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重生八零全世界向我学医术》 第1章 穿成炮灰小可怜 时父抓着时琪的头发,把她脑袋哐哐往墙上撞,“你是妹妹,就不知道让着点你姐姐?不就是个培训班的指标么?让你姐姐去。” 血顺着时琪的脸颊流下来,“我不,是我考上的……” “你还是我生的呢,别说是个指标,就是要你的命,你也得受着。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老实在家待着,让你姐姐去上学。”时母摁住时琪,让她无法反抗。 又打了一阵,时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时父把她狠狠丢在地上,“呸,死丫头,干啥啥不行,好机会就得让你姐,你在家洗衣服做饭就行了,知道不?” “当家的,别跟她废话,雯雯不是说,要培训班的通知书么?赶紧找,别耽误了雯雯赶火车。” 两口子扔下满头是血的时琪,开始翻箱倒柜。 时琪吐出一口气,身体慢慢变冷,就在此时,一抹来自异世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又睁开了眼睛。 说来也巧,从异世而来的人,碰巧也叫这个名字,也许,这就是她能重生在这具身体中的原因。 时雯?时琪? 有趣有趣,这不是一本年代文中的女主和女配吗? 穿越者笑了,这么说起来,她是穿书了。 能重生在书中世界,让时琪感到很高兴,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把这本书看完。 时琪坐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时父时母瞎忙活。 这对父母如此偏心眼儿,倒是让她开眼了。 时琪与原主不同,她既不乖巧,也不听话,从来不委曲求全,路见不平一声吼,才是她的真实写照。 原主被打死了,她既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帮人家讨回一点公道? 时琪这么想着,捡起一个大抽屉,悄悄站了起来。 “死丫头把通知书放哪去了?”时父刚拉开壁橱,一个大抽屉就狠狠砸到他脑袋上了。 趁着时父晕乎,时琪把他一脚踹进壁橱,反手上了锁。 “你反了天了?敢关你爸?”时母看到这一幕,立刻冲过来打时琪。 时琪二话不说,抄起抽屉迎上去,一抽屉就把时母砸翻在地。 “你,你疯了,赶紧跪下请罪,我就饶了你。”时母痛得发抖,她不敢置信,这么多年来,时琪任打任骂,比老黄牛还乖,今天这是怎么了? 时琪又是一抽屉砸上去,这年头家具都是实木的,打人可真好用,“还跪下请罪?你脑袋被裹脚布缠过了?” 时母被砸得脑门冒血,软软瘫倒在地上。 时父疯了一样,在壁橱里哐哐撞门,“死丫头,快开门,看我不打死你。” 时琪才懒得理他,她用毛巾捂住伤口,跌跌撞撞跑出家,报警求助去了。 不管咋说,原主只是个大姑娘,就算是下狠手,也打不过两个人,所以关键时候,还是得找人帮忙。 时父时母,都是焦化厂的职工,他们住的,是焦化厂家属院。 时琪刚跑出门,就遇上了人。 大家伙看到时琪一脸血,都被吓得不轻。 “哎呦,造孽呀,时志强咋下这样的狠手?” “不得了,赶紧告厂长。” “快送孩子去卫生所。” 住一个院里,大家都知道时志强虐待小闺女,可谁也没想到,他们两口子丧心病狂,会下这样的狠手。 厂长听着信就赶过来了,“瞎胡闹,要是闹出人命来怎么办?” 他正往时家走呢,就看到时志强挥着菜刀冲出来,“时琪,你这死丫头,看我不砍死你。” 厂长气的骂人,“时志强你要砍死谁?我告诉你,杀人可是犯法的,你要是真砍人,我先开除你,免得你坏我们厂的名声。” 时志强欺软怕硬,是门背后的霸王,他一看厂长就软了,“厂长,时琪这死丫头,把淑芬打晕了,我这是要给她个教训。” 蔡淑芬就是时志强的老婆。 厂长不信,看热闹的工友们也不信。 时琪就在这院里长大,她性子绵软温顺,说是小白兔也不为过,这样的人敢打蔡淑芬? “行了行了,你别瞎胡闹了,把时志强的刀下了,先拉到保卫科关两天,别让他伤了孩子。” 厂长当机立断,直接让保卫科长抓人了。 时志强万万没想到,自己常年说谎,刚说了一回真话,就被人抓起来了。 这……以后还能不能说真话? 眼瞅着时志强喊着冤被拽走了,时琪含泪感谢厂长。 厂长的小闺女也像时琪这么大,看见时琪被打得鼻青脸肿,厂长心里很不是滋味, “时琪呀,抓紧时间包扎一下,尽快去培训班。” 时志强不是想让时琪出让培训班的指标么?只要时琪尽快报道,时家人也就死心了。 热心的大妈大婶护送时琪去了卫生所。 路上,少不得要议论一下,时志强夫妻丧心病狂打人的事。 “时琪呀,你爸为啥打你?” “他偏心我姐,想让我把培训班指标让给我姐。” “啧啧啧,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是偏心,也不能把你打成这样啊?对了时琪,你们培训的指标不是盖帽的吗?怎么还能让?” “青州卫校给了卫生所一个指标,说是择优选拔,我考的比时雯要好,卫生所的意思是让我去,要是我去不了,这个指标就自动落到时雯头上了。” 原来如此,在场的大婶大妈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没几步就到了卫生所,今天是王大夫上门诊。 她爱人就是厂长,王大夫负责卫生所的工作,两人的女儿跟时琪岁数差不多,平时对时琪挺关照。 “哎哟,时琪你这头是咋的了?这口子还怪深的,得缝针啊。” 王大夫一看时琪头上的大口子,就惊呼起来,不等时琪回话,大妈大婶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不是欺负老实孩子吗?咱们不能让时志强得逞。” 王大夫也点头,“对,不能让她们得逞。” 她取出消过毒的针线,“时琪,缝针有点疼,你忍着点儿,不缝可不行,会留大疤的。” 缝针的场面有点血腥,大婶大妈们纷纷告辞,先走一步。 时琪等着打麻药,就在王大夫触碰到时琪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 唉呀妈呀,针头还没扎进去,咋会疼呢? 就在这个时候,王大夫皱眉,“这两天总是后背痛肩膀痛,你说说,这天儿也不潮呀……” 第2章 奇妙金手指 时琪愣住了,王大夫背痛,她也背痛? 就在这时,王大夫的手从她额上移开,剧痛立刻消失了。 咦? 时琪还没想明白,王大夫的手又放了上来,时琪的后背立刻又开始痛。 她立刻想到,通过接触,她能体会到王医生的感受。 可这是为什么呢? 王医生已经开始给时琪缝针了,这可是个细致活,她缝得专心,就没有察觉到时琪的异样。 时琪又有意制造了几次接触,果然每次都会背痛。 到了这个时候,时琪已经确定,只要碰到王医生,就能体会到对方的感受。 这也太神奇了,难道是穿书的福利? 就在此时,时琪耳旁叮的一声,王医生却是一脸没听到的样子。 “叮,国粹医疗系统已绑定,正在检测…… 宿主拥有入门级西医技能,中医水平未入门。 现奖励宿主新手大礼包,感同身受技能,该技能属于切诊。 请宿主积极使用该技能治疗病患,成功治疗病患后,可解锁新技能。” 啥? “疼不疼?就快缝完了,你再坚持一下。”王医生皱眉。 她后背痛得厉害,能坚持缝针不容易。 什么系统之类太过匪夷所思,时琪急于验证系统发布的内容,想了想就说道, “王医生,你是不是后背痛靠近左肩,而且向左手臂放射?这可能不是背痛,有可能是心脏不舒服。” 王医生愣了一下,患者自己的感受和真实病情往往有差异,有的患者感觉到后背痛,其实是心肌梗塞的前兆。 王医生前不久犯过一次心脏病,还住过院。 综合以上考虑,时琪说的可能性很大。 王大夫懊恼极了,“小石你说的对极了,我有可能是又犯病了,我咋就没想到?得赶紧吃药。” 正好缝针也缝完了,时琪扶着王大夫坐下,又帮她找出速效救心丸。 含了速效救心丸之后,王大夫的神情变得舒缓起来, “不那么疼了,还真是心脏有问题,小石你可以啊,学习提高的很快呀。” 医不自治,王大夫自己是医生,可她愣是没朝这个方向想,差点把小病酿成大病。 这让王大夫后怕不已,对时琪也加了几分感激。 而时琪也收到了系统的提醒,“叮,通过感同身受技能,成功治疗一名病患,奖励一积分,累积积分后可解锁新的技能。” 还能解锁新的技能? 这让时琪感到很高兴。 时志强一家三口还在虎视眈眈,时琪决定先把手续办了,尽快动身去卫校报到,好绝了这一家人的念想。 原主早就防着家里人,所以根本就没把卫校给的通知书带回去,就在所里放着呢。 看到王医生休息的差不多了,时琪就提出,要领通知书,办手续,再转伙食关系。 王医生笑着说道,“你妈到处说,你要把学习的机会让给你姐,我就说,你不会这么傻。 就算你们是亲姐妹,以后也是各过各的日子,你姐以后提了工资,能给你吗?所以还是自己拿文凭比较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爸我妈特偏我姐,你看,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就是想让我把指标让出来。” “下这么狠的手?这是亲爹亲妈干的事吗?”王医生直摇头。 时琪也怀疑,她是跳着看书的,也不知原主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只能走着瞧。 现在是1982年,粮票还没有取消,像时琪这种,公派到其他单位学习的人员,要把粮食关系也转过去。 不然吃食堂没有补贴,普通人是吃不起的。 办好了关系之后,时琪又去财务科预支了一年的工资。 焦化厂是国营单位,允许出差学习人员预支工资。 这一年时琪都不在厂里,要是不领工资的话,只能由时母蔡淑芬每月代领。 以蔡淑芬那个尿性,拿到了钱,能给时琪才怪呢。 现在时琪是临时工,每月能发三十六块五。 把十二个月工资都装兜里,时琪满意地拍了拍口袋,准备回家收拾几件衣服。 就在这时,邻居家小孩飞跑着过来报信儿, “时琪姐姐,快跑,你妈拿剁肉的斧头,说要砍死你。” 时琪一挑眉,哦豁,看这样子,蔡淑芬是缺教训,还得再修理几下。 眼看她昂首阔步就往家属院方向走,王医生赶紧拦住了她,“你还回去干啥呀?那是你妈,你跟她对上,咋都是你吃亏。” 王医生把时琪拽回卫生所,给她收拾了几条劳保毛巾和肥皂,又装了个铝皮饭盒,“快走快走,赶紧去上学。” 时琪朝家属院看了一眼,行,去上学,这笔账先记下。 青州离得不远,只有一百多公里,时琪赶到了车站,买了一张过路车票。 当然了,卧铺想都不要想,只有硬座,一张票三块七毛钱。 车站很小,并没有看到时雯,时琪估摸着,这人没等到蔡淑芬,应该是先回焦化厂了。 忙碌了半天,她肚子早就饿了,顺手在站台上买了两个鸡蛋和一瓶山楂罐头,就这样上了绿皮车。 时琪所不知道的是,她刚进站,时雯就从角落跑出来,悄悄跟在她身后进了站。 火车上人多得很,有个三人座上,坐了两大一小,看样子是婆婆,儿媳妇,带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不买票,照理说就该抱起来,给别人让个座。 时琪看小男孩脸色不好,病病歪歪的,就没有吱声。 没想到,小男孩的妈妈主动把孩子抱起来,“姑娘,你坐这儿。” 孩子奶奶伸手就拧儿媳妇,“要你多事,这么远的路,抱着不累啊?” 时琪笑着坐了下来,“我到青州就下车。” 孩子奶奶这才消停下来,青州不远,也就是两三个钟头的事儿。 找到了座位,时琪就准备吃东西了。 看她起罐头,小男孩眼睛都不眨地盯着。 时琪拿起罐头瓶子,“给这孩子倒点糖水。” 小男孩的妈妈急忙摇头,“谢谢你了,这孩子有病,吃不下东西,我们正要回老家去看呢。” 哦,原来是有病。 时琪忍不住多看了小男孩几眼,这孩子又黄又瘦,两颊不正常地泛着红,好像在发烧。 然而医不叩门,卦不空出,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所以时琪并没有多废话,也没有透露自己懂医术。 她起开了罐头,又磕开了熟鸡蛋,就这么吃了起来。 绿皮车上也有餐车,不过饭菜太贵,普通人吃不起,赶路的都要带点干粮。 看到时琪吃东西,还喝着红艳艳的山楂糖水,大家都觉得嘴里泛酸,好像有点饿,于是纷纷翻找干粮吃了起来。 小男孩哭了起来,“妈妈我饿,我要吃饭。” “虎子,你再忍忍,咱们看好病,就能吃了。”小男孩的妈赶紧劝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一吃就吐血,吃一口吐十口,吐死你。”小男孩的奶奶伸出手指头,恶狠狠地就朝小男孩头上摁过去。 “妈,孩子难受,你别碰他。” 婆婆和儿媳妇起了争执。 最终儿媳妇拗不过孩子,给小男孩弄了点水,“你先喝口水,要是不吐血,咱们再吃饭。” 小男孩张嘴喝了口水,一脸痛苦地咽了下去,水刚咽下去,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吐出一大口血沫子。 第3章 到底信谁 乘客们看到这一幕,都被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血癌,不到病入膏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婆婆跟捅了马蜂窝似的,立刻开始骂儿媳妇,“都说了别给他吃,你偏要给他吃,看,又吐血了。” 这一次吐血,跟以往不同。 以往小男孩儿都是吐出一口血沫子,歇一会儿就好了,这次却是一口接一口,吐个没完。 乘客们胆战心惊,“赶紧找医生,这样吐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就是就是,你看这地上全是血,多渗人啊。” 小媳妇急了,大声叫列车员,“帮忙找个医生,我儿子吐血了。” 列车员跑过来一看,也被吓了一跳,哎哟,这小小的孩子身上能有多少血? 再吐下去,人就得完蛋。 列车员跑去广播找医生了。 时琪看了看地上的血,这血颜色暗红,还有一股腥臭味,不像是从血管里流出来的。 她又看了看小男孩,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把手搭在了他的小手上。 她的手刚搭上,就感觉到胸口处一阵子剧痛,这种痛并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钝痛,丝丝扯扯…… 时琪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这种疼是…… 就在这个时候,广播里的音乐停了,开始广播找人,“亲爱的旅客朋友们,7号车厢有一名儿童,出现不明原因的呕血,请医生朋友们听到这个广播,前往7号车厢。” 广播找医生之后,很快就有好几个人跑到了7号车厢。 大家伙一看,哟吼,这都是大夫啊,纷纷给指路,谁都没想到,车上有这么多的医生。 “这孩子是怎么了?” 赶到现场的医生太多,大家互相谦虚了一下,最后指定一个年龄最大的,由他负责问诊。 这男人头顶半秃,没剩几根毛了,光从发型来看,聪明绝顶,应该是个有学问的人。 秃顶咳嗽一声,就开始问诊,“小朋友,你哪里不舒服?” “这孩子心口疼,都疼八九天了。”小男孩的奶奶抢着说道。 “没问你,你等会儿再说,让这孩子讲。” 小男孩有点害怕,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心口位置说,“疼……” 医生们互相看了看,“老秦赶紧给诊脉,可能是先天性心脏病。” 秃顶点头,在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示意小男孩伸出手,开始诊脉。 时琪皱起了眉头,虽然疼痛的位置在胸口,可这小男孩并不是先心病,他是…… 秃顶诊了一会儿脉,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孩子脉搏细数,舌苔黄,还有些发烧,这是先天不足,风邪入侵的症状,得强心活血化瘀。” 医生们一听,就热心地找起药来,很快就凑了一堆强心药和化瘀药。 小男孩的妈妈和奶奶很感动,拼命地感谢大家。 眼瞅着他们要给小男孩喂药,时琪再也忍不住了,“这孩子的心脏很健康,他之所以会吐血,是因为食管里扎了一根鱼刺。 鱼刺扎伤了血管,现在伤口有些感染,不能给他吃强心化瘀的药,否则会加重吐血的症状。” 瘀血堵住了破裂的血管,要是把血块化掉,小男孩就会大出血。 秃顶愣住了,围在他身边的大夫们也愣住了。 小男孩的奶奶和妈妈也愣住了。 要说时琪是瞎扯,她说的比秃顶还像是真的。 如果时琪不是瞎扯,那秃顶大夫就是误诊。 可秃顶比时琪年龄大很多,刚才又望闻问切忙活了半天,不应该看错孩子的病症呀? 到底谁说的对呢? 男孩奶奶当即选择了秃顶,“你个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可不要胡说,得罪了人家大夫算谁的?” 其他大夫也纷纷附和,“小姑娘,救死扶伤是大事,可由不得你信嘴胡说,秦大夫已经行医多年,他还没误诊过呢。” 乘客们也不相信时琪,“这小丫头不分轻重,赶紧让大夫们救人啊。” 只有孩子妈妈半信半疑,她突然想起来,一个多礼拜以前,家里的确是吃过鱼,而且孩子还被鱼刺卡过。 不过孩子被鱼刺卡过之后,他们又是给灌醋又是给馒头吃,折腾了好半天,应该是没事了? 面对众多质疑,时琪十分镇定,“这孩子的确是被鱼刺给卡了,要是现在给他用活血的药,那就相当于要他的命。” 时琪这么说,相当于打秦大夫的脸,后者怒气冲冲一拍桌子,“无知,我明明是救命,你怎么敢污蔑我? 你既然这么说,我给你工具,你倒是把鱼刺给我取出来啊。 要是你取不出鱼刺,那就别在这胡说八道。” 秃顶气势汹汹,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时琪不懂事, “你这小丫头,太不懂事了,赶紧给大夫道歉啊。” “乘务员,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赶下车。” 时琪微微一笑,冲秃顶伸出手,“你真有工具?那借用一下。” 秃顶愣了一下,随即扯下背包,从里面取出顶灯,还有镊子,钳子。 这都是耳鼻喉科专用工具,而他恰巧是兼职搞耳鼻喉的,所以有这些工具。 “拿去,我就在这看着,你要是拔不出鱼刺来,就得给我道歉。” “对,秦大夫大方,给你个机会,你要是拔不出来,就得给他道歉。” 乘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第4章 心服口服 小男孩的奶奶则一把搂过孩子,“别动我大孙子,万一给我动坏了咋办?” 孩子妈妈凑过去,在老太太耳朵边上说了好几句话,老太太才半信半疑地松开手。 时琪笑了笑,让小男孩张嘴,“你别怕,我帮你把鱼刺取出来,就再也不会疼了。” 扎在食管上的鱼刺,如果位置比较深,很难通过喉咙取出,必须得动手术。 不过时琪感觉到,这孩子的刺没有那么深。 小男孩听懂了,立刻张大了嘴巴,他一张嘴,一股腐败臭气立刻飘了出来。 时琪戴上头灯,认真地看了起来。 秃顶大夫看到这一幕,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电,帮着照亮。 医学难免有分歧,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治病救人。 说起这位秃顶大夫,人倒是也不坏,只不过医术不够精湛。 有了秃顶帮忙,时琪终于看清,就在咽喉部较深的位置,有些红肿。 她让孩子张大嘴,小心地把镊子伸进去。 这孩子十分懂事,强忍着不适配合。 几分钟后,时琪终于拔出一根乌黑带脓血的鱼刺。 拔出鱼刺之后,伤口立刻开始渗血,时琪用了一点消炎收敛的药粉,把血给止住了。 处理了伤口之后,效果立竿见影,小男孩不吐血了。 就在此时,时琪听到了系统提示,“叮,通过感同身受技能,成功治疗一名病患,累计两积分,成功解锁新技能,望诊中的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时琪琢磨出个名堂,车厢里就已经闹翻了天。 “哎呀,我的妈呀,真是鱼刺。” “这鱼刺也不知道扎了多久,都被腌成黑色的了。” “你是咋当奶奶的?孩子喉咙上扎这么大根刺,你不知道吗?” 乘客们看得胆战心惊,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好几个人直接指责起小男孩的奶奶和妈妈。 小男孩太小,被扎了鱼刺之后,家里人也采取过措施,什么喝醋啊,咽馒头啊,大口吞饭啊。 折腾完之后,孩子说不那么疼了,他们就觉得把鱼刺给处理好了。 没想到鱼刺始终扎着,而且还扎穿了血管,引发了感染。 小男孩的奶奶被骂得抬不起头,这能怪她吗? 别说是孩子们,就是大人扎了鱼刺,不也是这么处理的? 谁知道会埋下隐患? 专程跑过来给孩子看病的几个大夫都脸红了。 秃顶秦大夫的脸尤其红,连脑门都泛起红光了,他摸了摸脸,暗自下着决心…… 等大家伙议论的声音小了一点儿,秃顶秦大夫突然站起来,“小大夫,刚才我态度太冲,实在是对不住了。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一不把脉,二不问诊,到底是怎么看出,孩子扎了鱼刺?” 对啊,秃顶虽然误诊,但他好歹给小孩做过检查,而且还诊过脉,时琪坐着不动,是怎么看出这孩子有鱼刺的呢? 小男孩的奶奶紧紧抱住孙子,一脸警惕,“你这丫头,不会是个使邪法的?” 时琪微微一笑,指着地上的污血,“这孩子一吐血,我就看出来了。 这血颜色发黑,带着一股腥味,只有严重感染才能吐出这样的血来。 能从嘴里吐出来的血只有两个来源,第一是来自呼吸道,这孩子不咳嗽,肯定不是呼吸道。 第二就是来自消化道,从胃里出来的血,颜色要暗一些,所以我肯定是食管受了伤。 这么小的孩子,又是亲妈带着,基本排除了其他意外的可能,只有鱼刺,才会使食管受伤。” 时琪解释的简单易懂,大家伙都听明白了。 几位大夫刚才都挤兑过时琪,眼瞅着秦大夫都主动道歉了,而时琪又不计前嫌给他们解释病情,大家伙深受感动,纷纷给时琪道歉。 小男孩的妈也说了对不起,还翻开包袱,取出好吃的,请时琪品尝。 只有孩子奶奶始终梗着脖子,一脸不服输不认错的表情。 估计这老太太脑袋瓜里的偏见,已经成了化石,好言好语根本扭转不了她的看法,只有上大锤砸。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话说开了就行,时琪也没有揪着不放。 看到大夫们不想走,乘客们就给让了点地方,让他们坐下聊天。 秃顶秦大夫的脑门,已经恢复了正常颜色,这是个豁达的人,刚刚坐下,他就冲时琪竖起了大拇指, “小大夫,别看你年轻,可你的医术是这个。” 时琪重生之前,的确是学医的,可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没有文凭的护士。 眼看着秃顶秦大夫一伙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医生,她急忙谦虚道,“大家伙误会了,我只是懂一点医术,不过我不是医生,我是护士。” 秦大夫大手一挥,“唉,医生护士都一样,只要能看得好病,那就是好医生。” “就是就是,我也是护士,不过卫生所只有我一个人,医生护士的活我一把抓,已经干了好多年了。” “对了,小大夫,你是不是去青州参加中医培训班啊?” 时琪急忙点头,“是啊,难道你们也是?” “对啊,对啊。” 怪不得火车上会有这么多的同行,原来这都是中医培训班的学员,这会儿都从各地往青州赶,所以才会齐聚一趟火车。 秃顶一拍桌子,“这可真是不打不相识,来来来,大家伙都介绍一下自己,下车我们先去聚一下。”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秃顶秦大夫率先来了个自我介绍,他来自红苗公社卫生所,是个赤脚医生。 所谓赤脚医生,其实没有经过正规培训,要说秦大夫还能给人把脉,且说的头头是道,真不容易。 其他几位大夫,有来自公社的,还有来自工厂的,反正无一例外,都是基层出身。 只有方大夫跟时琪一样是护士,据她说,她在昌永水泥厂卫生所工作。 这水泥厂在山沟沟里面,没人愿意呆,这才给了她机会身兼数职。 听到大家伙的出身,时琪没有笑,只感觉到心酸,现在医疗资源奇缺,基层就是这些人在保障服务。 怪不得上级急着办培训班,提高他们这伙杂牌军的素质,这确实是当务之急啊。 说着聊着,列车马上就要进入青州站了,秦大夫一伙人要回原来的车厢拿行李,大家约好,在出站口见面,一起赶往学校。 这个时候,小男孩已经能喝水了,看到时琪要下车,男孩奶奶别别扭扭塞给时琪俩鸡蛋,“谢谢你救了我孙子啊。” 不过,时琪没有要,把鸡蛋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青州是省会城市,站台上人头攒动,十分拥挤。 时琪顺着人流,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有一辆火车开来,正在减速进站,火车隆隆作响,人们都注意躲避。 就在此时,时琪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她踉跄几步,眼瞅着,就要迎着火车头掉下去了…… 这可实在是太危险了,一旦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第5章 你摸我也摸 时琪忍不住惊呼起来,“救命啊” 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有人伸出手,抓住了时琪的衣服,硬把她给拽回来,“哎哟,瞧瞧这人多的,差点把你挤下去。” 时琪心有余悸,拽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刚结识的同行,秦大夫和方大夫。 她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人流熙熙攘攘,根本看不出来是谁推的她,“不是我不小心,刚才有人推我了。” 方大夫和秦大夫面面相觑,他们也没看清,这人生地不熟,谁会暗算时琪啊? “先去学校,这人多也乱,还有小偷呢。”有人建议。 这倒是,车站历来是个不太平的地方。 就算是没有人暗算,被撞到的几率也很大。 大家伙互相帮着,很快就出了站。 方大夫以前来过青州,“坐公交,从火车站能直接到青州卫校,只需要八站路。” 车上人很多,大家挤挤挨挨站到了一起。 “这车上人可真多呀,还不如在乡下坐驴车方便。”秦大夫不习惯跟女同志挤在一起,举着手十分局促。 “习惯就好了,这车可比驴车跑快多了。” 在秦大夫身边,站着一个中年戴眼镜的男人。 这眼镜男穿着体面,看秦大夫一身土气,一张嘴就是驴,他十分嫌弃,扭头就朝车门处挤去。 那里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眼镜男有意无意地硬挨在人家身后。 自从眼镜男贴上来之后,年轻漂亮的姑娘就一脸惊恐,拼命往旁边躲。 时琪觉得奇怪,观察了一会儿,终于被她给发现真相了。 原来那眼镜男,时不时就蹭一下姑娘的屁股。 漂亮姑娘被这人贴在后背,一张小脸臊得通红,想躲又躲不开,已经快被欺负哭了。 时琪拽了拽方大夫,示意她看。 眼镜男耍流氓的手段十分高明,如果有人问起,他就会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因为车辆摇晃,谁也保不准会碰谁。 方大夫气得够呛,“怎么办?” 最怕这种衣冠禽兽,没有证据就收拾他的话,最怕对方会反咬一口。 秦大夫也看到了,他挽了一下袖子,“我来。” 大家都怕秦大夫冲动下打人惹祸,想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秦大夫挤过去之后,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在眼镜男的屁股上摸了一大把…… 眼镜男被惊呆了,回头看见秦大夫,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跟他鬼鬼祟祟不同,秦大夫男人摸男人,还摸得十分坦然,足见心理之变态。 眼镜男有些怵得慌,这人不会来真的? 他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是好,正在犹豫之际,秦大夫又伸手摸了他一把,然后舔了舔嘴唇…… 秦大夫直勾勾的眼神,配上锃亮的脑瓜顶,形成鲜明的反差。 眼镜男被吓得一哆嗦,天哪,这已经不是普通流氓了。 “师傅,快停车,我要下车。”眼镜男大喊起来。 公交车到站,眼镜男逃命一般跑下车去,叭叽一下摔倒,连眼镜都给跌飞了。 方大夫一伙人都笑了起来,真没想到,秦大夫还有这样的手段。 被欺负的姑娘意识到有人在帮她,感激地冲着秦大夫笑了一下,这才下了车。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要问秦大夫,他只会说这是一个医者该做的。 管不住手怎么办?找秦大夫给你治呀。 出了这样的插曲,大家伙也没心情吃喝了,省城太乱,先去报道放下行李再说。 青州卫校的前身是青州护士学校,这是一所老学校,解放前就已经建校,因此地理位置很不错,就在市中心繁华区。 看着卫校对门的城隍庙,大家伙都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道当初选址的人是怎么想的,病人在卫校看不好病,再去求神拜佛? 这会天色已晚,大家得抓紧时间入校,要是安顿不下来,还得找招待所了。 看门老头看见几人大包小包,“你们是培训班的?” “是啊。” “培训班在那边,从那个小门出去,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经过看门老头指点,大家伙总算是找到了培训班。 让众人感到失望的是,他们并不跟卫校的学生住在一起,而是从墙边的小门出去,另开了一排平房。 平房上歪歪扭扭挂了一个牌子,青州卫校第一届中医培训班。 “这间是教室,这后边都是宿舍……” “拿不到钥匙,没法进去啊?” 转悠了一圈儿,所有的房间都是铁将军把门。 饶是大家伙脾气好,这会儿也有些愤怒了,既然办了培训班,那就该留出人来接待,怎么这地方连个人都没有? 秦大夫又飞奔着去找了看门老头,对方叹了口气,用值班室的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过了好半天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放下电话之后,看门老头就给秦大夫解释,“你们这届培训班,住宿生活什么的,由时老师负责管理。 时老师下班早了点儿,我帮你们把她叫过来。” 所谓在其位谋其职,既然负责培训班,就应该考虑到培训班的特殊情况。 大家伙远道而来,不可能都在正课时间内到达学校,这时老师怎么能不闻不问跑了呢? 秦大夫把这个情况一说,大家伙也有些生气,他们在基层,都是恪尽职守,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算了算了,这可是卫校的地界,人家是主管老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得罪了她没好果子吃,大家还是忍一忍。”方老师老成持重。 “唉,我们也就是发一发牢骚,过过嘴瘾。” 正说话的功夫,远处亮起了一道手电光,是时老师赶过来了。 时老师是位女老师,大概三十左右,风韵犹存,打扮得十分时髦。 休息时间被叫过来开门,她是一脸的不耐烦,不过好歹还有教师的素质在,没有说太难听的话。 打开房门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时老师就拿出一个本子,“大家过来签个到。” 轮到时琪的时候,时老师死盯着她上下打量,“你家是丹山焦化厂的?” “你怎么知道?”时琪抬头反问。 时老师不自在地皱起了眉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方老师见时琪年轻,生怕她说错话,赶忙拽了拽她的衣服。 时琪觉得很反常,时老师干嘛不问别人,就问她呀? 她也学着时老师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这让时琪很惊讶,难道说,这就是系统激活的新技能,一目了然吗? 第6章 莫名其妙的敌意 就这么一照面,时琪就看出来,这位女老师,已经怀了孕,不过,她这一胎有问题,而且十分凶险。 难道,这就是系统奖励给她的新技能,一目了然吗? 时琪刚想提醒,就被时老师给打断了, “培训班的指标很珍贵,你能来学习,那是走了大运,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别把小县城那一套带过来。” 时琪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干什么了? 小县城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需要这样连敲代打? 莫非是这位时老师怀有身孕,肝火太旺,所以在拿她撒气? 没错,刚才的确是系统赋予时琪的新技能,一目了然产生效果了。 只要距离三步以内,这个新技能就能发挥作用,时琪可以通过观察对方的脸部,来判断对方的身体状况。 时琪只看了时老师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怀孕了,而且孕象很凶险。 时琪原本想提醒这位老师,然而对方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时琪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上杆子不是买卖,好心不一定办得了好事,对方不仁,她也不义。 时琪没说话,秦大夫却是大大咧咧开了口,“时老师,你跟时琪一个姓呢,你们俩是不是亲戚?要不然,你为啥对她一点不见外,一见面就批评人家?” 时老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你不要胡说啊,我可不认识丹山人,那么个小破地方……” 就这么会儿功夫,时老师的脸色变了好几次。 反复提醒大家,第二天不要忘了补交被褥押金之后,时老师就匆匆离开了。 她前脚走,后脚就是一片骂声。 大家伙都看出来了,这位女老师刻薄不容人,很不好相处。 方老师说,幸亏时老师只是主管生活,给他们代课的另有其人,要不然有这种小心眼代课,大家伙都很难毕业了。 好在宿舍打扫得十分干净,被褥什么的也齐全。 时琪出门太急,什么床单,脸盆,暖瓶一盖没有带,当晚只能和衣而卧。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在重生之前,时琪是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在一家小医院工作,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研。 闲暇时间,她就喜欢看点网文,消磨时间。 在穿越之前,她看了一本名叫《医术在手,锦鲤福宝闯闯闯》的年代小说,这本书里面的主角就叫做时雯。 在这本年代小说里,时雯总喜欢不劳而获,抢别人的成果。 为了参加中医培训班,时雯怂恿爹妈殴打妹妹时琪,导致妹妹死亡,她却毫无心理负担抢走了学习指标,去了培训班。 来到培训班之后,时雯遇到了一个老师,这老师对她非常关照。 不仅帮时雯顺利取得毕业证,还帮她在青州找了个好工作。 时琪觉得,刚才那个时老师,就很像是不辨是非,帮助时雯的人。 可惜,因为书太狗血,她边看边骂,有不少内容都没看。 因此,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帮时雯…… “醒醒,时琪,你不是要买脸盆暖瓶吗?我们要上街,一起去?” 时琪被摇晃了好几下,这才睁开眼睛,原来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如果方大夫不叫她,恐怕这一觉要睡到中午。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借方大夫的梳子梳了一下头发,时琪就跟着大家伙一起上街了。 现在卫校的学生还在放暑假,所以学校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据方大夫说,这地方最繁华的就是西关十字,青州百货大楼就在西关十字。 于是大家伙溜溜哒哒直奔西关十字而去。 青州百货大楼足足有四层高,里边衣服电器化妆品手表什么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啥都贵。 一只铁皮暖瓶要八块八毛钱,再加上毛巾,香皂盒,搪瓷脸盆,零零碎碎加起来,一套就得二十多。 像这些日用品,方大夫秦大夫他们都是直接从家里带过来,可省了大钱。 时琪情况特殊,只能硬着头皮买。 售货员坐在柜台后边,手上摆弄着两根竹签子,飞快地织着毛衣,她一边织,一边警觉地观察周围,看领导来没来。 看到售货员这个样子,时琪就忍不住想笑,能一心二用,没把领子织到袖子上,这也是本事。 “同志,给我拿一只暖瓶。” “铁壳的还是塑料壳的?铁壳的两张工业票,塑料壳的一张。” 哎,还要工业票? 时琪挠头,她可忘了这茬。 秦大夫十分大方地拍出两张工业票,“我这有,先用我的。” 铁壳暖壶质量好,价格也高,时琪只收了一张,把另一张还给了秦大夫。 她先凑合着,等以后经济条件好了再说。 眼瞅的钱票都齐全了,售货员这才不情不愿地扔下毛活,站起来给他们拿暖瓶。 也许是坐的时间太长了,这位售货员刚站起来,就身体打晃,晃了两下,直接栽倒在地上。 “哎哟,小魏怎么晕倒了?”旁边的售货员被吓了一跳,推开柜台上的挡板就冲了过来。 “哎哟,脑门都磕破了,要不要送医院啊?” “快快快,赶紧找经理,让经理要车。” 售货员们卖东西是一把好手,可抢救病人就没有经验了。 大家围成一圈,七嘴八舌,连一句有用的建议都没有。 时琪瞧了一眼,立刻看出,这位售货员是低血糖。 血糖太低,造成血压也低,因此猛一站起来,她才会晕倒。 时琪摸了摸兜,里边还有两块高粱饴,这是昨天在火车上,小男孩妈妈给的,是好东西。 她赶紧剥开,“大家伙让一下,这位同志是低血糖造成的昏迷,吃块糖就能醒。” 吃糖就能治病? 大家伙半信半疑,给时琪让开了一个位置。 大家都想着,时琪提出的办法简单易行,让病人含块糖没有危害,万一能救人,可省老鼻子劲了。 眼瞅着糖块儿就要递到病人嘴边上,突然有人大喊,“不能给她吃糖,小魏有糖尿病,吃糖是要她的命……” 啥? 大家伙看时琪的眼神顿时不对劲了,这姑娘拿着糖,不是救人,是想害人啊? 第7章 显身手 病人有糖尿病? 听到这话,就连时琪的同伴方大夫,秦大夫等人,都不太镇定了。 如果患者有糖尿病的话,那么造成昏迷有多种因素,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酮症酸中毒,这种病症,是由于身体糖分太高引起的。 已经糖分很高,再给患者吃糖,真跟要命一样。 面对众人的质疑,时琪很镇定,激发了一目了然技能,她不但看出患者是因低血糖晕倒的,而且还看出患者有糖尿病。 但是患者晕倒,却不是因为糖份太高。 “糖尿病患者也会犯低血糖的,如果注射了过多的胰岛素,又没有吃早饭,肯定会低血糖。” 百货大楼的经理愣了一下,刚才就是他跑过来制止时琪的,“这……小魏应该是打胰岛素了,她昨天请病假,就说要去医院开这种药。” 这个年代的胰岛素不能量产,只能从猪牛羊的体内提取,因此价格很高,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稀罕物。 小魏请假的时候抱怨了一句,所以经理才记住了这个拗口的名字。 这就对了,时琪没有犹豫,把高粱饴掰小了一点儿,直接塞进了患者嘴里。 “为啥要把糖块掰开?” “小魏不是还晕着呢吗?肯定是怕卡着。” “我是糖酒副食柜台的,我们柜台有蜂蜜,还有白砂糖,能不能用?” 其实低血糖也是相当危险的,尤其是过量使用胰岛素造成的低血糖。 这种低血糖来势凶猛,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患者就算是不死,脑功能也会受到损伤。 时琪估摸着,两块糖应该不太够,就点头说道,“那麻烦你们给冲杯糖水。” 副食品柜台的人速度很快,不仅拿来了糖水,还拿来了一大包饼干糖果,“够不够?” “够了够了,要是把这些都吃下去,血糖又太高了。” 时琪让人帮着扶起售货员,慢慢地把糖水喂下去。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喝下糖水后不久,售货员就睁开了眼睛,“哎哟,我刚才是怎么了,两眼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 “小魏,你是不是打胰岛素了?” “是啊,你们咋知道?”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可不,我赶着织毛活呢,想着织完这几针毛活再吃。” 哎哟哟,这些个情况跟时琪说的一模一样。 售货员们,还有看热闹的顾客们,再看时琪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从充满了怀疑,直接变成了狂热。 经理咳嗽一声,赶在大家八卦之前,把人都赶回柜台了,“人没事了就好,大家注意,这可是上班时间,该干啥干啥啊。” 等人都走完了,经理凑到时琪面前,“小大夫,你帮我看看,我也经常头晕,是不是低血糖高血糖啥的?” 时琪忍不住笑了,经理离得近,她真看出毛病来了,“你头晕跟血糖没关系,应该是颈椎有问题。 别老坐着,多活动一下,把骨头缝拉开就好了。” “哎哟,太神了,我前两天脖子疼,刚开的片子,医生说我颈椎病。”经理信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低血糖的售货员已经没事了,时琪就想买东西,“要是方便的话,我买点杂货就走。” “方便方便。”售货员已经知道了,就是眼前这个姑娘救了自己。 她凑到经理跟前嘀咕了一阵子,就笑着对时琪说道,“我们库里边儿有瑕疵品,你要不要去看看?” 瑕疵品? 花钱买东西,谁要瑕疵品啊? 秦大夫和方大夫刚想摇头,时琪已经忙不迭答应了,按照她看书的经验,知道瑕疵品是好东西。 这些商品或多或少有点小毛病,不过瑕不掩瑜,它们便宜,而且不要票啊。 经理直接把时琪等人领到了后边小库房,“就在这儿了,你们进去挑挑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要是挑不出来,再去前边买。” 小库房里放的都是有问题的商品,瑕疵布料,瑕疵暖瓶,瑕疵铁壶,瑕疵碗…… 秦大夫和方大夫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眼睛都不够用了,我的妈呀,原来这就是瑕疵品…… 普通的铁壳暖瓶要十多块,塑料壳的暖瓶也得八九块,而瑕疵品暖瓶,仅仅是因为铁壳上的漆掉了,才卖三块钱一个。 被虫蛀过的料子裤,毛了边的确良衬衫,花纹没对齐的床单,都只要原价的零头。 不大会儿工夫,时琪就把需要的东西都挑拣出来了,用一个网兜装着。 经理公事公办,现场拿出算盘算账,“一共十五块八毛钱。” 这最多是正品价格的四分之一。 时琪现在缺的就是钱,付完了款之后,她又跑到前边跟售货员打招呼。 售货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本子,非让时琪留下地址和姓名不可,“你救了我,我得给你送锦旗去。” 现在做了好人好事,都喜欢送锦旗,然而时琪只想低调学本事,就委婉地拒绝了。 这让售货员小魏十分遗憾,“那行,不管你想买啥东西,都可以来找我,周内我都上正常班。” 刚来就有了熟人,时琪也很高兴。 方大夫对时琪佩服的五体投地,“小时大夫,别看你年纪小,你可太有本事了,你咋知道那人低血糖呢?” 再有经验的大夫判断病情,也得望闻问切一番。 时琪却是看一眼,就能直接治病,这也太厉害了。 时琪腼腆一笑,“我就是用排除法分析判断的……” 在时琪所在的年代,对于疾病的鉴别诊断已经非常详细了。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书本上的理论,用来唬人已经是足够了。 方大夫和秦大夫是基层出来的,乍听到理论性的东西,只觉得叹为观止。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像小学生一样围着时琪问东问西,不知不觉就回到学校了。 这一天又来了不少学员,几排平房都快住满了。 时琪和方大夫住的是八人间,此刻八个人都来全了。 方大夫擅长交际,进屋就开门见山,跟大家伙东拉西扯套近乎去了。 时琪冲大家伙点点头,准备洗一下新买来的床单。 就在这时,有人大大咧咧拍了她肩膀,“时琪,你参加培训班了呀?怪不得我看着你姐了。” 时雯也来青州了? 时琪猛然回头…… 第8章 躺着也中枪 在时琪身后,站着一个红脸蛋姑娘。 时琪和时雯都是在丹山县上的中学。 拍打时琪肩膀的,是她在丹山中学的同学赵丽萍。 中学毕业之后,赵丽萍靠着姑妈的关系进了丹山县医院,这次也拿到了培训班的指标。 两人略略寒暄了几句,时琪就问,“赵丽萍,你在哪里看到的时雯?” “就是刚才,我在学校门口看着像时雯,喊她,她转身就跑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赵丽萍挠挠头,有些困惑。 如果说在车站遇险是巧合,那赵丽萍也看到了像时雯的人,就不是巧合了。 时琪皱眉,她可以肯定,在车站动手推她的人,就是时雯。 时雯竟然能跟到青州来,她想干什么呢? “时琪,你洗不洗澡?今天开大澡堂?”就在此时,方医生端了个脸盆,招呼时琪。 “要洗,我这就收拾东西。” 如今这年头,洗澡可是个世纪工程,澡堂子可不是天天开,普通人想洗澡,只有等周末。 时琪拍拍脑袋,先把时雯扔到了一旁,反正她不受气,“走走走,洗澡去。” 学校还算不错,专门为培训班的学员们开了澡堂,洗澡票一毛钱一张。 因为卫校的学生还没来上学,所以澡堂人不多,几乎每人都能有个水龙头,这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 大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身体都轻松了好多。 她们正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呢,远远就看到有人乱跑。 “不好了,有小偷,大家快看看丢没丢东西。” 一听这话,大家伙脸色都变了。 外出学习,谁身上不带点钱呀? 宿舍没有柜子,也上不了锁,有些人把钱放在了行李袋里,有些人随身带着。 几个新来的都加快了脚步,“糟糕,我钱还在宿舍里放着呢。” 方大夫拍了拍胸口,“哎哟,小石,我发现你真是个福星,幸亏听你的,把钱存在储蓄所了,要不然……” 买完了生活用品,在回来的路上,时琪就把剩下的钱,全都存在了储蓄所里。 现在储蓄所发的是不记名活期存折,五百块以上的,直接给不记名大额存单。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拿着存折和存单就能把钱取出来。 不过小偷一般都不偷存折,主要是害怕跟柜员照面后被认出来。 所以把钱存储蓄所里,会相对安全一些。 时琪,方大夫,秦大夫,还有一些谨慎的学员,都把钱存进了储蓄所,至于其他人,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 等几人进了宿舍,发现宿舍已经被翻得一团糟。 “哎呀,我钱不见了。” “怎么办?我把钱和票放在一起,两百多块钱,几十张票,就这么没了?” “呜呜呜,我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结果便宜小偷了。” 宿舍里一共八个人,有六个在哭。 时琪和方大夫看着,心里也不舒服。 很明显,贼就是盯上了他们这些新学员,趁着大家伙洗澡买东西,直接走了空门。 大家初来乍到互相不认识,看见陌生人进宿舍,多半认为对方也是学员,一般不会多管闲事。 很快男生宿舍就过来人,说是要统计一下损失,找学校报案。 这届培训班一共招收了五十名学员,分为五个宿舍居住,女生占两个宿舍,共计十六人。 统计结果出来之后,五十个学员里头,有十多个人都丢了钱。 单从金额上来看,已经形成一个可怕的数字,够判二十年了。 这可不是小事儿,很快,卫校的人就得着动静赶了过来。 来的是时老师和卫生学校的朱副校长。 朱副校长三十多岁,长相颇为憨厚,他看了失窃金额,差点跳起来了,“怎么会丢这么多钱?” “十多位同学都丢了钱,这是他们一年的生活费,当然多了。” 时老师朝着朱副校长挨了过去,“丢了多少?” “加起来上千了……” “还真是不少,小偷怎么知道办培训班?要不然就是内部人……”时老师小声说道。 朱副校长急忙伸手制止时老师,结果却碰到了对方柔软的嘴唇,闹了个大红脸,“时老师,现在一切都没有证据,可不好乱说。” “朱副校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先试试,也许我能把内鬼诈出来,要是由着他们报警的话,肯定会坏了学校的名声。” 时老师对自己很有信心。 “不行,没有证据是学生做的,不能盲目这么干,会伤害学生们的感情。 这样,你留在这里安抚一下大家,我去向校长汇报,不管是该报警还是该详查,都听校长的。”朱副校长说完就匆匆走了。 时老师看着闹哄哄的学员们,很快就有了主意,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从小地方出来的,乍进了大城市,难免有想法。 作为一名老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不管是谁做的,只要现在老实交代,都能从轻发落。”尽管朱副校长不同意,可时老师有主意,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了。 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 “时老师,你这是怀疑我们中间有内鬼?”过了好久,秦大夫才开口问道。 “不是我怀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如果不是有内鬼,谁知道你们都是外地来的,还带着那么多钱?”时老师说得振振有词。 她这话乍听也有几分道理,学员们一下子都不镇定了,互相打量着,仿佛对方就是小偷。 就在此时,时老师自信一笑,指向时琪,“小偷趁大家洗澡时候动的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肯定来不及转移赃款, 不如大家都搜身,来证实自己的清白,时琪,你第一个来。” 啥? 时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清清白白,凭什么要第一个搜身? “时老师你找错人了,丢东西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去洗澡了,我愿意为时琪作证。”方大夫很仗义,立刻站了出来。 赵丽萍跟时琪是老同学,而且也是一起去洗澡的,照理说也该站出来,帮着说句话。 可赵丽萍选择了明哲保身,她什么也没有说,悄悄地缩到了人群的后头。 大家伙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时琪身上,时老师为啥让她先搜查自己,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大家初来乍到,互相不了解,有人已经开始怀疑时琪了。 第9章 讹诈 时琪才不会任由别人给她泼脏水呢。 她记得很清楚,在书中,大概提了一下失窃的经过。 所以时琪知道,偷东西的根本不是内部人,而是另有其人。 要是她按照时老师说的去做,可就掉坑里了。 其他学员肯定会敌视她的。 没做亏心事,搞什么自证清白啊? “丢了这么多钱,最应该做的不是报警,请警方来现场调查取证吗? 我建议,现在大家都留在原地不要动,免得破坏了线索。” 听时琪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不少人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在大家伙看来,心虚就不会报警,时琪第一时间提出报警,足以证明她是清白的。 再说了,他们都是医护人员,可不懂刑侦这一套,乱哄哄的,搞什么自证清白,万一把线索破坏了怎么办? “时老师,我们都不走,就在这站着呢,你用不着怀疑我们。” “对呀对呀,我们就站在这,要是警察说需要搜身,我们再搜。”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术业有专攻,他们不是专业人士,时老师也不是专业人士,他们不想听时老师的。 另外一点,就是时老师无缘无故怀疑内部人作案,大家伙多少有些不高兴,要发发牢骚。 时老师可没想到,学员们会是这个反应…… 她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时琪,别人不知道时琪是什么身份,她却是知道…… 时老师认为,自己对时琪严格要求,那是对时琪好,是希望时琪上进,能早点摆脱小家子气,有所成就。 她可没想到,时琪不领情,还处处跟她作对,这孩子身上,难道长的都是反骨吗? 反正被时琪一搅和,时老师的计划无法再实施下去了。 她的个人权威也受到了挑战,学员们都不怎么待见时老师,现场乱哄哄的。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朱副校长匆匆带着民警赶过来,“大家伙不要乱,先让民警同志勘察一下现场。” 就跟时琪预料到的一样,丢了这么多钱,学校也不敢压下去,直接就报了案。 刚才统计失窃数据的男学员主动站了出来,领着办案人员勘查失窃现场。 时琪他们宿舍,是由赵丽萍领过去的,因为她丢的钱最多,生怕别人去说,漏掉了什么线索。 得知,女生宿舍只有时琪和方大夫没有丢钱的时候,办案人员还特地多问了几句,了解到他们一起去了大澡堂之后,就没有再问了。 事情到了这个阶段,综合现场的线索,办案人员很快就把偷东西的人给揪出来了。 现在卫校正在放暑假,学生们还没有返校,不过培训班的人已经来了,马上就要开课。 为了解决伙食问题,学校提前开了食堂,雇人往学校里送粮送菜,就是送货的人,趁乱洗劫了几个宿舍。 办案人员很快就在送菜的手推车里,找到了失窃的钱物。 有惊无险,事情总算得到了解决,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登记失窃数额的时候,又碰到了一件怪事。 失窃的数额和找到的钱物差两百块,怎么都对不上。 办案人员很有经验,知道这是丢东西的人,故意多报了数额。 丢钱的人一共有二十多个,没有办法一一核实。 办案的同志只好放话出来,说有人记错了丢失的钱数,让大家仔细再想一想。 数额对不上,就没办法给大家返还。 搞得学员们又是好一阵子议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多报了失窃数额。 时琪知道这人是谁,就是她的老同学赵丽萍。 赵丽萍出门时,身上的确带了三百多块钱,不过有两百块已经被她花掉了。 她虚报数额,就是想通过这种不正当手段,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毕竟钱又不咬手,多多益善。 时琪没有揭穿,现在揭穿没啥意义,赵丽萍也不会承认,反正早晚有她露馅的时候。 第二天,培训班就顺利开课了。 发书下来的那一瞬间,教室里一片哀嚎。 学员们仅仅学习一年时间,可要学习的教材足足有二十多本。 他们要学习的内容不仅仅有中医,还有部分西医理论和实践操作。 这主要是考虑到,培训班人员都来自基层,实际承担的职能相当于全科医生,所以学的内容又多又杂。 这二十多门课通通都要考试,几乎每半月就要结一门。 这种拿文凭的培训班,其实就是一种速成式,填鸭式的教育。 负责宣讲的朱副校长笑着说,“大家不用紧张,虽说课程比较多,可重要的就那么几门,大家把握好学习方向就行。” 这几门重要的课,就是围绕中医学开展的《金匮要略》《中医学》《方剂学》。 教室里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学员都比较实在,大家倒不是不想学,而是害怕学了还考不过,那岂不是白来了? 在恢复高考之前,已经荒废了十多年。 如今,人们都感觉到了知识的重要性,一股学习的紧迫感弥漫在全国上下。 就连小青年们约会见面,都会把地点定在图书馆或者是书店。 在场的,都是基层医务人员,大家理论知识普遍有所欠缺,所以学习的愿望才比别人更加迫切。 朱副校长讲完了话之后,就正式上课了,开班第一课,卫校请来了省中医院的老专家顾学礼教授,为大家讲授中医学。 大部分课都是现上现结,只有中医学要贯穿一年,一来是因为这门课比较重要。 二来是因为,主讲顾学礼教授时间有限,他平时都要在中医院坐诊,只有抽时间来为大家授课。 顾学礼教授须发皆白,如果身上穿的不是中山装,而是道袍的话,一定会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位老人家,同时也是中医学教材的编撰者之一,他讲课信手拈来,由浅入深,把博大的中医剖析得丝丝入扣。 大家都听入迷了,等下课铃响的时候,还沉醉其中,舍不得离开。 然而中午饭还得吃。 这是学校食堂的第一顿饭,两位胖乎乎的大师傅各占一个窗口,一个卖包子,另一个卖面条。 至于炒菜米饭,得等到卫校的学生都来了,才能开窗口。 大家都已经把伙食关系转到了卫校,吃饭有补贴,十分便宜,只要一毛钱就能买到十个包子。 面条是臊子面,臊子五毛一份,根据饭量再加面条。 时琪买了五个包子,这包子是萝卜粉条馅儿的,里面还有肉末,味道相当不错。 方大夫打的是面条,“哎哟,包子还挺大,我听他们说,现在刚开学,包子大点,后边就越来越小了。” “那就趁大的时候多吃几个。”秦大夫笑着打趣,他买了十多只包子,分别穿在两根筷子上,铝皮饭盒里面装的都是油泼辣子和醋。 时琪有些纳闷,“秦大夫,你打这么多辣椒和醋干什么?” 秦大夫笑而不语,“以后告诉你……” 好,难道说,这玩意儿里头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吃过午饭之后,时老师又出现了。 她就在宿舍门口站着,在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这三人组合活像是门神。 让时琪感到惊讶的是,跟在时老师身后的年轻女人,竟然是时雯。 时雯来这里干什么?她又为什么跟着时老师? 第10章 谁在说谎 现场可不光是时琪一肚子问题,其他人也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看着时老师。 “学校特别请了两位辅导员,就负责宿舍安全,大家伙注意,以后要配合他们的工作。” 时老师说着,简单介绍了一下时雯和年轻男人,就把他俩安排下去。 时雯负责管理女学员宿舍,另外一位则负责男学员那边。 这不就是宿管吗? 说起时雯这个人来,真是一朵黑心小白莲。 造成原主惨死,时雯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现在时雯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而且还装出一副不认识时琪的样子,可见这人内心之恶毒。 联想到之前站台上那惊魂一幕,时琪忍不住捏了一下拳头,原本她只是怀疑,现在则可以肯定,在站台上推她的不是别人,就是时雯这朵黑心小白莲。 她早想收拾时雯,没想到这家伙不知死活送上门来,后续就好办多了。 “时琪,时琪?你发啥呆呀?快进屋,还能睡会儿。”方大夫拽着时琪,就往屋里走。 还别说,听了一上午课真有些困了,大家本打算休息一下,可时雯搬床整被褥,叮哩哐啷忙了一中午,谁也没睡好。 谁都知道时雯不是正式老师,她相当于老师的二狗子。 要是跟她不对付,她肯定会给老师打小报告,枪打出头鸟,大家只有忍了。 方大夫悄悄跟时琪抱怨,说寸雯不懂事儿,她想铺床整被子,完全可以等大家上课以后再整。 为啥偏赶大家伙午休的时候弄呢?可见这人自私自利。 这话大家伙都同意,也因此而对时雯有了看法。 原本宿舍里都是学员,很好相处,突然多了一个宿管,气氛变得别别扭扭。 只有赵丽萍在跟时雯套近乎,两人同进同出,处的很热络。 据说赵丽萍还请时雯吃了一顿大餐。 都是丹山县出来的老同学,时琪就没有这个待遇。 大家看在眼里,连带着对赵丽萍都有了意见。 傍晚吃过饭,几个女学员凑在一块儿聊天儿。 方大夫就说,“时琪啊,你那个同学赵丽萍人不咋地,她跟你不也是同学吗?乍时雯一来,她净跟时雯套近乎了?” “是啊,一看就是个见风使舵的。” “咱不管这些闲事,咱都是来学习的,只要这两个人不瞎捣乱就行……” 大家伙说得正热闹,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民警往这边走。 民警还押着一个蔫头巴脑的年轻男人。 有眼尖地叫起来,“这不是小偷么?咋又来了?” 截止到目前,大家伙失窃的现金和贵重物品还在派出所放着,因为数额对不上,所以没办法返还。 原本办案人员指望着,虚报冒领的人能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记错了。 可这都好几天了,这人始终没站出来,他们只能另想办法。 幸亏在审讯过程中,办案人员发现,小偷的记忆力十分出众。 他能准确说出,在哪个房间的什么地方,偷了多少钱。 因此才有了今天这一出,两位民警直接带着小偷,来现场核实情况了。 只要小偷现场报出的钱数,跟找到的赃物能对得上,他们就根据这个数额返还。 大家伙一听,都来了兴趣,于是挤挤挨挨地跟在后边看热闹。 小偷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乍看还有些憨厚,他的手上带着铐子,民警让干啥就干啥。 “我在这屋里偷了五百多,从旅行包里拿了一百三…… 当时这里挂着件黑色外套,外套口袋里装的都是零钱,我没数,大概十来块……” 小偷进了女生宿舍,一五一十把偷的钱数都报了个清楚。 听小偷说,在旅行袋里只发现了一百三十块钱,两位民警就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个旅行袋是赵丽萍的,因为她报的数额比较多,所以给办案人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赵丽萍给报的失窃数目是三百多,跟小偷说的对不上。 小偷在几个屋里都转了转,一一指出偷东西的地点和大概多少钱。 学员们都惊呆了,这记性真好啊,当小偷真是有些屈才。 根据小偷报出的金额,民警现场计算了一下,结果发现能对上。 “旅行袋是哪位同学的?请过来核实一下情况。” 旅行袋的主人赵丽萍,被叫过来对质了。 当然了,赵丽萍是受害者,为了保护她,把她叫过来对质的时候,小偷被关了起来。 看到赵丽萍来了,大家伙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到了现在,到底是谁在说谎,已经很明显了。 小偷说的失窃数额和找到钱物的总额能对得上,再加上,他也没有诬陷受害者的必要,所以小偷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而赵丽萍……就有些让人一言难尽了。 “你们不相信我,我可是受害者,我有必要诬陷一个小偷吗?”赵丽萍脸涨得通红,一脸愤怒地质问办案人员。 办案人员很镇定,“我们可没说你诬陷小偷,现在的情况是,钱物总额对不上,你报的失窃数额太多,可我们找到的赃物并没有那么多。” “那肯定是被小偷花掉了呀,让他赔。”赵丽萍还说得振振有词。 可事实情况是,小偷得手之后,就一直在厨房里没有出去,他哪有机会花钱销赃呢? 看到赵丽萍固执己见,办案人员也十分无奈,他们只能说小偷记错了,准备再敲打敲打对方。 没想到这一敲打就出事了。 小偷一听,多出来的钱要让他赔,直接气得手足抽搐,口吐白沫,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办案人员吓一跳,就算是小偷有罪,也不能让他死在审判之前。 想到这里是卫校,外边都是大夫,他们开门就大喊起来,“来个大夫救命……” 第11章 明偷暗抢 门外头挤着一群大夫,都等着看八卦呢,听见办案人员一声喊,大家立刻都拥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小偷被气得发了急症,这实在是不好说,办案人员把原因忽略过去,“可能是气着了,正说着话呢,就变成这样了。” 小偷就在地上躺着,此刻牙关紧咬,嘴角冒着白沫,浑身僵直,看着十分可怕。 大夫们都愣了一下,这个病症似曾相识…… 时雯是宿管,此刻拿出了管理员的派头,“大家别胡乱动手,我请老师去……” 然而这是急症,能等吗? “是癫痫大发作,快拉窗帘。”时琪一眼就看出来了。 癫痫发作的时候,患者怕光。 光和声音都能刺激患者症状加重。 对对对,就是这个病,大家觉得时琪判断得很对,立刻帮忙,没人瞎嚷嚷,更没人请老师。 癫痫不是个小病,不过发作时间很短,现在患者已经发作,只要让他顺利过渡,不要咬到舌头就行了。 这种病请什么老师啊? 不等老师来,患者没准都好了。 时琪往患者嘴里塞了个毛巾,就示意人往外退。 时雯权威受挑战,看着时琦又气又急,她这个妹妹,怎么专门跟她对着干?就不能维护一下她的权威吗? 刚处理好病人,时琪就听到了叮的一声,“宿主成功治疗病患,获得闻诊中的特殊技能,闻之见形。” 闻之见形? 这词儿不太好理解,不过时琪已经获得了两个特殊技能,也有了经验,她猜想,这大概是跟嗅觉有关的特殊技能。 望,闻,问,切,指的是中医中的四种诊断方法。 经验足的大夫,可以通过观察病人的形态,询问病人的病情,嗅闻病人的特殊气味,以及诊脉,来了解病人的情况。 现在这四种诊断方法中,时琪已经获得了三种,分别是望诊中的一目了然,闻诊中的闻之见形,以及切诊中的感同身受。 相比较另外几种诊疗方法来说,闻诊比较特殊,时琪也很好奇,这种特殊技能该如何展开的? 癫痫发作不过几分钟,最多半个小时,就在时琪琢磨新技能的功夫,小偷已经恢复正常了。 虽说他是个三只手,人品不咋地,性格却刚烈,刚刚恢复清醒,就是一声大喊,“我没偷那么多钱,你们冤枉我……” 哦豁…… 这一声大夫们都听到了,大家也都明白了,原来这小偷真是被气晕的。 关于这件事,人人心里都有本账。 小偷是不地道,不过这个虚报冒领的人,也是道德败坏到了极点。 明明没丢那么多钱,硬是多报了两百块,这不是看着小偷坏了名声,想要讹诈吗? 小偷是明偷,这人是暗抢,真是道德沦丧,世风不古。 办案人员可容不得小偷在这撒野,一声大喝,就把小偷带离了现场,只留下一群气愤的大夫,还在议论是是非非。 “哎呀,这案子审不出来吗?啥时候能还我们的钱啊?” “就是就是,我不光是丢了钱,我还丢了一块梅花表呢,没有手表,看时间不方便啊。” 大家伙都有点发愁,尤其是丢钱的那几个学员。 初来乍到,吃饭,购买生活用品都得要钱,学校不给记账,他们只能借钱,这日子实在难熬。 “不知道是谁虚报冒领,真不要脸。” “就是啊,查,狠狠的查,查出来以后,直接让这家伙退学,滚蛋。” 拿不到钱,大家忍不住发牢骚。 微妙的是,大家说这种狠话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冲着赵丽萍说,好像已经认定了,就是赵丽萍虚报冒领。 赵丽萍的脸有些发白,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她是虚报冒领了,不过她讹诈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小偷。 小偷偷了那么多钱,不应该吐出来一点吗?她这是替天行道啊。 原本赵丽萍想着,她是受害者,所提出的一切要求都应该得到满足。 可她没想到,办案人员那么认真,竟然勘察现场,还比对数字。 她更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现在无法收场了。 已经查了好几次了,她都死硬着没有改口,坚持说自己丢的,就是三百多块钱。 现在谣言四起,人们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她,要是这时候,她承认是自己记错了,那就相当于坐实了人品不好。 思来想去,赵丽萍决定,死扛到底,反正对方是小偷,她欺负一下小偷,有什么错? 拿定了主意,赵丽萍摸出钱,买了一包桃酥,找时雯去了。 她是一个很有眼力劲的人,刚来没多久,就判断出时雯更有交往价值。 时雯相当于老师的二狗子,跟时雯处好关系,以后时雯给透个题,介绍个老师啥的,就能占上大便宜。 而时琪嘛,跟她一样是学员,搭理不搭理都没啥大用处。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短短几天之内,赵丽萍已经请时雯吃两顿饭了。 面对赵丽萍的请求,时雯也很给面子,两个人泡制了一份请愿书,来找同学们签字了。 考虑到时琪跟赵丽萍是同学,请愿书第一个递到了她面前,“时琪,签字。” 时琪看一眼请愿书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的是,要求办案人员严惩小偷,责成小偷立刻退回藏匿的赃款,尽快恢复同学们的正常学习和生活。 这不是打着受害者的名义,向办案人员施加压力吗? 时琪冷哼了一声,直接把请愿书扔了回去,“办案人员挺认真的,我可没有立场要求他们。” 时雯一脸为难,她看了看其他学员,把时琪拽出了宿舍,“时琪,你是我的妹妹,我还能害你不成? 赵丽萍是咱们同学,又是老乡,以后咱们都是要回丹山县的,她亲戚在县医院说得上话,对咱们都有帮助。 你帮她,是在为自己的铺路,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在请愿书上签字,只要小偷把赃款退回来,就没人怀疑赵丽萍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相信办案人员一定能还原真相,用不着我们催。”时琪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回宿舍…… 时雯一把拉住她,“时琪,你怎么这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时雯怀疑时琪,难道说,她看出了时琪不是原主? 第12章 真相大白 “你说呢?有哪个姐姐,处心积虑抢妹妹的学习指标?还怂恿爹妈打妹妹? 你还是个人吗?你都不是人,我干嘛把你当姐姐?我能认个畜生当姐姐吗?” 时琪一把甩开了时雯,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她正想收拾时雯呢,奈何这家伙隐藏得太好,今天对方送上门来,先怼几句。 时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时琪,你听我说,我从没想过要抢你的学习机会,是爸妈非要这么做的。 你年纪太小,爸妈不放心你离开家,他们是为了你好,没想到你误会。” “呵呵呵,时志强下狠手打我,是为了我好?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打我,也是为了我好? 你看看,他们把我打成了这样,是为我好吗?是恨不得我去死?” 时琪掀开了刘海,露出自己额头上的疤,这是时志强打的,才刚刚结痂。 时雯真是冷血,每次时志强和蔡淑芬联手殴打时琪,时雯都在一旁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人也配当姐姐? 时雯伸手就去捂时琪的嘴,“哎呀,你小声点,家里的事咋能往外说,你不怕丢人吗?你不怕外人误会咱爸吗?” 时琪挥手就是四个大耳光,两正两反,打的时雯脸都肿了,“好啊,你仗着自己是宿管,想胁迫我签请愿书吗?我就不签,有本事你告老师去。” 时雯……这不是离题三千里吗? 时琪刚打完人,宿舍门就被推开了,里面涌出一大群人,“时琪,你做得对,我们都不签请愿书,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为什么要请愿?” 原来,时琪刚看到,同学们都挤到门口偷听来了。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找借口,甩时雯耳光子出气。 眼瞅着大家都跟时琪一个鼻孔出气,时雯有些急了,她这耳光,难道白挨了吗? “大家听我说,我没有胁迫时琪,她其实是……” “其实是什么?” 时雯咬咬嘴唇,把要说的话都咽回去了,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时志强蔡淑芬都是为了时琪好,可这事儿经不起推敲。 要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同学们肯定会误会,认为她就是想抢时琪的学习指标,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跟到省城来。 她可是宿管老师,咋能给大家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想明白利害关系之后,时雯决定先忍,她委委屈屈地哭着,捂着脸走了。 请愿书还在宿舍里扔着,根本没有人在上面签字,这成了一场闹剧。 同学们都很纠结,一个小小的盗窃案,被闹成了无头公案,到底该怎么解决呢? 第二天,办案人员又来了,这次他们没有带小偷,而是带来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眉目如刀,一看就是军旅出身。 “这是我们顾科长,由他负责给同学们发放失窃的财物,请大家按照名单挨个进来。” 听了办案人员的介绍之后,学员们可高兴了,终于要拿回自己的钱了。 赵丽萍也很高兴,在她看来,办案人员能返还钱物,就证明,已经解除了对她的怀疑。 返还钱物的速度挺快,听前面领钱的同学说,也就是问一下数额,然后签个字,就可以领回失窃的钱。 赵丽萍的心咚咚直跳,眼瞅着终于轮到她了,她赶紧挤出笑容,进了房间。 “赵丽萍是?你丢了多少钱?”顾科长亲自开口,他不仅人长得帅,声音也特别好听,充满了年轻男人的阳刚之气。 “也就三百多块。”赵丽萍故作轻松。 “具体数额是多少呢?” “嗯,让我想想,是三百三十四。” “这些钱都放在旅行袋里吗?” “是呀,钱太多了,放在外边,我害怕丢。” “这倒是,你是从丹山县过来的,路上是不是要走挺长时间?” 顾科长拉家常似的,一边点钱,一边跟赵丽萍聊了起来。 话题转换得非常轻松,赵丽萍也放松了警惕,就顺着对方的话说了起来,“时间也不是太长,就是一顿饭功夫……” 顾科长一边点头,一边笑,现场的气氛十分轻松。 看着对方帅气的眼睛,赵丽萍的心怦怦跳,不由自主就说起这两天的经历。 她逛了百货大楼,还买了手表,买了两斤三刀蜜,买了…… “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顾科长指了指赵丽萍手腕上的手表,手表亮铮铮的,一看就是新货。 一提到钱字,赵丽萍心里咯噔一声,她猛然觉察到不好,“也没花多少钱,出门的时候,我家里给得多。” “你花掉的钱,加起来也有两百块了,家里总共给了你多少钱?这些钱你放哪里了?” 赵丽萍的脑子轰轰响,一会儿说把钱放行李袋里了,一会儿说自己外套口袋里也有钱,一会儿说…… 反正自从乱套之后,她说的这些答案,就没有一个是一样的。 顾科长不笑了,而是一脸严肃地盯着赵丽萍。 这时候,赵丽萍才意识到,坐在对面的,哪里是个帅气男人,这分明是个煞星啊。 “所以说,你失窃的具体钱数,应该是一百三十四块钱,而不是三百三十四块钱, 因为这二百块钱,早已经被你挥霍掉了,对不对?” 顾科长双手环胸,好像看见赵丽萍怎么花钱一样,说得十分笃定。 赵丽萍浑身颤抖,她还想抵赖,“我没有……” 顾科长变了脸,猛地一敲桌子,“说实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会找你家里人核实情况的。” “别别别,我说……” 赵丽萍哭着,把自己虚报冒领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说谎有恃无恐,在顾科长面前却装不下去了。 事后她才知道,这位顾科长不是财务科长,而是刑侦科长。 别说是赵丽萍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就连那些恶贯满盈的罪犯,到他面前也无所遁形。 赵丽萍栽在这样的人手上,一点也不冤。 事件至此真相大白,大家都十分好奇,警方到底会不会追究赵丽萍的责任? 卫校又会怎么处理这样的学员? 第13章 一片心意错付了 问题来了,诈骗未遂,算不算犯罪呢? 毕竟是没有骗成,当事人也没什么损失。 这个问题很简单,要比照着杀人来。 杀人是犯罪,杀人未遂也是犯罪,就算是没杀成,只要有动机,有行动,就要接收法律的制裁。 所以诈骗未遂也是犯罪,具体量刑,就比照着诈骗来,不过判得要比诈骗轻一点。 赵丽萍属于典型的诈骗未遂,不过她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大,也没什么危害,最终办案机关没有起诉她。 但这并不意味着,赵丽萍就能逃脱责罚,卫校专门针对这件事开了个会,最后决定取消赵丽萍的培训资格。 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晚上,赵丽萍哭着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卫校。 她走的时候,没有一个同学送她,大家都各自忙自己的事,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赵丽萍。 赵丽萍这人,可是比小偷更加可怕。 赵丽萍走了以后,时雯的日子变得难过起来。 原本时雯挨打,她还想找时琪讨回公道,可事实证明,时琪打她打对了,是时雯糊涂,帮着罪犯说话。 现在根本没人同情时雯,都说她活该…… 转眼间,来到卫校已经半个月了,上课的速度奇快,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文化功底差一点的学员,都要被课程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老秦啊,明天微生物就该结课考核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还能怎样?既看不懂书,也听不太懂,想死记硬背又记不住。” 年龄不是优势,岁数越大记性越差,秦大夫简直是焦头烂额,本来就不多的头发被他揪得更秃了。 微生物这门课,是现代医学入门基础,不了解微生物,后续很多课程都没办法学习。 对于时琪这样有医学基础的人来说,重温微生物,就跟吃一顿晚饭一样简单。 对于秦大夫这样丝毫没有医学基础,甚至文化水平也很差的赤脚医生来说,难度堪比上天。 几个跟秦大夫水平差不多的医生都唉声叹气,最后大家凑在一起商量,决定凑出一点钱来,去请代课的朱副校长搓一顿,看看能不能透几道题…… 朱副校长是老牌知识分子,可惜,当年他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就赶上了运动,下了乡,在乡下耽误了许多年。 原配老婆也跟他离婚了,他现在单身一人,就住在卫校的单身楼。 单身楼是以前的毛熊专家公寓,红砖楼,房间里全部铺着木地板,质量十分过硬,就是走廊里乱了一点。 楼里边除了朱副校长这样的单身,还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只能用蜂窝煤炉子挤在走廊上做饭。 秦大夫等人拿着卤菜上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闹哄哄的情景。 好些人都围着一个小炉子煎炒烹炸,走廊里散不了味,烟熏火燎的。 见此情形,大家都十分感慨,不管是乡下还是小县城,住宿条件都比这好。 可见城里也不是样样都好。 眼瞅着前边就是朱副校长的家了,他的房门半开着,门口还有一个女人在做饭。 “这不是时老师吗?”秦大夫猛然停住了脚步。 “是啊?她不住这呀,她在这儿干什么?” “哎哟,先躲一下,等下跟你们细说。” 有知道内幕的,就拽着秦大夫,不让他再往前走,然后悄悄躲在蜂窝煤后面说话。 “时老师是单身,她是老姑娘,正在追朱副校长呢,咱可别过去,要是撞破了时老师的好事,她肯定生气。” “哇……” 女追男,这在乡下小地方是见不到的。 城里人真是开放,大家伙只觉得开了眼,正在感慨之际,就听到朱副校长的声音, “时老师,你不要再来给我做饭了,我不会吃的,我们两个不合适,走不到一起,你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老朱,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一向嚣张的时老师,此刻卑微又诚恳,看起来好像是换了个人。 “我们没有缘分,你怎么做都没用。好了,你别站这里了,要是被别的同志看见,会误会的。” 朱副校长说着,麻利地把蜂窝煤炉子收拾起来,放进自己屋里,然后叭哒一下关上了房门。 女追男,而且还被拒绝,时老师的脸简直没地方放。 隔着老远,秦大夫等人都能感觉到时老师的尴尬。 大家赶紧快走几步,躲进了厕所里面,默默祈祷不要被时老师看到,免得她恼羞成怒,故意给大家伙穿小鞋。 时老师不知走廊里有人,还在顽强地敲门,“老朱,你开门呐,我有话说……” 足足敲了五六分钟,还是邻居听不下去了,委婉地提醒小声点,家里孩子在睡觉,时老师才悻悻然离去。 秦大夫等人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敲响了朱副校长的房门。 听见外边是男的,朱副校长才打开门,“是你们哦?有事吗?” 秦大夫把一包猪耳朵举得高高的,“校长,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们问问题。” 朱副校长也是打学生时代过来的,看见众人的情形,哪里不明白? 只不过现在生活条件更好了一些,当初他们找老师,拿的是红薯干,而现在的学员,拿的是猪耳朵。 他宽容地笑笑,打开门,让大家进来。 朱副校长的房间,是典型单身汉的房间。 靠墙角摆着一张单人床,正中间是一张小方桌,窗口的位置摆着一张大写字台,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那一架满满的书。 秦大夫等人,赶紧把猪耳朵卤肥肠花生米放在小桌子上,一下子就把这张小桌给占满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们不抓紧时间看书,搞这些名堂干什么?算了算了,来都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吃点。” 朱副校长说着,从床底下又掏摸出两瓶罐头和一包饼干。 王大夫看到窗台上还有一瓶打开的酒,也给摸过来了。 就这样,大家带着男人的默契,坐下吃喝起来,本来说好要请朱副校长透题的,喝着喝着竟然给忘了,反倒是称兄道弟吹起牛来。 把半瓶酒喝完,大家都觉得没过瘾,朱副校长就让秦大夫去书柜里拿酒。 找到两瓶酒,秦大夫看到蜂窝煤炉子上还放着一个砂锅,也顺手给端过来了。 这砂锅里有豆腐粉条,还有牛筋一样的肉块,料足美味,大家一人一碗,很快就给吃光了。 “朱副校长,你可真会过日子,这牛筋豆腐炖得不错啊。”秦大夫摸了摸肚子,十分满足。 “啥牛筋豆腐?我家没有这东西,我还以为是你们端过来的。”朱副校长一脸懵。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刚吃下肚的东西不简单,于是一起看向蜂窝煤炉子。 他们喝了不少酒,不过还没断片儿,很快就有人想起,这是时老师捣鼓过的炉子。 难道说,炉上的东西也是时老师炖的? 是她专门给朱副校长备的? 这下可坏了,大家伙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时老师对朱副校长的心意,给吃下肚了。 第14章 道德沦丧 “呃……”秦大夫打了一个香喷喷充满肉味的饱嗝,“不管是牛筋还是啥,反正已经吃下肚了。” 大不了,等明天凑钱买一斤牛筋,还给时老师。 朱副校长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吃就吃了,你们不用管,我来给她赔钱,来来来,继续喝。” 此刻大家还没有意识到,最毒妇人心,像是时老师这样刻薄的女人,咋会无缘无故给朱副校长炖吃的? 一群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算计,还继续推杯换盏喝的热闹。 喝着喝着,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了。 在场的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就是朱副校长和秦大夫,两人都是四十左右。 其他人相对年轻一些,称一句血气方刚也不为过。 有不少人已经成家,算起来离开媳妇儿也有半个月时间了,可再想媳妇,也不能在聚众喝酒的时候有反应啊? 很快,张大夫就满脸通红地摁着裤裆站起来了,说要去卫生间。 接下来是李大夫,王大夫,秦大夫,朱副校长…… 大夫们很纳闷,自家知道自家的本事,就算和老婆新婚燕尔,也没有金枪不倒的本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家在厕所里碰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同样尴尬。 “今天的饭不对劲。” “有没有可能是酒的问题?” “不应该呀,三块钱一瓶的便宜酒,谁给你里头加东西?” “那就是菜有问题?” “花生米,猪耳朵,肥肠,肉罐头,哪个有这功能?” “等等等等,咱们不是还喝了个汤吗?” “你是说牛筋豆腐汤?” 大家伙又红着脸,捂着裤裆跑回房间去看砂锅,砂锅底还剩着几块牛筋,被捞出来仔仔细细研究。 “这……这不是牛筋。” “这是鹿鞭啊。” 这时候,大家伙才发现,这锅牛筋豆腐汤非同一般,里边放的是鹿鞭而不是牛筋,似乎还加了鹿血。 搁过去有地主老财的年代,这鹿鞭鹿血汤,可是顶级的壮阳药,绝妙好物。 可如今这年头,除了生不出孩子的,谁喝这玩意儿? 现场的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鹿鞭鹿血都是贵重药材,大家伙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给砂锅里放这些东西。 一准是时老师为了勾搭朱副校长而出的下作伎俩,没想到他们集体中招。 大家都在心里暗骂时老师,一边商量该怎样解决问题。 今天在场的几个男同志,朱副校长是个单身汉,其他人虽不是单身,可老婆也不在身边。 一群光棍汉,喝一肚子壮阳大补汤,岂不是瞎胡闹? 然而东西已经吃下了肚,就算是吐,也吐不出来多少。 好在大家都是学医的,商量着开了一个清热下泄的方子,连夜就抓药。 不管怎样,得先解除这种耍流氓的状态。 要不然大家连门都不能出了,万一遇到个女老师女学生,还不得现场被当成流氓打了? 先补后泄,这一晚折腾下来,到第二天早上考试的时候,大家都是脚步虚浮,两眼发黑。 秦大夫胃口好,汤喝得比较多,所以症状比别人更严重。 时琪就坐在秦大夫边上,两人中间隔着过道,看到秦大夫一脸黑气,身上还带着病气,她就是一愣。 这分明是纵欲过度,虚不受补的面相,而且,秦大夫身上的味道也不对。 时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很是瞧不起秦大夫。 大家伙不是都在复习备考吗?秦大夫怎么这样? 都一把年纪了,有必要如此禽兽吗? 秦大夫看到时琪的表情,知道她是误会了,坐在教室里,又不好张嘴解释。 他只能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他是中了暗算,可不是道德沦丧。 此刻秦大夫头晕眼花,肚子疼痛如刀绞,完全是靠着一股非人的毅力,才坚持坐在教室里。 一想到自己如此痛苦,都是拜时老师所赐,秦大夫就没有避讳时老师的名字。 他在纸条上明明白白写下来,是时老师心怀叵测,给朱副校长上门送鹿鞭鹿血汤,没想到一窝端,祸害了六个无辜的男人。 秦大夫刚把纸条写完,监考老师和时老师,就带着试卷进来了。 秦大夫只好把纸条团成一个小球,扔到了时琪桌上。 好巧不巧,这一幕刚好被时老师给看见了。 时老师昨晚白跑一趟,还浪费了一锅珍贵的鹿鞭鹿血汤,她正心情不好的时候,刚好看到秦大夫给时琪扔纸团。 时老师顿时怒了,这是什么人品啊? 还没有考试就想着作弊,不行,她必须揭穿这一幕,好好给时琪一点教训,小树不修剪不直溜,她这可是为了时琪好。 主考李副校长是个老好人,教室里的成人学员岁数都不小了,他也没想着刁难大家,笑呵呵的问一声,都来了嘛,就准备发卷子。 “等等,李副校长,在考试之前,我们应该先整顿一下考场纪律。”时老师一脸义正辞严。 “还没考呢,有啥可整顿的?” “李副校长,你别管,看我的。” 李副校长还没来得及点头呢,就看到时老师一阵风的冲向了时琪,“把夹带交出来。” 时琪……她就没打算作弊啊,哪来的夹带? “你别不承认,我可是都看见了,现在承认,还能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等我查出来,一定重罚,绝不姑息。” 看到时老师说的声色俱厉,时琪也生气了,“那你就查,要是查不出来,你得给解释一下,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哼,我对你严格要求,那是为了你好,你懂什么?你要证据是?这就是,我现在就让你心服口服。” 时老师说着,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纸团,就交给了李副校长, “李副校长,学员时琪一直不老实,都被抓现场了,她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请您看看这纸条上的内容,如果跟今天的考试有关,一定严惩不贷。” 时老师大义凛然地催促李副校长。 看到这一幕,秦大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时老师是嫌丢人事扩散不出去吗? 李副校长没办法,只好打开了纸条,这一看,他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竟不知道,昨夜月黑风高,时老师一次祸害了六个男人。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15章 丑事败露 时老师看到李副校长脸上的表情,还以为对方是认同自己,不由得十分得意,“李副校长,我没有说错?” 不等李副校长回答,时老师就急不可耐地驱赶时琪,“你,违反考试纪律,离开教室。” “等等等等,时老师这里面有误会,这孩子没有违纪,她得留下来继续考试。” 饶是李副校长见多识广,也被纸条上的内容震碎了三观。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他急忙阻挡时老师,可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学员遭受无妄之灾。 时老师疑惑地看了一眼李副校长,她很了解李副校长,这是个典型的老好人,处处讲究与人为善。 要说时老师想收拾时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抓到时琪犯了错,时老师哪里能错过这个机会? 看李副校长一脸为难的表情,时老师还以为,他是优柔寡断,舍不得给学生下重手呢。 就干脆利落地抢过了纸团,“李副校长,学生的人品可是大事,容不得姑息,我找校长去……” “唉,你等等,时老师,千万别去……” 李副校长已经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他真是个好人,就想拦住时老师,别让她跑到校长跟前送死。 没想到岁数大了,竟然一脚踩空,直接崴了脚坐在了地上。 学生们一看监考老师受伤了,这得帮忙啊,于是纷纷上前搀扶。 这下子,教室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已经没人顾得上时老师了。 时老师跑得很快,她为什么这么恨时琪,总想着要收拾时琪呢? 主要是因为时琪不听话,接连遇到了几件事儿,时琪都不听时老师摆布,而是死拧地极有主见。 时老师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时琪好,可时琪不听话,那就该给她点教训,把性子掰过来才是。 时老师很快就找到了校长,她喘着气,把纸条往校长手里一塞,“校长,有学员作弊。” 校长眉头一皱,“那就按规矩办啊。” “可李副校长护着那学生。” “老李这是又犯老好人的毛病了,走,我跟你看看去。” 校长说着,把纸条随手塞给了身边的齐老师,学校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必须得守规矩。 几人大步流星就往教室赶,马上就要进教室了,齐老师突然一把拽住校长,“校长,您先看一下这纸条。”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先处理违纪。” “不不不,也可能学生并没有违纪,反正您先看一下纸条……” 齐老师一脸的一言难尽,欲语还休,羞嗒嗒的,还避着时老师。 见他这副表情,校长只好接了条子,看完之后,他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时老师还在催促校长,“您还犹豫什么?快进去,学员们就等着您主持公道呢。” 校长默默地把条子递给时老师,“时老师,你先看看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我认为这件事情低调处理比较好。” 事情到了这份上,由不得时老师不看,她迅速浏览完纸条上的内容,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都说女追男隔层纸,可时老师追求朱副校长,并不那么顺利。 全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时老师对朱副校长有好感,一开始大家伙也乐见其成,还找机会撮合他们两人。 毕竟他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尴尬的中年,凑一块过日子挺好的。 可时间长了,大家伙就发现,朱副校长对时老师一点兴趣都没有。 乱点鸳鸯谱也不能强人所难,所以大家伙都不多管闲事了。 大家伙都不管了,时老师只好自己努力,她找人弄到了鹿鞭和鹿血,准备炖一锅煲,来促进两人之间的感情升温,最好是把生米做成熟饭。 她可没想到,朱副校长不解风情,直接把她给赶出门了。 时老师还以为,鹿鞭鹿血都被朱副校长给倒了,整整心疼了一晚上。 她可没想到,这些东西一点没浪费,直接霍霍了六个男人。 追男人还可以说是恋爱自由,可给男人下鹿鞭鹿血,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时老师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做的龌龊事,会以这种形式大白于天下。 “这是造谣,我知道了,一定是寸琪不服管教,所以故意造谣抹黑我。”时老师抹了一把脸,结结巴巴为自己辩解。 考虑到对方是女老师,也是要脸面的,校长点点头,“这事儿以后再说,既然没有作弊,那先让学员们考试。” 再让时老师监考不太合适,校长让齐老师进去监考。 时老师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等别人发话,就自动回避了。 原本几个当事人并不想把这件事扩大化,可阴差阳错的,时老师自己推波助澜,将做下的丑事宣扬出去。 世风不古,校长回家后长吁短叹,老伴盯着问,他就顺口把这事说了。 李副校长也一样。 当然,他们说完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老伴千万别告诉别人。 老伴点头答应,转身就告诉别人了。 很快,这件稀罕事就一传十十传百,直接冲出卫校,估计,最多三天,这消息就能出省…… 出省不要紧,关键是,绯闻失真,演变成了谣言。 大家都说,卫校有个女老师,特别厉害,直接给六个男人动了手脚。 方大夫给时琪说了谣言版,边说边笑着拍大腿。 时琪也跟着笑,笑够了,又觉得很奇怪。 早在见时老师第一面的时候,她就看出,时老师怀孕了,而且这一胎很凶险。 时琪原本想委婉地提醒时老师,可时老师对她的态度不友好,一见面就收拾她。 时琪就懒得开这个口了。 听说了时老师的绯闻,时琪才意识到,时老师是单身,她看上了朱副校长,可人家看不上她。 那问题就来了,时老师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时老师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时老师都能跟别人搞出孩子来,为什么还厚脸皮去追求朱副校长呢? 她是想让朱副校长当接盘侠吗? 这也太卑鄙了? 第16章 路见不平 时琪满心疑问,可惜的是,还没等她找到答案,时老师就休假去了。 说是休假,其实是学校领导主动给时老师放了假。 时老师可以不要脸,学校还是要名声的。 鹿血鹿鞭事件影响相当恶劣,在校领导开会的时候,就有人提出开除时翠香,免得教坏了学生。 可惜时翠香上头有人,开除是开除不了的,只能让她先休假,避避风头。 时翠香走了,时雯也老实了,时琪乐的悠闲,暂时把这件事丢在脑后。 一天下午,方大夫悄悄把时琪拽到一边,说是有件事要跟她商量。 “坏了,我这月没来事儿,万一揣上可就麻烦了,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就怕去了要做手术,你能陪我去吗?” 方大夫想去一趟妇产科。 时琪答应了。 现在生孩子也得计划,号召只生一个好,要是超生的话,就算是扒屋牵牛,也得把产妇找出来做人流。 方大夫岁数不小,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万一怀上了,肯定是计划外,得早点处理。 不过,学校的功课安排得太紧了,两人研究了一下课表,发现抽不出时间来。 最后,还是别人告诉他们,卫校附属医院,周末也开门。 到了周末,两人起一个大早,就往附属医院赶去。 卫校附属医院算是个老牌医院了,它没有省人民医院名气大,病人更接地气。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方大夫有些忐忑,“时琪呀,好不容易休息,害得你连懒觉都睡不成。” “这有啥?我觉少。” 自从入学以来,时琪就跟秦大夫方大夫走得近。 这两人仗义,有一说一,恩怨分明,很合时琪的性子。 两人正等着叫号,就听见b超室里吵了起来。 如今这个年头,b超算是个比较先进的检查设备,规模大一点的医院才配。 产科一般用b超来看胎儿,筛查有无先天畸形。 然而,有些人并不想把这种机器用在正道上。 “我可是交了钱的,你咋不给看男女?” “老太太,你儿媳妇才刚怀上,孩子都没成型,咋看男女?现在只能检查一下孕妇的情况。” “呸,你们骗钱,这贱人贱命,有啥好看的?我要看的是大孙子,你们咋不早说清楚?我们不查了,快退钱。” “孕妇也要做检查,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就是骗钱。” 一个刁蛮小脚老太太,不知道打哪听说,b超能看出孕妇怀的是男是女,就硬拉着儿媳妇来做检查。 现在医生说看不了,老太太就撒泼打滚要退钱。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医生不可能从自己兜里掏钱退给病人,只能陪着老太太去缴费处退。 老太太走了,她领来的小媳妇继续窝着,她捂着肚子,面部表情十分痛苦。 时琪觉得不对劲,她用力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闻之见形技能发挥作用了。 这个技能与望诊比起来,那就是生效的距离更远,不用凑到患者跟前,也能发现问题。 这股味道是,血腥气? 时琪皱眉,根据技能探查到的结果判断,孕妇的情况十分危急,有出血倾向,得想办法。 “时琪,你怎么了?”方大夫发现时琪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 “方大夫,咱们看一下那人,我觉得她状态不对。”时琪指着小媳妇说道。 方大夫看了一眼,只见那小媳妇脸色青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手还紧紧捂在肚子上。 “应该是不对,造孽呦,明明是来做检查的,硬是让婆婆给拦下了。” 医者父母心,方大夫和时琪走到小媳妇身边,“你是不是肚子疼?” “是,我想找医生看看,我婆婆说刚怀上,用不着看。” 小媳妇想看病,婆婆只关心未来大孙子,听说b超不能看孩子男女,就不让看了,硬拉着医生去退钱。 方大夫伸手摁了摁小媳妇肚子,“硬得很,肯定有问题。” 时琪皱眉,“刚怀上,莫不是宫外孕?得做检查。” “可婆婆不让我查,我也没钱。”小媳妇一脸无奈。 “你娘家有没有人?我帮你叫人去。”方大夫疾恶如仇,早就忘了自己也是来看病的。 小媳妇哭着点头,“我姓兰,叫兰草,我家在机械厂,这是地址。” 小媳妇兰草也是个傻的,被丈夫巧言令色给骗了,宁可跟娘家断了也要嫁。 到了现在生死一线,还得请娘家人救命。 方大夫拿着地址打电话去了,时琪陪着小媳妇兰草坐下。 离得近了,时琪看得更清楚,兰草是典型的宫外孕,眼看着就要破裂出血了。 所谓的宫外孕,指的是受精卵在子宫以外的地方着床,比方说输卵管。 小媳妇这一胎就坐在输卵管上。 输卵管只是输送卵子的管道,容量有限,受精卵越长越大,就会涨破输卵管,这个时候,就会大出血,一旦抢救不及时,孕妇就得送命。 所以,宫外孕都是急症。 “疼,妈,你咋还不来?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快来救救我”小媳妇兰草疼得狠了,开始念念叨叨说胡话。 时琪给她把了一下脉,感同身受启动,顿时疼的一哆嗦。 这样下去不行啊,就算是没有大出血,也得把人给疼死。 她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立刻把人搀扶起来,“兰草,你坚持一下,咱们去急诊。” 不是时琪自己不出手,而是她也没办法。 系统只奖励给她三个超出常人的诊断方法,却没有治疗方法,所以时琪处理不了这种急症,还得请专业人士。 到了急诊科,医生一看产妇那脸色,立刻让躺床上。 “你是家属么?” “我不是,”时琪赶紧把情况说了一遍,“可能是宫外孕。” 急诊科大夫摁了摁产妇肚子,“有可能,得开腹。” 现在的医院以治病救人为主,碰见大出血这一类要命的病情,先抢救,其他的再说。 就这样,小媳妇辗转进了妇科手术室。 就在小媳妇进去的那一瞬间,时琪听到了叮的一声,“宿主救死扶伤,奖励初级针灸术,请宿主再接再励。” 初级针灸术? 对于中医来说,针灸术可是个实用技能,只要掌握了这门技术,对于一些小毛病,不需要用药也可手到病除。 时琪忍不住手痒,恨不得现在就找个病人来练练手。 “就是你,你这个小贱人,把我儿媳妇拐到哪里去了?”时琪正在出神,突然有人窜过来,上手就想揪她头发。 时琪哪能让她得逞?当即抬腿就踹了过去。 把来人踹倒在地,时琪才看清楚,这不就是小媳妇的小脚婆婆吗? 原来这老太太,退了钱找不到儿媳妇,听人挑唆找过来了。 小脚恶婆婆没有偷袭成功,反而被踹了一脚,当即呜嗷一声跳起来,挥舞着两只手又冲了上来,“你这小贱人,拐骗了我儿媳妇,还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第17章 彪悍一家人 没等老太太挠成,就有人把她给拦住了。 在这关键时刻,小媳妇娘家人终于赶过来,还出手帮了时琪。 “你这个老不死的,虐待我闺女,还想打人?” 兰草的娘家妈,带着两个儿媳妇,直接把小脚恶婆婆堵在墙角,质问她为啥不给兰草看病。 “看啥看?还没生呢,有那么娇气吗?”小脚恶婆婆还挺嚣张。 结果兰草妈上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子,“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恶婆婆呜嗷一声就想打回去。 可惜,她只有两只爪子,小媳妇娘家人可是有六只手。 都是女人不讲究,大家一边动口,一边动手,直接把恶婆婆给挠成了葫芦丝儿。 时琪在一旁冷眼旁观,觉得娘家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估计是在医院,怕影响不好,所以只挠,没有打。 恶人还需恶人磨,小脚恶婆婆很快就蹲地上不吭声了。 制服了恶婆婆,手术室的护士刚好出来送信,“谁是兰草的家属?病人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了。” 兰草的妈谢天谢地,又来感谢时琪,“好心人,就是你救了我闺女?今天可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那傻闺女非把性命给葬送了不可。” 时琪忙谦虚,“就是顺手的事儿,不管谁看见,都会帮忙的。” 方医生也跟着谦虚,为了找人,她可没少跑路。 兰大妈是个知恩图报的,不管时琪跟方医生怎么说,她都要请吃饭,“就是去家里吃个饭,顺便认门。” 人家闺女还在病房里躺着呢,时琪跟方大夫咋好意思去吃饭? 两个人一起推辞,“不去不去,不能给你们添乱。” 兰大妈虎着脸,“不去就是看不起我老婆子,我叫儿子来,拽也要把你们拽去。” 方大夫看了看地上蹲着的葫芦丝,生怕兰大妈把自己也挠了,就拽了拽时琪,“那就去?” “你不检查了?” “不查了,我刚去了趟厕所,发现来事了,就不用检查了。” 方医生明显松了口气,要是真怀上,做手术得要钱,人也遭罪,幸亏只是场乌龙。 看到两位恩人答应去吃饭,兰大妈神色才缓和下来。 兰草做完手术,被护士从病房推出来,“是宫外孕破裂出血,幸亏发现得早,人又在医院,要不然可就危险了。” 兰大妈千恩万谢。 兰草婆婆舔着脸凑过来,“大出血额?那我大孙子那?没保住?” 兰大妈呼扇就是一个大耳光子打上去,“要不是给你家生孩子,我闺女能挨这一刀?还孙子那?你配吗?” 打跑了恶婆婆,兰大妈跑到闺女面前嘘寒问暖。 母女二人尽释前嫌,抱头痛哭。 兰草大嫂交完了医药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擦擦眼角,“妹子,别哭了,你刚做完手术,身子虚,咱们先回病房,让妈回家歇歇。” 兰草做的是开腹手术,术后不能吃也不能喝,暂时不用给送饭。 时琪和方大夫就想走,不管咋说,兰家还有个病人,她们不适合上门添乱。 “这咋是添乱?你们是兰草的恩人,也就是我兰家的恩人,走走走,咱们这就走。” 兰大妈风风火火,把两儿媳妇留下照顾闺女,自己一手拉一个,就往家走。 兰大妈家住的不远,机械厂家属院就在一条街外,不过十来分钟路程。 要不然,兰草需要救命的时候,兰大妈也不能来得这么快。 三人走在路上,正听兰大妈叽叽呱呱说她家的事呢,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三个黑脸大汉。 这三人清一水虎背熊腰,蓄着络腮大胡子,手里还拎着把小斧头。 如果不是如今天下太平,时琪还以为这是土匪下山呢。 “老婆子,潘老婆子呢?让我劈了她,给兰草出气。”领头的大汉,一看到兰大妈就嚷嚷起来。 “当家的,不用去医院了,潘老婆子已经跑了,咱闺女也脱离危险了,这两位是救咱兰草的恩人。”兰大妈急忙拦着三个大胡子。 时琪和方大夫都有种开眼的感觉,这可真是一家人啊,男女都彪悍,就是兰草有点弱。 三个大胡子一听,肃然起敬,急忙向时琪和方大夫表示感谢,“两位恩人,先回家去坐坐,晚点再收拾姓潘的。” 兰家人热情,时琪和方大夫也得懂礼数。 正好路边有个点心铺子,两人进去称了两斤酥皮点心,就当是见面礼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机械厂家属院,一路上都是打招呼的。 别看兰大叔一脸胡子很粗鲁,人家可是厂里边的八级工,工资拿得高,为人也很不错。 两个儿子很争气,就是大闺女兰草让人不省心。 兰家的大门上贴着杨柳青年画,堂屋亮堂堂,里边摆着自制的土沙发,茶几。 五斗柜上还放着一台十四寸的电视机。 看到这样殷实的摆设,就知道兰家是个小康之家。 时琪和方大夫刚坐下,正好奇地打量屋里的摆设呢,兰家的厨房就飘出了香味儿。 兰大妈忙给介绍,“是我小闺女兰花在做饭,兰花手艺可好了,你们尝尝就知道。” 老兰家两儿子两闺女,大闺女兰草,就是时琪刚救的那个,小闺女兰花,正在厨房做饭。 方大夫竖起大拇指,“老姐姐,你可真会生,儿女双全,你就等着享福。” 兰大妈,兰大叔,都笑得合不拢嘴。 正说话的功夫,兰花端着盘菜进屋了,跟叛逆的大姐不同,兰花心灵手巧又听话,“妈,快招呼贵客上桌,拔丝红薯得趁热吃。” 拔丝红薯挂满了透亮的糖浆,一扯就拉丝,别提多好吃了。 时琪跟方大夫也不是矫情的人,来都来了,还客气啥? 两人当即坐下,动筷子吃了起来。 第一道菜拔丝红薯,第二道菜麻婆豆腐,第三道菜白水汆丸子。 虽说是家常便饭,不过道道菜口味都不一样,时琪跟方大夫是赞不绝口,“您闺女这菜,做得比大饭店还好吃。” 兰大妈很骄傲,“你两有眼光,我小闺女,就在黄河饭店当厨师。” 一共上了六道菜,兰花这才坐下来吃饭,大家边吃边聊,又说起让人糟心的兰草。 “不行就让兰草离婚,等我再去探探这孩子的口风。”兰大妈一锤定音。 兰家人纷纷响应。 “让闺女回来。” “我们养得起妹妹。” “我姐的床还给她留着呢,让她回来跟我作伴。”兰花急忙举手,她跟姐姐关系最好,不忍心让姐姐在婆家受苦。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殷红的血,突然从兰花的鼻孔流了下来。 “哎呀,怎么又流血了?快塞棉花。” 兰家人一阵子兵荒马乱,给兰花鼻孔了塞了棉花,又给她脑门上蒙了一条毛巾,这才松口气。 兰大妈擦着汗,“让两位贵客见笑了,你们可别误会,我这小闺女健康着呢,就是爱流鼻血,一年总要流那么几次,可不是啥传染病。” 时琪就在兰花旁边坐着,她早就看出来,兰花这并不是传染病,更不是普通的流鼻血,而是…… 第18章 倒经 兰花这鼻血流得蹊跷,不管怎么堵都堵不住。 家里人看习惯了,觉得没啥,就怕时琪和方大夫看不惯。 兰大妈赶紧让小闺女去床上躺着,“兰花就这样,已经好几年了,我们去了好几回医院,都没查出毛病来。” 时琪笑了笑,“我知道这是什么毛病,你们有艾蒿吗?” 如果搁平时,兰大妈一准不相信,可时琪刚救了兰家大丫头兰草,兰大妈对她有一种极其盲目的信任,“艾草行不行?” “行。” 兰家门上就别着一把艾草,时琪拽了几片叶子下来,碾碎之后,混合白酒贴在了兰花的内关穴上,然后就点燃一支香熏了起来。 她用的是针灸法中的灸法,针和灸都是中医的主要治疗方法,现在时期激活系统,获得了初级针灸法,可以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 内关穴位于手臂掌侧,不需要避人,老兰家的人都来围观,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热闹。 “哎呦,真没想到,小时你还是个医生?” “时大夫,你是不是在帮我妹妹打通奇经八脉?打通了以后,她能翻墙吗?” “一个大姑娘翻什么墙?你又看武侠小说了是不是?” “今天这顿饭请得值,以后有啥不舒服的,可以直接请教时大夫。” “说什么呢?人家时大夫是恩人,你可别想着借光。” 就连兰花躺在床上,鼻子还塞着呢,都不忘瓮声瓮气发表意见,“时大夫,你熏的是手,为什么我鼻子里麻麻的?” “因为你鼻子里长了不该长的东西,刺激内关穴,是为了帮助这东西脱落,这东西脱落了,你就再也不会流鼻血了。” “啊?啥是不该长的?鼻孔?” “鼻毛?” “去去去,还鼻涕呢,不懂别瞎说,让小时大夫说。” 时琪无奈地笑了笑,兰家人真热闹,单听他家人说话,就跟听多口相声一样。 时琪清清嗓子,等大家都安静了,这才说起兰花的病情。 子宫,是女性的生殖系统,子宫内膜定期脱落,就形成月经。 有一种病,叫做子宫内膜异位症,这个病的意思就是,子宫内膜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比方说是鼻腔。 就算是换了地方,子宫内膜的性质没有变,还是会随着激素水平变化定期脱落。 这样一来,每月的月经,就变成了流鼻血。 方大夫有医学基础,很快就听懂了。 兰家人就觉得稀罕了,好半天消化不了这话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兰大妈很快反应过来,“怪不得兰花每次流鼻血都止不住,这该怎么治啊?” 时琪笑笑说道,“这种情况,中医也叫做倒经,想要根治,得去除长错位置的内膜。” 她说话的时候,手底下动作不停,突然,兰花打了个打喷嚏,这个喷嚏很大,不仅冲开了堵鼻孔的棉球,还打出来一坨暗黑的血块。 兰大妈赶紧给收拾。 时琪看了看血块,“这就是异生的内膜,现在病根已经排出来了,以后兰花再也不会流鼻血了。” 兰花的两个大胡子哥哥,还想细细研究一下,结果被兰大妈赶开,“赶紧的,去院子里挖个坑,把病根埋起来,就埋在桃树底下,驱邪。” 兰大妈去厨房铲来了炉灰,把血块打扫得干干净净。 说也奇怪,这么折腾了一阵子,兰花还真的不流鼻血了。 她下地走了几步,发现自己一点没事,“哎呦,小时大夫,你可真神了,真不流血了。” 兰花记得很清楚,自打上初中起,她就被流鼻血的症状所困扰,去医院看了无数次,医生也没给出个像样的说法。 每次一流鼻血,她只能躺家里休息,啥也干不成。 没想到,时琪用一点艾叶,就把她的病给治好了,这可不是神医么? 神医,绝对的神医,兰家人达成了共识,围成一个圈,崇拜地看着时琪,看样子是准备打个神龛把她供起来。 时琪两次出手帮助兰家,对方也是知恩图报的讲究人,当下又备了一份礼物送给时琪,连带着方大夫都收到了一份。 两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被老兰家人众星捧月一般送回了卫校。 到了学校门口,兰大妈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时琪有时间就来家里玩。 跟热情的兰家人告了别,方大夫掂了掂手里的礼物,不无羡慕地看向时琪, “我说时琪,你肯定是被卫生所给耽误了,像你这样的医术,哪里还用得着参加培训班?直接去省城大医院坐诊都够格。” “我倒是想来省城,可人家也得要我才行啊。” 时琪半开玩笑地说道。 别看都是医生,可乡下小地方的医生,哪里能跟省城大医院的比? 这两年医院的秩序渐渐正规起来,像是省城一级的医院,只要科班出身的医学生。 像时琪这样的半吊子,都是为基层培养的卫生人员,本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原则,毕业后,多半还是要回焦化厂卫生所的。 方医生叹口气,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脑门,“时琪,你医术这么好,倒也不是没机会留下。 你试着写写文章,有了论文,不就好办了吗?” 这的确是个办法,要是真能留在省城,可比回小县城强多了。 更别提,要是回去的话,时琪还得面对时志强那一家子。 可是,写什么呢? 时琪认真思考起来,最后,还是方大夫提醒,“我觉得,今天那个倒经的兰花,还有咱们在火车上遇到的小男孩,都是很不错的例子,可以作为急诊病例发表。” 这两个病例,其实很有代表性,写出来供大家借鉴是很有价值的。 时琪点头,“行,就写这两个,要是能成,就把你和秦大夫的名字都加上。” 方大夫笑得合不拢嘴,写文章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别看她已经从事医疗工作十多年,可没写过一篇像样的病例。 除了没处理什么疑难杂症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文笔差。 反正,基层医务工作者就是这样,成天接触到的病人,不是感冒发烧,就是肚子疼,想提高医术也无从提高,整天浑浑噩噩。 到最后,别说病人嫌弃医术不行,就是自己对自己也嫌弃得不行。 如果没来培训班,没有遇到时琪,方大夫一生也就这样平平无奇过了。 跟时琪在一起,未来都变得光明起来。 回到培训班以后,两人放下东西,就直奔教室,开始写起文章来。 方大夫负责补充个细节,收集医疗期刊信息。 动笔的主要是时琪。 她毕竟是个重生者,在原来的世界读过大学,还写过论文,文化水平很高,写两个病例并不难。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时琪就把两个病例分开写了。 她正在奋笔疾书,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好啊,你们躲在教室里干什么?” 第19章 突发情况 方大夫正抱着一堆杂志在翻阅,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秦大夫,就笑骂道,“原来是你,快来,有好事,时琪要带上咱们俩一起做。” 时琪专心写文章,方大夫就小声,把今天的经历说了一遍,末了还说,“小时大夫说了,要是文章能用,那就把咱两的名字都加上。” 秦大夫眼睛都亮了,他们是基层医生,哪个发表过文章? 他参与过小男孩扎鱼刺的处理过程,虽然是以反派形象出现的,好歹参与过,署个名也够格。 当下三人就点灯熬油地忙了起来。 三人协力,熬了半夜,总算是把两篇文章都给搞好了。 就连投递的杂志社都选好了。 时琪没选高大上的期刊,而是选择了接地气的农村卫生建设和基层医疗两本杂志。 她说,选这样的杂志,文章录用的可能性会更大。 方大夫和秦大夫完全是外行,全听时琪的。 写完了论文,时琪还顺便给焦化厂卫生所写了一封信,在信里,她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学习情况,然后就狠狠告了时雯一状。 时雯来到青州已经一个月了,她没有辞掉焦化厂卫生所的临时工,还领着那边的工资。 虽说是公家单位好混,可也容不得时雯这种,一边拿着焦化厂的钱,到省城又挣一份。 时琪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写信,就是为了坐实时雯违规的事实,这样一来,焦化厂肯定开除她。 看到时琪写信,方大夫和秦大夫顺口问了几句,时琪也没有隐瞒,把两人是姐妹的情况说了。 方大夫和秦大夫都被惊呆了,“还有这种事?我看时雯一点都不想认你?” 时琪点头,时雯何止不想认她?恐怕还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在火车站,你说有人推你,会不会就是时雯?”方大夫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我也觉得是她,可惜没证据。” “没证据也不能放过她,你们看我的。”秦大夫又准备出手了。 这一夜无话。 三人趁热打铁,第二天就抽时间去了邮局。 在秦大夫的指挥下,给两个稿件都加钱,寄了机要件。 机要件直接交柜台,速度能快一点。 交付了稿件,秦大夫就要请客,“小时写文章辛苦,得吃点好的补补脑子,我请客,咱们吃肉包子蒸饺去。” 他早就打听过了,就在邮局旁边,有一家乐乐乐包子店。 肉包子做得特别实诚,一团肉馅油水十足,咬一口能惦记一年。 时琪还没说话,方大夫就拉着她,“走走走,吃老秦一顿不容易。” 包子店不难找,闻着味就能找到正确的位置,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大肉包子一笼两块钱,还要半斤粮票,这个价格不低,是时琪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最贵包子。 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趋之若鹜,秦大夫排了好一会队,这才买到了三笼包子。 紫菜蛋花汤是的,三人就着汤,大口吃着包子。 美味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那是幸福的味道。 吃饱喝足,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然而没走多远,就看到马路上乱成一团。 一辆拉达牌小轿车抛锚了,堵在马路中间,周围站着一群人,有交警,热心群众,还有看热闹的。 “这是怎么了?” “外宾发了急症,车坏路上了,这不,正想办法呢” “啥地方的外宾?” “敢在大街上乱跑,肯定是小鬼子,现在不是两国友好么。” 秦大夫一听就来了兴趣,非要挤进人堆去看个热闹,他刚吃得挺饱,也不怕把包子挤出来。 一看秦大夫挤进去了,时琪跟方大夫只好跟上。 从小轿车上抬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看此人标志性的牙膏胡子,大家伙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人是个小鬼子。 哦,不对,是外宾。 “同志,需要我帮忙吗?”交警上前,主动询问。 小胡子身边的年轻男人,叽叽呱呱说话了,他是外宾的秘书。 “需要,冈本先生突然晕倒了,我们正要把他送到医院去,结果车辆抛锚了,现在需要一辆车。”翻译转达了秘书的意思。 交警点头,就去调车了。 周围群众指指点点,都在议论小胡子的病情。 只见小胡子脸色青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双目紧闭,两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一副上不来气的模样。 “这小鬼子,一准是饿着了,你瞧瞧,这都饿抽抽了。” “不能?就冲他是外宾,国家也不能饿着他,咋也得给俩鸡蛋吃吃。” “我看不是饿的,小鬼子是疼的,他这是疼的上不来气了。” 高层提倡友谊,老百姓可不管这一套,私底下还是小鬼子小鬼子地叫。 听到大家伙瞎议论,翻译就紧张了,“你们是不是没事干啊?没事干也不能瞎说,你们这不是诅咒外宾吗?要是咒死了外宾,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啊?” 老百姓老实,被翻译胡乱吓唬,就不敢吭声了。 时琪就站在小胡子边上,她早看出小胡子是什么病,见翻译狐假虎威,就皱眉说道, “翻译同志,大家伙是一片好心,这人真是心脏病,得赶紧抢救,要不然,不等送到医院,他就得疼死。” 翻译见时琪年轻,就不耐烦地说道,“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要抢救,这不是车坏了吗?” 翻译态度实在是恶劣,时琪转身就想走,医不扣门,她犯不着上杆子找不自在。 没想到,她还没抬腿,就被小胡子的秘书给拽住了,他一脸殷切地看着时琪,“你的,是大夫?冈本先生,就是有心脏病的,你的,能急救吗?” 原来这位秘书懂一点中文,能听,但是说不好。 医者父母心,既然人家提要求了,时琪就大大方方说,“可以。” 秘书大喜过望,给时琪连连鞠躬,“请动手,请务必救回冈本先生。” 翻译急眼了,“不行,这人这么年轻,万一是骗子怎么办?我们得为冈本先生的安全负责啊。” “她的,一眼就看出冈本先生心脏有问题,非常高明。”秘书很信任时琪。 俗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别看时琪年轻,可她病情说得很准,没准治疗手段更高明。 翻译说不过秘书,只好给时琪使眼色,希望她自觉,不要逞能。 虽说耽误了治疗也是死,那就怪不到工作人员身上了。 时琪就跟没看到似的,已经开始检查小胡子了,“这人是冠心病,刚才一个血栓脱落,堵在血管里了,得赶紧通开,谁有银针啊?” 马上就要急救,时琪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银针。 “银针?谁有?” “毛线针行不?”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人命关天,能帮就帮一下。 “你连银针都没有,逞什么能?万一给外宾治出个三长两短,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突然有人泼凉水,跟现场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琪抬头,赫然看到了…… 第20章 神仙手段 竟然是时雯,在时雯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 时雯,冈本,男青年…… 看到这三个人,时雯突然想起了原书中的一段内容,说是时雯阴差阳错,成了国际友人冈本的救命恩人,收到了丰厚回报。 后来时雯出国,做买卖,都得到了冈本株式会社的大力帮助。 想到这里,时琪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叫做冈本的小鬼子,其实就是时雯的机遇之一。 来省城这么多天,时雯一点也没闲着,除了上班,就是马不停蹄到处相亲。 眼下站在她身边的眼镜男,就是时雯这一阶段的对象,青州中医药大学的卢明阳。 按照原书中的描述,时琪跟卢明阳遇到了冈本。 卢明阳立刻使出看家本领,用银针稳住了冈本的心脉,然后将冈本送往中医药大学进行急救,这才让冈本捡回了一条命。 可由于送医太迟,冈本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时琪脑筋转得很快,既然这是时雯的机缘,那她更要抢过来,凭什么只能时雯抢她的东西? 现在她也要抢一回。 “你们有没有银针?没有的话,就别凑热闹,救命要紧,”时琪转向看热闹的人们,“有没有别针?大头针?毛线针也行,借我应个急。” 针灸的目的是刺激穴位,目前这种情况,必须争分夺秒,就算是银针不凑手,有替代品也行。 看到时琪不听劝,时雯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卢明阳的挎包里就有银针,可凭什么借给时琪? 要出风头,那也该卢明阳出,凭啥要让时琪上? “时琪,你别逞能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就一个护士,端屎端尿还行,哪里有救人的本事? 草菅人命的是你,你赶紧让开,让卢明阳来看看病人,他可是中医药大学的高才生,比你高明多了。”时雯赶紧说道。 听到时雯的话,人们顿时议论纷纷,不知道该相信谁好。 就在此时,一位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指着时雯怒斥, “你什么人啊?没有银针就让开点,没看到这位姑娘正在救人么?人家一口就能说出病根,外宾都认可她了,你凭什么说人家医术不好?” 对哦,看热闹的如梦初醒,一口就能说出病根,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白衬衫一句话,现场的风向顿时又逆转过来。 人们一边指责时雯,一边拿出别针,毛线针递给时琪,让她挑顺手的用,小鬼子结实着呢,可以上毛线针,他应该顶得住。 白衬衫也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金针,不知道你能不能用?要是能用,这比银针还要好。” 盒子打开,金光闪闪,差点晃花了大家伙的眼睛。 “哎呦呦,这可是真金啊。” 金针的确比银针要好,却不是所有医生都能用得了。 因为金针比较软,医术一般的医生,根本无法驾驭。 就是在古代,也只有那些大能,才能使用金针。 时琪一看,立刻把金针接了过来,有了系统加持的医术在手,她当然具有使用金针的能力,而且用的很好。 冈本的秘书,原本就很信任时琪,见她终于有了工具,立刻从旁协助,帮着撸衣服,把穴位露出来。 这个时候,冈本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只见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眼看已经到了生死一线之间。 时琪深吸一口气,拿起最长的一根金针,就冲着冈本心口扎了下去。 看到时琪的动作,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根金针足足有三寸长啊。 要是这玩意扎歪了,不得直接把人给送走? 一个小女孩儿,害怕地抓住奶奶的手,“我怕……” 不只这个小孩怕,好几个大人也怕。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时琪手不抖,目光沉稳,金针顺利扎进了冈本的胸膛。 针进去了三分之二,时琪就停下来,她用手指一弹金针,金针的尾部就颤动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根针,第三根针,她一共扎下了十三根针,刚好护住了患者的心脉。 这些金针无风自颤,把大家伙都给看呆了。 “这,这实在是太神奇了,谢谢你。”冈本的秘书第一个反应过来,说话都顺溜了,还给时琪鞠了一躬。 “我说这位外国同志,你先别忙着感谢,我妹妹她不懂医术,就是胡乱逞能。 她明明不会扎针,就算是扎得再花哨,又有什么用? 我说时琪呀,你可不能一错再错,赶紧把针拔下来。 要是扎死了人,可是会引起国际纠纷的。 时琪呀,想想爸妈,他们可不希望你出事。”时雯一脸忧心,其实是在当众拆台。 时琪笑了笑,“我怎么会出事?是你希望我出事? 你嘴上处处为了我好,其实说的都是坏话,要是我把人治好了,你得给我道歉。” “时琪,我真是为了你好,我就是性子直,喜欢实话实说而已。” “好啦,你滴,闭嘴的干活……” 就在这时,胸口扎满了金针的冈本突然坐了起来,指着时雯说道,“滚蛋……” “哎呦,活啦,活啦。” “这姑娘神仙手段,我说外国同志,你运气好啊,这是遇到高人了。” 人群一下子炸锅了。 治疗还没有完成,冈本就气活了? 冈本秘书不敢怠慢,急忙把时雯推出人群,“你的,请配合一下。不要干扰治疗。” 当着众人的面被赶出来,时雯气得脸通红,“我说的是真话,你们怎么不信呢?” 不仅不信,大家伙还不忘指责她,都说时雯就是爱妒忌,肯定是见不得妹妹比自己好。 时雯气急败坏,想拉着卢明阳离开,对方一双眼睛就跟粘在冈本身上一样,“你先走,让我再看看,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针法。” 时雯气急败坏,跺跺脚跑了。 秘书赶紧扶住冈本,“会长,你的治疗还没有结束,请躺下。” 冈本摆了摆手,“不必,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就是说不出话而已。” 时琪笑了笑,“不想躺下就不用躺了,血栓已经去除,现在可以拔针了。” 她拔针的速度,比扎针还要快。 大家伙还没有反应过来,十三根金针就已经拔下来了。 就在此时,时琪耳边突然叮的一声,她收到了系统提示…… 第21章 在坟头上钓鱼 “叮,宿主使用初级针灸术治病救人,触发新的技能,初级汤药术。” 时琪心中暗喜,汤药比针灸的治疗范围更广,掌握了这门技术,就能更好地帮助病人了。 冈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疼痛濒死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您的医术实在是太神奇了,我该怎样感谢您?” 时琪把金针收起来,还给了白衬衫男青年,“要谢,你就谢他,金针被弄脏了,还得清洗。” 冈本立刻低头向两人鞠躬,“您说得很对,请接受我的诚意。” 秘书闻言,立刻从包里取出一大摞外汇券,硬塞进时琪和白衬衫手里。 冈本看到,觉得钱不够多,就很愧疚地说道,“仓促出门,准备不周,请二位留下地址,我会登门拜访。” 时琪看了看手中的外汇券,笑着说不必。 相比较国内的治疗费用而言,冈本已经给的够多了。 倒是白衬衫男青年,得知冈本来自樱花国之后,要走了一张名片,说是会主动跟冈本联系。 人抢救回来,看热闹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可以说,结局是皆大欢喜。 就在这个时候,交警调度的车辆也赶到了现场,时琪建议,冈本最好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冈本现在对时琪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说什么,冈本都会毫不犹豫的照着做。 看到冈本离开了,白衬衫青年笑着送上了针盒,“你好,我叫明静轩,有句话说的好,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这套金针是我买来收藏的,我不懂医术,金针放在我手中,相当于暴殄天物,送给你。” 不等时琪说话,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方大夫和秦大夫,就发出了惊呼声。 外汇券固然好使,可在医生眼中,金针更珍贵,这么好的东西,说送就送了? 时琪愣了一下,直接回绝,“无功不受禄,这套金针太珍贵,我可不能要。” 明静轩笑了笑,时琪的态度早在他意料之中, “你先别急着回绝,我还有事求你,这样,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吃顿饭,边吃边聊可好?” 金针价值不菲,时琪对明静轩也产生了兴趣。 再加上,今天她顺利抢走了时雯的金手指,心里很高兴,因此,在询问过方秦二人的意见之后,就答应下来。 几人也没有走远,随便找了个清净的国营餐馆,就坐了下来。 明静轩坚持要请客,时琪只能由着他去小窗口点菜。 现在国营餐馆都是这规矩,餐馆做什么,会提前写在小黑板上,顾客只能照着点。 等厨房做好以后,顾客还要自己去端菜,等着服务员送菜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运气不错,今天有粉蒸排骨和糖醋鱼。”明静轩很大方,一口气点了好几个硬菜。 “让你破费了,对了,你有什么事?”时琪开门见山的问道。 明静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瞒你说,我父亲得了一种怪病,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医院,都没能看好,我见你医术出众,想请你帮他看看。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辛苦,只要你帮他看,不管能不能看好,我都会把金针送给你。” 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不丢人,时琪也想要金针,说真的,哪个医生不喜欢趁手的工具? 看明静轩出手,就知道他家有钱,这样的人,恐怕找了不少好医生。 这么多大夫都无能为力,时琪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治疗,所以,得提前问一问病情。 “看诊没问题,不过,你得给我说一下,你父亲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得的病?” 明静轩给大家伙的杯子里都倒上茶,这才说道,“我爸病得蹊跷,他得的这个病,得从他的爱好说起。 他,喜欢钓鱼……” 前些年,大家日子过得都很苦。 不让做买卖不说,地里的庄稼还动不动就遭灾。 所以,如何让一家老小吃饱肚子,就成了当家人需要面对的问题。 明爸爸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钓鱼的。 当时有政策,不管是山上还是水里的出产,都是集体财产,就算是河里的鱼,都不能随便钓。 所以明爸爸钓鱼,只能晚上偷着去,这个,就叫做夜钓。 明爸爸这个人,在钓鱼这一道上有天赋,他会做鱼食,手中功夫了得,只要出手,必定是有收获。 钓来钓去,明爸爸就钓上兴趣了。 “现在日子好了,我爸还是爱钓鱼,而且就喜欢夜钓,我想着有钱了,就随他老人家去,干脆帮他把家伙事配齐全。”明静轩苦笑道。 给明爸爸配备了夜钓的专业工具后,老爷子更加痴迷,几乎每晚都要去,从不落空。 结果,乐极生悲。 就在前几天,明爸爸跟着钓友孙老头,一起去了柳河夜钓。 柳河是附近鱼群最多的河,孙老头说,他前几天在柳河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收获满满,一定要带着明爸爸见见世面。 两人骑着自行车,赶傍晚到了柳河,却怎么也找不到老孙头去过的地方了。 天黑不等人,两人只能随便找了一个差不多的地界,就开始安营扎寨。 平心而论,这个地方也不错,身后有柳树,河边上还有人用砖头打了地坪,特别的光溜。 明爸爸跟孙老头都是钓鱼有瘾,刚把东西安置好,就开始甩杆子,至于吃饭,抽空垫几口馒头就行。 反正只要让他们钓鱼,就是不吃不喝,还能坚持个三天三夜。 也许柳河真是个好地方,这一晚收获特别大,没有一杆是空的,还钓上来几条堪称鱼王的大鱼。 明爸爸和孙老头高兴地嘎嘎笑,等天亮,两人打着哈欠准备收工,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在他们靠着的大柳树后边,赫然是一座黑漆漆的墓碑。 两人一想到,自己坐在别人坟前,钓了一晚上鱼,就是浑身发冷。 怪不得这荒郊野外,有人用青砖铺地,原来这是人家的祖坟。 要是两人来早一点,能看清楚,说什么也不会选这里,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可现在,鱼已经钓了,说什么也迟了。 明爸爸和孙老头都是老派人,迷信,尽管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两人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吓得连鱼也没敢要,都给倒回了河里。 又在坟前拜了拜,连说打扰,再也不敢了,这才蹬上自行车回家。 “我爸害怕得不行,我们都说他迷信,这种事不信就没有,谁也没想到,从那以后,我爸就添了个怪毛病……” 第22章 想跳河的病人 “怪病?是啥怪病?” “我爸他呀,动不动就想跳河,而且是拦不住的那种。”明静轩的脸色严肃起来。 “跳河?”秦大夫挠了挠头,“你这是冲撞了水鬼啊,应该去庙里请师傅看看,找大夫没用的。” 方医生也点头,她工作的地方在山里,遇到的灵异事件也不少。 明静轩十分苦恼,“我爸这病来得奇怪,不瞒几位说,不管是医生还是大师,我都请过,可是没用啊。 现在我爸的病越来越重,看见个水塘就想往里跳,我们只能把他关在家里。 时大夫,你医术高明,请你帮我爸看一看。” 怪不得明静轩随便能许出珍贵的金针,原来明爸爸得了如此棘手的怪病。 秦大夫跟方大夫都给时琪使眼色,让她不要管,很明显,这病已经超出了医术的范畴,属于灵异事件了,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时琪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从她个人来说,更倾向于明爸爸是得了病。 具体怎样,总要见了本人才知道,医者父母心,能治,就得帮着治病。 看到时琪决心已定,秦大夫和方大夫非常仗义,说什么都要陪着她一起去。 两个人想得很好,万一明爸爸真是被水鬼缠上了,他们三人联手,也有一搏之力,不至于让时琪吃了亏。 明静轩看时琪没有拒绝,还挺感动的,这说明他没有看错人,“几位不要怕,我爸就是不能见水,其他都挺正常的,不知道几位方便不?要是方便,我们现在就走。” 秦大夫看看天色,发现还早,“就现在,白天还能借点阳气,等天黑更吓人。” 大家把饭菜一扫而空,就赶紧出门了。 明家是大户人家,家里住着一套独院,门上贴着门神,大白天还锁着门。 明静轩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给大家伙解释,“就是怕我爸跑出来跳河,只能锁起来。” 时琪几人表示理解。 大门一开,众人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院子很大,青砖铺地,还准备再看,就见两只大白鹅嘎嘎叫着冲了过来。 在村里待过的人都知道,这大鹅可是比狗还厉害,被这玩意叼一口可疼着呢。 明静轩,“去去去,让开,这是客人。” 秦大夫和方大夫啧啧赞叹,不说别的,就看这两只鹅,便知明家不是普通人家。 从厢房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她刚要开口,就被明静轩拉到了一旁。 小声嘀咕几句之后,中年妇女一脸欢喜走到了秦大夫面前,“神医是?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这边请。” 秦大夫尴尬地摸了摸光溜溜的头顶,刚想解释,就见时琪冲他摇了摇头。 一切安排自有它的道理,就拿秦大夫这个发型和长相来说,任谁看了,也得赞一声,真是个德高望重有本事的老医生。 瞧瞧,就连头发都熬没了,这医术能不高超吗? 要是直接介绍时琪,没准还得不到明妈妈的信任,又得节外生枝。 跟明妈妈打过招呼之后,明静轩把人领进了堂屋。 沙发上坐着个失魂落魄的小老头,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没了,这就是明爸爸了。 “爸,我给你请来个好大夫,你坐好,跟人家说说你的病情。”明静轩一脸无奈,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明爸爸。 “没用的,我冲撞了水鬼,得给他们当替身去。你要是真孝顺,等我死以后,把鱼竿烧给我,再供点肉包子就行。”明爸爸有气无力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秦大夫跟方大夫都觉后背一阵子发寒,还真是灵异事件? 明爸爸对几位大夫十分抗拒,不但拒绝把脉,还不肯让他们靠近,说是会激怒水鬼。 看到儿子很信任几位大夫,明爸爸直接表态,“我可不吃药,你们也别碰我。” 遇上不吃药不打针,还不让诊脉的病人,该怎么办? 时琪有的是办法。 她根本不需要靠近明爸爸,只伸手在鼻端扇了扇,屋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这是 她会闻之见形,即便是不把脉,通过味道,也能对病情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确定了病因之后,时琪就把明静轩叫过来,“家里有浴桶吗?” “我家有卫生间,里边装了白瓷浴缸,行不?” “有浴缸?那更好,你听我说,你去买这几种药,然后” 明静轩一边听一边点头。 明静轩买回来药以后,就在院子里支上了小炭炉,然后熬煮起来。 药的味道不太好闻,偏偏明静轩坐在一旁,还不停用扇子扇着,这下子,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苦森森的味道。 别人闻到这味儿,最多是骂一句好苦。 可明爸爸闻到后,被刺激得直接犯了病。 他犯病,想要跳水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只想往有水的地方跑,然后一头扎进去。 因为这个缘故,明家不但把大门锁起来,还把水缸,脸盆,水桶等等都给扔了出去。 现在家里能装水的,就只剩下卫生间的浴缸和马桶了。 明爸爸抓心挠肺的难受,跌跌撞撞就往卫生间跑去。 让明爸爸没想到的是,往常都上锁的卫生间,此刻房门敞开,浴缸里还有满满一缸水。 这可是饿鬼看到了馅饼,明爸爸大喜过望,连衣服也不脱,就直接扑进了水里。 在水里扎了个猛子,明爸爸只觉得浑身舒畅,就在这个时候,他发觉肛门一阵瘙痒,急忙伸手去挠。 这一伸手可坏了,竟然拽出来个东西…… 第23章 意想不到的福利 明爸爸目瞪口呆,他刚才觉得屁股痒,结果拽出来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虫子? “这……这玩意哪来的?” 明爸爸被吓坏了,赶紧把虫子给扔了出去。 浴缸明明很干净,他身上也不脏,难道说,这虫子是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的? “爸,你别伸手。” 就在这个时候,浴室里冲进来好几个人,为首的是明静轩,他直接架住了明爸爸,不让他继续动手。 黑色线虫没了限制,在明爸爸身上快速游走起来,老头吓得嗷嗷叫。 时琪用树枝把线虫挑下来,扔在小桶里,“药劲还不够,秦大夫,快倒药水。” 秦大夫也不含糊,把手里端着的一大碗药,都给倒进桶里去了。 黑色线虫遇到药液,就跟喝醉了酒一样,行动缓慢起来,最后干脆漂浮在水面上。 这事还没完,一条又一条黑色线虫,从明爸爸身体里钻出来,然后在水里乱窜。 看到这一幕,明爸爸直接给吓晕乎了。 过了好一会,明静轩才颤抖着声音问道,“差不多了?可以把我爸捞出来了吗?” 时琪估算了一下时间,“可以了。” 明静轩也算是条汉子,饶是如此,也害怕黑色线虫,他把明爸爸从水里捞出来,就赶紧往门口走,生怕那些虫子活过来,再祸害老爹。 等明静轩出去以后,时琪几人又给小桶倒了一碗药水,彻底麻醉了黑色线虫,这才拎着桶出来。 这虫子看着不粗,可是特别长,每一条虫体,都有一米多,盘踞在桶底,黑乎乎的特别吓人。 秦大夫满头是汗,哪里还有一点老大夫的风范? 方大夫也一样。 “时琪,原来是寄生虫啊,我还以为这人是鬼附身了呢。” “是啊,我还以为你会让明静轩去买黄纸,没想到是驱虫药。” 南瓜子,槟榔,使君子,这都是具有驱虫作用的中药材,而且能麻痹虫体。 闻到了药味,明爸爸身上的寄生虫就躁动起来,这时候再用药水引诱,这些虫就会从肠道里出来。 “这世上哪有鬼呀?要相信科学。”时琪笑着说道。 收拾了虫子,时琪这才去看明爸爸。 驱过虫之后,明爸爸已经完全清醒,他已经换过衣服,就是吓得不轻,正颤抖着,给老伴讲述自己得病后的心路历程。 “其实我也不愿意去水边,可我管不住自己的脚啊,幸亏来了一位好大夫,要不然,我这条性命就保不住了。”明爸爸心有余悸。 “是啊,得好好谢谢人家。” 看到时琪进屋,明妈妈赶紧站起身来,“时大夫,刚才正说你呢,该怎么感谢你是好?” 时琪伸手制止她,“先别急,病人身体里还有虫卵,得继续驱虫,把虫卵去除干净,这病才算是彻底治好了。” 一听这事还没完,明家人顿时慌了起来,哎呦,还有虫卵,那会不会祸害到家人? “我现在就开药,这个药,家里所有的活物都要吃,包括院子里的大白鹅,家里的用品都要清洗消毒。” 时琪很严肃,可不是她故意吓唬人,这要从铁线虫的特性说起。 这种虫子寄生能力很强,就连蟑螂都能寄生。 为什么铁线虫会操纵宿主跳水呢? 是因为这种虫子在水里交配,一旦被它缠上,就只有等着跳水一条路了。 “这么说起来,河边的墓地没问题,是因为我在河里洗手,这才染上了寄生虫?” 听时琪讲完,明爸爸心有余悸,他还想着洗洗没有错,谁知道柳河刚好是铁线虫的栖息地呢? “下次注意,野外的河水和湖水,都有被污染的可能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是万物之首,不过虫子的历史更久,除了铁线虫,还有钩虫,蛲虫,棘虫……总之,要做好个人防护。 明爸爸连连点头,已经在郑重考虑,下次去钓鱼,得在家吃饱了再出门。 “时大夫,太感谢你了,这是金针,我给你包起来了。”明静轩恭恭敬敬地送上了酬劳。 这是早就说好的,时琪没有推辞,收下了金针,就准备告辞。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明妈妈原本还想留几人吃饭,可他家现在是虫窝,还没有消毒,只能让明静轩先把几位大夫送回去。 “等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你们再来做客。” 今天真是一件事接一件,闹腾了一天,时琪几人早就累了,回到宿舍以后,简单清洗,倒头就睡。 第二天又是考试,时琪刚从考场出来,朱副校长就找到她,“时琪,公安同志想见见你。” “见我?” “对,公安同志说,你帮着抢救过犯罪嫌疑人,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这次,是特地赶过来给你送奖励的。” 朱副校长这么一说,时琪就想起来了。 就在前不久,抓住一个年轻的小偷,在指认现场的时候,小偷犯了病,是她给出了合理的救治方案。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感谢的?算了?” “这可不行,你还是去见见人家。” 时琪想了想,当初虽然是她出的主意,不过,方大夫秦大夫还有好几个人都出了力,“那我把大家伙都叫过去?” 朱副校长一听,时琪还挺讲团结,就满口答应了。 大家伙一听,是公安同志来慰问,很是高兴。 等到了会客室,就看到了当初办案的两位同志。 这两人也不啰嗦,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拿出来几张电影票, “要是没有几位大夫出手,犯罪嫌疑人就有生命危险,我们早就想过来道谢,这几张电影票,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电影票?” “对,是译制片叶塞尼亚,听说这片子挺好看,黑市票都不好买。” 学员们立刻兴奋起来,这年头娱乐活动少有,看电影是高端奢侈享受。 有些来自乡下的学员,甚至都没在电影院看过电影,就比如秦大夫。 小县城一张电影票都得五毛钱,有那闲钱,买包烟抽抽不香吗? 再加上,坊间传说,叶塞尼亚是一部少见的爱情片,把男女之情演绎的狂野又动人,所以大家伙早就想去见识一下了。 看到学员们满意,送福利的公安同志也很高兴,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公安同志一共拿来了六张票,朱副校长分给大家伙,“这是周末的票,你们来一次不容易,都去看。” 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是怕有些老抠舍不得钱,悄悄把电影票拿到黑市上去卖掉。 还别说,朱副校长不是白担心,秦大夫听说黑市电影票卖到了两块五一张,就动了这个念头。 最后,还是方大夫硬把他拉回来,“老秦,你傻啊,不过就两块五而已,拿到你手里你也富不了,还不如去见见世面。” 秦大夫想想也是,这才打消了卖票的念头。 转眼间,就到了电影放映的日子,大家伙梳洗一新,穿上最好的衣服,结伴赶往红星电影院。 刚一进电影院的地界,大家伙就被惊呆了,现场一片白茫茫,到处都是穿着白色制服的警察同志,这是什么情况? 第24章 可耻心动 几个学员都是正人君子,从来没犯过事,当然更没见过这么多警察,当即都被震慑到了。 “我滴个乖乖,这是全城的公安同志,都跑电影院来了?”秦大夫擦了把汗,真开眼。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都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电影院了? “几位大夫,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这边走,正常检票进场就行。” 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前几天赶过来送票的民警小刘,跑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了。 秦大夫赶紧问,“怎么这么多警察同志啊?我可不是嫌弃啊,我就是怕耽搁你们办正事。” “哈哈哈,我们也有福利,今天局里给我们包场了呢。”小刘很骄傲很自豪。 怪不得,民警同志会给他们送电影票,而且是这么紧俏的电影票。 原来今天是公安局包场。 听说现场的民警同志也是来看电影的,几人这才放了心。 可能是看电影有要求,现场的民警同志都穿着警服,这让人难免有些紧张。 秦大夫甚至走了个顺拐,同手同脚的到了检票口。 他本就穿着土气,现在又走成了顺拐,理所当然的收获了检票员一枚白眼,“真是个乡巴佬。” “你说谁呢?”方大夫听着之后,立刻站出来为秦大夫打抱不平了。 “我谁都没说呀,我说你们要不要瓜子儿花生。”检票员顾左右而言他。 其他学员都拉扯秦大夫和方大夫,“算了算了,看电影是个高兴的事,何必为了这种人动气?” 方大夫挣脱了大家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包瓜子,“我带瓜子儿了,才不买你的瓜子儿,啊,呸……” 她说完,还大模大样的往检票员的鞋上吐了一个瓜子皮。 检票员的脸都白了,她的小皮鞋啊。 进了放映厅,借着昏暗的光线,秦大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了方大夫手里,“谢谢你啊,老方。” 这是一块话梅糖。 票早就分好了,方大夫和时琪坐一块儿,其他男学员坐在另一边。 大家分别找坐坐好之后,电影院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通知观众朋友们尽快进场坐下,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 广播刚结束,就响起了音乐声,随即灯光变得更暗。 “哎哟,这外国电影就是不一样,音乐听着就让人激动。”方大夫凑到时琪耳朵边上,小声的说道。 时琪也觉得自己的心在咚咚跳,她觉得可能是紧张的,就没有多想。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用打火机照亮,摸索着到了时琪身旁坐下。 趁着屏幕变亮,时琪看了一眼,咦,还是个熟人,就是曾经负责审讯赵丽萍的顾科长。 顾科长绅士地冲着时琪点点头,就扭头跟身旁的同事说起话来。 等到剧情展开,影院里没人说话了,大家开始专心看电影。 这一版叶塞尼亚,是罗马尼亚拍摄的,画面称得上精美,演员的演技也不错。 时琪很快沉浸在剧情之中。 影片拍摄大胆,这种风格,在国内的电影中是看不到的,尽管做过删减,可热烈的镜头还是不少。 还有些镜头,尽管不那么露骨,挑逗的意味却是很明显。 尤其是吉普赛姑娘冲着军官勾手指,喊当兵的那一段,简直是活色生香,不少人都看直了眼儿,然后可耻的心动了…… 方大夫一边嗑瓜子,一边啧啧,“瞧这演的,真荡漾……” 时琪是见过世面的,然而此刻,她也有些心跳加快,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她一个女人,总不会为了女演员而心动? 在这关键时刻,时琪猛然醒悟,医不自治,这电影院有问题…… 她拉起方大夫的手腕,感同身受技能立刻启动,她察觉出方大夫的心很慌,跳的甚至比她还要快一些。 “怎么了?” “这电影院不对劲儿,得赶紧出去。” “这,这不合适?咱旁边坐的可都是民警同志,能有啥事儿啊?” 这话不假,不过,民警同志治得了小偷,可不是百毒不侵啊。 时琪见方大夫不信,干脆拽了一把顾科长,凑到他耳朵边上说了起来。 时琪的动作称得上是相当突兀,别说是陌生男女之间不应该离得这么近,就是热恋中的男女青年,这么凑到一起,也会惹人非议。 少女气息热乎乎的喷在顾遥的耳朵上,他浑身一激灵,心跳得快要扑出来了…… 不过,一想到身后坐的都是同事,甚至还有局长,大家可能都盯着看呢,顾遥立刻又冷静下来,“小时同志,有事吗?” “顾同志,这电影院有危险,能不能让大家先出去?”时琪的眼睛亮晶晶的,距离顾遥这么近,她发现对方也中了招。 “什么危险?有破坏分子吗?”顾遥立刻浑身紧绷,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不是,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总之让大家先出去……” 顾遥深深看着时琪的眼睛,今天可是集体活动。 就这么贸贸然让大家离场,万一是闹乌龙,他肯定是要担责任的。 “你肯定?” 时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对方看,“我肯定,电影院真的有危险。” “那行,你们先出去,我这就通知大家伙。” 在这关键时刻,顾遥表现的极有担当,时琪说的很急,他没有向上级请示汇报,直奔放映室找喇叭去了。 眼看着顾遥已经采取行动了,时琪抓起方大夫的手,就往外面走,“快走,电影院里有一氧化碳。” “啥?” 方大夫被吓了一跳,作为一名基层的医护人员,方大夫太了解这个一氧化碳了。 每年冬天,因为炉子倒烟,烟囱漏风,都有不少人一氧化碳中毒。 轻症患者缓一缓就能自行恢复,重症可是要丢性命的。 可那都局限在自己家里,方大夫有些想不通,这大城市的电影院,好好的咋会出现一氧化碳呢?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方大夫还是很听时琪的话,二话不说就跟着时琪往外跑。 方大夫跟时琪往外跑,被秦大夫几人看见了,大家也跟着往外跑。 两人一跑,顿时引起了警察同志们的注意,大家议论纷纷,现场有些乱了。 这是嫌弃电影不好看,太没眼光了?这么好看的电影还不好看? 就在这个时候,大喇叭里响起了顾遥的声音, “同志们请注意,同志们请注意,刚才有热心群众反映,电影院存在不安全因素,请大家有序离开。” 第25章 完美句号 局长就坐在顾遥后边,刚才顾遥和时琪互动,他也看到了。 不过,看破不说破,这是上位者的基本素质,年轻人嘛,难免会冲动。 局长可没想到,顾遥会来这么一出,听见广播声,秘书立刻问局长,“怎么办?” “听小顾的安排。” 在关键时刻,领导选择了相信顾遥。 亏得现场都是民警同志,大家伙训练有素,令行禁止,井然有序的离场,没有出现拥堵和踩踏现象。 等大家都离开了电影院,就有人站出来质问顾遥了,“顾科长,你是怎么回事呀?好不容易看场电影,你这搞拉练呢?” 顾遥很有担当,“我接到了群众预警,说电影院有危险。” “啥危险呀?你倒是说明白?” “对呀,要是说不明白,你这就是瞎胡闹。” 就在这个时候,时琪站了出来,“是我给顾科长提的醒,电影院里有煤气泄漏,再呆下去,大家都会中毒。” “你瞎说什么?当谁没见过煤气中毒呢,要想煤气中毒,首先得有个炉子。 电影院里没有炉子,大家也没有闻到一点味道,哪来的煤气?”刺头又站出来质问时琪了。 