈后，得知那郡尉府的公子胡可青对她父亲的义女一往情深，顿时就把主意打到了戚月身上。 她盘算的很美。 只要帮胡家公子一个忙，她的事情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有了这个缘故，她见了戚月，自然少不了一番笑脸相迎。 这边她别了戚月，一路来到了前厅，得知竟然是郡尉公子来了，心里顿时就惊喜不已。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她这几天正盘算着怎么跟胡可青搭上话呢！ 不过她没有忙着进去，而是把燕窝交给了一旁的下人，自己则站在门口听了起来。 胡可青这时候已经问候完了楚云天的病情，之所以流连不走，就是为了见一见戚月。 这会子听说楚家大小姐送燕窝出来，也就不再留了，遂告辞出来。 岂料刚出了前厅的廊门，就从一旁闪出一个人来，喜得他还以为是戚月，顿时就喊了一声月儿。 这一幕落在楚小华眼中，立刻觉得自己的谋划已经有了九成把握，当下就喜不自胜的迎了上去。 一番言谈下来，楚小华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戚月身上。 “胡公子，你既过来，何不见了我家月儿妹妹再走？” 胡可青自然是知道戚月故意躲着他的，这会子只好推辞了两句。 “改日，今日只是为世伯而来。” 楚小华只是个笑。 她爹和胡成宣面和心不和，就算是胡家有心探病，只差个下人送上一样补品啥的也就是了，绝不可能让自己的独子上门。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破的，便附和了几句，又装作无意地把戚月打算开医馆的事情说了。 “我家月儿妹妹正为医馆的位置发愁呢，要是谁能寻得合适的地方，她一定会很高兴。” 胡可青一听这话，立刻火急火燎地走了。 楚小华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 用她亲爹的钱给外人开药馆，这样的事儿她决不允许。 这样多好，既跟胡家人搭上了关系，又解决了自家财产的外流问题，简直完美。 戚月确实在纠结医馆选址的问题。 这龙南郡府适合开医馆的地方，又合她心意的，就那么几处，但不凑巧的是这几处地方都是有主儿的。 她原来的想法是先看看，要是人家有愿意转手的，就打算接手过来，再改成医馆。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几个地方的生意都很火爆，没有一家愿意出手的。 因此她便将目标定在了那些不太繁华的路段。 这天她正准备出门去看看几个合用的店子，就听下来进来报说，门外有一个庄宅牙人找她，说是她想要的地方有了。 等到把人叫进来，了解情况后才知道，牙人说的这处地方竟是她原本相中的四处中最合心意的一处。 这处店子就在南边街角，门面正对着另外四个街口，这种地方，不适合住人，但却是极好的生意场所。 而这家店子刚好就是做茶楼听戏的，每天人来人往的，可热闹红火，一个月下来得有几万两银子的赚头。 戚月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一下，果然人家压根不搭理她。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居然空出来了。 “你没有搞错，对方当真要出手？” 房屋牙人扯着一口大黄牙笑的瘆人。 “戚大小姐，这事儿绝对错不了，你这边一去，就给您办过户手续。” 戚月只觉得古怪，但还是问了一句。 “可知对方作价几何？” 牙人连连赔笑，“二千两白银。” 这也太便宜了，以她的眼光看，这宅子至少价值一万两白银。 事出反常必有妖，戚月左思右想也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 “这房主可是吃了官司，或者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庄宅牙人表示这地方大吉大利，一开业就能赚银子，没有一点儿不好。 这就让戚月彻底想不通了，但架不住牙人好说歹说，她还是决定去看一下。 跟楚云天说了一下情况，她便跟着牙人出门了。 很快就来到了南边街角。 眼前的一幕不禁让戚月瞠目结舌。 原本热闹不断的茶馆已经被清空了，连牌匾也被摘了下来，四处打扫的干干净净，像是在等候它的新主人。 戚月心头升起一种不良的预感，她怀疑有人在背后强势插手。 等到见了一脸丧气又强颜欢笑的茶楼主人，她心里的那种感觉就更强烈。 在龙南郡府，有这种能量的人除了楚云天，还有胡家。 一想到胡可青老好人的样子，她还是觉得不可能。 觉出不对劲，戚月当即表示不买了，茶楼主人居然当场给她跪下，请她务必要买下茶楼，否则他一家老小就要完蛋了。 那茶楼主人一开始死也不肯说谁在背后捣鬼，在戚月的逼迫下才说出了真相。 是胡成宣。 也是，胡可青为人善良，这种逼迫人的事也只有胡成宣能做的出来。 可胡成宣怎么知道她想要这处地方的？ 这种情况下，她更不可能买了，就是不要钱也不会买了。 就在她掉头要走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更是让她头皮发麻。 第112章 药王医馆 “月儿！” 来的是胡可青。 他急急地迎上来，眼睛里的灼热甚至比过去更甚。 “月儿，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听我说，是我求了爹爹，帮我买下这里的，现在这里是你的了。” “月儿你是不欢喜这里吗？不如我让爹再把另外的几处都买下来你喜欢哪处，就选哪处，好不好？” 戚月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胡可青，直到他在她的眼神里逐渐败下阵去。 但他垂着头，依旧倔强的说着，像是要把心里的话全都宣泄出来。 “我只是想替你做点事我去了楚叔叔家几次，都没有见到你我知道你躲着我” “月儿我已经跟爹说了，我是非你不娶的他拿我没有办法，日后他会对你好的，不会像上次那样” “够了。” 终于，戚月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胡公子，上次走的急，有些话没有来的及说，今天就一并说清楚。”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为我做任何事。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你就不用再白费心机了。” 胡可青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个青年，二十多年以来，一直都在父母的娇养呵护中长大，不管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 即使是上战场，也不过是为了混混资历，将来好继承他爹的位子。 可就这么个人，第一次对女子动心，却连番遭到打击，一颗心早就七零八落。 戚月可不管那么多，她丢下这两句话就走了。 在她看来，跟胡可青黏黏糊糊那才是真的害人呢！ 她现在急于知道是谁把她要做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而且还这么详细。 开医馆的事情除了她，就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戚月一一排除过来，又跟大厅外的下人问了一下胡可青来的时候见了什么人，就都清楚了。 知道是楚小华干的这事儿，戚月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个女孩子出嫁好几年了，在高门大院的后宅里学的一手搅弄风云的本事，现在往她身上使唤了。 真是好样的！ 思索一番，她还是打算先把这事儿压下。 楚云飞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她不能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去搅扰老人家，再说，人家毕竟是父女，即使知道了，也是左右为难。 她绝不把这种难题推到一个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的人身上，她打算搬出去住。 这个想法是决定要留在龙南郡府的时候就有了。 郡守府虽然也很好，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住久了难免会生事，楚小华的事情她不想再碰上第二次。 刚把这话提出来，就遭到了楚云天的反对，但戚月很坚持。 “义父，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反而自在。” “人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开父母，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一番好说歹说，楚云天终于拗不过她，当天下午便带着她去看了那座宅子。 六年前戚云长置办了这宅子后没多久就战死了，因此宅子未曾打理过。 龙南郡府雨水丰沛，植物茂盛，院子里像是荒草场一样，就连屋顶上长满了荒草，看着十分破旧，但戚月却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不小也不大，关键是它的后院还连带着一所庄子，地方十分宽大，可以种植不少药材。 花了十多天的功夫，一切打理完成后，果然是一座好宅院。 前厅宽敞，后院辽阔，右手边还有一大块荒地，大约是戚云长买下来打算做演武场的。 之前买医馆的事情被胡可青搅合了以后，她就没再去找了，她是担心找一家，就会被胡可青截胡一家。 看到这里，她就动了心思，打算自己建医馆，就用宅子旁边的这块荒地，地方也大。 做好决定后，戚月把打算跟楚云天说了，他也同意，立刻就找了一队工匠，开始着手盖医馆了。 医馆简单，主要是里面的东西。 那些药柜，看诊台等，戚月一律是自己画图，让工人做出来，着实是费了一番心思。 就在她盖医馆，整顿住处的时候，龙南郡府的东边村庄遭遇了东郜军的突袭。 这些东郜军都骑着马，手持长枪，只在马上一阵俯冲就挑死了上百号民众。 等驻守的龙南军赶到地方，他们已经抢了东西跑了。 如此几次，规模越来越大，掠夺者从几十人的马队增加至上千人。 最后的这一次，他们干脆占领了东部的一个小城镇。 军情紧急，楚云天去府衙商议对策，几天都没有归来。 眼看一场战争就要爆发，戚月心里也彻底的乱了。 她知道，这里闹得越大，赵奚言就走的越快。 以往她知道赵奚言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只要她一触摸就能够得到，但这一走，就是真的见不着了。 心里像是被人扯着，要挖出一块似的心慌，戚月坐立难安，但又无处可说，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医馆和宅院上。 忙起来后，她果然觉得好受多了。 之后有不少民众听说她要开医馆，全都自发地跑过来帮忙。 戚月知道他们是顾念戚云长保护龙南郡的恩情，感动之余也没有让人家亏着，都按照正常工价照样开付工钱。 这一来二去的，她的医馆还没有开，便有不少民众已经过来排队看诊了。 她干脆趁着医馆修建的当口，开始招募学徒和打杂小工。 招聘条件很简单，只要10岁到15岁之间，男女皆可，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一串铜钱。 城里有不少穷苦人家听说这事，立刻都把孩子送过来了。 戚月也不是什么人都收，毕竟她这里是药馆，除了救死扶伤，还要赚钱才行。 应聘的人太多，她只好设立了一个简单的考核制度。 先拿了几样草药教孩子们认了，最后再让他们进行抢答，只要答出来的，都可以当学徒。 这中间她还发现了几个会写字的，当即都录取了。 另外还留下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做打杂，加起来一共是三个女孩，六个男孩。 如此忙碌了一个月，医馆也落成了，宅院也修整好了。 算了一下花费，总计也没有超过一万两银子。 第113章 “戚大小姐真乃是神医啊！” 接下来就是适当地进购一些常用的药材。 虽然她空间里药草用不完，但要开药馆，基本的样子还是要有。 另外她还让人在庄子里全部种上了药材，只要这些药材稍微长一长，就能用空间里的药材混着用，不至于让人看出什么来。 药馆开业的前一天，楚云天放下衙门里的事情，特意过来给她书写匾额，又给她带来了几个丫鬟婆子还有下人。 “义父，先前你给我的几个丫鬟婆子已经够用了，不用这么多了。” “给你就收着，”楚云天大大咧咧地说着，将这些人的卖身契都交到她手里，“义父都调查过了，这些人身家清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对这样强势的爱护，戚月也只好接受了。 如今她的地盘很大，宅子，庄子，药馆，处处都要人，楚云天送来的丫鬟婆子很能干，很快就承担起了各处的管事，倒让她轻松很多。 开业这天，楚云天又赶来坐镇，戚月的药馆一开就火，当天看诊的人就排成了长龙。 这样的盛况着实让戚月吃惊，她可是不相信会有这么多人都生病了。 把学徒派出去收集了一下基本病情，一汇总就知道，除了几个头疼脑热的，其他人都是腰疼腿疼膝盖疼。 这种病说白了，就是风湿病。 风湿病是一种慢性病，不好治，因为它跟龙南郡府的湿热天气息息相关，最好的办法是慢病慢治。 之前还在北岭的时候，戚月特别研制过一种药酒方子，当时在谷里挖了好多药材，做了十几坛子。 给赵家人留了一坛子，其他的还在空间放着，要不是开药馆，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先给那几个头疼脑热的开了药，打发了他们，接着招呼学徒把她提前放在药房仓库的药酒抬了出来。 见她不问诊，不把脉，还叫人抱出了酒坛子，围观的人都议论起来。 “戚大小姐这是想做什么啊？难道要给这些人喝酒治病不成？” “这能行吗，没见过这么看病的。” “她可是戚将军的女儿，应该不会有错！” 人群中当然也有不少医药界的对手，见状也都纷纷开始带节奏。 “依我看，戚大小姐压根就不会治病，这些人都是风湿病，直接开止痛药就行了，她这是搞什么？” “什么集中治疗，简直是闻所未闻，一定是要害人。” “戚大小姐是要做什么？请大家喝酒吗？” “如果是酒的话，我也去排个队！” “” 对这些质疑的声音，戚月并不急着解释，反正楚云天在这里，这些人不敢做什么的。 她的目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告诉这些人，风湿病要治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长期饮用药酒。 果然，楚云天只是站起来威严地巡视了一眼全场，要闹事的人瞬间安静了。 担心有些人不能喝药酒，戚月让他们排队上前，一个一个的进行检查。 至于有人不喝酒？那压根就没有，这地方湿寒，几乎男女老青年都有喝烧酒的习惯。 一问果然是，这些人不但喝酒，酒瘾还很大，得知戚月要用酒治病，一个个早就流了哈喇子。 很快检查完毕，一百八十个人，没有一个不能喝酒的。 很快风湿病患者被分成了十八行排列站立，每一行十人。 十个不大不小的酒杯在就诊台上一一摆好，都倒满了酒。 站在前一排的人早就按耐不住了，因为这酒实在太香了。 清冽甘醇中夹杂着幽幽药香，简直是仙酿一般。 所有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那些没有风湿病的人，恨不得此刻也得了风湿病才好，那样就能喝一杯酒了。 “按照顺序，一人一杯，不守规矩者一律收十倍药费！” 戚月一句话顿时让众人安静下来。 第一排的十个人喝完就轮到第二排，第三排的人开始喝酒的时候，就听见喝过酒的人已经开始欢呼了。 “这药酒着实厉害，这才喝下去，全身就软和了。” “真神了，我感觉有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起，散发到了我的全身。” “我的手指没那么僵硬了!” “我的膝盖不麻嗖嗖的了！” “我的腰能动了！” 随着喝完药的人越来越多，惊叹声也越来越多。 “戚大小姐真乃是神医啊！” “神医！神医！” “千古神医，喝酒就能治病！” “” 激动的百姓热切的涌上前来，全部喊着要买药酒。 “戚神医，我爹和我娘也是全身疼痛，让我买两杯回去给他们喝！” “戚大小姐，给我也看看，我这胳膊一直疼，是不是也能喝这酒！” “神医，再给我多卖一点，我这个腰腿疼痛的厉害，要每日喝上一碗才好！” “” 戚月一一回答了他们的疑问，又卖出去几坛子药酒。 之后又给不少人看了症，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戚月立刻宣布打烊，并对外公布了药馆的治疗规矩。 一看到行医时间，众人又开始议论了。 “只有上午开门看诊？时间太短了！” “是啊，这么多人看不过来！” “这样也好，要看病赶早，戚大小姐一个人，拖一天会把人累坏！” 没错，戚月的规矩是上午看诊，过时不候。 今天是开张，她就破例一回，以后不能这么忙，不然腰腿疼的人就是她了。 前世她就是没日没夜给人看病，结果把自己熬死了。 这辈子她要活的轻松一点，上午看诊，下午制制药，看看书，四处走一走，应该会很舒心的。 再说她也不指望这个药馆能赚很多钱。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薄利，而且看病的大多数都是穷人，她也不想看见有人为了疾病倾家荡产。 她已经想好了几条能赚钱的营生，就等着收割有钱人的腰包了。 第一单赚钱的营生自然是从药酒上来。 龙南郡府物产丰富，一年收割三季，酿酒很是发达，只要当地酒家找上门来跟她合作，就能有大把银子进账。 当然，她这样做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赚钱。 这次炮制药酒所用的酒是之前从国公府的仓库里收的，虽然也有几十坛子，但也架不住天天卖。 为了照顾到大多数人的情况，她已经把药酒的价格放到了最低。 但这东西毕竟是要经常饮用才能去根的，这对大多数家庭来说是一项不小的开支。 她打算想个法子让龙南郡的酒商都能卖药酒，再把风湿药酒的价格固定下来，让老百姓收益。 她毕竟是楚云天的义女，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做一点好事，又能赚钱，也是应该的。 药酒卖开后，其效果已经把整个龙南郡都震动了，不少人都来看病购买，一条街都飘了酒香。 第114章 药酒方子 果然，仅仅过了两天，就有人抬着上好的烧酒上门了。 第一个上门的是张家的掌柜。 据楚云天给她送来的张婆子介绍，这张家不但是数一数二的酒商，还是个粮食商人，家里有千顷良田，是不折不扣的顶级富豪。 这样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不过戚月并没有应下他买药方子的请求，而是送了他一小坛子药酒就扫地出门了。 张家的人一走，李家又来了人。 张婆子又及时说了李家的情况。 “大小姐，这李家可不好惹，据说他们家跟胡郡尉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您可要小心呐！” 戚月听了只是一笑，照旧送了李家人一小坛子药酒就喊了送客。 之后的几天，白家，方家，秦家凡是在龙南郡府有点头脸的人全都来了一遍。 可戚月呢，依然不管这些人背后是什么势力，一概笑眯眯地听他们说完需求，照例再送一坛子药酒把人打发了。 她这番操作别说这些本地富商，就连楚云天也有些看不懂了。 这日下午，戚月正在后面的庄子里教人种药材，就听说楚云天来了，她忙把手里的活儿丢下就去了前面宅子。 来的正好，她正有事儿要商量。 好多日不见出楚云天的身体眼看着壮实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忙活东郜人进犯的事，脸色有几分疲惫。 戚月扶着他在前厅椅子上坐了，丫鬟很快就送茶上来。 “义父怎么有空过来了，东郜人的事情结束了?” 楚云天摇头。 “这东郜人着实狡猾，不知在密谋什么，一进一退，进进退退，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不说他们了，说说你那药酒的事儿。” 闻言戚月有点惊讶。 “义父怎么知晓此事了？” 楚云天怪嗔地看了她一眼。 “还说呢，你这小妮子葫芦里不知卖的是什么药，我可听说那些人打算要对你动粗了，这方子再捏着可就烫手了！” 这一点戚月当然也知道，她还知道，要不是有楚云天，只怕早就有人抄了她的药馆了！ 她瘪了瘪嘴，一脸无奈道，“义父，不是我不出手，他们出价太低，还想一家独占方子，门都没有！” 闻言楚云天也点了点头。 “商人重利，也是难免的。” 说着，他叹了一声。 “你要知道这些人能把生意做大，自然是有手段的，就连义父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看着楚云天威严的面孔，戚月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问道：“义父，你认为我这药酒方子价值几何？” 楚云天抚了抚胡须。 “这段时间，义父按照你的吩咐，早晚喝上一杯，感觉人都年轻了不少这价值嘛，当然是无价之宝。” 戚月咧嘴一笑。 “那就是嘛，他们想用一万两就买走药方，欺我年少无知，这种赔钱买卖我肯定不做。” “那你的意思呢？”楚云天眯着眼睛看她，“有什么义父能做的？” 戚月再凑近一点儿，小声把打算说了。 楚云天先是拧眉，接着是震惊，最后抚掌大笑起来。 “这个法子妙啊，看来这些人想大赚一笔的希望要落空了。” 第二天，楚云天便快马给朝廷上了折子。 折子的内容大概是这么说的： 今有药一种，可令军士健步如飞，不受南地寒湿之苦，请皇帝下拨引银两，批准购置，以便面对将要到来的大战。 也是凑巧了，皇帝正为东郜人在边境的挑衅发愁呢，楚云天的折子就到了，接着，南岳方面有意向龙南岭进军的情报也摆到了案头。 这重重压力下，皇帝也顾不上问什么了。 只要对打仗有利，都给老子准备上。 很快朝廷方面就做出了批复。 【大量购置，银两不日抵达！】 有了皇帝御笔，药酒瞬间升级为军用物资，身价再次暴涨。 这一消息传出来，龙南郡府的酒商全都急了。 要知道，龙南岭的常驻军有15万，由胡成宣统帅，另外，郡衙门还有二万多兵士，是负责收税和捕盗等事务的。 这些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有风湿病，以每日里一两为准，平均每天至少得消耗几千斤酒，那得是多大的一笔银两！ 这些富豪们疯一般涌上郡守府，各个都想吃下药酒这块肥肉，获得药酒的售卖权。 楚云天大笔一挥，来者不拒，给所有人都批准了药酒的售卖额度。 一时间，龙南郡府的酒商提前开了狂欢趴，兴奋地开始计算在这次交易中能获得的利润。 就在众人盯着那笔巨额利润做发财梦的时候，有几个清醒的率先发现了不对劲。 “老秦，你是不是买到药酒方子了？” “老李，神医的药酒方子是不是在你手里？拿出来大家一块发财！” “陈老板，听说你是最后一个去神医家里拜会的，你花了多少钱买的方子，我十倍收！” “” 一番询问下来，才发现几十号酒商，人人手上都没有药酒方子！ 这些人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来。 要知道，他们跟衙门拿了药酒的售卖额度，等于是签了合同，若是到时间不拿出药酒，朝廷一顶扰乱军事行动的帽子压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一大酒商张老板也终于回神了。 他盯住李老板，圆溜溜的眼睛闪着凶光。 “不对，我怎么听说，神医的药方子已经卖出去了？” “老李，你可是第一个拿到药酒额度的人，方子是不是在你手里？” 老李也慌了，不过他有胡家背景，倒也不怯场，立马就瞪了回去。 “我要有方子，能跟你在这里瞎比比吗，我早他妈去泡药酒了！” 老张被堵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又把矛头对准了方老板。 方老板在酒商里，常年处于老三的位置，属于上不上，下不下的，因此经常受气，被老张的圆眼睛一瞧，差点没给跪下。 “张老板，您可太高看我了，我要是得了方子，能不先拿给您老吗？” 张老板哼了一声，继续用圆眼睛瞪下一个小酒商。 瞬间诅咒发誓的声音响起一大片来。 “我对关公发誓，我没有得到方子！” “我对天发誓，我也没有啊！” “” 最后，一众酒商们摸着汗津津的额头，一窝蜂地跑来求见戚月。 第115章 赠品服务 戚月这天照旧是早上看诊，下午回宅子，吃了饭后就开始写方子。 这个世界的中药名称有点错差，她必须要写清楚了才行，有些药材有相似的，她还要画图注明，免得那些人搞错了。 药酒这东西，错一点可是会致命的。 写完一张后，接着又抄写了十多张，想到要来的人差不多得有二十多个，便又多抄了几张。 刚搁笔，张婆子端上了沏好的茶。 “大小姐，那些人都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戚月端起茶抿了一口。 “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让人进来？” 张婆子欠了一下身。 “大小姐正忙，他们就是来了，也得等着。” 这话听的舒心，戚月不禁抬头打量了一下张婆子。 打扮得体，干净利索，一双眼睛永远下垂着，从不主动打听这那的，也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对龙南郡府的事情门儿清，她需要的时候，张婆子总能说的头头是道，每次都说在要点上。 比其他那些个绕嘴饶舌的丫鬟们强多了。 “张妈妈，以后粗活不要干了，帮我打理里里外外就行了。” 戚月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瓶灵泉水制的药丸来，放在她的手上。 “你身子弱，吃点这个会好起来。” 张婆子连连感谢，欢天喜地地收起来了。 戚月这才收了写好的药方子，慢悠悠出了后院，来到前厅，吩咐丫头子把人都放进来。 张老板等人早就等的心焦，但好歹不敢做出不满意的表情来。 一看开了门，顿时都不顾体面的往前挤，生怕落到后面，那药方儿就落到别人手里了。 戚月看着眼里，默默地勾唇笑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行走的银锭子啊，可得全部照顾到了！ “给各位老板搬凳子，上茶！” 立刻有几个丫鬟排列整齐地上来，给每个老板都搬来了凳子。 老板们也搞不懂戚月要做什么，但都各自坐下了。 老张作为龙南郡府最大的酒商，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戚大小姐，我们这次来，是想谈谈那个药酒方子。您出个价，合适的话，我张家就拿下了。” 戚月笑眯眯地点了头。 “好说，方子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呢！不过这价格嘛，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可不便宜！” 一听这话，其他的酒商们全都瞪圆了眼珠。 药酒的方子他们都想要啊。 不便宜？能有多贵啊！ 碍于老张的势力，财力不行的酒商们也着实不敢冒头说话，不禁在底下叽叽喳喳起来。 “方子都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价格几何？” “实在贵的话，我们不如几家联合？” 李老板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已经打算好了，这次药酒方子一定要到手。 到时候，他就可以把药酒批发给其他人，从中狠狠地捞一笔。 贵点怕啥，凭他的财力，还拿不下一个药酒方子？ 他端在手里的茶也不喝了，立刻站起来，很是豪迈的说道，“戚大小姐，不管什么价格，我李家都能承担的起。” 张老板瞪着圆眼睛睨了他一眼，扯着嗓子道，“我张家也是，戚大小姐，您就直接开价！” 其他的人都按耐不住了，纷纷都站了起来。 “戚大小姐，您就开价！这方子我们是要定了！” 看待众人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戚月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说了。” 她要说却不说，慢悠悠地端起来茶杯，还向众人谦让着，“喝茶，喝茶，这可是上好的云雾新茶，众位老板难道都不尝尝吗？” 一听这话，众人都端起了茶杯。 这当口戚月已经放下茶杯，冷不丁地说了一个数目，“100万。” “噗” 刚把茶水喝到口里的众老板们忍不住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多，多少？”张老板瞪大了圆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敢狮子大开口的人！ “100万！” 戚月慢悠悠地又说了一次。 顿时，大厅里的老板们都像炸了锅一样的议论起来。 “这也太贵了？哪有这么贵的药方！” “就是，不如我们找大夫去配算了！” “不行呐，我都找人试过了，根本尝不出来是什么药材！” “这可怎么办才好？太贵了！” 张老板作为财力最雄厚的酒商，脾气也是最大，他指着戚月的鼻子就叫了起来。 “你这是敲诈！药方子不能这么卖！” 戚月淡淡地哼了一声。 “我的药方我做主，你也可以不买。” “再者，这药方是我多年精心研制而成，其中所花费的心血岂是你们能体会的，100万一点也不贵。再说，这方子你买回去，可以一直用，这其中的收益不用我说，你也能算出来的！” 张老板啜喏了两下不说话了。 他也知道，要是真的卖上了药酒，100万很快就能赚回来！ 可现在不是收益不收益的问题，跟衙门里领来的药酒合同在那里，不交上药酒，要么死，要么就等着倾家荡产！ 其他的人也就算了，都是些小门小户的，就算倾家荡产，也没有多少钱。 他可就不一样了，一半龙南郡府的产业啊，得值多少个100万两呢！ 这样一想，他已经有点动心。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就为这么一张方子砸100万，太不值了。 要是跟老李家分担一下，不就好了吗？ 这么想着，他向老李使了个眼色！ 老李岂有不会意的，他一撩袍子，站起来就要说话，却被戚月抢了先。 “刚刚有个规矩没说，我这药方只卖给单独的个人，因为后续有个赠品服务，若你们要合资，赠品我就不送了。” “什么赠品服务？”老李不甘心地问，他就不相信了，赠品能比100万买来的正品好？ 戚月也懒得说，直接把写好的一张递给张婆子，让送给各人传阅。 张老板迫不及待的把那张纸夺了过去，一个人看起来。 老李也急的抓耳挠腮，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估计是看的太激动了，这两人竟念了出来。 “三年以内药方更新;送个人体质调配药酒方，一年内更新；送同等价值药酒方一张，可选：强生健体方，固本培元方，养颜美容方，壮阳补阳方，跌打损伤方，滋补养生方，健脾除湿方” 念着念着，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戚大小姐，这所赠药方是否和祛风湿药酒的效果一样好呢？” 第116章 这价格涨得好。 闻言戚月微微一笑。 “看来两位老板似乎没有喝我送给你们的药酒啊！” 张老板和李老板一听这话，心里都在骂人！ 什么时候送我们药酒喝了？ 前儿个排队去买，还说什么没有风湿病不卖呢！ 戚月看着两人脸色，心里已经有数。 也是，她的药酒因为量少，都是限量出售的，那两个办事的拿了药酒怎么会交给老板？ 她拈着茶杯，淡淡道，“上个月望日，张老板和李老板的掌柜先后进了我家的门求购方子。临走的时候，我送了他们每人一坛子壮阳补阳药酒，此方温和性平，对男子大有裨益，基本上人人都可喝。” “两位要不要回去问问他们喝的效果？”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在座的十多位老板。 “上次你们中有些人是亲自来的，难道就没尝尝我送你们的药酒？” 这话一出，有几位小老板就扭扭捏捏地站了出来。 本来他们面对戚月这个大美人，有些话不好说，生怕惹怒了她，但见她一口一个壮阳补阳，似乎大不在意，就胆大了起来。 “原来那药酒是这么个功效，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新娶的姨娘会会那个呢” 一听这话，另一位小老板张大了嘴巴。 “老贺，原来你又娶新人竟是这么个原因？” 说着，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一脸悔恨交加的样子，“可恨，那日我出了此门，刚好在街上见了岳丈大人，把那酒送了给他！怪不得我前儿个见他，看他满脸红光不说，还一直夸我孝顺。原来竟是这样！” 突然有一个小老板猛地冲到了戚月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神医，求你救救我，求你将那壮阳药方卖了与我，多少银子我都卖！” 戚月正惊异怎么回事呢，张婆子在一旁小声道，“大小姐，此人名叫杨大威，家有田产百亩，算是不大不小的酒商，可惜他年过不惑膝下无子，传言说他不能人道！” 这时，老板中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也开始一番窃窃私语。 “怪不得杨威的几房小妾最近都不出门去卖骚了，敢情他竟得了这好酒。” “确实，这家伙昨儿个还跟我夸耀说他马上就要有儿子了呢！” “” 几个喝过那酒的小老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诡秘的笑着，那脸上的神情真是一言难尽。 张老板和李老板这两大巨鳄的脸色已经从红到黑再到绿了。 两人狠狠地跺着脚，把跟随的小厮叫过来问了几句。 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消息，脸色瞬间又像要杀人般难看了。 戚月也不着急，她慢悠悠的品着茶，盘算着这次能收上来的银子，手都有点痒了。 空间仓库还是空啊！ “戚大小姐，这方子我要了！” 突然，乱哄哄的大厅里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原来是李老板发话了！ 他得意地巡视了场中的众位老板，居高临下的道，“不过我有个条件，这方子我买了之后，戚大小姐不可以再卖给别人，必须由我独家持有！” “购买之后的赠品，也只能由我一人享受！” 厅里瞬间一静，但马上就有两个老板站出来表示反对了！ “李老板，你这样做未免太欺负人了！戚大小姐的药方，凭什么你买了别人就不能买！” “就是，你这也太会算计了，想压我们大家一头，也要看看我们答不答应？” “” 众老板都哄闹起来，各个也不喊哭穷了，按住李老板就是一番言语摩擦，谁也不肯落了别人下乘。 戚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本来她想把价格定50万，但没有想到张婆子说太便宜了。 她说，别看这些人聚在一起有大小老板之分，但跟一般人比，他们各个都是巨富，这里面最小的老板拔一根毫毛也得价值几十万两银子。 因为自古以来卖酒的都有粮，有粮是因为家里有地，有地就是财主，这些人可有钱着呢！ 于是戚月一发狠，就把价格飙到了100万。 现在看来，这价格涨得好。 张老板圆溜溜的眼睛已经射出寒光了，他瞪着老李，一挥手道，“戚大小姐，这方子我要了。但我有个条件，那赠品方子必须给我两个。” 戚月挑了挑眉，满口答应下来。 “行，你任意选择两个，除此之外，我再送你一瓶延年益寿丸，吃了它，你早晚不会再感觉到头晕目眩，心慌难忍。”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瓶灵泉水制成的糖豆交给张婆子。 张婆子垂着目，将药瓶送到张老板手里。 此刻张老板已经惊呆了。 “戚大小姐如何知道我早晚头昏乏力，心悸难忍？” 戚月微微一笑。 “我还知道你最近口干舌燥，食不下咽，眼前经常一片模糊，夜晚难以入睡，脑子里好像有人说话，一直嗡嗡嗡的响。” 张老板颤抖了一下，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哦，不，监视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戚月翻了个白眼，指了指他手里的药瓶。 “张老板，我建议你先来一丸试试效果。” 闻言张老板立刻恍然大悟，赶紧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 厅里瞬间一片寂静，众人全都紧张地看着他。 只见张老板的眼睛再一次瞪圆了。 不过这次他不是愤怒，而是震惊和喜悦。 “哈哈哈我感到全身一轻，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我的身体啊大脑也一阵清明” 他急切地看向戚月，“我还可以再吃一粒吗？” “当然可以，药是你的了，一天不要超过五粒即可！” 闻言张老板立刻又吃了四粒下去，一边吃，一边笑。 “这药丸实在太好吃了，灵丹妙药也不过如此” “这感觉太好了，像是年轻了十岁！” 张老板兴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把众人都看得眼热心跳。 “戚大小姐，我也要房子，能不能也送我一瓶！” “戚大小姐，也给我一瓶，我跟张老板的症状有点像！” “戚大小姐，房子我要了，我先交钱，能不能送我两瓶！” “我先交！送我两瓶！” “” 看着厅里热闹的情形，戚月默默地看了一眼张婆子。 真的是有钱呐。 差点就信了这些人没钱的鬼话了！ 第117章 她喜欢真金白银。 “咳咳” 戚月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抬手让众人都平静下来。 “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方扶持，会尽力满足各位的要求。” “那就这样，今日交易完毕的，按照时间排名，位居第一的送三瓶延年益寿丸，位居第二者送两瓶，位居第三者送一瓶，位居第四者送半瓶，位居第五者送10粒，位居第六者送9粒，如此类推，位居第十六以后的没有送” 她话还没有说完，众位老板已经开始喊小厮过来，拿印章去找家里账房拿钱了！ 戚月赶忙让张婆子把人给拦住。 “各位老板稍安勿躁，既然我答应了大家的要求，大家是不是也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众老板正着急把药方和延年益寿丸拿到手呢，都急急道，“戚大小姐请说，不管是什么要求，我们都应了！” 戚月微微一笑。 “此次风湿药酒已经列为军需物资，供给衙门的药酒价格是固定的，虽然如此，这批额度已经能让诸位大赚一笔，但我料定诸位一定不甘心出了这么多银子，会大幅度提高对民众的售卖价格，是也不是？” 一听这话，老板们都呵呵笑了。 “戚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我们总也要尽快把钱收回来，把利润平了。” “是啊，戚大小姐，您这100万的药方子着实是贵啊！” 戚月冷哼一声。 “嫌贵可以不买！” 刚刚张婆子悄悄告诉她，她已经计算过了，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人，只要半年，就能将这笔钱赚回来！ “别啊，戚大小姐，我们没有说不买，我等也是为了尽快的回笼资金” 屁的回笼资金！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帮子人已经把生意做到了南岳东郜等国，大把大把的捞银子。 