时琪笑了笑,这个质问她的刺头,脸有点红,是不正常的樱桃红,这是典型一氧化碳中毒的表现。 看到时琪笑而不语,刺头还以为她无话可说,“你倒是说啊……” 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一阵头晕,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时琪这才对大家说道,“这就是一氧化碳中毒的表现,这人得送医院急救。 大家赶紧自查一下,有没有头晕恶心的,如果有的话,就一起去医院。” 顾遥已经跟上级报告过了,得到了允许之后,他急忙接过了时琪的话茬,让大家赶紧自我检查,同时调派车辆,联系医院,再查封电影院。 各项工作井然有序,同步进行。 时琪,秦大夫方大夫等几位大夫都被动员起来,分组指导现场人员进行自我检查。 一番自查之后,有人觉得不舒服,立刻坐下休息。 大部分人都表示,自己身体棒棒的,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完全可以再吸一会儿煤气。 只有极个别的几个人被拉走急救了。 这完全要归功于时琪反应的快,否则的话,现场的人得躺倒一大半。 查封电影院很快就有了结果,影院经理气喘吁吁的带着检票员跑过来, “对不起啊,同志们,没人搞破坏,是检票员私自在门厅里边生炉子炒花生,导致煤气泄漏到影院里去了。” 门厅有窗户,所以检票员没事,影院里密不透风,大家伙就中了招。 一声对不起就能算了吗? 这可是危害公共安全。 尽管检票员哭的梨花带雨,还是被带上手铐带走了。 这些就不属于时琪关心的问题了。 现场的几个领导,非常客气的向时琪等人表示感谢,他们都说这次给的福利不算数,下次要准备一份更好的福利送给大家伙。 还有人很好奇,问时琪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结果现场就被顾遥给怼回去了,“这是人家的专业,是人家的吃饭家伙,你问这干啥?准备抢人家的饭碗啊?” 大家伙哄笑起来,可不是嘛,术业有专攻,他们的专业是抓贼,维护社会安全,至于看病,那还是算了。 尽管电影没有看完,事件却是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事情处理完,大家就赶回卫校了。 刚到传达室,大爷就打开小窗户喊他们,“你们几个是不是中医培训班的?有汇款单。” 哦吼,有人寄钱了? 大家立刻停下了脚步。 “是谁的汇款单啊?” “方爱平,方爱平在不在这儿啊?” 方大夫立刻站了出来,“我就是方爱平啊。” “把你的证件拿出来看一下,这是大额汇款单,要验身份。”门房老头十分严肃,还特地戴上了老花镜。 大家面面相觑,都生起了好奇心,大额汇款单?那得有多大呀? 话说方大夫来省城,不是已经带足了生活费吗? 方大夫也是一头雾水,她一边埋怨,一边找证件。 核对了证件之后,门房老头就让方大夫签字,这才把汇款单给了她。 大家伙都凑过来看,只见汇款单上赫然写着1500元,这笔钱可真不少。 时琪也拿到了一封信,不过不是杂志社寄来的,而是焦化厂寄过来的。 大家伙各怀心事,回到宿舍里坐下看信。 时琪的信,是王大夫写给她的。 王大夫在信里说,时琪离开之后,蔡淑芬就拎了把斧头,想到火车站去追人,结果也被弄到了保卫科关起来了。 厂长,也就是王大夫的那口子很生气。 他在全场大会上说,不要以为孩子是自己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就没必要留在厂里干工作了。 因为厂长发了话,时志强蔡淑芬现在老实的很。 接下来,王大夫又说了时雯的情况,时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上班了。 她给卫生所请假,说自己老家出了事,得回趟老家。 厂里讲究人情,还给时雯保留了基本工资。 王大夫把时琪说的情况,转达给了厂长,厂长很生气,说是会派人去省城调查。 如果时雯真的在省城又找了工作,那厂里肯定会开除时雯,而且还会给她一个处分。 在信的结尾,王大夫叮嘱时琪,现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着抓时雯一个现行…… 看完这封信,时琪忍不住会心一笑,她才不会提醒时雯呢,她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告状,就是想让时雯一无所有。 就在这个时候,方大夫忐忑不安地叫她,“时琪,你能不能给我帮个忙?” “什么忙?” 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没办法,方大夫还开不了这个口,“时琪啊,小本子给了你不少外汇券,你能不能给我换一些?我不会让你吃亏,加点跟你换,行不?” 冈本很大方,一下就给了三千块外汇券,方大夫说的,应该就是这笔钱。 时琪笑了笑,“没问题,你想换多少?” 外汇券兑换软妹币,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进行的,关键问题是,在民间,普通老百姓根本就兑换不到这个东西。 只有需要出国的人,拿着单位证明,银行才给兑换。 当然,在黑市也有兑换外汇券的,不过那种地方,就不是方大夫一个外地人能找到的了。 看到时琪如此仗义,方大夫感动的要落泪,“时琪,谢谢你。” “方大夫,咱们是朋友,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对了,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啊?” 第26章 颜色 “是这样,我弟弟说了一门亲,姑娘家里非得要彩电,还要进口大彩电,你也知道,就咱们那小县城,哪里能买到进口彩电? 我爹妈不知道在哪听说的,省城有华侨商店,里边啥都有,就想让我去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时琪就明白了,怪不得方大夫想换外汇券,因为华侨商店只收这玩意。 谁也不知道进口大彩电到底要卖多少钱,方大夫先换了一千块外汇券。 兜里揣着外汇券,方大夫觉得腰杆都硬了好多,她拉着秦大夫跟时琪一起去见世面,“就算是啥也不买,一起去看看也是好的。” 考虑到方大夫揣着那么多钱出门不安全,时琪跟秦大夫欣然同意,三人一起出发。 华侨商店主要针对华侨,外国人,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高端人士。 三人在华侨商店门口,被门童狠狠地鄙视了一把,好险被拦着没进得去。 现在售货员普遍高高在上,三人见怪不怪,被放行后,就直接进去了。 这一进去,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可是开了眼。 商店里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什么彩电,洗衣机,金首饰,手表,巧克力,好多东西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就算时琪从后世重生,到了这里也不免咋舌,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不买一点点,似乎都对不起兜里的外汇券。 精心研究一番之后,方大夫看中了一款东芝牌十四寸彩电。 别笑,十四寸,在如今这个年头,就算是大彩电了。 “这画质真清晰,比我们厂那台贴彩纸的,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是啊,声音也好听,我看看价格,九百八……” 这个价格,可是不便宜,同等型号的国产彩电,只要这一半的价格就够了。 “买,这可是给我弟弟结婚用的。” 方大夫对自己很小气,对弟弟却很大方。 据她说,自己兜里还有些私房钱,就是准备补给弟弟,锦上添花用的。 选好了彩电,又问过售货员,确定有货,方大夫明显轻松了,跟着时琪和秦大夫一起逛起了商店。 电视机太大,要是买下来,就得背着,所以走的时候再买。 就在这时,一对母女从他们身边走过,母女俩都梳着大辫子,单看背影,还以为这是一对姐妹花。 “妈,不用给我买那么好的衣服,穿什么都一样结婚。”闺女拉着妈妈的手臂在撒娇,不过,不是为了让她妈买东西,而是怕妈妈花钱。 “听话,结婚可是大事,再说张家可不是一般人,妈帮不上你,只能给你买一身好衣裳。”当妈的一脸慈爱。 这两人一看就没什么钱,走到服装柜台,先收获了白眼球一对,“试衣服可以,可千万别弄脏了。” “不会不会,我们小心着呢。”大辫子妈妈说着,取出一条白手绢,小心翼翼地垫在闺女脖子上,这才让她试衣服。 大辫子试穿的,是一套红色小西服领套装,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婚服款式。 商店的衣服是品牌,版型好,穿着大辫子姑娘身上,衬托得她更漂亮了。 姑娘照了照镜子,有些犹豫,“这衣服不错,就是颜色太艳了,平时穿不出去。” 当妈的也有同感,现在讲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昂贵的套装穿一次就束之高阁,这种败家的事儿,老百姓可干不出来。 “那就买藏蓝色的,结婚能穿,平时也能穿。” 母女二人达成一致,赶紧把红色套装脱下来,请售货员换蓝色,不出所料,又收获白眼仁一对。 “你们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就说,让你们看好了再试,你们干什么呢?把这当菜市场啊?”售货员烫着菜花头,态度很傲慢。 “同志,对不住了,麻烦您再给拿一套蓝色的,这是给我闺女结婚用的,请帮帮忙。”当妈的陪着笑脸说好话。 时琪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刚想走开,就听到菜花头售货员声音大了起来,“等等,你们都把这套红衣服蹭脏了,还想试别的?你们只能买这套红的。” 大辫子母女很紧张,“同志,你肯定是搞错了,我们很小心的,不可能把衣服弄脏。” “怎么不可能?你们瞧瞧,这么大一块,不是你们给蹭的,是谁蹭的?”售货员指着衣服里子上的一块蓝色,让大辫子母女看。 时琪也看见了,与此同时,她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竟然是…… 现场的纠纷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顾客们纷纷走过来看热闹。 被这么多人看着,大辫子母女更加紧张了,她们本就不是这个消费层次的人,是因为结婚,这才从黑市上兑换了一点外汇券,想买一套好衣服。 “不是我闺女蹭上的,你看,我闺女试衣服的时候,脖子上还垫着白手绢呢。”大辫子的妈妈,鼓起勇气为闺女辩解。 “你说不是就不是?就你们那样,如果不垫这块手绢,肯定把衣服蹭得更埋汰。” 菜花头售货员牙尖嘴利,有多年教训顾客的经验,大辫子母女显然不是她的对手,差点现场哭起来。 就在此时,经理也听着动静赶过来了。 经理毕竟是经理,他刚赶到现场,就开始息事宁人,“吵什么吵?没看这么多外宾?你们是想丢人丢到国外去吗?” “经理,你看,他们弄脏了衣服想赖账。”售货员指着脏衣服告状。 经理看了一眼,对大辫子母女说道,“我们是公家单位,不搞强买强卖这一套。 不过,现在是你们弄脏了衣服,那就得买,你们要想赖账,我就只能叫保卫科了。” 人穷志短,大辫子的妈妈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坐地上。 大辫子姑娘直接哭了,“我们买,我们买还不行吗?你们干什么?这样吓唬我妈?” 一位打扮华贵的老先生看不下去了,他正要让秘书帮着付钱, 就看到时琪站了出来, “经理同志,我可以为这个姑娘作证,这衣服真不是她弄脏的,你们看这块蓝色,这不是颜料,而是……” 第27章 赠人玫瑰 经理很不耐烦,他认为,自己对大辫子已经够好的了。 毕竟,华侨商店是针对外国人和华侨开办的商店,像是时琪,大辫子母女这样的,本来就不是华侨商店的客户群体。 “这不是颜料是什么?就算是护短,你也不能瞎说。”经理不客气地打断了时琪的话。 不光是经理,就连看热闹的顾客,都不看好时琪。 衣服里子上蓝哇哇的一片,不是颜料,那是什么? 穿着华贵的老先生是个华侨,他叹口气,直接让秘书拿着钱去付账,没有多少钱的事儿,何必让同胞如此难堪? 大辫子母女异口同声不要钱,“老先生,我们不是没钱,我们就是想要个公道,这衣服上的颜色,真不是我们蹭上去的。” 经理气坏了,这真是给脸不要脸,他拿着衣服,几乎递到了大辫子脸上,“那你说,只有你试过这件衣服,这不是你弄的,是谁弄的?” 时琪接过衣服,展示给顾客们看,“大家看好了,这蓝色不是颜料,而是汗液,谁出蓝色的汗,这就是谁弄上去的。”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就跟炸了锅一样。 “什么?汗水是蓝色的?这女的胡说什么呢?” “闻所未闻啊?” “荒谬,简直是哗众取宠。” 菜花头售货员表现更是夸张,她直接笑了起来,“你们是一伙的?想骗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到底谁出蓝色的汗?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人找出来,我就报警告你们诈骗。” “我要是把这人找出来,该告你什么呀?” “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比脚气还要大,你要是能找出这位奇人,这位顾客的衣服钱,就由我出了。” “好,你说的,”时琪微微一笑,从大辫子姑娘手里抽出手绢,快速在菜花头售货员脑门擦了一下,“出蓝色汗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众目睽睽之下,手绢赫然被染上了一抹蓝色,瞅着,跟衣服里子上沾染的颜色一模一样。 售货员大吃一惊,伸手捂住脑门,“你瞎说,你用障眼法。” 时琪拿出自己的手帕子,又在售货员脑门上擦了一下,这次蓝色淡了许多。 “哎呀,售货员出的汗真是蓝色的。” “就是就是,擦第二次,汗水的颜色就变淡了。” 经理半信半疑,掏出自己的手绢,让售货员自己擦,“再擦一次,要是干净的,就能洗清你了。” 售货员咬着牙,在后脖颈子又擦了一下,哦豁,手绢上沾染了一大片蓝色。 这下子,看热闹的顾客们也瞧出名堂来了,汗液越多,蓝色就越重。 为什么在脸上看不出来,跟汗液均匀分布,量少有关系。 “我,我的汗怎么会是蓝色的?”别人是惊讶,售货员是惊恐,事关小命,她被吓得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经理同志,事件已经很清楚了,这位售货员同志,应该也试过衣服,她不知道自己的汗液是有颜色的,因此而错怪了别人。 我看,你把当事人都请到办公室去处理比较好,这样,就不会耽搁大家买东西了。” 就在这个时候,华侨老先生好心建议。 经理正尴尬着,闻言急忙点头,“你说得很对,大家伙这边请,不要耽搁别人。” 大辫子母女,还有时琪一行人,都是讲道理的,没有多说什么,就跟着进了办公室。 刚一进办公室,售货员就紧紧拉住了时琪的手,“同志,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我得了怪病,求求你告诉我,这病有得治吗?” 事关生死,再傲慢的人也傲慢不起来了。 “你别紧张,这病不要命。” 听说不要命,售货员才淡定了一点。 经理咳嗽一声,主动道歉,“抱歉啊,几位同志,今天的事,是我犯了主观错误,我向你们郑重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只想把红衣服退掉,单买那套蓝色的。”大辫子姑娘怯生生开了口。 平民老百姓进一趟华侨商店不容易,被冤枉了不要紧,她可不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行,我给你换,这样,今天的事是我不对,红衣服我掏钱,蓝衣服你掏钱,两套衣服你都拿走。”菜花头售货员听说自己死不了,变得大方起来。 “这……” “拿着,她冤枉了你,应该给你点补偿。”华侨老先生跟着进了屋,此刻也在一旁帮腔。 就这样,大辫子母女拿了两套衣服,欢天喜地离开了。 时琪也想走,结果被售货员拦住了,“小同志,你可不能走,我得的这个怪病,还得请你帮我治……” 时琪倒是也没藏着掖着,在她看来,这就是个小病而已,“这是内分泌上出了毛病,导致你无法正常代谢色素,吃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这样啊,不会要命?” “不至于,你不要太担心。” 彩色汗是个稀罕的病,却是不难治,时琪刷刷开出中药方子,又说了用法,就打算离开了。 菜花头售货员是懂规矩的,虽然时琪没提诊金,她却不能不给。 最后还是经理帮忙,让售货员从柜台上称了两斤最时兴的朱古力饼干,给时琪带上,才为这起突发医疗事件,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方大夫顺利的买到了心仪的彩电,可怎么运走,却成了问题。 “我们库房里有三轮车,可以把彩电拉到邮局去。”经理热心的提议。 “还是坐我的车,现成的,就在门口。”华侨老先生说着,就让秘书去开车了。 方大夫激动地不行,现在小汽车可是个稀罕物,就算她在工厂工作,也没坐过几次,更别提秦大夫和时琪了。 “太麻烦您了。” “都是同胞,客气什么?” 就这样,三人都坐上了小轿车,一起赶往邮局寄东西。 现在邮费不便宜,再加上保价和包装,一下子就花掉了二十多块钱。 邮局的人保证,能安全把电视机运到,方大夫也就认了。 等着方大夫办手续的时候,秦大夫跟华侨老先生聊了起来。 原来这位老先生姓乔,名叫乔华中,这次回国,是专门带着宝贝儿子求医问药来的。 秦大夫是个热心人,“不是说国外的医疗技术好吗?为什么还要回国来看病?” 乔华中叹了口气,“我儿子遇到了车祸,下肢瘫痪,国外的医生说他余生只能靠轮椅度日。 可这孩子是搞体育的,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只能领他回国来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时琪跟秦大夫都同情点头。 就在此时,乔华中话锋一转,“我瞧这位小时大夫医术不错,不知道是否擅长治疗这方面的疾病?” 第28章 大夫也用刀 车祸后瘫痪,不是下肢受损,就是脊髓受损,无论是哪一种,对骨骼和神经的伤害都很大,而且,这种伤害多半是不可逆的。 时琪知道这个原理,“这可不好治,我是懂一些皮毛,但是绝对称不上擅长。” 乔华中笑道,“小时大夫,不要紧张,不瞒你们,自从我儿子受了伤,我们已经跑了不少地方,也见了不少医生,大家伙都说治不了。 我不是给你增加压力,就是想碰碰运气。我听说,看病也要讲究缘分,也许,你就是我儿子的机缘。” 老人虽然在笑,可眼底却是无尽的沧桑。 时琪看到了,拒绝的话到底没有出口,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就把人带过来,让我看看再说。” 乔华中立刻连声感谢,他是个大忙人,如果不是看时琪医术好,想跟她套近乎,才没时间帮忙,送什么电视机呢。 据乔华中说,他儿子现在还在外地求医,并不在身边。 所以时琪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小乔到了青州之后,再去卫校找她。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秦大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方大夫催他,他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小时,你热心助人是好事儿,不过有件事,你可能没有考虑到,我得给你提个醒,你不要不高兴。” “秦大夫,咱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小时,你原来是护士?恕我直言,护士可是没有处方权的。 你帮人开方看病,万一被抖搂到卫生局去,那可得吃不了兜着走。”秦大夫压低了声音。 还别说,时琪真没想到这一茬。 按照现在的规定,不管之前是学什么专业的,必须考取医师资格证,然后才能开方看病,否则就是无证行医。 无证行医,是要受到处罚的。 虽然,老百姓在这方面的意识还很淡薄,可规矩就是规矩,一旦违反了就得受罚。 听了秦大夫的提醒之后,时琪赶紧点头,“秦大夫你提醒的很对,是我考虑的简单了,要是有什么途径,能快速拿证就好了。” 秦大夫笑了笑,“要是学西医的话,不可能快速拿证。要是学中医的话,这事儿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怎么讲?” 秦大夫就说了起来,中医资格证跟西医资格证有所不同,除了通过考核拿证之外,它还有一条捷径。 那就是请知名老中医出面背书,表示已经收时琪为徒,并且时琪的水平合格,那时琪就可以提前拿到中医资格证。 时琪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可我也不认识这样的知名老中医。” 帮着卫校代课的老师之中,只有顾教授算得上是知名老中医。 可他跟时琪的关系泛泛,怎么可能收时琪为徒? 现拉关系都来不及。 秦大夫拍起了胸脯,“小时,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办。” 秦大夫这人有他的优点,对于他的人品,时琪还是信得过的,因此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几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学校啊,跟以往不同,今天学校门口异常热闹。 原来卫校开学,这是学生们赶回来上课了。 这些学生跟培训班的人大不相同,他们普遍年轻,朝气蓬勃。 如今各行各业的人才奇缺,能上卫校,基本上已经摆脱了泥腿子的生活,蹬掉了草鞋穿皮鞋。 看到年轻人们意气风发,秦大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秃秃的头顶,不服老是不行了。 现在已经过了开饭的点儿,时琪想分给秦大夫一些饼干,让他先垫垫肚子。 秦大夫却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吃什么饼干?上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往宿舍拿酱油醋吗? 今天我就告诉你答案,我们宿舍里有煤油炉,可以自己烧东西吃。 走走走,去我们宿舍打边炉。” 方大夫笑着答应,“走,吃老秦一顿去。” 卫校的宿舍管理并不那么严格,有人嫌在食堂吃的不好,就会自己整个煤油炉,煮东西吃。 秦大夫住的房间,有十几张床铺,因为是周末,所以只剩下了几个人。 听秦大夫说要打边炉,立刻有人帮忙,“我买肉去,还要什么调料?” 这些人都是开小灶的行家,大家分工明确,很快就把需要的东西备齐了。 看到煤油炉上支的锅,时琪总算明白,晚上闻到的香味是打哪儿来的了。 除了秦大夫以外,剩下的几位男大夫要年轻一些,其中还有两个没结婚的。 这两个年轻大夫,平时看到时琪都会脸红,难得时琪会来宿舍里做客,所以殷勤的很,一点活都不让时琪沾。 “这些碗都用开水烫过,干净的很,你们放心用,让我看看还缺什么东西……肉片,豆腐,粉丝,白菜,韭菜花……” 秦大夫给时琪和方大夫拿了碗筷,十分内行地清点物资。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秦大夫,这是你们要的大蒜还有鸡血。” “阿三啊,东西放那儿,你也拿个碗,坐下来吃点儿。” 名叫阿三的年轻男人,推辞了一会儿,这才扭扭捏捏拿了干净碗筷,坐在角落里。 时琪和方大夫只觉得这人特别眼熟,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大夫把她俩悄悄叫到一边,“看着阿三眼熟,是不是?看破不说破,他就是前段时间偷钱的小偷。” “啊,他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你们这是引狼入室啊?”方大夫惊呼。 “小声小声,你听我说,阿三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其实这孩子会偷东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呀,是个黄连水泡大的人,这些,以后我慢慢给你们说…… 总之他现在改邪归正了,你们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他。” 秦大夫说的十分郑重。 得知阿三在狱中立功获得减刑,时琪就表态,“只要他现在手脚干净就行,人这一辈子,谁不犯点错呀?他知错能改就好。” 看到时琪这样说,方大夫也不追究了,反正这里是男生宿舍,阿三就算是故伎重施,偷的也是这帮臭老爷们。 阿三之所以会在卫校,是因为校长得知了他的遭遇之后,十分同情,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就把他留在了后厨当帮工。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锅子就煮起来了。 狱中生活对阿三也不是没有影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留着一头凌乱的长发,一看就是个混混。 现在头发被理短了,倒显得眉清目秀,就是人单薄瘦弱了些,看起来跟卫校的学生也没有太大差别。 阿三手里端着一碗鸡血,正用筷子往锅里边拨着,“鸡血得煮一阵子,大家别急着夹,先吃肉。” 男同胞做饭做出了经验,锅子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谗涎欲滴,眼瞅着肉熟了,大家赶紧动筷子。 就在热闹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厨房大师傅挥舞着两把菜刀冲了进来,“阿三呢?把这个小兔崽子交出来。” 秦大夫很仗义,立刻挺身而出,把阿三护在自己身后,“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你有刀我们就怕你啊?我们大夫,也是会用刀的。” 秦大夫说着,也亮了一下手里切肉的小刀,这是一把小水果刀,不过两寸来长,跟厨师的菜刀比起来,简直小的可怜…… 第29章 暗算 大师傅瞅了一眼小刀,“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夫,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是来找阿三算账的。” 阿三浑身都在颤抖,但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胡师傅,我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你还说?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给我下药,你给我过来……” 胡师傅怒吼着,挥着菜刀又准备冲过来。 这两把菜刀雪亮,要是被砍中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秦大夫一个眼色,站在胡师傅身后的大夫就拿起板凳,撞向了胡师傅的腿弯处。 这个地方有麻筋儿,被撞中了之后,胡师傅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菜刀也掉了, “你们怎么不问问阿三干了什么?就这么帮着他?我可被他害惨了。” 秦大夫把菜刀捡起来之后,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我们可不是帮阿三,我们是在帮你,就算是阿三做了错事,自然有公家人跟他讲道理,你拿着菜刀乱砍算什么?” 手里没有菜刀,腿又麻,瘫坐在地上的胡师傅看着和蔼了很多,他伸手拼命抓挠着裤腰, “我明白了,你们跟阿三就是一伙的,要不然他哪来的药?就是你们给他的害人玩意。我要告校长去,让你们全都滚蛋。” 眼瞅着胡师傅的嘴挺硬,还在扩大仇恨,几个年轻的大夫拳头都硬了,就在他们准备教训一下胡师傅的时候,被时琪给拦住了。 刚才胡师傅一进来,时琪就看出他不对劲儿,这胡师傅不是找茬,他就是中了毒。 “胡师傅,我不管你跟阿三之间有什么过节,你身上到底是怎么了?先让我们看看。” 胡师傅难受的紧,听到时琪这么问,就直接掀起衣服,“你看,我这身上原本好好的,忽然起了一大片疹子,腿根上也有。” 只见胡师傅的腰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肿起来足有一指高,看着挺吓人。 秦大夫伸手摸了摸,发现皮肤还有点烫,“胡师傅,你这是皮肤病啊,有病就得去看,你为啥要找阿三呢?” 胡师傅捶胸顿足,“我为啥要找阿三?你看我身上……这都是阿三害的呀……” 胡师傅为什么认准了,是阿三害他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厨房可是吃喝重地,又有诸多食材,更是江湖中的江湖。 胡师傅一直想让自己的小舅子进厨房帮忙。 在胡师傅看来,他是大师傅,小舅子来帮忙洗个菜,挣点小钱花,总可以? 卫校管后勤的老师原本也答应了,谁也没想到,卫校领导临时决定聘用阿三,就这样,把胡师傅的小舅子给挤掉了。 胡师傅不敢拿领导怎么样,就把气全都发在了阿三身上。 要说这阿三也是个能忍的,他知道自己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胡师傅骂了他几天,他就忍了几天。 即便如此,胡师傅发病之后,还是把矛头对准了阿三。 在胡师傅看来,自己人缘一向很好,除了阿三跟自己不对付,别人不可能害他。 听胡师傅这么一说,秦大夫啼笑皆非,“你身上这疹子,一看就是病,阿三咋可能把你害成这样?” “我去卫生所看了,也用了药膏,结果越用越严重。 肯定是这小子下药害我,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一个贼娃子能干啥好事?” 胡师傅笃定,身上这疹子就是阿三给害的。 “胡师傅,我真没下药。”阿三十分诚恳。 “胡师傅,卫生所没能把你这病看好,并不意味着是阿三给你下的药,也许是卫生所开的药不对症。” 胡师傅嘴里的卫生所是卫校卫生所,这个卫生所只针对内部人员,看一些小毛病,因此时琪没有把话说死,免得得罪人。 “对呀对呀,有病就得看病,你就是砍阿三两刀,这病也好不了。” “胡师傅,你再把裤腰往下拉一拉,我看你这疹子长得还挺多。” 大夫们都有一副济世救人的好心肠。 姑且不论胡师傅和阿三之间的恩恩怨怨,单说胡师傅身上这皮肤病,是挺重的。 最好是先帮他看病,减轻痛苦。 胡师傅看了一眼时琪和方大夫,“你俩别看,免得待会儿说我耍流氓。” 方大夫正色道,“你就脱,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我啥没见过?我还帮人做过包皮手术呢。” 一听方大夫这么说,胡师傅肃然起敬,终于扭扭捏捏的脱下了裤子。 他这一脱,一大片疹子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让大家伙感到惊讶的是,这疹子的形状十分有规律,俨然是一条大短裤的形状。 “这……老胡你这疹子是咋长的?乖乖,长这一片疹子,都不用穿裤头了。” “奇怪了,这疹子怎么是比着短裤的形状长的,难道说你对短裤过敏?” “是啊,老胡,你以前一直穿短裤吗?有这种情况吗?” 胡师傅瞪圆了眼睛,“老子一直坚持穿裤头,谁不穿谁是王八,我以前一直穿,也没有这样过。” 眼看着胡师傅又要把矛头指向阿三,时琪制止了他,“胡师傅恕我直言,你这病的根子就在短裤上,就算是阿三恨你,他也动不了你的内衣内裤?” “你这是啥意思?” “我跟阿三不熟,我也不是为他说话,我是就事论事。 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你这个病我能治,你要治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开方子。 至于你怎么得的病,这得你自己去找根子,最好是回家问问。”时琪一脸严肃。 看到时琪这表情,胡师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之后,就求时琪帮自己治病, “不管咋说,你先帮我把这痒止住再说,实在是太难受了。” 时琪点头,从挎包里取出金针,现场就为胡师傅施针。 几位同学都知道时琪有点门道,此刻见到金针,眼睛都直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套金针可是好东西啊。 而时琪的手法更是如同行云流水,令人耳目一新。 有不少窍门,旁人能想到却做不到,然而在时琪手上,被完美展现出来。 等针灸完毕,众人已经看呆了,就在此时,时琪听到了叮的一声,她不由得精神一震…… 连续几次治病救人,系统只给积分却没有奖励,这次有没有呢? 第30章 浪子回头 “检测到宿主悬壶济世,心怀仁爱,主动为人解除病痛,特奖励系统独门药方,壮骨大力丸。” 感受到脑海中呈现出一张全新的药方,时琪不由得眼角一跳,壮骨大力丸…… 这名字咋听着,不太靠谱呢? 现场可容不得时琪发呆,这会儿大家都醒过神来了,在秦大夫的带领下,开始为时琪鼓掌。 可惜中医没有表演赛啥的,要不然光凭这手漂亮的针法,时琪就能拿冠军。 胡师傅困惑的挠了挠腰,“咦,不痒了?” 他在地上蹭来蹭去,反复感受了好几遍,确定身上真的不痒了,这才提上裤子爬了起来, “小大夫,你这手艺可真好,我身上不痒了,不过这肿还没消,你能给这病断根吗?” 时琪刚要点头,就看到秦大夫一个劲儿的冲她使眼色,她猛然想起,秦大夫曾经提醒过的事儿。 她还没有处方权,小范围的开开方子没问题,眼下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呢,再开方可不大妥当。 时琪就改口道,“秦大夫有经验,让秦大夫帮你开方。” 秦大夫不会开方,不过时琪凑到他跟前,小声说了几味药还有用法,秦大夫就拿起笔刷刷刷的写了下来。 他是老中医,在乡下什么病都看,证照齐全,由他出手开方,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胡师傅,这个药很重要,你身上的疹子是带毒的,得赶紧吃药排毒,要不然毒往皮肤里面浸,会伤到肺腑。”时琪又叮嘱了一句。 拿到药方,胡师傅还不肯走,“小大夫,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这病到底是咋引起的?” 时琪笑而不语。 胡大夫不死心,反反复复的问,时琪只好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穿的短裤上,沾了有毒的东西……可能是农药。” 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形,大夫们恍然大悟。 怪不得胡师傅身上肿的如此奇怪,原来是毒被下到了他的内裤上。 所以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只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中了招。 听了时琪的话之后,胡师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一阵咬牙切齿…… 要想把农药粘到短裤上,就那么几种办法。 最直接的法子,就是用毒水浸泡内裤。 胡师傅虽然满脸横肉,看起来缺心眼儿,也不至于傻到用毒水去泡自己的内衣裤。 除了胡师傅自己,能接触到他内衣的人,只有他老婆了。 胡师傅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一下子垮下来,他有气没力地向时琪道谢,又给大家道了歉,这才垂头丧气的走开。 大家同情的目送胡师傅离开,惨,实在是太惨了。 来卫校学习之后,学员们亲眼见证了两桩惨事。 第一桩惨事就是朱副校长,被时老师下了重药,虽然有好几个男学员帮着背锅,朱副校长还是躺了两天。 第二桩惨事就是这位胡师傅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让老胡自己解决去,咱们继续吃。”眼瞅着汤锅快要烧干了,秦师傅急忙拎起水壶,往里面加了半壶热水。 阿三十分有眼力劲儿,看到水壶快空了,主动拎起来就去打水。 趁着阿三不在,方大夫就赶紧问,“老秦,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也偷过你们的钱,你们就不怕他又犯了三只手的老毛病?” “这事儿说来话长,其实阿三会偷,是情有可原……”秦大夫叹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阿三是个苦命的人,打小就爹死娘嫁人,本家小叔勉勉强强收养了他,其实是冲着阿三父母留给他的房子。 既然是别有所图,那照顾肯定是谈不上,更不可能送阿三上学,所以阿三日子过得很艰难,经常吃不饱饭。 真正对阿三有帮助的,是他邻居家的老奶奶,这老奶奶以前就在卫校工作,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老太太看着阿三可怜,经常拉扯一把,给他点吃喝穿戴啥的。 阿三本性不坏,知道谁对他好,一来二去就把老奶奶当成了亲奶奶一样在孝敬。 “别看阿三一直在混社会,但是他不偷不抢,上次之所以闯空门偷了咱们,是因为刘奶奶病了,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阿三这才铤而走险,没想到东窗事发,阿三被抓,他偷的钱也没能送到刘奶奶手上。 后来刘奶奶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做完了手术,休养了几天,这才知道阿三被抓了。 老太太东奔西跑,为阿三喊冤,正好这个时候,阿三立了功,上边就减刑,把他给放出来了。 卫校的领导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主动向阿三伸出橄榄枝,让他进厨房干零活。 希望有个正当途径挣钱,这孩子以后不会再走错道。 秦大夫是个感性的人,在他看来,阿三虽然做错了事,却占了孝义两个字,是可以结交帮助的。 听到秦大夫这么说,时琪和方大夫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男学员这么快就接纳了阿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正好这个时候,阿三打水回来了,大家就转换了话题,转而关心起刘奶奶的身体。 阿三摇了摇头,“奶奶虽然做了手术,恢复的却不大好,腿还瘸着,她手上也没劲儿,撑不住拐杖,等攒了钱以后,我想给她买个轮椅。” 时琪这才知道,阿三的奶奶是被车撞了,老太太腿骨骨折,不做手术肯定残废,如今做完了手术,康复的却不大理想。 大夫们也很为难,一边吃,一边讨论起该如何应对老太太的这种情况。 人老之后气血衰败,肌肉和骨骼不可能像年轻时恢复的那么快,这是自然规律。 如今想让老太太甩掉拐杖走路很难,还不如筹钱弄个轮椅…… 听大家说着,时琪猛然想到今天刚得到的新配方,壮骨大力丸。 据系统介绍说,大力丸能够舒筋通络,活血化瘀,增强肌肉的力量。 如此一来,用在刘老太太身上,岂不是恰好对症? 眼瞅着大家一筹莫展,阿三一脸愁容,时琪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31章 恶人恶治 “什么办法?”大家伙立刻来了兴趣。 时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壮骨大力丸,当然,没有说具体配方。 “要是有这种药的话,倒是可以给老太太试试。”秦大夫沉吟片刻,一锤定音。 他师从于知名老中医,虽然剑走偏锋,倒也学了一身实用的本事,什么药能用,什么药不能用,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阿三一脸热切,“时大夫,真有这么好的药,多少钱?我给奶奶买。” 时琪苦笑,“这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手上只有个方子,想给你奶奶用药,还得把药做出来。” 阿三挠挠头,有些不解,既然没有药那就做呗,他可以等啊。 “阿三啊,你把这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做药跟做饭可不一样,不管是做丸药还是做膏药,味道都特别大。 我们都是外地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做药啊。” “这简单啊,去我家做,我家在村里,街坊邻居都离得远,大家不会管这闲事的。”阿三立刻兴奋地说道。 “可你家的房子……不是被你叔占了吗?” “他们占了一大半,还有一间我住着,不过院子是大家的,我要做药他们也拦不住。”阿三倔强的说道。 问清楚阿三才是房子的真正主人之后,时琪就笑了,这不正好吗? 她完全可以借着做药的机会,把阿三小叔一家赶出去,再还阿三一个公道。 大家一听,都为时琪的想法拍案叫绝,这真是一石二鸟。 “还可以这样?我早就想把他们赶走了,他们占了我爸我妈生前住的堂屋,还想让儿子在我家娶媳妇儿。” 阿三说起这事就是愁容满面,要是小叔真在他家办了婚礼,那这房子以后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你听我说,你家有蜂窝煤炉子吗?回去以后把炉子点起来,上边支个陶罐,陶罐里面放这些个东西……” 时琪压低了声音,开始说配方。 医学的初衷是治病,而不是害人,然而医毒不分家。 在药物的使用过程中,大医们发现,有不少药物,虽然能治病救人,却有极大的副作用,比方说,浑身瘙痒…… 阿三听得目瞪口呆,时琪直接在他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他看到了全新的世界,“还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了,你放心去煮,这个药无色无味,就算他们把人请到家里,也挑不出你的毛病。 你在煮药前,吃这两个东西,就可以规避风险……” 时琪掌握了系统赋予的初级汤药术,配出这么一副汤药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阿三立刻坐不住了,“我现在就买药去。” 帮人就是帮自己,现在时琪还没有意识到,她对阿三释放的小小善意,不仅帮助了阿三,自己也得到了一个朋友。 当天晚上阿三就回家去了,小叔一家看到他回来,照旧是冷嘲热讽。 阿三也没有理会,直接搬出炉子,支上陶罐,就开始熬药。 “阿三,你这个小兔崽子又折腾什么?我告诉你,别在家里熬药,那玩意儿难闻的很,要熬到医院熬去,要不然就到你爹妈的坟上熬去。”小婶叉着腰破口大骂。 这话实在太难听了,小叔皱眉,“行了行了,你说的这叫人话吗?咱儿子就要办喜事了,你得说喜庆话。 对了阿三,有病就赶紧治,治好了给我滚蛋,过两天家里办喜事儿,你就别回来了,免得冲撞了新人。” 阿三心里像燃着一团火,强忍着才没有发作出来,这是亲戚吗?这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小叔一家子看阿三无动于衷,又念叨了几句,这才各自散去。 眼瞅着天黑了,他们要做饭,可还没等饭做好,这一家子人就集体犯了病。 “哎哟,帮我挠挠后背,我够不着,怎么那么痒啊?” “我腿上也痒,哎哟,你后背上起的这是啥?老大一个红包?” “爸帮我看看,我肚子上起了一个包。” 小叔一家子一共四口人,个个身上起了红肿的大包,光起了包不要紧,关键是还痒得要命。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进了跳蚤,还互相帮着抓挠。 没想到,一抓挠之后,包就起得更快了,一个连一个,密密麻麻看着好不吓人。 小婶儿第一个怀疑起了阿三,“莫不是死鬼阿三下毒害咱们?” 大家一想,实在是太有可能了,别说是蚊虫,就算是蛇咬的,也没这么严重啊。 小叔这一家子不讲理,只能他们欺负别人,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他们。 当下就拿起扫帚去找阿三算账,可阿三早就不见踪影,连同蜂窝煤炉子和陶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一家人只能兵分两路,一波去找村里人告状,还有一波跑到卫生所取药。 听说阿三下毒,村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这不可能,阿三那孩子老实的很,只有你们欺负他的份儿,他怎么可能欺负你们? 再说了,你们说他在院里熬毒药,为啥只祸害了你们一家人,就算是离得远,街坊邻居也该闻着点味儿啊。” 村长表示,这是他们家的家务事,他不管。 村长不管,卫生所的大夫也治不了他们的怪病。 不等过夜,他们身上的包,就开始流脓流水,样子十分可怕。 这一家人没办法,只能连夜收拾东西,跑到城里住院治病来了。 阿三得到了消息,立刻把时琪,秦大夫还有方大夫,都请到家里来看房子。 要是合适,他就准备把这块地方让给时琪做药。 要说阿三这套房子,地理位置十分特殊,说是在农村,其实紧紧靠着城市,只要过条马路,就是城里的公交站。 这就是后世说的城乡结合部。 时琪看过之后,对房子十分满意,她拿出钱,刚准备给阿三,就被方大夫给拦住了。 “时琪,你打算租多久?” “做药的话,半个月就足够了。” “这可不行,我劝你多租一段时间,你想啊,好几个病人都等着你给看病呢,你总不能把他们领到宿舍里去看? 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坐诊,咱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地方。”方大夫深谋远虑,已经帮时琪规划起来。 时琪也觉得方大夫的这个建议很合理,关键问题是,阿三愿意吗? 要是她真在这地方看病,相当于把阿三的家变成了诊所。 成天迎来送往的都是病人,阿三能接受吗? 第32章 她又来了 “想在我家开诊所?那实在太好了,这几间房子你随便用……等等,我得先收拾收拾房子,刷刷墙,再重新铺一下地。” 和时琪想的不一样,阿三一听,要用他家的房子开诊所,非常的高兴。 他激动的搓着手,帮时琪规划起来。 “阿三你别忙,我只用一间房。”看到阿三如此热情,时琪也下定了决心,她就把坐诊的地方设在这儿了。 “万一阿三小叔又回来怎么办?” “你放心,待会儿我给阿三一个方子,让他用药把屋子熏一遍,保准那家人一进屋就犯病。”时琪笑着说道。 趁着小叔一家人滚蛋了,阿三把村长请来,在他的见证下,把屋子清了一遍。 凡是小叔一家人的东西,都被抬进了村里的库房。 阿三得了秦大夫的指点,悄悄准备了两包香烟,塞给了村长。 村长一看,哦哟,竟然是红梅牌香烟,这可是好烟啊,没想到阿三会办事了。 “阿三,这件事是村里人亏待你,你叔一家人太赖皮,大家都知道这房子是你的,可他们人赖在屋里,我们也赶不走。 今天我帮你做主了,等他们回来,只管让他们找我要东西。”村长仗义了一回。 阿三又是千恩万谢,承诺等房子收拾干净以后,请村长来家里吃顿好的。 像这种村里边的民房,租一个月的租金是三块,阿三本不想收钱,时琪一定要给,他只能收下。 时琪最终选定了一间厢房。 考虑到房屋要粉刷,再用砖铺地,时琪又多给了阿块钱,让他不要光自己忙活,得请个人来帮忙。 阿三郑重点头,“时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耽搁你的事。” 阿三年纪虽小,见的事儿可不少,他打小在白眼儿中长大,好不容易遇到秦大夫愿意帮衬他,时琪又看得起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掉链子的。 碍眼的小叔一家都被赶走了,时琪抽空就过来做药。 别看壮骨大力丸名字起的恶俗,里面需要的配料着实精妙。 现在没有专利法,保护配方就成了个大问题。 为了防止有人通过她买的药品来揣测配方,时琪买药的时候,特地分好几家药店,而且还故意买一些用不着的药,用来混淆视听。 忙碌了一周,药丸终于做好了,房子也收拾干净了。 阿三还问时琪,要不要做个牌子挂上。 时琪摇了摇头,“暂时不要挂牌子。” 秦大夫和方大夫不知道时琪能感同身受,还凑钱买了血压计听诊器送给时琪,让她放在诊室里用。 时琪只能感念老大哥和老大姐的一片心意,把东西收了下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药已经有了,时琪就让阿三把刘奶奶请过来试药。 倒不是她非得让老人家跑这一趟,而是对医者来说,不见病人就用药,是大忌。 刘奶奶住的不远,要不然当初也没法子关照阿三。 很快老人家就赶过来了。 这位老人慈眉善目,花白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梳了个小发髻,一进门就笑着要找时琪, “哪位是时大夫啊?小三说你的医术可高超了。” 时琪还没来得及吭声,刘奶奶就直奔方大夫而去,“肯定是这闺女。” 只要时琪跟方大夫和秦大夫在一起,病人都会误认。 大家一笑了之。 时琪现场帮着刘奶奶检查了一下,确定她就是年老体衰,气血不足,这才导致骨头没有长好。 像刘奶奶这种情况,完全可以使用壮骨大力丸。 交代好了用法用量之后,时琪又开了两副汤药,帮着刘奶奶调理肠胃,“你要是吃着不舒服,随时可以让阿三来找我。” “哎哟,会有什么问题啊,别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其实可经造了。”刘奶奶笑着说道。 吃下药以后,刘奶奶就回家了。 其实在她心里,并没有对时琪抱有太大希望,毕竟她己是风烛残年。 第二天早晨,刘奶奶起床之后,惦记着要烧口热水喝,就直接走到了厨房里。 等她烧好了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怎么没用拐棍就跑出来了啊? 老太太乐的够呛,反反复复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这才确定腿真的不痛了。 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样,刘奶奶发现,时琪开的药特好使,就着急忙慌的跑到左右四邻去宣传她的医术。 刘奶奶说,时琪是个神医,自已只吃了一副药,就治好了腿痛。 要是单靠刘奶奶一张嘴,大家伙可能还不相信。 可谁都知道刘奶奶的腿受了重伤,进进出出一直拄着拐杖,还准备攒钱买个轮椅呢。 现在老人家走路,已经完全不用拐杖了,这就很能说明时琪的医术高。 如今也没有个广告啥的,什么东西好,谁的医术高超,全靠大家伙口口相传。 就这样,在时琪本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已经成了当地居民口中传说的小神医。 转眼间又是一周过去,乔华中终于找来了卫校,跟他一同来的,还有儿子乔爱国和儿媳妇候蓉。 侯蓉推着轮椅,很是嫌弃地打量着周围,“爸,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么简陋的地方怎么会有名医?”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亲眼见识过小大夫的医术,肯定没有错,你们先等等,我去打听一下。” 乔华中让儿子儿媳妇儿先等一下,他准备找人问问路。 可惜乔华中来的不巧,今天是周末,学生们不是上街购买生活用品,就是洗澡洗衣服去了,偌大的院里竟然没什么人。 就在乔华中茫然四顾的时候,走来了两个女人。 “女士您好,请问您知不知道哪里是中医培训班啊?我想找个人。” 乔华中问的这人,正好是时老师。 “巧了,你想找谁呀?我领你去。”时老师就这样,看见穿着富贵有身份的人,就格外的热情。 “太感谢你了,我要找的人名叫时琪,她是个大夫。” “时琪是大夫?是她跟你说的吗?你找她干什么呀?” 一听乔华中这么说,时老师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子愤怒。 她没想到,时琪还挺有本事,明明是个护士,却忽悠外人说自己是个大夫,还让这有钱老头找到学校来…… 时老师脑中猛然冒出一个念头,时琪会不会是在乱搞男女关系呀? 第33章 我是为了你好 乔华中可不知道,时老师脑子里面那么多龌龊的念头。 不过他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又是做买卖的,为人相当精明,一看时老师的表情,就知道这女人多半和时琪不对付。 乔华中是来求医的,他不想给时琪惹麻烦。 因此面对咄咄逼人的时老师,就打哈哈,“我就是想问个路,看你的样子,也不了解时大夫,我就不问你了。” 说完这句话,乔华中转身就走。 “唉,你等等。”时老师没想到,乔华中是这么个反应,急忙拦着对方。 可乔华中走得快,他又走几步,遇到了一个学生,这回顺利打听到时琪的去向。 时老师阴沉着脸,看到乔华中一家子上了小轿车,“时琪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别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姑姑,咱们跟过去看看?”时雯说道。 她俩人走路靠11号,对方是小轿车,靠两条腿追四个轮子的,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好在街上还有三轮车,两人叫了个三轮车坐上去,就叮嘱车夫,跟上小轿车…… 三轮车要追小轿车,还少一个轮子。 幸亏蹬车师傅是当地人,熟悉路线,他看小轿车的行进方向,预判了对方要去哪里,就抄近道跟上去了。 就这样七扭八拐,等小轿车开到地方,三轮车夫也喘着粗气停下来了,“十块钱。”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时老师没想到,三轮车夫开出这样的高价。 “你到街上随便打听打听,三轮车追汽车,能追上的有几个? 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去跟车里头的人说,你们跟踪。”三轮车夫也不是好惹的。 时老师只好骂骂咧咧掏了钱。 就这样,时老师和时雯,悄悄跟着乔华中进了村…… 这个时候,阿三的家里正热闹着,因为今天是时琪第一天坐诊的日子。 虽然时琪说不让阿三挂牌子,可刘奶奶和街坊邻居们觉着,到底是第一天,还是得讲究一下。 所以大家就准备了鞭炮,刘奶奶还特地拿了一床鲜艳的被面,给挂在了门上。 乔华中等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鞭炮声响了起来。 他的儿子乔爱国没说什么,儿媳侯蓉则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我说爸,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啊?这明显就是个小村子,里头能有啥像样的大夫?” “侯蓉,你不想爱国好,就直说,你把轮椅给我,我带儿子去看病,就不劳烦你了。”乔华中沉了脸。 老公公对儿媳妇说这样的话,明显是已经动怒,侯蓉有些害怕,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推着轮椅进了门。 院子里边站着好些人,秦大夫方大夫是过来帮忙的,其他人则是听到时琪的名声,赶过来看病的。 乔华中不好插队,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最后。 他是见识过时琪医术的,安静等着倒也淡定。 不过乔爱国和侯荣没见过,两个人好奇又挑剔的看着时琪。 就这么个年轻的姑娘,能有多高的医术?能看病? “老人家,你这个病根还是在胃上,胃的机能不好,吃什么好的也白搭,吸收不了。 我给你开两副药调理肠胃,你先吃吃看。 至于饭菜,不要吃太精太油的东西,白粥就好。”时琪说着,就刷刷开出了方子。 看病的老头拿着方子,千恩万谢,又给时琪桌上放了两块钱,时琪说什么也不要。 这些人都是刘奶奶和阿三的街坊邻居,之前时琪就说过,今天她义诊,就是义务帮大家看病,所有人都免医药费。 看病老头见时琪不收钱,就笑着取出了一床被面,也挂在了门上。 时琪又想推,人老头已经走了。 “不会都是托?”侯蓉仍旧很怀疑。 “他们都很淳朴,跟国外不一样。”乔爱国跟妻子唱反调。 时琪又看了几个病人,正忙活着,她帮助过的售货员小魏,就拎着篮子走进来了。 “时大夫啊,你这做了好事不留名,倒叫我好找,如果不是我娘家就在这村里,我还找不着你呢,今天你开业,这些糕点给你待客用。” 小魏大方的把篮子往桌上一放,里边儿立刻飘出一股点心的甜香味。 时琪还记得这个售货员,这是她来到青州之后,帮助的第一个病人。 当初小魏就动用自己的关系帮时琪买了不少瑕疵品,现在又送来了点心,时琪说啥都要给钱。 阿三眼疾手快,按照时琪的安排,直接把五块钱塞进了小魏的口袋里。 方大夫和秦大夫在一旁连连点头,还别说,阿三手脚麻利,还是有用处的。 接下来,时琪帮助过的病人,接二连三的走了进来,把贺礼摆在桌上,嘴里还说着喜庆的话。 等人稍稍散了点儿,乔华中赶紧推着轮椅跑过来,“小时大夫,你还记得我不?今天,我把儿子给你送过来了。” 单看乔华中着一脸笑,加上殷勤的动作,还以为他是送女婿上门呢。 时琪知道,乔华中这么殷勤,主要是为了给儿子看腿,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让乔爱国把手伸出来,她要号脉。 现在时琪分别掌握了望诊,闻诊和切诊。 这三个诊断技能都还没有升级,只是初级技能。 如果是普通的病症,时琪只使用望诊,就能掌握状况。 但是乔爱国的病症很复杂,时琪一看,就知道他是伤了脊髓,但究竟伤到什么程度,还需要把脉。 时琪的手,刚搭在乔爱国的手上,就觉得浑身不适,她整个人仿佛都被禁锢起来,自腰部以下完全没了感觉。 截瘫,原来是这样的? 时琪睁眼,请秦大夫过来帮忙,“请你拿银针,分别刺他的足三里和长强穴。” 秦大夫按照时琪的安排,用银针刺穴。 乔爱国苦笑道,“小时大夫,没用的,自从我瘫痪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别说是用针刺,就是你用开水烫,我也感觉不到。” 年轻人没了指望,乔爱国说的格外凄苦,再加上他仪表堂堂,周围的人都动了恻隐之心。 这可真是老天不公,这么年轻,就瘫坐在轮椅上,让他的老父亲和年轻的妻子情何以堪? 乔华中直接掉了眼泪,他害怕在人前丢人,扭过头去悄悄擦拭。 时琪伸手制止乔爱国,不让他说话,“秦大夫,接下来刺命门穴,殷门穴,百虫窝。” 秦大夫按照时琪的吩咐,又接连刺了下去。 在秦大夫刺穴的时候,时琪的手始终没有离开乔爱国,她紧闭双眼,用心感受。 院子里寂静一片,大家伙都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时琪看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秦大夫已经刺了三十多下,差不多把腰腿部的穴道都刺遍了。 有些针刺过的地方,隐隐冒出了血珠。 乔爱国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脸麻木,仿佛针扎的不是他。 侯蓉几次想说话,都被乔华中给瞪回去了。 谁也没注意到,小院的门悄悄被人给推开了。 时老师跟时雯就站在门口偷看。 两人都是一脸震惊,尤其是时老师,她越看越是心惊, “时雯,不能让时琪再继续错下去了,你听我说,你赶紧去找人报告,时琪她无证行医…… 你快去呀,我是为了时琪好,我不能看她一错再错了。” 看到这样的姑妈,时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无证行医,违法违规,一旦被举报,可想而知时琪的下场好不了,就这,还是为了时琪好? 第34章 争议 时琪可不知道,有人暗戳戳的要害她。 她更不知道,时雯跟时翠香已经瞒着她相认了。 其实,时翠香是时志强的亲妹妹,她也是时雯和时琪的亲姑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看到时琪的第一眼,时翠香就忍不住拿出姑姑的范儿,想要管教她。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个时候,时琪还在全神贯注号脉呢。 眼瞅着秦大夫扎了几十针下去,时琪突然睁开眼睛,“秦大夫,就是下巨虚穴,再刺。” 秦大夫点头,在下句虚穴位刺入银针,然后开始行针。 这下子,乔爱国也不麻木了,他一脸震惊,“小时大夫,你怎么知道我有感觉?麻麻的像过电似的,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时琪伸手制止乔爱国,不让他说话,她能感同身受,病人说那么多,会干扰她的判断。 下巨虚穴有感觉,可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乔爱国的脊髓没有完全坏死。 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无中生有,如果乔爱国的脊髓彻底坏死,那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只能让他重新投胎,再走一遍人间道。 与之相反,如果乔爱国的脊髓没有坏死,还留有一线生机,那时琪就有把握治他的伤。 大约五分钟之后,时琪终于把手取了下来,“秦大夫,拔针。” 乔华中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小时大夫,我儿子这病能治吗?” “可以治,就是需要的时间很长,最少得半年。”时琪很肯定的说道。 “半年?” “半年!” 乔华中和乔爱国父子两个差点哭出来,别说是半年,就是一年,五年,十年,他们也等得。 乔爱国以前是个运动员,让他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乔爱国悲观厌世,自杀过好几次,现在有了治愈的希望,他就能顽强的活下去。 “小时大夫,我们就留在青州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治疗?需要我们做什么?”等情绪平复,乔华中就问道。 时琪还没来得及开口,院子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就是这里,有人无证行医。” 时雯一马当先,带进来一群穿制服的人,时老师神哉哉的跟在后面。 “都不要动,是谁无证行医?”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颐指气使,直奔时琪而来。 “同志,这里边有误会,我们没有无证行医啊,你听我解释。”秦大夫急忙掏出香烟,想说说好话。 “对呀,无证行医的都是江湖骗子,时大夫可不是江湖骗子,她医术好着呢。”刘奶奶拍着自己的腿,拼命解释说,这腿就是时琪治好的。 还有兰花和兰草一家子,阿三…… 受过时琪恩惠的人,都在拼命为她说好话。 小胡子霸道的很,谁也不相信,“跟我说这些没用,没有资格证是?没有资格证就不能行医,跟我走一趟。” 时琪很镇定,“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在走之前,我想问问,如果我拿出资格证来,那么举报我的人是不是诬告?” 小胡子打量了一下时琪,“如果你真的有资格证,我们肯定会追究举报你的人。” “时琪,别再负隅顽抗了,你的情况我都跟他们说了,你才培训了几天,哪来的资格证? 你是我妹妹,我还能害你不成?听话,千万别一错再错了。”时雯一脸的无奈,像个大姐姐一样说教着。 时琪指了一下时雯,问小胡子,“就是她举报的我?” 小胡子没想到这两位是姐妹,直接点头,“就是这位同志。” “她这是诬告。” “时琪,我是为了你好。” “你可闭嘴,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不是资格证?”方大夫从挎包里取出一本资格证,直接怼到了时雯的脸上。 资格证上有公章,有时琪的名字和照片,怎么看都不是假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时琪真的有行医资格,她还需要来参加培训班吗? 想通了这一点,时雯又镇定起来,她轻轻推开资格证,“时琪,没用的,假的就是假的。” “时琪,你太过分了,除了无照行医,竟然还敢办假证?你赶紧承认错误,否则我就开除你,卫校容不下你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学生。” 时老师也跳出来了,她表情严肃,好像时琪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秦大夫掏了掏耳朵,“哎哟,书上有个词儿叫颠倒黑白,我还在想呢,得有多么眼瞎的人才能分不清楚黑白,没想到真有。” 兰花兰草姐妹两个一头,“可不是,长着挺大的眼珠子,原来是出气用的。” 双方针锋相对,小胡子已经被说糊涂了,“你们别争了,把证拿过来我看看。” 他毕竟是干这一行的,大事干不了,鉴定真伪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份资格证是中医资格证,证件上的钢印和红章都没有错。 小胡子把资格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出毛病来,他刚想宣布资格证是真的,时老师就说道, “同志,你可不能被这个丫头骗了,我是卫校老师。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时琪根本不是大夫,她只是中医培训班的一名学员,在开班之前,她的老本行是护士。” 哦? 小胡子半信半疑,他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关于这个资格证有争议,既然有争议,那你就不能继续行医,先停诊,大家伙都散一散。” 一听小胡子这么说,乔华中父子两个先急眼了,好不容易有了站起来的希望,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同志你听我说,我是爱国华侨,这是我的儿子,我亲眼见过小时大夫行医,她的医术不是一般的高超。 你可千万不能让她停诊,她要是停诊了,我们这些病人可怎么办啊……” 乔华中回国一段时间,知道华侨这个名号挺好使的,就赶紧把自己的身份拿出来说事儿。 除了乔华中以外,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了时琪的手段,让小胡子千万不要受骗上当,一定要保护好善良有本事的医生。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双方都有重量级的人物。 小胡子执法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争议这么大的大夫,他简直都给整迷糊了,到底该信谁啊? 就在热闹的时候,小院的门再次被推开。 几个衣冠楚楚,干部模样的男人,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小矮子走了进来…… 第35章 丑的难以忘记 小矮子一看到时琪,脸上立刻涌现激动的笑容,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就是深深的一鞠躬,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问时琪, “时大夫,我滴,是你的病人,你还记得我吗?” 时琪看着冈本上唇那抹牙膏式的小胡子,有些无奈,长成这样,想忘也很难啊…… 看到时琪点头,冈本很自豪,他对左右簇拥着的干部们说道,“看,大夫还记得我。” 这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惹得看热闹的人们都笑了,记得就记得呗,有啥可自豪的? “冈本先生,这就是您要找的神医?”陪同冈本的工作人员,客气的问道。 “是的,是她救了我的命。” 工作人员点点头,开始驱赶现场的群众了, “大家伙配合一下,想找时大夫看病的,请改天来,今天她要接待外宾。” 老百姓还是很配合的,剩下的人病情也不是很急,跟时琪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小胡子手里拿着一本资格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有心提醒,又害怕破坏了工作人员的安排。 要知道,外交无小事。 时老师和时雯也愣住了,两人原本还以为,华侨是受了蒙蔽,被时琪骗来的,怎么外国人也找上门来了? 眼瞅着工作人员走到了面前,时老师牙一咬,指着时琪说道, “她没有取得行医资格,不能为国际友人看病,万一捅出娄子来怎么办?” 工作人员立刻皱眉,这是哪儿窜出来的臭虫,怎么一点儿都不识大体顾大局? 没看到冈本先生都说时琪是神医了吗?这种情况下,就算时琪不是神医,也必须把她成神医。 资格证算个什么?不就是几张纸吗?现场印刷几本就是了。 眼瞅着时老师还要胡说八道,几个工作人员相互使了个颜色,不客气地把她和时雯架起来, “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胡说八道,破坏外事活动,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看到这一幕,小胡子醍醐灌顶,立刻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恭恭敬敬的把资格证放回时琪的桌上,“时大夫,我业务不精通,耽误您的时间了,经过鉴定,这本资格证绝对没有问题,您可以正常行医。 要是再遇上这种瞎捣乱的人,可以随时叫我解决,我姓胡,你叫我小胡就成。” 时琪笑了笑,把资格证收起来了,这本资格证是真的,只是来路有些特殊。 工作人员对小胡子很满意,还在小本本上登记了他的姓名和单位,这人有素质,是个可用之才。 其他人都赶得差不多了,考虑到乔华中一家是归国华侨,身份也只比冈本低那么一点点,工作人员就没有为难这一家子,而是任由他们继续留在院子里。 不过,得先给冈本看病,看完了,才能轮到乔爰国。 清过场之后,空出来不少椅子,工作人员选了一把最舒服的,请冈本坐在时琪的对面。 时琪瞅冈本一眼,就知道他为何而来。 “你是想彻底治愈冠心病?上次急救,把冠脉中的血栓清干净了,这次可以清理一下周边的血管。” 冈本一听,就大喜过望,“小时大夫,你的,不愧是神医,请开方。” 这可不是冈本盲目崇拜,被时琪救了以后,冈本就去青州最大的医院检查身体。 一般检查过后,医生很是惊讶,“冈本先生,你患冠心病的年头不短了?为什么你冠脉周围的大血管很干净?周边血管的状态却不怎么好呢?” 医生所谓的干净,指的是血管有弹性,既没有血栓也没有硬化。 这样的血管,可以让血流顺利通过,不存在缺血栓塞的问题。 冈本立刻想起,时琪给自己针灸过,“我在来贵国之前,进行过全面体检,当时医生说,我全身的血管状态都不好, 不过,今天我遇到了一件奇事……” 听完了冈本的讲述,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 照冈本说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遇到了神医,在急救时,顺便清理了心脏周边血管里的垃圾。 任何药物,都不可能达到这么神奇的效果。 医生认为,冈本遇到的神医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他建议冈本继续请神医调理身体,“这样可以去除身体上的隐患,彻底治疗冠心病。” 冈本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的是,等离开了医院,再去老地方找人,时琪已经不见了。 冈本只能先忙公事,因此耽搁了一段时间。 最近听说民间有个神医,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过来,没想到正是时琪。 时琪笑了笑,开出一张中药方剂,又交代了用法和注意事项,“好好吃药,一个月就能去除你的病根儿。” 冈本千恩万谢,他环视了一下小院子,对翻译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冈本虽然也会龙国语,不过说起来很费劲,所以长篇大论他都交给翻译。 翻译笑着对时琪说道,“冈本先生说,他万万没有想到,神医坐诊的地方竟然如此简陋,这个地方完全配不上您的医术。 他愿意出资为您购买一所房屋,来作为您坐诊的地方,请您务必笑纳。” 时琪摇头,“谢谢冈本先生的好意,房子我可不能收,我是中医,不需要太大的场地,让冈本先生把房子给更需要的人。” 冈本携财富而来,所到之处,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他很清楚,这些人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 时琪不贪婪,让冈本肃然起敬,“哟西,我滴明白了。” 冈本暗下决心,他要以时琪的名义,把这笔钱投入到龙国的医学研究之中。 不收房子,诊金还是要给的。 冈本在询问过时琪之后,还是按照第一次的价码付款,留下了三千外汇券之后,才恭恭敬敬的离开。 时琪终于闲下来了,乔华中赶紧推着儿子往前跑,“时大夫,现在可以给我儿子做治疗了?” “可以的,他需要每天吃丸药,来增强筋骨的力量,还需要以金针刺穴,来激发脊髓的生机 咦,我的金针呢……” 时琪说着,示意乔爱国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要做针灸,可金针怎么也找不到了。 方大夫着急了,“金针就放在旁边这桌上,会不会是刚才人多,有人混水摸鱼,把金针给偷走了?” “先找找看。” 几人一顿乱找,连带着板凳都被倒扣过来,就剩下挖地三尺了。 可无论他们怎么找,金针就跟消失了一样,死活找不着。 第36章 大义灭亲 乔华中很气愤,这不是耽搁事儿吗?儿子好不容易有了治疗的希望,怎么还要等? “小时大夫,还是得报警,有了警方介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金针。”乔华中忍着气建议道。 时琪没有意见,于是乔华中不辞辛苦亲自跑去报警。 因为他是华侨,所以警方对此事相当重视,很快就派来了得力干将。 这位得力干将,就是曾经跟时琪,秦大夫等人打过交道的顾科长。 大家知道,这位顾科长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刑侦科长。 让他负责一起小小的盗窃案,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几天不见,顾科长依旧风神俊朗。 他并没有因为案子小就轻视,仔细勘察过现场之后,又询问了大家几个问题,这才说道, “你们判断的没错,是有人趁乱拿走了金针,这人刚才就站在这个位置……” 大家顺着顾科长的手看去,仔细回忆起来,刚才到底是谁站在这里…… “哦,我想起来了,是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姑娘,她的刘海烫过,应该是用火钳烫的,头发都烧焦了。”侯蓉尖声说道。 能够这样关注别人发型的,也只有候蓉了。 “长辫子?刘海烫过?那不是……” 如此臭美,又爱瞎捯饬的姑娘,不就是时雯吗? 别人不知道,方大夫和秦大夫可是都知道,时雯是时琪的姐姐,虽然姐妹两个不太亲,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该不该报警呢? “时琪,要不然咱把东西要回来就算了,这事闹大了,我怕对你也有影响。”方大夫皱眉。 “老方,这么做不对,你这么做是助长恶人的嚣张气焰,该报警就报警。”秦大夫嫉恶如仇。 其他人不了解内情,也不敢瞎掺和,只能干着急。 时琪笑了笑,“东西得要回来,还得报警,正因为时雯是我姐姐,我才不能看着她一错再错。” 一听时琪要大义灭亲,顾科长非常支持。 办案多年,他见多了优柔寡断的当事人,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像时琪这样,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时琪提出,由她跟方大夫秦大夫,去找时雯要东西。 如果时雯不肯交出来,再请顾科长出面搜查,该咋办咋办。 顾科长十分赞同,“这个办法好,这么干,后续犯罪嫌疑人就没办法翻案了。” 大家伙恍然大悟,再看向时琪的眼神都充满了佩服,这招实在是高。 如果时琪不去要东西,而是由着顾科长上门去搜查。 即便在时雯处搜出了金针,时雯也可以借口说,她跟时琪是姐妹,是帮着姐妹保管金针,从而逃脱法律的惩罚。 而时琪先去要东西,就可以避免出现这种状况。 只要时雯矢口否认,后续再搜出赃物来,那就能坐实她盗窃的罪名。 涉及到亲属盗窃,就是这一点不好,容易扯皮打口水仗,后续往往会翻案。 大家伙都很好奇,时雯到底会不会承认呢? 毕竟这姑娘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就连乔华中一家子,原本可以留在家里等的,也忍不住好奇,想要跟过去看一看。 大家伙浩浩荡荡出发,来到了卫生学校。 今天学校里人不多,时琪和秦医生,方医生,直接找到了时老师的住处。 卫校的居住条件有限,朱副校长还住筒子楼呢,时老师只在大杂院里分到一间房。 看到这么多人,街坊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敲了一阵门之后,时雯才不耐烦的把门打开,“你们有事吗?” 从时雯的角度看,只能看到时琪还有方大夫和秦大夫,她可不知道,其他人都躲在角落里,都支楞着耳朵听呢。 时琪笑了笑,“我的金针不见了,你站的位置距离金针挺近的,是不是你拿了金针?” “金针?什么金针?你可别冤枉我啊。”时雯一口否认。 “就是这么大一个盒子,古香古色的,盒子上还有花纹,里边装的针是金色的,很贵重很值钱。 你要是拿了,就赶紧还给时琪。”方大夫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 “方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怀疑我?你知不知道,我跟时琪,其实是亲姐妹,我怎么会偷妹妹的东西呢?”时雯掏出小手绢,抹着眼角就要哭。 秦大夫咧嘴笑了,“你确定没有?” “秦大夫,你够了,你是学员,时雯可是宿管老师,你们是怎么跟宿管老师说话呢?以下犯上,小心我开除你们。” 在这关键时刻,时老师又跳出来了,她一跳出来,就指责时琪几人,明显的偏帮着时雯。 “时老师正好你出来了,那我再多问一句,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金针啊?就算是你没偷,窝赃也是犯法的。” “时琪,你真是胆大包天,我可是老师,怎么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我以我的人品保证,我和时雯都没见过什么金针。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为我们举报了你,所以想要报复回来,对不对?”时老师异常愤怒,好像真的被冤枉了。 “真没见过?” “没见过。” 时琪笑了,“我已经报警了,现在只能请办案人员搜一下,来证实你们的清白。” 看见顾科长带着两位穿警服的手下,时老师和时雯立刻颤抖起来,“你们不能搜,这事有误会……” 她们两个,哪里能拦得住专业人员? 办案人员动作快,伸手就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盒子,随手打开,里面赫然是亮闪闪的金针。 “顾科长,赃物已经找到了。” “时翠香,时雯,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 “顾同志,你听我说,真相不是这样的……” “时琪,我可是你姐姐,你不能害我呀,你赶紧帮我说句话呀。” 看见时雯慌了,时琪笑嘻嘻地问她,“哎哟,你希望我说什么话啊?” “你赶紧说,是你把东西交给我保管的。”时雯被吓哭了,用火钳子烫过的头发沾上了眼泪鼻涕,湿哒哒的粘在脸上,别提多难看了。 “时琪,不就是一套针吗?你姐姐可不是故意拿你的东西,就是想藏起来,跟你开个玩笑。 你可千万不能一错再错,害了你姐姐,赶紧跟公安同志说呀。”时老师也把目光投向了时琪。 时琪伸手放在耳朵上,“你们说啥呢?我咋听不见?” 两人已经慌了神儿,又加大嗓门说了一遍。 时琪还是没听见,不过街坊邻居都听到了。 哎哟哟,时老师可真不要脸,她不仅拿学生的东西,还窝赃呢。 家属院里可是有老人有孩子,能容得下这样的人吗?不等时老师再说,就有邻居大婶站出来指责她了。 更多的人则是用行动表达他们的愤怒,大家伙直接把烂菜和垃圾,扔到时老师时雯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时琪友好的冲着时老师和时雯挥了挥手,走好呗,您哪。 金针又找回来了,乔华中擦了把汗,心想,这下子总该轮到儿子做治疗了? 第37章 巧妙规划 好事多磨,幸而再没遇到什么意外,总算给乔爱国做了治疗。 做完针灸以后,时琪给了他们一周的药,又叮嘱了用法用量,乔华中就要给钱。 他可是看到了,之前冈本给的是外汇券,“我在国外做买卖开公司,比小本子也不差什么,就按照他那个标准给。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时大夫,您可得收钱,你要是不收钱,就是看不起我。” 旁边的秦大夫和方大夫看的眼角直抽抽,看看,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病人得上赶子给送钱,还生怕大夫不收。 时琪也没有过多的矫情,直接收钱。 对于乔华中来说,能够治好乔爱国,才是最重要的。 乔华中一家子又问了复诊的时间,这才离开。 今天一天又忙碌又充实,连带着秦大夫和方大夫,都给累坏了。 累有累的价值,时琪有意外收获,她在治疗完结束之后,收到了系统的奖励。 这次系统奖励的,是一个神奇而古老的药方……狗皮膏药? 按照系统的说明,这狗皮膏药是类似于万金油一般的存在,主要功效是止痛,只要把狗皮膏药贴在痛的地方就有用。 系统说的这么肯定,时琪对这种膏药的功效也充满了期待。 忙了一天,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卫校,却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穿着中式对襟裤褂,留着长长的白胡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老人是从画中走下来的呢。 秦大夫一看这老人就乐了,“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这位老人就是秦大夫的师傅,贺朝云。 贺朝云是青州有名的老中医,出身于中医世家。 十多年前,因为运动的缘故,他被发配下乡,刚好就去了秦大夫所在的公社。 秦大夫做事虽然莽撞,人是一点都不坏,他不忍心看到贺老大夫被搓磨,想尽办法帮助这位老人。 贺老大夫也很善良,他投桃报李,偷偷收了秦大夫当徒弟,有了手艺之后,秦大夫被大队提拔为赤脚医生,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后来贺老大夫回城,师徒二人还保持着来往,而且感情十分深厚。 为了帮助时琪取得行医资格证,秦大夫就动用了贺老大夫这层关系。 按照正常途径,想办理医师资格证是很难的。 首先得有培训经历也就是学历,然后还得通过相关部门的考核。 不管考核好不好通过,每次考核都是有固定时间的,不可能为了时琪一个人,就举办一次考试。 所以,想在短时间内拿到医师资格证,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一个情况是例外。 那就是中医资格证,现在承认中医传承,只要被知名老中医收为徒弟,并且得到师傅的认可,就可以获得中医资格证。 这是唯一的捷径。 秦大夫带着时琪,找到师傅说明了情况。 贺朝云现场考核了一番之后,认为时琪具备独立出诊的能力,就帮了这个忙。 直接把时琪收为关门弟子,并且亲自出面帮她办理了资格证。 办理资格证,原本是有备无患,谁也没想到,资格证今天还派上了大用场。 秦大夫跑过去了,时琪也紧紧跟上,跟着一起喊了声师傅,她现在可是贺朝云的关门弟子。 “头一天坐诊,感觉怎么样啊?”贺老大夫知道时琪今天要坐诊,这是特地过来问情况了。 时琪笑着说了一下感受,主要就是忙,而且现场乱哄哄的。 “相当不错了,我第一次坐诊的时候,差点忘了怎么开方子。” 大家都是大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从医经历中发生的糗事。 “师傅这天也不早了,咱们找个小馆子,一边吃一边聊。” 贺朝云答应了。 学校门口有个卖拉面的小馆子,几人进去要了面条,拌了一份凉菜,就坐下来聊了起来。 贺朝云跟时琪聊过,认为她对中医一道颇有天赋, “小琪,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啊?培训班不包分配,毕业之后还要回原单位去,你有没有想过留在省城啊?” “当然想,可惜没门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时琪实话实说。 现在户口限制很严,没有证明到处乱跑,只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遣返。 所以跑到大城市去创业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要想改变生活环境,只能在岗位上下功夫,想办法留在大城市,这样福利待遇都能水涨船高。 贺朝云是个实心眼子,“我在药店倒是能说上话,就看你愿不愿意来坐诊。” 对于中医大夫来说,最好的出路当然是中医院,可为了留在省城,药店也不是不能考虑。 而且贺朝云坐诊的药店,还是青州最大的药店。 对于时琪这么一个半吊子转行的新手大夫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听贺朝云这么一说,秦大夫立刻给师傅倒了一碗面汤,“师傅,这事就麻烦您费心了。” 贺朝云翻了个白眼,“抠抠搜搜小家子气,你不说我就不费心了吗?小琪可是我的关门弟子,我当然要为她考虑。” 秦大夫闭嘴不吭声了,接下来几个人都听贺朝云安排。 按照贺朝云的想法,时琪既然想留下来,那得有点成绩,老人说着,抖抖嗖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方子递给时琪, “这是我这些年来琢磨出来的,在古方的基础上又进行了加减,治疗胃胀胃痛消化不良,效果很不错。 你拿的这张方子,配些丸药出来,就说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然后去找药店宋经理。 你跟宋经理说,只要宋经理能把你留在省城工作,你就愿意把方子的使用权给药房。 宋经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方子的效果应该不错,要是宋经理觉着好,他会想办法把你留在药店的。” 三个人都没想到,贺老大夫竟然如此为时琪着想,愿意拿自己的心血帮着时琪铺路。 “这……谢谢贺师傅,这怎么敢当?”时琪急忙推却。 “拿着,这个方子呀,原本是我为小秦准备的,可他家小都在乡下,就是调进城里,也面临着两地分居的难题,倒不如把方子给你。” 秦大夫看着满头白发的师傅,忍不住哭了。 看着这对师徒,时琪很受感动,人间自有真情在。 她肯定不能要这张方子,这是贺老大夫为秦大夫准备的,她要是接受,就彻底断了秦大夫进城的路。 系统一共给了时琪两个药方,一个是壮骨大力丸,还有一个是狗皮膏药。 壮骨大力丸已经做出来了,而且效果很不错,这让时琪对狗皮膏药的效果也很有信心。 “师傅,要是给方子这条路能行得通,我自己倒是有个方子,您这张方子,还是留着给秦大夫用。” 听了时琪的话,贺朝云吃了一惊,“你能自己琢磨药方了?了不起啊。这样,你先把药做出来,我找机会给宋经理。 等看过效果之后,听宋经理怎么说,再决定下一步。” 所谓药方子,就是药物的成分剂量配制方法。 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可没知识产权,这方子给了君子还好说,给了小人,对方看一遍记住了,方子不就外泄了吗? 而把药方做成成药之后,就没那么容易泄露了。 所以贺朝云才让时琪先做药,然后直接给成药,这样可以避免药店经理剽窃。 时琪点头,表示明白。 谈话告一段落,眼看碗里的面条都要坨了,大家抓紧呼噜完,这才各自回家。 刚进培训班,时琪就发现气氛不对,同学们都是欲言又止,一脸神秘表情。 这是怎么了? 第38章 大宝变猪头 时琪正在纳闷呢,就有人不请自来,直接问到了她面前, “时琪,听说时雯偷你的东西被抓了,是不是真的呀?你真要追究她吗?” “听说时老师还窝赃了?” “你真要追究老师吗?你不怕学校给你穿小鞋啊?” “她们偷什么呀?是什么贵重宝贝,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对呀,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 培训班人不少,见过时琪金针的,只有少数几个。 时琪知道,大家伙都惦记金针呢。 撇开使用价值不提,金针是黄金做的,本身就值钱,再加上可能是古董,价格就更加难以估量了。 培训班鱼龙混杂,财帛动人心,时琪不打算挑战大家伙的底线,就说金针没带在身上。 她可是低估了学员们的好奇心,大家都不太相信,“这么贵重的东西咋能不带在身上?你不会是骗我们,不想给我们看?” 正在为难之际,朱副校长来了,直接把时琪,方大夫和秦大夫都给叫了出去。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事儿啊,做的莽撞了。 你们现在还是培训班的学员,把培训班的老师给举报了,这以后关系还怎么处啊?” 朱副校长背起手来,开始给三个人讲道理。 时琪等人也不是不明白。 时老师这个人再讨厌,她也是卫校的老师,伤了她,就相当于伤了卫校的颜面。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时琪肯定会选择更委婉的办法。 秦大夫叹了一口气,摸出一包烟,先给朱副校长点上一支,“朱校长,时琪这不是气急眼儿的吗?哪有上赶子去别人家里偷东西的?” 朱副校长倒是也没有迁怒,“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仨,这段时间就别回培训班住了,上课的时候去点个卯就行了。” “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我这不是怕有人找你们的茬吗,再说了,时琪你是不是有金针? 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咋能住集体宿舍呢?咱们卫校的名声,可禁不住再坏一回喽。” 这话可是说到了时琪的心坎上,刚才学员们都想看金针,她就觉得不大得劲。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们这集体宿舍,晚上都不带锁门的,要是有人真的动了贪念,那可是难防。 秦大夫,方大夫,时琪三人碰头商量了一下,朱副校长的建议,倒是来的正好。 时琪最近都需要做药,而且来找她看诊的患者也很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搬出去住,才是最佳选择。 当天三人就搬离了学校,暂时在阿三家落脚。 听秦大夫说,还要另外租房子住,阿三有些急了,他指着自家的小院,“这些房都空着,你们想住哪间住哪间,白住,我不要钱。” 时琪不想让阿三吃亏,主动提出每月五块钱,再租两间房,阿三说太多了,万万使不得…… 双方拉锯扯锯,着实争执了一番,最后定下来,每月三块再租两间房。 原本时琪还惦记着,抽空做膏药,现在也不用再挑时间了,当天晚上就买原料开工。 狗皮膏药名字叫做恶俗,其实是一个很讲究的药。 现在制药工艺进步了,膏药基布不用狗皮,不过配料味道还是挺大。 熬制膏药需要一天,接下来就是晾晒,再往基布上抹药,然后略加晾晒,膏药就做好了。 熬药的大锅,就支在院子里。 看着锅里边儿咕咚咕咚冒泡的药膏子,时琪朝周围看了看,她问阿三道,“这药的味道太大了,会不会影响街坊邻居?” 阿三伸手在鼻子前面搧了搧,“我们这儿人少地多,房子盖得稀,这药味飘到邻居家,基本上也就散了。” 秦大夫跑出去转了转,回来就对时琪说,“别担心,别人家基本上闻不着。” 村里味道复杂着呢,什么牛粪,羊粪,猪粪……再加上土厕所,跟这些比起来,这点药味儿根本不算啥。 时琪这才放心,当初她为啥要租阿三的房子,就因为庙前村是城乡结合部。 膏药需要熬一整晚,四个人分拨休息,轮流照看着药锅,防止膏药糊锅。 就这么一直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膏药才算是熬好。 接下来就是晾晒,四人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小院的门就被人咣咣敲响了,“小三子,快开门。” 阿三竖起了耳朵,“是王婶儿。” 他也不知有啥事儿,刚打开门,就被王婶臭骂了一顿,“阿三你小子在折腾啥?天天熬药,这味道太冲了,熏得我头疼。” “王婶,你也太不讲理了,咱两家最少隔着有半里地,熏着谁也熏不着你啊?” “你别狡辩,反正我就是头疼,你赶紧给钱,让我去看病。” 一听王婶这话,时琪就明白对方的真正来意了,这人头疼是假,讹钱是真。 药是时琪熬的,她不能让阿三背锅, “给钱没问题,不过你得开个证明,证明你头疼,就是因为我们熬药引起的,要是没证明,我们不赔。” “你们咋不讲理?我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头疼的要命,肯定是因为这药味儿不好。” “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咋知道你头疼不头疼?也许你根本不头疼,就着药味,还多吃两碗饭呢。” 听时琪这么一说,方大夫秦大夫茅塞顿开,两人妙语如珠,也在一旁助力,很快就把王婶给说跑了。 村子不大,昨天时琪坐诊,大家伙都看见有钱人找她看诊去了。 现在村里人都传时琪赚了大钱。 像王婶这种不开眼的,就是犯了红眼病,想过来蹭点好处。 王婶灰溜溜回家,刚一进门就被老头子臭骂了一顿, “不让你去,你偏跑去,都是一个村乡里乡亲的,你就不能盼着阿三那孩子好点?” “我咋不盼着他好?我也是为了咱大孙子,阿三攀上了外国人,随便手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咱们吃的了。 再说了,我也是白跑了一趟,除了一肚子气,啥也没弄着…… 哎,咱家大宝呢?” “刚才还在呢。” 大孙子是老两口的心尖肉,眼瞅着大宝不见了,老两口把啥都忘了,开始满院子找人。 就在这个时候,小院儿的门被推开,挤进来一群孩子,“王爷爷,王奶奶,不好了,大宝变猪头了……” “啥?” 第39章 以德报怨 在老两口的意识之中,就算是孩子出了事,那也只会是磕着,碰着,打架没赢,被狗咬腚…… 好好的大孙子变猪头,是怎么回事? “真的,大宝真变猪头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来看啊。” “看就看,要是你们瞎说,毁我家大宝,我可饶不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为了震慑这群熊孩子,王婶还专门进厨房拿了个擀面杖。 大家伙一窝蜂的跑到了村东头。 这个地方背靠着一座小山,林木众多,是孩子们的秘密基地。 王大宝就躺在一棵树底下,离得老远,看不清楚人啥样,不过王婶却觉着,孩子身上的衣服好像小了不少。 “大宝大宝,你咋不动弹?哎哟,我的孩子,你脸上这是咋了?”走近了,终于看清楚王大宝,王婶就吓得一哆嗦着。 王大宝长得像王婶,方头方脑小眼睛,虽然算不上俊,可也没丑到没眼看。 而眼前这个孩子,虽然穿着王大宝的衣裳,却是看不到一丝王大宝的样子,说得更严重一点,连个人样也没了。 只见此人脸上肿了足有三指高,而且沟沟壑壑,一脸的红痕,把鼻子眼睛都快挤没了。 王大宝躺在地上艰难的睁开眼睛,由于眼皮肿的太高,他可是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奶,救我……” 还好王大宝声音没有变,要不然,王婶死活也认不出自己的大孙子,“唉,好孩子,奶奶救你,你咋会变成这样呢?” 王大宝的嘴,肿得像猪嘴,说话很费劲儿,他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其他小朋友在旁边帮腔,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给说明白。 原来今天他们还真没干啥坏事,就跟平常一样,爬树揪果子来着。 “爬树就能爬成这样?”王婶不敢相信。 “老婆子,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赶紧抱孩子,找大夫救命啊。”王大爷直接抱起孙子就跑。 老头老太太带着一群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回村里,凡是看见的人,都被王大宝的惨相给吓住了。 大队长被喊了出来。 村里的赤脚医生也被喊了出来,他一看王大宝就喊糟糕,“这孩子咋发成了这样?别说是我,就算是市里大医院也不一定有办法。” 一听这话,王婶腿一软直接晕倒了。 “阿三家不是有个好大夫吗?昨外国人还来找她看病呢。” “对对对,也许人家有办法,快去叫人。” 今天时琪还有课,她收拾好了膏药,正打算出门呢,热心的村里人就找过来了。 阿三一听,就拦住时琪,“你知道王大宝是谁吗?就是早上来找茬那老太太的孙子。” 原来是她? 方大夫和秦大夫都有些犯嘀咕,两人常年在基层行医,知道有些人特别不识好歹。 就算你好心帮他,他也不一定感激你,反而会给自己招来数不清的麻烦。 两人本想劝一下,却见时琪已经抓起装金针的盒子,“甭管她是谁,能帮就帮一把,咱们当大夫的,但求心安。” 这倒也是,几人不再犹豫,跟着时琪一起往外跑。 村口一派兵荒马乱。 王大宝呼吸困难,接近昏迷,王婶已经昏过去了。 大队长让人把大青骡子拉出来了,准备套车送两人去医院。 没想到大青螺子一看王大宝肿成猪头,就受了惊吓,现场尥蹶子,不让套。 王大爷哭天抢地,嘴里喊着,如果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看样子也准备晕了。 时琪直奔王大宝,“方大夫,秦大夫,这老太太就麻烦你俩了。” 这个时候,王大宝的四肢和身体肿得越发厉害,小肚皮肿的透明,衣服扣子都要被崩开了。 大队长有些犹豫,“小大夫,这还能不能治?” 时琪只看了一眼王大宝,就知道病因是什么了,“这孩子爬了漆树,过敏了。” 一听漆树两个字儿,大队长吃了一惊,“村里是有漆树,我就怕有人爬,在树旁边种了荆棘,现在荆棘连成了片,就没人能进得去,这孩子咋粘上了?” 漆树,又叫咬人树,顾名思义,这种树的汁液,就是生漆,这是一种经济价值很高的树木。 村里原本是有几棵老漆树,这玩意儿蜇人很厉害,要说砍了,生漆有用,又舍不得砍。 大队长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在树旁边种上了荆棘,现在周围的荆棘连成了一大片,别说是孩子了,大人都进不去。 村里的毛小孩们低了头,“队长大叔,我们偷偷把荆棘给烧了。” 好嘛,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王大宝是烧荒主力,烧完荆棘之后,第一个窜到树上,拦都拦不住。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村民们都叫不好,原来是漆树。 这漆树蜇人厉害啊,就算是送到城里大医院,医生也不一定能给救过来。 “这,这咋办?小大夫你有没有办法?” “这大夫年纪太轻了,还没牛大夫岁数大,能有办法才怪。” 村民们着急上火,议论纷纷,都不太看好时琪,原因无他,她年纪太小了。 时琪十分镇定,她掏出金针略微一抖,就冲着小胖子的百会穴扎了下去。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原因无他,百会穴位于头顶正中,金针从这里扎下去,就相当于扎进脑袋去了。 王大爷喊了一声,我的大孙子哟,两眼一翻,也晕过去了。 秦大夫这边正上手抢救王婶呢,王婶还没睁眼,王大爷又晕倒了,这让秦大夫很是生气,这不是添乱吗? 时琪十分镇静,丝毫没有受到干扰,在百会穴下针之后,又接连扎下了十几针,然后开始行针。 在要穴下针的目的,就是为了稳定住王大宝,避免病情继续恶化。 时琪明白这个道理,方大夫和秦大夫也明白,然而围观的村民不明白。 大家一看时琪用的针这么长,针针扎的都是要害,心里都有些害怕,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王婶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 “哎哟,这针这么长,还不得一针攮进脑子去?” “可不是吗?本来大宝这孩子就不大聪明,现在又被针给捅了,啧啧啧,闹不好以后就成小傻子了……” “可不是嘛?” 王婶记挂的就是孙子大宝,此刻听人们议论纷纷,她顿时爆发出一声惊人怒吼,“谁敢害我大孙子,我跟她拼了……” 第40章 晴转多云 王婶喊着,张牙舞爪就朝时琪冲了过去,在她看来,整件事情已经十分明白。 昨天她跑到阿三家里去讹诈,现在小大夫是要报复回来。 王婶这人十分护短,报复她可以,报复她小孙子绝不能忍。 眼瞅着王婶就要扑到时琪身上,村民们也没想好,到底该拦还是不拦? 对付这种只知添乱的病人家属,时琪已经十分有经验了,她十分镇定的侧了一下身子,就把一根金针扎进了王婶的腿弯处, “老太太,我可没伤你孙子,我是在救他,不信你看他的脸……”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出治疗效果吗? 王婶不信,周围的村民也不信,然而大家朝王大宝的脸上看去,所见的一幕,却是不由得他们不信。 刚才王大宝的脸还肿的一道一道的,看起来像猪头,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好像已经消了一层肿,瞅着有点人样子了。 “咦?扎针有作用?” “咋这么快就见效了呀?” “哎哟,王婶你打错人了,这是你大孙子的救命恩人,你得谢人家。” 王婶的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对不住啊,我还以为你们……” 她还以为,时琪跟她一样小肚鸡肠呢,没想到人家大度的很,以德报怨不说,还有真本事,一下子就把王大宝给救回来了。 时琪笑了笑,手底下不停,只见她伸手轻弹针尾,金针就无风自动,轻轻颤抖起来。 这一手实在是漂亮,大家伙都看呆了,怪不得外国人都来请时琪看病,这小姑娘果然有一手。 王大宝的病,其实就是被漆树给蜇了,根源还是过敏。 这种病来得快也去得快,等时琪拔下了金针,王大宝就已经能张嘴说话了,“奶奶,我身上不痒了。” “这……小大夫,我家大宝这是没事了吗?”王婶只觉得脸上臊的慌,不过为了大孙子的安危,还得厚着脸皮问大夫。 “没事了,你把他抱回去,给做点汤汤水水的喝,到了下午就能消肿。” 时琪说完,就看了看天色,哎哟得赶紧走,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王婶也知道深浅,知道不能再耽误人家的时间,就千恩万谢着,把老头子拽起来,又抱起大孙子,准备回家去休养。 村里的骡车总算是套好了,现在不需要送病人了,大队长干脆亲自操鞭,赶着车,把几位大夫给送到卫生学校去。 坐着骡车来上学,这可是少见的很,不出意外的,三人在学校门口又引来了一波围观。 对于秦大夫和方大夫来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别的没练出来,脸皮是早就磨练出来了。 三人镇定自若,赶到教室上课。 就跟朱副校长预料到的一样,竟然真有不明是非的老师护短,觉得时琪直接报警,不但坑了时老师,还危害了学校的声誉。 这老师姓赵,刚一上课,就夹枪带棒批评时琪, “内部矛盾内部解决不好吗?不就是一点点东西,让人给你道个歉就行了,何必要报警呢? 你竟然还敢告老师,本事这么大,卫校可容不下你这样的学生,我看你也不用再上学,直接回去算了。”赵老师的嘴脸难看。 时琪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就有人动手反击了。 秦大夫冲一个年轻大夫挤挤眼,那年轻大夫伸出脚,直接绊了赵老师一个大马趴。 这一跤摔得不轻,在搀扶老师起身的时候,学员们故意把他的眼镜和钢笔都给踩碎了。 赵老师爬起来之后,眼前一片模糊,他伸手要眼镜,就有人递给了他一条眼镜腿儿,“老师,你的眼镜摔坏了。” 钢笔呢?粉身碎骨,捡都捡不起来了。 赵老师气的够呛,“你们是故意的,我要告校长去。” “老师,你这可冤枉我们了,就按你说的,内部矛盾内部解决不好吗? 不就是个眼镜钢笔吗?我们给你道个歉还不行啊?你还告什么校长啊?你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赵老师气的够呛,越发肯定学员们是故意的,可他又拿不出证据,只能扶着墙出了教室,找校长告状去了。 老师没有了,课也上不成了。 朱副校长知道这事,专门跑过来跟时琪说,让她暂时不要上课,等处理结果出来以后,再来学校。 就这样,刚来学校没多久,时琪就往回走了。 她刚出校门,天就变了,哗啦哗啦下起豆粒大的雨点子。 眼瞅着要被雨淋,一辆吉普车停到了她的面前,“时大夫,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 顾遥双手把在方向盘上,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根办案时迥若两人。 时琪笑了笑,赶紧上车,“我得回村里去。” 顾遥递给时琪一块干净的毛巾,“怎么没上课?” 时琪叹口气,一边擦头上的雨水,一边说起自己的遭遇,“别提了……” 听完时琪的遭遇,顾遥表示理解,“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护短。 小时大夫,我估计这事没完,还会有人找你说情的。” 时琪愣了一下,“怎么讲?” “这么跟你说,盗窃不是公诉案件,只要你愿意出具谅解书,偷东西的人就可以免责啊。 你跟时雯是姐妹,你父母肯定会来找你的。” 时琪眨巴了一下眼睛,对哦,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时雯可是她名义上的姐姐,只要时志强和蔡淑芬得到消息,一准得跑到青州来闹腾。 “顾科长,那你知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正式判决?” “这种小案子,最多拖半个月。” 时琪垂下睫毛,盘算起来。 她不是原主,对时志强和蔡淑芬没有丝毫孺慕之情,她绝不会为了名义上的父母,而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 时琪很快就做决定,不管谁来说情,一概避而不见,拖也要拖够半个月。 她一定要亲眼看着时雯接受法律的惩罚。 顾遥微笑着摇了摇头,专心致志开车,很快就到了阿三家门口。 身为警务人员,他观察力极其敏锐,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咦,小时大夫,你出门的时候,锁没锁门啊?” 时琪愣了一下,“当然锁了,我们院里有药,哎呀,我的膏药……可不能淋雨呀。” 火熄了,膏药可还在锅里晾着呢。 早起的时候天气晴朗,谁也没想着会下雨,现在突然下了急雨,这雨水要是落在膏药锅里头,岂不是得把一锅膏药都糟蹋了? 时琪又急又气,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看着时琪要往外冲,顾遥一把拉住她,“你别去,让我来,你看,这院子大门被人给撬开了……” 第41章 狗皮膏药问世 时琪也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锁头,阿三家没啥值钱的东西呀,这些人溜门撬锁是为了啥呢? 顾遥身手敏捷,他一个健步冲下了车,就直奔小院而去,时琪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推开院门,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王婶和王大爷一人手里撑着把大伞,正站在药锅旁边遮雨呢。 “老头子,你把伞再往中间挪一挪,别把药弄湿了。” “没问题,阿三咋还不回来,可惜这些屋门都锁着,把锅端进去,咱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要不然再撬一把锁?” “千万别,要不是害怕糟蹋了这锅药,这院门上的锁我都不会动,你再撬人家的锁,那岂不真成了贼?” 老两口絮絮叨叨说着话,尽量的遮盖住药锅。 药锅里一滴水也没崩上,倒是他们两个,早就被豆大的雨点淋湿了身子,裤腿都哗啦哗啦往下流着水。 顾遥松了口气,他原以为是毛贼,没想到是做好事的。 时琪也很惊讶,“王婶王大爷,谢谢你们哦。” 老两口被吓了一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赶紧让时琪开门,再淋下去,他们俩也受不了。 时琪赶紧拿钥匙,把自己住的屋门打开,顾遥和王大爷一起动手,把一锅药抬进了屋里。 “小时大夫,这药还能用?” “能用,我说王婶王大爷,你俩赶紧回去换衣服,你们身上都湿透了,要不我把火生上,你们就在这儿换?” 老两口谢绝了时琪的好意,打着喷嚏跑回家换衣服去了。 他俩岁数不小,已经在雨里站了半个钟头,再淋下去,一准得感冒。 时琪也没想到,老两口会如此帮助自己,这真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顾遥指着一大锅药说道,“雨还得下一阵子,这个药你打算怎么加工,我可以帮你?” 时琪试了一下药的黏度,“可以做膏药了,不用你帮,这玩意儿粘的到处都是,会弄脏你衣服的。” 顾遥笑了笑,伸手挽起了袖子,“我还从来没做过膏药呢,不如你教教我?” 两人打过几次交道,都是时琪在帮助顾遥,现在顾遥也想帮时琪做点事。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秦大夫方大夫和阿三都赶回来了,天降大雨,他们害怕药锅遭殃,所以都请假跑回来了。 时琪说了王婶和王大爷保护药锅的事儿,“到时候还得感谢一下他们。” “友情后补,现在先做膏药。”秦大夫是个实干家,找出基布就准备干活。 做膏药也得看天气,像这种潮湿阴雨天气,就得尽快把膏药做出来,不然药膏容易变质。 几个人说干就干,当即分工,围着药锅就忙碌起来。 这一口气就忙到了傍晚,总算是把膏药都做完了。 时琪这才想起,大家伙连中饭都没吃,别人都还好说,顾遥可是客,“顾科长,天儿也晚了,外头还下着雨,你吃了饭再走。” “对呀,人不留客天留客,你瞧瞧这雨大的,阿三,这五块钱给你,你到隔壁家去收两只鸡来。 昨天我听见隔壁说,他们家的老母鸡太肥了,已经生不出蛋来了。”秦大夫立刻掏兜,准备拿钱买鸡。 顾遥笑了笑,“都这个点了,还做什么饭,不如我来做东,大家一起去国营馆子吃一顿?” 大家抢着请客,着实热闹了一番,最后,还是阿三买了两只鸡回来。 方大夫做的一手好饭,两只鸡被清洗切块,加入土豆洋葱红辣椒粉条黄焖。 在炖鸡的时候,方大夫又揉了面,直接沿铁锅贴了一圈饼子。 闻着浓郁的香气,大家伙都问,这是什么做法,这鸡叫什么名号? 方大夫笑了,“这是我从工友那儿听来的做法。 他老家是东北的,不管啥好东西,都来个一锅炖,然后在锅边贴发面饼子,既好吃又顶饿。” 等饭的功夫,时琪拿了一些膏药送给顾遥,“这是我自己琢磨的方子,哪儿疼贴哪儿,特别实用。 你要是没啥忌讳的话,就拿去用。” 按照贺朝云的规划,这批膏药,就是时琪进入大药房的敲门砖,原本也是要送人的。 顾遥一听就乐了,“没忌讳,干我们这行的,经常磕了碰了,好多人身上都带伤,疼了只能自己忍着。 你医术高,做出来的药膏一定很灵,刚好合用,这可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好东西。 对了,这膏药叫啥名字?” 时琪沉吟半晌,“狗皮膏药……” “这,这名字也忒古朴,忒接地气了,对了,要是用着好的话,去哪里买啊?” 时琪回忆了一下贺朝云坐诊的药店,“好像是叫回春堂。” “哦,回春堂我记住了。” 名字土气,并不代表着膏药不好使,顾遥收了药膏,又跟着大家伙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这才告辞离开。 他刚走,阿三就从茶杯底下捡出了一张大团结,“小时大夫,顾科长留了钱。” 秦大夫一看就笑了,“这人有意思,估计是不好意思白拿,他既然留了,那就放着。” 天阴下雨,膏药又晾了两个晚上,过后,才被送到了贺朝云贺大夫手里。 贺大夫行医多年,不仅医术高,也懂人情世故, “时琪呀,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暂时不要出面,由我把药转交给经理。 他要是用着好,自然会找我来要配方,到了那个时候,我再跟他谈条件。” 要是现在时琪出面的话,目的性太强,经理知道时琪有求于他,肯定会压价。 时琪笑着点头,她算是贺朝云的关门弟子,全听师傅安排。 等时琪离开以后,贺朝云才找了个机会,把膏药拿到药店宋经理面前,算是过明路。 宋经理还以为这是贺朝云自己研究的,就按照老规矩留下,先看看效果再说。 “贺大夫,你这膏药打算定多少钱呀?” 贺朝云摸着胡子思考起来,按照时琪的说法,她提供的狗皮膏药,应该是膏药界的万金油,不管哪儿疼都能用。 所以这价格…… 就在这时,药店的坐诊大夫跑进来了,“宋经理,贺老大夫,你们快看看去,前面来了好些个人,都要买一贴灵,咱有这种膏药吗?” 第42章 包治百病 “一帖灵?这是个啥东西?” “听起来有点包治百病的意思,问题是,咱店里有这东西吗?” 不光是宋经理觉得迷惑,老大夫贺朝云也觉得迷糊。 坐诊大夫急得搓手手,“你们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你们还是先去看看。” 贺朝云坐诊的回春堂,是青州市数一数二的大药房。 这种大药房,一般都要配十来个坐诊大夫,比小医院也不差什么。 药柜上的人更多,一般来说,不会出现拥堵排队的情况,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人半信半疑,跟着坐堂大夫走到了前边。 这一看,哦豁,排队买药的人还不少,而且这些人指名道姓,就是来买一贴灵的。 宋经理拍拍脑门,走上前问一个排队的客户,“您说的一贴灵,是个啥样的膏药?是从我们药店买的吗?” 这位客户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膏药皮,“这就是一帖灵,是别人给我的,用完了也不好意思再白要,就来你们这买了。” 宋经理接过膏药皮看了看,“这布面……贺大夫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给我的那种膏药?” 贺朝云接过来一看,指着膏药上小小的印记说道,“时记,没错,这就是我拿来的膏药。” “原来这膏药叫一贴灵啊,你还谦虚,跟我说,叫什么狗皮膏药。”宋经理又高兴起来。 他还以为,贺朝云在把膏药拿来之前,先分赠给亲朋好友用过了呢,心想老大夫就是谦虚。 这么好的膏药,叫什么狗皮膏药?就该叫一贴灵才是。 就这样,狗皮膏药还没有推广,就直接进入了热卖阶段,而且还白得了一个好名字,一贴灵。 这件事儿反馈到时琪面前,她也觉得奇怪,到底是谁,给膏药起了这么个名字呢? 时间回到三天前,话说顾遥是个办实事的人。 他虽然嘴上不说,内心其实十分看好时琪的医术,因此在拿到膏药的第一时间,就想着要让这些膏药发挥最大的作用。 怎样才能物尽其用? 当然是送给最需要的人。 顾遥这么想着,就不辞辛苦,拿着膏药,给那些经常这疼那疼,身体虚弱的亲朋好友送了过去。 其实在民间有说法,那就是平白无故的,可不好给人家上门送药。 遇上讲究的人家就会挑理,说这是盼着自己生病。 可顾遥是什么人呢?他就是个直肠子,除了破案灵光,并不太在意人情世故。 这些亲朋好友也都了解他,因此在收到膏药之后,虽然心里别扭,嘴上倒没说啥不好听的话。 顾遥也就拿到手几十贴膏药,一家两三贴,很快就送出去了,他自觉办了一桩大事,心满意足的回家睡觉去了。 这些收到膏药的人家也没当一回事,把膏药往窗台上一扔,就各忙各的去了。 夜深人静,万家灯火,本该睡觉的时候,有些人家却不太平起来。 “哎,老头子你睡了没有?” “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你还说话?快起来给我买止疼药去,我左边这个牙疼的不行,一跳一跳的疼,再疼的话,脑仁子就跳出来了。” 老头子迷迷糊糊的,被从热被窝里踹了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穿衣服, “这个点药店都关门了?对了,刚才小顾送了点止疼膏药,要不然你先贴上试试?” 牙疼的老太太很气,从来没听说过膏药还能治牙疼的,不过老头子却说先试试再说。 老太太赌气似的,把膏药贴在脸上,“贴就贴,要是过半个钟头,我这牙还疼的话,你还得给我买药去。” “买买买,到时候我一准给你买,这还不行吗?” 老头翻个身继续睡,老太太靠着个枕头,随时准备发作,可不知不觉间,她也睡着了。 等老两口一睁眼,天都大亮了。 “你不牙疼了?” “我摸摸,哎哟,真的不疼了,这膏药还能治牙疼啊,我得再买点去。” 还有一家的,媳妇儿肚子疼,为图方便,就贴了两贴膏药,结果发现,这膏药不但治肚子疼,还能止泻。 最绝的,还是顾遥的远房大伯。 这位老爷子原本是个战斗英雄,身上带了不少伤,可谓是铁骨铮铮。 他老人家自然是不怕痛的。 然而他得的病,却不是普通的痛,而是前列腺痛。 这个病对于好面子的老人家来说,可真是难言之隐。 早有医生建议让老人家直接来个断根,把前列腺切了,来个一了百了。 可顾大伯再老,他也是男人,如果没了前列腺…… 所以顾大伯一直忍着,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个东西在,他就是个全乎的男人,一旦没了前列腺,他可就变太监了。 话说在顾遥拿来膏药的那天晚上,顾大伯又旧病复发,他疼的在屋子里转圈圈,猛然看见扔在茶几上的膏药,就不管不顾,拿起来直接贴了两贴。 结果,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前列腺自然也不疼了,就这么黑甜一梦,睡了个好觉。 反正,这些拿到膏药的人家,只要使用过的,没有一个不说好的,这止疼效果实在是杠杠的。 有些人还断言,就连原发病都治好了。 话说这膏药不禁用,用完了还想用,该怎么办? 再找顾遥要,他也没有了,好在,他还记得时琪说过,这种膏药回春堂也有卖的,因此才给大家指点了回春堂这个地方。 大家伙自然也问了,这膏药叫什么名字,顾遥一开始实话实说,说是叫狗皮膏药。 可谁都不相信,有些辈分大的还虎着脸,要收拾顾遥,说他骗人。 顾遥没法子,才半真半假的抛出一贴灵这个名字,没想到大家伙都当了真。 所以说,检验药品的最终标准,可不是靠医者自己吹,而是要经得起患者的检验。 狗皮膏药,不,一贴灵就是这么个好东西。 现在没有广告,好东西全靠口口相传。 第一批膏药做的原本就不多,因为实在是太好用了,所以刚上柜,被抢购一空。 这回不需要贺朝云再开口,药店宋经理就主动跑来找他问膏药了,而且还给开出了五毛一帖的高价。 这五毛钱,药店只留一毛,另外四毛钱,全都归做膏药的人所有,算得上极公平了。 而且宋经理也说了,要是做膏药的人愿意来药店,那是最好不过了。 贺朝云很高兴,时琪做出来的膏药很争气,小徒弟留城应该不成问题。 他没顾得上找秦大夫传话,就直奔学校找时琪去了。 没想到,他没找到时琪。 倒是碰上了两个也找时琪的人。 这两个人就是时志强和蔡淑芬,他们终于杀到省城来了。 第43章 老谋深算 沉寂已久的时志强和蔡淑芬,得知时雯偷东西就要入刑的消息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省城来了。 这两人原本想抢时琪的名额给时雯,结果没能得逞。 为了让时雯留在省城,这两口子不得已,只能把妹妹时翠香认了回来。 话说多年以前,时翠香做出了不体面的事情,为此跟家里闹翻,还气死了爹妈。 所以时志强就不认这个妹妹了。 对于时家人来说,并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 事隔多年,时志强为了时雯的前程,捏着鼻子,又把时翠香认了回来。 有了时翠香从中周旋,时雯这才搞到宿管老师的工作。 所以私底下,时雯会管时老师叫姑姑。 而这一切,时琪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道。 尽管不知道时志强背着她搞的猫腻,时琪却是天生的警惕,经顾遥提醒之后,她就提防着时志强两口子来省城找自己的麻烦。 估摸着时志强快来了,时琪干脆躲在了阿三家里,连学校都不去了。 所以时志强夫妻赶到学校来,直接扑了个空。 这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逮住一个就胡乱打听。 可惜卫校人多,时琪又不是正经学生,她只是培训班的学员,所以知道她情况的人并不多。 在卫校门口守了半天,时志强和蔡淑芬饿的前心贴后心,这才碰到了一个认识时琪的人。 贺大夫非常热心,一听时志强和蔡淑芬是时琪的爹妈,立刻招呼他们, “你们就是小时的父母啊,你们可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来来来,跟我来,我正要找她去,你们跟我一起走。” 贺大夫估摸着,时琪不在学校,肯定就在村子里边做药。 他知道那个地方,虽然没有亲自造访过,可到地儿打听一下,不就得了吗? 时志强和蔡淑芬赶紧跟上,这俩人走路上还想套贺朝云的话呢,“老师傅,您怎么认识时琪啊?” 贺朝云乐呵呵的,“是我大徒弟给介绍的,现在时琪也管我叫师父,她是我小徒弟。” 时志强和蔡淑芬交换了一下眼色,“那您知道时雯吗?就是时琪的姐姐,这孩子可比时琪出色多了。” “没听说过……” 蔡淑芬很气,还想再说两句什么,结果被时志强给拽住了,不管咋说,先要找着时琪。 这个时候,贺朝云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他就没见过这样的爹妈,明明是去找闺女的,为啥一点儿都不关心闺女呢? 反而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像讨债的。 接下来,不管时志强和蔡淑芬再说啥,贺朝云都不爱听了,就哼哈的糊弄着。 心想,不管有啥问题,等他们自己见着时琪再说。 三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就直接到了村口。 现在刚刚秋收完,村口的人尤其多,看到几人过来,就有人问他们要找谁。 贺朝云背着手,“时琪在这村里吗?我是她师傅。” “你是她师傅啊,这边走。”立刻有一个热情的大婶接了话。 只见这位大婶长得方头方脸小眼睛,很有特色。 时志强和蔡淑芬对视一眼就要跟上去,结果被大婶给拦住了,“你俩要找谁呀?” “我们也要找时琪,我是她爸。”时志强觉着,爹妈怎么滴也比师傅要亲近。 方脸大婶点点头,“那你们先去,我让我大孙子带你们过去。” 她说着,就招招手,立刻跑过来一个方头方脑小眼睛的小男孩,“大宝,带这俩人去找时大夫。” 小男孩歪带着前进帽,腰里挎着木头做着小手枪,“好勒,你俩跟我走。” 时志强挺高兴,拉着蔡淑芬就跟上去了。 贺朝云有些迷惑,他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大婶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等会儿……” 虽然搞不清状况,贺朝云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了。 方脸大婶儿就是王婶,她跟时琪,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自从时琪把大宝的病治好以后,王婶和王大爷就成了时琪的忠实支持者。 用王婶的话说,任何敢跟时琪作对的人,那就是她的敌人。 时琪请假回村,秦大夫就放出话来,要是爹妈来找时琪的麻烦,得麻烦村里人护着点。 王婶和王大爷得到准话之后,就主动搬了小板凳在村口坐着,还别说,还真的等到了时志强和蔡淑芬。 听王婶介绍完情况之后,贺朝云哭笑不得,“大宝把那俩人领哪儿去了?” 王婶笑了笑,“我们都是好人,也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儿,把他俩撂面瓜地里就行。” 周围的村民哄堂大笑,“对对对,我们都是好人,不祸害外地人。” “哈哈哈,面瓜地,可是个好地方。” 大家伙越是这么说,贺大夫越是好奇,从字面上来说,面瓜地就是种面瓜的地,这村里的面瓜地绝对有蹊跷,可究竟是什么蹊跷呢? 他还没顾得上问,时琪已经迎出来了。 贺大夫就先说正事儿,主要是狗皮膏药做得很成功,进药店的事,都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进行。 现在膏药用完了,希望时琪再做一些,当然这回可不是白做了,这回做了就能赚钱。 听贺大夫说完报价之后,时琪盘算了一下,按照药店给的价格,一贴膏药她能赚三毛多钱。 回春堂那么大的药房,一个月,怎么也得卖出去几千贴膏药。 “时琪呀,你也别做太多,这东西虽好,不过过犹不及,青州的市场就那么大,你得让大家伙留点念想。 要膏药的顾客多了,不用咱们说,宋经理就会急着把你调过来。” 贺大夫老谋深算,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时琪眼睛一亮,妙啊,姜还是老的辣。 她现在有了看诊的收入,倒也不在乎做膏药收入的那三瓜两枣。 师徒二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每月为药店提供两千贴膏药。 定下了大事之后,贺大夫赶紧打听面瓜地,“对了,你知不知道,面瓜地,是个啥样的地方?” 时琪一听就笑了,“我还真知道,师傅你想看看吗?我领你去。” 第44章 急性中毒 面瓜也叫南瓜,老南瓜,是一种很好吃又很有价值的农作物。 前些年缺粮,为了吃饱肚子,老队长就在村头偷偷种了一大片面瓜。 因为是在荒地上种的,所以种出来的南瓜不需要上交。 村里人心知肚明,跟谁也不说,关键时刻全靠这面瓜救命呢。 周围几个村子的人也不是傻瓜,一来二去,大家伙都知道这个村有面瓜,总有人想趁着月黑风高,过来偷两个瓜吃吃。 为了防盗,老队长就在面瓜地附近修了不少陷阱,这些陷阱千奇百怪,对偷瓜贼有极强的震慑力。 所以一提面瓜地,大家伙才会笑,这可是大家伙的智慧结晶。 听时琪这么一说,贺老大夫也起了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徒弟那不做人的爹妈,到底被扔在了怎样陷阱里? 还没到面瓜地,就看到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在打闹。 方头方脑的王大宝,一看到时琪就跑过来报喜,“大夫姐姐,我把那俩人放在最深的陷阱里了,就是关熊瞎子的陷阱。” 时琪冲着王大宝竖起了大拇指,“大宝你真厉害,来来来,这些水果糖给你,你拿去给小朋友们分一分。” 小孩们一声欢呼,围拢过来分糖果。 贺大夫背着手,好奇的东张西望,结果被一个大孩子拉住,“谁也不能乱走,这到处都是陷阱。” 为了面瓜,村里人还真是拼了。 外村的人都知道地里有陷阱,现在大家伙有吃有喝,会有意识的绕着面瓜地走。 分完了糖果,王大宝把自己那块放在口袋里,就跑来给时琪带路了。 在王大宝的带领下,大家伙小心翼翼的走向那个,据说能困住熊瞎子的陷阱。 陷阱就在一丛荆棘后边,还没到跟前,就能听到喊救命的声音。 “救命啊,来个好心人快拉我们上来。” “救命啊,只要把我们拉上来,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天杀的熊孩子,可别让我再看见你,我要看见你,一准要了你的小命。” 大宝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这是在骂他吗? 贺大夫伸长脖子瞧了瞧,从他站的角度,根本就看不见陷阱底。 王大宝告诉他,这陷阱文明的很,就是深了点,里头没下夹子,也没装倒刺。 “这么深,他们吃啥?”贺大夫朝周围看了看,只见面瓜地里到处都是金黄的面瓜,“难道给他们吃生面瓜?” “那可不行,这面瓜特面特好吃,可不能给他们,那就浪费了。” “给他们扔两把老秧子就行了。”王大宝笑嘻嘻的说道。 只见他随手扔了一把老面瓜秧子下去,又跑到地里摘了一个金黄的大面瓜,跑到时琪面前来献宝。 时志强和蔡淑芬骂的更凶了。 时琪无奈的掏掏耳朵,“我可不是故意虐待他们,这俩人脾气太大,肝火太旺。” 贺大夫点点头,“饿两顿就好了。” 大家心照不宣,抱了面瓜就往回走。 时琪说,晚上她要做面瓜炖肉,再贴一圈玉米面饼子,让贺大夫一定留下来尝尝。 贺大夫笑着答应了。 “大宝,你来不?”时琪又邀请王大宝,这孩子经常帮他们捡柴火。 王大宝摇头,“我奶不让我去,我们也有吃的,我们今天炖田鸡吃。” 似乎是怕时琪硬拽着自己去吃饭,王大宝转身就跑,他是孩子王,其他小孩儿都呼呼喝喝地跟着跑了。 时琪也没当回事,不去就不去了,等面瓜炖肉烧好了,直接给王家端一碗就行。 师徒二人,兴致勃勃地回到小院。 这段时间看诊,时琪可是挣到了不少钱,她也没吝啬,昨天拿出了十块钱买肉改善生活。 没吃完的肉,就用竹篮吊在水井里。 把生肉取出来,老南瓜去籽切大块,五花肉和排骨都剁块。 见时琪忙活着,贺朝云闲不住,在房头掐了一大把老豆角,这都是做炖锅的上好食材。 就在这时,方大夫几人回来了。 秦大夫看见贺朝云就叫师傅,打过招呼之后,这才说起学校的事, “时琪你放心在家呆着,朱副校长那边,我都帮你打点好了,只要你不耽搁考试就行。” “时雯和时老师吗?有处理结果吗?” “时老师把自己撇干净了,她已经回学校上班了。 时雯还没放回来,我听顾科长说,只要你不签谅解书,时雯一准得吃牢饭。” 时琪点点头,“我就是要让她吃牢饭。” 没人劝时琪大度,大家都知道时雯是怎么对付她的。 时琪刚来学校的时候,额头上还带着伤呢,不说别的,就冲时雯暗算过时琪,都该给她一个教训。 大家有说有笑,洗过手之后都进厨房帮忙。 方大夫做饭很有一套,她整了几样简单的调味料,放进锅里之后,香气立刻变得浓郁起来。 闻到这个味儿,大家本来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变得更饿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闯进了院子,还大喊着时大夫,“时大夫,救命啊,孩子们晕倒在河边上了。” 时琪几人顿时变了脸色,进屋拿起针盒,就往河边跑。 据村民说,晕倒的孩子不少,足有十几个,在河滩上东倒西歪躺了一大片。 最要命的是,除了他们村的,还有隔壁白水大队的。 阿三所在的庙前村和白水大队是冤家。 两家因为抢水,打过不少次架,也就是孩子们不计较,能玩到一块儿。 可若是白水大队的孩子,在庙前村的地界上出了事,就意味着,两个村子间将会爆发更大的冲突。 毕竟孩子都是大人的心头宝。 河滩上东倒西歪,躺的都是孩子,有心急的人,已经抱着自家的孩子哭起来了。 老队长一看到时琪,就迎了上来,“时大夫,赶紧给孩子们看看,可千万不敢有生命危险,白水大队的人,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时琪点头,“老队长,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她扫了一眼,只见孩子们脸上都有一层黑气,基本上可以确定,孩子们会晕倒,是因为食物中毒。 时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一个小孩跟前,伸手帮他把脉。 手刚一搭上去,时琪就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怎么会这么疼? 孩子到底吃了啥? 第45章 专家现身 时琪把手拿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管小孩误食了什么东西,必须要先催吐, “方大夫,秦大夫,麻烦你们俩一起上手,按压内关穴,催吐。” 内关穴就在舌根上一点点的位置,有懂的人,自己用筷子按压这个部位,也可以催吐。 方大夫和秦大夫都是老大夫了,两个人答应一声,一起上手。 就连贺老大夫也没闲着。 昏迷的孩子太多,尽管有三四个大夫,可还显着不太够用。 村民们都很着急,老队长又让人去套车了,实在不行,还得送城里大医院,就怕一车拉不下。 时琪正在帮一个孩子催吐,眼瞅着孩子吐完了,她就拿出金针,准备帮这孩子刺穴排毒。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拦住了她,“你是哪来的黄毛丫头?毛还没长齐呢,哪能治病?赶紧让一边去。” 时琪抬头一看,拦住她的是一个黑脸中年男人,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庙前村的老队长急忙跑过来,“高队长,误会误会,别看时琪大夫年纪小,她医术可是高的很,外国人都来找她看病呢。” “郑八一,你个老忽悠,别拿个黄毛丫头当宝,我才不信你这套,赶紧拿钱,我们大队的孩子要去城里看病。” 黑脸男人是白水大队的大队长,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信不过时琪几人的医术,一定要让庙前村赔偿损失,然后领孩子们进城看病。 郑八一大队长摇头,“这几个孩子岁数也不小了,什么能吃,什么能玩,心里应该有个数。 我们能帮着治病,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想另请高明,那随你的便,反正我们是不会给钱的。” 有跟着高队长一起过来的家长,眼看着孩子昏迷不醒,队长还慢条斯理的跟人家要钱,有些等不及了,直接背起孩子就跑。 高队长这才恶狠狠撂下话,“姓郑的,救孩子要紧,你等着,等我回来跟你们算账。” 白水大队一共抱走了五个孩子,剩下的全是本村的。 时琪几人心无旁骛,继续给孩子们治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愿意走的她管不着。 给孩子们刺穴排毒过后,时琪口述药方,请秦大夫立刻抓药熬制。 大家伙在一旁看着,只见扎过针的孩子,已经慢慢睁眼了,这才松了口气。 大队长赶紧问,“小时大夫,这些娃们到底是吃错了啥?” “是剧毒的东西,具体我也说不上,你们可以在呕吐物里找一找。” 都是自家的孩子,也没人嫌弃,听时琪这么说,就有人拿起木棍,在呕吐里翻找起来。 “这娃啥都吃,胃里还有草,咦,这是啥肉?咋是白的?” “难道是田鸡?” “这不是田鸡,田鸡肉咋会这么松垮?” 几位有经验的老人家一边翻着,一边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河滩上的孩子之所以晕倒一大片,是因为把癞蛤蟆当成田鸡吃下肚了。 这可真是危险的错误。 别看癞蛤蟆和田鸡长得像,癞蛤蟆可是剧毒,就算剥了皮,身体里也是带着神经毒的。 把这玩意儿吃下肚,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 时琪寻思着,等过两天闲一点,得把孩子们归拢起来,上堂安全课,至少不能再让他们胡乱吃东西了。 今天吃的是癞蛤蟆,下次万一再吃毒蘑菇怎么办? 毒蘑菇见血封喉,可是无药可治。 秦大夫跑卫生所抓齐了药,问老乡借了个大药罐,就在河边儿熬了起来。 这药用大火急煎,半个小时就成了。 煎好以后,每个孩子一碗,时琪又现场监督着让他们喝下去,这才让父母领着孩子们回家。 如果不是小孩们惨兮兮,路都走不稳,估计回家还要吃一顿竹笋炒肉。 这个时候,秦大夫突然想起了锅里的面瓜炖肉,“哎哟,汤没有烧干,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秦大夫说着,就飞奔回去了。 耽搁的时间太长,原本锅是要烧干的,幸亏有热心人看见,帮他们把锅给端了下来。 在村里居住就是这一点好,不管是谁家遇上点事,别人都能搭把手。 大家最终如愿吃上了面瓜。 而此刻,白水大队的高队长根本没有心情吃饭,他亲自开着拖拉机,把孩子们都送到了青州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 医生得知这些孩子是吃错了东西,立刻开始急救。 然而已经半天过去了,孩子们都还没有醒过来。 “我的大孙子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有性子急的老太太,干脆坐在抢救室外边哭了起来。 高队长很焦心,跑去问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不能把孩子们救过来? “同志,我们是按照标准流程抢救的,先洗胃,然后再补液,情况危急的孩子还给吸上了氧气,不存在不尽心的问题。”医生也很无奈。 “那为什么娃们还没有醒?” “估计跟他们吃下去的东西有关系,毒性太大,不好化解。 我这就请专家过来,你不要着急。”医生匆匆说完又忙去了。 高队长很郁闷,直接蹲在门槛上就抽起了烟袋锅子。 这个时候,他们村的一个妇女跑过来,“高队长,我家大兰子带信儿过来,说是庙前村的娃们,已经醒过来了。” “啥?咋可能,他们村里连个像样的大夫也没有?” “大兰子说他们村有好大夫,外国人都请那大夫看病呢,把咱们的娃也送过去,让他们给看看。” 高队长一下子想起了郑队长说过的话,不由得喃喃自语,“早知道,就该把娃留在庙前村……” “队长队长,你赶紧拿个主意啊。” “这有啥说的,赶紧把娃们抱回庙前村…… 这事不怪我,要怪就得怪那个小大夫,谁让她长的脸嫩,没有一点大夫的样子?” 高队长说着,指挥几个村民直接闯进急救室,抱起孩子们就要走。 这下子急诊医生急了,他们请来的专家也急了,“农民同志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我们也没耽搁啊,你看我们正在组织急救呢。” 这位专家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青州医药大学的标杆人物,中医专家卢建国,也是卢明阳的父亲。 因为中毒的孩子太多,而且病情棘手,所以急诊大夫才把卢建国给请来。 没想到卢建国刚一来,白水大队的人就闹着要带孩子们走,这怎么能行? 第46章 被专家盯上了 “救什么救?占着茅坑不拉屎,就赶紧腾地方。你们这都折腾半天了,娃们一个都没醒。 人家庙前村的孩子都醒过来了,我要找庙前村的大夫给治病去。”高队长说话十分直爽。 “什么庙前村?你还要请谁看病?”卢建国长着一张国字脸,人到中年头发还很茂盛,相貌算得上体面。 看高队长执意要走,他有些不快,在青州,还有医术比他高的人吗? 接诊大夫赶紧凑在卢建国耳朵边上,小声说了起来。 当时中毒的孩子特别多,白水大队把孩子送进市里来了。 听说庙前村还有七八个孩子,也中了同样的毒,就直接留在庙前村治疗了。 “荒唐,庙前村能有什么好大夫?不过就是赤脚医生,你找他们干什么?跳大神吗?”卢建国气的拍桌子。 高队长也是有个性有脾气的,他不吃卢建国这一套,“带走带走,把咱们的娃都带走。” 医院不给推车,村民们也不是吃素的,背的背,抱的抱,很快就把五个孩子给带走了。 卢建国皱眉,跟急诊医生说了几句话,然后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庙前村兴风作浪。 在卢建国看来,赤脚医生完全是特殊时代的产物。 这些人没有受过最基础的医学培训,根本就不具备行医的资格,更不配被称为医生。 如果真有人在庙前村不规范行医,卢建国一定要把他们驱逐出医生的队伍。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庙前村,河滩上早就没人了。 “难道真的治好了?”高队长激动起来,背上孩子就跑,直接去找庙前村的大队长郑八一。 忙碌了一天,郑八一正捧着大碗喝糊糊呢。 他是个热心人,看见高队长背着孩子进来,就拍大腿,“这几个娃还没醒,你耽误事儿不?我们村的娃都已经回家吃饭去了。” “就是那个小大夫给救回来的?” “可不!你可别看时大夫年轻,自古英雄出少年,她岁数不大,可是有真本事。 走,我领你找时大夫去。”郑队长说着,扔下碗就走。 就这样,白水大队的孩子们,又被带到了时琪面前。 高队长知错能改,一见时琪先道歉,“时大夫,不,小神医,我这眼神不好使,愣是拿着令箭当鸡毛,我先给您说声对不起了……” 时琪伸手制止他,让大家伙把孩子放地上,“铺上点东西,我这就给他们治病。” 医者仁心,时琪不跟高队长计较,先救孩子们要紧。 拖拉机上有铺的垫的,大家一阵子忙活,把孩子们都安顿好了。 秦大夫经历过一次,知道要熬药,又飞奔着出门抓药去了。 贺老大夫吃完饭就走了,要不然,他一准儿能认出来,堵在门口往里抻脖子的,就是青州中医界的泰山北斗,卢建国。 看到时琪,卢建国就摇头,这姑娘实在是太年轻了,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掌握高超的医术? 他的大儿子卢明阳,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学习医术,后来又进入中医药大学学习理论知识,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进入了中医界的门墙…… “真是不懂装懂,沽名钓誉,也只有这些乡下人才会相信她。”卢建国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卢教授,要不要进去阻止她?” “暂时不用,等着她出丑,到时候我们再进去,帮她收拾烂摊子。” 卢建国想的很好,上杆子不是好买卖,让这些乡下人折腾去。 谁让他们不相信自己呢?给他们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就在这个时候,时琪已经下针了,针灸是为了疏通经络,加速排毒。 看到时琪手里的金针,卢建国的眼睛亮了。 同时,他想起儿子卢明阳跟他说过的一件事,难道这姑娘,就是救过日本人的那个大夫? 如果是这样,那还得好好思量一下…… 卢建国皱紧眉头,沉思起来。 时琪可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 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很快就为白水大队的孩子们做了针灸。 “哎哟,神了神了,大林子睁眼儿了。” “大胖也醒了。” “这姑娘可真神呀。” “你可真不会说话,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叫大夫。” 眼瞅着扎过针以后,几个小孩都睁眼了,高队长高兴的搓手手,他腆着脸凑到时琪面前, “小神医,大医院治不了这病,说孩子们中的是奇毒,他们到底是中的啥毒呀?” “癞蛤蟆,孩子们实在太调皮了,把癞蛤蟆当成田鸡吃下肚了。” “这,这简直是欠揍。”高队长一听就怒了,这是馋疯了吗?癞蛤蟆都敢吃。 等秦大夫把药抓回来,又现场支锅,熬起了药。 这个时候,恢复快的小孩已经能坐起身来了。 卢建国眼神闪了闪,没想到这乡下姑娘还有几分本事,要是这样的话……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进小院子,要想获得更大的利益,必须从长计议。 卢建国这么想着,把身边人叫过来,小声嘱咐起来。 院子里的人正忙活着,见院门口有人,也只当对方是看热闹的,丝毫没往心里去。 直到午夜时分,白水大队的几个小孩才算是彻底恢复。 高队长千恩万谢,直接许下了五十斤棉花和五十斤粮食。 时琪刚想谢绝,方大夫就在后边拽她的衣裳,“时琪,粮食咱可以不要,棉花不能不要,这天儿眼瞅着就要凉了。” 时琪立刻就明白方大夫的意思了。 他们三个,现在已经从卫校宿舍搬出来住了,被褥都是卫校的,肯定得给人家还回去。 天气越来越冷,得赶紧做厚被褥。 这样说起来,五十斤棉花来的正是时候。 时琪笑着说,粮食就不用了,棉花可以收下,不过农民同志们种点棉花也不容易,她准备照市价给钱。 高队长立刻摆手,“时大夫,小神医,你这是干什么?哪有救了命不收钱的,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吗?” 庙前村的郑大队长,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嘿嘿,他就知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谁敢不敬神医呢?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队长就亲自开着拖拉机,把五十斤新棉花送过来了 同时送过来的,还有一卷老粗布。 方大夫看着十分欢喜,据她说,用这种老粗布做出来的被子特别舒服。 大家伙正商量着,准备一鼓作气把被褥都做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小院门突然被人推开,“卫校中医培训班的时琪同学,是不是在这里?” 第47章 人品有问题 时琪看了看来人,是一男一女两名干部打扮的人,很眼生的样子,“我就是时琪,请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你好,我们是青州中医药大学的。”男干部非常矜持的伸出手。 时琪并没有跟对方握手,“你们找我有事吗?” 男干部尴尬的把手收回去,“当然有事,而且是好事。” “那就讲。” 女干部见时琪没有让他们进去聊的打算,只能干巴巴的开口, “时琪同学,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员,在中医方面很有天赋。 你这样优秀的人才,留在卫校,实在有些屈才了。 我们中医药大学的卢教授,有意收你为关门弟子,我们今天上门,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 卢教授是大学的资深教授,如果他收你为徒的话,你不光是能得到一个优秀的师父,还有望解决大学学历…… 这对你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你看,在门头站着也不方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细聊?” 拜师? 大学学历? 时琪笑了,这可真是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想当初,原主在丹山焦化厂当护士的时候,最大愿望就是通过培训取得正式学历,实现护改医,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原主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专家教授发现她的才能,更没人拉扯她一把。 现在时琪不过是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有人找主动找上门来,想当她的师傅。 这是看桃子树长大了,想来摘桃子? 时琪越想越好笑,这些人的嘴脸太现实,她摇了摇头, “谢谢卢教授的一番美意,不过我没有拜师的打算。” 男干部和女干部万万没想到,时琪会是这个反应。 卢建国可是青州中医界的泰山北斗,这姑娘肯定是县城小地方来的,没听过卢建国的名号。 “时琪同学,我建议你先看下报纸,了解一下卢教授。 我相信你了解过卢教授的情况之后,绝对不会拒绝我们的提议。”女干部努力的露出笑容,还试图提醒时琪。 时琪摇头拒绝,“不需要。” 对方拒绝的如此直白,男女两位干部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时琪同学,你还年轻,不要拒绝的这么干脆,我们建议你慎重考虑,我们会再来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转身就走,生怕被再拒绝一次。 等到人走了,秦大夫就笑着说道,“时琪,你真的不准备拜师?卢建国可是个大人物。” 时琪很认真的问他,“秦大夫,依你说,这样的大人物会看中我什么呢? 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要是认了大人物为师,我手上的方子算谁的?” 现在时琪手上有系统奖励的两个方子,一个是壮骨大力丸,还有一个是狗皮膏药,经过实践检验,这两个方子都是价值非凡。 按照系统的属性,只要时琪继续治病救人,把医学一道发扬光大,将会获得更多有价值的药方。 现在时琪只有一个师父,那就是在她最需要帮助时,无偿伸出援手的贺朝云。 贺朝云之所以认时琪为徒,并不是他贪图时琪有什么,而是单纯的想帮助时琪。 冲贺朝云这人品,时琪完全不担心他会来抢方子。 而这个凭空里冒出来的卢建国,那可就不一定了。 秦大夫方大夫都不是小孩子,识人无数,也见多了社会险恶,两人也都认为卢建国来意不纯。 秦大夫看了看天色,“卢建国来意不善,我去找朱副校长打听打听,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也好早做防备。” 今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缝被子,秦大夫无论如何也干不了这活。 就这样,秦大夫专门跑了一趟卫校,他先去门房,把时琪和方大夫的信件取了出来。 其中有一封写给时琪的信,是医药杂志写过来的,这让秦大夫很是高兴,要是时琪的文章被录用,他和方大夫也都是有着作的人了。 他收好了信件,这才跑去找朱副校长,朱副校长正在走廊里面捣咕煤油炉子。 看到秦大夫过来,他正好有了不做饭的借口。 两人兴兴头头跑到门口小饭馆,要了一盘花生米,拌了个豆腐皮儿,又打了半斤酒,就聊了起来。 一杯酒下肚,秦大夫就拐弯抹角地问起了卢建国。 “他呀,可是个能折腾的人物,要说本事,我觉得他折腾的本事,可比医术要高。” “这话怎么说呀?”只一句话,秦大夫就警惕起来,卢建国不简单啊。 “这个人,原本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大夫,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跟他妻子的娘家分不开。 其实搞这行的人都知道,真正有名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岳父……” 朱副校长压低声音,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卢建国靠着岳父起家,却不知道感恩,前些年搞运动,他第一个跳出来举报了自己的老岳父。 这一举动,让卢建国得到了重用,却导致老岳父老岳母被下放到了农场。 秦大夫越听越是胆战心惊,照朱副校长这么说,卢建国这人的心思可谓是深不可测,而且手段歹毒。 现在,卢建国明显是盯上的了时琪手里的配方…… “反正这人毒得很,跟他挨上,一准没好事儿,像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不知深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朱副校长说着,喝了一口小酒,“对了,你打听他干什么?难道他已经找上了你?” 他也是在基层待过的,知道不能小看民间的赤脚医生。 有不少赤脚医生没什么名气,手上却有经方验方,卢建国可没少从这些人手里骗方子。 秦大夫越听越是害怕,时琪最近做出了两种很管用的药,一个是膏药,另一个就是排毒汤。 他们没经验,没有妥善处理药渣,万一已经被卢建国盗走了配方,可怎么办? 到了这份上,秦大夫已经没心情喝酒了,他匆匆说了两句就赶紧往回跑。 跑回庙前大队之后,他拿起铁锹,就去桂花树底下刨。 时琪很纳闷,“秦大夫你这是干什么?桂花树不用施肥,咱们做药的药渣,都埋在桂花树底下了。” “嗨,等会儿再跟你细说,我先看看药渣在不在……” 秦大夫挥汗如雨,很快就挖出一个大坑,这坑里原本埋着药渣,现在却空空如也。 他大喊一声糟糕,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跟他预想到的一样,卢建国果然已经偷走了配方…… 第48章 以毒攻毒 只见秦大夫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桂花树底下。 大家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被吓了一跳。 “老秦,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跟我们说呀,大家一起商量,问题总能解决。” “是呀,秦大夫,你这是干什么?” 阿三赶紧跑上前去,把秦大夫扶了起来,“厨房有红糖,给你泡碗红糖水喝?” 秦大夫把阿三推开,“去去去,我又不是坐月子,喝什么红糖水?你们看,这坑里的药渣不见了,我怀疑有人要偷时琪的配方。” 现在没有专利法,所有的经方验方都要妥善保管,一旦外泄那可没地儿说理去。 时琪和方大夫也被吓了一跳,赶紧问秦大夫,这话是怎么说的? 秦大夫就把朱副校长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卢建国不是个好人,被他盯上的大夫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大家伙一听也深有同感,卢建国连自己的老岳父都不放过,对别人下手肯定更歹。 想到这里,时琪有些埋怨自己,她早就想到了这一茬,所以在买药的时候,就做了手脚,每次配方子故意多买几味药。 但昨天抢救孩子们,实在是事发突然,她口述药方,秦大夫抓药,这个时候可来不及做手脚。 秦大夫急得跳脚,“昨天去卫生所抓药,其中有一味药,咱们这儿就有,所以我就没抓。 卫生所肯定不知道真正配方,关键是这药渣,咱没有处理过。 谁能想得到卢建国不要脸,收不成徒弟,就直接偷药渣呢?” 排毒方用的少,却是至关重要,能救命的方子。 一个狗皮膏药,就能给时琪换来留城工作的机会,还有数不清的分红。 可想而知,这排毒方的价值只有更高。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偷走了,实在是让人心痛。 就在大家伙难过的时候,阿三突然举起手,“我想问一句,懂行的人,是不是能根据药渣的数量和种类,推断出配方啊?” “那是当然了,要不然我们急什么?” “要是这样的话,大家伙都不用担心,”阿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我在药渣坑里,还埋了些别的东西。” “阿三,你埋的是什么?” “是兔子粪,还有做膏药剩下的一味药,我也不认识。” 阿三说着,飞奔进屋,把那味药材拿了出来。 时琪一看这药是连翘,忍不住笑了,“好了秦大夫,你不用担心了,兔粪在中药上也有名号,它叫望月砂,功效是排毒明目。 我这排毒汤是独一份,里边多一味药不成,少一味药也不成。 现在加入了望月沙和连翘,它不但不能排毒,而且还会导致人身体麻痹。” 秦大夫立刻高兴起来,没想到阿三歪打正着,还做了一件好事,“你是说,平白加了两味药,排毒汤现在变毒汤了?” “是的。” 这件事可给了大家好大一个教训。 几人当即把桂花树底下收拾干净,又回房商量了起来。 以后如何熬药,怎么处理药渣,都必须有章程才行。 正说着,秦大夫猛然想起时琪的信件,他急忙取了出来, “这有你两封信,你赶紧看看,是不是杂志社同意录用你的文章了? 如果这条道能走得通,你可以把治疗癞蛤蟆中毒的事件经过,也写成病例,想办法发表。” 时琪一听,赶紧先看信,其中一封信正是农村卫生建设杂志部写来的。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稿件录用通知书。 说是时琪写的文章很有代表性,已经定于年底12月刊发表,稿费十元,随后会跟样刊一起寄过来。 “唉呀,发表了真的发表了。” 时琪高兴极了,方大夫和秦大夫跟着高兴,因为稿件上也有他们的名字。 可别小看这一篇小小的文章,对于基层医生来说用处可大了,要想评职称,没有文章可不行。 最近时琪看的病人不少,除了排毒汤之外,还有好几个经典病例,时琪决定整理一下,再接再厉继续投稿。 只要稿件写的多了,日积月累下来,就能累积起小小的名气。 这样再遇到卢建国这种心怀叵测的名医,也有对抗的力量。 大家正商量着起劲儿,就听到门口有人按喇叭,阿三嘟囔着跑出去开门,“按什么喇叭?有辆车就很洋气吗?” 大门刚刚打开,就被人猛推了一下,连阿三都被呼扇到了地上。 一群壮汉抬着一个担架冲进了院子里,“时琪在哪?” “庸医,滚出来偿命。” 秦大夫跑出来一看,这群人一个都不认识,“你们瞎嚷嚷什么呢?时琪什么时候给你们看过病?” 一个秃头壮汉瞪了一眼秦大夫,指着担架上的老年妇女说道,“你就是时琪?我娘虽然不是你给治坏的,却是用了你给的方子。 现在她老人家快不行了,你赶紧给偿命。” 壮汉说着就开始挽袖子,看样子是准备打人。 又一次被人给当成了时琪,秦大夫顾不上生气。 他从这人的话里听出来了,对方只听过时琪的名号,却连时琪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少都分不清楚,这说明他是受人煽动,跑来挑事的。 说话的功夫,时琪已经走到了担架的边上,她翻起老年妇女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诊脉, “吃了有毒的东西,又用了错误的解毒药,现在全身麻痹动不了了。” 老年妇女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连眼皮都不能眨,只见她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眼泪,似乎在向时琪求助。 秃头壮汉是个孝子,一看自家老娘如此惨样,差点儿现场哭起来, “你光说有什么用?你们这些大夫,上嘴皮碰下嘴皮动得轻巧,可我们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时琪微微笑了一下,亮出金针,“光说的确是没用,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再晚一会儿,就是我也没办法了。”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抖直了金针,径直冲着老妇女的风池穴扎了进去。 风池穴十分关键,处在脖颈与胸口之间,就算不懂医的人,看到这样的位置也知厉害。 看到时琪问都不问就下针,一群壮汉立刻闹腾起来。 “你干嘛呢?”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说扎针就扎针?要是把老太太扎坏了,我就把你给扎成刺猬……” 第49章 消气 秦大夫一看,时琪已经下针了,急忙拦住壮汉们, “大家莫急,别看这位大夫年纪小,她只要敢下针,就没有救不回来的病人,大家保持安静,再等等看。” 壮汉们不是平白闹事,他们只当老太太不行了,这才抬着人上门,准备大打出手,出一口恶气。 万万没想到,老太太还有一线生机。 秃头壮汉愣了半晌,“你是说,我娘还有救?”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时琪已经在老大太身上刺下了五根金针。 只见老太太动了一下嘴巴,竟然说出话来,“狗蛋,别闹,让大夫好好治病。” 狗蛋≈秃头壮汉 院子里已经有人在偷笑了,秃头壮汉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竟然有如此接地气的小名。 秃头壮汉顾不得脸红,急忙上前几步,再三确认就是老娘在说话,他立刻跪在了地上,“狗蛋不闹,娘,你好好的。” 不管咋说,这人还算有一片孝心,时琪略微消了气,又下了两根金针,稳住了老太太的病情,这才问道, “你们母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我没给你们看过病,你们为啥要到我门上闹事?” 秃头壮汉搓搓手,小心翼翼的问, “你就是时琪?我可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是卢专家说,他用的方子是打你这儿拿的,所以出了事也要找你。” 时琪掏了掏耳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秦大夫已经气得跳了起来,“卢建国是这么说的? 谁给他药方了?是他连夜挖了我们的药渣,拿回去复原了配方。 不问自取已经够无耻的了,现在治出人命来,竟然还赖在时琪头上,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方大夫点头,“你们上当了,我们手上是有一个好方子,不过没给卢建国,他只偷到点儿药渣,你家老太太,就是被卢建国给害了。” 秃头壮汉听呆了,“排毒汤是卢建国偷的,可他都是大专家了,为啥还要偷你们的方子?” “因为我们的方子有用,”时琪指了指老太太, “是不是卢建国跟你说的,你娘吃错药没救了,所以你才把人抬过来闹事儿? 可你看,我把你娘给救回来了。现在你倒是说说,我跟卢建国,谁的医术更高?” 一个断定病人会死,一个眨眼间就把人救了回来,明摆着时琪的医术更高明。 秃头壮汉此刻心悦诚服,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大夫,是俺错了。 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大夫有没有本事,跟年龄没关系,你的确是比卢建国高明多了。 我不该耳朵根子软,听人煽动就胡乱上门闹事,你打我骂我都行,先把我娘治好,可以吗?” 时琪点头,“我是大夫,本来就该治病救人,不过你瞧瞧你这陈仗。 你带着这么些人,手里还拿着棍子,今天上门,原本是来打砸我家的? 你明明是来闹事的,现在让我救人,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秃头壮汉顿时呆住了,将心比心,他认为时琪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有人这样对他,他也做不到恩将仇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小大夫消气。 着实思量了一会儿,秃头壮汉终于想明白了,他又冲着老太太磕了一个头, “娘,你就在这等着,我先去揍卢建国一顿,给小大夫出气。” 说完话不等老太太答应,秃头壮汉就招呼自己人, “大家伙拿上家伙,找姓卢的算账去。 这混球玩意自己不办人事儿,竟然还敢往小大夫身上泼脏水,这不是把咱们当傻子吗?” 秃头壮汉的家族十分庞大,院子里这伙人,都是他的堂兄弟,姑表兄弟,姨表兄弟。 大家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听秃头壮汉这么说,立刻有人响应,拎上棍子就跟他走了。 时琪没想到,秃头壮汉这么上道,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又抽出一根金针,继续为老太太做治疗。 等连续下了十三根金针之后,老太太说话顺溜多了,她是个讲理的老太太,跟秃头壮汉完全不一样, “小大夫,谢谢你大人有大量帮我治病,我家狗蛋儿心急莽撞,其实他人不坏。” 时琪点头表示理解,秃头壮汉就是脾气急躁了一些,不过知错能改,还算是有救。 老太太见时琪不生气了,就唠唠叨叨,说起自己得病的原因。 原来她有风湿骨痛的毛病,每到天阴下雨就痛得浑身难受。 前不久听村里人说了一个偏方,说是吃蛤蟆咕嘟能治关节炎。 她就试着吃了一些,没想到刚吃完,就直接中毒昏迷起不来了。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时琪也明白了,为啥卢建国会直接给老太太上排毒汤。 这个排毒汤,原本就是用来排出癞蛤蟆毒素的。 蛤蟆咕嘟就是小蝌蚪,也算是小蛤蟆,给老太太喝排毒汤没错。 可惜卢建国没有偷到真正的配方,这才误人误己,害了老太太。 就在这个时候,时琪突然听到叮的一声,原来是系统上线,通知她获得了新的奖励, “大爱无疆,宿主不计较个人名利得失,在被威胁恐吓的情况下,依然为患者施救,展现了真正的名医风范。 现为宿主开启四诊中的问诊技能,有问必答。 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治病救人。” 有问必答? 自从绑定了国际医疗系统之后,时琪已经掌握了望诊,闻诊和切诊三种诊断技能。 经关践检验证明,这三种技能都特别有用,可问诊,这不是有嘴就能问的吗?何必多此一举? 一时间,时琪有些摸不准问诊是个什么技能了。 眼下,老太太的病已治的差不多了,只能等病人上门,再继续验证新技能。 等秦大夫熬好了排毒汤,照料着老太太喝下去,老太太半身麻木的症状,就已经解开了。 老太太坐着养神的时候,她的狗蛋儿子终于回来了。 大约是打砸了一番特别出气,秃头壮汉看起来神清气爽,他一见时琪,就急着汇报自己的战斗成果, “姓卢的没坐诊,我直接去他家里砸的,把他家里的东西都砸了。” 时琪刚要点头表扬,就听秃头壮汉又说道,“对了,时大夫,有人在找你,我就顺路给带回来了,你瞧瞧是不是你的熟人?” 熟人? 时琪赶紧朝门口看过去…… 第50章 惊天秘密 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穿一件灰色小翻领上衣,领口还翻出橘红色的衬衫领子。 这身打扮,在小县城讲究,在青州就算得上土气了。 看到这人,时琪就笑了,这不是王大夫吗? 王大夫也看到了时琪,她又惊又喜,“时琪,你真在村子里呀?” 刚秃头狗蛋说认识时琪,她还有点不信,生怕自己被拐卖了。 时琪拉住王大夫的手,又谢了秃头狗蛋,“你娘没什么大问题了,这一天折腾的够呛,你把她老人家抬回去。” 得了医生的准话,秃头狗蛋千恩万谢,他觉得还是自己聪明。 在最后关头,准确把握住了大夫的心思,反砸了卢建国一把。 其实,现在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不管治好病治不好病,大家都觉得大夫是尽了心,至于是死是活,那都是自己的命。 秃头狗蛋原本也不想闹,只是卢建国不做人,如果不是他主动撺掇的话,秃头也想不起来找时琪的麻烦。 所以整件事都是卢建国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嘿嘿,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老娘,秃头狗蛋觉得值了。 等秃头狗蛋带着人呼呼喝喝的走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王大夫,你咋找到这儿来了?”时琪把王大夫让到屋里,又给她倒上了一杯红糖水。 王大夫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说来话长,你不是说时雯在城里又找了工作吗? 我跟我家那口子说了,他特别生气,说时雯不厚道,明明跑到城里去挣钱了,还挂着焦化厂这边的工作,白拿国家一份钱。 我家那口子是个认真的人,正好来青州办事,他就绕道去卫校问情况了,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而且时雯还闯祸偷东西了,厂里容不下这种人,肯定要开除时雯。” 王大夫咕咚咕咚喝完了红糖水,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知道不?时雯被判了,这下子,她在卫校的工作也得黄,你说,两头都捞不着好,她这是图啥?” 时琪躲在村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时雯的最终处理结果,听王大夫这么一说,她顿时来了精神,“被判了?判了多久?” “被判了一年,这事儿不在乎长短,只要进去过,以后时雯再干啥都不清白了。 我去看守所见她了,她一见着我就哭,让我救救她。 对了,时雯还骂你来着,说你不顾念姐妹之情,没帮她。 我当场就给她顶回去了,谁让她手贱偷东西了,又没人拉着她的手去偷? 你说说,她偷东西的时候,就没顾念姐妹之情啊,凭什么现在要求你顾念她呢?” 时琪听的连连点头,王大夫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对了,见着你爹妈没?他们是不是找你求情来了?” 村里人已经帮着处理了时志强和蔡淑芬,时琪断然摇头,“没见着,谁知道他俩跑哪儿去了。” “没见着就好,可能是想办法捞时雯去了,你说这时雯,看着斯文,咋能下手偷东西? 说起来还是被你爹妈给惯坏了,得给她点教训。” 王大夫一口气说完,猛然想起一件事儿,“领我过来那人说,你现在开诊所,医术还挺高明。 这是咋回事儿啊?这么短的时间,你跟谁学的手艺?” 时琪的高明医术,全部是国粹医疗系统给的,这事说出去,对她自己一点好处还没有,而且别人也不一定信。 时琪就笑着谦虚,“我哪有这本事啊,这不是我俩同学,方大夫和秦大夫挺有本事,我跟着人家在外头挣点钱。” 方大夫和秦大夫岁数不小,很符合传统中医的形象,王大夫一见,急忙跟这二位打招呼。 她又表扬时琪,“人挪挪活树挪挪死,你这一步可算是走对了,离开厂里,时志强两口子也不能拿捏你了, 对了,我还听说一件大事儿,你不是时志强亲生的?” 时琪一直就怀疑,自己不是时志强生的,要不然,这两口子心为啥偏的那么厉害? 宁可把小女儿往死里整,也要成全大女儿,这不符合常理。 “王大夫,你听说了啥?跟我说说呗?” “你来青州以后,厂里的几个老太婆就说,当年时志强和蔡淑芬只生了一个闺女,那就是时雯。” “那我是咋来的?” “你是时志强的妹妹生的,听说时志强有个妹妹叫时翠香,她在青州给人当保姆,跟主家乱搞,生下了一个孩子。 因为时翠香没结婚,她一个大姑娘养着孩子,肯定要被人当成流氓打,就把孩子带回家,扔给时志强养着。 后来为了上户口,时志强就搞了假证明,说你是他跟蔡淑芬生的。” 王大夫说的特别顺溜,这些话她憋了有一阵子了,现在真是不吐不快。 听王大夫说完,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按王大夫说的,时家人的所作所为就能解释通了。 时琪只名义上是时志强的闺女,其实是他的外甥女儿,而时雯,才是他的亲闺女。 这样一来,抢夺时琪的资源给时雯,就说得过去了 “时翠香?咱们学校的时老师,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啊?”方大夫有些迟疑的说道。 “应该就是她,自打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她就有意针对我。 我开始还想不通,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她是想拿出当妈的谱,来管教我呢。”时琪说道。 “啥?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她可够不要脸的,她这当妈的,没有养过你一天。 上手就想管教你,她哪来的脸呢?”秦大夫一个大男人都听不下去了。 王大夫听的一头雾水,“等一等等一等,你们说的时翠香,是时志强的妹妹吗?照这么说来,时琪,你到青州,还遇上你亲妈了?” 时琪面无表情,“我是遇上她了,不过我可不认她。 如果她干的这些事,都是冲我这个亲闺女来的,那我宁可没有妈。” 时琪说的十分决绝,王大夫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躲在门外头的王婶,才颤颤巍巍的开口, “小时大夫,我听明白了,既然面瓜地里那两个,不是你亲爹妈,那是不是可以把他们放出来了?” 第51章 当面锣对面鼓 大家伙被吓了一跳,“王婶,你咋在院里?” 刚才的谈话内容十分私密,可不适合被外人听到。 王婶手足无措,“我一直都在啊,今天家里人多,我不是在厨房烧水来着?” 时琪急忙说,“王婶你别紧张,我知道你一直在厨房帮忙,这些话也没什么,你听到就听到了。” 王婶拍了拍胸口,“我就是气的慌,敢情面瓜地里那俩瘪犊子,根本不是你爹妈呀?那他俩凭啥打你?我现在就替你出气去。” 自从时琪救回了王大宝,王婶就把时琪当救命恩人一样敬着,就剩打个神龛把她供起来了。 现在听说面瓜地里的时志强和蔡淑芬是冒牌爹妈,她立刻就来了精神。 说完这番话之后,王婶雄赳赳气昂昂转身就走,她要纠结村里人一起去。 话说村里有个好大夫可真不得了,不说别的病,光是那些老头老太太,哪个没有腰疼腿疼? 现在大家伙都收了时琪给的一帖灵,腰不疼了腿也不疼了,正好帮着时琪打人。 秦大夫拍着大腿笑,“王婶就是这个性格好,哈哈哈哈……” “不行,咱们得看看去,村里人下手没轻重,打一顿不要紧,要是打死了的话,大家还得担责任。” 方大夫一提醒,大家伙也觉得,不能由着王婶他们闹。 时琪站起身来,“咱们一起去,正好让我当面问一下,这两人咋这黑的心肠,揣着明白装糊涂,欺负我这么多年?” 王大夫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原来他俩已经找到村里来了,不能让他们再乱霍霍, 我跟你一起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们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 几个人到底慢了一步,等他们赶到面瓜地的时候,面瓜地里已经闹腾起来了。 王大宝带头,正领着一群小孩往陷阱里扔东西呢。 陷阱里发出有气没力的惨叫,“救命啊,快拉我们上去,别扔了,你们扔的这是啥呀?” 村里最多的是啥? 鸡鸭牛羊粪,碌碡石头块,还有大苞米杆子,老南瓜秧子,死老鼠…… 王大宝一边扔,一边哈哈大笑,“好东西都给你们了,你们慢慢吃啊。” “给人装爹妈不要脸,撑死你们。”小孩们也跟着瞎起哄。 时琪往旁边一站,只见孩子们扔的东西,虽然杂了点臭了点,却是不要命的,也就放了心。 大约是小孩子们的话启发了时志强,他突然骂起了时琪,“时琪,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在捣鬼?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连爹妈都不要了吗?什么是冒牌父母,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你亲爹妈。 你敢不孝顺?我就要找领导找学校,让他们开除你,让你上不成学,让你没工作,让你一无所有……” 王婶气坏了,“饿两三天了,咋还这么有劲?大宝,上大招。” 大宝答应着,招呼小伙伴们做准备。 蔡淑芬在陷阱里跳,“你们敢谋财害命?现在可是有王法的,你们就等着吃枪子蹲大牢。” 谋财害命倒是不至于,只见大宝叫了一群小男孩,大家围着陷阱站了一圈,脱下裤子就开始尿。 好一个天女散花,只见童子尿淋淋漓漓从天而降,全都淋到了时志强和蔡淑芬身上。 两人顿时骂不出声了。 看到小朋友们尿的差不多了,秦大夫就问,“时志强,蔡淑芬,你俩也别嘴硬了,赶紧老实交代,当年你俩是怎么拐带时琪的? 你俩要是不老实说,我们就报警,你们拐卖儿童,你们才该吃枪子。” 秦大夫这番话说的十分高明,他半真半假,开口就诈了对方。 这比直接问更有效果,陷阱里的两个人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有事好商量,你能不能先把我们拉上来?” 秦大夫声音更严厉了,“没啥好商量的,你们说不清楚时琪的来历,那就是拐卖儿童,我见义勇为,现在就举报你们。” “大哥,你别,你千万别……” “时琪可不是我们拐来的,是我家妹子抱过来的。 她是我妹子在外面乱搞生下来的私生女,是我外甥女儿,我是他舅舅。”时志强气急败坏,终于说出了真相。 这句话,大家伙儿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向时琪的目光里也都带上了同情,这小神医,命咋这么苦呢? 时琪长长舒了一口气,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背负来自父母亲情的枷锁了。 “行了,把他俩拉上来。” 得了时琪这句话,村里人这才丢了一架梯子下去,片刻后,时志强和蔡淑芬颤颤巍巍的爬了上来。 在陷阱里煎熬了几天,两人蓬头垢面,衣服上全是尿渍,嘴唇都干脱皮了。 时志强喘了几口气,就扑上来想打时琪,“你这个贱丫头,你怎么敢害时雯?赶紧写谅解书,把她放出来。” 时琪如今可是庙前村的大红人,是村里的大恩人,大家伙怎么能看着她挨打? 时志强还没有扑到跟前来,就有人当胸一脚,直接把他踹飞。 “时志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时雯已经判了,卫校已经开除她了。”王大夫冷不丁抛出一句。 蔡淑芬大惊失色,“啥?已经判了,咋这么快?” 这夫妻二人进村,就是为了找时琪,强迫时琪签署谅解书。 根据现行法律,只要受害人肯签署谅解书,就可以免除时雯的罪行。 “已经判了,判了一年有期徒刑,你们要是惦记着时雯,可以去监狱里看她。” 看蔡淑芬痛哭流涕,时琪觉得特别解气。 这夫妻两个咋这么心狠,就算原主不是他们的亲闺女,是外甥女,那也不能下死手往死里打呀? 时志强傻眼了,“判了一年?那时雯出来以后,还能回焦化厂工作吗?” “你做梦,焦化厂又不是垃圾桶,不要手脚不干净的。”王大夫又补了一刀。 时志强和蔡淑芬是真疼时雯这个亲闺女,俩人为了亲闺女,可是操碎了心。 现在听说闺女一无所有还被判了一年,俩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夫妻俩抱头痛哭,觉得自己命太苦。 蔡淑芬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突然醒悟过来,她指着时琪怒斥道,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是不是你让人把我们丢到陷阱底下的?这可是那啥? 绑架,对,你敢绑架我们,我要让人抓你去吃牢饭……” 第52章 断亲 蔡淑芬话音刚落,就被王婶啐了一脸,“好你个不要脸的,谁绑架你了? 明明是你们公母两个,看我们村里的面瓜长得好,跑来偷面瓜,结果不小心掉井里了。 我们好心,把你们救上来,怎么,救你们还有错了吗?那你们怎么上来的,还怎么下去好了。” 村里人一起起哄,大家都认为王婶说的极有道理,反正十里八乡都知道,庙前村有片面瓜地。 这事不管跑到哪儿说去,都是庙前村人占着理。 眼瞅着几个壮小伙子已经在挽袖子,准备推他们下去,时志强急忙求饶, “乡亲们,大家伙千万别动手,我媳妇不讲究,是她胡说八道,我替她给大家伙道歉了。” 说完这句话,时志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时琪,抓起蔡淑芬就跑。 没想到被时琪给拦住了,“既然你们不是我的爹妈,咱们就写个断亲文,免得以后你们再来找麻烦。” 时志强和蔡淑芬就是两个祸害,两人为了时雯,没少坑时琪。 今天逮住机会,时琪就想着,干脆跟他们断了。 “你做梦,你虽然不是我们生的,却是我们养的,我们对你没有生恩也有养恩! 以后你得孝敬我们,我们说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你还得给我们养老……”蔡淑芬叉着腰就开始嚷嚷。 她还没说完,就觉得嘴里多了一块东西,滑腻腻臭烘烘热乎乎,滋味难以用语言描述。 “闭嘴你,你咋这么多毛病?看来是我们村的人太善良了,”王婶扔完了狗屎,一边擦手,一边对身边的人说道, “上次逮住偷面瓜的贼,是怎么处理来着?” 那人心领神会,指了指老树桩子,“绑树桩子上,先饿三天再说。” 这年头打死贼可是不偿命的,绑树桩上饿肚,这简直是太文明了。 庙前村的壮劳力们一听,又开始挽袖子,找绳子,准备动手捆人。 时志强一看情形不对,急忙捂住蔡淑芬的嘴,不让她再说话,自然那狗屎也吐不出来了。 时志强算是看出来了,时琪不知道哪儿来的造化,村里的人都给她撑腰呢。 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今天必须得服软,要不然就走不出这村子了。 “行了行了,我们写断亲书,时琪,你说咋写就咋写。” 欺压了原主十多年,时志强第一次低头了。 秦大夫帮着出主意,又请来了老队长执笔,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把断亲书写全乎了。 断亲书上,先罗列了时志强的三桩罪,然后才提出断绝亲属关系。 没了亲属关系,寸琪对时志强夫妻没有任何义务,也不用赡养他们。 这三条罪状,第一条就是,明知时琪来路不明,还伪造证明,把时琪当亲闺女养,涉嫌拐卖儿童。 第二条是,从小就虐待殴打时琪,涉嫌虐待儿童。 第三条是,时志强夫妻不请自来,跑到庙前村偷瓜。 村里人大度不跟他们计较,但如果两人以后做了对不起时琪的事儿,庙前村的人就要告他们盗窃。 对于这三条罪状,时志强夫妻敢怒不敢言,在村里人的威逼利诱下,最终还是含泪摁上了手印。 断亲书一式三份,时琪自己留了一份,时志强夫妻拿了一份,庙前村的老队长作为见证人,也收了一份。 拿到了断亲书之后,时琪不再搭理时志强夫妻了。 夫妻二人,这才灰溜溜的离开了庙前村。 他们记挂着时雯,离开村子之后,就赶紧跑去看守所找时雯。 结果看守所说,时雯已经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被转到了草滩监狱服刑。 草滩监狱离青州市还有一段路,夫妻二人买了一些干粮,含泪坐上了长途车,走的十分凄惶。 解决了心腹大患之后,时琪就留王大夫吃饭。 王大夫可是帮了大忙,如果没有王大夫送消息,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王大夫苦笑,“这村里好,人情味浓,我也想留下来住几天。 可是不行啊,我这次来青州,除了看你,还得领闺女看病。” 王大夫的闺女叫盛晓梅,跟时琪年龄差不多,俩人以前还一起念过书。 时琪读完初中就不念了,而盛晓梅则是继续读高中,准备考大学。 听说盛晓梅病了,时琪急忙问,“是哪方面的毛病啊?” “失眠啊,晓梅的学习压力太大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唉……” 王大夫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就闹不明白了,自己和丈夫都是憨吃猛睡的性格,晓梅为啥会得这个怪病? 原来是失眠,在如今这个年头,失眠还真算是个洋毛病。 无论是城市和农村,大家伙劳动量都很大,只有睡不够的,失眠的人可真少。 时琪想了想,“王大夫,你们准备领晓梅去什么医院看病啊?需要我介绍个好大夫吗?” “去了几家大医院,主要还是给开安眠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安眠药一吃下去,第二天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还怎么学习啊? 再说了,安眠药吃多了是要成瘾的。我跟老盛商量了一下,还是得找个靠谱的中医给孩子调理一下。 你认识靠谱的老中医吗?要是认识的话,就给我们介绍一下。” 时琪立刻拿出纸笔,写上了回春堂贺朝云老大夫的名号,“这位是我新拜的师傅,老人家很有本事。” 以时琪对贺朝云老大夫的了解,治疗普通失眠是没有问题的。 王大夫收下纸条,就准备回去了。 时琪哪能就这样让王大夫走呢? 她屋里屋外忙活了一顿,收拾了一些干粮水果拿上,就准备跟王大夫一起看盛晓梅去。 王大夫一家对她帮助很大,现在人孩子来城里看病,她于情于理都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能帮就帮一把。 王大夫死活拦不住,只好接受了时琪的一片好意,“那你也不用拿这么多东西,我们就是过来看病,吃不了多少。” 时琪笑了笑,还是把红枣和苹果都给拎上了。 两人搭了车,很快就赶到了化工招待所,盛厂长和盛晓梅就在这个招待所里住着。 王大夫前边领路,“城里啥都要钱,这招待所跟咱焦化厂是对口单位,收费便宜,要不然我们还真住不起。” 说着话,两人就走到了103房间门口,房间里的人应该一直在等王大夫,听见有动静就开了门,“妈,你可算回来了……” 开门的这人正是盛晓梅,时琪一看盛晓梅就愣住了。 这姑娘可不单纯是失眠,她竟然…… 第53章 怀孕 时琪拥有的能力,让她一眼就看出来,盛晓梅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盛晓梅只是个高中生,在校期间,她怎么整怀孕了呀? 盛晓梅完全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看见时琪还挺高兴,“时琪也来了呀,在省城上学怎么样?” 盛厂长听着动静,忙着把大家往屋里让,他既是长辈又是领导,还惦记着时琪学成以后,回焦化厂继续效力呢。 招待所地方窄小,王大夫让时琪坐在沙发上,他们一家三口只能坐床上。 时琪带了不少好吃的,炒花生,红苹果,大红枣,王大夫又拿出自己买的饼干,吃着东西都被放在了茶几上,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 听王大夫讲完了时家的是是非非,盛厂长十分感慨,“可惜我不是侦查员,要是早掌握这个情况,时琪就可以少遭点罪了。” “现在断亲也不晚,以后再不用管他们俩了。” “你说的很对,以后他们再敢纠缠你,你就跟厂里说,厂里帮你主持公道。” 说话的功夫,盛晓梅显得很没精神,她眼睛下面已经熬出了黑眼圈。 “这孩子昨晚又一宿没睡着,晓梅,要不然你去床上躺躺?时琪又不是外人。”王大夫心疼闺女。 时琪也劝,“你去床上躺着,听大家伙说话,没准就睡着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安安静静躺床上的时候睡不着觉,听周围的人哇啦哇啦讲话,不知不觉间就能睡着。 盛晓梅实在是困倦,就和衣半坐在床上。 时琪知道让人入眠的好法子,就坐在了盛晓梅边上,一边跟大家聊天,一边帮她按摩穴道。 这个按摩穴道促眠的本事,其实是从初级针灸术中演化出来的。 盛晓梅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跟时琪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失眠的问题上。 “晓梅,念书那么累,怎么会睡不着啊?” “我也不知道……”盛晓梅随口推脱了一句。 可在时琪耳朵里,却听到另一个声音,“这个月大姨妈没来,我不会是怀孕了? 要是真怀孕了,爹妈还不得打死我,呜呜,我哪能睡得着啊。 谁来帮帮我?我不想要孩子,我不想当妈妈,我要读书,呜呜呜” 这,应该是盛晓梅的心声。 联想到自己获得的新能力,问诊,有问必答,时琪猛然明白了,她的新能力,就是问心。 在寻医问药的过程中,由于生病的原因难以启齿,很多患者都会有意向医生隐瞒真实病情,这是人之常情,却不利于医者做出正确的诊断和治疗。 一旦有了问心的能力,就算是患者有意掩饰,不说真话,时琪也能得到最真实的资料。 看来盛晓梅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怀孕了,这才吓得睡不着觉。 知道盛晓梅的真实病因之后,时琪就琢磨起来。 以盛晓梅的年龄和家庭情况,这个孩子肯定不能留。 要是去医院打胎的话,医生都得要结婚证,盛晓梅没有这东西,就不能去正规医院,只能去黑诊所。 其实这两年早有报道,少女未婚先孕,过不了医院那一关,偷偷去黑诊所打胎丢了命。 这都是前车之鉴,再加上家里看的严,盛晓梅就连去黑诊所都没机会,越想越害怕,直接抑郁到失眠。 盛晓梅刚刚怀孕,胎还没有坐稳,时琪倒有办法,用针灸加中药,帮她把孩子打掉。 可就算是这样,也得提前跟盛晓梅通个气儿。 不管是用中医方法还是西医方法打胎,对身体都是巨大的伤害。 伴随着胚胎流出,出血量肯定很大,需要休息加调养。 就算盛晓梅不打算告诉父母,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数。 可该怎么跟盛晓梅沟通呢? 时琪默默琢磨着,手底下加大了按摩的力度,在她的按摩下,盛晓梅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看到盛晓梅睡着了,王大夫夫妻两个都很有默契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等闺女睡熟了,两人才小声感谢时琪。 时琪示意到招待所外边说话。 三人锁好了门,走到了招待所外边,这才大声说起话来。 “时琪呀,你可是我们家的贵人,晓梅已经好多天没睡个好觉了。 对了,你这本事,是不是跟回春堂那老大夫学的呀? 要是这样的话,那老大夫一定有真本事,等晓梅睡醒了,我们就领她去看病。” “贺老大夫很有本事,你们放心领晓梅过去看病。” 跟王大夫寒暄了几句,时琪就告辞了。 她得提前去回春堂,好好跟贺朝云师傅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事。 跑到回春堂,正好贺朝云闲着,他一见时琪就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这两天经理正打听你呢,要不你跟他先见个面?” “暂时顾不上,我在厂里的同事过来了,她遇到了麻烦……” 时琪坐了下来,一五一十把盛晓梅的事情说了,“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 “盛晓梅她父母,为人怎么样啊?” “人都不错,也算是通情达理,最重要的是他们特疼晓梅。” “既然如此,这件事还是要跟盛晓梅的父母通气,这姑娘还没有成年,是个高中生?” “可是……要是告诉了王大夫,他们肯定会生气的,也许会打晓梅。” “时琪啊,不是我倚老卖老,非要给你讲大道理。 你得明白,无论是你还是盛晓梅,年龄都还小,没有独自面对社会险恶的能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瞒着盛晓梅的父母,悄悄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怀孕的麻烦解决了,盛晓梅还得回去上学。 这怀孕,总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有的?盛晓梅再去上学,遇到那个男的怎么办? 所以这个问题,单凭你们两个解决不了,必须得告诉这姑娘的爹妈才行。” 时琪没经历过这些事,听贺朝云一说,也就明白了, “那行,师父等明天他们过来,你找机会跟他们说清楚。” 第二天一大清早,王大夫夫妻俩就带着盛晓梅过来了。 回春堂是大药房,里边坐诊的大夫都有单独的诊室,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药香。 王大夫对环境十分满意,瞧瞧,这才是省城大药房,这的大夫一准很灵。 几人排了一会队,才轮到给他们看诊。 眼瞅着就要进诊室,盛晓梅突然改了主意,她紧张的攥着王大夫的手,“妈,我不想在这儿看病了。” 第54章 问心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呢?你放心,贺大夫是很好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 就在王大夫跟闺女拉扯的时候,时琪也赶到了。 她微微笑着,帮盛晓梅把诊室的门推开了。 这下子,盛晓梅不进去也不成了。 王大夫可不知道闺女的心病,还一个劲儿的向时琪道歉,说闺女不知道咋回事,关键时候就提不上链子。 贺朝云是个非常和蔼又慈善的老大夫,等看清楚贺老大夫的样子,盛晓梅微微放了点心。 听说有能力的中医通过把脉,能看出女人是否怀孕,盛晓梅一直担心这个,只希望眼前的老大夫没有这个本事。 贺朝云问了几句病情,是入睡困难还是容易醒?醒了之后,还能否睡着之类。 问完之后,就示意盛晓梅伸手,他要把脉。 盛晓梅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出去了。 贺朝云微微闭着眼睛,开始把脉,大概一分多钟他才松开手, “你脉弦滑数,肝不养血,心肾不交,所以才会睡不着觉,这不是一朝一夕导致的,要想治疗,得有耐心。” 王大夫赶紧问,“我们有耐心,请问老大夫该怎么治?是吃药还是针灸?” “得同步进行,就是调整有些费劲,你们做父母的得配合。 时琪呀,你陪着这姑娘出去走走,我跟家长交代一下病情。” 盛晓梅有点儿犹豫,还不太想出去,她生怕自己的秘密被看穿了。 时琪笑着拉她,“怎么,你想失眠一辈子呀?” 王大夫赶紧把闺女推出去,“你们出去玩一会儿。” 这对夫妻都是人精,他们已经看出来,贺老大夫有话跟他们说。 回春堂门口有个小花园,时琪拉着盛晓梅溜达,“晓梅,小的时候我特别羡慕你,你怎么有那么多的新衣服穿呢?” 盛晓梅的父母都有工作,父亲还是厂长,虽然生活在小县城,她的生活条件一直很好。 时琪这么说,打开了她对童年的回忆,两人不知不觉就聊起来了。 时琪说她在培训班的生活,盛晓梅说她的高中生活。 为了节约时间,盛晓梅就留在学校寄宿,每天除了做题就是考试,生活很枯燥。 时琪默默点头,怪不得盛晓梅会意外怀孕,原来她不在家里住。 不知不觉间,半个钟头已经过去了,突然有人跑出来叫时琪,让她把病人带回去,贺老大夫要开方子了。 盛晓梅心里猛的一咯噔…… 等他们回诊室之后,气氛意外的和谐,王大夫跟盛厂长都没说什么,盛晓梅这才慢慢静下来。 贺老大夫笑着说道,“孩子,失眠治起来比较复杂,最好是配合足浴按摩,你就留在这里住院。” 听贺老大夫没有说其他的,盛晓梅这才放心。 “我和你爸的意思,也是让你先住院,有个好身体比啥都强,至于学校,我们会帮你请假。”王大夫表态了。 “那耽误的功课怎么办?” “能补就补,补不上还有明年呢,就算是不高考,也不能病病歪歪的。 别想那么多的,实在不行你就别考大学了,回厂接班也挺不错的。”盛厂长终于说话了。 盛晓梅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她就是害怕辜负父母的希望,听见一家之主盛厂长这么说,她就放心多了。 见他们一家人都没有意见,贺老大夫就安排盛晓梅住院。 大药房的住院部很干净,两人一张床,病房没有住满,盛晓梅相当于住个单间。 看着盛晓梅进了单间,王大夫就找借口赶走了时琪,她要跟闺女单独聊。 时琪猜到,这对母女要通气了,就自觉的走开,给她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毕竟未婚先孕,不是什么体面事儿,王大夫肯定不想家丑外扬。 医生只能治病,不能帮助解决矛盾,有些问题还需要他们母女自己面对。 盛厂长是男人,直接站到了门外抽烟,长嘘短叹,看起来忧愁的不得了。 时琪假装没看到,直接进了贺老大夫的诊室,“师傅,跟他们说明白了?” “说清楚了,当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打人,我跟他们讲清利害关系,问他们是想要女儿还是要尸体,他们才冷静下来。” 楚老大夫也是十分唏嘘,遇上这种事,爹妈肯定不好受。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妈妈的说,会亲自跟女儿谈,等他们沟通好了,明天咱们再上药。” 盛晓梅主要是心病,她就是担心自己怀孕,给解决了这块心病,她自然就不会失眠了。 时琪点头。 王大夫跟盛晓梅谈了很长时间,等她们谈完,母女俩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了。 为了防止盛晓梅想不开,当天晚上,王大夫是陪着女儿一起住的。 第二天贺老大夫就给配了药,又配合针灸,帮盛晓梅把孩子打下来了。 尽管月份还小,也算是小月子。 用完了药之后,王大夫跟盛厂长没急着回去,打算找个民居租下来,帮着盛晓梅调养身体。 时琪就推荐了庙前村的房子,虽然是村里,买鸡买肉也方便,主要是房子便宜。 王大夫夫妻俩欣然同意,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也住进了庙前村。 王大夫一家子都是聪明人,要说时琪不知道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们相信时琪的人品,知道这姑娘不会到处乱说,不管咋说,盛晓梅已经做错了事,能妥善解决就行。 王大夫把时琪当自己人,直接跟她商量起盛晓梅的去留, “时琪,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以前没看错你。现在有这么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勾引我家晓梅做下错事的那小子,还在丹山县中学读书,要是晓梅回去的话,俩人还得见面,我就怕他们旧情复燃。” 时琪眨巴了一下眼睛,“王大夫,你想让小梅转学?” 高三转学,对学习成绩十分不利,可盛晓梅这种状况,还是暂时离开丹山县比较好。 王大夫点头,“晓梅还年轻,看不出那男孩子的险恶用心,我怎么觉着,他是早就谋算好的,要赖上我家晓梅,我想躲开他……” 第55章 醉翁之意 “这话怎么说?”时琪可没想到,这事儿真有猫腻。 王大夫叹了口气,“我也不怕丢人,就把事儿都跟你说了,我和老盛把孩子教得太天真了……” 在小县城,盛晓梅就跟公主一样,家庭条件好,父母有地位,她高高在上,吃得好,穿得好,一直生活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之中。 王大夫和盛厂长对孩子的要求也很高,他俩都有工作,盛晓梅进厂接班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这夫妻两个却看不上进厂当工人,他们希望盛晓梅能够接受高等教育,成为大学生。 就这样,带着父母的希望,盛晓梅在初中毕业之后,就直接去了丹山县中学读高中。 原本在子弟中学读初中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是以前的街坊邻居,大家知根知底儿,可进了县城就不一样了。 家庭条件优越的盛晓梅,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她的男生名叫丁勇,是乡下中学过来的,家里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 丁勇没钱在食堂吃饭,每顿都啃自己带来的干馍。 但他的学习成绩又特别好,人也长得英俊,一来二去,成了贫穷学子的励志典范,有不少女生仰慕他,甚至愿意倒贴。 在这种情况下,丁勇就成了校草一般的存在,盛晓梅涉世未深,在丁勇有意交好的情况下,很快就被对方俘获了身心。 时琪听的有些皱眉头,光凭这,也不能笃定丁勇一定黑心肠啊? “你不知道,那小子就是黑心肠,他就是故意骗晓梅失身,这样,不管他能不能考上大学,都能有一个家庭条件优越的媳妇,可以拉扯他那个穷家。” 王大夫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我心里这个恨啊,恨不得拿刀劈了那小子。” 有些细节只能母女二人交流,王大夫认准了丁勇是黑心肠,肯定有她的道理。 时琪急忙劝她,“王大夫,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朝好的方向努力,那晓梅是什么态度?” “她呀,在学习上已经松懈了,觉得去不去念大学都无所谓,就想跟那个姓丁的厮守一辈子。 自从他俩相好之后,晓梅的成绩一落千丈,姓丁的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你说这不是坑人吗?” 再加上盛晓梅打胎身体受损,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学业,可以说,在这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之中,盛晓梅除了一身伤痛之外,没有得到一点好处。 “要是这样的话,最好是让他们分开。” “我也是这么想的,越穷的人越无赖,我就怕晓梅回去,又被姓丁的讹上。 小地方经不起风言风语,与其让晓梅被人指点,还不如让她留在青州读书。” 王大夫下了决心,留在青州读书,大不了就是花点钱,盛晓梅的成绩可能会受影响。 却是从根子上断了丁勇这个毒瘤,也算是釜底抽薪的狠招了。 时琪想了想,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那就想办法留在青州读,我师傅有人脉,我可以委托他问问。” “时琪,你有心了,学校就不用你费心了,我家老盛在青州有关系,让他去找学校。 你跟晓梅年龄差不多,你帮我劝劝这孩子,让她留在青州。” 可怜天下父母心,时琪能体谅王大夫的心情,“行,明天我没事,我领晓梅去参观青州大学。” 想要战胜狭隘的感情,只有给盛晓梅展现更广阔壮丽的风景。 “参观大学?好主意啊。” 王大夫很高兴,她觉得自己找对人了,当场就掏出十块钱,说什么也要让时琪收下,说是给她们上街吃吃喝喝花销用的。 时琪自然是没要。 盛晓梅这个年纪,多少有点叛逆,她虽然配合父母打掉孩子,对留在省城的建议却是十分抵触。 时珙不能直说自己的目的,只说自己有电影票,问盛晓梅愿不愿意跟她去看电影,然后在城里逛逛。 盛晓梅自然是愿意。 叶塞尼亚早就停播了,现在电影院热播的是国产电影少林寺。 电影这东西都是从城市走向农村,只有在城里放过一遍之后,才能轮得着下乡。 盛晓梅早看过少林寺的宣传海报,她就等着看这部电影呢。 不过小县城始终没排片,没想到来省城能看上了。 俩姑娘高高兴兴的看了一场电影。 盛晓梅对剧情和男主角英俊的扮相十分满意,她十分感慨,“省城也挺好的,有新电影可以看。” “可不是吗?对了,晓梅,你滑过旱冰没有?不会滑不要紧,我们可以去见见世面。” “旱冰?在哪里?”盛晓梅的眼睛都瞪大了。 时琪拉着她就走,“青州大学有个旱冰场,大学生滑的刷刷的,你要滑的话,得自己买旱冰鞋。” “走走走。” 就这样,俩人又去了电影院隔壁的青州大学。 其实,从一开始,时琪的目标就是青州大学,可她不能直说,只能用更有诱惑力的电影吸引盛晓梅。 青州大学是附近几省最好的大学,即便是周末,学生们也是抱着书本来去匆匆,学术氛围很浓。 树荫底下,湖边,到处都是看书的人。 走在这样的象牙塔之内,盛晓梅脚步都变的轻盈起来。 都是年轻人,谁的青春不火热? 她忍不住浮想联翩,要是自己也能考上大学,能上这么好的大学,那该有多好啊……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长椅,长椅上坐着两个年轻人,两人低头相谈甚欢,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悄悄的跑过去,把那女生的长辫子给系到了长椅上。 时琪看到了这一幕,刚要提醒女生,就已经来不及了。 女生猛地站起来,长辫子被顿住,她哎呦一声,痛的弯下了腰。 胖男孩高兴的哈哈大笑,“傻瓜,谁让你留那么长的头发?” 男生气坏了,扔下手里的书就去追打胖男孩。 胖男孩一边笑,一边逃,慌不择路,竟然一头撞到了盛晓梅的怀里。 盛晓梅本来就在湖边上站着,被男孩这么一撞,踉踉跄跄就朝后退。 她两手胡乱抓着,一把就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胖男孩。 只听见咕咚一声,两人一块儿掉进湖里去了。 “救人啊,快救人啊……” 第5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人工湖不大,湖水却挺深,盛晓梅跟胖男孩一掉到湖里,立刻沉底了。 “天杀的,造孽啊,要是我大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拉你们偿命。”一个胖老太太跑到了湖边呼天抢地。 原来她就是男孩子的奶奶。 时琪刚才就看见这老太太了,老太太不大自觉,明明自己的孙子瞎捣蛋,她却跟看不着似的,这会儿眼神又好用了。 人还在水里泡着,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得先救人。 时琪甩掉外套,就准备往湖里跳,没想到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三个男生已经跳进了水里,他们动作矫健,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游向落水的人。 “快救我大孙子,你们眼瞎呀,放着男孩不捞,救小丫头片子干什么?难不成那是你相好的?”胖老太太竟然指挥上了。 旁边的学生看不下去了,“你咋那么多屁话,离谁近就先救谁。” “你瞎说什么?男孩金贵,女孩是赔钱货,救不救都一样。” 这老太太的理论清奇,大家都不理她了。 青州大学的学生能文能武,三个下水的男生都是游泳健将。 先是抓住了盛晓梅,紧接着又抓住了胖男孩,然后齐心协力把他们救往岸边。 盛晓梅还算是配合,胖男孩刚一冒头,就对两个救命恩人又踢又打,搞得俩小伙子呛了不少水。 胖奶奶在湖边大喊,“快点呀,你们倒是快点呀,我孙子他不能呛水。要是我孙子呛水了,我饶不了你们。” 这话搞得大家对她怒目而视,你孙子不能呛水,那救人的就能呛水了? 俩位游泳健将通力合作,终于把胖男孩给扛上岸了。 由于救治及时,胖男孩倒是没呛多少水,一上岸就大哭起来。 反倒是一位游泳健将,刚上岸,就跪倒在地喘息着,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简直是浪费国家粮食,大小伙子连点力气都没有。 你们就不能快点把我孙子捞上来吗?”胖奶奶一边哄自己的胖孙子,一边继续骂救命恩人。 旁边有学生看不下去了,“你这人讲不讲理,他们是义务救人,又不欠你的。” “就是呀,你没看见人家都呛水了吗?” “谁说他们不欠我的,如果不是他们追我孙子,我孙子能掉水里面吗? 就是他们欠我的,他们还要给我孙子赔医药费。”胖奶奶不怎么讲道理。 事实经过是,胖奶奶看着自己孙子恶作剧,在一旁笑嘻嘻不加阻拦,这才有了后续事故。 她自己教孙无方,怎么能怪别人? 盛晓梅没喝多少水,时琪刚把自己的外套给盛晓梅裹上,盛晓梅就说,“我没事,你看看他们去,他们呛水了。” 时琪帮着救人的男生按摩穴道,对方很快吐出胃里的水,不喘了。 看到时琪手法娴熟,胖奶奶就指挥她,“小丫头快过来,给我孙子按摩,他不舒服。” “别理她,她算哪根葱啊?”同学们不让时琪搭理胖奶奶。 就在这个时候,盛晓梅打了一个大喷嚏。 “同学,快去换衣服,要不然会感冒。” 盛晓梅浑身都湿哒哒的,天近初秋,风都是凉的,一阵风过来,她就打哆嗦。 “可是……我们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啊?” “这样啊,我领你们去女生宿舍。”说着话,救盛晓梅的游泳健将就要带路。 “哎哎哎,小丫头,你别走,我孙子还哭着呢。”胖奶奶看到时琪要走,又大喊大叫起来。 “你喊什么喊?刚才就是你孙子,把人家推到水下去的,你赶紧赔钱。”热心同学直接冲着胖奶奶伸出了手。 “啥?谁推人了,我没有看见,你不要瞎赖。”胖奶奶一听,立刻把小包包抱在怀里,生怕有人上来抢钱。 “赶紧给钱,我们都看见了。”看热闹的学生们早就不满,干脆一起起哄。 “我没钱……”胖奶奶说着,抱起胖孙子就跑,别看她年龄不小身材也臃肿,跑起来速度还挺快。 把祖孙两个讨人嫌打发走了,游泳健将就把时琪和盛晓玲往女生宿舍带。 小伙子火力壮,虽然浑身水淋淋的,这人的精神头还挺足。 他自我介绍说,是机械系的学生,他们这个系情况特殊,班上女生挺少的,不过给倒腾几件换洗衣服的人还有。 时琪和盛晓玲,就这样稀里糊涂进了女大学生宿舍。 女同学很热情,比着盛晓玲的身材给拿衣服。 内衣内裤不好换,只能拧干了水脱下来,然后直接穿上干爽的裤褂。 脱下身上的碎花衬衫,换上了白衬衫工装裤,盛晓玲好像突然长大了。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等我把衣服洗干净,再给你还回来。” 女同学没报名字,直接指了指宿舍,“不用问我名字,直接把衣服拿到我们宿舍就行。” 这一次青州大学之行,完全出乎时琪的意料,预想的安排都落空了。 不过,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盛晓梅独自还了衣服之后,就主动跟王大夫说,自己愿意转到青州读书。 盛厂长在青州还是有人脉的,在他的努力运作下,青州市第三中学,愿意以插班生的形式,接收盛晓梅。 不过,市三中没有宿舍,盛晓梅要想在省城读书,还得找住的地方。 时琪很大方的提出,让盛晓梅去庙前村住。 庙前村的优势就是人熟,而且房子便宜。 王大夫一家子商量了一番,觉得不大合适。 庙前村离学校太远了,高中生备考分秒必争,盛晓梅没时间。 要是为读书考虑,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中学附近租房子,或者是干脆买个小房子。 时琪原本以为,这个年代的房子不能自由买卖。 听王大夫介绍政策后,她才明白,有产权的房子,还是可以卖的。 工厂的工人,机关的干部,住的都是单位分配的住房。 这种房子只有居住权,不能买卖。 但有些人家的房子,从一开始就是自建房,在房产部门也做了登记,这种房子就是可以买卖的。 时琪一听就来了兴趣,青州是个省会城市,未来的房价肯定会大涨,她现在手上有钱,何不提前置办几套? 抱着这种想法,时琪也加入了看房的队伍,跟王大夫一家子看起了房子。 自从高考恢复之后,市三中周围的房子也变得金贵起来。 王大夫费了一番功夫,才打探到了一套房子,还提前来踩过点。 “这个院子离学校近,听见打铃,再往学校跑都来得及,就是房东不太好说话。” 王大夫已经提前看过,再次上门就是想谈价格。 她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就敲响了房门。 “别敲了,别敲了,一大早的,催命啊?”一阵抱怨声后,终于有人打开了大门。 看着对面那张面包一样的胖脸,时琪忍不住扶额。 房主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闹过矛盾的胖奶奶,这买卖还怎么谈啊? 第57章 再遇水鬼 “原来是你们要买房子啊?”胖奶奶记性好的很,一看到时琪就认出来了。 “是我们要买房,今天咱们谈一谈价格呗……”王大夫陪着笑脸。 “不卖不卖,你给多少钱都不卖,”胖奶奶指着时琪就骂, “都怪你这小丫头片子见死不救,害我大孙子撞邪。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上门买房子,是不是欺负我家没人啊?” 王大夫和盛厂长一听,得,这是遇到冤家了。 他们知道盛晓梅落水的事儿,只没想到,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房主老太太。 夫妻俩都是护短的人,眼下这情形,只能先护着盛晓梅和时琪。 至于房子,后边再想办法。 看到胖奶奶的手指头都杵到时琪脑门子上去了,盛厂长急忙出手拦着, “你这老太太怎么不讲理呢?买房子卖房子,都是我们双方自愿,你不愿意卖就算了,可别动手。” 胖奶奶立刻往盛厂长脚底下一躺,抱住他的大腿,“哎哟,有人欺负我家没人,这是上门找茬来了,我老太太不活了……” 别看胖奶奶年纪大,表演天分特别足,她说哭就哭,一把鼻涕眼泪全都抹到了盛厂长的裤腿上。 城里房子挨得紧,街坊邻居听着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一下就把王大夫几人给围到了中间。 大家伙顿时傻眼了,这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你们是外地人吗?”邻居们乐呵呵的问。 盛厂长大腿上吊着一个人,狼狈的不行,“是呀,我们也没干啥,就是听说这位老人家要卖房子,买卖不成仁义在,咋能这样平白讹上我们?” 邻居们脸上都挂着暧昧的笑,哎哟哟,周围的人谁不知道,这家子可是惹不得。 也就是盛厂长这些外地人不知深浅,才会异想天开去买胖奶奶家的房子。 尽管邻居们也不喜欢胖奶奶,不过他们跟胖奶奶一家都是本地人,多少有些抱团。 因此不管时琪等人想问啥,大家都闭口不说,现场气氛一边倒,只能由着胖奶奶异想天开要赔偿。 就在这时候,胖男孩跑出来了,“奶奶你在干啥?我饿了,我要吃饭。” 几天不见,这孩子瘦了一圈儿,圆圆的脸变长条了。 更奇怪的是,现在天凉,怕冷的人已经穿上了毛衣,胖孩还光脚穿着拖鞋。 而且他拖鞋水唧唧的,一走路就是一个湿脚印儿。 邻居们见怪不怪,时琪看在眼里,却若有所思。 眼看着孙子出来了,胖奶奶急忙说,“顺子,你先回去,待会儿奶奶给你买烧鸡吃。” 为啥要待会儿才能买呢? 现在不是还没把赔偿讹到手吗? 胖男孩儿冲大家伙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往回走。 在他身后,留下了长长一串湿脚印儿。 时琪看着胖男孩的背影,突然说道, “老太太,天儿这么冷,你孙子还不停的出汗,你就不觉得奇怪,没给他找大夫看吗?” 现在的医学要比前些年发达的多,早就不是一场高烧就能要人命的时候了。 然而还有些怪病,就是去医院看了医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胖奶奶知道胖孙子身上有些不妥,可她没想到,时琪一个外人,竟然能一口道破孙子的情况。 这是老太太的心病,她立刻像被激怒的老猫一样,伸手就在盛厂长腿上抓了一把,抓的盛厂长哎哟哎哟叫唤, “你个丫头片子,你别胡说啊,顺子就是我的命根子,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 我早带他看过了,医生说顺子没病,就是汗多。” 时琪笑了笑,“你信吗?” “我信,我当然信,顺子没病,他就是……”话说到这里,胖奶奶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你问这些干嘛?你多管闲事啊,赶紧赔偿,要不赔你们就别想走。” 盛厂长也是有气性的,他说什么也不肯掏钱。 邻居们见闹得不像样,就有人把街道干部给找来了。 胖奶奶又是一番恶人先告状,然而街坊邻居,尤其是街道干部,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并没有向着她。 街道办的同志,听了事情的过程之后,认为时琪和盛晓梅没有做错。 但是胖老太太实在是太难缠,为了安抚胖老太太,这位同志愿意拿出一块钱来,让胖老太太去买鸡。 盛厂长一看,觉得也不能让人难做,于是又添了一块钱。 两块钱还是买不了烧鸡,买俩鸡腿应该是够了。 拿到了钱,胖老太太才骂骂咧咧松开手。 盛厂长呲牙咧嘴的抻抻腿,幸亏他身体好,搁一般人,被胖老太太吊半天,这条腿肯定得麻了。 “行了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刘家天天这么闹事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没看够啊?” 把看热闹的群众都赶回家,街道干部这才对盛厂长说道,“听你们的意思,是想在这片买房子?” “是呀,你都瞧见了,这房子没买成,还被讹走了一块钱。” “好事多磨嘛,你们要是还想买房子的话,就跟我来,我认识靠谱的人家。” 没想到柳暗花明,盛厂长一行人又高兴起来,有公家人给介绍,这买卖应该能成。 果然,有了公家的同志给牵线搭桥,盛厂长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房子,美中不足的是,这房子离胖奶奶家挺近。 盛厂长经历的事多,他害怕盛晓梅住进来以后,胖奶奶又上门找茬,就主动问起胖奶奶家的情况。 “你说刘家老太太啊?这老太太,是挺刁钻,不过她也确实是可怜,老刘家就剩下他们祖孙两个了。 现在她那大胖孙子又被水鬼缠上了,老太太这才惦记着卖房,好请高人帮孙子驱邪。 你们呀,不要太担心,刘老太太心疼孙子,一准得卖房。 她家的房子挺好,肯定能卖出去,等她走了,你们就清静了。” 听了邻居的话,时琪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胖男孩明显就是病,为啥邻居说他撞水鬼去了? 又是什么样的高人能驱水鬼,竟然要让人家卖房子才能请得动? “等等,您说那孩子撞水鬼,是怎么回事?” “顺子不是落过一回水吗?自打从水里上来以后,这孩子就不大合适了。 一天到晚老出汗,浑身都是水哒哒的,人也瘦了一圈儿,刘家老太太领他去医院查过,医生也说不出个啥。 这既然不是病,可不就是撞邪了吗?” 邻居刚说完,街道干部就不乐意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不讲封建迷信,你不要瞎说啊。” 第58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房主说顺溜了,把不该说的话也说出了口,此刻他后悔的只想打自己嘴巴子, “哎哟哟,不是我讲封建迷信,是刘老太太讲封建迷信。 不瞒你们说,昨天她还来我家,非要抓走我家老黑猫。 说十年以上的黑猫皮能驱邪,你说说,我这猫都养十多年了,能给她祸害吗? 因为我不肯给猫,这老太太还讹走了我一个老丝瓜。 同志们,你们要追究的话就赶紧追究,先把老刘太太抓走,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说话的功夫,一只老黑猫噌的一下跳到茶几上,喵喵喵的叫起来,似乎在说就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街道干部皱着眉头,这老刘太太就是个搅屎棍,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家只有祖孙两个,街道早就下手收拾他们了。 可如今这情况,收拾了老的,小的怎么办? 听见房主这么说,盛厂长夫妻两个越发犹豫起来,这房子是离学校近,不过不怎么太平,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呢? 时琪觉得盛厂长夫妻不容易,得帮着去除后顾之忧,就对街道干部说道, “我懂一点中医,我可以肯定,刘老太太孙子得的是病,而且是很严重的病。 要是她搞封建迷信耽搁了就医时间,这孩子可就难治了。” “这……”人命关天,居委会干部也知道厉害。 可刘老太太那么顽固,盛厂长压根儿没招惹过她,都被讹走了一块钱。 照这种情况,谁敢上门劝刘老太太呀? 王大夫是个热心人,一听时琪这么说,就下了决心,“咱们既然知道这事,就不能袖手旁观,得想办法帮老太太的孙子看病。” 房主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可怎么下手啊?你们不知道,这老太太是个混不吝。 她昨儿想抓我家黑猫,要是被她知道,咱们要对付她,就该抓我剥皮了。” 只要大家齐心合力,办法总比困难多。 大家伙凑在一起商量起来,最后得出结论,刘老太太之所以魔怔着要卖房子,根子还在于她嘴里说的高人。 谁都知道封建迷信要不得,有病还得去医院,可刘老太太不相信。 那大家就得戳穿这高人的画皮,让刘老太太死心。 没人帮着赶水鬼了,她才能心甘情愿送孙子去看病。 想出这样周全的法子,房主都觉得自己积德行善成了好人,他十分仗义的对盛厂长和王大夫说道, “那就这么办,等去了刘老太太的心病治好了她孙子,咱们再谈这房子。” 盛厂长跟对方握手,“那行,那就先帮人,然后再谈买卖,这价格……” “还是老价钱,您给这个数就行。”房主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这是要两千块。 时琪觉得这价钱十分公道,这年头有人花一千多买彩电,在她看来,有买彩电的钱,还不如买房子。 彩电再过几年就是一堆废铁,房子可越来越值钱。 街道干部很高兴,“那咱们就再商量一下细节……” 话说胖奶奶老刘太太讹到钱之后,又垫了一点私房钱,果然买到了一只油滋滋的大烧鸡。 她欢天喜地的把大烧鸡拿回家,胖孙子早就饿坏了,当即一手一个鸡腿,左右开弓就啃起来了。 刘老太太眼巴巴的看着孙子吃,自己只嚼了俩窝头,就了块鸡皮,她还挺高兴, “顺子你吃,我年纪大了消化不了肉,吃点鸡皮儿蹭蹭味儿就行了。” 顺子点头,“奶,你帮我擦把汗,这汗太多了,我都快抓不住鸡腿了。” 自打胖孩顺子落水之后,当夜他就发起了高烧,因为是半夜烧起来的,老刘太太就没折腾,直接用了土法子给孙子退烧。 她在屋里生着炉子,又给顺子盖了三床大棉被,硬生生地捂出一身汗。 还别说这土法子真灵,第二天顺子就退烧了。 可自打退烧之后,顺子就添了爱出汗的毛病。 街坊邻居都说顺子太胖了,虚胖的孩子难免有些多汗,可顺子出的汗也太多了。 就这么凉爽的天儿,他原地不动坐着,身上的衣服就能被湿透。 老刘太太也觉着不对劲,紧赶着领孙子去医院看病,可医生死活查不出毛病来。 这个时候就有高人上门指点老刘太太,告诉她顺子得的不是病,而是遇到水鬼拉替身了。 老刘太太原本就相信这些个,再加上医生也没查出啥来,她就死心塌地信了高人的话。 高人说,要帮着顺子赶水鬼,特别消耗公德,他也是拼着半条命才能办这件事,所以要的东西特别多。 老刘太太算了算,把自己的积蓄全搭进去还不够,还得搭上半套房子。 不过一切都是为了大孙子,老刘太太觉得值,就是要她的命,她也得给……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把烧鸡干完了。 老刘太太也没舍得扔鸡骨头,拾掇拾掇都扔到锅里去了,晚上加点水煮煮,再撒把葱花,就是一碗好汤。 “顺子啊,奶奶出去一下,再给你请点符纸化解一下。” “奶,你去,路上小心点儿,早点回来。” 祖孙两个老的老,小的小,相依为命,生活着实不容易。 虽然顺子在外人面前有点熊,不过对老太太还是真心孝敬的。 老刘太太说着话,从床头捡出一个小布包,夹在胳肢窝里就往外走。 要找那位高人请符纸,还得拿点好东西去换。 老刘太太想着心事,猫腰走的还挺快,丝毫没有留意身后有人跟着她。 这一片到处都是民居,乱七八糟都是糊涂巷子,走了大概十多分钟,老刘太太终于走到地方了。 看着老刘太太进了门儿,从一根电线杆子后头探出来好几个脑袋。 这几个人分别是街道干部,盛厂长,还有准备卖房子的房东。 “我知道这家住的是谁,他哪儿是什么高人呀,他就是一骗子。 前些日子他弄一老咸菜坛子,还蒙我是古董,想骗我钱呢。”房东第一个站出来揭发。 对于这片居民的情况,居委会干部掌握的也十分详细,他点头附和,“的确是这么个情况,这人行骗是有前科的。” 现在情况已经十分清楚,老刘太太一准就是被骗子骗了。 虽然这老太太十分可恶,可骗人的人更可恶。 盛厂长看看天色,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这么着……” 第59章 壮汉求药 几人都是拿事儿的,一合计,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街道干部摸出一个被看章,戴在胳膊上,就跑去敲那家的门儿。 这年头,接到举报是可以上门检查的。 只要坐实了这家子乱搞封建迷信,那就可以按规矩办。 盛厂长和房主,充当了热心群众的角色,两人跟着一起敲门。 “谁呀?谁呀?别敲了?”房主名叫陈四儿,留着一个锃亮的大光头,他刚打开门就被摁住了。 “老实点,有人举报你家搞封建迷信。” “我没有,你别听人瞎说……”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街道干部三两步冲进堂屋,干脆利落地,从刘老太太手里抽出一张黄色符纸,“没搞封建迷信,那这是什么?” “啥也不是,就小孩儿练毛笔字,画着玩儿的。” 街道干部冷哼了一声,又在五斗柜里边发现了好几张。 除了符纸之外,还有鲜红的朱砂,懂行的人都知道,符纸是用这玩意儿画出来的。 “画着玩儿的?刘老太太,你说说,你手里这张是怎么回事?是他给你玩的吗?” 刘老太太被搞懵了,“这……这不是,这是我买的。” “花了多少钱?” “十块。” “就这玩意儿,你要人家十块钱?行啊,你要是不承认搞封建迷信,我就告你诈骗。 你不懂法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诈骗罪可比搞封建迷信重多了。 你乱搞封建迷信,进去还能踩缝纫机,你要是搞诈骗,那只能去背沙子修路。”街道干部把桌子敲得哐哐响。 陈四很害怕,“同志你冤枉我了,我既没有搞诈骗也没有搞封建迷信。 老刘太太肯定是记差了,这黄纸是我画着玩的,就这玩意儿,我咋能要钱呢?” “你说这纸就是画着玩儿的?这不是符纸?不能驱鬼?” “不是不是,我用性命保证,这就是普通的黄纸。 再说了,这世界上哪有鬼呀?”陈四儿赌咒发誓。 他可没想到,这一举动直接激怒了老刘太太。 老刘太太嗷呜叫了一声,直接伸爪子,就给陈四挠了个满脸花, “好啊,这符纸不能驱鬼啊,我说我家顺子怎么总不见好呢?你骗我钱,你赶紧把骗我的钱还回来。” 老刘太太的战斗力很惊人,不等街道干部再说话,陈四就直接躲到门背后去了,“求求你们,快把我抓走,这老太太疯了。” 事实证明,陈四就是个骗子,他谁都骗,就是想趁着老刘太太的大胖孙子病了,从她身上大捞一笔,然后躲到乡下去。 如果真的被陈四得逞,就会耽误顺子的病情,这孩子一出问题,老刘太太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单论这件事,时琪相当于救了老刘太太祖孙俩的命。 搞清楚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老刘太太难得脸红了,她臊的慌。 人家小姑娘不计前嫌帮她,她还老想着讹人家鸡腿,思想觉悟咋差这么远呢? 陈四到底没有骗成,退还了赃款之后,说服教育几句也就放了。 老刘太太准备了几样点心,恭恭敬敬地领着顺子上门求医。 时琪早就看出顺子的毛病了,“这孩子落水以后,身体里的水分排出去太多了,他会发烧,并不是因为着凉,而是因为缺水。 当时你就应该做点儿汤汤水水给补着,可你不但没有补水,反而用了大热的东西给孩子捂汗。 这样一来,顺子本就缺水的身体更加缺水,身体储存水的功能出现紊乱。 这就导致顺子一直觉得渴,可他的身体受损,存不住水,喝多少排多少,才会出那么多汗。” 大家伙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顺子的病根竟然是由缺水引起的。 老刘太太十分懊悔,“我不懂啊,小时大夫,我是不是把孩子的底子给糟蹋了,这还能补得回来吗?” “可以的,你去买些玉米,直接用新鲜玉米须煮水,给这孩子喝三天,然后我再给他开药。” 现在粗粮不值钱,一块钱能买一大堆苞米棒子,老刘太太万万没想到,要治疗孙子的怪病,竟然只需要如此便宜的药引。 要知道,她都打算拿出半套房子给孙子治病了。 “时大夫,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啊?我给你道歉赔不是都可以,你可千万别藏着掖着。 有那能治病的好药,你只管开,千万别给我省钱,你别看我是个孤老婆子,可我儿子有本事着呢,他早晚要回来接顺子。” 时琪愣了一下,还没顾得上说话,就听到盛厂长说道, “老太太,小时不是故意不给你开好药,药在精而不在贵,只要能治病那就是好药,药引子便宜不好吗?” 刘老太太赶紧点头,“说的是,是我想太多了。” 对于小胖孩儿的病,时琪早就胸有成竹,自然是药到病除,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眼瞅着大胖孙子顺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刘老太太的性格好了很多,见人都带笑脸,动不动还给街坊邻居分送个豆包啥的,自然也不找茬了。 盛厂长和王大夫顺利买下了房子。 这房子一直住人,也不怎么埋汰,房主把旧东西搬走之后,他们略加整修,又添置了一点家具,就可以住人了。 王大夫计划,后期争取一个学习指标,也来省城陪着姑娘读书。 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王大夫希望,时琪和方大夫能暂时跟盛晓梅住在一起。 不存在谁照顾谁的问题,就是做个伴儿。 时琪和方大夫很痛快的答应了,盛家的房子距离卫校很近,居住条件更好。 至于秦大夫,则继续住在庙前村。 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盛厂长和王大夫就得回去了,送走了这两口子,方大夫就跑去买菜,说是做点儿好吃的,毕竟是搬新家,得温锅。 盛晓梅被爹妈给教训惨了,现在终于获得自由,感觉还挺轻松。 三个人一起动手,正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刘老太太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个男的,俩人手里拎满了东西,光一个点心匣子,就足足有五斤。 “咦?老太太你咋又来了?顺子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方大夫很惊讶。 “顺子是好了,这是顺子他爸,我说小时大夫是个神医,他非要上门来感谢,对了,还想再求点药……”老刘太太神秘兮兮的说道。 时琪也从厨房出来了,她一边擦手,一边打量顺子他爸。 这人中等身材,精悍干练,浑身都是肌肉,怎么看,都健康的很。 这种壮汉,求啥药啊? 第60章 龙虎武师 “刘先生是,请问您要哪方面的药?”时琪擦干净手上的水,邀请刘家母子进屋坐下。 刘奶奶的儿子长得很壮实,就差把肌肉练到脸上去了,他憨厚一笑,“是这样的……” 他一张嘴,一股南腔北调扑面而来。 照理说,他是本地人,可不知怎么的,口音带上了香江那边的腔调,听着让人很别扭。 老刘太太不耐烦的打了他一巴掌,“二柱,你闭嘴让我说。” 老刘太太的儿子叫刘二柱,早些年,跟一个成分不好的姑娘看对了眼儿,成家生了孩子。 结果受到牵连,差点进去改造。 这个刘二柱看着憨厚,其实很有主意,为了逃避责任,过上好日子,他扒火车跑到了南方。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抱着轮胎横渡海峡,跑到香江去了。 为什么邻居家都说,老刘太太家只有祖孙俩,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刘二柱跑的那些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认为他死在外边了。 跑到香江之后,刘二柱就在码头上扛活。 他一穷二白没文化,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有一身好体格,而且他小时候还受过名师指点,有一些功夫底子。 机会眷顾每个有准备的人,很快,刘二柱就被伯乐发掘出来,介绍他进了武师行,专门帮明星替打。 70年代正是香江影视业的黄金时期,这个阶段,别说是当明星了,就是给明星当武打替身,都能赚到巨额财富。 刘二柱就这么着,积累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发了家。 他发了家之后,运道更旺,很快又结识了一个富豪,阴差阳错救了富豪的命,最终被聘为富豪的首席保镖。 有了这么大的造化,刘二柱的身份自然也被洗白了,成了真正的香江居民。 他这次回来,就是看望留在家乡的老母亲和宝贝儿子。 时琪没想到,刘二柱的经历,就跟电影一样精彩。 只不过说了这么多,她还没搞清楚对方到底想求啥药。 “刘先生,我看你身体很健康啊,你需要什么药啊?” 刘二柱支支吾吾,“这个……我刚到香江的时候不懂事,结识了风月场上的女人,她给我下药,导致我失去生育能力。 我还想生个孩子,所以想请您帮我配一副,能恢复男性生育能力的药。” 原来是这样啊…… 方大夫是很传统的人,再看向刘二柱的眼神就不一羊了,跟看流氓一样。 时琪若有所思,“你怎知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你尝试过吗?” 刘二柱肯定的点头,“是的,我试过,对方很年轻也很健康,但是我没能让她怀孕,说明我中招了。” 问题有点复杂,时琪示意刘二柱把手伸出来,一般探查之后, “刘先生,根据我检查的结果,你很健康,生殖系统尤其健康,你肯定是有生育能力的,不需要什么药。” 听时琪这么说,刘二柱还没来得及表态,刘老太太先笑了, “是啊?我就说,二柱身体这么壮,肯定没问题,他非说自己中招了,我只能领他来看。” 刘二柱示意刘老太太闭嘴,“时大夫,你的医术真是神了,开始我妈介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算是信了。” 时琪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呢,这个人是来考验她的吗? “时大夫,是这样的,被人暗算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老板。”刘二柱表情严肃,开始介绍自己的老板。 他老板是香江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因为太有钱了,所以算计他的人很多。 这位老板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中了招,被继母下了虎狼药,导致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个药物很阴毒,只是毁掉了老板的生育能力,但是他还有跟女人相好的能力,所以一直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直到这位老板娶了娇妻,三年无子后,才想起来要检查身体。 西医对他的诊断是死精症。 中医看到的情况多一些,直言他在幼年吃了阴寒的药物,才会导致如今的状况。 “我老板知道,龙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所以让我趁着回乡探亲的机会,帮他寻访名医,希望能找到高人帮他治病。 时大夫,刚才我说谎了,实在对不住,你能帮我老板配一副药吗?” 时琪摇了摇头,“即便是失去生育能力,每个人的情况也不一样,中医讲究一人一药,不见着本人,我是没有办法给人开药的。 你老板的这种病,我应该可以治,不过,我要见到他本人之后再开方。” 这话说的清楚明白,并不是记恨刘二柱隐瞒情况,才不给他开药,而是因为没有见到本人。 刘二柱愣了一下,“你说的很对,我这就跟老板联系,让他自己过来看病。” 刘老太太没想到儿子还会瞒着自己,全程都垮着脸,不太高兴,最后还是被儿子拽走的。 “哎哎,把你们的东西带走啊。” “时大夫,这些都是给您的谢礼,感谢您治好了顺子。” 收拾谢礼的时候,方大夫和盛晓梅都被惊呆了。 五斤的点心匣子有两个,里面满满的装着各种花式糕点,刚一打开,就是一股奶油香甜扑面而来。 除此以外,还有两桶麦乳精,四桶罐头。 “这人干什么呢?是练武术的吗?他也太有钱了?”方大夫不了解香江的情况,只觉得一个武夫不该有这么多钱。 时琪是从后世过来的,倒是了解一些,“他可不是普通的武师,他是龙虎武师。” 听了时琦的介绍之后,方大夫和盛晓梅都觉得自己长了见识。 当天晚上,大家吃的十分丰盛,不仅有自己做的美味佳肴,还有点心和罐头。 昨天吃的太多了,以至于时琪睡得很不踏实,半夜做了好几个梦,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有点头昏。 在往学校赶的路上,方大夫简单给说了一下最近学校发生的事。 时雯盗窃,影响特别恶劣,时老师虽然免除了刑事处罚,不用进去踩缝纫机,却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学校不让她再担任老师了,直接把她发配到后勤上管仓库。 “时琪,你不打算跟她相认吗?”犹豫再三,方大夫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第61章 不孕不育 看时翠香以往的做派,时琪认为,她还不如时志强和蔡淑芬,这种人认回来干啥? 给自己脖子上套枷锁吗? “她对我没有养恩,我不打算认她。” “你拿定主意就好,时志强他们走的时候,应该已经跟时翠香说过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我估计时翠香也不想认你。” 时琪也是这么想的,别看时翠香年纪大,这些年她可一直伪装成未婚纯情女青年。 要是突然冒出个孩子来,时翠香可就嫁不出去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时琪又想到时翠香肚里的孩子。 开学这么长时间,时翠香肚里的孩子又长大不少,她再不想办法,孩子就遮掩不住了…… 青州地方邪,说什么碰见什么,两人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时翠香了。 有段日子不见,时翠香好像老了不少,直接从妙龄少妇步入中年妇女的行列。 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却是簇新,头发也是新烫的。 在时翠香身边,陪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半旧的中山装,一脸老实腼腆的笑容。 时翠香正在跟几位老师寒暄,“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小年轻一样办婚礼,不是惹人笑话吗? 我和老赵呀,原本是不打算办,可老赵家里不同意,说年龄再大也是初婚,不办不行啊。” 老师们纷纷附和,都说该办婚礼,大家热闹一下也好。 听了这些话,时琪跟方大夫才明白,原来陪在时老师身边的男人,是她的结婚对象。 “这男的,一看就比不上朱副校长。”方大夫压低声音说道。 “是呀,我估计她追不上朱副校长,只能降低标准了。” 时翠香能看上这么老实木讷的男人吗? 她肚里的孩子,应该不是这个老实男人的。 这个老实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未结婚就戴上了绿帽? 时琪摇了摇头,把这些没用的念头都给抛出脑海之外,忙自己的事就好,管她做什么? 开学已经快三个月了,课程进展得很快,培训班的同学适应了高强度的学习节奏,个个显得游刃有余。 课间的时候,性子急的同学,已经在讨论假期安排了。 “咱们这届培训班,一共办一年,寒假就占两个月,其实认真学习的时间,只有十个月。” “现在不都这样吗?再说了,没上培训班之前,大家本职工作干的也挺好,培训班能帮大家拿个文凭,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这倒也是,如果不是培训班,咱们去哪儿拿文凭?” 时琪笑着听大家聊天儿。 就在这个时候,秦大夫凑了过来,现在大家不住在一起了,想要交流的话就得趁着课间。 “时琪,下午有时间吗?回春堂的经理想跟你见个面,敲定调动工作的事。” “有啊,这个必须得有时间。” 时琪立刻答应了。 就算是上了培训班拿了文凭,她也不具备进省城工作的资格。 能进回春堂大药房,都要谢天谢地了。 时琪不是没想过,自立门户开诊所,不过目前大环境不允许,最好还是找一个公家单位傍身。 如果不是狗皮膏药效果好,回春堂也不会向她伸出橄榄枝的。 当天下午,时琪,方大夫,秦大夫结伴,一起赶往回春堂。 回春堂的经理姓宋,中规中矩的中年男人,贺老大夫早在他耳朵边上吹过风。 即便如此,在看到时琪后,宋经理还是被惊呆了,这姑娘也太年轻了。 他有点怀疑,时琪没什么真本事,手里的方子,应该也是贺朝云给提供的。 不过就算如此,该招人也要招,哪个单位没几个关系户呀? “你就是小时大夫,哎呀呀,你可真年轻,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人都老了。” 不管心里咋想,宋经理这套话,说的是特别热情。 “哪里哪里,您正当年,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呢。” 双方寒暄了几句,就做了下来。 宋经理也不啰嗦,直奔主题,“贺老大夫早就介绍过你的情况,你是护改医,理论基础要差一点。 不过你是贺老大夫的关门弟子,有他老人家指点着,医术应该差不到哪去。 现在最关键的,是你手里的方子,你别看我们只是个大药房,凡是在我们这坐诊的大夫,手里都有几样绝活。 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这个大药房才能越办越好。 如果把你调到回春堂,这方子,你打算怎么用啊?” 时琪早有准备,“我都听您的安排。” “那行,方子肯定归你,不过你在我们回春堂期间,这方子就不准再给别人用了。 而且需要生产多少膏药,数量都要听店里同意安排。” “没问题。” 反正秘方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行,以后时琪离开回春堂,自然要把这方子带走。 谈好了条件之后,宋经理一脸笑,“我这就打报告,先发商调函。” 要办调动是很费时费力的,商调函发到焦化厂以后,厂里还要开会,看到底放不放人。 对于这一点,时琪倒不太担心,她跟盛厂长一家子关系处的不错。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要进省城,想必盛厂长会支持的。 条件谈得顺利,宋经理非常高兴,用他的说法,以后时琪调进回春堂大药房,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今天他要做东请客,大家伙先聚聚。 眼瞅着就要出门了,贺老大夫却遇上了难缠的病人。 这是一对不孕不育的小夫妻,说不孕不育也不大恰当,自打结婚以来,这小媳妇儿倒是怀过好几次,可惜每次都坐不住胎。 接连掉了好几胎之后,小夫妻也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寻医问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早先他们找贺老大夫看的时候,贺老大夫为这对夫妻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根据他检查的结果,这对夫妻的身体都很健康,生殖系统也没有问题。 所以贺老大夫就没有开药。 没想到,这对小夫妻离开了回春堂之后,直奔中医药大学,在那里又找了一位专家求诊。 专家的诊断结果跟贺老大夫截然不同,小夫妻拿到诊断结果之后,觉得贺老大夫耽误了病情,这是又上门找茬来了。 “看你胡子一大把,说话不靠谱,你赶紧赔偿道歉,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年轻的丈夫很嚣张,直接指着贺老大夫的鼻子骂。 第62章 铁口直断 “道什么歉?我根本没有看错,你没问题,你媳妇儿更没有问题。 你们身体好的很,根本不需要吃药,乱开药才是不负责任。” 贺老大夫被折腾的头发都有些乱了,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你这个老东西,嘴怎么这么硬?如果我们两个都没问题,为啥我媳妇儿总是流产?”年轻的丈夫很生气。 “是呀,我都流三回了,现在好不容易怀孕,这一胎怎么都得保住。 大家伙都说你医术高人品好,我们才来你这看病,就是希望你好好开个方子帮我保胎。 没想到你这老东西不做人,竟然说我没问题。万一耽搁了病情,你承担得起责任吗?”小媳妇跟丈夫一个鼻孔出气,一起训斥贺老大夫。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吵了,贺老大夫在我们回春堂坐诊这么多年,还没出过岔子呢。 至于你怀孕为什么会流产,这得问你们自己,是不是小夫妻嘴馋瞎折腾?这都不好说呀。”宋经理赶紧冲上去帮忙。 宋经理一张嘴,回春堂的工作人员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家一拥而上,嘴上说着劝架,其实都使了巧劲儿,想把小夫妻给拖出去。 好汉难敌三只手,小夫妻两个人敌不过大家,硬是被扔出了回春堂。 他们两个不服气,堵在回春堂门口还在叫嚣,“你们包庇庸医,怪不得大家都说中医不靠谱,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把名声给带坏了。” 这个帽子实在是太大了,贺老大夫被气的头痛。 时琪皱眉看了一眼病人资料,年轻的丈夫叫吴晓辉,他妻子叫刘英。 看完了资料之后,时琪又上下打量这两人,这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体很健康,根本不存在不孕不育的隐患。 刘英总是流产,根子不在身体上,而是在她的丈夫身上。 这两人本是同根生,根本就不该做夫妻! 别看这对小夫妻,一个姓吴,一个姓刘,貌似没有关系,可他俩鼻骨和嘴唇的形状一模一样。 这种生物上的一致性,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时琪。 “行了,你俩不要再闹了,我师傅诊的没错,你们两个身体根本就没有问题。”时琪猛的一拍桌子,把小夫妻俩给镇住了。 吴晓辉不服气,“那我媳妇儿怎么会流产?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今天就要砸了回春堂。” “宋经理听到了吗?这人要砸回春堂,咱们赶紧报警,就说有医闹。”时琪没理他,而是回头对宋经理说道。 吴小辉夫妻俩,有话不好好说,一来就闹腾,吓跑了不少病人。 宋经理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听时琪这么一说,立刻点头,“报警,必须得报警,小张你跑一趟。” “你报警,我们就怕你啊,有理走遍天下。 你看,这是中医药大学卢教授给我开的保胎方子。 他说我宫寒,只要吃他开的药,这胎一定能坐住。”小媳妇儿啪的拍出一张药方来。 时琪看都不看,“我告诉你,别说是教授给你开方,就是院长给你开方也没用,你俩在一起,永远都生不出孩子来。” 这话说的太解气了,不过似乎有些不妥,这对夫妻还年轻啊,又没有病,万一生出孩子来怎么办? 吴晓辉气的跳脚,“你不是说我们都没有病吗?那我们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 “呵呵,让我告诉你们,你俩有血缘关系,你俩是亲姐弟。”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大家伙震惊过后,就是不信。 新婚姻法颁布之后,早就禁止近亲通婚了。 更何况,时琪说的不是姑表亲,而是亲姐弟,有这种关系的人,咋可能结为夫妻呢? 方大夫赶紧拽时琪的袖子,“时琪,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话别说的这么满。” 小夫妻两个听了时琪的话,差点被气哭,姐弟通婚,这不是说他们乱搞吗? 正好这个时候,警察赶到现场了。 办案的,还是时琪的老熟人顾遥。 顾遥刚到现场,就被小夫妻两个拉住,两人一起痛骂,说回春堂庸医当道,不但误诊,而且还损毁他们的名誉。 小夫妻要求,必须要严惩庸医,帮他们维护名誉。 顾遥做事,自有他的章法,他询问了小夫妻两个的家庭和住址,然后做了登记, “你们别忙着提要求,就算你们不是一个家庭的,也存在着抱错的可能,你们先回家去,有消息以后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夫妻俩目瞪口呆,“这……你就这么相信回春堂的医术?” 相比较而言,抱错要比误诊的几率小得多? 顾遥板着脸,“要不然呢?这么多病人都没说人家误诊,就你俩非说人家误诊,我总得调查?” 这摆明了就是偏向,然而小夫妻硬是挑不出毛病,只能悻悻然滚蛋。 闹事的人走了,宋经理赶紧走过去握手,“感谢民警同志主持公道。” 顾遥收回自己的手,转向时琪,“时大夫,上回你给我的膏药还有没有?我想买一些,家里长辈要用。”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宋经理还不明白,那他这个经理就白干了。 相逢不如偶遇,大家一起坐进了小馆子里,边吃边聊,主要说的,还是那对闹事的小夫妻。 贺老大夫缓过一点精神,“时琪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把话也说得太满了。 咱们是医生又不是侦探,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有血缘关系? 万一没有的话,这两个人肯定又会大做文章。” “是呀,这俩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大家伙都认为时琪话说的不对,这事儿有点不好收场。 今天幸亏有顾遥,现场帮着拖延了时间,可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到时候确定了小夫妻没有血缘关系,可怎么办啊? 顾遥摇头,“不,我可不是拖延时间,我真觉得他俩可能有血缘关系,你们难道就没看出来,这夫妻两个长得特别像吗?” 像吗? 有个词儿就叫夫妻相,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夫妻两个长得很像。 这个像,是生物学上的像,因为长得像,大家伙就觉得这两人该进一家门。 顾遥是刑侦科的科长,他没少办案子,所以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一听顾遥这么说,大家伙也顾不上吃饭了,都拼命回忆起来…… 第63章 专家上门 这顿饭吃的挺热闹,主要讨论小夫妻两个的相貌了。 经过一番认真细致的讨论之后,大家伙都认为,吴晓辉和刘英长得的确很像。 不过,就算是两个人像,也不能断定他们就有血缘关系。 如今这个年代,可没有血缘鉴定,至少在大陆不能做,香江那边或许有门道。 可总不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两人去香江做鉴定? 饭吃的差不多了,顾遥站起来,“我这就去调查,大家静等消息。” 秦大夫急得不得了,“我也跟你去,我可以帮着查查资料啥的。” 这俩人一走就是一天,到了晚上,秦大夫疲惫不堪的回来了。 据他说,查案子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轻松,恰恰相反,做调查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我跟着顾科长查了一天的资料,总算是把吴晓辉和刘英的初步情况给摸清楚了。 吴家和刘家离的还挺远,吴家是地地道道的老青州市人。 吴晓辉当了几年兵,回来以后,组织给他在市里安排了工作。 刘家在离城三十里的刘家堡大队,刘英是招工进城的。 碰巧俩人在一个厂里面工作,老师傅给他们介绍撮合,这才谈的对象。” 听秦大夫这么一说,大家伙都不知说什么是好了,摆明了这就是两户毫无关系的人家。 时琪的姐弟论,站不住脚啊。 “时琪啊,要不然,这两天你先躲躲,免得他们再来找麻烦?”秦大夫踌躇再三,建议道。 “不用,我敢肯定他俩有血缘关系,最可能的就是姐弟。 不信你们看着,就算是有人给开了保胎药,他们这一胎还是坐不住。”时琪依然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别看时琪没什么学历又出身基层,可她看过不少疑难杂症,还真没有失手过。 好的不灵,坏的灵,真被秦大夫说着了,第二天,吴晓辉两口子就又来店里找麻烦了。 这次他们不是自己来的,还把开保胎药的专家给带过来了。 这位专家长着一张大马脸,五十多岁的年纪,自称姓卢。 大家一下子就想起来,有个叫卢志国的,曾经跟时琪打过交道,不知跟眼前这位是不是一个人? 宋经理一看,就知道这伙人是来踢馆的,他亲自出面,把人让进了会客室。 坐下来以后,卢专家就说有医学方面的问题,想向贺老大夫和时琪请教。 当面锣对面鼓敲的更响,贺老大夫也没有怯场,直接带着时琪就过来了。 见贺老大夫来了,卢专家才自报家门,原来他就是卢志国。 在青州的中医界,卢志国和贺老大夫都是有名号的人。 只不过卢志国相当于正规军,贺老大夫则是山野高人,所以两人以前没有打过交道。 至于时琪,她只是个培训班的学徒,所以被卢志国忽略了。 “我上门不是来找事儿的,是关于这两个年轻人,”卢志国指了指刘英和吴晓辉, “小刘已经落了三胎,这次好不容易才怀上,她宫寒体虚,我给她开了些补养的药,这一胎应该没问题。 贺老大夫行医多年,应该能看出这个问题,那您为什么不指出来? 您不但没有指出问题,还说小刘和小吴身体健康,不需要开药?看破不说破,这可是咱们中医的大忌啊。” 吴晓辉在一旁补充,“是呀,你不给治病也罢了,为啥还要误导我们?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诊金给少了,故意的?”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是对一个中医人品的最大质疑。 现在的中医大药房,可是没有挂号费的,也不需要交诊金。 来看病的病人们,为了表示对医生的尊重,会根据医生的水平给诊金。 附属中医院的挂号费是一毛钱,普通病人来大药房开药,一般都照着这个价格留诊金。 像贺老大夫这样口碑特别好的老大夫,他的诊金是两块到三块,要是解决了病人的疑难杂症,那诊金就没有上限了。 吴晓辉说,贺老大夫嫌他们给的钱少,所以故意不说明病情,这简直是对贺老大夫的侮辱。 贺老大夫的脸色立刻变了,“你媳妇是有一点儿宫寒,不过没到吃药的程度,不是我不给你们指出来,而是不需要说。” 人的身体有自我调节机制,在贺老大夫看来,刘英的这点毛病根本就不是问题,不需要单独指出,更不需要开药。 “如果不是宫寒,小刘怎么会落胎?”卢志国继续逼问。 “造成落胎的原因很多,如果是近亲通婚,这胎肯定坐不住,怎么保胎都没用。”时琪突然说道。 刘英立刻跳起来,“你瞎说,我跟晓辉不是近亲,我俩以前都没有见过面。” 卢志国双手一摊,一脸假笑,“你就是时琪,咱们是中医,不是跳大神的,不能胡说八道。 小刘昨天就给我反映这个情况了,治不好病,这是本事不够,可治不好病还找借口,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时琪呀,你赶紧给小刘道歉,要不然人家就要告你了。” 这事可不是道歉这么简单,要是时琪道歉,就等于承认自己误诊,贺老大夫也是误诊,师徒俩的名声就得一起玩完。 时琪正要说话,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顾遥领着人走了进来,“都在呀?那正好,我通报一下调查情况。” 跟在顾遥身后的,是两对老年人。 刘英和吴晓辉一看这些人就愣住了,这不是他们的父母吗?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刘母看了一下闺女,愁眉苦脸的开了口,“小英,有件事我们一直瞒着你。 今天警察同志上了门,说是已经掌握了当年的情况,我才不得已把实情说了出来。 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你是我们抱养的。” 刘父在一旁附和,“是啊,当初我和你妈去赶集,在大柳树下边儿,看到一个襁褓,里边包的就是你。 那时候,咱家已经有你的两个哥哥了,我们想着,收养个女孩也好,就把你抱回家了。”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顿时寂静一片,没人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卢志国才问吴晓辉的父母,“那你们呢?” 此刻卢志国心中还存着侥幸心理,就算刘英不是亲生的,也没有那么巧。 总不可能,刘家刚好抱走了吴家扔掉的孩子? 第64章 空手套白狼 吴家父母表情更愁苦, “唉,当年啊,我们家一口气生了仨丫头,眼看就刹不住了,老三一生下来,我们就把她给带出去扔了……”吴父揉着眼睛说道。 “时间?地点?” “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那天是赶大集的日子,老三身上还包着小花被,红底白花的。 我就连着小被子,搁到八里桥边上的大柳树底下了。” 哈? 就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吴家扔闺女,刘家捡闺女。 还别说,真是吴家扔掉的,被刘家捡回去,线索都串到一起了。 “所以说,我其实是吴家的闺女?”刘英一脸不可置信。 “你就是我家老三,你肚脐眼边上有个青色的胎记,我记得清清楚楚。 扔了你之后,你妈紧接着又怀上了,这才生了晓辉。” 吴父觉得很尴尬,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多年前扔掉的亲闺女,兜兜转转的,又以儿媳妇的身份嫁进了吴家,这简直是造孽啊。 “所以,我这是娶了自己的亲姐姐?”吴晓辉震惊了。 怪不得,当年他一见刘英就觉得亲切。 可不得亲切吗?这是他亲姐呀。 “时间,地点,事件全都能对得上,你们要是有疑问,可以再核对一下细节。”顾遥十分淡定。 这属于典型的民事纠纷,如果当事人没有要求,警方无需再介入。 不管咋说,亲姐弟两个成了夫妻,这都是天大丑闻。 吴家人和刘家人都觉得头大无比,他们没脸再当着外人讨论细节了,更没心思看什么不孕不育。 他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离开了大药房。 卢志国没想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不过他经的事多,脸皮也比普通人厚,干笑了三声之后,就站起身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吴家和刘家麻烦事还挺多,我估摸着,短时间之内他们顾不上再看病了。 我先走一步,贺大夫,有机会咱们再交流切磋。” 卢志国拔腿就要走,结果被时琪拦住了,“卢大夫,现在落胎的原因找到了,根本不是你说的宫寒。 你是庸医,还有脸带着病人上门找茬?你欠我师傅一个道歉。” “是啊,惹完了事儿就想走,你咋这么大的脸?” 大家伙虎视眈眈,就等着卢志国道歉,卢志国没办法,只好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落荒而逃。 “哎呀,时琪你这医术真是神了,你到底怎么看出来,他俩是姐弟的?”人都走的好远了,方医生这才想起来,要表扬时琪。 “就是就是,你这一手也太神了,教教我们?” 眼看着大家伙都兴趣浓厚,宋经理赶紧阻拦,“你们别想那些没用的,在医道上有天赋,这种能力是强求不来的。” 这倒也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宋经理就赶紧拿着报告,帮时琪跑调动去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有真本事,得赶紧把人留下。 到了周末,冈本一脸遗憾的来告别,说他有急事要回国了。 “时大夫,感谢您治好了我的病,我想为您所在的学校捐赠一个图书馆。 可捐赠手续太复杂了,我等不到那时候,不过,我会把秘书留下来操办这件事。 你要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找我的秘书。” 冈本说的诚心诚意,仿佛时琪不要,那就是看不起他,不给他面子。 时琪知道,冈本株式会社很有钱,她也没想过要为对方省钱。 卫校的确缺个像样的图书馆,有冈本捐赠也好,可以惠及后人。 冈本走了,乔家父子还在,经过时琪的精心治疗,乔爱国的伤势恢复的很快。 据他自己说,腰部以下,已经有了感觉,只是还不能移动。 时琪解释说,这是神经在修复重建,最先修复的是末梢神经,所以先有了感觉,要想移动,必须得等到神经全部修复完毕。 乔爱国千恩万谢,感谢时琪给了他治愈的希望。 吃水不忘挖井人,每次治疗结束后,乔爱国都要留下大笔的外汇券。 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时琪觉得很头痛。 她想投资买房,可一时半会儿,压根找不到合适的房源。 她只能多跑几个储蓄社,把钱先存起来。 时琪这边是有钱花不出去,可大部分人,还在为了几两碎银而拼搏奋斗。 周一复课,刚进教室,时琪就看到班长拿个小本本,正在收钱记账。 “又要交书本费了吗?” “不是啊,这笔钱你想都想不到,这是时老师要收的份子钱。” “份子钱?怎么说啊?” “她不是要结婚吗?说咱们都是她的学生,应该一起庆祝,考虑到咱们人多,就不用去吃席了,不过份子钱得收。” “啥?” 方老师一下子就被气着了,“哦,不让我们参加婚礼,还收份子钱?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她咋不去抢?” “唉,谁说不是呢?当个学员真不容易,唉,你俩到底交不交呀? 我们刚才商量了个数,这钱给的太少了不好看,给多了咱给不起,一人就按两块。” 班长说着,拿着小本本过来,就要收钱记账。 时琪可没想到,时老师如此丧心病狂,结个婚还要从他们这些学员身上刮油。 “算了算了,不就两块钱吗?花钱免灾,我交。”方大夫说着,皱眉掏出了自己的小钱包。 时琪不想给时老师凑趣,直接拒绝了。 班上的学生大部分都跟方大夫一个态度,有极少数性子很杠的,跟时琪一样,没有凑分子钱。 班长也不勉强,收到钱之后,就拿着小本子和钱跑了。 时老师的这段婚姻,尚未开始,就遭到了学员们的一致唾弃。 时琪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有人给她带话,说时老师找她,让她去一趟后勤仓库。 “她找我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没给随份子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说的很急,你最好还是去一趟。 就算时老师被发配去看仓库,她还是学校的人,你没看,她结婚,那些老师都给她面子吗?”带话的同学还在劝时琪。 去就去,时琪也想看看,时翠香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就拉上方大夫一起过去。 第65章 当妈的要嫁妆 卫校的仓库,就在学校后边不起眼的角落里。 由于没有医疗任务,仓库里存放的主要是被褥。 时琪和方大夫赶到的时候,时老师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晒太阳。 她输人不输阵,尽管落魄了,穿着打扮还是很体面。 看到时琪身边儿还跟着人,时老师一副意外的表情,“时琪呀,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方大夫笑了笑,自觉的走远了一点儿,她就怕时老师起坏心,所以特地来看着点。 看到方大夫走了,时琪就问,“有事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原来你不知咱俩的关系,用这种态度对我,我还能理解。 现在你都知道了?怎么还是养不熟的样子?”时翠香皱起眉头,又准备训斥时琪。 “什么叫养不熟的样子,你养过我吗?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 “你,看来丹山县那个小地方就是不养人,看你一副小家子气。 听说你跟时志强他们断绝关系了,你怎么能这样? 他们对你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再说了,从血缘上来讲,他还是你舅舅,你不该……” 时琪扭头就走,早知时翠香找她,是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就不该来。 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时翠香给拽住了,“行了行了,我不说你了,咱们说正事儿。 时琪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可能还在怪我,可我那时候也不容易,我没办法养你…… 虽然把你给了时志强,可我心里难受的呀,我天天晚上都哭。” 时琪面无表情,时翠香突然卖惨,难道是想问她要好处? 时翠香拿个小手绢,擦自己的眼角,擦了半天,见时琪毫无反应,只能放下手绢说, “时琪,不管咋说,你都是我闺女,我要为你考虑。” “所以呢?” “我听说你在外面给人做药?那方子呢?你还年轻,可不能被人给骗了,这样,你把方子交给我,我来替你保管。” 时琪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想到时翠香手还伸得挺长,“你说的是什么方子?” “一帖灵和排毒汤,听说你把这两个方子交给回春堂了,你是不是傻? 回春堂是公家单位,他们能给你多少钱?你把方子给我,我来找下家,保你赚大钱。” 时翠香说着,就冲时琪伸出手来。 时琪哈哈大笑,时翠香一直不肯认她,现在终于想起她来了,原来是为了她手里的方子…… 就说嘛,时翠香这种人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平白无故拉关系? “你笑什么?是不是高兴的?咱母女相认是好事,不过得偷偷来往。” “我在笑你呢,你有什么脸问我要东西啊?” 时琪是绝对不会给时翠香任何东西的,她就是想逗一逗这个厚脸皮的女人。 “你说什么?我们是母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我不是问你要东西,我是替你保管。 你还小啊,这么珍贵的方子放在手里,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时翠香已经不耐烦了,再一次冲着时琪伸出了手。 “你别做梦了,首先我们不是母女,这么多年你都没管过我,以后也不用管。 你要是还敢纠缠我,我就告诉你的新婚丈夫,你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时琪不打算再啰嗦,直接抛出了杀手锏。 时翠香吓得腿一软,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你这孩子怎么净胡说,我还没结婚呢,怎么会怀孕? 你这样乱说,坏你妈的名声,可是会遭报应的。” 时琪笑了笑,“以前你生我的时候,好像也没结婚? 未婚先孕这种事,你都做顺溜了,还怕我说?” 时翠香又惊又怒,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遮掩的秘密,竟然被时琪一语道破,最要命的是,时琪怎么会知道? 看到时翠香不说话了,时琪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镇住了,又警告了她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时琪有种预感,时翠香身后,一定有个烂泥潭,否则,她不会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怀孕。 她要是跟时翠香相认,就相当于主动踏入这个泥潭。 这么傻的事儿,时琪会做吗? 方大夫正等着,看见时琪就问情况,时琪大概说了一下,“她想要我手里的方子。” 方大夫一脸鄙夷,“这是要嫁人了,还问闺女要嫁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当天下午,两人回家的时候,看见巷子口的人家正在打扫卫生,往门上贴红喜字。 方大夫最喜欢看热闹,她特地走慢了点儿,还往院子里瞧了瞧,这一眼就,被她瞧见稀罕事儿。 “时琪,你猜我在这院子里看见谁了?” “谁啊?” 时琪也朝院子看了一眼,这是三中旁边的民居,她们以前没来过这里,对这里也不熟悉,应该没有熟人才对。 “是要跟时翠香结婚的那个男人。”方大夫曾经在学校门口,看到这两人一起发请帖,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么巧?” 时琪觉得不可思议,当天晚上,两人又借着买盐的机会,在这家门口过了一遍。 这次时琪也看到那男人了,他正卖力的擦着院里的玻璃。 看到两人往院里张望,一个路过的大妈就热心的说, “你们是小张家的亲戚?小张可真不容易,这都四十了,才找着一对象,他要是再不成家,就得当一辈子孤老头子了。” 时琪笑了笑,“可不是嘛,我们都挺高兴,就不知道他对象是啥样的人?” “听说是个老师,长得挺漂亮的,当然了,跟大姑娘没法比,不过小张也这个岁数了,他俩倒正好。” 方大夫也在一旁凑趣,问清楚了办喜事的日子之后,两人可以确定,这院里的张姓男子,就是时翠香未来的丈夫。 街坊邻居们都说,这姓张的人还挺老实的。 时琪心里怪别扭,时翠香都怀孕四个月了,她肚子里揣着货嫁人,不是欺负人家老实吗? 在这一瞬间,时琪甚至动了念头,想要提醒一下姓张的人。 方大夫见时琪总走神,就问她为什么。 时琪叹了口气,把时翠香未婚先孕的事说了出来,“你说,我该不该提醒一下那个人?” 方大夫被惊的目瞪口呆,喝了杯凉水之后才镇定下来,“可千万别,你听我说……” 第66章 抓小三 “不能提醒?为什么呀?” “这么跟你说,劝赌不劝嫖。 你是一片好心,可你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呀,正情热呢, 你一个外人说啥话,他都不会相信的,他只会相信时翠香。 所以咱在旁边看着就好,千万别凑这个热闹。”方大夫推心置腹的说道。 时琪眨巴了一下眼睛,认真思索,方大夫说的也很有道理。 不说就不说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希望时翠香真面目暴露的那一天,姓张的不要太糊涂。 转眼就到了时翠香办婚礼的日子,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巷子口在放鞭炮。 方大夫就跟烫了屁股的猫似的,怎么都坐不住,“哎呀不行,我还是想去看看热闹。” 盛晓梅立刻放下作业本,“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换换脑子。” 两人跟一阵风似的,兴冲冲的跑去巷子口看热闹了。 现在就是这样,娱乐项目太少,一有的热闹看,大家立刻揣一把瓜子儿跑过去。 时琪摇摇头,坐下来看书,没翻几页,盛晓梅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叫她,“时琪快来,不得了了……” “啥事啊?” “孩子他爸……找上门来了。” 时琪一脸莫名其妙,孩子他爸?这是谁呀? 盛晓梅不由分说,拉起时琪就走,“边走边说,实在是太热闹了,要是错过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走在路上,盛晓梅捡重要的跟时琪说了起来,原来时翠香正办婚礼呢,就有人上门砸场子。 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都指着时翠香的肚子痛骂,说她不要脸,破坏别人的婚姻。 就这样的破鞋,还想装黄花大闺女嫁人?他们这些受害者,是不会答应的。 “是孩子他爸找来了吗?”时琪早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没想到,时翠香这么快就露馅了。 “是孩子他爸老婆的娘家……” 哎哟哟,这一长串儿关系实在是太拗口,时琪理了一下思绪才明白,这不就是原配打小三? 说真的,这跟时琪猜想的差不多,如果不是小三,时翠香为啥不跟他背后的男人结婚呢? 两人气喘吁吁赶到小院门口,现场早就被闹得惨烈不堪。 大门上的红喜字儿,被撕的粉碎,门差点被踹成了两半儿。 席面儿上的杯盘都被扔到了地上,客人们惊恐地贴墙站着。 人群中有几只狗,正馋涎欲滴盯着地上的大肘子。 方大夫在门口占了一个好位置,看见时琪过来,就冲她招手。 时琪赶紧跑过去站好,跟大家伙一样,抻着脖子往里看。 “时翠香,你够不要脸的,怪不得老卢天天回家闹,原来都是你这个狐狸精闹的, 怎么着,进不了卢家的门儿,这是又找了个老实人接盘子吗?”一个卷发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的指着时翠香的鼻子问话。 时翠香被中年妇女的亲戚们辖制着,想躲都躲不开,只能直面中年妇女,“嫂子,你别胡说,我跟卢教授是清白的。” “都被人堵到床上了还清白?如果你俩清白的话,你肚里那孩子是谁的? 新郎官,你愿意娶时翠香,这孩子是你的吗?”中年妇女正是老卢的妻子。 今天的新郎官,尴尬的站在时翠香身边,胸口的大红花都被打歪了, “我不是那种人,还没有办婚礼,我跟时翠香没有同房。” “哦,那你就是蹭点儿味闻一下喽?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大肚婆,肚里有货了?”老卢的妻子继续逼问。 事关头顶,新郎官很紧张,“我当然不知道,时翠香跟我说,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跟男人相好过。” 话说到这份上,围观群众发出一片嘘声。 这男人也太老实了,眼瞅着头顶都是青青大草原,他竟然没一点火气,还有耐心跟外人解释? 时翠香绝望闭眼,她早知这男人老实,可没想到老实到这份上。 要是他真心维护,现在就该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才是。 老卢的妻子拍着巴掌大笑,“时翠香听到了没?你男人都当众认了,他没有碰过你。 你说,今天这事咋办?你要是不交代孩子的来历,我就告你流氓。” 这可不是老卢的妻子吓唬人,现在真有个罪名叫流氓罪,不管是男的女的,只要乱搞男女关系,那可都是重罪。 时翠香的脸越来越白,连胭脂都遮不住了,“嫂子,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我保证,从今往后离卢教授远远的。” “我凭什么放你?你当小三的时候不是挺痛快?咋没想过放过我呢?”坐实了夺夫之恨,老卢的妻子更气了。 “姐,别跟她啰嗦,这就是个小三,臭流氓,揍他丫的。” “对,这女的已经认罪了,赶紧揍她。” 不等老卢的妻子再发话,她从娘家带来的亲戚们,就迫不及待冲了上去,对着时翠香就是一顿打。 时琪在一旁看的眼睛直跳,时翠香可还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呢。 可如今这个年代,打小三,打小偷,打人贩子,打庸医,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别说是吃瓜群众了,就连民警看到了,也只会象征性的劝一劝,不出人命就行。 谁在这个档口上拦着,一准会被当成同案犯。 就连今天的新郎官,都默默的躲到了一边,低着头开始摘胸口上的大红花了。 “别打了,这女的流血了。” “哎呀,裤子湿了,她还真怀孕了。” “把孽种打下来才好。” 老卢的妻子害怕娘家人惹上人命官司,赶紧冲进去把大家伙拦住,“给她点教训得了,犯不着为这种人脏手。” “大姐说的对,咱们不打人了,把他家给砸了,我看这女的以后还能嫁给谁?” 每一个大姐下面,都有一个暴躁弟弟,有了这个二愣子带头,几乎把张家小院给砸平。 吃席的客人们一看这阵势,哪里还敢再留下,都一个一个蹭着墙边儿溜走了。 很快,热热闹闹的喜庆小院,就变得一地狼藉。 老卢的妻子看了看时翠香,见她还有口气儿,就招呼娘家人一起撤退, “这次看在老卢的面子上,我就不报警抓你了,你赶紧滚,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时翠香的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了半边,她在地上痛苦的滚来滚去,根本说不出话来。 方大夫只觉得十分解恨,“该,都当妈了,没有一点当妈的样,这是老天给她的教训。” 可……就这么见死不救,能行吗? 第67章 她是个有价值的筹码 最后还是新郎官看不下去了,他跺跺脚,从墙角推出一辆板车,“快,把人抬上来,我送她去医院。” 不知这位姓张的新郎官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怕人死在自己家里脏了院子,也许是对时翠香还有感情。 反正不管怎样,最终是他担起了所有,把时翠香送到医院去了。 看着新郎官走了,时琪才跟方大夫离开了小院子。 根据她的观察,时翠香有惊无险,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回去的路上,方大夫欲言又止,时琪看她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时琪呀,照理说我不该议论这些,可你难道不好奇吗?就是,那个……你的爸爸到底是谁呀?会不会是那个姓卢的?” 方大夫早就知道时翠香和时琪的关系,现在得知时翠香是做小三的。 她不由得联想到,时翠香的相好,可能就是时琪的父亲。 “你怀疑卢志国是我爸?”时琪笑着摇了摇头。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看不出来,两个人是否有亲子关系。 随着治疗的病人越来越多,系统赋予她的能力越来越强。 截止到目前,时琪一眼就能看出,刘英跟吴晓辉二人有血缘关系。 要是没有血缘关系,时琪自然也能看出来。 根据时琪的观察,时翠香跟她关系不大,卢志国跟她倒是有生物上的相似性,但相似的程度并不算太高。 从这一点来推断,卢志国跟她可能是亲属,但绝对不会是父女。 时琪相信系统不会出错。 所以,尽管种种证据都表明,她的生身父母,应该是时翠香和卢志国,时琪还是不愿意跟这两人靠近。 看时琪坦然摇头,方大夫笑道,“时琪,你的心态真好,是我想的太多了。” “因为我不在乎,打小他们就不要我了,所以我也没必要在意他们。” 这倒是,因为压根没把对方放在心上,所以亲爹妈到底是谁也无所谓了。 时翠香又闹出丑闻,卫校忍无可忍,直接宣布,让时翠香停职,连仓库都不用看了。 至于是否保留公职,等时翠香出院以后再说。 对于时翠香这个人,学员们早就一肚子意见。 以前,碍于时翠香的老师身份,还不敢公然骂她。 现在时翠香倒霉了,学员们把怒火都倾泻出来,说话特别难听。 还有人主张,把当初随礼的钱要回来。 两块钱并不算多,可对于这帮穷学员来说也不少了,有了这笔钱,足够在食堂吃几天饭的。 “给都给出去了,再要回来不好?” “有啥不好的,这件事原本就是时翠香办的不对,她又不让咱们坐席,凭啥收咱们的份子钱?” “这不明摆着的吗?当初她是老师,欺负咱们。” “现在她不是老师了,就该把这笔钱要回来,再说了,这是给她结婚搭的礼,她又没结成婚,凭啥拿我们的份子钱?”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大家伙竟挑不出毛病,于是又派班长做代表,跑到医院去要份子钱。 班长回来之后十分唏嘘,他说时翠香在医院挺凄凉的, “她小产了,没吃没喝的,又没人照顾,只有那个姓张的老实男人还往她身边凑,可时翠香又看不上姓张的……” 境遇的确是一言难尽,可这又怪得了谁呢,这完全都是时翠香自找的。 时翠香的事让大家伙议论了好几天,直到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才转移了同学们的注意力。 这两天,学校里来来去去很多人,都是衣冠楚楚拎着公文包的。 “听说了吗?有人要给卫校捐个图书馆。” “我的妈呀,这得多少钱啊?” “得看里边到底有多少书了,能称得上图书馆,最少得有十万册藏?” “不知道咱们能不能看得上?” “对了,为啥要捐图书馆?” 有这种疑问的同学很多,有钱自己花不好吗?为啥非要拿出来捐赠? 有消息灵通的人就说,是因为学校里有高人,治好了捐赠者的病。 这下子,对于图书馆的好奇,转成了对高人的好奇。 卫校学生只能算是中等职业技能水平,但卫校老师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有不少都是临床医生转行的。 到底是哪位,治好了外国人的病啊? 大家怀着好奇的心情,把学校那些白胡子老师都撸了一遍。 直到图书馆开工奠基那一天,校长请了时琪上台讲话,这个谜底才揭开。 同学们万分惊讶,原来神医就在他们身边。 当然,鉴于时琪的年龄和经历,有些人不相信她有那么高的医术,认为她就是单纯运气好。 “就算是运气,那也得有啊,人家就是命好,小鬼子冈本就认她,说她是救命恩人。 听说冈本株氏会社有数不完的钱,你说时琪是不是抱上了金大腿?” “可不是吗?时琪想出国,找冈本就能办。” “你说,我要是现在跟时琪谈上对象,她能不能带我出国啊?” …… 两个学生站在工地边聊的热火朝天,完全没有留神到,裹着头巾的时翠香,悄悄的站在他们身后。 时翠香没有想到,她一直看不上,在小县城长大的时琪,竟然有这样的运道。 她想起,时琪能一语断孕,内心越发火热。 造诣深厚的中医,不用把脉,仅看外表,就能断孕像。 只不过这些年来,中医式微,这项本事已经失传了。 没想到,时琪会这一手。 这说明,时琪不光有运气,也是有本事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时翠香被停职,又没了名声,想要扭转命运,过上好日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卢志国。 可这个男人,从一开始觊觎的只是时翠香的肉体,从没想过要给她婚姻。 要知道,卢志国的妻子,可是老专家的女儿。 如今,他岳父岳母得到了平反,又有了利用价值。 要想让卢志国回心转意跟时翠香结婚,除非她能拿出相应的筹码。 时翠香的脑子转得很快,她当机立断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认回时琪。 时琪算得上是个有分量的筹码,再说了,她背后还有外国人撑腰。 时翠香自信,有了这个女儿傍身,卢志国一定会跟她结婚的。 理清了思路之后,时翠香微微一笑,大踏步朝着培训班走去。 第68章 一片好心 时翠香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最会见风使舵。 想当初,跟时翠香一起干活的姑娘,如今变成了在厂里干活的大妈,上有老下有小,苍老的不像的样子。 而时翠香在城里站住了脚,如果不是棋差一招翻了车,如今日子过得可好着呢。 时翠香倒了霉,时琪却成了卫校冉冉升起的新星,两人相差的太多。 要想把时琪认回来,为他所用,就不能再用那种呼来喝去的态度。 毕竟,时翠香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处处对着干的逆子。 想到这里,时翠香的脚步慢了下来,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见时琪,恐怕不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之后,时翠香毅然转身,回家做准备去了。 在她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孩子,不孺慕母亲的。 时琪以前之所以不肯认她,主要是她态度不好。 听时志强夫妻的意思,这些年来他们对时琪也不咋滴,那这姑娘肯定缺爱。 时翠香想着,要是她表现的好一点,时琪还不得巴巴贴上来,乖乖投入她的怀抱,赶着叫妈? 她打着如意算盘,赶着回家,起火,蒸了一锅白菜肉包子,装了满满的一大饭盒,这才往培训班跑过去。 等时翠香跑到培训班之后,愕然发现,时琪不在。 经常跟她在一起的方大夫,秦大夫也不在。 她试探着,想打听一下时琪去了哪里,可没有一个学员肯搭理她。 连人都找不着,还怎么套近乎? 就在时翠香生闷气的时候,突然有人叫她,“时老师,你为什么在门口站着?有什么事吗?” 时翠香一看,对面站着一个梳长辫子的女生,她记得这女生名叫王小娟,也是小县城来的,护改医。 这姑娘以前就对她挺巴结,主要是想让她给介绍个对象来着。 当然了,时翠香没答应,城里对象是那么好找的吗? 看见王小娟之后,时翠香就乐了,这真是瞌睡掉枕头,来的正是时候。 “小娟啊,我还真是有点事儿,你瞧瞧,这些人都不搭理我,真是人走茶凉啊。” “时老师你别难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瞧见王小娟挺热心,时翠香就把她叫到了大树底下,掏出小手绢儿,边哭边说了起来。 她说,自己当年因为没办法,所以才把时琪给了哥哥嫂子抚养。 没想到,时琪不理解她的做法,如今说什么也不肯认她这个妈。 王小娟听得目瞪口呆,她平时跟时琪走的不近,并不知道时翠香和时琪之间的是是非非。 乍听到这种惊天消息,只觉得三观都被颠覆。 看王小娟半天不说话,时翠香急忙说道, “小娟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次我倒了霉,你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落井下石,还愿意帮我,我得好好谢谢你。 你不是说想在城里找个对象吗?我一直帮你留意着,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小伙子,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一听这句话,王小娟顿时清醒了,她为啥要献殷勤,还不是为了让时翠香给介绍对象嘛。 城里对象就在眼前,别的都得靠边站。 “时老师,谢谢你了,你说,想让我怎么帮忙?” “是这样,时琪不认我,可我不能不认他,毕竟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俩要一条心。 你帮我好好劝劝她,让她回到我身边来。” 王小娟想了想,“万一她不听我的呢?” “那我也领你的情,我今天回去就安排,让你和小伙子见面,你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时老师,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我会尽力的。” 王小娟说着,就把时翠香准备的饭盒拿过来,准备去游说时琪。 时翠香没有找到时琪,是因为时琪去了庙前村坐诊。 这一忙就是一天,等看完了所有的病号,天都黑了,时琪就干脆留在了庙前村。 王小娟鞋都快磨破了,总算是打听到时琪在哪里,她揣着饭盒,急急忙忙往庙前村跑。 等她跑到庙前村的时候,时琪,方大夫,秦大夫,还有盛晓梅,阿三正在吃饭。 天气越来越凉了,今天大家伙吃的是焖锅子。 焖锅的精华在于汤料里的肉,用熬煮肉类的汤再炖菜,这样才能好吃。 为了让大家伙吃好,阿三早早跑了趟屠宰场,弄到了半副猪大肠和两个猪蹄儿。 他把猪大肠和猪蹄洗得干干净净,又加了姜片大蒜炖了一下午,这才把老南瓜,土豆,粉条,大白菜放进去。 “阿三你这手艺可以啊,都快赶上方大夫了。” “就是啊,肥肠上的油都被大白菜吸走了,哎呀,这大白菜比肥肠还好吃。” 大家伙正边吃边聊,看见风尘仆仆的王小娟都觉得奇怪。 “王小娟,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方大夫想着,好歹对方也是同学,不能太寒碜,就搬了个椅子让王小娟坐。 王小娟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上, “时琪,这是时老师给你带过来的,你应该明白她是啥意思,有些话我不方便当着大家说,你能跟我出去聊聊吗?” 时琪笑了,“我还真不明白她是啥意思,你放心,大家伙都知道我的事儿,没有啥不方便说的,你有话,就在这里说。” 王小娟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都知道你跟时老师的关系?” 秦大夫点了一根烟,深沉的点头,“我们都知道,你是时老师派过来当说客的?” “啥叫说客呀,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 我说秦大夫方大夫,你们岁数也都不小了,既然早就知道时琪是时老师的闺女, 那你们为啥不劝劝时琪?让她早点认回亲妈? 世上无不是的父母,就算时老师当年做错了,她也是没办法,时琪,你不该揪着这点事儿不放。” 方大夫和秦大夫面面相觑,两人可没想到,王小娟嘴巴还挺厉害,一来就指责他们俩。 时琪夹了一块肥肠,慢慢咀嚼着,“时翠香想认女儿?好奇怪,前几天我见她,她还跟我说,想来往可以,不过得避着点人。 这才几天呀,她怎么就变口风了呢? 王小娟,大家都是同学,我劝你一句,别趟这个浑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王小娟很委屈,“妈妈想认孩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我搭上自己的业余时间,费劲儿帮你们撮合,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第69章 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 “王小娟,时琪说的没错呀,大家都是普通同学,交浅言深不合适。 你又不了解时琪家的情况,就这么贸贸然的跳出来撮合,你觉得合适吗?”方大夫也站出来帮时琪说话了。 “我就是好心,不管去哪儿说我都不怕,反倒是你们,千方百计拉着时琪,不让她跟亲妈相认,你们打的是什么龌龊主意?” “等等,王小娟,你不要乱说话,大家伙从来没有拉着我。 我从小就没见过时翠香,她现在突然冒出来,说是我妈,那就是我妈吗? 将心比心,有人突然冒出来给你当妈,你会认她吗? 王小娟,我再劝你一句话,时翠香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跟她走得太近,尤其是别被她当枪使了。” “时琪,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如果不是亲妈,她怎么会认你?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就算时老师没有养过你,可她毕竟怀胎十月生下了你,你对她应该心存感激,为啥要把她当成敌人一样看呢?” “够了,王小娟,你哪只眼睛看见她生下了我? 跟你说话真费劲儿……让欢欢和乐乐跟你讲道理。” 阿三答应一声,跑到后院放欢欢和乐乐去了。 他家被改成临时诊所,来的人多也杂,屋里有时候还放珍贵的药,所以就抱了两只小狗看家,这两只小狗分别叫做欢欢和乐乐。 两只小狗不过三个月大,却知道吃人饭要替人分忧的道理,刚放出来,就狂叫着向王小娟扑过去。 王小娟天生怕狗,看见两只小黑狗冲过来,一声尖叫,快速用手捂住了眼睛,然而两条腿却是吓得软了,一动都动不了。 两只小狗一看就乐了,它俩狗小腿短,其实跑不快,更别提追人了。 俩狗子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傻的人,竟然呆呆的站着让它们咬。 两小只呜嗷一声,凶狠的呲出小狗牙,开始撕把王小娟的裤腿。 “啊啊啊,救命啊……”王小娟吓得浑身发抖,越发用力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这人咋不知道跑呢?”阿三困惑的挠头。 时琪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乌龙。 两只小黑狗累得直喘气儿,也只是把王小娟的裤腿儿给撕出了毛边边。 方大夫忍着笑,直接把王小娟给推出了大门,“你快走,要不然狗得追着咬你。” 王小娟是真怕狗,眼看着自己终于出了门儿,才惊叫着,跌跌撞撞的跑了。 终于把坏人给赶走了,两只小狗累得吐舌头,妈呀,看家可真累。 这么小的狗还啃不动骨头,秦大夫弄了点肥肠,又舀了点汤泡馍馍,给它们放在狗碗里, “多吃点,长大点,有劲了才能咬人。” 遇到了王小娟这种圣母,狗说话比人说话管用。 两只小狗呱唧呱唧的开始吃饭,吃的还挺香。 方大夫又琢磨起来,“时琪呀,我也想不明白,时翠香咋又想认你了?” “可能还是为了时琪手里的方子,”秦大夫又转向阿三,“大门上的锁换一换,整个大点的。” 阿三点头,“我再给墙头上埋点玻璃渣子。” 大家都想着,要扎牢篱笆,这样才能防得住居心叵测的时翠香。 方大夫很担心,“真是让人不省心,这么些年了,时翠香都不管你,现在见到好处就往上冲。 关键是,还有王小娟这种糊涂蛋帮她说话,这可怎么是好?” “学校里人多,嘴也杂,就怕大家伙不了解情况,跟着乱说,要不然我先去放放风? 让同学们知道时翠香是个什么样的人,免得他们跟着瞎起哄。”秦大夫想着办法。 时琪早就想好该如何应对,“她光凭一张嘴,就算是讹上来我也不怕。 一没有婚史,二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证据,我可不承认这个妈。 要想说服我认她,她必须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她到底是跟谁好,才有了我。 只要有一句说的不符合逻辑,那我就不承认。” 大家伙一听时琪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即都笑了,可不是吗? 方大夫很兴奋,“你说的对极了,先发制人,要是她说不清楚你的来历,咱们还可以告她拐卖孩子。” 大家伙一头,对付这种恶人,就该这么办。 第二天,时翠香又来培训班了,她问时琪,“包子好吃吗?我放了好多肉。” “谁知道你在包子里放了啥,我可不敢吃。” 时琪不搭理时翠香,转身就走。 时翠香皱眉,转身就勾搭上王小娟,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时琪早就警告过王小娟,时翠香不是个好人,可惜王小娟不听。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至于到底怎么选择,都看王小娟自己。 “时老师,我昨天去找时琪,阤竟然放狗咬我,你看,把我的裤子都撕破了,她的工作不好做啊。” 时翠香看了一眼王小娟的毛边裤子,“这孩子不懂事,我知道你费心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昨天一回去,我就去了小伙子家,帮你们说合。 人家很感兴趣,约你今天见面,你今天有时间吗?” 王小娟的心都快飞起来了,有时间,必须得有时间啊。 “哎呀,时老师你也没说,早知道我换一身新衣服。” “不用,心灵美比什么都重要,就在前面的书店见面,也没有外人,你放松一点。” 幸福来的太突然,王小娟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就是这一身打扮…… 趁着没人注意,她往手指上沾了点儿唾沫,拼命梳理着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一点。 终于到了书店,离老远就看见书店门口站着一个小伙子,手里还拿了一本青年文摘。 这小伙子中等身材,长得中规中矩,虽说离英俊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倒也不太磕碜。 “看见没,手里拿杂志那个就是张伟,他是钢厂的正式工。 他家条件也不错,他妈还是钢厂的工会主席。 你跟张伟要是成了,他妈肯定能把你调到城里。 想想啊,钢厂卫生所,那可是好地方。每年光是发的苹果,你都吃不完。” 时翠香笑着给王小娟画大饼,画完了就推她过去。 王小娟只觉得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她迷迷糊糊的走过去,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张伟倒是热情又友好,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这王小娟也不想一想,如果张家真的没一点毛病,像张伟这样的条件,能找她一个小县城来的? 第70章 天大火坑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样好处,会白白降临到一个人身上,所有礼物在送出的时候,就已经标好了价格。 王小娟不知这个道理,还在兴奋的相亲。 她对这个叫张伟的男人,简直是满意极了。 “我家人口少,我下头只有一个妹妹,妹妹早晚要嫁人,那就只剩下我了。 我家是刚分的筒子楼,有两个房间,带卫生间的,特别干净。”张伟淡淡的说道。 王小娟的眼里满是崇拜,这年头,能盖楼房的单位就是有钱单位,能分上楼房的人家就是干部家庭。 这张伟的条件真不是一般的好,王小娟不由自主的畅想未来。 要是她嫁给了张伟,也能住上楼房,天寒地冻的再上厕所,不用跑外头,不用冻屁股,多好啊。 总而言之,她对张伟是满意极了,自然连带着,想要报答时翠香。 当天晚上,王小娟就找到了时琪,想跟她深入彻底的聊一聊,打开对方的心结。 “时琪,我真是为了你好,当妈的能有什么坏心思?你要体谅时老师当年的难处……”王小娟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等等,是时翠香说,她是我妈妈?那我爸爸是谁?她是在什么情况下生下我的? 为啥生了我又不要我呢?你光让我体谅时翠香的难处,可她说的不清不楚,连最根本的证据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冒名顶替,想找人赡养啊?” 王小娟不由得目瞪口呆,“这种事,不应该说谎?” “要想说服我,就得拿出证据,白白赡养一个人不要紧,认错了亲妈可不行。” 时琪的态度非常坚决,说的又极有道理。 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王小娟决定换一个思路,“时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其实时老师人真的挺不错,你对她成见太深了。 我跟你说个事,她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家里条件特别好。 你是她亲闺女,要是你认回去,她一准给你介绍一个条件更好的。” 听到这里,时琪就明白了,为什么王小娟这么热衷于瞎掺和,原来是有好处啊。 “你这么卖力,就是图她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对? 不管是谈对象还是干别的,不能只看外表,驴粪蛋蛋表面光,让你捧着吃一辈子,你愿意吗?” “你这是啥话?我知道,你现在有名气,校长都得捧着你,你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学员。 可我的对象真挺不错的,他不是啥驴粪蛋蛋,人家是钢厂的正式工。”王小娟很骄傲。 两人正说着话,让王小娟骄傲的对象,就赶过来找她了。 张伟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看样子是给王小娟送好吃的来了。 王小娟激动又羞涩,“时琪你看,这就是我对象,他人不错?” 时琪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伟,“王小娟,你对象年纪轻轻,走路怎么会跛?” 张伟尴尬的挠挠头,“我腿脚没毛病,可能是前两天崴了一下。” 王小娟赶紧把张伟护在身后,“时琪,行了,你别鸡蛋里挑骨头了。” 她生怕时琪再说出难听的话,急急忙忙拉着张伟跑了。 方大夫急忙问道,“时琪,那男的有问题吗?是不是腿脚有毛病?治不好的那种?” 大家伙都是搞医的人,看人的眼光本就毒辣,张伟一走进来,他们就看出,这男的走路有点跛。 不过跛得不厉害,而且跛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长短腿,倒好像是走路姿势不科学。 “他不是腿上的问题,是小脑有问题。”时琪收回了目光。 她早就说过了,时翠香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不会给王小娟带来什么好姻缘。 表面上看起来,张伟的条件要比王小娟好得多。 既然他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不在城里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反而要找一个没有根基的外地小护士? 张家人不傻,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张家人有难以对外人言说的隐疾。 可能他们身边的人都知道,所以没法子找知根知底般配的姑娘,这才降低标准,找啥也不知道的外地人。 照这么说,时翠香不仅没有帮王小娟,反而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脑子上的病?这病怎样?会不会越来越严重,遗传吗?” “小脑萎缩症。” “啊,这个病?这个病可是遗传的啊。” 时琪点点头,王小娟找了这么一户人家,跟往火坑里跳,也没啥区别。 方大夫心地善良,她思前想后,“时琪,不管咋说,咱跟王小娟多少有点同学情分,我去提点她一句,她不听就算了。” 之前方大夫还劝时琪不要多事,现在她自己忍不住了。 秦大夫忍不住嘲讽,“你可以说,我就怕人家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方大夫叉着腰,“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大家伙都知道方大夫就是这个性格,别看她风风火火,其实内心很善良。 第二天,方大夫就找到了王小娟,让她留神张伟家的人,看看还有没有走路跛行的男人。 王小娟也是有医学知识的,她一听很紧张,“你怀疑张家的人有小脑萎缩症?” “如果只有张伟一个是这种情况,那就是巧合,如果他兄弟他父亲都这样,那你就得留神了。” 小脑萎缩症可是遗传性疾病,而且传男不传女。 王小娟被吓得六神无主,“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欺负外地人吗?” “你慌什么?如果他们真的骗婚,你别嫁不就成了?” 话是这么说,可王小娟哪里舍得呢? 她思来想去,到底舍不得放弃这么一段好姻缘。 与其这样怀疑,还不如到张家去看个究竟。 抱着这种心态,王小娟就跑去跟时翠香商量,想请她从中说和,她想到张伟家去看看。 时翠香很惊讶,“你们刚谈上,现在就去人家,是不是太早了? 再说了,就算是去张伟家相看,那也不该是你去,得你家里人去才合适。” 王小娟也是急昏了头,见时翠香追问,竟然把方大夫的怀疑给说了, “我觉得方大夫说的挺有道理,最好是先去张家看看,确定他们家没有遗传病,我才能继续跟张伟谈下去。” 第71章 骗局 时翠香眼珠子一转,就笑着答应了,“我用人品向你保证,张家人都健康的很,要不然,我能给你介绍吗? 话说回来,方大夫可真爱多管闲事,她不会是妒忌,所以故意挑事儿?” 王小娟被时翠香支使得团团转,她本身就是个没主意,耳朵根子软的人,听时翠香这么一说,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可能是妒忌我,哎呀,时老师你不提醒我,我就差点上当了。” “我就说嘛,她干嘛把手伸的这么长?” “时老师,那我就不去张伟家了。” “你还是去看一下,看一下你也心安。” 时翠香一脸大度,跟王小娟约定了上门时间。 事情进展到这这一步,王小娟已经完全打消了怀疑。 她恨方大夫多事,害自己差点得罪了时翠香和张家人,当天下课,就把方大夫给堵在教室门口骂了一顿。 “姓方的,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好,你也不想想,你一个老女人,拿什么跟我比? 就算是你想嫁人留在城里,也没人会要你。” 方大夫不是吃素的,一巴掌就扇在了王小娟脸上,“想嫁你就嫁,别拉扯别人,有你后悔的。” 看两个女学员要打起来了,大家伙一拥而上,帮忙劝架。 方大夫人缘好,大家都拉偏架,害得王小娟又挨了好几巴掌。 王小娟的脸被打肿了,她哭着找冰水敷,好不容易才把肿消下去。 又过了两天,时翠香跑来通知王小娟,说是张家请她上门吃饭, “张伟一眼就相中你了,人家诚心的很,听说你这边有人说坏话,二话不说就请你上门。” “时老师,让你费心了,我我还是不去了。” “咋能不去呢?你可是要跟张伟过一辈子的,走,我陪你一起去。” 时翠香热心的要命,拉起王小娟就走。 就这样,王小娟半推半就的去了钢厂家属院。 不愧是有钱单位的家属院儿,院子修的气派非凡,里边有好几栋筒子楼,地面也都打了水泥地坪,还有秋千和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 王小娟看直了眼,“这些不是公园才有吗?放家属院里,能随便玩吗?” “可以随便玩儿啊,放在这里就是让职工家属们用的。” 时翠香凑趣,非让王小娟坐到秋千上,还推了好几下。 王小娟被镇住了,钢厂的确是好。 张伟一脸笑,早早就在楼下等着,“快进屋,我妈忙了一上午,菜都做好了。” 张伟没有吹牛,他家是两室一厅。 张父比儿子高大,长得也精神,最关键的是腿脚没毛病,走路很利索。 这就从侧面验证了,方医生是没事儿找事儿,进馋言说坏话的小人。 在张家吃了一顿饭之后,王小娟死心塌地,一颗心已经留在了张家。 送王小娟出门的时候,张伟温柔的拉起王小娟的手,向她求婚…… 事情进展得很快,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王小娟要跟张伟结婚的消息。 为了打击报复方医生,王小娟给全班同学都发了请帖,就是没给方医生发。 方医生也不在乎,“不去正好,还能省下份子钱,够我买个猪蹄儿的了。” 时琪,秦大夫还有几个跟方医生关系好的学员,跟她一起进退,虽然收到了请帖,并没去参加王小娟的婚礼。 据参加过婚礼的学员说,张伟的父亲倒是高高大大,腿脚没毛病。 不过他的大伯和叔叔都是身材佝偻,走路像企鹅。 要知道,小脑萎缩症进展到后期,运动系统受损,就会出现这种症状。 当初方医生跟王小娟闹矛盾,就是因为好心提醒王小娟,要小心张伟有致病基因。 看如今这情形,张家的男人果然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伟这一家子,倒是完美避开了这种病症。 时琪听了大家伙的描述,直接摇了头,“没有避开,我可以肯定,这种病已经传给了张伟,他走路跛,就是因为已经发病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张伟的父亲竟然是正常的? 这完全违反遗传定律啊。 大家伙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婚姻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现在天儿已经冷了,学期已经进入尾声。 准备回家过年的同学,已经开始筹划归程,每天都忙着买票,倒腾烟酒糖果票,置办年货。 方大夫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秦大夫也是养家的男人,过年都得回家去。 这两位老大哥老大姐,对时琪的帮助很大。 时琪没有吝啬,拿出外汇券,跑到华侨商店买了十斤大白兔奶糖,还有奶油糕点,分赠给他们。 至于时琪自己,就留在青州过年。 盛晓梅也不回去,距离高考只有半年时间了,她要抓紧时间冲刺一下。 方大夫很不放心她俩,这两天正张罗着买肉蒸包子包饺子,准备冻起来,给盛晓梅和时琪当干粮。 “这白菜得挤过了水,才能做馅,要不然包出来包子会塌。” “哎呀,这包子还挺费白菜的。” “可不是吗?” 大家伙说说笑笑正在忙碌,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方大夫用围裙擦了擦手,跑去开门,看清楚门口站的人之后,她的脸就拉了下来, “王小娟,你咋还有脸上门呢,是不是上次还没打够?” 王小娟哭着跪了下来,一把就把方大夫抱住了,“方大姐,我真是瞎了眼,你好心好意提醒我,我怎么就不听呢?” “这……王小娟你先别跪,到底咋回事儿啊?” 时琪听着动静也跑了出来,“王小娟,你又闹腾啥呢?” “我后悔呀,我被时翠香给骗了呀……” 王小娟哭得泣不成声,还试图往方大夫的裤腿上蹭鼻涕,被后者厌恶的踢开。 一番拉扯之后,王小娟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袖子擦鼻涕,一边说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她还真是被骗了。 张家不是什么好姻缘,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目的就是要骗王小娟这条大鱼。 等王小娟跟张伟结婚,肚里揣上崽之后,张家人才露出了真面目…… 第72章 得了好处 “方大夫跟我说,要小心张家人,当时我就联想到张伟的腿。 我也觉得不对劲,他一大小伙子,就算崴了脚,也早就该好了。 我跟时翠香说,想去张伟家看看,时翠香不乐意,她说刚见面就去男方家里,显得我太轻佻。 我一着急,就,就把方大夫的怀疑全都说了……”说到这里,王小娟又哭了起来,显然是真后悔了。 方大夫叹了口气,“傻丫头,时翠香是介绍人,她肯定跟张家人是一伙的。 你找谁帮忙,也不该找时翠香,你把消息告诉了她,就相当于告诉张家人,他们肯定会提前做准备。” 就连盛晓梅都听懂了,站在一旁连连点头。 王小娟捂着脸哭了起来,“是,张家人就是提前做了准备,张伟的爸早就发病了。 他们把张伟爸送回老家去,又从乡下请来了一个远房亲戚,冒充张伟爸。 等我去张家,看到的就是张伟假爸。这人能走能跳,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我就相信了张家人,这才痛痛快快的嫁进去。 没想到,今天早上真正的张伟爸,来找张伟商量事儿,被我给遇到了。 我才知道,他们家一窝子病人,就把我蒙在鼓里。 方大夫,时琪,你们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啊?” 方大夫皱眉,她咋知道该怎么办啊? 时琪摇了摇头,“你应该去问时翠香啊,是她给你介绍了这个好姻缘。” “时翠香就是个骗子,找她有什么用?你们帮帮我,你们帮帮我啊。”王小娟越哭越伤心。 方大夫吃过一次热心肠的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帮忙了,她闭紧嘴巴不说话,时琪也不说话。 只有盛晓梅不知深浅,大拉拉的说了一句,“既然他们家人都有病,那你离婚好了。” “可我,我肚子里已经揣上了。”王小娟又气又恨,拼命锤打着自己的肚子。 这个动作可把大家伙吓坏了,孕妇的肚子能随便打吗? 大家一起上前制止王小娟,好不容易才让她冷静下来。 “已经怀孕了?这就有点难办,”时琪看了看王小娟的肚子, “小脑萎缩症传男不传女,遗传率达到了100,你得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这孩子。” 王小娟又哭了起来,“我就是舍不得娃,娃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时琪,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看看孩子有没有问题?如果没问题,我就把孩子生下来。” “我可没这个本事。” “求求你,帮帮我。” 这次时琪拒绝的更干脆了,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了。 胎儿没有生下来之前,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问题。 等到孩子生下来以后再做鉴定,那就晚了。 时琪早就说过,张家是个火坑。 王小娟非要跳,别人有什么办法? 王小娟咬着嘴唇,哭的要昏过去,“时琪,他们都说你医术好,你救不了我的孩子,帮我治好张伟也行啊。” 时琪几乎被这个人气笑了,能治的才是病,不能治的那是命。 小脑萎缩症,只要开始发病,小脑就会一步一步走向萎缩,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这个病没办法治。 已经得了的人只有自求多福。 若是去医院,医生肯定会摇头,摇完头之后,都会告诫病人,一定不要生育,避免把这个病传给下一代。 王小娟是哭着离开的。 至于她怎么跟张家闹腾的,就不在时琪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方大夫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虽然她嘴上说,再也不管王小娟的事了,可是第二天还是找人去打听情况了。 “乖乖不得了,你们知不知道,骗王小娟嫁进张家,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走访归来之后,方大夫一脸神秘,开始通报消息。 秦大夫正在收拾行李,“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张伟啊,他一病秧子,有大姑娘愿意嫁给他,还给他生孩子,他不得偷着乐?” “张伟也得了好处,不过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他。” “那是谁呀?我说老方呀,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我今天晚上的火车,再不收拾东西就赶不上车了。” 秦大夫示意阿三过来帮忙,两人一起用力,这才把旅行包的拉链拉好了。 “是时翠香啊,她搞臭了名声,听说卫校准备开除她,现在张家帮忙,把她调到了钢厂卫生所当所长了。”方大夫一脸的震惊。 时琪也没想到,“是因为她给张家骗了个媳妇吗?” “是呀,张伟的爸有病,家里全靠他妈撑着,他妈在钢厂呼风唤雨,本事大的很。 我听人说呀,就是张伟妈给时翠香办的调动,真是乌龟王八万年长。” 调动来的挺及时,卫校的领导早就想收拾时翠香了,听说最近正在研究,要开除她。 