这次药方给了他们，说不准他们倒手就给卖了，加倍赚回来！ 这么一想，戚月瞬间觉得她亏大了。 张老板突然开了口。 “戚大小姐，您是不是想让我们答应，以和官衙一样的价格对百姓出售这款药酒？” “对，这就是我的要求。” “此事我答应了，”张老板一脸正色的表示道，“戚大小姐恩义并重，我张家也不能置百姓于不顾。” “我张家承诺，绝不提高这款风湿药酒对百姓的售卖价格，而且也将会保证一定的货源，只是这个好处只能是龙南百姓享受，其他的地方，其他的药酒则不在此限制之列！” 戚月自然明白他的打算。 这家伙是想把药酒做大，还想在另外赠送的两个药酒方子上赚钱。 不过商人逐利，这也是正常的。 当即便道，“这是自然！” 众人见张老板都应了，当即也没有什么话说，就全都答应了。 他们也都看清楚了，100万买到的不仅是一张药方，还有神医的守护！ 攥住钱不一定有好日子过，但能跟神医搭上关系可以让他们活的更滋润！ 当即各人赶紧催促随身小厮回家中取钱，有个别人还自己跑回家去了。 张老板毕竟是张老板，脑子活泛！ 他只是差遣小厮把龙南郡最大的票号老板叫来，直接把100万两银子过户到了戚月名下，瞬间就拿了第一名。 “谢谢戚大小姐，不，戚大神医！” 张老板抱着三瓶子益寿延年丸，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戚月早就有准备，立刻将拟好的交易合同交于他查看。 张老板看了均无异议，签下大名，人手各执一张。 李老板有样学样，也立刻留住票号老板，让他把100万两银子划到了戚月名下。 不过，这家伙抱着两瓶子益寿延年丸，总有些不得劲，拐弯抹角地想再要一瓶子，被张婆子呵斥住了。 很快第三个送钱的也到了。 是万年老三方老板！ 他一来，戚月的前厅立刻挤满了一箱箱的金银！ 好家伙，金锭子全部都是五两一个，银锭子全部都是十两一个。 戚月见了，立马就装不起清高了。 刚刚收了二百万不过是票据，看不见，摸不着的。 哪像这个真金白银，看了就舒心！ 她立刻放下茶盏，起身去查看。 “方老板喜欢现银是吗？” 方老板见问，脸上升起不好意思的神情。 “让神医见笑了，我从小就喜欢这个，晚上总要看一看这黄白之物才睡的着！” “好习惯！”戚月大赞一声，吩咐张婆子道，“方老板搬银两辛苦了，将那延年益寿丸给拿两瓶。” “是，大小姐。”张婆子立即下去置办。 方老板激动的脸上的肌肉都抖了。 “多谢神医高义！” “不客气。”戚月淡淡地摆了摆手，“你我既爱好相同，理应多加亲近亲近。” 张老板和李老板顿时傻了眼！ 各自都在心里盘算着，现在把票据换成真金白银不知还来的及不？ 这两人也不管那么多了，立刻暗戳戳让小厮去家里拉银子。 到底是龙南首富第一和第二，不一会儿就抬了几十箱子金银来了。 戚月自然是高兴，她喜欢真金白银。 之前她对方老板示好，就是做给这两人看的，没想到这二人竟这么上道。 一高兴戚月直接又给了两人一样药酒配方。 张老板和李老板高高兴兴地选了各自看好的配方，各种千恩万谢自不必谢。 相对于延年益寿丸来说，药酒方子的价值当然更高。 这越发激励的众位老板都拿了家里的真金白银来，戚月随便高兴乱给些东西。 要么是一个药酒方子，要么灵泉水做成的药丸子。 等把所有的老板都送走，天色已经全然黑了。 张婆子进来汇报说已经令人关门闭户，所有的金银已经放在了仓库。 “这里还有四百万的银票。” 说着，她把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摆在戚月面前。 戚月打开看了一遍，满意地合上盖子。 “所有的银两都检查过了？可有错差？” “大小姐放心，没有错差，都是真的。只是” 见张婆子欲言又止，戚月不禁一笑。 “张妈妈有话要说？” 张婆子立刻又敛下眉目去，声音细小了一些。 “老婢本不该多言，只是为大小姐忧心，如今这府里只怕已经被人盯上。” “妈妈是担心仓库里的银子？” “大小姐，不如明天找人来修建仓库，或可保银两不失。” “妈妈放心，我等下就去仓库，将所有金银都撒上剧毒药粉，有不怕死的尽管来就是。” 这话当然是说给人听的，等会她就去仓库把所有的金银都收进空间。 “如此甚好。”张婆子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她又一脸疑惑地道，“大小姐，那些药方子各个都价值连城，为何要白白送与他们？” 第118章 你不过是一个瘫子都不要的弃妇！ 戚月微微一笑。 “妈妈有所不知。天下药方皆遵循君臣佐使之法用以配伍，且这药酒方本就同出一源，若有其他懂医道的，略一琢磨，便可将其余方子一一配出，既然如此，还不如我送了他们。” 闻言张婆子恍然大悟，但很快就面露后悔。 “早知如此，卖100万两还是贱了。” “哈哈哈”戚月大笑，“妈妈放心，我这里的好东西还有很多，就怕这天下人银钱不够！” “是，大小姐。” 戚月看这张婆子在赚钱一事上如此精明，有心叫她多发挥一下，便道，“张妈妈，此间还有什么好赚钱的地方？” 张婆子却突然抬头，一双精明的眼神闪着光。 “大小姐明明不爱奢华，不管是住处还是日常用度，都所用不多，为何如此执着于黄白之物？” 这话倒是让戚月愣了一下，当下也凝神思索起来。 确实，要说金银，她空间里的那些已经让她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平日里用的，空间里全都有，她所需也确实不多。 可真金白银谁不爱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朝一日能用的上？” 张婆子也被她这理由弄的愣了一下，但也看出戚月不是说着玩儿，便低声道，“若大小姐想赚大钱，自然是赚有钱人的钱来的最容易。” 这话一下子就吸引了戚月的注意，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便鼓励张婆子继续说下去。 “大小姐，如今天下，一多半的财富都集中在各国皇室及富绅手中。可您知道，这些皇室和富绅的银子都集中在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地下商贸城。” 南郡府是个大州郡。 它东面和东郜接壤，西南面又是崇山峻岭连着土着和南岳，开放性的边境线让这里成了一方中转站。 这里有无数走南闯北的商人，镖师等，复杂的人员流动催生着龙南郡府的地下商贸日益繁荣，经济远比内地要发达很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出现了一些神秘的掮客。 掮客们来往于各国之间，专门收好东西，用以满足有钱人的各项需求。 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够好，有用，够新奇，他们都要。 张婆子说，她卖掉的那些药方子，送人的那些延年益寿丸，在这里都能卖出天价来。 戚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当天晚上就进空间里炼制了一批灵泉水药丸。 因着要卖钱，戚月就上心了些，特意精心调配了药方，一心想要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至于灵泉水的采用上，她多了个心眼。 之前发现空间的植物似乎长的更漂亮了，她怀疑跟浇了白犀牛的泡澡水有关系，因此特意取了一些，跟溪水上游的水做了区分检测，发现那里面竟有一种神秘的微分子，具有很强的再生功能。 这次做药丸干脆就用了白犀牛的泡澡水。 就连外观上也特别花了一番心思，做成了凝胶珠的样子，看着就晶莹剔透。 戚月特别拿出来一颗让张婆子瞧，她当时还把药丸子认成了圆溜溜的琉璃珠子而不敢吃呢！ 得知是新作的药丸子，张婆子当即说一定能卖出天价。 戚月倒也没太在意。 天价什么的，当然是好，要是买不上，大不了她多做一些。 为了跟之前的延年益寿丸分开，她特别给这款药丸子命名为逍遥丸，意思是吃它就快活似神仙的意思。 一切准备好，戚月就打算去地下商贸城，也就是黑市，捞取各国有钱人的银子了。 这日完成上午的看诊后，戚月回宅子吃了饭，就打算带着张婆子去黑市，郡守府突然派了车来接，说楚云天叫她去一趟。 义父有召，她不能不去，只能把去黑市的事儿推迟。 到了郡守府，才发现厅里有不少人。 戚月粗略一看，发现这些人都是府衙的大小官员，甚至胡成宣也在。 正想说是不是搞错了，要退出去的时候，楚云天看见了她。 “月儿，快进来，正要跟你说事儿！” 厅里的众人一看见她，各个头点头示意，唯有胡成宣，拉着一张脸，好像她欠了几十万两。 “月儿，叫你来，是有一件公事。” 楚云天也没有耽搁，很快就把事情说了。 大意是说为了保证酒商们交上来的药酒品质，需要她作为验收官做最后的把关工作。 这件事儿关乎着守护龙南岭十几万将士的性命，戚月觉得只有她一人做验收官不好，得多找几个人来。 把意见说了之后，楚云天也欣然同意。 很快又找了本地三个老成持重的大夫，和戚月共同负责这件事。 事情敲定后，见楚云天忙着，她也不再多留，立刻就告辞出来。 谁知刚出了门，要穿过一道巷子的时候，胡成宣从上面追上来拦住了她。 一脸气势汹汹，想要对她动手的架势。 不过这种场面可吓不倒戚月。 赵奚言教她的那套刀法她已经练得纯熟，就是不用天生神力，她也能砍死人。 “郡尉大人意欲何为？” 胡成宣盯着她冷笑了一声。 “真是好手段。短短一月不到，戚大夫竟成了戚大将军之女，神医？” 戚月挑了挑眉，“所以呢，郡尉大人有事不妨直说，我赶时间。” “你” 胡成宣被她舒懒的态度气的不轻，神色猛地就阴沉下来，一双虎目射出骇人的光，语气又快又急。 “我儿子为你茶饭不思，日日忧心，你跟我回府治疗！” 说着话，他一个招手，立刻从四面合围上来四个军士。 看你意思，要是戚月不去，他们就准备要下手抓了。 戚月冷哼一声，淡淡道，“茶饭不思大概是吃太饱，如今大军压境，贵公子日日忧心说不准是为龙南郡府的安危着急。郡尉大人还请不要信口开河，辱我清白！” “哈哈哈哈”胡成宣一阵狂笑，好像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 戚月心里一冷，这姓胡的是打算来真的了？ “清白？敢问戚大小姐还有清白吗？”胡成宣诡笑着抽动嘴角，“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不过是一个瘫子都不要的弃妇！” 瘫子都不要的弃妇！ 这几个字眼猛地扎在戚月心上，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就你这样的女人，只配做我儿子的玩意儿，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我胡成宣的手段！来人，给我拿下！” 第119章 “天杀的贼！” 胡成宣一声令下，四个军士分四面包抄上来，瞬间将她团团围住。 这四个军士都是铁塔一般的身高，各个手里都拿着一团绳子，看着像是网。 知道她天生神力，就打算用网兜她？ 带回去给他儿子做玩意儿？ 戚月只觉得可笑。 想当初第一次来龙南郡府，她还觉得这胡成宣人不错，基本能讲道理。 这还不到一年，人就变得这样狡诈毒辣。 之前黄在安一直让她提防这个人，她倒没太大的在意，如今看来竟是她错了！ 就在四人抛出手中网罗之际，戚月也出手了。 她背在后面的手瞬间抽出了放在空间的刀，唰唰唰，就将那几张网子斩得粉碎。 接着她一个拧身，那把刀瞬间就卷起一道劲风，冲向四个军士。 “月儿，刀下留人！” 巷子尽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戚月瞳孔一缩，拖住刀身撞向旁的墙壁。 “轰隆” 那堵青石墙壁瞬间轰塌。 楚云天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身体堵在了她前面，显然是为了护她，也是为了阻止她伤人。 楚云天毕竟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额头上冷汗不止。 戚月皱了皱眉。 “义父，你重伤不久，不能奔跑。” 说着，她将两粒逍遥丸靠近他的唇边，帮助他服下。 两息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好了，也不气喘了。 “月儿，如今大战在即，这些军士就让他们死在战场上！” 戚月没做声。 她冷冷地看了四个军士一眼，冷然道，“下次再敢对我动手，这堵墙就是你们的下场。给我滚！” 四个军士脸色早已经发白。 他们是胡成宣的近卫队，在龙南军中，算是战力强，力气大的，居然都抵不住戚月这一击。 若不是楚云天及时赶来，他们几个可真的就跟这堵墙一样了。 他们看了一眼胡成宣，哆哆嗦嗦的下去了。 胡成宣盯着戚月，双目中是无尽的怨毒之色。 “毒妇，别以为你力大，本官就拿你没有办法” “胡成宣！”楚云天断然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是英烈之后，是戚将军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英烈之后？不过弃妇而已。我抓她回去也是为了救我儿子！” “胡成宣，你还记得你的职责吗？如今大战在即，你竟然在此做这种龌龊之事！” “本官的职责就是守护好我的儿子！” 胡成宣狰狞着一双眼，转身离去。 “楚云天，你能护她今日，能护她一月，一年吗？” 戚月捏着手里的刀，有点想甩出去一刀扎穿胡成宣的后心。 杀了他一了百了。 “月儿啊，你别怪义父多事，如今东郜南岳两面夹击，需要胡成宣，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遭殃的只会是龙南百姓，你能理解义父吗？” “嗯，没事，我懂。” “听说胡可青已经几天没有下床了，似乎是病的厉害。” “义父不会是让我去看他？”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和那孩子都太死心眼了。” 楚云天劝说戚月搬回郡守府住，她很坚决地拒绝了。 住在哪里都没有她的空间安全。 当晚她照旧关门闭窗，人却进了空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从空间里出来，就发现房间里不对劲。 有人给她下了迷香，在夜里进了她的房间。 她抹了抹窗边的一抹烟灰冷笑一声。 “拙劣的手段！” 照旧收拾妥当，跟往日里一样去花园里练刀。 越练就越觉得赵奚言教给她的这套刀法精妙无比。 外边看着平淡无奇，但步步都是杀招，若再配上她天生神力，效果加倍。 可见赵奚言确实是花了一番心思去改良刀法。 为了回报她治腿的恩情，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戚月一边练，一边在心里想着，人就有点烦躁。 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将干脆收了招式。 一看是张婆子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这会子倒是急的不垂头敛目了，露出一张精明又带着慈善的脸来。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戚月慢条斯理的用手巾擦着刀柄。 这把刀是她从楚云天胸膛上拔下来的，上面还有一个月牙的纹饰，也不知道有什么说法没有，只是觉得刀的做工很不错，就留下来用了。 毕竟她也是堂堂将军之女，不能一直扛着一把砍柴刀。 “仓库仓库被偷了！”张婆子的气都有点喘不匀了。 戚月眉心一蹙。 “偷了？” “是啊，大小姐不是说有毒粉吗，老婢也没敢进去，但门上的锁坏了，是掉在一边的！” “去看看。” 一路来到仓库，戚月已经盘算好了怎么把事情闹大。 人人都道她卖药酒方子赚了几千万两银子，这下好了，偷的好啊！ 只是她有一事想不通。 来者究竟何人呢？ 本来她还以为是胡成宣半夜想要掳走她，现在看来竟不是？ 或者有两拨人也说不准！ 一把推开仓库的门，她假意惊慌地呆在当地。 “快，快去衙门报案！” 张婆子也惊呆了。 这一仓库的银子可是她看着放进去的呀！ 如今全都不翼而飞了！ 这个四十岁的老妈妈当即跪倒在地上，嚎叫起来。 “天杀的贼！” 正在假装悲痛的贼——戚月，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这个张婆子怎么比她还上心。 好了，那就让她来应付官府的人！ 想到这里，她假意虚弱地扶住一只柜子，立刻有一个丫鬟上来把她扶住了。 “妈妈啊，我感觉要站不住了，等会官差来了你跟他们说！” “好好好，大小姐快去！”张婆子抹了一把泪花儿。 戚月回到房间，说自己要躺一会儿，就打发了丫鬟。 等丫鬟走了，她倒是躺在床上乐呵。 偷的好啊，这下她无钱一身轻松了。 很快官差就到了，是专门负责抓捕盗贼的捕头林群。 他问完张婆子，又来找戚月问话。 破案的劲头很大。 戚月也就把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绝口没提有人进过她房间的事儿。 要离开的时候，林群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戚大小姐，你近日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 闻言戚月瞬间就想起了胡成宣，想也没想便道，“郡尉大人算吗？昨天他让四个军士围攻我，当时我义父也看见了的。” 林群瞳孔一缩。 “戚大小姐方便说一下郡尉大人为何要围攻于你吗？” “我也不太清楚。”戚月一脸损失惨重的悲痛，有气无力的道，“好像他说他儿子病了，要抓我去治病。” 林群听了，立刻带着兵丁走了。 张婆子依然沉浸在失去巨额财富的悲愤中，戚月不忍心地劝了一句。 “张妈妈，钱没了可以再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去打听一下最近黑市的开放时间，我们继续赚钱为要紧！” 张婆子这才振作地去了。 第120章 “为什么和离？” 果然还是因为要打仗了，黑市的交易也受到了影响，原本三天一次的交易日，已经改为了十天一次，如今连日期也不确定了，戚月就只好把这事儿往后推。 这日上午，她正在药馆看诊，一身官服的林群突然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让张婆子招呼人，她照例看完了手上的病人才走过去招呼林群。 “戚大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都来的郑方略，他对你府上失窃的事情很感兴趣，想详细了解一下。” 但见那个郑方略眼眶深陷，形容瘦弱，一半像人，一半像鬼，戚月心里就是一缩。 她丢了银子竟招来了国都来的人？也不知道是特意前来还是凑巧？ 当下也就做出一副丢失巨额银两的悲痛样子来。 “区区之事竟劳烦大人前来，可如今银子一夜之间消失，哪里还能找的回来。若大人想了解情况，可问问我家里的婆子，前后的事情她最清楚不过。” 她主要是觉得如果是张婆子本色出演会好一点。 林群听了，也略一点头，跟郑方略说了几句。 几人便到一旁去跟张婆子问话了。 戚月自是回去继续看诊。 只是斜眼瞧着几人问话的情形。 虽然银两丢失已经过了几日，张婆子一提起当时的情形还是气愤难消。 加上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胡成宣在箱子里围堵她的事，话里话外都是怀疑胡家。 “郑大人，您是国都来的，一定能管得了这位郡尉大人！他生气我家小姐拒绝看诊，又贪图钱财，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戚月听了只是暗暗摇头。 她那天之所以告诉林群怀疑是胡家做的，也不过只是想给胡成宣添点麻烦罢了。 胡成宣深受朝廷信任，不然也不会在她爹战死后，驻守龙南岭六年之久，就这么一点点诬告，可动不了他。 再说，胡成宣的府上应该也不会有很多银两才对，就算这位姓郑的去胡家搜查也不会有证据。 更重要的是，眼看边境大战一触即发，朝廷用人之际，绝不会对胡成宣有任何不满意。 果然，待张婆子说完，郑方略突然严肃道，“胡郡尉身负要任，绝不会行此偷鸡摸狗之举，以后若再有此种言论，军法严惩！” 这张婆子也是个不怕死的，直接嚎了一嗓子。 “那我家大小姐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郑方略站起来，眼目冷厉地丢下一句什么话径直走了。 顿时林群，张婆子都不做声了。 戚月心生好奇，结束了看诊忙走了过去。 “张妈妈，怎么了？” 不等她搭话，林群先开了口。 “郑大人说了，这批银子是古杨大盗偷走的，怕是找不回来了。” 说罢，他又说了一番劝慰的话。 大意是说他已经调查过了，银子既然是古杨大盗所为，他也就没有办法了，丢了就当吃了个暗亏。 戚月当然知道他这样做是看在楚云天的面子上。 加之她的银子也压根就没有丢，也不好叫人再查下去，于是这件事儿就揭过去了。 不过她倒是跟林群探得郑方略并不是特意为她的案子而来，而是早就这这里办差，听了这件奇怪的盗窃案才过来的。 戚月一下子就起了狐疑，心里总觉得这个郑方略有几分不良人共有的气质。 阴鸷，冷厉 原本她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当晚掌灯时分，郑方略突然来了。 这个瘦瘦的人，在夜晚的灯盏下，愈发像个鬼影。 戚月也不知道他所为何事，只好命人好好招待着。 毕竟从表面上看，人家是从国都来的，不好太过冷落。 “戚大小姐，你是几时同赵小侯爷和离的？” 他一问这话，戚月已经有十分把握郑方略就是不良人了，当即也老老实实作答。 “到北岭后的第二个月。” “为什么和离？” “这能为什么？我总不能困在北岭做一辈子流放犯!” 闻言郑方略唇角扯了两下，戚月刚好看到了，心中就有些不耐。 她算是明白了，上午去医馆找她谈什么失窃案，大概是为了试探和观察她，今晚的事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敢问大人，你此番上门所为又是何事，难不成我和离与否，跟丢失的银子有关系？” 果然，郑方略站了起来，瘦削的脸在昏暗的灯下表情莫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来，似笑非笑的道，“认识这个吗？” 戚月瞳孔一缩，郑方略扯着嗓子笑了，嘎嘎的像只公鸭。 “戚大小姐，我问你答，这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 “没想到竟是不良大人，戚月多有得罪。” 戚月嘴上说着得罪，气势却拿的足足的，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郑公略哼了一声，将牌子收回去。 “既如此，本官就直说了。你和离是不是因为发现了那本书里的藏宝图？” 见戚月并不做声，郑方略脸上略带了些得意之色。 “我们已经查的清楚，你和离之后，便离开了龙南岭，去了西楚，之后你又再度返回。” “我们还查清，护国宝藏并不在西楚，想必你也是发现了这个原因，才回到此处的。” “如今你假意在此开设药馆，实则是图谋获取护国宝藏，是也不是？” 这番话逻辑严密，处处都透着说的过去的气息，但戚月却只想笑。 这不良人难道都是凭借臆断来办事的？ 她是因为黄在安至死不肯离开北岭，才断定护国宝藏大约在龙南岭什么地方，可不良人是如何获知的？ 难道真是像郑方略说的这样，是因为她拿了和离书却不肯离开？ “你笑什么？还不快把藏宝图拿出来！” 戚月一向不喜欢被人用手指头怼着说话，何况此刻她被人指着手指头冤枉！ “我笑你蠢！” 话音一落，她人已经如利剑一般射了出去，瞬间手起刀落，郑方略惨叫一声，一根手指已经掉在地上。 “你你竟敢对我下手？你可知我是谁的人？” 郑方略抱着手，双目狰狞。 “管你是谁的人，敢跑到我府里来嚣张，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戚月冷笑着，“另外我还给你说清楚，任你什么藏宝图，我一概不知。” 刚喊了送客，张婆子就从厅外进来，不但把郑方略赶了出去，还叫人扫了那一半手指，也扔出门去了。 戚月不禁看的惊奇。 刚刚动手的时候，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远远地躲开了，唯有她，一直在厅外没动。 垂头敛目，像一根塑像。 看来这张婆子，也不是一般人啊！ 第121章 奇怪的图案 再度回屋后，戚月表面上睡觉，但人已经去了空间。 今日她没有先去摘苹果喂白犀牛，而是径直来到了书房之中。 书房依然是她前世的样子，东西一样不少，只是多了那本《北渊地志》。 原本开了医馆，又得了一大笔买药酒方子的银子，几乎让她忘记了护国宝藏的事情。 但郑方略这么一提，她这手就又痒了起来。 金银谁会怕多？ 自然是越多越好。 既然不良人都怀疑她得了宝藏图，她可不能白白地背了这个名，务必要找出来才行。 可这藏宝图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面对这不薄不厚的一本书，戚月始终是摸不出个头脑。 放大镜她试了，用显影水也试了，火烤也试了，甚至书的封皮都被她用刀子划开查看有无分层了，但都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书竟是假的？” 戚月倒在真皮老板椅上，仰头看书房头顶的灯。 “还是说赵奚言在骗我，地图被他拿走了？” 一有这个念头，她人就坐不住了，立时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地上不停的走动，活像个陀螺。 在内心里，她不愿意相信赵奚言在骗她，但东西呢？ 放着书的书架子都被她收到空间了，绝对不会弄错，也不会缺失。 要说出错，除去她找不出来这一条外，就剩赵奚言了。 “赵奚言？你真的一直在骗我吗？” 骗她帮他照顾家人，帮他找药治腿。 一时间，曲唯说过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一句句回荡在她的耳朵里。 “赵奚言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他十八岁就打败了以狡诈着称的东郜狐王，骗你一个绰绰有余!” “赵奚言这么容易就和离，你就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 “他竟舍得让你去送死，他知道你为她找白犀牛角吗？” “” 她纤弱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再度倒在椅子上。 不，她绝不相信。 无论如何，她绝不信，也不许自己爱上的人会是那样的不堪！ 她止住纷乱的思绪，强制自己把眼神放到那本《北渊地志》上来。 一定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仔细一想，莫致之既然是帝师，才智才华一定超越于常人，这样的人要藏一个东西，一定会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法子。 “看来还是不能急躁，徐徐图之为最好。” 戚月嘀咕一声，心思慢慢平静下来，便拿了那书去外面亭子里摇椅上躺着晒太阳。 外面是十二个时辰，有白天黑夜，但空间里却无。 二十四个小时都是亮着的，也不知道那太阳是怎么转的，反正什么时候进来都有阳光就是了。 “哞哞哞” 白犀牛见她今日不喂它吃苹果，从水池里跑了出来，径直往亭子里来了。 一边叫着，一颗头不停地在她胳膊上，腿上摩擦。 “咯咯小白，你快离我远些” 白犀牛的全身细腻润滑，她撸它是一种好的享受，但被它撸，简直痒死个人。 戚月笑的喘气，伸出一只手把它推远一点，岂料它又嗅到她脚上去了。 “哈哈哈” “哞哞哞” 戚月再也不能躺了，只好爬起来，顺手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好好好，好了，去给你摘苹果吃怎么天天吃苹果你都不腻吗？” “哞哞哞” “不如今日换梨子给你尝尝好不好？” “哞哞哞” “你究竟是说好还是不好？” “哞哞哞” “说的什么人都听不懂。” “” 一人一牛相跟着走向果园。 戚月把院中各样的水果都摘了一些，堆放在园子里，任白犀牛去吃。 桃子，梨子，苹果，葡萄，最后发现这家伙最爱的还是苹果，葡萄也还可以，最不喜欢的是桃子。 “看来，要再多栽种几颗苹果树了。” 戚月说着，无意中看到白犀牛的肚子竟比过去大了一倍不止，唬的她赶紧过去摸。 “小白，你这是吃胖了？” “哞哞哞” 白犀牛只是把头埋在苹果堆里吃，也不知道叫的是什么意思。 戚月摸着它肚子的手突然停下来，她怎么感觉这肚子里有一个活物？ 不会是怀孕了？ “哞哞哞” “小白，你竟然是个牛妈妈？”戚月顿时高兴起来。 发达了，发达了，也不知道这一胎能生几个，要是卖掉一个 “哞哞哞” 算了，不卖，就发一下梦也不行？ 她怜爱地在白犀牛肚子上摸了摸，本想给它做个检查，不料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只得作罢。 想来这种世间少有的神物不是她这种人类能估量的。 白犀牛生宝宝，这可是件大事，戚月欢快地收拾了几个被子出来，却发现这些竟都用不上，只好算了。 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她再度回到亭子里，打算拿了那本书回卧室去睡觉。 进了亭子，无意间眼神一扫，却让她的心都快跳出来。 那本书不知什么摊开了。 也许是她放下的时候就打开了，也许是风吹开了。 不管怎么说，它就是打开了，且正沐浴在阳光下。 只见那翻开的一页书上，正显示着原本书上没有的图案。 那是奇怪的一棵树。 树生三杈，每个树杈上都有八个排列的枝干，八个枝干上，又有九个分叉。 戚月数了又数，真的是丝毫不差。 “真真是奇怪了，世间哪有这种树？” 虽然不理解这个图形的意思，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图彻底打消了她对赵奚言的疑心。 至少能证明这本书的确是老皇帝交给莫致之的那一本。 激动的戚月哪里还有心思入睡，赶紧翻找起来，却再没有找到其他的图案。 戚月左思右想，怀疑这跟书接受了光照有关联，想了想，拿了一个相机来，将那棵树的图案拍了下来。 接着又把书翻了一翻，让它继续晒。 也是怪了，这会子亭子里又没有太阳了。 本来她还想着就把书放在亭子里去晒太阳，可一想到空间里还有其他小动物，万一兔啊，猫啊的，跑过来把书抓烂了就完蛋了。 最后还是把书带了回去，打算每日进空间来晒一回书，次数多了，必定会找到些什么。 这么想着，她不禁感叹这位叫莫致之的老人，能想到用光照显示秘密，也是绝了。 但凡谁得了这本书，一般都会放在隐秘处偷偷的查看，哪曾想到，这东西原是要放在阳光之下才能显示出来的。 可见这个莫致之真是通晓人心。 第122章 搬空胡成宣卧室书房 戚月正在琢磨着这书，忽听的外面屋顶一阵脚步声。 又有人来了！ 这才刚过亥时，就有人坐不住了？ 戚月也不想出去冒险，就在床上躺着，只用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就听见脚步声到了窗前，接着传来两个人低低的声音。 “先看看她在不在房里？” “都这会子了，应该会在。” “这女人有点邪门，别忘了上次的事。” “好。” 窗户纸一阵窸窸窣窣，戚月冷笑一声。 又是这帮宵小！ 她立刻从空间里出去，果然看见窗户纸已经被捅开了一个窟窿。 哼! 心里冷笑着，手里已经出现了高效迷雾喷雾，怼着窗户纸上的窟窿就一顿猛喷。 “噗通” 似乎是有人倒下了。 “不好，被发现了。” “快走！” 戚月抽了抽唇角。 这来了多少个人？ 开门出去就看见窗子下躺着一个黑衣人，已经沉睡了。 这时张婆子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没有事儿！” 自从上次偷盗的事发生，张婆子便主动要求搬到她旁边的厢房。 她说担心有人要对她屋里下手，这婆子一直以为那400万两银票还在她屋里放着呢。 戚月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 “张妈妈，你悄悄地把这人绑住，先看管起来。” “是，大小姐。” 张婆子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一抬头见戚月已经追着来的那些人去了，慌得她喊也不敢喊，急的跟什么似的。 只好把地上的人捆起来关到了另一侧的厢房。 这边戚月追着那些逃跑的人一直到了南直街上，看到他们从后门进了郡尉府。 一切都很清楚了。 给她弄迷烟，想掳走他的人是胡成宣。 上次半路上劫持她落了空，竟然想出这等下作的法子来。 戚月站在漆黑的夜幕里，把两只拳头捏的咯吱响。 “好，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自从练习了赵奚言教她的刀法，连带着她的身法也敏捷了许多，从郡尉府的后墙攀上去后，竟没有一点声息。 一下地，她就快速进出空间，瞬移着直奔胡成宣的院子去。 之前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没多大功夫，她人就来到了胡成宣的院子里。 书房亮着灯，有人在说话。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直接进入空间，只用耳朵听。 “一帮蠢货！没有得手就算了，还丢了一个人在那里！” 胡成宣愤怒地甩了一只杯子，发出刺耳的“哐啷”声。 “大人，您放心，胡亮身上代表身份的东西都没带，那女人定然看不出端倪来。” “是这样吗？” “是的，大人，等胡亮醒了，一定会想法子回来的。” “” 接下去就是一堆针对她的谋划，戚月静静地听了一阵子，心中为整个龙南郡府感到悲哀。 有谁能想到，统帅15万大军的郡尉大人不想着怎么对付入侵的他国人，保护民众，却在这里想法子掳掠一个女子。 愤怒的戚月更是坚定了她今晚要做的事。 没错，胡成宣不是要抓她吗，她先把郡尉府给搬空喽！ 趁着那几个人在书房说事，戚月径直来到卧室，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收的。 刚进去她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房间。 这里看着不像个武将的卧房，倒像皇帝老儿的寝宫。 黄褥子，黄枕头，黄被子连枕头也是黄玉雕刻的。 “啧啧，这老东西莫不是有造反的野心” 再一看床头是一个金丝楠木的柜子，上面是一个一个的黄金小锁头，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玩意儿。 床里面还有一处空间，从大到小，一字儿摆着六个金玉如意。 “噗” 戚月禁不住笑出声来。 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堂堂郡尉大人居然是一个有童心的。 她见过小孩子在床上摆玩偶的，第一次见男人在床上放摆件，可见是极喜欢把玩这些的。 不过这也正好便宜了她！ 手一抬，瞬间将金玉如意摆件，金玉枕头，连同那个金丝楠木柜子都一并收入了空间之中。 至于被褥这种破烂玩意儿，留着让郡尉大人擦眼泪好了。 接着就是外间各处的摆件，一个个的，全都是好东西。 黑木小书桌，檀香椅子，青铜香薰炉，花瓶 戚月是一个也没有留下，连摆花瓶的花架子也没给他留，全部都收拾了。 等出来后，却发现书房的灯灭了，戚月心里一喜。 这胡成宣也不知道去了后院哪个女人处泻火，正好给了她机会，连他书房都给他抄了。 夜视镜下，书房里的一切都清晰无比。 戚月也懒得一个个去看了，只要是物件她就收。 毛笔，砚台，笔架 插画的大瓶子，形状古朴的笔筒，禅凳，摆放在角落的罗汉床，香几 这些东西虽然她用不上，但让胡成宣暴跳如雷，她就高兴！ 之后戚月又来到了库房。 不过这道门安装的太厉害了，她试了一下，居然连锁都打不开。 若是在别处，她一定会用天生神力把这道门给掀了，但胡成宣知道她的底，真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暴露身份。 惦记着睡死在家里的那个胡亮，戚月便没再耽搁，迅速回到了宅子里。 张婆子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她，一看见她进门，忙迎了上来。 “大小姐，他们没把您怎么着？” “没有，妈妈放心，那人怎么样了？” “已经绑住了，人还睡着。” “跟我去看看。” 张婆子在前面带路，领着戚月来到一旁的厢房，又把灯花挑的大了些。 “大小姐，您看还需要什么吗？” “拿盆水来。” 戚月话音刚落，张婆子就打门后提过一桶水来。 “哗啦”一声，水已经兜头倒下去了。 戚月看的瞠目结束。 她这个婆子好像比她还清楚要怎么对待这种人呢！ 干脆利索，一个字——狠！ 被浇了水的胡亮大叫着从沉睡中醒来，茫然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片刻后，他大概想起了事情，立刻挣扎起来，扑打着要跑，无奈张婆子把他绑的很紧，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戚月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颗听话丸，丢进了他大张着的嘴里。 “张妈妈，我去换件衣服，辛苦你问一下。” “为大小姐效力不辛苦。” 戚月笑了笑没再做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断定张婆子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这一点只怕她的义父楚云天也不知道。 可她又从未掩饰过什么，自打来了，实心实意干活不说，还处处替她着想。 这让戚月着实想不通，心里盘算着有空要问问她。 看是不是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 第123章 难道他缺的是妹妹吗？ 回房换了件衣服，戚月躺着没过去。 没多会子，张婆子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大小姐，都问完了。” “怎么说？” “他叫胡亮，是胡成宣的家生奴才，跟他一起来了六个人，名字都就在这里了。” 张婆子递过一张纸来，继续说，“仓库的银子不是他们偷的，来是为了抓大小姐。” “还说来的时候，胡成宣已经说了，要是这次还不得手，就要请江湖高手出动了。除此之外，那人竟是个一问三不知，看起来是个没什么用的。” 跟她了解的基本一样，戚月点了点头。 “行，那人怎么处理了？” “老婢把他打晕了，等待大小姐示下。” “行，把绳子解了，扔到外面马路上。” “是，大小姐。” 见张婆子利索走到门口去了，戚月喊了一声。 “张妈妈？” “大小姐？” 张婆子回过身来，垂着的头在胸前投下一道暗影。 “那个”戚月斟酌了一下语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需要银子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的？” 张婆子胸前的黑影子震动了一下，“回大小姐的话，家中无人，不需要银子” 见她迟疑，戚月有了几分推算。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张婆子行事为人很对她的胃口，在她能力范围内，能帮上忙的话，可以让她安安心心做事。 以后日子还长着，她也应该着手培养一些可用的人。 张婆子迟疑了一下，半响才道，“暂时还没有” “那行，以后有需要就说话。” “是，大小姐。” 此事之后，戚月又发现了两个干活利索的，一个叫采薇，一个叫小莲。 戚月让张婆子带在身边调教着，一段时间后竟然都很顶事了，为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至于胡成宣那边，戚月原想着他丢了东西会大闹一场，岂料竟无一点动静。 就连传闻中的江湖高人也并未前来关顾。 一打听才知道南岳人袭击了南岭采珠场，胡成宣去抗击南岳人了。 