谁也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时翠香的自救手段如此高明,竟然换了个单位,而且还得到了提拔,直接成领导了。 她可真是吃人血馒头升迁的。 秦大夫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女人真是个祸害,我说她怎么不纠缠时琪了呢,原来已经找到了好出路。” 他义愤填膺,骂了几句之后,就顾不上骂了,还得赶火车呀。 秦大夫买的是半夜的火车票,收拾好了行李,又装上干粮,阿三就登上板车,把他送到火车站去了。 现在的车没有那么准点儿的,就是个大概时间,要是去早了,就躺在长椅上睡一觉,火车啥时候进站,啥时候再登车。 送走秦大夫,时琪和方大夫搭上最后一班车,赶回盛晓梅住的房子。 现在的天儿越来越冷了,下午就有点儿刮白毛风,等他们下了车,天空已经飘起了漫漫雪花。 老远看到盛晓梅家的院子门半掩着,方大夫就皱眉,“小梅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专门叮嘱她要插好门。” 两人加快了脚步推门进去,却惊讶的发现,厨房里有人在吵架。 “够了,你不要再弄了,这是我家厨房,你赶紧出去。” “我又不占你家的房子,就是用一下厨房,做好了饭,待会儿你也可以吃呀。 你这孩子,别捣乱了,快让开。” 说着话,就有人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等看清楚这个人,时琪就觉得一股火嗖嗖的往头上冒…… 第73章 富豪来了 “时翠香,谁让你进来的?”方大夫是个行动派,立刻狠狠推了时翠香一把。 时翠香哎哟哎哟叫着,拼命护住了两盘菜,“你别动手呀,这是给我闺女炒的菜,你是成心不想让我闺女吃饭吗?” 盛晓梅气坏了,“时琪,刚才我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就把院门打开,她闯进来就不肯走了,非得赖在厨房做菜,快把她赶走。” 时翠香露出一脸笑,“时琪,天太冷,带菜冰凉,不如用你们的厨房现做,你赶紧进屋,尝尝我的手艺,咱们娘俩好好亲香亲香。” 方大夫和盛晓梅都被惊呆了,这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呀? 时琪从来没有认过时翠香,她自己跑上门来做菜,还叫闺女,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时琪笑了笑,伸手接过时翠香手里的菜盘子,“炒肉丝?这是你带来的肉?” “是呀,我专门割了半斤肉,就是想给你好好补补……” 时翠香还以为时琪回心转意了,赶紧笑着说,可惜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扣了一脸肉丝。 天寒地冻,汤汁顺着时翠香的脖子淌进了棉袄,冰凉刺骨,她立刻尖叫起来,“时琪,我可是你妈……” 时琪无奈的看了看另一盘菜,“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说完这句话,她把酸辣土豆丝也扣在了时翠香脑袋上了。 这道酸辣土豆丝,可是非同小可,为了突出酸和辣,里面放了大量的醋和辣椒,所以汤汁是辣的。 现在时翠香不光是觉得凉,眼睛也被蛰的火辣辣,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盛晓梅拍手,“时琪你太棒了。” “水,快给我水,我要洗一洗。”时翠香两眼蛰的生疼,拼命哀嚎着要水。 方大夫直接把她推了出去,“回自己家洗去,你家啥都有,别在我们这添乱了。” 锁好了大门,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时琪,你这手真是高,不过,这么冷的天,她没事?” “跑得快就没事。” 方大夫有些担心,“后天我也该走了,就剩你们两个小丫头,住这儿不安全。” “方大夫你放心,我妈说她要过来。”盛晓梅笑着说道。 王大夫早就说过,要来省城陪读,只是一直未能成行,现在想必是把手续办妥了。 有人陪着就好,方大夫也能放心点,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把时琪和盛晓梅当成亲人来看待了。 “我把炉子封上,时琪,晓梅,你们过来看看怎么封炉子,寒冬腊月的,一定要小心煤气中毒。” 方大夫絮絮叨叨,现场给两个小姑娘演示起来。 盛晓梅接过炉钩子,“让我来。” 炉子上坐的水已经烧开了,呼呼的冒着热气,时琪拎起开水,正要倒进脸盆里,就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可真稀罕,这么小的巷子,汽车咋开进来的?这是不打算掉头了吗?” “可不是嘛?” 青州地方邪,说什么来什么,几个人刚把炉子捯饬好,就有人来敲门了。 方大夫让两个姑娘稍安勿躁,她去开门,结果打开门一看,还是熟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求过药的刘二柱。 这么晚上门打扰不合适,刘二柱很局促,他搓着手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傅先生的汽车卡住了,想请你们帮帮忙。” 方大夫一看是熟人,二话不说就挽袖子,“往哪边推?” 刘二柱说不用推,根本推不出来,得拆掉一点墙,才能把车倒出去。 这房子又不是方大夫的,她说了不算,只能把盛晓梅叫出来说话。 盛晓梅听说小轿车卡到自家墙头上了,惊讶的不得了,非要去看看。 这一看,果然,一辆挺漂亮的红色小轿车,车头就怼在小院儿的墙上,开不出去,也倒不回来。 小汽车里边的人早就下来了,就站在路灯底下,好像穿着很长的呢子大衣,看不清楚长相。 盛晓梅对人不感兴趣,她只对车感兴趣,“你是说要拆这个墙吗?行啊,不过拆完了,还得给我家盖起来。” 刘二柱可没想到盛晓梅这么好说话,感激的一塌糊涂,“没问题,肯定给盖的好好的,还要给你赔偿金。” 盛晓梅原本不想要赔偿金了,可是方大夫在后边使劲拽她的衣服,她只能点头。 刘二柱的意思是,拆墙修墙全部交给他来做,盛晓梅只要回屋睡觉就行。 因为都是街坊邻居,方大夫并没有阻拦,叮嘱了刘二柱几句,就拉着盛晓梅进屋睡觉。 等他们都进屋了,刘二柱才跑到电线杆子底下,对穿着长呢大衣的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傅先生,您先跟他们回宾馆休息,我留在这善后。” 傅先生三十来岁,头发捯饬的油亮,眼神忧郁,嘴里斜叼着根烟,“先不急,刚才那几个人里,有你说的神医吗?” “有,就是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的那个。” 傅先生想起来了,“那个岁数也不大,她医术真那么高?” “时大夫的医术是真的好,当初我说,是我中了暗算,她一眼就看出来,我没病不需要吃药。” 傅先生更忧郁了,他低头,深深的抽了口烟。 保镖壮得像头牛,他这个当老板的身有隐疾,想要个完美的人生,就那么难吗? 刘二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赶紧掩饰,“不光是我觉得时大夫医术好,好些人都找她看过病,我儿子得了怪病,就是她治好的。” “倒是有点意思……富生,你别急着捯饬这个墙了,也别管车,咱们去你家,先拜访伯母。” 富生,就是刘二柱到香江以后改的名字,二柱实在是太土气了。 刘二柱急的摆手,“傅先生你这样客气,我哪当得起呢?就不用去我家了?” 傅先生笑了笑,“你可是救过我的命,我都来了青州,还不去你家里拜访,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再说了,我还有件难以启齿的事,要请老人家帮我从中斡旋呢。” 一听说傅先生还有事需要帮忙,刘二柱立刻就答应了,“那您这边走,我妈就一老太太,能给您帮上啥忙呀?” 第74章 给他生孩子 傅先生虽然是做生意的,却不是为富不仁的那种,他还是挺讲义气的。 刘二柱救过他的命,他对刘老太太也大方,进了刘家门,寒暄几句,就放下了四色见面礼。 这四色见面礼,分别是大金镯子,大金项链,金戒指和花皮包。 刘老太太看的眼睛都花了,“哎哟哟,傅先生,快收回去,我一个穷老婆子,哪能用这么好的东西?” “老太太,别太谦虚了,富生如今也是有钱人了,你不穷,这些礼物只是锦上添花,配你刚好。” 傅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这几年大家伙日子过得紧张,住的地方也窄小。 不过刘家是特例,他家是自建的大房子,只有祖孙二人居住,显得挺宽敞。 就是这屋里的摆设,特别的寒碜。 其实傅先生不知道,刘家原本比这还寒碜,好些东西,还是刘二柱上次回家以后,留下了钱才添置的。 反正不管怎么摆设,这个家给傅先生留下的印象就是穷,太穷了。 刘二柱看着老板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管咋说,这是他的家,任谁看到自己家被嫌弃,那都不痛快。 他原本想要谦虚,不要贵重礼物,可看到老板的眼神突然有些灰心,“妈,你就收下,这些东西对老板来说不算什么。” 刘老太太犹犹豫豫的,把东西划拉到自己跟前,“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傅先生。” “收下,老太太,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做,要辛苦你了。” “哦,你有什么要帮忙的?” “是这样,刚才我见到时琪了,她相貌生得不错,这样的女孩子,好好教导一下,倒是个当主妇的好料,我想请你帮我上门说和一下。” 傅先生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可是把刘二柱跟刘老太太都给吓了一跳。 “你问过时琪的意思吗?我们这边儿谈婚论嫁,都是年轻人自己先接触。 等双方都有意思了,才找人上门说和,这贸贸然上门,不合适?”刘老太太急急忙忙的说。 “我可以给她一大笔钱,就算是彩礼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她不能进我家,只能养在外头。” 傅先生又看了一下刘家屋里的摆设,穷,的确是穷,他暗自猜测,就算时琪有医术在手,那也富不到哪儿去。 这么穷的女孩子,应该很喜欢钱? “这……”刘老太太转了一下眼珠子,就答应下来了。 刘二柱张口结舌,这跟他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好了要上门求医吗?怎么变成求娶了? 香江有二房,还可以养三房四房,可内地不流行这样,傅先生的提议,对时琪来说就是侮辱。 而且看傅先生的态度,像是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样子,这样肯定会激怒时琪的。 他是个耿直的性格,赶紧劝傅先生,“傅先生,这样不妥,在香江那边也许能行,可内地不兴这个……” “二柱,你又不会说话,傅先生这么想,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赶紧把床铺一下,请傅先生休息。” 刘老太太拿出当妈的架势,直接让刘二柱闭嘴。 “老太太不用麻烦你了,我还是回宾馆住,富生就不用跟我一起回去了,让他留下陪你。” 傅先生很高兴,刘二柱不知变通,刘老太太还是很识时务的。 送走了傅先生,刘二柱很忧愁,“妈,你咋能答应这样的事呢?时大夫对咱们有恩,你硬给她说和,还是进傅家做小,这是恩将仇报呀。” “你这傻孩子,我就是应付一下他,他那一套,在咱们内地根本行不通。 想拿钱砸人呀?换个人也许能行,时大夫绝对不会答应的。” 刘老太太不以为意,把一包亮闪闪的金货收起来,就起身帮儿子铺床去了。 “那你还答应?我老板不好糊弄的。” “我指定得答应,我要不答应,你还怎么跟着你老板混呀?你听我说,咱们这么办……” 刘老太太压低声音,悄悄在儿子耳朵边上说了起来。 刘二柱愣了一会儿,“你说糊弄我们老板?万一他不改主意怎么办?” “他指定得改主意,要是别人我不敢保证,可时大夫是什么医术?她一出手,一准能镇得住这家伙。 这年头傻子才会得罪大夫呢,你放心,你们老板不傻。 见识过时大夫的医术,他一准把说过的大话舔回去。” 刘老太太很肯定的说道。 刘二柱有些明白了,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不过按照刘老太太的说法,倒是两边都能糊弄过去的…… 话说傅先生回到了宾馆,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浑身才放松下来。 带有独立卫生间,能洗热水澡的宾馆,在这个年头可是高档的存在。 但对于香江富豪傅先生来说,还是过于简陋了些。 保镖帮着傅先生穿上华丽的睡衣,“先生,你真打算在内地找个外室?” “当然,时琪既然是医生,她肯定会分辨毒药,也会解毒。 身边有个医生,我就能安全,对孩子也好。 至于内地姑娘土了点……土就土,慢慢调教,总能教过来。” 傅先生是来看不孕不育的,现在他连孩子的未来都安排好了,算得上是深谋远虑。 保镖赶紧附和,“傅先生,还是你想的周全。” 傅氏家族很特殊,这位傅先生的父亲还在世,要命的是,他的亲妈不在了,现在陪在父亲身边的是继母。 在傅先生小的时候,给他下毒,祸害他身体的就是继母。 现在傅先生长大了,也在家族企业里担任了职务,然而,他还是拿继母没办法,因为亲爹信任她。 傅先生和继母打成了僵持状态,要想打破这种僵局,首先他得恢复生育能力。 其次,还得找个有本事的女人,来帮着他生孩子养孩子。 基于种种考虑,他才盯上了时琪。 傅先生以前交往的都是明星靓女,找时琪为他生孩子,他都觉得委屈了自己,却丝毫没有考虑过时琪愿意不愿意。 那么,时琪到底愿意不愿意呢? 第75章 留一手 第二天一大清早,傅先生就从宾馆出发了。 刘二柱和刘老太太早就在巷子口等着,接到傅先生以后,就在前面领路。 巷子窄,小轿车是没有办法开进去了,只能纡尊降贵让傅先生自己走进去。 “老太太,拜托你问的事怎么样了?”傅先生还惦记着,找时琪给他生孩子呢。 “我问了,时大夫说,见了你的面再说。” 见面再说? 傅先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看长相?简直是幼稚。 在香江,谁有钱谁就是老大,光是长相好,那只能去当戏子。 不过,就算是看长相,傅先生也是不怕的。 他就这么志得意满进了时琪的家,然后坐在了时琪对面。 刘老太太笑着介绍,“时大夫,这就是傅先生,就是昨晚上我跟你提过的那位。” 傅先生矜持的点了点头,“时大夫,真想不到你是这样年轻漂亮的靓女。 我的情况,富生已经跟你说过了?要是你能帮我调理好身体,我愿意支付一万港币。” 时琪淡淡的看了傅先生一眼,“你六岁的时候,食物中就被加入棉酚,这种物质能抑制精子活力。 还好,不是什么断子绝孙的猛药,从你的情况来看,是可以恢复生育能力的。” 傅先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怎知我吃的是棉酚?” “看出来的,连这都看不出来,我怎么坐诊啊?”时琪用笔敲了敲桌子,“说重点,你到底想不想治病啊?” 如果说之前,傅先生对时琪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在听到棉酚这两个字之后,他就已经坚定的相信时琪了。 毒害他身体的成分,就连漂亮国的最新仪器都化验不出来,还是他用大价钱收买了继母身边的佣人,才知道是棉酚。 而时琪,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一语道出了棉酚,对方肯定是神医啊。 “我治……我大老远的跑过来找您,就是想治病,您看……”傅先生激动的语无伦次。 原本他只是想试试看碰碰运气,看医生能不能解决问题,现在是诚心诚意的求医了。 时琪低头开方子,“这个解毒汤药只针对你个人的病情,你自己用就好,对别人没用。 熬制的时候要用小火,连续吃一个月,可以清掉你身上的余毒。” “到时候,我就能留后了吗?” “清掉了余毒,就差不多了,在治疗阶段,你要注意节制,还要戒酒。” “好的好的,我一定注意。”傅先生连连点头。 傅先生点头如捣蒜,老老实实的,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在桌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商人最有眼力劲儿,时琪并不是普通的乡野大夫,她有高明的医术,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 至于他之前策划的,找时琪当外室,他想都不敢再想…… 有这么高医术的女人,明媒正娶还请不到呢。 当初有多轻视,现在就有多后悔,傅先生很后悔,万一时琪因此而记恨他,不给他好好治病怎么办? 时琪看了一眼红包,又给傅先生推了回去。 这下子傅先生再也无法镇定了,“时大夫,你大人有大量,我那些糊涂想法,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诊金你千万得收下,我再补一些,就当是赔不是了。” 其实,刘老太太精明的很,她啥都没给时琪说,所以时琪也不明白,傅先生后悔个啥劲儿。 “傅先生,诊金我收下了,这些钱,是想请你帮我办点事儿。” 办事? 傅先生擦了把汗,“您请说。” “是这样的,香江有专利局,我想申请几个药品专利。” 时琪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从后世而来,想的要长远一些。 如今国内还没有专利法,就算是有了专利法,注册了专利,也不能跟国际接轨。 然而香江就不一样了,香江可是国际化大都市,法规是跟国际接轨的。 在香江专利局申请到的专利,是受到国际专利法保护的。 时琪这么做,就是想在国际资本注意到中药方剂之前,抢先下手,抢注专利。 傅先生震惊的张大嘴巴,这完全不是他认知中的内地人啊,这想法,实在是太超前。 “傅先生?您是怎么了?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听懂了,你是想让我帮忙注册专利,没问题的,我们公司申请过电子方面的专利,我知道该怎么操作。 不过,这专利费可不便宜,每申请一项专利,就要收取一千美元手续费。” “你放心,钱我会想办法筹集,第一批,我要注册十个中药方剂,剩下的专利费和方子,我明天交给你。”时琪说的很坚定。 她知道一件,这个年代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小本子会抢先注册,属于龙国的的上百个古方。 其实,从七十年代开始,小本子就开始研究中医了。 然而我们的中医博大精深,他们搞不懂,只知道好用,既然学不会,那他们就偷。 在时琪的记忆之中,小本子就是在80年代初期,抢先注册汉方的。 他们恬不知耻,直接从伤寒杂病论中,抄了一百多个有名的古方,全部注册了国际专利。 注册了国际专利之后,这些方子就成了他们的。 后世,龙国的药企想要生产这些古方药,还要给小本子支付专利费,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时琪就是要抢在小本子下手之前,抢先注册专利,断了他们这条路。 注册专利是大事,时琪之所以先注册十个,就是提防着傅先生。 毕竟,她跟傅先生是初次见面,对方到底可靠不可靠,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傅先生满口答应,“没问题,这件事情交给我办就好,我回宾馆就联系律师,让他去打听一下,注册中药专利需要的资料。” 送走了傅先生以后,方大夫有些忐忑,“时琪,那么多钱和资料交给一个外人,万一他骗你怎么办?” 时琪拍了拍手,“傅先生中的毒,可不止棉酚一种,他要是老老实实帮我做事,我就帮他保命。 他要是不老实,还有别的小心思,那就顺其自然。” 她怎么可能全无准备? 早在看见傅先生的第一眼,时琪就看出来了,这人中毒很深。 他身上有两种毒,棉酚会导致他失去生育能力,而另一种慢性毒药,则会要了他的命。 豪门,其实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第76章 未雨绸缪 方大夫愣了一下,就冲时琪伸出了大拇指,“干得好,就该这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专利到底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又不能花,就是个虚名头。 你的钱来的也不容易,值得吗?” 也不怪方大夫不理解,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不理解,专利有什么用。 这种情况,直接导致抄袭仿造成风。 时琪简单的给方大夫解释了一下,别看这只是一个小概念,涉及的问题可挺多。 她说了好半天,方大夫才明白一点点, “我说时琪,注册专利保护古方,这是好事,可这压根不是你一个普通老百姓的事,这是国家的事啊。” “我知道,国家不是在忙大事吗?我想到了,我就先把这个事儿给做了。 方姐,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做是吃大亏了?我告诉你,恰恰相反,我能占大便宜。”时琪笑眯眯的说道。 方大夫就怕时琪吃亏,见她这么说,只好摇了摇头,“行,你比我聪明,这事你自己看着办。 对了,你有那么多钱吗?我这还有点,你先拿去用。” 时琪是赚了不少钱,不过注册国际专利的费用也不低,一项就要一千美元,时琪准备注册的多,肯定花钱如流水。 “谢谢你哦,方大夫,申请第一批专利的钱够了,至于后边的专利,我已经想到法子挣钱了。” “那行,过完年,我争取早点回来,好给你搭把手。” 方大夫很想帮时琪,可她家里有三个孩子,丈夫已经催好几次了,不回去不行。 两人相处的很不错,时琪感念这位老大姐,想把她也调到城里来工作。 然而,方大夫的情况,跟秦大夫还不一样。 秦大夫的妻子是村里的姑娘,要是秦大夫以后调进省城,他家属肯定能跟过来。 方大夫就不行了,她想进城,不仅要给自己办调动,还要给爱人办调动。 如今这年头,双职工一起进省城,简直是难上加难,难于登天。 所以时琪提了一次之后,方大夫就直接摇头, “行了,就别为我费心了,这事难着呢,有你和老秦在省城就够了。 以后我要个新鲜东西,或者办点啥事就找你们。” 时琪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不过,她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希望以后能周全解决,大家就又能在一起了。 送走了方大夫以后,傅先生再次登门。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傅先生介绍说这是他的律师。 之前傅先生动了念头,想让时琪当外室,现在他心虚的很,生怕时琪生气,不给他好好治病。 所以他对时琪委托的事情特别重视,第一时间就找了律师。 陈律师星夜从香江飞来,也怪辛苦的。 陈律师四十多岁,是行业精英,在他的帮助下,时琪迅速准备好了申请专利需要的资料。 陈律师保证,回到香江以后,会第一时间帮时琪申请专利。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时琪对傅先生又多了几分信任,在他离开之前,指出了他身中剧毒。 傅先生被吓呆了,“你说,除了棉酚,我还中了致命的毒?” “是这样的,你用手摁一下右侧最下边的肋骨。” 傅先生伸手摁了一下,随即痛的尖叫出来,“老天,怎么会这么痛?” “右侧肋下是肝脏,肝脏解毒,所有的毒素都积聚在那一点,现在毒素堵住了胆管,一按就痛。” “时大夫,你救救我。”保命第一,傅先生顾不得矜持,开口求救。 “我可以帮你解身上的毒,不过你也要防着,别人在给你下毒。” 时琪取出早就配好的解毒丸,给傅先生交代了服用方法,又约定一个月以后再复诊。 傅先生拿着解毒丸,千恩万谢,他很庆幸,老实帮着时琪办事,没有耍小心思。 “律师说了,申办专利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我争取在这一个月内,把专利办下来,到时候把证书带给你。” 傅先生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 “不急,你慢慢办。”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时琪是真的不急了,可傅先生真的急,他急着表现,急着保命,急着生孩子。 傅先生要走了,刘二柱得跟着一起走。 这次回香江,他打算把刘老太太和胖儿子都带走,免得这祖孙两个再受人欺负。 临走之前,刘老太太带着胖孙,跑到了时琪家,在桌上放下了一串钥匙, “时大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对不起你,以前我那么坑你,你不但不怪罪我,还帮我救顺子,我得谢谢你。”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干嘛这么客气?对了,你给我钥匙干什么?” “二柱有出息,在香江发了财,他要带我和顺子走。 我老了是回不来了,顺子也不会再回来,我想把房子留给你。” 时琪大吃一惊,她收有钱人的诊金,可是从不手软,但刘老太太情况不一样。 这位老太太虽然野蛮了一点,刁了点,可她一个老人家,带着小孙子生存不易,说白了就是个底层的普通人。 她怎么能白要人家的房子? “说是给你的,你必须得拿着,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屋里的东西呀,我都没动,都送给你了,你看着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换了。”刘老太太说的很认真。 时琪想了想,回屋取了三千块钱,“老太太,房子我收下了,这个钱给你。 这不是房款,这是我送给你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 这套话术,正是刘老太太刚用过的,她一噎,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刘老太太家的小院,要比盛家买下来的大一些,市场价格在两千块钱左右。 时琪给了三千块钱,刘老太太可是一点都没吃亏。 “你这孩子,真是太有志气了,一点便宜都不肯占。” 不管刘老太太说什么,时琪都坚持要给钱,她说,刘老太太肯把房子卖给她,就已经是帮了大忙。 时琪要做一桩大事,抢先注册专利。 这需要一大笔钱,她早就想好了挣钱的路子,要挣这笔钱,还真离不开刘老太太这套房子…… 第77章 逍遥散 医术高的人根本不缺钱,可要在短期内快速挣到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要紧的,是时琪现在还没有调进省城,她手上只有一个中医资格证,没有坐诊的平台,就无法招揽到足够多的病人。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是推出周期短见效快的药物,或者是保健品,可以迅速打响名声,吸引顾客来购买。 时琪思来想去,决定推出一款壮阳补肾药。 现在问题就来了,她一个大姑娘,卖壮阳补肾药,这不太妥当。 名声什么的,倒不在时琪的考虑范围之内,她行的端,走的正,不害怕别人说闲话。 关键问题是,她这个年纪,这个性别,跑出去卖壮阳补肾药,人家也不信呢。 思来想去,时琪想把卖药的大任交给阿三。 “让我去新房子里卖药?没问题,我一准给你弄得好好的。”阿三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前期还需要推广,你有没有路子啊?” “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有路子,我是太有路子了。”阿三搓了搓手,激动的跟时琪说起一段往事。 阿三以前是个小混混,既然是混混群体,那就离不开吃喝嫖赌四个字。 “时大夫,你可别对我有偏见啊,我就是跟着他们吃吃喝喝,别的我不敢干,不过,我们老大,他可是什么都干。 嘿嘿嘿,这么跟你说,他什么都想干,就是力不从心。 我送给老大一副药,只要在他身上起了效,准保半个青州市的人都会跑来买。” 时琪连连点头,“对对对,卖这种药,让用过的人现身说法,比我们搞宣传有用的多。” 说干就干,两个人连夜支锅,开始做药。 时琪推出的这种壮阳补肾药主要以温补为主,当然了,温补到了点子上,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阿三一边卖力制药,一边问时琪,这药该叫什么名字? “就叫逍遥散。” “好名字啊,一听就是好药。” 阿三还真不是吹嘘,他真觉得这名字好。 这两年,文化市场放开了一些,香江的武侠书大量流入内地,读者特别多。 凡事爱读武侠书的人,代入感都特别强,总想着,自己也能通过什么秘药宝典获得非凡能力。 逍遥散,就特别像武侠书里秘药的名称。 药做好了,阿三先揣了三丸,就去拜访以前的大哥汤光头了。 汤光头这个人少年老成,二十岁的时候,长得就像五十,一脸莫名沧桑,头顶光溜溜寸草不生。 小弟们都觉得,叫他一声大哥绝对不亏,如果汤光头不是个混混,那得管他叫大叔。 汤光头早就听手下人说,阿三这两年有了出息,不仅在学校有了正式工作,还跟人开起了诊所。 “你小子还能记着我这个大哥啊?不错不错,走,今天天气好,我请你打台球去。” 斯诺克台球是这两年新兴起来的娱乐活动,能在台球案子边上坐坐,再打几局,都能获得高贵的参与感。 所以,成了街头小青年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大哥,先不忙着打台球,我有好东西给你。”阿三拿出装药的小瓷瓶,凑在汤光头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 “这药真这么灵?” “这药名字叫逍遥散,你说能不灵吗?” “逍遥散……哈哈哈,好名字,那我先逍遥一下。”汤光头笑嘻嘻接过了小瓷瓶,脸上露出只有男人才能意会的笑容。 汤光头急不可耐,揣上药就潇洒去了。 阿三松了口气,被以前的兄弟们拉过去聊天了。 这两年经济搞活泛了,兄弟们也想从良,总当小痞子,被人斜着眼瞧,这滋味儿并不好。 “想找工作?兼职行不行?” “行啊,怎么个兼职?” 阿三就小声说了,“帮我送药,送一单三毛,送的越多,提的越多。” “啥药这么贵呀?送一次就给三毛钱,这药得多少钱?有人买吗?” “你放心,指定有人买。” 阿三对时琪特别信任,他这边刚拉了一群做兼职的小弟,汤光头就急急忙忙跑回来了。 “阿三,你给我的那种神药,还有没有?再给我来个百十丸。” “有倒是有,你再要的话,就得给钱了。” “真是废话,我像那种买药不给钱的人吗?” 阿三报了价格,说这药,一丸五块钱,“你要一百丸,那就得五百块。” 汤光头摸了摸光头,这药还真不便宜。 “不过,你要是能帮着推销的话,可以给你返点加提成。” 汤光头一听就来了精神,他十分谦虚的问,什么叫返点?什么叫提成? 这是时琪想出来的销售方法,这种在后市烂大街的促销手段,在如今这个年代令人耳目一新。 汤光头一听就心动了,他没多少钱,可他有人有路子呀。 照时琪的说法,每卖出去一百丸药,就给他提十块钱,或者是给他两丸药。 卖的越多给提成越多,只要勤奋卖药,汤光头自己用的药就有了,没准连喝酒的钱都够了,何乐而不为? 阿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汤光头。 就这样,逍遥散悄悄的开始销售了。 这种介于药品和保健品之间的东西,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用过的人还想用,没用过的人心痒痒。 没过几天,青州市大大小小有点钱的男人,都听说了这种神药。 大家不嫌药贵,就怕药没用,都削尖了脑袋,拼命找路子购买。 这中间,甚至催生了不少二道贩子。 只卖了几天,阿三就收钱收到腿软,他憨厚一笑,“时大夫,照这样卖下去,赶在过年前,最少能赚六万块。 汤光头说了,要是你能提高提成,他还可以向周边拓展……” 时琪算了算账,六千软妹币能兑换一千美金,六万块钱能换一万美金,一万美金能支付十个专利费用。 日子还长,只要逍遥散能顺利卖出去,她肯定能凑够专利费用。 时琪松了口气,原始积累相当于负重爬坡,不吃力是不可能的,能达到目前这个进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大夫终于赶到青州,她给时琪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第78章 舞厅 “时琪啊,你要小心时翠香,她回焦化厂了,还到处跟人说,她是你亲妈。”王大夫十分气愤。 就算时翠香真是亲妈,可她只生了时琪,一天也没有养过,咋好意思开这个口呢? 还不是看时琪有本事了,这才拼了命扒上来。 时琪若有所思,这几年政策放宽了,要是搁前几年,像时翠香这样未婚先孕,肯定得关起来劳改。 估计时翠香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大肆宣扬自己有个孩子。 “她这是想干什么呢?” “哎呀呀,这个人的心思真是脏的很,她呀,想帮你说亲,这样的话,她就成老丈母娘了,可以收一大笔彩礼。” 时琪笑了起来,“收彩礼?我看时翠香是还没有受够教训。” 时翠香意外流产,现在身体虚弱,苍老的像个鬼,想要再勾搭个男人难如登天。 她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时琪身上。 以前时琪没有主动出击,是因为看准了时翠香早晚都会流产,到时她自然会受到教训。 现在看来,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有必要给她再加强一下。 时琪若有所思,时翠香就像个毒瘤,现在这个毒瘤越长越大,是时候给她一刀,彻底了断这个麻烦了。 “焦化厂那边你倒是不用担心,大家伙都知道时志强是个什么人,也不咋信时翠香的话。 到是城里,你得注意点儿,我就怕时翠香在青州,胡乱给你找个人家。”王大夫一脸担心。 “妈,现在不是提倡自由恋爱吗?再说了,时琪还小着呢,不能由着时翠香乱来。”盛晓梅嗔怪。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王大夫叹了口气。 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一次遇见时家这些奇葩,不防着点可不行。 后来发生的事证明,王大夫可不是瞎操心,时翠香她真能干得出来。 盛晓梅的父母都来了,时琪就搬回自己购买的宅院居住,反正两家离得近,也不耽误什么事儿。 王大夫和盛厂长都来了青州,两口子一来,就开始置办年货,给盛晓梅改善伙食,增强营养,时琪也跟着饱了口服。 王大夫很感谢时琪对盛晓梅的照顾,送给她一张布票,还邀请她去参加舞会。 布票也到罢了,舞会可是稀罕。 交谊舞是这两年新兴起来的娱乐活动,机关厂矿都热衷于办周末舞会。 “轻工的舞会尤其难得,他们条件好,有专门的场地和乐队,舞票可抢手了。”王大夫兴冲冲的说道。 时琪对交谊舞啥的不咋感兴趣,刚想谢绝,王大夫就把她拉了起来, “晓梅也要去放松一下,你俩一块儿去,我说时琪呀,你年纪轻轻,别跟个老太太似的,成天闷在家里。” 王大夫说,不光盛晓梅要去,她跟盛厂长也要去。 这个年代的人,纯粹是把舞厅当做消遣娱乐的地方,而且老少咸宜。 时琪不好拒绝,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就跟王医生一起出了门。 盛晓梅脱掉了校服,换上了格子呢大衣,她一看时琪穿的灰扑扑,就皱起了眉头,“你咋穿的这么朴素?” “暖和就行了,我又不打算跳舞,我就是去看看热闹。” “舞会上可热闹了,还提供瓜子和汽水。” 还没到舞会,就听到了音乐声,伴随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轻工部门有钱,舞会果然不同凡响,门口张灯结彩跟过年似的,一进去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据王大夫说,这里原来是个室内篮球场,放开限制允许跳舞之后,领导就让人把篮球架搬走了,腾出了现成的场地,就成了舞池。 围绕着舞池摆了好几圈桌椅,这是供大家临时休息和聊天的地方。 王医生找了一个空桌坐下,就拉着盛晓梅和时琪领汽水去了。 汽水是稀罕的东西,不能放开了喝,根据舞票发放,一张舞票领一瓶汽水。 乐队正在演奏二十年后来相会,语调轻快,旋律激昂。 听着音乐,喝着汽水,还真是享受。 又坐了一会儿,舞厅里的人越来越多,盛厂长很绅士的邀请王大夫去跳舞。 看爸爸和妈妈在舞池里边儿旋转,盛晓梅小声告诉时琪,“我爸我妈以前就经常偷着在家跳舞。” 那个时候不让办舞会,更不让跳舞,只能偷偷摸摸的跳。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有个高个子男生坐到了她们身边,“盛晓梅同学,你也来了啊?” “时琪,他是齐树民,就是上回救我的大学生。”盛晓梅赶紧介绍。 时琪对这人有印象,只不过当时齐树民浑身水淋淋的,现在衣冠整齐,倒有些认不出了。 只是不知道,盛晓梅啥时候跟齐树民交往上了? 齐树民一来,盛晓梅就不跟时琪说话了,两个人黏黏糊糊说起了悄悄话。 看他们这么亲热,时琪猜想,盛晓梅和齐树民,恐怕在王大夫面前也是过了明路的,要不然他们没这么大胆子。 没多大会儿工夫,舞曲结束了,王大夫和盛厂长回到了桌边。 果然,齐树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腼腆的跟他们打招呼。 “你就是小齐啊?晓梅跟我说过你,感谢你对晓梅的帮助。 这样,过几天,我做点好的,你来家里吃顿饭。”王大夫打量了一番齐树民,笑眯眯的表态。 齐树民忙不迭的点头。 时琪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齐树民可是青州大学的大学生,就算是盛晓梅考上了大学,齐树民也能配得上她。 这个人,可比盛晓梅原来交往的男生强太多了。 时琪也想起,在一起生活时,盛晓梅露出的蛛丝马迹。 只怕她从青州大学回来那一刻开始,就跟齐树民藕断丝连有了来往。 只不过时琪太忙了,没注意这些小节。 王大夫表了态以后,盛厂长就低声跟齐树民聊了起来,看样子很像是老丈人考察未来女婿。 王大夫看到时琪不说话,就凑在她耳朵边上,“小时,我们没跟你说这件事儿,可不是故意瞒着你啊。” 时琪点头表示理解,从年龄和辈分上算起来,她跟盛晓梅只是平辈儿,王家为啥要问她的意见呢? 现场的气氛十分融洽,就在大家伙开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冲着时琪伸出手,“来,跟我跳个舞。” 第79章 彻底铲除 谈话被打断,大家一起看向这个不识相的男人,只见他都快四十了,脑瓜顶有些秃,露出油亮的头皮。 几个人都是勃然大怒,虽说,在舞厅里,男同志可以自由邀请女同志跳舞。 可这男的也太不自重,他这岁数跟时琪的父亲也差不多,哪有这么大岁数的人,去邀请一个小姑娘跳舞的? 盛厂长不等时琪答应,就咳嗽了一声,“你请错人了。” 老男人嘿嘿一笑,“没请错,是时翠香介绍我来的。” 他说着话,就恬不知耻地伸手,一把就拽在了时琪的胳膊上。 时琪眸光一闪,立刻意识到眼下是个好机会,她并没有挣脱对方的手,而是借力把老男人往桌上带,然后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脑袋,把他的脑袋磕在了桌面上…… “抓流氓啊,有人耍流氓了。” 正好这个时候,一个舞曲放完了,下一首舞曲还没有接上,时琪这一声,喊的全场人都听见了。 盛晓梅和齐树民反应快,也跟着一起喊抓流氓。 齐树民手脚快,直接冲上去反剪老男人的手,给他摁住了。 舞会能开起来,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之前十几年都不让跳舞,禁舞重开,大家都特别珍惜这个机会。 听到有人公然在舞厅耍流氓,都气愤的不得了,纷纷往时琪这边跑过来。 “谁耍流氓?” “就是那秃瓢,让人给摁到桌子上了。” “我勒个去,死流氓啊,你瞧瞧,他那手还抓着人家大姑娘不放呢。” 人们气愤之余正义感爆棚,有几个离得近的,已经冲上去连踢带打,开始收拾老流氓了。 那老男人猝不及防,脸又被扣在桌子上磕得七荤八素,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就给揍了个鼻青脸肿。 “哎哟,时琪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是我给你介绍的对象老焦,不是什么流氓,你就不能跟人家好好说话吗?” 时翠香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人堆里边,一看老焦被打的不像样,就赶紧护上了。 不等时琪说话,盛厂长就指责时翠香,“是你指使这老头耍流氓的?那你就是同案犯。” 大家看向时翠香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倒好像她是拉皮条的老鸨子。 “没有,我咋能指使他干那事呢?大家伙儿别忙着动手,老焦是正经人,他是我给时琪介绍的对象。” “给我介绍的对象?你咋不说,给我找了个爹呢?”时琪指着老焦的秃顶说道, “现在不讲究门当户对的,要自由恋爱,自由恋爱的话,我也不会看中这么一个老货? 你是跟我有仇呀,介绍这么一个老东西过来耍流氓?” 大家伙都心明眼亮,听时琪这么一说,都很气愤,怪不得,这老头有恃无恐,上来就拉手,原来是时翠香在里头煽风点火。 时翠香一脸惶恐的看向时琪,“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可我真没坏心,别看老焦岁数大,可他有本事,他家条件好呀。” “那你自己怎么不嫁?有人帮我报警吗?这女人说她是我妈,给我介绍了个半糟老头子,请大家帮帮我。”时琪大声说道。 “我这就去报警,保卫科的同志先出来看着点。”说话的功夫,就有一个小伙子跑出去了。 现在的人是真热心,在屋子里面跳舞的人,还真有保卫科的。 这几个保卫科的同志站出来,直接把老男人和时翠香给带到了空屋子里关起来。 然后又让大家伙散散,休息几分钟以后继续跳舞,可不能让两只老鼠坏了一锅汤,影响了大家跳舞的雅兴。 在这期间,时翠香和老男人还试图辩解,可时琪那边帮她作证的人也不少。 大家伙都说,时琪跟时翠香没有任何亲密关系,也不知道时翠香哪来的自信,说自己介绍对象,时琪就一定要接受。 再加上现场情形一目了然,所以时翠香和老男人,被认定为无事生非的一方。 不大会儿功夫,舞会的秩序就恢复了,事不关己的人们继续跳舞,现场一片欢腾。 至于时琪几个人,自然没心思再玩儿了,大家坐到一旁,等着警方来人。 朝廷有人好办事儿,趁着办案人员还没来,时琪又出去打了个电话,找到了正在值班的顾遥,想请他帮忙介入。 顾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们耐心等着,不管先到的人怎么处理,你们都不要起争执,等我。” 这个是肯定的,惹谁也不能惹办事的人。 不大会儿功夫,附近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就赶到了。 作为第一目击者,几个主动站出来的保卫科工作人员,先向派出所的同志介绍情况。 大家都相信自己看到的,几个保卫科的人也实话实说,他们看见老男人不自重,想要现场调戏时琪,结果被人家姑娘给摁住了。 “流氓呢,既然这么清楚,干嘛不把这人直接送到派出所去?” 看到办案人员有疑问,保卫科的人才说起时翠香, “受害人说跟这个女人没有关系,我们还不好界定对方的身份,到底她是幕后指使者,还是亲属,这需要你们调查。” 问完了保卫科的人,办案人员又问受害者时琪。 时琪正在向他们介绍情况,顾遥就赶到了,“我了解情况,我来接手这个案子。” 办案人员见着顾遥很是客气,听他们话里说的意思,顾遥最近得到了升迁,现在算是他们的领导。 就这样,案子交到了顾遥手里,他先问时琪的想法,“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给时翠香一点教训,还是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大家都知道彻底铲除的意思,自从时翠香不要脸之后,动不动就说自己是时琪的亲妈,想要插手她的人生。 “我要报案,时翠香涉嫌拐卖儿童,她说了不止一次,是我的亲生母亲。 可她没有婚史,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妈生了我。 我怀疑是她,把我从亲生父母身边拐走,现在还想冒充我妈,再从我身上捞取好处。”时琪坚定地说道。 第80章 陈年旧事 也不知时翠香哪来的自信,竟然敢用亲妈的身份要挟时琪? 既然如此,时琪就要捅破这个毒瘤,要让时翠香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没有拐卖儿童。 要是时翠香证明不了,那就等着吃牢饭。 顾遥赞许点头,冲着时琪竖起了大拇指,“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问题早晚都得爆发,早解决比晚解决好。” 在派出所同志的帮助下,把耍流氓的老男人,还有时翠香,都给抓进去了。 这一抓,就代表着正式立案。 在给时翠香戴手铐的时候,她还在那儿叫嚣,坚持说自己就是时琪的亲人。 “时琪已经报警,说你拐卖儿童,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待会儿拿出证据来。 要是你拿不出证据来,就等着判刑。”顾遥板着脸说道。 时翠香顿时惊慌起来,“我有难言之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老男人也很慌乱,“我是被指使的,是时翠香说,要把时琪许给我,我才敢拉她的手。 我连彩礼都给时翠香了,我也是受害者。” “现在是自由恋爱,不兴过去包办婚姻那一套了,你做什么梦呢?” 两个人都被扭走了,不管是有冤情还是证据,都拿到派出所说。 至于受害者,先回去等通知。 王大夫十分懊悔,早知会发生这种让人恶心的事,她就不叫时琪参加什么舞会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再三向时琪道歉,时琪倒是无所谓,这事儿不怪王医生,要怪就只能怪时翠香。 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儿吗?怎么一点都不心虚? 其实,时翠香也不傻,就如同,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时琪亲妈一样,时琪也没办法证明时翠香不是亲妈。 按照这种理论,时琪就拿她没办法。 只是她没想到,时琪有特殊本领,能够从面相上看出来两人毫无血缘关系,所以不会受欺负,而是会下狠手反击。 案子审讯的很顺利,就算时翠香再狡猾,她也只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 她跟别人说,自己是时琪的亲妈,只不过有难言之隐,才不得不抛弃孩子。 别人都会表示理解而不再深究,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的伤疤。 立案之后,这就不是一句话能糊弄过去的了。 你说你是时琪的亲妈? 好,当初是和谁结婚才怀的孩子? 没有婚史?说不出来的? 那是被强奸生子的吗? 如果是,是怎么被强奸的?何时何地,有没有人证,报没报警? …… 时翠香完全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她一会儿说自己是被强迫的,一会儿说是跟别人相好……反正左右支绌,很快就露出了原型。 “你介入别人的家庭才怀孕?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你没有拐卖孩子,也犯了流氓罪。” “不不不,我没有介入别人的家庭,我不是第三者,我也没有耍流氓。” “那你交给时志强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是……其实是我捡的。” 问到这里,案情就已经有了重大突破,时翠香承认自己不是时琪的亲妈。 那么问题又来了,时琪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 顾遥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帮时琪揭开这个谜底…… 时翠香濒临崩溃,开始大哭大闹。 顾遥没有惯着她,连续审讯一夜之后,又换了一个工作人员继续审讯。 不打不骂只是反反复复的问问题,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时翠香终于说出了真相。 “当初,我嫌留在小县城没出息,就想办法进省城当了保姆,我算是运气好的,被介绍到了干部家庭。 他家人口特别简单,只有一对老夫妻,两人都是医学世家出身,身体保养的好,啥都能自己干。 我只需要打扫卫生洗衣服就行,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挺高兴,觉得自己找到了好活。 后来我才知道,他家的矛盾挺多。这个矛盾,主要来自于他们的一双儿女。 这家的儿子是长子,照老规矩,家产肯定都要留给儿子,给闺女带份嫁妆就够了。 坏就坏在,他们家的闺女找了个上门女婿,这个女婿很贪心,他不但跟着岳父学本事,还盯上了岳家的财产。 如果一切都正常,就算女婿再怎么惦记,家产也轮不到他,所以他就想了个办法…… 这中间真的没我什么事儿啊,我既没有偷孩子也没有换孩子,如果不是我,时琪早就死了。 就算是为了报答我,她也该拿我当亲妈看待。 你让我交代,我都交代了,坏事都是卢志国干的,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吗?”时翠香叫了起来。 顾遥合上了记录本,“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能证实你无罪,我们还要找涉案人员进行核实。” “啊?你不能这样,卢志国不会承认的,他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来人,把时翠香带下去。” 卢志国,是青州中医界的领军人物,他的老丈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医专家林伯轩。 前些年,林伯轩被卢志国大义灭亲举报,下乡去改造了几年,最近才带着老伴回到了城里。 两人回到城里的第一时间,卢志国就负荆请罪,上门请求老岳父原谅自己。 他说,自己当年是形势所迫,并不是有意迫害老丈人。 闺女林巧也向着卢志国说话,希望老父亲能够体谅卢志国的难处,重新接纳他们。 然而林伯轩没有搭理女儿女婿,他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关上了老房子的门。 截止到目前,林伯轩还跟女儿女婿处于冷战状态。 顾遥接下来要拜访的,就是这对老夫妻。 要真正解开时琪的身世之谜,搞清楚她到底是谁的孩子,答案就着落在这两人身上。 林家老夫妻搬回了专家楼。 这片专家楼全部都是红砖建筑,每户都是一栋小二层,是典型的高档建筑。 顾遥带着助手找到了林家,助手啧啧赞叹,“这门上还有门铃呢,实在是太高级了。” “是啊,林老先生可是享受专家待遇。”顾遥说着就摁响了门铃。 也许是年龄大了,开门的速度很慢,来开门的正是林伯轩本人,他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不过,相貌清清癯,风骨未变。 等林伯轩看清楚顾遥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原因无他,顾遥身上穿的可是警服。 这给林伯轩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他还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我的问题不是都已经澄清了吗?” “林老先生,我们不是冲你来的,有一桩陈年旧事,需要找您核实一下,能先让我们先进去吗?” 第81章 身世之谜 两天以后,顾遥才找到时琪,后者正在庙前村搓药丸子。 逍遥散卖的太好,时琪只好天天做药,她正筹划再雇两个人帮忙呢。 顾遥熟门熟路的挽起衣袖,一边帮着干活,一边说起了这两天的收获。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新制的药丸是蜜炼的,时琪拿起装蜂蜜的罐子,先给顾遥冲了一杯蜂蜜水,“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耍流氓的那个男人叫沐成才,他是个有名的花花大少,家里有靠山。 虽说是时翠香牵线搭桥,不过沐成才交代,他是第一眼就相中你了。 我们已经让时翠香把彩礼钱都退给沐成才了,不过沐成才不想要,他还是想追求你。”顾遥一脸玩味的笑容。 时琪一下子就想起了,老男人那油亮的脑袋瓜子,她烦恼扶额,这还真是个坏消息。 被一个快四十的花花老男人惦记着,就跟被癞蛤蟆盯着看一样,实在让人恶心。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终于搞清楚你的身世了。” 时琪略略感到奇怪,正常的说法,不应该是终于找到她的父母了吗? 为什么是身世?难道说,她父母不在了? “这事说起来挺复杂,你慢慢听……” 在时琪的身世之中,时翠香只是个不起眼的配角。 事情还是要从林伯轩的一儿一女说起,林伯轩的长子叫林清峰,女儿叫林巧。 林清峰子承父业,娶了青梅竹马的姑娘,他们婚后很幸福,很快就生下一个女儿。 林巧的性格有些执拗,从小就不太合群,硬生生的拖成了老姑娘,却无人上门求娶。 没办法,林伯轩只能帮她相看了一个上门女婿,这人就是他的学生卢志国。 卢志国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小人乍富,动了贪念,他惦记上了林家的传承和家产。 然而林清峰事业有成,品行端方,有这个大舅子在,林家的财产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在林巧身上。 要想得到林家的传承,就只有搬走林青峰这个拦路石。 卢志国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他勾搭上林伯轩家的小保姆时翠香后,偷走了林清峰的亲生女儿,交给时翠香,让她丢掉。 卢志国很了解林青峰夫妻。 这夫妻二人,虽然读的书多,却都是性情中人,他猜想,这两人肯定受不了丢孩子带来的打击。 最好是林青峰夫妻受不了去自杀,这样一来,阻拦他继承林家财产的大石头,就能搬开了。 时翠香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想要留一个可以长期拿捏卢志国的把柄,就没有扔孩子。 而是把孩子带回了老家,交给了哥哥时志强抚养。 事实证明,时翠香这一招的确是高,就因为这个原因,卢志国不但给了她承诺的报酬,还帮她安排工作,把她留在了省城。 因为有了卢志国这个大腿当靠山,时翠香一个小保姆,才能摇身变成卫校的老师。 现在东窗事发,时翠香就把卢志国给交代出来了。 “我其实是林伯轩的孙女儿?”时琪感到很震惊,她万万没想到,原主的身份竟然如此复杂。 不过,这样一来,时家人对她态度,就完全找到了答案。 “从目前我们掌握到的证据来看,是这样的,你应该是林家的血脉。 让人遗憾的是,当年你丢失之后,林清峰受到刺激,直接去了西北支边,他出了意外遇上风沙,至今生死未明。 而你母亲去了香江投亲,现在能联系上的林家人,只剩下林伯轩老先生和他的夫人了。” 说到这里,顾遥很认真的看向时琪,“你想认亲吗?我可以帮你安排?” 时琪并不是真正的原主,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沉思起来…… 顾遥并没有打断时琪,在他做调查的时候,林伯轩老夫妻俩得知,孙女儿可能还在世,激动的差点犯心脏病。 两位老人一致要求,要跟时琪见面,要把她认回来,儿子不见了女儿不孝顺,他们唯一的念想,就只剩孙女儿了。 然而,这些话顾遥都没有说,他理解时琪也尊重她,不管时琪做什么,那都是时琪的选择。 两人默默的又做了几十丸子药,时琪突然说, “暂时不必认亲,我现在过得挺好,不想贸贸然介入一个陌生的家庭。不过我可以跟两位老人家见一面。”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老人家都是原主的真正血亲,时琪不能因为他们跟自己没关系,就连面也不见。 “好的,我来安排。” “对了,我想问一下,卢志国是怎么处理的?” “已经抓了,时翠香交代,是他把你从医院偷出来的,这一行为触犯了拐卖妇女儿童罪,现在还在审呢。” “那我就放心了。” 顾遥行动很迅速,当天下午,就通知时琪,他已经安排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两位老人家得知你愿意见面,激动的不得了,刚才就要跟着我一起来,被我给拦住了。 你暂时没有认亲的打算,不管是在你家见面,还是在林家见面,都不太合适。 所以我帮你们订了一家饭馆子,时间嘛,就是明天中午。” “行,就在饭馆见,挺好的。” 得知时琪的身世之后,王大夫和盛厂长也吃了一惊。 他们两个都觉得时琪身世有猫腻,可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复杂。 王大夫主动站出来,要陪着时琪一起去,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按到约定赶到了餐馆…… 第82章 不如不见 这是一家国营餐馆,两人去的早,餐馆没有什么人。 “你们过来了啊?林老先生和夫人早就到了,来,这边走。” 顾遥今天穿着便装,上身是一件时兴的夹克服,虽然未穿制服,冷硬的气质丝毫未变,看见时琪,就领他们往包间走去。 王大夫低头看了看手表,“咱们没迟到,是老人家来的早了。” 时琪点头,估计是急着见孙女儿。 进了包间别有洞天,这房间里不仅摆着一张圆桌,靠墙还摆了几个沙发。 在沙发上坐着一位老先生和一个老太太,两人都是头发雪白,老先生容貌清瞿,穿一身藏蓝色中山装,老太太容貌娟秀,穿着小翻领灰色套装。 这两人并排坐着,犹如一张黑白的年代老照片,一下子就把大家带回了过去的岁月之中。 两为老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时琪身上,顾遥适时的走上前为大家介绍, “林老先生,林老夫人,这位就是时琪,这位是中医药大学的名誉校长林柏轩老先生,这位是他的夫人。” “你叫时琪?是哪个琪?”林老夫人招手示意,让时琪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也许是血脉相通,自从见了这两位老人,时琪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坐在了老太太身边,细细的讲,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老太太点头,“这个字好。” 林伯轩老先生看了一会儿,突然掏出手绢来擦拭眼角的泪水,“这孩子……这孩子跟我过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啊。” “有隔代遗传,我记得婆母的长相,这果然是清峰的后人。” 两位老人看向时琪的目光,越发慈祥了。 时琪原本想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真坐到老人家身边,她竟有种温暖的感觉,再也不想离开。 顾瑶察言观色,适时的推了一把,“时琪在青州找到了工作单位,后续,你们要是想来往,还是很方便的。” 他曾跟老两口说过时琪的态度,时琪暂时不想相认,这两位老人都是知书达理,他们表示理解。 因此说话点到即止,极有分寸,让人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其中有两个是这家馆子的招牌硬菜,红烧狮子头,糖醋大鲤鱼。 林伯轩老先生招呼大家趁热吃,他自己则把,狮子头中间那块含蛋黄的全部夹给了时琪。 老太太不厌其烦的摘鱼刺,好不容易摘好了一大块儿,又沾满了糖醋汁,才把这块鱼全都夹进了时琪盘子里, “用公筷摘的,鱼肚子上的肉好吃。” 这么体贴,就算是王医生,也没对自己姑娘这么疼过。 王大夫跟顾遥对视一眼,都觉得,要是时琪肯跟两位老人相认,绝对是一桩好事,这两个老人是真心对她好呀。 就在其乐融融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推开了包厢的门,一个蓬头乱发的中年妇女冲了进来, “好啊,你们可真够歹的,让人抓了我家志国,还有闲心在这认亲吃饭,你们的心还是不是肉长的?” 时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卢志国妻子,她曾经去抓过奸,因此给时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要论亲缘关系,这人应该就是林巧,是林伯轩夫妻的小女儿,也是时琪名义上的小姑姑。 卢志国被抓,直接激怒了林巧,她认定,导致卢志国被抓的罪魁祸首,就是时琪。 肯定是这小丫头片子贪图富贵,想要认回林家,所以才会把卢志国推出去。 “时琪,你说你的心脏不脏?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呀,你为啥要祸害我家老卢? 他被抓进去,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你赶紧去找警察,就说你不追究当年的事了。 你赶紧写谅解书,让他们把老卢放回来,要不然我饶不了你,我得把你撕成八瓣。” 就在时琪瞎琢磨的时候,林巧也盯准了时琪,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就要拽时琪的头发。 林老夫人急忙冲上去阻挡,可是她年事已高,动作不灵活,被闺女推了一把,直接摔倒在地上。 脑袋磕在了茶几上,一缕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就往下流。 现场顿时乱的不可开交,好好的认亲现场,变成了斗殴现场,小姑姑和大侄女一见面就成了仇人,最要命的是还伤了林老夫人。 “不好,这伤有危险,可我没带银针,眼下只能先推拿,把病情吊住再说。”林老先生说着,挽袖子就准备上前急救。 “您不用动手,让我来,”时琪立刻从食指上取下了一根金针,金针柔软,可以一圈一圈的缠在食指上,看起来就像戒指一样,因此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等这根金针取下来,时琪用力一抖,金针顿时被抖直了,这根针足足有三寸多长,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小琪,你……你能用金针?太好了,你用金针给奶奶推宫,化解掉脑中的淤血。”林老先生不知时琪医术深浅,还在一旁指点她。 时琪点点头,她原本也是想这么做的,由此可见,中医老专家的医术到了一定程度,跟系统赋予的最高医术是在仲伯之间。 时琪下针如飞,用这根金针,连刺了十三个穴位,稳住了林老太太的病情。 然后她分别把金针刺入百会穴,印堂穴,太阳穴……开始推宫过血,解除淤阻。 顾遥和王大夫在一旁都看呆了,这医术实在是太高明,都谁说中医不能治急症? 林老太太不但是急症,而且是急症中的急症,而时琪仅仅靠着一根金针就能起死回生,这简直是神乎其神。 林巧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她扑上去,想阻止时琪扎针,“你是哪儿来的野孩子?滚远一点,别碰我妈……” 只听到啪的一声,林伯轩老先生轮圆了胳膊,一巴掌就打在了林巧脸上,他气得发抖, “我白教了你这么多年,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没看见时琪在干什么吗?她在救你妈。 你可以不在乎时琪,你连妈也不要了?” 林巧的脸被打肿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林伯轩,在她的记忆之中,父母一直偏爱她,从小就没有碰过她一指头。 可今天最疼爱她的爸爸,却为了时琪打了她一耳光子,她是要失宠了吗? 被骄纵坏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道理 林巧只觉得一股子火直冲到脑门子,正好旁边有一个装满热水的茶壶,她不管不顾,拿起茶壶,就朝着时琪的脑袋上砸去, “你们偏心,看我不要了这小丫头的命,让她再装……” 这壶里可是开水呀,就算是砸不死人,被开水浇在脸上,还不得烫秃噜一层皮? 第83章 免责 “林巧,你疯了吗?” “那是开水呀。” 王大夫和林伯轩老先生惊呼起来,说时迟那时快,赶在水壶落下之前,顾遥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挡开了水壶。 时琪是平安了,顾遥的手臂却被浇了不少开水,肯定是烫伤了。 林巧偷袭不成,被顾遥直接摁在了墙上,“老实一点,别以为这是你的家务事,恶意伤人是要吃牢饭的。” 林巧的手臂反折,痛的她哇哇叫,然而,林伯轩老先生已经顾不上管这个忤逆的女儿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时琪和老伴身上。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功夫,林巧就整出了一堆幺蛾子。 然而不管她怎么闹,时琪目不转睛,依然稳稳当当的给林老太太扎针,现在已经进入了收尾工作。 随着最后一针拔起来,林老太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包扎伤口了,老太太的命是保住了。”时琪说着,接过王大夫递过来的手绢,擦了一把汗,别看时间短,她费的精力可不少。 王大夫飞奔出去找服务员,很快就拿了药粉和消毒纱布进来。 现场有好几个医务人员,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林老夫人的伤口包扎好了。 接下来,处理顾遥手臂上的烫伤。 林伯轩老先生很不好意思,他知顾遥的身份,对方受伤,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顾同志,对不起了,林巧被我们惯坏了,别看她现在岁数不小,做事还像小孩子一样,不计后果。” 王大夫听不下去了,“林巧都快四十了,她刚才的行为可不是泼妇打架,而是袭警。 林老先生,您这么说,让顾警官怎么原谅?是徇私枉法吗?” 林伯轩顿时不说话了,他知书达理,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林巧尖叫起来,“你瞎说什么?你这个泼妇,我没有袭警,他明明穿的便装。” 皇帝不穿龙袍,也依然是皇帝,林巧的这个说法站不住。 时琪帮顾遥把手臂缠上了密密的白纱布,后者略微活动了一下,这才说道, “林老先生,刚才发生的事儿您也都看到了,林巧故意袭击时琪,被拦住了一次,她紧接着又发动了第二次。 我看林巧的意思是,不置时琪于死地不罢休,这种行为必须要批评教育,您觉得呢?” 警察说要批评教育,跟老师说回家罚站写作业,那性质可不一样。 林伯轩老先生的脸顿时白了,林巧又尖叫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敢教训我,我要投诉你。”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顾警官你说的很对,林巧是该教训,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不干涉司法。” 林巧推她那一把,可是使了大劲儿,林老夫人很难过,小树苗不修剪不直溜,必须要下狠手整治闺女了。 顾遥点头,准备公事公办,带林巧回去问话。 要说林巧这个人也是见风使舵变得快,她求生欲望很强,眼看就要被带走了,她突然想明白了, “等等,你不能带我走,我认时琪,时琪是我亲侄女,我跟她发生矛盾,是家庭内部矛盾。 不小心伤到你,那是无心之举,你不能按袭警抓我。” 顾遥受的是轻伤,他不在乎这点伤,就是想帮时琪出口气,听林巧这么说,他似笑非笑看向时琪,“你是当事人,你来做决定。” 时琪原本不打算跟林伯轩老夫妻相认,可林巧横插一杠子,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林巧不是不让她认亲吗?她偏要认,看林巧怎么办? “林巧,照这么说,你承认我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女儿了?” 听时琪这么说,林伯轩和林老夫人眼里都闪动着激动的光,儿子没了,现在大孙女肯回来,他们的心,甜的都要化了。 要说林巧这个人,从小被惯坏,嫁给卢志国之后,又被卢志国洗脑,那不是一般的自私。 林清峰一家子,在卢志国的祸害之下,妻离子散,林清峰生死不明,这都是卢志国给祸害的。 要是个正经闺女,早就跟卢志国断绝关系了,可林巧不思悔改,还一个劲儿要护着卢志国。 林巧跟卢志国一样,早就把林伯轩老夫妻俩的财产和传承都看成了自己的。 她之所以不愿意认时琪,就是不想时琪来分一杯羹,可眼下这情形,不认时琪,连她自己都要吃牢饭。 要知道,卢志国和林巧都是有公职的,按照现在的规矩,只要触犯了刑法吃了牢饭,单位肯定要开除公职。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继承了,连饭碗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林巧只能咬着牙说,“时琪,我认你。” 顾遥很豁达,“既然如此,看在时琪同志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了。 不过你得写个保证书,如果你又反复,我就要追究责任。” 他笑着抬了抬手臂,“就算烫伤好了,总要留疤的,再说现场还有这么多证人呢。” 王医生第一个举手,表示她愿意作证。 林巧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好糊弄,口头答应完全没有用,她只能捏着鼻子,写下了一张保证书。 写完了保证书,林巧就开始提条件了,“时琪,既然你认回了林家,那你就得管我叫一声姑姑,从辈分上算,卢志国是你姑父。 我跟你说,当年你姑父可不是要拐卖你,他是不小心抱错了,人这一辈子,谁能没点错呀? 你既然认回了林家,就不要跟亲戚们对着干,你看,我都写了保证书。 听我的,你也写个保证书,就说免除卢志国的责任。” 林巧说着,就把纸笔都推到了时琪面前,仿佛她不写保证书,就是大逆不道…… 第84章 放他一马 林伯轩和林老夫人十分紧张,两人内心十分纠结,他们疼女儿可不疼女婿,尤其卢志国还是个坏蛋。 眼下女儿虽然同意认回时琪,却以为条件,要求时琪写什么谅解书,林伯轩和林老太太有些接受不了。 可要是他们公然出手阻拦,又会伤了女儿的心,实在是太让人为难了。 时琪笑着说道,“写谅解书原谅卢志国?我是可以原谅,不过林清峰夫妻不会原谅他。 从血缘上来讲,林清峰夫妻是我的父母,我自然要向着他们,他们不原谅的人,我也不原谅。 你就死了这颗心,我要让卢志国把牢底坐穿。” 听了时琪这番话,王大夫和顾遥差点鼓掌叫好,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林巧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时琪会这么做。 听时琪提起了儿子,林伯轩老先生和林老夫人同时抹起了眼泪。 伤心,实在是太伤心了,就为了大孙女,他们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妇,这不都怪卢志国? “林巧,你可真是没心没肺,你大哥大嫂是因为什么没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还好意思让时琪原谅卢志国?要让我说,卢志国就该被千刀万剐。”林伯轩老先生受了刺激,终于盖棺定论。 林巧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爸,你不能这么武断,志国就算是错了,那也是过去犯的错,你原谅他不就得了?” “我们不会原谅他的,你自己犯贱,愿意跟他过日子,那是你的事,你赶紧走,别在这添乱了。” 林老太太直接开口赶人了。 老两口发话,别人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遥和王大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很快就把林巧给赶走了。 林老太太这才激动的看向时琪,“孩子你说的很好,要是你爸爸在的话,他也会这么说这么做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跟我们回家去看看。” 话赶话,事赶事,时琪今天就得上林家门,看着老两口期盼的眼神,时琪点点头,“行,那我就看看去。” 祖孙相认,这是喜事,顾遥和王大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喜色,两人陪着,跟时琪一起去认亲。 一行人刚进了专家楼,就有相熟的人跟林伯轩老先生打招呼,“老林,这是家里来客人啊?” 林伯轩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是我大孙女,我大孙女找回来了。” “哎哟,可喜可贺,这可是大喜事,你等着我给你送点酒去。” 住在这片的老邻居,都知道林家当年发生的事儿,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没想到过了十几年,当年丢失的孩子竟然能找回来,这可是喜事,更是稀罕事儿。 林伯轩老两口子刚回到家,听着信的街坊邻居老熟人就跑上门来了。 大家都没有空手的,有人拿着酒,有人拿着好吃的,还有人拿着小玉坠什么的,准备给大孙女玩。 “我说伯轩,这孩子一看就是你家的种,这不跟伯母当年长得一模一样?” “可不是,这孩子钟灵毓秀,是你们林家的人。” 遗传的力量无法忽视,有不少邻居都见过林伯轩的母亲,他们一看时琪,就一口咬定,时琪长得跟林伯轩母亲一模一样,是典型的隔代遗传。 这样一来,连亲子鉴定都省了。 “我说老林啊,当年我就说这孩子不该丢,都是自己人看着,怎么会抱错了呢? 现在孩子找回来了,你倒是给我们说说,这孩子是怎么没的呀?”隔壁老邱哪壶不开提哪壶,开始追究起当年的事了。 林伯轩的脸沉下来了,时琪不肯写谅解书,卢志国偷孩子的事早晚都要暴露,纸里包不住火,他也就不想藏着掖着了, “是我那女婿不争气,当年是他里应外合,勾搭小保姆,把我大孙女给偷出去的……” “哎呀,是内鬼呀。” “这女婿不能再要了,他还举报过你呢。” “可不是吗,你们两口这回不要心软,一定要把卢志国踢出去。” “你闺女林巧知道不?她是怎么想的?” 林巧摆明了就向着卢志国,林伯轩老夫妻不想再提这个不孝女。 两人一口同声说,尊重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至于林巧到底选择父母还是选择丈夫,随便她。 大家就明白林柏轩老夫妻俩的立场了。 不管怎么说,时琪找回来就是好事,她才是林青峰夫妻两个的女儿,是林家的正统血脉。 快到中午的时候,邻家的老保姆,做了几个可口的好菜,几个相熟的老街坊留下来凑趣,大家伙喝了个一醉方休。 吃过饭了,时琪就让林老夫人早点躺下休息,“毕竟你刚受过伤,还是要保养。” “好好好,我这就躺着去,还是我大孙女懂得疼人。” 林老夫人话音刚落,林家的门又被敲响了,这是有客上门。 保姆匆匆忙忙跑去开门,很快又回来了,“老先生,是外事部门的工作人员,说想跟你面谈。” 林伯轩愣了一下,酒也醒了大半儿,他最近都没有什么学术活动,外事部门怎会找上门来? “请进来说话。” 几位老伙计一看,林家有事儿,匆匆忙忙都走了,家里只剩下时琪,王大夫,还有顾遥。 很快,保姆就把外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带进来了。 这两位工作人员一男一女,男的叫乔宏,让大家伙称呼他为乔干事,女的则是王干事。 寒暄了几句之后,乔干事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自己的来意,“林老先生,听说卢志国是您的女婿? 他犯了点小错误,还得麻烦您出具谅解书,把他放出来。” 大家伙都觉得惊讶,卢志国是中医药大学的教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当初他偷了孩子,现在就该受法律的惩罚。 这人何德何能?为什么乔宏会帮他说话? 林伯轩老先生也是同样的疑问。 乔干事笑了笑,“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来自本子国的山本株式会社,来我国访问,他们有投资意向,只是没有合适的项目。 是卢志国拿出了中药方子,吸引了山本株式会社,当时山本株式会社拿了成品回国,说是请专家鉴定。 现在他们鉴定完了,专家说方子有很高的经济价值,所以山本株式会社想跟我们进一步合作。 方子是卢志国给的,要合作就不能撇开卢志国。 你看,卢志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了,合作是重中之重,为了能够达成合作,我们个人受点委屈,都是值得的。 还得请林老先生高抬贵手,暂且放卢志国一马。” 第85章 横插一杠子 “你先说一下,卢志国拿出去的方子叫什么?他是我的女婿,也是我的学生,他没有自创的方子,所有传承,全部来自我林家。”林伯轩老先生傲然说道。 乔干事很为难,他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知道林老先生说的是实话。 当初林老先生家里发生的事,他们这些外人也有所耳闻。 问题是,现在跟山本株式会社合作的是卢志国,如果在这个时候追究卢志国的方子来路不正,那就没法子合作了…… 女干事说话了,“林老先生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希望你把心胸放开阔,原谅卢志国,促成国际合作。” “如果卢志国的方子是偷的,你们还要继续合作吗?”时琪何等聪明,听几人对话,就明白了,里边有猫腻。 “偷谁的?据我们所知,卢志国可是林老先生的女婿,他们是一家人,不存在什么偷不偷的。 眼下应该优先考虑国际合作,家庭矛盾以后再说。 林老先生可是专家,不能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就不顾大局。”乔干事板着脸说道。 除了乔干事和他的同事,现场的人都不高兴了,这不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吗?不原谅卢志国就不顾大局了? 林伯轩老先生皱眉思考起来,“要是我没有猜错,卢志国偷走的,应该是香丹散。 回城之后,我整理过资料,只有香丹散的资料不见了,唉……” “的确是香丹散,山本株式会社很看重这个药方。” 林伯轩一听,果然是香丹散,立刻开始长吁短叹,脸上的忧愁,浓重的像要化成水一般。 乔干事和女干事一看林伯轩这副模样,也不敢再拿大帽子压他了。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要不然这样,林老先生,要是您实在不想原谅卢志国,就由您出面跟山本株式会社接洽,您看可以吗?” “记载药方的书,是我家族秘传,不到用时不准翻看,卢志国把书偷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药方。” 唉? “要是这样的话,还真得林老先生高抬贵手,放卢志国一马才行……”乔干事苦口婆心,又准备劝说了。 时琪挥手制止他,“还有没有香丹散?我可以分析一下成分。” 林伯轩老先生和林老夫人的眼睛都亮了,尝药辨味,这是中医药大能才有的本事,难道时琪是个天才? “把柜子里那盒香丹散拿过来,我要跟时琪一起辨药。”林伯轩下了决心,他要跟时琪一起尝药,这样更加保险。 乔干事觉得这么做十分荒唐,“光尝一尝就能分辨出成药的成分?这怎么可能? 如果世上真有人会这一手,那谁家的秘方还能保得住?” “信不信由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别跟小本子合作。”时琪早就看乔宏不顺眼了,什么本事没有,一张嘴就给人扣大帽子。 果然,被怼了一句之后,乔宏老老实实闭嘴了。 林老夫人心地善良,在一旁解释道,“他们先辨药,辨完了之后,再做成药。 做成成药,要跟香丹散作比较,凡有一毫出入,这药方都不做准的。” 原来如此,乔宏听到这里才略略放心。 香丹散是专治小儿胃肠型感冒的药,小孩子一感冒就容易积食,同时还伴有发热流鼻涕。 一般来说,遇上这种病症,有经验的中医大夫都会开上一盒香丹散,吃个一两顿,病情自然能缓解。 这也是小本子看中了香丹散的原因,这药有用啊。 林伯轩老先生和时琪各拿了一丸香丹散,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抿起来…… 顾遥最怕吃苦,看见时琪的举动,忍不住直皱眉头。 时琪尝了一下,就开始写成分了。 相比较而言,林伯轩老先生要慢一些,等到一老一少吃完了药,药方也写完了。 他们互相拿过对方的药方,开始看起来。 “怎么样啊?差别大吗?”乔宏关切的问道。 “一模一样,应该就是这些成分。”林伯轩很激动。 他能辨香丹散,因为这是他家祖传密药,他小时候还见大人做过,脑子里多少能留点印象。 时琪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凭真本事,硬生生的辨药。 这说明,时琪是个中医药方面的天才,林伯轩很高兴,后继有人啊。 两个人写的方子一模一样? 乔宏激动的搓搓手,“林老先生,要是您有把握的话,那就由您出面,跟山本株式会社合作。” 时琪压低了声音,跟林伯轩说了几句话,林伯轩露出惊讶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头, “要是组织信任我,那我就出面,不过,我不能立刻见山本株式会社的人,要等等。” “要等?要等多久呀?” “一周左右就可以了。” 乔宏松了一口气,“时间再长的话,我就做不了主了,一周的话没问题。” 眼瞅着林伯轩老先生担下了这个千斤重担,乔宏也就不催着他写谅解书了,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礼貌的告辞了。 等外人走了之后,林伯轩赶紧问时琪,“你说的那个国际专利,靠谱吗?” “靠谱,帮我办专利的人,有求于我,他不敢糊弄我的。” “那行,咱们先申请专利,不过,这件事可得保密。 万一被卢志国知道了,他肯定会抢先把药方卖给小本子,换快钱。”林伯轩老先生说着,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不是他看不起卢志国这个女婿,而是这个人的人品,的确不咋地。 还别说,怕什么来什么,卢志国虽说被关起来了,可他的社会关系还在。 当天晚上,就有人给他传话,说是上边已经放弃他了,改由林伯轩老先生出面,来跟山本株式会社合作。 卢志国一听,眼睛就红了,他思来想去,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把林巧给找了过来, “岳父要横插一杠子坏事,趁他还没把香丹散的方子交出去,你赶紧拿着药方去找山本,就说我愿意便宜卖给他药方……” 第86章 是贱卖还是犯贱 为什么林伯轩说卢志国人品不行呢? 就因为卢志国太自私,明明药方能卖个好价钱,他害怕自己沾不上光,就能提前给贱卖了。 偏偏女生外向,林巧还就吃卢志国这一套,因为卢志国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巧和孩子。 “我没跟山本联系过,我能见着他吗?” “山本已经来到青州了,我俩刚搭上线儿,还没顾得上谈生意,他们就把我抓进来了。 这是他的地址,你去找他,直接报我的名字,他肯定能见你。 这是香丹散的方子,就算是贱卖,也最少要两万块,要记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卢志国千叮咛万嘱咐,抖抖搜搜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香丹散的配方和剂量。 林巧点头,把配方塞在了袜子里边,悄悄的带出了看守所。 一离开看守所,她就直奔青州宾馆找山本太郎去了。 山本太郎就是山本株式会社的会长,他所在的家族企业,是专门做汉方药的,所谓汉方,其实就是中药。 这些年来,龙国有一股轻视中医的倾向,大家都认为西医才能治病,中医弄些草根树皮,跟过去的巫术一样,其实就是糊弄人的。 因为有这股倾向,所以社会上普遍的重视西医,轻视中医,山本集团就利用这种倾向,前前后后弄走了不少方子。 这次他们来访,说是合作,其实还是明偷暗抢来了。 林巧找过来的时候,山本太郎正在跟秘书讨论卢志国, “卢志国犯了事儿,他们不肯通融,说要换个人跟我们谈判,条件可就不好谈了。” “我们可以用钱开路,承诺让他们留学移民,这不是龙国人最想要的东西吗?换个人也一样。” “那可不一定,像卢志国这样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很爱国的……”山本说着,眯起细小的眼睛,陷入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秘书不敢打扰他,只能静悄悄在一旁站着,正好这个时候,工作人员跑来汇报说,有个女人要找山本太郎。 一听有女人来找,山本太郎顿时清醒了,“哟西,花姑娘的干活。” 工作人员咳嗽了一声,“山本先生,这位女士跟您的岁数差不多。” “咦?不是花姑娘?” 山本顿时没了兴趣,直接给拒绝了,林巧急的够呛,又报上了卢志国的名号,这才获得了山本的接见。 听说林巧是来卖香丹散的配方,山本立刻摇头,“你的丈夫卢志国,已经入狱了,他的信誉没有保障,我不能和这样的人做生意。” “就是因为他已经入狱了,这才愿意贱卖配方,要不然,你们上哪买这么便宜的配方去?”林巧说的还挺有道理。 山本一琢磨,就问林巧要多少钱。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林巧直接报了五万块,结果被山本砍成了两万块,这跟卢志国预期的心理价位一样,双方顺利成交。 山本让秘书开支票,而林巧,哆哆嗦嗦从袜筒里取出带味道的配方……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山本一看林巧的动作,脸都绿了,他有心不要,林巧已经飞一般把支票抢过去了。 等林巧离开以后,秘书捏着鼻子收起配方, “山本先生,下一步怎么办?龙国官方说,一个星期之后,跟我们正式谈判。” “你带着配方回国注册专利,我在这边拖着,如果专利注册成功,我就不跟他们合作了……” 山本说完,猖狂的哈哈大笑,能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弄到药方,他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跟龙国合作? 秘书连连点头,又是一番吹捧,然后就带着秘方急急忙忙走了。 时琪可不知道卢志国如此下作。 拿到了配方之后,她在第一时间联系了香江。 傅先生亲自接了电话,听说时琪要加急办理专利,他立刻答应下来, “没问题,之前咱们注册的中药专利,已经快批下来了,路子都是趟熟了的。 你把药方传真过来,费用我垫着,现在就去办理。” 尽管不知道卢志国有多下作,可大家都把他当下流坯子防着,时琪也是争分夺秒,现在还顾不上什么钱不钱的。 她立刻找地方,先把配方传真过去。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时琪完全不担心傅先生会骗她。 为啥呢?傅先生中了毒,小命就捏在时琪手里,除非他不要命。 拿到了传真的回执,时琪又把专利费给傅先生汇过去,就准备去找林伯轩老先生汇报情况了。 香丹散的归属全是林家的,时琪只是代办,最终专利权还是要交给林家。 没想到,时琪还没出门,林伯轩老先生和林老夫人就先找上门来了。 两人大包小包,拿了不少东西,脸上全是笑容。 王大夫不解,“两位老人家,你们这是?” “要过年了,家里人口太少,我们来凑个热闹,跟你们搭伙过年,行吗?”林伯轩老先生说的十分谦卑。 他早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大孙女儿,不仅有本事,而且还一身傲骨。 为什么这么说呢? 时琪虽然帮他们对付林巧,又给他们出主意想办法,可自始至终,她没有叫过一声爷爷奶奶。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时琪不想认他们。 林伯轩老先生倒也想得开,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反正孙女是我林家的。 王大夫一听,林伯轩老先生是来过年的,忍不住就笑了。 这两天事赶事麻烦不断,大家伙都没数日子,其实今天就是大年三十。 “欢迎欢迎,我们一家子也是来找时琪的,这不,大家伙扎堆过年热闹。” 王大夫说着,就把两位老人家手里的东西给接过来了。 她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将心比心,特别能理解林伯轩老先生的心情。 今年过年,不仅王大夫一家子来时琪这里,阿三也来了,他是做饭的主力,煎炒烹炸,正在厨房里忙着呢。 林伯轩老先生家底殷实,带来的都是好东西。 王大夫瞅着新鲜,又不敢擅自做主收东西,就赶着去叫时琪了。 林老先生两口子坐在沙发上,东看看西看看,觉得很新鲜。 俩人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年呢。 突然,五斗柜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林老先生的目光,他不由自主走过去,伸出手来…… 第87章 诈骗 五斗柜上放着一摞膏药,林老先生拿了一贴放在手中,反复摩挲之后,又闻了起来。 “这是狗皮膏药,又叫一贴灵,风湿骨痛,肌肉痛,腰肌劳损都可以用,止痛效果特别好。” 时琪刚好从屋里出来,看见林老先生的这个举动,就笑眯眯的为他介绍。 “一贴灵,这个名字好啊,成分很复杂,我竟然分析不出来……”林老先生犯了职业病,把膏药贴在鼻子上闻啊闻。 一贴灵已经注册了专利,时琪也不怕林老先生知道,把大概配方说了一下,林老先生一边点头,一边夸赞精妙。 讨论完了膏药成分,两个人就说起了专利。 目前国内还没有申请专利的先例,时琪就把申请专利的程序和必要性,给林老先生讲了一遍, “咱们现在还没跟国际接轨,不过,跟国际接轨是早晚的事儿,要是现在不注册专利, 被别有用心的人抢先注册,这药就不是咱们了,咱们要是再生产的话,还得给人家付专利费。” 林伯轩老先生吓了一跳,“这可不得了,宁可多花点钱,把咱的方子先注册了。” 时琪点头,“可不是嘛。” 两人说的热闹,林老夫人一看,她也插不上嘴,就跟王医生一起琢磨食材去了。 大年三十,北方人习惯是要吃饺子,阿三卖力剁猪肉白菜馅,林老夫人又带来了牛肉,韭黄,带鱼和大虾。 “带鱼都是洗干净的,直接裹上面粉下锅炸,牛肉和韭黄也包饺子?咱们吃两种馅儿的。” “行,这还有水果,装盘端桌上去……” 大家伙说的正热闹,院子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只有盛厂长一个人闲着,他去打开大门,发现门外站着林巧。 林巧手里拎着个网兜,里边装着几个橘子,看上去愁眉苦脸的。 几天不见,她头发白了一半儿,原本是个体面的中年妇女,现在看起来像个老太太。 盛厂长知道这人,他立刻就要关门,结果被林巧把门顶住了,“别关门,我是来找我爸我妈的。” 盛厂长有些犯嘀咕,林巧这人的确是不咋地,不过她再坏,也无法否认她是林伯轩的女儿。 趁着盛厂长犹豫,林巧嗖的一下就窜进院子去了,“爸,妈你们在哪儿?你们真不管我死活了吗?” 林伯轩老先生走了出来,“林巧,大过年的,你又闹什么?” “我闹?是我想闹吗?卢志国马上就要判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他。 再拖下去,就是写谅解书也没用了。”林巧说的挺可怜。 “我们就没打算写谅解书,林巧,你看看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原来你不是这样的,自从认识了卢志国,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卢志国,你有没有为我和你爸想过?”林老夫人站出来训斥女儿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就是嫌贫爱富,嫌弃卢志国家穷,你一直看不上他,所以才处处跟他做对。 你要是不肯写谅解书,把卢志国弄出来,我就死这儿。”林巧说着,往地上一躺,直接耍起了无赖。 林老夫人气得差点晕倒。 王大夫气坏了,“你要寻死,回自己家死去啊?你死这算什么?” 这院子可是时琪的,要是真有人死在院子里,那坑的是时琪。 林巧认为,现场都是文明人,肯定拿她没办法。 时琪走到林巧身边,蹲了下来,“想要谅解书啊?我可以给你写,不过你拿到谅解书以后,要麻溜的滚蛋。” “你真能给我写?” “真的。” “小琪,别写,这就是个糊涂东西,胳膊肘朝外拐。”林老夫人急了。 时琪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人算不如天算,卢志国一准落不着好,我写个谅解书不算什么,好好过年才是最重要的。” “这……”林伯轩老俩口对视一眼,两人都无比纠结。 说真的,要是手里有枪,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卢志国拉出来毙了,写什么谅解书? 这种人渣,就该直接让他去死。 可偏偏林巧就找到这儿来了,而且还要挟上了时琪,这可真是孽障。 时琪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她慢条斯理的,让阿三拿过纸笔来,“得用一下你的墨水。” “用我的墨水?”阿三乐了,两只手往围裙上一抹,就跑到屋里拿墨水去了。 盛晓梅把头扭到一旁,肩膀抽动,似乎在忍着笑。 这一幕,可把林伯轩老先生两口子给看懵了,难道说,墨水有猫腻? 然而林巧躺在地上,什么也没看着。 墨水拿来了,时琪就蹲在林巧的边上写谅解书。 林巧还以为时琪好欺负,基本上是她说一句,时琪就写一句。 等写好了,时琪签上名,把谅解书往林巧手里一塞,就把她赶出去了。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院里传出欢声笑语,林巧莫名难过起来,觉得自己被爹妈给抛弃了,凭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是爹妈的宝贝闺女,凭啥不让她吃年夜饭? 想到这,不争气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林巧擦干了眼泪,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坚强,这一切都是为了卢志国。 她小心的把谅解书折好,揣在兜里,就急急忙忙往看守所跑。 今儿是年三十,值班民警目光炯炯,依然在坚守岗位,他一看着林巧就乐了,“你还敢来这儿?” “我为啥不敢来?我拿到谅解书了。”林巧说着,理直气壮就把谅解书往桌上一拍。 “那行,我先看看……”值班民警打开谅解书,只看了一眼就扔给了林巧,“这是什么?无字天书?” 林巧莫名其妙,拿过谅解书看了起来,这一看,差点把她给气死,这明明是一张白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联想到时琪说过的话,林巧恍然大悟,时琪一定是故意蒙她, “民警同志,你听我说,时琪骗我,她用的墨水有猫腻。”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我这就找她算账去,我一定把她揪过来,让她承认错误。”林巧怒发冲冠,挽着袖子就要走。 结果,她被值班人员一把给拽住了, “你哪儿都去不了了,山本株式会社的人把你给告了,说你用假方子骗人家两万块钱,你先把这事交代清楚再说。” 第88章 保守还是开刀 阿三是什么人?别看阿三现在是个老实的小青年,他以前可是混社会的。 混社会的人,手上能没点东西吗? 吃过了年夜饭,在大家的催促声中,阿三不好意思的,把他那些宝贝都倒腾出来,让大家参观。 “啧啧啧,写上了字儿,很快就能消失的墨水,用这玩意儿起合同,还不得把人坑死?” “啧啧啧,刀头会往回缩的匕首,我说街头那些胸口碎大石捅刀子的人,咋那么结实呢? 原来用的是这种刀。这我也会啊。”盛晓梅哈哈笑,拿起道具刀往自己的小胳膊上捅着。 结果被王大夫把刀抢了过去,“一个姑娘家家的,玩什么不好?别动这东西。” 盛晓梅吐吐舌头,把阿三的宝贝都给放下了。 “道具没有好坏之分,关键看怎么用,要用这些东西去坑老实人,那是不行的,要是用来对付坏人,那叫物尽其用。”时琪总结道。 林伯轩老先生和老夫人忍不住老脸一红,教女无方,导致林巧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他们两个惹的祸。 两位老人只看到了林巧来闹腾,两人还不知道,这倒霉闺女偷偷卖掉了香丹散的配方。 要是两位老人家知道,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好啦好啦,阿三,把你的宝贝收起来,春节联欢晚会要开始了。” 盛厂长一直在摆弄天线,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还用筷子做了个简单的支架,把天线固定住,这样就不用手动扶着了。 今年,是春节联欢晚会第一次通过电视现场转播,以前只能在收音机里听,光是听声音已经够大家乐呵的了。 现在能坐在家里看图像,让人十分期待,盛厂长一吆喝,大家赶紧找小板凳,规规矩矩坐好。 王大夫和时琪把茶几抬过来,上面摆满了水果瓜子糖,一边看一边吃一边唠嗑,这真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啊。 这台春节联欢晚会,编导人员花费了很大的心血,表演精彩至极,相声,小品,歌曲,舞蹈,动物表演全都有。 屋里人年龄跨度很大,从爷爷辈到孙子辈都有,即便如此,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心仪的节目。 阿三,时琪和盛晓梅最喜欢看熊猫表演,这可是活的真正的大熊猫,它表演了骑车,吃蛋糕,踩平衡板。 据说这个明星熊猫叫巴斯,是个杂技天才,关键问题是,它不仅会杂技表演,它还长得特别萌,特别可爱。 现场的观众一致认为,就算是巴斯不表演,只要它上台亮亮相,大家伙也会给予热烈的掌声,谁让巴斯那么可爱呢。 午夜钟声响过,春节联欢晚会结束了,大家还沉浸在精彩的表演之中,意犹未尽。 阿三取出了几张动物园的票,“动物园里来了一对大熊猫,票可难买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搞到了票,大家一起去看。” 一听看熊猫,大家就来了精神。 大年初一要走亲戚拜年,刚好这张票的时间是初二,于是大家约好了,初二上午吃过饭,动物园门口见面。 林伯轩老先生回家之后,还有些担心林巧会来闹腾。 可让他们感觉奇怪的是,接下来两天都安安静静,好像林巧突然良心发现了。 就这么顺顺当当到了初二,老两口还挺高兴,一大早起来吃了些饺子,就穿上暖和的衣服出门。 “老头子,也不知小琪啥时候愿意认回咱们?”林老夫人手里拎着个兜子,里面装着一条暖和的羊毛围巾,这是她送给时琪的新年礼物。 其实老两口有钱,但是他们不敢一上手就送太贵重的东西,害怕吓跑了时琪。 “人心都是肉长的,把她当大孙女疼爱,这孩子早晚都会接受咱们。”林伯轩老先生很有信心,有骨气的人,往往都有良心。 不像卢志国,既没有骨气,也没有良心。 青州动物园是个中型动物园,如果不是来了大熊猫,平时也没几个游客。 今天大门口却是早早就排起了队。 阿三最积极,一大早就赶过来排队了,“情况不对啊,我都在这儿排半天了,这前头的人也没走几步,你们谁去门口打听一下消息?” 盛晓梅积极的跑去打听消息了,不打会儿功夫她就回来了,“情况不妙,说是熊猫病了,今天有可能不开熊猫馆。” “那咋还排这么长队啊?” “都是些不死心的游客,大家伙都想着等一等,万一熊猫舒服点,愿意出外场呢?” 原来如此,熊猫馆分为内场和外场,内场就是熊猫平时休息的地方。 外场有透明的玻璃,还有栅栏,是供游客观赏熊猫的场地。 熊猫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在内场休息并且接受治疗。 最想看熊猫的是阿三,他直接搬了个小板凳,往地上一坐,“我等,反正我也没事。” 林伯轩老先生觉得很好笑,他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还早,“那咱们一起等等。” 反正他们人多,聊着天,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就在大家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有一队人行色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 “大概率可能是肠梗阻,如果是肠梗阻,就要立刻动手术。” “给熊猫动手术?你们有把握吗?这可是国宝。我的意思是,先保守治疗,能不动手术尽量不动手术。” “给人动手术都谈不上100的把握,更何况给动物动手术呢? 熊猫对于麻醉的耐受性,是否有药物过敏,还有备用血源,这些都是大问题。 我给不了100成功的保证,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夫,我只能告诉你。 要给熊猫开刀,它的存活率就会大一些,要是不开刀,它很有可能熬不过今天。”说话的人斩钉截铁,表情很不耐烦。 这人是青州最好的外科大夫刘浩,号称刘一刀,平时找他做手术的人很多,有不少人拎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在刘浩看来,他能纡尊降贵来给动物看病,已经是给了动物园天大的面子。 这些人还要他100的保证,想什么呢? 动物园园长被训了一顿,表情更加愁苦了,这熊猫可不是青州动物园的,是他们从首都动物园借来的。 熊猫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谁也没想到,熊猫会突发急症。 现在要把熊猫送回首都治疗,肯定是来不及了,它很有可能死在路上。 可就这么交给刘浩开刀,他更不放心…… 就在园长纠结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消化不良,胃气阻滞的时候,症状跟肠梗阻很相似,能让我看一下熊猫吗?” 第89章 中医西医哪家强 园长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能保守治疗是最好的,好端端的熊猫,要是切开了缝不回去,那可就完蛋了。 说话的是时琪,站在她身边的林伯轩老先生,一听时琪这么说,立即附和着连连点头。 这可是他大孙女儿,必须得支持啊,别说是熊猫,就是狗熊病了,也得给它治好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是中医吗?能给熊猫看病吗?” “有奇经八脉的都可以。” 园长听不懂,“那到底是能,还是不能啊?” 林伯轩老先生换了个说法,“喘气的都能看。” “那行,往这边走,咱们从小门进。” 刘浩不乐意了,“我说园长,你可别被人给骗了,肠梗阻可是外科重症,早一分钟开刀,就多一份保命的机会。 你可千万不要被江湖骗子忽悠了,要是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你可别怪我啊。” “我知道,我知道,刘医生你也请跟我一起进,你们两家一起看,这总可以?”园长说的很客气。 货比三家,他才叫两个医生给熊猫看病,这不算多。 时琪一笑,挥手叫上阿三,盛晓梅,老老少少一群人,跟着园长就往里走。 刘浩有点生气,他可是专家,大拿,从来都是独当一面,他从来没跟别人一起去看过病。 可熊猫是国宝,要论规格,那比高级干部还要高,单位上给刘浩压下来任务,他不愿意去也得去。 “大家这边走,这个场地呀,原来是装老虎的,我们没有钱修建新的熊猫馆,就用原来的老虎馆,这也算是因地制宜。” 熊猫馆有些简陋,配不上国宝的称号,馆长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的给大家介绍。 现在动物园是纯公益单位,不以赚钱为目的,所以都很穷。 老虎馆的场地也到罢了,关键这个地方还没有树和草皮,光秃秃的。 时琪看了之后,若有所思。 进入内场之后,用铁栏杆隔开了两个区域,每个区域有一只大熊猫。 “这是一对熊猫,一公一母,躺倒的是天天,母熊猫叫美美,她也不太舒服,不过没天天那么严重。” 园长看了看刘大夫,“您是外科专家,要不您先进?” 熊猫看着萌,其实是熊,这玩意儿发起火来,一巴掌能抽死一个人。 刘大夫看了一下天天那硕大的体型,敲没声的吞了一口吐沫,“让中医先进,他们不是国粹吗?” “那你们先进,你们哪位进去啊?” 时琪站了出来,“我进去。” 林伯轩拦住了大孙女,“让我去,我岁数大了,死不足惜。” 园长笑了,“请你们给熊猫看病,并不是让你们送死,饲养员跟着你们一起去,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饲养员推开了铁栅栏门,“跟我来,天天病了,是有些暴躁,不过它不会伤人,你们不要害怕。” 天天就躺在地上,这是水泥地板,摸一下冰凉,别人还没说话,阿三就忍不住了, “你们也不给整个褥子啥的垫垫,这么凉?熊猫肯定生病。” “唉哟,它是熊啊,喜凉不喜热,垫子太热了,它才受不了呢。”园长赶紧解释。 说话的功夫,时琪已经走到了天天身边,天天是个成年公熊猫,体型硕大,肚子也不小。 此刻走近了看,这肚子大的有些吓人,时琪伸手按了一下,天天发出奇怪的嗯嗯声。 “你轻着点儿,它不高兴了。” 林伯轩害怕孙女受伤,正要说自己来,却看到时琪已经抓起了天天的大熊掌…… “她这是……在给熊猫把脉?”刘浩被惊呆了。 有这本事,不是骗子就是神医啊。 大家伙也觉得不可思议,却不知,此刻时琪的感同身受技能已经发动起来。 她能感觉到,天天很痛苦,而这种痛苦的原因是…… “肠胀气,天天最近都没有排便,也没放过屁?” “是啊,两天没排便了,熊猫的便量很大,要是正常的话,它一天能拉几十斤,可是连着两天没拉了,至于放屁没有,我就不知道了。”饲养员老老实实的说到。 他有些佩服时琪,光这么摸两下,就能看出熊猫没排便,这也太厉害了。 刘浩很不服气,这是他没进去,他要是进去,也能摸出来, “我说小中医,肠梗阻的症状也是胀气,你可不能乱用泻药,肠梗阻用泻药,必死无疑。” 林伯轩也在一旁点头,话糙理不糙,是这么个理儿。 时琪笑了笑,取下食指上缠绕的金针,“我不用药,想治天天的病,纯用针灸就可以。” 说时迟那时快,时琪抖值了金针,就冲着天天的熊掌扎了下去。 这番操作,大家伙可看不懂了,不管是肠梗阻还是胃胀气,病症都在肚子里,时琪扎熊掌干什么呢? 饲养员有些着急,“熊掌不是手,皮可厚了,这小针肯定扎不透……” 他话还没有说完,金针已经轻松的进了熊掌,时琪动作很快,一连针刺了七八个穴位, “成了,它很快就能排气排便了,你们最好弄点热水,准备打扫卫生。” 时琪说着,掏出小手绢擦了擦金针,就把金针缠回食指上。 园长半信半疑,就安排饲养员去弄热水,准备打扫卫生。 两个饲养员吭哧吭哧抬了好几桶水过来,又把拖布洗好,就等着打扫卫生了,可左等右等,天天就是没反应。 眼瞅着大熊猫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很痛苦,刘浩牙一咬,“还是得换我们西医来,你们就瞧好。” 他一脸大义凛然,拎着药箱就往里走,两个饲养员急忙跟上。 中西医虽然路数不同,看病的程序有些相似,刘浩的第一个动作,也是伸手摸天天的肚子。 谁都没想到,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第90章 闻者伤心 刘浩的手,还没放到天天肚子上,天天就猛的翻了个身,屁股刚好对着刘浩,只听到噗的一声……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天天憋了两天,这个屁特别的悠长,特别的宏大,刚好喷了刘浩一脸。 熊猫是素食动物吃竹子,它的屁和粪便,原本都是不臭的。 可天天是人工圈养的熊猫。 而且青州地处西北,缺乏新鲜竹子和竹笋,所以动物园自作主张,添加了很多辅食,这样一来,天天的屁,就有了特别的味道。 怎么说呢? 就跟人的有点像,而且是在胃肠道里发酵了两天的味道。 反正刘浩被这个屁一熏,脸色顿时变青了,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哎哟哟,熊猫病了他也病?刘大夫也是,硬往前凑啥呀,这不是添乱吗?”园长很郁闷,赶紧指挥饲养员把刘浩拖出来。 俩饲养员手忙脚乱,还没来得及动手,天天就开始排便了。 大熊猫的便量,一天就有几十斤,刘浩离天天最近,免不了沾光,现场的情况称得上是惨烈。 阿三捏着鼻子,笑的差点上不来气,“让你往前凑……” 俩饲养员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赶在刘浩被淹没之前,把他拖出去了。 医生有个说法,叫做一屁值千金,只要能放屁,就说明肠道没有梗阻。 一般做过腹部手术的人,医生头一句话都会问,放屁了没有,要是没有,那医生就该紧张了。 痛痛快快拉了一气,天天的肚子明显小了一圈儿,它一个骨碌爬起来,自己找竹子啃去了。 “太好了,小同志,你可是神医呀,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园长高兴的搓手手。 “举手之劳而已,对了,那边的熊猫好像也有点问题,要不要也看看?” “当然要看,那就劳烦您了。” 这次有了经验,换成林伯轩老先生为熊猫美美把脉,“还是消化不良造成的胀气。” 考虑到美美的症状不严重,时琪没有用金针,而是用推拿按摩。 原本美美对陌生人很是抗拒,可时琪手法好,美美不仅不抗拒,反而很享受的样子。 一番按摩推拿之后,美美也放了几个屁,然后症状解除。 园长感激涕零,“两位大夫,这边洗手。” 在洗手的时候,林伯轩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两只熊猫都出现消化不良的症状,这不是巧合,应该是你们用的饲料有问题。” 园长挠了挠头,“熊猫在野外都吃竹子和竹笋,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竹子,只能给熊猫胡萝卜苹果玉米面……” “这不行,长期添加这些辅食的结果,就是消化不良,今天熊猫没有出现肠梗阻,那是你们运气好,长此以往,它们还会生病的。”林伯轩老先生说道。 园长一咬牙,“我懂了,我想办法种竹子,竹子没长出来之前,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弄到高价的竹子和竹笋。” “另外你们这个地面啊,也不行,虽说熊猫喜凉,可水泥地面和野外的土地不一样,我的建议,还是给垫上些稻草。” 比起竹子来,稻草要简单多,园长很痛快的答应了,反正一切都是为了熊猫。 大家伙洗手的时候,刘浩也清醒过来了。 闻猫屁,就跟沼气中毒差不多,呼吸新鲜空气,早晚都能缓过来。 一醒过来,刘浩就开始愁眉苦脸清洗衣服,外科一把刀的气势不见了。 园长自动忽略这位外科专家,直接跟两位中医谈起了诊金。 时琪很谦虚,林伯轩老先生也参与了治疗,她让林伯轩老先生说话。 “今天做治疗没费什么药,就是单纯出了点力,就按照出诊的价格来,你给个二十就行。”林伯轩笑呵呵的说道。 时琪点头,表示同意林伯轩的意见。 园长一听,才要二十块,激动的差点掏手绢擦眼泪, “二位真是不计较名誉得失的好同志,你们在哪里工作?我代表动物园给你们送锦旗去。” 时琪和林伯轩又是一番推辞。 最终园长亲自签了两张券,有了券,可以全年参观动物园。 园长说,时琪他们永远都是动物园的贵客,随时可以来看天天和美美。 林伯轩老先生笑而不语,他怀疑,这是园长想让他们给熊猫看病…… 时琪把券收下了。 原本园长还要留饭的,可刘浩还在没完没了的清洗呢,场面有些辣眼睛,大家就赶紧谢绝了。 参观熊猫馆变成了给熊猫治病,虽然过程有了偏差,可到底跟熊猫近距离接触过,大家还是很高兴。 时琪把自己那张券送给了阿三,后者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如果不是熊猫饲养员有要求,他都想辞了现在的工作,去熊猫馆应聘。 忙活了一上午,大家伙肚子都饿了,林伯轩老先生直接发出邀请, “都到我家去吃饭,三十是在你们那儿吃的,初二来我家吃,有来有往才能常来常往啊。” 盛厂长是个人精,听林伯轩老先生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对方是想跟大孙女套近乎,“我没有问题。” 林伯轩老先生懂分寸,知进退,时琪不反感他,欣然答应。 就这样,一行人直接往林伯轩老先生的家走去。 大年初二,大家伙不是在走亲戚,就是在接待亲戚,专家小院门口人不多。 因为人少,就显着卢明阳特别显眼。 卢明阳家世好,自己又是大学生,平时都收拾的溜光水滑了。 可他今天的衣服,活像腌了一年的老咸菜,皱皱巴巴,还透着一股怪味儿,跟喜庆的节日气氛完全不搭调,站在门口格格不入。 林伯轩老两口对卢明阳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这是外孙子,就算卢志国有错,也怪不到这孩子身上。 林老夫人一看卢明阳这副落魄模样,顿时就心疼了,“明阳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这是遇上啥事儿了?咋瞅着这么狼狈呢?” 卢明阳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姥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是不是有了孙女儿,你们就不认我和我妈了? 我们现在都快被人给逼死了,你们管不管?” 第91章 败家子 跟着林伯轩老先生一起回家的人,有的见过卢明阳,有的没见过。 不过听卢明阳说的那番话,大家也就知道他跟林伯轩老先生的关系了。 这人原来是卢志国的儿子,是林伯轩的外孙,那他现在上门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他们准备暂且看看,林老先生和夫人如何应对。 林老夫人一听大外孙这么说,就有些急了,“明阳,你这话是啥意思?我们不写谅解书,那是因为卢志国做错了。 人总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可我们没害过你和你妈呀,我们什么时候不留活路了?” 卢明阳又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姥爷,香丹散的配方被我妈给卖了,现在买主说她诈骗,把她给告了…… 她这回麻烦不小,你们得帮她。” 要是普通的诈骗,退回赃款就算完事儿了。 可告林巧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山本株式会社。 山本太郎的秘书拿了香丹散的配方之后,先打电话给国内专利局的朋友。 朋友查询了备案资料之后,告诉秘书,配方已经被注册了。 对于山本太郎来说,从来只有他骗别人的,还没有别人能骗他的,所以他勃然大怒,立刻报警说林巧诈骗。 按照龙国的习惯,山本太郎要秘方,林巧给了他真正的秘方,这就不算欺诈。 可山本太郎要秘方的最终目的,是要抢先注册专利,而现在香丹散的配方已经被注册了,这就导致他白花两万块钱。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山本太郎早在合同上做了备注,里面关于赔偿的条款特别离谱。 林巧不懂合同,还以为这两万块钱是白拿的,拿了就走,压根没注意看合同细节。 现在山本太郎就拿着合同做文章,不但要求林巧退还购买配方的两万块钱,还要求她支付十倍赔偿,那就是足足二十万。 即便卢志国的家底殷实,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眼瞅着拿不出赔偿就得吃牢饭,林巧慌了,她被拘留失去了自由,只能让儿子向林伯轩求助。 听卢明阳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林伯轩气的一个趔趄,“姓卢的从我家偷走了香丹散的配方,为了一己之私,还提前贱卖了?” 卢明阳一跺脚,“姥爷,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妈现在被抓了,你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不赶紧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林老夫人也气得够呛,“谁让她手贱卖配方的?你说的简单,怎么救?” 大家伙面面相觑,不得不说,林巧这一手真是卑劣又愚蠢,现在她成功的把自己埋坑里了,指望谁呢? 卢明阳想了想说道,“我妈只拿了山本两万块钱,这两万块钱可以退。 你们只要帮我妈给赔偿,再给山本赔礼道歉就行了。” 林伯轩气的说不出话来,林老夫人哭着叫孽障。 时琪微微摇头,这老两口岁数太大,以前又受过挫折,照这样下去,一准得现场犯病。 她走到林老夫人身边,伸手帮她按摩,推功过血,看林老夫人缓过一口气来,这才对卢明阳说道, “你白日做梦,林家的财产自有儿子继承,什么时候轮到林巧这个外嫁的闺女讨要了? 你赶紧死了这条心,让林巧老老实实蹲大狱去。” 王大夫立刻来了精神,“说的好,我就没听说过外嫁女惦记娘家财产的,你们可是头一份。” 听时琪这么说,林伯轩老先生也点头,“小琪说的对,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摊子,这次就别指望我们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卢明阳虽说自小家庭优越,却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性子。 再加上有林巧言传身教,他早就把林伯轩老两口的财产看成了自己的,现在一听财产不给他了,他立刻就急了, “姥姥姥爷,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谁不知道我舅舅早死了?你们放着自己闺女不管,却把钱留给一个死人,你们这不是丧良心吗?” 卢明阳话音刚落,脸上就被扔了一个烂柿子,“谁说清峰死了?你敢咒他,活该你妈蹲大狱。走,咱们进去,别管这倒霉孩子了。” 扔柿子的是林老夫人,她是疼外孙子,可她更疼儿子。 这些年来,都没有找到林青峰的尸体,所以在老太太心中,儿子一直还活着。 林伯轩老先生也是这个意思,老人家一发话,保卫科来人,立马把卢明阳给请走了,一场闹剧就此拉下帷幕。 然而这事儿还没有完。 回到家里,王大夫就拉着阿三进厨房,帮着张罗饭菜。 老两口坐沙发上愁眉不展。 “林老先生,不是已经把人怼走了吗?您还愁什么呀?”盛厂长赶紧拿暖瓶,帮着倒热水。 “林巧吃了官司,她舍不得手上的浮财,肯定会打林家祖宅的主意,我这心里难受……”林伯轩拍了拍胸口。 林家祖宅? 在场的,都是时琪的朋友,一听到林家祖宅这几个字,大家立刻想到了大宅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时琪还没有认回林家,可她是林家的血脉,林家祖宅,极有可能要归她继承。 要是现在被林巧处置了,那时琪岂不是吃了大亏? 盛厂长立刻来了精神,“老爷子你得想法子呀,可不能让败家子把祖宅卖了还债,那是林家的祖宅,又不是卢家的祖宅。” “可不是吗?您不是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边吗?怎么滴也得给儿子留点东西。” 王医生直接从厨房冲了出来,“老爷子,可不能卖祖宅,要不然,林家的风水得败光。” 过去这些年,没人敢讲封建迷信,可老一辈的人,心里都是信这个的。 林老夫人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可是……” 原本,林家祖宅是林伯轩老先生和夫人,还有儿子儿媳妇一大家子住,林巧跟卢志国挤单位小宿舍。 后来林清峰丢了孩子,妻离子散,自己也不知所终。 林伯轩老夫妻俩伤心欲绝,林巧就趁机带着卢志国搬了进来,美其名曰是照顾老两口。 后来,卢志国趁乱举报了林伯轩老先生,林伯轩被发配。 他下乡以后,卢志国仗着自己出身贫农,根红苗正,鸠占鹊巢占了林家祖宅。 现在林伯轩老夫妻得到平反,这祖宅理所当然要还给他们。 是老俩口念着亲情,才没有把卢志国一家子赶出去,可如今看来,不赶是不行了。 要是他们心慈手软不赶人,那林巧就能卖了祖宅还债…… 说到这里,林老夫人流下眼泪,“可我下不了这个手啊,林巧也是我生的。” 第92章 谁治谁呀 还别说,林伯轩老两口对林巧的分析还真到位,当她得知爹妈不愿意帮自己凑赔偿的时候,立刻就变了脸, “亏我还管他们叫爸叫妈,我把他们当爹妈,他们可没把我当闺女。 我这都要吃官司了,他们还扒着老本不放?也不怕死了没人帮他们摔盆?” “姥姥姥爷实在是太自私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事儿,主要还是时琪撺掇的。 这些年来,姥姥姥爷身边只有你一个孩子,就算是他们下了乡,不也没怪到你头上? 可见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跟你还是亲近的,自打时琪来了以后,姥姥姥爷就变了,总揪着一点小错不放。 我猜,肯定是时琪从中作梗,不让姥姥姥爷跟咱们亲近。”卢明阳就跟没看出林巧情绪一样,还在火上浇油。 “这死丫头片子,就不是个东西,平白无故贴上来,肯定是为了林家的钱。 这笔钱原本应该是你的,就算是咱们拿不到,我也不能让她得逞…… 算了,先不说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度过难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爸已经被关进去了,我不能再进去。咱们得想办法,把赔偿给凑齐了。 家里存折上是有点钱,不过那都是给你留的,你以后留学结婚都得用钱……” “存折上的钱不能动,”对于自己的前程,卢明阳看的可比林巧要重多了,“咱们卖老宅。” “卖房子?这……这房子不能卖呀。” “以前是肯定不能卖,这房子指定能传到咱们手上,留着房子比留着钱有用。 现在可不一定了,今天时琪对付我的时候,姥姥姥爷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我估摸着,姥姥姥爷可能是想让时琪继承我舅舅的传承,这是把她当成孙子辈了,这么一来,老宅很有可能交到时琪手上。 与其便宜了那个死丫头片子,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卖了老宅换钱。” 林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儿子就是有才,分析的头头是道, “儿子,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卖房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跟你说,这房子的老房本还在你姥姥姥爷手上,不过前些年,趁着乱,你爸也办了个房产证。 这个证就放在咱家大衣柜下边的抽屉里,你去把证拿出来,抢在你姥姥姥爷反应过来之前,把房子卖了。 只要你姥姥姥爷手里的证不出,就没人敢说咱家的证是假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而且我还得找一个厉害的买主,只要买主进了门,就没人能赶出去的那种。” 林巧是懂得坑爹妈的,听儿子说的果断,她拍手叫好, “还是明阳想得明白,找一个能占住房子的人,这样一来,就算是你姥姥姥爷反应过来,也拿人家没办法。” 这不就是,准备把房子卖给无赖,再让无赖对付林伯轩老夫妻俩吗? 要知道,林伯轩老夫妻才是老宅的真正主人,他们手里的证,是真正的房产证。 真证一出,假证肯定无处遁形,到了那个时候又会扯皮。 所以干脆找个无赖占着房,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老两口手里有真正的房产证,房也要不回去了。 母子两个商量妥当之后,卢明阳就迅速行动起来。 他刚把卖房子的话放出去,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这么快? 一来是因为,卢明阳一直跟在卢志国身边,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也算是小有人脉。 再一点,就是林家老宅的地段特别好,而且占地面积大。 林家老宅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四合院,这是一所真正的大宅院,一共三进,院里有花园,后边有树林。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传承,是财富。 眼红这套老宅的人可多了去。 别看这些年管得严,可老百姓里藏龙卧虎,有不少闷声发大财的人。 来的这几位,都是前些年在黑市上倒腾各种玩意儿的。 其中有一位名叫魏三立,打着收破烂的名号,一直倒腾古董,据说,现在成了香江古董商人的供货商。 魏三立为人不怎么样,却真有钱,他一口答应,一把付现钱, “钱都是现成的,只要签了合同过了户,我立马就能把钱给你,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取二十万装包里。” 卢明阳连连点头,“我信,我当然信,魏哥是什么人呀?吐口吐沫能当根钉,那就这么说定了,祖宅卖给你,不过有一点……” “什么?” “你也知我家的情况,这房子,是我父亲从我姥爷手里继承的,就怕卖了房,我姥爷会找你闹。”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老人家都是这样,舍不得财。 你放心,我这些年做古董生意,手下有几个帮忙的,到时候我都不用出面,让他们去对付你姥爷就行。” 得到了魏三立的保证之后,卢明阳才放心,现场签合同,拿了证,就准备去房产局交易。 天气不错,魏三立一路上都在东拉西扯,大宅就要到手,他的心情挺不错。 卢明阳只能硬着头皮陪他闲聊。 “咦,小卢你看,那是谁?是你姥姥姥爷不?他们这么快就得着信儿了?” 聊得正开心,魏三立突然一拍脑门子,指着前边吆喝道。 卢明阳的心怦怦跳,他朝魏三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林伯轩老夫妻。 这跟卢明阳预料到的一样,这两个老东西就是舍不得老宅,专门给他添堵来了。 卢明阳立刻停住脚步,“魏哥,还是你上,他们毕竟是我姥姥姥爷,占着名分呢,我不好动手。” “交给我,你先躲会儿,等我把他们赶走了,再来叫你。” 魏三立说着,招呼几个手下就迎了上去。 要说魏三立这个人,就不是个善茬,早些年管的那么严,他就敢在黑市上倒腾古董,不仅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儿,相貌也是阴损刻薄。 只要他愿意,拉着脸站小孩面前,那小孩准保得吓哭。 就这么一尊杀神,带着好几个混混,直接就堵到了林伯轩老夫妻面前。 林老夫人紧张地抓住了老伴的衣袖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时琪,指着魏三立淡然开口, “你得绝症了,我要是你,就抓紧时间请医生看病,要不然,活不过一年。” 第93章 我很可怜的 魏三立一听就炸了,这不是公然咒他死吗? 想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挣钱,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享受人生,然后抚育娇妻幼子,让子孙后代都成为人上人。 他现在光挣钱,还没顾得上享受呢,就有人咒他死,这简直是在找死。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不想活了……”魏三立很冲动,他的手下更冲动,冲上去就想打人。 “小琪说的没有错呀,你面如金纸,眼白泛黄,是肝上的毛病,病到了这个份上, 你自己应该有感觉的,怎么还敢喊打喊杀,不知道节制?”林伯轩老先生悲天悯人,一脸慈悲的说道。 肝? 魏三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右肋,谁病谁知道,他的右肋经常隐隐作痛,这下边不就是肝吗? 难道他的肝真有问题? “你俩别故弄玄虚,要说,就说具体一点。”不知不觉间,魏三立说话的语气好了很多。 人就是这样,面对医生的时候,谁都不敢说重话,还得客客气气的哄着医生,除非他不想活了。 “肝气郁滞,胆管堵塞,你最近应该消化不好,经常反胃,还会口苦口臭,刷牙都没有用。 这是肝气上逆的表现,要是从现在开始好好治疗,你这病也许还有逆转的可能,要不然……”时琪无奈的摇了摇头。 魏三立心咚的一跳,他试探的伸出一个手指头,“要不然只有一年了?” “差不多,要是遇上了庸医,还活不到一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省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他们刚进了一台新设备,能看出你肝上的问题。” 林伯轩老先生说着,从兜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然后交给了魏三立, “这是我徒弟,现在是省人民医院的主任级医师,你去找他,让他给你看看,他要是治不了你的病,你再回来找我。” 魏三立的腰,不由自主就弯下去了,他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纸条,“那我就先去医院瞧瞧,要真有问题,上哪儿找您老?” 前倨后恭,说的就是魏三立这种人。 时琪跟林伯轩老先生商量了一下,留下了林家老宅的地址。 魏三立念叨了好几遍,这才拿着纸条急急忙忙跑了,天大地大没有啥比命更重要。 他跑得很快,卢明阳被独自留在风中,一脸凌乱。 这么彪悍的买家,怎么被他姥爷三言两语说走了? 卢明阳转身就走,他不信邪,他还能找来好几个买家。 让卢明阳没想到的是,他再找来买家,想看宅子的时候,情况发生了逆转。 刚才还口口声声跟他说,要排除万难购买老宅的魏三立,跟小狗似的守在老宅门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时大夫,小神医,林老先生,老神医,你们帮帮我,我得的是癌呀。 省人民医院的专家说,只能动刀,切了也不一定不死,只有你们才能救我的命。 我太可怜了,我不能死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四岁的小儿, 还有我老婆,我大姐,我妹妹,我表姨,我舅妈,他们都靠我养啊。 我要是死了,他们都得喝西北风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们,做做好事。” 阿三打开门,“进来说话。” 卢明阳一看就急了,这些人咋不讲道义,趁他家没人,就来占房子? 卢明阳立刻就往前冲,阿三倒是没拦着他,但是魏三立伸出了一只脚,轻轻松松就把卢明阳给绊倒了, “知道啥是脸不?这是你姥爷的房子,不是你的房子,你可劲儿往里冲啥呀?” 阿三赞许的点点头,“说的好极了,魏同志,你里边请。” 魏三立点头哈腰,指使自己的两个手下看好门,可千万不能让卢明阳进来。 然后他又用手抿了抿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这才恭恭敬敬的进去。 卢明阳看傻了,“哎,这是我家,你们咋就这么占了?我家东西还在里边呢?” “你要东西是?给你给你。”阿三又打开大门。 庙前村的村民都在院儿里头帮忙,很快就把卢家的东西给拾掇清楚,扔出来了。 “东西就给你放这了,你赶紧挪走,别挡着道,我看这天要下雨,你快着点儿啊。”阿三拍了拍手,很良心的给出了建议。 卢明阳都被气傻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是他家呀,就这么给他们把东西扔出来了? 这些人还有没有王法? 不行,他要报警。 卢明阳很快就报警了,警方也确实来人了。 不过,当他们看过林伯轩老先生出示的房产证明之后,就说管不了这事儿。 “这房子原本就是林老先生的,你是林老先生的外孙子,你们是一家人,这属于家庭内部矛盾,你们自己商量着解决。” 办案人员看看天,就准备走,他们还忙着呢。 “你们别走呀,这事你们得管,这房子之前一直是我们家住着,那就是我家的房。 现在他们说来就来,还把我家的东西扔出来,你们要是不管的话,我就无家可归了。” 卢明阳堵在大门口,说什么也不让办案人员走。 “小伙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租户常年住着人家的房,也没有把房变成自己的呀?” 办案人员笑了笑,认为卢明阳无药可救,直接把他推开了。 就这样,卢明阳不但没有卖成房子,自己还被赶了出去。 庙前村的村民笑嘻嘻的蹲在门口,“雇人手不?五块钱一个人,搬家搬行李都行。” “滚滚滚,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坏人。”卢明阳气得用手揪头发,世界上咋有这么多坏人呢? 这不是见钱眼开坑人吗? 他刚骂完,一滴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远方金蛇乱滚,霹雳阵阵,这是真要下雨了,而且是大暴雨。 卢明阳犯傻了,他虽然是大学生,天之骄子,可还真没有处理过这么棘手的问题,他,该怎么办? 第94章 正邪之分 魏三立去了一趟省人民医院。 省民人民医院用新进的仪器给他检查了,确定他得了癌症。 他把这些检查报告都取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林老先生,小时大夫,我还年轻啊,我还不想死,他们就给我判了死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林伯轩推开检查报告,示意魏三立伸手,“先号脉。” “哦哦。” 林伯轩号完了脉之后,又让时琪号脉,等时琪也号完了,他就问道,“怎么样?” “中气不足,正气有损耗,要想治他的病,先要扶正固本,用滋阴养血的药先养起来,再用金针通经脉,去瘀阻。”时琪侃侃而谈。 “说得很对,小琪呀,我发现你在中医一道很有天赋,我没有什么能教给你的,你来开方。”林伯轩老先生赞许的点点头。 时琪点头,低头开始写方子。 魏三立蒙了,“等等等等,两位大夫,我得的是癌呀。” “在中医眼中,就没什么癌不癌的。 你中气虚弱,就给你扶正固本,等你的中气正气补起来,邪气不能生,这病自然也就没了。”林伯轩老先生笑眯眯的科普。 魏三立翻出一张检查单,“可省人民医院的大夫说,我肝上长了个东西,要是不切的话它会扩散,到那时就没救了。” “切了你就有救了?” “也不是,他们说切了还是会有风险。”魏三立整个人都垮下去了。 “那还切它干什么?做手术开膛破肚,会损耗元气,你本来就虚弱,再开刀你就更虚了。” 魏三立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那我先吃药?” “吃药的同时,还要注意饮食起居,生活要规律,一个月以后再复诊。”时琪刷刷开好了方子,递给了魏三立。 后者恭恭敬敬点头,揣宝贝一样,揣着方子离开了。 收回房子之后,林伯轩老夫妻两个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卢志国不是个讲究人,房子被破坏的很厉害,墙面污损,地砖破裂都不算啥,最要命的是,挂在门厅里的几副中堂不见了。 看着光秃秃的墙壁,林伯轩老先生唉声叹气。 “没了就没了,前些年破四旧,这些东西保不住。”林老夫人赶紧开解他。 “那可不一定,咱们在的话,肯定得入了库……” 林伯轩老先生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时琪听到了库房两个字,就知道老两口还有秘密,她假装没有听见,冷静的把话题岔开了。 老宅很大,就算是被卢志国霸占的时候,也只住了前头,后面两进都空着,大铁锁都生了锈。 林老夫人把钥匙找出来,打开了铁锁,领着大家参观。 后边两进院子里种了不少银杏树,落叶归根,新芽又生,时光好像在院里停了脚。 屋里边只剩下一些粗笨的老家具,雕花的窗棂和地板都在。 林老夫人伸手拂去窗上的灰尘,当初用的都是好木头,灰只是浮灰,门窗还没有腐朽。 假以时日,只要整修一番,依旧是一处好房子。 房子要到手了,可怎么看着却成了问题。 林伯轩老夫妻岁数大了,身边离不开人,他们住在专家楼,左邻右舍都能照应,每周还有保健医生上门,专家楼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可要是不看着,难保林巧一家走投无路会卷土重来。 最后还是阿三说,他可以找几条狗来养在院子里,狗最忠诚,六亲不认,不管谁上门来闹都没用。 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林伯轩老先生欣然点头同意了。 当天下午,魏三立又来了,他不是空手来的,还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字画。 “这是卢志国前些年卖给我的,我看他那穷酸样,也不像是有字画的人,这肯定是老宅的,我现在物归原主。” 大家打开字画,一幅一幅的看,果然,这都是老宅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被卢志国据为己有还卖了钱,这可真是暴殄天物。 林伯轩老先生十分感慨,取出钱来准备给魏三立,他说什么也不要,放下箱子,又急急忙忙跑了。 过后第二天,阿三兴兴头头的弄来了几条狗。 一时间也寻不到好品种,这都是村里土狗大黄的后代,不过个个膘肥体壮,也听话,到是真把林家大院给看住了。 过了几天,外事部门的乔干事,又来请林伯轩老先生,让他主持跟山本太郎的会谈。 林伯轩摇了摇头,把卢志国和林巧干的好事和盘突出,“这两人想提前把方子贱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本子要方子,是想提前拿去注册国际专利,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儿,我们怎么能跟这种人合作?” 乔干事在外事部门工作,别人不知道国际专利,他却是知道的,听林伯轩老先生这么一说,当时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真有这种事?要是这样的话,卢志国可就是犯了大错误呀?” 上级想的是长远合作,可不是给小本子输送利益。 “你可以去问卢志国,再不成,直接去问山本太郎也可以。” 乔干事点头,急急忙忙跑去向上级汇报了。 出了这种事,短期内不会再谈什么合作。 有了相关部门介入,倒是帮了林巧一个大忙。 山本太郎居心不良,他跟林巧签的合同也涉嫌商业欺诈,被认定无效,这样一来林巧也不用赔偿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消息,山本太郎回国了,香丹散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牢狱之灾让林巧吃了不少苦头,得知林老先生收回了祖宅,她也没敢上门去闹。 倒是卢明阳又来了几次,还想为他爸爸说情,结果都被保卫科的人拦住了。 马上就要到正月十五,大家准备好好热闹一下,接下来该上班的上班,该开课的开课,盛厂长也该回家去了。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去了林家老宅,那地方大,完全能施展的开。 谁都不知道,就在这一天,傅先生带着注册好的专利,兴冲冲的赶到了时琪家,准备给她报喜。 没想到,时琪家空无一人,铁将军把门。 傅先生愣了一下,倒是也没往心里去,他过来的急,没提前通知,人家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等着他。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你这是给时琪带东西吗?我是她姑姑,你把东西交给我。” 第95章 没病装病 拦住傅先生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巧。 林巧还没有死心,她不敢去找林伯轩老先生了,就把主意打到了时琪头上。 没想到时琪不在,倒让她盯上了傅先生。 傅先生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林巧想要他手里拿的东西…… “你是时琪的姑姑?你好,你好。”傅先生倒也不觉得唐突,非常热情的跟林巧打招呼。 “您好,您一看就是大忙人,就这么地,把东西给我?”林巧觉得这事儿能成,手伸的更长了。 傅先生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也好也好,不过我不是来送东西的,我是来要债的。 时琪欠我一千块钱,这袋子里装的是欠条,你给我钱,我就把欠条给你。” “啥?”林巧立刻缩回了手,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可真是晦气,她只想要东西,可不想帮时琪还债。 林巧跑了,看着林巧的背影,傅先生笑了。 他是富豪,可不是傻瓜,随便来个人,就能从他手上骗走专利书? 这简直是天大笑话。 没多大会儿功夫,傅先生的司机就打听到了消息,顺利的把傅先生送到了林家老宅。 “这是林老先生的专利书,香丹散,您看看……”傅先生把专利书,分别送到了时琪和林伯轩手中。 林伯轩翻来覆去的看,“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别人都不能仿造香丹散了?” “这个东西只在国外有用,国内目前还没有跟国际接轨,不过那是早晚的事儿,我听说啊……” 傅先生压低声音,说了一些他听到的内幕消息。 大家连连点头,早晚能用得上就好,要不就得白瞎了专利费。 说完了正事,傅先生又说起了林巧,“这个女人是不是你家的亲戚?如果真是的话,得小心提防,她心术不正。” 大家伙一头,“放心,提防着呢。” 十五过完,盛厂长走了,方大夫和秦大夫回来了,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说是老家特产。 “瞧瞧我带什么了?”方大夫拉开手提包,一样一样往外拿。 梨干,挂满油酥的千层饼,夹着糖馅的油果子…… 在丹山县的时候,时琪喜欢吃夹糖馅儿油果子,她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好吃,这是胡麻油炸的。” 阿三很喜欢梨干,吃了不少。 秦大夫也带了不少吃的,家乡特产差不多,除了方大夫带的那些,他还带了两瓶酒,说是青稞酿的。 大家伙没聊几句,秦大夫就拉着阿三,品尝佳酿去了。 方大夫一脸内疚,拉着时琪的手一个劲的道歉,“我原本想着,早些回来帮你,没想到家里有事,硬是给耽搁了。” “方大夫,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这段时间没少挣,啥也没耽搁,对了,你家里倒是有啥事儿啊?” “都是我家那口子不争气,我才几天不在家,他就跟别人拉拉扯扯的,我不给你说这些了,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 方大夫挺委屈,说着说着眼眶就发红了。 时琪一听,这还得了? “不行,这事你得给我说说,我可是把你当姐的,要是姐夫欺负你,我就帮你主持公道。” “没事儿,真没事儿,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你再吃个油果子。” 方大夫不愿意多说,时琪就不能追问了,只能慢慢开解方大夫。 方大夫和秦大夫都是赶着点回来的,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培训班就开课了。 这学期课程变少了,主要是实习。 副校长简单讲了几句,让大家收心,然后就宣布了实习规则和人员分配。 卫校就有附属医院,基本上每个科室都要轮转一遍。 时琪被分配到未病科。 方大夫进了妇产科,而秦大夫则进了肺科。 未病是个中医名词,指的就是身体异常,但还没有发病的状态。 相比较其他科室而言,未病科是个冷门科室,门口几乎没什么人。 因为时琪过来的时候,就穿着白大褂,所以未病科的带教老师,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卫校过来实习的?” “是啊,我叫时琪,是中医培训班的。” “培训班的好呀,多少有点实践基础,来来来,你就坐那张椅子。” 带教老师姓马,长得胖乎乎十分和气,看时琪把东西安顿好了,就开始介绍情况, “一般来咱们这个科的,都是在其他地方没有看出毛病的人,是来咱们这找毛病了。 你估摸着给看看,帮他们调理一下身体就行。” 时琪点头。 赶在疾病未发生的时候,就开始调理身体,可以去除疾病的温床,避免大病和重病,这就是中医比西医高明的地方。 然而未病科真的是很冷,两人聊了好一阵子,水都喝完了一杯,硬是没有一个病人上门。 反观那些肺科,肠胃科,门口都已经排满了长队。 “嘿嘿,下午也许能来点人,你先坐啊,我去转转。” 马大夫摸了摸鼻子,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医生和医生不一样,分配在不受重视的科室,就得有坐冷板凳的准备。 马大夫走了,时琪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就有人把脑袋伸进了门里,“大夫,这里看病吗?” 时琪见是个年轻人,就示意他进来。 年轻人穿着夹克衫,打扮的挺时尚,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天气已经暖和了,他的脸却发青泛白,看上去好像是被冻的。 “我想问问你,未病科是什么科?”年轻人看了看时琪,有些不太信任她。 “你是来问问题,还是来看病的呀?你不是来看鼻子的吗?你倒是说说,鼻子到底怎么了?” 时琪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年轻人的问题出在哪里。 年轻人吃了一惊,屁股差点坐歪,“我还没说呢,你咋知道我是来看鼻子的?”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用的是望诊。” “哦哦,太神了,看来今天这个地方是来对了,我跟你说啊,我得了怪病, 从过年前,我就一直能闻到一股死老鼠味儿,可我跑了好几个医院,人家都看不出来我是啥毛病。 说我是那个,没病装病,不对,是幻嗅,小大夫,你帮我看看,我是真闻到味儿了……” 第96章 未病 时琪已经看出这年轻人得的是什么病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对方伸手,她要把脉。 年轻人伸出手,“快帮我看看,我也不希望自己有病,可我真闻到死老鼠味儿了。” 手一搭上去,时琪鼻端就传来一股强烈的异味,还真是死老鼠味儿,她无奈松开手,“你这鼻炎,有些年头了?” “是啊,我从小就有鼻炎,吃了好多药都没用,这两天还能清爽一些,等春暖花开,那才叫严重呢。” “你患鼻炎的年头太多了,又没有好好治过,现在鼻炎发展成鼻窦炎了,整个鼻腔里全是脓。 你闻到的死老鼠味儿不是别人身上的,就是你自己身上的,是鼻窦里脓血的臭味,明白吗?” 鼻子人人都知道,可鼻窦是什么位置? 看年轻人不明白,时琪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又画了一个简单的面部结构图,把鼻窦的位置指给年轻人看。 鼻窦里边全是空腔骨组织,所以容易积存脓液。 年轻人吓了一跳,“我的天哪,这么大味儿,这病是不是很严重?” “严重,不过发现的早,感染还没有扩散,只要好好治疗,是可以痊愈的。”说着话,时琪刷刷刷的就开了一个方子。 等方子开完,她才想起,自己是实习生,目前还没有取得附属医院的处方权。 “大夫,你倒是把方子给我啊?” “稍等一下,还没有签名。” 时琪觉得挺不好意思,抓起处方就出门找马大夫,请对方签上名字。 马大夫瞅了瞅方子,又问清楚是鼻窦炎,就这方子而言,配方是没有问题的,他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年轻人拿到了处方,看到医生签名栏里有两个名字,有些不敢相信, “不会?小大夫,你这么神,竟然只是实习生?” “对,我只是在附属医院实习的。” 英雄不问出处,时琪承认了。 年轻人走了之后,未病科又冷落下来,没办法,冷门科室就是这样。 还不到下班时间,马大夫就催着时琪去吃饭,“吃完睡一会儿,不要着急上班。” 时琪无奈一笑,这不能听马大夫的,作为一个学生,至少得按时上下班? 中午吃饭的时候,时琪见到了方大夫,方大夫说妇科人特别多,忙的要死,她这一上午,都没闲下来喝口水。 “反正是轮转,你也别着急,未病科人少,你就权当休息了。” 时琪无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当天下午就出了意外,她还没到未病科门口呢,就听到有人吵吵嚷嚷,说庸医害人。 “你们这是不是正规医院啊?我儿子早上过来看病还好好的,就是吃了你们这庸医开的药, 现在连拉带吐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你们赶紧出诊,到我家去给他看病。”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模样挺斯文,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时琪看了看中年妇女,发现她跟早上的年轻病人有母子相,“你儿子是不是一直能闻到死老鼠味儿?” “是呀,难道是你给看的病?你这么小还是个学生,有处方权吗? 我的个天啊,医院是没人了吗?让这么小的大夫出来坐诊,这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大喊大叫起来,别看她貌不出众,却有一把好嗓子,被她这一喊,把病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这个大夫确实岁数小了点,可能没什么临床经验,我说大姐, 你也别着急,只要人没事毛病可以慢慢治,用不着这样刁难人家。” “感情事情是没出在你家,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牙尖嘴利,一句就把说好话的病人都给怼回去了。 “你别嚷嚷了,给你儿子开方的就是我,这样,我现在就跟你上门去看看。” 时琪的诊断没有错,开的方子也没问题,为什么年轻人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 她也想上门去看看。 “就凭你?就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你还上门去干什么?嫌他死的不够快吗?”中年妇女扶了一下眼镜,不依不饶的说道。 正在混乱的时候,带教老师马大夫终于赶到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呀?”马大夫皱眉看了一下拥堵在未病科的病人。 哦吼,这都抵得上一年的病人了。 时琪赶紧把大概情况给他说了一下,“我开的药,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老师,请你允许我出诊去看看。” 马大夫瞪了一眼中年妇女,“把人送到医院来看,就算是有问题,医院有急救设备,也好抢救。” 中年妇女眼睛一瞪,“你护短,小心我告院长。” “你儿子病的到底重不重啊?有你在这吵吵的功夫,都够把人带过来了。”其他病人看不下去了。 中年妇女再厉害,一个人也斗不过那么多张嘴,她狠狠的瞪了时琪一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 还有些病人也不打算走了,看电影要票,看热闹不要钱啊。 中年妇女家离得很近,不过半个小时,她就把年轻人给搀扶过来了, “人来了,这么壮的大小伙子,叫你们给治的走不动路了,肯定是你们的责任。” 年轻人脸色青,黄眼眶发黑,跟早上精神抖擞的模样判若两人。 马大夫绕着年轻人转了两圈,有些犯嘀咕,病人的情况很严重,他也无法犯判断对方究竟是吃错了药,还是自己有问题。 时琪看了年轻人一眼,又准备伸手给他把脉,结果被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拦住了,“你个小庸医,别动我儿子。” 年轻人挣扎着推开了自己的妈妈,“让她给我治,只有她能救我的命。” “孩子,你听妈的……” “让她给我治……”年轻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嘶吼着说道。 看热闹的人都很揪心,这妈是咋当的,为啥非得跟儿子对着干? 戴眼镜的中年妇女一脸伤心,跑到一旁擦眼泪去了。 时琪赶紧为年轻人把脉。 两人的手刚一接触,时琪就皱起了眉头,“你这脉象不对啊,除了药,你还吃了什么?” 第97章 不合格 戴眼镜的中年妇女跟吃了枪药一样,“家里能吃什么?就正常吃饭呗。 你这个庸医,开错了药不说,还想把责任推到家属身上?你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啊?” 马大夫咳嗽了一声,“还没确定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推卸什么责任?问饮食是正常的,不光是要问你们,所有的病人都要问。” 老病号纷纷点头,中医的确是这样,见面了一般都会问,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时琪表情严肃,“我没有开错药,这个病人就是吃出来的问题,他不能吃花生,你们给他吃花生了,对不对?” 这话一出,年轻人,他那个戴着眼镜的妈妈,还有看热闹的病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医术高明的医生,能判断出病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可时琪连吃错的东西都说的这么准确,这是不是太神了? 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矢口否认,“没有。” 可他儿子却有气无力的说道,“吃了,今天中午炖了花生猪脚汤。 其实我从小就不能吃花生,吃过花生之后,我就会咳嗽。 可我妈说,锻炼一下总会好的,所以我们家天天都有花生……” 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尖叫,“儿子,你怎么什么都对外人说?我可是为了你好。” “你是为了他好吗?你是为了满足自己超强的控制欲?你儿子对花生过敏,你知不知道? 你所谓的锻炼,其实是在毒害他,你知道他为什么鼻炎会越来越严重吗? 怎么治都好不了?那是过敏引起的,你儿子根本就不能吃花生。”时琪忍不住摇头。 父母不懂生活常识不要紧,要命的是不懂生活常识,还自以为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子女。 “什么过敏不过敏的?花生可是好东西,花生金贵着呢,你懂个屁。”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无法继续保持斯文,开始爆粗口了。 年轻人突然生气了,他胀红着脸,站起身来,试图制止自己的母亲,可他实在太虚弱了,刚站起来就晃悠着,一头栽倒在地上。 “啊,救命,庸医害人。”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尖叫起来。 这下子围观的病人们也看不下去了,什么叫泼脏水,这就是典型的泼脏水。 明明是中年妇女不尊重医生,把自己儿子给气病了,可她还是死鸭子嘴硬,想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出去出去,你站这儿也是添乱,就算你不想要儿子了,我们也不能眼看着别人平白送命。” “对,快滚出去。” 几个体力不错的病人推推桑桑,直接把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给赶出去了。 马医生有些慌张,“唉哟,这个病人本来就虚,送抢救室。” “来不及了,看我的。”时琪说着,飞速抖开手指上缠绕的金针,就冲着年轻人的檀中穴刺了下去。 晕倒不要紧,这年轻人晕倒,是因为气血上逆,肝气冲击心脉导致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护住心脉,解除病人的高敏状态。 刺完膻中之后,时琪又接连刺下了七个大穴,这七个穴位,可以稳定患者的病情,解除气管和内脏的水肿。 “小伙子的脸色好了一点?” “真的,刚才他都上不来气了,现在又能呼吸了。” “哎呀,这小姑娘水平很高呀,光是扎针就能救命,我还是头一次见。” 马大夫很骄傲,虽然他只教了时琪半天,那也是时琪的老师, “中医能治慢病也能治急症,医术到了极致,只凭一根金针,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就是就是,说的有道理。” 说话的功夫,时琪已经收起了金针,危机解除,接下来只需要慢慢帮着年轻人调养身子就行,当然,花生是不能再吃的了。 “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又冲了进来。 年轻人已经坐起来,能够正常说话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说道,“妈,我要搬出去住。” “可为什么呀,家里有吃有住的多好呀?” “因为你们总喜欢让我做不喜欢做的事,比如花生……”年轻人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花生,然后扔到了窗外。 时琪只治病,不管别人的家务事,她开好了调养的方子,又请马大夫签上了字,然后就交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拿着方子走了,他妈妈哭着要跟上,结果被无情的拒绝。 “怎么会这样?我是真心为他好呀,他怎么不理解我?”中年妇女哭的撕心裂肺,眼镜都掉地上了。 好心办不了好事,更何况这女人也不是真心对儿子好,她只是想掌控儿子。 到了晚上,时琪就跟方大夫秦大夫说起这件事,“我真不知这当妈的是怎么想的?明知儿子不能吃花生,还天天给吃,她究竟是图什么呀?” “的确是有些变态,我儿子不爱吃香菜,我老婆从来就不买香菜,害我想吃香菜,只能去地里现揪一把。”秦大夫笑一笑。 “如今这年头啊,要么是父母不合格,要么是孩子不合格,要是都合格,那就可以评五好家庭了。” 方大夫说着,咕咚咕咚喝完了碗里的汤,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时琪跟秦大夫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方大夫好像有心事。 “老方,你家里到底有啥事儿啊?从来的那天,你就心不在焉的,有事就说出来,我们帮你想想办法。” 方大夫看了看秦大夫和时琪,虽然年龄有差异,可这俩人一直把她当朋友,亲人只会给添堵,朋友还知道帮她开解…… “其实,就是我家里的事,我不愿意说,是嫌丢人,我大闺女,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方大夫头一次说出了家里的情况,她有三个孩子,却早已跟丈夫离婚。 原本方大夫跟前夫都是工厂卫生所的工作人员,她丈夫是医生,方大夫是护士,日久生情,两人就成了家。 可生了三个孩子之后,方大夫的前夫竟然跟野女人好上了。 说到这里,方大夫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她是个有骨气的人,当年发现前夫出轨,就痛快的带着三个孩子净身出户。 好在方大夫有工作,日子过得虽然难点儿,总算是拉扯着孩子们长大了。 没想到,就在年前,她那死鬼前夫又找回来了。 “这死男人断了一条腿,外边的野女人也不要他了,他舔着脸回来,还想让我们娘仨养他,我就用大棍子把他赶出去了。 没想到我大闺女向着他,竟然……” 第98章 未来可期 方医生的大闺女,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仿佛是忘记了前几年父亲无情无义,竟然嚷嚷着什么孝道大于天。 这个傻闺女,不仅偷偷的接济渣爹,还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让这个渣男得以登堂入室。 秦大夫没想到,一向开朗的方医生,家庭生活竟然如此坎坷, “你这大女子,也是糊涂不懂事,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你这个当妈的,光记着爹?” 方医生又擦眼泪,谁说不是呢? 想当初,她又当爹又当妈,拉扯三个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死男人断了一条腿,又想回来找她伺候,咋想的那美呢? 关键是,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闺女,竟然糊涂不懂事,尽给她添堵。 “方医生,你这出来学习,孩子们怎么办?家里要是没有大人管着,就怕你大闺女又整出啥事来。”时琪赶紧问道。 “我妈跟我弟弟照应着呢,我就怕他们把死男人又弄回去,出门前干脆把房子给租出去了。” 方医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们到底是前夫的血脉,他们拦不住前夫,租客可就不一样了。 秦大夫和时琪都给方医生竖了大拇指,“租了多少钱?” “半年时间,分文不取,只要他们能把死男人挡在外头就行。”说完这句话,方医生自己也笑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时琪没想到,方医生这么难。 以前,她还以为方医生是考虑到双职工进城不容易,所以才拒绝调动。 现在听了她家里的情况,所谓的双职工,已经变成了前夫,那为啥不进城来? “我就是护士改的医生,没有多大本事,再说了,我还拖着三个孩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这不是怕给你们添乱吗?” 方医生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个好强的女人,如果不是大闺女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她绝对不会跟别人提自己离过婚。 秦大夫用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老方,眼下真有个机会进城,你来不来?” “不了,不了,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给你透个底儿,回春堂呀,准备扩大经营,他们缺个有经验的护士长。 你要是愿意干回老本行,我就带你进城。”秦大夫很笃定的说道。 “带我进城,你咋带我进城啊?” 秦大夫说,回春堂现在的经理要高升了,他临走之前,想安排一下自己人。 老师贺朝云趁机拿出了方子,跟经理谈条件,经理就答应贺朝云,可以调两个人进来。 秦大夫算一个,还有一个名额空着呢。 “老方,咱们是朋友,你要是把我当朋友的话,就跟我一起调到青州来,你看,时琪也在青州, 要是你不来的话,以后我们吃饭少一个人,就不热闹了。”秦大夫说的一脸认真。 方医生的大闺女十五岁了,剩下俩孩子还小,从孩子受教育这个角度来考虑,进城的确是上选。 再说了,青州市的工资普遍要比丹山县高一些,进城后,日子过得也宽裕。 时琪也在一旁敲边鼓,她看出来,方大夫担心城里花销大,“我这边做药正缺人呢,只要你愿意来,保准有干不完的活,挣不完的钱。” 方大夫感动的要命,她也没想到,人到中年,交了这么两个讲义气的朋友。 在别人看来,难于登天的事,两个朋友都给她拍胸脯解决了, “行,你们都这么仗义了,我不答应就是我不识抬举,那就拜托你们了。” 前期跑调动,主要靠的是秦大夫,他郑重的喝了一碗面汤,说只要自己能过来,方大夫就能过来,要不然他也不来青州了。 这顿饭,大家以面汤代酒,吃的十分开心。 阿三也很高兴,方大夫能进城最好,方大夫好厨艺,要是进城来,他可以好好跟方大夫学学。 “我说阿三,要想有出息就别跟着我进厨房,现成的老师在你面前,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阿三虽然当过小偷偷过东西,可他是为了生活逼不得已,本质还是很善良的。 今天方大夫心情好,就忍不住提点了一句阿三。 秦大夫也笑了起来,“对呀,阿三,你天天帮着时琪做药,再不拜师的话就不合适了。” 中医讲究传承,也是为了各门各派的秘方,不至于外泄。 师徒如父子,谁泄密那就是欺师灭祖,整个行业都要封杀他。 阿三接触过时琪的精妙配方,不拜师的话,就不合适了。 阿三眨巴着眼睛,终于明白了方大夫和秦大夫的意思。 时琪做药从来不避他,但他从来没有过拜时琪为师的念头,主要是觉得自己高攀不上。 “这,我不行的,我没读过书,肯定会拖时大夫的后腿。” “阿三,说真的,你想不想跟着我学中医啊?”时琪笑眯眯的问道,以其说是收徒,不如说,她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帮手。 “真的可以吗?”阿三还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 “当然可以了,小时大夫的医术高,她说你行你就行,赶紧拜师啊。” 阿三心眼儿很实诚,大家都说可以拜师,他当真就要跪下来给时琪磕头。 可把时琪吓了一跳,都80年代了,就不搞这一套了? “不用磕头了,不过还是得搞个入门仪式,我师傅最擅长弄这个,到时候让他过来给你们主持。”秦大夫又给师傅揽了个差事。 当初贺朝云老大夫收时琪为徒弟,是为了给时琪办医师资格证,只是名义上的师徒,所以没有举行拜师仪式。 晚上敲定了两件大事,这顿饭吃的时间就长了些。 阿三还沉浸在亢奋之中,洗碗的时候硬是摔碎了两只碗。 秦大夫看他魂不守舍,主动提出要跟阿三一起去扔垃圾。 居民区有大垃圾场,不过离的太远了,大家伙晚上扔垃圾,都是扔在铁皮垃圾箱里。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垃圾箱附近的味道格外的浓郁,还没走近就差点把俩人熏了个跟头。 “我的天哪,天还没热呢,咋就这味道?”秦大夫捂着鼻子抱怨。 “不应该呀,早上他们刚清过垃圾箱。”阿三也不怕臭,还一个劲儿的猛嗅,寻找着臭味的根源。 还别说,真被他找着了,就在距离垃圾箱不远的电线杆子底下,有人扔了一大堆东西,好像是咸肉。 阿三用脚扒拉着,“秦大夫,你快过来看看,这是啥呀?” 秦大夫被熏得头晕眼花,“这么臭,能是啥好东西?” 阿三挠头,他总觉得这玩意儿别有用途,尽管秦大夫很嫌弃,他还是用纸包了一根,准备拿回家去给时琪瞧。 拿的近了,秦大夫终于看清楚阿三手里拿的到底是啥,“唉哟,你小子运气不错,这是……” 第99章 意外暴露 海狗鞭的价格极其昂贵,味道却不怎么好闻,毕竟这东西是动物尸体上的一部分,因此带着浓重的腥骚和腐烂的臭味。 阿三捡起来的那一根,就是如假包换的海狗鞭。 此刻秦大夫和阿三都顾不上臭了,两人脱下外衣,把电线杆子底下那一大堆海狗鞭都包起来,抱在怀里就往回跑。 海狗鞭的味道太大,他们刚进家门,方大夫就闻到了,“你们抱的是什么呀?味道这么冲?” “好东西,阿三快关门。” 阿三伸脚把大门踢上,这才神神叨叨的把海狗鞭倒在地上。 “哇,好多海狗鞭,这玩意儿不便宜,你们从哪搞到的?不会是从垃圾箱里捡出来的?” “那倒不至于,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估摸着是有人不识货,把这东西当垃圾给扔了。” 时琪连连赞叹,这可是海狗鞭,过去专门给皇帝进贡的贡品,比鹿鞭鹿茸还要珍贵。 “好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臭的邪乎,除非是专门搞药材的人识货,别的人肯定当垃圾给扔了。”方大夫捏着鼻子总结了一句。 “我估计这东西来路不正,可能是赃物,窝主不清楚这是啥玩意儿,闻着臭就给扔了。” 不得不说,秦大夫的分析很有道理,把价比黄金的海狗鞭扔在垃圾箱边上,这种事儿只有不识货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话说回来,要真是不识货,干嘛收集这么多海狗鞭? 大家伙说了几句,都认为此事有蹊跷,海狗鞭可以先收着,但是财不露白,不能被外人知道。 “先搁地窖里晾着,要是有人找,就还给他们。” 阿三忙活了半晚,把海狗鞭全都藏在了地窖里,为了掩饰味道,第二天他又上街买了几条咸鱼,挂在了房梁底下。 正忙活的时候,就有人敲响了院门,这套房子是时琪买的,她很少过来住,主要是把这里当成卖药的据点。 所以听到敲门声,阿三还以为是那些客户来了,“谁呀?” “买药的,快开门。” 阿三在门缝里瞅了一眼,发现没有一个熟人,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逍遥散卖的好,但是数量有限,所以阿三只给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供货,然后他们再拿出去零售。 眼下来了生人,阿三就不打算给他们供货,“走错地方了,我家不卖药。” “就是这儿,你别藏着掖着了,老汤什么都说了。” 阿三在心里骂了一句,汤光头不靠谱,依旧没开门, “不管谁说的,我们这儿都不卖药,你们赶紧走,再不走的话,我就叫巡逻队了。” 街道治安靠大家,一伙退休的大爷大妈,自发组成了巡逻队,他们戴上被看箍,没事就走街串巷,专揪可疑分子。 一听巡逻队,对方态度就软化了,“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就是想买药,你叫什么巡逻队呀?” 阿三没吭声,外面那伙人骂骂咧咧走了。 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伙人来,难道是想抢生意? 阿三也摸不着头脑,挂好咸鱼,就锁上门出门打听去了。 到了傍晚,时琪他们都回来的时候,阿三已经把情况摸清楚了。 “现在人脑袋瓜子都活了,有一群外地的药贩子摸到这里,他们听说逍遥散卖的好,就想弄一些。 汤光头嘴不严,被他们撬出话来,把咱们这个地方给泄露了。师傅都怪我,我没有找对人。” 阿三很是后悔,早知会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图方便找汤光头,而应该找品质更可靠的合作伙伴。 时琪也没生气,“有钱赚的地方就有竞争,这很正常。 这段时间就先不卖逍遥散了,等这伙人走了,咱们再想办法卖。” 关键问题并不在这伙药贩子身上,而是现在的医药市场还没有放开,还没有私人承包药店一说。 民间老中医,少量的售卖自家制作的膏丸散剂,大家都默认是合法的。 毕竟中医存在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个经营方式。 像时琪这种,手里有方子,只能依托国营大药店慢慢销售,所以赚不了大钱。 若是成批制造,大量售卖,一旦被举报,那就等着相关部门上门没收。 时琪早就知道,现在的形势并不适合做医药买卖,之所以偷偷销售逍遥散,是为了凑够申请专利的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阿三也知道,要是被盯上,那就没有好果子吃,尽管心里有些舍不得,还是答应了。 秦大夫又想起了地窖里的海狗鞭,“得把海狗鞭藏严实了,普通人不会倒腾这玩意儿,我怀疑海狗鞭也是这伙人弄出来的。” 关键是,海狗鞭就扔在离家不远的垃圾箱旁边,说明外地药贩子也许就藏身在附近。 阿三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的。 当天晚上阿三就去找了几个朋友,这段时间,他们帮着代售逍遥散,赚得盆满钵满。 得知汤光头泄露了消息,导致要暂停逍遥散之后,都在埋怨汤光头。 不过他们混迹于社会这么多年,也知道安全第一,听阿三叮嘱了几句之后,大家伙都表示,暂时收手,等外地人走了再说。 阿三勤快主动把做药的大锅和其他原材料,分门别类的收好,就找了几本中医入门的书,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早晚都还要做药,得先跟着师傅好好学中医。 大家伙各忙各的,谁也没有意识到,街头巷尾悄悄起了谣言。 “你听说了吗?” “啥事儿?” “街东边儿刘家那老头,都五十岁了,还偷偷吃壮阳药,结果吃出问题来了,大半夜给推到医院抢救去了。” “哈哈哈那他活该呀,五十岁了还那么风骚?他就不怕孩子们笑话?” “谁说不是呢?这段时间出事的人挺多,都说这个药有问题……” 两个早起买菜的大妈,一边议论着八卦,一边慢慢的走远了。 类似的谈话还有不少。 只是话题中心离不了药,逍遥散其实是种滋补药,不过消费者很少用这个名字,大家都把它当成壮阳药在用。 原本是偷偷摸摸在用的,究竟有多少人吃了,谁也不知道。 可现在药物出了问题,逍遥散就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相关部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逍遥散竟然已经卖了这么多,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第100章 该抓就抓 相关部门发现,流通到市场上的逍遥散似乎很多。 只是之前卖的逍遥散质量很好,吃过的人都讳莫如深,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吃过或者买过这种药。 这倒是不难理解,但凡是个男人都有自尊心,承认自己吃壮阳药,就等于承认自己不行。 “问题就出在最近卖的逍遥散上,我们想办法收集了一些包装纸,还有药品,大家看看,有没有线索。”主管人员很头疼,示意大家看桌子。 所谓的包装纸就是最普通的草纸,药品是一堆褐色的药丸子,味道很辛辣,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有人很好奇,伸出手指头抠了一点,想要尝一尝,结果被主管严厉的制止了, “大家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哦,吃错药进医院的,已经有好几个了,希望你们不是下一个。” 一听好多人吃错药了,大家都变得谨慎起来,“既然这种药有问题,可不可以把它定性为假药,立案侦查,然后抓捕?” “关键问题就在这儿,这药不是全有问题,据以前吃过的人说,逍遥散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效果特别好。” “既然这样,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呢?” “有没有可能是同行仿造?有人看到这个药卖的好,所以就出了仿品?” 经过讨论,大家都认为,同行造假的可能性极大。 为什么要界定的这么清楚呢? 如果只是单纯卖药,那是扰乱市场,是投机倒把,归市场监管部门管。 要是卖假药,威害人体健康甚至是生命,就属于按刑事案件,要归公安管了。 经过半天紧张的讨论,主管决定把这个案件分为两部分来办,找到前期卖真药的人,按投机倒把办理,该抓的抓,该罚的罚。 另一部分则直接交给公安,让他们立案侦查,把制作假逍遥散的团伙抓捕归案。 顾遥也是与会成员之一,他看着那堆药丸子和包装纸,若有所思。 不说别的,光就外形来说,这药丸子看着眼熟啊。 他去过时琪家里,还帮着时琪搓过药丸子,当时搓的好像就是这个…… 他不相信时琪会做假药,以时琪的水平,完全没有必要做假药,她做真药都是供不应求。 那时琪的情况,就很有可能是属于前一种。 被认定为投机倒把的麻烦也不小,思来想去,顾遥决定提醒一下时琪。 当天晚上他就去了时琪家,院里还是支着大锅,锅里冒着油烟,方大夫和阿三正在锅边上忙活。 顾遥觉得眼皮子一跳,怎么还在做药,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唉哟,顾科长来了,你来的正好,快尝尝。”方大夫很热情,直接拿了个小碗,从锅里捞起两个东西递给他。 “这是……” “丸子,萝卜肉馅儿的,小心烫嘴啊。” 顾遥忍不住嘴角抽搐,再次看了一下那口大铁锅,没错,以前做药就是用这口锅,怎么现在炸起了丸子? “你放心,这锅我们洗了三遍,还用热油烫过,不带一点药味儿的。” 顾遥点头咬了一口丸子,丸子炸的外酥里嫩,里边的萝卜丝鲜嫩,刚好解了肉的肥腻,真是香啊。 “熟了没有啊?”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方大夫就指挥阿三捞丸子,把这锅丸子捞起来,还有一盆子馅儿等着下呢。 “这锅都炸丸子了,以后你们不做药了?” “不做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又要调动工作,事情多的很,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做了。”方大夫随口说了一句。 顾遥放心了,“那行,你们忙着,我这就走了。” “你没事儿啊?等等,给你装几个丸子。” 顾遥来的蹊跷走的也快,等他走了之后,秦大夫就很有把握的说, “短时间内别卖药了,我猜顾科长是来提醒我们的。” 方大夫看了时琪一眼,“我发现顾科长还是有情有义,总向着我们。” 时琪没理解这两人话里的意思,她拍拍脑袋想起了另一件事儿,天气越发热了,地窖里的海狗鞭得赶紧处理一下。 阿三说地窖里的地方有限,“我打了个架子,就算是有了架子,也不可能全晾下,还有几根儿得赶紧处理了。” 秦大夫琢磨了一下,“要不然炖着吃?” 方大夫嗤之以鼻,“真是记吃不记,刚开学的时候,你们几个是不是吃错了鹿鞭?这海狗鞭可比鹿鞭厉害多了。” 秦大夫的脸刷一下红了,“我就开玩笑呢,买点猪肉吃,不比吃这个强?” 时琪想了想,“要不然买点散装白酒,泡酒。” 浸泡之后,海狗鞭的药性全部进入酒里面,就再也不用担心变质了。 秦大夫立刻高兴了,他自告奋勇要去买酒,说这事儿他最在行。 就这样,阿三和秦大夫兴致冲冲出了门。 “秦老师,咱们要买什么样的酒啊?供销社的酒不错,不过都得要票,自由市场里头啥酒都有,但是有假货,就怕看走了眼。” 自从时琪说要收阿三为徒之后,阿三对秦大夫和方大夫就改了改了称呼,统一称为老师。 “去自由市场,有我在,不会看走眼。” 最近,对于自由市场管的没那么紧了,但是也没说完全放开经营。 有些人悄悄的趁着这个机会,悄摸的扩大了经营范围,因此市场上卖什么的都有。 以前那些卖鸡蛋的,都用背篓把鸡蛋藏在里面,悄悄的卖,现在都堂而皇之的把鸡和鸡蛋摆在了地上。 秦大夫爱喝酒,很快就闻着味儿就找到了卖酒的摊位,“这是用苞谷酿的酒?” “哎哟,您老的鼻子可太灵了,这就是正宗苞谷酒,一块钱一斤。” “便宜点,八毛钱,给我来十斤。” “不能再便宜了,这可是纯粮食酒,五斤苞谷才能出一斤酒,这价钱不能再商量,不过我可以送你点好东西。” 小贩一脸神秘的,从腰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来。 “这是什么?”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逍遥散啊,强筋,补肾,益髓,吃一丸就能金枪不倒,只要你买酒就送一丸……”小贩压低声音说道。 嗯? 秦大夫和阿三大吃一惊,逍遥散一直是他们独家售卖,怎么反而被别人推销了? “真有这么神吗?你先把药给我看看?”秦大夫老奸巨猾,猥琐的伸出了手,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第101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小贩谨慎的朝周围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药瓶里倒出一丸药,拈到了秦大夫手上,“看看,这可是好东西啊。” 秦大夫闻了一下,一股子辛辣味儿,他又让阿三闻,阿三天天做药,他才是鉴别真假逍遥散的权威。 阿三闻过了之后,“这味道有些上头。” 秦大夫就知道,这肯定是假逍遥散了,因为以前阿三做好了药,总是表扬逍遥散有股子甜香味儿。 “怎么样?爷们?买酒送药,这买卖划算?” “划算是划算,不过,这药真有你说的那么灵吗?” “比我说的还灵,你知不知,以前大家伙想买逍遥散都买不到,我手里也是刚刚才有了货,你说你运气得多好呀?” “那你能不能单独再卖我点药?” 小贩看秦大夫一脸猥琐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五块钱一丸,而且货不在我这儿,你得自己去取。” “钱不是问题,你告诉我在哪里取货,等我回家带够了钱,就去买。” 看秦大夫一脸急吼吼的表情,小贩心里边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给说了一个地方,卖这东西的人就在胜利公园门口。 秦大夫想买的话,回家带足了钱,直接过去买就行。 得了准确之后,秦大夫立刻掏钱打了十斤苞谷酒,又拿了一丸子假药,就飞一般的往派出所跑。 “秦老师,你不回家了?” “还回什么家呀?万一我回家,那些卖假药的跑了怎么办?” 阿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两人一路飞奔,连着大酒桶和假药,都送到了顾遥面前的桌子上。 “你们发现了线索?”顾遥感到不可思议,刚接到的案子,他这边才布控呢,秦大夫就已经有线索了? “是真的,人就在胜利公园门口,你赶紧去抓,为了把这个消息送过来,让你立功,我腿都快跑细了。” 秦大夫眨巴着眼睛,煞有介事的拍了一下自己胖胖的大腿,啪啪啪,听着挺有肉的。 “就是就是。”阿三也在一旁配合的点头。 顾遥二话不说,直接点人,“你们先等会儿,要是立功了,有奖励。” 行动非常之迅速,秦大夫和阿三被请到了会客室里边,好茶好水的坐着。 两三个钟头以后,顾遥就带着人回来了,看样子抓了不少。 阿三和秦大夫躲在会客室里边,“抓了这么多?这是把药贩子的老窝都给端了?” 这会儿全员都忙,没人顾得上给阿三和秦大夫通报案情,一直忙到天快黑,顾遥才一脸疲惫的走过来, “老秦阿三,感谢你们提供情报,我给你们申请了奖金,你们去财务上签个字,就可以领走了。” “不急不急,我问问你,这人都抓全乎了吗?” “在青州活动的都抓住了。” “你这话是啥意思?不在青州活动的呢?还有人没抓住?” “说来话长,你们先去领奖金,然后找个地方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阿三和秦大夫也饿了,俩人一大清早出来买酒,然后一直等到现在,肚子都唱空城计了。 奖金并不多,一人有五十块钱,对于秦大夫和阿三来说,重要的不是钱多少,而是打击坏人有奖励。 不过顾遥说,十斤苞谷酒和假药暂时还不能拿走,得留下来当物证。 “不会给我喝了?”秦大夫很担心。 “不至于,过两天你来领。” “那行。” 到家就有吃的,上午刚炸了一大锅丸子。 得知三人还没有吃饭,方大夫亲自动手,做了一个丸子烩菜,配上大馒头,几个人吃的杠香。 吃饱喝足之后,顾遥才说起办案的经过,“案子有点复杂,这伙做假药的人,有背景。 据他们说,是香江那边的老板指使并且提供资助,让他们卖假药,扰乱市场的。” “香江老板?那边又不缺钱,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据说是为了方子,就是中药秘方。这伙人一边卖假药,一边收集民间的验方偏方,然后送给幕后老板。” 阿三恍然大悟,“这个我知道,前几天他们来找过我,估计当时就是想从我手里骗方子,不过我没给他们开门。” “没开门就对了。” 话说到这里,顾遥就不说了,接下来案子该怎么办,就不是他能决定走向的了。 反正青州这片,该抓的已经抓了。 还有一句话,顾遥没说,那就是上级存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 要是这些药贩子的上线听着动静,肯定会来这边的。 这个消息可不能提前泄露出去,否则就会打草惊蛇,吓跑大鱼。 好在大家也没有刨根问底儿的想法,都忙着吃饭呢。 至于做药,短期内都不会再做什么逍遥散了。 目前,时琪已经申请了两次专利,保下来二十多个药方,而小本子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说明,小本子暂时没把主意打到伤寒杂病论上去。 这样一来,时琪还有时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用不着做冒险的事。 又过了几天,秦大夫的酒还没有还回来,他害怕海狗鞭坏了,嘀嘀咕咕的念叨着,用自己的奖金又买了十斤酒,终于把海狗鞭给泡上了。 地窖里那些货也晾的差不多了,阿三把房梁上用来掩护的咸鱼取下来,泡过水之后蒸着吃了。 弥漫在院子里的沉闷空气终于散干净,可以自由呼吸了。 学习进度很快,转眼间已经是时琪在未病科的最后一天,过了这一天,她将转入更加繁忙的科室学习。 今天未病科的人挺多,马医生和时琪都找到了当医生的感觉,两个人忙得团团转。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老一少两个乡下女人进了门,“生不出孩子,能不能在这儿看?” 第102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现在中医分的没那么细,并没有把不孕不育单独分出来,马大夫就笑呵呵的点头,“看啊,是男同志的问题,还是女同志的问题啊?” 乡下老女人大感惊讶,“你这大夫,说话咋这么没水平呢?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怎么会有问题,肯定是女人的问题啊。” 她嫌弃的推了一把年轻女人,“就是我儿媳妇有问题,她生不出,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嫁进我家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太太说话尊重点儿,你儿媳妇是人,不是母鸡。她要是母鸡,那你是啥?” 时琪就看不惯这种婆婆,她自己也是女的,咋不叫自己老母鸡呢? 老婆婆看了看时琪身上穿的白大褂,很识相的闭嘴了。 看病时不能招惹大夫,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要不然人家不给好好看病,咋办? 小媳妇儿系了个绿头巾,矮小瘦弱,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马大夫倒是见怪不怪,有些地方风气不好,不能正确对待不孕不育的问题,总喜欢把毛病往女人身上推。 看了小媳妇儿的舌苔和面相,又问了几个问题,把过脉之后,马大夫就笑着说道, “老太太你也别太急了,你儿媳妇身体健康的很,没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咋三年了她还不生?”老婆婆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儿媳妇。 “要不然,让你儿子也过来看看?” “你这个大夫瞎说啥呢,男人咋会有问题?都是女人肚子不争气,才生不出来。”老婆婆气呼呼的说道。 马大夫干笑一声,端起杯子喝水。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于这户人家来说,最要命的不是儿子不生或者是儿媳妇不生,而是老太太脑袋瓜里的老观念。 看到马大夫不说话了,老婆婆啧啧一声,“你这啥也没看出来,把挂号费给我退了。” 马大夫就招呼时琪,“小时呀,你辛苦一下,陪着病人去一趟挂号室,给她把钱退了。” 医院的挂号费是八分钱,这个钱收进了挂号室,想要退,还得去挂号室办理。 时琪也没办法,坐门诊经常会遇到不讲理的病人。 她站起身来就走,刚出病房,就看到一个男人迎了上来,问她身后的老太太,“妈,看的怎么样了?小翠啥时候能怀上?” 原来他就是老太太的儿子,不孕不育的另一个主角。 时琪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只见对方面色蜡黄,虚喘无力,眼圈底下还有淡淡的阴影……这男人分明就是隐睾症患者。 情况明摆着的,不具备生育能力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这老太太的亲儿子。 “别提了,碰上一没本事的大夫,一张嘴就胡咧咧,大龙啊,跟妈走,退了挂号费,咱们再找个好大夫看。”老太太说着,又瞪了时琪一眼。 一个隐睾症患者,还大龙呢,时琪忍不住嗤笑出声。 大龙立刻瞪眼睛,“你这个小大夫,你笑啥?” 大龙生长在农村,农村男孩从小都一块玩儿,一块打闹,甚至一块尿尿。 时琪就不相信,大龙能不知道自己是啥毛病? 别人都有的东西,他没有,他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吗? 只怕这个大龙早就发现自己有问题,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声张罢了。 病了不要紧,病了是值得同情,可明知自己有病却不吱一声,任由老娘栽赃侮辱媳妇,这就有些过了。 “笑不笑是我的自由,我说这位男同志,你不是来看不孕不育的吗?你嫌未病科看的不好,我可以带你去看专家。”时琪故意说的很大声。 “谁不孕不育了?你少胡说,病的是小翠,不是我。”大龙立刻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躁异常。 可惜他现在否定也没用了,这会儿医院人不少,大家一听不孕不育都来了兴趣,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是谁不孕不育?是这个男的吗?” “哎哟,这脸色儿不咋的健康呀,跟咸菜似的。” “我说小伙子你别那么操蛋,医生这么说也是为你好,前边有位唐专家,我领你去看看。” 现在还没有个人隐私这一说法,人人都是朝阳群众,热心的要命。 老太太跟老母鸡似的,伸起两只手护着儿子,“你们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儿子没病,他壮的很,有问题的是我儿媳妇儿。”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看看大龙又看看小翠,后者虽然灰头土脸,人也瘦弱,可气色健康的很。 要说两个人中一个有问题,那一定是大龙而不是小翠。 眼看大家指指点点,滴滴咕咕,老太太和大龙都有些慌张,两个人也不想要挂号费了,急急忙忙催着小翠就想离开。 越急越出错,瘦弱的小翠被他们推着,猛地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大龙连踢带踹,“你这死婆娘不下蛋的母鸡,看着我丢人,你高兴是不是?快给我滚起来。” 老太太更是直接伸手去拽小翠的头发,“你走不走?是不是要我拽着你走?” 这下子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原本大家都想着看破不说破,点到即止,没想到,这对母子如此嚣张。 生不出来孩子,并不是一个人的错,至于这么搓磨媳妇儿吗? 真是造了孽,才会把闺女嫁给这种人家。 有一个男人,原本在笑呵呵的看热闹,看到大龙母子动手之后,他就变了脸色,把自己的儿子叫到一旁,悄悄的叮嘱了几句,那小孩连连点头。 趁着大龙还在踢打小翠的时候,这孩子悄悄摸上去,一把就拽开了大龙的裤腰带。 现在很少有人能系得起正经皮带,都是一根布条系裤子,因此很容易就拽开了。 大龙穿的是大裆裤,天气乍暖还寒,他这条裤子是加了棉的,村里人不讲究,穿了棉裤之后一般都不穿秋裤。 因此被扯开了裤腰带之后,大龙的棉裤就一秃噜到底,直接退到了脚脖子。 猛然看到白花花一片,围观的人群中惊叫连连,见过不讲究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这大龙不仅没穿秋裤,连短裤都没穿。 女人不敢看,男人不在乎,很快就有人叫了起来,“哎哟,这个人没有蛋……” 第103章 三把火 “真的唉,怪不得他要看不孕不育,没有蛋怎么生啊?” “哎哟,这人真不要脸,自己没有蛋还怪媳妇生不出?” “真的,他就是故意的,想用媳妇儿遮自己的丑。” 说出真相有点残忍,但这怪不了大家伙,谁让大龙不依不饶,不放过自己的媳妇儿呢? 但凡他对妻子有一丝仁慈之心,也不会落得众人耻笑的下场。 大龙长嚎一声,飞速的提起裤子就跑。 老太太已经看傻眼儿了,等反应过来,她就拼命的挥舞着两只手,“不要看,不要看,我家大龙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孕不育症患者吗? 可已经有那么多人,都看清楚了她儿子的隐疾,否认也没有用了…… 虽然没有录像,可被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不巧的是,这些人里边,还有一个大龙的熟人。 可想而知,等熟人回村之后,必定将这稀罕事广而告之。 病人自己跑掉了,不需要再办退费。 时琪回到未病科,把事情跟马医生说清楚了。 后者笑笑,“这不挺好吗?反正已经暴露了,谁病了谁治,用不着再折腾媳妇儿了。” 事实证明,他们都把这件事情想的简单了。 又过了几天,秦大夫兴冲冲的跑来叫时琪,“成了成了,咱们的调令已经到回春堂了,贺大夫让尽快去报到。” “已经到了吗?”时琪很高兴,再不用回到丹山县了。 方大夫动了动嘴,却没有出声,她寻思着,自己的动作比较慢,调令应该还没过来。 “老方,还有你,你的调令也过来了。” “咋?还有我?我这才几天呀,咋也办成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时琪应该是最快的。 宋经理知道自己要走,就一直压着时琪的调令,等咱们两个的调令都过来了,他才一起上报的。” 原来如此,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方大夫这是赶上了。 “我的调令也到了,实在是太好了,这……我得好好谢谢贺大夫呀。” “急啥,等你过来以后,就跟贺大夫在一起工作了,你想感谢贺大夫,有的是时间。 对了,还有个事儿跟你俩说。” 宋经理不是普通的调动,是高升,接手回春堂工作的新经理叫丁勇。 两人如今刚刚交接完,新经理就提出,邀请包括宋经理在内的管理层,还有大夫们吃顿饭。 一方面是送旧,一方面也是迎新。 “老方小琪,你们两个都参加。” 就这样,时琪和方大夫收拾打扮了一番,跟着秦大夫一起去了饭馆。 现在的人很淳朴,即便是欢迎新领导,也没搞什么太大的排场,就在回春堂对面的小馆子里。 几人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一共摆了两桌,一桌坐的全是大夫,另一桌坐的是经理和财务后勤等等。 贺朝云指着身边的位置,招呼秦大夫带人坐下,他笑着给同事们介绍,“这俩都是我的徒弟,这位是咱们回春堂的新护士长。” 大家都知道,秦大夫等人是从丹山县调过来的,纷纷笑着说恭喜,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要互相关照。 正热闹着,又来了人,是宋经理和新经理一起走进了饭馆。 这位新经理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不像药店经理,倒有点像屠宰场的屠夫,不过穿的倒是很体面,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 宋经理领着丁勇,依次给他介绍桌边的人,某某是财务,某某是出纳,最后终于轮到了贺大夫这桌。 秦大夫,方大夫还有时琪都是新调过来的,一口气调过来三个,任谁都知道这是宋经理的关系户。 宋经理要走了,最后利用职权安置一下自己的人,可是药店的编制就那么大,宋经理塞了自己的人,新经理就塞不进来人了。 因此丁勇一看见时琪三人,脸色就不大好, “贺大夫,你这两个徒弟都不简单呀,我听说他俩还在外头接诊,既然人归了回春堂,那私自接诊的病人,也该带到回春堂来才是。” 丁勇笑着说道,他的脸在笑,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这分明是在下命令。 丁勇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要求呢? 医院有固定的挂号费,大药房没有,病人们根据自己的感受和医生的医术给钱,诊金可多可少。 回春堂的规矩是,无论病人给了多少诊金,医生只能留一毛。 而时琪在外面接诊了好几个有钱的病人。 就拿乔爱国来说,他每次过来看诊,都要留下上千外汇券,这个数目吓死人。 要是上交回春堂的话,那时琪就吃大亏了。 规定是规定,私下里回春堂的医生们都很灵活,那些真正有钱的病人,是不会去药堂里找医生们开药的。 这几乎是人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而丁勇偏偏在饭桌上挑明了说,摆明了就是要拿捏时琪。 贺大夫的脸就沉了下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丁勇这头一把火,是想烧在时琪头上吗? “既然进了回春堂,自然会照规矩办事。”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就要吵起来,宋经理赶紧拽了一把丁勇,“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 丁勇干笑了一下,“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等他们走了以后,方大夫就凑在时琪耳朵边上说, “不知道是谁给姓丁的传小话了,这事儿也好办,你赶紧把乔爱国治好了,他就不用来药房了。” 乔爱国脊柱受伤,导致高位截瘫,这段时间以来,时琪一直在给他进行针灸复健,治疗进程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眼下就剩最后一步,等着乔爱国站起来。 就算是方大夫不提醒,时琪也打算这么办。 她进回春堂,可一点儿便宜都没占回春堂的,那是用一贴灵的使用权换的。 现在一贴灵的销售还异常火爆,要是论销售额的话,是回春堂占了时琪的便宜。 如果不是受到时代的限制,时琪才不会带着一贴灵这样的摇钱树进回春堂,随便自立个山头就有数不尽的钱进账。 时琪点了点头,她最近也在琢磨这件事。 按道理说,乔爱国的治疗已经接近尾声,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站不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104章 站起来了 别说是时琪觉得乔爱国快好了,就是乔爱国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双腿原本毫无知觉,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感觉。 “这里有感觉吗?” “有的有的,又痛又麻,这里也有感觉。” 阿三用小针测试乔爱国的腿部功能,从关节小腿到大腿,都已经恢复了知觉,甚至有了膝跳反射。 从理论上来说,这表示脊柱还有腿部的神经,已经重建成功。 而自从开始复健以来,时琪不仅帮助乔爱国做按摩,还给他配了药材,让他自己去做药浴,双管齐下,来恢复腿部肌肉的力量。 所以乔爱国腿部的肌肉也没有萎缩。 明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为什么乔爱国就是站不起来呢? “小大夫,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药开的不对啊?” 乔爱国就是心里着急,嘴上不说什么,可他的妻子候蓉却是忍不住了,开始质疑时琪的医术。 “候蓉,别乱说。”乔华中赶紧制止儿媳妇。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乔爱国,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跟你父亲说一下病情。” 时琪说着,就站起身来,让乔华中跟自己去院子里。 乔华中还以为儿子的病情有反复,赶紧跟着去了。 “我说爱国,这小姑娘是不是学艺不精,到这里就不会治了?”候蓉关上房门,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可能,去年我的腿还跟木头一样,现在已经有感觉了,她怎么可能不会治?”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嫌我们给的钱少,还留了一手?” 听妻子这么一说,乔爱国也忧心忡忡,他们给的诊金,对于内地来说,已经是相当高了。 可在国外,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可一想起时琪明亮的眼睛,乔爱国又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别急,医生不也在想办法吗?” “怎么可能不急,明年又要比赛,如果你现在恢复,进行康复训练,还能参赛。 要是你今年恢复不了,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上赛场了。” 作为一个运动员,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乔爱国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他沉默一会儿, “我这情况,能站起来,已经是上天眷顾,大不了,我再也不参赛了。” “爱国,你……” 候蓉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在院子里叫她,“候女士,你出来一下。” 候蓉不知道是什么事,答应一声,“我出去看看。” 候蓉走了,屋里只剩下乔爱国一个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周围异常安静,就连挂钟走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他不禁想入非非,时琪到底在跟乔华中说什么呢?是想要钱吗?还是他的病已经无药可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毫无动静,乔爱国看了一下挂钟,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究竟有什么事,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处理? 他习惯性的伸手去转动轮子,想推轮椅出去看看,这一推才发现,因为治疗需要,他现在坐的是木椅,轮椅还在院子里呢。 “爸爸,你们说好事了吗?侯蓉?” “时大夫……阿三……” 乔爱国忍不住喊了起来,可不管他怎么喊,院子里头都没人答应,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些人总不可能同时有事,出去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候蓉的声音,“爸爸,你不要紧?你别吓我啊?” 乔爱国猛然一凛,是乔华中,是乔华中出了问题。 他母亲去世的早,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感情非同一般,因此一听到乔华中可能有事,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迷迷糊糊之间,乔爱国也不知自己怎么站起来的。 他已经多年没有走路,站起来之后,连基本的平衡都很难把握,摔倒了一次,才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乔爱国就愣住了,院子里满满站着人。 阿三,时琪,乔华中,还有候蓉,都好端端的站在院子里,就这么看着他。 “爱国,你总算是站起来了。”乔华中老泪纵横,哭的满脸是泪。 “爱国,你能行的,我就说你能站起来的。”侯蓉也在哭。 相比较家属而言,两位医生,时琪和阿三就要镇定的多了。 “乔先生,你刚刚站起来,还是不能多走,今天就走这么多,阿三你去把轮椅推过来。” 阿三答应一声,把轮椅推到乔爱国身边,让他坐下来。 乔爱国很激动,“时大夫,今天的事都是你安排的?” “是啊,你的腿部机能已经恢复了,之所以站不起来,不是因为腿部功能不支持,而是你心理有问题。 你害怕自己站不起来,越是害怕,就越是不会站了。” “原来是这样,时大夫,你可真是个神医。” 时琪笑了笑,转身又去开方,“这两天走动要循序渐进,千万不要心急,我给你开一些补钙的汤药,你回去慢慢喝。” 乔华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说,唯有用钱表达,这次他留下了十万外汇券作为诊金。 时琪笑纳了,这笔钱足够再申请好几个专利,能派上大用场。 乔华中的治疗宣告终结,自然也不用去回春堂,为了治病,他们一家背井离乡已经快一年,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回到酒店以后,候蓉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拨通了长途电话,开始向亲朋好友通报这个好消息。 在海外,豪门阔太有自己的小圈子,跟候蓉关系最好的,是一位姓程的太太。 程太太之所以跟候荣关系好,是因为两人同病相怜,侯蓉有一个残疾老公,而程太太有一个病弱的儿子。 得知乔爱国已经被治愈,重新站起来了之后,程太太比候蓉还激动, “真有这样的神医吗?你赶紧介绍给我,我要带着儿子去内地治病。” “真的,别看这位大夫年纪小,可她的医术真的很神,我跟你说啊,这位大夫的身世很离奇,她是医学世家出身,可惜从小就被保姆调换……” 不知不觉间,候蓉就把时琪的身世全给抖露出去了。 听完了候蓉的话,话筒那边的程太太久久不语。 “喂喂,程太太,你还在听吗?” “我在,你刚才说,这位小神医出身医学世家林家?那她的父亲,是不是林清峰?” 不知为什么,话筒里的声音很激动,激动的甚至在发抖…… 第105章 给弟弟一个肾 “哎呀,这么具体?那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时大夫是老林专家的孙女。 林家,你知道吗?他们在内地有百年传承,是中医世家,据说内地有几大世家,青州林家绝对排得上名号。 我家爱国真是运气好,阴差阳错碰到林家的孙女,感谢上苍……” 侯蓉激动的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外人不知时琪的本事从何而来,还以为是来自林家,因此大说特说她的家世传承。 程太太放下电话之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现在是程家的太太,可她在嫁入程家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 这一晚,程太太睡得很不好,她辗转反侧,想了一夜,到天明的时候,终于做出了决定。 吃早餐的时候,程太太把佣人管家都打发走了,跟程先生和儿子程浩说起了往事。 “……我前夫就叫林清峰,我早觉得小姑子林巧不是个东西,可前夫总叫我忍耐,他说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没想到,偷孩子的,就是林巧的丈夫,那个上门女婿。 你说说,我待他们不薄,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禽兽的事? 要不是苍天有眼,让他们露出了马脚,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程先生也知道,太太以前有过一段婚姻,还有一个孩子,现在听说孩子找回来了,他的眼睛立刻亮了, “要是从血缘上来说,那孩子跟程浩同父异母,肾脏的匹配度应该很高。” 啪嗒一声,程浩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大富之家也挡不住病魔,程浩小小年纪就得了肾病,现在肾病越来越重,医生已经断言,如果不换肾的话,程浩活不过三年。 但匹配的肾源很难找。 现在时琪归来,给程家人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程太太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我没有养过这个孩子,可她毕竟是我生的。 我在香江日子过得很好,完全不需要她赡养,就让她给程浩捐一个肾,也算是还了我的生恩。” 程先生和程浩一头,“没错,就这么办。” 他们一直担心,程浩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挨不过三年,现在时琪出现,一下子就被他们盯上了。 救命不容耽搁,程先生和程太太很快就买了机票,带上了陈浩和家庭医生,一起赶往青州。 赶路的时候,程太太对程先生说,“林家两个老的,特别护犊子,咱们浩浩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肯定不会替浩浩考虑。 找时琪捐肾,得避开这两个老的,免得他们从中做梗。” 程先生点头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时琪也是你的女儿,你会不会心疼她,放弃浩浩?” 程太太白了程先生一眼,“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找时琪捐肾,不就是我提出来的吗?我要是心疼她,还能提这样的建议? 我是这么想的,不能白生这个姑娘一场,她捐出一颗肾来,就可以给浩浩一个健康的身体,然后让浩浩在我身边尽孝。” 原来如此。 在程太太心中,闺女到底比不上儿子,更何况前夫林清峰生死不知,杳无音讯。 而程先生就好好的陪在身边,在这种情况下,程太太更偏向程先生的儿子,也就不奇怪了。 时琪可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她了。 现在培训班的课程接近尾声,毕业证马上就要到手,学员们忙得一塌糊涂。 一方面是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各回各家,相聚一场不容易,所以忙着参加各种聚会。 另一方面则是面临各种毕业考试,焦头烂额。 而且时琪已经在回春堂报了到,闲暇时间要过去坐诊,所以显得比别人更忙。 在坐诊之前,时琪治好了乔爱国,这让丁勇很是失望。 他早就听说过这个有钱的患者,心想着,要是能把他招揽到回春堂,就可以给大药房增加一笔收入,没想到时琪把人给治好了。 为此他还委婉的批评过时琪,说她不应该光想着治病,也要考虑为大药房创收。 好在虽然没了乔爱国,时琪带来的普通病人也不少,丁勇这才闭了嘴巴。 这天晚上又是时琪当班,她刚坐下,复诊的患者就络绎不绝上门了。 程先生一家三口来到回春堂的时候,刚好看到患者在排队,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先生专门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金表,“已经八点了,这个点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病人?” 这可是晚上八点,要是看西医急诊还情有可原,可这是中医啊,大晚上的来看什么病? 一个排队的老太太挺热心,看程浩面色蜡黄,就知道他是个病人, “你们是来给这个大小子看病的?那你们可来对了,别看时大夫年纪小,可她专治疑难杂症。 你们赶紧排上,一会儿人更多。” 程太太不敢相信,她可是听侯蓉说了,这些年来时琪都流落在外,就算是她能得到林伯轩的真传,可那也没学几天呀。 再说了就算是当年林伯轩本人坐诊的时候,也没有排这么长的队。 程浩并不相信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有这么大本事,“老奶奶,要说看病,还是西医立竿见影,中医好多都是骗子。” 老奶奶立刻不高兴了,“你们不信中医,来看什么中医啊?” 程家三口还真不是来看中医的,他们是来说服时琪捐肾的。 程浩的言论,引起了患者们的反感,大家嘀嘀咕咕冷言冷语,都怀疑这一家三口是来砸场子的。 为了顺利见到肾源,程先生只能咳嗽一声,“大家别误会,小儿不懂事儿,他就是胡乱说说,排队排队,我们也要排队看病。” 就这样,程家三口也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太太穿着高跟鞋,脚都站酸了,她拿出小扇子扇着风,对程先生抱怨, “不管咋说,她都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当妈的来了,还要排队见她,你说有没有天理?” 程先生心知肚明,他们直接来大药房排队,就是为了避开林柏轩,“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办完正事,我帮你按摩。” 这两口子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人兴奋的从大药房里冲了出来,“我的病治好了,大家伙都别走,我请客给大家发糖。” 排队的人都乐了,得病的这人平时名声可不咋的好,看在大家都是病友的份上,还是要互相帮衬着。 就有人问他,“魏三立,你这么高兴,治好的是什么病啊?” “哈哈哈哈,说出来你们都不敢相信,我得的是癌呀,是小时大夫治好了我,我要给她送锦旗,给她立长生牌位。” 魏三立满脸都是笑,他得的可是绝症啊,万万没想到时琪药到病除,真给他把肝上的东西消了。 这下子,不光是他有救了,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老婆孩子都有人养了。 听魏三立这么一说,大家伙都跟着高兴。 只有程家三口直摇头,谁不知道癌是世界难题,不治之症?就凭中药能治好癌症,这不是吹牛吗? 第106章 杀鸡取卵 魏三立是真高兴,出手也大方,直接让人去副食品公司买了几十斤大白兔,然后开始大把大把的发。 糖果可是好东西,然而程家三口不稀罕,不仅不稀罕,程浩还奚落魏三立, “你之前得的是癌症吗?诊断清楚了没有?别被江湖医生给骗了?” 魏三立是个混子,只有他跟别人说怪话的份儿,还从来没有人给他说过怪话,因此听程浩这么一说,他立刻勃然大怒, “你个小兔崽子,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当你三爷是白混的吗?” 如果不是病友们拉着,他的大巴掌,早就轮到程浩的脸上去了。 大家都说,得了大病能治好,这是喜事儿,不要被不懂事的孩子搅乱了心情,魏三立这才骂骂咧咧的放手。 程先生一家三口,可算是丢尽了脸面,为了肾源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好在终于轮到他们了。 刚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一位明艳少女坐在桌边。 都不用别人再说什么,程太太就看出来,这位少女的长相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用说,这就是她的女儿。 时琪打量了一下这一家三口,感觉到不太对劲,虽然程浩有病,可他们并不像是来看病的。 她示意程浩坐下,“是你要看病吗?姓名?年龄?” 程浩还没来得及说话,程太太就激动的说道,“你就是时琪,对,你看我是谁?” 时琪在她脸上打量一番,心里立刻有了底,这女人跟原主有血缘关系,是她生物学上的母亲。 虽然看出来了,她却没有说,这人当年抛夫弃女,多少有些凉薄,所以她想探探对方的底,“你是哪位呀?”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听到你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找过来了。” 程先生颇有几分激动,时琪很年轻,身体很健康,完全符合肾脏供体的条件。 “哦……所以呢?”不是来看病的? 时琪笑眯眯的往椅子背上一靠,想听听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这反应跟程太太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孩子不应该激动吗?不应该哭吗?不应该冲上来扑进她的怀里叫妈妈吗? 这么不痛不痒的,好像一点都不欢迎她这个亲妈。 程太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痛感让她醒了几分,眼睛里也有了泪花, “孩子,你这些年流落在外不容易,我们是从香江赶过来的,就是想认回你。” “没什么不容易的,我过得挺好,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既然你们不是来看病的,就请不要再耽搁我的时间,让后边的病人进来。” 时琪淡淡的说道,生怕他们不肯让位,还拉开了房间的门,直接让下一个病人进来。 病人排队排的心急火燎的,见医生让进,就赶紧进来,顺便把程浩推起来,自己坐下,“时大夫,我这心里头就火烧火燎的……” 程太太万万没想到,母女初见面就这么结束了? 然而时琪并不考虑他们的心情,已经开始问诊了,“觉得不舒服,自己吃了什么药啊?” “我没敢吃药,就是喝了三大瓢凉水,喝完之后……”病人很急躁,说的没完没了,他难受啊。 程太太几次三番想插嘴,都被病人家属给推开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时大夫正在问诊吗?你们看完了就赶紧走,别耽误别人看病。” 看完一个病人,下一个病人又进,时琪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等所有的病人都看完,时琪抬腿就走,程太太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就赶紧冲上去拉住时琪,“孩子你别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时琪掰开她的手指头,“当年你都没找我,现在找我干什么?” 这一句话可问到点子上了,程太太顿时语塞,楞了好一会儿才说, “当年你不见了,你爷爷奶奶都怪我,你爸爸也离家出走,我不是不找你,是情况不允许。” “没有我,你不过得也挺好,为啥要找我呀?” 程太太沉默了半晌,这才指着程浩说道,“这是你弟弟,很不幸,他得了肾病,现在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如果找不到肾源,他就会死。” 时琪同情的点头,“太可怜了。” 程先生忍不住说,“其实你可以救他。” 时琪一脸惊讶,“我为什么要救他?我有什么义务?” 时琪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这让程家三口很被动,但是为了治程浩的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孩子你有义务,这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你的血脉至亲,你不帮他谁帮他?”程太太深情款款的说道。 时琪笑了笑,大声的喊门卫,“这一家三口不是来看病,是来认亲的,把他们请出去,咱们就可以下班了。” 门卫答应一声,就来赶人了。 程家三口就这样被赶了出去,等他们再想找时琪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 程太太目瞪口呆,“这孩子怎么这样无情?” 程先生一脸焦躁,“她不会躲起来?” 程浩想了想,说道,“下次见面别啰嗦,妈,你直接给她一笔钱,就说要买一个肾。” 所谓亲情,只是想白嫖。 这一家三口生活在商业社会,在他们的理念之中,只要价钱给到位了,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程太太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这孩子心性如此贪婪,只能拿钱打动她了。” 程太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安顿下来,就找好友侯蓉诉苦。 侯蓉听对方说完事情经过,一脸不可思议,“你女儿有大出息呀,你为啥一心只想让她捐肾,你就没想过,让她帮浩浩治病吗?” “治病也要讲科学呀,全世界都知道,肾病是没有办法治愈的,只能换肾。” “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西医认定爱国的脊髓坏死,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站起来,可他现在不是站起来了吗?” “那是你们运气好,可能之前是医生诊断错误,为了治病,我家浩浩可是跑了好几个国家,医生都说,要想活下去,只有换肾。” 见程太太如此顽固,侯蓉气的都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时琪医术高超,能跟她拉上关系,那是程浩走运,可守着这么好的资源,程太太却只想杀鸡取卵,这不是在断程浩的生路吗? 见好友不说话,程太太赶紧去拉对方的手,“候蓉,说真的,我不想找这丫头看什么病,我只希望她能认下浩浩,把他当弟弟。 你家跟时琪关系不错,能不能帮我撮合一下?” 第107章 不给不给就不给 候蓉被惊呆了,在这一瞬间,她特别后悔跟程太太分享消息,她把程太太当闺蜜,对方却把她冤大头。 时琪对他们家可是有大恩情,让她做局说服时琪捐肾,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程太太,我还有事,改天再跟你聊。”候蓉只想骂人,强忍着才没有骂出来,她抓起自己的小包包就跑。 “你等等,你还没有答应我……” 能答应你才怪。 候蓉回去以后,把事情的经过跟乔家父子说了, “我没想到她竟然是小时大夫的亲妈,我这是给小时大夫惹下了大祸,我该怎么办?” 乔爱国气的跺脚,他现在恢复的不错,已经有力气跺脚了,“你怎么这么糊涂?什么话都跟人说?”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候蓉,就是再有想象力,她也想不到程太太会跟时琪有关系。 “给时大夫登门道歉,把来龙去脉给她讲明白,免得她被动,顺便问问人家,看有什么需要咱们善后的。” 乔华中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尽力弥补。 就这样,一家三口十分愧疚的找到了时琪,“对不起,小时大夫,给你惹麻烦了。” 时琪总算是明白,程家怎么会找上门的,这事儿不能怪乔家,要怪,只能怪程太太无耻。 就算是她生下了女儿又怎样?总不能挖了女儿的肾,去贴补儿子? 再说了,程太太也没怎么养过这个女儿啊? “这事不能怪你们,安心养病,差不多就可以回家去了。” 听时琪这么说,乔家人总算是安心一点,有钱人缺的是什么? 他们缺的是命,有了钱就会希望多活几年,所以得罪谁,也不会得罪好大夫。 程太太还等着候蓉帮她做局呢,等了几天才得知,好闺蜜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可以等,程浩却是没法再等。 来内地的这几天,程浩已经做了两次透析。 程家人都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们准备再找找时琪,不管是花钱还是哭求,都务必让她捐出一个肾来。 可惜,这个时候培训班已经结业,时琪不在学校里。 他们又去回春堂找,这次对方给了答复,“时大夫啊,她下乡了。” 程太太被惊呆了,“下乡?为什么要下乡?” “支援农村建设呀。” 不管是回春堂,还是其他医院,都有支援农村建设的任务,所以每年都要送医送药下乡。 今年时琪主动领了这个任务,其实就是为了躲开程家三口,她不想被道德绑架,更不想捐肾。 问清楚时琪最少要离开三个月之后,程太太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三个月啊,这三个月时间,还不知程浩的病情会出现什么变数。 回春堂的人也有同情心,他们看程浩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多半是有病,“你们要是早点来就好了,现在只能等时大夫回来。” 旁边一个病人也跟着附和,“是啊,你们是才听到时大夫的名声?那只能等了。 幸亏我早得到了消息,提前找时大夫开了三个月的药,要不然,我这肾病可拖不起哦……” 程浩赶紧看这个病人,对方气色很不错,“你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病人很骄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一个月以前就找时大夫看病开药了,现在病情已经稳住,再吃三个月药就可以断根。” 什么? 如果不是偶然相遇,程家三口肯定认为对方是托。 “你得的真是肾病?” “哎哟哟,萍水相逢,我骗你们干什么?给你们看,这是省医院给我的诊断单。” 病人很坦然,取出以前的诊断单给他们看。 程家三口一看,对方得的病跟程浩一模一样,这是不治之症,除非换肾。 可现在…… 病人又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我现在好了,吃了时大夫给开的药之后,各项指标都正常。 时大夫说,让我继续巩固,再吃三个月药,我的肾脏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程先生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你还有三个月的药?给我。” 病人吓坏了,一把打开程先生的手,“你想抢啊?这药就是命,给了你,我还活不活? 再说了,中医讲究一人一方,我吃的药你也吃不得。” 回春堂的人一看,赶紧把程先生拉开,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我记得,之前时大夫在的时候,你们来过啊,怎么没找她开药?现在又抢别人的药,你们简直是胡搅蛮缠。” “就是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病人们赶紧躲开,生怕程先生发疯,又来抢自己的药。 程先生和程太太失魂落魄,“时琪真的能治肾病?” “能啊,她连癌症都能治,你没看魏三立吗?他就是癌症,现在已经治好了。” 魏三立的确是这么说的,侯蓉也跟他们说过,时琪的医术非凡,让他们直接找时琪治病,可他们没听。 明明只要好好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可他们偏偏采用了极端的方式。 从一开始就想着逼迫时琪,道德绑架,让她捐出一个肾来。 这下可好了,时琪猜出了他们的意图,躲得远远的。 现在,不管是想看病,还是想要肾脏,都泡汤了。 这个时候,时琪已经下了乡,这是青州最偏僻的一个乡。 老天不作美,刚来就遇上了一场沙尘暴,时琪只能用沙巾蒙住了头脸。 方大夫和秦大夫都忙着在青州安家,没法子一起下乡,这次只有时琪单独一人。 刚刚下了火车,就有公社派出拖拉机来接时琪了。 拖拉机翻山越岭颠的屁股疼,她只能大声问开车的师傅,“金沟村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翻过这个山,再翻过那个山……” 就在拖拉机翻山的时候,路被堵住了。 堵路的是一头大黄牛,赶车的老头已经把车子卸下来了,愁眉苦脸给他们解释,“这牛不走,我也没办法……” 大黄牛趴在地上,哞哞的叫,看样子不舒服。 时琪跳下拖拉机,绕着大黄牛转了一圈,“这牛要生小牛犊了,你怎么还让它拉车?” “这……就算是婆娘生孩子,也可以生在田间地头,牛怎么不能拉车?” 时琪摸了摸大黄牛的脑袋,“它出了大力,现在难产了。” 赶车老汉顿时着急了,小牛犊是钱,大黄牛也是钱,怎么办? 第108章 万物有灵 “这……这怎么办啊?我可不会给母牛接生。”赶车老汉绕着大黄牛转了好几圈,愁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现在大牲口都是公家的,老汉是饲养员,只负责照顾,还有赶车,要是母牛出了问题,公家人会找他问责。 至于母牛怀孕了,还给人家派活儿,这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左右的,这是大时代决定的,人都要劳动,别说牲口了。 时琪摇了摇头,取下食指上缠绕的金针,开始为母牛针灸。 拖拉机手和赶车老汉都被惊呆了,“给牛扎针有用吗?” 还没等他俩把这问题问出来,母牛又是哞哞一阵叫唤,很快就生下了一只小牛。 两人都看呆了,“小同志,你是兽医?” 众生有灵,时琪不忌讳别人说自己是兽医,含糊点头,“差不多,都能看点。” 沙尘暴还不小,三个人一起动手,帮忙把小牛收拾干净,小家伙就在沙尘暴中颤颤巍巍站起来了。 动物就是这样,如果出生后不能自己站起来,母牛就会放弃这个孩子。 看着时琪就要走,赶车老汉急忙问她姓甚名谁,在哪个村里做事。 医术这么高的大夫可是很少见,不管是医生还是兽医,他都得问清楚了。 拖拉机手已经吃了一嘴沙子,“苟老汉,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金沟村的呀,这是上边来支援我们金沟村的医生。” “金沟村的?记住了,记住了,赶明儿,我让队长拿东西谢你去。” 老汉连声答应着,认命的拉起板车,刚生产完的母牛带着小牛,跟他在身后慢悠悠的的回家了。 拖拉机手抹了把脸,“小大夫,快上车,又多吃了半个钟头的沙子。” 大西北就是这样,见天刮风,吃沙是平常事。 进了村儿,大队长带着家属接到时琪,把她安排到村卫生所住宿。 金沟村的卫生所,条件算是不错的,其他村民还住着泥巴稻草砌的房子,这儿可是全砖的,里边还有电灯。 “时大夫,村里条件就这样,你别嫌弃,这虽然是医疗室,不过平时也没看过几个病人,更没发生啥晦气事,你只管放心住。 一天三顿饭,你都到我家去吃,要是天气不好,我就让大小子给你送过来。”大队长一脸憨厚,看着人不错。 时琪是当大夫的,自然明白大队长说的晦气事是啥事儿,那就是治死过病人, “我是医生,不讲究这些个,医院里都还有人值班的。” 就这样,时琪在金沟村住了下来。 这天晚上,漫天席卷的黄沙,嗖嗖的大风,以及忽明忽暗的电灯泡,给时琪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她只能缩进被窝里,用老棉被捂住脑袋,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晨洗完脸,推开房门一看,好家伙,院子里满是折断的树枝,这都是大风刮下来的。 据金沟村大队长的家属说,这地方就是风大,每年春夏之交都要刮这么一阵子。 早饭是玉米面糊糊,银包金的蒸卷子,凉拌土豆丝。 啥叫银包金呢?那就是白面裹玉米面。 金沟村的主粮就是玉米和土豆,如果不是时琪过来,大队长家都舍不得吃白面。 等吃完了饭,再回卫生所,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这人正在弯腰拆箱子。 “唉,你谁呀?”箱子都是时琪带来的,是大药房支援金沟村的药品,她还没发话呢,怎么就有人动手了? “你好你好,你就是上头派下来的小大夫,我是胡有礼,是这村里的赤脚医生,卫生所就归我管。” 胡大夫被打断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解释道。 原来是地主,因为秦大夫也是赤脚医生出身,所以时琪对赤脚医生挺有好感,“你好,老胡同志。” “这么多箱子,这里面都是什么呀?” “这两箱都是糖丸,这个箱子里头是宝塔糖,这是……” 糖丸就是脊髓灰质炎糖丸,这是预防小儿麻痹症的重要手段,要求所有儿童进行普种。 至于五颜六色的宝塔糖,则是打虫药。 别看这玩意儿长得萌萌哒挺可爱,打虫的效果可不是吹的,只要吃两丸下去,第二天就能打出虫来。 “好东西,这么多,不是单给金沟村的?” “嗯,这是按照整个公社的人口统计的,其他大队的人想要接种,就得到金沟村来。” 预防接种也是农村医疗工作的重要部分,身为赤脚医生的胡大夫知道程序,两人一起动手,把药品分门别类安置好了。 拍拍身上的土,胡大夫挺热情,“小时大夫,累了?进屋歇会儿,我给你煮罐罐茶喝。” 煮罐罐茶,吃烤馍馍,烤土豆,围着火炉吹吹牛,这就是金沟村的早茶。 时琪答应一声,刚要进屋去,外边儿就人喊马嘶来了一群人,“时大夫在吗?我们是向阳大队的,给你送谢礼来了。” 啥谢礼? 时琪猛然想起,昨天还治疗了一头大黄牛。 “是我啊,你救了老黄和小牛犊,我们是来给你送谢礼的。”赶车老汉一脸笑容,双手奉上了一块鲜艳的花被面。 可别小看一头牛,富裕点的大队才有拖拉机,条件差点的大队只有牛马这些大牲口,要是没了牛,来年耕地都成问题。 所以村里人也讲究,救治大牲口给的谢礼,比给人看病给的还多。 时琪接过了被面,又朝赶车老汉身后看了看,在赶车老汉身后跟着一串奇怪的队伍,人们牵着羊拉着骡子,还有人赶着两头猪。 “这些人是干啥的?” “哎哟,我昨天跟他们说,你用针扎好了老黄,他们还不相信,这都是我们队里的,麻烦你给一起看看呗?”赶车老汉笑得脸上都起了褶。 这……是把她给当成兽医了啊? 胡大夫看到时琪脸上的神色,还以为她是不愿意,急忙小声在她耳朵边上说,“村里没有兽医,我们平时也给牲口看病。” 看就看,时琪挽起袖子,准备让大家伙排好队,她一个一个的给看。 就在这个时候,牵骡子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个高个子男人,四十多岁年纪,眉目英挺,腰背挺直,帅气的不像村里人。 可黝黑的皮肤,还有皲裂的手指,又说明他常年生活在农村,这是个外形很矛盾的男人。 而时琪细看他的眉眼,竟然发现…… 第109章 神秘人 看到时琪出神,赶车老汉乐了,“我说春生,你把骡子拉过来,时大夫要先给骡子看病。” 时琪看了赶车老汉一眼,“这位大叔叫春生,是你们队里的?” “是,也不是,你别看春生长得好,他脑子不清楚,是从外地流落过来的……” 现在城里人还有调动工作的可能,村里人基本上不动地方,从哪儿来的要回哪儿去,就是盲流也要遣返原籍。 可这个春生糊里糊涂的,说不清楚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向阳大队只好把他留下。 “没来路的?可惜了这张脸,要是脑子清楚的话,不管给谁家当个上门女婿都行。”胡大夫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我说春生,你倒是快点儿?” 论起来,春生并不是这个中年男人的本名,因为他说不清楚自己叫啥,向阳大队的人才胡乱给他起了个名字,就为叫着方便。 看见大家伙都叫自己,春生憨憨的答应一声,拉着骡子走过来了。 他脑子不太好使,手上有力气,平时就帮着闸草料,打扫牲口房。 大青骡子很气派,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时琪上下打量了一下,没瞧出病来,就伸手摸了摸大青骡子的鬃毛。 “我说小大夫啊,这骡子就是……” 赶车老汉话还没有说完,时琪已经走到了骡子后边,“蹄子化脓了,得清理一下,谁帮我抓着它?” “这……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小大夫,你怎么知道它蹄子化脓了?” “就是看出来的。” 骡子的后蹄子发炎,走路特别痛苦,天天跟人打交道,这玩意儿也通人性。 它知道时琪要给它治病,清理伤口那么痛,竟然没有乱动。 给骡子治伤的时候,时琪跟春生说了好几句话。 她发现,对方基本的语言逻辑还有,丧失的是记忆。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春生受过严重的外伤,脑中有淤血,要想治疗他的失忆症,只有先清除淤血,然后再疏通经络。 她跟春生素昧平生,贸贸然提出替对方治病,实在是不妥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时琪一边给牲口们看病,一边琢磨着,如何才能有一个妥善的理由,来为春生做治疗? 在给最后一头老牛做治疗的时候,时琪终于找到了理由,“这牛病的太重了,得留下来住院,你们把牛留下来,再留一个人照顾。” 赶车老汉挠了挠后脑勺,“留谁哩?队里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走不开,你看春生行不行?” 胡大夫嗤笑一声,“你倒是聪明,留下个傻子。” 时琪笑着拦了胡大夫一把,“没问题,只要能照顾牛就行。” 就这样,春生跟生病老牛一起留在了卫生所。 赶车老汉千恩万谢,说什么也要给时琪留下十个鸡蛋,“忙了大半天,不能让你吃亏。” 时琪笑笑没说话,胡大夫就已经把鸡蛋收下了,“我替小时大夫收起来,还有你们那个人,他的口粮怎么算?” “每天队里给他六个工分,我跟队长说一说,年底让他把粮给你们。” “还得我们垫口粮啊?” “他自己有干粮,你们每天给口热汤水喝就行。” 等赶车老汉走了以后,胡大夫就拉着时琪去看春生的干粮口袋。 可不是胡大夫小气,不把这事明确下来,谁给春生管饭啊? 如今这年头,每家的口粮都是有定数的。 春生倒是不小气,听见两人要看,就大方打开自己的干粮口袋,“你们看……” 这一看,可把时琪和胡大夫给惊讶坏了。 论理说,春生是个外地人,脑子还不太够事儿,他挂靠在向阳大队,无亲无故,吃的肯定不大好。 没想到,他的干粮口袋里,装着满满的囊坑烤胡麻盐卷子。 这是当地最讲究的一种干粮,做的时候,要在面团上撒上一层胡麻椒盐,再抹上一层清油,然后放进特制的馕坑里慢火烤制。 做好的干粮外皮儿焦脆,内里松软,是真正的好东西。 可别小看这种干粮,放眼整个金沟村大队,大队长家里都没有这样的好吃食。 胡大夫啧啧称奇,“哎哟,你这干粮不错呀?” 关键是闻着还很新鲜,说明这是专门给春生准备的干粮,而不是谁家的陈年老货,淘汰给春生的。 春生点点头,“嗯,是小桃给我做的。” 时琪有些皱眉头,这个小桃是谁呀? 听着像春生的桃花债。 再问,就问不出什么来了,时琪只能先骗着春生扎针,要想让这个人恢复记忆,必须先打通他脑中的淤血。 胡大夫只当时琪善良,这年头,心地不善良,也不会下乡支援农村,“你先扎着,我去帮他把外边的棚子收拾一下。” 胡大夫要收拾的,就是春生未来的住处。 时琪能住卫生所,春生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他只能住牲口棚。 好在现在天暖和,住牲口棚也不遭罪,在地上铺厚厚一层稻草,晚上往里头一拱就行了。 扎完了针,也快到饭点儿了,时琪帮春生烧了一锅热水,还往里头打了一个鸡蛋絮。 看春生喝着鸡蛋汤,啃着胡麻盐卷子,胡大夫羡慕的不行,这人脑子是不行,可命是真好,吃的比他还好。 “小时大夫,我先回家吃饭去了,下午先给咱村的人发药,你看行吗?” 时琪满口答应。 可等到下午发药的时候,两人打开了储藏室的门,却惊讶的发现,满满一箱糖丸不见了。 时琪记得很清楚,她带过来的,是两箱脊髓灰质炎糖丸,这是给整个公社儿童的量。 现在一箱不见了,就意味着没有办法完成普种。 要是追究责任,她跟胡大夫都跑不了。 “好端端的,谁拿糖丸儿啊?” 时琪跟胡大夫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第110章 糖包子 然而糖丸的确是不见了,这就证明是有人拿,不对,这不叫拿,这叫偷。 中午吃饭,胡大夫回了家,而时琪则去了大队长家里,两人都不在,只有春生一直躺在外间,陪着他们队里那头老牛。 就算是春生脑子不好使,这事儿也得先问问他。 “春生,你知道谁进了卫生所,还从里面拿走了东西吗?” “是小桃,我不让她拿,她非得拿,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春生老老实实的说道。 小桃,这不就是给春生做胡麻盐卷子的那个人吗? 时琪和胡大夫觉得这事儿不小,赶紧就去找大队长汇报。 大队长一听,有人竟然从他们村卫生所偷东西,气的不行,“你俩来一个人,跟着我去查。” 为啥还要让卫生所出一个人呢? 主要是,他们这些人都不熟悉脊髓灰质炎糖丸,去了箱子,害怕认不出。 时琪自告奋勇,“我去看看。” 她得看看,是什么人对春生这么好。 大队长召集人手,还拿上铁锹,擀面杖,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从他们村前往向阳大队,只有一条大路,走快点,大概也就是一个钟头的路。 走在路上,就有人给时琪科普小桃的小道消息,说这女人也是个苦命的,早几年死了丈夫,是个寡妇。 “这女人在外面勾勾搭搭的,名声不干净,她对春生那么好,肯定是看中了他的身子, 男人嘛,脑子不清楚不要紧,只要身体好能干活就行。” 原来如此,时琪总算明白了,春生干粮袋里的胡麻盐卷子是怎么回事。 刚进向阳大队,大队长就遇到了熟人,这人一看他们来势汹汹,赶紧问是咋回事儿。 “找你们村的桃寡妇。” 桃寡妇名声在外,这人也知道不是好事,明智的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在前头带路。 等跑到桃寡妇家门口,向阳大队的大队长也听到信儿赶过来了。 问清楚,是桃寡妇拿了人家的脊髓灰质炎糖丸,向阳大队大队长的脸就黑了,拿什么不好,偏偏拿药? 这可是丧天良。 桃寡妇家的大门拴着,敲了半天,才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慢悠悠的来开门,“什么事儿呀?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这就是大名在外的桃寡妇了。 “你上午是不是去了金沟村?” “去了,你们金沟村又没修院墙,那就是可以去了。” “你是不是从卫生所抱走一箱糖丸?” “啥糖丸?没见过,不知道。” 桃寡妇矢口否认。 金沟村的人立刻急了,纷纷嚷嚷着别跟她废话,进去搜。 桃寡妇也拦不住人,早就有两个小伙子跑进去了。 “大队长你给我做主啊,金沟村的人欺负人……”桃寡妇拖长了声音,正要哭闹。 俩小伙子已经拎着一个纸箱子跑出来了,“小时大夫,你看看,这是不是装糖丸的箱子?” 还真是,可里边的糖丸呢? 桃寡妇不吭声了,低头用脚趾头抠着地。 “糖丸呢?” “不知道,我拿到的时候就是个空箱子。” “这女人还嘴硬,直接砸她的家,再送公安局。” 一听要送公安局,桃寡妇才老实了,“不就要糖丸吗?我还给你们就是。” 她说着,就跑到厨房里,从笼屉上边儿端下来两笼屉玉米面包子,“糖丸在这里。” 老天啊,桃寡妇居然把脊髓灰质炎糖丸给蒸成糖包子了。 这是有多么缺糖啊? “人家就想吃一口甜的……”桃寡妇还挺委屈的。 大队长看向时琪,“糖丸进了糖包子里,还有用吗?” “没用了,这玩意儿不能见热水。” 要是能把糖丸追回来的话,桃寡妇的罪也没有那么重,现在可好了,好好的糖丸变成了两锅糖包子。 这些东西跟桃寡妇一起,被送到了公社,究竟怎么处理,得看上边的意思。 耽误了整个公社的孩子接种,这可不是小事儿。 回到卫生所之后,时琪把情况跟胡大夫说清楚了,“真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吃。” 胡大夫叹了口气,悄悄告诉时琪,这么干的,绝不只桃寡妇一个人,她也是跟别人学的。 早先大家不知道糖丸的重要性,有些人是不发,有些人是发了不吃。 时琪听了之后,也十分震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支援乡村,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先进的思想带过来,扫除愚昧落后的风气。 当天中午,时琪又去了大队长家吃饭。 她刚进门儿,大队长的老母亲就把她给拉到了一旁,“小时大夫,你城里来的,给我帮个忙呗。” “啥忙?” “我儿子有个电筒,一摁就亮,特别稀罕。 怪我老婆子多事儿,早起有些黑,我就拿电筒摁亮了,想照个路,现在关不上了。 小时大夫,你城里来的肯定会弄,你帮我捯饬捯饬,把电筒关上行不?” 大队长的老母亲十分忐忑,认为自己弄坏了了不起的东西。 时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这老太太时不动家里的金贵东西,害怕弄坏了被儿子抱怨,所以她连手电筒也不会用。 现在弄出问题来了,还不敢找儿子解决,只能找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 “没问题,我会弄手电筒,我来给你弄。” “行,你跟我来。” 老太太神叨叨的,拉着时琪就往后院走,看她从大水缸里捞出一个手电筒,时琪都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咦,这玩意儿已经不亮了呀,太好了,我把它擦干放回去。”老太太一看手电不亮了,还挺高兴的。 时琪想了想,反正装的是干电池,也不存在漏电的问题,就热心的帮老太太把手电筒处理好了,然后看着老人家笑呵呵的去藏东西。 “哎,小时大夫,你咋在后院?你跟我妈说啥呢?” “啊,嫂子啊,没说啥。” 大队长家属把时琪拉到一旁,“小时大夫,听说你是大医院过来的,你会看女人病不?” 女人病,就是妇产科。 时琪点头,“会一点,怎么了?” “是这样,我娘家妈已经六十了,早些年她就不来那个了,可这两天不知怎么,下面又流起血来,我想请你帮她看。” 绝经后再次出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时琪立刻点头,“没问题,我可以帮她看,越快越好,你尽快把人带过来。” 第111章 现状 大队长家属原本以为,时琪只会给牲口看病,试探着问了一下,才知道她内外妇儿都通,当天就回娘家,把老娘给带过来了。 这位老太太六十岁了,头发已经全白,不过耳朵不聋眼不花,在农村老人中,算是保养比较好的。 时琪一看这老太太的面色,就知道她得了什么病,这病不好,不过她能治。 老太太还挺不好意思,“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这些个……我都不想麻烦。” “不麻烦,您闺女做的很对,您这个病得赶紧看,要不然会要命的。” 时琪示意老太太坐下,又给她把了脉,做了检查,确定对方得的是宫颈癌。 当然,这个情况就不用跟老太太本人说了,免得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时琪悄悄把大队长夫妻俩都叫过来,说了这个情况, “宫颈癌早期,必须要抓紧治疗,最少需要用药三个月,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大队长见多识广,知道癌是一种恶病,“岳母咋得了这病?” 大队长家属哭了,“得啥病又不是我娘能选的,你这女婿咋说话呢?”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小时大夫你能给治吗?你能给治的话,就赶紧治,虽然我是女婿,也愿意拿钱。” 看到妻子哭的伤心,大队长赶紧弥补。 “可以治,治疗的过程分两步,你们听我说……”时琪把治疗方法交代了一遍。 夫妻两个连连点头,表示他们会全力支持。 时琪知会过家属之后,就开始备药,准备治疗了。 她在备药的同时,也没忘了给春生做针灸,来帮助对方恢复记忆。 虽然这个过程有点漫长,但时琪还是愿意做,因为这对原主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让时琪没想到的是,她刚帮着大队长的岳母准备好抗癌药,大队长的小舅子就找上门来了。 这人竟然不是拿钱给老太太治病,而是准备把老太太接回家,让她等死。 “我说姐,姐夫,你们就别多事了,老娘已经这个岁数了,该咋地咋地。”弟弟说话很无情。 “根生你咋这样呢?你的意思是不给岳母治病了,让她回去等死?”大队长气的不行。 岳母重男轻女,最疼的就是根生这个小儿子,像大队长媳妇这种嫁出去的闺女,只有帮衬根生的份儿。 这些年来,就连大队长都没少出力帮衬这个小舅子。 没想到小舅子一开口,就是放弃老太太,不给她治病了。 “不是我不管她,你看看她得的是啥病?那么大岁数了还得那种病,你们不嫌丢人我可嫌丢人。”根生还气的不行。 “这是为人子女说的话吗?老太太得的病咋丢人了? 我告诉你,这种病就跟感冒肚子疼一样,只是普通的病,只不过感冒肚子疼不要命,而这种病会要命。” 时琪忍不住,站出来帮着老太太说话了。 “你别说话,就算你说话我也不信你的,你们当大夫的,不就想骗着病人治病,好多骗点钱吗?我偏不上你的当。” 不管大家怎么说,根生就是梗着脖子不认错。 听到这里,大队长的妻子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打了弟弟根生一个耳光子, “这巴掌是替娘打的,娘那么疼你,你不仅不孝顺她老人家,还说怪话。 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不想给老娘花钱,对?我告诉你,这个钱我来出。” 她弟弟根生挨了一巴掌之后,气得暴跳如雷,“你敢打我,我可是咱家的根,你个嫁出去的女子,哪有资格管娘家的事?” 打都打了,还有啥敢不敢的? 大队长在这件事上坚决支持妻子,直接找人,把小舅子给打出去了。 没了拦路虎,时琪开始给老太太治病。 要想治疗这种恶性病,可没有那么简单,针灸汤药得一起上,除此之外,还要配一些局部用的药。 “这些药的作用,主要是避免癌细胞扩散,西医治疗这种病,主要是采用切除术。 可万一在切除之前,癌细胞就已经扩散,切除就失去意义了。 而我们配的药物,能从根源遏制癌细胞的增生,效果比切除术更好。” 胡大夫对中药抗癌治疗很感兴趣,时琪配好了药物,就给对方做了简单的科普。 让人遗憾的是,时琪只能在金沟村待三个月,就算胡大夫想学习相关知识,时琪也教不了他多少。 胡大夫告诉时琪,在他们这个穷乡僻壤,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旦得了恶性病,有很多根本就不去医院。 “归根结底就是穷闹的,谁都知道去了医院要花钱,人到这个岁数了,最怕的就是人财两空。 所以干脆就不治,静静的等死。”胡大夫也很唏嘘。 大夫是救命的,不过救不了穷。 时琪想了想,“小病拖成大病,治起来自然花钱,还是要进行早期科普,让大家有防病意识。” 胡大夫觉得很有道理,“那行,你能不能写份宣传资料留给我?等你离开以后,我还可以继续宣传。” 时琪满口答应了。 治疗进行的异常顺利,用了几天药之后,出血就停止了。 老太太立刻提出,要停药,不想再花钱了。 时琪没有劝,而是让老太太去听胡大夫的课。 宣传资料写的很全面,不仅有防病的内容,还告诉大家该怎么保养和治疗。 不坚持治疗,不断了疾病的根,才是瞎折腾,是浪费。 老太太是个文盲,即便如此,去了次也听懂了,从此再也不念叨停药,老老实实的坚持治疗。 看到时琪连如此棘手的病都能治好,附近的村民都相信她的医术,天天有人上门,连带着金沟村也热闹起来。 向阳大队的老牛早就治好了,他们在接牛的时候,想把春生也带走。 时琪说,这人的病还有的治,不过还得扎一阵子针灸。 问清楚金沟村大队愿意给春生管饭之后,向阳大队的人,就把春生留下了。 然而春生的治疗总不见效,他还是傻乎乎的。 时间长了,就连胡大夫都看不下去了,“小时大夫,你不要总给这个人扎针了,没用的。” 第112章 认亲 看了看春生,又看了看胡大夫,时琪陷入了沉思之中,治疗没有问题,春生脑中的淤血已经被清除了,然而他还想不起过去的事情。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春生身体里的保护机制,抑制他想起过去的事,因为过去的事,对他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病已经治好了,然而心病还在。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药引。 趁着去公社领药的时候,时琪赶到邮局,拍了一份电报,电报是拍给林伯轩老先生的。 她在电报上说,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林清峰的男人,不过这人已经失忆,请林伯轩老先生尽快来金沟村认亲。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帮助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原因就在于这。 她一见到春生,就看出他跟原主有血缘关系,是原主生物学上的父亲。 原本时琪想的是,通过治疗让林清峰尽快恢复记忆,这样也算是帮原主尽了心。 现在只能提前让林伯轩老先生赶过来了。 如果没有亲属关系,是无法带走林清峰的。 而她支援乡村的工作就快结束了,归期在即,时间很紧张。 回到卫生所,胡大夫笑呵呵的指着桌上的鸡蛋,“你昨个治好了王婶家的大小子,这是她的谢礼。” 乡村卫生所条件很艰苦,从没有鸡蛋吃,到鸡蛋多的吃不完,这中间只多了一个时琪。 时琪把鸡蛋分成两份,自己留下几个,剩下的都给了胡大夫。 在大队长家吃饭的时候,大队长家属瞧了一眼大队长,见对方点头了,这才很郑重的说,公社书记的儿子回乡安置,被安排了工作, “这小子长得可俊了,他家条件也好,上头有三个姐姐,嫁进了县城,都是双职工,能帮衬着。” 时琪知道对方说这话是啥意思,人家是在给她介绍对象呢。 在学校的时候,就有男生对她有意思,不过时琪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未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谈恋爱。 所以直接给拒绝了。 如今她来金沟村,只是工作需要,有可能这辈子再也不来这个地方,当然不可能在这儿谈什么对象。 所以,尽管大队长家属把对方夸的像一朵花似的,时琪也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就等着回去结婚。” 要拒绝,就拒绝的彻底一点。 果然,听了时琪的话之后,大队长一家子脸色都有些黯淡。 小时大夫的医术高啊,要是能把这样的人才留下来就好了,如今看来,他们这地方没有梧桐树,也揽不来金凤凰。 时琪吃完饭就走了,她刚离开,大队长的家属就跟下了决心似的,跟大队长说道, “要不然,我让那小子来一趟,那孩子长得俊,也许小时大夫能看上。” 时琪都说自己有未婚夫了,还让人男的过来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霸王硬上弓? 就算不霸王硬上弓,也是要拆散时琪现有的姻缘,这样做真的好吗? 大队长心里面念头转的快,脸上表情也是变幻莫测,“这样做不好?” 这么做的确是不好,可带来的实惠是真的。 如果时琪不走了,能留在他们公社,那可是造福整个公社的人啊。 当天下午,时琪还在卫生所里忙着呢,就听见门口突突的响,那是有拖拉机来了。 排队看病的老乡们都往外看,在万众瞩目之中,走进来一个穿绿褂子,脖子上围着白毛巾的男青年。 这是现在公式最流行的打扮。 时琪没理会,要想看病就得排队,要不然先来的怎么办? 果然,老乡们没让她失望,不管男青年说什么,大家伙都不答应,硬是把他又给推到了屋子外面。 好不容易轮到了围白毛巾的男青年,他眉目间明显急躁起来,坐到时琪对面也不报名字,而是直接伸出手, “我姓吴,名叫吴晓辉,今年刚回乡安置,目前在公社当干事。” 时琪愣了一下,这开场白,咋跟别的病人都不一样呢?莫非是脑子有问题? “你哪里不舒服啊?”她上下扫了一眼,愣是没看出病来。 “我身体好的很,我是来跟你相亲的。” 时琪合上了笔帽,神色也凝重起来,相亲,必须得有介绍人,没头没脑相什么亲? 可大队长那里,她明明已经推掉了。 “谁介绍你来的?” “是麻副大队长,我的时间很紧,就不说那些没用的了。 我对你印象不错,不过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对人一点儿也不温柔,这得改。 还有,我是家里的儿子,要照顾父母,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咱俩要到一起,你得把工作调过来。 你放心,调过来之后,你还能继续当医生,就在公社医院里头,这事我爸就能说了算。” 吴晓辉一板一眼,说的还挺认真。 时琪叹口气,脑子里进了水,这病还真不好治。 只有拼了命从中小县城调到省城去工作。 省城大医院的工作人员,怎会主动调来公社卫生院工作? 人往低处走,这岂不是违背自然规律? “时琪怎么可能来这个穷乡僻壤,你做梦的?”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来,打断了吴晓辉的自说自话。 时琪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站着顾遥,好久不见,这人在生人面前还是喜欢板着脸。 时琪立刻笑了,有些人啊,就是听不进去人话,必须用事实来把他们打趴下, “你可算来了,家里东西准备的怎么样?回去就能办婚礼吗?” 顾遥愣了一下,差点接不住戏。 幸亏他是干刑侦的,反应特别快,联想到之前吴晓辉那一番不要脸的话,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准备好了,这不,爸妈让我来催你回去,咱俩结婚,没有新娘可不成。”顾遥说的相当顺溜,眼中还有脉脉深情。 “实在太好了,我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就能跟你一起回去。”时琪把台词说完,这才转向吴晓辉, “对了,这位吴同志,你到底是来看什么病的?你刚才说的话,我不太明白,你能再表述一下吗?”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要说在公社,吴晓辉的条件是不错,可跟顾遥一比,他就低到尘埃里去了。 别看顾遥总喜欢板着脸,人家那长相,身材,气质都不是吹的,比明星海报也不差什么。 再看顾遥身上穿的,手腕上戴的,脚上蹬的,没有一样不比他强。 这下子,不需要顾遥和时琪再说什么,吴晓辉都臊得无地自容,连句话也不说,闷着头就跑了。 等吴晓辉离开之后,顾遥才笑着从外边儿请进来一个人,“总算是把人平平安安给带到了。” 第113章 良心不安 进来的是林伯轩,他气喘吁吁,手里还多了根拐杖,应该是突然知道了林清峰的消息,让老人家过于激动了,以至于影响了身体。 “我正好过来办点事儿,就帮忙把林老先生送过来了。”顾遥在一旁解释道。 顾遥可是帮了大忙,不仅帮忙送来林伯轩,而且还帮时琪打发了讨厌的苍蝇。 “时琪呀,人在哪儿?先让我看一眼,”林老先生连气儿都没喘匀,就先问了。 林奶奶直接没有来,她太激动了,只能住院静养。 时琪赶紧站起来,“人就在旁边的棚子里,我先跟其他病人说一下。” 胡大夫已经站在旁边儿看了半天,这会儿他也琢磨出名堂来了,时大夫这是有大事儿啊, “小时大夫,你赶紧去办正事,剩下的病人我帮你安顿,你甭操心。” 时琪答应了,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帮了胡大夫不少,还教了胡大夫不少东西,算的上是胡大夫的半个师傅。 在金沟村,不是人人都像大队长夫妻那样拎不清楚,不知感恩的。 看到眼前的破棚子四处漏风,林老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条件?这是牲口棚子? 顾遥伸手挥了挥,漫天飞舞的稻草灰怎么也挥不干净,“这地方就这条件,林老先生先将就一下,咱们先认人。” 林伯轩也下过乡,他自己也吃过苦,可以想到大儿子吃这种苦,他就难过。 听顾遥这么一说,林伯轩立刻点头,“你们先进去,我什么都不说。” 看老人家明白事理,时琪就跟着顾遥一起进棚子了。 棚子里条件其实也不坏,稻草上铺了干净的被褥,还挂了一个蚊帐,这都是时琪给争取过来的。 春生正在低头看一本书,时琪的治疗是有效的,虽然他还没有恢复记忆,以前的学识已经恢复了,能读书能写字。 这两天,他从卫生所拿了本中医学,没事就翻着看呢。 “春生,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时琪盘腿,在春生面前坐了下来。 “头已经不痛了,不过以前的事还是想不起来。”春生一眼就看到跟在时琪身边的顾遥,这小伙子挺精神,可惜他不认识。 “不着急,咱们慢慢治,哪天想起来再说。”时琪说着,取出金针,就开始为春生扎针。 时琪是在帮他调理身体,毕竟在村里过了这么多年,缺衣少食的,人人都拿春生当傻子,他的身体亏虚的太厉害。 银针扎到了手上,春生笑着说到,“又麻又胀的,好像有蚂蚁在咬我的手……” 听到这句话,林伯轩终于忍不住哭了,这就是他儿子。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他第一次帮着林清峰扎针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的林清峰,也是这么说的。 他还问林清峰,为什么那么多小虫子,偏偏就想起蚂蚁来。 眼前这人不光,相貌长得跟林清峰一样,就连说的话都一样,这肯定就是啊。 哭的声音有点大,终于惊动了棚子里的人。 林清峰看着头发胡子都白了的林伯轩老先生,表情凝滞在脸上。 这位老先生看着太眼熟了,关键是他一看见这位老先生,心口就抽抽的疼,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时琪扶着林清峰站起身来,此时不宜瞎掺合,让父子俩自己说比较好。 “清峰啊,我是爸爸,你还记不记得我啊?”林伯轩冲着林清峰伸出手。 “爸爸?”林清峰朝前迈了一步,情绪从脑海深处涌出,排山倒海一般,把阻拦他想起过去的障碍给冲毁了。 眼看着两人相认,时琪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帮原主找回了亲生父亲,这也算是大功德。 林伯轩也是学医的,自然能看出林清峰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也一样,父子一相认,就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说说停停,时不时就哭一气,时琪担心他们情绪过于激动再引起什么意外,也没敢走太远,就跟顾遥在旁边溜达。 “顾警官,这次的事可得好好谢谢你。” “助人为乐,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对了,时琪同志,你的帮扶工作也快结束了,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这边的工作还没做完,不过时间到了。”说到这里,时琪就叹了口气,不是她不帮,而是实在做不了。 就拿这两天来说,大家伙都知道她要走了,有好些个老病号就跑到她面前来哭,问她能不能不走。 时琪在省城可是有工作单位的,不走怎么办? 难道真留在公社卫生院,给大家服务一辈子吗? 时琪也想帮大家解决问题,可还没到舍己为人的程度。 乡村医疗条件有限,这也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啊。 顾遥笑了笑,“你们医生啊,就是心肠太好,这种事情还用想啊?” 听对方这么一说,时琪也笑了,“你说的很对,我今儿就收拾行李,跟你们一起回去。” 该来就来,该走就走,顺其自然,无愧于心。 林伯轩和林清峰顺利相认,顾遥陪着他们去了公社,把跟林清峰有关的过往经历证明,都给开了出来。 之前林清峰离家出走十多年,青州已经注销了他的身份资料,回去以后得重新补办户口,要不然连粮都吃不到。 之前栖身的向阳大队,听说春生恢复了记忆,还找到了亲人,要回省城去,专门让人送给他一床五斤的棉花被。 向阳大队不亏心,当初正是他们收留了春生,虽说吃穿不咋地,好歹没让他冻着饿着。 至于说,桃寡妇做的那些事儿,大家伙默契的没有提起。 桃寡妇居心不良,现在也被抓起来了,得到了法律的惩罚,就让这事过去。 把证明都开好了,时琪也准备走了。 金沟村大队长夫妻,不管不顾把吴晓辉弄过来之后,时琪就再没去他家吃过饭。 大队长夫妻也知道自己理亏,这么些天愣是没露面,直到时琪要走,他们才终于出现…… 第114章 意外 这两口子说是来送行的,还蒸了不少白馒头,是真正的白面馒头,而不是金包银。 “土豆干是我们这的特产,你带回去用水泡泡,炒腊肉特别好吃。”大队长家属热情的说道。 时琪把馒头和土豆干都给他们推了回去,“不用,你们留着吃。” 她态度疏离,大队长夫妻也就明白了时琪是什么意思。 大队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错了念头,以为你在这边找了对象,就能留下来。 我们是真想把你留下来,时大夫,你能不能考虑……” “不考虑,好大夫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你们为啥不对别人提要求?”顾遥板着脸,冷冰冰的说道。 他扮的,可是时琪的未婚夫,这话由他说出来最合适不过了。 金沟村缺大夫,青州就不缺大夫吗? 说白了,还是这些人看时琪年轻,耳朵根子软好说话。 被顾遥训斥一番,大队长夫妻都不敢说话,讪讪的拿起东西走了。 其他人也有来看的,他们送的东西,时琪一概都没有拿。 不过,时琪在走之前,把防癌防病资料都给补全了,这些内容将由胡大夫慢慢教给大家。 医者仁心,不管这地方的人怎么想,时琪还是会把该做的都做了。 踏上归程,最忐忑的就要数林清峰了,他的人生还停留在十几年前,不知回青州能否适应。 路上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林清峰给大家伙讲起了自己失忆前的经历。 “小琪丢了以后,我很难过,就想去个偏僻没人的地方散几天心,然后回家。 出门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会遭遇意外……” 林清峰告诉大家,他当时迷迷糊糊来到了火车站,赶上哪趟车就坐哪趟车。 上了绿皮车睡了一晚之后,才知道这趟车是开往西部边疆的。 他心如死灰,决定就到终点站去看看。 据说终点站是个边疆小城,没什么风景,风沙挺大,不过人确实很少。 路途漫长,乘客们很快就聊起天来,林清峰不爱说话,可老有人想办法跟他搭讪。 大家伙很快就知道,林清峰是个大夫。 “林大夫,你帮我看看,从一个月前,我的胃口就变小了,每天只能喝得下一碗粥,再多吃一口就会吐,你说说我这究竟是咋回事啊?” 林清风的下铺乘客,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听说了林清峰是大夫之后,他如获至宝,立刻开始询问自己的病情。 这壮汉的身高接近一米九,体重在两百斤以上。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饿了一个月还这么壮,那以前得多壮啊? 有人就以为壮汉是开玩笑,林清峰看了对方几眼之后,难得来了兴趣,就下了铺位,给壮汉把脉。 把脉之后,林清峰很肯定的说,“你得的是很少见的一种病,胃扭转。” “啥是胃扭转?” “这个病是这样的……” 得知胃在肚子里转了个之后,壮汉可是吓坏了,这在火车上啊,又动不了手术,他难道要被活生生饿死或是疼死? 最后还是林清峰教了壮汉几个动作,让他趴在自己的铺位上做运动,说是坚持做,就能把扭转的胃正过来。 这法子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壮汉一开始也不信,然而照着做了几次之后,他的胃口开始慢慢恢复。 再把脉的时候,林清峰很肯定的告诉他,扭转的胃已经正过来了。 这下子,壮汉相信自己是遇到了神医。 “这壮汉也是到终点站的,得知我跟他同路,他就拍胸脯保证说,他是当地人,让我一路跟着他,他要关照我。 你们别说,我跟着他,还真的找到了不少好东西,然而我的麻烦也是因他而起……” 边境小城塔西城,是个风沙很大的城市,常年雨水很少,没法子种庄稼,当地居民主要靠放羊为生。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林清峰惊讶地发现,当地的房子都是土砖砌的。 这要搁内地,一场大雨落下来,房子就得泡汤,然而在塔西城,上半年的土屋也能屹立不倒。 壮汉名叫阿木,他帮着林清峰找了间土屋,这是自家的亲戚房子,不要钱,让林清峰只管放心住。 塔西城的生活条件很艰苦,每天光是打水,就得耗费半天时间。 然而在这样艰苦的生活之中,林青峰的心绪竟然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思考,自己离家出走是否正确。 虽然孩子不见了,可老父亲老母亲还在,就这样啥也不说跑了,有些对不住家里的老人。 这个时候,林清峰和阿木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听林清峰说了自己的心路历程之后,阿木支持他回家。 阿木说,林清峰出来一趟,也不能空手回去,塔西城虽然偏僻,却盛产一种好药材,那就是肉苁蓉。 “我这两天要进山一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顺路带些肉苁蓉回家,也算是不虚此行。”阿木热情的邀请林清峰跟自己进山。 林清峰是医生,他知道年份长,品相好的肉苁蓉很是难得,听说能带一些回去,立刻心痒难耐,“兄弟,我跟你走这一趟。” 就这样,阿木拉了几匹骆驼,跟着林清峰一起往山里走。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林清峰也知道,阿木不是个普通的牧羊人,这人从事的真正职业,有可能根本见不了光。 可两人毕竟是朋友,对方也没做什么危害自己的事,还处处关照,所以林清峰就一直在装糊涂。 进了山之后,阿木找到以往的营地,跟林清峰一起安置下来。 两人带足了干粮,阿木又精通狩猎,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就各忙各的事。 林清峰找到了不少品相好的肉苁蓉,他把这些药品采摘下来,就在营地前面晾晒炮制,然后收进小仓库里。 阿木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经常带回一些神秘的物品收进仓库里,两人谁也不问谁的事儿。 等到收获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回到塔西城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当天晚上,林清峰清点完肉苁蓉,刚刚关上仓库的门,就觉得脑后一痛…… 第115章 归来 “后来呢?”顾遥一听就明白了,林清峰这是被人给偷袭了,多半是用棍子打了后脑勺。 为什么会有人偷袭林清峰?又是什么人偷袭的?出于职业本能,他立刻追问了一句。 林清峰双手摊开,无奈苦笑,“我也想知道,可惜挨了那一下子之后,我就失忆了,之后十几年发生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挺蹊跷,林清峰挨打之前,可是在塔西城呢,是谁把他给送回了g省? 要说是阿木干的,对方究竟是图什么? 总不会是想要林清峰炮制好的肉苁蓉? 这些药材对于内地的医生来讲是稀罕物,可对于阿木来说,一点也不稀罕,再说,就算是有了肉苁蓉,他也不会用啊。 “我当时身上只有几十块钱,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谋财害命。 再说了,打我的人,还把我给送回来了呢,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家都想不通,要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故地重游,再回塔西城去看一看。 “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去塔西城了,回到青州以后,你要补办户口,没有户口,哪儿都去不了。”顾遥给他科普政策。 林清峰表示明白。 时琪对林清峰的印象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出手为对方做治疗。 就拿当年的事情来说,林清峰是伤心过度,所以离家出走。 而原主的生母程太太,是看到林家毫无希望,所以才偷跑到香江去,两人有本质的区别。 林伯轩害怕儿子想不开,早就跟他说了程太太这些年来干下的好事, “你俩当年虽然没有领离婚证,现在也不可能到一起了,那女人现在有家有业,又生了一个孩子,你凑上去只有自取其辱。” 林清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并不是那么执着于男女情爱的人,这段过往完全可以放下。 “当年小琪之所以会丢,是保姆跟卢志国勾结造成的,这两个人已经被抓起来判刑,一个十年,一个二十年。 至于你妹妹林巧,从目前来看她是不知情的,是否跟她继续相处,得你自己拿主意。”说到这里,林伯轩又沉重的叹了口气。 卢志国被判了二十年,还要进行劳动改造,可以说,他活着比死了更受罪。 而他跟林巧当年霸占的房子,也归还了林家。 只要林清峰回到青州,就会作为林家的长子,继承林家的一切。 从目前来看,林巧注定一无所有,她以前那些打算都得落空。 是否顾念兄妹情,全在林清峰的一念之间。 至于时琪,林清峰的态度跟林伯轩一样,是否认回林家全看时琪自己。 反正大家今后都要留在青州,抬头不见低头见,处一处总会有感情的,也许有那么一天,不用他们提要求,时琪就会主动回归林家。 走一路聊一路,列车终于到了青州。 林伯轩带着林清峰回家团聚去了,考虑到他们情绪会比较激动,时琪就没有一起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至于顾遥,送完了时琪,就回单位去了。 阿三不在,估摸着是回庙前村做药去了,现在不卖逍遥散了,不过跟回春堂的合约还在,得定期做膏药。 方大夫租住的房子,就在时琪家边上,听说时琪回来了,她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你回来的真是时候,程家三口刚走。” 时琪前脚下乡,后脚程浩就犯了病。 程太太就跟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时琪,希望她发扬风格,主动献肾给程浩救命。 这事儿闹大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程太太跟时琪的关系,也知道她找时琪的目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再糊涂的人,心里也有杆秤。 程太太当年扔下林家一摊子事儿,就直接嫁人了,时琪凭什么给她的儿子捐肾呢? 少了一个肾,没准得少活三十年,程太太这样的人可不值得。 “姓程的到处打听你去哪儿了,大家伙都知道这家人是想要肾,谁都没敢说,就连丁勇都没说。”方大夫眉飞色舞。 “丁勇都没说?”时琪万万没想到,这个丁勇从来的那一天开始,就跟她不对付,没想到关键时刻,对方嘴这么严。 “是啊,大家伙都没说,你好好的,又不欠他们的情,干啥要挨那一刀,还嘎走一个腰子? 反正啊,那姓程的是啥也没捞着,程浩两天就做一次透析,就这还坚持不住,说是买飞机票去国外治病了。” 听说程浩去国外了,时琪就松了一口气,这家人行事古怪,她既不想给对方捐肾,更不想为对方治病。 到了晚上阿三回来了,他果然是去做膏药了,“师傅,账本在这,收的钱都存储蓄所了,这是存折。” 账目清清楚楚的,时琪觉得,阿三这个徒弟没白收。 “师傅,这几个月赚钱的速度有点慢,照这样子下去,你就没法买专利了。”憋了好半天,阿三终于把惦记的话说出来了。 “我知道,先好好上班,瞅机会再收两个病人,现在查的严,不能顶风卖药,”时琪想了一下,又叮嘱阿三,“你也别去。” 阿三是知道轻重的,其实一贴灵赚的钱已经很多了,只不过时琪有大志向。 休息了一天,时琪就去回春堂上班,顺便汇报这次下乡的工作。 丁勇挺满意,“小时大夫,工作做的不错呀,要不然,明年你还去?” 时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要不是为了摆脱程家三口子,今年她都不会下乡。 她一个小县城来的,又不是没有过够那种艰苦的生活。 见时琪不同意,丁勇也没有勉强,“你回来的正好,回春堂也需要,你眼下有这么个工作,你得配合一下。” 时琪本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又有什么疑难杂症,或者是出差学习要处理。 没想到丁勇嘴一张,说出来的却是,“咱们回春堂的小杜大夫要结婚,缺个伴娘,你年纪正好,给她当伴娘去。” 第116章 伴娘 回春堂大夫们会餐的时候,时琪见过小杜大夫。 怎么说呢,这姑娘有点黑,不过该丰满的地方很丰满,眼睛虽然小了点,却很勾人,她不算大众化的美人,不过肯定有人喜欢。 “当伴娘?我跟小杜大夫不熟,我不当。”时琪一口就给回绝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年头伴娘不好当。 小伙子们闹起洞房来,主要闹的是伴娘,她没事干,干嘛找这个罪受? 听说以前伴娘还出过事儿,小伙子们闹得太难看,搞得伴娘跳河了。 丁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家都是同事,你连这么个小忙都不肯帮? 小时大夫,这可不好,同事之间要注意团结,你帮了她,下次她才好帮你。” 时琪站起身来,“你跟小杜大夫说,我不需要她帮忙,我也不会帮她这个忙。” 两人都不熟,凭什么当伴娘? 时琪只是把回春堂当成过渡点,有缘则聚,合不来就算了,反正她很快就要走。 “你,你的自我意识也太强了……”丁勇也没办法,只能埋怨几句。 当伴娘毕竟是私事,他也不能给时琪扣一个不好好干工作的帽子。 离开了丁勇的办公室,时琪就跟方大夫和秦大夫说了这件事儿, “我拒绝了,不过我觉得有点怪,小杜大夫不是青州人吗? 难道连个愿意当伴娘的朋友都没有,还得找我这个外地人?” “你拒绝就对了,这个小杜大夫可不地道,有人说她是个……”秦大夫说着,伸手指了指外边的公交车。 这是啥意思? 时琪不太明白,方大夫明白了,“老秦你说话注意点儿,没根据的话不要乱说,要尊重女同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保证一个字儿都没加。” 秦大夫指天发誓,时琪下乡的这段时间,他跟方大夫都在,因此听到了不少内幕消息。 方大夫小声给时琪解释,说这话的意思就是,生活作风有问题。 时琪眨巴了一下眼睛,终于明白了,因为生活作风有问题,所以同学和朋友们都不愿意给小杜大夫当伴娘,怕丢人。 那丁勇为什么要帮着小杜大夫说话呢? 她拍了拍脑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还有一大堆病号等着她给看诊呢。 接连治疗了几个疑难杂症,时琪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慕名而来的病人很多,只要她坐诊,门口总是排着长队。 而时琪也尽力了。 今天她遇到一个特殊的病号,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由他母亲陪同过来的。 这母子二人站在排队的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分外引人注目。 原因无他,别看这男孩岁数小,他的块头可不小,刚刚十二岁,就长到了一米八二,而且膀大腰圆。 要是不看脸,单从后背看的话,说他二十四,是摔跤队队员都有人相信。 小男孩一脸稚气,他今年就要从小学毕业,还没有升入中学呢,是个名副其实的孩子。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还特地从裤兜里掏出红领巾,让时琪看了看。 由于长得太壮实,这红领巾跟他的脖子完全不配套,所以平时都没系。 当妈的一脸愁容,“时大夫,你好好给这孩子看一看,他打小就能吃,长得也快。 以前我还觉得这是好事,可他长得也太快了,你瞧瞧,才十二岁,他就长得这么大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时琪看了看这母子二人,也觉得反差太大,她已经帮小男孩儿查过身体了,完全健康,没有一点毛病。 “您儿子一点病都没有,他就是比别人长得高,你正常给他吃饭就行。” “这,这也不行啊,他跟周围的人不一样啊,有没有什么药?让他不要再长了?” 当妈的特别发愁,儿子个子长得大,做衣服费布就不说了,吃的多她也认了,可这孩子与众不同,这毛病得治。 时琪的表情严肃起来,也就是这个年代,才会有这样的人,再过几年,谁不希望孩子长得高大一点啊? “他的身高就是他的优势,您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要是真不让他长了,这孩子就失去优势了,我看他的骨垢线还没有闭合,还能再长一长。”时琪想了想,决定还是说服教育。 “个子大有啥优势啊?吃的多还费布。”当妈的终于忍不住了,把对儿子的嫌弃说了出来。 “不能总是着眼于现在的职业,有很多职业都需要大个子,比方说篮球。 您儿子这个身高很占优势,要是协调性好,完全可以进篮球队,你不想让他当运动员吗?这是个很光荣的职业。” 听了时琪的话,儿子的眼睛亮了,“对对对,我就喜欢打篮球。” 时琪也笑了,“这就对了,要是成为职业运动员,你就可以天天打篮球,而且还可以靠打篮球挣钱。” 听她这么一点拨,如同拨云见日,当妈的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那就不给这孩子开药了,让他正常长,多运动,我再找人打听一下进篮球队的事儿。” 时琪点头,简单的列了一个单子,上面都是些补钙补充身体营养的食材,孩子长得太快容易缺钙,建议当妈的及时补充。 当妈的高高兴兴放下两块钱做诊费,领着儿子走了,这不是问题儿童,这是金宝宝。 看完了这个病号,就到了午饭时间,回春堂是管饭的,时琪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准备去吃饭。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推开了,小杜大夫走了进来,“时大夫,丁经理跟你说没说?” 大夫和大夫之间是平行关系,如果没有私交,那就完全没有交集,也不存在谁命令谁的问题。 时琪心知肚明,小杜多半是为了伴娘的事而来,“什么事儿?” “你给我当伴娘,这个周末我结婚,就在和平饭店办酒。 你回去准备一套衣服,不能是大红色的,也别太好看,不能抢新娘的风头。 准备好了拿过来给我看看,对了,还有鞋子,别穿白鞋黑鞋,知道吗?”小杜大夫一脸严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下命令呢。 第117章 牛不喝水强按头 方大夫和秦大夫,就在小杜大夫身后站着,他们是来叫时琪吃饭的,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 两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求人办事儿吗? 这是上级下命令还差不多,有这么找人办事儿的吗? 时琪倒是没生气,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犯不着, “你就这么空口白牙请伴娘啊?照你这么说,我得搭上自己的时间,还得自己买衣服配鞋?” 小杜大夫一脸不屑,“丁经理没跟你说呀?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病人多,腰杆硬,不会听我的话。 可你总得听丁经理的话?难道他没给你说清楚?” 丁勇倒是想说来着,可惜时琪压根就没听完。 “丁勇也说了,不过我没答应。”时琪说着,把手里的杯子盖儿给盖上,走到门口就准备锁门。 小杜大夫一看,时琪这是不听? “你怎么这样?就算你不听领导的安排,可咱们毕竟是同事,不应该互相帮助吗?”小杜大夫还挺委屈的。 “小杜,你说的对极了,咱们是同事,就是要互相帮助。”秦大夫一脸真诚,把小杜大夫的话茬子给接过来了。 因为秦大夫年纪大了,小杜大夫平时不怎么爱搭理他,这会儿看秦大夫挺上道,她急忙点头,“就是就是,还是秦大夫你明事理。” 秦大夫笑了,“小杜你也说了,同事要互相帮助,是这样,周末我有个朋友家的老人要出殡,你跟我一起去帮个忙。” “啥?”小杜的眼睛瞪圆了,不敢置信的看向秦大夫。 她说的够明白了,周末要结婚,这姓秦的竟然让她参加葬礼,这人不是故意找事儿? 方大夫也笑了,“小杜呀,你刚才说互相帮助,总不会不想帮秦大夫?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外地来的,在这儿认识的人少。 像你这样热心的同事,可是有一个顶一个,到时候你一定得去。” 听到这儿,小杜的脸都白了,“我……我周末不是结婚吗?” 秦大夫的表情越发严肃,“我朋友家里可是死人了,天大地大,没有啥事儿能大得过死人的事儿,你说对?” “小杜呀,去了葬礼上也不需要干啥,你跟着一起哭灵就行了。 对了,你多带几条手绢,最好撒上胡椒面,免得哭起来不真诚。”方大夫好心的建议。 时琪已经锁好了门,“小杜大夫,记得穿双白鞋啊,还有你身上这衣服,这些鲜艳的都不能穿。” 结婚那天穿双白鞋? 就算是小杜不讲究,未婚夫家里也不会同意。 小杜大夫觉得,跟面前这几人简直没有共同语言,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跺跺脚跑了。 “这人也不知咋想的,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样子,别人家找伴娘,可是都得给个大红包的。”方大夫不屑的撇撇嘴。 秦大夫也点头,“这姑娘忒小气,等她结婚那天,我就不去了,也不搭礼。” 话是这么说的,可到了小杜大夫结婚的前一天,丁勇专门找大家开了个会。 说同事的婚礼,大家伙一定要参加,今天你帮我,明天我才能帮你。 现官不如现管,大家都屈服了。 现在,基本上是一个工作岗位要干一辈子,就算中途想调走,也得原单位领导同意,所以谁都不想把人得罪死。 因为不情不愿去,所以方大夫几个人商量了。 “到了杜蕾的婚礼上,咱们一人就搭两块,多一分没有,吃完了席咱就走。”秦大夫叮嘱道。 “就这也吃不回来。”因为不愿意,所以方大夫连一块钱也舍不得。 “你不有仨闺女吗?全带上,我俩儿子都去。”秦大夫笑得很得意。 不是非得让他们参加吗?那他们就拖家带口去,把本吃回来。 方大夫眼睛亮了,对,就这么办,这可不能怪他们爱占便宜,谁让丁勇和小杜大夫先恶心人呢? 时琪一看,这两个人都去,她想了想,“那我也去看看。” 时琪主要是特好奇,小杜大夫为啥那么热衷于找伴娘? 她得去看看,小杜大夫到底找没找伴娘?她又会怎样对待这个伴娘? 转眼间,就到了小杜大夫办婚礼的日子。 方大夫早早就过来,拉着时琪一起去,她是领着仨闺女一起过来的,一见到时琪,就让三个闺女叫阿姨,这是把时琪当成自己平辈儿了。 “和平饭店那条街上挺热闹,咱们早点去,可以先逛一逛商店,逛累了刚好去吃饭。” 原来如此,时琪背了个小包包,就跟着方大夫一起出门了。 进城已经有段日子了,方大夫的三个闺女看起来大方了不少。 她们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也都换成了新的,如果不开口说话,瞅着就跟城里闺女差不多。 时琪在商店逛了一圈儿,挑了三个玻璃发卡,送给方大夫的三个闺女。 毕竟人家管她叫阿姨,这三个发卡,就当是见面礼了。 “哎哟,一个五块钱呢,你花这钱干啥?赶紧退掉。”方大夫急得不得了。 这三个玻璃发卡特别好看,上面还镶着水钻,时琪买的时候,方大夫还以为她是给自己买的。 “退啥退,方姐你这是看不起我啊?”时琪故意板起脸。 “你可真是……”方大夫不知说啥好了,时琪这孩子,就是心眼儿太实诚了。 方大夫发了话,她的三个闺女这才把发卡收下。 虽说进了城之后工资高了不少,可毕竟有四张嘴要吃饭,所以方大夫的日子过得不那么宽裕。 能保证吃喝穿戴就不错了,可没有闲钱买装饰品。 三个闺女现场把发卡带上了,瞅着时间差不多,这才说说笑笑的,往和平饭店走去。 到了和平饭店门口,打老远时琪就看到了小杜大夫。 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西装,小红皮鞋,头发盘起来了,小黑脸也抹白了,看着挺漂亮。 小杜大夫身边的新郎官,则穿着一身黑西服,相貌还算周正,就是个子矮了一点。 在这对新人身后,站着今天的伴郎和伴娘。 时琪重点看的是伴娘,一看伴娘的面相,她就愣住了,这人…… 第118章 风俗 这位伴娘白白胖胖,一脸喜气,穿着小碎花衬衫格子外套,既鲜艳又没有抢走新娘子的风头。 原本也算得体,可惜她有病。 “时琪,怎么了?”看到时琪发愣,方大夫赶紧问她。 “小杜大夫请的这位伴娘,好像有癫痫啊。” 尽管时琪没有把话说死,可方大夫还是吃了一惊。 以时琪的医术,她说有癫痫,那多半就是有。 要说癫痫这个病,不要命,只要注意就不要紧。 可今天是婚礼,要是待会儿那些小伙子闹起来,要闹伴娘,伴娘受了刺激,现场犯病可怎么办? “要不要提醒一下小杜大夫啊?”医者仁心,时琪并不希望同事的婚礼闹得那么难看。 要丢人,别人会连他们回春堂一起说叨的。 方大夫犹豫了一下,“不能说,你只是怀疑,又没有确诊,你要是现在说了,杜蕾没准以为你是诅咒她。” 这倒也是,杜蕾为人不好,不像是个讲理的。 再加上时琪拒绝过她,现在提醒对方,的确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既然不打算提醒,那就继续装糊涂了。 两人明智的没有说话,随大溜走到门口,说完恭喜之后就去记礼。 看见方大夫和时琪身后跟着三个大闺女,小杜大夫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只有两个人搭礼,五个人来吃席,这不是白吃吗? 考虑到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小杜大夫才把抱怨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没想到,她这口气刚顺了,秦大夫和另外一位李大夫,又带着一群大小子上门了,“恭喜恭喜,祝你们二位早生贵子。” 秦大夫带了俩儿子,李大夫带了俩儿子,这回加起来,就有四个人白吃了。 小杜大夫已经笑不出来了,连糖都不想给这些人抓。 几个大小子灵活的挤过去,一人一把,直接把糖盘子给抓空了。 新郎看出了小杜大夫的心思,压低了声音说道,“忍一忍,今天可是大日子,要没有这些个人,不热闹。” 和平饭店是青州的老牌饭店,两人选在这儿办婚宴,算是下了血本。 总不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翻脸,那只会坏他们自己的脸面。 饭店里边,娘家客人和婆家客人是分开坐的。 就算是有秦大夫,方大夫李大夫这样夹带私货的人,小杜大夫这边的客人还是不多。 直到丁勇上台讲话的时候,娘家客人这边都没坐满。 这说明,被邀请的客人,有些干脆就没有来。 时琪和方大夫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八卦些有的没的,俩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小杜大夫的人缘不咋地。 可为什么丁勇那么护着她? 丁勇是作为婚礼主持人上台,这两年政策慢慢放开了,婚礼上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不但要宣读结婚证,还要在宣读的同时表扬一下新娘和新郎。 新娘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新郎竟然是一位公社干部。 实习和方大夫面面相聚,小杜大夫的心很高,又是当地人,她咋能找一公社干部呢? 要知道公社相当于镇,从级别上来说可是比青州市低好几级。 再说了,离青州最近的公社也有三四十里地,小杜大夫找了这样的丈夫,那就相当于两地分居了。 介绍完新郎和新娘的情况之后,接下来是夫妻对拜,拜父母。 至于拜天地这一环节,早就省掉了。 新郎的父亲穿着一身簇新的中山装,母亲衣服也是新做的,然而两人皮肤粗糙苍老,一看就是要辛苦下地劳作的人。 看到这样的家人,时琪心里更疑惑了,小杜大夫个人条件不错呀,关键是心气儿高,她能看中这样的家庭? 不管怎样不般配,两人总归是成了,而且还在办婚礼。 仪式越花梢,大家伙等的时间越长。 好不容易仪式进行完了,婚宴就算是正式开始了,宾客们动筷开吃,新郎新娘开始敬酒。 时琪他们这桌,坐的全是大姑娘,大小伙子,菜下得特别快。 “还大饭店呢,这个菜不咋地,你瞅瞅,只有四个丸子,下面全是白菜豆腐……” “扣肉也是,切的太薄,下边儿都是粉条子……” 类似的抱怨此起彼伏,就差没到新郎新娘面前说去了。 方大夫和秦大夫搭的礼金是两块,大部分人搭的都是五块钱,就这样的酒菜,对不住礼钱啊。 就在客人们吐槽的时候,突然有一桌闹起来了。 “喝酒喝酒,你不是伴娘吗?新娘子今天还有正事要忙,你就得替她喝。” “是啊,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 闹起来的,正是新郎新娘敬酒这一桌,这桌坐的全是男方客人,穿着打扮很淳朴,说的话却不咋地淳朴。 原来新郎新娘给他们敬酒的时候,只端了一杯酒,说是要敬一桌的客人。 这下子客人们不满意了,说他俩不真诚,要求一对一的敬酒。 今天可是新郎新娘结婚的日子,现场来了这么多客人,一对一的敬酒,他俩哪受得了呀? 别说他俩晚上还要过洞房花烛夜,就是啥都不干,这一人一杯酒敬下去,他俩也得醉死。 小杜大夫就直接把伴郎和伴娘推了出来,让客人们跟伴郎和伴娘喝。 伴郎无所谓,喝就喝呗,不要钱的酒。 可伴娘不行,她挺惊慌的,“我不能喝酒,我对酒精过敏。” 这个伴娘是小杜大夫娘家的远房亲戚,刚从外地进城来当保姆,对城里行情不了解。 小杜大夫找到她,说当伴娘很轻松,就是让她陪着走个过场。 为了讨小杜大夫欢心,这小姑娘才勉强答应的。 她可没想到当伴娘竟然还要喝酒。 小杜大夫沉了脸,“燕子,你咋那么多事?让你喝酒你就喝呗,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是成心不让我痛快?” 听新娘子这么一说,客人们闹得更厉害了,在他们看来,新娘子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可以随便闹伴娘。 “你不喝是?那我来请你喝。”说话的功夫,就有一个猥琐的汉子端起酒来,不怀好意地灌了过去。 其他桌上的客人也看到这一幕了。 怎么说呢,现在的风俗就是这样,结婚是喜事,闹一闹又有何妨? 当然了,有时候闹的的确是不好看。 所以只有年轻人参与这种活动,岁数大一点的,辈分长一点的都会主动回避。 看到酒还没有敬完,就已经有人开始闹了,其他桌上的客人已经商量着要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伴娘突然发出啊啊的惨叫声,这声音撕心裂肺,把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去了。 第119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伴娘名叫杜红梅,是村里长大的姑娘,思想很保守。 她出门干活的时候,亲娘专门叮嘱她,咋累咋辛苦都行,不过大姑娘一定要管好裤腰带,要不然以后就不好说亲了。 杜红梅知道亲娘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们村里有个新媳妇,就是因为新婚当晚没有见红,又被人翻出了以前的风流事儿,所以天天挨打,才结婚一年就上吊了。 杜红梅可不想落得这种下场,她就是想出门挣点钱,帮弟弟讨媳妇,然后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当闹伴娘的男人,把手伸向她裤腰带的时候,她就抑制不住尖叫起来,“救命啊,耍流氓了。” 闹婚的这个人,也不是个善茬,他在村里就是个二流子,大家伙都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平时都绕着他走道。 这人在村里占不上便宜,就想借着本家兄弟在城里结婚的机会,揩一下城里姑娘的油。 刚才就是他给杜红梅灌酒,杜红梅也红着脸喝了。 这人觉得有戏,顺势就把手放到了杜红梅的裤腰带上,“新娘子是新郎的,你陪着兄弟们玩玩……” 没想到杜红梅的反应如此之大,惊动了整个酒店的人。 有几个长辈脸上挂不住了,“荒唐,既然是闹洞房,那就到洞房去闹,在喜宴上就闹起来,这算什么?” 小杜大夫的脸阴沉到了极点,她怨新郎家的人不知分寸,太不自重。 同时,小杜大夫也怪杜红梅,喊什么喊?不就是被拽了一下裤腰带?又没真的脱她裤子,至于吗? “杜红梅,你别叫了……” 小杜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杜红梅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她的癫痫发作了。 癫痫发作的时候很吓人,口吐白沫,两眼上翻。 坐在附近的客人一看这情形,还以为是什么恶疾,都吓坏了。 “快走快走,这人咋了?” “哎呀,吐了那么多白沫沫,不会是传染病?” 大家伙连菜也顾不上吃,你拉我,我拉你,跑得飞快,转眼间,偌大的饭店就没几个人了。 “怎么都跑了,好些个人还没记礼呢。”新郎的父亲急吼吼地跑过来,他可是一直盯着呢,不能让这些人白吃。 “你还惦记着钱呢,先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要死了?可不能死在强子的婚礼上,赶紧找人,把她出去。” 眼瞅着新郎家的人一顿骚操作……他们竟然不想管杜红梅,只想把她给抬到饭店门口,时琪就看不下去了。 “只是癫痫而已,你们放着,我来给她治病。” 时琪说着,就取下金针,准备现场为杜红梅进行针灸治疗。 她现在医术精进,可以随时终止癫痫发作。 看到时琪两针下去,杜红梅就不吐白沫沫了,小杜大夫就赶杜红梅,“快走快走,看你把我的婚礼闹成什么了?” 这是杜红梅的错吗? “小杜大夫,你这眼神不好使啊,这能怪杜红梅吗?刚才那几个瞎胡闹的人呢?”秦大夫目光如炬,在饭店里面仔细找着。 “秦大夫,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这是我的婚礼,一辈子的事儿,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吗?”小杜大夫急的跳脚。 秦大夫很严肃,“我就是为了你好呀,要是不把这几个流氓抓出来,别人还以为你们家风不正,连你也要受牵连。” 反正,现场就是秦大夫几人坚决要求报警,小杜大夫坚决不同意,最后闹得太厉害,反而把巡逻的警察给招过来了。 杜红梅还在地上坐着呢,问清楚她就是受欺负的当事人之后,警察毫不犹豫就问新郎官要人,“耍流氓也是犯罪,你想包庇罪犯吗?” 当然不想,就这样,新郎官的本家兄弟被带走了。 大喜的日子出了这样的事,无论是新娘,还是新郎都有责任。 然而这两人不想着好好检讨自己,反而都怪上了别人,时琪等人还没来得及走呢,他俩就又闹起来了。 方大夫和秦大夫拽上时琪,转身就走,大家伙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杜红梅跟上来了。 “你咋跟过来了?” “我没地儿去,刚我小姑姑说了,让我滚。” 原来,小杜大夫是杜红梅的堂表姑,她不仅让杜红梅滚,而且还说要把杜红梅的活给搅黄,她连保姆也当不成了。 秦大夫挠挠头,“那你就回家去,我们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啊。” 大家伙也明白杜红梅的意思,杜红梅是觉得他们善良,想让大家伙帮她再找个活。 可有小杜大夫那么一个堂表姑在,谁敢给她介绍工作啊? “要不然你去回春堂试试,回春堂正招护工呢。”关键时刻还是方大夫提醒了一句。 回春堂是公家单位,量小杜大夫也不敢瞎胡闹。 杜红梅擦了擦眼泪,直接往回春堂方向去了。 第二天,时琪上班,就看到杜红梅换了一身护工的衣服,正在回春堂里边拖地。 “丁经理同意用你了吗?” “同意了,他说让我好好跟大家相处,小石大夫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可能已经病死了。” 杜红梅说的挺悲观,还从兜里掏出一块黏黏糊糊的高粱给时琪。 这是她昨天在婚礼上拿的喜糖,还没舍得吃呢。 时琪没有要,“你留着吃,好好工作,有啥难处就说。” 尽管杜红梅留下来了,可时琪几人却不乐观。 小杜大夫还在休婚假没来上班呢,等她上班看见杜红梅,肯定又有的闹。 快下班的时候,大个子小男孩和他的妈妈又来了,两个人都绷着脸儿,看起来很严肃。 他们连号都不挂,就直接往时琪办公室闯。 看见这么个大块头,还有可能是来找麻烦的。 杜红梅很紧张,拿着拖布,专门跑来守在时琪的办公室里。 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这么大个块头,她可是打不过,不过好歹能缓一缓,给时大夫争取个逃跑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大个子小孩的妈妈拽了拽儿子,“你愣着干嘛?快把东西拿出来。” 大个子小孩嗡声嗡气地答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拎出一大袋东西来…… 第120章 祸水东引 这袋东西不少,放在桌子上,叮铃咣啷好一阵响,小男孩儿咧嘴一笑,把东西全倒出来,并不是什么凶器,而是一袋子糖果。 看到这里,杜红梅才放了心,原来这俩人不是来找事,是来感谢送心意的。 “时大夫是我不对,我差点就耽误了儿子,感谢你给我们指了条明路。 我儿子被省篮球队选上了,明天就要走,我们是特地来感谢您的。”小男孩的母亲十分开心。 她早就打听过了,省篮球队的运动员,就算是退役也会安置工作,儿子从此就算吃上公家饭了。 以后穿衣服再费布,吃饭再费粮食,也不用担心了。 “这是好事呀,糖果你们拿回去。”时琪只收了一块糖,这玩意儿吃多了牙疼,甜甜嘴就行。 这母子二人千恩万谢,等他们走了之后,时琪把糖块儿给了杜红梅,“有地方住吗?” 杜红梅刚才的举动,她是看明白了,这姑娘挺仁义,时琪想帮她。 “有,住我堂姨家,不过……” “不过什么?” “是住他们家厨房,就在灶台前边睡着。” 就这,堂姨父还不太乐意。 时琪看了看杜红梅脖子上粘的黑灰,有些明白了,“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不要钱,不过你得帮着看院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杜红梅身上是有优点的,这个姑娘讲义气,这点跟阿三一样,是可以信任的。 “好啊,只要我在院子里,保准把院子给你看的牢牢的。” 时琪说的院子,是阿三在庙前村的院子,这个院子已经变成了她的制药基地。 阿三跟着时琪学中医,不能天天回院子,所以需要找人看着点。 时琪把院子的情况,简单给杜红梅交代了一下,杜红梅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院子里有两条狗,我要喂狗打扫卫生,晚上再照看着点儿,没问题,我保证给你看的好好的。” 阿三听时琪说,招了个人看院子,就犯起了嘀咕,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考验一下杜红梅。 当天晚上阿三叫了个朋友,假装毛贼翻院子,结果被杜红梅用棍子追着打,俩人连鞋都跑丢了。 阿三呲牙咧嘴的对时琪说,“你找的这个人不错,就是下手太狠了,你看我这牙,差点就被打掉了。 还有鞋,师傅,你能不能帮我买双新鞋啊?” 跑掉的那只被杜红梅扔粪坑了,剩下一只没法穿,被时琪拒绝以后,阿三还得自掏腰包买鞋。 时琪心里有数,早晚有一天要自立门户,现在是时候收罗人手了。 又过了两天,小杜大夫回来上班,她一看着杜红梅就生气了,“你怎么跑回春堂来了?脸大是不是?” “杜大夫请你说话注意点儿,我现在是回春堂的工作人员。”杜红梅板着脸说道。 人争一口气,联想到小杜大夫对自己的态度,杜红梅就知道,这个亲戚从来没看得起自己,用不着再惯着对方。 小杜大夫瞪了杜红梅一会,就跑去找丁勇抗议了。 办公室门关着,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是小杜大夫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小杜大夫最近心情很不好,虽说是新婚,可啥啥都不顺,办了个婚礼,丢人都丢到几百里外去了。 新婚丈夫的本家亲戚闹伴娘,结果被定性为耍流氓,直接拘留了七天。 在这七天,那些亲戚就住在小杜大夫家闹腾,让他们想办法把人给弄回来。 小杜大夫哪有那本事呀,每天只能忍气吞声,好吃好喝伺候着。 婚假全都搭进去了,连一天顺心日子都没有过,婚假刚结束,她的新婚丈夫就回公社上班去了,周末才能回来。 新婚燕尔,一周见一次面,这跟守寡有啥区别? 小杜大夫很生气,没想到刚一上班,就在回春堂看见杜红梅,她就更生气了。 杜红梅才是这些麻烦的始终始作俑者,凭啥她还能在城里找到工作? 打听了一圈,听说是时琪收留了杜红梅,小杜大夫就咬起牙来,“好你个时琪,处处跟我作对。” 费了一番功夫,小杜大夫找到了程太太留下来的联系方式,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当初程太太到处找时琪,回春堂的人都不敢说。 现在小杜大夫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时琪跟她对着干,她也要跟时琪对着干。 程太太正带着儿子进行最新的换血疗法,这种疗法不仅花钱,而且还特别伤身。 据主治医师说,成功的概率也只有一半。 要是不成功的话,花掉的诊金是不会退回来的。 就在他们两口子纠结的时候,听说时琪回到省城,两口子立刻就精神了。 “小杜大夫,实在太感谢你了,我们到青州之后,一定给你发个大红包,在我们没来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们盯着点时琪?” 小杜大夫答应了,只要时琪不痛快,她就痛快。 打完了电话之后,小杜大夫觉得天都蓝了不少,时候不早了,她正准备回家,就有老家的亲戚找上门来了。 “表姐,我真没地方住,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一下?我听人说,好多活是包吃包住的,等我找到活,就一定搬出去。” 来的这位,是小杜大夫的远方表妹,以前两家走的还挺近的,小杜大夫不好开口拒绝,但也不想让对方住到自己的新房里。 开什么玩笑,新房重新刷过,顶棚都糊过,她跟新郎都没在床上滚几次呢,怎么能让外人睡? 拒绝的话在嘴里翻滚了一圈,小杜大夫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小霞,你来找我就对了,我家小没地方住,不过我知道哪有地方住。” 小霞表妹顿时来了精神,“表姐,哪有地方住?” “你还记得杜红梅吗?咱们的辈分高一点,就是老拖着鼻涕,管咱们叫姑的那个丫头。” “记得记得,我知道她进城来给人家当保姆了,她是保姆,说了不算,不能叫我住到主人家呀。” “她现在不当保姆了,在医院当护工,这丫头可是交上好运了,现在一个人住着一个大院子,你去找她,刚好跟她做伴。 你跟杜红梅住在一起,连饭都不用做,她是晚辈,难道还能让你洗衣服做饭啊?” 小杜大夫一脸笑眯眯的说道,好像真的是为小霞表妹着想。 第121章 甲亢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我找杜红梅去啊。”小霞乐了,抓起大包袱就跑去找杜红梅了。 论起辈分来,杜红梅还得管小霞叫姑,所以小霞很有信心,对方一定会让自己住的。 没想到杜红梅听完小霞的要求之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我是帮人看院子,这院子可不是我的,我咋能再领个人居住呢?” “那你跟人家说说说,我也可以帮着他看院子,一个人是看,两个人也是看,多个人不好吗?” “不行不行,当初人家跟我说好了,不能领外人过去,别说是住了,就是看一眼都不行。” 杜红梅认死理儿,说什么也不肯通融。 小霞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那你把这个活让给我,你再找个地方住,你不是在药堂上班吗?那就到药堂住好了。” 杜红梅仍然摇头,时琪是信任她,才让她看院子的,这活咋能转让? 小霞气的够呛,“好啊,你是不想认我这个亲戚了,你等着,我跟你娘说去,就说你六亲不认。” 杜红梅怕她娘,不过她还是咬牙忍住,眼睁睁看着小霞走了。 小霞离开之后,又跑去找小杜大夫,她怕遭到拒绝,这回长了心眼,没有提前跟小杜大夫说,而是直接跑到小杜大夫家门口去堵她。 当年小杜大夫一家子进城,杜氏宗族的人可是都出了力,小霞就不相信,小杜大夫敢让她露宿街头。 小杜大夫要是敢这么做,她就能让小杜一家子名声臭到十里八乡去。 小霞很有把握的把大包袱放到屁股底下坐着,没多大会儿功夫,小杜大夫就下班回来了,一看到小霞她就愣了, “小霞,你昨没找红梅去,是不是她不让你住?走,我帮你教训她。” “今天太晚了,我先住你家。我肚子饿得很,你能先给我下碗面条吃吗?” 前面表现的太亲切,现在想翻脸都翻不过来了,杜蕾沉着脸打开门,把小霞让了进去。 上了一天班怪累的,杜蕾也没有心思揉面和面,直接找了两把挂面条,搞了个白水煮面条。 小霞就在一旁盯着她做饭,像监工似的,“多倒点油,这面条都没油水,白擦擦的。 那不是有鸡蛋吗?你给我磕几个荷包蛋,不用磕太多,四个就行。” 吃顿面条要磕四个荷包蛋? 小杜大夫气的想骂人,你咋不怕噎死呢? 当然这话她没敢骂出来,只能在心里念叨。 一想到小霞要吃四个荷包蛋,她就心疼,于是给自己也磕了两个。 等面条做好以后,两人心事重重,各端一碗面条吃。 因为吃的速度太慢了,小杜大夫碗里的荷包蛋,又被小霞夹走一个。 小杜大夫气坏了,把最后一个荷包蛋,一口吞进肚子里。 这下子可糟糕了,荷包蛋半天下不去,她又是喝水又是顺气,好半天才把荷包蛋给冲下去。 小霞哈哈大笑,“你连吃个鸡蛋的福气都没有,还不如给我。” 当天晚上,小霞就是在小杜大夫的新床上睡的,她睡得死沉。 小杜大夫却是翻来覆去,滚了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小杜大夫就觉得不舒服,尤其是胸口堵的慌。 小霞让她先走,说自己等等再出门找工作,“你放心,我肯定把门给你锁好。” 因为身体太难受了,小杜大夫也顾不上太多,火急火燎跑到回春堂,想弄点药吃吃。 医不自治,小杜大夫不会给自己把脉,值班的正好是位老大夫,小杜大夫就请他给自己看病。 听小杜大夫讲了得病的过程之后,老大夫就说, “听着好像是梅核气,从脉象上来看,肝气上涌,不过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让小时大夫再给你看一下,她看的特别准。” 回春堂的人,都知道小时大夫医术高,她做出的诊断,跟省医院用大型设备检查出来的结果不差分毫。 小杜大夫还在生时琪的气呢,“你别信时琪的,她那么年轻,哪有什么真本事?就是喜欢吹牛罢了。 要论水平,她肯定不如您老呢,我觉得也是梅核气,您给我开药就行了。” 既然小杜大夫都这么说了,值班大夫也就没再推辞,刷刷的开方子,方子是治疗梅核气的。 梅核气又叫癔症,跟咽炎还有区别。 咽炎是咽部真有炎症,梅核气则是一种心理状态。 患者老觉着嗓子不舒服,有东西卡着,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这是肝气上涌的表现,是一种心理问题。 小杜大夫觉得,就是吞了一个荷包蛋而已,不至于对咽喉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所以她才倾向于梅核气这个诊断。 回春堂开药煎药一条龙,很快,小杜大夫就把汤药喝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这副药吃下去之后,她觉得舒服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杜大夫又遇到了时琪,两人擦肩而过,没有说话。 时琪看了她好几眼,确定对方得的是内分泌疾病,就对方大夫秦大夫说道, “杜蕾得的应该是甲亢,怪不得她那么烦躁,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秦大夫皱眉,“甲亢对心脏有影响,你说,要不要提醒她?” 要是单论甲亢这个病,并不是什么重病,但若是放任不管后果可就严重了,甲亢可是会引起心脏病的。 