不知怎的，胡可青的病终于也好了，听说竟也去了南岭。 南岳和北渊终究还是打了起来，一时间战火纷飞。 而最先出手挑衅的东郜人却始终小打小闹，一直在袭扰，却从不进攻，跟北渊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别说有经验的楚云天了，连戚月这个战争小白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日下午，戚月闲来无事，便想着去看一看楚云飞。 来到郡守府后，听楚夫人说，楚云天最近担忧打仗的事儿，已经几宿没有睡觉了，让她好好劝劝。 戚月于是泡了一碗安神茶端过去，果然听到楚云天在书房里长吁短叹。 “义父。” “月儿。” 见她来了，楚云天一下子高兴起来，戚月把安神茶奉上，劝说他爱惜身子。 “月儿啊，不是义父不想睡，义父一想起那诡计多端的东郜人，就气的吃不下饭，睡不下觉。” “你说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打又不打，退又不退。这狐王真是一条老狐狸。” 听到狐王两个字，戚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东郜四皇子轩辕夜，诡计多端，狡诈难测，人称狐王，但三年多前，败在赵奚言手下。 那之后，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突然冒了出来，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了赵奚言站起来的消息？ 可到现在为止，皇帝迟迟没有下诏重新启用赵奚言。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这么想着，戚月便拐弯抹角地问了起来。 “义父，有没有可能是他当年战败，如今改了性子？” 楚云天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不可能。此人天纵奇才，智谋非凡，有相士曾断言他将来会一统四国，如今却玩起这小孩子的把戏，应该是另有图谋。” “义父，此事您可向国都汇报了，皇帝就没有说要让谁来阻止东郜军？” 楚云天神色古怪的看了戚月一眼。 “有人提了赵奚言。” 戚月假意“哦”了一声，却见楚云天不再接着说了，忙追问道，“那结果呢，皇帝怎么说？” “具体我还不知道，可能启用是迟早的事。”楚云天说着，深深地看了戚月一眼，“如果你已经让他站起来了。” “我”戚月支吾了一下没再做声，心里却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一刻，她想的是，赵奚言可以走出北岭了。 “月儿啊，你是不是还想着赵奚言呢？” “我我没有。”戚月有点急促地道，“我们已经和离了。” 楚云天却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继续嘀咕着。 “当年，他打败东郜，回军路上，皇帝就打算赐婚他与小公主，之后就有了坠马事件，此事便不了了之。” “若是这次他真回了国都，皇帝一定会赐婚，你和他” 说话声戛然而止。 戚月慢慢起身，将楚云天喝空了的茶杯收在一旁，扯过榻旁的毯子给他搭上。 “义父啊，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 不管是小公主也好，白芍姑娘也罢，与她何干呢？ 与此同时，北岭的流放地突然来了一队军士。 这些人各个都身着精美盔甲，连头盔也是着金的，看着跟一般军士大有不同。 军士前面是四个白脸的太监，各个都肥肥胖胖，戴一顶镶着金片的帽子。 流放地的众人的都出门来看热闹，相互议论着。 “皇帝有大恩典，不知谁有这等福气？” “还能有谁，这北岭除了那一家，还有谁活的像个人。” “” 在众人笃定的眼神中，早就有几名小吏殷勤地跑进了赵家的栅栏木门。 “国公爷，小侯爷，国都来人了，快快出来接旨了！” 等赵家人都出来，那队人马也到了赵家木屋前。 只见兵士们分列两旁，四名太监分作前后两队也步入门去。 趾高气昂的太监首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扯开了尖细的嗓子。 “怎么不见赵奚言，不是说他已经站起来了吗？快请出来接旨！” 屋内，赵奚言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长戟。 那天戚月说给他留了礼物，原来就是它。 这段日子，他总是对着这杆长戟想一件事：这件本来应该被官府抄走的东西，为何会在戚月的手里？ 她又是如何把这东西带到这里来的？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为何她会神奇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然后又梦幻般的离开了？ 偏偏她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 为何，难道他缺的是妹妹吗？ 他紧握双拳，狠狠地砸向桌面。 蓦地，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漆黑的双眸渐渐泛起夜一般的黑雾，嘴角却荡开一丝诡魅的笑意来。 第124章 妹妹啊，你对哥哥我有点坑啊， 几天后的上午，戚月刚到药馆坐下，曲唯突然冲进来，拉起她就走。 “你干什么呀？不要拉拉扯扯。”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坐着，赵奚言要走了！” 头顶一个焦雷，戚月似乎看见心裂开了一道闪电般的口子。 “走，我带你去找他！” 曲唯拉住她就上了一辆车。 一开始戚月还有点浑浑噩噩的，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停车，回去！” 曲唯让人勒住马，语重心长地道，“你让我当哥哥，我当了。你呢，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未尝不可。一辈子没有多长。”戚月保持镇静。 “没见过你这样的，我都怀疑脑子坏掉的是你。”曲唯叹气，摸了摸后脑勺。 “” 半个时辰后，两人还是骑着马去了龙伏沟。 这里是离开龙南郡前往国都的最后一个分叉口。 戚月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他。 来的时候他是犯人，衣衫破旧，百般凄凉，此刻却是高头大马，华衣美服，前呼后拥。 白色铠甲，白马骏马，黑色面具。 好看的美男子，即使坐在马背上也是玉树临风， 戚月透过郁郁葱葱的密林，注视着那一点白色快速移动，向着国都的方向，很快就不见了。 “赵奚言，长乐永康，幸福绵长” 她一字一句的送出这句祝福，大脑一阵发晕，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她病倒了，三天后才从床上爬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连续看诊满三天，把之前缺的都补上。 第二件事是给曲唯动手术。 “曲唯，你应该知道，你脑子里有个东西？” “嗯。” “趁着今儿天气好，我给你取出来。”戚月手里捏着茶盏，眼神却在遥远的天边。 “取？怎么取？”曲唯捂住后脑勺。 “就是把你脑袋开一个洞，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以后你再也不会头疼了。” 曲唯大惊失色，“我死了，当然不会疼了。”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戚月淡淡地放下茶盏，起身就走，“那你便等死。” 曲唯追上来。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担心你的状况，”曲唯满脸怀疑地指着她的脸，“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无情无欲的石头，我怕你咔嚓了我” “知道我为什么之前一直说时机未到吗？” “为什么？” “给脑袋开洞最忌讳的就是心摇神动，突然想起什么，就能把你脑浆搅成浆糊” “行行行，我做，行了！” “跟我来！” 手术很顺利，现在有空间小助手，多么高危的大手术戚月也可以挑战了。 经过紧张的八个时辰，戚月终于把一个成年人拇指大小的东西从曲唯的后脑勺里取了出来。 把血清洗干净后，发现它是一块透明的包衣，里面躺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屁股下面有一大堆黑芝麻般的黑点，黑点的一面露出一点点白尖尖，似乎要出来的意思。 这虫子被她鬼门针所伤，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却下了这么大一堆崽。 真是够恶毒的。 再不取出来，曲唯满脑子就都是虫子了。 戚月一脸冷淡地把包衣块丢在一个广角玻璃瓶中，并盖上盖子。 收尾工作完成后，医疗小助手突然扭着脖子开了口。 “主人，这虫子外面的包衣是如何形成的？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扎虫子的时候，它就已经有了。” “好厉害的刺激术，若不是这层包衣，这人只怕早就被虫子吃空了。” 戚月“嗯”了一声，脑中闪过黄在安苍老的脸。 刺激术？ 老头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藏私不教给她？ 哼，灵泉水做成的药丸别再想吃了！ 几个时辰后，醒来的曲唯看着瓶子里的虫子，足足吐了半个时辰。 “呕呕” 戚月好心情地递给他一杯灵泉水，这家伙喝了直喊妙。 “再给我一杯！” “一杯一千两，还要吗？” “要。”曲唯咬牙。 戚月足足赚了他四千两才罢手。 曲唯却是喝的容光焕发。 “妹妹啊，你对哥哥我有点坑啊，当初，你对赵” 感觉到说岔了嘴，曲唯瞬间收住，却见戚月一脸淡定，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妹妹，你是真的把那忘恩负义的小子放下了？” “别这么说人家，我和他之间没有恩义，只是那时候想对他好，仅此而已。” “现在呢？” 戚月愣了一会儿，半响道，“没想过。” 曲唯却是乐了。 “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哥哥为你高兴。” “你高兴什么，反正轮不到你。”戚月瞪了他一眼。 曲唯讪笑。 “那怎么了，我这个哥哥还不能换个身份了？” “做梦可以，去做。” “行行行，我不说了。”曲唯做讨饶状，“妹妹，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家里的事？” “不感兴趣。” 曲唯垮脸，指了指那只装着虫子的广口瓶。 “你就不想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脑子里？” “跟你的家世有关？” “嗯。” 戚月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下来，隔着一张小几看那只虫子。 “那你说。” 那包衣已经破了，密密麻麻的黑点白点充斥了整个瓶子。 一向有密集恐惧症的戚月却浑然不觉。 她想，失恋和心死也是有好处的，割除了一部分感觉后，人就可以变得更强大。 曲唯用他那故作轻松但却显得浮夸的声音叙述了一个故事。 京城的林太师，早年间十分热衷于民间美人。 他博爱宽厚，在许多地方都撒播了汗水的种子，结果就是收获了一大堆儿子和女儿。 据不完全统计，林太师的子女比皇帝的都多。 为了掩人耳目，林太师把这些遗落民间的儿子都收为干儿子，将他们安置在朝廷的重任上。 那些女儿则被他认作干女儿，或者送入宫中争宠，或者嫁于王卿贵公为妃为妾。 但有一个人和他的娘除外。 林太师的人找上门来的后，他娘就带着他逃跑了。 这个性格刚烈的女人宁愿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也不肯将儿子拱手相让。 结果被林太师的人乱刀砍死，尸骨丢下山谷喂狼。 那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惨死，心里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在回林府的第二年，被人诬告谋杀林太师。 他被林太师也疑心这孩子，于是他被丢进蛇虫坑中，连续七天承受撕咬。 但最后他活下来了，之后脑子就经常疼。 林太师因为他通过了考验，倒没有太为难他，给他找了大夫，但始终治不好他这头疼症。 再后来，他听说了黄在安的所在，便来了北岭，一待就是十几年。 戚月默默听完，掀了掀眼皮。 “直说那人是你不就得了，还那孩子，那人” “我这还不是为了叙述效果吗？” “有个鬼的效果，所以，你到底谋杀林太师了没有？” “杀了。”曲唯叹息，“当年应该准备充分再动手的。” “怪不得，原来从小脑子就不好。” “你好歹是我的妹妹，说话留点余地好吗？” “给你留了地儿，我往哪儿站？” “你” 第125章 “跨空间交易能力。” 一日，东郜军突然发动了猛烈进攻，北渊军抵抗不住，接连丢失十四座重镇。 还好皇帝新任命的大将军及时赶到，把东郜军遏制在龙南郡府以外。 两军又厮杀数日，终于把东郜狐王赶出了北渊国土，丢失的重镇又重新回到北渊手中。 皇帝龙心大悦，赏赐大将军白银万两，美娇娘一个，择日成婚。 龙南郡城外，逃难的民众席地而坐，在等待施粥的闲暇里，将一条条消息散布开来。 “大将军真厉害啊，一来就帮我们夺回了家园。” “那当然了，他可是赵奚言呐！” “就怕大将军一走，东郜人就又来了。” “那是之前，如今东郜人可不敢。” “就是，如今大将军站起来了，甚至比过去更加神武威猛。” “我亲眼看见大将军一枪就挑死了领头的大将！” “没见识，那是长戟！” “要是大将军长留龙南就好了！” “想的美，大将军要回去娶娘子，抱儿子的！” “” 戚月在一众难民中走过，不时地蹲下来，帮他们处理伤口。 肃冷，安静 她像一个机器，不停的重复着救治百姓的动作。 远远地，楚云天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月儿，要不你还是回去，这里让别人来。” “为什么要让别人来？” 楚云天看见她愕然的脸，不觉更是愕然。 “你听得了这些话？” “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听不下。” 楚云天一脸疑惑。 不相干的人？ 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没有感情？ 人群中的戚月快速的忙碌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悲伤或者是难受的样子。 楚云天观察了一阵子，终于暗暗地点了点头。 大战结束了，是该给戚月找个好人家安定下来了。 二个月后，灾民安置的工作也到了尾声。 这期间戚月找了一个叫乔之远的大夫，帮她看管药铺，也看诊。 她则再度恢复了上午去医馆看诊，下午摆烂的日子。 表面上看，她跟过去一模一样。 吃得下，睡得着，时不时地还能说几句玩笑话。 但跟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戚月变了。 她经常拿着一本书在太阳底下发呆，任凭太阳灼烧。 有时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起来的时候眼睛几乎不能视物。 今日她和往常一样，吃了饭，照例拿着书在太阳下坐下来，慢慢地翻看着，然后固定在其中的一页，接着就开始发愣。 “大小姐，如今已经是仲夏，太阳会把人晒坏的。” 张婆子拎着伞慢慢地挨过来，一脸痛惜。 “你要是喜欢在这里坐，我给你打着伞” “不用。”戚月赶紧摆手。 张婆子不敢再近前，只好远远地站着，一脸戚月不回去，她也陪着的固执表情。 戚月无奈地扯了扯唇。 这些人都以为她在寻死呢？ 真是的，爱情的小鸟飞来又飞去那不是很正常吗？ 财富才是永久的。 这书上的图案基本上都被她晒出来了，还有不多的几页。 要不是空间的太阳似乎热度不够，图案显的太慢，她至于在这里受罪吗？ 还被人误会！ 算了，剩下的去空间晒。 看到那书上渐渐显出新的图案来，戚月忙拿在手里，往房间跑。 她得把图案拍下来，细细研究。 “回去！”她招呼着张婆子。 “是。” 张婆子也快速回屋，似乎是抹了一把泪。 空间里，戚月将图案拍照保存，贴上一张晒后修复面膜，舒服地躺在沙发上。 “舒服啊！” “主人是在说这面膜吗？” 小助手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戚月吓了一跳。 一看果然发现这机器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书房了。 “我让你呆在手术室别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戚月警惕地问。 “当然是导航来的。” 小助手说着，从前胸拉出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整个诊所空间。 四维立体的地形图，每一间房，每一条道路，每一只动物，都显示的清清楚楚，包括她。 “你怎么弄出来的？你有网络？” 戚月一时有点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有网络。我到这里来，就是感应到了智能设备。”小助手指了指她书桌上的电脑。 小助手有网络？戚月顿时兴起。 “那我不就是可以上网了？” “理论上是。”小助手依然是悦耳的机器音。 戚月赶紧把电脑打开。 屏幕一阵闪动，果然发现代表着网路的图标在不停跳动着，那代表网络正常！ 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天道爸爸待她不薄啊！ 看她在这个世界太无聊，所以送这么大一个礼包给她吗？ 等等，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世界似乎有点奇幻。 不会憋着什么坏呢？ 戚月拿掉脸上的面膜，对医疗小助手展开了一番全面的检查。 再次确认它的确就是一个高级的ai机器人，不具备攻击和毁灭人类的功能，她才放心了。 不过空间的地形图显示在小助手的屏幕上让她很不舒服。 “小助手，有没有办法把你身上的网络移植到其他的设备上？” 小助手的眼睛转了转，径直走到沙发背后，从那里捡出一个平板电脑。 “可以转移到这上面。” 戚月看了看那破烂的摔痕，抽了抽嘴角。 “等着。” 她记得卧室里还有一部没用过的笔记本，岂不是比这个更好。 利索去拿了来，交给医疗小助手。 小助手灵活的手指在电脑上点点点，又打开前胸位置取出了一个小卡片，掰开电脑的后座盖插了上去。 接着，屏幕上开始闪动一系列绿颜色，黄颜色，红颜色的字符 到了这个程度戚月也是看不懂了，全权交给小助手处理。 “小助手，你真的只是医疗助手吗？” “主人，我是医疗助手，但在我的大脑中，内置了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资料和知识，因此我可以具备任何能力。” “那你应该叫万能小助手。” “是的，主人。” “滴”的一声，小助手再次汇报道，“主人，已经更名为万能小助手。” 这玩意儿还挺自信，戚月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却听到小助手突然问道，“主人，需要为您的电脑开启跨空间交易能力吗？” “啥？啥交易？” 戚月惊的立马坐直了身体？ “跨空间交易能力。” “是我想的那样吗？”戚月感觉大脑有点不够用了，她做了一个交换的手势，“我买别人的，别人卖我的？” “是的。”小助手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机械脸，“开启之后，这部电脑将会成为一个空间转换器，帮助主人达成想要的交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仓库的那些古董都可以换成任何想要的东西？” 第126章 这才叫滋润日子啊！ 戚月感觉心脏在燃烧。 那些收来的东西在这里不好出手，因为上面大多有个人标记，出手就意味着麻烦，而且也卖不了多少钱，就等于是半个废物。 但要是能跨时空交易，岂不是变废为宝！ “是的，但交易有一个限制，主人想知道吗？”小助手又问。 “废话，快说是什么限制？” “只能和主人原来的世界进行卖出和买进交易，并非面对诸天万界。” 废话，这也算是限制吗？ 老娘为啥要面对诸天万界？ “主人，需要开通吗？” “开通，赶紧开通！” 哗的一道白光闪过，笔记本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小脸盆大小的光圈，像漩涡似的一直跳动着。 “主人，已经开通。” 戚月激动地把手伸到白光前，感觉到里面有一种微弱的力量。 瞬间她的大脑出现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就升起一个念头。 “小助手，我可不可以通过空间转换，回去原来的世界？” 小助手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可以，空间转化只针对于没有生命的东西。” “哦。”戚月想回去的念头瞬间冷却。 “主人为何想要回去？主人在原来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你属于这个时空。” “你不懂。”戚月摆了摆手，她犯得着跟一个机器人谈故土乡情吗？ “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主人能来这里是无数人想要而不可得的奇迹，主人何不接受，在此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你” 戚月直翻白眼。 没想到这个机器人还有教育人的爱好。 可当她拖动鼠标，打算查看一下原来世界的消息时，却发现电脑上除了一个商城模样的图标，别的啥也没有了。 “小助手，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上网吗？” 小助手很绅士地行了一个礼。 “我只是说理论上可以。” “所以呢？” “所以我为主人开通了跨空间交易通道。主人可以开店卖东西，也可以跟别人买。” 戚月顿时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好，好歹能卖出买进了。 一打开商城图标，戚月瞬间找回了过去的感觉。 衣帽鞋袜，装备设备，百货日用，安全装备 真是要啥有啥，应有尽有。 得了，她终于可以不用省着用护肤品了！ 已经空空如也的冰箱也可以补一波货了！ 美啊！ “咦，这是什么？” 鼠标在安全装备的分类里停下来。 各种轻型中型大型武器 戚月呆了一呆 真的是安全装备啊，太安全了 有了这些东西，她是不是可以威慑四国了 啊哈哈哈 算了，还是先把她的店子开起来。 一番操作后，戚月的古董店终于开设成功了。 她赶紧从仓库里拿了一个玉如意过来，打算先看看行情。 在小助手的指点下，她将玉如意放在白色光圈内，“叮”的一声，电脑屏幕上就多了几张玉如意的图片，还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 “妙啊！” 戚月大赞一声，立刻点上架，屏幕又跳出一个参考价格。 “一百万时空币。”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些轻武器，也就十万个时空币，戚月觉得这个价格还是能够接受的，立刻点了确定。 瞬间奇妙的一幕出现了。 那只玉如意突然冲进白色光环中不见了，惊出戚月一身汗。 小助手说，只要上架成功，货物都会被空间转换器保存，等待售卖。 得知出售不成功，玉如意还会回来，戚月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把那天从胡成宣书房里搜来的东西全部都上架了。 发现无意中收进空间的一副破画居然价值一百二十万时空币，戚月顿时有点后悔。 当时她可是嫌弃那些破画，都没有要呢！ 看了一下，古董小店已经有二十多件商品了，戚月干脆收了手歇息。 打算先去晒书，再给白犀牛摘点苹果，看看卖的情况再说，省得上架半天卖不掉，白费劲! 对了，白犀牛好像要生了，最近吃的很多。 她刚起身，就听见一声悦耳的叮咚，只好又坐下来去看怎么回事？ 原来她最早上架的那个玉如意已经卖掉了。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消息。 对方问她：店主还有没有其余的如意摆件，价格好说！ 戚月立刻想起那天在胡成宣卧室里收的那几个金镶玉的如意，便回复道，“金镶玉的如意可以吗？” 对方很快回复：可以！ 戚月马上把那六只大小不一的金镶玉如意放到白光环中扫描上架，瞬间又被一抢而空。 一看她的商场账户已经有九百二十万时空币了，戚月干脆一鼓作气，把胡家搬来的东西全部上架了。 最后一个是胡成宣的那个床头柜。 那上面有七八个金锁，她也懒得去看是什么了，直接用白光去扫描。 “叮”的一声，屏幕上居然出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的图片。 柜子的图片她看的很清楚，但这个玉质的，像玉米棒子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而且好像还尺寸不一。 从大到小足足有九个！ 脑子里猛然跳出一个词来，戚月赶紧把东西点了上架。 太恶心了，真没想到胡成宣居然是这种人？ 外表规整威严大将军，关起房门来居然是这么个货色！ 什么玩意儿？ 幸亏她没有打开柜子去看，否则，岂不是更辣眼睛！ 关掉店子不再去理会，戚月赶紧下单了几箱酸奶，这可是她最爱的。 之前一直想买，但买不起的顶级护肤品一样来上一套！ 内衣内裤好像都不够穿了 买买买！ 反正她有钱，她现在有花不完的钱！ 全部都买最贵的，最顶级的！ 这世界的香皂都不好用，太粗糙。 买一些送家里的下人们好了！ 其它的好像也只适合自己用，不方便拿出来。 对了，现在正热，买一些硝石做冰! 让大家都凉快凉快！ 安全装备肯定要准备一些的，听说胡成宣打南岳人，也快回来了。 这回他再敢找人来，就别怪她下黑手了！ 防弹衣，护盾，安全帽，电击棒，各种武器小香瓜 逼急了她统统给他招呼上，非把他给弄废了不可。 一顿买买买，才花了两百万时空币！ 太便宜了！ 戚月叹道，这才叫滋润日子啊！ 就算赵奚言也给不了她这么大的快乐。 她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去他的，老提起这个人干嘛? 小助手说，跨时空交易要三天才能到货，叫她耐心等待。 等就等，反正她不着急着用。 第127章 拆拆拆，买买买．．．．．． 三天后，她买的东西果然到了，一大早醒来，进了书房，就看见白色光圈下堆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书房都没有地方下脚了。 时隔一年多，她再次感受了收快递，拆包是什么感觉。 最重要的，这快递都不用取，直接到家里来的。 简直爽死了！ 拆拆拆，买买买 连续好几天，戚月都没去医馆看诊，一直在空间忙着卖东西，买东西，拆包裹，收东西 过去诊所里没有多少东西，但现在到处都摆满了她喜欢的小玩意。 小小的盆景，人肉，各种音乐盒子，许愿球 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个秋千架，把它安在了小溪旁边。 全部都是她过去想买，但没买成或者是没有钱买的小东西。 吃的喝的更不必说。 什么炸鸡水果茶，奶茶汉堡可口可乐 意大利面，牛排，红酒 她想这些东西很久了。 怎么也想不到，都到了这个世界，还能有这样的享受。 现在她开始相信小助手的话了，她这个穿越机会真正是无数人想也想不来的好运 空间带来的快乐让她沉迷，直到张婆子把外面的门砸的哐哐响！ “大小姐！” “大小姐！” “大小姐！”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戚月出了门，有点不耐烦地盯着张婆子。 “大小姐，您已经几天没有去看诊了？”张婆子一向垂着的头这会子倒是抬起来了。 “那怎么了，我自己的医馆，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说着，戚月就要关门。 她现在只想经营她的古董小店，在空间里醉生梦死。 “大小姐！”张婆子一把按住门，“外面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什么事？”戚月挑了挑眉，“是药馆被人砸了，还是有人来找事？” “都不是。” “那与我何干？” “大小姐，外面的人都病倒了，您要是不管，迟早也得轮到我们宅子里人。” “病倒了？”戚月这才出门，看了看湿乎乎的天，“这几天雨水很多？” “是的，大小姐，一场雨就病倒一批，药馆里外都是人，老婢喊了您很多次，您不出来” “我们的人没事？” “宅子里和庄子里的没事，药馆里的宝霜回了一次家，也病倒了，其他人无事。” “是什么症状？” “腹痛腹泻，无法进食。” 戚月拧着眉想了一会儿，立刻打算去看看。 大面积的人病倒可能是水源出了问题，这时候义父一定是忙的焦头烂额。 “张妈妈，你让人去郡守府看一下，我义父有没有事。告诉他喝水要煮开了再喝。” “是，大小姐。” 刚出了檐廊，天空又下起了雨，她只好放弃骑马的打算，撑了一把伞出门。 一出门就看见隔壁的药馆外站着不少人，有的穿着蓑衣，有的没有，只好挤在屋檐下，全部都躬着身子，面露痛楚之色。 一看见戚月来了，全都“神医，神医”的喊个不停。 一阵带着风的雨吹进伞下，打湿了她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瞬间让戚月的大脑彻底恢复了清醒。 这几天她确实有点荒唐过头了，竟忘记外面的这个世界才是她真正所要面对的。 收了伞，她郑重地安抚了大家，承诺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治好他们，百姓们各个千恩万谢地去排队了。 先去药馆的后院看了一下病倒的宝霜。 这孩子才十二岁，平日里蹦蹦跳跳很好好动，这会子却像是没了半条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小脸煞白，时不时地还抽搐一下。 戚月给她把了脉，再结合张婆子说的那些情况，心里已经有八成把握。 但为了确定，她还是拿了针管来，在宝霜的手臂上抽了一点血，放回空间，让小助手去做血液分析。 等结果的时候，她已经确定了治疗方案。 拿了几样药给宝霜喂下去，她很快就醒来了。 “主子。”宝霜一看到她，就挣扎着要爬起来。 “躺着。” 戚月拿了枕头给她靠着，细细问了她回家的情形。 听她说在家吃了喝了，便已经笃定是水源被人下了毒。 再加上这几日雨水多，大水漫灌，把所有的井水都污染了个彻底，人吃了有毒的水，不生病才怪，只怕马上就要爆发一场全城的大腹泻，到时候那才是细菌满天飞呢！ “主子，我来的时候，家里人也病了，我本想着拿点药回去，谁知自己却病倒了。” “没事，你再睡会，等一下送药给你家里人。” “谢谢主子。” 再次回到药馆，看诊了几个病人，发现他们和宝霜的情况几乎一致，都是因为喝了有毒的水。 这时，空间里传来小助手的声音，向她汇报血液的分析结果，她一边听，一边不假思索地写下药方。 见百姓中有不少人都快撑不住了，戚月也不打算一个个抓药了。 让小厮拿了银子去买三口大锅来，直接架起锅在屋檐下熬药。 一包包药倒下去，一桶桶灵泉水加下去。 点火，熬药，不一会儿整条街都是药香。 得知戚月要施药，瞬间全城的人都来了，在雨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三口大锅，分完一锅再煮一锅，连续来了四波，终于让肚子疼的百姓都喝上了药。 戚月又吩咐他们回家后把水烧开了喝。 宝霜用的强效药，这会子已经爬起来了，装了一罐子药准备回家。 临行前戚月也嘱咐了她告诉家里人把水煮开了再喝，她答应着，欢快地走了。 不多时，楚云天披着蓑衣来了，后面跟着张婆子。 外面人多，两人只好进到里面说话。 “月儿，你让人告诉我把水烧开了喝，是这水有什么名堂吗？” “义父，我怀疑水里被人下了毒。” 看着楚云天难以置信的神色，戚月便将前后的分析说了一遍。 “义父，这毒看着不甚要命，但若是全城人都腹痛腹泻，到时候排泄物可能会进一步污染水源和空气，可能会催生变异毒素，到时候，可就要死人了。” “月儿的意思是？” “一，立刻派人到各处检测水源，清理水中毒素；二，告诉全城百姓，从现在起，水要煮开了喝，可以杀死一部分病毒，三，召集城中所有大夫，药材商，有力出力，有药出药，方能保住一城百姓。” 这些人不懂什么细菌微生物之类的，为了引起他们重视，戚月干脆说水里有毒。 迟疑了一下，戚月又道，“义父，现在还不知道下毒人的身份，如果他持续投毒，只怕我们再采取措施，也是无用。最重要的只怕还是要严密盘查才行。” 第128章 赐婚？ 闻言楚云天猛然站起来，沉声道，“那检查水源的事情就辛苦月儿了，义父去召集人手，安排其它的事情。” “好的，义父请放心。” 这件事也就只有她能处理了，除了她去，别人也测不出来，更没办法清理毒源。 楚云天刚走出门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月儿，城外应该无事？胡成宣今日班师，士兵就驻扎在城外。” “难说，”戚月拧了拧眉，“要不我检测水源的时候，一道去看看。” “好，我让人保护你。” “好。” 戚月带了人，挨个把城里的水源查看了一遍。 只找到了一处能用的井水，还有两处她扔了解药下去，几个时辰后也可以恢复使用，而其他的都被污染了。 在随身带着的地图上标注好情况，差一个人回去给楚云天报信，请他派兵看守水源各处，戚月又带着人去城外查看。 龙南郡府有两条河流环绕。 一条穿城而过，另一条从西到南，环绕龙南郡府流过。 戚月先是带着人去了东边，检查了那条穿城而过的河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之后又去了西边，这次她在靠近城门的水草里发现了微量毒素。 但因为连日暴雨，又因为河流水大，整个河流的水源已经可以使用，只要在使用时烧开了，倒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正当她从河边回身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向她走了过来，神态姿势很像是胡可青。 “月儿” 听见这个带着惊喜的声音，戚月就知道没有看错来人。 胡可青又接连喊着，跑了过来，戚月也不好躲开，便只好站着不动。 “胡公子，听说你们今日班师，不想在此碰上。” 南岭的日头很毒，胡可青变得黑瘦了一些，但身体看着却比过去健康。 戚月也放下了心。 之前听说她因自己卧床不起，让她心里好大的压力。 “可不是碰上。”胡可青满脸堆笑地盯着她瞧，“你去东边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了，特意跟过来，等你忙完了，才过来打招呼。” 戚月顿时愕然。 “你知道水源被人下毒的事？” 胡可青指了指远远站着放哨的兵士，笑道，“我是跟他们打听的。” 意识到从东到西这一路上，她都被人跟着，戚月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她只当一路上有人保护，太认真了，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看来以后出门得带个保镖了。 这么想着，便不再搭理胡可青，直接说道，“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先回去了。” 胡可青却拦住了她。 “月儿，我军营里有多位将士也中毒了，劳烦月儿帮忙去看一看。” 见戚月迟疑，胡可青又道，“我刚刚就是打算进城去请大夫的，这才看见了你。” 这话倒也能对的上，但戚月一想起胡成宣曾经让人半夜掳掠她，自然是不会跟她去军营的。 “城中有药，你可以打发军士带回来，让将士们服下。” 胡可青却道，“那样岂不是太过费事，月儿去军营去一趟不就好了。” 见他极力要请她去军营，戚月愈发警惕，便说了一大堆解毒治疗腹泻的草药。 “你军中可有茯苓，党参，白术，陈皮” 不等她说完，胡可青便急切道，“有，有的，月儿你快跟我去。” 戚月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倒不是怀疑胡可青要对她做些什么，她只是不相信胡成宣。 若他用某种说词骗的胡可青把她弄回去，到时候再做些什么，吃亏的可是她。 虽说她现在各样武器齐备，但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杀个人，正大光明的搞，那就是找死。 她立刻从随身药箱里拿出纸笔，写下一张药方，递与胡可青。 “既然有药，那就更不必我跑一趟了，你这药方熬药，腹痛腹泻一剂可缓解。” 见胡可青缩着手不接，戚月直接把药方丢给他身后的军士，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胡可青急急道，“月儿，去南岭前，我爹已经答应了我，要因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你就跟我回去。” 果然，这胡成宣对她一套，告诉他儿子的又是另一套。 戚月在心里冷哼着，越发加快了脚步。 “胡公子，你爹不用向我道歉，因为我根本不会原谅他。” 她实在难以理解胡可青的脑回路，是她上次说的不够清楚吗，为何他还要缠着她不放呢？ 快速回了城，戚月这才放下心来。 她还是有点担心胡成宣会像上次一样，突然跳出来，带着成千上万人，那样的话，她就不得不曝光最新买到的杀伤性武器了。 不过走到药馆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但仔细看时，却一个鬼影也没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回宅子还是一样。 她不由地想到可能是胡可青还在暗中跟随，心里顿时无比厌恶。 “张妈妈，你让人去查看一下，看有无可疑人员在宅子周围。” 张婆子听了，立刻把新调教好的采薇和小莲喊来，让她们守着戚月，自己亲自去督办这件事。 一伙下人婆子沿着宅子巡视了一圈，天色也黯淡下来。 戚月这才觉得自在许多，心里越发肯定是胡可青捣鬼，心里那一点厌恶越发的大了。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道修竹似的身影正伫立在高高的屋檐上，俯视着她所在的地方。 四下的夜幕笼罩着他，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株孤独的美人松，清冷孤傲，遗世独立。 细细密密的雨淋在他的身上，但他却始终巍然不动，像是他原本就长在那里。 与此同时，城外的军营中，胡可青正欢天喜地地描述着他见到戚月的情形。 坐在对面的胡成宣则是一脸隐忍，却又不得不附和的表情。 他倒是不怪儿子，毕竟当初他也是很欣赏戚月，一度想破格招她入军中效力。 谁知她竟是个不识相的！ 哼！ “爹，我能肯定，戚月她并不讨厌我，她迟早会喜欢上我！此次您回国都述职，务必要请陛下为我和月儿赐婚。” 听到赐婚两个字，胡成宣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赐婚？ 皇帝赐婚的荣耀，他怎么能给一个无法无天，还妄图对他动手的野丫头？ 再说她已经是被休弃过的女子，不但和赵奚言做过夫妻，还和曲唯不清不楚的。 