时琪想了一下,“她对咱们几个有看法,咱们说了,她也不一定信。” 虽说是医者父母心,可谁也犯不着上杆子去找骂,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又过了两天,小杜大夫在上班时间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也不知她在外边遇到了什么事,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眉飞色舞,看起来异常高兴。 她拿了一包点心,直接跑到时琪办公室里, “时大夫,我家那口子回来了,还带了两只野鸡,我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你可一定要赏脸。” 时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人一直闹矛盾,现在小杜张嘴就要请客,这唱的是哪一出? 她不缺这顿饭,“吃饭就算了,晚上我还有事。” 见请不动时琪,小杜大夫又把丁勇拉来做说客。 丁勇知道,这几个人闹不到一块儿去,难得小杜愿意请客,他希望借此机会消除大家的误会,就竭力邀请时琪去吃饭, “小杜大夫说了,饭菜都由她负责准备,秦大夫和方大夫也去,再加上我,这分量,总能请得动你了?” 第122章 不见了 听说方大夫和秦大夫也去,时琪就同意了。 这三个人,都是本性忠厚的人,并没有把小杜大夫往坏处想,还以为她是想开了,想跟大家伙好好相处呢。 “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也退一步,找个合适的机会提醒一下她,毕竟甲亢这病拖不得。” “行,咱们找机会说。” 在去吃饭之前,三人还凑份子买了一些点心和水果,就这么拎着去了。 到了小杜大夫家以后,小杜大夫一改之前的冷漠,非常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你们先坐啊,自己开电视,我炒好这个菜就进屋去。” 小杜大夫家很特别,是大杂院中的院中院。 直接占了两间侧房不说,还把门前的走廊,给改造成了一间屋子,这样改造下来,他家就有了三间屋。 然后又在门前围了一圈篱笆墙,这就成了院中院。 多出来的房子和篱笆墙,占的都是大杂院里的公共用地。 刚改建的时候,邻居们肯定有意见,但现在人人都这么改,所以谁也没办法责怪别人。 方大夫没有太多的钱买房,看见小杜大夫家的房子还挺羡慕,“要是我有这么两间房,我也得这么改。” “好好跟着小时干,肯定能挣到钱。”秦大夫把带领大家致富的重任,都交给时琪了。 时琪点头,“放心,现在机会还不成熟,等机会成熟,我保证让你们一人置几套房。” 她一直在留心政策走向,听说个别大城市已经放开餐饮经营,有人开始注册个体户小餐馆了。 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吃螃蟹的人会越来越多,等医疗制度一放开,时琪就能注册私营诊所,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放手挣钱了。 三人说的正热闹,小杜大夫就端着一盘菜进来了,“丁经理还没来?那你们先吃。” “不急不急,等丁经理。” 等几个凉盘上齐之后,丁勇就踩着点儿到了,“今天小杜出菜,我出酒,咱们好好喝几杯。” 丁勇都来了,小杜大夫的新婚丈夫却没有现身。 “公社来人检查,他有任务要加班,就不来了。”小杜大夫笑着解释道。 这跟说好的不太一样,不过大家也没往心里去,也许人家是特殊情况。 不大会儿功夫,饭菜就齐了,四个凉盘四个热菜,比小杜大夫的婚宴要丰盛多了。 小杜大夫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故意把婚宴搞的那么寒酸,是我公婆的意思。” 有些人办婚宴,就想通过收份子钱发一笔小财,这种情况肯定要计算成本,不会拿太好的菜出来待客。 秦大夫打着哈哈,“谁说婚宴办的不好,明明挺好的呀,萝卜青菜保平安,你们说是不是?” 丁勇笑呵呵的倒酒,“就是,萝卜又叫小人参,可补了。” 正喝着热闹,小杜大夫突然端出几碗汤来,“差点忘了,这是鸡汤,大家趁着喝。” 鸡汤的确很不错,上面浮着黄黄一层油,时琪那碗特别油。 方大夫就说要跟她换,结果被小杜大夫拦住了,“别换,你这碗是加了料的,里边儿都是肉。” 时琪从善如流,不换就不换。 不过,她也没喝,等小杜大夫又进了厨房,就直接把这碗油多肉多的汤,跟小杜大夫面前的换了一下。 “小杜大夫辛苦了,也得好好补补。” “就是就是,看到你们互相关心,我就放心了。 你们可是同事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还闹别扭,那多尴尬?”丁勇表示理解。 换过去的那一碗肉更多,大家都觉得,小杜大夫应该高兴才对,因此心照不宣,谁都没说。 小杜大夫拿了馒头过来,看见大家都在埋头喝汤,就笑了,“这样才对嘛。” 丁勇拿来一瓶酒,喝酒的主力是他和秦大夫,其他的女同志也端了杯子,不过都是浅尝辄止。 很快一瓶酒就喝完了,小杜大夫捂着嘴,哈欠连连,“时琪,你困不困?困了就在我家歇一会儿?” 时琪一点儿都不困,自然也不会在别人家歇着。 倒是小杜大夫困的厉害,大家还以为她对酒比较敏感,草草帮着收拾了一下,就告辞离开了。 方大夫很细心,专门叮嘱小霞,“你看着点儿,别让她从床上掉下来摔着了。” 小霞偷偷看了一眼桌上剩的菜,还有很多肉,她一边悄悄咽着口水,一边拍着胸口保证,“你们放心,我准保照顾的好好的。” 等人一走,小霞就把门关好,坐在桌边大吃大喝。 “这些人可真能吃啊,这么大只鸡,吃着一点不剩,咦,这个碗里还有?” 小霞在村里过的是穷日子,也不在乎菜和肉都是别人吃过的,看到还有小半碗鸡肉和汤,立刻吃了起来。 小霞连吃带喝,很快就把桌上的剩菜一扫而空,吃饱了之后特别困,她打着哈欠,强忍着困意,把盘子和碗端到厨房以后,就回到自己的小屋倒头大睡。 这一觉昏天黑地,等小霞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是被人摇醒的,睁开眼,就对上小杜大夫新婚丈夫焦急的脸,可把小霞吓了一大跳。 对方是已婚男人,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干啥,甭想占我便宜。” “谁占你便宜了,杜蕾呢?” “她是你老婆,你都不知道,我咋知道?” 小杜大夫的房间很乱,床上没有人,她的鞋子还在地上,这就奇怪了,就算是出门也不能不穿鞋? 小杜大夫的新婚丈夫早上就回来了,看见房间里乱,新婚妻子也不在,他就觉得不对劲,跑去问小霞。 小霞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昨天家里来过客人。 两人没头苍蝇一样,在附近转了一圈儿,都没找到小杜大夫。 小杜大夫的新婚丈夫头脑还算清醒,他让小霞去回春堂找领导,把昨天吃饭的人都召集起来,问问情况。 他自己则跑去报警了。 听说一个大活人凭空从家里失踪,警方立刻就给立案了。 而方大夫,时琪,秦大夫,丁勇等人,作为最后见过小杜大夫的人,全都被请到派出所问话了。 第123章 害人终害己 几个人都觉得很冤枉,有啥可问的,对方请吃饭,他们就去吃呗,吃完了就走人。 “你们跟受害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到办案人员严肃的表情,大家心里都有点儿打鼓,方大夫第一个开了口, “我们就是普通同事,要非说有啥特别的,那就是关系不咋地融洽,这要从……” 方大夫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她跟秦大夫,时琪三人,都是从丹山县调过来的,初来乍到,小杜大夫并不欢迎他们。 不仅不欢迎,小杜大夫还处处针对这三个外来同事,经常制造点小矛盾刁难他们。 当然,方大夫也没惯着小杜大夫的毛病,都及时还击回去了,“我也没想到,她会请我们几个人吃饭,我们还以为她要和解了呢。” 办案人员把方大夫说的情况都记录下来,又询问时琪跟秦大夫,得到了差不多的回答。 那就是他们几个都跟小杜大夫有矛盾,不过矛盾不算很深,还达不到杀人害命的程度。 轮到丁勇了,对方支支吾吾,脑门上冒着汗,“我跟他们都一样。” “我看不一样,老实交代,等我们查出来,罪加一等。” 丁勇扛不下去了,开始交代,“早在我来回春堂之前,我俩就好上了,可不是我耍流氓,是她先勾引我的……” 小杜大夫的名声不好,这些年来,她调换了不少单位,待遇和工作岗位都是越来越好,这跟她放的开有关系。 可以说,小杜大夫的职位和待遇,都是她用身体换来的。 丁勇也是小杜大夫的入幕之宾,这就是为什么,他愿意帮着小杜大夫说话的原因。 谁都没想到,道貌岸然的丁勇竟然是这种人。 然而说了半天,丁勇只交代了他跟杜蕾的不正当关系, “我真没绑架杜蕾,也没伤害她,昨天吃完饭,我就回家去了,不信你们可以问我老婆,我邻居也能作证。” 因为与众不同的供词,现在丁勇已经成了重点嫌疑人。 办案人员到他家进行了实地走访,果然,丁勇的妻子,孩子,还有隔壁邻居都给做了证。 丁勇昨天吃饭回来,就一直在家,没有再出门去。 他住的是妻子单位家属院,这个家属院,晚上是要锁门的,门房师傅证明,昨夜锁上大门之后,就一直没人出去过。 不过,丁勇和小杜大夫有特殊关系,尽管他的直接作案嫌疑被排除了,可警方还是把他给关了起来。 还有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就是借住在小杜大夫家的小霞,她说自己困得很,一直在睡觉。 办案人员非常敏锐,立刻请来医生,现场对小霞进行体检,结果发现她的血液里残留着大量的安眠药。 小霞说不清楚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据她自己说,她吃的都是大家伙的剩饭。 可大家都没事儿,只有她和小杜大夫犯困,早早睡了,究竟是谁下的药,还很难说。 案件的进展,越发扑朔迷离。 时琪和方大夫都有人证,证明他们回家以后没有外出,因此可以洗脱绑架小杜大夫的嫌疑。 秦大夫就没那么幸运了,老婆嫌他成天喝酒不着家,当天关了门没让他进去。 秦大夫在外面坐到半夜,才得以进屋睡觉。 他独自在外的这段时间,没有人可以作证。 “这下可好了,老秦被关起来了,怎么办?” 丁勇也被关起来了,大家伙不怎么关心丁勇,都琢磨着,该怎么把秦大夫弄出来。 顾遥帮着打听了一下案情,回来告诉大家说,“耐心等待,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估计老秦很快就能回来。” 至于有什么进展,顾遥没说,他只说,这个案件跟大家想的都不一样,现在不说,是害怕影响警方的侦查工作。 又过了两三天,秦大夫和丁勇,小霞都被放出来了。 秦大夫休息了一天,就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丁勇则被停职了。 “丁勇在有家庭的情况下,长期出轨,跟他人保持不正当关系,这种人人品太差,哪能继续留在回春堂?” 领导开会的时候,直接就在会上这么说了。 大家伙都知道,丁勇的仕途算是完了,能不能保住工作都很难说。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以讹传讹,大家都说小杜大夫可能已经死了。 丁勇的老婆跑到单位来骂了一场,说小杜大夫死了好,这种小三就应该早点死,要不然,他家丁勇也不至于丢了工作。 别人的生活还要继续。 杜红梅刚领了一个月的工资,她给自己买了一双塑料底的黑布鞋,这鞋轻巧又防水,还在村里的时候,她就想要一双这样的鞋。 家里做的千层底儿布鞋太松垮,一下雨就湿透了,没有塑料底的布鞋实用。 早起打扫卫生的时候,杜红梅哼着歌,时不时还低头看一看脚上的新鞋,真好看。 “咦?大门口咋躺个人呢?是病人吗?” 杜红梅被吓了一跳,走近仔细看了两眼,蜷缩在墙角的是个女人,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看这面相…… 这不是小杜大夫吗? 杜红梅被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伸手去试试有没有气。 还好,人是活着的,就是难看了点儿,憔悴了一些。 杜红梅飞奔进药堂去报信儿,不大会儿,值班医生和护士就跑出来,把小杜大夫给抬进去了。 值班医生一搭脉,就被小杜大夫的脉象给吓着了,“肾气不足,心血耗尽,这,这是死脉啊?” 人还没死,一息尚存,然而心脉已经断绝了,这在中医上叫做必死之症。 值班医生还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病人,他正慌乱的时候,时琪跟贺老大夫来了。 “二位可算是来了,你们快来给看看,这病咱这能不能治?不能治,就赶紧上省医院。”值班医生拽着两人就往里跑。 一看病床上躺的是小杜大夫,贺朝云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参片取来,先给小杜大夫含在嘴里。 这时候的人参都是野生人参,药效特别足,含一片就能吊住生机,为抢救争取时间。 时琪则取下金针,直接扎在了小杜大夫的心口上,为她护住心脉,然后才静下心来查看脉象。 这一看,时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小杜大夫的情况不容乐观,她不仅心血不足,肾脏也出了问题…… 第124章 阴差阳错 “杜蕾何止是肾气不足?她是少了一个肾,”时琪掀起了杜蕾的衣服,果然在她后腰上发现了一道很大的伤疤。 手术动得很粗糙,看位置是被人嘎走了一个腰子。 “还剩一个肾,然而这个肾也是功能不良,咦?杜蕾还有其他病,怪不得她心血不足,她得的是甲亢啊。” 贺朝云一边把脉,一边摇头。 如果是健康人缺了一个肾,剩下的一个肾,能负担起生理功能。 问题是,杜蕾得了甲亢,这种病不能受刺激。 做外科手术嘎腰子,本身就是一种重大刺激,这会在机体上引起强烈的生理反应。 嘎掉一个腰子之后,杜蕾的甲亢症状加重,引起心动过速。 心动过速之后,就会造成心血不足,血不养肾,剩下的一个肾,也无法正常工作了。 身体的毒素全靠肾脏排出去,肾脏无法正常工作,又会进一步加剧身体恶化,这就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给小杜大夫做外科手术的人,没有找到病根儿,只能根据症状用药,用西医的方法抗炎补液。 结果是饮鸩止渴,导致杜蕾的症状越来越重,以至于生机断绝。 “要想救她,得先治甲亢,再补心血。”时琪说道。 “行,我这就去给她开汤药,你针灸手段高,就由你来给她施针。”贺朝云当机立断。 不论杜蕾干过什么,又因为什么落得今天这个境地,只要她进了回春堂,她就是病人。 而他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分。 这个时候,其他医生也都陆陆续续赶过来上班了,得知杜蕾突然出现,落得如此惨状,大家都经不住唏嘘。 丁勇被抓之后,回春堂群龙无首,日常工作暂时由几位老大夫轮流负责,贺大夫刚好就是其中一位。 见贺大夫已经开始救人,其他医生赶紧各就各位,有的给贺大夫帮忙,还有的则帮忙报警。 时琪心无旁骛,连下了十三根金针,帮着杜蕾去除体内的淤血,重续生机。 办案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杜蕾的呼吸已经慢慢均匀起来。 时琪一边行针,一边让人给杜蕾换了嘴里的参片。 “你们中医行吗?我听说中医都是治慢病的,受害人应该是急症,要不要给她上罐氧气什么的?”办案人员还有点担心,害怕杜蕾死了。 “谁说我们中医不能治急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杜死不了,你们先耐心等待一会儿。”贺大夫自然要帮着时琪说话。 这一番金针施救非同小可,等针灸完了之后,时琪出了一身汗,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 “我把断了的心脉续起来了,接下来用汤药培补元气。” 贺大夫明白了,这就是人有救的意思,“你歇着,我亲自给她喂药。” 这可不是贺大夫多事,昏迷的人,嘴巴没有自主吞咽功能。 给这样的人喂药,需要特殊的手法,所以贺大夫才要亲自上。 听贺大夫介绍病情之后,办案人员也放心了,“人没事就好,后续还需要她的证词。” “对了,小杜缺一个肾,能给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吗?”终于有人好奇,忍不住问了。 办案人员没瞒着,其实这个案件基本上已经侦破,就是一直没找着受害人。 现在受害人自己回来,也是时候向大家公布真相了。 “杜蕾干了一件缺德事,她原本想卖别人的肾来着,结果阴差阳错,把她自己的肾给卖了。” 这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大家伙都被惊呆了,卖肾,而且还卖别人的肾,杜蕾咋这么缺德呢? 不过联想起杜蕾平时的做派,大家又觉着这事倒像是她的作风,她能干得出来。 就是不知中间出了啥岔子,导致她害人不成反害己? 大家伙把办案人员团团围住,催着他快说。 办案人员感觉到,自己都变成说书的了,而围观的这些大夫,手里还缺一把瓜子……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根子还在程太太身上。 一提起程太太,大家伙就明白了,“程太太是来找时琪的,她不是一直想让时琪给她儿子捐肾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女人,这女人太不着调,没有养过闺女一天,就想让闺女平白给出一个肾来,我看她是异想天开。” “你们别打岔,让这位警官同志继续说呀。” 办案的同志清清嗓子,立刻有人给他送上了一杯菊花茶,这可是回春堂坐堂大夫标配。 润过喉咙之后,办案的同志继续往下讲,“程女士三番四次来回春堂找人,后来儿子的病情拖不起,她就走了。 时琪回来以后,小杜大夫给程女士打了电话,给她通报了这个消息,让程女士带着儿子回来换肾。” “啊,杜蕾咋这样啊?她这是图什么啊?” 人们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杜蕾会这么干。 不管咋样,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杜蕾咋能为了一个外人,就出卖自己的同事? “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经过反复求证,最终确定,就是杜蕾把程女士找回来的。 不仅如此,她还收了程女士的高额报酬,约定好了,由她动手,帮程女士把时琪迷昏,送上手术床,好给程女士的儿子换肾。” 这…… 听到这里人们都听不下去了,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什么仇?什么怨? “事实上,杜蕾也这么做了,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把迷药加进了鸡汤里。 这碗鸡汤,原本是要给时琪喝的,可时琪嫌过于油腻,趁着杜蕾进厨房,把两个人的碗调换了。” 时琪在一旁点头,表示的确有这事。 “就这样,杜蕾喝下加料的鸡汤,当场就被迷晕了。 几位吃饭的客人不知道她吃了迷药,还以为她是醉酒,饭后自行离开。 大家伙都走了以后,程太太带来的人,就把杜蕾当成时琪给绑走了。”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人不成终害己。 然而,还有许多细节对不上,比如说…… “程太太就没跟小杜大夫照过面儿吗?小杜大夫跟她儿子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的肾匹配吗?” 第125章 坑人 最重要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程太太这么光明正大的噶腰子,不违反法律吗? 咋没把她抓起来呢? 办案警官咳嗽了一下,又有人给他端菊花茶, “在动手术之前,程太太还真没跟杜蕾照过面,因为她想要的是时琪的肾。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俩人是母女关系,估摸着程太太害怕见了面,反而不好下手挖肾。 关于配型的问题,我不懂,不过程太太带了个医疗团队过来,估摸着是能配上。 要是配不上的话,她也不会让人动手,这不是提前要程浩的命吗?” 关于移植器官配型,一般来说,亲属配上的可能性最大,并不是说,没有血缘关系就配不上。 大家伙秒懂,“那,程太太就这么挖了小杜大夫的肾,她不犯法吗?” 小杜大夫为人再差,那也是他们的同事,人现在还躺着呢,就算是活过来,活的也会很艰难。 虽然是小杜大夫自己犯贱,引狼入室,可下手挖肾的程太太,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如果程太太挖的是时琪的肾,那是她的亲女儿,估计还能扯一下皮。 可程太太跟小杜大夫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这情节肯定构成故意伤害了。 “嗨,有些事儿不信命不行,就杜蕾这行为,典型的损人利己。 她答应给程太太帮忙,可没说白帮忙,她是要了钱的,因为做着没本儿的买卖。 杜蕾害怕程太太坑他,所以在动手之前,是跟程太太签了合同的。”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关键问题就出在这合同上。 合同上说,杜蕾要帮着程太太取得一个肾,来移植到程浩身上,可没说是谁的肾。 立刻有聪明人咂么过味儿来了,“照这么说,程太太用的肾,就是她花钱买来的?” “是的,这份合同是保护程太太的,她只要按合约给了钱,就不需要承担责任。” 办案人员也很无奈。 大家伙都不知说什么是好了,要说杜蕾精明,她也确实精明。 从一开始就想着做没本的买卖,坑时琪一把,然后自己赚钱。 说她傻,她也确实傻,害人不成终害己,年纪轻轻就少了一个肾,就算是有钱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了,大家伙终于搞清楚,小杜大夫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对小杜大夫来说,就算是抢救成功,她能够平安活下去,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首先,她的新婚丈夫提出了离婚。 丁勇跟小杜大夫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任谁都不想顶着青青大草原过日子,于是,这男人就干脆利落的提出离婚了。 这个时候,杜蕾已经醒了,被嘎腰子的那天,她完全没什么意识,等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少了一个肾脏。 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房子塌了可以再盖,离婚了,也可以重新再寻找第二春。 然而腰子这东西,被嘎掉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时琪知道杜蕾心怀恶意,不肯再为她做后续治疗,调养身体的工作,全都交到了贺老大夫手上。 贺老大夫没有时琪那样的通天医术,然而本领也是扎实的,由他给杜蕾进行治疗,保命没问题。 然而,杜蕾却不想活了。 害人不成终害己,她丢了肾脏,坏了名声,失去工作,如今一无所有。 她本是个好强的人,没想到落得这种下场,实在不甘心,就在半夜的时候,用床单把自己吊死在床头了。 第二天早上,护工打扫卫生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时候,尸体都硬了。 这人死了不要紧,关键她是非正常死亡,而且死的时候,占用的还是回春堂的病房,这可惹大麻烦了。 “你们说说,这人坑人不坑人?死了还坑我们回春堂一把,现在病人都走光了。” “这些病人都是来调养身体的,他们嫌这里晦气,肯定要走,对后续收治病号有没有影响?” “肯定有影响啊,谁愿意住吊死过人的病房?别说是这间,旁边那几间都没人住。” 这就是中医药房和西医医院的区别,医院里边死人是常事,大家也没什么忌讳的。 中医药房就不一样了,进来住院的病人多半得的是慢性病,住院的目的就是调养身体。 总而言之,受到小杜大夫自杀的影响,病人都不想住院了,一时间人去楼空,回春堂变得十分冷清。 看到这情形,免不了人心惶惶,大夫们都有些担心,年底的奖金,还能不能到手? 上级也很着急,很快就定下来一个新的经理,新经理姓牛,是个女强人,她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大家开会。 在会上牛经理宣布了几个决定,第一个决定就是减少大家的抽成。 回春堂里,有不少成药的方子,都属于大夫们私人所有。 用这些方子做出来成药,所获得的利润,是要给大夫们分成的。 牛经理表情很严肃,“回春堂的管理存在着很大问题,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恶性事件,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要想度过远下的难关,需要大家同舟共济,在原有的基础上,抽成先砍掉三分之二,给大家留一点儿,象征性的改善一下生活就行了。” 啥? 大家伙都有些接受不了,砍掉的可是真金白银啊。 好几个人当时就站出来抗议了。 药方都是大夫们私人所有,如何分成,那都是当初谈好的,如果分成太低,大夫们就不会把方子贡献出来了。 现在牛经理一张嘴,就要砍掉一多半的分成,这是没有契约精神。 “我们这可是国营单位,一切都是国家的,原本就不该给你们分成,”牛经理威严的扫视了一下大夫们,“你们要是有意见,可以去找上级,也可以带着你们的方子离开回春堂。” 离开? 回春堂虽然不是正规医院,那也是端铁饭碗的单位,如今这年头,谁敢主动站出来砸了自己的铁饭碗? 看到闹事的大夫们,跟鹌鹑一样不说话了,牛经理笑了,她就知道,这伙大夫们不成器,也就是嚷嚷的凶一点。 “大家还是要提高思想觉悟,不就少了一点钱吗?大家要记住,艰苦朴素可是我们的老传统了。”牛经理得意的说完,就宣布结束会议。 时琪没有闹腾,她站起身来,准备跟大家一起离场,就在这个时候,牛经理把她叫住了, “小时大夫,你等一下,我要跟你谈点事儿。” 第126章 拿捏了 时琪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站住了,刚牛经理说分成降低的事儿,她也很生气。 不过,她要自立门户,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忍不下去走就是了,何必斗嘴? “小时同志,坐下说话,我还没来回春堂,就听说了你的名声,你可是年轻一代中医里边的传奇人物,是咱们回春堂的标杆。” 牛经理张嘴就是一番表扬,时琪内心没有多少触动。 要是别人说这话,她也许就信了,可牛经理出尔反尔,不顾合同,张嘴就降了三分之二的分成,这样的人,嘴里怎么会有真话? 见时琪不说话,牛经理也不生气,她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沓文件,推到了时琪面前, “小时同志,这是你跟回春堂签的合同,主打方剂是一贴灵,又叫狗皮膏药,你看是不是这份儿?” 时琪看了一眼,的确是自己签过的合同,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有一天她离开回春堂,这合同就自动作废。 “这是我签的。” “你这个合同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提供方子,由回春堂负责做药,你是自己做药,然后由回春堂代卖。” “对,一贴灵的方子是保密的,多一个人经手,就多一份泄露的可能,我不想泄露方子。” 这个方子是系统提供给时琪的第一个方子,迄今为止,系统解锁的药方也不过两三个,每个方子都很珍贵。 时琪不想栽在回春堂上边儿,平白无故把这珍贵无比的药方泄露出去,所以宁可少分点钱,也只签了代卖的合同。 她宁可麻烦点儿,所有的膏药都由自己亲手制作。 “小时同志,你为什么要签这样的合同?这是信不过回春堂吗? 我们可是公家单位,代表的是组织,你不能这么小心眼,我把你留下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这合同你得改。” “怎么改?” “改成跟别人一样的,你提供方子,然后由我们回春堂经手制作。 当然了,只要你愿意提供方子,这分成也可以往上提一提,你不就能赚更多的钱了吗?” 牛经理循循善诱,仿佛在说一件天大好事。 时琪好笑的看着对方,她提供方子,由回春堂经手制作,这就意味着,一贴灵的方子泄露给回春堂了。 如果回春堂靠谱还好说,如果回春堂不靠谱,转手就把方子抄录下来或者是转卖,她上哪儿说理去? 要知道,时琪虽然已经注册了一贴灵的专利,可这专利是国际专利,国内目前连专利法都还没有颁布,自然也不会保护个人的知识产权。 时琪注册的这项国际专利,要等到几年之后,内地放开国际贸易之后才能生效。 现在她只有靠小心谨慎,来保护自己的方子。 至于其他医生,也并不是像牛经理说的那样,全无保留交出方子,人家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点神秘配方。 如今中药为什么不能实现量产,主要原因就在这里。 牛经理这是看时琪年轻,一帖灵卖的又好,想要空手套白狼,骗她手里的方子? “我不想改合同。”时琪张口就给拒绝了。 “小时同志,你要有大局观,改了合同对你有好处。” “不改。” “你,你怎么这么顽固?”牛经理变脸了。 时琪一点也不怕她,她站起来就走,“没别的事我就坐诊去了,病人还等着呢。” 事实证明牛经理是个小心眼的人,因为目的没有达成,当月发工资的时候,该给时琪的提成和奖金全部被扣了。 其实这些钱加起来也不多,不过就是八九十块,但人争一口气,时琪在乎的不是钱,她在乎的是一个理字。 辛苦工作一个月,分成已经被压得很低了,为什么该得的报酬还是不给她?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方大夫和秦大夫身上。 方大夫现在是代理护士长,除了工资以外,主要收入就是值班费了。 “这月我值了十个大夜班,六个小夜班,咋一分钱值班费都没有?” 因为要养三个孩子,方大夫也是拼了,大夜小夜都很辛苦,几乎完全不能休息,昼夜颠倒,人非常疲惫。 她没想到,辛苦劳作一月,竟然一分钱值班费都不给。 方大夫急的眼睛都红了,俩小的,还等着这钱交学费呢。 秦大夫挠头,“我也是,只有基本工资六十块钱……” 基本工资是要上交给老婆养家的,秦大夫在外喝酒交际抽烟,全靠额外收入。 现在没了额外收入,意味着秦大夫啥都不能干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儿,都有些莫名其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要烧他们三个人吗? 时琪拿着工资单,“你俩先别动,我问问牛经理去。” 方大夫和秦大夫有家有口,不被逼到绝路上,最好不要跟牛经理翻脸。 被问到跟前来了,牛经理没否认,她淡定地理了一下短发,“是我让财务上扣的,你这月的工作不达标。” “怎么不达标了?总得有个评判标准?” “小同志,注意你的态度,我是领导,我说你工作不达标就不达标,明白了吗?” 牛经理很得意,像时琪这样的平头小大夫,拿什么跟她斗? 医术再高也没用,毕竟回春堂是带编制的,是铁饭碗,牛经理相信,一般人都舍不得这个铁饭碗。 只要时琪还想在回春堂呆着,那就得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牛经理早就看中时琪手里的方子了,只要时琪肯交出方子,她就能白赚一大笔。 所以她准备了一大堆下作手段拿捏时琪,就连秦大夫和方大夫都是受牵连的。 如果这次时琪不低头,更恶心的手段还在后边呢。 “原来你搞的是一言堂啊,”时琪直接把工资单拍在桌子上,“牛经理,你以为你是在跟我过不去吗?你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小时大夫,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胳膊扭不过大腿,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牛经理觉得自己站稳了上风,因此笑得很矜持。 “牛经理,你脖子上有红疹,腰上也有同样的红疹,三天之内,这疹子一定会扩大。 这病只有我能治,至于要不要治,你自己考虑。”时琪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不就是拿捏人嘛,谁不会呀? 牛经理能拿捏的只有工作,时琪是有真本事的,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端上铁饭碗。 然而性命只有一条,谁能不在乎? 第127章 自立门户 看到时琪转身就走,牛经理顿时怒了,这是下属对领导的态度吗? 这是要造反呀。 不就是个疹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牛经理脖子上真有疹子,至于后腰,她看不见,也无法确定真假。 疹子起了有两三天了,因为不严重,所以牛经理压根没当回事儿。 不过看时琪的态度十分笃定,牛经理心里也有点发毛。 等时琪离开之后,她就叫了一个心腹手下,当然是个女同志,请这人帮自己看看后腰。 “是个铜钱大的红疹子,稍微比皮肤高一点点,就在这里,你自己摸摸看。”心腹拉着牛经理的手,让她自己摸。 “看着奇怪不?” 她这个手下,以前是管仓库的,并不懂中医那一套, “看着就是一般的疹子,你要是不放心,我请个老大夫过来帮你瞧一下。” “行,小心点没大错。” 牛经理就在办公室等着,不大会儿功夫,手下就把王大夫给领进来了。 王大夫是一名老中医,名气没有贺朝云和时琪大,不过在这一带,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 看过疹子之后,王大夫就问,“痒不痒?有什么感觉?” “本来是不痒的,叫你们这么一说,现在有点感觉了,不过不是痒,好像是嗖嗖的发麻。” 王大夫笑了,“心理作用,不要太在意,你脉相还算平和,换了水土,改变饮食都容易起疹子,你这个不严重,观察两天再说。” 王大夫都这么说了,牛经理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等人都走了以后,她瞧一眼时琪拍在桌上的工资单,冷哼一声,抓起来给撕了个粉碎, “小小年纪,就敢跟我斗,那就让你看看老娘的手段。” 牛经理认为时琪敢威胁自己,实属胆大包天,她现在就要好好治治这个刺儿头。 当天下午,牛经理就重新排了班儿,改了回春堂的规矩。 新的值班表一贴出去,大夫们就炸毛了。 原因无他,这个月的夜班全都是时琪的。 谁都不愿意值夜班,因为夜班休息不好,中医大夫都讲究养生,哪能天天昼夜颠倒。 所以原来排班都是轮值,无论资格老不老,轮上夜班就值。 现在可倒好,足足给时琪排了一个月的夜班,这是摆明了要整她,给她穿小鞋。 贺朝云老大夫直摇头,“牛经理这是要干什么?这简直是瞎胡搞,我跟她说去。” 秦大夫立刻跟上,“师傅,算我一份儿。” 还有几位有正义感的大夫也站了出来,“就算小时大夫年轻,也不带这么排班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然而时琪把他们都拦住了,“大家都不用去。” “那怎么能行?” “小时,你别说气话,这样值夜班,身子会垮的。” 时琪笑了笑,她早就打算自立门户,如今看起来,是该脱离回春堂了。 从丹山县调进省城,就算没了正式工作,她还有省城户口呢,也不算瞎折腾。 “大家伙放心,我不值夜班,我要辞职。” 时琪说着,转身就进了自己办公室,拿起桌上的处方签,写了一张辞职信。 大夫们被惊呆了,辞职啊,这是要砸掉自己的铁饭碗吗?大家想都不敢想。 方大夫眼睛都红了,“时琪你可千万别冲动,忍一忍海阔天空,你现在辞职倒是痛快了,可你以后养老怎么办?” “是呀,小时,人在屋檐下还是要低头的,你忍一下,我们再帮你说说话,日子也不至于太难熬。” 说话的功夫,时琪已经写完了辞职信,她冲着大家伙笑了笑, “我来回春堂已经有段日子了,感谢大家伙对我的关照,然而这个工作我是真不想干了,我想自己开诊所。” 开诊所? 贺朝云老大夫眨巴了一下眼睛,“城东刚开了一家私营小饭馆,据说是上级批准的,不过诊所跟饭馆不一样,你得先打听清楚,政策上允许吗?” 时琪郑重点头,“我打听清楚了,上边已经出台了政策,支持个体户创业。” 青州地处西北,还没有普及这方面的政策,也没人敢站出来吃螃蟹。 诊所也算是个体经营的一种,只要有执业证,就可以申请经营执照。 即便时琪这么说了,大家还是心存疑虑,原因无他,前些年管的太紧了。 就好比一个小孩子,大人一直牵着走路,突然松开了手,让这孩子自己走,这小孩儿一时还是放不开腿,觉得自己会摔跤。 有些老成的大夫,就觉着还是得劝一劝时琪,千万不能让她冲动。 可怎么劝呢?牛经理一看就不是个能听人话的。 最终贺朝云老大夫叹了口气,“小时是个有大本事的,随她去,我老了,也该打退休报告了。” 退休之后就直接领国家工资,不管回春堂再怎么立规矩,跟他就没关系了。 这肯定是看着牛经理别扭,不想再伺候这号人物了 还有几个年龄差不多的老大夫也纷纷附和,表示自己会申请提前退休。 至于其他不老不小的,只能唉声叹气。 交辞职报告的时候,牛经理刚好出门开会去了,时琪把报告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牛经理开完会之后,直接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她才去回春堂上班,刚一进回春堂,就看见一伙病人在闹腾。 “你们咋回事儿啊,病房里死的人不说,连夜班也没人值?” “就是就是,我昨就来了,等俩小时也没个值班大夫,没人值夜班,你们倒是早说呀?” 病人们可不管谁是牛经理,更不管她牛不牛,揪住衣服领子就是一顿训斥,训的牛经理一脸唾沫星子。 牛经理赶紧掏出手绢儿,一边擦脸,一边叫护士,“夜班不是时琪吗?她没来吗?” 护士很为难,“您排的是小时大夫,不过她已经辞职了。” 按理说,这种大事要向牛经理请示。 可昨天牛经理不在,愣是没一个人给她家打电话。 牛经理勃然大怒,“说辞职就辞职?谁给她批准的,只要我没批准,那她就还是回春堂的大夫,就得尽义务,把她给我叫来。” “小时大夫昨天就走了,我们也不知她家在哪儿,找不到人。” “她连工资和组织关系都不要了?” 护士低头,抿着嘴没说话,她属于少数去过时琪家的人,知道时琪有家底儿,还有真本事。 这样的人,会在意工资那仨瓜两枣? 就在这个时候,药柜上的人也跑来汇报, “牛经理你快想想办法,一贴灵没了,小时大夫说,辞职以后就不给咱们供货了。 现在病人等着要呢,你快给个章程。” 第128章 预言中的怪病 牛经理更气了,“时琪是怎么回事呀?就算是辞职,也不能不顾合同? 供货合同可还在我办公桌抽屉里呢,我要告她。” 贺朝云老大夫好心提醒,“只要时琪辞职了,这合同就无效了,每月就分人那么一点钱,你还想拴人一辈子啊?” 其他大夫都哄笑起来。 铁饭碗的确是个好东西,但像时琪这样的好大夫,病人就认准她了,就算是辞职也不会没饭吃。 牛经理还真不知合同里写的是些啥,这合同是回春堂早先的版本,都是宋经理以前签的。 眼看大夫们还在笑,她气的拍桌子, “你们有没有一点大局观,有没有一点集体意识?断药了,丢的是咱们回春堂的脸,你们咋能笑得出来呢?” 贺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不是我让回春堂丢的脸?我为啥不能笑? 对了,这是我的退休报告,算是交给你了,你想签字儿就签字儿,不想签字儿也没关系,我可以直接找上级。” 退休? 退休不要紧,可为啥偏偏赶在这时候退休,是帮着时琪摇旗呐喊吗? 牛经理有心说不签字,可她也知道,贺老大夫的退休年限到了,之前没走,那是人家觉悟高。 现在人家想退休,这是上级赋予人家的权利,别说她是经理,就算她是总统也拦不住。 她只能别别扭扭的收下了退休报告,没想到贺老大夫转身刚走,又有好几个老大夫跑来交报告,都说要退休。 有说要回家带孙子的,有说要回家打太极拳的,还一个说想回家钓鱼去。 牛经理觉得不对劲儿,还想说服教育一番,可这些人根本不听她的话,扔下报告就走了。 这些老大夫都到退休年限了,之前不走,是因为手里有方子,留在回春堂里看给,还能拿到药物分成,能多挣一分是一分。 如今分成被砍的所剩无几,牛经理又不好说话,他们就不想挣这钱了。 这下子可好了,加上时琪在内,回春堂一下子少了五六位大夫,而且都是能扛事儿,有急诊经验的好大夫。 药柜的人还在催,“牛经理你倒是想想办法,你到前边看看去,买一贴灵的人都排长队了。” 牛经理能有什么办法? 她连病人喷的唾沫星子,还没擦干净呢。 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儿,牛经理突然想到办法了,“把方护士长和秦大夫找过来,他俩不是跟时琪关系好吗?让他俩去说服教育。 要是时琪回来了,就给他俩涨一级工资,要不然的话,哼哼……” 心腹手下立刻点头,“牛经理,还是您这一招高,听说时琪很讲义气,就算是为了这两个人,她也得回来。” 方护士长和秦大夫被找来了,两人听完了牛经理的要求,倒是也没反驳, “我们不能就这么空口白话的去?干说费唾沫,总得找个茶馆喝点茶啥的。” 牛经理立刻就明白了,每个单位都有特别开支,比方说招待费。 只是普通员工永远享受不到这笔钱,这都是当官的特权。 方大夫和秦大夫开口,就是问她要钱。 牛经理皱着眉头,给俩人批了十块钱,“经费紧张,你们要把钱用在刀刃上。” 秦大夫笑眯眯点头,“你放心好了。” 秦大夫和方护士长拿着钱一去不复返,到了下午也没个回音儿。 药柜前边排队的病人已经换了好几茬子。 用惯了一贴灵的病人,没拿到药心里不痛快,已经跑到牛经理办公室骂好几回了。 有人甚至放出话来,要是再拿不到一贴灵,就要向上级反映,让他们撤掉牛经理的职务。 连一贴小小膏药都搞不定的人,有啥资格当经理? 牛经理被搞得焦头烂额,眼瞅着就快下班了,白班医生跑来请示,“牛经理,你赶紧排个班,我要下班了,夜班交给谁呀?” 牛经理之前排了个值班表,夜班全部都是时琪。 没想到时琪直接辞职了,今天又有好几个老大夫退休,回春堂的有生力量少了一小半。 剩下几个大夫,必须要重新排班,才能轮得开。 牛经理越发焦躁,“你看看还有谁能值班,赶紧去排个表,排好了,我给你签字。” 排班原本不是大夫的工作内容,眼看牛经理急眼儿了,这白班大夫也不敢说啥,委委屈屈的答应了。 不过他并没走,看着牛经理欲言又止。 “你还有啥事儿?赶紧说。” “牛经理,你这脸不对劲呀,你照照镜子看一下。” 白班大夫说完就跑了,牛经理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的皮肤略有些发烫。 难道是给这些人气的? 牛经理这么想着,就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面小圆镜子。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牛经理还是很注意个人形象的。 她在抽屉里藏了一面小镜子,没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照照,梳理一下头发,再检查一下牙缝里有没有塞韭菜啥的。 这一照镜子,好家伙,可是把牛经理吓了一跳…… 她把镜子反扣在桌面上,伸手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又拿起了镜子。 镜子里的脸,倒是牛经理的脸,只是这张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起满了铜钱大的红斑。 红斑就是普通的红斑,略高于皮肤表面,也没有溃烂,但是起得密密麻麻,让人一看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怎么会这样?”牛经理记得很清楚,早起洗脸刷牙的时候,她脸上还没有红斑呢。 现在可好,不光是脸上,脖子上也起满了红斑。 牛经理突然想起,时琪临走时说过的话,她说红斑是病,而且只有她能治,当时牛经理没当回事儿,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预言。 牛经理慌了,拉上窗帘,脱下衬衫,开始仔细检查,凡是肉眼能看见的地方,都密密麻麻挤满了红斑。 这些红斑一样大小,甚至形状也差不多,倒好像是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这是什么怪病? 牛经理慌了,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就拨打出去,回春堂的大夫们可还没有下班呢,她要让这些大夫们都过来,给自己会诊。 第129章 不可治 现官不如现管,大家伙很给面子,电话一召唤,立刻就都过来了。 然而,看过牛经理身上的红斑之后,每个人给出的说法却不一样。 “这肯定过敏引起的风疹疙瘩,早上牛经理来上班的时候,这红斑还没起来呢,除了过敏,再没有这么快的。” “如果是风疹疙瘩,那肯定会痒的,可牛经理说她没太大感觉,再说了,风疹疙瘩哪能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风疹疙瘩,那你说是啥?” “我看像是玫瑰糠疹。” “胡说,玫瑰糠疹是要掉皮屑的,这些疹子根本没掉屑。” 几个大夫水平差不多,看过牛经理身上的疹子之后,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各说各的,直接在现场争论起来。 看着几个大夫吵成一团,牛经理十分头痛,这连什么病都没搞清楚呢,更别提开药治疗了。 “得得得,你们别吵了,我另请高明。” 把自己人打发走了以后,牛经理忍着头痛,找出小本本,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毕竟是在卫生系统工作多年,她也有自己的人脉。 牛经理认识好几位名医,听她描述过病情之后,这些人都表示,必须要亲眼看到牛经理身上的皮损之后,才好做出诊断,对症下药。 牛经理没法子,把回春堂的工作交接一下,就蒙上纱巾出门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知自己的病情十分蹊跷,必须要立刻治疗。 因此也不敢耽搁,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找专家去了。 接连跑了好几个地方,专家们给出的意见也不一致,有人说这是单纯的皮肤疾病,还有人说这是内脏出了问题。 牛经理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被吓得够呛。 直到半夜,才有一位省医院退休的西医大夫说,可以先上激素来个冲击疗法,看疹子能不能退下去。 “要是能退下去呢?” “能退下去不就没事了吗?” 牛经理一想也是,“那用激素有没有副作用?” “你自己的身体也分泌激素,当然了,如果长期大量添加额外激素,肯定会对身体有影响,现在只用一次,不会有问题的。” 牛经理不能顶着一脸红疹子去上班,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有办法,她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当即同意了用激素进行冲击疗法。 当天晚上,牛经理就是在医院病房度过的,经过治疗之后,疹子真的消失了,皮肤光洁如新。 牛经理很高兴,她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呢,这不治好了吗? 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牛经理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至于回春堂,谅那些人也翻不出花来。 回家以后,丈夫和孩子都等着她呢,“老牛,你是怎么回事儿?” 牛经理对自己人还是很和蔼的,她叹了口气,把自己突然发病的经过说了, “疹子起的太突然了,我害怕是什么恶性病,都没敢回家来,害怕传染给你们。” 牛经理的丈夫十分感动,“老牛,瞧你说的是啥话,夫妻一体,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 孩子一看当妈的没事,把书包一背,“那我上学去了。” 等孩子走了以后,牛经理疲惫的躺在床上,丈夫很体贴,就坐在床边帮牛经理按摩, “我说老牛,听你这意思,你们单位的时琪还是个刺儿头,他人都辞职了,还怎么弄方子啊?” “我也没想到,她说辞职就辞职,不过我没批她的辞职报告,从理论上来说,她还是回春堂的人。 你跟佐藤先生说一下,让他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把方子弄到手的。” “那行,你好好休息,对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见佐藤先生。 你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本子国的医术要比我们先进多了,也许佐藤先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牛经理眼睛一亮,对哦,她怎么把佐藤先生给忘了呢? 话说,这位佐藤先生是牛经理小姑子介绍过来的,据说他是一位本子国的名医,来到内地,就是想向龙国学习中医的。 可惜内地这些中医太讲究,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收外人当徒弟,而佐藤不仅是个外国人,而且还是个小本子。 小本子和龙国可是有世仇,在这种情况下,凡是讲究传承的中医,都不可能收他为徒。 学艺不成那就只有偷师了,佐藤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想要学习借鉴龙国的方剂。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把的外汇券儿撒出去,佐藤终于跟牛经理成了朋友。 而牛经理也拍着胸脯向佐藤保证,一定帮他把一贴灵的配方弄到手。 这才有了牛经理刁难时琪的一系列举动。 听了丈夫的建议,牛经理很心动,她最向往外国文化,尤其是人家先进的科技, “也行,听说佐藤医生带了不少设备过来,我就沾点光,用他们的设备检查一下。” 两口子商量好,就收拾收拾出发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牛经理收了佐藤医生不少贵重礼物,因此去的时候,也给佐藤带了礼物,自家蒸的大豆包。 佐藤非常年轻,他们年轻一代的本子国人,跟上一代不同,并没有留标志性的牙膏小胡子,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跟街上的男青年也没啥不同。 当他看到豆包之后,立刻露出欢喜的表情,“哟西,牛桑亲自制作的豆包,味道一定非常鲜美,十分感谢。” 牛经理不当回事儿,“就是些家常小点心,你要想吃,我天天给你做,对了,这次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她把逼迫时琪的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末了指着自己的身上, “你不了解时琪,这人有点邪性,凡是她说过的毛病,基本上没人逃得了。 我有点担心,所以想用你们的先进设备检查一下。” 佐藤满口答应,“没问题。” 他是打着科研合作的幌子过来的,因此带了不少先进的仪器设备,当即就把牛经理领了过去,给她来了一番全身检查。 中医还得讲究一下大夫的水平,水平不一的大夫,看出来的结果也不同。 然而设备不会说谎,只要仪器没有坏,出来的数据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很快检查就做完了,牛经理夫妻两个忐忑不安的等着结果。 过了很长时间,佐藤才拿着检查报告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牛桑,在来我这里之前,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 第130章 比绝症还绝 “用了呀,省中医院一位专家说,我这个病……”牛经理赶紧把用激素的经过说了一遍,用了多少,也说得清清楚楚。 “那就糟糕了,你得的不是皮肤病,而是肾脏出了问题,高免疫性抗原反应,你懂吗? 用你们中医的说法,皮疹是表症,真正的问题在内脏上。 你没有解决真正的问题,光急着疏通表证,使用大量激素,直接压制肾脏的功能。 你肾脏本来就出了问题,又被药压制,结果现在……”佐藤一脸沉痛。 牛经理心里咯噔一下,她听不太懂专业术语,不过看佐藤的表情也知道,她这病估计很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两个肾脏功能都衰竭了……” 肾衰啊? 牛经理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坐在椅子上差点滑下来。 别的病她不知道,肾衰她可是知道,在她来之前,回春堂刚刚吊死了一个杜蕾。 这人就是因为被嘎了一个肾脏,剩下一个肾脏功能衰竭,感觉生活无望,所以才上吊的。 牛经理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身体一向棒棒的,怎么就会突然踏上这条路? “早期,你身上出现的皮疹,就是肾脏向你发出的警告,如果那时你就好好治疗,现在已经痊愈了。 然而你没有重视,反而用药压制,这才导致出现了今天这种结果。” 牛经理只觉天旋地转,她再一次想起时琪说过的话。 那一幕,犹如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回放,时琪说,你身上起了疹子,这个病只有我能治…… 结果,她不仅没有相信时琪说的话,反而直接出手整治时琪,非要给人穿小鞋。 现在可好了,时琪的预言成真,她得了怪病。 牛经理这个后悔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她突然啪啪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子。 佐藤赶紧安慰,“牛桑,你不要太着急,肾衰并不是绝症,只要按时做透析,你就可以平安的活下来。” 牛经理可太知道透析机了,目前国内的技术没有本子国发达,省上倒是有几台透析机,不过功能不大好,都是老机子。 而且等着做透析的病人排的满满的,以她的职位和资历,根本不可能按需要使用透析机,只能在关键时候吊一吊命。 反正现在得了这种病,就只有慢慢等死了。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啊。”牛经理崩溃大哭。 她的丈夫很难过,“佐藤先生,你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老牛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是因为帮着你们奔走得罪了人?你不能不管她呀。” 佐藤医生想了想,“牛桑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不管她,不过医疗设备都有成本。 我也不可能白白送给牛经理一台,不如这样,用方子来换?” 话题又回到了老路上,那就是如何搞到时琪手里的配方。 为了摆脱这该死的慢性病,牛经理跟战士一样,再度振作起精神,她要去找时琪,不管是偷是抢还是交换,她都要弄到一贴灵的方子。 佐藤医生已经答应牛经理,只要牛经理搞到药方,他将给牛经理留下一台透析机,还有一笔钱。 有了透析机和钱,牛经理就不用怕肾衰了。 牛经理的丈夫给牛经理出谋划策,“听说时琪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所图的不过是名和利,你让她回来,再给她个小官儿干干,她一定会交出药方的。” 牛经理点头,“我知道,回春堂还有一个副经理的编制,我把这个编制给她。” 回春堂可是个大药房,从来没有四十岁以下的人,能担任经理职务,哪怕是副经理也不行。 牛经理夫妇相信,这个诱饵足够大。 夫妻二人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时琪家里,她家欢声笑语,聚了一群朋友在喝酒吃饭。 牛经理很糟心,她已经看见了,方大夫,秦大夫,嚷嚷着要回家钓鱼带孙子的贺老大夫,还有其他几位老大夫,都赫然在内。 原来她不确定,现在她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要为时琪打抱不平,所以才提出退休的,这些人简直是不识抬举。 尤其是方大夫和秦大夫,她拿别的老头没办法,拿这两人还没办法吗? 牛经理脸上带着笑,心里已经策划着要如何整治这两个叛徒了。 “你来干什么?” “小时大夫,我是来请你回去工作的,回春堂没你可不行。 那些老病号都排队等着你呢,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为了病人着想,回去工作好吗?” 牛经理笑的和蔼极了,好像从来没有整治过时琪一样。 说起来,牛经理算是个有城府的人,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怯,绝对不能让时琪知道自己得了绝症。 如今,她只能利用善良来打动时琪,道德绑架她,让她为自己做事。 只要时琪肯回到回春堂,她才能借势索要时琪手里的方子。 时琪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牛经理,“你犯病了,对不对?你这情况很不妙啊,上透析机了吗?” 牛经理手里原本拎着一包点心,这是用来讨好时琪的,听了对方的话,她惊的点心都掉了,“你,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刚起疹子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的病只有我能治。 当时病在皮毛,现在病在腠理,不好治了。” 听说牛经理得了病,院子里的人都跑过来打量她,贺朝云老大夫也看出来点儿门道,“眉眼间都泛着黑气,是肾病?” 大家伙露出了然的神色,什么叫病人等着呢?是牛经理自己等着呢? 牛经理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方大夫身上,她记得,方大夫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很困难,这样的人肯定害怕失去工作, “老方,你就这么干看着吗?赶紧帮我说说话呀,时琪回到回春堂,对咱们都有好处。” 方大夫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回去干啥?等着让你剥削啊?” “你……”最不可能造反的方大夫造反了,牛经理气的想打人。 “别你呀,我呀,我告诉你,不光是时琪不干了,我也不干了。” “你们别把事情想得太美了,不挂靠单位,非法行医可是要吃牢饭的。”牛经理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第131章 阴损高招 “你吓唬谁呢?不就挂靠单位吗?你以为天下只有回春堂一家单位呀,我们也可以有单位。”方大夫一脸不屑。 贺朝云老大夫笑呵呵的说道,“牛经理,人不学习不成器,现在政策放开了。 上级允许私人开办诊所,我们几个人都投了点钱,准备办一家。” 二三十年代都是私人办诊所,开药房,一些名老中医都有自家的大药房。 后来规定变了,开始公私合营。 经历了一段时间之后,医院药房诊所全部以国营为主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又允许私人办诊所了。 牛经理倒是知道这事儿,不过她没想到,真有人这么干。 要知道,开诊所开药房可跟开饭馆子不一样,开饭馆子最多是味道不好。 开诊所,开药房可是跟病人打交道,弄不好就是人命关天。 个人想要开诊所,就得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至少得有善后能力。 所以办这个,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还得有勇气,有人脉,有手段, “你们别异想天开,办诊所有哪有那么容易?你们有地皮有房子有经费吗? 我告诉你们,就算是什么都有,上边也不一定批。”说这话的时候,牛经理已经在打着小算盘。 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促成一家诊所不容易,可要硬拦着不让办,她还是有把握的。 就在牛经理打着坏主意的时候,突然又有客人来了。 这人形象不咋地,甚至有些猥琐,不过他表情很喜庆,手里还捧着大红缎子面, “时大夫,我来了,听说你们要集资办药房,算我一股,半股也成啊。” 魏三立横冲直撞,直接把牛经理和她丈夫撞到一边去了。 他冲进院子,把缎子面放在桌子上,里面赫然是一包钱。 这些钱全是崭新的大团结,目测一下最少有五万。 牛经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刚想到办诊所的资金她就觉得难如登天。 这些年来,大家伙的工资都是几十块钱,偶尔有上千块的存款,那已经是富裕户中的富裕户,可以用鼻孔看人了。 就在牛经理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就有人给时琪送钱来,而且一送就是五万块。 偏偏魏三立说话还特别谦卑,“小时大夫,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地皮我有,你们随便用,再把这些钱加上,能给我算半个股份吗?” 在这一瞬间,牛经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魏三立说的是半个股份,而不是一半股份。 这么一大堆钱再加地皮,只要半个股份,魏三立的脑子没毛病? 阿三抱了一把算盘出来,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子,“我师傅有地皮,你这五万块钱占不了啥股份,非得要算,只能算01。” 魏三立点头哈腰,笑得十分谄媚,“001都行。” 阿三不客气的把钱抱进去了,“你跟我进来签字。” 魏三立一脸喜色,他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土,就准备往里走,就在这时,牛经理把他拽住了, “你有钱没地儿花,是不是?这么多钱,只给001的股份?摆明了他们是在耍你啊。” 魏三立立刻变了脸,啪的一下子打开了牛经理的手, “你懂个屁,我要的是股份吗?我要的是救命的机会。 我这条命是小时大夫给的,人这一辈子,吃五谷杂粮,谁能说得准会得什么病? 到了那个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说是好大夫重要,还是钱重要? 我就是要给小时大夫送钱,别说是001的股份,就是啥股份都不占,只要她能记得我这份情就行。” 魏三力这番话说得振聋发聩,牛经理都被惊呆了,还真是,钱能比命重要吗? 接下来又来了好些个街坊邻居,这些人以前都是回春堂的常客,往牛经理脸上喷唾沫星子的那位,也赫然在内。 这伙街坊邻居都没什么钱,大家就是拿点儿喜庆的东西上门道贺。 主要是问清楚药堂啥时候开张,他们到时候好上门给捧场,烘烘人气。 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都是坐着小轿车来的,这些人排场很大。 有一个男的,不知什么来头,还带了几个穿西装的保镖,看起来跟电视上的香江大佬也不差什么。 牛经理和她丈夫早就被挤到一边去了。 这夫妻两个人发现,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 小院儿坐的满满当当,有人包了地皮,有人承办房子,还有几个包了装修和家具。 反正都是拼命塞钱,想要入股跟时琪套近乎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牛经理夫妻绝对不会相信,偌大一个诊所,竟然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一样,转瞬就承办起来。 这两口子失魂落魄,也不知是怎么回家的,他们预想中的那点诱饵,在时琪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时琪不上套,他们也搞不到方子,接下来牛经理的病可怎么治? 两口子睁眼到半夜,牛经理的丈夫突然一拍脑门,“有办法了。” “啥办法呀?” “时琪的诊所不是股份制吗?那就让佐藤拿着钱去入股。 他这可是外资,就算是时琪不同意,咱们也可以以引进外资的名义,强压着让她低头。 只要佐藤入股了,那他也算是诊所的主人,想要诊所里的方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牛经理乐了,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她的男人,竟然能想出如此损的高招。 要知道现在内地最缺的就是外汇,各个地方都想尽办法赚外汇。 只要佐藤表示愿意投资,那相关部门一定会尽量满足他提出的要求。 只要上级支持佐藤投资,时琪再牛也没用。 相关部门有一万种办法,来卡时琪的脖子,只要批准程序上少一个公章,那这个诊所就是不合法的。 到了那个时候,不仅时琪自己没法子坐堂,连带那些摇旗呐喊的老大夫们,也没办法再坐诊看病。 牛不喝水强按头,除非时琪老老实实答应,让佐藤入股投资。 佐藤医生有的是钱,他占的股份大,诊所里还不是他说了算? 第132章 看谁拖得起 想出了如此绝妙好办法,两口子激动的睡着了,梦里都是佐藤在感谢他们,不仅送给他们透析机,还给他们奉上了大笔的钱。 第二天一大清早,牛经理和丈夫就出发了,两人去找佐藤。 现在佐藤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已经冷淡下来,他是医生也是商人,投资久久收不到回报,自然就冷淡了。 牛经理夫妻等了半天,才见着佐藤。 “怎么样?事情有进展了吗?”资本家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佐藤不把他们当朋友看了,而是像对属下似的,一开口就问进展。 “有了有了,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不过得您亲自出面……” “什么办法?” 牛经理擦了把汗,一五一十的把目前的政策,和他们想出来的高招说了一遍。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有外资又愿意投资的,就是大爷。 小本子的钱,那也是外资,老百姓或许接受不了,可上边不介意啊。 佐藤医生豁然开朗,“呦西,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就是有点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前期的引荐工作,还有证明什么的,我都可以替您办了,您只要亲自出面就成。” “那行,就按你们说的办,事成之后,我会按照约定,送给你们相应报酬的。” 为了好好活下去,牛经理夫妻也是开足了马力,两口子一起出动,开始帮着佐藤办理手续。 招商引资的相关部门,不知这里的猫腻,一听有国际友人愿意带着钱来投资,立刻激动了, “这实在是个好机会,只要能赚到外资,哪怕我方牺牲一点利益也没关系,有了外汇才能办大事。” 牛经理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个人的利益算什么,能赚到外汇就行。” 在牛经理的大力引荐之下,招商部门的负责人,很快就跟佐藤医生见了面。 佐藤表示,他带来大批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现金,这些钱都可以作为投资入股。 “当然了,我也不能白投资,投入这么多钱,我必须要占据大股东的身份,要在私人医院里有话语权。” “那是必须的,您给出的投资物超所值。”招商部门的负责人看过清单之后,认为佐藤医生没有乱要价。 就凭他给出来的这些先进医疗设备,那必须占据绝对优势。 别说是小小的青州了,就连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目前也没有这么先进的医疗设备。 招商部门开了紧急会议,认为要不惜一切代价促成佐藤投资。 会议结束之后,他们立刻派人找到了时琪,说是有天大好事落到了她头上。 “有外资要给我们诊所投资?”时琪只觉得莫名其妙。 “对,听说这位佐藤医生崇尚中医,所以才愿意拿出大笔的钱,来支持你们的发展,你们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要把投资人给留住。” 时琪仔细回忆了一下,并没有跟这么一号人物打过交道,“可我们不需要投资呀。” 时琪手里并没有多少钱,不过她已经成功申请到了几十个国际专利。 为了占据大股东的身份,享有诊所的绝对话语权,时琪拿出来三个专利,委托乔华中在国外办理了抵押贷款。 这三个专利经过审核,被认定具有较高的医药价值,所以足足贷出来五万美元。 这五万美元,再换算成国内的货币,就足足有几十万了,搁在如今,这是一笔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大前。 有了这笔钱,足以应对地皮房产和基础医疗设施方面的开销。 之所以还吸纳其他人投资入股,主要是为了提高大家伙的归属感。 比方说方大夫秦大夫这样的人,给他们一点儿诊所的原始股份,他们就会把诊所当成自己的家,不遗余力的建设诊所,为诊所创造价值。 还有魏三立,他可是混混头子,有了魏三立入股,哪个混混敢来诊所捣乱? 这就是时琪在掌握了绝对话语权之后,还吸纳那么多股份的原因。 每个合伙人都有特定的作用,并不光是因为缺钱,才吸纳他们进来的。 现在合伙人已经拉的差不多了,时琪不想再让其他人加入诊所,直接给回绝了。 招商部门的人赶紧说服教育,“投资是给你钱呀,你要办诊所,现在可以扩大规模,把它办成一个小型医院,这样需要的钱不是就多了吗?” “对我来说规模并不是越大越好,如果我收了小本子的钱,他们就要占股。 你知道股东意味着什么吗?他们有话语权以后,怎么经营诊所,甚至内部的一些方剂,他们都要插手,那我说了就不算了。” “那又怎么样,你失去的只是一点小小的个人利益,扩大经营之后,你又不会少挣钱,想那么多干啥? 不管是谁领头,总归有人带头就行了。” 招商部门的人真是事不关己,站着说话不腰疼。 时琪不想跟这样的人辩论,“我拒绝,我的诊所不需要外国人投资。” “你这个同事怎么这样顽固,我们是为了发展,你不能紧盯着眼前的一点利益不放,要有大局观,知道吗?” “反正你们要求的那些我做不到。” 时琪说完,简单的点一点头,就直接走了。 诊所是她牵头办起来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其实病人还是冲着她的医术来的,她凭什么要听别人指手画脚? 而且小本子入股,肯定是不怀好意。 招商部门的人紧紧皱着眉头,他们觉得,时琪实在太不懂事,太不配合了。 当然了,对付这种不识大体不顾大局的个体户,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对方低头。 于是,时琪在办理手续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有一个公章怎么也沓不上。 她带着手续去找人,办事人不是不在,就是推三阻四,反正就是不肯给盖章。 缺个公章,那就是手续不合格,有了这个公章卡着,时琪的诊所就没有办法开业。 大家都知道,为了这个诊所,包括时琪在内的大夫们都投入了大量的钱,还有时间和精力。 盖章子的部门能够拖得起,时琪可拖不起。 要像这样继续耗下去,等她的钱耗完了,诊所就永远也开不了业了,到那时候,所有人的付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招商部门的人很确定,用这样的手段卡着时琪,她肯定会求上门来的,求着他们给盖章。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让佐藤医生入股,还是让佐藤医生拥有话语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成功招到了外资,他们部门也有业绩了。 招商部门的负责人姓罗,这两天他都在琢磨这件事,觉得自己干的真漂亮。 就在他畅想未来的时候,秘书突然急匆匆的敲门,“罗主管,丁老打电话,他话说的很急,让你带上公章,出门办点事。” 丁老是罗主管上级的上级,听了秘书的话,罗主管不敢怠慢,急忙取出装有公章的盒子,放进手提包,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第133章 错了就是错了 这位丁老位高权重,以前参加过战斗,所以身上留下了不少伤,胸口甚至还有几块弹片,一直没有取出来。 每到天阴下雨,他老人家旧伤发作,都痛苦的不行。 罗主管知道丁老的身体不好,也经常帮着寻医问药,给他送一些补品什么的。 他准备好公章之后,就问秘书,“丁老说让我去哪里?” “通西路38号。” 罗主管答应一声,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现在并不是每个单位都有车,像他们这个招商部门就没有配小汽车。 主要是因为,招商部门是新成立的单位,像小汽车这种硬货,还轮不到给他们。 所以出门办事儿,包括罗主管在内,都只能骑自行车。 因为丁老叫的急,所以罗主管骑的也挺快,等到通西路38号的时候,他脑门子上全是汗。 在青州这座城市生活的久了,对于那些标志性建筑,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可具体到哪个路几号房,这就不清楚了。 跑到通西路38号之后,罗主管才发现,马路对面就是回春堂。 而通西路38号则是一片新建的房屋,大门上画着红十字,牌匾上写着枯木逢春四个大字。 看这模样,这片新建的房屋,应该是医院药房之类的地方,不过还没有正式挂牌营业。 罗主管心里有些犯嘀咕,丁老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要是看病的话,直接进回春堂就是了。 他甚至有点怀疑,丁老是不是犯糊涂,给留错了地址?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人,那就是秦大夫。 秦大夫跟着时琪跑手续,跟罗主管打过照面。 “我说老秦啊,小时大夫考虑的怎么样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个人利益完全可以放一放。” 既然遇见了,罗主管就想提点一下,只要时琪肯让一步,就可以尽快促成招商引资,这可是好事啊。 秦大夫笑了笑,“真是奇了怪了,各个医院都缺设备,缺资金。 佐藤为啥盯准了我们这个小诊所,非要给我们投钱啊?”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尖锐,佐藤肯定是有目的,然而这就不在罗主管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罗主管看来,只要促成佐藤投资,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看秦大夫一脸冥顽不化的样子,罗主管就有些生气,他刚想再说教两句,就有人叫他,“小罗,你怎么才来?丁老都等急了。” 罗主管一看,叫他的正是丁老的秘书,他的脑袋上立刻冒出汗来,“就来就来,都怪我,差点把正事给耽搁了。” 到了这个时候,罗主管也顾不上秦大夫了,跟着秘书就往里走。 进了通西路38号,罗主管越发肯定这地方就是医院,走廊两边是一间间诊室,甚至还分了科。 秘书把他领到其中一间诊室,丁老正在里边和人说话呢。 罗主管不敢打扰,只能在门口站着等。 “吃了你开的药之后,我身上再没疼过,最近觉得听力也好了一些,跟你说话都不用带助听器了。” 丁老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早些年上战场,他的耳朵被炮弹的响声震过,听力很差。 现在都能摆脱助听器了,想必给他看病的医生水平很高,怪不得丁老这么高兴。 “从脉相来看,您的身体底子很好,只要好好调养,旧伤是可以治好的。” “是啊?照你这么说,我就有信心了,对了,小罗来没来呀?”丁老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罗主管赶紧答应,“来了来了。” 他低着头进了屋,都不敢抬头看人,话说他大小是个主管,那也得看是在谁面前,在这位丁老面前,罗主管就是个屁。 丁老的秘书拿过来一摞资料,“诊所等着申请资质呢,就缺你手上的公章,你看看资料,要是没啥遗漏的,就赶紧盖章。” 罗主管接过资料一看,脑袋立刻就大了,这摞资料,他实在是太熟悉了,正是时琪申请办诊所的资料。 “这……” 罗主管就想不通了,时琪是怎么越过他,找到丁老的? “你别这呀,那的,你就说说,这资料合格不合格?”丁老不耐烦,直接问罗主管。 罗主管点头,“合格是合格……” 他不给盖章的原因,并不是时琪的申请资料不符合要求,而是他想利用这件事,逼迫时琪引进佐藤的投资。 “合格?那就赶紧给人家盖章呀,丁老还等着看病呢,人小时大夫守规矩,说诊所手续没批下来,不能私自给病人看诊。” 丁老的秘书恨不得踹罗主管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没看丁老还等着看病呢吗? “啊?”罗主管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看丁老对面的人。 在丁老对面,坐着一位年轻姑娘,一脸笑眯眯,这不就是时琪吗? 当着丁老的面,罗主管哪敢说出真实意图? 他只能快速取出印章,找到位置,就盖了下去。 丁老的秘书拿过资料检查了一遍,发现公章都盖全了, “小时大夫,手续都全了,剩下的程序,我去帮您跑,您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给丁老看病。” 时琪笑着感谢,“那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这是我们工作失误,要不然诊所早就能开业了。”说到这里,丁老的秘书还狠狠瞪了罗主管一眼。 罗主管缩着脖子,像鹌鹑一样,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踢到铁板,惹到大人物了。 丁老并没有让罗主管走,他也不敢走,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时琪这才开始给丁老把脉看诊,“最近饮食怎么样?” 丁老认真回忆着,开始说自己的一日三餐。 这边在看病,罗主管却像是在受刑。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罗主管知道,估计自己已经上了丁老的黑名单。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在这一刻,罗主管无比痛恨牛经理,都是牛经理出的馊主意,才让他招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罗主管绞尽脑汁想着,他得想一个好办法,来弥补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 第134章 不能以德报怨 罗主管这种级别的人,是不够资格跟丁老搭话的,他只能去找丁老的秘书,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给盖章…… “周秘书你得理解,我可不是那种故意吃拿卡要收受贿赂的人,更不是故意刁难小时大夫,我真是为了她好呀。 现在不都在招商引资吗?佐藤医生不仅带着大量的外资,而且还带来一批先进设备。 只要让他入股时大夫的诊所,他就愿意投资,这是多好的事儿呀,我是想促成这件事儿。” 丁老的秘书摇了摇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咱们招商引资的目的是什么?” “引进外资,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让外国人给我们投钱,帮助我们进行建设。” “建设的目的又是什么?” “加快发展速度,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你拉投资的时候,要用脑子想一想,佐藤为什么就认准了时大夫的诊所? 咱们需要投资的地方多了去了,要是非得在医疗行业投资的话,大中小医院都有。 佐藤为什么不去那些地方投资?” “这……这我怎么知道?”罗主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当主管的时间长了,脖子上的这个东西就成了摆设,有些僵化了。 “所以说你工作不合格,你光想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却没有领会其中的奥妙。 像你这种招商法,招来的不是钱,而是祸害。 小时大夫这么高超的医术,早就被小本子盯上了,你还引狼入室,你说说……”丁老的秘书摇了摇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罗主管。 被直白地教训了一番之后,罗主管多少有点明白了,他说佐藤为什么那么执着,原来是冲着时琪的医术。 时琪可不是普通的西医大夫,她是中医。 中医是什么?中医是龙国博大精深的文化,代表着古老的文明。 罗主管一拍大腿,他总算是闹明白了,佐藤不怀好意,“他想偷时大夫的秘方?” “也许是偷也许是抢,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 像这种不怀好意的家伙,就应该牢牢的把他拦在国门之外。 你倒好,明明是自己人,你还出手逼迫小时大夫,你说说,你惭愧不惭愧?” 惭愧,惭愧极了,罗主管耷拉个脑袋,“我错了,我是真知道错了。” 要说罗主管这个人并不坏,从他上下班出门办事都骑自行车,就能看出来。 他的手不长,也从来没想过,通过吃拿卡要的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他就是脑袋瓜子有点僵化。 经过敲打之后,罗主管的脑子好用多了,等时琪帮丁老看完病,他就主动跑去给时琪道歉, “小时大夫,之前是我犯糊涂,我也是受人蒙蔽,心想着把投资拉过来就行,我没细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像罗主管这样的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胸怀大度了。 时琪胸怀磊落,见罗主管想明白了,也就大度的原谅他。 罗主管可以原谅,但怂恿他干坏事的人,却是无法原谅。 不用时琪出手,罗主管就先收拾了牛经理。 本身牛经理工作干的就不咋地,自从她接手回春堂之后,一下子跑了一小半人。 这说明牛经理工作方法简单粗暴,并不胜任经理这个职务。 在一个阳光晴朗的上午,牛经理被免职了,“好好的回春堂到你手里,一点起色都没有,而且还败落的这么快,你还是别管人了,去药柜卖药。” 这个时候,牛经理已经肾病缠身,如果不是靠着佐藤医生施舍,偶尔让她做几次透析,她早就住院了。 因此听到自己被免职之后,牛经理也觉得是晴天霹雳,这就意味着,在佐藤医生眼中,她将失去利用价值…… 果然,自从牛经理沦落为普通售货员之后,佐藤就再也不肯见她了。 人固有一死,有痛快的死,还有长寿老人在梦中含笑而死。 然而牛经理的死法,将是慢慢病死,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来说,这也算得上是现世报了。 当然了,牛经理肯定不会乖乖等死,她还要垂死挣扎,这人到处寻医问药,还求到了时琪门上。 时琪可没有那么大度,牛经理三番五次的刁难她,而且没有任何原因,如果时琪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呢? 新诊所刚刚开业,牛经理就跪在大门前,她想通过道德绑架,强迫时琪为她治病。 “小时大夫,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帮我治病。”牛经理痛哭流涕,看起来很是伤心。 围观群众不知真相,在一旁指指点点。 还有人帮着牛经理说话的,这可是个病人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能治,就顺手给治了。 时琪出来了,她神色淡然,“牛经理,别跪了,你的病我治不了。” “时大夫,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不是都治好几个肾病了吗?我得的也是肾病,你能治的。” “你倒是对我挺有信心的,可惜,你这病我治不了,肾病跟肾病也不一样,别人的能治,你这个没法治。” 时琪说的够明白的了,她只是医生,又不是阎王,大笔一挥就能免死。 “你不是治不了,你就是不肯给我治,你还在记恨我,对不对?”牛经理歇斯底里大喊。 “你给我一口气排了一个月的夜班,还想白白拿走我的秘方,我当然记恨你。 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儿,难道还想让我感谢你?”时琪不屑的说道,转身就进去了。 原来如此,大家伙可没想到,牛经理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时琪的事儿,还有脸来求人家治病。 不过,时琪到底能不能治肾病呢? “能治,你们还记得南街上那个宋老太太吗?” “记得,他们家精穷,几个儿子都不孝顺,是那个老太太吗?我记得那老太太得了重病,脸蜡黄,被扔在门外头等死。” “对对对,就是这个宋老太太,其实一开始她没被赶出家。 后来,她的儿子们知道老太太得是肾病。 这种病啊,压根就治不好,只能做透析,你们知道透析一次多少钱吗?” 大家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反正每次透析,都得花费一笔钱,而一周最少要透析两次。 这就意味着,要想留住宋老太太的性命,就得不停的往里扔钱。 “宋老太太的儿子原本就不咋地孝顺,现在听说当妈的得了这种病,就都不想管她了,故意把她扔外头。 后来啊,是小时大夫把宋老太太捡回家去,听说是用金针给她针灸,硬是把宋老太太的病给治好了。 现在宋老太太身子骨好着呢,又在街道上接了糊火柴盒的活,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这样啊?照你这么说,时大夫心善啊。” “可不是吗?像姓牛的这样,这叫活该,她自己找死,拦得住吗?” 大家伙说的非常热闹,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正在偷听…… 第135章 拒绝 “话说回来,时大夫这诊所,到底叫啥名字呀?” “门上不写着呢吗?枯木逢春。” “这名字有点新奇,为啥不叫时记诊所?” 中药大药房,因为要传承,一般都以家族姓氏作为门匾,比方说刘记,赵记。 “这你们不知道了,时大夫本来不姓时,她呀,身世有点离奇……” 时琪的身世,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时翠香的事,当时闹得挺大,附近有些街坊邻居就知道,她原本不该姓时。 可这么长时间了,时琪也没认祖归宗,回归林家,所以大家伙还一直叫她时大夫。 原来如此,那些不知道的人就连连点头。 在旁边偷听的佐藤一男若有所思,没想到时琪的身世竟然如此离奇,这么说来,要想不动声色的接近时琪,还有点点难。 因为时琪从小在保姆家长大,见过人性最冷漠的一面,这种人,对人天生就有提防心。 就在佐藤一男瞎琢磨的时候,突然响起了鞭炮声,大家伙一起看去,只见一群人披红挂彩,抬着牌匾走了过来。 这牌匾上赫然写着林记大药房。 “林记大药房?” “林家可是医学世家,林伯轩老先生以前经营的大药房,不就叫林记大药房吗?” 以前青州有几大药房,林记就是其中一家,最擅长医治妇儿科。 后来历史风云变幻,林记大药房的牌匾被摘了下来,一直藏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又重见天日。 这块牌匾出现在诊所,无形之中验证了大家说过的话。 大家刚才都说,时琪本来不姓时,她应该姓林,是林家后人。 “哎哟,要是挂上这块牌匾,那时大夫可就牛了。” “是啊,林家大药房何止有百年传承,我看几百年都有了。” 现在林家把这块牌匾拿出来,应该是想让时琪继承林家的衣钵。 林清峰容光焕发,虽然时琪没管他叫过爹,可他觉得自己必须为闺女做点事。 大树底下好乘凉,把林记的牌匾送给时琪,那时琪的诊所可就有传承了。 当下敲锣打鼓十分热闹,就在林清峰指挥人挂牌匾的时候,时琪出来了,她一看林清峰的动作就皱起了眉头, “停一下,我们诊所不要这块牌匾。” “为什么?”林清峰愣住了,这牌匾可是代表历史,代表传承,时琪为啥不要? “这是林记大药房的牌匾,而我的诊所叫枯木逢春。”时琪看了一眼林清峰,对方还是一脸懵,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从一开始,时琪就想建立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诊所,她在诊所里,必须有绝对的话语权。 林家人凭空插一杠子,也许是好意,可诊所挂了林记大药房的牌匾,到底是算林家的,还是她时琪的? 名声的确是传承,可名声同时也是束缚。 林清峰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被闺女拒绝了,他老脸胀红,“干嘛要取呢?挂这牌子,对你有好处。” 因为时琪并非真正的原主,所以即便是面对血缘上的亲爹,她还是很冷静, “我不挂别人的牌子,就凭我自己的本事,我也能给枯木逢春这块匾,闯出一个天下来。” 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半都找时琪看过病,知道她有真本事,看病很有一套。 所以时琪说这话,并不是吹牛,凭她的本事,完全可以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下,而没有必要依靠林家的传承。 就有人鼓掌,“小时大夫说的好。” “说的对极了,我们就认小时大夫,小时大夫,今天能买一贴灵吗?” 有好多人都是冲着一贴灵来的。 “可以可以,买药的这边排队,今天开业大优惠,所有的药都打九折。”阿三冒了出来。 他现在可是时琪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弟子,身份非比寻常,因此在药房里边兼了好多职务,其中一项就是药房总管。 大家一听,有一帖灵可以买,立刻呜嗷一声,跟着排队去了。 看时琪这边人散的差不多了,林清峰才红着脸说道,“我还以为你想要这块匾,所以事先没商量。” “这块匾你们留着。”时琪也知道,林家人没有恶意。 “行,我把牌匾拿回去,不过这些药你得留下。”林清峰说着,就让人抬过一个箱子来 打开来,里面装着不少珍稀药材,有鹿茸,还有百年野山参。 这些药价值不菲,就是有钱想买,也没地儿买去。 时琪一看就乐了,立刻让阿三取钱,她不接受馈赠,要用现金购买这些药品。 林清峰觉得挺委屈,他是亲爹,给时琪送点药怎么了? 林清峰坚决不要钱,他觉得,给钱是对他的侮辱。 林清峰拔腿就走,时琪正忙着呢,也没办法跟他细谈这些,只能由着他去了。 她让阿三暂且把药品抬入库房,准备有时间再处理。 别看这只是一个诊所,其实里边分门别类,科室分得很细很全。 大夫们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天下来,大家伙都累得够呛。 “时琪呀,这生意也太好了,现有的人手不够啊。”秦大夫累得只想喘气儿。 “大夫们看诊的速度还可以,就是药房收钱的人不专业,得请个手脚利索的。” 阿三板着脸,发表自己的专业意见,他现在担任的,相当于是后勤大总管。 时琪把大家的意见都记下来,“现在刚开业有优惠,来买药的人肯定很多。 再说了,前段时间回春堂几乎瘫痪,病人们都积攒到现在了。 所以这几天人多,并不代表着后边人也多,先观察两天……” 时琪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闯进了他们的会议室,保安还在后边追着呢, “我说你们咋回事呀,这是大夫们开会的地方,你们要看病,得到前边等着去。” 闯进会议室的是一个老头,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愣头愣脑的男青年。 老头一进会议室就盯上了时琪,“你就是林家大丫头,你既然继承了林家的衣钵,那也该履行当初的婚约了” 第136章 婚书 时琪皱起了眉头,“我叫时琪,没有继承林家的衣钵,更没听说过什么婚约,你们是来找茬的?” 一听说有人找茬,呆坐在墙角的魏三立,立刻跳了起来。 他是混混头子,把他留在诊所里头,就是为了以混治混。 魏三立噌的一下窜过来,“好你个老小子,看诊所挣钱,这是跑来碰瓷的? 走,外头聊聊去,让三爷告诉你,瓷儿可不是那么好碰的。” 魏三立说着,伸手就去拽老头子。 开诊所跟开门做生意也差不多,病人里头三教九流,要遇上了不讲理的主,看了病拿了药,还得讹上诊所。 所以时琪才请了魏三立镇宅。 老头万万没想到会遭受如此待遇,他有些急了,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我没讹人,我们王家跟林家真有婚约,到了林家这一代,只有时琪一个闺女,她不履行婚约谁履行?” 大家伙没想到,他还有证据,就凑过去看。 发黄的纸上果然是一份老式婚书。 写的是林家和王家指腹为婚,让第三代的孩子成亲。 “还指腹为婚呢,这都哪门子的老黄历了? 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你还拿着老式婚书做文章,这本身就是犯法的。”秦大夫第一个出言嘲讽。 “这玩意儿没用,你还是拿回家留着擦屁股,别到这丢人现眼了。” “是呀,就凭这么张黄纸,想娶咱们时大夫,你做梦了?” 大夫们都哄笑起来。 如今诊所开起来了,大家也是一起创业,时琪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都有数。 时琪可不光是医术高,她相貌也好,心地还善良。 以前时琪一直没找对象,那是因为她年纪小。 只要她露出点口风,愿意找对象,那青州城有名有号的青年才俊,还不得排着队任时琪挑选? 哪里轮得着这么一个愣小子? 王老头和他带来的愣小子被群嘲,也气坏了,“你们不能不讲理,这是老一辈约定的,不听话就是不敬祖宗。” 时琪笑了笑,“再往上几辈,还有皇帝呢,现在谁听皇帝的话?” “就是,时代都变了,你也不看看,这婚书是啥时候立下来的?前朝的人还管得着如今的事?真是笑话。” 王老头眨巴着眼睛,“你再怎么说,也否认不了你就是林家的闺女,除非你这辈子不认祖归宗,你只要认祖归宗,就得认这婚书。” 时琪的芯子,还真不是林家的闺女,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回林家的原因之一,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多出个爹来孝敬? 但这王老头说话,也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时琪认不认祖宗和王家有什么关系? 不想认林家,那是时琪的自由,要是她想认回林家,任何人也拦不住她。 “阿三,打电话报警。”时琪懒得再跟这两人计较,直接报警了。 王老头一点儿也不怕,“婚书在我手里,这是你爷爷写下来的,别说是报警,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他说完话,想找个椅子坐下来,不过秦大夫不让他坐,王老头干脆一屁股坐地上了。 没等多大会儿功夫,民警就赶到现场了。 时琪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我是响应上级的号召,开办个体诊所的。 没想到开业第一天,就冒出这么一个人来,我怀疑他是想非法侵占我的财产。” 办案人员点点头,于情于理时琪都没有什么过错,完全是躺着中枪。 他们走到王老头面前,“老同志,现在婚姻恋爱自由,以前老一辈的约定都不算数了,请你离开诊所,不要妨碍人家的正常工作。” “不行啊,这事儿是林家亏心,当初我救了林老爷子,他和我约定的明明白白,以后孙子孙女要结成夫妻。” “哦,这约定是你跟林老爷子定下来的?那你就去找林老爷子履行约定啊,找人家时大夫干什么?” “我们约定的是孙子孙女结成夫妻,找林老头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嫁我孙子,肯定得找他孙女啊。” 办案人员不吃这一套,见劝说没有用,直接把王老头架起来,“你的诉求,跟人家诊所无关,请你先离开诊所。” 王老头特别固执,他带来的愣小子也不太讲道理,办案人员很生气,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派出所,进行说服教育。 对于一家挣钱的诊所来说,出现这种碰瓷的事,简直是家常便饭。 大家也没往心里去,迅速利用剩下的时间,开完了例会,就赶紧各回各家,明天又将是忙碌的一天。 开诊所之后,时琪就住回了四合院里,秦大夫在附近买了两间小房子,方大夫没那个财力,她的房子是租的。 不过几家人靠得很近,为的就是互相照应。 回家之后,秦大夫的妻子给时琪送了几个自家蒸的萝卜粉条馅包子,虽然没有多少肉,不过干净清爽。 时琪管对方叫嫂子,“可谢谢您了,我就好这一口。” “那就行,我还怕你嫌这饭菜没油水,做大鱼大肉我不在行,做这种素包子我可拿手了。” 秦大夫的妻子是个爽利人,以前在村里,都是她一手操持全家的生活。 方大夫从旁边过,见没她的份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就要提一下女人的微妙心理了。 秦大夫的妻子知道,秦大夫能有如今的成绩,跟老师贺朝云的帮助,还有时琪的提携分不开,所以她对时琪特别好。 然而同为女人,她却把方大夫当成敌人来看。 因为方大夫离异,又跟秦大夫是同事,秦大夫的老婆很担心,方大夫近水楼台,会勾搭自己的丈夫。 对于这种事,时琪也无能为力,日久见人心。 她只能希望秦大夫好好处理工作和生活的关系。 回到家里,还没吃上几口包子,院门又被敲响了,时琪打开门一看,只见外边站的是林伯轩和林清峰。 “时琪呀,我听说老王头去找你,你让人把他抓起来了?”林伯轩的神情很紧张。 “林老先生,请您说话注意,我没那个权利抓人,是他们自己赖在诊所不走。”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不过那也不能抓他呀,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林伯轩急得不得了。 第137章 过界 时琪跟林家的关系很微妙,随着时翠香偷孩子事件被曝光之后,已经确定她就是林家孙女。 然而时琪一直不想认祖归宗,林家也没有逼迫过她,只是以长辈的身份关心她。 考虑到自己占用了原主的身体,时琪并没有拒绝。 然而林伯轩老先生上门干涉,这时琪就接受不了,之前她是管林老先生叫爷爷的,现在爷爷也不叫了, “林老先生,我不想冒犯你,不过你也要搞清楚,你跟老王头之间有什么约定?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林清峰皱眉头,“时琪,先让我们进去说话,在门口吵吵嚷嚷的,不像个样子。” 不管是谁对谁错,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总得弄清楚。 时琪打开门,放他们进来。 林伯轩老先生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坐下来之后,他抹了一把脸,这才说道,“时琪呀,我并不想冲你指手画脚,我就是着急……” 时琪点头表示理解,又给林伯轩老先生倒了一杯水,让他慢慢说。 林伯轩老先生叹口气,这才说了起来,王老头没有说谎,他手上的婚书也是真的。 “……我年轻在外游历,那时正在打仗,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我跟着逃难的人一起走,误打误撞,就到了一个叫做拴马庄的小地方……” 老王头就是拴马庄当地的医生,他最擅长的就是骨科,当然了,当年他还不是老王头,他还是小王。 王家正骨的本事也是祖传的,在当地很有名气,经常有外地人慕名而来,找他们正骨。 要搁平时,去看骨科的人少之又少,然而现在是战乱年间,骨头出问题的人特别多,所以小王的生意很不错。 如果在青州,那肯定是林家家大业大,势力也大,然而到了拴马庄,林伯轩和小王的情况,就刚好颠倒过来。 小王是地头蛇,医术也高,在当地很有影响力。 所谓虎落平川被犬欺,林伯轩当时刚好遇上点事,被人追杀。 就在小命不保的时候,是小王救了他,不但帮他治伤,还掩护他,把他藏在自己家里,帮他渡过难关。 “那时候我年轻,心是热的,看见有人如此助我,我也想和他结交。 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在我回青州之前,就定下了这桩亲事。”林伯轩说完,还摇了摇头,有些后悔当初年少轻狂。 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可以,为啥偏要跟人结亲家呢? “为啥不是儿女亲家?而是第三代才结亲?” “当时我还没有成亲,不过小王大夫已经成亲,他早跟别人结成儿女亲家了……” 时琪无语了,原来老王头有结儿女亲家的习惯,年纪轻轻,不仅结了儿女亲家,就连孙子辈的亲家都给定下了。 “这是我年轻时种下的因,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其实老王头早就来找过我,让我履行约定,我说你一直没有认祖归宗,这个约定不算数。 我可没想到,他会自作主张直接找你,这都是爷爷惹的错。”林伯轩痛心疾首。 “不过,再怎么地也不能让他待在派出所,毕竟是世交,得把老王头弄出来,要不然爸爸脸上挂不住啊。”林清峰有些焦躁。 “对对对,清峰说的很对。” “我说了也不算,只要老王头态度好,很快就能出来,要是他太顽固,就不好说了。” 时琪十分无奈。 其实人家办案人员,也不爱管老王头这种人。 没什么大毛病,小毛病就是不改,拿着一张发黄的婚书当令箭,还得浪费时间精力去说服教育。 林伯轩和林清峰说了一阵子,见时琪不想多管闲事,两人也没办法,只好又跑到派出所找人去了。 这两人走后,时琪关好大门,洗一洗就睡了,还别说,开诊所是挺累的。 不仅时琪累,其他人也觉得累,在累的同时却又干劲十足,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原因无他,诊所给大家开的钱多。 现在的公家单位,都是按照工龄和职务给发级别工资,普遍搞的是大锅饭那一套。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干多干少都一样,所以没什么积极性。 诊所就不一样了,确定基本工资之后,又加了奖金和提成。 像秦大夫这样资历的,基本工资通通八十,这已经比普通医院多给了二十。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收入。 夜班费一块,不要觉得一块钱少,现在省级医院的夜班费都只有三毛。 夜班费原本不叫夜班费,而叫夜间值班补助,是给大家伙买夜餐吃的,要是光买吃的,三毛就不少了。 而时琪制定夜班费的时候,把昼夜颠倒,休息不好等等因素,都考虑在内,直接给定了一块。 再说奖金,如果完成了诊疗任务,月底再发奖金,优等奖三十,良好奖二十,普通奖十块。 这样杂七杂八拿下来,一月收入最少一百块。 如果个人能拉来批量买药的客户,还能拿到总利润的2作为提成。 这个提成可就没有上限了,卖的越多拿的越多,如果卖出去上万块钱的药,利润最少有五千,提成就能拿一百块。 反正诊所的福利很多,当初时琪颁布福利的时候,医生护士们都惊呆了。 正因为有高福利吊着,所以大家伙都不嫌累,越累,代表着挣的钱越多…… 第二天一早,时琪又精神抖擞上班去了,以前是给公家干活,现在是经营自己的买卖,不操心不行。 诊所已经开门了,清洁工要提前打扫卫生,“时大夫,早。” “早……”时琪话音未落,手里的提包就被人抢走了,吓了她一大跳。 “我……我帮你拿东西,走,快上班去。”老王头的愣孙子黑着个脸,拎着时琪的包,就往诊所里边走。 “唉,你等等,你不能进去。”时琪可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急忙追了上去。 第138章 急惊风 黑脸愣小子速度很快,时琪速度也很快,但是没想到,有人比他们速度更快。 就在两人往诊所里面走的时候,有一个老太太抱着个孩子,一边飞奔一边狂喊着,“救命啊……” 黑脸愣小子没来得及躲避,硬是被老太太撞到了一边,鼻子都磕门框子上了。 时琪一看,知道这是急症,急忙跟了上去,“老奶奶,什么情况?” “我孙子,我宝贝大孙子肚子疼,都疼的不会说话了,你快给瞧瞧……” 老太太腰都有些佝偻了,能一口气把孩子抱到诊所,已经是精疲力尽。 在时琪的帮助下,刚把孩子放在了候诊大厅的长椅上,她就力竭,坐地上了。 这个小孩一岁多的模样,脸色胀红,嗓子已经哭哑了。 像这个岁数的孩子,问诊是没有用的,虽然他们会说话了,但是词不达意,不能清楚表达病情。 这么一看,时琪心里已经有了谱,她刚要伸手为孩子做治疗,候诊大厅里又冲进来一男一女。 “妈,你干什么呢?这是中医诊所,你把孩子送这来有啥用?” “对对对,光光一看就是急症,这种病得去找西医啊,找中医没用。” 这夫妻俩应该是孩子的父母,两人上手就拦着时琪,不让她碰孩子,说要带孩子去省医院。 “你是中医大夫,中医能治啥不能治啥,你心里也该有个数,这么急的病你也敢收?你是想讹钱啊?”小孩妈妈一张嘴就教训时琪。 “时琪,快把孩子给人家,咱们中医的专长是治慢病,这病太急了,可别耽误了人家的病情。” 黑脸愣小子竟然也帮着教训时琪,他还伸手试图把时琪拉开。 只有老太太在喊,“你们懂啥呀,时大夫是神医,把孩子交到她手里没有错,快让她给光光治病。” 黑脸愣小子拽住时琪的胳膊,“别治,别收别治咱就没责任,开诊所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揽麻烦。”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有这功夫她都能上手治孩子了。 时琪试图摆脱黑脸愣小子,可对方劲儿太大了,她狠狠一跺脚,一脚跺在黑脸愣小子的脚面上。 对方疼的嗷一声叫,跑到一旁抱脚丫子吹气去了。 时琪这才对小孩的父母说道,“这孩子得的是肠套叠,疼了有好几个钟头了,这病很危险,要是再不治的话,就会肠坏死。 省医院离这儿有半个小时的路,现在上班早高峰,没有一个钟头,你们到不了省医院,会耽搁孩子的病情。” 小孩爸爸一听,立刻犹豫了,“时大夫,你要有把握的话,你给治……” “别听她胡说,没听说中医大夫能治急症的,她就是为了骗钱,快把孩子给我。” 小孩妈妈披头散发,一把就抢过了孩子,抱起来就往外跑,看样子是要去省医院。 小孩爸爸没办法,只好追了上去。 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已经哭得哑了嗓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哟?把光光留下,时大夫能治。” 对医者没有信心的病人,是不能接诊的。 正所谓医不叩门,上杆子接这样的病号,最容易招来医疗纠纷,眼看着对方抱孩子已经跑了,时琪也没办法。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就问时琪,“时大夫,依你看,抱到省医院去有救吗?” 时琪叹口气,肠套叠这种病,越早治疗,康复的可能性越大,再过一个钟头,套叠的肠管肯定会坏死。 当然了,也不能说孩子就没救了,如果把坏死的肠管切了,小孩肯定能活,但那可就遭大罪了。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给孩子奶奶解释的时候,门口又跑进来一群人,“时大夫你已经上班了,太好了,快来帮我家孩子看看。” 这是一家子,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起出动,抱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脸色很差,肚子胀得鼓鼓的,小嗓子已经哭哑了。 时琪只看了一眼,“肠套叠,来不及进病房了,把她放长椅上。” 这家子找时琪看过病,对她非常信任,时琪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当即把小孩子放在了候诊区的长椅上,时琪解开孩子的衣服,伸手放在肚子上,开始有规律的按摩。 体外按摩,解开套叠的肠管,没有一定底蕴的中医大夫,做不到这一步。 这也是有些人对中医有误解,认为中医无法治疗急症的重要原因之一。 愣小子一看时琪接诊了,还想上手阻拦时琪,结果被患儿的家长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的呀?别多管闲事。” “叶大夫治病呢,你再胡咧咧就把你扔出去。” 所以说,能得到患者家属的支持,和对方不理解不支持,医者所面临的压力完全不一样。 黑脸愣小子还喊呢,“时琪,你别治,中医接急症,那是砸自己的牌子,你别跟钱过不去……” 时琪充耳不闻,继续按摩。 倒是患者家属,看黑脸愣小子胡喊乱叫,生怕他影响时琪,当机立断,抄起放在墙角的各种清洁工具,就开始揍他。 黑脸愣小子的脑袋瓜子,被簸箕砸了好几个大包,只能抱头往外跑。 就在这个时候,时琪停手,“好了。” 好了? 刚才小孩还哭的嗷嗷叫呢,这才几分钟,就治好了? 大家都说时琪有本事,可今天她既没有用汤药,也没有用金针,就这么上手按摩,这也能治病吗? 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半信半疑,都凑过来看情况,哎哟,还真好了。 孩子小脸红扑扑的,已经裂开小嘴儿笑了。 孩子是不会装的,身体不舒服肯定是哭,现在能笑了,说明肚子不疼了。 “真好了啊?” “好了,小儿肠套叠,就是指肠管套在了一起,孩子肯定疼,刚才我已经把套叠的肠管松开了。” “哎哟,时大夫,你可真神呀,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这家人抱着孩子,围着时琪千恩万谢。 不过几分钟时间,时琪妙手回春,已经解除了孩子的险情。 瘫坐在地上的老太太,想起了被儿媳妇儿抱走的大孙子光光,不禁悲从心来,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她哭的时候,又有一个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冲进来了,“大夫,有坐诊的大夫吗?” 第139章 挖左眼还是右眼 “怎么了?我就是坐诊大夫。”时琪立刻站了出来。 男人背上背着一个男孩,大概三岁左右,烧得红头胀脸,“我儿子高烧,都烧抽抽了。” 烧抽抽了,这是土话,意思就是高热惊厥。 高热惊厥,典型的急症。 肠套叠的孩子已经坐起来了,一脸是笑,他妈妈心疼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对男人说道, “快把你儿子放下,让时大夫好好给看看,她医术高,一准能给你治好了。” 能治病的大夫才是好大夫,病人的口碑就是最好的宣传。 这男人当机立断,听从时琪的指挥,把儿子背到了急诊室里,放在床上。 王家的黑脸愣小子被揍了一顿,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他看了看虎视眈眈的病人家属,没敢吭声,脑袋上的包还疼着呢。 虽然爷爷跟他说,要管着点儿未来媳妇儿,不要让时琪乱整,要是整出啥事儿了,不好接手诊所。 可现在这情形,他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这么多病人家属,只能乖乖闭嘴。 这个点儿,大夫们也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大家伙也很好奇,时琪是怎么治疗高热惊厥患者的,就有秩序的跑到急诊室去围观。 时琪见阿三来了,就口述药方,让他去抓药,“三副配一副,大火煎半个小时,然后赶紧拿过来。” 阿三答应一声,利索的跑了。 小男孩的爸很着急,指了指自己儿子,“你摸他脑袋,烧的像火炉子,我怕这样烧下去,把孩子烧傻了。” 持续不断的高烧,对孩子的智力影响的确很大。 “别急,我这就给他退烧。” 时琪现在已经不轻易动用金针了,金针好用,不过太脆弱,她手上只有这么一副金针,万一用坏,不好找替补。 对于普通的病人,她就用普通的针灸针。 时琪下针的穴位,在旁人看来,那是险之又险。 小男孩儿的爸看得眼睛都直了,然而时琪的手却是稳稳当当的,连续下了十三针之后,就开始行针。 大夫们有识货的,“哎哟哟,时大夫,这手法,莫不是鬼门十三针?” 为啥要叫鬼门十三针呢?意思就是,这种针法可以医死人,肉白骨,把快死的病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鬼门十三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据说在现世早已失传。 有人点了这么一句之后,其他人看得更加认真,对于有医学基础的大夫们来说,这不就是现场教学吗? 时琪能让大伙留在现场看,这已经是在关照他们了。 然而有人不请自来,也凑在角落里探头探脑,这人就是佐藤一男。 当他看清楚时琪的手法之后,眼睛里露出了惊讶而又贪婪的神色,这简直是一双神之手。 幸好针灸术这时候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时琪起针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佐藤一男,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佐藤一男并没留标志性的牙膏小胡子,可他的穿着打扮,再加周身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时琪在做治疗的时候,警惕性是很高的,不容许不相干的外人围观。 今天是特殊情况,才让佐藤一男趁乱混了进来。 佐藤一男被抓包,一点儿也没觉着难堪,反而往前凑了凑,“这孩子的烧退下去了吗?” 高热惊厥的小男孩,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呼吸平稳,表情松弛,正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围。 孩子爸爸伸手就去摸小男孩的脑门,“烧已经退了,退了,哎哟,时大夫,你可真是神了。” “您真是有一双神之手,我是佐藤一男,能向您请教吗?”佐藤一男说着,顺势就给时琪鞠了一躬。 别看小本子见人就点头哈腰的,其实这些人就是表面上讲礼貌,鞠完躬之后该捅刀子捅刀子,该偷就偷,该抢就抢。 所以老百姓都不怎么喜欢小本子,一听佐藤一男自报家门,大夫们先不答应了, “你是小本子?怎么混进来的?你是不是想偷学时大夫的医术啊?” “快把他赶出去。” “这小子已经偷看了不少,怎么办?要不要挖眼睛?” 正乱着呢,魏三立猛然窜出来。 他在诊所入了股,如今是诊所最小最小的一位股东。 魏三立很为这个身份感到自豪,主动包揽了维持秩序的任务。 今天早上,他先在早市上转了转,特地买了油条豆浆,准备送给时琪吃,所以过来的慢了一点。 没想到刚来,就碰到了小本子捣蛋,魏三立很生气,觉得自己失职了。 他把豆浆往佐藤一男的脸上一泼,就准备上手挖眼睛。 混混们有什么讲究?混混们讲的是义气。 时琪救了魏三立的命,还让他入股自己的诊所,这是把魏三立当自己人看。 魏三立也是真心实意的,把诊所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儿。 所以魏三立并不是吓唬人,而是下手真挖。 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魏三立知道,要是真的挖了眼睛,他肯定要坐牢,不过还不至于判死刑。 这就够了,只要给魏三立一个缓冲时间,他就能运作…… 总而言之,只要不死,魏三立就敢把佐藤一男往死里整。 刚被泼的一脸热豆浆,佐藤一男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看魏三立的手指头,直勾勾的冲他眼睛而来。 佐藤一男吓得哆嗦,“八嘎,你要干什么?” “小本子,今天魏爷爷教教你规矩,左眼看的挖左眼,右眼看的挖右眼,两只眼睛都看了,那就一起挖。” 魏三立不愧是混子里的头头,当下毫不含糊,伸出两根手指,来了个二龙探珠,直取佐藤一男的眼珠子。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惊呼,这也太刺激了。 有人说,“该,谁让小本子偷看我们的绝活?” “说的对极了,龙国人的绝活只有龙国人能看。” 当然了,还有些想的比较深远,觉得不能这么当众挖眼珠子,万一引起国际纠纷可怎么是好? 偷偷套上麻袋,拖到没人的地方再动手,可能比较稳妥一些。 眼看佐藤一男的眼珠子就要不保…… 第140章 收徒与白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冲了过来,硬生生地拦住了魏三立,“你干什么?佐藤先生可是国际友人。” 拦住魏三立的,是外交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有职责在身,负责贴身保护佐腾。 魏三立不服气,“这小本子不偷看,我干嘛要戳他?你们光想拦着我,也不问问这小本子干了啥,他想偷学我们龙国的秘方秘术。” 围观人群立刻附和,“的确是这样,当医生的,跟搞科研的也差不多。 刚才时大夫正在施展独门医术,他一外国人,不声不响就跑来看,还要请教,这不是偷师吗?” “是呀,偷师就得剁手,偷看就得挖眼。”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的确是这样。 不管做哪一行,偷师都是大忌,一旦被发现,就得受惩罚。 外事部门的工作人员,赶紧把佐藤一男护起来,“佐藤先生是外国人,不懂咱们这的规矩,他就是好奇,想看看。” 魏三立撇撇嘴,“小本子自己都没说话呢,你们急什么呀?” 假洋鬼子的膝盖就是软,外国人还没跪呢,他们先跪下来了。 佐藤一男一看有人护着,胆子又大起来了,他又是深深一鞠躬,“时大夫,请务必教我医术。” 周围的人都对他嗤之以鼻,还务必呢,谁欠你的啊? 时琪笑了笑,“想学医术?可以啊。” “真的吗?那请立刻开始。”佐藤一男没想到时琪会答应,大喜过望,眼珠子都比平时瞪的大了一些。 大夫们都急眼了,这么高明的医术,可不能教给外国人,尤其是小本子。 多年以前,小本子烧杀抢掠,结下了血海深仇,怎么能给他们教医术呢? 时琪伸手制止大家伙,不让大家伙说话,她转向两名外事工作人员, “大家各司其职,我理解你们的工作,也请你们理解我的工作。 如果佐藤一男真的想跟我学医术,那必须按照我的节奏来,请你们不要干涉。” 这两名工作人员也是职责在身,刚才被大家伙冷嘲热讽,脸皮多少有点发烧。 现在听到时琪这么一说,立刻保证,怎样开展教学工作,完全是时琪的自由,他们肯定不会干涉的。 “上边指派我们,主要是保护佐藤先生的人身安全,只要他安全,其他的完全由你们自由协商。”工作人员很诚恳的解释。 魏三立撇撇嘴,只要不是假洋鬼子就行。 他这人混是混,还是挺爱国的,这是魏家的传统。 早些年小本子在龙国的时候,就是他们魏家出手,以精湛的技艺制作了大量的假古董。 然后以假乱真,半卖半送给了小本子,从而把真正的古董保护了下来。 这个优良传统保留到如今,所以魏三立一看佐藤想要偷师,就特别生气。 这个时候,高热惊厥的孩子已基本上恢复了,时琪把孩子交给方大夫照顾,就招呼佐藤一男去会议室。 中医讲究大,想要拜师学艺,可不是交学费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入门规矩。 佐藤一男半懂不懂,不过为了学到神奇的医术,他表示,什么规矩都行,自己都愿意遵守。 秦大夫,贺老大夫,还有其他的大夫,都很揪心的看着时琪,生怕她迫于压力,答应教佐藤一男。 “那行,既然你愿意照规矩来,那我也不介意多一个徒弟,从明天开始你就到诊所来上班。 我们这都是这样的,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你也不能搞特殊化。”时琪淡淡的说道。 佐藤一男懵了,“怎么,还要工作吗?不是时大夫你教我?” “教你?那也得看我有没有功夫呀,没看见这么大的诊所,哪哪都离不开我? 我得坐门诊,还得看着药房……”时琪扳着手指头,数落出一大堆工作。 到了这个时候,有聪明人已经理解了时琪的用意,既然无法拒绝,那不如挖个大坑,让佐藤一男跳下去。 “佐藤一男,时大夫现在只收了一个徒弟,她能收下你,已经是给了你天大面子,你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人家又没要你学费,是义务教你,总不能说自己不吃饭,就教你学医术?”秦大夫站出来斥责佐藤一男。 佐藤一男是个龙国通,当地话说的很溜达,被秦大夫一训斥之后,他也有点过意不去,连连鞠躬,嘴里说着哈依哈依。 魏三立主动为大家翻译,“他的意思就是知道错了,愿意听时大夫你安排。” 时琪这才满意,“行,既然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那我就好好教你。” 佐藤一男又是一连串鞠躬,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开了诊所。 他原本准备了若干高压手段,准备强迫时琪低头,没想到时琪识时务,这么痛快就教他。 第二天一大清早,佐藤一男就来诊所上班了,因为之前跟时琪说好,是要来半工半读的。 所以他提前就跟外事部门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跟随自己了。 为了体现拜师的诚意,佐藤一男还特地给时琪带了四色礼物,都是国内特产,主要是糯米面点心啥的。 时琪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现场分给诊所的工作人员品尝,等大家伙吃完了点心,她才对佐藤一男说道, “中医博大精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想要给病人开方子,扎针灸,就得从基本功练起。” 对于这一点,佐藤一男十分认同,“老师说的很对,我愿意听老师安排。” “那就好,阿三你领着佐藤去药库,让他认一认药。” 阿三答应一声就站起来了,佐藤一男原本想说,自己认识最基本的中药。 可又一想,这是老师特意安排,他头一天学艺就顶嘴,这不大好,于是就乖溜溜的跟着去了。 等佐藤一男走了之后,秦大夫有些担心,“时大夫,你还真准备教他学中医啊?” 时琪笑了笑,“前阵子不是进了不少海螵蛸吗?这玩意儿得磨粉,这是个费工夫的细致活,正好让佐藤一男去干。” 大夫们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海螵蛸啊,其实就是乌贼鱼骨,这个东西在中药里有大用途,不过不能整根鱼骨入药,一般都要磨成粉。 要把乌贼鱼骨磨粉,那可是个累活……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理解时琪的深刻用意,原来她根本不是收徒,而是想骗佐藤一男来做白工。 只是,佐藤一男也不是什么善茬,他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第141章 大师兄教你规矩 药库里边,阿三正在给佐藤一男讲规矩,“我是师傅的第一个徒弟,你是第二个,所以你得管我叫大师兄。” 传承有序,不管学哪一行,这都是必须知道的规矩。 佐藤一男立刻鞠躬,“大师兄,我的明白,请你安排。” “你明白就好,考虑到你是国际友人,我师傅对你已经很关照了,说收徒就收徒,你得知道感恩。 你得知道,为了照顾你,师傅把好多收徒的规矩都给省略了。 我们当地人收徒规矩可大了,首先你得给师傅磕头,其次还得给师傅送上礼物……” 阿三一五一十的说起来,把旧社会收徒的那一套,说了个十成十。 既然是龙国通,佐藤一男也知道这些,“大师兄,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后边我会补上的。” “你知道就行,师傅说今天教你认药,那咱们就开始。” 阿三说着,一本正经地把佐藤一男领到了装海螵蛸的箱子前边,“知道这个药吗?” “知道,这是乌贼骨,又叫做……”佐藤一男还真知道,要是一窍不通,他怎么敢学中医呢? 阿三挠了挠头,“好了好了,别说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师傅呢,咱们开始今天的训练。” “好的,我不怕困难,请大师兄指教。” 阿三也不客气,出手指点佐藤一男,告诉他,这些海螵蛸全部要磨成粉末。 必须要坚持手工打磨,磨得细致,不能掺有杂质,也不能颗粒不均匀。 佐藤一男万万没想到,第一课竟然是研磨粉末,这个他会呀,就是单调的机械劳动而已,这有什么好练习的呀? “大师兄,你的要明白,我是来学针灸,学汤药的。 磨药粉这种简单的工作,有什么好学的?” “你懂什么呀,这才是师父她老人家深思熟虑之处,你不是想学针灸吗? 手上没劲儿就没准头,没准头,你怎么学针灸?”阿三一脸的不屑一顾。 佐藤一男看了看自己的手,常年养尊处优,他还真没有多少力气。 佐藤一男不由得十分钦佩,果然师父看问题就是准确,一下子就看出了他这个致命缺点。 于是在阿三的安排下,佐藤一男认命的拿起了药杵,开始了研磨工作。 海螵蛸是挺脆的,然而再脆的东西,要弄成粉也挺费劲,这一天辛苦劳作下来,佐藤一男的手腕子都肿了。 阿三看了看佐藤一男的手腕子,“不错不错,师父她老人家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佐藤一男小心翼翼的问,“明天,我可以学针灸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呀?你这才练一天,要不让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好像我这个大师兄为难你似的。 你看那边有个墩子,你什么时候能拎起来,什么时候就能学针灸了。”阿三一脸诚恳,指着仓库角落的一个石墩子说道。 原来如此,功夫不到,还不能学。 佐藤一男一脸坚定的走向了石墩子,他有一颗恒心,更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不学到本事绝不罢休。 眼瞅着佐藤一男弯下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用力。 唉呀,可惜这石墩子不给面子,佐藤一男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它就是不动弹。 阿三同情的摇了摇头,“佐藤,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实力,你手腕上没劲,手指头也没有准头,这样怎么学针灸啊?” 佐藤一男也很震惊,这石墩子看着不大,他却搬不起来,这说明他的确是没有力量,需要继续磨练。 “大师兄,我的明白了,一切听你和师傅的安排。” “那行,也别有心理负担,回去好好休息,明早继续练习。”阿三关心的叮嘱了一句。 佐藤一男充满了斗志,只要师傅肯教他,他就一定能学会。 当天晚上,佐藤一男红肿着手腕子回到住处,助理非常关心他。 佐藤一男简单讲述了师父教本事的过程,“我的基础还差得很远,需要继续练习,今晚给我做营养餐。” 助手明白了,“哈依,一定做最有营养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佐藤一男又精神抖擞的去诊所了。 他想虚心学习,所以去的特别早,刚好遇见了值夜班的秦大夫。 看见秦大夫,佐藤依男就谦虚地请教,当初他怎么过的磨药这一关。 秦大夫先是一愣,随即嘿嘿嘿的笑了,“光练习是不够的,我们讲究的是苦练加巧练,你得学会用力的方法。” “巧练?秦大夫,你有什么技巧吗?”为了学到真本事,佐藤一男决心深入诊所,把自己当成诊所的一员,因此非常虚心。 秦大夫一本正经的传授起来,怎么磨,怎么用力,他口才很好,讲得头头是道。 佐藤一男连连点头,听到精彩的地方,还摸出小本子记录下来。 等佐藤一男走了,方大夫捂着嘴问秦大夫,“你磨过药吗?怎么讲的那么精彩?跟真的似的。” 秦大夫神哉哉的喝了口茶,“没磨过药,不过我磨过老玉米,就是喂猪吃的那种。” “哈……”方大夫忍不住笑出来了。 拿到了独门技巧,佐藤一男信心满满,今天一定能过关。 然而今天不磨海螵蛸了,药房新进了一批酸枣仁。 “酸枣仁你知道?”阿三又拿出大师兄的架势,准备指点。 “知道,这是一种安神的中药,它的效用很广泛,使用方法是……”佐藤一男还真知道。 阿三挠了挠后脑勺,递过来一根药杵,“说的再多,也不如手底下过一遭,今天你就练习捣酸枣仁。” 捣酸枣仁,跟研磨乌贼骨,用的方法不一样。 据阿三说,这是为了调节佐藤一男的手部肌肉,让他得到更多更有效的锻炼。 佐藤一男明白了,认真的听阿三讲过技巧之后,埋头又在药房干了一天。 佐藤一男干活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药房外头有人小声嘀咕。 “三哥,小本子这样干下去,不是把我的活都抢走了吗?”药房的临时工很珍惜工作,生怕自己不出力被淘汰了。 阿三让他小声点,“谁让你闲着了?我师傅给你派了新活,你到村里收药去,这是药单子,你拿好,赶紧走。” 临时工恍然大悟,拿着药单子赶紧走了,他越想,越觉得时琪聪明。 如果不是时琪收了佐藤一男当徒弟,那就腾不开人手,诊所又得多雇一个人,这不又多一份开销吗? 阿三时不时就去看一下佐藤一男的进度,同时,还以大师兄的身份,教给他许多新的技巧。 方大夫也表达了自己的关心,“这是咱们诊所的招牌药一贴灵,我看你手腕肿的不像样,把这个贴上。”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意思拿?”佐藤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内心十分温暖。 “拿着拿着,你是时大夫的徒弟,我们都要护着你点。” “那……就谢谢了。” 一贴灵果然好用,尽管手腕子肿得像胡萝卜,可贴上一贴灵之后,第二天又能干活了。 看见佐藤一男生龙活虎的忙活,阿三琢磨了一下,又进了不少药。 需要研磨的砂仁,决明子啊,还有需要打粉的白术,茯苓,山药…… 尽管每天都沐浴在大家伙的温暖关怀之中,佐藤一男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 没过几天,佐藤一男没有学到任何技术,就毫无征兆的病倒了。 佐藤家族的族长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动身前往龙国,他总有种感觉,佐藤一男是被人给耍了…… 第142章 明察暗访 前几天,时琪治疗了一个肠套叠的小孩,经过徒手按摩,孩子当时就解除了急症状态,肚子不疼了。 当时孩子的父母千恩万谢,留下双倍诊金。 他们本打算让孩子留下来住院,可时琪说没有必要,让他们尽管放心,把孩子抱走,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担心。 诊所的床位还是很紧张的,轻症患者最好是不要占用资源。 小孩父母半信半疑,只能抱着孩子,离开了诊所。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检查的结果,是孩子完全健康。 这对父母对时琪心悦诚服,回家就把这事儿给传开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来也巧,当时,还有一对父母直接拒绝了时琪治疗,直接抱着孩子去了省医院看诊。 这对父母就在听众之中,当他们听说,对方的孩子已经被治好了,不由得十分惊讶。 “咱家宝还在医院里住着呢,她一个中医,怎么给治的肠套叠?” “对啊,主治大夫都说了,治这种病得做手术,中医中药都没用。” “那他们家孩子是怎么好的?” “难道是误诊?” 夫妻两个越想越有可能,他们家孩子得的才是肠套叠。 因为耽搁了时间,送去医院以后,省医院的医生给出诊断,说缺血时间过长,套叠的肠管已经坏死。 所以他们家小宝住院动了手术,性命倒是保住了,不过遭了老罪,现在人还在病房躺着呢。 大动干戈落得这种下场,所以这对夫妻怎么也不相信,时琪能够轻而易举地治好肠套叠。 而这个已经痊愈了的小孩,肯定只是普通的肚子痛,家长无知,听信时琪胡乱吹嘘,竟然相信她能够徒手解除这种急症。 两人跑去医院,跟省医院的主治医生说起这件事,“诊所的中医大夫真能吹,说徒手按摩就能治好肠套叠。 为了搞宣传,她还故意误诊,把普通的病说成肠套叠,好些个人不明真相,都跟着乱传,搞得她像个神医似的。” 省医院的主治医生姓赵,听患者这么一说,他就笑着说道, “新开的个体诊所是?为了打响名声,多捞钱,他们什么都敢干,稳妥起见,还是来公立医院看病比较好。” 只有孩子的奶奶依旧帮着时琪说话,说她是有真本事的,如果当初把孩子送到时琪那里就好了,可以少遭罪。 然而老太太在家里说话不顶事,儿子儿媳妇谁也不听她的。 眼瞅着孩子还躺在病床上,这对夫妻越想越气,他们认为,是当初老太太坚持把孩子送到中医诊所,这才耽误了时间。 要是直接来省医院,也许就不用动手术了。 “这种沽名钓誉,掉钱眼里的野鸡大夫,必须要给她点教训,也不知道她骗了多少像咱妈那样的老太太。” “是啊,关键她还胡乱宣传,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真以为她医术有多高呢。” “我想起来了,你大姨不是在报社吗?让你大姨去诊所做个暗访,给她来个大曝光,戳穿这人的真面目。” “好主意,我大姨前天还跟我聊,问我有没有什么新闻线索,咱们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小夫妻两个商量妥当,也不顾老太太的坚决反对,当天就行动,直接去了大姨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根据你们说的情况,这位所谓的小神医,做局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两年个体户挺多,良莠不齐。 开诊所的可跟开餐馆的不一样,毕竟人命关天,就听你们的,我去诊所暗访一次。”小夫妻俩的大姨当即就答应下来。 这位大姨记者姓多,是都市报的资深记者,在报社的工作年限已经很长了,然而一直没有得到升迁。 领导说,是因为缺少有分量的报道。 得到时琪诊所的线索之后,多记者就认为,这既是她自己升迁的机会,也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毕竟时琪的口碑那么好,其中有不少老百姓都是上当受骗,跟着瞎起哄。 她在这个时候,去揭穿时琪的真面目,那是积德行善啊。 多记者是个行动派,得到线索的第二天,她就做了简单装扮,把自己化妆成一个普通的中年女工,然后跑去诊所了。 诊所名叫枯木逢春,名字雅致,一大清早,门口的患者就来来往往,看样子生意果然不错。 多记者绕着诊所转了一圈,发现,无论从房屋修缮还是布局,这诊所都无可挑剔。 她暗暗嘀咕个体诊所真能赚钱,就进了诊所挂号。 听多记者说想挂时琪的号,工作人员就笑道,“你运气真好,刚好还剩最后一个号,就给你了。” 多记者嘴上说着感谢感谢,心里却是不屑一顾,她常年做采访,见多了这种伎俩。 走遍大江南北,买的没有卖的精,没想到这种饥饿营销手段,会出现在诊所里面。 多记者拿到的是最后一个号,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老老实实等候,眼瞅着又来了不少人,都要求挂时琪的号。 工作人员抱歉的说,时大夫的号今天已经挂满了,就算是时大夫愿意接诊,也看不完,让大家明天再来。 旁边的病友看到这一情形,十分庆幸自己来的早,抢到了一个时琪的号,他问多记者,“这位大姐,你是啥毛病啊?” 多记者是没病装病,她怕被人看出破绽,就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就是头晕眼花心慌。” “哎哟,听起来毛病挺大,不过你找时大夫就对了,别看时大夫年纪小,可她医术不是一般的高超。 就连小本子都远渡重洋来向她学习,说她有一双神之手。”病友热心的说道。 多记者不动声色的撇撇嘴,心想这时琪可真够能吹的,什么神之手? 要知道,本子国的医疗技术发达,全世界有目共睹。 就连龙国大型医院的医生,都想抢到一个出国去本子国进修的名额。 本子国的医生,怎么会反过来跑到这么一个小诊所来学习呢?难道说这个诊所镀了金吗? 等待的时间很长,因为多记者拿到的是最后一个号,就要到中午了,还没有轮到她。 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多记者极有耐心,然而她能等,她的肚子却是等不了了,咕噜咕噜乱叫着,表示已经空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小贩吆喝的声音,“香喷喷的鸡蛋煎饼,小米稀饭送哦。” 这可是解了多记者的燃眉之急,她当即掏了五毛钱,在门口买了一个鸡蛋煎饼,准备先垫垫肚子。 这鸡蛋煎饼煎的着实不错,外皮儿金黄酥脆,蛋料给的很足。 多记者两手捏着油纸,张嘴就是一大口,没想到煎饼还没有咽下肚,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眼前天旋地转,两个耳朵嗡嗡乱响…… 第143章 发作 实在是太难受了,就这么猝不及防之间,多记者只觉得耳边哄哄乱响,好像有火车从耳朵里面开进去,又像是有人往耳朵里发射炮弹。 她扔掉煎饼,用两只手抱住脑袋,就那么蹲在地上,嗷嗷叫了起来。 病友们一看,哦吼,这是发急症了。 大家都很热心,七手八脚的抬起多记者,就把她给送进急诊室去了。 虽说这人挂的是时大夫的号,可她不是犯病了吗?先请急诊大夫给处理一下。 今天在急诊室当班的是秦大夫。 要说时琪也算是知人善用,秦大夫出身基层,理论功底略差,实践经验可不少。 尤其是他当赤脚大夫那会儿,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当个急诊大夫绰绰有余。 看到多记者被抬了进来,两手抱头,一脸痛苦,秦大夫就问她,“还能说话吗?哪儿不舒服啊?” 多记者没想到自己真病了,她强撑着,描述了一下自己吃煎饼的过程, “……就突然一下子,耳朵里边轰轰响,就好像有人在我耳朵边上打炮一样。” 热心病友们议论纷纷,“煎饼有毒?” “不应该呀,就算是有毒,也不应该发作的这么快?” 秦大夫轻描淡写的一点头,“煎饼没问题,刚才我也吃了,这人是耳石症犯了。” 大家都没听清楚,还打算问个究竟的时候,秦大夫就搂住多记者的脑袋,一阵子乱晃…… 这可把病友们都给吓坏了。 多记者原本就难受,被秦大夫这么一晃悠,就更难受了,她现在不光是耳朵里面轰轰乱响,还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反正,经过秦大夫的精心治疗之后,她原本不太重的症状,现在变得更严重了。 好不容易秦大夫晃悠累了,把多记者的脑袋放下去,准备喘口气儿,接着再晃。 多记者挣扎着喊道,“你这个庸医,不许再碰我了。” 秦大夫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就庸医了?诊断明确,治疗也正确,我跟你说,你这个耳石症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多记者打断了,多记者觉得,要是再被这猥琐男大夫晃悠几下,一准得把性命葬送在这里。 她顾不得会暴露身份,直接掏出记者证,塞给一名病友,“我是记者,帮我叫省医院的急救车。” 病友愣住了,秦大夫也愣住了,这人干嘛呀? “我说记者同志,你也别太着急,秦大夫不行,还有时大夫呢,你在人家诊所,就叫省医院的急救车,这不大好?” 病友缓了一下,准备规劝一下多记者。 谁都有难受的时候,可越难受越不能乱来呀。 当着矮人不说短话,就算秦大夫医术略有欠缺,可当着他的面儿,叫其他医院的急救车,这不是啪啪啪打秦大夫的脸吗? 关键是枯木逢春诊所的确有绝活,打了秦大夫的脸,以后就没法子再来诊所看病了。 同为病友,这名病友规劝的话也算是推心置腹了,其他人都一头。 可多记者原本就不信任诊所,当然也听不进去大家的好言规劝,“你们别劝了,帮我叫急救车。” 秦大夫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说,“那就给她叫。” 多记者抱着脑袋,继续躺在诊所的床上。 等了不大会儿功夫,时琪处理完病人过来了,她看了一眼多记者,“这人耳石症犯了,怎么不给她复位啊?” “她嫌我技术不好,已经叫了省医院的急救车。”秦大夫叹了口气。 “行,那就让她在这儿等着,老秦,你去不去吃饭?”耳石症光是难受,其实不要命,时琪没有多劝。 还是那句话,医不叩门,选择由谁来治病,那是多记者的自由。 秦大夫早就饿了,为了安全,两人还专门留了一个护士照看多记者。 其实,自从多记者选择省医院开始,诊所对她就没啥义务了,不过,考虑到这人是个女同志,还是留了个人照看着。 病友们很好奇就问护士,耳石症到底是个啥病? “怎么给你们解释呢?简单的说,就是耳朵里边有一个管平衡的器官, 器官里一颗小石头掉出来了,平衡器官失去作用了,患者就会觉得头晕。 要想恢复正常,把这颗小石头放回去就成了。”护士想了想,尽力给大家解释了一番。 病友们明白了,怪不得秦大夫会搂着多记者脑袋乱晃呢。 谁也看不清楚耳朵里的情况,只能乱晃悠,把石头晃回去。 “要真是这个病,省医院来了,也是这么个治法?” “八九不离十,还不如让时大夫给瞧瞧呢。” “她自己选的,她自己遭罪,走,咱们也吃饭去。” 围观的病友们也走了,多记者躺在床上,听得清清楚楚。 隔行如隔山,多记者采访别人也许有一套,可对于医学知识,她却是一窍不通。 听护士讲这套理论,多记者只觉得,什么破烂理论?是专门吹嘘出来,哄她的? 她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她是记者,有明鉴是非的能力。 多记者躺在床上,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帮子医生护士怎么忽悠,她就是不相信。 还好,省医院的急救车,不大会儿功夫就来了。 车上的医生护士过来问了问情况,又给多记者做了一番检查,然后就得出了结论, “这位女同志,你得的是耳石症,现场复位就是了,叫什么救护车呢?实在是没有必要啊。” 多记者万万没想到,省医院医生做出的诊断,竟然跟这家小诊所一模一样…… 多记者还没来得及表态,吃饱喝足的秦大夫又回来了,“这位同志不是记者吗?人家见多识广,不太相信我们这的医术。” 省医院的医生无奈笑了笑,跟多记者商量,“耳石症只能手动复位,你要是信得过我们,那我们现场就给你复位。” 耳石症发作的时候十分痛苦,多记者一秒钟也不想再等了,既然已经把省医院的医生给叫来了,那当然要请人家动手。 得到了多记者的许可之后,省医院的医生就挽起袖子,一副要干力气活的模样。 多记者刚被折腾了一番,十分警惕,看见对方这样,忙问道,“什么叫手动复位?” “晃脑袋呗,你这个病啊,得把掉出来的耳石晃回去,只要耳石一归位,你就不晕了。” 多记者一听,“别晃别晃,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大家一起看向时琪,“这就得问时大夫了,她是中医界的后起之秀,也许有好办法。” 第144章 如实报道 生病的是多记者,到底请谁给看病,也得看多记者自己的意愿。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多记者也明白,不低头是不行的了,她可怜巴巴的看向时琪,“时大夫,你有没有好办法,帮我把耳石归位?” “有。” “不用晃脑袋?” “不用晃。” “实在是太好了,那你快帮帮我,我可以多给你点钱。” 多记者激动了,她没想到时琪还真有办法,只要别像野蛮人一样晃悠她,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时琪笑而不语。 “我说记者同志,你这态度不诚恳呀,你能不能先说说,既然看不上我们诊所,你跑这来干什么呀?”秦乐大夫笑眯眯的看着多记者。 多记者说不出话来了,她刚才的态度太明显,明显是嫌弃小诊所,既然嫌弃,那为啥要来呢?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多记者可是记者,既然不是来看病的,那就是来采访的。 “我很好奇,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想采访什么?” “我……我就是听到了一点传闻,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治病?”多记者脑袋轰轰响,说话的口气也软下来了。 “哪方面的传闻?你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来问?” “这是我的事,我没义务告诉你们。”涉及到采访秘密,多记者不说了。 “自从你叫了省医院的救护车之后,我们对你也没什么义务了,能让你用急诊室的床,已经是仁至义尽。” 对方不配合,时琪也没惯着,他们是医生不是圣母,明显对方对怀有恶意,这个时候还上杆子帮着治病,这不是傻吗? 省医院的医生尴尬的笑笑,“我说记者同志,你到底还要不要复位了?” 记者可是个好职业,走到哪儿人们都得高看一眼,还得好言好语哄着,好吃好好招待着。 要不然记者写一篇报道,说某个企业某个人不好,那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所以这么些年来,多记者也被惯出毛病了,她一看时琪死活不肯帮自己,就咬着牙说道,“你们自己作死,可不要怪我。” 时琪笑了笑,“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不会怪你的。如实报道,是新闻记者应尽的职责,希望你能做到。” 她话里有话,然而多记者此刻顾不得想那么多。 省医院的医生接手,上前继续晃脑袋,多记者被晃的七荤八素,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懂行的都知道,耳石症这个病,如果没有办法精确定位,那就全凭运气。 有些人被晃几下耳石就能复位,有些人得被晃悠几天,耳石才能复位。 多记者就是后边的那个倒霉蛋,被晃悠了几天之后,后来又转入省医院住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的耳石才归位。 因为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多记者肯定要找个发泄口。 她决定,把自己这次生病的经历写一篇报道,好好曝光一下时琪的诊所。 不说别的,单凭一条见死不救,就足以把时琪的诊所打入地狱。 多记者觉得,这是时琪自取灭亡,是她活该。 然而她把报道送到主编室以后,直接就被打回来了,主编很无奈,“你是不是住个院,把脑袋瓜子住傻了?” “怎么了?我这是如实报道啊?” “这是前两天的报纸,你先拿过去看一下,作为记者,一定要有职业敏感性,要紧跟时事,要不然,写出来的报道就是空中楼阁。” 主编态度十分冷淡,亏他还觉得多记者可以培养,这么看起来,简直是个草包,烂泥都扶不上墙。 多记者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一定发生了一些她想不到的事。 她忍着气,把主编给的报纸都拿走研究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几天,不用她报道,时琪的诊所已经连续见报了。 时间最早的一篇报道,恰恰是多记者入院那天发的。 这篇报道是以日记体的形式发布的,写的是一个叫做佐藤一男的本子国人,在时琪诊所拜师学艺的经历。 佐藤一男,原本是本子国京都大学医学部的高材生,毕业之后,他就继承家族企业,开起了诊所。 在治疗病人的过程中,佐藤一男发现,汉方中药很好用。 “一些很棘手的病,比方说疖肿,脓疮,要是用外科的方法来治疗,那就必须得开刀。 可汉方药很神奇,有各种各样的拔毒药膏,用了这些药膏之后,脓疮就会消失,要不然就会自行破溃流脓。 可以说,使用中药治疗能极大减轻患者的痛苦,还有一些奇怪的皮肤病,用中药效果也很好。 说真的,这些心得体会,也不全是观察患者得到的,我自己也生过类似的病,比方说,牙周脓肿,甲沟炎。 这些病都被汉方药轻松的治好了……” 报道中用第一人称的语气,描写了佐藤一男的心路历程,因为觉得汉方中药很好用,所以佐藤一男坚定决心,要来龙国学习中医。 来到龙国之后,佐藤一男见识到了更多的奇人奇术。 因缘巧合,他最终拜在了年轻的中医大夫时琪门下,成为了时大夫的第二个徒弟。 接下来一段,主要描写佐藤一男学习的过程,为了打好基础,他谨遵师父的安排,从药房开始做起。 每天磨药,捣药,切片…… 反正学习任务很繁重,佐藤一男坦诚的说,繁重的学习任务,曾经一度压垮他的身体。 然而,不管是师傅还是大师兄,同事们都对他非常关心,在大家的鼓励和帮助下,他才撑过初级学习阶段。 “在龙国学习的日子,让我体会到人间自有真情在,我很感动, 虽然最终,还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我不得不放弃学习任务,但我肯定会再回来的。” 在文章结尾的地方,佐藤一男再次表达了,对于师傅,大师兄还有诊所同事们的深深感激和依恋。 他再三表示,只要情况允许,他肯定会再次回到这个温暖大家庭,继续磨药…… 报道写得很好,令人感动。 然而多记者是谁,她也是资深媒体人。 虽然通篇报道都是正面赞扬时琪诊所的,可她依然从中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多记者怎么感觉到,时琪诊所好像在耍着佐藤一男玩儿呢? 不过,不管多记者感觉到什么,这都是一篇正面报道,干活的佐藤一男自己都觉得挺好,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思索了片刻之后,多记者拿起了第二份报纸。 这回关于时琪诊所的报道,出现在第二版,篇幅也比第一篇要长,能看得出来,报社对于这篇报道的重视。 多记者集中精神,又阅读起来。 这篇报道是采访一位海外龙国运动员后写下来的,而这位运动员,在重大国际赛事中刚刚夺冠,他的名字就叫做乔爱国。 现在国内特别重视体育赛事,排球勇夺冠军,高层又提出了乒乓外交。 所以乔爱国能夺冠,龙国人也跟着一起高兴,好多人还买鞭炮庆祝来着。 在采访过程中,乔爱国直言,“原本我的体育生涯已经葬送,我永远也走不上这个颁奖台,是时琪大夫,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第145章 冠军感言 乔爱国手捧奖杯,站在颁奖台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这具有历史性的画面被拍摄下来,并且放在了报纸上。 在获奖感言中,他坦言自己是龙国血统,虽然这些年都在海外,可一直有一颗龙国心。 “我为自己是龙国后人而感到骄傲,东方巨龙正在崛起,正是我的同胞,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熟悉我的朋友们都知道,前几年我出了车祸。 现场非常惨烈,司机死了,我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被诊断为截瘫,从腰部以下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的亲人和朋友们都很悲痛,他们陪着我到处寻医问药,不瞒大家说,这些年来我走过的医院,少说也有上百家。 我拜访过无数的专家,他们都说,我腰部神经受损,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喜欢运动,我天生就是为了运动而生,如果真的站不起来了,不能再从事我热爱的运动,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过死,我甚至尝试过要自杀,被我父亲拦住了,他说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活着…… 事实证明,我父亲的话是对的,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在他回故乡探亲时,结识了一位很年轻的大夫,我父亲一眼就看出,这位大夫非比寻常。 于是,我远赴重洋,去了龙国。 出乎我的意料,这位神奇的大夫非常的年轻,刚开始帮我治病的时候,她甚至不足二十岁。 我知道,你们有可能不相信我的话,我以冠军的名誉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接下来乔爱国用感人至深的语言,描述了自己接受治疗的经过。 想要重建受损的脊髓和神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据乔爱国说,他在龙国滞留了很长时间。 在感受故乡山水人情的同时,乔爱国也收获到了不少友谊,当然,最让他感动的,还是帮他治病的那位小神医。 “每周我都要做针灸,都是时大夫亲手给我做的,同时我还要吃她调配的独门秘药,大概这么大…… 那味道,噢,反正是治病的药,吃就是了。” 说到这里,乔爱国比划了一下药丸的大小,记者拍了个特写,把他当时的动作定格下来。 也不知道是乔爱国比划失误,还是拍摄角度问题,药丸看起来有核桃那么大。 吃药,再加上针灸,药浴,乔爱国瘫痪的肢体开始慢慢恢复知觉。 略微懂行的人,看到这里都是精神一振,能恢复知觉,就意味着神经已经开始重建了,这是一个缓慢而艰难的过程。 “到了这一阶段,我跟朋友们联系,跟他们讲我的感受,大家都不相信,他们觉得我是病糊涂了,出现了幻觉。 怎么说呢?如果我不回故乡,我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奇迹。 如今这奇迹就是发生了,而且就在我身上,你们看,我不但能走能跳,而且我还能拿冠军!” 整个报道篇幅很长,笔者非常用心,写的声情并茂,异常感人。 看完了这篇报道,多记者愣了好半天,写报道的人是业内一位资深记者,比她名声大多了。 这位资深记者,一般不写瞎编乱造的东西,难道时琪的医术真的那么高明? 问了好半晌,多记者才发现报纸还没有看完,还有最后一张。 这是一张农业类型的报纸,主讲农村建设。 在头版头条上,大篇幅发表了关于一位赤脚医生的报道。 这位医生姓胡,是偏远艰苦地区的基层大夫。 胡大夫所在地区,医疗设施落后,他却在这样普通的环境中,做出了不菲的成绩。 他常年做防癌抗癌卫生教育,宣传工作做得好,老百姓也愿意听他的话,讲究个人卫生,注意防病。 在胡大夫所在的地区,癌症发病率明显降低,就连其他的常见病,多发病也很少见。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手上这套宣传资料,是时琪大夫留给我的。 虽然跟时琪大夫共事的时间很短,但她对我的帮助特别大。” 在报道的末尾,胡大夫很真诚的表示,如果有机会,他希望继续跟着时琪学习。 写这篇报道的记者感叹,像胡大夫,时琪大夫这样,真正为老百姓着想的好大夫,实在是太少了。 而这篇报道的标题,就叫做人民的好医生。 看到这里,多记者已经是明白了,如今时琪声名在外,她写的报道,意图诋毁时琪的名声,跟主流媒体背道而驰,只要发出来,肯定会遭到唾骂。 看了看手中的稿件,多记者咬牙,把稿件撕了个粉碎,这还报道个屁呀。 因为连番报道的缘故,时琪出了名,枯木逢春诊所声名大震,有不少外地的患者也闻风而来,病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这让阿三很头痛,诊所就那么大,一共没几位能坐诊的大夫,现在呼啦一下来了这么多病人,还全都是疑难杂症,排队都没地方去。 老王头的黑脸愣孙子跑过来,“我爷爷说了,要把旁边的铺子盘下来,就挂我们王记诊所的牌子,到时候你让多余的病人过来。” 如今时琪有名又有钱,老王头越发坚定了要跟她结亲的念头。 在老王头的安排下,他的黑脸孙子就蹲守在诊所门口,不管啥事儿都要过问一下。 