这种女人怎么能进他胡家的大门？ 简直荒唐！ 但面对儿子这张热切的脸，他还是没有把当面拒绝的话说出口。 “爹自会请旨，但陛下能不能允纳，爹却是不能预知。” “爹爹是大将军，此次凯旋，陛下定有赏赐，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儿子肯定的眼神，胡成宣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给儿子娶一个名当户对的贵女！ 只要儿子在一个女人身上得了好处，自然就不会再去想另一个了！ 决心一定，他立刻高兴起来。 第129章 最低也是个变态。 第二日，雨停了，太阳瞬间烤炙大地，蚊虫遍地飞行，又潮又热的气息瞬间笼罩了龙南郡府，腹泻百姓的人数又增加了。 戚月担心病原体产生了变化，忙又检测一回，好在运气不算太坏，病毒并没有什么升级和变异，只是有些百姓不听话，以为病好了，照例喝生水所致。 还有些人是稀里糊涂图就地取水，根本没有到指定的地点取水。 把情况跟楚云天说了后，他直接让军士满大街敲锣示警，告知百姓腹泻的厉害之处。 但已经为时过晚。 天黑的时候，再次有大批百姓腹痛难止，甚至有人在前往医馆的路上倒在地上死了。 这个突然的变故让整个龙南郡府再次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还好楚云飞说服城里的药馆和药商，一致出力度过这个难关。 城里各处都成立了救治中心，提供药材和干净的水源。 因为戚月的药馆地方比较大，因此承担了一大部分的救治工作，前来的百姓几乎挤满了整个药馆。 戚月立刻对死亡的病人进行了检测，发现病毒又强悍了，经检测是大量蚊虫传染所致。 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水烧开了喝，而且以后要一直这样做。 在北渊，能时时有开水喝是一件奢侈的事。 毕竟这里没有暖壶这种设备，除了官宦贵勋，不是每个普通家庭都有日夜不息的火炉烧水。 大多数百姓们都是渴了就舀一碗生水，仰头往肚子里一灌就了事了。 世世代代，他们早就习惯了，一时间根本改不过来，也没有条件改。 戚月只好改变原来的宣传，告诉大家水里有肉眼看不见的虫子，把水烧开再凉凉，就能把虫子杀死。 这么一改后，老百姓就明白了很多，马上就照着做了。 戚月发动整个宅子和庄子的下人，连夜不断的熬药，又将调整过的药方分散到各个治疗点。 大家整整忙活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看到了明显的效果。 原本腹痛难忍的百姓都缓解了症状，并且没有新的患者出现。 两天后，百姓的腹泻腹痛症状彻底治愈了。 获救的百姓们感念戚月的赠药，纷纷送来了各样吃食。 有的是一些粟米，有的是一些蔬菜瓜果，还有人从山里采来了草药 戚月没有收百姓的东西，但却收下了药材。 一时间，龙南城里开始流传起戚云长和戚月的事。 有的说戚家人都是龙南岭的保护神，戚大将军保护了龙南岭人的家园，而戚月保护了百姓的生命。 一时间，戚月成了老百姓最信任，最尊敬的人。 所有人见到她，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神医！ 但戚月却一直提着小心，因为投毒的人还没有抓住。 这日上午看完诊，下午她照例在家里休息，忽然想到一个细节可能对楚云天抓住下毒的人好用处，便打算去郡守府里走一趟。 外面天气阴霾，似乎要下雨，走一走倒也晒不着，可刚出宅子，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来了。 她回头去看时，四下里却是空无一人。 猛地从一旁的巷子里走出几个村民，倒把戚月唬的一跳。 再一看这几人衣衫简单，头上戴着草帽，背上还背着竹筐子，显然是刚从田里回来。 这几人一看是她，立刻弯腰行礼，嘴里不停地说着，“神医好，神医出门吗？” 他们各个争抢着要把筐子里的蔬菜拿给戚月吃，殷勤的让人难以拒绝。 戚月只好收着，顺手在他们的筐子里丢了一块银子下去。 想到刚才她居然疑心他们是跟踪她的人，戚月就有点想笑。 让小莲把蔬菜拿回家，她带着张婆子去了郡守府。 刚穿过那道巷子，被人凝视的感觉忽然又有了，真是把戚月气的够呛。 “张妈妈，你感觉到了吗？有人跟着我们。” “是，大小姐。”张婆子欠身，低声道，“这光天化日的，也不怕他敢跳出来。” 两人正说着，路上又过来几个身着绸衫的人，一看到戚月各个都收起手上的扇子问好。 “神医安好，神医有空去我们店里坐坐啊！” 戚月一看，这不是那几个小酒商吗，便也打了个哈哈。 “各位老板安好，我回头就去！” 几人又跟戚月谈起吃了延年益寿丸的感受，各个都想再要几瓶。 “神医，那药丸卖我们一人几瓶，多少钱我们都认！” “神医，看在家中老母的份上，分一瓶也好。” “” 戚月只推说没有，做好了就让人送上门去，这才把几个老板给打发了。 如此行了一条街，倒是数十次停下来跟人说话。 这倒是让戚月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 不，简直比当明星还要舒爽。 想想看，一条街的人见了你就神医神医地喊，把背篓里的东西都给你手里塞，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饶是戚月一向清冷，也被这情形搞得心里热乎乎的。 不过那个暗中监视她的人却一直都没有走开，这让戚月感觉到很是烦躁。 这种感觉一直到了郡守府才消失。 戚月顿时感觉那暗中之人或许没有多高的能力，毕竟连郡守府也进不来。 跟楚云天谈完下毒人的事情，本想多坐一会儿，却又听他说起一个叫冯凉的青年如何如何优秀，家世如何如何清白，撮合之意溢于言表，戚月便赶紧推脱了出来了。 可刚出了郡守府的大门，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又来了。 戚月四下里看了又看，倒是没有发现半个鬼影，心里着实有点不得劲。 “张妈妈，你知道哪里有身手和那不错的人吗？” “大小姐可是想买？黑市就有。” “可以买吗？”她倒是诧异，高手一般都是傲气的，一般也不会出卖自己。 像豪门大院里的高手，那都是从小就培养的，用着也放心。 “可以，如今战事平静，想来黑市很快就开放了，明日老婢去打听打听。” “好。” 两人一路说着话儿，半路去吃了本地的小馄饨，又买了一些点心，又回了宅子。 全程那盯着她的人就没离开过。 见那人盯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个进一步的动作，倒叫戚月纳闷了。 张婆子却劝她放宽心，许是人家没有恶意。 这话她可不信。 没有恶意会盯着她不放？估计最低也是个变态。 第130章 去黑市 二日后的下午，戚月去空间喂白犀牛，想看看它分娩了没有，结果还没有。 又去电脑上查看了古董店的售卖情况，发现所有的货物都销售一空了，账户的时空币余额已经达到了十亿零三千万。 仓库里倒是还有一些玉器古董，她又挑了几样，点了上架。 之后又从商城买了一些练习用的呛，这东西可远可近，关键时刻能救命，她打算练一练。 一切完成后，外面的书也晒好了。 这是最后一幅图，戚月用相机拍下来后，全部整理清楚并打印了出来。 可惜她看来看去，也不明白这些图画到底要表达什么。 只觉得十分复杂，变幻莫测，看的她脑子疼。 这时便听见张婆子敲门的声音，她干脆丢下那些图纸出了空间。 “大小姐，你醒了吗？” 戚月去开了门，看见张婆子一脸喜意，忍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了？有好事？” “是好事。”张婆子抬眼看着她，“大小姐，老婢已经打听到，今日黑市营业。” “几时开始？” “今日酉时。” 戚月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那就吃了饭走。” “是，老婢已经明人去准备了。”张婆子这会子又恢复了她垂着头的样子，“那黑市虽然也有吃食，但大小家最好还是不碰。” “好，听你的。” 张婆子又欠了欠身子，一脸为难的样子。 “大小姐，这次去黑市老婢就不随你去了，可让采薇和小莲服侍大小姐前去。” “你不去？”戚月有点讶异。 平日里张婆子说起黑市那是头头有道，今日居然不去。 戚月想着这中间一定是有缘故，便故意说道，“张妈妈，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难免害怕，你不去难道就不担心我出事儿？” 张婆子立刻向侧旁呸呸呸一声，一脸慌张地道，“大小姐，万不可以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戚月盯着张婆子，一脸笑意地道，“担心的话便陪我去，你如今的样子要是不方便，等会我给你换个模样。” 开玩笑，张婆子对黑市这么熟悉，不带上她，万一错过什么好处，岂不是亏。 之后她给自己和张婆子脸上都涂抹了一番，各自变了个样子。 黑市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相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用真面目去的。 她自然是换男装，眉形和脸颊稍稍休整一番后，就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张婆子经过她一番涂脂抹粉，再换上一身漂亮衣服，就变成了十八岁的俏姐姐。 效果很好，张婆子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差点就惊在当地。 她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小女子，怔怔道，“这不是年轻时候的我吗？” 看来张婆子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啊！ 戚月盯着镜子中的女子，这一身的气派，显然也不像个普通农女，就是不知道为何会沦落为下人。 收拾妥当后，两人从庄子后面出了门，这里有早已经准备妥当的马车。 张婆子先服侍戚月上了车，接着也爬了上去，马车立刻出发，往黑市去。 “张妈妈，等一下下了车，我就是公子，你呢” 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尚在回味中的张婆子。 张婆子立刻回神，垂下了头。 “老婢就叫甘棠。” 好名字！ 戚月在心里赞了一声，越发肯定张婆子不是出身农家。 “甘棠，你此刻的形象，却不适合再自称老婢呢。” 张婆子微微抬头，俏丽的脸上有几分嫣红。 “是，公子。” 戚月立刻进入角色，像个纨绔公子哥一样哈哈大笑。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龙南郡府中最热闹的所在——南门头。 两人下车，前后进了热闹的街市。 张婆子在前面引路。像个真正的丫鬟那样注意着四下里，生怕有什么不长眼睛的，冲撞了自家的公子。 戚月则是一手背后，一手捏着把玩之物，一副潇洒又自在的模样。 突然她停住，喃喃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人？都化妆成这样了，还被跟上了？” 是的，刚刚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戚月很肯定，是之前那个一直盯着她的人。 自打百姓腹痛事件开始到病愈，到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这天气都从夏日到秋天了，为何那人一直跟着她不放呢？ 可又不见得他要做什么？ 最近这一个月里，胡可青去药馆找过她几次，次次都借口看病，她也不能把人轰出去。 于是就从侧面试探了一下，能确认跟踪她的人胡可青一无所知。 总不能是胡成宣！ 他去国都述职还没有回来，想来不会这么有空才对。 可惜暗中这人藏的太严实了，不然让她尝尝她的呛子儿。 戚月一路想着，跟着张婆子穿街走市，进了两道暗门，拐了八条街，终于下了地下通道，来到一处黑乎乎的所在。 没想到这黑市还真是地下。 张婆子从守门人手里拿了进门的牌卡，是一片圆形玉石，投入那黑洞洞的门上，立刻门就打开了。 两人前后进入，戚月顿时眼前一亮。 这里像是一处远离尘世的地下城。 四处张灯结彩，喜庆非常。 一串又一串的红灯笼高高挑起在屋檐上，石柱上，把这里打扮的光怪陆离，灿若白日。 只是她们来的早了，这会子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来来往往安置东西的下人们。 “甘棠，没想到这里这么美。”戚月注意到张婆子始终一脸平淡的样子，显然来过这里不止一次。 “公子，这里其实是一个天然溶洞。”张婆子说着，让她往四下看。 果然，这里的房屋山石都是依着山石而建，有些房子的屋檐下就刚刚垂出一块钟乳石。 那上面挂着一串灯笼，要是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真正是天然意趣，凑巧的紧。 戚月心中大赞。 早就知道龙南地区多溶洞，只是她没有想到这里会这么大。 溶洞上空凹出不平，高低相间，但最低的地方距离地面也有一座房子那么高，最高的，那可真是肉眼都看不清。 “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张婆子听她赞叹连连，忍不住用手捂了捂唇，真正一副小女儿家姿态。 “公子还没有看着好的，就已经赞叹几回了。” 戚月手里把玩着一只玉坠儿，含笑道，“怕什么，你家公子肚子里有的是好词，换一个说就是。” 张婆子也含笑。 “是，公子。” 说话间溶洞里的人逐渐多起来。 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经过乔装打扮的，脸上或者头上都戴着与其气质全然不同的面具或者头饰，看起来颇有点怪异。 但好歹也算是起到了遮掩的作用。 突然一阵悦耳的笛音响起，那些忙碌的下人们瞬间停止了劳作，将各处房间的门都打开了。 第131章 这背后的人好会赚钱。 戚月看时，却是很多知名或不知名的玩意儿。 可谓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就戚月能认出来的有百年人参虎骨等东西，倒是比外面要珍贵不少。 忽又见那些进来的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去，张婆子也拉了她往那边走。 “公子，今日有唱卖，我们也去看看。” 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唱卖，其实就是拍卖会，规则也是看客出价，彼此共同竞争，价高者得。 戚月不禁搓了搓手。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进拍卖场呢！ 感谢穿越让她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跟着人潮来到一处楼宇面前，戚月看时，却发现这里的溶洞大的吓人。 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而楼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柱子，就这么卡在地与洞顶之间，强势地撑起了这片天地，让人心生安全感。 “真是好匠心设计!” 戚月又赞一声。 这时已经有人陆续进去了，张婆子也买了门票，带着戚月往楼宇里去。 “云间来客？” 张婆子捂着嘴儿一笑。 “公子是又要说这殿宇名字起的好？” “确实还不错。”戚月挑了挑眉。 谁让她是个起名废呢？看见啥名都觉得别人起的好好好！ 一进殿门，立刻有身着统一服装的小二迎上前来，径直将两人引到了一处高大的看台上。 看台是隔开的，她们所在的这处位置极好，几乎俯瞰全场。 马上又有另一个小二端了各种吃食上来。 “请二位慢用，拍卖会一会儿就开始。” 戚月点头，张婆子立刻打发了小二下去，小隔间内只剩下两人。 “甘棠，这里不便宜？” 她早就给了张婆子一百万两的银票，让她看着用。 至于药丸，这次她没带，先先看看情形再说。 要是真的不错，就拿个两瓶出来，反正她这怀里随时随地什么都往外面掏，张婆子也习惯了。 “我们这里是好位置，要一千两，也有五百两的。” 张婆子示意了几个地方，又指了指看台下的广大空地。 “最低的也要十两银子一个人。” 这里大约进来了两三百人，粗略估计一下，这一会会背后的老板已经收了几万两银子了。 戚月不禁暗呼这背后的人好会赚钱。 很快又一声悦耳的笛音，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开始了。”张婆子轻声解释着。 只见下方空荡荡的看台上出现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各处立刻响起男人们各种粗俗的笑声和说护声。 “她是这次拍卖会的主持人兼唱卖师，叫曼青。”张婆子立刻解释了一句。 拍卖场的主要服务对象是男人，用妖娆女子做拍卖师也是历来有之。 戚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果然，那女子对众人的调侃并不以为意，反而用更用娇滴滴的声音做了自我介绍，确实叫曼青。 青青蔓草，娇弱可人。 戚月心想，果然还是古人会取名字啊！ 第一个拍品倒是有点意思，是一颗鸡蛋大的珍珠。 “各位贵人，这珠子柔滑生温，可以安神定惊，清热息风，长期佩戴好处多多。” 那曼青语音袅袅地说着，在台上摇曳着腰肢，纤纤玉手举起那珠子，装作用力的去握。 结果自然是握不住的。 这就是用小女子的小手来衬托那珍珠的大。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握住珠子的时候，脸上就显出几分欲说还休的娇媚来，让人不禁疑心她在做其他的什么事。 果然，看台以及四下里立刻爆发了一阵猥琐的笑意。 “曼青姑娘，跟你那里比，这珠子如何？” “哈哈哈，那里如何就等私下再比较，还是先看看曼青姑娘前面那两粒，到底哪个更大？” “哈哈哈” 一时间污言秽语充斥在空气里，饶是戚月一个现代人也有点接受不良。 她着实没有想到，换个时空，这个的男人们，也是一有机会就想这种身下二两肉的事情。 果然原始的欲望是共通的，自古到今，从不例外。 “公子，以往他们闹的也没有这么大？要不” 张婆子担心戚月一个女孩子家受不了，都想带她离场了。 戚月却是一摆手。 “无妨，比这难听的都听过。” 现代人的荤段子可比这个夸张多了。 张婆子顿时惊讶地看向戚月，显然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家为何会听过比这难听的。 戚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指了指下面的看台。 “甘棠，看戏。” 张婆子应了一声，才往下看去。 高台上，曼青还在一脸妖娆的表演着，突然一声冷厉的笛音响起。 这是示警。 众人听闻，立刻噤若寒蝉。 高台上的曼青也抓紧时机进入了拍卖环节。 戚月对那珍珠不感兴趣，跟张婆子问起吹笛人来。 “甘棠，为何这笛声一响，这些人就怕成了这样？” “公子有所不知，这吹笛人乃是执法人，一声示警后，如还有人再犯，立刻会暴毙当场。” “啊，这么恐怖？”戚月不禁压低了声音。 “最早的时候没人信，但死了几个人后，就没人再犯了。不过也有些无意闯进来的新人会犯错的也有。” 张婆子话音刚落，就看见场中有个愣头青忽地站了起来 “这个骚娘们勾的人心痒痒，他妈的还不许老子过过嘴瘾” 他话还没有说完，凌空突然一声长长的笛鸣，那愣头青当场就倒在地上死了。 两个小二把他抬出去的时候，那人身上分明没有一点点血迹。 戚月心下一惊，猜想那一定是某种精准度很高的暗器。 忽地，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忙四下里张望，却见人人都参与到那粒珍珠的拍卖中去了，并无一人注意到她。 被人凝视的感觉依然强烈，戚月硬着头皮安坐不动，但却在心里把盯她的人诅咒了一百八十八遍。 他妈的，胆小鬼，想干什么就当面怼啊！ 看她会不会一只小香瓜把他炸个粉碎！ 她骂了两句，突然感觉那道凝视消失了，心里顿时一松。 这时，台上的拍卖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其中一人似乎势在必得，已经把价格提到了十万两白银。 但另一人也穷追不舍，有一种绝不服输的劲儿。 到最后两人竟冲出看台，面对面的喊起价来。 “十一万。” “十一万五千！” “十二万。” “十二万一千！” “” 戚月突然觉得其中一人有点熟悉，便定睛去看。 并没有注意到离她不远处的看台里突然离开了一道硕长的身影。 这人身形挺拔，如竹如松，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的鬼怪面具，背影很像是赵奚言。 第132章 她有的是银子！ 不一会儿，争夺珍珠的两人已经把价格叫到了十五万两。 在戚月看来，这珠子虽然大，但用来安神定惊也未免夸大其词，还不如她一两银子让她给开服药呢。 不过看这两人争吵也当真有趣味。 一个骂你妈，另一个就骂你爹，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都想得到那个珠子。 激烈的喊价中，两人渐渐都恢复了本来的声音，连头上的假发也扒掉了。 戚月越发肯定，其中的那个小个子，就是宋根生。 既然认识，就别让他为了一颗珠子争来争去了，刚好她空间倒是有两大盒子。 虽然没有这一个大，但不论是把玩还是入药，也都够用了。 如此想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一支自制的炭笔来，在上面写下三个字。 “甘棠，你把这个交给那个小个子，把他带过来。” “是，公子。” 张婆子应着话，很快去了。 这边宋根生看了纸条上写着“石头城”三个字，心下不解，又见一个俏公子从高台上伸出手来向他打招呼。 眼前这张脸秀雅端方，尤其一双柳叶眼，灼灼其华，很像一个人。 他立刻来了兴趣，便抛下那拍卖的珍珠，对争抢那人说了一声“便宜你了”，便跟着张婆子上了看台隔间。 一时间戚月也没有主动暴露身份，想逗他一逗，便招呼他坐。 “是根生弟弟，我老远地听着声音像。” 宋根生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拿起旁边的吃食就往嘴里塞。 “你谁呀？看着跟我月儿姐姐有点像。” 戚月憋住笑，继续忽悠他。 “你说的是戚月，我是她哥，叫戚嘉。之前听她说起石头城的事，还画过你的样貌，此番一见，觉得有几分熟悉，就想一试，不想真是根生弟弟。” 这宋根生为人憨直，并不觉得戚月的话中漏洞百出，反而觉得亲切，忙站起来问好。 “原来是假哥哥，失敬失敬。” 戚月都快憋不住了，但还是忍着没笑出来。 “快坐，根生弟弟何故与那浑人争抢那珠子，家中可是有夜寐不安之人？” “假哥哥有所不知，我大哥上月得了麟儿，日夜哭闹不止，听说此间有不少好东西，我才寻了来，不想竟这么贵。” 说到此处，他忽地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道，“还要多谢假哥哥将我喊了来，不然此刻这里定被我搅做一团乱。” 戚月惊讶，“那是为何？” “我身上没银子。” “没银子你还敢竞价，没成功还好，万一落在手里，你又拿不出钱来，打算如何从这里出去？” 宋根生嘿嘿一笑。 “所以我才说要将这里闹得大乱，到时候嘿嘿趁乱抢了东西就走。” 戚月不禁汗颜。 真不愧是古杨大盗，胆子大啊。 不过一想到他身如钢铁，不惧刀剑暗器，说不准真能从这地方跑出去。 两人又攀谈了一阵子。 很快戚月便知道两人分别这半年多，宋根生居然真的去了北渊皇宫。 不过他当她是戚嘉，并未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时台上已经在拍卖第三样东西了。 这是一件兵器，造型古朴，寒光逼人，宋根生见了张口又想喊价，估计是想到没带银子，又歇手继续拿桌上的果盘吃。 “你喜欢哪刀？” “嗯。”宋根生嘴里嚼着果子，含混不清地道，“今个就算了，下次带够了银子再来。” 这孩子又混又懂事，知道他月儿姐姐的假哥哥在这里，担心闹出乱子来不好。 戚月微微一笑，冲张婆子说了一声。 “甘棠，不管什么价位，把刀拿下。” “是，公子。” 张婆子显然深谙拍卖之道。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加入竞拍，而是众人渐渐放弃竞拍之时，突然喊出十万两银子的高价，顺利地拿下了那把刀。 很快拍卖场的小二就把刀连同装刀的匣子一起送过来了。 张婆子拿了银票与小二，很快就交割清楚了手续。 宋根生看来是真的喜欢这把刀，一直用眼睛瞄着。 “假哥哥，你也喜欢刀？” “嗯，喜欢。” 戚月把刀拿出来，提在手里试了试，足有六十斤不止，用手磕刀背，铮然作响，可见是把好刀。 宋根生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假哥哥是买给月儿姐姐的，我看她也使刀。” 戚月听他一口一个假哥哥，叫的真心实意，倒也不忍心再逗他，将那刀放在他面前。 “送你的，试试。” 宋根生又惊又喜。 “送我的？月儿姐姐不要吗？” 戚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刀粗犷，她喜欢秀气一点的。” “哦。那根生谢过假哥哥” 见他捧着刀站起来，又要感谢，戚月忙以手托住了。 “根生弟弟不必客气，就当是戚月送你的。” 宋根生这才拎着刀抡了几下，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之后台上又在拍卖一本叫做《奇门秘术》的书，哄抢的人特别多。 戚月也不感兴趣，正想着要不要走呢，就看到身边的张婆子变得有点不对劲起来。 只见她双拳紧握，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看台。 那是她们的斜侧面，因为有一道薄薄的帘子，因此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坐着三个人。 这时，那中间的人又举起了手，喊出了二十万两银子的高价。 张婆子听见那声音，整个人瞬间就是一缩，那模样分明是恐惧。 戚月看在眼里，心下就直犯嘀咕。 难道张婆子不肯跟她来黑市，是害怕遇见这人？ “甘棠，那是什么破书？值二十万两银子?” “啊大公子说什么？” 张婆子猛然回神，忙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 这倒是把戚月给整不会了。 这明明看着是害怕，却又为何哭了呢？ “我说这人喊价二十万两银子买那破书，想必一定有缘由，不如我们将它抢了来。” 闻言张婆子连连摇头。 “不，大小姐，那不是什么好书，不要花那银子。” 戚月奇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书？” “因为出价的人是这世间最肮脏下流之人。” 说这话的时候，张婆子目露恨意，全身肌肉紧绷，好像随时准备要冲出去一般。 戚月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疑惑。 想到张婆子帮她把卖药酒方子的钱足足提升了一倍，她决定帮她一把。 “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把这破书抢过来，销毁了事。不然，若叫坏人得了去，只怕又要起祸端。” 说着，她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拍在桌子上。 “甘棠，给我喊价，你家公子要定这书了！” 怕什么，她有的是银子！ 第133章 遇到两次围堵 对面看台中，庆南尊大声喊出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后，跟进的人立刻就退却了。 常年混迹黑市的人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一旦有人对某样东西喊出了远超众人的价格，就说明他对这东西势在必得，若有人再跟进，那就是心存挑衅了。 何况这些人大多只是做生意的掮客，他们只捡新奇好看价值高的东西下手，因为这类东西在富人圈子里比较受欢迎。 一旦抢到了，再转手倒卖出去，便可以从中赚取一大笔差价。 可这本破破烂烂的《奇门秘术》，显然不在他们的选择之列。 此刻，拍卖台上的曼青已经在喊第二遍价了，再有一次，这本书将以20万的价格成交。 庆南尊惬意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刚送到口边，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二十一万！” “噗”庆南尊一口茶水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有呛死。 拍卖师曼青的声音再度响起，“二十一万一次，还有没有贵客要加价的？” “快，快加价！”他喘着气儿，急吼吼地喊着，身边的人立刻喊了价。 庆南尊这才把气喘匀了，“快，快去查清楚，是谁要跟本尊作对？” “是，庆大人。” 他右边的那人应着，立刻站起来走到外面去了。 此时张婆子已经把价格叫到二十五万了。 庆南尊阴冷着脸，看了左边那人一眼，“我们还有多少银两。” “大人，还有30万两，”那人说着，声音里带上不安，“如果不能在30万之内拿下的话，只怕” “喊到三十万！” “是，大人。” 台下的人显然也看出有人因为一本破书杠上了，立刻开始议论吃瓜。 “这《奇门秘术》到底是什么玩意，竟值这么多钱？” “说不准是什么好宝贝呢，这又是奇门，又是秘术的。” “我们要不要跟一把？” “你跟的起你跟，反正我才不掺和这种事情，免得惹火上身！” “” “三十万一次，还有没有贵客要跟的？” 庆南尊的瞪着一双鹰眼，狠狠地注视着斜对面的看台，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奇门秘术》他非要不可。 这世间，只有他知道，这是怎样的一本奇书。 身为一名毒医，有了这本书，他便可以控制猛兽为己所用，把人当傀儡使，从此独步天下，无人敢管，无人敢惹！ 他已经找了这本书十年！ 今天它终于出现了。 可竟有人诚心要和他作对！ “三十万二次，还有没有贵客要跟的？” “三十万二次，还有没有贵客要跟的？” 庆南尊握紧了双手。 他发誓，若对面那人敢跟他抢《奇门秘术》，他一定要他的命！ “三十一万！” “好，三十一万一次，还有贵客要跟吗？” 庆南尊愤怒地站起来，怒目视斜对面的看台！ “三十二万！” 身旁的两人赶紧上前将他拉到座位上。 “大人没有做伪装，会被看出来的！” “大人，我们没有三十二万两银子！” “那又怎样？给我加！”庆南尊嘶吼着。 “大人，这里的执法者我们惹不起的，不如等出去了，再想办法将书拿回来。” “就是啊，大人。” 一番劝慰下，庆南尊终于恢复了平静。 “你们让人守住各个出口，务必要盯住这个女人！” “是，大人。” 这边张婆子终于以三十一万的价格拿下了《奇门秘术》。 不一会儿，就有小二将东西送到了看台上。 这本书远远地看着还好，近看竟是这样破旧。 戚月真是不懂这东西怎么就值三十一万了。 这么想着，伸手便把那书拿了过来。 正待翻开时，却被张婆子拦住。 “公子，这书中恐有毒粉，慎重为妙！” 戚月一想也是。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发现这里存在着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万一有她没看出来的毒，可不就瞎了她一双眼，还是等回去再看！ 之后又连续拍卖了好几样东西。 三样是奇珍异宝，尽数被人高价抢走。 另有一样是白虎幼崽，一出场就被掮客们炒到了100万两白银。 戚月不禁想到空间的那只白犀牛，要是它生下幼崽，会是何等的招人喜爱。 看到这里，她大致也确认了一些基本价格，便带着宋根生和张婆子先行离开。 出了云间来客，三人又在溶洞中转了转，看了看各个店里的东西。 见宋根生一直在挑选给小侄儿的礼物，戚月便直接说了。 “根生弟弟，我家中有不少珍珠，虽然没有刚刚那个大，但给孩子安枕也够用了。” 宋根生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满脸欢喜。 “这怎使得？我已经收了假哥哥送的刀。” “你就当是你月儿姐姐送的。再说你在石头城帮了她很大的忙。” 他们进去的时候是酉时，在里面几个时辰，这会子已经是戍时将尽，快到亥时。 四下里一片漆黑，外面的街市早就已经关门闭户，行人稀少。 三人说着话，一路离开黑市，却发现被人跟上了。 “公子，你们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张婆子急急地说完，便要向一旁跑去。 戚月一把将她拉住，“无需担忧，在前面甩掉他们就是。” 前面是一道四通八达的巷子，三个人七拐八拐，刚要出巷口，就发现前后都被人堵住了。 戚月跟宋根生对视一眼，分两路就要冲上去，突然一道黑影一闪，堵住他们的人在几秒内先后倒地了，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下。 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起来，四下里似乎有鬼影幢幢。 那股被凝视的感觉又来了。 戚月分明感觉到，黑夜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瞧。 从头到脚，最后落到她的脸上，像一阵清风在她脸上拂来拂去。 “假哥哥，这两人已经死了！” 突然宋根生的声音传来，戚月也跑过去一看。 刚刚围住他们的两人全都死了，眼睛惊恐的大睁着，好像看到了鬼魅一般。 “你们看到是什么人了吗？” 宋根生连连摇头，“就看见一道影子，太快了，莫不是鬼？” 戚月瞪了他一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张婆子却道，“公子，我们先回去再说！” 三人迅速从巷口撤离，中途又遇到两次围堵，但刚出现，就被暗中那人给抹杀了。 一直到回了府里，戚月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不过她总算是清楚了一件事，暗中跟踪他的那人，竟是来保护她的？ 怪不得这两个月府里安生的很。 不但胡家的人没有出现过，口口声声要对付她的郑方略也没出现过。 难道都是他出的手？ 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呢？ 她应该不认得这样的保镖呢！ 第134章 大将军王 “假哥哥，我月儿姐姐呢？” 一回到家，宋根生变迫不期待地问起了戚月。 戚月也是服了，跟她共处这么久，这家伙竟没看出她身份。 不知是她化妆技术太好，还是宋根生眼神太差。 她没好气地丢下一句。 “等着，我这就进去把你月儿姐姐换出来。” 很快戚月换了原本面目出现，张婆子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一盏茶后，宋根生才终于把两人和在黑市里的男女二人联系起来，不禁大大赞赏。 “月儿姐姐，你这是什么易容术，也太厉害了，不如也教教我！” 戚月拗不过他，只好拿了一些换了包装的化妆品给他，并教他怎么用。 也是怪了，说这宋根生脑子迟钝，教他化妆他倒是上手很快，没一会儿便把自己画成了大花脸。 “太好了，月儿姐姐，以后我再出去”他突然停住，看了一眼张婆子，“以后出任务就用这个样子，吓死那些龟孙子。” 戚月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能吓人的那是鬼脸，不是大花脸。” 说着动手给他脸上改了两笔，瞬间将他变成了大熊猫。 别说，还挺像。 圆圆的脸蛋，配上圆圆的黑眼睛，短眉毛真的很像熊猫。 两人玩闹结束，小莲和采薇准备的宵夜也来了。 张婆子也自退下，把前厅留给两人。 戚月随意吃了两口，主要是看着宋根生吃。 “根生弟弟，你这次来龙南岭不是单冲着黑市来的？” 宋根生嘿嘿一笑。 “不愧是我月儿姐姐，我这次去黑市就是误打误撞。我是来找大将军王的。” “谁？”戚月愕然，“什么大将军王？” “当然是我最崇拜的赵奚言了！” 一提起赵奚言，宋根生瞬间像是打了三斤鸡血，兴奋的圆脸蛋都红了。 “月儿姐姐，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赵奚言被狗皇帝流放在此，谁知那之后不久，他就站了起来，狗皇帝又巴巴地把他请了去你知道吗，他把东郜的狐王杀得哇哇叫，狗皇帝又封他为大将军王” “真不愧是我崇拜的人，我就知道，他一定行！” 听着宋根生的话，戚月心里砰砰乱跳。 是啊，那个男人就是有这个本事。 尽管她已经将他彻底从生活中剔除了，但听见关于他的消息，她依旧会为他心潮澎湃。 她压住心里纷乱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根生弟弟，赵赵奚言不是回国都了吗？难道他又回来了？” 闻言宋根生拍了一下大腿。 “嗐，是消息失误了。我到了这里，才知道大将军王已经班师回朝，我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 说着，他又喜滋滋地道，“不愧是我崇拜的人，一出手就打的狐王落荒而逃，本来我以为这仗怎么也得打个一年半载，没想到，大将军王一个月就完事了” 戚月默默地听着，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种欣喜又心酸的情绪。 赵奚言做了大将军王，还会记得她曾为她治腿，让他站起来吗？ 明明他走的时候就路过龙南郡府，居然也不想着来看她一眼 应该是早就忘了 “月儿姐姐，你现在一定也相信大将军王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了！” “嗯，他很厉害。” 闻言宋根生咧开嘴巴笑了笑，“我就知道，月儿姐姐一定也会和我一样，很喜欢大将军王。” 这话顿时让戚月脸上一红，忍不住“咳”出声来。 “我我喜欢他做什么？” “嫁给他啊！” 宋根生满不在乎的语气让戚月差点咬了舌头。 “你，你说什么？” “月儿姐姐，其实我这次找大将军王，主要是有两件事情。其中一件事情就为月儿姐姐你。” “为我？”戚月心头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对啊，就是为月儿姐姐。”宋根生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自从我上次和月儿姐姐分别，闲来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像月儿姐姐这样才貌双全，医德仁心的女子自然要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儿，那人便是我最崇拜的人——赵奚言！” “所以，我要找到大将军王，让他娶你为妻！这样的话，我就会有一个战神姐夫了！” 戚月无语的抽了抽唇角。 她真是谢谢这个弟弟了！ “根生弟弟，我觉得你就不必费这个心思了。” “为何?”宋根生一脸不解，“月儿姐姐，人言大将军王外貌出色，谋略过人，跟您正是一对啊？” 戚月也真是为难，总不能说你求而不得的战神姐夫就是你月儿姐姐亲自踢掉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支白玉簪子，戚月干脆道，“根生弟弟，你有没有想过，你崇拜的战神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你月儿姐姐我，绝不会嫁给一个心有所爱的男人。你明白吗？” 岂料宋根生却是连连摆手。 “不不不，大将军王没有心爱的女子，我已经打听过了。” 戚月愕然。 “你打听到什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月儿姐姐你可要耐心听了。” 宋根生端起茶盏哐哐喝了一杯，一擦嘴唇就开始说了起来。 “话说一年前，狗皇帝冤枉赵家人结党营私，就把他们都流放了。结果在流放前，大将军王为冲喜娶了一个女人，据说那女人肥胖如猪，性格蛮横，人品极差。” 戚月还是第一次当面听人骂她，要不是面前的人是蠢笨可爱的宋根生，她一个大耳光子就糊上去了。 可宋根生说到得意处，还在不停的追问着，“月儿姐姐，结果你猜怎么着？” 戚月扯了扯唇角，“还能怎么着，和离呗。” “啊呀，我月儿姐姐就是厉害，”宋根生拍着手掌，“一下子就说中了。” 接着，宋根生又一番渲染，说两人如何合理，又如何永不再见，说的比话本子里都动人。 “月儿姐姐，你说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呢，把珍珠当鱼目，要是那女子不和离，现在的大将军王夫人可就是她了！” “不过这样倒好了，月儿姐姐刚好可以嫁给大将军王！任那女人去后悔！” “我都打算好了，明儿一早，我就走，去国都面见大将军王。” 戚月见宋根生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也懒得再与他理论了，反正她和赵奚言也不可能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行行行，明儿一早我给你拿珍珠，今儿个先休息！” 她真是不想再听见赵奚言这三个字了。 第135章 数不清的黄金，被狗皇帝拉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戚月照常早起，去花园里练了两趟刀法，估摸着宋根生也快起来了，便收了手。 守在一旁的小莲立刻拿了布巾给她擦汗。 戚月接在手里，抹着额头的汗，问道，“早饭要多备一点，采薇知道吗？” “大小姐放心，采薇姐姐知道的。” “好。” 戚月刚到前院，就看见宋根生正站在院子伸展着胳膊和腿子，走近一看，这家伙圆乎乎的脸上，两只眼睛是两道缝儿，好像还在做梦。 “嘿，昨晚没有睡好么？” “嗯。”宋根生一边回答她，依旧眯着眼在做伸展运动。 戚月见了只觉可笑，忙让人泡了茶来。 “根生弟弟，你也别跳来跳去了，过来喝杯茶就清醒了。” 宋根生果然十分听话地过来了。 喝了一杯灵泉水泡的茶，立刻眼目清明，全身都有劲儿了。 “月儿姐姐，这是什么茶？真不错。” 这是戚月在商城里买的，都是她前世闻都闻不起的好茶，再用这灵泉水一泡，当然会不错了。 “喜欢走的时候我送你两包。”戚月很大方地道。 “那敢情好，刚好我拿来送给大将军王。” 宋根生说着，又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戚月也是服了。 “怎么你一天不提赵奚言都不行吗？” “为什么不提，他可是我最崇拜的人！” 看着宋根生中毒已深的表情，戚月只得无奈道，“行，我也管不了你，先吃饭！” 很快丫鬟把早饭摆满了桌子，先后退下。 宋根生吃了两口又开始说赵奚言了。 “月儿姐姐，不如你跟我一同去国都！大将军王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戚月刚喂进口里的粥差点吐出来。 她认下的这个弟弟有点执着怎么办？ “根生弟弟啊，我不去国都，我建议你也不要去。” “为什么啊？”宋根生满脸不解，“我这次可是特意跟盟里请了假。” “我就是觉得你去国都，也不一定能见到他的人。毕竟你不认识人家，也无人引荐。”戚月胡诌了两句。 宋根生却连连摇头。 “我不需要人引荐，等到了国都，我就直接闯进府去。” 戚月正想说小心被砍了头，又想起他体质特殊便没有做声。 宋根生却是一脸得意。 “大将军王一看我刀剑不侵，一定会赏识我。说不准还会让我入他麾下。” 这孩子真的走火入魔了。 戚月无奈摇头，想着他去国都也不一定见到赵奚言，便也不再理会他。 无奈宋根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月儿姐姐你不去国都也行，反正大将军王迟早也要来龙南岭。” “啪嗒” 初听这话，戚月又惊又慌，不小心竟把手旁的茶杯推倒了 “你说他要回龙南，为何？” 宋根生心眼粗糙，压根没有注意到戚月的反常。 “因为”宋根生突然压低了嗓音，“护国宝藏就在龙南岭，我已经查到了。” 戚月心里暗暗惊异。 这宋根生的消息有点灵通啊！ 她也是碰到黄在安，才分析出这么个结论，并且还没有获得证实，怎么他就这么笃定？ “你怎么查到的？” 宋根生嘿嘿一笑。 “这还要跟之前的事情说起。” 原来上次两人见面，戚月让他不要去北渊皇宫，说那突然出现的书说不定是假的。 这家伙就信了，真的没有去皇宫。 不过他倒过来追查那书的来处。 结果花了半年多时间，结果发现那书最早是有人从龙南岭带出去的。 戚月听的张大了嘴巴。 这家伙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 她怎么看不懂了呢？ “月儿姐姐，只要大将军王来了，你们迟早能见面的，到时候嘿嘿” “到时候个鬼！”戚月没好气地在宋根生头上来了一下。 这家伙的头硬的像铁，因为没用力，倒把她指头尖打红了。 宋根生摸着脑袋瓜，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告诉月儿姐姐了吗？我这一身都是铁做的。” 戚月咧了咧嘴。 “你脑袋瓜里装的怕也是铁水。” 忽又想起她在《北渊地志》中找到的那些奇怪图案，便问道，“就算知道宝藏的位置，那又如何，龙南岭可是绵延万里，想找到只怕是难。” 宋根生又是一笑。 “月儿姐姐，此事不用担忧，自有人在前面担忧呢！” 戚月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还有人在找护国宝藏？” 宋根生竖起三根手指，翻了三下，压低了声音。 “据我所知，最少有这么多。” 戚月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瞳孔。 “九方势力？” 宋根生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也有点凝重起来。 上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给她父亲治病的时候，戚月猜测事情和古杨大盗有关。 “根生弟弟，是不是你们盟中出了事情？” “嗯，”他突然叹了一声，“眼看就要四分五裂了。” 听完宋根生的叙述，戚月也多少有点不自在。 事情的起源原来是她！ 之前她搬空侯府，搬空将军府，搬空皇帝珍宝阁，后来又搬空了钱发两的私库，接着是大源无人区里的银矿，然后永州知府府，前段时间她府里的银子假失窃，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落在了古杨大盗头上。 想想看，一批又一批的金银财宝，就这么凭空消失，寻无可寻 古杨大盗已经到了让皇帝夜夜不能安眠的地步。 所以，这半年来，不良人和皇帝近卫军密切合作，不但找到了古杨大盗的老窝古杨山，还多次围剿。 如今，古杨大盗的老窝已经七零八落了，很多成员被迫分散各处，分成了很多小团体。 宋根生说完，感慨地叹了一声。 “盟里的黄金，多的数不清的黄金，也都被狗皇帝的人拉走了。” “月儿姐姐喜欢黄金，本来我还想着带姐姐去古杨山看看呢，以姐姐的力气，背个一千两应该没有问题” 够了，不用再说了！ 戚月痛苦地捏紧了小拳头！ 数不清的黄金，被狗皇帝拉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上次宋根生说带她去看看的时候，她就应该一口答应！ 错过了，错过了，我的黄金！ “月儿姐姐，您不必为我难过。” 宋根生只当戚月为他的不幸难受，还一番好言相劝，末了又拍着胸脯打包票。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护国宝藏，到时候我得的那份给月儿姐姐当嫁妆！” 戚月立马松开了拳头。 啥嫁妆不嫁妆的，一整个护国宝藏她全都想要。 第136章 看病不易啊！ 最终戚月还是没有拦住宋根生去国都。 只得将答应他的珍珠，茶叶全都交在他手里，另外还用灵泉水做了一些安神定惊的药丸。 “这药里我放了珍珠粉，你小侄子要是晚上睡不安宁，吃几次就好了。这几颗珍珠可以放在枕头里，也可以穿起来戴着” 宋根生看着一样样礼物听着戚月的叮嘱，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咧嘴哭了。 “呜呜月儿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舍不得离开你” 戚月开玩笑道，“那你留下来，不要去国都了。” “那不行，我要去找大将军王” 看，什么舍不得都是假的！赵奚言的魅力比她大！ 戚月也不再挽留他，亲自把人送出门去。 上午的阳光里，两人挥手道别，宋根生一肩背着刀，一肩背着包裹，大踏步的离远了。 不知何时，张婆子来到了身边。 “大小姐，今日还去看诊吗？” 戚月看了一眼天边，时辰是有点晚了，那就延长看诊时间。 “去。” 之前已经说好上午看诊，轻易停了也不好。 毕竟她现在都是龙南家喻户晓的名医了！ 张婆子很快拿了伞来，亲自给她撑着。 一主一仆慢慢地走向隔壁的药馆。 看诊台前，病人已经排成了长队。 见戚月来了，全都高呼起来。 “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神医，我娘病得很重，帮帮我们！” “神医，我们是从东边镇子里来的，走了一个时辰才到的这里，可不可以帮我先看看。” “” 有些人担心看不上，就一个劲儿地往前挤。 戚月听着这些话，心里也忍不住的震动着。 他们来这里，就是相信她，冲着她的医术。 担心她看诊时间短，等一下又要走，他们的病看不上，就白来了。 有些急病，可能还要耽搁。 可是她要是整日里看病，自己也受不了，何况现在她一想到空间有那么多好东西，就想要躲懒。 有没有什么简单点的法子呢？ 既能让百姓吃上她开的药，也不会占用她所有的时间！ 对了，前世的药店都是卖成药的！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开药厂，大量生产成药，并把他们推广到各个药馆里去！ 不过，这可是一件大工程啊！ 首先得培养一批医护人员。 不，她得先收集大量病例，根据百姓的体质，用药习惯等开方子。 在这个同时，培训这些小学徒尽快上道！ 说起来，龙南郡府的药馆不少，但所谓的大夫也就是认得一些草药，知道一些药性，就提笔开药了，并没有针对一些病症确定一些药方。 这部分人也可以收归到她的药厂，将来学成了，大可以继续开药馆，同时还卖她的药！ 做好的药丸子只要在包装上注明用药的病症，即使不会开方子看病，只要认字，就知道怎么吃药。 这样一来，别说龙南百姓可以吃她的药了，就连整个北渊，其它的国家，也都可以用。 开药馆只能救一方人，开药厂，将成药遍布天下，便可救天下万民！ 这简直是利民又利己的大好事！ 难为她过去居然没有想到！ 想到这里，她立刻举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乡亲们，今日我来迟了，会把所有的人都看完才回家，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所有人都能看的到！” “有急病的，路远的，先到前面来。” 一番安抚后，百姓很快就安静地排队了。 戚月先给一个发烧的老者看过了，接着又看了几个路远的病人，之后便按排队顺序挨个儿看诊。 结果消息传开，龙南的百姓听说她今日要看完所有排队的人，身体不舒服的人都来排队了。 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 最后到药馆打烊，一数病例，她居然看了一百五十个人。 从椅子上站起来，顿时感觉腰酸背痛。 看病不易啊！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没日没夜地搞，才死的！ 其实今日看的病人中，有一半多吃成药就能解决问题。 所以，还是要开药厂！做成药！ 只不过这事得慢慢来，毕竟一口吃不出胖子。 明日开始依旧是上午看诊，下午研究病例，制方子，中间培训学徒 戚月一路想着，慢慢回了宅子。 突然她想起一直跟踪她的那人居然没有来，不由地四下里看了一眼。 是没有那个眼神。 难道那人真是保护她的，解决了麻烦，他就消失了？ 可是为什么呢？ 又不认识！ 正当她暗自回神时，突然看见夜色里快步走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修长，龙行虎步，空气中的飞尘似乎都被他带起来了。 戚月只觉得来人走路的姿势像极了一个人，但她很快就在心里否定了。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那人现在成了大将军王，万民敬仰，百官拜服，说不定已经如愿以偿，和他的白芍姑娘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 她叹了一声，回身进了宅子。 张婆子一直跟在她身后，听她叹气，不由地问了一句，“大小姐，您是在找昨夜那人吗？” 戚月怔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奇怪，谁会那样多事呢？” “说不准是大小姐的朋友或者亲人？” “我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朋友。” “哦，那老婢也有些好奇了。” “张妈妈，下次黑市什么时候有拍卖会，我们提前过去，把做好的药丸子卖了!” “老婢明日就去打听，也问问具体的流程。” “好的，辛苦张妈妈了。” “大小姐太客气了！” “上次黑市里遇到的那个人我们不能大意，万一追到这里来，只怕要有一番应对。” “都是老婢给大小姐添了麻烦。” “你帮我那么多，我帮你是应该的。那人要是真上门来，你也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对付他。” “是，谢大小姐。” 自始至终戚月也没有问张婆子为何对那个人那么大的恶意。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有。 只要不伤害到她，这秘密就与她无关。 两人打着灯笼，说话间就穿过前院的厅堂，又上了回廊，往后院去了。 没人注意到，屋檐上站着一个人，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黑夜里，他神情淡漠，薄唇紧抿，像是在生气。 第137章 高矮胖瘦四大高手 当晚，戚月吃了饭，照例回房间，进空间。 她瞧着白犀牛这几日像是要生了，时不时地叫唤，痛苦的不似过去那般爱吃。 她看了也急，不过也帮不上忙。 只能多来空间陪陪它，给它按摩一会儿，说些安慰它的话。 “小白啊，你这么厉害又漂亮，生出来的宝宝一定也脱凡脱俗，所以你才特别辛苦呢。” “不过生下来就好了！” “到时候我给你做月子，你想吃什么？” “哞哞哞” 白犀牛微弱地叫了一声，好像说不舒服，不想吃。 “小白啊，我们民间的牛都喜欢吃一种玉米，玉米甜滋滋的，比苹果不会差，到时候你试试看。” “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就多买一些。” “你不是喜欢甜的吗，我还给你买了香蕉呢！明天就有的吃了。” 她一边说，一边替白犀牛捋着皮毛，它终于舒服地“哞哞”叫。 声音听起来欢快了不少。 哄好白犀牛，戚月才进了卧室，先洗了澡，收拾整齐后，才想起等会要去外面盥洗室走一趟，省得张婆子误会她没有洗澡。 接着又去了书房。 现在的书房就是她的乐园。 虽然不能和前世一样上网冲浪，各种刷视频，但是她可以各种卖卖卖，买买买！ 刚好今日把那两大盒子珍珠翻出来了，反正也用不了那么多，干脆只留下一盒，另外的一盒全部上架，按照颗数出售，每颗50万时空币。 现在她学聪明了，每次都在电脑给出的参考价上提高一倍出售。 反正爱买不买。 她账户可是有二十多个亿的时空币了！ 不缺钱，就是这么牛气哄哄! 做完这事，又下单买了点小零食，看到医疗器材一栏有几样新式制药机，干脆也都购买了。 买了之后才想起制药机那么大，要怎么才能弄到器械室。 于是又去医疗室找医疗小助手，见他一直靠着墙壁，呈休眠状态，便唤醒了他，把情况说了。 医疗小助手在他前胸捣鼓了一阵子，说他已经添加了器材室的地址，只要改一下地址就好。 戚月回去一看，地址那里果然可以换地方了。 以后再买什么大一点的东西，就直接换地址就行。 一切搞定后，睡觉前她去了盥洗室一趟，复又回空间卧室，遮光窗帘一拉，准备睡觉了。 忽然听外面屋顶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极轻，呼吸又极浅，要不是戚月因灵泉水改善了体质几乎要听不见。 她立刻就没了睡意。 顿时无数种猜想涌上心头。 敌人？ 还是之前跟踪监视她的那人？ 不，那人也可能是敌人，趁着她松懈想要一举拿下的！ 戚月忙出了空间，把买回来的呛和望远镜抄在手里，打算出去了。 外面的气息依然在。 没有凝视，没有杀意，他好像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正在抬头望天。 戚月不禁有点纳闷了。 难道是过路的高手见这会子月亮好，就停下来赏个月？ 这荒唐的想法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嗤” 出了门，举起望远镜往屋顶上看，却是一无所获。 黑色夜幕里，树影婆娑，有几只被吵醒的雀鸟发出愤怒的抗议。 屋顶之上正有一轮圆月挂在屋檐上，像一只巨大的白炽灯。 戚月爬上屋顶，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就连风里也没有留下一丝多余的气息。 但她依然很确定，那屋顶的月亮下曾经坐过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过路人看月亮？ 她又一次被这个念头逗笑了，不由地坐在屋顶上看起天上的月亮来。 洁白，高不可攀，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的月亮，就像赵奚言一样。 他曾是她的月亮。 那几次让她难以忘怀的亲密接触就像一月才圆一回的月亮，寂寥而又清晰地挂在她的脑海里。 会是他吗？ 不，他人在国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王呢！ 怎么会在这里，生生守她几个月？ 真是可笑。 更何况，他八成正跟那个白芍姑娘卿卿我我！ 可除了他，还会是谁？ 曲唯？ 那家伙做一点事都要大呼小叫，生怕她不知道，少得了好处。 胡可青？ 因为担心他爹对她不利，所以请了江湖高手？ 这也不可能，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各种暗示她，他为她做了什么，如何为她殚精竭虑。 难道是楚云天？ 他曾经多次让他回去郡守府住，说家里安全。 难不成是他担心有人对她不利，才悄悄安排的？ 不，这种来无踪，去无影的高手，只怕不是楚云天能驱使的。 算了，她晃了晃头，把纷乱的思绪统统赶走。 任他谁呢，只要对她不动手就好！ 否则呵呵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家伙，保管让他吃不了，还带一颗呛子儿回去。 刚从房顶上下来，看见张婆子也披着衣服站在檐下。 “大小姐，不如多找几个人来看家，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戚月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黑市里有高手吗，下次去的时候问问。” “老婢明天就去，下次拍卖会只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也行。” 第二天一早，戚月继续去医馆看诊，收集病例，张婆子则是去了黑市。 中午她一回到宅子，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四个奇异的人。 张婆子说是从黑市找来的高手。 “大小姐，还没有谈定具体的价格和雇佣时间，您先看看能不能看的上？” 戚月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单就这外表来看，高手范儿是拉满了，可就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这四个人站在那里，完全精准的解释了什么叫高矮胖瘦。 真正是高的像竹竿，矮的像一颗冬瓜，胖的像个弥勒佛，瘦的又像是一片纸，仿佛一阵风吹过，他就会飘起来。 不过他们的着装和外表又是无比统一。 都裹着一身黑衣服，且蒙着脸，头上戴着斗笠，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 戚月忍不住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他们不觉得热吗？” 张婆子欠了欠身子。 “他们说没有得到主人允许，不能进檐下。” 好，虽然答非所问，但这态度大大取悦了她。 戚月扯唇一笑。 “把人请进来，厅里奉茶。” “是，大小姐。” 戚月去换了衣服，又回到前院，张婆子已经迎上前来。 “大小姐，他们说，没得到主人允许，不便就坐。” 抬头看时，却发现那四人像木坨坨，木桩子一样站在厅里 戚月再次没控制住抖动的唇角。 嘿，这几人是有点意思啊！ 还挺乐人的！ 就笃定了她会留下他们？ 这一口一个主人的！ 第138章 女主子 “四位请坐，喝茶。” 戚月话音一落，高矮胖瘦四人行动一致的坐下，喝茶。 四个人几乎一样快，一样地掀起了蒙面，端起了茶杯。 像是被同一根木偶线牵引着似的。 但一放下茶杯，四个人顿时就不能淡定了。 那胖子咧着嘴，一个劲儿地抽气，“主人家，再给来一杯！” 瘦子抢说道，“主人家的水真如甘泉一般，能多喝几碗就好了。” 高个的也不甘于落后，“这茶回香悠长，喝了还想喝。” 矮子直接把空空的茶盏一亮，粗声道，“我也要，这水好喝！” 戚月挑了挑眉。 果然之前一直都在装深沉！ 让一旁的丫鬟小莲继续倒茶，不就是灵泉水泡的茶，她多着呢。 几人把一茶壶喝完了，才罢手。 “主人，您就吩咐，要我们做什么？” 四个人齐齐站起来，又恢复了步调一致。 戚月微微一笑。 “我没说过要请四位做事啊！” 四个人顿时一脸懵懂，步调再次不一致了。 胖子说，“请我们进屋，请我们喝茶就是打算请我们了！” 瘦子道，“主人，我们很忠心，且每个人都有特长，用我们不亏。” 高个道，“主人，有我们在，家里不会再遭贼。” 矮子道，“我们就不要工钱了，每日一壶茶就行了。” 说着他伸出短小的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补充道，“跟这个一样的。” “” 戚月怎么觉得这四人是有备而来呢？ 不会是光明正大来踩点的。 她忙招手让张婆子过来，低声道，“你把找到他们的具体情形说一遍。” 听张婆子的意思，她跟黑市方面的人一提找高手的事，这四个人就被推荐出来了。 “大小姐，那人说，这四个人都是绝顶高手，因为一些原因，才不得不给人看家护院。” 听到这里，戚月心里有数了。 之前一进门她就发现了，这四个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重伤，所以才让他们进厅里坐的。 再一想想几人刚才说的话，他们竟像是迫不及待要来她家里看家护院。 那话里话外的，显然是知道她家里有事儿。 真是有点意思啊！ 见她俩人窃窃私语，矮子首先就憋不住了。 “主人，你就用我们，我们四个人，每天四壶这茶当工钱。”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全都没有异议。 戚月抿唇。 他们明显是冲着她的灵泉水来的。 越发有意思了。 “几位好像对我府里的茶水特别感兴趣？” 一听这话，那四人明显一怔。 但很快，高个子便站起来搭话。 “不瞒主人说，我四人遭人暗算，身中奇毒，百治无用。听闻主人这里的水有神奇功效，本来就想上门求水，没想到却碰上主人需要护院。” “所以，”戚月勾了勾唇，“你们就故意跟踪我，让我恐慌，然后好去黑市找你们，引狼入室？” 四个人连连诅咒发誓的摆手否定。 “主人，我们四人没有做过这事，要是真做了，一定会说出来。” “是啊，主人，我们也正愁怎么上门呢，您的人就到了。” “请主人相信我们” “” 戚月一想，倒也是，看这几人憨直口快的样子，也不像是这么有心思的。 看来，一直暗中跟着她的那人也不是他们。 不然这高个子也不会直接说出知道她的茶水好。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府上的水有神奇功效的？” 那胖子嘿嘿一笑。 “这跟之前的百姓腹泻事情有关。” 高个子立刻接过话去。 “当时城中百姓各个都腹痛不止，痛苦不堪，连其他的药馆也未能幸免。只有主人这里的人精神抖擞，连日熬药，未见疲惫，更没有中毒症状。” 矮个子迫不及待的抢着说道，“我们几个略一调查，又知道药馆里有一个叫宝霜的丫头，因为回家也中毒了。” “综合种种，我们断定是府上的水有古怪，今日一喝果然如此。请主人一定要收下我们四人看家护院！” 最后瘦子一锤定音，声音轻的像风，让戚月觉得冷。 “请主人务必收下我等！” “请主人收留！” “” 戚月扯了扯唇。 这四个人的确很坦诚，说的话也都能在逻辑上站住脚，但她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子古怪呢？ 要说身中奇毒，她倒是没有看出来，明显就是重伤，而且是外伤。 再说，她就不信这四人不知道她神医的名号，完全可以找她治嘛，但这几人却绝口不提，显然另有蹊跷。 可到了这份上，不留下好像不行了。 一则这几人已经知道了她水的秘密，二则，她也想借助他们的手，把跟着她的那人给找出来。 三则，她听说胡成宣要回来了，说不准要找人对付她，还有黑市抢书的神秘人 她再厉害，也就只有一双手，一双眼睛。 “行，那你们就留下。茶水不限，每日自取。” “谢主人。” 四个人齐声应了，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那个胖子还把桌上的茶壶顺走了，说是怕一会儿找不到茶壶。 “主人，这些人行不行啊？我是不是又办错事儿了！” 张婆子一向沉静的脸上有些担心。 “无事，挺有意思的。” “会不会真的引狼入室？” “我看不像，这几人最多就是没说实话。” 戚月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在想，那商城的小香瓜要多准备一些了。 扔一个两个炸不死江湖高手，她扔十个还不行吗？ 与此同时，采薇已经按照戚月的吩咐，给高矮胖瘦四个人安排了住处。 几个人抱了一壶茶，坐在檐下说话。 一看到四下里无人，四个人的蒙面布巾和斗笠扔了一地，露出四个形态各异的脸来。 两个胖，两个瘦，竟是两对双胞胎兄弟。 “真是不容易，女主子可真不好忽悠！”胖子叹了一声。 瘦子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不愧是主子喜欢的女人，我们差点被扒底了。” “要不是我反应快，你现在能坐这里喝茶？”高个子得意。 “你？”矮个子哼了一声，“你就差没说我们是主子的人了。” “你懂什么，这叫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别吵了，赶紧喝茶！主子说的没错，女主子的水真能治好我们的伤。” “我跟你们说，女主子聪明又机警，你们别一口一个女主子叫着，回头叫顺口了露馅。”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嘴！” “就是，刚刚就数你最没用出力！差点就留不下来！” “我那叫韬光养晦，静待最佳时间。” “你可拉倒，保护不好女主子，主子要收拾你，我们可不管。” “” 第139章 “这世界真的是愈发诡异了。” 说来也是奇了，自从高矮胖瘦四个人来了，一直躲在暗中的那人就消失了。 戚月已经有四日没有感觉到那道凝视的目光，这让她不由地把高矮胖瘦和那人联系在一起。 莫名觉得他们是一伙儿的。 这四个来了，那个就走了。 妥妥的化暗为明啊！ 但要说高矮胖瘦这四个人有什么图谋，戚月也实在是看不出来。 从外表上看，这四人是有点诡异，但做起事来却是很规整。 每天都会按时巡逻宅子，庄子，连同医馆周围也没有放过。 晚上的时候，就更认真。 前院后院，一个晚上总要巡视三趟。 丫鬟下人们都反应说，最近都能安心睡觉了，大家亲切地把高矮胖瘦四人称做守护神。 这日，黑市有拍卖会，戚月让张婆子带上十瓶逍遥丸，打算去看看情况。 高矮胖瘦四人得知她要去黑市，表示至少让他们中两人跟着去，戚月便点了胖子和高个子。 在她看来，这两人身上的伤稍轻一点。 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张婆子扮做丫鬟，在前面打理一切事宜，戚月则以公子哥的形象被人伺候着。 进了黑市后，张婆子突然悄悄道，“公子，刚刚没收我们进门费。” 戚月也诧异，“不是说只要是人进来就是十两银子？” “我问了，那人说第二次来不收费，可我记得不是这样。” 看着一头雾水的张婆子，戚月也有点懵了。 难道她神医身份暴露了？ 守门那人要对她示好？ 也怨不得她有这么一想。 自从她施药救了百姓，但凡去街上买点什么东西，可爱的店家们死活不要钱，害的她都不敢去买东西了。 可那些人示好完了，总要说一说他哪里不舒服，让戚月给看上一看，刚刚那守门的也没有说啊？ 让张婆子去跟别人打听了下，也证实并没有第二次来不收进门费一说。 “这世界真的是愈发诡异了。”戚月幽幽道。 可不管怎么说，这拍卖场还是要去的。 两人把带来的十瓶逍遥丸送到拍卖部，正等着拍卖呢，拍卖师就过来了。 “贵客，您的十瓶逍遥丸已经有人拍了。” 戚月都惊了。 “拍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扣除相关手续费后，剩余一千万白银，您看还满意吗？” “一千万？” 戚月缩了缩瞳孔。 上次那一颗珍珠拍出了十万两的高价格，她想着这逍遥丸第一次出世，还没有什么名气，最多有个20万就算不错了。 居然没有想到，有人拿100万一瓶的价格买它？！ “贵客如果不满意，下次您来，价格好说！” 拍卖师的脸始终恭敬，但戚月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满意，很满意。” “如果贵客满意的话，银子马上给您送到宅子。” “好好好！” 她现在百分百确认，一定是身份暴露了。 人家连住址都知道了！ 黑市的人一定是认出了她神医的名号，才敢出这么大价钱买她的逍遥丸，自个留下了，根本不会流入到拍卖会上。 果然，有名气就是好赚钱！ 逍遥丸既然卖掉了，她也就不再留了，利索回家收银子。 果然，人刚进门，采薇就上来说，有人送了银子来。 戚月赶紧到前厅，果然看到装满白银的箱子摆了好几个。 “张妈妈，你看看数目，让人抬回仓库！” 很快张婆子就汇报过来，说一千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已经放到仓库了。 “好，办的好。” “大小姐，这次应该不会再被人偷了，”张婆子还是有点担心，“不如让高矮胖瘦分两个人看守仓库？” “不用，等一下我就去撒点毒粉，上次我忘了，便宜了别人，这次是来真的，你们也别随便进去啊！” 哼，银子怎么能放在外面。 空间仓库可还空着呢！ 每天闭上眼睛就能感知到空间那堆成山的金银，别提有多爽了。 如此想着，又掏出几张银票。 “白银收着，日常开销用银票。” “是，大小姐。” 与此同时，高个子和胖子正身处一个神秘的房间。 房间里很是幽暗，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一张宽大的桌子后，正坐着一个男子。 他手里正抚弄着一只拳头大的夜明珠。 房间里忽明忽暗的光就是从他手里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 男子一身黑衣，虽然看不清楚眉眼，但他慵懒又不失矜贵优雅的坐姿，让人很难忽略他的迷人气质，以至于不由地幻想，这张脸一定是一张绝世美颜。 忽地，男人幽幽地开了口。 “这几日没有发现什么人去找她？” 声音如泣如诉，似乎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站在下手的高个子立刻弯下了腰。 “回主子的话，前晚上有人想闯进宅子，我和胖子想拿下他，结果伤口发作，让他给跑了。” 男人轻哼了一声，似乎有几分不悦。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应该是上次拍卖会那个想要《奇门秘术》的男人。” 暗影中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回去，继续保护她。” “是，主子。” 就在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胖子突然回过头，说了一句。 “主子，这几天那个叫胡可青的，几次想要进府，被我们给吓回去了。要不要把他给弄了？” “呵” 男人轻笑一声，两只手将整个夜明珠都遮住，顿时，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你想怎么弄？” 身处黑暗的胖子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立刻满不在意的道，“那憨货敢觊觎女主子，我胖子自然是让他死的透透的。” “你啊！杀性还是那么大。”桌后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松开手里的夜明珠，把它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整个房间立刻洒上了一层清幽的光辉。 但男子却立刻就转过身去了，只能看见他恍如天神一般的背影投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这次杀的人还不够多？受的伤还不够？” 胖子听出其中的关怀之意，立刻豪气地拍了拍肉墩墩的胸脯。 “为主子和女主子，死了也不怕！” “哈”男人这次笑出声来，声音也变得柔和。 “好了，胡可青不算什么。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尽快养好伤。” “可是”胖子还要说什么，被一旁的高个子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主子，您放心好了，有我们在，女主子不会有任何事！” “好，下去！” “不是，主子，那憨货唔”胖子还要说话，被高个子一把捂住嘴拉了出去。 “你干嘛不让我说？” “你说个屁，谁让你说这些让主子爷心烦了。” “既然心烦，那就让我弄死那憨货了事” “闭嘴，那憨货是郡尉公子，他要是死了，胡成宣能让整个龙南岭陪葬，到时候还不是连累主子。” “那就这么看着那憨货胡骚情？” “主子自有办法，你少管。” “哦。” 第140章 是个好夫婿人选 这日上午，戚月正在医馆看诊，郡守府突然来了人，说楚云飞让她看完诊直接过去吃饭，有事儿说。 戚月应了，让张婆子安排马车，中午直接过去。 自从她名声大噪，就不得不置办一辆车子。 因为路上实在有太多人要跟她打招呼了。 有时候戚月都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放在过去，她绝不可能走在路上，还要跟人说长道短，一定是脾气暴躁地把人家给轰走。 “想不到我年纪轻轻，竟为声名所累！” 坐上车子的时候，她默默地叹了一声。 可就算是这样，车子走到半路的时候，还是被卖馒头的大伯认了出来，非要送她几个刚蒸出来的馒头。 她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吩咐张婆子回头把银子送过来。 就这么着，她提着一包热馒头进了郡守府的门。 之前楚小华搞名堂的事情最终还是让楚云天给知道了，把她赶回了婆家，郡守府里如今清净的很。 因此戚月一进门，就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楚云天笑呵呵地指着她手里的馒头，打趣道，“月儿啊，你到义父家吃饭，怎么还自带口粮啊？” 戚月也笑，把事情说了后，楚云天连连点头。 “你仗义救人，老百姓可都记着呐！” 楚夫人也在一旁乐呵呵的。 “可不是，现如今，月儿的名声可都传出去了。上次华儿还说，他们州府都有人在谈论月儿医术高超，医德贵重呢！” 楚夫人就是个后院妇人，除了照顾夫君的生活起居，她什么也不关心。 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楚小华做了些什么事。 两人也不打算让楚夫人知道。 毕竟是亲生的女儿，知道的多了，说不准又要生什么是非呢。 楚云天和戚月对视了一眼，立刻把这个话题撇过去了。 “行了，月儿忙活了半天，一定是饿得不行了，先吃饭！” “好好好，那就先开饭！” 三人到了膳房，楚姨娘也迎了上来，拉着戚月去里面就坐。 “月儿啊，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了！” “姨娘，是最近太忙了。” “你可得注意这点身子，别太忙了。” “谢谢姨娘，我会的。” 几人说着话，进入房内，却见桌旁已经坐好了两个男子。 这两人戚月都不认识，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二十四五。 看见人来，这两人已经站了起来，都很殷勤地看着戚月。 楚云天立刻做了介绍。 原来这个年纪小一点的，是楚姨娘给楚云天生的小儿子楚小治，另一个则是楚云天的政令官，叫冯凉。 戚月觉得冯凉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想了想才记起来，之前楚云天跟她提过这个人，说他家世清白，前途远大，是个好夫婿人选。 她一下就明白了楚云天叫她来的用意。 早知道要给她介绍男人，她就不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楚姨娘也有这个用意。 席间，她一个劲儿地让楚小治夹菜倒酒，对戚月殷勤相待，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平心而论，这两人一个是郡守之子，一个是职场新贵，确实是不错的夫婿人选。 但跟赵奚言一比，那可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就单拿相貌这一条来说，一百个楚小治和冯凉也比不过一个赵奚言。 她一个仰慕着桂枝上月亮的人，又怎么能对它其下的小花小草动心呢？ 是以，戚月对这两人长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跟楚云天说说话，就埋头吃饭。 幸而张婆子看出了她的不乐意，上前解围。 “大小姐，昨儿个你跟张大娘说，今日会再给她复诊一次，这时辰眼看就来不及了，不如让老婢告诉她一声，让她别等了。” 戚月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做出突然记起的样子。 “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张大娘的病拖不得，我这就回去。” 说着，立刻站起来赔罪。 “义父，夫人，姨娘，我忘了今日还有个病人，要先回去了，改日再向你们赔罪。” 几人听闻是病人的事，也都不再说什么阻拦的话。 楚云天却说有点事儿说，一路将她送了出来。 “月儿啊，你是不是在怪义父安排这一出啊？” “哪一出啊？”戚月故意装不懂。 楚云天却叹了一声。 “你的心思，义父怎么会不知道，可如今你已经过了十七岁，马上就十八岁了，也该想想终身大事。” “行，我知道的。”戚月只是忽悠，一心只想离开。 “你知道就好，义父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小治和冯凉人都不错，你可以试着先处处看嘛！” “好。” 戚月忙着走，楚云天说啥，她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应下。 两人很快来到一处小厅子，楚云天这才像是想起什么，站住了脚。 “月儿，我今天叫你过来，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见楚云天神色严肃，一脸慎重，戚月也紧张起来。 “义父，是什么事啊？” 楚云天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才低声道，“投毒的人有眉目了！” “啊，”戚月也瞪大了眼睛，“是什么人？” “具体还不确定，但能肯定，那人是东郜庆家人。” “义父如何确认他是东郜人？可发现那人有什么古怪之处吗？” “我们发现他手臂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那个图案，是东郜庆家的标志。” 提到奇怪的标志，戚月心中一动，忙从袖中摸出一张纸和自制炭笔来，很快就画出了一个状如月牙又不像月牙的图案来。 “义父，你看看，可是像这个图案？” 楚云天接过纸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 “月儿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遇到过此人？” 戚月摇头。 “义父，当初插在你身上的那把刀上就有这个图案，我觉得古怪就记下来了。” “原来如此。”楚云天点头，“这就更能证明那人的确是东郜庆家人。” “义父，这东郜庆家很厉害吗？不能把他抓住吗？” “此人狡猾异常，我的人数次被他甩掉，难抓的很。” 楚云天长吁了一声，抬眼看向遥远天际。 “月儿有所不知，这东郜庆家，乃是东郜皇族的一支。五十年前，东郜皇帝因其胞弟膝下无子，便将最小的儿子过继给其做儿子。” “起初倒也相安无事，后来这胞弟突然起兵造反，被剿灭后，一族人全都要被处死。在这个时候，那个被过继的儿子突然上书，说他愿意带这一族人脱离皇族，另改他姓，从此种田为生。” “之后他们改姓为庆，远离朝局，可不知为什么，近这十多年来，庆家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在东郜掀起好大声势。” “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两国交锋只怕也是他们挑起的。” 戚月默默听完，总觉得‘庆’这个姓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义父，庆这个姓常见吗？” 楚云天摇了摇头，“这四国，只有东郜庆家一个。” 戚月正想着在哪里听过这个姓，又听楚云天道，“月儿啊，义父跟你说这件事，是让你注意安全。上次你救了百姓，我担心姓庆的可能会找你麻烦。” “好，我会注意的！” “要不义父派兵保护你？” “不用了，我已经请了人看家护院。” 两人又互相叮嘱几句，才各自分别。 第141章 “你大胆，竟敢想要使唤女主子？” 当天下午，戚月一直在想着在哪里听过庆这个姓氏，却始终想不起来。 后来她进了空间，看见白犀牛后，就突然想起来了。 但是在龙南岭西域的白雾中，围攻白犀牛的那一队人曾经数次称呼一个人为“庆大人”。 当时她还听那人说过话，声音也不年轻了。 虽然被称作大人，但言语之间能听出来，他也是奉命去抓白犀牛的！ 既然四国之内，只有东郜庆家，那基本可以确认，抓白犀牛的人和在龙南郡府里下毒的人，是同一个。 戚月拿出纸笔，写下这个人的基本画像。 【东郜人，庆某某，中级或高级官职，声音雄厚，年龄约四十至五十之间，懂医术，会用毒，手段狠辣，心思缜密。】 可想找到这样的人简直太难了。 “大海捞针！除非自投罗网还差不多。” 戚月嘀咕着，把纸放回来抽屉中。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疑问。 投毒案都这么久了，怎么没见这个姓庆的来找她麻烦呢？ 难道他不知道是她这个神医解了百姓的毒吗？ 喜来想去，她觉得不可能。 连楚云天能想到的事情，那个姓庆的一定早就做过了。 可是怎么就没见人呢？ 这宅子里，除了来过一次贼，两次胡成宣的狗腿子外，就没有了。 这两个月实在太安静了。 难道都是暗中监视她的那人给干掉了？ 一定是这样！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那人什么都知道？ 戚月忽地站起来，立刻出空间去找高矮胖瘦四人。 高矮胖瘦四人因为是宅院里的护卫，所以被安置在前院。 此刻四人正在前院的小厅里喝茶说话。 胖子话最多，也最闲不住。 “你们说说，今天的事要告诉主子吗？” 高个子瞥了他一眼，“你少整这些有的没的，主子烦着呢。” “我倒觉得应该告诉主子，让主子知道现在已经有三个男人要对女主子下手了，看他急不？”瘦子慢条斯理喝着茶，说话也慢。 “就是，要我说，主子就该冲过来，抱住女主子一顿那啥就完了。”矮子笑的太猥琐，原本不太大的眼睛更成了一道缝。 高个子立刻用眼神止住几人的胡言乱语，冷声道，“你们都知道个啥，主子” 突然一阵急急地脚步声传来，高个子立马闭口不言，看向走过来的戚月。 戚月瞟了一眼几人，她刚刚明明听见这几个人主子长，主子短的，现在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你们在这里议论我什么呢？” 高个子殷勤地笑着，上前道，“我们在说主子不但人美还心善，准许我们喝这么好的水，最近我们身上的伤都好了很多。” 其他几人立刻附和。 “是啊，主子真是好人啊，我们无以为报，只能是尽职尽责保护主子安全。” “” 戚月听了几句好听话，心里也很受用。 不是她骄傲，他们说的也都是实情嘛！ “嗯，好了就行。”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几人，果然发现几人的伤势都有不同程度的恢复，不过灵泉水毕竟见效还是慢，配合药剂就会好很多。 但这几人不让她看诊，还刻意把刀伤说成是中毒，她也就不去挑破了。 如此想着，她从怀中掏出两瓶逍遥丸扔给高个子。 “这是我新做好的药，对你们的伤势应该有所帮助。” 高个子眼眶一缩。 “主子，这不是” 他去过黑市，自然知道这药的厉害。 本来主子要给他们一人一瓶呢，担心戚月发现端倪，只好让他们吃了几粒。 但没有想到，她竟一下给了他们两瓶。 胖子也是眼睛一亮，劈手就夺了一瓶过去。 “这瓶是我的了。” 见状戚月微微一笑。 “怎么，认出来了，这确实是逍遥丸。不用客气，毕竟你们现在是我的护卫，而且每天晚上巡视都很卖力，我也不能太苛刻了，毕竟工钱都没有给你们开” 见胖子喜不自胜的样子，戚月心里一动。 万一来了高手，可得靠这几个人呢。 “干脆，给你们一人一瓶，反正我做起来也容易。” 说着，她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两瓶逍遥丸，放在一旁。 这会子胖子怀里抱着那瓶药，正向瘦子和矮子说着逍遥丸的神奇。 “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你们说，告诉你们。这逍遥丸呐，吃着跟仙丹的滋味一样一样的，一个下去保你全身清爽，吃两个百病都消，吃三个你就得羽化登仙” 听他说的着实夸张，戚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盖子都没有打开，你怎么就知道它跟仙丹的滋味一样了” 胖子一下子就卡住了，总不能说他主子给他吃了几粒！ 还是高个子反应快，见胖子要露馅立马接过话题。 “主子，他是在黑市听人家说的，我也听见了！” 戚月点头，想来也是这样。 正想说她过来是干嘛呢，被他们给搞忘了，突然高个子笑问道，“主子过来是不是因为夜晚巡视的问题？” 这一提醒，戚月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嗯，我确实要跟你们说说晚上巡夜的事情。” 高个子立刻表态。 “主子请放心，我们四个一定加紧巡视，不会放进来一个坏人！” 闻言戚月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正要叫你们停止晚上的巡视。” 一听这话，高矮胖瘦四个人都瞪圆了眼睛。 “啊，这是为什么？” 戚月微微勾唇，唇角泛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我要瓮中捉鳖，你们巡视的这样紧，人都不敢进来了。” 胖子首先提出了反对。 “主子，这样太危险了，我们四人的职责就是消除一切潜在危险。” 戚月连连摇头。 “不不不，你们的职责改了，从现在起，你们要协助我，抓住一切敢进入这座宅子的人！”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高矮胖瘦四人立刻垂头接受。 “是，主子！” 戚月又把具体的行动跟四人都说了一遍，确认他们都清楚了，才离开。 她前脚一走，四人的头立刻围在了一起。 “怎么办，女主子要亲自动手？” “高哥啊，我看这件事应该要告诉主子一声。” “这点小事我们四个人还拿不下吗？听说女主子也是天生神力，对付小贼绰绰有余！” “你大胆，竟敢想要使唤女主子？” “我没有，既然这样，那还是告诉主子一声！” “也行” 第142章 这人还挺爱装逼？ 一切筹备完毕，戚月就等着人上门呢，但当天晚上并没有人来。 戚月还以为高矮胖瘦四个人没听话去巡视了，一问他们各个都摇头。 “主子，许是我们刚刚结束巡视，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高个子的猜测还是很合理的，戚月决定继续等。 第二天晚上，也依然没有人来。 戚月有点坐不住了，又去问高矮胖瘦四个人。 “你们是不是偷偷巡视了？” 高矮胖瘦四个人也是有苦难言，相互对视，心里暗暗嘀咕。 早知道就不把这件事儿告诉主子了，省得他天天晚上在屋顶上看月亮，杀气十八米八，谁还敢来？ 高个子反应最快，当即又扯了个谎。 “要不，主子再等等，说不准今晚就来了？” 戚月见他们几人确实是按照计划进行的，也觉得是这样，便回去了。 这边高矮胖瘦四颗头一聚拢，立刻商量对策。 “你们谁去告诉主子，就说女主子让我们巡视了，让主子别来了。” “胖子去。” “我不敢，瘦子去。” “老高去，老高是我们四个里面最会闭着眼睛说瞎话的！” 高个子把矮子踢了一脚，“怎么说话呢？” “我们这是夸你呢。” 几个人都说些好话，高个子才悄悄离开宅子出去了。 没多久，高个子回来，神色严肃。 “主子信了，且主子今夜有事，无暇分身，我们可要打起精神来。” 矮胖瘦三人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 这几日来，宅子周围的人增多了，虽说是隔壁药馆吸引来的人，但有些人一直打量着宅子，一看就没看好心。 何况晚上还有人偷偷摸摸的摸进来，一旦停止巡视，分分钟就会进来。 当下都慎重的应了，“是。” 晚上，夜凉如水，时间已经到了亥时，但四下里依然十分安静。 戚月早就在空间卧室睡了，不过对外留心着，就等有人上门来。 高矮胖瘦四个人却是丝毫也不得马虎。 四人藏匿在暗处，但眼神却紧盯着四周。 终于，就在子丑交错之时，忽见右边的围墙上掠起一道黑影，直奔后院屋顶而来。 四个人继续在暗中窝着没动身。 女主子说了，要一网打尽，所以得先让这前头打探的人嚣张一会儿。 片时，那边的围墙上果然又出现了数道人影，接着越来越多。 最后竟达到了人眼看不清的地步。 黑暗中的胖子眯起了眼。 “看来是倾巢出动了！” 高个子冷哼一声，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钢鞭。 瘦子和矮子不约而同的将手里的武器握紧了些，一股无形的冷肃杀气席卷了周围。 “包抄过去，先杀个痛快！” 高个子冷厉的声音像是一把剪刀，瞬间将无处弥散的杀气推向四面八方！ 矮胖瘦等人瞬间动了。 几个人像快速弹射的球体一般，一晃就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戚月早就已经醒来了。 第一个人探路人弄破窗户进来的时候她没动，直到那人来到她床前，她才突然出现在床上。 “你是在找我吗？” 这大半夜的，进来探路的那人精神原本就高度集中，却见原本空空如也的床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当场吓得眼睛翻白，连话都没说出一句来，就朝后仰面倒下。 戚月轻盈下床，在那人脖子上探了探。 “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又探了下，果然发现人已经死了。 “怪不得竟是一个喘气症？” 她还以为她丑的吓死人了呢！ 这时窗前已经有了第二个脚步，戚月唇角微微一勾，一脚踢起死了的那人甩向窗户。 立时窗子被打飞出去，击中一人，她扔出去的那个死人也击中一人。 被击中的两人当即飞出去倒下，九成九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毕竟戚月的天生神力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入侵的众人见状，立刻围住戚月的房间不动。 立时他们都点亮了手里一个火把状的西东，院子瞬间灯火辉煌，明亮无比。 戚月挑眉。 这人还挺爱装逼？ 果然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让出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正是之前在黑市的庆南尊。 四十五岁左右，身形魁梧，脸上白净，下巴留着一簇猥琐的胡子，一双鹰眼在火光中闪着阴毒的光芒。 “神医，还不请出来一见！” 戚月抽了抽唇角，打开门从容不迫地出去了。 刚刚隔着窗子，此刻离得近了，就更看的清楚些。 一身东郜权贵打扮，通身都有一种矜贵气质。 说到底是皇族血脉，骨子里总透着一点东西。 不过这人玩毒，已经把自己玩的差不多了。 再尊贵的血脉也救不了他了。 “来者何人？这深更半夜的闯进来，总不是求医问药？” 戚月懒懒地说着，用手遮了一下鼻孔，其实已经将万能解毒药粉吸入鼻中。 庆南尊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死尸臭味，身上又带着香袋压着。 各种味道一冲，真是难闻死了。 “求医问药？”庆南尊冷哼一声，白面孔上浮起一层讥笑，“得了个神医的名号，还真就端上了？” “不然呢，”戚月懒洋洋地应着，“难道任凭你这种阴沟里的臭老鼠在我龙南郡府肆无忌惮？” “你” 庆南尊气急败坏，瞬间从手里甩出一根什么东西来。 “阿红，给本尊咬死她！” 那东西来的又快又急，头高高扬起，身体却直的像一根棍子，通体的血红在火光下诡异非常。 四下里传来高矮胖瘦四人的惊呼，“主子，小心！” “不妨事，你们照顾好自己，把我给你们的解毒药吃下，这只老鼠会放毒。” 戚月早已将这条蛇看在眼里，一伸手就捏住了它的七寸。 她对这种软体动物实在没好感，说着话儿，手上一用劲，直接把它捏死了。 “给，你的蛇还给你。” 庆南尊看着已经死了的蛇，顿时目眦欲裂。 这可是他最心爱的小红！ “还我小红命来！” 说着话，手中已经甩出一团粉末。 戚月嗅了嗅，瞬间就笑出声来。 “又是香草粉？如果你想用这东西驱使蛇虫，那你要失望了。” 自从她住到这里，方圆十里都看不见蛇虫！ 看来这人果真是当初要抓白犀牛的那个庆大人。 声音和药粉都对上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男人的白色脸皮开始发红。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戚月冷笑一声，“你胆敢在水源下毒，残害龙南民众，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 “高矮胖瘦，动手！”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人阴毒无比，野心勃勃，在毒术一门上浸染已久，只不过时机所限，没能进得了门。 要是放任其逃脱，日后被他找到了类似毒经的东西，只怕整个天下都要遭殃。 第143章 投毒人 戚月一声令下，高矮胖瘦四人即刻扯下手边一根绳子。 天空瞬间落下一张巨大的网罗，把入侵的众人全部都兜住了。 一百多号人，除去放哨的，全都被一网打尽。 战斗似乎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高矮胖瘦四人早就清理了散落在各处的人，这会子正收紧网罗，各个都有些高兴。 几人其实已经知道这帮人的身份，只是没有告诉戚月。 打算弄回去好好审问一番，一定能搞出不少的情报来。 那些被抓住的人不肯坐以待毙，全都掏出了刀，死命地砍起网子来。 还有几个，拿着手边的火，想要把网子烧掉。 高矮胖瘦四人最初还担心网子被他们破坏，用刀扎了几个人，谁知却发现这网子刀砍不断，火烧也没有反应。 “主子，你这是什么网，怎的如此结实？” 戚月微微一笑。 当然了，这可是现代黑科技，用在防弹装备上的凯夫拉纤维，具有超高柔韧度，防火烧，防刀砍，强度更是钢铁的五倍。 不过这话她也是在心里得意一下，转眼就甩出一句谎话。 “据说是用天外奇石做的，具体我也不知道。” “主子武威！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有！”胖子艳羡地看着手里的网子，口水都快下来了。 “是啊，真正好东西！” “” 戚月抿唇，这样的网子她在商城下单了一千个，全部都囤起来了。 总觉得有朝一日能用得上呢！ 看四人这么喜欢，就送他们算了，反正都被人弄脏了。 “喜欢送你啊！不过得先把他们都处置了！” 戚月指了指网子里的一堆人！ 这些人各个膀大腰圆，都是厉害角色，若打起来，难免会把她的院子弄的血迹斑斑。 所以她才安置了这个网子，并交代高矮胖瘦按照她的指令扯动绳子就行。 果真就包了个圆饺子，真是太省事了！ “谢主子！” 胖子喜滋滋的应着，卖力地敲打起裹在网子里的人。 “敢破坏我的网子！看我不打死你们！” 四个人一起出手，很快就把网子里的人打的晕死过去一大半。 不过庆南尊好像并不担心被抓。 他始终定定地站着，一双阴沉的眼睛始终盯着戚月。 高矮胖瘦看在眼里，全都抡起手上的东西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他们几人早就知道他是庆南尊，东郜狐王的门下客。 就是这家伙，在战场上驱赶猛兽，伤了他们不少人！ “还敢盯着我们主子瞧!我挖了你的眼睛！” 一阵拼拼乓乓，尊贵的庆大人也不尊贵了。 整个人灰头鼠脸，鼻青脸肿。 但高矮胖瘦知道留着庆南尊还有用，最少也是要审问一番，掏出来些东西才行。 因此几人并没有下死手，正想跟戚月说去审问的话，突然前院的门被砸响了！ “砰砰砰砰砰” 砸门声越来越急，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声音。 “快，冲进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砰砰砰砰砰” 戚月拧眉。 好像是楚云天的声音？ 正想喊张婆子去看看，却又想起之前吩咐了不让他们出来的，便吩咐胖子去开门。 一偏头却看到右边的花树后面站着一个人。 这不是张婆子还有谁？ 此刻她微勾着头，手上握着一把匕首，一双眼睛里充斥着血红的怒火，正紧紧地盯着网子中的那个庆大人。 等等，怎么看着这情形有点熟悉呢？ 之前在黑市拍卖场，那个男人抢那本《奇门秘术》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反应。 难道 就在这时，张婆子突然举着匕首冲了过来，目标直冲庆南尊。 但这网子细密，别人砍不断，她自然也不行。 一声嘶拉声，网子安然无恙，庆大人也没受伤，张婆子的刀子却掉在了地上！ “你这个禽兽，我杀了你！” 张婆子怒吼着，又用手去扯那网子。 这一看就是有深仇大恨啊！ 戚月赶紧上前把她拉住，“张妈妈，您先别急，等一下把人放出来，你想怎么收拾他都可以！” 张婆子突然噗通一声跪倒。 往日里那张总是垂着的脸此刻抬了起来，两片脸颊已经全部湿透了，在火光下闪着亮莹莹的光。 “大小姐，你之前说，要帮老婢一个忙？” “嗯，我说过，当时你说暂时没有。” “现在有了。”张婆子重重地先戚月磕下一个头，“请大小姐准许老婢杀了这个人。”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给她磕头，她受得住不？ 戚月赶紧把她扶起来。 “不就一个人吗，本来他就是要死的，我答应你了，快起来！” “谢谢大小姐。”张婆子说着，两只眼睛又流出眼泪来。 那泪水简直像决了堤的水，停都没停一下，哗哗地漫了出来。 戚月看了也不由地心酸。 这是多大的委屈和心酸？ 这时，胖子果然带着楚云天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士兵！ “月儿，你没事！” 楚云天急急地走进来，一脸的关切之色。 戚月也迎上前去，笑问道，“义父，这大半夜的，您怎么会来？” “我怎么不能来了？”楚云天怪嗔的把胡子一翘，指了指那堆被网子网住的人。 “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义父怎能不担心。” 原来楚云天的人也查到姓庆的有大动作，特别让巡逻队注意着戚月的宅子。 刚刚他们看到这边突然亮了起来，知道有问题，就赶紧通知了楚云天。 “只是没有想到，你请的这几个护院还挺厉害，都把人抓住了。” 说着，楚云天瞥了一眼高矮胖瘦四人。 戚月微微一笑。 “这点小事，哪敢惊动义父，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没想到他真来了。” 一句话把话题扯到了庆南尊的身上！ 楚云天让士兵把姓庆的从网子里拉出来，查验了他的胳膊，果然发现了那个像月牙又不像月牙的奇怪图案。 “就是他！”楚云天点了点头。 戚月也道，“应该跑不了，这人一进门就放毒，是他没错！” 楚云天一摆手。 “把所有人都捆绑起来，带回去细细审问！” 他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把网子里的一干人等全部绑了起来。 张婆子一看急了，抓起地上的刀子就往庆南尊的身上插。 “噗呲”一声，也不知道插在了哪里，顿时一股臭烘烘的血水溅出来。 “你杀不了我！哈哈哈” 庆南尊突然狂笑一声，说了今晚被捉住后的第一句话。 戚月心中一凛，疾步往前，一手把张婆子扯到一旁，随即往空气中洒出解毒剂。 “屏住呼吸，他的血有毒！” 第144章 一网打尽 戚月话音刚落，张婆子已经轰然倒地了。 接着，距离最近的几个兵丁也摇晃着倒在地上。 “你们杀不了我！” 庆南尊狂笑一声，身体突然自空中拔地而起，直往一旁的花树上跃去，瞬间便跃上了房顶。 太快了！ 戚月从没见过跳跃如此之快的人。 她立刻从怀中掏出那把东郜人的刀，甩向庆南尊的后背。 “噗嗤” 那刀虽然插中了他的后背，但他的身形仅仅是微微一滞，便带着刀一起跳走了。 高矮胖瘦要追上去，被戚月拦住了。 “这个人太诡异了，只能找机会再抓他。”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那是庆南尊的血液挥发的结果。 戚月迅速采样了血迹，交给医疗小助手去分析，很快就得出结果。 庆南尊的血液里存在一种不明致幻剂，具有使人眩晕并陷入深度昏迷的能力。 张婆子和另外几人就是因为过量吸入，所以昏迷了。 这倒难不住戚月，她掏出银针，给几人扎了几针，很快他们就醒来了。 本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请君入瓮，结果反让庆南尊下了毒逃跑了。 醒来的张婆子又羞又愧，终于把事情说了。 “他叫庆南尊。” 原来，张婆子是东郜人，是东郜最有名的富户秦无伤的奶娘。 这秦无伤可是百年难遇的经商奇才，传闻他在六岁的那年，通过以物换物的方式，一次性赚取了一万两白银。 那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仅仅用了十年，便成为东郜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商界巨星。 就连东郜皇帝出征的军费，也得找他捐赠。 十八岁那年，秦无伤结识了比他大十岁的庆南尊。 那时候庆南尊还是个行脚大夫，却因能说会道颇有点名气。 这庆南尊本来就是刻意靠近，不怀好意，年轻的秦无伤就这么落入了他的彀中。 秦无伤不但跟庆南尊称兄道弟，还让他常年住在秦家。 终于有一天，庆南尊诬告秦无伤自制龙袍，有谋逆之心，事先就把准备好的龙袍等一应东西放在了秦家。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再加上朝廷早就对秦家的巨额财富垂涎三尺，结果就是秦家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秦无伤一家人二百三十八口，全都被充入狱，先后被拷打致死。 张婆子这条命还是秦无伤用最后的一点银两换来的。 那之后张婆子转站来到龙南郡府，做下人为生。 一次跟着主家去黑市，无意中发现了庆南尊，得知那次事情之后他就因举报有功当了官，还成了狐王眼前的红人。 这次相见让张婆子激起了复仇之心，于是她开始物色能帮助她的人。 终于，她发现了戚月。 “我见大小姐医术高超，又有仁心，还是郡守大人的义女，心想只要我诚心服侍在侧，一定有机会请大小姐帮我这个忙，只是没有想到” 想到庆南尊因为她而逃掉，张婆子再次哭瘫在地上。 这种情况，戚月还能说什么。 怪张婆子也怪不着啊！ 谁能想到庆南尊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连他的血液都是武器，好像还杀不死！ “好了，张妈妈，他逃了这次，逃不了下次，总有一天会抓住他。” 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防备庆南尊的下一次来袭。 经过今天晚上的事，只要庆南尊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想起来那日在黑市跟他抢《奇门秘术》的人就是她。 为了那本书，他一定还会上门。 好在这才把他的党羽都一网打尽了，他想卷土重来，势必要一段时间准备。 这边楚云天也有点懊悔。 “要不是义父突然到来，庆南尊说不定就跑不了，都是我的错。” 这话其实也能说的通。 要是楚云天不来，她是打算给这堆人都喂下最新研制的毒丸。 那可是比当时喂给钱发两的那颗还要厉害十倍。 可惜了，没看到效果。 但这话戚月只能心里想想，嘴上是万万不能说的。 说了一番话，终于才把楚云天劝慰好了。 既然郡守府介入，抓到的人就只能由他们带走审讯了，毕竟这些都是投毒案的帮凶。 一切平静下来，天已经亮了。 戚月看着天边红彤彤的霞光，总觉得如今的自己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想了半响，才明白过来。 现在的她不但脾气好了，也有耐心了。 昨晚的事若是搁在往常，她只怕提着刀就冲上去了。 一顿拳打脚踢，庆南尊死不死的她不知道，但她也有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迷晕。 到时候她要怎么处理，不想被抓走就要凭空消失。 然后她就彻底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了。 想到此处，她由不得头皮一麻。 要赶紧把克制庆南尊的药丸做出来。 当天就没再休息，上午照例去看诊，中午回来跟张婆子交代了一声，就钻进了房间。 饭是在空间吃的煮饺子。 饺子从商城买来的，个头大皮薄馅儿足，蘸上油汪汪的辣椒，她能吃半斤。 吃完饺子，又从冰箱拿了一瓶草莓果肉酸奶，才走进书房。 小助手已经把庆南尊的血液做了全面的分析和检测，成分表已经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数。 只是这毒不是一般意义上那种瞬间让人死的毒，它是让人沉睡的，因此制作思路上大大不同。 她正琢磨着从何处下手，小助手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索。 “主人，我有一个想法。” “哦，你一个机器人，也能思考？”戚月狐疑的看着小助手。 小助手的眼珠转动了两下。 “确切的说不是思考，是综合多学科知识以及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得出的结论。” “这样说还差不多。”戚月点了点头，“你说，对这种血液，确切是说毒，你有什么结论？” “主人，要克制这个毒，有三种方法，一是隔绝吸收，二，以毒攻毒，三，百毒不侵。针对以上三条，我已经为主人设计好了三十二种方案，请主人选择使用。” 说着，小助手就连接了打印机，开始打印。 看着面前这一摞子文件，戚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真不愧是机器啊，效率就是高。 这要让她打字，也得好好打上一天也未必打出这么多来。 这不，办药厂的计划虽然是有了，但对药方的分析确认都还没有开始! 大致翻看了一下，觉得小助手的方案很有建设性，可以起到一定的参考作用。 她突然就来了一个灵感！ 既然小助手这么能干，她何不把这项耗时费力的事情交给它来办呢？ 跟小助手一说，它立刻就拿着病例去分析了，还说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用着急，后续还要添加病例，你慢慢做。” 打发了小助手，戚月开始翻看面前的资料，勾划出了一些她认为可以用的地方。 资料看完，她心里的克毒药丸已经有了雏形。 正打算着手制作，突然听到白犀牛在叫。 “哞哞哞” 声音急切又痛苦。 第145章 白犀牛宝宝 戚月赶紧起身往外面跑，来到白犀牛平常戏水的池子旁，发现它正在水里痛苦地翻滚着。 “哞哞哞哞” 白犀牛又叫了几声，力气都微弱下来。 戚月也慌了神。 “这可怎么是好？” 给猪羊狗接生她不在话下，但给这么大的牛接生，可真真实实是第一次。 何况它可是白犀牛，头上都长金光的神奇物种！ “哞哞哞哞” 凄厉的叫声再一次响起，瞬间把戚月拉到了前世的妇产科病房。 孕妇痛苦地在床上喊叫着，而造成这一切的男人正在外面乐呵呵地刷视频。 “他妈的，这是哪个死牛害你这么惨，让你受这么大的罪！真是该死！” “哞哞哞哞” “豁出去了！拼了！” 戚月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脱掉身上的衣服鞋袜，也下到水里。 “小白，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想起孕妇可以用助产素，戚月也给白犀牛打了几针。 见白犀牛好像还是疼的厉害，她轻轻地替它按摩腹部，一边跟它说着话。 “这些日子我已经替你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一定能够平安生下宝宝，所以你一定要加油！” “我现在用银针刺激一下，要是有不合适的，你就叫。” “” 这段日子她留意过，像是下腹部，腹沟这些地方，可能对白犀牛生宝宝有好处，她打算试一试。 随着她在白犀牛的下腹部，腹沟，肚皮等处落下数根银针，白犀牛紧闭的眼睛睁开了。 它看着戚月，大大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轻轻地叫了一声。 “哞” “可以是吗？”戚月也很高兴这个法子有效果。 于是又多下了几根银针。 忽然白犀牛发出一声长叫，屁股下面顿时喷出一种蓝色的液体来。 蓝色的液体不断的涌出，凝成一团一团的，漂浮在小溪上。 “妈呀，这是什么呀？” 戚月是真的慌了！ 这不会是白犀牛的血？ 对了，上次只是扫描了它的身体，并没有抽取血液化验，都不知道它的血竟然不是红的？ 突然，一个白色的圆团子从白犀牛屁股下面掉了出来，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 戚月顿时来了精神！ 小宝宝生出来了！ 她赶紧过去把白犀牛宝宝抱住，发现它正挣扎着要睁开眼睛。 戚月忙把它的眼睛转过去，让它看着白犀牛。 听说大多数动物会把出生后看到的第一个活物当成自己的妈妈。 她可不想让白犀牛宝宝错认了，她的妈妈白犀牛生她多不容易啊！受了老大的罪! 只是没想到，这只白犀牛宝宝居然也是母的。 “嗳，将来又要受罪！不过你们在这里是不会怀孕的。” 戚月嘀咕着，把白犀牛宝宝放在白犀牛的肚皮上，让她们母女亲近亲近。 很快白犀牛的胎衣也出来了。 圆圆的，蓝盈盈的，软绵绵的，戚月把它收在了盘子里。 这可是好东西啊！ 相当于是白犀牛的肉！ 这中间，蓝色液体不断地流出来，白犀牛的肚子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下去，很快就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看到蓝色液体终于停止了流出，戚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好了。” 她伸了一下腰，上岸打算给白犀牛煮点甜玉米吃，就看见溪水里的蓝色液体始终漂浮着，并不顺着水流远去。 她突然想起上次给白犀牛扫描的结果。 白犀牛的血可是补血的好东西，大拇指那么大的一块，瞬间就能救回一个失血过多的人！ 她赶紧跳下水去捞白犀牛的蓝色血液。 捞了几下，才想起她可以试着意识操控。 很快，蓝色的液体就装满了三十个大玻璃瓶子。 “小白，你看看，你流了这么多血。这一个二斤，三十个就是六十斤。你真是个伟大的妈妈啊！” 白犀牛用头亲昵地抵着白犀牛宝宝的头，欢快地叫了一声。 “哞哞哞” 因为欢快又动听，好像在说，“为了宝宝，我愿意。” 戚月抹了一把泪，叹道，“小白啊，你知道这三十瓶血能救多少人吗？你可真是一头好牛。” 白犀牛又欢快地叫了几声，把小白犀牛叼在嘴里上了岸。 见她这么快就恢复了，戚月彻底放心了。 去厨房把买来的甜玉米煮上一大锅，又赶紧把三十个瓶子都收入实验室，想了想，还是拿出一瓶倒出了三分之一，连同那只胎衣都交给医疗小助手去分析。 如果可以，这些血能制造出数不清的凝血丸，到时候，她要论颗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这一粒，怎么也卖个几万两白银？ 还有那胎衣，说不定会具有更令人震惊的药用价值呢！ 正想着，煮玉米的锅子发出了蜂鸣声，戚月忙把锅子关了，把玉米捡了一盆子，端出去给白犀牛。 白犀牛对这个新鲜食物很是喜欢，一下就吃了一盆子。 至于白犀牛小宝宝，戚月则是倒了一碗牛奶给她喝。 她早就注意到白犀牛并没有给宝宝喂奶的部位，因此早就做好了打算。 她也不知道野外的白犀牛宝宝要吃什么，就这么用人类的法子喂养着它。 好在白犀牛宝宝很香甜的喝完了，还哞哞叫着，很快就能走路了。 这会子她才有闲心细看这只白犀牛宝宝。 圆圆的，白乎乎的，抱在怀里软软的，就像一片圆形的白云。 “你太可爱了，就叫你小白云好不好？” “哞哞” 见白犀牛宝宝好像还满意这个名字，于是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小白，小白云哈哈以后我们也是三口之家啦” 跟小白和小白云玩了一阵子，刚回书房，医疗小助手就过来了。 “主人，白犀牛血液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说着话，小助手已经连接上打印机，把结果摆在了她面前。 戚月一看，顿时兴奋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她要发财了！ 那些蓝色的血液既可以制成凝血丸，救治那些失血过多的人，还可以跟其他药材配伍，制成补血养气丸，救治产后的孕妇，久病不愈的人！ 简直妙啊！ 这白犀牛没有白养！ 又一阵打印机响，白犀牛胎衣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主人，那块蓝色的肉，真是出乎预料，您看一下，可能对您制作解毒丸有奇效！” 什么？ 竟有这么巧合的事？ 戚月赶紧拿起报告单一看，当场又要拍大腿。 感觉到腿上有点疼，于是她忍不住拍打起桌子来。 “妙啊！” 这白犀牛真的是她的福星！ 这胎衣本来是承载着白犀牛宝宝的，白犀牛宝宝至纯至净，而胎衣则吸收了孕期内产生的一切污秽，成了最阴最狠的毒。 用它做抗毒药丸的药引子，真正是最合适不过！ 小白，你真是好样的！ 戚月也顾不上做什么药丸了，赶紧再拿些吃的给白犀牛去。 她在空间里忙碌不休，并不知道高个子和胖子悄悄出了宅子，去了黑市方向。 第146章 百毒不侵 这日没有拍卖会，因此黑市里只是寻常来找稀奇东西的人，客人并不十分拥堵。 但两人并没有经由地下通道进入黑市，而是进了伫立在它上面的日升昌票号。 穿过忙碌中的伙计们，两人径直上了三楼，停在最中间的房间面前。 “主子。” “进来。” 一个清雅动听的声音传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才推门进去了。 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正对门是一个巨大的阳台。 阳台的摇椅轻轻晃动，上面有一个人。 他一身雪华色的宽大锦衣，如云长发垂落到半肩，说不出的清隽冶艳，古润天成。 “昨夜无事？” 男人问着，声音有点急，人已经旋了过来。 果然是一张美如清辉，冷如幽月，令众生倾倒的脸。 不是赵奚言却又是谁？ 高个子和胖子不敢再看他，立刻垂下头去。 “回主子的话，基本无事。” 赵奚言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声音就有点冷了。 “怎么回事？” 胖子不敢再鲁莽说话，用一根胖短指头戳着高个子。 “你说。” 高个子立刻将昨夜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听到戚月没事，只是庆南尊跑了，赵奚言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脸色竟渐渐涌上些骄傲之色。 “我就知道，她是最厉害的。” 他这话一出，笼罩在房间里的紧张气氛瞬间像破了的气球，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愉悦。 胖子大胆地往前一步，笑道，“主子，您是没有看见，戚大小姐把刀甩出去的时候，别提有多英武豪气了。” 赵奚言微微笑着，一双玉似的手拢在一起，像是在摩挲着什么东西。 “她跟过去比，竟变了好多。” 见他高兴，高个子和胖子不约而同的问道，“戚大小姐过去是什么样子？” “过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奚言微笑的脸渐渐凝住。 他不再说话，而是敛眉瞧着手里的一支白芍簪子。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沉重，还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忧伤。 此时正是下午，阳光穿过外面巨大的树木落在阳台上，但它好像不喜欢这里的气氛，蹦跳了两下立刻闪走了。 高个子和胖子缩住了脖子，尽力削弱着自己的存在感。 两人都希望他们也是阳光，一个闪身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赵奚言清凌凌的声音响起，“你们回去，保护好她。” “是，主子。” 高个子和胖子不敢再说任何多余的话，立刻退出了房间，风一般的离开了。 直到出了日升昌票号的大门，胖子才敢喘上一口粗气。 “妈呀，可吓死我了。主子这阴晴不定的，讨好他可真难。” 高个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就你，还想讨好主子？” 胖子不乐意了，“刚才你不是也想知道女主子过去什么样吗？又不是我一个人说。” 高个子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以后在主子面前，别乱说话。” “知道了。”胖子应着，眉眼耷拉下来。 “也不知道这女主子到底是什么心思，人也看不透啊？咱们去了这么长时间，从未听她提起过主子，竟像是全无关系的样子。” 高个子也垂下了头。 “可不是呢，也怨不得主子这样。女主子像是真的不喜欢主子。” “那可怎么办？”胖子着急了，“那样主子可就完蛋了。” “完什么蛋，好好说话。”高个子怒斥道，“主子这样的人，女主子迟早会喜欢上。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听凭主人的吩咐，保护好女主子。” “哦。”胖子有点不乐意的闭了嘴，心里却狐疑的很。 主子都不来见女主子，只在外面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女主子何时会喜欢上？ 一看高个子警告似的眼神，胖子也不敢多话了。 算了，还是按主子的吩咐来，说不准他想来个突然袭击呢？ 两人不再说话，快步回宅子去了。 日升昌票号三楼，赵奚言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低垂着眉眼，唇角一会儿噙着笑，一会儿又像是狂暴席卷，冰封千里。 两根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只白芍簪子，手上的动作也随着脸色阴晴不定。 急促的时候，他似乎要将它捏断捏碎再碾成粉末。 缓和下来的时候，他又神经质地将那只簪子贴到脸颊上，用那秀美的唇角轻轻呵护着它。 “离开后，你倒是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不过我还是以前的你” 一直到晚间，戚月才从空间出来。 一出门就看见高矮胖瘦四个人正在她院子里忙碌着。 胖子正把矮子架在脖子上，让他在一棵树干上绑着什么。 从背影上看，那就是一个长条冬瓜扛着一个圆冬瓜，关键那个圆冬瓜还在不停的喊着，“你怎么这么矮啊，就不能点点脚尖吗？” 别提有多好笑了。 戚月当场就憋不住了。 “哈哈哈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呀！？” 俩胖子，不，俩大冬瓜齐齐转过身来，噗通一下滚做两团。 “哈哈哈” 今日空间有大收获，戚月本来就高兴，这俩人一搞，她彻底绷不住了。 笑的前仰后合，后来直接笑的坐倒在廊檐下的凳子上。 “你、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是来逗笑的吗？” 高矮胖瘦四个人本来就是疏朗阔达之人，见戚月笑的恣意，当下也都笑起来。 “主子，我们想把那个网子再装上，万一那毒老鼠再来，也好网起来。” 瘦子一向话少，这会子也殷勤起来。 “主人，姓庆的要是再来，全部交于我们兄弟四人，主人在房中安睡就好。” 戚月笑的够了，才道，“姓庆的狡猾，他已经知道了我们有网子，如何还能再使，何况他要是一进来就放毒，这网子可挡不住。” 高矮胖瘦四人都是打仗的，如何不知道一计不可二用的道理，只不过他们就是故意想出这一遭来，诚心想与戚月亲近一二。 “主子放心，如今我们四人的身体已经康复大半，姓庆的再来，绝对跑不了。” “对，主子就放心好了！” “就是，他放毒的时候，我们兄弟可以憋气” “” 几人争相表态的模样又引得戚月一阵笑。 “好了，既如此，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不过我也有准备的。” 戚月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四粒药丸来，递给四人。 “这丸药你们一人一颗，以后可百毒不侵。” 闻言高矮胖瘦四人赶紧接过来，急急地吞咽了。 第147章 赵奚言没有那么无聊 戚月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叹息。 这几人看着不老实，吃她的药丸倒是敢的很，都不怕她使坏下毒。 那黑乎乎的药丸子，闻都不带闻一下的？ 真是把她当主子了？ “主子，这下好了，那姓庆的要是敢来，我直接跟他干了！”胖子拍着胸脯道。 瘦子也不甘落后，“主子，那姓庆的不是砍不死吗，放空他的血，看他还能不能活！” “对，就放空他的血” 放空血？ 这倒是是个好办法。 不管是人还是什么怪物，没有了血，就活不成了。 戚月点头，凝神看了看几人，发现他们虽然已经大好，却依然存在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干脆又摸出四粒凝血来，肉疼地递给他们。 “这个你们也一人一粒。” 高矮胖瘦四人忙接过来，见那药丸蓝盈盈的亮，一看就是好东西。 也不问是什么东西立刻又塞进嘴里去了。 戚月抽了抽嘴角，这会子给他们一人一个毒丸，也会这么利索吗？ 嗳，她的凝血丸！ 她定价一粒五万两白银呢！ 这一下就去了二十万！ 前前后后算一笔账，这四个护院买的太贵了。 一开始说好的不要工钱，一天只一壶茶水呢？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眼睛却盯着四个人瞧，观察他们用凝血丸后的效果。 按照她的测试结果，这一丸药下去，这四人应该会气血充盈，功力大增。 他们最早要留下来的理由也就不存在了，应该会跑去找自己的旧主子。 到时候，嘿嘿 这二十万的账应该能收回来！ 果然，吃完凝血丸的四人立刻跪倒在地，齐声道，“多谢主子赐药！” “主子，我等之前确实是说了谎话，我们四人是受伤，不是中毒！” “主子不愧是神医，竟早就看出我们四人的伤势，还特意为我们研制药丸。” “主子这药实在太厉害了，我感觉到丢失的气血全部都回来了，要是上阵杀敌，我现在能砍四百个。” “我也是，主子的医术真正是世所罕见！” “霍，庆南尊那龟孙子快点来，老子迫不及待要弄他了！” “我现在对保护主子有了绝对信心！” “就是，我感觉能活一百岁，守护主子不在话下。” “” 四个人七嘴八舌，没有一个流露出要走的意思。 戚月也是纳闷了，她怎么觉得这四个人是打算永久留下来的意思？ 且刚刚她听胖子说上阵杀敌？ 也是，这年头除了江湖厮杀，也就是上战场会有这么严重的失血后遗症。 她早该看出来这四个人是军中之人。 军中？ 难道他们是赵奚言的人？ 不不不，赵奚言没有那么无聊。 且他知道她天生神力，还教了一套刀法给她自保，怎么可能再让人来保护她呢？ 就算保护，那也是去保护他的白芍姑娘。 胡可青倒是有几分可能。 不过这四人的身份明显不是一般普通军士，胡可青那个软包子能号令他们？ 胡成宣就更不可能了，他不让人杀她就算好的了，还派四个人来保护？ 做梦也不要想。 他们会是逃兵吗，好像也不是，前日还大大方方地跟着她走街串巷去黑市呢。 说起黑市，戚月一下子来了灵感。 这四人不是从黑市买来的吗？ 黑市的人一定对他们了如指掌，如今他们吃了凝血丸，身体大好，让他们拿着凝血丸去让黑市的人评估价格，岂不是少了许多口舌，又能拍的高价？ 她可是没有忘记，上次那个逍遥丸对方可是给出了一瓶一百万的价格呢！ 对，就这么办。 这么想着，她立刻假意进入房中拿药，其实是进了空间，找了一个木盒子，装了十瓶逍遥丸，又装了二十粒凝血丸。 “这会子还早，你们找两人去一趟黑市，把这些药交给他们拍卖，记得告诉管事的，我要最高价。” 一听这话，高个子和胖子瞬间往一旁矮了一截。 “主子，您看谁去合适呢？” 戚月看了看四人。 “矮子和瘦子去，你们本来伤势最重，如今恢复这么快，都是我这药丸的功劳，你们俩一定要争取个好价钱来。” 高个子和胖子瞬间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主子说的极是，他们俩去最合适！” 矮子和瘦子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上午把赵奚言给惹生气了，只当要见主子去心情激动。 两人拿了盒子，麻溜跑去黑市了。 在那间放着夜明珠的屋子里等了一会子，赵奚言终于来了。 矮子和瘦子一看他全身都裹着一层无形的冷气，顿时明白他们被坑了。 怪不得高个子和胖子那么积极让他们俩人来呢！ 敢情主子心情不好。 “主子。” “天色不早了，不在宅子里守着，跑这里做什么？” 声音没有情绪，一双手依旧像往常一样，握住那颗夜明珠，又松开。 房间里忽明忽暗，映出赵奚言面无表情的脸来。 矮子和瘦子打了个寒蝉，对视一眼。 瘦子硬着头皮上前，把手里的盒子往上一举。 “主子，是戚大小姐叫我们来的。” 捂住夜明珠的那手顿时松开来，房间大亮，赵奚言直愣愣地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她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矮子见瘦子表述不清楚，立刻上前，把那个盒子放在桌子上。 “主子，戚大小姐让我们来黑市办事。您不是说，戚大小姐的东西都要送到您这里来吗？” 他利索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指给赵奚言看，又把这个事情都说了一遍。 “主子，上次您为了救我们四个，流了不少血，这凝血丸效果惊人，您也吃一粒。” “哦。”赵奚言直愣愣地坐回椅子，盯着那一盒子药看了半响才回神。 过去，她的好东西可都是只留给他的。 现在看来，他也并不特别。 只是当时他碰巧在她身边罢了。 “你们都吃过了？” 他的声音像是被熨烫过了，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 瘦子和矮子见赵奚言似乎很正常，话便多了起来。 “是，戚大小姐说是新得的好药材，看我们四个都有那什么失血后遗症，就给我们吃了。” “主子，戚大小姐真正是个医德仁心，世间难寻的好女子。” “” 第148章 她都是只是一个小女孩子 第二天戚月看完诊回来，高个子迎上来说黑市方面已经把卖药的钱送过来了，就放在前厅。 “主子，这回是黄金一百万两，要我们送到仓库去吗？” 听到这话，戚月停住了脚步。 “黄金一百万？” 这价格有点离谱啊！ 她原本估计能有200万两白银已经是顶天了！ “是，主子。”高个子补充道，“黑市那边的意思是要跟主人预定之后所有的药品。” 一听这话戚月就明白了。 想垄断生意嘛，怕她去找了别人。 理解！ 一路来到前厅，果然看到几口大箱子，盖子全部都掀开在一旁，里面的黄金正闪着暖烘烘的金光。 虽然很扎眼，但是却很好看。 戚月喜不自胜。 “这黑市老板眼力不错，一定是听说我喜欢这黄白之物。” “是，主子。” 想到仓库的银子已经被她收进了仓库，不便再进去，便让几人把金子搬到她房间去。 等高矮胖瘦几人离开，戚月一个挥手，便将几箱金子都收入空间之中。 现在她仓库里的黄金已经堆成了几座小山，白银就更不必说。 看着这么一大笔数不清的财富，戚月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眼神转移到另一半空着的仓库，她勾了勾唇角。 “看来，还需要再努力一把！” 接下来的日子，照旧是上午去医馆看诊，下午在研究药厂要推出的第一款药丸，晚间会抽一个时辰培训店里的小学徒。 本来戚月还防备着庆南尊，但过了半个月他都没有出现。 楚云天说已经让兵丁各处搜查了，都没有找到庆南尊的踪迹，怀疑是已经离开龙南了。 但很快又听说胡成宣就要回龙南郡府了，而且皇帝还给胡可青赐了婚，旨意一起跟着来。 龙南百姓大多都知道郡尉公子胡可青追求戚月的事，一听这个消息全都议论起来。 “陛下会不会给胡公子和神医赐婚呐？” “保不齐，一个是郡尉公子，一个是神医，这正是绝配啊！” “什么绝配啊，根本就不可能，你们都不知道，戚大小姐以前嫁过人。” “竟有这等事？” “那又怎么样，神医这么厉害的人，什么男人不能嫁？” “” 就连胡可青，也借着这股势跑到医馆找了她几次。 这日一早，她人刚从宅子里出来，就被胡可青拦在了门口。 “月儿” 戚月对这个执着的青年实在无话可说。 话已经说尽，可他就是不听。 次数多了，她对这双紧盯着不放的眼睛也产生了一种腻烦。 幸亏高个子和胖子一下堵在她前面，把那双直勾勾的眼睛隔绝开来了。 瘦子和矮子一人一边架住胡可青将他拉到了一边。 “胡公子，请您自重，我家主人不喜欢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胡可青并不打算放过。 这几个月他来了无数次，每次都只能远远地看着戚月，或者只看到一个背影。 可今日竟让他当场撞上。 她还是跟过去一样，那么的美。 那张小脸，那双魅人的柳叶眼，好像脱离了时间而静止存在着，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 这简直是上天给他的暗示和机会啊！ 瘦子和矮子控制住了他的身体，但没有控制住他的嘴。 看着那渐渐离去的妖娆背影，他不顾一切的喊了起来。 “月儿，你是我的，你迟早要嫁给我。” “月儿，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 “月儿，陛下已经为你我赐婚了，等我爹到了，我就上门送聘礼!” 矮子被他的话气的不轻，直接抡起拳头给他脸上来了两下。 瘦子也早就忍不住了，见矮子动手，他也动起手来。 两人一阵乒乒乓乓，差点没有把胡可青给打死。 幸好郡守府的巡逻兵过来，才把两人给拉开了。 不过三人也被一同带去了郡守府衙门。 神医的护卫当街暴打郡尉公子，这可是一件大新闻，立刻又为百姓的茶余饭后增加了一条谈资。 为这件事儿，戚月还被叫到郡守府里去问情况。 结果在那里又遇到冯凉对她大献殷勤。 “大小姐，您放心，这件事情很清楚了，郡尉公子行为不端，您的护卫是为了维护主子的声誉才出手的，他们马上就可以跟您回去！” 戚月也只好说了声谢谢，先把打人的瘦子和矮子带回家。 这两人大约是知道打了不该打的人，一路上都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等进了宅子大门，两人就想趁着戚月不注意跑掉。 “嗳，你们哪儿去啊？” 刚转身就被戚月给叫住，瘦子和矮子只好乖乖地转过来。 “主子，我们先回前院。” “怎么，不打算庆祝一下无罪释放？”戚月愉快地拖长了声音的调子。 一听这话，瘦子和矮子一下就愣住了。 “主子，难道您不怪我们吗？” “为什么要怪你们？感谢还来不及。” “主子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毕竟是为我出气嘛！走，去吃饭，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大餐！” 戚月说着，带头向膳房走去。 高矮胖瘦对视一眼，都向着戚月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四人只当戚月豪爽大气有性格，但却不知道此刻她内心真正的感受。 戚月说的都是真话。 一开始她对胡可青完全是抱着理解的态度。 毕竟她也像他一样，那么喜欢着一个人。 她理解他的情不自禁，更有些佩服他的大胆表白。 但次数多了，她就觉得不舒服起来。 特别是今天。 她从胡可青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疯狂的，变态的占有欲望，甚至还带着些邪淫的偏执。 当时她只是想赶紧逃离那种视线，胖子和高个子挡住了胡可青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被侵犯。 她突然就想起一句话：他看向她的眼睛在射鲸。 瞬间她整个人都恶心的想吐。 听说瘦子和矮子把胡可青的两只眼睛都差点打烂了，她第一反应不是要坏事了，而是打的好。 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出面的都会是哥哥姐姐男朋友，可是她什么也没有。 幸好她还有护卫。 虽然在别人看来，她已经很厉害，几乎称得上是强大，但是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辈子，她都是只是一个小女孩子。 一个希望有人给她无时无刻关怀和爱护的小女孩。 第149章 你想造反吗？ 神医护卫暴打郡尉公子的事情很快就平息了。 因为胡成宣即将抵达龙南岭，和他同行的还有皇帝的赐婚宦官。 百姓们的议论瞬间就转移到赐婚对象到底是谁的问题上来。 有些人说是戚月，因为两人门当户对，胡成宣又打了胜仗，只要他跟皇帝请旨，就一定能行。 也有人说要真是戚月那可就惨了，毕竟神医的人刚把胡可青打成了那样。 议论传到戚月耳中，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 高矮胖瘦四人已经急的不成样子，但他们又不敢去问赵奚言，只好央告了张婆子来问戚月。 张婆子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在她看来，胡可青虽然是郡尉公子，但也配不上戚月，这要是真的赐婚了，嫁与不嫁都是个麻烦。 这天下午，戚月终于定下了药厂第一批要做的药丸，觉得有点疲累就出来走走。 刚到了游廊小亭旁，就看见张婆子心事重重地过来了，后面还跟着高矮胖瘦四人。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倒让她稀奇了。 戚月略一思索，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但一时也没理他们。 靠在游廊的美人靠上，抓了一把鱼食扔下去，看着池子里的鱼挤成一团，莫名地觉得这五个人就像五条鱼聚拢过来，忍不住笑了。 “说，什么事儿让你们几个齐聚一堂？” 张婆子看了高矮胖瘦一眼，上前开口道，“大小姐，我们都担心那个赐婚的传言。” “担心我会被赐婚胡可青？”戚月轻笑了一声。 “难道主子您不担心吗？” 胖子实在忍不住了，他已经认定戚月是女主子，决不能让她嫁给别人。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戚月淡淡说着，继续给鱼儿喂食。 高矮胖瘦立刻瞪圆了眼睛，齐齐道，“难道主子想要嫁给胡可青？” 戚月也是无语了。 这几个人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呀，怎么这时候像是四块榆木脑袋。 “你们哪只眼睛看我要嫁给他了？要嫁他还准许你们打他？” 高矮胖瘦顿时连连点头，心里也放松了一大半。 “那主子是已经有所准备了？主子放心，我们兄弟四个是完全站在您这边的！” 见他们是真的关心，戚月这才把原因说了。 “你们可以放心，赐婚的那个人绝不会是我。有两个原因，第一，胡成宣不会同意。第二，皇帝不会同意。” 一听这话，高矮胖瘦瞬间明白过来。 四个人一对视，脸上立马写满暗喜。 张婆子却是一脸懵逼。 “第一点老婢能明白，第二点又是为何？” “因为我曾被赐婚给赵奚言。” 在北渊历史上，还从未有过皇帝连续赐婚两次的女子出现。 何况她的和离对象还是当朝赫赫有名的赵奚言。 虽然两人已经和离，但皇帝若再把她赐婚给胡可青，就等于是在打赵奚言的脸。 如今各方战事虽然平息，但边境并不太平，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发战争，皇帝怎么可能会为了赐婚，同时招惹两位大将军呢？ 张婆子当即呆住了。 “赵奚言？大将军王，就是那个天才战神？” 不等戚月搭话，高矮胖瘦四人连连点头。 “对啊对啊，就是他。怎么样，他很厉害？！” 这一脸嘚瑟骄傲的样子，好像赵奚言是他们的儿子。 戚月当即就起了疑心。 “我看你们好像很清楚这件事儿，你们是赵奚言的什么人？” 高矮胖瘦四人瞬间凝住。 但高个子立马就反应过来，“我，我们不是他什么人呐，都不认识。” “对，我们是主子的人！”胖子也接话道。 瘦子和矮子也是连连点头。 “我们只是崇拜大将军王，以前曾经很想在他帐下效力，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就是，如今我们年纪大了，就更没有机会了。” 见这几人信誓旦旦，戚月心里刚刚升起的怀疑瞬间打消了。 最主要的是，她也觉得赵奚言不会那么无聊，故意让四个人守在她身边。 完全不可能。 就在他们谈话的当天傍晚，胡成宣就到了龙南郡府。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了出来。 胡可青将会在三个月后，迎娶当朝太师之女林雪儿。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刚刚暗下来的时候，胡成宣带着几百个军士，举着火把，围住了戚月的宅子，要她交出殴打胡可青的凶手。 后脚楚云天也带着军士赶到了，极力劝说胡成宣顾全大局，不要闹出事情来。 戚月原本是要出去把胡成宣收拾一顿，但楚云天来了，她也只好先等一等，听他们说些什么。 楚云天确实是想平息这件事的，但胡成宣是个不好惹的。 两人争执一番，胡成宣倒是同意让军士撤离，但要求是让打人的两个护卫偿命，另外还要戚月亲自去郡尉府医治他的儿子胡可青。 “郡守大人，戚大小姐虽然是您的义女，但也不能打了人就不管不顾？如果是这样，我身为郡尉，职责所在，也只好出手惩治了！” 听着胡成宣气势汹汹的话，高矮胖瘦四人早就怒火中烧，要冲出去砍人了。 戚月及时拦住了他们。 “这件事闹大了，你们去只能让事情更加复杂化，只能我自己去处理。” 高矮胖瘦四人虽然不愿意，但戚月的话是对的。 难道他们要和拥有十五万大军的胡成宣开战吗？ 门面，胡成宣和楚云天还在针锋相对，见戚月出来，两人都是神情不一。 楚云天赶紧上前护在她前面，安慰道，“月儿，你不要担心，义父会保护你。” 戚月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也很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义父，谢谢你，但这件事你处理不了。” 楚云天长叹一声，他虽然是个郡守，级别上还要比胡成宣高一些，但他手上没兵啊！ 手上的那点子人都是老弱病残，根本就打不过胡成宣手下身经百战的军士！ “月儿” “义父，我有法子应付他，您就放心！” 戚月安抚好楚云天，转头和胡成宣对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胡成宣见戚月神情慵懒，看向他的眼神里还满是轻蔑之意，再一想宝贝儿子躺在床上疼的直叫唤，口口声声还说想要他答应赐婚，必须连戚月一块儿娶！ 他心里的怒气立马就压不住了！ 叫他把人撤走？门都没有！ 他有十五万大军，如今又得了林太师这个大靠山，皇帝都只是个傀儡了，他还怕谁？ 不管今日谁来，都别想挡住他拿下戚月。 只要把这个女人弄进了郡尉府，还不是任凭他摆布！ 他手一挥，厉声喝道，“给我上，拿下这个妖女！” 郡尉大人下令，军士莫敢不从，哗啦一下，立刻把戚月围在了中间。 就连楚云飞和他带来的一百多个军士也被围了起来。 “胡成宣，你想造反吗？”楚云飞气的胡子直抖。 胡成宣冷笑一声。 “郡守大人，只要你静静呆着别动，我保你安全，但你若是敢做些什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人这么多，一时失手了，也是有的。” “你刚刚已经答应我把人撤走，为何出尔反尔？” “为何？”胡成宣狂笑一声，“当然是让你的好义女接受打人的惩罚！” 第150章 紧急军报！ “拿下妖女，重重有赏！” “是！” 众军士应和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刀，火光下，刀光雪白。 戚月冷笑一声，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我看谁敢！” 楚云天亮出郡守官印，对着包围过来的军士喝道，“我身为郡守，统领龙南郡府，你们谁敢造次！” “哈哈哈哈”胡成宣一阵狂笑。 “楚云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抱着那郡守印自以为是。你知道为何本官回国都述职，会耽延如此之久吗？” “为何？”楚云天一怔。 胡成宣勾了勾嘴角。 “楚云天，你呀，都快自顾不暇了，还有功夫管别人。我要是你，就趁早收拾铺盖回国都面见陛下，看能不能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哈哈哈哈”。 “你你做了什么？”楚云天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你迟早会知道！”胡成宣举手一挥，“把他给本官架开！” “胡成宣，你” 楚云天还没有来的及说话，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军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给架住，往一旁拉去。 他带来的军士见头头他都反水了，哪里还有继续对抗的准备，一哄儿全都散了。 瞬间门前的马路上黑压压的全是胡成宣的人了。 见状楚云天也急了，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 “胡成宣，你是要造反吗？” “戚月可是戚大将军的女儿，陛下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 瘦弱的楚云天很快被拉到一旁，口中还在大喊着。 “哈哈哈哈” 胡成宣听着这些话，只管仰头狂笑。 “楚云天，也就只有你，还记得什么戚大将军？在龙南，陛下倚重的只有我！” 说着，他又一个摆手。 “送郡守大人回府！” “是。” “胡成宣，你大逆不道，那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 立刻有几个军士把楚云天架走了。 堂堂郡守，被郡尉这样对待，也算是亘古未有。 但从两人的关系来看，这却是早就能预见的事情。 以往两人一个管政务，一个管军事，胡成宣张扬跋扈，楚云天为人老实憨厚，两人争锋相对，但到底面子都顾得住。 就算没有戚月，两人迟早也会有闹掰的一天，只不过戚月把这一切提前激化了。 再说如今朝政败坏，皇帝不管事，大权都在林太师手里。 胡成宣又和林太师做了亲家，又有重兵在握，就算戚云长还活着，只怕也不能和他相抗。 何况楚云天只是个郡守。 这一切，戚月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楚云天被架走的时候，她没有出手。 胡成宣再猖狂，还不至于对朝廷命官下手，但若是楚云天不离开，真的动起手来，刀剑无眼，有人暗中使坏也有可能。 回郡守府，对楚云天来说，是最安全的。 身边没有人，她反而好发挥！ 突然，胡成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阴毒的眼睛在戚月身上上下打量着，鹰眼中射出寒光！ “戚大小姐，你可真是有个好义父啊，他这一番话倒提醒本官了！” “你说，本官要是上书陛下，让你给我儿子做个侍妾什么的，今晚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哈哈哈” 就在他仰头狂笑之际，突然一个圆圆的什么东西跳进了他的嘴里，一下就滑倒嗓子眼里不见了。 他只当是有什么飞虫突然掉了进去，咳了几声，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便不再管它。 一抬头见戚月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一阵火气涌上心头。 “把这个女人带回去。” “是。” 瞬间几百军士全部压了过来，把戚月团团围住在中间。 刀剑林立，杀气腾腾。 戚月却始终从容不迫地伫立着。 刚刚她已经给胡成宣吃了一粒改进过的毒丸，她倒是想看看，等时间一到，这位郡尉大人会不会像钱发两一样，鼻涕横流地跪下来叫她一声主子。 当然了，目前还不能让人知道毒是她下的。 毕竟毒害护国有功的郡尉大人，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动手！” 胡成宣一声令下，戚月也动了。 就算要去郡尉府走一趟，一场厮杀也是必然的，她可不是个默默听命的人。 手中砍柴刀悄然出现，等待着一击必中。 突然，自街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郡尉大人，紧急军报！” 一听这话，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天黑后还能送进城的军报，意味着有外敌入侵！ 转瞬，两匹马裹挟着尘土停立在众人面前，发出一声“咴”的嘶鸣。 从马上跳下两个人，一下马就当场跪下。 “大人，不好了，南岳人突然袭击了西大营，杀了我们一千人！” 另外一人也接话道，“大人，我是东大营的传令兵，今日上午，南岳人突然出现，先是烧毁了粮草，又砍杀军士无数！” 胡成宣又紧又急，正要说话，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隆隆。 这是辎重营才有的铁蹄，难道 不等他思索完毕，三匹马已经来到眼前。 来人翻身下马，一脸的烟尘，身上的铠甲都已经破了一半。 “大人，不好了！南岳人突然袭击我辎重营，烧毁了所有军械粮草，我等也是拼了命才跑出来报信！” 胡成宣几乎站立不稳，正待一脚踢翻面前报信的军士，又听的一阵马蹄响起。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还没有到近前就从马上滚了下来，连声哭着爬了过来。 “大人，军马场被袭击了，马儿、马儿” 胡成宣早就忍耐不住，一脚将来人踢翻，“快说，马儿怎么了！” “马儿、马儿全都跑进了龙南岭中” 胡成宣瞪着猩红的眼睛，又踢了来人一脚。 “说，是谁干的？！” “是南岳人” 此刻的胡成宣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丧失理智，风度全无。 他似乎忘记了这是在大街上，举起手里的马鞭就对跪在面前的军士一顿抽打，直到他们的脸上布满血迹。 突然，他怒吼一声，“这不可能!” 说着，翻身上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往城外去了。 见此情形，军士们也不再停留，全都收起刀跟了上去。 一分钟不到，街道上就空无一人了。 要不是地上还掉下了几只火把，戚月都要以为是不是眼花了。 一场冲突，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了？ 她惊讶地看着军士们匆匆离开的方向，突然，一种熟悉的视线锁住了她。 没有侵略性，没有危机感 就那么轻盈地，缓慢地，一寸一寸碾压过她的全身上下，好像医生的手指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第151章 这老东西是谁啊？要不要给他扔出去。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戚月心里猛地升起一个念头，赶紧往四下里看去。 只见对面的大树下伫立着一个人。 看不清他的样子，但能看见他一身白衣，身量修长，气质卓然。 那是 戚月的心头猛地浮现一个名字。 ——赵奚言！ 是啊，只有赵奚言能想出这等围魏救赵的计策，而且只有他有能力冒充南岳人做下这种种事。 可他一向忠君爱国，怎会为了她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她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想把那人看的更清楚些，却看见那人一转身走了。 她本想喊他的名字，但立刻想到这样做是愚蠢的。 如果让人知道做这些事的人有可能是赵奚言，那可就是害惨他了。 到时候民众舆论就能让他落入深渊！ 可究竟是不是他呢？ 戚月呆呆地在街上站了半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一会儿想是他。 可那样的话，岂不是说明他班师后，就来到了龙南岭，还一直在暗中护着她。 为什么呢？ 是皇帝没有成全他和他的白芍姑娘吗？ 还是他另有事情？ 难道是为了护国宝藏？ 是啊，她曾经告诉过他，手上有护国宝藏的一些消息。 再加上当日和他分别的时候，她留下了他的长戟。 那长戟就是当初从他书房里收的，他会不会想到那本书也被她收起来了呢？ 戚月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里不由地沉重起来。 她要跟赵奚言手里抢护国宝藏吗？ 正发着愣，张婆子到了身边。 “大小姐，回去，夜里凉。” 说着话，把一件薄披风给她披上。 一回头看见高矮胖瘦几个都在外面站着，再一结合他们的奇怪行为，戚月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一切都对上了。 是赵奚言想法子把这四个人弄到她宅子里来的。 先打着保护她的名义，博取她的信任，接着，就打探护国宝藏图的下落吗？ 至于吗？ 毕竟曾经是一家人，大大方方地来找她问，她未必不肯说。 后来的几天，陆陆续续的听说，南岳那边有小股军士潜入龙南岭了，先后袭击了多个边境驻守点，把胡成宣弄的焦头烂额，连挨打了的胡可青都顾不上。 戚月听了又觉得这太不像是赵奚言一贯的行为了。 为了她，冒充南岳人袭击北渊军队？ 这事儿真的太扯了。 第六天的时候，她估摸着胡成宣吃下去的那丸药应该要起作用了。 果然，晚间的时候，一队士兵护送着一辆大马车进了城。 不多时就传出胡成宣病倒了，接着龙南郡府所有的大夫都被请进了郡尉府。 当然，除了戚月。 胡家来请的时候，第一次戚月没让开门，第二次直接拒绝了。 这次喂给胡成宣的毒丸是改进过的，忍得越久，中毒越深，将来就越不容易解开。 除非胡成宣来求她，否则，这毒她绝对不解。 敢羞辱她，就必须付出代价。 张婆子打发了胡家派来的人，回来后一脸的忧心忡忡。 “大小姐，胡家已经来了两次，下一次会不会再带兵来？” “来就来呗，难道你家大小姐是好惹的吗？” 戚月捏着手里的茶盏，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守在厅外的高矮胖瘦四人。 “我们不是还有四大高手，再不济，暗中还有一个高手守着我们的宅子呢？” 说到这话的时候，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果然看到高矮胖瘦四人一致地缩了缩脖子。 “哼。” 被点名的高矮胖瘦四人也是有苦难言，主子让他们不要乱讲话，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张婆子也觉出那天晚上的事情有些不对，但她也没敢多问。 如此又过了两天，听说胡成宣的病越发严重了，请去的大夫因为治疗不力，被赶了出来。 听他们说，胡成宣得的不是病，而是被南岳人吓破了胆。 因为他发病的时候，双手抱头，不停地对着天空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消息一传出来，半个龙南郡府都震动了。 二天后，胡家人请了黄在安入府治病。 黄在安确实有两把刷子，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把戚月下在胡成宣身上的毒控制住了。 得知这些后，戚月也没在意。 她对她的毒很有把握，除了她，没人能让胡成宣变成正常人。 黄在安迟迟早早得上门。 果然，这天晚间，黄在安急匆匆地来了。 一进门就大喊着要见她，彼时戚月刚给学徒们培训了回来，于是吩咐张婆子好酒好菜招呼，她换了衣服才出来。 多日不见，这老头子的身子骨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吭哧吭哧吃的正香。 看见她，开口就骂。 “徒儿，你还记得你有这个师父啊！” 戚月瞥了他一眼，坐到另一边，也抓了一只鸡腿来啃。 “不记得。我只知道，有个老不死的，得了我很多便宜还卖乖。” 一句话把黄在安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一连灌了好几杯酒才平复了心情。 “你这小女娃，怎的说话这么难听？” “嫌难听？”戚月把鸡腿骨扔回空盘子里，一脸挑衅，“你可以不听嘛。” 黄在安再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翻了好一会子白眼，人才缓过来。 “你说，为师我哪里惹你不快了？你非得要气死我才甘心！” “三点。”戚月慢条斯理的道，“一，护国宝藏的事儿，你答应了，但到现在没有告诉我。” “二，胡成宣该死，你却给他治疗。” “三，你空有师父之名，却不把拿手绝活教我。” “最后，总结以上，我不打算认你这个师父了。” 说着，她指了指桌上的一摊子，“今晚这顿，就算我们师徒的散伙饭。” 本来她以为这招釜底抽薪能直接把黄在安给干趴下，让他赶紧把护国宝藏的事儿说了。 谁知这老家伙当场就拍了桌子。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老头子我护了你多少次了，你就竟然为了那破宝藏，就这么对待为师！” “好啊，散伙啊，以后你休想知道宝藏的位置！我就是告诉过路人，也不会告诉你！” 看这老头子这么嚣张，戚月也来了火气。 “啪”的一声，把桌子拍的叮咣响。 “行，好的很，以后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颗药丸！” 两人激烈的争吵引来了高矮胖瘦四人。 “主子，这老东西是谁啊？要不要给他扔出去。” 戚月也真是服了。 为啥她手底下这些人连一个会看眼色的都没有？ 就看不出她正在和黄在安进行言语互搏吗？ 他们四个人一出来，气氛顿时就变味了。 倒看着她是成心要欺负这老头子了！ 第152章 “你，你这女娃野心不小啊！” 果然，黄在安把手里的酒杯一扔，吭哧就躺在地上大哭起来。 “哇，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收了这么个欺师灭祖的徒弟！” “不管我，把我扔在龙南岭中，不闻不问，连吃的也不给一口啊！” “都快来评评理啊，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哟，成了神医，就连师父都不要了！” “” “什么？师父？” 高矮胖瘦四人顿时呆住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咪咪就要退出来。 戚月看了，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喝令他们站住。 “走哪去啊，快把这老东西扔出去啊！” 高矮胖瘦四人瞬间都聋了一般，一溜烟地只管往外走。 “妈呀，真是想不到，主子和她的师父相处起来是这个样子。”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瘦子突然蒙不做声地来了一句。 “你懂什么，这叫天伦之乐！” 高个子白了他一眼。 “既是天伦之乐，那刚刚你为何要第一个冲进去。” 三个人同时都向矮子看过来。 “刚刚喊着把人扔出去的，是你？” 矮子忙缩住脖子，脚底抹油地溜了。 “我去看看主子有什么话要说的？” 高矮瘦三人看着胖子远去的背影，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最近主子愈发阴晴不定，脾气坏的不行，吓得他们好几天都没敢过去了，让矮子去探探口风也好。 这边矮子一路到了日升昌票号，轻车熟路来到最顶楼。 刚站在门口，抬手要敲门时，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赵奚言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这么晚过来，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矮子这才觉得他来的有点唐突了，忙躬身道，“主子安心，戚大小姐无事。” 赵奚言立时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 矮子跟着赵奚言来到屋内。 此时已经是戍时，各家各户都灯火辉煌，欢聚一堂，可这里却截然相反。 极大的房间里，安置着大柜子，大床，大桌子没有点燃烛火，只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清幽的光辉，却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黑沉阴森。 赵奚言在一面的榻上靠了，伸手将面前的夜明珠握在手里。 顿时他的脸就变成了幽暗一片。 “这几天她还好吗？” 矮子忙说了个“好”字，便凝住不动了。 高个子说了，跟主子说话，要精简有效，直达要害，不能拖拖拉拉。 他这样算是精简了！ 却听赵奚言幽幽地开了口，“没了？”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手里的夜明珠也松开了，房间里顿时光华大振。 矮子哆嗦了一下，这是主子要发怒的征兆。 他一慌，嘴里的话就脱口而出。 “有有有，今夜戚大小姐和她师父吵架。” 赵奚言眉心一动，“那个老头子来了？” 一听这话，矮子顿时来了精神。 主子知道就好，他就怕又说错了话。 “对对对，就是他，这老头子脾气不好，主子安置了好酒好菜招待，他还跟主子闹架。” 赵奚言再次将那夜明珠握住，靠在榻上，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愉悦。 “哦，他们都说什么了？” 说着，又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下说。” 矮子心中那个乐啊。 主子赐座，明显是要他好好说，多说一点的意思！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讲述起来。 从他们四人听到动静开始讲起，一直到被赶出来。 讲他听到戚月说了什么，是什么表情，他又是怎么看待的，有事实剧情，又有艺术加工，讲的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说完后，见赵奚言半响没有做声，嘴角还微微荡开些笑意，矮子心下又是一震。 主子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处理繁杂的事务外，也没个人跟他说说话，内心一定很烦闷。 于是，他便大着胆子又说了一点其余的事。 发现赵奚言只有在听到戚月相关的事情时，才会格外的认真，他便只说和戚月相关的事儿了。 讲她早间何时练刀，何时用饭，下午大致什么时间会喂鱼，有时候晚间还会去花园练一次刀。 当他说到戚月刀法已经愈发纯熟时，便看见赵奚言好像是失了神一般，松开了原本一直握着夜明珠的手。 白玉般的微光里，那绝美的男子举着一双纤长的手指，定定地瞧着。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他的唇角慢慢荡开一圈笑意。 霎那间，那张一向肃冷的脸像是沐浴在了霞光里，神姿飞扬，照亮整个昏暗的房间。 与此同时，发小孩脾气的黄在安终于在戚月妥协的劝慰下安静了下来。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到了桌边。 先是倒了一杯茶喝了，脸上的神色却一改往日惫懒的样子，变得慎重严肃。 “徒儿，你老实告诉为师，姓胡的那个样子，是不是你动的手？” 这老头子跑来，不就是为了问这个吗？还装什么沙头蒜。 戚月哼笑一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黄在安脸色一沉。 “我就知道，除了你，没有人有这等手段。” 我谢谢你个老师父，还挺会抬举人。 戚月抽了抽唇角。 “所以呢，师父是来兴师问罪的？” 黄在安“嘶”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说你怎么不识好歹呢？得亏胡家去请的是我，要是被别人发现，你堂堂将女之女，竟然毒害龙南军首领，你有八条命都不够死的。” 戚月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他不就有十五万人吗？赶明儿，我也组建一支大军，就叫戚家军，怎么样，听着是不是比龙南军还威风？” 黄在安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赶紧喝一杯灵泉水泡的茶压压惊。 “你，你这女娃野心不小啊！” “那当然了，我将军之女嘛。”戚月嘿嘿一笑，凑近黄在安一点，“怎么样，到时候你就来我军中做个军医，茶水日日供应，如何？” 黄在安胡子一抖就要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沉下脸来。 “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我正跟你说胡成宣的事！那毒你有没有解药？”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戚月依旧嬉皮笑脸的。 “有就拿出来，没有就想办法做出来。” “凭啥啊，你说拿就拿？” “为师用这个跟你换。” 黄在安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本破书，豪迈地甩在戚月面前。 第153章 保证书是个好法子 戚月抬眼一看，眼眶瞬间一缩。 她看到啥了？ 这本书的名字居然是《玄门秘术》！ 她猛然想起之前在拍卖场抢来的那本书，跟这个好像就差一个字，叫什么《奇门秘术》？ 一字之差，怎么看都像是一套？ 之前那个《奇门秘术》张婆子说不是好书，还怕书里面有毒，她还没顾上看，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玩意儿，但这本是黄在安给的，大抵是没有问题，便伸手去拿。 谁知手刚挨上书，另一头就被黄在安扯住了。 戚月扯了一下，岂料那书丝纹未动。 “你干嘛？想毁了这书？” 黄在安满是皱纹的老眼瞪着她，悠悠道，“看了这本书，你就得把解药拿给我。” 戚月眨了眨眼。 “看了再说，谁知道值不值呢？” 黄在安再次被气的吹起胡子。 “这是为师毕生本事所在，如何就不值了，你医术虽然厉害，但跟为师这个自有它独特的价值。” 戚月顿时想起医疗小助手所说的刺激术，愈发来了兴趣。 “值不值的，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又扯那书。 岂料，还是被黄在安牢牢扯住。 老东西用两只眼牢牢地盯住她，像是要临终托付。 “小山子跟了为师十年，都没见过这书，如今给了你，你可就是我黄在安的入门大徒弟了，以后你得管为师生老病死，死后祭奠” 他话没有说完，戚月劈手夺了那书过来。 “废话这么多，我说过不管你了吗？” 黄在安嘿嘿一笑。 “你承认就好。” 这老东西笑起来真狡猾，一点儿也不像师父，戚月心里暗暗腹诽着，已经将那书打开来看。 发现这确实是一本医书。 上面所记载的草药，医案等大多离奇古怪，竟有一半是她未曾见过的。 翻至后面，果然看到书中描述了一种名为刺激术的治疗方法。 戚月看了后，大感惊喜，这其实是一种很具有前瞻性的医术思想，既是在现代，也是尚在研究中的课题。 等有机会倒是可以按照这上面说的法子试一试。 如此想着，便探手入怀，将之前的那本《奇门秘术》拿了出来。 “师父，你可认得这书？” 黄在安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这书你哪来的？” 戚月把去黑市抢这书的事儿，连同庆南尊的事儿都说了。 黄在安顿时拍着大腿，一脸后悔不迭。 “你说的那个庆南尊，大约是我师兄的徒弟或者什么人。” “我真该早一点告诉你的，那样你也不至于做出那种毒丸来。都怪为师大意了。” 戚月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奇门秘术》竟是一本毒书，当下也就没说她还没有看的话，只继续听他说。 黄在安拿起那书看了看封皮，也没有打开，半响叹息一声。 “罢了，没想到会这么巧，它居然还是那本原稿。” 闻言戚月心下一动，“师父的意思是它还有一本手抄的？” 黄在安点了点头，神情陷入回忆之中。 大意是说黄在安的父亲虽然是宫中御医，但以前却是民医出身，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爱毒术胜过医术。 但在北渊，人们普遍认为会毒术的人十分可怕，因为他们往往杀人于无形之中。 制毒的人一旦被发现，不但个人遭殃，就连全家也不能幸免。 有一回，他父亲外出，带回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名字叫大庆。 刚开始的时候，大庆和他在一处学习医术。 后来，黄在安渐渐发现，大庆所学的东西，竟跟他学的大不一样，还经常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 几次吃错了药，躺在地上直打滚，差点死了。 终于，数年后，他父亲病入膏肓，临终之时才说，已经将所有医术和毒术分别传于他们二人，命两人从此分散，不必再见。 之后便将这本《玄门秘术》给了他，给大庆的却是一本《奇门秘术》的手抄本，而眼下的这本，是他爹死后，带在身上的陪葬品。 说罢，黄在安又叹一声。 “我爹虽然会医，但却把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毒术上，以至于医术平平，并无建树，只是没有想到，这两本书有一天会齐集于你之手，真乃是天意啊！” 戚月翻了个白眼，什么天意不天意的，她这一手毒术可全是自己的爱好研究。 又沉吟了半响，黄在安才道，“徒儿啊，胡成宣不能死，龙南岭不能没有他。所以他身上的毒，你还是解了。” 戚月哼了一声，将那两本书都拿过来，收入怀中。 “他们父子二人数次羞辱于我，此仇不报非君子，解药我绝不会给。” 黄在安顿时又气的翘起胡子来。 “你这样睚眦必报，就是君子所为了吗？” “我睚眦必报，您咋不问问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左不过那胡可青对你百般追求，你不理会也就是了。” 戚月冷笑连连，当即把胡成宣当街围堵，又派人夜半掳掠的事情说了。 “还有这次，那胡可青的眼神实在恶心，若是我当时反应过来，一定瞎了他两只眼。胡成宣居然带兵上门，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当我好惹的。” “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遭遇了这许多事情，还不如当初不和胡家掺和在一起。” 黄在安远在龙南岭中，自然不知道这种种事端，一时间竟也愣怔住了。 见他说的真切，戚月心里倒没有多大的火气了，只是她着实不想让胡成宣就此好过。 突然听黄在安道，“那你想怎么办？不如假借给胡成宣治病，提出你的要求，为师再从中说和，以后和胡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你说呢？” “师父，这法子倒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你怎么能保证姓胡的不会出尔反尔呢？” 黄在安瞪了她一眼，“说你脑子好使，你这会子又笨，你不会让他写保证书啊？” 戚月也没好气的回敬了黄在安一眼，没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保证书是个好法子，但她也得留一手。 就让她在胡成宣的解药里做些文章！ 第二天，黄在安回了胡府。 本来他这次去找戚月，一方面也是他发现胡成宣中了某种不寻常的毒，另一方面也是胡家人跟他说了求医遭拒绝的事情。 两下里一结合，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为了戚月，也为了龙南岭不被南岳人占了去，他只能极力周旋。 随后他趁着胡成宣清醒，把戚月出手治病的条件说了。 第154章 献上一份厚礼 胡成宣听了，果然当场跳了起来。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没人要的贱妇，她去做梦！” 胡夫人也不顾体面的喊了起来。 “她什么神医？连婊子都不如，想讹诈我们，门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勒索我们？” 黄在安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勒索胡大人，我可不敢，我也是无能为力了，好在我这个徒儿天分奇高，能治这病，你们不听，我是没有办法了。” “不如你们商量一下，反正我徒儿说了，100万两银子，当众道歉写保证书，胡公子和郡尉大人等胡家人此后不可再以任何理由接近她，这三个条件，一个达不成，她都不会出手。” 说完，丢下暴跳如雷的胡成宣走了。 胡家人瞬间分成三个阵营。 胡成宣被毒丸折磨，恨不得立时死了，看着一向疼爱的儿子也当做是仇人一般了。 “你这个孽障，要不是你，为父怎么会有今日！” 胡可青犹不相信戚月是真的讨厌他到了极致，这会子依然在争辩着。 “不是的，月儿她不是那种人，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胡夫人已经气的面目扭曲，抬起手就给了胡可青一个耳光。 “不要再提那个贱人，我早就说过，那贱人不是个好东西！你看看，她明明能治好你爹，都不肯出手！” “本官杀了她!”胡成宣突然扑向一边的陈列架，拔出一把剑就往外面跑！ “贱人，杀了她，杀了她！” 胡夫人赶紧喊起来。 “快来人啊，大人犯病了！” 随着她的喊叫，几个彪悍的军士冲进来，把胡成宣按住，用绳子绑了，抬去了床上。 胡成宣剧烈地挣扎着，嘶吼着，一双眼睛渐渐地猩红如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本官要杀了她，杀了她！” “” 胡夫人扑倒在胡成宣身上大哭着。 “夫君，你可不能有事啊，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到呢!” 胡可青依旧呆呆地念叨着一句话。 “我不信，我不信，月儿她对我很好的” 一家人正乱成一锅粥，忽地有人来报，说是外面来了一个叫庆南尊的大夫，自称有办法救治这种症状。 此时胡成宣已经癫狂如疯狗，哪里还有脑子思索庆南尊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一听见有人能治疗，立刻让人快请。 胡夫人也止住哭声，收拾好妆容等着招呼大夫。 庆南尊进了门，一看胡成宣的状况，心里已经有了数，立刻把准备好的药丸拿了出来。 “大人，您这不是病，乃是一种很可怕的毒，吃了我这个，您会舒服一点，我们再细谈。” 胡成宣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一听舒服两个字，立刻挣扎着喊起来。 “快，快把它给我。” 他猩红的眼睛大睁着，脸色狰狞，一叠连声的喊着。 “把它给我！把它给我！” 胡夫人见状，吓得赶紧拿了那药，塞进了胡成宣嘴里。 还没等她把茶水拿过来，胡成宣已经把药丸咽了下去，顿时噎的都翻白眼了。 喝了一杯水后，胡成宣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眼睛里的猩红也渐渐褪去。 胡夫人看了大喜，立刻招呼人把绑住胡成宣的绳索都解开了。 胡成宣好了，恢复正常了！ 庆南尊立刻被胡成宣奉为上宾。 “来人啊，大摆宴席，本官要好好谢谢这位” 胡成宣迟疑了一下，“适才恍惚好像听见神医姓庆？” 庆南尊面带谦逊地摆了摆手。 “大人太客气了，在下并非什么神医，在下庆南尊！” “庆？”胡成宣缩了缩瞳孔，“可是东郜庆家？” 庆南尊抱拳施礼，“正是。” 胡成宣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立刻让屏退左右，带着庆南尊去了书房密谈。 一进书房，庆南尊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胡成宣。 “胡大人，这是我们狐王殿下给您的亲笔信，里面的请求请你务必考虑一下。” 胡成宣没接，脸色愈发难看了。 “此次庆大人出手相助，本官很是感激，本官可以奉上白银一百万两，以示感谢，至于狐王所托之事” 他话还没没说完，就被庆南尊打断了。 “大人不要急着拒绝，听在下说完这几句话，再做决定也不迟。” 看着庆南尊满怀信心的模样，胡成宣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两人再次入座，开始了详谈。 “庆大人请说。” 庆南尊微微一笑，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胡成宣。 “不瞒胡大人说，我家狐王殿下已经知道了南岳人出尔反尔，突然袭击龙南军的事，对此也很是气愤。” 胡成宣惊愕地看着庆南尊，失声道，“你，狐王殿下是怎么知道” 庆南尊始终笑着，神色笃定，像是在诉说一件亲身参与的事。 “大人不必吃惊，大人和南岳人相交已久，感情深厚，我家狐王也是羡慕的紧呐!” “如果大人肯与我家狐王交好，我东郜一定不会像南岳人那样，借着打仗之名，收了那么多的粮草物资，回过头来又是抢又是杀的，太过分了！” “这，这件事还有待查明，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胡成宣嘴上说着，心里却是震惊无比。 这个庆南尊就差没有说他和南岳人勾连合作打假仗，共同瓜分粮草军费的事儿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庆大人，在下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让您和南岳人翻脸，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家狐王诚意相交，十分乐意看见整个龙南岭都在大人手中。” 胡成宣神色一紧。 占据整个龙南岭乃是他下一步的动作，庆南尊又如何得知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在下要向大人言明。” “请说。” “在下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大人这病症，乃是中毒，今天的药丸也只是暂时为大人缓解痛苦，这本是我家狐王的一番好意，若大人不接受，后续的治疗” 话说到这份上，就差没说不跟东郜合作，就不给他解毒了。 胡成宣立刻抬手打断了庆南尊。 “本官接受，本官早就听闻狐王殿下美名，也是仰慕的紧，若能共谋大事，当是好事一桩！” 和东郜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些年他和南岳勾连多年，获得好处无数，就连现在这个郡尉，这十五万龙南军，也是在南岳人的相助之下，弄死了戚云长，才顺利到手的。 此番若能联合东郜，弄死楚云天，这龙南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好，胡大人果然爽快，在下替我家狐王谢过。” 胡成宣也来不及高兴，立刻向庆南尊询问道，“庆大人刚刚的意思，我这病症还会发作？可此刻我感觉十分不错。” 庆南尊点了点头。 “这正是此毒的可怕之处，不发作时跟常人无异，一旦发作痛不欲生。在下会抓紧时间，制作出真正的解药。” 胡成宣立刻千恩万谢。 “如此就请庆大人多多费心了。” 庆南尊也是笑容满面。 “胡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顿了一下，他狡猾的眼睛闪了闪。 “除了解药，在下还要向大人献上一份厚礼。” “什么厚礼？” “在下已经查明了那给胡大人下毒的人。” “谁？” “戚月。” 第155章 难道是妖？ 戚月等了一天，没见胡成宣，就知道事情一定有了变故。 “师父，你给了胡成宣很多缓解的药丸吗？” 黄在安连连摇头。 “没有啊，当时我走的时候，亲眼看着他就快毒发了。” 说着话，黄在安攥住了稀疏的胡子，扯了又扯，好半响才道，“按说他挺不了很久，难道” 戚月瞬间明白了他的话。 “师父的意思是有人替胡成宣缓解了毒发。” 黄在安翘了翘胡子。 “为何不能是解毒？” 戚月冷哼一声。 “我很肯定，没有人能解我的毒，除非” “除非什么？”黄在安追问道。 “除非不可能。”戚月扯了扯唇角。 除非有人跟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或者来自更发达的时空，至少也得跟她一样是全科医生才行。 否则绝不可能。 这时，黄在安突然笑了一声。 “为师也觉得不可能，这毒精妙无比，还能精准控制毒发时间，徒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戚月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想刺探秘密？还是想跟我这个徒弟学？” “我学你？哼!”黄在安气哼哼地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话说你当时是怎么给胡成宣下毒的，他会不会猜到就是你呢？” 戚月轻哼了一声。 “猜到又如何，他想解毒，还是得来找我，缓解药吃的越多，毒就越不容易解，姓胡的是自寻死路！” “徒儿啊，你就不能把条件放低一点，把解药给了胡成宣吗，他可是身负几十万龙南百姓的性命啊！” “之前说不准还可以，但现在他有了缓解药，想让我出手，三个条件一个也不能少。” “为何？” “我怀疑给他缓解药的人是庆南尊。” “那个东郜人？” “师父，庆南尊可是东郜狐王的门客，他的缓解药，只怕不是好拿的。” 想到这里，戚月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胡家走一趟！” 黄在安赶紧站起来阻拦。 “徒儿，就你那点身手，被人发现脱身都不容易，不如让师父去。” 戚月连连摆手。 “师父，没人能发现我，你就在家里呆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立刻回房间换了一套夜行衣。 等她出来，高矮胖瘦几个全都站在门外了。 黄在安再次劝道，“徒儿，为师看你这几个护卫身手不错，不如让他们去。” 高矮胖瘦几个人也争相上前，极力推荐着自己的能力。 轻功最好的瘦子极力请求着，“主子，不然让我跟着您去也好，万一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及时带主子脱身。” 哼，赵奚言的人嘛，身手当然不错了，戚月在心里腹诽着。 她看了一眼瘦子那仿佛随时就会飘走的轻薄身体，冷冷地拒绝了。 “不需要，就我自己去。还有，你们谁胆敢跟去，就立刻离开我的宅子！” 她去胡家，除了打探消息，说不定手痒了还要薅一回羊毛。 这些人跟着去，她怎么用空间？ 刚要离开，想到庆南尊既然到了，说不准会跑过来使坏，便又回来，把之前炼制好的解毒丸给了一个给黄在安。 她跟黄在安说了庆南尊的一些情况，让他守好家，并没有注意到高矮胖瘦中的瘦子一溜烟地出了宅子。 “师父，你可别说我没疼您老人家，这药丸可是能解百毒的。” 黄在安接在手里，乐滋滋地看了半响。 “你这妮子真是我的徒弟吗，怎么这么厉害。” 戚月翻了翻眼皮。 “您老人家夸我，还要带上自己？真够有意思的。” “那怎么的，你不是我徒弟？”黄在安一脸她说不是就要拼命的架势。 “是是是，你是我师父，行了。您可带着他们四个，把家守好了。” “放心，包在为师身上！” 见黄在安满口应承，戚月这才放心地走了。 按照庆南尊的为人处世，他要是真的跟胡成宣搭上了关系，这会子一定猜出了她就是下毒的人。 要么是找解药，要么是搞破坏，这两人会联合起来，对她下手。 要是他们真的来了，有高矮胖瘦和黄在安在，足够收拾他们，她刚好可以把胡家翻个底朝天！ 此刻时间已经来到子时，整个龙南郡府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戚月很快就来到了上次进入胡家的后院矮墙处。 头一抬她顿时懵了。 胡成宣这狗东西把后院的墙加高了，足足有十米高！ 看来，她上次搬空了胡成宣卧室和书房，让他感觉不安全了，因此把墙加高了防贼。 “龟孙子，小看我，我是一般的毛贼吗？” 戚月狠狠地骂了一声，从空间掏出攀登绳。 这可是从商城买来的最全新的登山装备，绳子一端有毛爪，具有超强的吸力，甩那吸那。 咔哒一声，系好腰扣，再把两根绳子甩上墙头，戚月噔噔噔就上了墙。 照此操作，一分钟没到，她人已经到了胡家的后院里。 赵奚言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身手矫健地爬上墙头，之后一个挥手，那两根宽大的绳子瞬间就不见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担心他被人发现，一路紧紧跟随，就想在关键时候把她护住。 岂料却看见了更神奇的一幕。 本来她人还在墙边的花树旁，只眨了一下眼，她人已经到了对面的窗户下。 这是什么功夫？他从未听她提起过。 就在这时，有值夜的仆人提着灯笼过来了，看她无处躲藏，他正要扑出去掩护她，却见她突然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心中惊异之际，那仆人走过去了，戚月却突然出现在原地。 这一幕让他更加骇然。 他能确认，世界上没有这种功夫。 他早就怀疑她不是原来的戚月，此刻的一幕完全证实了这一点！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对，没有人像她这样。 难道是妖？ 传闻说妖具有变幻能力，能在瞬间消失和出现。 可也不对啊，她要是妖，为何还要借助外力才能上墙呢？ 突然，他想起戚月给他治疗的时候，见过的那个有太阳，有奇怪东西的白色房间。 那里的样子明显和这个世界不一样。 或者她是不会轻功，要借助外力才能上墙的妖？ 正想着，却看见戚月快速移动身形往一处院子去了，他也赶紧跟上。 第156章 “狠心又无情的男人！” 这处院子极大，看得出来是主院，因此他断定这是胡成宣的住处。 四下里一片漆黑。 却见戚月已经走到其中一间门口，推门进去了。 他忙靠近窗户，一个翻身挂在檐上，透过檐壁间的缝隙往里面看。 屋内，戚月的眼睛上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 最后她在书架上找到了一份信，也没有点灯，直接就看了起来，之后突然脸色大变。 他还以为他被发现了，立刻做好离开的准备，却见戚月的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丝笑容。 接着她挥了一下手，瞬间屋内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 桌子，椅子，砚台，花瓶，摆件，包括墙上的字画都没了。 无形中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将它们转移去了另一个地方。 赵奚言心下大骇，差点就稳不住身形。 知道戚月机警，当下他不敢再多看，立刻藏身于庭院中一棵高大的花木上。 很快就看到戚月出了门，四下里看了又看，才又进了另一间屋子。 按照一般的规制，那间应该是胡成宣的卧室。 她去那里做什么？ 凝神听了听，没有感知到有其他人，他便放心了。 正打算跟过去看一看，刚从树上下来，就看见戚月又出来了，很高兴地出了院子。 赵奚言忙进了那间卧室，发现除了几条被褥散落在地上，整个屋子空空如也。 他立刻想起她一挥手，清空整个书房的样子。 赶紧出了门，顺着她去的方向再次追上去，一路竟去了一个偏僻所在。 看情况，这里像是胡家的库房。 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把几个看门的给打晕扔到了一旁，并开始摸索那扇门。 赵奚言立刻拧住了眉。 傻丫头，这铁门重达万斤，就算你天生神力，弄开它也要费一番功夫。 过去竟没有发现她喜欢这些摆件和屋子里的玩意儿。 是他的错，应该早让人给她多多的送了去，也省得她来这胡成宣的府里冒险。 这傻丫头也不想想，这些东西弄了去也不好卖，也不能随意拿出来使用，要来何用？ 赵奚言暗自在心中猜想着，又见戚月一伸手，手里凭空就多了个黑黑的东西。 不知她如何办到的，那东西竟牢牢地贴在了铁门上。 接着就见她远远的跑开，抱着头蹲在一处墙根底下。 他心里正纳闷，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他藏身的这棵树也抖了三抖。 眼前是浓烟，火光，空气中飞扬着不知什么东西的碎屑 地动了？ 他立刻扑出去抢戚月，打算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却看到她已经冲进火光中去了。 “月儿” 他慌慌地叫了一声，也跟了上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抓贼啊，快来人啊！” 担心戚月会无法离开，他立刻回身把那几个巡逻的仆从弄死了，再次来到仓库门前一看。 哪里还有什么门。 眼前是一个大洞，足够两个人通过。 他料想是那一声巨响所致，当下也想不了许多，立刻进入仓库去找戚月。 “月儿，月儿” 仓库很大，空空如也，没有看到戚月的人。 又听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他立刻离了仓库，跃上屋顶，四下里找戚月的影子。 郡尉府里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到处在喊着抓贼，又有很多人哭着喊着说见鬼了。 好半天也没有找到戚月，他怀疑人已经回了家，便又折回往药馆方向去。 很快就来到宅子外面，却见这里也是一片灯火辉煌。 他在前厅的檐下看到了戚月的影子，顿时就放心了。 她已经换了夜行衣，一身红衣在灯光下如同盛开的血色彼岸花。 危险，妖冶，神秘 “月儿，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妖？” 这声心底的呢喃似乎直达到了戚月的耳边，只见她出了额檐下，警惕地往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赵奚言的直觉里，戚月并不想让人看到她的所作所为，所以他立刻离开了。 还是回去准备一些好东西，让人用黑市的名义送给她把玩，省得她又做这等危险的事。 院子里，戚月正瞧着那几个被绑成粽子的人。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今夜真的来了人。 不过庆南尊没有来。 “师父，郡守府的人什么时候来？” 她打算把有人闯入宅子的事情宣扬出去，闹得越大越好，省得胡成宣把郡尉府失窃跟她联系起来。 “很快，已经让门房去报信了。” “好，等一下把人交给他们就行了。” “行，交给为师，你小女娃家家的，赶紧回去睡觉，省得变丑了嫁不出去。”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个小女娃家家的，能不能对师傅尊重一点” 戚月从怀里掏出两瓶逍遥丸扔过去。 “这是我新做的药丸，孝敬您老。” 黄在安接过去吃了一粒，脸上立刻涌上难以置信的笑容。 “好徒儿，就数你最尊师重道。” “哼。”戚月哼着，开始往四下里张望。 刚刚她似乎感觉到了赵奚言的存在，但为何看不到他的人呢。 “徒儿，您还在看什么呢？人都抓住了，一个也没有跑掉，都在这里了。” “哦，我就看看。” 戚月含糊地应了一声，将眼神收回来。 他真的没有来。 他怎么会来？ 自从高矮胖瘦出现后，除了胡成宣带兵过来的那一次，他再没有来过。 她想不明白，他人都到了龙南郡府，都不来看看她，可见对她是毫无情义。 “狠心又无情的男人！” 戚月在心里暗骂。 就算是做兄妹，就算他另有所爱，也不至于这么无情！ 难道她的心思被他发现了？ 想了想，她立刻否定了。 她一直都掩饰的很好，自信没有暴露什么端倪给他。 或许他太爱那位白芍姑娘了，担心她会多想！ 也是见鬼了，今晚她冲进胡成宣的仓库里收东西的时候，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他喊她。 真是造孽！ 都这样了，她怎么还会想着他会时时刻刻守护着她呢。 她现在怀疑是当时巨大的爆炸声震荡了她的大脑，让她产生了错觉。 也可能是因为她太想他了，在当时那种纷乱的环境里，大脑自动放电，使得她短暂回忆了过往的瞬间。 想清楚这些，她立刻甩了甩脑袋，把赵奚言的声音，赵奚言的模样，甚至赵奚言这个名字，都一并从脑中甩出去。 她要回空间去清点今晚的收获。 第157章 天下共主 戚月回到房间，立刻进入空间，往仓库去了。 之前她戴着夜视镜，只看到仓库里塞的满满的，当时到处是浓烟，时间又紧迫，她一激动就只管收收收！ 都没有仔细看！ 看着眼前的堆积如山的大箱子，戚月瞪大了眼睛。 这箱子里都是什么？装的这么严实？ 她立马找了一根铁钳来，几下就撬开了其中一箱子。 哗！ 金子的金光射出来，瞬间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金子？ 戚月暗暗心惊，继续撬箱子。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 大约五十多个一米高，两米宽的大箱子，里面全部都是金子。 满满的金锭子，全都是一个十两的，一层一层摆的整整齐齐。 一个十两，这一层有三十个，就是三百两，一共有五层，那就是说，这一箱子就是一千五百两黄金！ 这样的箱子有五十多个！！ 娘啊，胡成宣一个郡尉，竟有这么多金子？ 无意中张看到一个翻倒的金锭子，看到那下面的刻着“皇恩永锡”几个小字，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些应该是朝廷下拨的军费。 北渊皇帝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黄金。 他还很迷信，每次打仗，下拨的第一批军费，他都会用黄金，意为金光开道，就能打胜仗的意思。 只是皇帝老儿应该也不知道，这些图吉利的金子居然全部都到了郡尉大人的私人府库。 戚月有点想不通了。 胡成宣打仗不用军费，又是怎么来的胜仗？ 难道他也喜欢黄金，所以用自己的银子把军费换下来了？ 不过这也不可能。 一个郡尉，就算皇帝再有赏赐，产业再多，也不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银子。 “看来这郡尉大人手可黑着呢！” 戚月嘀咕一句，继续清点其它的东西。 白银不多，也就三百多万两。 十几匣子珍珠，个头只比鸡蛋小了一点 放到她的古董小店去卖，又可换几十亿个时空币。 她要发了！！ 另外还有奇珍异宝无数。 什么秀彩屏风，古玉扇子，玉石刻的山石，红珊瑚树各种玉器，白玉盆子，形态各异的瓷瓶 还有一大堆青铜器，看着像是大型祭祀才用的东西。 按说这种东西只会存在于皇宫之中，出现在胡成宣的私库里，说明他有当皇帝的心思。 最起码他一直在准备着。 “老东西，野心还挺大，全给你搬空了，看你有什么本钱当皇帝。” 看完仓库的东西，再看那些从胡成宣书房和寝室的东西，戚月就觉得无味了许多。 跟储藏丰富的仓库相比，两个房间能放的东西少了很多。 不过这次她把能移动的全部都收了。 等她抽空全部上架在古董小店，分分钟就能卖光了，又可以换一大笔时空币。 这么多钱，商城里那么多好东西，可惜她个人能用上的不多。 要是有一天能把商城的东西拿出来而不会引起人的质疑，就好了。 想到这里，戚月不禁有点失笑。 如今她应该是天下最有钱的人了，行事却还是有所顾虑。 除非她成了这天下共主，所有人都得听她的。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治理天下？目前没兴趣。 只怕都半夜了，她该睡觉了。 打了个哈欠，戚月听得远处似乎有很大的动静，她也不予理会，直接回卧室睡觉。 外面，整个龙南郡府都被掀起来了。 胡成宣派出了无数军士，挨家挨户捉拿贼人，满大街都是举着火把巡逻的军士。 本来那一声爆炸就把全城人从梦中惊醒了，这一番轰轰烈烈的捉贼，更是让龙南郡府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郡尉府失窃了。 已经濒临疯狂状态的胡成宣看着空荡荡的仓库，听着外面的议论，愤怒的仰天大吼。 “是谁？是谁？是谁干的！” 没有人回应他的疑问，只有议论纷纷。 “就是昨夜那一下，据说是天降火雷，把郡尉大人的门给炸了！” “可不是，重达上万斤的铁门都被毁了，能是是人干的吗？” “天降火雷？那岂不是天谴？郡尉大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保不齐，郡尉大人先前就病倒了，这次又失窃了，大概是犯错触怒了上天！” “听说昨夜神医府上也遭了贼，不过人都被抓了，什么损失都没有。” “神医是好人，竟也有人去偷东西，真不是东西！” “就是，诅咒去神医家的坏人！” “诅咒有什么用，我们应该去找郡守大人，请求他查明贼人的身份！” “对，找郡守大人去” 很快，热心的百姓们就来到了郡守府门前，集体求见楚云天。 昨夜的事情楚云天已经知道了。 就在刑案部跟他汇报了戚月宅子遭贼的同时，胡成宣仓库失窃的事也报了过来。 让他出兵协助抓贼，他也是忙了一个晚上。 听了百姓们的话，楚云天立刻安抚了百姓。 “乡亲们，请大家放心，昨天晚上神医没有遭受任何损失，且贼人已经被抓住了，正在严刑拷打中，等贼人招供，会立刻告知大家知道！” 热心的百姓们又去了药馆，看到戚月正神采奕奕地看诊，这才放心离去。 很快楚云天的调查就有了结果。 原来昨夜进入戚月宅子的人全部都是东郜人。 这次人少，只有八个。 打死了五个，最后的三个人利索招供了。 他们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把戚月迷晕带走，二是找一本叫做《奇门秘术》的书。 不过这事实情况楚云天只告诉了戚月，对外的公布则是说，上次东郜人投毒，戚月施药救了大家，东郜人怀恨在心，因此才找上门去报复。 百姓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又议论了起来。 “可恶的东郜人，竟然敢对我们的神医下手！” “神医福泽深厚，不但没事，还抓住了贼人！” “就是，同样都是遭贼，郡尉大人可就惨了，可见他不做好人！”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前不久他还带兵来抓神医！” “他这样对待神医，怪不得上天都动怒，以至于降下天火。” “” 得知这些议论，戚月也不禁为龙南百姓的脑洞所折服。 这一句句的，虽然听着荒诞，但逻辑上却说的通，不愧是人民的智慧！ 胡成宣自然是不会相信什么天降火雷的，他坚持认为是人为的制造了这一切灾难。 想到戚月天生神力，他不禁怀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