阿三沉下脸,直接让人把这傻小子给扔出去了,想什么呢? 时琪医术高,那是她的本事,凭什么要给王记诊所引流? 树大招风,在北安饭店神秘的北楼之中,一位贵客正在吃早餐。 他惜时如金,吃早餐的时候,秘书就用平缓的语气,在一旁阅读当天的报纸。 这可以帮助贵客及时了解天下动态,掌握更多的信息。 一顿早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好够这位贵客听完乔爱国的报道。 “乔?我曾经看过他的滑雪表演,他很有天赋,”听完了报道之后,贵客挑了挑眉毛,对秘书说道, “这个报道不像是假的,你去调查一下,把报道里的那位神医,给我找出来。” 第146章 这年头最蠢的人 现在政策慢慢放开,出国留学成了热门选择。 当然了,普通老百姓没有这个门路。 不过只要能出去,就算是不留学,只打工,也能挣到不少钱。 趁着工作空闲时间,方大夫擦了把汗,跟秦大夫聊起了天, “真是不敢想,我邻居家闺女去了漂亮国,听她家老太太说,在那边洗碗,一个小时就能挣几十块钱。” 一个小时几十块钱,这相当于国内职工一个月的收入了,果然是不敢想,不能比。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光洗碗就能挣那么多钱,这咋可能呢?”秦大夫嗤之以鼻。 “是真的,那姑娘前段时间回来过,给他妈买了大金戒指,外国手表,小羊皮鞋,哎哟哟,反正都是值钱的东西。”方大夫羡慕不已。 “你挣的也不少了,每月奖金加提成,你能拿好几百?在青州市能挣好几百的,怎么的也得是厂长级别了。” “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时琪给我发的钱多,我就这么一说,就是瞎聊天儿。” 方大夫赶紧声明,她可是清白的,从来没想过要跳槽,更没想过出国去打工。 “你心里有数就好,时琪忠厚,她不会亏待咱们的,你别忘了,咱们手上还有诊所的股份。 只不过现在还没到分红的时候,没准到时候,吓你一大跳。” 秦大夫说着,被自己描绘到的美好前景美到了,忍不住嘿嘿嘿笑了起来。 方大夫在笑,秦大夫也在笑,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俩说什么呢?笑的够浪的。” 浪? 方大夫疑惑猛然回头,刚好对上一张黄皮寡瘦的脸,这女人正是秦大夫的妻子。 秦大夫这半生,是相当的不容易,他是农村孩子,不过从小就喜欢医术,小的时候就喜欢给家里的小鸡小鸭看病。 城里小孩假装看病,会弄个玩具针筒给布娃娃打针。 秦大夫却是来真的,他会采来各种草药,帮着小鸡小鸭治病。 有些被治死了,成了桌上的一道美餐,有些则被治好了。 秦大夫刚能挣工分,贺朝云老大夫就被下放到秦大夫所在的红苗大队。 在那个特殊的阶段,大家伙对于有知识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只有秦大夫,听说贺老大夫是个老中医之后,就喜欢往人家跟前凑,跟人家套近乎。 他是本村土生土长的人,有了他出面周旋,贺老大夫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不仅能吃饱肚子,也不用干太重的活。 贺老大夫是个明白人,他看出来秦大夫想学医,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悄收下了这个徒弟。 秦大夫的出身没得说,是那个年代最优秀的出身,根红苗正。 话说秦大夫掌握了一些初级医疗手段之后,就被大队长看中了,直接推荐他去当赤脚医生,从此脱离繁重的劳动。 秦大夫就是在当上赤脚医生之后,娶了大队长的女儿香兰。 年轻的秦大夫不秃,样貌过得去,又是赤脚医生,既能给人治病,又能劁猪,说起来还是香兰主动贴上去的。 两人结婚之后,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那个年代,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过的。 稀里糊涂生下三个孩子之后,日子倒也过得去。 秦大夫讲良心,进城之后并没有抛下糟糠之妻,还把香兰给带进了城里。 秦大夫没变,倒是香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村里,她可是大队长的闺女,可以横着走的人物。 到了城里,她啥也不是,就家庭妇女一个,长得还比别人丑。 落差太大,如今香兰看到有工作的女人,都觉得格外碍眼。 尤其是方大夫,她跟秦大夫总喜欢凑一块说说笑笑,年龄又相仿,就直接被香兰当成了假想敌。 今天香兰来诊所送饭,看见俩人又凑一块说笑,终于忍不住了,张嘴就说了难听话。 秦大夫一看到自家媳妇说怪话,顿时笑不出来了,“香兰你说什么呢?赶紧给老方道个歉。” “我道歉?狐狸精勾男人,都勾到我眼皮子底下了,你还要我道歉?”香兰气坏了,扔下饭篮子,伸手就去挠秦大夫。 刚好时琪过来,赶紧把她拦住了,“嫂子这是闹哪一出?你瞧瞧,诊所人这么多,咱们大夫先打起来,这会影响生意。” 香兰看不上方大夫,觉得她没男人,是个潜在狐狸精,可对时琪却是毕恭毕敬。 因为她知道,秦大夫现在端着诊所的碗,挣多挣少都是时琪说了算。 眼看着时琪来劝,香兰就拉着时琪的手,绘声绘色把刚才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老秦现在是看不上我了,他跟别的女人说话那么浪,跟我说话就像吃了枪药一样。” 对于这种家庭内部矛盾,时琪也没啥好的办法,她给秦大夫使了个眼色, “下午没啥事儿,你休息,陪嫂子回家去,有啥疙瘩赶紧解开,不要影响工作。” 秦大夫郁闷点头,收拾起饭篮子,拽着媳妇儿走了。 等这对夫妻离开以后,方大夫赶紧跟时琪解释,“我们真没说啥,就是说现在出国的人挺多。” 在一起时间久了,时琪信得过方大夫,“这不是你的错,对了,我听说你隔壁那家子,准备卖房出国去?” “是有这么个事儿,她闺女不是出去了吗?他们一家子都想跟着走,说是出去洗碗洗车都能挣大钱。” “他们要是卖房,你就赶紧买下来,这样就不用租房了。” “我也想买,就是手头没那么多钱。” “我给你,到时候从你年底的分红里扣。”时琪很仗义,该大方的时候就大方。 当然,她也不是白送,分红原本就是方大夫应得的,只是提前给方大夫而已。 因为时琪知道,买房就得趁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个年代最蠢的是什么人? 不是那些出国的人,而是那些为了出国而卖房的人。 等他们在国外打拼二十年,就会发现,辛苦了这么多年,挣到手的钱,可能连原来的老房子都买不回来。 方大夫激动坏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操心着点。”时琪又叮嘱了一句,她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了进来。 要说,她这个诊所,也不是没来过外国人,小本子还在这里当过学徒呢。 不过,这金发碧眼的老外,还是第一次上门。 病人们肃然起敬,立刻给这位外国友人让开了点位置。 有极个别懂外语的,还主动上前打招呼,“哈喽。” 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不懂龙国话,面对大家的友好问话,也只是点头示意。 这时,从外国友人身后走出一名翻译,他手中拿着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问道,“诊所有这个人吗?” 第147章 影星的怪病 不等医护人员回话,病人们就认出来了,“这不小时大夫吗?” “你们来的可太对了,小时大夫就在这诊所,你瞧,那不就是她吗?” 翻译听明白了,瞧了瞧报纸,又往时琪脸上瞅了瞅,这才对老外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儿。 那老外听了之后,就走过来了。 这个阶段,国内对于国际友人是相当友好的,友好的甚至有些谦卑。 因为龙国实在太穷了,急需外汇,有了外汇,才能买稀缺材料,买技术,买装备,才能求得进一步发展。 建立在这样求人的基础上,对待人家的态度,当然得友好了。 就连国宝大熊猫,都作为友好使者送出去了。 所以来龙国的外国人,不知不觉间都给惯出毛病来了,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这位金发碧眼的老外走到时琪面前,叽里咕噜又说了一串儿,说完就鼻孔朝天等着,好像下完了命令似的。 翻译赶紧就说,“威廉姆斯先生听说你医术很高明,他问你能不能治脸部肌肉萎缩?” 时琪瞅了一眼老外,只见对方高鼻深目,颧骨高耸,不过,左右脸颊看起来却是对称的。 这说明脸部肌肉萎缩的,并不是这个老外,他是替人问诊。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必须见了病人的面,才知道能不能治。” 威廉姆斯先生听了翻译之后,对时琪很不满,他皱起了眉头, “病人时间很宝贵,她的每一分钟,都要用美元来计算,她不可能来见你。” 时琪也皱起了眉头,“不见面怎么治呀?我们中医跟西医不一样。 我们治病,不可能只开点口服药,还要配合针灸按摩,只有见了本人,才能上手操作。 就跟你们给病人做外科手术一样,不见着病人,怎么做?隔空飞刀吗?” “你可以出诊,我会给你足够的诊金。”金发碧眼的威廉姆斯先生,一脸理所当然。 他来自漂亮国,那是典型的金钱帝国,认为钱可以买到一切。 病人们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们都知道,时大夫不出诊。 主要是她医术太高,专看疑难杂症,来找她的病人不计其数,要是出诊的话,就得耽误别人。 “你这老外怎么不讲理啊?凭什么你说出诊就出诊?没看人时大夫忙着呢?” “就是,时大夫,他凭啥命令你,咱不去。” 听见病人们都在鼓动时琪不要出诊,翻译有些急了,他把时琪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 “你可别听这些平头老百姓瞎咧咧,你知道威廉姆斯先生是什么人吗? 他可是漂亮国的石油大亨,只要你乖乖听话出诊,就算是治不好病,也能拿到辛苦费。 威廉姆斯先生从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你这辈子花的了。” 时琪摇头,“我走了,这些病人你给看吗?” 这两天来诊所的都是外地人,这些病人得的都是疑难杂症,在当地治不好没指望了,这才跋山涉水跑到青州来的。 时琪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你……你咋这么不开窍呢?”翻译很生气,看见大把的美元不去挣,反而要顾着一群平头老百姓,时琪莫非是个傻子? 威廉姆斯先生等的不耐烦了,把翻译叫过去问结果,“怎么样了?她同意没有?” 翻译摇了摇头,“榆木脑袋死心眼,说是不出诊。” “如果她同意出诊,除了三千美金之外,我愿意担保她出国留学。” “哎哟,担保留学,这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东西,我这就给您翻译去。” 翻译赶紧跑过来给时琪传话,原来,生病的这人还在漂亮国国内呢。 他们所谓的出诊,需要时琪远渡重洋,跑到国外去给人家看病。 当然,路费,食宿费都由威廉姆斯先生全包,除此以外,他还愿意给时琪三千美金辛苦费,并且担保她去漂亮国留学。 说完这些翻译一脸得意,他觉得这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要是他自己会看病,早就巴巴的去了。 然而时琪还是摇头,“去漂亮国出诊,还留学?不,我不去。” 想什么呢?以现在的条件,跑一趟漂亮国,来回最少得十天,她哪有时间啊? 病人们都笑了,“让时大夫去留学?学什么呀?她医术已经是顶尖的了。” 金发碧眼的老外,虽然不懂当地人的话,可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说的不是好话。 他有些郁闷,为什么别人都视若珍宝的留学机会,时琪却一点也不珍惜? 眼看着下了重筹码,都打动不了时琪,老外只能拿出最后一招,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让时琪看, “你看,如果你愿意出国,你将为她看诊。” 时琪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金发碧眼很漂亮,还有点眼熟,应该是老牌好莱坞电影明星。 时琪不追星,对这女人不感兴趣,不过,她以医生的眼光端详了一下照片,发现女明星的双颊有点不对称, “这人是病了,不过,她并不是肌肉萎缩,而是脂肪消失,这种病很罕见,全世界可能就那么几例。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时间出国,更没时间出诊,她要是想看病,就来龙国,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诊所坐诊。” 说完这句话,时琪就再也不搭理老外了,该说的都说了,就看对方怎么选择,反正病的又不是她。 老外听完翻译的话,浑身一震,“她说是脂肪消失,不是肌肉萎缩?” “她是这么说的,她就一中医,威廉姆斯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国家,中医就跟巫师似的,您听听就得了……” 翻译特别崇拜西洋文化,总觉得中医一无是处,就喜欢拿些草根树皮糊弄人。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威廉姆斯先生跟疯了一样,朝外边飞奔而去。 翻译有点胖,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跟上了威廉姆斯先生,原来威廉姆斯先生之所以跑得快,是要回饭店去打越洋电话。 只见威廉姆斯气还没有喘匀,就急急忙忙拿起话筒,拨通了号码,等对方接起电话之后,他就急不可待地说, “珍妮,你来龙国,我在龙国遇到了一个神奇的医生,她只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就说出了你的病情。 如果这世上有一人能治你的病,那一定是她……” 第148章 预言 没开诊所之前,时琪认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 反正她有医术在手,又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支持,大家齐心协力,总能把诊所办起来。 可真开起诊所来,她才发现,这事一点儿都不简单。 从哪里进药,如何出药,该怎么跟物价局还有各种监管部门打交道,这些都成了摆在时琪面前的问题,需要她来做决断。 徒弟阿三成了万金油,在诊所跑前跑后,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即便如此还是捅了不少篓子。 出纳和会计的账对不上,阿三看着账本一筹莫展,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时琪就跟救火队员一样,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跑,这些琐事极大浪费了她的时间和精力。 她最擅长的,就是搞医疗工作,直接给病人看病,而不是处理这些小问题。 眼瞅着来诊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扩张在即,时琪意识到,她需要一个能人,来帮她管理诊所。 也不是没有人愿意帮时琪,林家的人还有老王家的人都在一旁盯着呢,可时琪不想让他们介入。 八十年代,对于中医来说是一个很微妙的阶段,在这一阶段,由于多方面的因素,中医有些没落。 有人到处宣扬中医无用论,在这种情况下,各种秘方偏方大量流失,被国外别有居心的人抢先注册。 而国内的中医,要么转行,要么开始走中西医结合的路子。 而时琪要做的,则是跟大多数人相反的路,她要保护文化传承,保护中医方剂不外流,要振兴中医。 别看枯木逢春诊所现在规模还很小,早晚它都会成长为庞然大物,成为中医界的标杆。 在这种情况下,时琪要对诊所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一旦让林家介入,光凭着林家的名气,还有林清峰和林老爷子的身份,就能压她一头。 让林家介入,到时候几人的意见不统一怎么办? 至于老王家,至今还想着指腹为婚的一老一少,那就更不在时琪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需要一个忠心耿耿,而又有能力懂管理的人才。 可这样的人才去哪里找呢? 现在能人都在大医院,谁会放下铁饭碗,来她这个小诊所啊…… 就在时琪犯愁的时候,方大夫突然跑了进来, “时大夫,卫生系统通知了,今天下午开会,要求所有的医疗单位都参加。 会上要定调子派任务,上边要求必须是负责人去,你看怎么办?” 时琪叹了口气,“你跟外地患者说一声,让他们等一等,我开完会回来,就给他们看病。” 方大夫答应了。 会议地点在卫生局的大会议室,时琪还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自己的名牌。 前后左右全是大高个,娇小的时琪坐在人堆里,直接就被淹没了。 时琪是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那只能代表一个医生的个人成绩。 今天来开会的,都是代表各级医疗组织的。 时琪名下,就是一诊所的规模,能有她一席之地就不错了。 其实坐在人堆里也不错,偏偏她前后左右的人好像都认识。 大家互相递烟寒暄,却偏偏无视时琪,搞得她十分不自在。 其中有一个姓戴的,大家都管他叫戴院长,言语之间对这人十分吹捧。 后来时琪才知道,他就是省医院的常务副院长,主管医院的内部行政管理,是真正的实权派人物。 这位戴院长好像对时琪尤为不满,斜着眼看了她一下之后,就大声说道,“啥时个体户也能进这里开会了?” 人们立刻哄笑着附和起来。 时琪也不想来,多耽搁时间呀,有开会的功夫,她都能看好几个病人了。 她看了看说话的戴院长,决定来个以德报怨,就很认真的说道,“您最近是不是都没有体检?” 戴院长愣了一下,“是没有,不过,只要我想体检,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时大夫,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省医院什么设备都有,有些还是进口的。 只要戴院长想检查身体,他随时都可以去。”旁边有人笑着凑趣。 “是啊,省医院的设备特别多,医生做诊断,都是有技术支持的,不像你们中医光凭一张嘴。” “那就好,我建议戴院长立刻去做个体检,尤其是肺部。”时琪非常认真的说道。 这话像是预言,又象是诅咒,戴院长立刻被激怒了,“个体户就是没素质,我说个体户不配坐这会议室,你还闹起情绪来了?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我可是无神论者,你这套对我没用。” 时琪很无辜,怪不得人家都说医不叩门,上赶子给人瞧病就是这下场。 她双手一摊,“信不信由你,反正现在去检查还来得及,你要是硬拖着,那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了。” 戴院长勃然大怒,就准备拍桌子,就在这个时候,主管卫生系统的干部进会议室了。 大家赶紧各就各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戴院长硬是把怒火给咽了回去,心想着,等开完会,再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大夫。 没想到,刚开完会,时琪就走了。 戴院长硬是没追上,他只能气呼呼的回医院。 助理跟戴院长一起参加会议的,他看见戴院长生气,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就小心翼翼的开口劝道, “院长你是什么人?犯得着跟个小丫头片子生气吗?时琪那岁数,跟您闺女也差不多,就当是小孩不懂事儿,别跟她一般见识。” 戴院长双手抱着胸,“这姑娘不就仗着自己看好了几个病人吗?这样,你去检查科室打一声招呼,就是说我要做全身体检。” 助理愣了一下,“您这身体棒棒的,还真信她的话呀?” “我不是相信她的话,我是要证明她在胡说八道。” 这回助理明白了,立刻跑去安排。 戴院长要体检,这可是一件大事儿,所有的科室立刻作出安排,给院长开绿灯,让他夹塞做检查。 一套检查做下来,大半天也就过去了,这些检查结果,有些当时就能出来,有些则要等第二天才能出来。 正好,这个时候也到了下班时间,戴院长折腾了一番,终于觉得心气顺了一点,他收拾收拾,就回家去了。 到了晚上,打开电视机,妻子织着毛衣,坐在戴院长身边,两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着天,正在其乐融融的时候,红色电话机突然响了。 这部电话机是工作电话,没有急事,工作人员不会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 戴院长赶紧大踏步走过去,接起了红色电话,他刚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 第149章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戴院长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然而接完了这个电话,他的身体就有点摇晃,似乎站立不稳的样子。 妻子很奇怪,“老戴你这是怎么了?医院又出什么事儿了?” 戴院长晃晃悠悠坐到沙发上,“不是医院,是我身上有了点问题。” “啥问题?瞧你那样子,不至于?”因为能享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所以妻子从来不觉得,生病是个事儿。 “我的左肺上叶有一个结节,看起来不太好,他们让我今晚就去复查。”戴院长叹了口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所谓结节,囊肿,息肉,增生这些东西,其实都有可能是癌前期病变,甚至可能就是癌。 戴院长的妻子也是个内行,一听这话,她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毛线针都掉了,“现在就去,我陪你一起去。” 外面正在下大雨,两人也顾不上天气了,身为医务工作者,他们都知道,像这种病,早一分钟治疗,就早一分治愈的希望。 当下俩人冒雨,连夜去了医院进行复查。 熬了一晚上,也没怎么闭眼,第二天复查结果就出来了。 还好,结果是有惊无险,戴院长肺上这个结节,的确是有问题,不过是早期原位癌。 只要做手术连同肺叶一起切除,就可以根治,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戴,你可真是神机妙算,不年不节的,你咋想起来体检了呢? 你来的可真及时,再晚几天,这就要扩散了。”外科专家一边看片子,一边啧啧称奇。 他跟戴院长是同学,工作之后,两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戴院长主管行政,官儿越来越大。 他则精研手术,已经跻身于专家的行列。 戴院长抓了抓头发,再一次想起了时琪,小姑娘面容年轻又稚嫩,说话的时候,眼中却有不容忽视的坚定。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对方胸有成竹? 如果时琪胸有成竹出言提醒,那也太神了。 戴院长跟外科专家是同学也是朋友,当即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 “你说,她究竟是瞎猫撞死耗子,不小心说对了,还是真看出来我有病?” “科学的劲头是玄学,中医就挺玄乎的,也许人家是真看出来的。”外科专家很笃定。 “这……” “要不然这样,反正准备手术也得时间,你抽空再去诊所看一下, 看这个小大夫,能不能说的更具体一点,要是她说不准,那就是瞎掰。 要是她说准了,那人家就是有真本事。 这你可得重视了,她这一眼,可比咱们所有的设备加起来都厉害。 也许对你的病,人家有更加高明的见解呢。” 戴院长犹豫了一下,这不是逗小孩玩儿吗? 可万一时琪说的是真的呢?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戴院长虽然从事管理工作,可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学者的思维。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去就去,大不了就低头认个错,在真理面前,脸面算个啥? 省医院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手术,戴院长利用术前时间,去了一趟枯木逢春诊所。 因为之前嘲讽过时琪,所以戴院长来的很低调,既没有坐车,也没有带助理。 他一个人撑把伞,跟普通患者一样,挤在门厅里排队。 自从当上了院长之后,戴院长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小诊所。 光论硬件设施,房屋装修,诊所肯定没法和省医院比。 戴院长正好奇的左右打量,排前边的男患者,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啥病?” 男患者穿的很破旧,脸颊上有两团高原红,目光淳朴又真诚。 这对戴院长来说,可是新奇的经历,以前一直是他坐在办公桌后面问别人。 “肺上有点问题,不太好。” “我爹也是,他肺上长了东西,县医院的大夫说没救了,让回家等死。” 原来不是排队这人生病了,而是他爹病了。 出于职业本能,戴院长就问这人要片子,“长了啥?我看看行不?” 高原红拿出片子递给戴院长,“你还戴眼镜,看着也像个有文化的,你帮我看看。” 戴院长看了一眼,就十分确定这是癌,整个右肺都长满了肿瘤,甚至已经扩散了。 这是肺癌晚期,全身转移。 任何一个西医,看了这张片子,都会说没救了,回家去,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浪费钱了。 高原红看戴院长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县医院的大夫说他们治不了。 不过,时大夫医术很高超,报纸上都登了。 我就卖了牛,带俺爹来碰碰运气。” 戴院长也不想说破,“你是个孝子,去看看。” 正好这个时候,护士叫名字了,高原红赶紧收起片子,扶着自家老爹进了诊室。 戴院长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很好奇,时琪会怎么处理一名重症晚期患者? 这名患者不仅病的很重,关键是他还穷。 别说是这么个小诊所,就是公立医院,也没办法处理这样的重症患者,治不了,拖不起…… 摆在高原红和他爹面前,似乎只有一条路。 出乎戴院长的意料,高原红进去没多大会儿工夫,就扶着他爹出来了。 有一名护士在他们前面引路,“这边走,跟我去办手续。” 戴院长很奇怪,“唉,医生怎么说的?你爹的病能治不能治?” “能治,时医生安排我们住院了,我这就去办手续。”高原红很高兴,他觉得这一趟来对了,牛卖的也值。 戴院长又悲哀又愤怒,“她竟然让你们住院?这不是骗钱吗?” 县医院的大夫发现这病治不了,立刻就让患者回家,这是无奈之举,也算是有良心的举动了。 毕竟不能让家属人财两失。 可时琪呢,她竟然让一个肺癌晚期患者住院治疗,这简直是没有一点良心,她莫不是想吸干这家最后一滴血? 高原红听到骗钱两个字,诧异的站住了,他看了看戴院长,声音大了起来,里边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不能这么说,时大夫说了,给我爹治。她一分钱都不要,你咋能这么说她? 看你戴着眼镜挺斯文,咋说话这么毒呢?” 第150章 跟命运赌博 “不要钱?那治病的钱从哪里来?难道时琪倒贴钱给你们治病?”戴院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三观几乎被颠覆。 在如今的名词儿里头,个体户简直都是钱串子,就剩掉钱眼里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挣钱。 时琪竟然不挣钱,反而还倒贴给病人看病,这怎么可能? 高原红很气愤,憋的脸更红了,“怎么不可能?人家时大夫就是心地善良,她说像我们这种情况,属于特别贫困,诊所愿意出钱补助。” 高原红的老爹身子佝偻站在一旁,连连点头,嘴里喃喃念叨着,“善人啊,大善人啊,不管能不能治好,我这一遭都值了。” 其他病人也跟着一起附和,“小时大夫人美心善,她在我们这一片开诊所,是我们的福气了。 来来来,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多少捐点,总不能让时大夫一个人扛。” 都是病友,都有同理心,不管是病人还是病人家属,立刻都摸兜,多多少少都能摸出点儿。 护士急忙拦着,“大家不要捐款,我们有专用的资金。” “你们的是你们的,留着发点奖金,我看你们医生护士连轴转,也很辛苦的。” 最普通的人,往往拥有最质朴的感情,虽然这样的人没有多少钱,也没多大本事,但真情就是真情。 外面闹的动静太大,时琪从诊室里面出来,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后,就笑着感谢大家,“这次真的不用,我们预留了一部分款项。” “那就留着,下次再用。” 有备才能无患,瞧这小诊所人山人海的模样,肯定还有生重病的穷人会来,到时候留着帮助那些人好了。 见大家坚持,时琪也没办法,只能把会计叫出来,现场收钱登记,专款专用。 大家伙闹闹哄哄的捐钱,有五毛的,有一块的。 戴院长臊的脸红脖子粗,站在人堆里不敢吭声,跟时琪比起来,他就是个十足十的小人。 抹了一把脸之后,戴院长从兜里面掏出几张大团结,往高原红手里一塞,就准备走,他实在没脸呆下去了。 “你等等,戴院长,你应该是来看病的,怎么还没看就走了,你跟我进来。”就在这个时候,时琪叫住了他。 戴院长灰溜溜的跟着进去了。 坐定之后,时琪打量了一下戴院长,“你做体检了吗?” 说到这里,戴院长终于振作起精神,他从口袋里面摸出检查结果,“做了,左肺上叶有个原位癌。” 时琪没有看结果,她早就看出来了,“你准备做手术?” “是的,连同左肺上叶一同切除,就这种病而言,全部切除是很保险的,可以彻底治愈。” “我们诊所有一种自主研发的药物,叫化瘤汤,可以消除结节,你要是想保住右肺上叶,可以尝试一下。” 戴院长震惊了,时琪再一次颠覆了他的三观,还可以这样? “你是说,不做手术,单纯喝中药,就能把原位癌化掉?” “是的,化瘤汤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效果不错,已经有五六个病人治愈了。” 化瘤汤是系统奖励给时琪的第四个方剂,非常之神奇,简直是生死人而肉白骨。 时琪之所以敢收治高原红的老爹,就是因为有化瘤汤在手,这种神奇的汤药,就是癌症克星。 戴院长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这……这岂不是说,你能治癌?” “能。” 时琪回答的异常肯定。 以前她就能治,不过那个时候,用的不是汤药,需要用金针开路,先打通经络。 然后还得视患者的病情而定,也就是说,她能治癌,但不是所有的癌都能治。 现在有了化瘤汤之后,治疗癌症的程序更简单,而且把握也更大了。 她说的简单,戴院长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搁在人类医学史上,这都是奇迹。 但如果他贸贸然相信时琪的话,喝什么化瘤汤,不去做手术,万一耽搁了最佳手术时间,那他的生命就有危险了。 要知道,癌症,就是长得特别快,从能治到治不了,也许就隔那么几天时间。 是要追寻真理,还是继续走市侩的道路? 戴院长并没有纠结多长时间,“喝汤药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疗程半个月,你可以先喝半个月,然后再检查。” 对于戴院长这种小结节,半个月肯定能化掉。 不过时琪没把话说的那么满,有些奇迹,需要当事人自己来见证。 戴院长寻思了一下,“那行,我治,今天就给我用第一副药。” 他也算是个有决断的人物。 以前戴院长看不上个体户,并不是对个体户有什么偏见,而是觉得个体户侮辱了医学。 个体户啥的,卖卖茶叶蛋就行了,开什么诊所呀,这不是拿人性命开玩笑吗? 可他今天亲眼见证了时琪的情怀,他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白了,在内心深处,戴院长还是个学者,是个性情中人。 他认为,就凭时琪的优秀品德,也值得他冒险一试。 时琪笑笑,直接让人领着戴院长办住院手续了。 诊所特别小,所谓的住院部其实只有几间病房。 说来也巧,戴院长就跟高原红的老爹,住一间病房。 这间病房是四人病房,住的满满的,陪床家属只能在晚上摆行军床,随便躺一下。 看见戴院长也住院了,高原红很气,“你不是不相信时大夫,怎么也来住院了?” 倒是高原红的老爹心胸很开阔,“娃,你不能这么说人家,都是病人,大家要互相体谅着点。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敢相信,有人会贴钱帮人看病,时大夫就是个活菩萨。” 被老爹一教训,高原红就不说话了。 戴院长怎么滴,也是个院长,他不可能跟高原红一般见识,保持微笑打过招呼之后,他就赶紧办手续,按照要求做检查。 之所以这么快,是为了赶今天喝下第一副汤药,要是一个疗程过去,原位癌还在,他就要抓紧时间做手术了。 这是在跟时间赛跑,是跟命运在赌博。 两个小时以后,戴院长终于如愿以偿喝上了汤药,黑乎乎的汤药一式四份。 病房里的四个病人,每人一碗,护士就在一旁盯着他们喝。 按照要求,药水必须喝得一滴不剩,药碗决不能带走。 喝完药之后,戴院长才想起来,他都出来一天了,还改变了治疗计划,这得回去打个招呼啊。 护士不让他走,“诊所有要求,吃了特效药的病人,不能离开诊所,你想跟家里人说,就打个电话。” 戴院长一想,也能理解,如果化瘤汤真的能治疗癌症,那配方一定是高度机密。 他就借用值班室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戴院长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电话,将在医学界,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第151章 汤药有毒 戴院长把自己的想法,跟院长说了。 院长听了之后,简直被惊呆了,“老戴,你没疯,这可是早期原位癌,你不做手术,要去喝中药?” “我想好了,给自己一个试错的机会,就算是错了,十五天之后再做手术,也不算太晚。” “……那行,既然想好了,就安心在诊所待着,后续工作,我找人替你。” 给院长汇报完之后,戴院长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他妻子一听就炸锅了, “你以前不是老说中药治不好病,只会留一肚渣子吗? 怎么现在你还信起中药来了,是不是他们给你下药了?” “不是,我突然觉得,时大夫挺靠谱的,她跟我想象中的个体户不一样。 跟着时大夫治病,也许能发生奇迹,我也算是个内行人,我想做第一个见证奇迹的医生。” “你……老戴,你让我说你什么事好,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你老老实实在诊所呆着,我这就过去了。” 戴院长的妻子风风火火,不大会功夫,就带着一群人来了。 她生怕诊所会什么邪法,给他家戴院长洗脑,所以不光是自己来,还带了亲朋好友。 在这些人之中,就有戴院长的老同学,预备给他主刀的外科专家。 面对这么多来访者,诊所倒是也没拦着,只是叮嘱他们小声点儿,不要打扰其他患者休息。 戴院长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他又指了指同屋住的三个病人, “大家伙都是搞医的,如果时琪说的是真的,她真的研究出了抗癌方剂。 这不光是医学史上的奇迹,更是人类发展史上的奇迹。” “那你也不能当小白鼠啊,万一她是骗子呢?”戴院长的妻子很生气。 “所以我说,我想要个试错的机会,你放心,我的病发展速度没有那么快,完全能等得起。 再说了,我之所以想起来去体检,也是时琪提醒我的。 要是我看错了人,就当我把这条命还给她好了。”戴院长格外的坦然。 外科专家琢磨了一下,“你这个想法倒是也可行,就怕她给你的汤药里边,有什么不好的成分,会加速癌细胞扩散。” “有可能,中医不是讲究以毒攻毒吗?万一汤药不治病,反而会加速病情的话,那可怎么办? 不行,我得问她要方子去,我得看看,方子里有没有不妥的东西。”戴院长的妻子说风就是雨,站起来就准备去找时琪。 “等等,你别去,这可是治疗癌症的方剂,人家能把方子给你看吗?”戴院长指了指脑袋,意思是让妻子动脑筋想一想。 谁家的秘方也不可能外泄,更何况是这种金贵的药方。 眼看着无法说服戴院长,亲朋好友们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 “不行,我不能看着老戴犯糊涂,我得把他弄回来做手术。”戴院长的妻子越想越不对劲。 戴院长的老同学,倒挺想让戴院长试试的。 医院的其他几个副院长,都特别支持戴院长,鼓励他去尝试新的配方。 其实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戴院长也心知肚明。 这几个副院长跟戴院长是竞争关系,他们巴不得戴院长别做手术,早点喝中药喝死,这样,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对于搞行政工作的戴院长来说,可算是把人性摸得透透的,唯一让他没想到的,就是妻子。 关心则乱,戴院长的妻子关心枕边人,第二天就来找时琪麻烦了,张嘴就问她要配方。 “你们怎么治病我管不着,不过,我要先审一遍方子,要是方子里有啥不该加的东西,我肯定要告你们。” 时琪摇头,“不行,中药秘方不公开,就算是看一眼也不行。” 不排除有人记忆超群,只看一眼就能过目不忘。 “万一你在里头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那怎么算?” “不相信就不要来我们诊所治病,就这样,我的时间很紧,你有什么疑问,去跟戴院长商量,他要是不想治,随时可以走。” 时琪挥挥手,助理护士直接跑过来赶人了。 被赶了出去,戴院长的夫人没有灰心,她是个有头脑的女人,又在医院工作过,知道医院的工作流程。 时琪不是不肯说秘方吗?那她直接看药渣好了。 戴院长的妻子这么想着,就在马路对面选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悄咪咪的藏了起来。 这里是中医诊所,病人们吃的都是汤药,那就肯定会产生药渣。 只要她在药渣里发现了不该有的东西,就可以打消戴院长以身犯险的念头了。 等啊等,等啊等,终于有人拎着口袋出来倒药渣了。 倒药渣的桶就放在诊所门口,戴院长的妻子刚想过去捡药渣,就有人推了辆板车过来,把垃圾桶放在上面拉走了。 看来,诊所也知道有人会偷药渣,所以处理的很及时。 戴院长的妻子不死心,在放桶的地方转了好几圈,终于被她捡到了两三块渣子。 她把药渣用小手绢儿包好,她弟弟就是学中医的,正好让他给分辨药渣。 等兄弟看了药渣,大吃一惊,“这是乌头啊,怎么这么大块?这么大剂量是会吃死人的。” 戴院长的妻子也被吓坏了,“这是我在地上捡的,大桶的都被他们拉走了,那桶里说不定更多……” “照你这么说,汤药里放的乌头剂量肯定超标……不好,姐夫有危险。” 第152章 人心比乌头更毒 戴院长的妻子姓刘,姐弟两个发现了乌头的秘密,感觉到天都要塌了…… “怎么办?直接拿着乌头给你姐夫看,他也是学医的,他知道这个毒。” “这样太便宜时琪了?明明就是个二把刀个体户,什么都敢给病人吃? 咱不能容她继续坑病人,得向卫生部门反映。” “是得反映,不过眼下,还是要先阻止你姐夫继续吃药,他身上可是带着病呢,怎么能继续吃毒药?” “这样,咱俩分头行动,我去卫生部门反映,你去警告我姐夫。” 姐弟两个商量好了,决定就这么办。 弟弟把乌头装到信封里面,然后带着重要证物,跑到卫生部门告状去了。 戴院长的夫人则直接跑到了诊所里。 今天病房里的气氛特别好,几个病人和家属正组队打牌呢。 这四个人来自天南海北,工作阶层不尽相同,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群人,却因同一种病聚到了一起。 聊开了之后,大伙认为这也是缘分,不就玩到一块了吗? 四个人脸上都贴着纸条,气氛相当的热烈,如果不是他们都穿着病号服,戴院长的妻子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你来的正好,替我玩一把。”高原红的老爹一看到有人进来,不等对方说话,就把扑克牌塞进了戴院长妻子手里,然后提着裤子跑了。 “这……”戴院长的妻子莫名其妙,正经话还没说呢,她是来替人打牌的吗? “你替他玩一会儿,小时大夫的药见效了,我们都开始排毒,这两天跑厕所勤一点。”戴院长笑着解释。 “排毒?你们是不是都拉肚子了?我跟你们说啊,时琪给你们开的药里边有乌头,这东西可是剧毒,可不能再吃了啊。”戴院长的妻子很紧张。 一名病人大手一挥,“我说弟妹,这你就不懂了,知道啥是癌不? 这可是恶疾,要治这种病,就必须以毒攻毒,下大寒大苦的药,才能把病压下去。” “那也不能用乌头呀,这么一点点乌头,都够毒死一头牛的。” “真是以毒攻毒,我明显感觉到身体好了,吃饭也香了,要是乌头中毒,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松。”戴院长明显很高兴。 刚吃下去两副汤药,他就觉得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拉肚子之后,整个人仿佛都轻了,变得特别轻松,这明显是身体好转的征象。 “可这……用这么大剂量真没关系啊?” “没关系,是不是小光帮你看药了?要我说呀,小光还是太年轻,现在的医生都不研究古典的经方了。 古代名医用药很惊人的,但是往往奇药有奇效,你就放心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戴院长的妻子这才放下心,有模有样的坐在一旁,观摩起牌局来。 这夫妻二人可是都把刘小光给忘了,这位大兄弟正跑卫生局告状呢。 因为姐夫的关系,刘小光直接就见到了局长,他把乌头拿出来,又细说了一遍戴院长住院的经过, “杜领导,你们得管管,虽说现在允许个体户开诊所了,可也不能乱整。 你说,这个叫时琪的,竟然连基本的用药规则都不知道,下这么大量的乌头,要是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办?” 杜领导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关于时琪这个人争议很大。 有极个别领导,说她医术很高明,这才一路绿灯,给她把诊所的资质办下来了。 如今看起来,盲目的让她开办诊所,独立营业,实在是有些草率了。” “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那现在怎么办?” “光你手上这点凭据,还不够,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咱们现场探查一下。” 杜局长也是个行动派,当即叫了几名助理,就跟着刘小光一起出发了。 他们准备来个暗访,最好是能现场抓住时琪不规范行医的证据,然后就吊销她的执照。 刘小光没想到,自己一告状就收到了如此明显的效果。 这一路上他都在表扬杜领导,说他一心为民。 其实刘小光不知道,杜领导早就想收拾时琪了,只是苦于没有把柄,刘小光在这时候撞上去,刚好做了杜领导手中的那把枪。 时琪没有得罪过杜领导,然而支持她办诊所的丁老,却跟杜领导是死对头。 现在卫生系统的人都知道,时琪之所以能顺利的办起私人诊所,又成为青州中医界的标杆人物,完全是因为丁老在背后支持。 所以杜领导认为,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拿下时琪,就相当于打了丁老的脸,所以他才跑得这么快。 当然了,这么复杂的斗争,像刘小光这种头脑简单的小医生,永远也想不明白,也不知自己是被利用了。 一群人各怀心事,很快就到了诊所。 诊所依旧是人满为患,大厅里挤挤挨挨,排的都是外地来的病号。 杜领导一看这么多人,立刻吩咐一名手下装作病号去看诊,专挂时琪的号, “你假装得了重病,拖住时琪,争取拿到药方。” 刘小光急忙问,“那咱们呢?” “咱们去查药,你姐夫和同病房的人,吃的都是同一种抗癌药?我们重点就查这个抗癌药。” 杜领导说完,观察了一下诊所的内部设施,一下就盯准了配药室。 不出所料的话,所有的汤药和丸剂,都应该是在配药室里加工出来的。 戴院长的妻子问不出配方来,杜领导可是主管卫生的领导,具有查验的权利。 果不其然,杜领导带人闯进去配药室的时候,阿三和方大夫正在煎药呢。 时琪给抗癌方剂起名为抗癌一号方,配方高度高保密。 阿三和方大夫各自掌握一半配方,两人分别配药,配好了之后再把汤药合二为一,就成了完整的抗癌一号方。 锅里的药已经加好,两人正在忙着煎药,就在这个时候,杜领导冲了进来。 阿三反应很快,顾不得手烫,直接端起药锅,连汤带药,全都泼进了下水道。 方大夫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反应慢了一步,被杜领导的人把药锅抢在了手里,“你们要干什么?抢劫吗?” 杜领导抢到了一个锅,自觉是抓到了丁老的把柄,他洋洋得意,“例行检查,只要你们没在汤药里放不该放的东西,就用不着紧张。” 第153章 放开那锅药 “这是保密配方,你们不能看。”方大夫急了,拼命挣扎着,想抢回药锅。 时琪把这么重要的配方交到她手里,她却没能保护好,实在是愧对时琪。 杜领导没想到方大夫会拼命,双方拉锯扯锯,猝不及防之间,药锅被打翻了。 命运的天平偏向了杜领导,他不是想要药锅吗? 滚烫的一锅中药,全都倒到了杜领导的大腿上。 烧猪毛也不过如此,杜领导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我的腿……” 能跟杜领导出来办事的几个助理,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知道,要治疗烧伤烫伤,第一要素就是迅速降温。 幸亏这里是配药室,不仅有下水道,还有自来水管。 一名助理眼疾手快,拎起水池边儿的橡胶软管,就对着杜领导的大腿滋了上去。 被冷水一冲,杜领导的脑袋瓜子立刻清醒了,“别冲,我的腿不要紧,要保护证据。” 证据,就是杜领导拼命抢下来的一锅中药汤。 这锅中药汤,连汤带药都泼在杜领导的大腿上,上边的药渣就是证据。 原本证据确凿,现在被冷水一冲,证据顿时被冲走了大半,顺着下水道,哗哗流走了。 下属赶紧关了水管,趴在地上捡药渣子,已经这样了,能抢多少是多少。 阿三反应最快,见对方如此穷凶极恶,还以为他们是冲着抗癌一号方来的,这是偷秘方的贼呀。 他立刻抬脚就踩,“想偷配方是?我让你们偷……” 阿三脚上穿的,是一双最新款的波鞋,所谓波鞋,就是从香江那边过来的旅游鞋。 他这双鞋不是正品是高仿,鞋底儿特别硬,踩在手指头上,能听见嘎巴嘎巴的响。 方大夫看见阿三的动作,也醒悟过来,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伙毛贼把配方抢走。 她立刻冲了过去,也跟着踩了起来。 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方大夫脚上的鞋了。 刚进城学习的时候,方大夫穿的是布鞋,为了脚上的布鞋,方大夫可没少被人笑话。 现在挣到钱手头宽裕了,方大夫就一狠心,给自己买了一双带跟的小皮鞋。 这个年代,为了保护鞋子,会在前掌上贴皮,在后跟上钉铁掌。 钉了铁掌的小皮鞋特好使,踩在手指头上嘎嘎的响。 方大夫和阿三像打地鼠一样,哪里冒头就踩哪里,踩得助理们嗷嗷叫。 助理们惨叫着,挣扎着,拼了命的抢药渣,现场乱的不可开交。 配药室里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外边的人。 等大家打开配药室的门,都被里边的情形惊呆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唯二站着的,就是方大夫和阿三了。 不对,还有一个是刘小光,不过,刘小光已经被吓傻了,他站在角落里呆若木鸡,基本上等同于不存在。 方大夫一看着时琪,就说道,“时琪,快报警,这些人都是来抢配方的。” 阿三脱下脚上的波鞋,看了看鞋底,发现上面留下了不少印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惜我这双鞋了,花了十五块钱呢。” 时大夫研究出了抗癌症的药方,这在病人之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一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丧心病狂来抢秘方,顿时炸了锅……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大白天就来抢啊?” “揍他们,要是被他们抢了时大夫的方子,谁来给我们治病?” 民意不可违,群情激愤之下,杜领导还来不及吱声,就被暴揍一顿。 最后还是时琪见情形不对,找人把杜领导给拖了出来,又安抚病人们, “大家伙不要激动,我已经叫人报警了,是非自有公断。” 杜领导一条腿被烫的几乎废掉,整张脸被打的面目全非,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 “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检查的……” 啥? 有人半信半疑的接过了工作证,发现上面的公章竟然是真的,不过,工作证上的照片跟杜领导本人对不上。 “他这个脸不是肿了吗?没肿之前,也许是一样的。”有经验的人士,拿着照片分析道。 如果是这样…… 病人们互相看了看,悄没声息的退了出去,各自排队的排队,抓药的抓药,看诊的看诊,仿佛他们从未来过。 方大夫尴尬一笑,“我这皮鞋是小羊皮儿的,底儿其实挺软的。” 阿三抓了抓头,“咱换个地方熬药,病人还等着吃药呢。” 就在这个时候,警察终于赶到了。 经过现场调查取证,证明这起混乱伤害事件,其实是一场乌龙。 “要让我说,双方都有错,”一名办案人员总结道,“杜领导,你既然是来检查的,那为啥不能光明正大的查? 你一进门就亮身份,那就不会挨揍了。” “我不是怕他们销毁证据吗?”杜领导的脸被打肿了,说话都困难。 “我们这可是诊所,光明正大的给人看病,又没做什么不法勾当,我们为啥要销毁证据? 你们不坑不哈进来就抢,肯定会造成误会啊。”时琪大声辩解道。 “那你们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啊,”杜领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几个手下,“你们这是故意伤害,要承担刑事责任。” “他们是正当防卫,你们没亮身份,上外就端药锅,那不是检查,那是抢。 人家为了保护秘方,自然要做出一些防卫举动。”办案人员也向着时琪说话了。 “那我们身上这伤怎么办?”杜领导气的不行,活这么大岁数,他还没受过这份委屈呢。 经过调查,阿三和方大夫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打过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配方。 打人的,都是不明真相的病人,这些病人看完病,取完药早就各回各家了。 最要命的是杜领导和手下们,也没记住他们的脸啊。 大家扯了半天皮,最终这件事情只能和解。 看到杜领导被揍的不轻,办案人员就对时琪说,希望诊所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先帮着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反正对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时琪就大度的答应了,“行,救死扶伤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鉴于杜领导伤的最重,时琪亲手为他做治疗,顺便检查身体。 这一检查,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杜领导他竟然…… 第154章 两难选择 除了身上的伤,杜领导还有病。 杜领导还不到五十岁,男人也有难言之隐,无非就是那几样。 杜领导虽然主管卫生工作,却左右不了自己的身体,因为这个难言之隐,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妻子同房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杜领导想象的那么简单。 时琪在帮他处理大腿伤口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 她沉默了一瞬。 时琪早就看出来这人是来找茬的,她有心不说,犹豫的片刻,出于医生的职责,还是问道, “除了身上的伤,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杜领导立刻摇头,“我结实的很,什么毛病都没有。” 时琪想了想,把秦大夫叫了进来,小声交代几句,然后就出去了。 尽人事,知天命,反正她得把该做的都做了。 这种事情,还是让男同志交流好一些。 秦大夫说话就很直接了,“多长时间没碰老婆了?” 杜领导看了看秦大夫的脑瓜顶子,秃到反光,觉得这人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就很坦然的说道,“已经分房一年多了。” “你这病……” “我没病,就是不想同房,老夫老妻了,跟左手摸右手一样。” 杜领导说的异常顺溜,其实私底下他吃过不少补药,也偷偷询问过专家,可惜没用。 他并不觉得,秃头秦大夫比专家高明,因此在秦大夫面前,就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秦大夫叹了口气,“看样子,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我实话跟你说, 你这可不是小毛病,你得的是睾丸癌,而且,已经到晚期了。” 杜领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我就是对夫妻生活没兴趣,怎么就成癌了,而且还晚期?” “是真的,看你这样子,不是医生出身,不然也不至于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诊断,就去大医院看看,他们有最先进的设备,还可以化验。” 秦大夫自顾自的说完,三两下帮着杜领导包扎好伤口,就不客气的请他走人。 杜领导既没挂号也没交钱,帮着他包扎伤口,提示病情,完全是出于医生的人道主义精神。 秦大夫觉得,时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如何选择,全看杜领导自己。 被赶出医院之后,杜领导很生气。今天的目的没达到,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最后还被诅咒有病。 几个助理手指都受了伤,个个包的像粽子,“领导,下一步怎么办?” “领导,我捡了好几个药渣,要不要拿去化验?” 杜领导深沉点头,“当然要,你们几个把药渣化验一下,如果违规的话,就通知相关部门,严办。” 几个助理纷纷点头,“领导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遣散了众手下,杜领导直奔省医院,他要做专科检查。 虽然不太相信秦大夫的话,可性命攸关,小心一些无大错,他还是决定做个检查。 杜领导像往常一样,直奔院长的办公室,刚推门进去,就被助理赶出来了,“你走错地方了?” 杜领导摸了摸脸,他刚被揍了一顿,如今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他只能掏出证件,“别声张,我找金院长。” 助理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让开路,把杜领导放了进去。 杜领导跟金院长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多年密友,听杜领导说了自己的遭遇之后,金院长十分重视。 涉及到对方的身体健康,又是隐私部位,金院长决定亲自为他检查,“你找我可是对了,我以前就是泌尿外科的。” “那行,你帮我好好查查。” 躺在冰冷的检查床上,杜领导十分忐忑。 他特别希望秦大夫说的不准。 然而…… “老杜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是好?好歹也是卫生系统的人,你就没察觉到自己不对劲吗?”做完了检查,金院长叹了口气。 “我……我没觉得自己不对劲啊,我就是对夫妻生活没兴趣,这不上岁数了吗? 我还以为男人都这样,不瞒你说,我吃了不少好东西,什么虎骨呀,鹿茸啊……” 看到金院长的表情,杜领导慌乱起来,不会是真的? “你简直是……让我说你什么是好呢?你这个病本没有这么重,都是你乱吃补药给催的。” “你等等,你不要吓我啊,吃补药不是对身体好吗?怎么会催出病来?” 院长叹口气,小声解释起来。 是药三分毒,补药也是药。 尤其是人参,鹿茸,虎骨,肉苁蓉这些大补之物,药力大,对身体的作用也强。 好多人都以为,作用强,那就是好,可以多吃……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补药也不能乱吃。 吃补药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不过那个时候,病变还是良性病变。 你可能不知道,病变部位吸收药力的速度,可是比正常部分快多了。 你吃了太多补药,病变部位长得快,硬生生的被你催成不治之症了。” 所以说,没事儿不要乱吃东西。 杜领导呆住了,“照你这么说,我吃补药还吃错了?” “嗯。” “那现在怎么办?” “做手术,连根切,只要你下决心,命还是可以保住的。”院长伸手比划了一下,要切掉碗大那么一坨。 杜领导打了个寒战,照院长这种切法,那他就彻底变太监了,不对,比太监净身还要干净。 “有没有保守疗法?就是,不用切的那种?” “没有,我告诉你,别说是咱们这医疗条件,就是你去四九城,去国外,也只能一刀切。”院长见过太多这种病人了。 他扳着手指头,一一列举起来。 某位香江明星为了保住生育能力,硬生生的把原位癌拖成了不治之症,死了。 某位位高权重的老爷子,不想以太监之身见老祖宗,非得要吃药治疗,死了。 还有…… 反正,就是这种病发展到这种程度,只能切除病灶,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杜领导听的,浑身都在打颤,他不想死,更不想一刀切。 猛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对了,我要去找她,我要问问,她有没有办法……” 第155章 又当又立 杜领导一瘸一拐的,又跑去时琪的诊所了。 也许是坏事做多了,这次老天并没有眷顾他。 秦大夫一边吸溜吸溜的吃面条,一边告诉他,“时大夫回家去了。” “这不是她的诊所吗?她咋能回家去呢?” “我不是在嘛,我是值班大夫。” “这……” 因为有求于人,所以杜领导只能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他低声下气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我听说你们研究出来抗癌一号方,专治这种病,像我这种情况,吃药有用吗?” 秦大夫了然一笑,“就你那套玩意儿,想保下来?” “是啊,我想保,全乎点不好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你得问时大夫,只要她肯收你住院,那八成还是有救的。” 秦大夫说完,就不搭理杜领导了,又呼噜呼噜吃起了面条。 杜领导失魂落魄,“时大夫家在哪儿?” “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呀,人家都忙一天了,还不能回家歇会儿?” 大夫不坐堂,找到人家门上去也没用。 杜领导很不想离开诊所,诊所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是不走不行。 他一步三回头,也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家。 回到家里以后,妻子就告诉他,属下等着向他汇报工作,就在客厅里坐着。 “领导,你交代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 汇报工作的助理,就是杜领导带去诊所的助理之一。 此人对杜领导忠心耿耿,尽管手都被踩变形了,还是抢下了不少药渣。 杜领导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一茬。 原本他是想借此敲打一下丁老,可比起自己的病,丁老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尤其是明天早上,他还准备去找时琪看病呢,现在背后捅人家刀子,时琪还能给他看吗? 杜领导急的跺脚,“进展到哪一步了,赶紧通知相关单位,取消行动。” “这,为什么要取消啊?”属下有些委屈,他手指头还肿着呢,领导就想取消行动了? “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别那么多废话。”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属下还是执行命令了,然而已经晚了。 因为大家伙都挨了打,所以整治诊所的速度特别快,等属下把电话打出去,人家那边说,调查小组已经出发了。 说是调查,其实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拿好了封条,是准备直接查封时琪诊所的。 秦大夫值班,看见一群人闯进来,就急忙问,怎么回事儿。 卫生部门的执法人员,直接把通知单递到他面前, “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显示,你们诊所不按照药典开方,胡乱使用毒副作用大的药物,要停业整顿。” 秦大夫看了一眼通知单,立马打电话通知时琪。 停业整顿不要紧,关键问题是,他们的特殊病房里,可是收了好几位癌症患者,这些人不能断药,一旦停药必死无疑。 时琪让秦大夫不要慌,“特殊病房的患者,今天已经吃过药了。 想贴封条就让他们贴,你把情况跟病人们说清楚,让他们自己回家。” “那怎么能行?治疗不能中断呀?” “你放心,治疗不会中断的,我告诉你,特殊病房里有一个人是……” 县官不如现管,特殊病房里有一个人,恰好能管这事儿,这人就是杜领导的克星。 只要被这人知道,诊所被查封要停业,他可能断药,他一定会想办法收拾局面。 秦大夫一听就笑了,“行,就照你说的办。” 查封过程进行的异常顺利,诊所配合,病人们也相当配合。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杜领导心情变得更糟糕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呀,他封了人家的诊所,还怎么去诊所看病? 他思来想去,决定亡羊补牢,等明天早上找个借口,亲自去一趟诊所,现场帮他们揭下封条就是。 这样一来,诊所还得承他的情,毕竟是他让诊所重新开业的。 想好了办法之后,杜领导也不顾时间晚,坐下来又是一番电话,把各项工作都布置给手下们。 反正背锅有手下,他自己能落下诊所的人情就行。 第二天一大清早,杜领导就坐着专车赶往诊所。 按照手下的说法,昨天晚上诊所就已经被查封了,可今天早上赶到诊所门口一看,门上的封条早就没有了,门口是排长队的病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揭的封条?”杜领导很生气,这不是扰乱他的计划吗? 司机立刻下车去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是丁老让人揭的封条,住院的人里边,有他一个亲戚,说是正喝着抗癌一号方呢,这药不能停。” “我贴封条是有理由的,他揭封条,总得有个说法?” “几个住院的癌症病人全都签了生死协议,说他们无条件接受诊所的治疗。 哪怕诊所给他们喝砒霜,他们也全盘接受,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自负。 病人们自己愿意喝药,咱就没有理由查封诊所。” 杜领导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有人会签下这种协议,不过再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反正他们得的是癌症,不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可现在封条已经揭下来了,他该怎么进诊所看病? 留给杜领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他还是厚着脸皮走进了诊所。 时琪倒是也没有避而不见,而是坦然的接诊,笑眯眯的问杜领导有什么不舒服? 杜领导顿时精神一震,他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太多了。 时琪的医术再怎么高明,也只是个开个体诊所的小老板,要想顺顺利利的开诊所,还不是得听他的? 看到时琪态度好,杜领导的自信心又膨胀起来,“小时同志,昨天是我莽撞了,不过这也是咱们的缘分,不打不相识嘛。 对了,今天我来诊所,是为了看看身体上的小毛病。” “昨天我就让秦大夫提醒您了,你得的不是小毛病,是睾丸癌。” “咳咳,是这样的,我也去省医院查了,他们说得做手术,你们这不是有抗癌一号方吗?这个方子能不能治我的病啊?” 时琪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笔,笑眯眯说道…… 第156章 东方出奇迹 “你想在我们诊所治病?”时琪笑眯眯的问道。 “是这样的,省医院也能治我的病,不过他们得做手术,我想着,男人全乎一点,不是更好吗? 所以,我想选择你们诊所进行治疗,但是在治疗之前,我得了解一下抗癌一号方。 这方子到底能不能彻底治愈癌症?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其他损害?” 杜领导笃定,时琪最终还是会屈服于权威之下,所以又露出高高在上的态度。 “你了解那么多干嘛?我这么跟你说,虽然我对你的病作出诊断,可你的病,我们诊所治不了。”时琪收起笑容。 “什么?你们的特殊病房里收了四个癌症患者,两个肺癌,一个前列腺癌,还有一个肠癌。 这些癌症你们都能治,为什么就我的治不了?你是故意不收我?”事件出现反转,杜领导彻底被激怒了。 他内心阴暗,立刻想到,时琪恐怕早就想好了,不给他治病,刚才之所以笑眯眯,那是逗他玩儿的。 时琪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啊,目前在医学界成功治疗癌症的经验几乎是空白,我们也是在摸索中前进。 昨天,你不是还让人查封了我们的诊所吗?说我们不规范使用药物,今天你就跑来看病,很难让人相信你的诚意啊。” 原来是这样。 杜领导立刻放低了姿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 “从我的本意来说,我根本不想查封诊所,都是我手下人办事不力,我让他们上门给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还是那句话,你的病我治不了。”时琪收起了笑容。 戴院长和杜领导有本质上的区别。 一开始,戴院长对时琪的态度虽然不好,可他并不是因为个人目的来拿捏时琪,而是担心个体户经营诊所,会草菅人命。 杜领导则是想通过打压诊所,来达到个人目的,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如果不是患者里头刚好有丁老的亲戚,几个患者的治疗都要被耽误。 所以,就冲着杜领导干的这些事,时琪也不可能原谅他,更不可能出手为他治病。 杜领导坐了半天,口水几乎说干,时琪依旧不为所动,坚持说治不了。 如果医生坚持说,自己没有办法给患者治病,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最终杜领导灰溜溜的离开了诊所,他得赶去省医院,好好再跟院长说一下,看能不能少切一点…… 医疗圈子里也没啥秘密,杜领导瞎折腾一气的事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青州,他成了笑柄。 相比较杜领导而言,大家更关心的,是抗癌一号方的效果。 几家跟医疗相关的报刊,都派了记者过来采访,想跟进治疗过程。 据时琪介绍,抗癌一号方的一个疗程是半个月,半个月后,她将为接受治疗的患者做统一体检。 到了那个时候,抗癌一号方究竟有没有效果,有什么样的效果,就一目了然了。 记者们也是懂行的,大家都说,一旦治疗成功率超过50,必定会成为医学史上的奇迹。 两名老记者要求留下做专访,“我们不干涉治疗过程,我们就是记录患者每天的生活。” 把抗癌过程写成专题,比干巴巴的报道要有意思多了。 时琪倒是也不反对,不过明确的告诉他们,诊所的住房条件有限,他们要想做专题报道,只能自己在附近租民房。 记者大喜过望,别说是租民房,就是睡马路也行。 允许媒体做专题报道时,时琪自然也有她的考量。 她知道未来走向,上面,将会进一步放开市场经济。 要想把中医做大做强,手里光有一个诊所是不够的,下一步她还想办医院,办药厂。 只有办了药厂,她前期申请保留下来的大量专利,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这样一来,资金来源就成了问题。 电视机厂主要靠卖电视机挣钱,像时琪这样搞医的,只能靠看诊,卖药挣钱。 她目前已经名气很大了,不过还仅仅局限于青州市内,跟全国人口比起来,青州简直小之又小。 诊所又不能上电视广播打广告,唯一能提高名气的途径,就是靠各大媒体进行宣传。 接连上了几次报纸之后,诊所的外地患者明显多了起来。 现在又有报刊想要为抗癌一号方做专访,这对时琪来说,是个宣传的好机会。 就这样,两位记者在诊所附近住了下来。 这两位记者,一位姓周,一位姓朱,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在诊所转悠,跟病人攀谈,了解大家的心路历程。 当然,重点了解的,就是特殊病房的几位患者。 这几位患者都很特别,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高原红。 这位来自西北贫困地区的汉子,很腼腆地承认,自己卖了牛,才筹到了看病的钱, “大黄才三岁,是个好牛,如果不是为了俺爹,俺舍不得卖它。” 唯一让高原红感到欣慰的是,这个岁数的牛,被买走之后,肯定是留下干活,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那老人家现在的治疗情况怎么样?吃了药有没有好转?” “好的很呢,你看,那就是俺爹。” 顺着高原红的手指头一看,有几位病人正在玩扑克牌,其中一个老汉,脸上贴了好几个纸条子,赫然就是高原红的爹。 两位记者微不可查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管能不能治得好,高原红这种行为都值得书写赞美,龙国是崇尚孝道的。 除了高原红之外,另一位值得报道的就是戴院长了。 戴院长以前也接受过采访,不过那时他是作为业内精英,上报,是向同行们介绍丰富的医疗和管理经验。 “据我们了解,你以前是心内科的专家,作为西医方面的专家,你是怎么想起要用中医药来治病的?” 戴院长笑了笑,“我跟时大夫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其实,一开始我是不相信中医的……” 听了戴院长的经历之后,两位记者啧啧称奇,他们迅速整理相关资料,出了第一期报道。 故事写的很好,既有医学专业内容,又有家长里短,人生琐事。 凡是看到报道的人,都很为这四位患者揪心,也不知抗癌一号方,能否治愈他们的疾病…… 第157章 见证 龙国历史源远流长,高原红,戴院长,还有其他两位病人的选择,让读者们心有所感。 人心都是肉长的,受到感动的人们,也想出一份力。 有人主动给报社打电话,说是想给高原红捐款, “这位同志来自贫困地区,就算是他爹治好了病,今后的生活也很困难,我想捐点钱,让他把牛买回来。” 报社方面表示,他们只负责报道事实,目前还没有开展收取善款的活动。 没想到挂掉一个电话,又来了一个电话,这回是想给时琪诊所捐款的, “开诊所的女同志不容易啊,虽然只是个体户小诊所,但她敢于挑战绝症,自主研发抗癌一号方,勇气可嘉啊。 在国外,这都是大医药公司才有时间和和资金去做的事。 这位女同志不仅做了,而且还免去患者的治疗费用,我愿意尽微薄之力,给这位女同志一点支持。” 还有人打来电话表示,自己没有钱,不过家里有好药,愿意无偿捐献给时琪诊所。 报社的工作人员,接电话接到手软,只能把新情况上报。 领导认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新闻线索,而且能起到弘扬正气,助人为乐的正面作用。 于是专门成立了一个筹款小组,负责接收这些款项。 等到治疗结果揭晓的那一天,报社方面将会办一个仪式,现场移交善款。 如果几位患者的治疗结果好,善款将会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如果治疗结果不好,多少也能给诊所和患者们一点安慰。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送上美好的祝愿。 躺在省医院特护病房里,刚刚做完手术的杜领导,看了第一期报道之后,就只想骂娘。 手术中出了点意外,切掉的东西比当初计划的还要多,已经不只是一大碗,而是一大盆。 人在痛苦的时候,思想越发阴暗。 杜领导觉得,时琪就是故意的,如果时琪愿意收治,那他现在也上报纸了。 也许既能治好病,还能借此机会名扬天下。 身为主管卫生方面的领导,率先尝试新的治疗方案,本身就具有特别意义。 然而,由于时琪的拒绝,杜领导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 杜领导就特别希望治疗失败,“等着,没几天治疗结果就揭晓了,如果治疗结果不好,我现场就封门。” 时琪这两天很忙,她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几位癌症患者愿意以性命托付,她就全力以赴进行治疗。 所以媒体上怎么报道的,都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时间关注。 半个月说长也不长,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验证疗效的时刻。 要验证疗效,就必须上最先进的仪器设备,不能光凭主治医生的一张嘴来说。 戴院长亲自出面,帮着联系了省医院的检查科室,在青州,省医院的设备就是最先进的。 “我们四人先在省医院进行检查,然后再去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进行检查。 两家医院的检查结果一起公布,这样可以避免出现误差。” “戴院长,您想的很周全,就按照您的计划来。”时琪完全同意。 真理经得起检验,怎么查都可以,她刚为这四名患者把过脉。 确定他们身体里的病灶,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治疗。 戴院长和另外两名轻症患者,身体里的原发病灶已经消失,被抗癌一号方完全化解掉了。 高原红的老父亲病得比较重,即便如此,他身体里的原发病灶也缩小了一半,转移到其他脏器的小肿瘤,则完全消失了。 戴院长看时琪胸有成竹,完全支持自己的做法,经不住对检查结果更好奇了。 一直做跟踪报道的记者,将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在癌症的治疗史上,还没有出现过数据作假的先例,不过有记者跟着,结果更让人信服。 考虑到检查团队人数比较多,省医院拿出了大医院的风范,直接派出了一辆救护车,担负起接送任务。 可别小看全身检查,跑两个医院做检查,就整整花费了一天时间。 病人们毕竟体虚,跑了一整天之后身心俱疲,回到病房以后,就躺下了。 只有高原红和他爹还在讨论家里的牛,“大黄脾气有点倔,我怕它去新主家挨打。” “唉,早知就不卖牛。” “爹,你净瞎说,不卖牛的话,哪来钱治病?” 他们算是少有的良善人家,对待家里的牲口,就像对孩子一样,即便如此,牛命也没有人命金贵。 别说把大黄卖去别人家干活,就是卖进牛肉馆,那也是大黄的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都各自勾起了伤心事。 折腾了这么久,大家也知自己得的是绝症,来人世一遭,放不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明天治疗结果就明了了,一想到,明天将面临命运的裁决,本来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又精神起来。 这一晚翻来覆去,特殊病房里的人,竟然集体失眠了。 高原红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梦里,他整晚都在追自家的大黄牛。 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一阵子噼里啪啦的巨响,硬是把他从梦中惊醒,“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放炮。” “今天有人办喜事结婚吗?” 特殊病房里的人都被吵醒了。 他们很快就发现,鞭炮声就是在诊所门口响起来的。 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要知道,医馆,诊所,药店,可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些地方开业是不放鞭炮的。 如果这些地方生意兴隆,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高原红噌噌穿上鞋子,“我看看去,到底是什么情况。” 来城里这段时间,高原红自觉见了不少世面,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大门口的情形给惊花了眼。 只见大门口人头攒动,满满当当挤的都是人,挤在最前边的几位记者,手里拿着话筒,正抢着采访一个人。 这人正是健康报的主编梁生辉,对于医院诊所和患者来说,健康报是第三方,完全置身事外,所以由他们宣布检查结果。 梁主编满脸都是笑,他用力挥舞着手里的检验单,“我可以先明确,治疗结果是好的,而且特别好,否则我们不会先放炮……” 看见梁主编在笑,高原红越发忐忑起来,他双拳紧握,两只耳朵努力支楞起来,希望听到好消息……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挤进了人群,打断了梁主编的话,“有没有医生,快来个医生,救命……” 第158章 救我狗命 一听说有人要救命,大家立刻让开了一条路,可出乎众人意料,抬进来的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顾遥冲在前面,他知道这是给人看病的诊所,不过,龙飞是一条英雄犬,他还是希望能帮帮它,救它狗命。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村里边有兽医,猪马牛羊啥都治。 城里还真没兽医站。 家养的小猫小狗病了,最多给灌两片人吃的土霉素,然后就听天由命。 所以城里狗看病是个大问题。 顾遥穿着制服,他送来的狗,自然不是一般的狗,肯定是警犬,更何况他也说了,这是一条英雄犬…… 然而,时琪这家诊所是给人看病的,而且目前正要宣布重要成果,病人们可都看着呢。 要是在这个时候接诊,给一条狗看病,其他患者能接受吗? 现场不止一个人有这个想法,甚至已经有人小声争论起来。 “这也太不讲规矩了,狗能往这儿送吗?时大夫给狗看了病,以后还怎么给人看?” “对呀,诊所的东西,什么刀呀,针灸呀,给狗用过了之后,还怎么给人用?” “这话说的不对,万物有灵,狗也是一条命,能救就救一下。” 时琪已经从诊所里跑了出来,她速度奇快,现场就为大狼狗做了检查, “胸腹部两处穿通伤,血都要流干了,我现在就给它止血治伤,但是你们得想办法找血源,给它输血。” 时琪说着,手底下不停,现场取出针灸盒,为大狼狗止血。 方大夫飞奔着,把绷带和止血药拿了出来。 动物的生命力要比人强得多,要是换成人,这会儿早就归西了,大狼狗还顽强的坚持着。 扎上金针之后,又给狗挂上了吊瓶补液,总算是把狗命给吊住了。 秦大夫犹豫再三,最后还给狗嘴里塞了一块人参片,这是中医特有的吊命方式。 顾遥都说这是英雄犬了,他要是连一片人参都舍不得,也太抠门了。 围观的人群中,家里也有养狗的,问清楚狗血也要配型之后,不大会儿功夫就拉过来七八条狗。 方大夫现场配型验血,很快就给龙飞输上了血。 龙飞这两处伤,都是贯通伤,应该是刀捅的。 顾遥说,龙飞是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受伤的,它表现很勇敢,身中两刀,还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 围观群众听得津津有味,怪不得顾遥说龙飞是英雄犬,还真是。 这样的狗,救就救了…… 输上血之后,秦大夫和方大夫接手了后续工作,帮着龙飞做缝合止血。 时琪洗了手,笑着对大家说,“突发情况,我不能见死不救,请大家放心,今天救治龙飞用的医疗用品,全部废弃,以后再也不用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些讲究的病人,也挑不出啥毛病来了。 这一段小插曲,占用了大家十几分钟时间,眼瞅着龙飞病情平稳了,又回归正题。 梁主编继续宣布检查结果,“我要宣布的是个好消息,特殊病房里一共有四名患者。 根据检查结果显示,有三名患者的病灶已经全部消失……” 人群中发出了惊呼声。 大家伙多少懂一点,癌症患者的病灶全部消失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癌症彻底治愈,这已经不是奇迹了,这是神迹。 高原红支楞着耳朵,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自己老爹的名字,他急坏了,“那我爹呢?我爹咋样了?” 梁主编知道这位大孝子,他笑着挥了挥手,“老人家的病灶缩小了一半,这说明治疗有效,时大夫会给你们加一个疗程的。” 时琪点头,“继续治,直到治好为止。” 听到这句话,人们才像醒悟过来一样,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记者们赶紧拍照,记录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等现场安静一点之后,梁主编取出募捐花名册,说了热心群众自发捐款的过程, “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我只是代为转交,请时大夫还有几位患者家属收下。” 时琪没想到还有人给诊所捐款了,她只觉得鼻子有些酸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她是重生者,一直以来,都在利用重生的优势,为未来做准备,积蓄力量。 对于时琪来说,普通人捐的钱,犹如杯水车薪,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让她感动的是那份情谊,茫茫人海之中,竟然有陌生人理解她支持她。 高原红父子听说,还有人给他们捐款,感动的现场哭了起来,“好心人呐。” 哭过了之后,这父子俩表示,他们谢谢好心人的帮助了,不过他们不能要钱。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高原红的老爹擦着眼泪说道。 “大爷,你就把钱收下,这也是大伙的一点心意,有了钱,就可以把你家的大黄牛买回来呀。”梁主编笑眯眯的劝道。 看热闹的人也说,“收下,收下。” 少吃一顿肉,一人出把力,积少成多,就能帮助这父子。 做这样的好事,大家伙也觉得脸上有光,能给祖上积德。 经过轮番劝说,高原红父子终于红着脸收下了捐款,他们收到的钱挺多,有一千多块,不仅能买回大黄牛,还能改善一下生活。 时琪拿到了募捐册子,她很郑重的宣布,“我不仅会看病,还会保健,凡是给诊所募捐过的同志,都可以得到一份保健品。” 给人送药不太合适,送保健品就不一样了,这年头还没有什么保健品的概念,大家只知道补品。 所以时琪一提出来,现场又是一番热烈讨论,将气氛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一直热闹了大半天,梁主编才告辞离开,据他说,明天将会有更多的同行来采访,让时琪有心理准备。 今天,抗癌一号方的神奇效果已经得到了初步认证,下一步,等待它的将是更大挑战。 等人走差不多了,顾遥才向时琪道歉,“我可不是故意带狗来砸场子的,实在是龙飞伤的太重了,大医院不一定愿意帮它做手术,我只有向你求助。” “瞧你说的,咱们是什么交情?不过龙飞不能留在诊所,你把它放我家里,我早晚给它换药。” “行,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早晚下班小心点,最近青州不太平。”顾遥压低声音。 “是不是龙飞追的那个……没抓住?” “是,他们不是一个人,是个团伙,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个犯罪团伙最少有三名以上成员,而且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性。 他们是流窜作案,据说跟好几桩灭门案有关,他们来青州了……” 第159章 虎入羊口 据顾遥说,这个犯罪团伙穷凶极恶,里边的犯罪分子个个手上沾血, “目前只有龙飞跟他们打过照面,请务必保下龙飞的性命。” 狗的速度快,追上犯罪分子还下了口,可惜势单力孤,被对方捅了两刀,差点儿丢命。 等顾遥带人追上去,只看到龙飞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所以不知犯罪分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听到这里,时琪就明白了,狗鼻子很灵的,只要龙飞能保住性命,就可以继续追踪罪犯,所以不单单是救狗命这么简单。 为了慎重起见,她带着顾遥,再次查看了龙飞的情况。 经过补血补液,缝合伤口,龙飞的状况比较稳定,狗眼已经可以睁开了。 它可怜巴巴的看着顾遥,还努力的想站起来,跟他走。 顾遥赶紧蹲了下来,安抚这个小家伙,“你要养伤,养好伤了,才能继续执行任务。” 最终,就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把龙飞放在板车上,平平稳稳的送到了时琪家,由阿三亲自照顾。 阿三很喜欢狗,之前他在村里就养过两只狗,所以有经验,“这狗肠胃没受伤,好吃好喝养着,几天就能缓过来。” 药补不如食补,龙飞挨了两刀,却奇迹一般,没有伤到胃肠道,这也是上天眷顾。 顾遥表示,龙飞是有编制的犬,救治龙飞的费用,还有伙食费,全部由公家来出。 他说着话,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来,结果被时琪拦住了,“等报下来再说。” 等顾遥离开以后,时琪把方大夫秦大夫叫过来,“最近青州有坏人,你们两个有家有口的,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能做出灭门案的犯罪分子,那可不是普通人,两位大夫都表示知道了,一定会小心。 特殊病房里一共收治了四名患者,一次性治愈三人,担子轻了不少,时琪开始安排工作人员调休。 “第二期报道一出,到时候来的患者更多,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 累是累了一些,不过当月的奖金异常丰厚。 医生护士们都很有干劲儿,大家表示,只要保持这个奖金标准,就是再多来十倍病人也不怕。 趁着空闲时间,方大夫准备买房子了。 “我隔壁那老太太真准备走了,她说全家都要移民到漂亮国去,现在正卖房子呢,三千块一口价。” 时琪拉开抽屉,“钱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从你年底分红里扣。 我就是有点奇怪,漂亮国不是要人才吗?她家老太太是怎么移民的?” “他们走的不是正常移民手续,说是办旅游签证,到那边就不回来了。” 时琪了然点头,这些人为了出去,也是拼了。 不能正常移民,那就只有打黑工,所得的薪水少不说,还有风险。 万一被遣送回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卖房? 方大夫要去买房,时琪跟她换了班儿。 今天是周末,病人们都知道规矩,不是急诊不上门。 难得浮生半日闲,时琪找了本书来看。 阿三卖力的忙活了一阵子,把啥活都干好了,就准备去照顾狗,“我看看龙飞去。” 时琪知道阿三喜欢狗,这小子偷偷把私房钱拿出来,说要炖鸡汤给龙飞喝,就笑着说道,“你去。” 诊所还有高原红父子俩,再加上时琪,一共有三个人,应该能支应过来。 阿三不好意思的笑笑,飞奔着跑了。 阿三刚走,诊所就来了病人。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身体非常壮实,眼睛不大异常警觉。 头发很短,根根直立,仿佛带了凶煞之气。 男人在诊所外边儿东张西望一阵子,发现只有时琪一个人坐堂,才走了进来,“你们这是中医诊所啊,能治跌打损伤不?” 时琪瞟了他一眼,“除了不动外科手术,别的都能治。” “那你看看,这个伤能治不。”男人说着脱下半边衣服,露出左边膀子。 他刚把膀子露出来,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伤口血肉模糊,已然腐烂。 时琪看了一眼,依稀能看见伤口中,几个牙洞深可见骨,“你这是怎么弄伤的呀?怎么烂成了这样?” “上山时摔了一跤,被树枝子戳的。” “伤口都化脓了,处理起来很痛,你得有心理准备啊。”时琪一脸担忧。 “没问题,大不了像关公刮骨疗毒,你放心,我能忍得住。”中年男人拍了拍胸膛。 “那就好!” 时琪说着,放下手里的书,取来消毒药品,就准备处理伤口。 她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小手术刀,这是准备去除腐肉的。 男人咬牙,刚摆好了姿势,就听见时琪说道,“你能挺住不?要不,还是打针麻醉药?一针麻药才多收五毛。” 一听麻醉药,中年男人就摇头,“我不打那玩意儿。” 他得保持清醒,可不能让人给整迷糊了。 时琪点头,上手就刮。 本来中年男人觉得,当初关公刮骨疗毒,能忍得,他也可以忍,没想到小刀刚一入肉,半边身子就痛木了。 “啊啊啊,你这是在刮肉吗?你这是在割肉?” “这伤口下边全是烂肉,不剜出来永远也长不好,谁让你舍不得打麻药?” 中年短发男人紧紧咬住了牙,他不是舍不得钱,他是不敢打麻药,必须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行,你继续,这回我忍住了。” 时琪看了他一眼,拿了块毛巾让他塞嘴里咬住,“舍不得花钱,就咬这个。” 中年男人皱眉,用力咬住毛巾,时琪又动手刮起伤口来。 她下手可真狠,烂肉一块一块被剜出来,中年男人额头上的汗珠子,跟豆一样掉在地上。 诊室的门半开着,在外边能看到屋里的情形。 就在马路对面,有两个壮汉正不错眼的盯着时琪,“怪不得人家都说医生手狠,这女的真下得去手。” “再狠也狠不过你,我说大哥,这就是个个体户小大夫,有必要灭她的口吗?” “你不会是看她年轻漂亮心软了?咱哥几个都是刀头上舔血,万万不能栽在女色上。 等她治好郭老三的伤,咱俩就冲进去下手……” 第160章 打眼了 原来短发中年男子名叫郭老三,他是有同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名同伴并没有跟他一起进入诊所。 此刻,对于郭老三的治疗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时琪下刀,一刀比一刀狠,而且专捡神经多的地方剜。 郭老三闭眼,浑身的力气都用来咬毛巾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终于,时琪说话了,“好了,烂肉已经清理干净了,可以把毛巾取出来了。” 郭老三喘了一口粗气,这才慢慢的取出毛巾,左边肩膀又痛又麻,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使唤。 他这时才明白,自己比关公差远了。 “大夫,伤口彻底处理好了吗?” “放心,处理的很干净,给你上完药,就等着长新肉。” 听时琪这么说,郭老三偷偷的松了口气,刚才那么痛,总算没有白挨。 接下来上药,时琪说,给他用最好的生机止血散。 这药一撒到伤口上,顿时感觉到又麻又凉,痛觉消失了一大半。 郭老三惊讶的眨巴眼睛,“你们这诊所有点门道呀。” “那当然了,我们是有真本事的,用的都是独门秘方。 要不然,病人能光顾我们这么个小诊所吗?” 时琪笑着上完药,然后就开始给郭老三算账,连清创再上药,一共收五块六毛钱。 郭老三痛快的摸出六块钱,拍在桌上就准备走,“不用找钱了。” 然而他猛的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觉得身子一晃,竟然又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 “刚才太痛了,你是不是晕血?那休息一会儿再走。”时琪笑眯眯的说道。 晕血?郭老三对这两个字嗤之以鼻,他可是杀人不眨眼,怎么会晕血? 然而事实就是,他头晕眼花走不动路,郭老三只能按时琪说的,老老实实坐着,准备好一点儿再离开。 看到郭老三站起身的时候,马路对面的两个壮汉就准备冲进去制服时琪,顺便再打劫一番。 可他们没想到,郭老三竟然又坐了下来。 “他这是啥意思?” “还能有啥意思?跟漂亮小大夫聊天呗。” “这样啊,那就不应该白天动手,应该晚点再来,就可以先女干后杀……” 郭老三的两个同伙嘀嘀咕咕,决定等一等,看一看郭老三的打算再说。 时琪收了钱,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 看到她这个举动,郭老三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手已经伸向后腰,在那里别着一把小斧头。 斧头上留着红色的斑驳痕迹,还散发着血腥气,这明显是一把凶器。 只要郭老三抽出斧头砍过去,那时琪可就性命不保了。 “今天晚上就做过水面,切个黄瓜丝,拌点香油,对对对,最好再放点醋……” 没想到时琪一张嘴就报起了菜名,原来她在给家里人安排饭菜。 听到时琪没有报警,郭老三这才放松下来,他浑身软的厉害,越来越疲惫,如果不是刚才一直紧盯着,他都怀疑这姑娘给自己下药了。 “对了,还有点儿饮食上的禁忌,得跟你交代两句……” 时琪放下电话,就坐到了郭老三对面,很关切的跟他说起了饮食禁忌。 像他这种化脓性伤口,绝对不能吃发物,不能吃辛辣,更不能喝酒…… 郭老三听得很认真,肩上的伤困扰了他好久,他也希望一次性治好,进诊所治疗,实在是太冒险了。 马路对面的两个壮汉,好几次想要冲进来,都被郭老三用手势制止了,他得听完。 “……三天以后最好是打开纱布,看一下伤口的情况,要是不具备来诊所的条件,你也可以自己感受……” 也不知道时琪哪来那么多心得体会,说的越来越详细,郭老三也听得越来越认真。 尽管他砍别人的时候毫不留情,可这伤毕竟是在自己身上啊。 说了十多分钟,终于快说完了,门外的两个壮汉,就准备动手了。 他们身上都带着凶器,一个是圆头锤,一个是开了刃的小斧头。 只要让他们冲进诊所,时琪绝对没有还手之力,肯定会被灭口。 到时候他们把诊所里的药和钱一网打尽,就够支撑一阵子的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两人正准备往里冲的时候,就看见两辆车风驰电掣的开了过来,这是警车。 “糟了,怎么会来警车?” “不知道,叫上郭老三,快走。” 情况紧急,郭老三也是一脸焦急,想跑。 然而他两条腿软的像面条,硬是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同伙飞窜逃走。 警车就停在诊所门口,顾遥带着人冲了进来,一伸手就把郭老三的脑袋给按桌子上了,“就是他?” “就是这个人,他身上的伤口是狗咬的,而且腰上好像别着凶器,你们查查他,看看有没有问题。” 时琪双手环胸,站在桌边一脸的悠闲自得。 要论下麻药的本事,没人比得过她,郭老三不知不觉间就中了招。 顾遥下手特别狠,直接把郭老三的两只手都给拧到后背铐了起来,“抓紧时间到周围搜索一下,也许还有同伙。” 郭老三挣扎着抬起头,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时琪, “是你这个小娘们儿算计我,对不对?你都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明白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又是什么时候报的警?” 回答他的是一记重锤,“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有问问题的资格吗?有什么话去派出所说。” 郭老三中了麻药根本迈不开步,最后还是两名办案人员给拖出去的。 看着郭老三出去了,顾遥这才走到时琪面前,“是我大意了,你没事?” 顾遥就是害怕时琪出事,所以才提前叮嘱,让她小心,可谁也没想到歹徒胆大包天,竟然敢大白天进诊所。 如果不是时琪艺高人胆大,那她可能已经遭毒手了。 “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吗?” “对了,你是怎么想起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给做过水面的?”想起这件乌龙,顾遥真是又惊又怕。 万一派出所那边没有听懂,事情可就难办了。 时琪笑着说道…… 第161章 危机 “派出所的人都认识我,应该能听出我的声音, 再加上这两天特殊情况,以你们的警觉,肯定能推断出是诊所出了事儿。”时琪笑着解释。 如今危险过去了,她也有点后怕。 幸好她平时治病救人,行善积德,老天肯眷顾。 “哈哈哈,给派出所打电话让做面条,你也是头一份了。 我跟领导建议一下,干脆我们两家结成共建单位。 不过,从安全的角度出发,这两天停业,郭老三还有同伙。 万一他们找上门……”顾遥笑过之后,面色又凝重起来。 根据之前侦查取证,可以确定郭老三还有同伙,而且个个都跟他一样心狠手辣。 如今虽然抓住了郭老三,可还有几个坏人在暗处,时琪的诊所一下子由暗变明,十分危险。 时琪挺为难,“我这儿还有住院病人,没法子停业啊……” 她话音未落,就有人走进了诊所,“大夫,帮我媳妇儿看看,还没到预产期呢,怎么就见红了……” 时琪赶紧冲着顾遥挥了挥手,就去处理病人了。 顾遥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如果诊所没办法停业,那只能加强警戒力量,需要调派人手,他必须赶紧向上边汇报。 此刻时琪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危险,来就诊的孕妇情况十分特别,她伸手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吃过什么特别的食物或者药物吗?” 大家都知道孕妇不能乱吃药,可临近预产期的孕妇,连食物也不能乱吃。 比方说山楂,螃蟹这一类,都有可能造成子宫痉挛,形成早产。 丈夫赶紧摇头,“没有,就是正常的饭菜,饭都是我妈做的,她都生过仨孩子了,在这方面有经验,不会出错。” 妻子痛的脸色发白,几次想说话,都被丈夫给堵了回去。 时琪看出对方的情况很紧急,也顾不上问那么多了,急忙取出金针,现场为妻子针灸。 她口述了一个电话号码,让丈夫去打电话, “你媳妇就要生了,你打电话,把我助手叫过来。” 要论接生,诊所里最有经验的就是方大夫,也不知她买完房没有。 电话机是装在时琪家里的,不过这会儿阿三在家,让他去通知方大夫,应该来得及。 打完了电话,丈夫又凑过来了,“七活八不活,我媳妇儿这胎正好八个月,生下来孩子能活吗?” 时琪脸色不好看,“知道八个月不好养活,你们还给孕妇乱吃东西?” “你是大夫还是侦探呀?我都说没给她乱吃东西了,你怎么净怪我们家属?要是没本事治病就早说啊。” “孕妇不能吃山楂,你最少给她吃了有两斤,这还叫没有乱吃东西吗?” 普通的医生望闻问切,病人不说实话,医生也没办法。 时琪掌握的可不是普通问诊,她那叫问心,只要病人做过的事,根本瞒不住她。 “你……你怎么知道?” “敢做不敢说,真不知道你媳妇儿怎么瞧中你的?”时琪对这种男人十分鄙夷。 “这也不能怪我啊,这是我妈说的,我妈说,酸儿辣女,多给媳妇儿吃山楂,能女转男。” 又是重男轻女…… 时琪已经不想搭理这男人了,孕妇胎盘早剥,情况有点危急。 时琪刚用金针稳住了患者的病情,方大夫就气喘吁吁跑进来,“宫口开了吗?是不是要生了?” 胎盘早剥不要紧,最要命的是胎盘早剥,宫口还没开,这样孩子就得活生生憋死。 时琪扎针,就是为了提前开启生育过程,让孩子水到渠成,顺利的生下来。 一般来说,西医治这个比较在行,只要是难产,就直接准备手术剖宫,把孩子取出来,就能保母子平安。 这夫妻俩估计是看诊所离得近,就急急忙忙跑进来了。 多亏他俩遇到的是时琪,她有一双神之手。 在方大夫的帮助下,产妇很快就生下了胎儿。 八个月的胎儿浑身都皱巴巴红彤彤,时琪检查了一下,发现肺部发育的还可以,就对产妇的丈夫交代, “产妇和早产儿都得住院,你去办一下手续。” “男孩女孩呀?” “是个千金。”方大夫笑呵呵的说道。 “我呸,费这么大劲儿生下来个丫头片子,还想住院?我可没钱。”产妇的丈夫立刻变了脸,转身就想走。 产妇的丈夫速度太快,方大夫想拽硬是没拽住,眼看这男的要跑,方大夫的声音也大起来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是敢跑,我就带着居委会的人上你家去要钱。” 这男人跑了,他媳妇儿可还在呢,附近居民肯定有认识这一家子的,所以诊金怎么都能要回来。 居委会上门,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这男人一听,立刻转身,“不就是住院吗?我现在就办手续。” 他气呼呼的交了钱,转身就走了,根本没说让什么人来照顾产妇,也没说啥时候送饭。 现在这种情况挺多见,重男轻女的人特多,一听媳妇生了个丫头,婆家人立刻跑光了。 产妇立刻哭了起来,“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方大夫叹口气,帮着把产妇安置好了,“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现在又多了一个住院病人,得注意安全了……”时琪把抓郭老三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是他们还有同伙,万一他们知道郭老三来过诊所,肯定会来报复的。” 能抓住郭老三,完全是运气活,要是别人摊上,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 方大夫一听也挺害怕,“得赶紧调班,尤其是不能一个人值夜班。” 原本时琪想着,趁着现在清闲,给大家都调班休整一下,没想到又发生了坏人上门事件。 这下子休整不成了,值班的密度比以前还增加了,好在医生护士们都非常的理解。 原本方大夫跟秦大夫排到了一个班上,可考虑到秦大夫的妻子比较排斥方大夫,时琪决定自己跟秦大夫值一个班。 这样一倒换,她又得连值一个夜班。 秦大夫挺高兴,他摸了摸锃亮的脑瓜顶,拍着胸脯向时琪保证,“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护住咱们诊所。” 大家看了看秦大夫的身板,都笑而不语,幸好诊所有电话,关键时刻还是打电话报警。 白天病人很多,说说笑笑,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入夜后,病人越来越少,快到十点的时候,秦大夫就跑去锁门, “特殊情况,咱还是把门锁起来,今儿白天,供应商拉来了一批药,都还没有入库呢。” 时琪点头同意,急诊病人会敲小窗的。 没有病人的时候,值夜班的大夫,可以回屋睡一会。 秦大夫把值班室让给了时琪,自己在办公室的躺椅上歇了下来。 他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窗户那里传来了响声。 秦大夫一个激灵立刻惊醒了,他意识到不好,有人在撬窗,这个时候立刻打电话报警是最明智的。 然而等他拿起了电话机,却发现话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是……电话线被剪断了? 第162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要撬窗,这明显就是坏人了。 原本诊所的人是把电话当成唯一救星,可谁也没想到电话线会被剪断。 秦大夫有些慌了,诊所里除了他以外,就只有高原红能顶得上了。 可高原红在病房里头,距离大厅还有段距离,现在去叫他也来不及呀,关键是会暴露时琪,还有产妇母子俩的位置。 秦大夫正在琢磨应对的办法,对方已经啪嗒一声撬开了窗户,一股冷风夹杂着雨点,跟着高大的男人一起飘入室内。 “老东西,你已经醒了,双手抱头蹲好。”这个坏人要比郭老三高大很多,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脸上的肉都是横着长的。 坏人鄙夷的看了秦大夫一眼,像秦大夫这样的,他一个可以打三个,因此也没有着急亮凶器。 秦大夫猛然醒悟,自己刚才光顾得上慌张了,竟然连灯都没有关。 如果关了灯,再找个角落躲好,也许还能跟对方周旋一阵,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倒是识时务,立刻双手抱头蹲好。 “诊所里还有什么人?那个小女大夫在哪里?” 秦大夫立刻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是冲着时琪来的,他灵机一动,“时大夫今天不当班,她早就回家去了。” “说谎,老子一直在马路对面盯着,就没看见她出门。” 秦大夫被狠狠踹了一脚,他痛得发出一声惨叫,可惜在风声雨声的遮掩下,惨叫声并没有传到远处去。 秦大夫似乎是被踢得狠了,他慌张极了, “别打我,千万别打我,我什么都说,钱就在抽屉里边,你自己拿,只要别伤害我就行。” 原本壮汉是冲着时琪而来,郭老三明显就是被时琪算计才被抓走的,他要抓住时琪为郭老三复仇。 或者是以时琪为筹码,把郭老三换回来。 他可没想到,秦大夫被踹了一下,竟然主动交代屋里有钱。 壮汉这个团伙到处杀人越货,所为的无非是钱和女人。 所以听到秦大夫老实交代,这真是意外之喜…… “钱在哪里?把钱交出来,饶你不死。” “在柜子的抽屉里。” “tnnd,这么大锁头,你让我怎么开?” “这是钥匙。” 秦大夫倒是老实,主动从裤腰带上解下钥匙。 药柜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铜锁,特别显眼。 这下子,不用秦大夫再说,壮汉也相信钱就在这里面,要不然干嘛用这么大锁? 他侧过身体,一边盯着秦大夫,一边打开了铜锁。 药柜的抽屉跟普通的抽屉不一样,特别的深,晚上光线不好,壮汉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他不耐烦的伸手进去摸…… 就在这时,他忽觉指尖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顿时痛彻心扉,而且这痛似乎是有生命力一样,从手指尖迅速向上蔓延。 “啊啊啊” 在漆黑的雨夜之中,壮汉发出了一声非人类的惨叫。 不是他不坚强,而是太痛了。 壮汉颤抖的抽出手,只见食指指尖上,赫然叮着一个硕大的蝎子。 大蝎子黑中透红,牢牢的扒在壮汉手指上,尾巴高高卷起,看见壮汉不倒,蝎子也很惊讶,似乎准备再蜇一下。 壮汉狂怒,他知道自己被秦大夫给算计了,没想到猥琐秃头竟然会出这样的损招。 别人看家,最多放狗咬人,这诊所,竟然放蝎子咬人,这是黑店啊。 他抡起另一只手准备拍扁蝎子,然后再收拾秦大夫,没想到,手臂变得重逾千斤,怎么都举不起来。 “没用的,听说过蝎子王吗?见血封喉。 这可是花了一百块才收到的,方圆几百里,就数这家伙最厉害了。 你知道为啥药柜要上锁吗?就是害怕蝎子王跑出来呀。” 秦大夫得意扬扬地站起来,浑身的猥琐气质,变成了无所不知的高人气质。 壮汉气的要命,好好的诊所,为啥要收蝎子? 收了蝎子不要紧,为啥还宝贝一样锁起来? “诊所不是救命的地方吗?为啥要收这种毒虫?” “哎哟,活蝎本身就是一味中药,越大越毒的蝎子药效越好。 入药之前都要把蝎子关起来,不让它再咬人,它现在咬了你,毒性会降低,再配药就不好使了。 还得给它吃点好东西补补。”秦大夫有些遗憾的解释道。 壮汉只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浑身麻木动不了。 蝎子示威一样在他手臂上走来走去,瞅准地方又来了一下,壮汉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在地上。 时琪听着动静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老秦,你没事?” “没事,我早说过,我能抓住坏人,你们都不信,现在信了?”秦大夫得意扬扬。 “信,当然信。”时琪拿出专用小笼子,引诱蝎子王进入笼子里边,先把这家伙关起来,然后才查看壮汉的伤势。 “唉哟,蝎子王太毒了,这家伙还能救回来吗?” 秦大夫指了指壮汉的手臂,手臂上有一条黑线,正在向心脏的方向蔓延。 “能救回来,不过会瘫痪。” 秦大夫往壮汉身上啐了一口,“活该,谁让他吓唬我的?” 等秦大夫报警,带着警察赶过来的时候,壮汉已经清醒了,不过动不了了。 就跟时琪预言的一样,这人脊髓神经都被蝎子毒素损伤了,以后再也站不起来。 在壮汉后腰处别着斧头匕首等等凶器,都被现场搜出来了。 “这人怎么这样了?”办案人员有点不敢相信,他看了看瘦弱的时琪和秦大夫,两人都不像能徒手制服歹徒的人。 “我们可没有碰过他,他自己贪心,想偷贵重药材,结果被蝎子咬了。”秦大夫撇撇嘴,很不屑的说道。 壮汉想为自己辩解,可他嘴发麻,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谁会相信,一个正经诊所会把蝎子放抽屉里? 办案人员十分感慨,“这人手上沾着血,蝎子咬了他,也算是恶有恶报。” 为了防止还有同伙,办案人员当天晚上留人值班,总算是顺利度过一夜。 第二天,其他医生护士来上班,才听说了这段惊险历程。 鉴于蝎子王表现出色,立下大功,大家经过商量之后决定,给这只立功蝎子留下一命,并且赋予它看家护院的重任。 阿三还给它起个名,就叫蝎子大将军。 当然了,这是诊所的内部机密,不敢外传。 万一传出去,不止坏人不敢上门,就连病人也不敢上门了。 处理了这起突发事件之后,接连安稳了好几天。 然而警方却越发紧张,他们已经审问出来,这个犯罪团伙,还有两人未曾落网。 在坏人没有完全落网之前,诊所都处于危险之中。 病人们可不知道,还在往诊所跑,就在这样微妙的情况之下,诊所又迎来了新的病人。 第163章 八方来客 这是一只奇怪的队伍,里边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特别引人注目。 时琪的诊所已经很有名气了,即便如此,来的外国人还是很少。 现在西医占据主流地位,大家普遍认为国外医学更发达,谁会本末倒置,跑到偏僻的东方来看病呢? “威廉姆斯,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说的神医就在这个地方?这么小,这么简陋,哦……” 珍妮是个大明星,要是在国外,她早就被狂热的粉丝围起来了。 不过这里是东方,她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大,所到之处,老百姓就是多看两眼,还没到围上来的程度。 “珍妮你要相信我,当初她只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就断言你根本不是肌肉萎缩,而是脂肪减少。 就冲这一点,她都当得起神医这个名号。”威廉姆斯在珍妮面前十分谦卑,他是石油巨子是富商,同时也是珍妮的第一号狂热粉丝。 珍妮没有说话,耸耸肩,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看就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边脸颊已经明显凹陷下去,对于珍妮来说,脸就代表着前途命运。 不管这诊所如何简陋,都要试一试。 要是看得不好,扔下十美元走路就是了。 翻译跑在最前面,一进诊所就嚷嚷着要找时琪,要求先给国际友人看诊,结果差点被病人们轰出去。 “你不知道排队啊,叫时大夫干啥?” “外国人就了不起啊?排队排队。” 这个诊所,并没有设立外宾优先的牌子,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 翻译诈唬了一圈,竟然没有得到一点优待,他只能悻悻然地告诉威廉姆斯,“要排队……” 在国外排队很正常,可在龙国,他们一直得到优待,处处都是外宾优先,威廉姆斯很震惊,“我们也要排队?” “对,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可以替您排。”翻译赶紧表忠心。 威廉姆斯来龙国,并不是搞投资的,他另有目的,因此不认识太多人。 他想要动用点关系,却发现只认识大饭店的经理。 正在他为难之际,珍妮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就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就这样,翻译抱着皮包,代替珍妮排起了队。 而珍妮和威廉姆斯,则坐在路边的小汽车里等候。 看见这群不速之客,路边上的两个小贩,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这两人一人叫张龙,一人叫赵虎,他们都是便衣警察,专门负责在诊所执勤的。 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害怕郭老三团伙贼心不死,又跑来诊所捣乱。 谁能想到,会在这时候来外宾呢?这不是平白增加任务难度吗? 可这种时候,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赶外宾离开,要是被外宾误会,龙国不欢迎他们,那是会引起国际事件的。 张龙和赵虎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可越是担忧什么,越是来什么。 珍妮和威廉姆斯在小汽车里坐着,不知怎么的,就对张龙做的煎饼果子发生了兴趣。 他俩打发司机下车,去买一张东方煎饼,准备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民间美食。 张龙伪装的角色,就是卖煎饼果子的小贩。 只见他板着脸,有模有样的卷起了煎饼果子。 司机很快就拿到了民间美食,珍妮尝了一口,五官皱了成了一团,“这个味道……” 威廉姆斯赶紧拿水让珍妮漱口,“你可能吃不习惯东方食品。” 其实不是煎饼果子不好吃,而是张龙的厨艺不到位,他只是伪装,能把煎饼摊出来就不错了,哪里能指望味道? 张龙可不知道,由于他露了这一手,从而给珍妮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让她以为,东方的民间美食都不怎么好吃。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轮到珍妮看诊了。 威廉姆斯陪着珍妮一起进入诊室,不等他介绍,时琪就认出这位大明星了,或者说,她认出一种非常罕见的病。 “脂肪消失症?”时琪一口就道出了病名。 原本珍妮不怎么信任时琪,现在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信心,“你能治这种病吗?” 时琪伸手摸了摸珍妮的脸,现在珍妮的症状已经比较严重了,一边脸颊凹陷的很明显, “你之前是怎么治疗的?他们给你植入了脂肪,对不对?” 珍妮赶紧点头,“是的,是我自己身上的脂肪,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珍妮的容貌,就是她在娱乐圈混下去的本钱,只要涉及到整容的手术,全都是秘密。 时琪微微摇了摇头,“做这种手术治标不治本,虽然能暂时缓解你的问题,可移植的脂肪会变性,最终会加重你的病情。” 珍妮已经心悦诚服,因为时琪说的每一条都对,每次移植脂肪之后,面部状况都能得到缓解。 然而好景不长,病情很快就会恶化下去,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她之所以不远万里来东方,就是因为之前的医院,已经不敢再给她做手术了,说是再动一次刀的话,必定毁容。 “你一定能治这种病,对不对?求求你了,只要你治好我的病,我可以支付十万美金作为酬劳。” 有钱能使鬼推磨,珍妮来自漂亮国,那是典型的金钱帝国,她深谙金钱的魅力,一开口就抛出了高额诊金。 时琪琢磨了一下,“可以,你明天再来。”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我要求现在就开始治疗,我可以提前付你一半诊金。”珍妮已经迫不及待。 “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治你的病,需要很多特殊的药材,我得准备。” 然而珍妮不想走,她表示,愿意留下来住院,看时琪是如何准备药材的。 方大夫专门解释了一下医院的状况,如今医院病房很简陋,现有的住院患者都是重病人,恐怕珍妮会不习惯。 然而珍妮已经下定决心,方大夫只好帮她办了住院手续。 时琪也没有食言,当天就开始准备特殊药材。 她一报药名,就把负责后勤的阿三给难住了, “需要一对原配的蝈蝈,还有一两伏龙肝。” “伏龙肝我知道,不就是灶心土吗?我今晚上就找个老灶挖去。 原配的蝈蝈就有些难找了,现在天凉了,地里已经没有蝈蝈了。 再说,就算是有,我咋知道它是不是原配的呀?” 第164章 有眼不识金镶玉 最后还是秦大夫给出了个主意,让他拿着铁锹到地里挖去,才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现在的老蝈蝈都在地里藏着呢,只要挖出来一对,那肯定就是原配的。”秦大夫很有把握。 如果是小三,那也不能住一块儿去? 阿三点头,“那我现在就挖去,那灶心土怎么办?” 方大夫笑了,“这事交给我,我邻居老太太不是要卖房子吗?她们家的土灶肯定不要了,我上门去拆,她还得谢我。” 时琪知道方大夫的邻居,他家别人都好说,只有老太太有点难缠,要不然方大夫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都没买成房子。 时琪买过房,有经验,主动提出跟方大夫一起去挖灶心土,要是能顺便谈成房屋买卖,那就更好了。 “价格呢就是那样,三千块已经给的顶高了,关键问题是他们家破烂太多。 这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找人清理,谁愿意买一院子垃圾的房啊?”走在路上,方大夫道出了没有买房的缘由。 这家人离开,和别人搬家还不太一样,别人搬家,贵重物品好一点的家具,都是要带走的。 这家人是要出国,抛家舍业,除了衣服,别的啥也不带。 所以家里留下来的破烂特别多。 这两年收破烂的也挑了,不是给啥都要,凡是用不上的东西,找人清理是要花钱的。 所以两家的房屋买卖就卡在这个环节,没有成交。 时琪和方大夫赶到的时候,天色已晚。 邻居一家人正在打点行李,那些破衣烂衫都不要了,旧被褥也不要了。 现在流行组合柜,老式家具白送人都没人要,就在屋里乱堆着。 他们家人缘不好,也没个街坊上门帮忙。 方大夫看一屋子乱糟糟,就十分头痛,“你们倒是把破烂都拿走呀?” “这都是好东西,要不是带不走,我还舍不得给你呢,你看这咸菜坛子多好……”邻居老太太不肯收拾。 时琪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就拽着拽方大夫,示意她不要再嚷嚷了,房屋保持现状也可以买下来,关键是要快。 虽然不明白为啥,不过方大夫还是闭上了嘴,跟时琪相处时间长了,她知道对方很靠谱,不会无缘无故拦着自己。 既然如此,那方大夫也没有开口提灶心土的事儿,而是直接跟对方又砍起价格。 邻居老太太分毫不让,最后方大夫提出一个条件,今天晚上她就要收房,否则的话,就给不了三千块。 “你这屋垃圾太多,总得给我点时间清理?” “行,今晚我们就搬走,明天过户,大不了我们去马路牙子上睡一夜。 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去漂亮国的机票,有了这个东西,去漂亮国捡垃圾都能富,你就干看着流口水。” 邻居老太太终于谈妥了买卖,也十分高兴,还从怀里取出机票向方大夫炫耀。 这一家子都是小人,方大夫直接跟他们写了协议,屋里的破烂都交给方大夫自行处理,他们不能再揪后账。 签完了协议之后,这一家子就拎着行李,找亲戚投宿去了。 等这一家子走了,方大夫才困惑的问道,“为啥不让他们把破烂都带走?收拾这一院子破烂,最少得一百多块钱。是为了留灶心土吗?” “是,也不全是,他们家可不全是破烂,有好东西,你看这个……” 时琪把院子门儿插上,这才拉着方大夫去看东西,是刚才老太太炫耀过的咸菜坛子,和一个插鸡毛掸子用的大掸瓶。 方大夫看着这两样东西十分头痛,咸菜坛子倒还完整,可常年腌咸菜,里边酸臭无比,外边积着黑垢,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埋汰。 大掸瓶倒还好,白瓶子上面有大牡丹花图案,不过这样式也太老旧了,现在谁家里还摆这东西? “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看这两样玩意,这老太太一家子有眼不识金镶玉。 他们拿走的东西都不值钱,唯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两样了。 这个咸菜坛子应该是明青花瓷,我在林爷爷家里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他说这个东西市场价是三千块。 瓶子我说不上来历,感觉跟咸菜坛子一个路数,到时候可以去林家问问。” 方大夫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照你这么说,只要我能变废为宝,相当于买这房子不花钱?” “对。” 所以别纠结谁打扫卫生扔垃圾了,只要把这两样东西都卖出去,那方大夫还能小赚一笔。 方大夫也兴奋了,当即找东西把这两个瓶子包裹起来,两人又拿铁锹挖了灶心土,这才跟时琪回了家。 虽然已经签了协议,但房屋还没有过户,她害怕对方节外生枝,先把瓶子放到了时琪家里。 邻居一家子急着出国去捡垃圾,他们比方大夫还着急,第二天二人赶到,发现邻居一家子早就在房管局门口等着了。 现场交了钱,又换了房本,时琪这才对邻居一家子说道,“你们留下的垃圾可是不少,再留十块钱当垃圾费。” “哎哟,合同都签完了,你咋张得开这个嘴?房子归你们了,垃圾也归你们了。以后来了漂亮国,记得吱一声,我请你们吃洋面包。” 邻居老太太含糊了一句,转身就跑了。 时琪看着对方的背影笑了笑,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免得让邻居老太太以为方大夫是占了他们家便宜。 今天要给珍妮配药,没时间陪着方大夫去鉴宝,方大夫也不着急, “命里有时终须有,该我的就是我的,也不在乎这一两天,你先给老外治病。” 两人带着灶心土赶到了诊所,阿三黑着眼圈坐在药房里,身边放了不少小笼子。 “我怕蝈蝈不是原配的,又害怕抓着两只公的,或者两只母的,所以挖了好几窝,你自己挑啊。”阿三倒是很尽职尽责。 这个时候珍妮和威廉姆斯也赶到了,两人看着一屋子蝈蝈,感觉到十分神奇,就这小玩意儿,能治她的怪病吗? 第165章 捡漏大王 时琪让珍妮和威廉姆斯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儿,原材料不能就这么入药,还要加工。” 威廉姆斯恍然大悟,“听说你们的秘方都是保密的,我们不能看,对?” “是这样的。” 其实爱偷师的,就是小本子和棒子国人。 这两个国家的人接触过中医,知道中医博大精深,有神奇的效果,他们半通不通,所以喜欢偷看偷听偷秘方。 像珍妮和威廉姆斯这种,完全不懂中医中药,就算是在他们面前制药,他们也分不清药品,更记不住流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两个人请出了药房。 时琪和阿三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药给做好了。 珍妮是大明星,挣钱很容易。 在她看来,只要能恢复容貌,就是给再多的钱也可以,给因此早就准备好了五万美金。 “这是现金,如果你们需要,也可以换成你们国家的外汇券。”珍妮指着一皮箱钱说道。 自从上次有人强制时琪跟佐藤合作,她就意识到了,高层很需要外汇,现在珍妮送美金上门,那是刚刚好。 只要诊所能挣来外汇,高层就不会再强迫她跟外国人合资了。 “不用换了,现在就开始治疗,接下来要给你脸上扎针,打通瘀阻的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珍妮早就恶补过中医的治疗手法,知道针灸是必需的疗程。 她研究过针灸针,发现这些针都很细,只要做好消毒,不会对面部有太大影响。 “不注射麻药吗?” “没必要,我会按穴道下针,你不会感觉到痛的。” 得到时琪的保证之后,珍妮才半信半疑的躺在了床上。 看到时琪抖出金针,她又提出要求,希望给她用一次性产品,她可以把这套金针买下来。 “这套金针很好,是用古老的工艺打选而成的,你有钱也买不到。”时琪拒绝了。 方大夫在一旁解释说,这套金针很珍贵,中医上有个说法,用金针能补足气血,而普通的针灸针,没有这一功能。 由于金针容易损耗,现在时琪轻易不会动用它。 正因为重视珍妮,这才启用金针。 听了方大夫的解释之后,珍妮这才安稳的躺了下来,如此珍贵的金针,就该用在她金贵的脸上才是。 金针入穴之后,珍妮果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感觉到酸麻胀。 自从得了怪病之后,珍妮半脸上的感觉就日渐消退,今天总算是再次体会了一番丰富的感觉。 针灸时间大约半个小时,等针灸结束之后,时琪再次为珍妮的脸做过清洗消毒,就开始敷药。 之前准备的蝈蝈还有灶心土,都被加在了这副药里面。 给珍妮脸上呼了厚厚一层,然后又用绷带包裹起来,“两天后再解绷带洗脸。” “两天不洗脸,不会有问题?” “不会的,绷带是透气的。” 时琪又交代了一番饮食禁忌,看到珍妮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让她回病房。 据方大夫说,由于珍妮入住后,简陋的病房被她搞得像豪宅,其他病房的病人,都偷摸的跑去看新鲜。 “她还在病房里放了个冰箱,啧啧啧,真够阔气的。”方大夫不无艳羡。 只不过是住个院,病房里边就摆一台电视还有冰箱,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珍妮估计还得整个私人洗手间。 这在方大夫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她是一位很有影响力的大明星,估计治疗结束之后,她还会给咱们一笔钱做封口费的,所以不要对外边的人说起她的情况。” 时琪了解明星们的做派,干脆召集医院工作人员开了一个会,在会上,她做了要求,让大家没事不要去骚扰珍妮。 这不是时琪搞特殊化,主要是东西方思维有差异,在国内,大家伙认为,走访一下病友邻居,互相谈论病情,是很正常的事。 可在老外看来,这就属于骚扰。 乍听到这样不一样的观念,医生护士们都感觉到很惊讶。 不过大家都知道,珍妮住院,能给诊所带来大笔收入。 看在钱的份上,大家都表示,就算是不能理解也会接受,一定按照时琪的要求去做。 把珍妮这个特殊病号安置好了,时琪准备带着方大夫去拜访林家。 方大夫准备把咸菜坛子好好擦洗一下,被时琪拦住了,“如果真是古董,那需要用专业手法处理。” 听人劝,吃饱饭,方大夫简单用清水洗了洗污垢,就带着两个坛子出发了。 他们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前脚刚离开,后脚方家大闺女,就领了一个男人进门…… 因为王老头带着他那不着调的孙子,给时琪诊所惹来了不少麻烦,林伯轩感到很是内疚。 这段时间,他压根就没敢往诊所去,此刻看到大孙女上门,老头很高兴。 问清楚时琪是想鉴别古玩之后,老头立刻表示,“咱家是有几件老玩意儿,不过我不会看这东西,看不大准,我领你找专家鉴定去。” 林伯轩说着,穿上衣服就要出门。 林伯轩所说的这位专家,也是他的好朋友之一,不过术业有专攻,这位姓章的老爷子专门收古董,倒腾古董。 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方大夫终于把咸菜坛子和大掸瓶,送到了章老爷子面前。 章老爷子带上老花镜,先看咸菜坛子,“明朝的大开门没错了,还是青花瓷,谁想出来用这么好的东西腌咸菜的?真是糟蹋。” 方大夫眼睛都瞪大了,“真是古董?” “是真的,就是腌了这么些年咸菜,品相不大好,可以让我徒弟给你收拾收拾。” 章老爷子念叨一句之后,就不让方大夫说话了,接下来,他要查看另一件大掸瓶。 这个瓶子白底,上边有牡丹花,也积了不少污垢,之前放在邻居家里,就是专门插鸡毛掸子用的。 确定咸菜坛子是古董之后,方大夫就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仿佛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在做梦。 现在她一双眼睛都死死盯在大掸瓶上边,这倒不是方大夫贪财,而是她太需要钱了。 在城里安家买房子呀,养活三个闺女,这都得要钱呀…… 第166章 飞来横财 看掸瓶的时间很长,方大夫的眼睛都要瞪酸了,章老爷子终于开口,“这掸瓶有讲究,这是仿品,不过,这是明朝官窑出的仿宋品。” 这话说的太内行了,大家都有些听不懂,林伯轩老先生琢磨了一下,问道,“那,这也是真古董?” “搁现在来说,当然是真古董了,我都说了,这是明朝仿宋的东西……” 章老爷子笑呵呵的给大家解释,任何一个年代都有人附庸风雅。 对于明朝人来说,宋朝的东西才是老玩意儿,要雅致,家里得摆个有年代的玩意儿,可又没那么多宋代瓷器,那就只有仿造了。 方大夫恍然大悟,“这在明朝就是赝品,是假货,搁如今也是古董?” “那当然了,这比清花还要值钱,这是官窑出的,还是粉彩啊。” “那您给估个价呗?” “搁咱国内的市场得八千,要是能弄到香江那边,就值老鼻子钱了。”章老先生一锤定音。 方大夫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自从时琪说这两样有可能是古董,她就对价格,抱有巨大的希望。 可是又不敢把希望落在实处,毕竟这是不劳而获,对于勤劳致富的方大夫来说,这钱来的太飘渺。 如今章老爷子给报价,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反而更重了。 林伯轩一看方大夫的反应,就知道她没接触过这种交易,于是把话茬子接了过去,主动跟章老爷子聊起天来 最终委托章老爷子出手,帮着把明清花瓷坛子收拾干净,然后再拿到华侨商店去寄卖。 “现在民间不允许私下买卖古董,不过我在华侨商店认识人,你们可以把坛子放到那儿去,由他们寄卖。 至于粉彩,这个价值比较高,到底卖不卖,还得由你们自己决定。”章老爷子最终给出了建议。 方大夫立刻就答应了,她不是那种小气巴拉没格局的人,反正这两样东西都是白来的。 明青花完全是托了时琪的眼光,又用了林老爷子的关系,才能卖出去。 仅仅这一项,就能抵她的新房子,方大夫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了,至于粉彩…… “时琪你帮我这么多,我也没啥好感谢你的,这个粉彩花瓶就送给你。” 走在回去的路上,方大夫大方的表示,要把大掸瓶,不,粉彩花瓶送给时琪。 她早就想感谢时琪了,可穷家小户的,一直没啥能拿出手的东西,这回正好借花献佛。 “方大夫,我得管你叫方姐,你这是干什么?我可不能要。” “你拿着,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前头男人没出息,一直惦记着回来吸我的血。 大闺女糊涂,没准啥时候就会引狼入室,把他爸给弄回来。 咸菜坛子卖的钱,就直接给你顶账,至于这个瓶子,可不能拿到我家里去,就算是拿我家,也放不住啊。”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方大夫对于身边的人,可是认得很清。 听方大夫这么说,时琪表示理解,“你把瓶子放在诊所的保险柜里,啥时候想用钱了,啥时候再拿出去卖。” 诊所是有保险柜的,什么人参啊,鹿茸啊等等珍贵的药材,都在里面放着。 至于蝎子大将军,人家是有专用小笼子的,之所以会出现在抽屉里,完全是一场意外。 保险柜上头有两把锁,时琪和阿三各有一把钥匙,他俩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你说说你这个人,你让我说你什么是好呢?” 方大夫还是想送,可时琪坚决不收,两人争执了一番,最后只能折中,先把大掸瓶放进保险柜里再说。 跑了一大圈,俩人都饿得前心贴后心。 “今儿这是喜事,辛苦你跟着跑了半天,我得请客,你来我家,我做点好菜,好好犒劳一下你。” 方大夫擦了把头上的汗,高兴的邀请时琪做客。 原本这种重要场合是少不了秦大夫,可现在秦大夫的老婆也跟着过来了,对方比较多疑,而且重点盯着方大夫。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让秦大夫少吃一顿。 时琪一个人住,立刻欣然答应,两人一起去副食品商店买东西。 经过国营餐馆的时候,时琪看到有卤猪耳朵卖,刚准备买一个,就被方大夫给拦住了, “花那钱干啥?我有肉票,待会儿买两斤肉,一斤红烧,一斤炒菜,比吃猪耳朵划算。” 虽然天降横财,可方大夫花钱,还是一分一毛算计着,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是怎么花才更合算。 时琪想了想就说道,“那我买两条小黄鱼,炖豆腐吃,鱼汤还可以拌饭。” 这个相当符合方大夫的价值观,她立刻同意。 两人大包小包,买了不少吃的,兴冲冲的往家走。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说话,方大夫现在住的还是租住的房子,她租的是大杂院里的两间房。 为了防止门口的煤砖被人偷走,房主专门围了道浅浅的篱笆,透过篱笆的缝隙,能看到门口坐着两个人。 “爸,你现在身体不好,搁外边住着,我能放心吗?你还是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说话的,是方大夫的大闺女金桂。 “我也想回来,我惦记着你们娘几个,可你妈那性子,她能同意吗?”另外一个人则是方大夫的前夫霍刚。 方大夫一听这声音,就准备冲进去和他们理论,结果被时琪拉住了,趁着里边的人没发现,不如听听他们到底想干啥。 “我妈就那性子,死拧死拧的,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她觉得自己硬气,非得一个人过,这有意思吗?” 听了大闺女的话,方大夫气的浑身打哆嗦,这闺女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想当初霍刚有外遇的时候,一回家就找茬,连三个闺女都下死手打,金桂怎么就把这一茬忘了呢? 霍刚连连点头,“你妈就是性格不好,要是我能回家的话,好好帮她扳一扳,应该能好点。 再说了,你妈现在脑子抽抽了,竟然跟着个体户干,那个体户能长久吗? 她手上那点钱,没准啥时候就得散出去,所以得早做打算。” 金桂深以为然,点头道,“我妈前几天还说要买房,我说咱家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买房,她说让我别管。 你说租房不好吗?干嘛非得买?” 这父女二人越说越投缘,越说越热乎,最后竟然商量起,要算计方大夫,好让霍刚回来。 “我这儿带着一瓶酒,等吃饭的时候,你乖巧点,让你妈多喝几杯,把她灌醉,我今晚就回来……” 霍刚说着,真从裤兜里面取出一瓶酒,放在桌上。 看到这里,方大夫心都悬起来了,她早知道前夫是个渣,所以不管霍刚干出什么事,方大夫都不奇怪。 现在最让她揪心的,就是金桂这个大闺女了。 方大夫眼巴巴盯着,想看看闺女会如何选择,会不会跟着渣前夫一起祸害自己…… 第167章 祸害 金桂丝毫没有犹豫,就接过酒瓶,“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办,我妈没事总喜欢喝两杯。 到时候我陪着她一起喝,等她喝醉以后,我把妹妹们都叫到另一个屋里去。 你看着里屋的灯灭了,就敲门,我开门放你进来。” 霍刚觉得大闺女计划很周全,就嘿嘿笑着抹了把嘴巴, “那行,等明天早上,你妈发现我回来了,就是不愿意,也得接受我。 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又能团团圆圆的了。” 把生米做成熟饭,也不管米愿意不愿意。 看着父女两个相对而笑,时琪只觉得浑身发寒。 金桂是方大夫生的,可她这性格,怎么跟霍刚一模一样呢,真是一肚子坏水。 父女两个商量好了,霍刚没有久留,又叮嘱了金桂几句,就准备躲出去。 时琪拉着方大夫钻进了墙角,硬是把霍刚给让过去了。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方大夫已经泪流满面,让她难受的并不是前夫霍刚。 如果不是看穿了前夫的真面目,她也不会下决心离婚,让她难过的是大闺女金桂,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糊涂?也不知霍刚给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竟然想下死手祸害我?” 金桂今年十六岁了,读书不成,想就业也找不到工作,就这么赖在家里头啃老。 光这么啃着,身为老母亲的方大夫也认了。 可金桂不仅自己啃方大夫,还想把渣爹拉回来一起吸血,这就有些过了。 如果不是为了几个孩子,方大夫根本用不着这么辛苦。 她有工作,岁数也不算太大,如果不是带着三个拖油瓶,完全可以找个可心的男人,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可方大夫害怕后爹亏待了孩子们,所以硬是没找,就凭着自己的力量,独自拉扯着三个娃。 金桂不知感恩也倒罢了,咋还能帮着渣爹,祸害方大夫呢? 时琪帮着方大夫擦了擦眼泪,“该给这孩子点教训了。” “你说的对,我就是太心慈手软。” 为着不省心的大闺女金桂,方大夫可是没少操心。 之前她也批评过金桂,但是不沾皮不沾毛,这孩子楞没往心里去。 “不如这样……” 时琪和方大夫悄悄商量起来,等商量差不多了,俩人才没事人一样,一起往方家走去。 金桂正在厨房里忙活呢,看见时琪,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笑着打招呼。 方大夫装作没事儿的样子,把菜都放进厨房,“今天时大夫也在咱家吃饭,多做几个好菜。” “她那么有钱,老跑人家吃什么饭呀,占便宜没够啊?”金桂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呢?这鱼都是人家买的,赶紧把鱼收拾出来。”因为心里存了疙瘩,所以方大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金桂想着大事,到底还是把鱼和肉都给收拾干净了。 方大夫一番煎炒烹炸,几个好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她这才叫俩小闺女吃饭,这两个孩子都还在上学,一直没露面,就是忙着写作业呢。 金桂眼珠子一转,就从柜子里头拿出瓶酒来,“时阿姨,难得你过来吃顿饭,我先给你敬杯酒。” 时琪摇头,“今晚我要值班,我不能喝酒。” “那你喝格瓦斯,我陪我妈喝两杯。”金桂正担心时琪坏事,又怕一瓶酒不够,见时琪不喝,正中下怀。 方大夫对金桂这孩子已经是失望到了极点,她心里有数,只是看着金桂上蹿下跳,越来越失望。 这些年来,她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多少,金桂难道心里没有数吗? 再说了,当初方大夫为什么要离开渣男前夫,金桂也是知道原因的,她执意要把亲爹弄回来,压根不在意方大夫,这不是白眼狼吗? 金桂到底是年纪小,她不知道已经完全被看穿,还觉得自己表现不错。 两个妹妹还小,只顾着吃菜。 一瓶酒,有一大半都被方大夫给喝了,金桂觉着,亲妈该醉了,就忙着赶时琪离开,“时阿姨,你晚上不值班吗?” “我要值班,这就走了。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儿,昨天分福利,分的是苹果,方大夫忘拿了。 要不,你跟我去一趟诊所,把苹果拿回来?”时琪抛出了大大的诱饵。 现在水果可是好东西,金桂立刻点头,“我跟你去拿。” 天色还有点早,大杂院里人多眼杂,往里放男人,实在是太显眼了,等拿完了苹果,再放霍刚进屋,刚刚好。 就这样,金桂跟着时琪出了门儿。 这孩子心眼儿多,走路上还想套话,她想知道,方大夫到底能挣多少钱, “我妈就喜欢抠搜,连点零花钱都舍不得给我,我早想做条新裙子了,就是她一直不给钱。” “金桂啊,你也不小了,想要新裙子,可以自己挣钱啊。” “我这不,没有好工作吗?” “啥叫好工作?在工厂上下班,按时领工资,就叫好工作吗? 这两年经济放开了,在街上卖卤蛋卖煎饼,都能挣到钱。” “啊,时阿姨,你不是说真的,我咋能去卖煎饼呢,那多掉价啊?”金桂一脸惊悚。 时琪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她这人的原则就是,不与傻瓜论短长。 诊所离的不远,俩人很快就进了门。 “苹果在哪儿呢?” “在这屋,你进去拿。” 时琪掏钥匙,开了一间屋,金桂前脚刚进去,后脚就听见大门哐当一声锁上了。 金桂被吓了一大跳,在屋里大喊大叫。 可她所不知道的是,这间屋子是库房,不但强特厚,还装着双层铁门,就是喊破嗓子,外面人也听不到。 就这样,喜欢自以为是的金桂,被时琪关了起来。 然而渣前夫霍刚,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他按照约定,早早就摸到了大杂院门口,选了一个能看到方家的位置,悄摸地观察着。 霍刚就等着大闺女给信号,然后好冲进去占便宜。 虽然,方大夫依旧不是霍刚心目中的理想伴侣,可她能挣钱啊。 离婚以后,方大夫不但带着三个闺女进了省城,还在省城站住了脚。 就凭这一点,霍刚就认为,值得跟前妻破镜重圆。 就在霍刚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方家小屋的灯突然灭了。 霍刚一看,立刻露出了会心的笑,悄摸就朝着小屋而去…… 第168章 劫财又劫色 方大夫租住的大杂院,早就被改得不成样子。 住户们根据自己家的房型,拼命的多占地盘,到处都是篱笆,围墙,小棚子。 这也不能怪大家伙,这年头,普通人家的住房都特别紧张。 乱占地盘的结果,就造成了房屋之间挨得特别近,几乎是东家放个屁,西家就能听到动静。 霍刚根本不害怕别人听到。 他是方大夫的前夫,要是被人发现了,他就说方大夫主动约他过来的。 反正到时候,金桂会向着他说话,这样一来,方大夫就没法子告他耍流氓了。 女人的名声,比男人的更经不起糟蹋,霍刚相信方大夫会妥协。 这对父女是一丘之貉,满脑子都是不要脸的想法。 霍刚志在必得,所以一进小屋,就摸索着朝床铺扑了过去。 方大夫租住的这两间屋,各有一个门。 按照霍刚之前跟金桂说好了的,金桂带着俩妹妹躲在另一个屋,所以肯定不会走错。 他知道方大夫的脾气,所以准备靠着力气,来个霸王硬上弓。 黑灯瞎火的,床铺上真有一个人,霍刚的手刚摸上去,这人就拼了命的叫了起来,“你干什么?你乱摸什么?” “哎哟,你弄错人了。” 这人连续喊了几声,霍刚也发现不对劲儿了,床上是个女的不假,不过这声音却不是方大夫的,听起来要老的多。 “你别喊……”霍刚不傻,要不然也收买不了大闺女金桂。 然而床上这女人,并不是个省油的灯,霍刚不让她叫,她偏叫,最后干脆扯着嗓子喊起了抓流氓。 这个点,大杂院儿的住户都在家,于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一声抓流氓,大家一激灵全都醒了。 半夜抓流氓,这得多刺激呀。 要知道,如今电视的普及率还不到10,要找个不花钱的娱乐项目很难。 所以大家伙就跟听到集结号一样,赶紧披衣下床,就朝着方家冲了过来。 当然,临出门之前,手里还没忘了拎点家伙,这是准备打流氓用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霍刚也意识到事态失控,计划出现了偏差,他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扔下床上的女人,转身就跑,刚冲到门口,就被迎面敲了一闷棍。 这一棍打的霍刚头晕眼花,直接跪倒,“大家伙别动手,我是小方的前夫。” 有人拉亮了灯,“你是谁前夫,怎么没见过你?” 霍刚早就编造了一长串理由,他刚顺嘴说完,就有人从身后扑上来挠他,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是方大夫约来的,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这人又撕又打,动作十分彪悍,正是方大夫的房东冯寡妇。 这位冯寡妇,岁数不太大,不过也不小了,今年刚好五十。 她前夫走得早,给留下了好几间房子,冯寡妇就靠着收租金,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女人有个毛病,那就是爱占小便宜。 她住的离方大夫家最近,看到方大夫带着孩子们出门,没有锁门之后,冯寡妇就动了心思,想到方大夫家转悠转悠。 当然了,她也不一定非偷东西不可,就是看见啥可心的顺手拿走而已。 这种事情在大杂院里很常见,经常有人骂,家里煤砖又少了,葱头大白菜也被人给顺走了。 既然是准备偷摸顺东西,冯寡妇自然不敢开灯。 她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进屋,后脚霍刚就跟着进来了,一进来,还逮住她乱摸。 冯寡妇可不是吃亏的主,虽然岁数大了,她也不能让人白吃豆腐。 所以冯寡妇一边叫抓流氓,一边就薅霍刚的头发。 把霍刚的头发薅光之后,冯寡妇才一五一十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当然,她没说自己是进屋偷东西的,而是说好心帮人家锁门,没想到被霍刚堵屋里了。 冯寡妇的为人,大家伙也知道,她虽然爱占小便宜,但还真没溜门撬锁的黑历史。 再加上冯寡妇是方大夫的房东,所以她帮着锁门,情有可原。 而霍刚是个生面孔,他出现这在这个院子里,本身就很可疑。 “大家伙听我说,真不是这样的,是小方约我来的,我俩本是夫妻……”霍刚苦着脸还想解释。 结果刚一张嘴,就挨了一大鞋底子,“胡说,如果真是方大夫约的你,她会带着孩子们出门去吗?肯定是你见人家没人,想进屋偷东西。” 街坊邻居们纷纷拍大腿,说的太有道理了。 冯寡妇跟着补刀,“对,你就是想进屋劫财,没想到遇见我,又想着劫色。” 对于劫色这种说法,大家心里还存着怀疑。 冯寡妇要比霍刚大的多,而且她外貌也真是一言难尽。 但人家女同志坚持说霍刚耍流氓,大家也不能反驳。 于是都顺着冯寡妇的话说,霍刚劫财又劫色,这还了得,这可是个双料坏人。 街坊邻居们都很热心,现场就抄起了家伙,给了霍刚一点教训,霍刚几乎被打了个稀巴烂,派出所的同志才赶过来。 “大家先别动手,让我们查问一下。” “没啥可查问的,这小贼是现场被我们堵在屋里的,而且他还耍流氓,这位就是受害者。” 街坊邻居们把冯寡妇推出来了。 冯寡妇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要想让大家不说闲话,只能把罪责都推到霍刚身上,于是又添油加醋哭诉了一遍受害的经过, “我没法活了呀,这么大岁数还被人占便宜,我撞死在这算了。” 自然有热心的婶子阿姨们拉住冯寡妇,不让她寻死, “这事儿哪能怪你呢?你是好心帮人,谁能想到这毛贼如此畜生,要死也该是他死。”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办案民警一听大家伙都这么说,立刻就拿出铐子铐了霍刚。 还现场表扬了热心的街坊邻居,说是过两天给霍刚定罪之后,就给大杂院送个见义勇为的锦旗。 半夜抓贼的邻居们也很高兴,虽然他们这个院子破了点儿,可得了锦旗,就说明他们境界高。 现场掌声雷动,人人都满心欢喜,当然,除了霍刚。 霍刚满嘴苦涩,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实在是火车偏离轨道太多,想拉都拉不回来了。 刚进派出所那会儿,霍刚还想着要为自己辩解来着。 可冯寡妇也跟着一起去派出所了,她强烈要求严惩大流氓,否则她一把岁数就没法见人了。 再三确定案情之后,派出所的同志最终决定…… 第169章 金钱威力 “你深更半夜的摸进人家房子里,还对女同志动手动脚耍流氓,就算是盗窃罪不成立,流氓罪可是妥妥的。”办案人员表情非常严肃。 “可我去的不是人家房子里,我去的是我前妻家,是我前妻约我过去的。 我也不是有意对冯老太太动手动脚,我是把她当成我前妻了。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就是想和前妻重归于好,请你们帮帮我。”霍刚苦苦哀求。 “我们已经走访过方同志,她全盘否认了你的说法,她说,就是因为你出轨,才跟你解除的婚姻关系。 现在她看见你就恶心,不可能约你到住处去。 而且,如果她真的约了你,自己反而离开,这从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真的是前妻约了我,我大闺女金桂可以作证。” “金桂当天晚上去了你前妻工作的诊所,在那儿遇到了一点意外,现在还昏睡在床,没办法给你作证。” 霍刚怎么说都没用,眼看着妥妥要戴上一顶耍流氓的大帽子,霍刚慌了,他请求办案人员通融,让他见一下方大夫。 方大夫很给脸的答应了。 两人终于见面,中间还隔着铁栏杆,霍刚的双手被直接铐在了桌子上,“给你五分钟时间,注意分寸。” 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办案人员就离开了。 方大夫笑笑,“跟你想的不一样?你就乖乖等着坐牢。” “你太恶毒了,你是故意算计我的,对不对?”看见方大夫的表情,霍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实整体事件,固然有方大夫策划的成分在其中,更多的则是巧合。 按照方大夫想的,她带孩子们先躲开,等霍刚进屋之后,再反锁起房门,给他点教训就成了。 谁也没想到冯寡妇出现,硬是让霍刚罪加一等,说白了,这就是命里安排,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不算计我,我也算计不了你,流氓罪可比盗窃罪重多了,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夫妻一场,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你就不怕孩子们会恨你?” “你是说金桂吗?这闺女像你,我想明白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要也罢,她要是敢帮你说话,我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方大夫的心是被伤透了,所以说的异常决绝。 当一个女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任何人都拿捏不了她。 看着这样的方大夫,霍刚也是目瞪口呆,毫无办法,只能看着方大夫冷冷离开。 霍刚这个案子很简单,没人帮着他说话,所以判的很快,最终他因盗窃未遂加流氓罪,被判入狱十年。 从量刑来说还是很公平的,除了冯寡妇不满意,还跑去抗议了好几次,说是判的太轻了。 至于金桂,她还在住院,因此没法发表意见。 当天晚上,时琪把她关进库房,本意是希望这丫头老实一些,不要破坏了方大夫的计划。 谁也没想到,金桂被关在库房里还不消停,竟然打开了一个装药的箱子,想看看能不能捞些好处。 结果,她打开的那个箱子里装的是雄黄,这东西本身是有毒的,而且又有挥发性。 金桂只管开箱乱翻一通,翻找之后,发现没什么好东西,连箱子盖都没盖,手上也沾满了雄黄,就这么中毒了。 好在经过抢救之后,金桂的性命保住了,不过身体还很虚,方大夫干脆让她住院了。 虽然中途出了点小意外,但整个事件的处理结果,还是让方大夫很满意的。 刚刚处理完了霍刚,诊所又迎来了大事件,那就是珍妮。 大明星珍妮接受了特色治疗之后,在脸上敷上了药泥,然后又用绷带裹住,现在到了该拆绷带的日子。 经过装修之后,珍妮所住的病房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等着方大夫帮自己拆绷带。 时琪还有威廉姆斯都在一旁,静等着见证历史时刻。 方大夫原本就是护改医,对于拆绷带这活最是得心应手,她速度很快,三两下就把珍妮脸上的绷带拆了个干净。 药泥早就干了,有些随着绷带一起被拆了下来,还有些已经凝结成块,轻轻擦拭之后,就全部脱落。 时琪打量了一下珍妮,然后把一面镜递到了她手上,“你自己看看。” 珍妮深呼吸了一下,却没有勇气拿起镜子,作为一个超级大美人,她太在意自己的外貌了。 “威廉姆斯,你能不能告诉我,效果怎么样?” “哦,珍妮,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还是自己看看。” 威廉姆斯一脸震惊,珍妮再也按捺不住,只能拿起镜子,只见镜中的她,皮肤紧致,面颊对称,病容已经完全消失。 “哦,我的天哪,这是真的吗?” 珍妮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又换了几面镜子,反复观察之后,终于确定,困扰她已久的怪病,真的治好了。 “珍妮,真的治好了。”威廉姆斯敞开怀抱,跟珍妮相拥而泣。 时琪站在一旁笑而不语,方大夫也学着时琪的样子,尽量表现的淡定。 心里却想着,既然对疗效如此满意,该支付剩下的诊金了? 珍妮终于哭够了,她用手绢擦拭过眼睛之后,这才笑着对时琪说道, “你真的拥有一双神之手,谢谢你,是你给了我新的生命。” 时琪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珍妮心情大好,她把保镖叫进来,让他们打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满满美钞。 据珍妮说,这箱子里有十万美金,原本她已经支付了五万定金,治好之后,只需再给五万就行。 “多出的五万,我想向你买一样东西,请你务必答应,一定要卖给我……” 珍妮笑着看向时琪,似乎笃定她一定会卖,毕竟,这么多钱呢。 第170章 摇钱树 方大夫急了,要是买秘方的话,就算是给五万美金也不能卖啊。 “珍妮小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请问你想买什么?”时琪微笑着问道。 珍妮摸了摸自己的脸,“用了药泥之后,我感觉皮肤比之前好了很多,请问,药泥除了治疗,是不是还可以美容养颜?” “是的,里边有美容养颜的成分,主要是你之前的皮肤状态太差了,所以给你调养了一下。” “我想买能美容养颜的药泥,最少要一年的量,五万美金够吗?” 如果不是一脸真诚的表情,再加上一箱子钱,方大夫几乎以为珍妮在开玩笑。 就为了脸蛋漂亮点,一年就能花五万美金? 在国内,五万美金是什么概念?都够买下一座老王府的了。 方大夫不了解漂亮国大明星挣钱的效率。 在漂亮国,像珍妮这样的大腕,只要做个广告代言,分分钟都能来钱。 五万美金,对她来说真不多。 “只买药泥吗?没问题。”时琪立刻就答应了。 时琪表示,要制作这种珍贵的药泥,很耗费时间,“最少得给我三天时间准备。” 珍妮点头,“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我正好可以品尝一下龙国的美食。” 离开病房之后,方大夫就问时琪,“让阿三去买材料?” “不急,做药泥一天就够了,我之所以要三天时间,是想买些瓶子。” 时琪笑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价值五万美金的美容养颜膏,必须有一个配得上身份的高级盒子,用来盛装。 时琪需要一个大小适宜的瓷瓶,除了大瓷瓶之外,她还想要同样风格的小瓷瓶。 “小瓷瓶里边装一点美容膏,如果珍妮用的好,就让她把小瓷瓶分赠给自己的朋友。” 时琪笑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了。 准备小瓷瓶装美容膏,相当于后世的试用装,这是赠送的,只要用着好,有钱客户就会源源不断送钱过来。 要知道,珍妮可是漂亮国的大明星,漂亮国是金钱帝国,有钱人特别多。 而珍妮所处的圈子,又是这个金钱帝国核心中,最有钱的圈子,圈子里贵妇美女云集,大家都在追求青春美丽。 只要美容膏真有效果,别说是五万美金,就是十万美金也会有人来买的,钱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方大夫恍然大悟,“时琪,还是你脑子好使,我还以为这是一锤子买卖,没想到还能长久干下去,那我去定制瓶子?” 时琪写了个纸条,上面写明白了对于瓷瓶外观和大小的要求,请方大夫拿去找章老爷子。 这位章老爷子不仅能鉴别古玩,而且也是烧瓷的好手,他自己就有一座瓷窑。 所以时琪把设计和烧制的任务,交给了章老爷子。 “你跟老爷子说,只要按期做好瓶子,价格都好说。” 方大夫答应一声,兴冲冲的走了。 购买原材料的任务,交给了徒弟阿三。 阿三收购药品已经有经验了,他每次收购,都不会按方收购,而是在里面掺杂许多暂时不用的药品。 这样一来,卖方根本判断不出药品是做什么的。 做完这两件事,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给美容养颜膏注册国际专利。 注册专利,需要香江那边配合和操作。 好在时琪之前已经多次注册专利,对方非常熟悉流程,听时琪说了时效性之后,立刻拍胸脯表示,一定会按时办好。 美容养颜膏都是把药材打碎,又经过加工之后,制出的膏体。 即便如此,时琪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漂亮国检验技术发达,要是有聪明人通过化验成分发现了美容膏的成分,那她可就亏大了。 章老爷子听说要跟外国人做买卖,非常重视,当即亲自画图,做了几个图样过来,让时琪选样子。 几个图样活灵活现都非常好看,时琪从中选择了具有龙国特色的青花瓷做大包装。 其他几个小瓶,则用的是红梅喜鹊登枝图案。 章老爷子表示他会连夜开窑,进行烧制。 第二天,阿三把原材料也配齐了,时琪暂停坐诊,和徒弟忙碌起来。 要是时琪的想法能够顺利实现,在漂亮国发展几个大客户,那就能源源不断的挣来外汇。 她甚至已经想到,如果购买的人多了,还可以注册一个商标。 搞中医这一行,最挣钱的并不是给病人看病,哪怕医生再能干,一天最多看几十个病人。 而且这些病人也不见得各个有钱,像珍妮这种简直是凤毛麟角,百年难遇。 所以大部分中医挣的都是辛苦钱。 要想挣大钱,靠的是保健品和美容养颜产品。 做这两样,就得靠产品质量来说话,要是没效果,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用在珍妮脸上的美容养颜膏,是时琪最新获得的系统配方。 越到后期,系统给的方子越少,但每出一方,必是奇方。 之前给珍妮治疗的时候,就在里面掺杂了少许美容养颜成分,时琪亲自看过效果,那是相当惊艳的。 闭关一天,总算是做出了一罐美容养颜膏,在分装之前,这罐美容养颜膏被封存起来放进了保险柜。 阿三表示,自己就睡在库房看管,“等交完货我再回家,你记得喂龙飞。” 龙飞早就康复了,康复之后,大家才发现,这条狗的后腿也受了伤。 经过治疗之后,龙飞能够正常走路,却跑不快了。 这样的狗,已经不适合再做警犬。 时琪就跟顾遥说了,想要收养龙飞,“我白天不在家,院子需要有个狗看着。” 龙飞差不多也到退役的年龄了,顾遥跟专管部门一说,对方也很愿意,毕竟时琪对他们也提供过不少帮助。 最终,时琪顺利办理了领养手续。 现在就是有这么个特殊情况,当初伤害过龙飞的小团伙,还有两名罪犯流落在外边。 警方要求,后续侦查工作,需要龙飞的时候,还得时琪配合。 抓捕罪犯,人人有责,时琪当然是同意了。 于是,当天晚上阿三就住在了药库里,时琪则回到家中休息。 这两天忙得昏天昏地,喂完了狗以后,她几乎是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方大夫就带着几个人出发,去取瓶子了。 时琪准备到诊所去,做好前期交接工作。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收钱,形势一片大好。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刚一进诊所,就听见里边有人在哭嚎喊叫,闹得不可开交。 她担心天价美容膏,急忙加快了步伐,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171章 计划与绊脚石 “时大夫,你来的可正好,方大夫的闺女,不知道从谁那儿听说了他爹的事,正闹腾呢。” 保安愁眉苦脸,看见时琪,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 时琪皱眉,之所以让金桂住院,主要还是看方大夫的面子。 要不然,就凭金桂那心性,就该关进去,跟她爹一起坐牢改造才对。 “造成什么损失没有?” “那没有,我们好几个人都看着呢,她就是闹腾的厉害,把病人都给吓跑了。” 其实金桂骂的话很难听,保安没敢说而已。 “没啥可说的,直接报警,请派出所过来抓人。” 诊所就那么几间房,要是金桂老实的躺在病床上还好说。 现在她能动能闹腾,时琪就不敢随便关着她了。 上次金桂把雄黄翻腾出来,谁知道再关一次,她还会再闯出什么祸来? “方大夫那边怎么办?都是同事,她知道了,会不会不好看?” “放心报警,这就是方大夫的意思。” 方大夫的确跟时琪说过,要是金桂还不醒悟,必须给这孩子一点教训。 保安得到了明确指示,一溜烟儿跑了。 很快病房里就安静下来。 有些人脑子里就是有坑,金桂知道方大夫是诊所的工作人员,大家伙看在方大夫的面子上,不敢把她怎么地。 可既然知道自己要仰仗方大夫,她为啥又不尊重方大夫,反而向着渣爹呢? 时琪摇了摇头,走到库房门口,打开了库房,阿三正坐在被子上发呆,“师傅,该交货了吗?” “等方大夫把瓶子拿过来,先分装。” 不大会儿功夫,方大夫就把瓷瓶拿来了。 时琪先跟她说了金桂的事,“具体关不关,还得你说了算,要不然,我陪你去趟派出所?” “赶紧关起来,我教不了这孩子。”方大夫根本就不想管金桂,这闺女脑回路不像正常人,倒跟她的渣爹一模一样。 见方大夫没有其他想法,时琪这才检查瓷瓶。 不得不说,章老先生果然是这方面的行家,他做出来的瓷瓶细腻有光泽,图案雅致,大小也正好。 “老先生说了,这几个瓶子不要钱,送你的。”方大夫咕咚咕咚喝了一杯白开水,这才说价格。 时琪立刻就想到,章老先生是看在林伯轩老先生的面子上,所以才这么说的。 她不想跟林家有过多牵扯,“开窑废柴又费人工,咱可不能白占人家便宜,下午你支五百块钱,给章老先生送去。” 方大夫点头,“没问题。” 章老先生共做了一个大瓷瓶,三十个小瓷瓶。 时?亲自动手,把美容养颜膏装在大瓷瓶里,又封好了口。 然后才开始分装小瓷瓶,在分装的过程中,珍妮赶到了。 她一看到瓷瓶,立刻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太美了,谢谢你,用艺术品给我装美容膏。对了,这些小瓶是干什么的?” 时琪笑着说道,“你不远万里来到龙国,为了感谢你的信任,这些小瓶子都是送给你的礼物。” 珍妮收到的礼物很是兴奋,她打开一个小瓶闻了闻,“也是美容膏?太好了,我可以带回去送给我的朋友。” 方大夫冲着时琪挤了挤眼睛,大明星的反应,跟时琪预想的完全一样,这不是帮着他们打广告吗? 珍妮欢天喜地的把美容膏和赠品都装进了箱子里,然后才郑重向时琪告别,说她会永远记得时琪,希望能跟时琪成为朋友。 时琪喜欢这样的朋友。 给珍妮治病,并没有花多少钱,相当于净入十五万美金,这是她从医以来,挣到最多的钱。 送走了珍妮,时琪对这笔收入进行了规划,其中一部分用来买专利,然后留出几千美金交税。 既然上级需要外币,那她纳税的时候,就直接缴纳外币好了。 留出这两部分费用之后,时琪手上还剩下一笔钱,她想购买药厂。 时琪是以医术起家的,不过,要想把中医做大做强,最终靠的还是药厂。 毕竟,她个人的力量再强,一天也看不了几个病人。 而拥有一家中药厂就不一样了,可以生产更多的中成药,惠及世人。 由于大家伙对中医中药缺乏正确的认识,大部分人认为西医治病利索,这几年中药厂的日子并不好过。 有些小药厂,甚至已经到了入不敷出,濒临倒闭的地步。 时琪就是想收购一家这样的小厂,然后做自己的品牌。 消息放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是戴院长和他的妻子。 自从使用中药治好了原位癌之后,戴院长就对时琪信服的五体投地。 这人虽然是搞行政工作的,但骨子里还是书生意气,如果不是职责所限,他绝对会抛下铁饭碗,来跟着时琪打工的。 戴院长是干脆人,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说起了药厂, “小时大夫,我爱人是东正药厂的会计,听说你想收购一家中药厂,你觉得东正药厂怎么样? 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夫妻俩愿意帮你牵线搭桥。” 时琪听说过这家药厂,这是青州一家老药厂,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东正药厂之所以陷入经营危机,还是跟药品种类单一,以及生产经营方式老化有关系。 就拿生产方式来说,小本子的汉方制药厂,已经实现了流水化生产,这样一来,就可以将成本效益最大化。 而东正制药厂还在使用大锅熬药,人工灌装,其实还是小作坊的经营模式。 在这种情况下,同样的利润要养活更多的人,再加上中药不景气,东正制药厂入不敷出,自然会濒临倒闭。 时琪正有此意,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连东正这个品牌一起收购。 戴院长了解过时琪的需求之后,就表示,会亲自出马跟东正制药厂的厂长去谈。 时琪也知道,收购一家药厂不是小事儿,因此耐心的等着。 就这样,又平平静静的过了好几天,结果没能等来戴院长,反而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就是曾经被时琪拒绝的杜领导。 杜领导接受了手术之后,如今彻底没了性别,连胡须都脱落干净了。 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再看看诊所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杜领导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背着手也不打招呼,气呼呼就进了时琪的诊室,这次上门,他可不是来求诊的,而是来提要求的…… 第172章 咋那么大脸 杜领导不请自来,气势汹汹的上门,时琪只能请他坐下,毕竟对方是主管医药卫生的。 大概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威慑力,杜领导坐下之后也不说话,而是很威严地打量着诊室。 时琪也不吭声,就随着他看。 “整体而言,环境和硬件设施还是挺简陋的,”看了半天,杜领导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最近特色医疗开办的怎么样啊?” “您说的是哪种特色医疗啊?” “就是治疗癌症的那种,抗癌一号方?” “哦,闻讯赶过来的患者还挺多的,你也看到了,我们诊所太小,不具备全部收治的能力。” 时琪实话实说,因为诊所医疗条件有限,导致患者不能全部入院,只能排队等床位。 “那么多患者慕名而来,就让人家等着?” “我们也想解决这个问题,如果病房太少了,目前还不具备扩建的能力。 只能帮着他们在附近联系一些民房,让他们住的更便宜一些。” 时琪老老实实的回答,现在附近的住户都跟着诊所沾了光,家里不用的房子全部租出去了。 “你们不具备收治的能力,其他医院的床位还空着,这对患者,对那些有空床位的医院,都是不公平的。”杜领导非常严肃的说道。 这话让人挠头,时琪想了想才说道,“我们是家个体诊所,没办法满足病人的需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诊所怎样运营,是我们自己的事儿?怎么会影响到其他医院呢?”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你以为光是自己挣钱就够了吗?不,你要有社会责任感。 你们这儿病人多的装不下,其他医院空荡荡,这像话吗?”杜领导的表情越发严肃,差点拍桌子。 要说社会责任感,时琪做的着实不错。 不仅医术高超,治病救人,而且医德高尚,对于一些困难的患者还主动减免药费。 所以听杜领导长篇大论说了一气之后,时琪就不明白了,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那您说具体一点,要怎么增强社会责任感啊?” “你们诊所太小,很难满足患者的需求,而其他医院又空着,白白浪费医疗资源。 你们应该尽快找两家医院合作,把你们的病号分流过去。”杜领导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时琪立刻就明白了,这人的目的,不跟王老头一家子一样吗? 就是想分他们诊所的资源。 “腿长在患者身上,他们想去哪家医院,是他们的自由,我目前还没有和其他医院合作的打算。” “小时大夫,这就是你不对了,作为医生,胸怀要大度一些,要时时刻刻把患者的利益摆在前面。 你看一下,这是初步定下来合作的几家医疗单位,具体合作事项,你要抓紧时间跟他们的负责人谈。”杜领导说着,拍出一张纸来。 时琪看了一下,上面写着三家医院,什么毛纺厂医院啊,钢厂医疗中心啊,赫然都在其中。 时琪差点被气笑了,要说合作,那也得跟大医院合作,双方才能取长补短,合作共赢。 杜领导提供的这几家医院,只是挂着医院的名头,其实都是卫生所级别的单位。 跟这样的医院合作,摆明了是对方要占他们诊所的便宜。 时琪是不可能妥协的,不过她想摸清楚杜领导到底要干啥,所以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继续问, “跟这几家医院合作啊,那您说一下具体合作方式呗? 据我了解,这几家医院的设备还没有我们诊所多呢,除了病房病床,他们也不具备治疗患者的能力,这怎么合作啊?” “简单,把抗癌一号方的具体配方拿出来,和他们共享。 不就是中药汤吗?他们也会熬,到时候,把患者分流到他们那里去就行。” 杜领导轻描淡写的把话说出来了,原来还是想要秘方。 时琪还没说话,坐在一旁的秦大夫和方大夫差点气炸了。 小本子是偷偷摸摸的弄方子,这个姓杜的倒好,光明正大的来抢了。 中医跟西医不同,流派众多,各家都有所长,按照中医的传承来说,只能父子相传或者是师徒相传,从来没有共享这一说法。 杜领导这么说,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抢夺时琪的技术专利。 “这不可能,当初佐藤带着巨额资金要跟我们合作,我都没有同意,我怎么可能跟其他医疗单位共享秘方?”时琪摇头拒绝了。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早就想公开抗癌一号方,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 她早就给抗癌一号方注册了国际专利,等到龙国进入国际市场那一天,专利就会发挥大作用。 要是现在贸然公开方子,胜利成果只会被那些发达国家抢走。 杜领导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狭隘,小农意识,你为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能置病人的安危于不顾吗?” 秦大夫忍不住了,“现在虽然有患者在排队,可我们也没有不管患者呀? 我们早就根据患者的病情,帮他们妥善安排了,保证不会耽搁治疗的。” “你就会顶嘴,我看你们这家诊所呀,除了几个破方子,思想境界完全不过关。 这样,你们先停业整顿,什么时候思想境界过关,什么时候再开业。”杜领导祭出了杀手锏,原来他就是为此而来。 杜领导一声令下,几个手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封条,开始封诊所了。 这个点,病房里不仅有住院的患者,大厅里还挤满了排队的人。 大家一看这阵仗,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时琪让方大夫和秦大夫分头出去解释,病人们一下子炸了锅。 “凭啥要让诊所公开秘方呀?咱龙国就没这样的传统。” “不公开秘方就查封人家的诊所,这不是欺负人吗?” “要是诊所被封了,我们去哪儿看病?” 病人们十分不满,大声嚷嚷着,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杜领导毫不在意,按照规矩,封了诊所,时琪就不能继续坐诊,也不能再接病人,否则就是诊所违规。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查封那么简单了,直接吊销执照。 在各处贴好了封条之后,杜领导又笑眯眯地讲了一遍规矩,他希望病人们配合, “咱们青州,医疗资源还是很丰富的,这家诊所被封了,还有其他医院呀,你们可以去其他医院看病。” 回答他的是一片嘘声。 然而杜领导毫不在意,说完之后背着手就走了。 想当初时琪让他难堪,现在他也要让时琪难堪。 杜领导倒是想看看,时琪接下来会怎么办?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还不是得低着头去求他…… 第173章 看谁先倒霉 眼瞅着把诊所闹成一团糟,杜领导很满意,拍拍屁股走人。 病人们一看,这不行啊,纷纷围着时琪讨主意,“小时大夫,接下来该咋办?我们总得看病啊,要不然,你偷偷的看,我们不说?” 秦大夫坚决不同意,万一有汉奸怎么办?到时候就会害了时琪。 时琪想了想,“大家伙儿别着急,这事儿也不能由着他一个人说了算,我会想办法的,大家先回家去等消息。” 病人里头也有老成的,“咱们就别为难时大夫了。” 就这样一个劝一个,总算把门诊的病人都给劝走了。 至于几个住院病人,时琪给他们带足了出院的药,让他们先去庙前村住着。 阿三是庙前村人,时琪在村里看过病,这个村是铁桶一块。 再加上,几个住院病人本身得的都是绝症,他们只有指着时琪给续命,所以绝对不会有人告密的。 把现有的病人都安置好之后,时琪这才召集医生护士开了个会, “这段时间挺忙的,借这个机会放个假,放假时间暂定半个月,放假期间,工资照发,大家伙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休息去。” 这些人都特别信服时琪,见她胸有成竹,能高高兴兴的领了工资,回家休息去了 方大夫,秦大夫,还有阿三没有走,几个人表情还特别严肃。 “时琪,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不会迫于压力,早就想好了要公开配方?”秦大夫知道杜领导的厉害,因此特别担心。 “这配方是你的心血,不能公开啊。” “师傅,你到底咋打算的?跟我们说说呗。 万一半个月以后,姓杜的还是不让咱们开业,咱们可怎么办啊?” “我们知道你烦,也知道这事棘手,可越是这样,你就越不能一个人扛着,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想办法。” 时琪也知道,这几人都是真正关心自己,她笑了笑说道, “感谢大家替我着想,其实是这样的,刚才姓杜的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他的手术白做,癌细胞早就扩散了。” 现场几人都是搞医的,一听这话,都瞪圆了眼睛,这岂不是意味着…… “应该就是这两天,姓杜的就会犯病,他到医院一查,就会了解自己的真实状况,到了那个时候,他病急乱投医,还得找我。” 秦大夫一拍大腿,“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诊所封的好呀。” “对,像这种坏人,坚决不能给他看病,就让他去死好了,咱们赶紧锁门,到时候让他找不着人。” 阿三哈哈大笑,“行,我现在就整理东西去。” 话不点不明,现场这几位,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时琪就直接给透了底儿。 得知是这么个情况之后,大家不再为时琪担心,当然,更不会为杜领导担心,这都是他自找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事做的多了,报应来的特别快。 杜领导离开诊所之后,就等着时琪上门来求自己呢。 他在脑子里边幻想着,时琪苦苦哀求,被他严肃拒绝,这种感觉好痛快,杜领导忍不住笑起来。 没想到他一笑,就觉得嗓子卡,很快就吐出一口痰来,这口痰颜色鲜红,里面布满了血丝,竟然是一口血痰。 这可把杜领导吓坏了。 自从动完手术之后,他对自己的身体就特别关注,眼看着吐出血痰,就赶紧跑到医院去做检查。 省医院的院长亲自给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院长看了一眼,脸色倏地一下子阴沉下去。 “怎么回事呀?你倒是吱个声啊?” 院长叹了口气,“对不起……” 杜领导慌了,“好好的,为啥说这话?” 为了给杜领导做手术,院长特地请来了两个专家。 而手术过程,院长也参与进去了,与专家轮流操刀,可以说,手术做的是相当成功。 可癌症这玩意儿,谁能说得准? 院长难过的低下了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癌细胞还是扩散了,你之所以会吐血,就是因为癌细胞侵袭了血管。” “什么?”杜领导只觉得一股晴天霹雳,差点把他给雷晕了。 两人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天,杜领导才缓过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术已经做过了,接下来只能放疗加化疗。” “到底有没有用啊?” “这个……像您这种情况,三年死亡率是985……” 杜领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干嘛不直接来个100呢? 15是安慰谁呢? 他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碰巧这个时候,有人找院长汇报工作。 院长抱歉的看了杜领导一眼,示意来人声音小一点,说快一点。 “……是那些在枯木逢春诊所治疗的病人,他们来复查了,复查结果是这样的……” “真的治好了吗?” “是的,不光是设备没有查出问题,他们的主观感觉也特别好,一个个都能吃能睡的。” “太不可思议了。” 院长和助理嘀嘀咕咕,终究还是被杜领导听到了。 详细询问一番之后,杜领导才知道,前期在枯木逢春诊所接受治疗的癌症患者,已全部康复。 治疗结束之后,这些患者来了省医院做体检,体检结果都是正常的。 “你说,要是现在我去枯木逢春诊所,时琪能不能治好我的病?”杜领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可以的,你这个病的类型,跟这几个患者是一样的。 这几名患者已经完全治愈,既然时琪能治好他们,没理由治不了你啊。”院长十分肯定的说。 就这样,上午刚刚查封了时琪的诊所,到了下午,杜领导就亲自上门去揭封条,顺便请时琪为他看诊…… 第174章 报应不爽 早上刚贴的封条,下午就要揭下来,这是典型的朝令夕改。 然而,杜领导觉得,自己做的没毛病。 贴封条是为了维护患者的利益,让更多患者能看上病。 而揭封条的理由也非常充分,那是为了方便他,他也是患者呀。 杜领导本以为,他这么做,诊所里怎么也得出来个人,表示一下感谢。 到了那个时候,他再顺水推舟提出看病的要求…… 没想到,封条都揭下来了,只有个门卫跑出来看了一眼,见他们没敲门,就打着哈欠又回去了。 “哎,你别走,你们诊所的负责人呢?”杜领导只好纡尊降贵,亲自询问。 “时大夫说了,反正诊所被封了,就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她给大家伙放了半个月的假,大夫和护士们都走了。” “什么?” 杜领导被雷的不轻,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吗? 正常人发现诊所被封了,不应该上窜下跳,到处疏通打点,争取早日开业吗? “休假了?都走了?” “这不明摆着的吗?就留我看门,你要是看病,就半个月以后再来。”门卫又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杜领导又失望又生气,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以前是病情失控,现在则是时琪失去了控制,这人完全不按套路来。 心腹手下知道他的病情耽搁不了,急忙跑去找门卫,希望能问出时琪的家庭住址,然而门卫一口咬定不知道。 最后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从诊所登记的资料中查到一个地址。 杜领导不敢再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他也不摆架子了,亲自带着人就找到了那地方。 然而赶到地方以后,却发现铁将军把门。 手下都替杜领导着急,就挨个敲开了邻居家的门。 邻居们都说,这的确是时琪的住处,末了,还顺便表扬一下时琪医术高,品德好,他们的病都是时琪给看好的。 “那你们知不知道时大夫去哪儿了?她家门为啥锁着?” “说是有人刁难,不让她开诊所,就干脆进山采药去了,” 邻居上下打量了一下杜领导一群人,突然冷着脸问道,“是不是你们刁难她?” 杜领导当然不敢承认,狼狈的离开了。 他扭头就走,还能听见邻居在背后唾骂,“哪个挨千刀的刁难小时大夫?就应该让这种人得癌症,永远治不好的那种……”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听到这话,杜领导浑身都在打哆嗦,他这是遭报应了吗? 为了不被杜领导和他的手下堵到,时琪白天就呆在庙前村,几个治疗没有结束的外地患者,也暂住在庙前村。 到了晚上,时琪就绕道去方大夫家休息。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原本方大夫家很小,根本安置不下外人。 不过,她在时琪的帮助之下买了大房子,别说是安排一个时琪,就是再多住几个人,也是有地方的。 让时琪感到头痛的是,庙前村除了几个重病患者,还有一个产妇无法离开。 这个产妇是意外早产被收住院的。 她叫张霞,因为生下的是个闺女,所以遭到了丈夫的嫌弃。 张霞丈夫虽然交了第一期治疗费用,可后续就像凭空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张霞的住院还有生活费用,都是诊所给垫付的。 方大夫气的不行,为了这件事,专门跑了一趟居委会,向他们反映情况。 不管咋说,不能赖账,更不能不管刚生产完的妻子。 居委会的同志说,张霞家情况很特别, “她跟现在的男人瘳学平,并没有领过证,这就是一傻闺女,早先家里人根本不同意她嫁过来。 她就自己收拾了两件衣服跑到廖家,跟廖学平过起小日子来。 以前人管这叫无媒苟合,所以廖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 我看廖家,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张霞赶出去。” 听说是这么个情况,方大夫也觉得很棘手。 她回到诊所,把经过一说,张霞就哭了起来,她说自己早就后悔了,可娘家那头已经闹崩了,回不去了。 “我能不能留在诊所,帮你们干点杂活?我什么都能干。”张霞不是吹牛,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这些活,她做起来真是得心应手。 时琪并不是铁石心肠,救治张霞并没有花多少钱,她也不能看这女人没了生路,就让张霞留在了诊所。 所以张霞是以护工的身份,留在庙前村的。 不过,她还没出月子,不能沾凉水,更不能干重活。 可她总是闲不住,看见啥活都想抢着干一点儿。 “我说大妹子,我也不知道你遇上了啥事,不过,不管遇上啥事,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像提水这种活,你就不要沾手了,让我来。”高原红说着,抢过张霞手里的大水桶,就直接给拎到厨房去了。 几个住院病人都知道张霞的情况,虽然他们自己已经很惨了,可还琢磨着,临走的时候挤点钱留给张霞。 张霞这情况,就跟孤儿寡母也差不多,有男人跟没男人一个样,得靠大家帮衬着。 高原红的老父亲常年劳动,身体恢复的特别快,第二期治疗结束之后,他去省医院做了复查,发现肿瘤已经完全消失。 时琪看过检查结果之后,就告诉高原红,“你父亲的病已经治好了,可以出院。” 高原红把收到的捐款都推给时琪,还要跪下给她磕头。 时琪笑着推回了一半的钱,“这些钱就足够了,剩下的钱把你家大黄买回来,好好过日子。” 高原红犹犹豫豫红着脸,好像还想说啥话。 “你还有啥事?” “是这样,我听说张大妹子和原来的男人没领证,那她这种情况,是不是就不用办离婚了?”高原红红着脸,竟然打听起了张霞。 时琪惊讶,“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跟病情八竿子打不着啊。 还是方大夫有经验,反应快,她把高原红拉到一旁悄悄问。 原来高原红竟然看中了张霞,想把她领回家乡一起过日子。 “张霞以前看走了眼,跟错了男人,这不是她的错,我不嫌弃她,也不嫌弃她带个闺女,我俩都说好了,想一块儿过日子。 就是怕她之前的男人知道了,拦着我们,所以我想打听一下,还有啥手续需要办的。” 高原红鼓足了勇气,终于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方大夫没想到,这两人一起住院,住着住着竟然能产生感情。 这真是意外,医院……原来竟是如此浪漫的地方? 时琪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之后,就找了顾遥,向他询问政策方面的问题。 顾遥很快就给了回复…… 第175章 是收购还是合作 “是否有婚姻关系,主要以民政局的登记为准,张霞和她上一个男人没有领证,自然也没有登记,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她是单身。 既然是单身,当然有追求婚姻自由的权利。”顾遥笑眯眯的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高原红还有张霞都在旁边听着,听完以后,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妹子,听到了嘛?你可以跟我回家去过日子,就是俺们那是乡下,挺苦的。”高原红一脸真诚。 “我进城之前,也是乡下的。”张霞颇有些扭捏。 方大夫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伙避开点,给这俩人留点说话的空间。 大家伙进了,顾遥继续说起城里的情况,“杜领导坐在诊所门前等了三天,实在熬不住,说是住院化疗去了。 结果进了省医院,情况很不好,建议他进一步转院。” “活该,抗癌一号方刚出来的时候,他就鸡蛋里挑骨头,说方子不合适,里面乌头加多了。 那可是癌症,不以毒攻毒的话,怎么能制住这种恶病?”方大夫气呼呼的说道。 “就是活该,刚做完手术就上门来要方子,不给方子就直接封门,这不是强盗吗? 他就是活该,自己找死。”秦大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行了,这个人也就这样了,没必要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诊所虽然关门了,可我们还有工作要做。你们两位,谁跟我去东正药厂?”时琪目光长远,已经准备开展下一步工作了。 戴院长终于送来了消息,东正药厂愿意跟时琪见面。 方大夫和秦大夫都想去,连顾遥都表示,他今天调休,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 毕竟,收购药厂可是件大事。 东正药厂位于城东,药厂附近都是居民区,还没走到跟前,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关于这个味道,附近的居民有不同的看法。 年龄大一点的人认为,每天沐浴在中药味中,可以强身祛病。 年轻一点的居民则表示,闻不习惯,希望药厂早点搬迁。 因为约好了要见面,所以戴院长和妻子早就在东正药厂门口等着。 戴院长的妻子叫刘美玉,她让大家管她叫刘会计就行,“沈厂长就在办公室等着你们呢,咱们快点进去。” “刘姐,你跟沈厂长透过我们的底儿吗?我们可是想收购。”时琪笑眯眯的说道。 “我说了,沈厂长说见面再详谈。” 药厂里边一片萧条景象。 据刘会计说,半年前就有一半职工回家休息,“这部分人只拿基本工资,就这,也好几个月没发下来了。” 东正药厂的成药品种少,以前中医红火的时候,东正药厂的成药也只在本省销售,没能实现外销。 现在中医中药受排挤,东正药厂就第一个倒下来了。 时琪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儿,“是气管炎合剂?” “只有这个药还在卖,老年人就信这个,给他们消炎药,他们还不吃呢。” 气管炎合剂,算是东正药厂的拳头产品了。 提起这种药,刘会计脸上就有了笑,能得到群众的认可不容易,她也很骄傲。 办公楼里头也是空空的,有一半办公室都锁了门。 厂长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刘会计老远就招呼上了。 沈厂长直接从里面迎了出来,请大家进屋坐,大概是厂长秘书也回家休息去了,所以沈厂长亲自拿暖瓶给大家倒水。 刘会计赶紧把暖瓶接了过来。 “让大家见笑了,现在厂里人少。”沈厂长还挺不好意思的。 “听说是药卖不出去,厂里账面上没钱了?”时琪笑着问道。 “是呀,这两年大家伙都爱买西药,说是西药利索,吃一两次就好了。 什么磺胺呀,土霉素卖的哗哗的。大家伙去医院,都点名要输青霉素,已经很少有人吃中药了。”沈厂长又是一声叹息。 “中药西药各有所长,西药是效果快立竿见影,不过中药能除根。” “对对对,小时大夫,大家伙都说你医术高,你果然是有见识。 我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合作,如今看起来,我并没有看错人啊。” 沈厂长说着,把刘会计倒好的水,亲自端了一杯过来,放在了时琪面前。 跟着时琪一起过来的人,都有些惊讶了,时琪可是想要收购药厂,怎么到了沈厂长嘴里,又成了合作? 时琪早就知道,想收购一家国营药厂是件很难的事。 主要是政策刚变,大家伙的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 这么多年以来,国营药厂一直占据着主流地位,这就给管理层一种错觉,目前面临的困难是暂时的。 只要度过困难,前方依旧光明。 沈厂长之所以谈合作,估摸着是把时琪当成冤大头了,只想从她手里拿投资,而不是把工厂卖给时琪。 “您倒是说说,想怎么合作?”时琪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见怪不怪,反而问起了对方的想法。 “小时大夫,不瞒你说,自从刘会计跟我说了你的想法之后,我也对你们诊所进行了调查。 你们诊所之所以红火,主要是推出了两个奇方,一贴灵还有抗癌一号方。 我明白你为啥想要收购药厂,就是因为以你们诊所的规模,没有办法实现中药量产,对不对? 我托人买了几片一贴灵,研究了一下,确实不一般。 要是一贴灵能够量产的话,光凭这个方子,你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沈厂长胸有成竹,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您说的也对,但不全对,收购药厂,自有我自己的打算,现有的几个方子无法量产,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时琪不卑不亢的回答。 沈厂长把这段话自动忽略过去,他一脸笑容的说道, “既然你们想实现量产,那就没必要买厂,为什么不让我们厂代工呢? 小时大夫,不是我说你,经营一家药厂,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什么人工啊原材料啊,还有销路,都需要操心。 你说说,你费那劲儿干什么?直接把合同给东正药厂,让我们帮你生产膏药,不就行了吗?” 乍一听,沈厂长的说法,似乎还挺有道理。 然而时琪会答应吗? 第176章 各有打算 有不少老字号药店,都是请药厂代工,来生产自己的品牌药。 单从挣钱的角度来看,代工可是比自己办厂强多了。 毕竟对于大夫们来说,最擅长的还是看病,而不是经营药厂。 把方子交给药厂加工,钱不少挣,而且省心。 时琪的目标是要振兴中医,可不单单是为了挣钱,她必须得有自己的药厂。 所以听了沈厂长的话之后,只是笑了笑, “您说的很对,管理药厂的确是麻烦,不过我还是想收购一家药厂。” 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时琪的想法过于超前,如果不能在药厂占据绝对的主动权,那大家伙有可能不听她的。 沈厂长皱了皱眉,对他而言,时琪实在是过于年轻了。 这样年轻,又是个个体户,就算是有钱有医术又怎么样,有财未必守得住啊。 不过考虑到钱还在对方手里拿着,时琪也没有明确表示会请他代加工,他还是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代工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坐着收钱就好,其他事情都交给东正药厂来做,何必要买厂呢?” “好,既然你坚持要代工,那我问问你,你们拿什么东西来代工?还是厂里这些老旧设备吗? 如果依然是这些设备这些工人,那日产量能达到多少? 你知道,国外汉方药厂一天的产量是多少吗?”时琪一针见血,指出了对方的问题。 沈厂长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他当然知道,国外的汉方药厂,已经实现了流水化作业。 就拿小本子来说,生产中药就跟生产螺丝钉一样,全部由机器来操作。 那速度快的很,同样的原材料,人家一天功夫,就能达到他们一个月的产量。 而东正药厂,仍然是人工配药,大锅熬药,然后再手工灌装…… 别说是没法跟国外的药厂比,就连有些发达的省份,产量都是东正药厂的十几倍。 没有流水线,纯手工操作,不仅速度慢,而且需要养的工人多,这样一来,就极大的增加了制药成本。 也就是说,就算时琪把膏药交给他们代工,在同等投入的情况下,也赚不了多少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在过去那些年中,东正药厂挣到钱之后,就用来给职工养老,改善福利。 这么做当然没有错,因为工人是工厂的主人,挣到钱,用来给工人改善福利,那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利润是有限的,在福利待遇方面投入得多了,给生产设备上投入的,势必就少了。 如今,东正药厂用来生产中药的设备,还是50年代建厂时置办的。 所以沈厂长所说的代工,只是忽悠一下不懂行的人罢了。 沈厂长也没想到,时琪竟然精通这里的门道。 时琪要是把膏药交给他们代加工,相当于用秘方,养活了他们一大厂的人。 沈厂长擦了把汗,“小时大夫,厂里设备的确是有些落后,不过那也得看跟谁比了。 小本子的流水线是发达,可咱的药品又不卖到国外去,自产自销还是可以的,所以你也没必要跟小本子比……” “中药一定会国际化,我买药厂,就是为了要跟小本子比,而且要把小本子比下去。”时琪说的掷地有声。 她这句话一出,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时琪脸上,有敬佩的,有惊讶的,有不敢相信的…… 沈厂长也年轻过,时琪的话,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他也曾是个热血青年,立志要振兴中医。 可惜越振兴,东正药厂完蛋的越快,是他无能吗?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沈厂长才勉强笑道,“小时同志,是我庸俗了,东正药厂,设备和效率的确是不怎么样。 你要是真想买厂,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家,小是小了一点,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地皮,手续和资质都是齐全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沈厂长已经不把时琪当成冤大头来看了,他像对待忘年交朋友一样,慎重的给时琪介绍了一家乡镇药厂。 “这家江北制药厂,是春苗公社办的企业,算是大集体,你要是真想买厂,就去跟他们谈,也许有惊喜。” 沈厂长说着,还翻出来两张名片,和江北制药厂的资料,一起交给了时琪。 时琪明白了,从一开始沈厂长就没打算卖掉东正制药厂。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投资者,不管是代工也好还是入股也好,只要对方能带来钱,帮他盘活账面上的资金就行。 尽管如此,时琪还是向沈厂长表示了感谢,刘美玉很不好意思,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 “之前我就跟沈厂长说过,你们是想买厂,他也一直答应的,谁想到跟前,又变成了拉投资,真对不起啊。” 会计就是普通的打工人,哪里能左右得了厂长的想法? 再说,今天也不是全无所获,时琪扬了扬手里的名片, “刘会计,今天的事全仰仗你和代厂长帮忙,接下来我就要去江北制药厂谈了,你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 “加入?怎么加入?”刘美玉顿时来的兴趣,东正制药厂半死不活,上班也拿不了全额工资。 像他家,幸亏还有戴院长挣钱,要不然几个孩子上学都成问题。 时琪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她要买药厂,自然需要全套管理人员,刘美玉过去,可以当一个主管财务后勤的副厂长。 刘美玉的眼睛立刻亮了,她当然知道副厂长是什么概念,能主管财务后勤,那可都是厂长的心腹…… 时琪能如此信任,让刘美玉感觉到很高兴,但是也有美中不足,那就是时琪的厂,也是个体户办的厂,不知能长久不。 “这事儿我可不能自作主张,得跟我家老戴商量一下。” “这是当然,那我先告辞了。” 离开了东正制药厂,时琪几人直奔江北制药厂。 这家制药厂是公社办企业,别看名字起的大,其实规模小得很。 就因为靠着巨澜江公社,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因为事先没有约定,几人也不好贸然进去参观,只是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心里有了个数,就直奔公社而去。 据顾遥说,他在这个公社,还有个熟人,“我们是战友,他转业后,就落在这公社了,我们先问问他去……” 第177章 万事俱备 顾遥自己不说,大家都不知道他还当过兵。 到了公社之后,找到了顾遥的战友,几人受到了热情接待。 回到家乡之后,包括顾遥在内的几名战友,经常聚会。 因此这位叫做刘莫祥的同志,跟顾遥很是熟悉。 “怎么想起来到这地方来了?”刘同志招呼大家坐下,挨个倒上茶水。 又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下时琪,在他看来,只有时琪可能跟顾遥有关系,两人年貌相当,有可能是男女朋友。 一想到顾遥终于开窍,刘同志笑得更加热情。 顾遥不知战友在想什么,他笑着介绍了一下大家伙,尤其是时琪,又说了来意, “现在就是想请你帮忙问一下,江北制药厂到底卖不卖。” “哎呀,你不介绍,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姑娘实在是太年轻了,原来她就是上过报纸的神医啊。”刘同志一脸惊讶。 然后才说道,“你要问别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个制药厂,肯定是要卖的。” 前些年不允许私人办企业,只有集体可以办。 就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公社里一群不甘寂寞的人,凑在一块成立了这家药厂。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这个公社,没有别的特产,但是依山傍水,产出的药材特别多。 然而,药材只有经过炮制加工,才能卖得上价,与其卖生药还不如卖成药,为了利润最大化,他们就成立了一家药厂。 “可这些人都忽略了,我们这儿是有药材,可没有像样的方子,也没有药师坐镇。 药厂成立以来,只能生产一些普通药。”刘同志摇头叹息道。 不得不说,制药厂的人,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他们能生产普通药,大药厂也能生产普通药,两相比较,顾客们肯定买那些大品牌厂家的药品。 “制药厂早就办不下去了,正找人接手呢。你们想买,可得把那帮人高兴坏了。他们啊,就等着钱,想重新进设备办罐头厂。” 听了刘同志的话,大家都很高兴。 顾遥笑道,“那还得麻烦你牵线搭桥,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让我们先进去看看。” “没问题,我请公社黄同志领你们去参观。” 黄同志直管制药厂,让他带着大家去参观,最合适不过了。 黄同志头发都有点白了,听说时琪想买药厂,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他不好意思握时琪的手,一路上都拉着顾遥,似乎生怕这个财神爷跑了。 如此周折,着实浪费时间,等黄同志领着大家走进制药厂,太阳都快落山了。 进了制药厂,黄同志就着重开始介绍设备,想当初为了筹备这个厂子,可是真金白银花了不少钱。 “……这个粉碎机,还是从大厂买回来的,虽然是二手货,可你看看,保养的多好,还有这个锅……” 黄同志认真的介绍着,介绍每一样设备的时候,他都饱含深情,如数家珍。 时琪能理解对方的心情,然而让她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个简陋的设备,而是制药厂的资质,和脚下的地皮。 至于对方重点介绍的设备,等时琪接手之后,肯定会全部淘汰。 她很有耐心的听着,一边听,还一边点头,这让黄同志有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时大夫,你能想起来收购我们这个小药厂,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这儿除了没有药师坐镇,其他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凑全了,看见你身后那个山没有? 这就是七真山,山上全是药啊,把药厂开在这儿,到时候种植加工外销一条龙,你就坐等着收钱。” 秦大夫笑了笑,“你们打算怎么卖啊?” 黄同志看了看时琪,别看对方年纪小,这时候却表现的沉稳有加,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 报纸杂志都在宣传时琪,说她医术很高,不过,时琪只是个个体户。 现在的人,对于有钱个体户的概念,还局限于万元户。 黄同志搓着手手琢磨着,时琪手里不会有太多钱,可不能狮子大开口,把对方吓跑了…… “一口价,十万块……” 时琪看了黄同志一眼,这个价格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黄同志局促的开口,“我可不是乱要价,这片原本是荒地,当初建药厂的时候,我们可是向队里买了地。 你看这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是我们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还有那些设备……” “地是从大队购买的?” “是的,合同和地契都在,你要真想买,我可以拿给你看。 我跟你说,药厂占的地皮,可是比现在的厂房大,当初我们是预留出发展空间的。” 时琪点头,按耐住内心的狂喜。 想要买厂容易,想要买地可不容易,她真是赶巧遇上了。 就算什么都不要,就冲着脚下这块地,十万块花的都值。 黄同志为了促成这桩买卖,当即又把几人领回了办公室。 他翻箱倒柜,很快就把相关资料找出来,里边包括药厂的资质,还有地契,“都在这儿了,你可以慢慢看。” 时琪把东西看了一遍,确认黄同志没有乱讲。 药厂的地皮果然是独立出来的,谁买下这家药厂,就能拥有脚下的土地。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又确认了一些其他细节,“十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得筹措资金,还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黄同志点头表示理解,十万块啊,这可是大买卖。 当天晚上,黄同志留他们吃饭,说是要请他们吃全鸡宴,被时琪拒绝了。 等药厂到手,肯定会经常跟黄同志打交道,有的是机会增进感情。 时琪就是故意想拖一下,免得对方觉得奇货可居,临时加价。 第二天上午,她就给黄同志打了电话,通知对方,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购买药厂,并且已经准备好了资金。 黄同志特别的激动,“我们这边儿一切都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过来签合同,不过……” 第178章 不分好歹 “黄同志,你们是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时琪笑着问道。 “也不是很特别,这样,等见面再谈。” 黄同志欲言又止,倒是勾起了时琪的好奇心,明明之前说好了,一口价十万块,难道对方又不满意了? 等到约定的时间,两家见面详谈。 时琪才发现,自己误会了黄同志了,他提出的并不是什么过分要求。 “老邱挺可怜的,他无儿无女,老伴儿也早走了,药厂刚一成立,就用了他,让看大门。 这几年,他以厂为家,家里的房子早就荒废不能住人了,你办厂也要用人,能不能继续让他看大门啊?” 时琪立刻想起,参观药厂时,在门房里见到的老汉,对方年龄虽大,精神头还不错, “药厂会扩建,以这位邱师傅的年纪来说,他看不了大门。 不过可以留在传达室,收发个报纸信件啥的。” 时琪要办的药厂,远远超出黄同志的想象。 她不是要找几个人看门,而是要成立一个保卫科,组建一支专门的队伍巡视厂房。 看到时琪痛快答应,黄同志也很高兴,办手续的时候,没有再出什么风波,时琪顺利的买下了厂房。 当天晚上,黄同志再次邀请大家吃全鸡宴,这次时琪没有拒绝。 在饭桌上,得知时琪要扩建厂房之后,黄同志又推出了本公社的建筑队, “都是我们本乡的汉子,手脚麻利的很,他们经常进城给人盖房子,要是让他们扩建厂房,可以给你优惠价。” 这次时琪摇头拒绝了,为长远考虑,她准备找国营建筑公司来盖厂房。 黄同志没有继续纠缠,人家买了厂,痛快的给了钱,就已经尽义务了。 买下了厂房,时琪又按照计划联系建筑公司。 对方是正规单位,自已有设计师,详谈之后,按照时琪的要求画出图纸,准备动工。 几件大事接连办下来,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丝毫没有休假的感觉。 “厂房盖起来了,是不是还要进设备?人家都说,工厂不跟个体户做买卖,咱们恐怕得买二手货。”秦大夫忧心忡忡的说道。 秦大夫,方大夫还有顾遥全都是外行,让他们参与药厂建设,真是为难大家伙。 “大家不要为了设备担心,我已经联系冈本,让他以冈本株式会社的名义,从本子国购买一批最先进的流水线,然后运到青州来。” 时琪早就胸有成竹,她办药厂买设备,还需要买二手货吗? 自然有受过她恩惠的人,从中斡旋,帮忙购买。 秦大夫恍然大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冈本早就说过,没有你的话,他早就没命了。” 购买进口设备,对其他人来说是件难事,可对时琪来说,就跟左手倒右手一样简单。 冈本株式会社在本子国,算一家有名号的企业,由他们出面购买药材生产线,绝对是手到擒来。 不过,从国外购买设备,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转运。 “反正盖厂房也需要时间,慢慢等。” 时琪叹了口气,珍妮留下来的钱花的一干二净,现在得赶紧开业挣钱,来支付厂房和设备的二期费用。 之前给诊所贴封条的杜领导,已经被送到国内最大的医院进行化疗去了。 封条自然而然被揭了下来。 休假的医生和护士们迅速到位,诊所再次开业。 诊所开业的这一天,高原红的老父亲正式结束治疗,他老人家已恢复健康,要回家乡去了。 高原红难得奢侈,他买了一包糖果,跑来给医生护士们分发。 “看你一脸笑,这是有喜事儿?”方大夫含了一颗话梅糖。 “我跟小霞的事成了,她要跟我回去。”高原红招手,示意张霞过来。 张霞还有些害羞,明明是跑诊所生孩子来的,没想到重新嫁了个男人。 “孩子呢?” “算我闺女,俺家也没啥讲究,男孩女孩一样喜欢。”高原红挺了挺胸膛,表示他会接受张霞的孩子。 自从张霞住院以来,她之前的男人就没露过面儿,大家默认这人已经死了。 既然没有法律上的阻碍,全体医护人员筹了点钱,买了一床大毛毯,为这对情侣送上了美好祝福。 高原红挺高兴,他这趟出门绝对值了。 不仅保住了老爹的性命,还上了报纸,成了名人,最后还带了个媳妇儿回家。 他已经跟老家买牛的人联系上了,买家表示,只要他回来,就用当初的价格,把大黄牛给他送回去。 把日子过成了这样,高原红觉得太满足了,要是没啥意外的话,这段青州求医之旅,就够他吹嘘半辈子的。 刚把高原红一家子送走,方大夫就跑来找时琪, “有个年轻姑娘,挂的是普通号,她非说自己得的是脚气,我觉得不大像,要不,你给她看看?” 方大夫也算是有经验的,她没有处理疑难杂症的能力,不过看普通病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像是脚气?那你把她带过来。”时琪正好趁着空档,靠在椅子背上舒了口气。 再次投入高强度的工作,除了累,还是累。 方大夫很快就把女病人领过来了,这是一个时髦的姑娘,烫着卷发头,衣服也是最时兴的。 “我就是脚气,给我开点治脚气的药膏就行了,你们难道连这种病都确诊不了吗?” 时髦姑娘不想跑来跑去,狠狠的瞪了一眼时琪,还冲着方大夫发了脾气。 从看见这女孩的第一眼起,时琪就知道对方得的根本不是脚气,而是一种很难治的恶疾。 “既然你能给自己看病,还来诊所干什么?”时琪也没有客气,直接就给怼了回去。 姑娘被噎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 “大家都说个体诊所事儿多,只要进来看病,就会给开一大堆用不着的药。 我原本以为你们名气大,是好的呢,现在看起来,也是个黑心诊所。” 啥?黑心诊所? 自打坐诊以来,还从来没人说过诊所黑心,这姑娘不分好歹,时琪差点被对方气笑了。 “你得的病根本不是脚气,所以脚气膏不对症,我们的医生负责任,才会建议你进一步检查诊断。 你不问是非,就说我们是黑心诊所,你要为自己的话道歉。”时琪站起身来,掷地有声的回击。 旁边有几个围观的患者,也开始批评那姑娘,“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 时大夫的眼力劲儿特好,她给你瞧病,绝对不会错的。” “是啊,你怎么能平白无故说人家黑心?应该你向诊所道歉才是。” 被病人们这一激,姑娘也生气了,她坐到椅子上,当众脱下鞋和袜子,伸出一只脚让大家看,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也不怕丢人现眼了,你们看我的脚,这不是典型的脚气吗? 我以前得过这病,我记得很清楚,如果这不是脚气,那又是什么病? 你们现场给评判评判,如果真不是脚气,那我不仅给诊所道歉,还倒赔一百块钱。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脚气,那诊所就得给我道歉,而且还得承认他们就是黑心诊所。” 第179章 把事闹大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一些了,当众脱袜子,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更何况对方有病。 所以看热闹的人,也就大大方方朝那姑娘脚上看过去。 这姑娘皮肤白嫩,脚趾甲修剪整齐,一看就是城里人,生活条件非常优越。 她的脚背和脚趾部分都是好的,只是在脚掌底部,有几个玫瑰红的斑疹。 几个斑疹互不相连,外圈的部分有些脱屑,看起来并不很乍眼。 “长在脚上,又痒痒的厉害,这不是脚气是什么?”姑娘指着那几个玫瑰斑疹说道。 病人们议论纷纷。 “还真不大像,我也得过脚气,不过,我都是烂脚趾头缝,从来没在脚底板上长过。” “是啊,你这个位置挺奇怪的,不像是脚气。” “长在脚上又痒痒,不是脚气是什么?” 说什么的都有,主要是脚气这种病太常见了,十个人里头,有五个人都得过。 就算自己没得过,也见过别人脚痒痒,所以多少都能发表两句意见。 时琪笑了笑,这姑娘得的病可不怎么体面,要是当众说出来,会对她的人生造成巨大影响。 医者仁心,年轻姑娘不大懂事,可时琪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这种疹子叫玫瑰糠疹,虽然长在脚上,却不是脚上的病。 方大夫不给你开脚气膏,是因为脚气膏不对症。”时琪耐着性子解释道。 “长在脚上,却不是脚上的病,你也忒能胡扯了?那你倒是说说,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是瞎胡扯,就是想骗我钱。” 时髦姑娘没有听出时琪话里潜在的意思,反而跟受了挑衅一样,非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方要揭破谜底,时琪也没办法。 “好,是你自己非要问的,你得的是梅毒,二期梅毒。” 一听时琪做出了诊断,刚才还凑在旁边看热闹的病人们,顿时被吓着了,大家立刻往后退。 “哎哟呵,梅毒?是不是杨梅大疮?” “就是啊,梅毒就是杨梅大疮的学名。” “哎哟,只有那种女人才得的脏病,不是说,梅毒都在青州绝迹了吗?” 大家的目光里透着恐惧,看向时髦姑娘就跟看恐龙一样。 梅毒不仅是一种恶疾,更是私生活混乱的代名词。 前些年管的严,因流氓罪入刑的不少,谈恋爱的都不敢在大街上手拉手,咋有人会得这病? 时髦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就怒了,“你配当大夫吗?你怎么没有一点医德啊? 骗不成我的钱,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怎么这样啊? 我好好一个人,凭什么让你们污蔑?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们。” 时琪扶额,她本不想当着众人说病情,是这姑娘非得逼着她说的。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诊断正确,就算事情闹大了,对诊所一点影响都没有。 受影响的,是时髦姑娘的前程和家庭。 “道歉,你们立刻向我道歉,肯定是你们误诊了,你们得给我赔钱。”姑娘依旧不依不饶。 围观的病人们,有相信时琪的,有相信年轻姑娘的。 最后,终于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闲人,飞奔着跑去报警了。 秦大夫也是懂行的,他看了时髦姑娘的脚之后,还想劝两句,“别闹,闹大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大家伙瞧瞧,这秃头还威胁我呢,什么叫闹大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是我在闹吗?是你们误诊。” 没想到姑娘不领情,又当众把秦大夫劝她的话嚷嚷出来。 大家伙看向秦大夫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这人这么猥琐,难道诊所真有问题? 方大夫赶紧把秦大夫拉到一旁,“行了,你没看出这是啥人吗?好心当成驴肝肺,就请警察同志来断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其他病人听说出现乌龙事件,都跑过来看热闹,瞬间就把诊室围的水泄不通。 大家议论的焦点主要有两个,第一个是,时琪是否误诊了? 毕竟她是上过报纸的神医,要是出现了误诊,神医的名号,就名不副实了。 第二个焦点,就是时髦姑娘。 梅毒可不是什么体面的病,这姑娘肯定是跟人那个又那个,所以才会传染上这种脏病。 大家无法想象,如此漂亮时髦的姑娘,怎么会是那种人? 现场讨论的非常热烈,如果不是办案人员及时赶到,现场这些群众,为了扞卫自己的观点,非得先打一架不可。 “怎么回事儿?”办案人员是附近派出所的两位同志。 这俩位同志,跟时琪也算熟悉,虽然时髦姑娘抢着告状,可他们还是先听取了时琪的讲述。 把双方的话都听完了之后,办案人员有点挠头,他们只会抓贼,不会看病啊。 “不如这样,从省医院请两位专家过来,听听他们的意见。要是他们支持时大夫,那就能确诊了。”一位办案人员提议道。 “必须有第三方介入,要不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也不好判断。” 时琪没有意见,她办公桌上就有电话,现场就可以联系省医院。 时髦姑娘没想到,事态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她指了指自己的脚,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一点小病,有必要请省医院的专家吗?” “同志,请专家过来,正是秉着对你负责的态度,时琪同志是个医生,没有依据,她不会胡乱作出诊断。 既然你不相信时琪同志的诊断,那就再请两位皮肤科的专家过来看看。 至于到底谁对谁错,等专家作出诊断之后,再讨论。”办案人员说的有理有节,让人无法反驳。 时髦姑娘突然有点害怕,她没想到,时琪的态度这么刚。 派出所的同志都来了,时琪还坚持自己的主张。 难道说,她真的有病? 可时髦姑娘仔细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最近这一两年,她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 这么一想之后,时髦姑娘又变得硬气起来,“哼,请专家就请专家,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第180章 脚踩红线 省医院的专家很快就赶到了。 两位专家都是皮肤科的,一男一女,两人都五十多岁了,一看就经验十足。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时琪就把情况大概说明白了。 对方也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因此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坐下来就看病。 时髦姑娘再一次脱下了袜子,指着自己脚底板上的玫瑰糠疹说道, “呐,就是这几个疹子,我说这肯定是脚气,想买点脚气膏。 可这诊所里的大夫,非说我得的是梅毒,这不是诽谤我吗?” 经过认真思索,时髦姑娘确定,自己最近一两年,都没有跟男人交往过,自然不可能得上脏病,所以她说的很是理直气壮。 两位专家只看了一眼,就对派出所的同志说,“清一下现场,无关人员太多了,我们不好问诊。” 看热闹的人急得抓心挠肺的,到底是不是梅毒啊? 可惜没人回答他们。 负责办案的同志,客气的把闲人都请出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诊所的工作人员,和省院的两位专家。 眼瞅着屋里没有闲人了,女专家才问道,“姑娘,两年以前,你的私处是不是也起过类似的疹子?” “两年以前?” 时髦姑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两年,她的确是没有跟男人接触过,但两年以前,她谈了一个男朋友…… 说起那个男人,还是很有来头的,他是回乡探亲的香江商人,派头十足又多金。 当时时髦姑娘是饭店的服务员,双方一个贪财,一个贪色,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回想起那段日子,时髦姑娘也有些后悔,不过,谁年轻的时候没荒唐过呢? 临走的时候,香江商人告诉时髦姑娘,自己在香江有家有业,不可能娶她,不过他给时髦姑娘留下了一笔钱。 因为这笔钱的缘故,时髦姑娘很轻易的原谅了自己,也原谅了那个负心汉。 等负心汉离开了之后,时髦姑娘发现自己得了病,是难以启齿的妇科病。 她当时也怀疑过,这病可能跟负心汉有关,不过她偷偷去抓了点消炎药,吃了之后症状就消失了。 所以最终,时髦姑娘就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两年,竟然有人提起她的旧病…… “以前是不舒服过,不过我自己也看不着,就随便吃了点消炎药……那个都已经好了,应该不要紧的。”时髦姑娘支支吾吾。 “那就对了,两年前你就被感染了,那个时候是一期梅毒,你吃了消炎药,把症状给压下去了,但是并没有断根。 这两年,病毒一直在侵袭你的身体,现在是二期发作。 你脚上的这几个玫瑰糠疹,只是早期症状,后边还会越起越多的。”男专家一脸遗憾。 女专家点头,表示同意同事的意见。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确诊了,加上时琪,一共有三位大夫,都给出了诊断意见。 “不会,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被诊所收买了?”时髦姑娘要崩溃了,不过,她崩溃的时候,依旧是把责任推向别人。 时琪可不买她的账,她转向派出所的两位同志,“这人无理取闹,请你们处理一下,不要让她影响诊所的秩序。” 孰是孰非已经很清楚了,派出所的同志也没有耽搁,“你别闹了,回去跟我们说明情况。” 时髦姑娘又哭又闹,“我不走,你们吓唬我的,你们骗我的。” 有些事由不了她,最终,这个姑娘被铐上带走了。 看着时髦姑娘被带走了,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我的天哪,这人得的真是梅毒?” “可怕,怎么又有这种脏病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干净漂亮的姑娘,咋会得这病?” 大家议论纷纷,惊讶之余,对时琪更加佩服了。 当天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正好有一位小报记者。 他从头至尾目睹了整个事件,然后又跑到派出所了解情况。 经过组织和加工之后,记者把时髦姑娘的经历写成了一个长篇报道,作为社会深度问题报道出来。 一时之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什么的都有。 这件事,也给好多人提了个醒,凡是有过这方面经历的人,都提高了警惕。 他们不敢再去光明正大的去医院看病了,而是偷偷摸摸找小诊所,先打听清楚,确定自己得的不是脏病,免得丢人现眼。 整个事件最终还是成就了时琪,再加上高原红父亲出院,相关媒体就此事,进行了进一步跟踪,说是会加大对于神医的宣传力度。 “应该就是这两天见报了?” 一想到整个诊所都跟着时琪出名,秦大夫就抑制不住满心欢喜,他每天早上第一个来诊所,先看一遍报纸。 方大夫也跟着他一起看,“见报了,你看这个报纸,第二版上全部都是介绍时琪……” 秦大夫不满意,“为什么是第二版?第一版上登的是什么?还有什么新闻比治愈癌症更重要?” 时琪笑着说道,“咱们经手的病人还是太少,只能作为特例来报道。” 话虽这么说,大家伙还是很好奇,也不知第一版报道了什么新闻,竟然能压过治愈癌症的消息? 秦大夫把报纸拿过来,仔细研究起来,“本子国专家取得新成就,汉方药攻克心血管难题……” “我看看……”时琪立刻警惕起来。 小本子能研制出新的汉方药?那他们就不会抢注中药商标,到处坑蒙拐骗了。 “欺世盗名,这个药根本就不是他们研究出来的,这是伤寒杂病论里的方子,他们这是剽窃。” 看完报纸之后,时琪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方大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时琪啊,你不是一直在注册古方专利吗?这个药方你注册过没有?” 时琪刚才就是被气懵了,现在也想起了这一茬,“哎呀,这个方子我注册过,已经成功申请到专利了。” 秦大夫搓搓手,笑得很猥琐,“那他们研制出的新药,是不是侵犯到你的专利了?” “以国际专利法为标准,的确是侵犯到了我的专利。” “是吗?可以告他们吗?可是,该去哪里的法庭起诉他们呢?” 方大夫有些发愁,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她倒是想告小本子,可不知道去哪里告。 时琪笑了,这几年来,她花在注册专利上的钱不计其数,可谓是费尽了心力,现在对方终于踩到了红线上,收网的时候到了。 “我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告他们……” 第181章 专利之争 平心而论,小本子里头的好人并不多,像冈本,佐藤这样的,都算是友好人士,可惜凤毛麟角,人数太少。 还有一些人,不提他们当年烧杀抢掠过,现在还想着白蹭龙国的资源。 谎称研制出新的汉方药,随意剽窃中医药的梅川家族,就是小本子中的坏人。 “让我看看,剽窃伤寒杂病论的是什么人,哦,这人叫梅川苦茶,是梅川家族的医药博士。 他年轻时,曾经来我国学习过中医。” 看了报纸上的简介,时琪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相信梅川苦茶能研制出新的汉方药,因为他有学习经历。 但使中医博大精深,并非学习过就一定能出成果。 “告他,时琪,你告诉我,该怎么告他?”秦大夫摸了摸秃头,决定教训一下梅川苦茶。 “违反国际专利法,可以在我们国内的法院起诉,也可以去小本子国起诉。 还可以去任何一个他销售汉方药的地方起诉,去哪里告,对我们更有利呢?” 时琪认真思索起来,时不时还看一看报纸,“这样,可以让傅先生在香江请个律师,然后直接在漂亮国起诉。” 去漂亮国告小本子侵权? “为什么不去本子国告呢?” “毕竟本子国是小本子的地盘,梅川家族势力很大,咱们都是外国人,在他们的国家起诉当地人侵犯专利,可不占任何优势。” 听时琪这么一解释,方大夫和秦大夫都明白了,漂亮国跟两边都不搭边,他们又爱讲法律,所以直接在漂亮国起诉,是对时琪最有利的。 商量妥当之后,时琪就打电话,跟香江的傅先生联系上了。 傅先生以前找时琪治疗过不孕不育症,现在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他对时琪自然是满怀感激之情,恨不得能以身相许,来报答时琪,当然,被时琪拒绝了。 有不少古方专利,都是通过傅先生联系国际专利局注册的,所以他一听有人侵权,立刻兴奋起来, “没问题,我的律师团里,有一位范律师,最擅长打侵权官司,就请他办理这个案子。” 时琪注册的古方专利,傅先生都有备案,因此这位范律师都不需要来龙国,就能拿到第一手证明材料。 傅先生决心好好表现一下,让时琪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香江速度。 头一天时琪刚打完电话,第二天,范律师就成功在漂亮国弗吉尼法院提起了诉讼。 之所以选择这个法院进行诉讼,是因为梅川家族在弗吉尼地区设有一个汉方大药堂。 这次梅川苦茶研制出的新药,就在汉方大药堂销售。 根据国际专利法规定,时琪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侵犯到她权益的地方进行起诉,因此弗吉尼法院受理了这起侵权案。 侵权案受理成功,很快就在本子国引起了惊涛骇浪。 梅川苦茶没想到,有人比他速度还快,他抄袭伤寒杂病论,还没尝到甜头呢。 就有人说,已经把伤寒杂病论里的方子注册为专利了,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比他还能抄? “这人的脸皮太厚了,伤寒杂病论谁都可以看,上面的方子谁都可以用,凭什么她注册成自己的专利?” 梅川苦茶发着脾气,其实早先他就想着,要把这方子据为己有,注册成自己的专利,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而己。 “这人的速度太快了,现在已被他抢占先机,法院发来了通知,我们必须要上庭应诉。 弗吉尼地区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不能在当地丧失信誉。”梅川株式会社的会长,表情十分沉重。 “律师怎么说?” “律师说,那人的确拥有国际专利权,就算她注册的是古方上的药,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现在,这名叫做时琪的女子,就是这个方子的专利拥有者,我们要使用专利,必须给她缴纳专利费,否则就是侵犯了法律。” 梅川家族几个拿事的人,集体沉默了。 以前都是他们坑蒙拐骗,侵占龙国的利益,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在上庭之前,我们是不是还有和解的机会?” “是的,我方律师已经给时琪发出了邀请,请她来本子国面谈,希望能达成和解,可是被她拒绝了。” “会长,我想亲自去一趟龙国,跟这个叫做时琪的女人当面谈一谈。”苦茶决定亲自出马。 “苦茶君,那就辛苦你了,希望能在开庭之前达成和解。 龙国那边的人还很穷,你带一笔钱过去,看到这么多钱,时琪一定会动心,到时候事情就好办了。” 会长郑重托付。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侵犯专利的问题,梅川株式会社几条药材生产线,都在开足马力生产汉方新药。 现在他们的库房里存的全是这种药品,如果药品侵权案得不到解决,那新药就不能上架销售,这样巨大的损失,梅川株式会社可承担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梅川家族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就是,等判决生效之后,向时琪支付巨额侵权费和专利使用费,争取药品正常上架销售。 另一条路就是在开庭之前,争取跟时琪达成和解,最好是让对方乖乖奉送上专利使用权。 这两条路都需要用钱开路才能走得通,经过计算之后,梅川家族认为,提前达成和解,花的钱要少一些。 就这样,梅川苦茶携带巨资出发,他踌躇满志,发誓要让时琪折服于他的才华之下。 梅川苦茶出发之后,梅川家族的其他成员也紧急行动起来。 梅川株氏会社原本计划生产的几个新药,都来自于伤寒杂病论。 新药侵权案给他们提了个醒,现在他们得紧急查询一下,其他药品有没有被人抢注专利。 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得赶紧注册专利才行,要是已经被人抢注专利,那麻烦可就大了。 只怕梅川家族,近几年都没有新药可以生产了…… 时琪犹如一只引发风暴的蝴蝶,硬是让专利大战提前了十年,只是这一次专利之争,到底谁是谁非,鹿死谁手呢? 第182章 得道多助 按照梅川的想法,只要提前打通当地的官员,让他们强迫时琪合作,梅川株式会社面临的起诉,就会迎刃而解,这是上上之策。 “龙国兵法有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听说当地正在吸纳外资, 我代表梅川株式会社去跟他们谈合作,他们一定会帮我说服时琪的。”梅川苦茶很有把握。 就这样,飞机一落地,梅川苦茶就在秘书的陪同下,找到了主管青州的领导。 这位主管领导一听,梅川能带来投资,当即热情接待。 不但摆下酒宴为对方接风,而且还亲自为梅川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在席间,双方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开心。 梅川苦茶趁机提出了吃官司的事儿,“这位时琪医生,对梅川株氏会社颇有些误解。 我们并不是想白用龙国古药方,这只是巧合,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弘扬龙国的中医文化。” 主管领导点头,在没有摸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之前,他是不会贸然发表意见的。 “如果您能出面解释,帮时琪医生化解对于我们的误会,梅川株式会社就愿意在青州投资办药厂。” 这个诱饵太大,主管领导一下子就动心了,“只是说服一下时琪嘛,这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点头,就看到自己的秘书在给他挤眼睛。 这说明,有些情况是他还没有掌握的。 主管领导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主动端起酒杯,“喝酒喝酒,酒桌上不谈公事。” 梅川苦茶心急的不得了,可对方不谈,他也没办法,只能先吃饭。 酒宴过后,主管领导就问秘书,“你给我挤眼睛是几个意思啊?” 秘书赶紧说,“领导,我是提醒你,你可千万不要认为,时琪只是个大夫,就好拿捏。 您要是贸然去说服他,那是会付出代价的。” “这话从何而来?” “您知道主管卫生的杜领导吗?” “知道啊,老杜不是病了吗?做完手术还转移了,目前正在京城最大的医院做化疗呢。” “那您知道杜领导为什么这么惨?之前大家伙都传,说是时大夫能治癌症。 杜领导想着,他是主管卫生的领导,时琪怎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就上门去求诊,结果人时大夫早早就躲开了。 我们听说,杜领导在时大夫的诊所门前坐了整整三天,最后实在熬不住,才去京城做化疗的。” 秘书把杜领导求诊的经过说了一遍。 主管领导立刻沉默了。 他知道秘书是什么意思了,只要是人,都有生病的可能,时琪可不是普通人,她是神医。 他们这些当官的,可以关停时琪的诊所,却不能强迫时琪给自己看病。 关于杜领导求诊的经过,他们圈子里也在传,大家都说是老杜做的太过分了。 杜领导已经把时琪给得罪死了,最后还上门求人家给自己续命,时琪能答应吗? 别说时琪是避开了,时琪就是没有避开,一句治不了,杜领导也拿她没办法。 人们都不愿意得罪大夫,尤其是有本事的大夫,就是害怕对方不好好给自己看病。 秘书提醒他的意思,就是让他谨慎对待梅川,可千万不要步杜领导的后尘。 想到悲惨的老杜,主管领导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秘书果然是忠心,提醒的正是时候。 投资再重要,能比性命更重要吗? 谁的性命谁珍惜。 打定了主意之后,第二天主管领导就玩起了消失。 梅川来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秘书都告诉他,领导出差了,领导开会去了,领导有事等等等等。 梅川吃了闭门羹,他又打起了别的鬼主意…… 这个时候,时琪也紧急行动起来。 “专利权相当于篱笆,是为了防止梅川,佐藤之流,占有并且生产古方药。 我不是为了防自己人的,我得向上申报,把专利的使用权无偿捐献给国家。 凡是我龙国企业,都可以生产这些古方药。” 时琪忧心忡忡的说道,她被迫提前公开专利的秘密,要是引起国人的误会,那就不好了。 “咱们龙国没有专利局,这种事情得向卫生系统申报。” “这一层一层的申报加审批,不知道得多长时间?” “要是能直接找个管事儿的就好了。” 几位朋友都在为时琪出谋划策,可惜没一句是有用的,顾遥在一旁听到了,皱眉不语。 第二天,他就把顾老爷子领过来了,“时琪,这是我堂爷爷,退休以前,他在京城工作,在那边有点人脉,要不然你跟他聊聊?” 顾老爷子须发皆白,精神头却很不错,一见着时琪,他就主动介绍自己, “你不认识我,我可是早就知道你了,我一直用你的膏药啊。” 如果不是膏药太好用了,顾遥还请不到顾老爷子。 时琪立刻就明白了,顾家这位老爷子只怕是有点门道,能直接帮她把问题反映上去。 只是专利权这个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跟捐献其他物品不同,需要给老人家解释。 好在老人家睿智通透,没费多大劲儿,他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是好心,别让外国人乱用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但是本国的人呢,还像以前那样用,是这个意思?” “是的是的,您说的对极了,我就是想向上面反映一下,注册国际专利,并没有把古方据为己有的意思,我是为了保护古方。 我可以把专利使用权捐献给国家,由国家来决定,到底谁能使用,谁不能使用,具体又是怎么个用法。” “大功德呀,你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你年纪轻轻就能想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容易。” 顾老爷子感慨一番之后,直接表态,“你这个是大事,不容耽搁,你把诊所的事情安排一下,跟着我一起去京城,我领你去见能拿事的人。” 小本子梅川都找到青州来了,必须抓紧时间说明专利的问题。 否则的话,时琪将会面临千夫所指的困难局面。 时琪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时间很紧迫,顾遥买到了当天晚上的车票。 不过在临出发之前,时琪还是挤出了一点时间,她去了青州报社,见到了青州报社的主编。 第183章 考验 时琪把自己在国外注册专利法的初衷和经过,讲述了一遍, “现在我就是想发个声明,龙国人可以照旧使用古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主编是文化人,他早知道国外有专利法,侵权必究,而龙国,也早晚有并入世界的那一天。 时琪能够想到这一点,早早下手保护古文化遗产,这不是干坏事,而是大功德。 他能理解时琪的担忧,这种事就得早早说明白,万一那些医药界的同行受人挑拨,误解了时琪怎么办? 主编郑重点头,“小时大夫,你放心,我亲自动笔来写文章,保证明天就见报,头版头条。” 虽然青州日报的影响力仅限于当地,但不管怎么说,它也是媒体报刊。 在这关键时刻,只要有人发声,说明真相就行。 办完了这桩大事之后,时琪登上了北上的列车,跟着顾家爷孙,一起赶往京城。 一路辛苦自然不用说,好在顾遥订的是软卧,他们三人刚好占了一个包厢,晚上大门一关,可以正常休息。 白天醒来,用过早饭之后,顾老爷子就讲起他当年的经历。 不听不知道,原来这位老爷子当年上过战场,打过小本子,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传奇人物。 顾老爷子本是青州人,到老了不愿意卷入是非,所以退休后,直接来了青州。 时琪一边听,一边点头,顺便还帮老人家把了个脉,提出几个调养身体的建议。 顾老爷子觉得十分受用。 他一直想要当面见见时琪,但又不想跟那么多病人抢资源,现在这个愿望总算是实现了。 有了时琪亲自为他把脉,顾老爷子觉得,他能活到百岁往上了。 一天一夜的旅行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他们终于到达了京城。 来不及看一下京城是如何的繁华喧嚣,就有专车来接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跟来接他的人确定了一下时间,就问时琪,“直接去见拿事的人,你紧张不?” 时琪做事,是为国家利益考虑,因此她笑道,“不紧张。” 不知经常在报纸上看到的人,和本人有何区别? 顾老爷子点头,车子直接把他们送到地方。 这地方戒备森严,经过检查之后,顾家爷孙俩要跟她分开了。 “丫头,别紧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顾老爷子又叮嘱她一句。 时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工作人员把时琪领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间里,让她坐下等着。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房门打开,走进来五个穿白大褂的人。 一看他们的打扮,时琪就知道这是同行,只不过,来这么多大夫,是要干什么? “你就是时琪?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叫李朝阳,是搞中医的。 你可能听过我的名字。”为首的中年人笑着自我介绍。 “何止是听说过?您是中医界的前辈啊。”时琪恭恭敬敬的跟对方打招呼。 这位李朝阳可不是普通人,他不仅是中医界的前辈大拿,还出手编撰了好几本中医学教材。 以时琪的资历,称对方一声老师都不为过。 “前辈不敢当,老了是真的,我现在从事保健工作,乔老让我来考考你。” 李朝阳也没藏着掖着,他招呼带来的人团团坐下,把时琪围在中间。 时琪立刻就明白了,这位李朝阳前辈是乔老的保健医生。 可能是报纸上把她宣传的过于神乎,所以乔老让这位李朝阳大夫来探探底,看她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浪得虚名。 “好的,不知您想考什么?” “咱们学医的,要考就考治病救人的本事,书本上都是废话,要活学活用。 小赵,你不是说不舒服嘛?你说详细一点,就让小时给你现场辩证一下。” 来到现场的五个人都是大夫,要考,就考看病的本事。 小赵是个小胖子,他是五个大夫之中最胖的,被点名后,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才说道, “我,就是爱过敏,每到换季的时候,这鼻子总不舒服,连带着眼睛也痒痒。 这种病呢,西医叫做过敏,咱中医叫中气不足。 我就想问问你,在不使用西药的情况下,如何能快速消除症状……” 此刻阳光明媚,院里丹桂飘香,一枝金桂就在窗口若隐若现,不用问,小赵就是典型的花粉过敏症。 这种病可轻可重,轻则眼睛痒打喷嚏,重则呼吸急促,要人命。 要应对花粉过敏症,西医有好几种药。 口服药半个小时就能见效,要是上激素的话,几十秒就见效,可谓是快准狠。 所以应对严重的花粉过敏症,医生一般都会给开西药。 中医也能治这种病。 中医治病,讲究追本溯源,要断根,普通大夫给开的方剂,都以培补元气为主,疗效就比较慢了。 现在小赵提出的问题,看似简单,其实是要求时琪慢病快治。 时琪笑了笑,“有什么具体要求?” “只要是中医手段都可以。” “好。” 说话的功夫,时琪已经抖开了手指上的金针,快速消毒,就冲着小赵手背上的几个穴道扎了上去。 这一连串动作,都在数秒内完成,称得上行云流水。 五位大夫看的连连点头,从选穴,力道,下针,行针,指法堪称无懈可击。 就连被扎的小赵也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想起选这几个穴道,妙啊。” “不错不错,这样一来龙虎相济,瘀堵的穴道被打开,中气直接就补足了。” “是啊,小姑娘这一手针法很高明,难道是已经失传的鬼门十三针?” 就在大家伙评论的功夫,时琪已经起针了,她笑着看向小赵,“赵大夫,鼻子还痒不?” 小赵揉了揉鼻子,“不痒了,慢病快治,你这手针法很高明啊。” 大家伙都看向李朝阳,想听听他怎么评价,是否还要继续考下去。 “小时大夫,这一题你是过关了,不过我还有个疑问,小赵的病根是中气虚。 你在短时间内用针法刺激他的穴道,培补他的中气,这样是把病给治了,可有没有后遗症啊?” 不得不说,李朝阳的问题一针见血。 有句话叫做涸泽而渔,用这句话来比喻病人的话,就是通过过度激发病人的潜能,来达到治愈的效果。 这种治愈其实只是表象上的效果,真实情况是病人身体被过度透支,后续一旦二次发作,那就没药治了…… 时琪用金针刺激小赵的穴道,迅速治愈他的过敏症,是不是这种情况呢? 第184章 突发事件 事关自己的身体健康,小赵也紧张起来,他停下了揉鼻子的手,认真的盯着时琪。 时琪笑了,“李前辈,你可以帮赵大夫把一下脉,看一下是不是真的治好了。” 小赵赶紧坐到了李朝阳面前,伸出手,“李老师,帮我看看。” 他可不想过敏一辈子。 可不能小看过敏这种病,中气虚弱和中气充沛,在脉象上完全不一样的。 到底是透支身体,还是真的培补根基,只要把把脉就知道了。 李朝阳点头,伸手把脉,他脸上就露出了惊奇之色,“小赵,你这是彻底好了……” “我看看……” 其他几个大夫都凑了过来,轮番把过脉之后,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时琪的治疗手法十分高明,既没有透支小赵的潜能,又达到了龙虎兼济,培补元气的目标。 一般来说,只有大医出手,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小时大夫,你很优秀,你通过考验了。”李朝阳点头。 得到李朝阳的肯定之后,小赵就站起身来,为时琪带路,领她去见能拿事的大领导了。 只能说,这次见面非常愉快,大领导认为时琪做得好,做得对。 对她所做的贡献,予以了肯定和支持。 时琪表示,可以把专利权全部上交…… “我看你把专利法搞得很清楚啊,这样,只上交部分专利使用权就好,专利所有权还是归你。 所有收益也归你,我相信,你一定能用好这笔钱……” 会谈已经结束,可一想起大领导这句话,时琪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现在已经注册成功一百二十个古方专利。 这意味着,只要是龙国以外的国家和地区,使用这些古方,都得给时琪交钱。 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难以想象,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 钱啊…… 后续注册专利的工作,将由国家接手,时琪再也不用操心这件事,专心办自己的事就好。 原本,她还在为建厂房买机器的钱发愁,现在完全不用愁了,只要拿到梅川家族给的赔偿款,就足够支付这笔费用了。 会谈结束以后,以李朝阳为首的保健医小组,郑重邀请时琪吃饭,就吃具有京城特色的烤鸭。 烤鸭是油了点,香了点,外皮酥脆了点,再蘸上白糖更不健康,可耐不住它好吃啊。 时琪立刻就答应了。 李朝阳看时琪一脸笑,就知道她谈的一定很顺利。 常年在领导身边工作,不该问的不要问,李朝阳也没有多嘴,而是直接要车,拉上时琪直奔烤鸭店。 大夫们一边聊着,一边指点着窗外的风景,给时琪介绍那些老字号。 大家伙正说的开心,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 “……前边路好像堵了,我下去看看。”小赵大夫摸了摸鼻子,跳下车,去查看情况了。 “这是金坛医院急诊入口,可能有重病。”李朝阳朝窗外瞅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小赵大夫很快就回来了,“说是医院治死了一个孩子,家属正闹闹。” 李朝阳沉下脸来,医生是治病救人的,何来治死了一说? “时大夫,走,咱们看看去。” 不用李朝阳招呼,时琪也想看看。 金坛医院的急诊入口已经围满了人,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挤到里边。 只见地上放着一个孩子,孩子脸色发青,看样子已经停止了呼吸。 在孩子的身边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穿着破褂子旧鞋,一看打扮,就是郊区的农民。 “庸医害人呀,我家大军才十二岁,就洗了个头,怎么会死?”女人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相比较而言,男人还含蓄一些,只是跪在地上,低头抹泪。 看这一男一女的表现,他们应该是男孩的父母。 旁边还围了几个穿白大褂的,是接诊的医生,正着急忙慌的解释着。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指责医生不尽力。 “就洗个头还能洗死了?你们是不是给上错药了?” “哎哟,挺大个医院,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以后再也不来这儿看病了。” 几个大夫也是脸色发青,他们想解释,可说出来的都是医学术语,老百姓听不懂。 李朝阳在男孩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把脉,“可惜啊,医生也是尽力抢救过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时琪在另一边蹲了下来,直接取出金针,就冲着男孩的眉心扎去。 这个举动太冒失了。 因为李朝阳刚把过脉,他确定男孩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生机断绝,这是临床死亡的征兆。 时琪现在还给男孩扎针,绝对会引起家属的反感。 果然,刚才还在哭嚎的孩子妈妈,看见时琪下针,顿时就急了, “你哪儿冒出来的?胡乱扎什么扎?没看见我家大军已经走了吗?” 母子连心,孩子妈妈一腔情绪正无处发泄,伸手就朝时琪脸上挠去。 “别动手,你儿子还没死,快,帮忙把他的腿蜷起来。” 时琪这句话石破天惊,孩子妈妈还有围观的人,包括大夫们都被惊呆了。 古代倒是发生过这样的事,说是华佗辩证,看见棺材里流出的血为鲜红色,由此断定棺材里的人是假死。 随后华佗出手,紧急抢救,硬是把人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可现在已经是20世纪了,医学高度发达,要判定一个人是否死亡,可不是伸手摸摸那么简单,是要经过仪器检查的。 看这个男孩儿的情况,离开急诊室都有一阵子了,为什么时琪说他还没有死? 是哗众取宠吗? 李朝阳脸色难看,也不知说什么是好,真没想到,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后起之秀,竟然是沽名钓誉之徒。 然而孩子妈妈就信了,她小心翼翼的蜷起男孩的双腿,“这样行不?” “行,让他保持这个姿势,增加血液回流。” 时琪说着,紧接着又下针,这次扎的是太阳穴。 围观的人群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响起了议论声。 “看这小姑娘,倒像是个有本事的,扎针一板一眼。” “不知道到底能救回来不?” “死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也许是这孩子还有一口气,医院的仪器没看出来?” 大家伙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小赵凑在李朝阳耳朵边上,“李老师,咱们帮还是不帮?” 他们可不是普通大夫,他们是大领导身边的保健医生,要是贸然出手,人却没有救回来,这影响可不好。 就在李朝阳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围观群众喊了起来,“哎呀,不得了……” 第185章 现代奇迹 李朝阳被吓了一跳,赶紧看过去,毕竟是一起出来的,他可不希望时琪闯祸。 “哎呀,动了动了,我儿子的腿动了。”原来是男孩的母亲,正惊喜的又哭又喊。 按照时琪的要求,要把男孩的腿蜷起来,所以这位妈妈两手一直放在儿子的腿上,她是第一个感觉到儿子在动的人。 围观的人都不敢相信,紧紧盯着那男孩的双腿,就在众人瞩目之中,那孩子的腿又动了一下 “哎呀妈呀,又动了。” “是真的动了?不是诈尸啊?” “这都什么年月了?还讲封建迷信那一套啊,是真的动了。揉揉你的眼睛,再看看。” 李朝阳,赵大夫几个人都抓紧时间揉眼睛,揉完了再看,果然男孩是动了。 “我看看。”李朝阳不是一般的激动。 活死人而肉白骨,这只在古代大医典籍中有记载,谁也没见过,谁也不相信。 难道今天,时琪要创造奇迹吗?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男孩的腿又动了一下。 李朝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冲上前,把手放在男孩鼻子下面,果然已经有呼吸了。 “活了活了,这是真活了,快来帮忙。”随着李朝阳的话,其他几位保健医也一拥而上。 如今根本没有死而复生的先例,大家伙只能把这男孩当成晕厥复苏来对待。 时琪收起了金针,嘴角含笑,看着大家伙忙碌。 男孩终于徐徐的睁开了眼睛,“娘,我死了吗?” “没有,孩子,你命大呀,神医把你从阎王爷嘴里拉回来了。快给神医磕头。” 男孩儿的母亲激动的热泪盈眶,她不管不顾,转身就砰砰砰冲着时琪磕起头来。 男孩的父亲犹豫了一下,也转身给时琪跪下。 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死而复生,失而复得更令人激动的。 时琪被吓了一跳,赶紧让开,“大婶别这样,你儿子是中毒引起的假死,还得吃药排毒,先找个地方,让你儿子吃药。” 原本,金坛医院几位急救医生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听了时琪的话之后,他们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这姑娘并没有问诊,也没有看病历,她怎么知道男孩是中毒? 难道中医已经神奇到了这个地步,不需化验,不需问诊,就知道病人的情况吗? “哎呀,老天爷,真是太神了,你咋知道我家大军是中毒?”男孩的娘顾不上磕头了。 “他是有机磷中毒,应该是接触了敌敌畏,让我看看,他头上还有疹子…… 你这是用敌敌畏给他洗头了?”时琪忍不住惊讶,这孩子娘也太愚昧了? 时琪一语道出了真相,看热闹的人群哗然。 刚才孩子娘只说,儿子洗个头就洗死了,她可没说是用敌敌畏洗的。 谁都知道,这敌敌畏是杀毒的剧毒农药,用敌敌畏洗头,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听到这里,旁边几位急诊医生再也忍不住了,其中一位年龄最大的,就走上前去要跟时琪握手, “这位同志,你说的病因病理全都对,你对中毒一定有独到研究。 不如这样,我们提供病床,你继续下一步治疗如何?” 有机磷中毒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更何况,男孩是因为用敌敌畏洗头而造成的毒药渗透,所以在他身体里,残留毒素肯定特别多。 如果不及时排除毒素,病情随时都可能出现反复。 时琪立刻点头,“可以。” 于是时琪和同行的几位保健医,都被让进了急诊室,男孩儿也被推了进去。 男孩的爹娘还有些着急,“小大夫,你亲自动手啊,别让他们上手,他们都是庸医。” 时琪笑了笑,“你们要是不放心,也跟进来看看。” 中医急救,跟西医有所不同。 大夫一般都会选择针灸,等病人能吞咽了,再上汤药。 除此以外,可能还有熏治泡治之类,反正不避讳病人家属。 这次急诊大夫们也没有阻拦家属,他们只提供场地,已经不是孩子的主治医生了。 眼看着一大群人都进急诊室去了,看热闹的人们还抓心挠肺的巴望着。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真是死而复生。” “是真的,从把这孩子被推出来,我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我记得很清楚,刚才是十一点四十,现在都十二点十八分了。” 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这就意味着,刨去抢救的时间,男孩最少死了有三十分钟。 围观众人见证了奇迹,大家久久不肯散去,还伸着脖子看急诊室,想知道后续情况。 这个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背着照相机的年轻男人,他拿出证件匆匆的跟门卫讲了什么,结果被放行了。 这个是记者啊。 等不住的人开始慢慢散去,有了记者就好,希望明天报纸上能登出完整经过。 不过,死而复生的事件,实在是太过稀罕。 用不着等到第二天,刚离开的现场,见识过奇迹的人们,已经迫不及待跟亲戚朋友熟人同事说起了刚才的经历…… 进入金坛急诊科之后,急诊大夫们提供了一间普通病房,病房里只有病床,其他特殊抢救设备一概全无。 他们也很好奇,时琪会用什么样的中医手段排毒? 时琪坐下来就开方,“请按这个方子抓药,再提供一副碳炉和药锅。” 金坛医院是大医院,既然能邀请时琪进来抢救,该有的胸襟和气度也都有。 几位医生立刻分头行动,有的拿来碳炉和药锅,有的帮着抓中药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时琪又要了一副针灸针,一一扎在男孩头顶的穴位上, “毒素沉积在头皮上,必须及时排出来,要不然整个头皮都会烂掉。 先扎针排毒,待会儿我再配汤药,给他洗个头, 对了,你们为啥想起用敌敌畏给孩子洗头?” 男孩儿的爹娘你看我,我看你,一阵子脸红之后终于说出了原因…… 第186章 离奇病因 “大军头上长虱子了,还有虮子,我给他梳了几遍,都梳不干净。 我有点着急,就想起滴滴畏能杀虫,用这个洗头肯定干净,就给他洗头水里掺了点儿……”孩子娘红着脸说道。 “是这么回事,因为俺家养猪了,所以虱子到处窜。 等过年把猪卖了,就能好点,到那个时候就干净了。”孩子爹补充道。 “幸亏只滴了几滴,但这也够麻烦的,用敌敌畏洗头之后,毒性通过头皮渗入。 现在毒素都沉积在皮肤里,得慢慢往外排。” 时琪明白了,前些年,她在回春堂下乡的时候,对当地的卫生情况深有体会。 村里的房前屋后,都有大幅标语。 标语上写着吃肉一定要煮熟,不要喝生水,饭前便后要洗手之类的。 这些内容对于城里人是常识,是生活习惯,村里人还真不怎么讲究。 越不讲究,卫生条件越差,寄生虫就越容易蔓延。 一般来说,要对付虱子虮子,有灭虱粉就足够了。 这个孩子母亲,也算是突发奇想。 她当初掺敌敌畏的时候,肯定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举动会给儿子招来大祸。 人人都知道敌敌畏不能喝,孩子母亲没想到,用这玩意儿洗头也会中毒。 保健医生小组和金坛医院的急诊医生,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小小一件事,反映的是社会深度问题。 医生只治病,可是救不了穷。 时琪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并没有过多的责怪孩子父母。 等药抓齐之后,她就开始现场配药,煎药。 先配出的一副药,是给孩子口服的,大火急煎半个小时,然后分成两等份。 “先喝一大碗,过六个小时再喝一碗。” 这副药汤加的水特别多,又是大火急意,因此量不是一般的大。 男孩分了好几次才把药喝完,喝完之后肚子胀鼓鼓的。 看着男孩儿把药喝完,时琪又开始熬制第二副药,这副药煎的时间长一点,是用来给男孩洗头的。 “中医跟西医不同,西医处置中毒,可以补液稀释血液,帮助排出毒素。 中医给喝药汤,先护住五脏六腑,排出多余水分的时候,会把毒素也带出去。”李朝阳小声解释道。 几个急诊医生在一旁连连点头,看见时琪稍微清闲一点,就急忙问道,“小大夫,不瞒你说,刚才就是我们几个组织的抢救。 把这孩子推出去的时候,他的心跳呼吸都已经停止了,所以我们才会判定他临床死亡。 我们想问一下,你怎么知道这孩子还没有死透?他又为什么会呈现假死状态?” 时琪一边搅拌药汤,一边笑着说道,“你们判定这孩子是有机磷中毒,给他使用了大量阿托品,对不对?” 要对抗有机磷中毒,只有使用阿托品,这也是经过多次临床验证后,得出来的经验。 在这一阶段,西医都是这么抢救有机磷农药中毒患者的。 几位急救医一头,“是啊,用阿托品了,每隔五分钟就打一支,一共打了六支。” “正是阿托品造成的假死状态……” 时琪说,其实阿托品的毒副作用也很大,要是常规抢救有机磷农药中毒患者,可以频繁大量使用阿托品。 可这个孩子,是洗头造成的有机磷农药中毒,这就导致毒素渗透的特别慢。 阿托品给的太快了,没有办法和有机磷农药形成拮抗反应,就直接把孩子给毒晕。 “你是说阿托品超量了,所以造成他呈现假死状态?”急诊医目瞪口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理论。 “是这样的,阿托品过量,会对心脏呼吸造成极大的影响。” 这完全颠覆现场众多医生的认知。 大家伙认真琢磨起来,细想一想,就觉得时琪说的挺有道理。 接下来外用的药汤也熬好了。 时琪又指导着,现场给孩子清洗头部以及手部,凡是接触过有机磷农药的地方都要清洗一遍。 这次清洗过后,孩子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 看到几个急诊医生,一点儿也不计较自家态度,还忙前忙后为孩子奔波,再加上金坛医院主动表示免除全部医药费,男孩的爹妈终于没那么生气了。 双方经过友好协商,孩子爹妈终于同意,让男孩继续留在金坛医院住院。 不过住院期间,只使用时琪开的药。 即便如此,金坛医院的几名急诊医生仍然是千恩万谢。 男孩的病情实在是太特殊了,他们能够现场照料,取得第一手资料,就已经是获益无穷。 光是写论文,就够带整个科室的人晋升一级。 原本,几位保健医是要请时琪去吃烤鸭的,这一忙,就忙活到了下午,大家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病人家属十分过意不去,“小时大夫,你去吃饭,我们自己盯着就行。” 时琪再次给男孩把脉,确定了大部分毒素已经排出去了,残余毒素不会影响生命体征,“那行,我先去吃个饭。” 金坛医院的医生保证,他们一定现场监护,绝对不可能再出意外。 时琪和几个保健医离开了金坛医院,李朝阳笑着说道,“那还是烤鸭店?” 时琪看了看手表,“来不及了,我早就约好,今晚要去拜访一位老人家。” 这不是时琪找托词,而是她早先就跟顾老爷子约好了,忙完了正事,就去顾家拜访。 几位保健医都很遗憾,青岩建设时琪的高超医术,他们正想借着吃饭的机会请教呢。 相逢即有缘,现在没有缘分,只能等下次了。 李朝阳也想得开,“既然已经约好了,那不能失约,我这就送你过去。” 时琪点头感谢,笑眯眯的说出一个地址。 她把这次登门当成普通拜访,因此心态特别放松。 在路过老字号饽饽铺子的时候,还买一个点心匣子和两瓶酒,准备送给顾老爷子。 此刻,她还不知道,因为她要到来,顾家已经闹翻了天…… 第187章 气功大师 按辈分算起来,顾遥其实不是顾老爷子的亲孙子,他们是堂亲。 当年顾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儿,他从小就在老爷子身边长大,两人不是亲爷孙,却比亲爷孙的感情更加深厚。 此刻,在顾老爷子的大宅里头,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正气呼呼的看着电视,顾遥在一旁低头削着苹果。 顾老爷子的亲儿子,顾遥的堂大爷,就坐在旁边叭叭的说话。 原来,这位顾堂大爷,想借着顾遥过来的机会,把同事的女儿介绍给他, “我说顾遥,你岁数也不小了,当初家里让你到青州,就是为了过渡一下,你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既然要回来,那还是得在这边找对象,等你们结婚有了孩子,两边的亲戚都能帮你照应着。 昨天晚上呀,我就跟人姑娘说好了,她今晚上咱们家来吃个饭,顺便相看,你好好准备一下。” 顾老爷子吃了一惊,“谁让你给顾遥介绍对象了?” “他管我叫大爷啊,他的事我必须要管,不能看着孩子这么单着……”顾堂大爷被骂懵了。 “你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宽,赶紧打电话,让人别过来。”顾老爷子生气了。 “已经说好的呀,我这边不好反悔,我是好心……”堂大爷忙辩解。 顾遥看了看手表,就站起身来,“时琪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我到门口截住她,我俩到外边随便吃点算了。” 顾老爷子知道,顾遥对时琪有那么点意思,他觉得顾遥很有眼力。 神医也是要结婚成家的呀,为啥就不能选他堂孙子呢? 他可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自己亲儿子会跳出来捣蛋。 虽然顾遥还没有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在这关键节点上,要是让时琪登门,发现有人和顾遥相看,那俩人的事就黄。 顾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亲儿子,“顾遥,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顾老爷子说着,也不搭理儿子了,站起身来跟着顾遥就走。 这个家啊,他真是多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爷孙两个说走就走,很快就走到了巷子口,这是跟时琪定好的见面地点。 就在这时,来了一辆车,刚好就是时琪乘坐的车辆。 时琪下了车,惊讶的看着顾老爷子,“您这是……” “走,咱们出去吃。” 李朝阳一听乐了,“一起一起,您老也上车,咱们吃烤鸭去,涮肉也行。” 顾老爷子背着手,乐呵呵的上了车,顾遥也上去了。 在李朝阳医生正愁请不到时琪呢,在他的盛情邀请下,大家伙去了一家知名老馆子。 他们赶到的时候,烤鸭店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李朝阳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号,说是经理给预留的位置,这才被让了进去。 “这家店是老字号,烤鸭做的特别有名,不管是当地人外地人,都是冲着名气来的,你们尝尝看,待会给品评一下。” 李朝阳得知了顾老爷子的身份,特地把他老人家给让到了上座。 坐下之后,开始尽地主之谊,给大家介绍起烤鸭来。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把李朝阳的话给打断了。 现在饭店,单独的雅间很少,烤鸭店的雅间,其实都是用屏风隔开的,所以隔壁声音大一点,他们这桌就能听到。 “吵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吃饭,我让他们小点声。”小赵大夫脾气大,站起来就把屏风给拉开了。 只见隔壁雅座,也是团团坐着一桌的人,一个留小胡子的中年人,正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大家伙都亮了绝活,我也不能落后,且看我发功……” 现在最流行的几件事,分别是喝童子尿,练气功,还有养红茶菌。 李朝阳几位保健医生对此见怪不怪,立刻就看出来了,隔壁这一桌是气功大师聚会。 倒是时琪顾遥等人,刚从青州赶过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看到时琪挺感兴趣,李朝阳赶紧把小赵拽回来,“别多事,让他们继续显摆。” 留小胡子的中年人见屏风被拉开,就当多了几名观众,不仅不在意,还冲着时琪他们笑了一下。 只见他站起身来,双脚不丁不八,一口喝光了杯里的啤酒,就冲着啤酒杯发起功来。 气功大师一边发功,一边还嗨嗨的叫唤,看着着实卖力,发了一会儿功之后,他手里拿的啤酒杯突然碎了。 “好,鲁大师这才叫真功夫。” “厉害啊,这说明鲁大师的气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仅仅靠着声波,就能震碎玻璃杯。” 跟鲁大师同桌的其他大师们,一个接一个吹捧起来。 在众人的吹捧声中,鲁大师做了一个收功的动作。 收完了功之后,他没有坐下,而是直接从桌上捡起一块碎片,放在嘴里,咯吱咯吱嚼了起来。 这一幕,把时琪她们都给看毛了。 杯子碎了不要紧,可鲁大师吃的是啥? “他嚼的,好像是啤酒杯的碎片。” “哎呀妈呀,啤酒杯不是玻璃杯吗?玻璃片也能吃?” “能吃,你看,他吃的挺香。” 看到的这一环节,时琪反倒不觉得对方功力高深了。 功力再高深,那也是人,口腔里都是正常组织,这玩意儿能对付得了玻璃吗? 吃玻璃大师嚼完了碎片,冲着在座的一拱手,这才坐下来。 “我给大家伙表演个吹灯。” 接下来,又站起了一位大师,他说自己练的年头多了,发功的距离比较远。 “远到什么程度呢?看见那灯没有?我可以帮你们把灯灭了。”大师指着头顶的吊灯说道。 众人都露出凝重之色,看着他灭灯。 这位大师是冲着吊灯发功的。 只见他嗨哟努力了半天,那吊灯还好好的,并没有灭。 “王大师这功夫还不到家呀。” “就是就是,还是收起架势,先吃饭。” 王大师的脸立刻就红了,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发功发不出来,一旦没了信誉,后面就收不到徒弟了。 没了徒弟就没了学费,这是个恶性循环。 所以听到大家的嘲讽之声,王大师也很着急,他硬憋着气,冲着吊灯大喝一声,“灭……” 随着这声灭字,只听咣当一声,另外一盏吊灯掉下来了,不偏不倚,刚好砸人脑袋上…… 第188章 大师们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被砸中的人徐徐倒下。 这个倒霉蛋蛋,也是烤鸭店的客人。 气功大师聚会的雅间里,一共有两桌,这位客人就是另一桌上的无辜食客。 他被砸倒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王大师会指东打西这一手。 要是早知道,他就不会坐在王大师身后了,倒霉蛋不甘的瞪大了两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终晕厥过去。 现在落下的吊灯,压根就不是王大师发功的那一盏。 气功大师们顿时安静下来,王大师也尴尬的手足无措。 他可没掌握什么灭灯的高深功法,之所以敢表演这个项目,靠的是提前安排,也就是作弊。 王大师早就跟饭店里的服务员勾搭上了,让他们把定点的吊灯绳弄坏。 王大师可没想到,服务员竟然会给他发错位置,指了一个好的吊灯给他,让他白白献丑。 就在王大师不知所措的时候,晕倒客人的朋友们不干了,他们纷纷指责王大师害人。 “灯就是你弄下来的,你得拿医药费。” “不能放他走,万一老常没命了怎么办?得让他给偿命。” 王大师陡然一惊,要是被砸的人丢了性命,那他就不是招摇撞骗,而是蓄意杀人,这……这是要吃牢饭的。 时琪和保健医们对视一眼,他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朝阳查看了一下病人,吊灯下来的时候,正好砸中了客人的头顶。 按理说,头骨是人体最硬的地方,能扛住打击。 可这位客人不知什么原因,头顶中心的囟门并没有闭合。 吊灯下方有一颗作为装饰的假水晶,刚好把囟门给砸破了。 现在客人的脑瓜顶上,正徐徐的冒出血来。 “不好,这得赶紧送医院做手术。”李朝阳皱眉道。 时琪倒是可以用金针稳住病人的病情,可后续,病人还是需要做颅骨修补手术。 说到底,中医和西医各有所长,中医可以治末病,重病,要想通过手术解决问题,还是得看西医。 这个病人的情况瞅着吓人,其实并不危及性命,所以时琪并未出手。 王大师已经被人揪住了,还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不大会儿功夫,急救车就闪着灯过来,把病人给拉走了。 至于王大师,还有跟他同桌的几位大师,则全部被警察同志带走了。 时琪这一桌,因为离得远,警察同志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 很快,饭馆子的经理就跑过来道歉,说是白送他们一只烤鸭。 这位经理是李朝阳的朋友,曾经找李朝阳给他看过脉,他坐在桌上唉声叹气,“今天这事要是闹起来的话,我们饭店也会受牵连。” 李朝阳不明白,“此话怎讲?” 经理指了指出事的那一桌,“我们饭店刚刚维修过,所有的灯都是新换的,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掉下来。除非是有人做过手脚。” 时琪恍然大悟,这不跟她猜想的一样吗? 果然是有人作弊,而且作弊的人,恐怕就是饭店内部的服务员,虽然这是服务员的个人行为,但最终会影响到饭店。 顾遥建议,“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我建议你先不要收拾,就让那地方保持原貌。” 这样一来,等办案人员问出线索来,就可以到出事的地方核实情况了。 经理又叹口气,“我知道,我这不是没让他们收拾吗?” 经理只是让服务员重新把屏风拉起来,不要影响时琪他们进餐。 “老孔,你知道这伙气功大师都是什么人,怎么还由着他们在你饭店里闹腾?”李朝阳十分不解。 既然孔经理早就看穿大师们都是骗子,那为啥还让他们进店吃饭? “我是看穿了,但有人看不穿,你别小看这伙气功大师,他们每人都收了不少徒弟。 要是不让他们进饭店吃饭,那伙徒弟就会上门闹事,到时候饭店还是得关门。” 原来如此。 时琪不知道,现在气功竟然流行到了这样的地步。 大家伙一边聊天一边吃着烤鸭,没过多长时间,办案人员又来了。 这次他们是来勘察现场的,还带走了一名服务员。 看样子王大师已经招供了,他肯定是内外勾结,弄断了灯绳。 再次勘察过现场之后,孔经理这才叫人收拾。 时琪一直好奇,刚才那位吃玻璃大师,到底吃的是什么? 顾遥拉着时琪走到桌边,“他吃的应该是这个。” 顾遥指着一块亮晶晶的碎片。 单看外表,这碎片跟玻璃碎片没什么区别,可拿起来一看,竟然有些粘手。 “这是糖?” “是糖,玻璃杯肯定是真的,要不然装不了啤酒。” 大家都在感叹,与其说这几位是气功大师,还不如说他们都是魔术师。 不论别的本事,这偷梁换柱的手速可是真快。 鲁大师提前准备好了糖片,趁着玻璃杯碎的一瞬间,撒出了糖片。 然后从桌上捡了一片糖扔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大家伙光看热闹,自然以为他吃的是玻璃。 其实他用的,就是魔术里边偷梁换柱的手法。 揭穿了骗局之后,大家又是哄然一笑。 不得不说,鲁大师还是很幸运的,同样是骗人,他就骗成功了。 而王大师比较倒霉,现场翻车不说,还惹上了官司。 吃过饭后,大家又安慰了一下倒霉的孔经理,这才离开。 顾遥和顾老爷子是不打算回顾家了。 李朝阳趁机邀请,让他们去住内部招待所,“来一次不容易,明天我领大家转转。” 时琪做的贡献很大,领导早就发话,让秘书安排她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务必要好好招待时琪,让她玩好。 顾老爷子欣然接受。 时琪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在回招待所之前,她还想去金坛医院,看一眼中毒的男孩。 李朝阳立刻表示,保健小组的人吃饱了也没事干,要跟时琪一起去。 像这种有敌敌畏中毒的稀罕病例,可是很少见。 对于李朝阳这些医者来说,这都是宝贵经验,能多学一点是一点。 走在路上,时琪顺便讲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 顾老爷子十分感慨,“你可真是个好大夫,你才来多大会儿啊,救救了一个人。” 前面就是金坛医院急诊科,大家伙加快了脚步。 眼瞅着就要进去了,却看到急诊科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小赵大夫一口气跑到队伍最前边,发现那里有一个人正在卖票, “起死回生,治病救人,严大师要讲课收徒了,一张票五块钱……” 小赵顿时有些懵了,时琪白天刚在这里救了一个人,难道说这位严大师也救了一个? 第189章 走骗天下 小赵回去,把这个情况跟大家伙一说,大家也感觉到很惊讶。 李朝阳说,“我听过严大师的名头,他的名头很大,跟咱们刚才遇到的骗子不大一样,像是个有真本事的。” 顾老爷子摸了摸头,“今年春天,东北部森林发生火灾,说是有个大师隔空发功灭火,难道就是他?” “对对对,就是他,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在当年春季,东北部森林发生了一起大火。 火灾之大,漫山遍野,势不可挡。 当新闻报道了之后,全国人民都很着急,现在老百姓当家作主,烧的都是资源,那是大家伙的财富,他们不想让大火继续烧下去。 然而受到各方面条件的限制,灭火工作开展的并不顺利,大家伙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烧下去。 当时气功已经兴起。 严大师没有现在这么大名望,不过已经开始收徒了。 据说,有严大师的弟子,登门恳求他,让他以天下苍生为怀,出手灭火。 严大师经过郑重考虑之后,对外宣称,他将闭关, “这场大火,本是上天降下的一场浩劫,我要以身渡劫,发功灭火。” 据严大师说,隔空发功特别耗费功德,即便如此,为了老百姓他也愿意。 媒体的人很感兴趣,就问严大师,如果他出手的话,估计什么时候能灭火? “三天,我用三十年寿数,来换取三天灭火。”严大师很肯定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这则新闻见报以后,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严大师的弟子和气功爱好者,感动的涕泪横流,奔走相告。 有些原本不相信气功的人,也起了观望的心思,想看看三天后,火到底能不能熄灭。 “……让大家伙都没想到的是,三天以后,大火真的灭了。 从那以后,严大师的声誉就跟坐了穿云火箭似的,一飞冲天。”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当时保健小组内也展开过激烈讨论。 大家都弄不清楚,到底是严大师真的发功灭火,还是他命好赶巧,随便诌了个三天,结果应验? 顾遥笑道,“这人这么神?不如我们也买票看看?” 大家都来了兴趣。 可排队的队伍太长,要是正常排队买票的话,估计得排到明天早上。 李朝阳要尽地主之谊,他把小赵叫过来,让他去找前排的人,买几张高价票。 还别说,挤在前面排队的人中,真的有不少黄牛。 他们排队,就是为了倒卖热门票,挣个三瓜两枣养家糊口。 从这些黄牛手中买到了高价票之后,就有人领路,说是带他们去听课。 “教室太小,一个班只能坐下几百个人,得一波一波的进。” 什么时候教室坐满了,什么时候开课。 照这么说,时琪几人的运气还不错,刚刚赶到教室坐下,就有人宣布严大师来了。 坐在前排的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一下子就把时琪等人的视线给挡住了。 没办法,大家也跟着站起来,时琪个子比较小,顾遥让她站在椅子上。 时琪看了看旁边,有好几个站在椅子上的,“那我也上去。” 站得高,看得远,能清楚看清到前方严大师的模样。 所谓的严大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体有些单薄,头发很长,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这幅打扮,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香江风。 香江电影里的明星,总喜欢戴一副金丝眼镜,以儒雅示人。 这股风传到了内地,不管眼睛有没有问题,大家都喜欢配一副金丝边眼镜戴着,哪怕是平光的。 严大师刚亮了个相,教室里就响起了欢呼声,喊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欢迎严大师。 时琪站在后排,把众人的狂热尽收眼底,她能看出来,现场观众都不是装的,是真的相信严大师。 严大师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我与诸位有缘,既然大家伙这么信任我,我先传点功给你们,你们注意接收。” 他这么说着,煞有借势的蹲了个马步,然后举起右手,手掌心冲着大家。 台下的观众一看严大师开始发功了,立刻煞有介事的举起了右手,开始接收严大师的传功。 时琪一看大家伙的熟练程度,就知道严大师没少传功。 看来,在场这些人都是他的忠实信徒,已经听过不止一节课了。 严大师见他们不举手,还好心提醒, “后排的几位同学,你们是新来的,快跟着前排的人一起做,举起右手接受功法,我传的功,可以帮你们筑牢根基。” 他这么一说,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扭头看过来。 “你们干什么呀?严大师亲手传功,你们赶紧接收。” “赶快举手,要不然都对不起门票钱。” 时琪几人懵懵懂懂,也学着大家伙的样子,举起了右手。 看到他们开始接收功法,严大师才放过了他们,他闭起眼睛开始专心传功。 台下的学员跟天线似的,都举着右手,好像自己真能接收到功法。 顾遥小声说,“我啥也没感觉到。” “我也是。” 其实气功本身,就带有极大的暗示性。 这几年引进的国外电影比较多,里边不乏对于特异功能的宣传。 聪明的气功大师,就把气功和特异功能给混为一谈,用来包装自己。 练气功不仅能获得特异功能,还能强身健体,有更玄乎的,甚至包治百病。 既然练气功什么问题都能解决,那自然信徒越来越多。 传功结束,严大师做了个收功的姿势,然后开始问大家伙,是不是感觉到右手心有些发热?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严大师说,现在要顺势引导,把这股热气引到丹田处存下,他发的功,将为大家筑牢根基。 “有我的功法做根基,后续提升起来比较容易。 咱们这个气功练到高级阶段,可以做到强身健体,就连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严大师大言不惭。 就在这时,前排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举手提问,“严大师,今天金坛医院那个死掉的小男孩,是不是你给救回来的?” 时琪也很好奇,到底是严大师也救了一个人,还是把她的功劳给据为己有了? 第190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中年妇女话音刚落,其他学员也按耐不住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严大师给治好的,除了严大师,别人还有这本事吗?” “这人真不懂事儿,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其他学员都用一种看乡下人的眼神,看着中年妇女。 眼瞅着学员们都向着自己,严大师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这孩子太小,死了可惜,是我借给他一点寿数。” 中年妇女有点犹豫,“可别人都说,这孩子是农药中毒,是被过路神医救回来的。” “农药中毒只是表象,知道劫数吗?这孩子在劫难逃。 无论是农药还是意外,老天爷总会让他出点事,来取他性命。 所谓的过路神医,只是赶巧了而已,是我不忍心看这孩子在劫难逃,帮他化解掉劫数。 结果功劳全都被过路神医抢走了。当然了,我也不在乎这点儿小事儿。 你们都没有开天眼,所以说看不出真相。这种事,懂的人自然懂。” 严大师一脸严肃,说的格外顺溜,一下子就把时琪的功劳据为己有,反手,还给她扣了一顶沽名钓誉的帽子。 学员们不明真相,已经有人现场膜拜严大师了,“大师慈悲,功德无量。” 还有人建议讨伐路过的小神医,“这医生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咱们好好查一查,把这医生绑过来,让她给严大师道歉。” “就是就是,竟然连严大师的光也借,这小大夫的胆子也忒大了。” “严大师你现在就发功,把这个骗子给拘过来,让我们好好收拾一下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严大师一看,学员们都相信自己,立刻露出慈悲的笑容,“算了算了,我一向视名利如浮云,她想借光,就让她借呗,我不在乎的。” 一时间,包括中年妇女在内的学员们,都对严大师的高深本领和谦虚品格,佩服的五体投地。 整个教室都是歌功颂德的声音。 李朝阳立刻明白了,“他们为啥要在金坛医院门口卖票呢,原来是想把时琪的功劳据为己有。” 其他保健小组的大夫们也明白了,这就是典型的借势,是骗子们常用的高级手法之一。 借势骗人,说明严大师徒有其表,就算他的手法高明一点,其本质,也跟其他气功大师一样,是个骗子。 时琪歪着小脑袋,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揭穿这位气功大师了。 气功大师骗人她不管,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只治病,治不了蠢。 可这位严大师竟冒领她的功劳来骗人,这就有些过分了。 必须要当面打假,把严大师头上的光环全部打掉。 “严大师,大家都说你能起死回生,帮人延年益寿,我还不相信。 幸亏今天我来了现场,要不然,我这病可就治不了了。” 时琪还没琢磨好该如何出手,顾老爷子已经踉踉跄跄往上走了。 顾老爷子年纪不小,头发胡子都白了,此刻他弓腰塌背,看起来十分可怜。 自从开班收徒以来,严大师没少见着顾老爷子这样的。 老年人嘛,身体都不大好,为了好好的活下去,让这些人干什么都行。 他最忠实的几个徒弟,其实都是老头子老太太。 所以对于顾老爷子冒失的举动,严大师不仅不觉得过分,反而还觉得对方十分上道。 这个时候来求诊,深得他心,不在众人面前亮本事,大家伙怎么知道他有本事啊? 他和颜悦色的招手,示意顾老爷子到他身边来,“你今天来听我的课,是咱们俩有缘。 不过你岁数太大了,又没有根基,没有办法接收我给你传的功。 这样,我把功法化在水里,你喝下去,就可以包治百病。” 听了严大师的话,台下的观众们羡慕得一塌糊涂。 大家都说这老爷子命太好了,这哪里是严大师眷顾,这分明是老天爷眷顾。 严大师一发话,就有手下给顾老爷子端了一杯水过来。 看到顾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接过了水,李朝阳就着急了,“不能随便喝呀,谁知道这水里放了啥?” 顾遥示意他稍安勿躁,“别担心,我们家老爷子打过小本子,还抓过特务,没那么容易上当。” 只见顾老爷子接了水,却不喝,“太烫了,我喝不下去……” 这,这老爷子也太讲究了? 严大师传功了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老爷子,你说他不懂事儿,他对自己特别的恭敬。 你说他懂事儿,能延年益寿化了功法的神水就拿在手里,却不知道喝。 这个时候还嫌什么烫不烫啊,就是把嘴巴烫熟,也得立刻喝呀。 严大师扯了扯嘴角,强行露出一抹笑,“你慢慢喝,就坐这边上喝,我先给大家上课。” 顾老爷子感激涕零,再次感谢过严大师之后,就坐在前排的座位上了。 前排座位上,全部都是严大师带来的人,这些人主要负责维持秩序,端茶倒水,给严大师捧个哏什么的。 刚才要是顾老爷子不装病上台,他们自己的人也会装病的。 顾老爷子端了一杯神水,神哉哉的坐了下来。 这些人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老态隆钟,便也没往心里去。 而学员们,注意力全都在严大师身上,也没人太关注顾老爷子。 只有站在后排的几个人,时琪,顾遥,能清清楚楚看清楚顾老爷子在干啥。 这位老爷子一点没闲着,坐下来之后,就偷偷摸摸把神水倒进了旁边的茶杯里…… 给这位老爷子装神水的,只是普通的玻璃杯,里边有没有水一目了然。 而旁边这只茶杯,是带盖的白瓷茶杯,所以把水倒在这里边儿,谁也看不出来。 时琪暗暗给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明。 就算是她亲自登台去打假,用的也是这种手法。 先假装喝下神水,再看看严大师下一步还要干啥。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严大师讲课,正讲的激情澎湃,突然干咳了几声。 手下看他摸喉咙,立刻明白了,严大师这是课讲的太多,得喝点水润润喉。 立刻有人端起白瓷茶杯,就准备往里倒水,“咦,已经有水了?” “可能是刚才晾的,快给大师端上去。” 端杯子的人答应一声,立刻把茶杯送到了严大师手上。 这几个人跟着严大师,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因此严大师想也不想,接过水来,就一饮而尽…… 第191章 以彼之道 “只要严大师没有害人的心思,他就没事儿。”李朝阳笑眯眯的,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对,世界上哪有能延年益寿的神水?我估计,水里多半是加了什么兴奋剂之类的。”小赵大夫点头附和。 反正,后边看见的人都是这种想法,只要严大师不害人,那他给别人的神水,自己喝也没事。 话说,严大师喝完了水之后,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丹田处涌了上来,浑身充满了力气。 他嗓子也不哑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就连眼神都比刚才精神了。 当他的目光,扫过顾老爷子时,严大师猛的发现,这位老爷子面前的水杯已经空了。 严大师很高兴,他已经在不少老头老太太身上试验过神水的效果,既然顾老爷子喝了水,那就可以上台亮相了。 “……也许有人不相信我的话,也许有人会问。 你的功法有那么神奇吗?真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吗? 口说无凭,我让你们现场看效果。 刚才不是有个求医的老爷子吗? 现在就让他上台亮个相,大家一起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严大师格外顺溜的说完了这段话之后,让大家一起鼓掌,欢迎顾老爷子上台。 顾老爷子是见过大场面的,让上台就上台,不过,这次他上台的速度更慢了,弓背塌腰,瞅着很不精神。 严大师一看顾老爷子的模样,就有些纳闷,不应该呀,他给顾老爷子那杯神水里头,可是加了大量兴奋剂和激素。 不管老头老太太有什么毛病,只要喝下了神水,都活蹦乱跳的。 这也是严大师敢在学员们面前接诊的原因之一,水里加足了料,谁喝谁知道。 为啥今天没有用? 不仅严大师犯嘀咕,台下的观众也皱眉议论起来。 就这?还叫强身健体? “老爷子,感觉怎么样?” “头晕,眼花,浑身疼,哎哟……”顾老爷子说着,就摆出一副恨不得在台上躺下来的样子。 “这……” 台下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有人已经开始质疑,为啥严大师发功也没有用? 严大师反应很快,他知道不能让人怀疑自己, “是这样的,白天我不刚救了个孩子嘛,我这丹田之气啊,损耗太大了。 这位老爷子呢,身体又实在是太虚了,所以只传一次功,根本没有用……” “求求你了,给我再传一次功,我实在是太难受了。”严大师话还没有说完,顾老爷子就捂着胸口,可怜兮兮的哀求起来。 什么叫做老奸巨猾?姜还是老的辣,顾老爷子这就是。 他已经看出来了,严大师是在找借口。 接下来,他就会以丹田之气不足为借口,不给他现场治病了。 顾老爷子装病上台,就是为了现场揭下严大师的画皮,哪能让他临阵退缩呢? 严大师看到顾老爷子的反应,跟别的老头老太太不一样,本来想打退堂鼓的。 可是被顾老爷子现场这么一堵,他还真不能推辞。 为啥呢?不符合他慈悲为怀的人设。 再三权衡之下,严大师只能装模作样的,让人又拿来一杯水,然后当着大家伙的面,发了一次功。 “老爷子,你把这杯水喝了,再看看效果。” “哎哎,我这就喝,我坐下慢慢喝,这回肯定有效果。” 不等严大师再发话,顾老爷子就欢天喜地的端着神水,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慢慢喝去了。 这杯水,自然而然又进了严大师的肚子。 这么说,顾老爷子之所以坐在这个位置,就是因为这位置离暖水瓶近。 他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二杯加了料的水下肚,严大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讲课的时候,思维开始发散,逻辑上明显说不通了。 到了这个时候,站后排看热闹的大夫们都明白了,水里加的就是兴奋剂。 “这气功大师够坏的,给老头老太太们喝兴奋剂,万一遇上心脏不好的,当场就能把人给送走。” “他要的是效果,人出了问题,他肯定还会找借口的,只能说这小子以前运气好,回回都这么整,竟然没出过事儿?”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以前没出事,并不代表就不会出事。 今天,严大师撞到了他们手里,就该翻船了。 接连喝了两杯加了料的水,严大师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兴奋,在台上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起来。 然而他的脑子跟不上思路,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牛也吹得太大了。 “……上半年,我闭关三天,扑灭了山火。 下半年啊,我准备给喜马拉雅山削掉一截,南边的热空气就能过来了,到时候风调雨顺,不用说,青稞肯定是大丰收呀…… 什么?有我在,怕什么原子弹呀,我一张嘴,原子弹我都能给他喷地上……” 严大师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说的口沫横飞。 台下的学员们偶尔会犯点儿蠢,并不是真傻。 听到这些匪夷所思所思的内容之后,刚开始还露出震惊的表情,后面就直接嘘了起来…… “严大师,你胡说什么呢?你是把我们当成傻子耍呢?” “你咋不直接说自己是玉皇大帝,天神下凡呢?” “花五块钱就听他放屁,早知道还不如回家睡觉,退钱退钱。” “什么气功大师?就是骗子,快退钱。” 五块钱并不是个小数目,而今人均工资才几十块钱,上百的都凤毛麟角。 大家伙之所以花了大价钱买票,那是想学真正高深的气功,可不是听人胡说八道。 严大师那些手下也听呆了,今天大师,怎么没按教案上的讲啊? 就算是瞎编乱造骗人,那也得骗得有章法,要循序渐进。 所以严大师每次上课,都有精心制作的教案,今天他是喝多了兴奋剂,直接把教案给忘了,想哪一出就说哪一出。 眼看着台下的学员群情激愤,已经有人开始往台上扔东西了,手下就急忙上去搀扶严大师,准备把他扶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严大师突然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192章 一地鸡毛 严大师的手下都被吓坏了。 闹事的学员们也被吓坏了,大师,不会是被他们砸死了? 有几个扔东西的学员,已经悄悄挪动脚步,准备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时琪还有李朝阳等人终于冲上了台。 “兴奋剂过量导致的心脏骤停,得抓紧时间抢救。” “李老师,你推宫过血,我来扎金针。” “好。” 李朝阳和时琪,这一老一少两位神医要联手合作了。 现场有了医生,就如同有了定海神针,其他人也不想着跑了,还围在周围看起了热闹。 “怎么就兴奋剂中毒了?” “我说他为啥胡言乱语呢?原来喝了兴奋剂。” 严大师的手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正不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 时琪突然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在水杯里放的是什么牌子的兴奋剂?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手下们吓坏了,这是秘密中的秘密,小姑娘怎么会知道? “要抢救这位大师,必须知道兴奋剂的种类,不知道半衰期,我没法下针啊。 要是抢救不回来,你们……” 一个手下咬着嘴唇,“兴奋剂是严大师自己买的,叫什么咖啡因?除了咖啡因以外,水里边还加了皮质激素。” 时琪点头表示明白。 幸亏严大师买的是最普通的药,半衰期很短,否则就有可能救不过来了。 听到这两人对话之后,围观的群众一下子炸锅了。 “怪不得严大师要让刚才那老爷子喝水,原来他在水里加了东西啊,什么兴奋剂,一听就不是好玩意儿。” “哎哟,我怎么就相信他是气功大师了,这不就是个骗子吗?” “骗子,他就是骗子,不行,我已经听过好几回课了,以前还给他捐过款,我得报警,把损失追回来。” 立刻有机灵的学员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捶胸顿足。 家里的经济本就不宽裕,这两年花在严大师身上的,也有小几百块了,这钱必须得要回来啊。 大家都支持这人报警。 严大师的手下们一看情形不对,就有人想溜。 这个时候学员们都反应过来了,早就有人把门堵上了,“除了警察同志,都不准进,不准出。” 还有一部分人把时琪和李朝阳围得严严实实,正专心看他们抢救严。 大家伙都是去过医院看过病的人,然而他们所遇见的大夫,根本没有眼前这两人的手法高明。 “啧啧啧,这下针的速度真快。” “哎哟,这根针可不简单,怎么是金色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金色的针?” “我说两位大夫,你们在啥地方坐堂呀?赶明天我也去挂个号?” 李朝阳是保健小组的组长,只为特定的高层人士服务,自然不可能出来坐堂。 时琪笑而不语,她只是过客。 只有小赵大夫按耐不住,开始介绍两人的来历,“……知道这位小大夫是什么人吗? 白天金坛医院那个中毒的孩子,就是这位小大夫给救过来的。 是严大师不要脸,想把人家的成绩据为己有,结果呢?自己躺平了。” “不是,过路神医这么年轻?” “真的?我听去过现场的人说,就是个年轻的女大夫。” 金坛医院的事情闹得很大,现在已经传遍了半个城。 这些人把传言跟时琪对照了一下,发现还真是,所有细节都能对得上…… 就在这个时候,办案人员终于赶到。 受害学员一拥而上,开始控诉严大师的所作所为,要求拿回被骗走的财物。 比起骗钱来,随便给别人吃药更不对。 办案人员非常敏感,很快就抓住了这个疑点,开始询问,明明兴奋剂是严大师自己弄来的,他为啥会自已吃下去? 看严大师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兴奋剂吃多了,可是会要人命。 严大师就一江湖骗子,主要以骗钱为目的,为啥要吃这东西呢? 顾老爷子举手,“这兴奋剂本来是给我准备的,不过我没喝。 谁知道被他们自己人端走了,然后就给这个大师喝下去了。” 原来是误服…… 怎么说呢,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现场人证物证俱全,办案人员一起动手,所有的嫌疑人都被戴上了手铐,准备带回去详加审问。 这几年翻车的气功大师不少,他们所犯的罪行,除了诈骗之外,往往还会有流氓罪,或者是伤害罪。 有一个特别离谱的气功大师,竟然给弟子洗脑,让对方把妻子贡献出来,供自己享用。 反正,都是利用弟子的盲目信任,给自己无限捞取好处。 严大师刚醒来,头脑还懵懵的,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一伸手就能拦住原子弹。 实际情况却是,他俩眼一睁,就被戴上了冰冷的镣铐,怎么会这样? 小赵大夫笑着嘲讽他,“严大师,你不是功法很高深吗?你往自己手上吹口气儿。” “为啥要吹气儿?” “你连原子弹都能吹下来,吹口气儿,这手铐没准就掉下来了。” 学员们连同办案人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严大师表情很严肃,“这是我命中的劫数,只要渡过去就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众人……这人病的真不轻。 由于现场大多数人都有退款的要求,办案人员就给他们说了派出所的地址, “今天晚上的票钱肯定能追回来,大家明天中午去派出所领钱。 至于以前被骗走的钱,得看资金走向,要是已经被犯罪分子挥霍掉了,那就没办法了。”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叹声。 案情处理完了,嫌疑人也被带走了。 时琪和李朝阳却被兴奋的学员们围了起来。 现场见识过他俩救人,学员们都知道,被抓走的是假大师,这两个可是真神医。 “大夫你帮我看看胳膊,我这胳膊已经疼好久了,连抬都抬不起来。” “大夫,我儿子两岁了,一吃鸡蛋就吐,这是为啥呀?” “大夫……”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嘿,警察同志又回来了,是不是给咱们退钱来了?” 学员们一听退钱,注意力立刻转移,他们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 “哪有人呢?” 警察同志根本就没回来,等他们回头再找时琪和李朝阳的时候,发现两位神医竟然也不见了。 第193章 孕妇 西去只有一条大干线,因此而造成了一票难求的景象。 时琪在金坛医院救治了农药中毒的男孩,起死回生之名,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再加上顾老爷子智斗气功大师,气功大师现场丢丑暴露真面目,这些传奇经历,都被记者用神来之笔写成了长篇报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时琪走在哪里,总有人认出她就是小神医。 人们想方设法要接近她,请她治病看诊。 时琪不胜其烦,干脆早早启程,准备回青州了。 顾老爷子和顾遥,早就因为顾堂大爷介绍对象的事,跟对方闹崩了,见时琪要走,两人也跟着一起回。 因为车票紧张,回程的时候,并没有买到软卧票。 时琪,顾遥还有顾老爷子,只拿到了同一格档,上中下三张硬卧票。 顾遥主动住了上铺,把下铺让给顾老爷子,时琪自然是中铺。 他们上车的时候,还是半夜时分,几人放下行李,就胡乱躺下。 快到天亮的时候,时琪被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 “美玲,趁热喝杯麦乳精,待会儿我再帮你买碗稀饭喝。”这是一个温润男声。 “嗯。” “哎哟,这小媳妇可真是好福气,看男人多体贴你。” “就是,城里媳妇儿就是享福,在俺们村,别说这只有四个月的肚子,就是快生了,也还在地头干活呢。” 前边说话的是一对小夫妻,丈夫长得很斯文,早早冲泡好了香甜麦乳精,端给妻子喝。 后边瞎议论的两个,则是旁边铺位上的陌生大婶。 时琪伸出脑袋,微微看了一眼,就翻身起床。 火车上的铺位窄小,躺着还好,坐起来很是憋屈,不如下去活动活动。 下铺位之前,时琪想起了这两天的经历,犹豫一下,还是拿过口罩戴上了。 这硬卧车上客人不少,要是被旅客认出,恐怕又是一群人围着求诊,所以时琪干脆戴上了口罩。 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时琪回到了铺位,顾老爷子和顾遥也起床了,两人都端着杯热水,正听旅客们聊天呢。 “呕……我不想喝粥,快端走。” “美玲,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别忘了,你肚里还有孩子,多少吃一口,要不身体受不了。” “我真的吃不下,我一闻见那味儿就想吐。” 又是那对小夫妻在腻腻乎乎的撒狗粮…… 时琪躺在铺位上的时候,只看到了年轻丈夫的脸,这会儿总算是看到了妻子的真容。 这位备受体贴的年轻妻子,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眉毛稀疏单眼皮,容貌看起来很是寡淡。 单从相貌上来说,这位妻子跟英俊儒雅的丈夫很不般配。 不过,让时琪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年轻妻子的外貌,而是她眉宇之间弥漫着一股黑气。 时琪掌握了系统赋予的看诊技能,可以单凭从面相上看出人体的健康状况。 现在她看到了年轻妻子的脸,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对方中了毒。 年轻妻子所中之毒,是一种慢性毒素,一时之间还要不了她的命。 不过,却会让她食欲不振,头晕恶心,这种感觉跟怀孕初期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年轻妻子从未疑心过。 旁边那些热心的大妈大婶儿,还在给年轻妻子出谋划策,告诉她怎样消除妊娠反应。 “掐人中,你喝粥的时候掐住人中,一口就喝下去了。” “对,你现在是双身子,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肚里的孩子,也得多吃点。” 眼瞅着年轻妻子鼓足勇气,又拿起面前的勺子,时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人已经中毒了,她是怎么中毒的?面前的食品有没有问题? 万一有问题的话,继续吃下去,肯定会危害母体和胎儿的健康。 “怎么了?”顾遥察觉到时琪眼神不对,凑在耳边小声问她。 时琪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她肚里的胎儿还活着,从现在开始注意饮食,还能平安生下孩子,要是再胡乱吃,可就难说了。” “明白了,我现在就不让她乱吃了。” 顾遥站起身来就走,时琪以为他要亲自去阻拦,没想到,顾遥很快带着乘警过来。 由乘警上前询问,他自己则站在过道处,遥控指挥。 看到乘警走过来,年轻丈夫有点紧张,“同志查票吗?” “查票,你俩是夫妻吗?” “是啊,我俩结婚一年多了,我爱人刚怀孕。” “结婚证,工作证拿出来。” “这……为啥要看这些证件?” “工作需要,同志,请配合。”乘警的表情异常严肃。 周围的乘客都觉得不对劲,刚才议论最欢的大妈大婶,已经悄悄往后退了。 查票,看工作证,说明这对小夫妻有问题,还是离他俩远点比较好,万一他俩是逃犯怎么办? 年轻丈夫没办法,只能打开行李找证件。 看过了证件之后,乘警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两人是真夫妻,他转向年轻妻子,指了指小桌上放的麦乳精和稀饭, “这些吃的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麦乳精是我们自己带的,我爱人帮我冲泡的,稀饭是从餐车买来的。” “等等,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对我们问东问西的?”年轻丈夫突然不满起来,出言打断了问话。 “我们有理由确定,你爱人中了慢性毒素,为了她的身体健康,我们才进行现场排查的。”乘警很镇定。 旁边偷听的大妈大婶们一下子炸了锅,我的个乖乖,小媳妇儿竟然中了毒,那她们会不会也中毒? “警察同志,快帮我看看,我中毒没有?” “别挤,我先问的,我昨晚上就有点吃不下饭,只吃了俩馒头,你看,我是不是中毒了?” “同志,你看看我舌头……” 一般来说,在火车上出现最多的,就是普通盗窃案件。 乘警还从未应对过如此多的大妈大婶,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理是好…… 第194章 人赃俱获 乘警赶紧推开一位大妈,“我只是问情况,我可不会看病,大家可以就近咨询一下,看看哪位是医生。” “我就是医生,所以我很奇怪,你说我妻子中毒了,她中的什么毒? 就算是在医院看诊,想要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得进行化验检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凭一双眼睛吗?”小媳妇的斯文丈夫开始质疑。 “我们只是怀疑,之所以排查,是为了这位女同志好,你不配合,还多方阻挠,难道是你下的毒?”乘警反问了一句。 经常跟犯罪分子打交道,乘警的反应也很快。 “怎么可能?媳妇肚里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对她好还来不及呢,行,你们要查就查,不要给我头上扣帽子。” 斯文丈夫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再不多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遥打了个手势,乘警立刻就说, “根据你们的描述,这些食物都是你准备的,你敢不敢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啊?” 看热闹的人瞠目结舌,这……这是怀疑斯文丈夫了? 斯文丈夫很愤怒,“怎么?你们竟然怀疑我?” “要是没问题,你就大大方方的吃了。” 怀孕的妻子指了指麦乳精,“让你喝你就喝了呗,刚泡的麦乳精,可别浪费,还有稀饭……” 斯文丈夫表情直接破裂了,这是浪费不浪费的问题吗?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而且…… 他赌气一样,“美玲,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不吃,我吃了,岂不是认可了他们对我的怀疑?” 妻子美玲眨了眨眼睛,转向乘警,“同志,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丈夫对我真的很好,他不会给我下毒的,其实你们用不着考验他……” 还考验呢,这位单纯的妻子,恐怕是看多了敌特片。 看到受害者帮着说情,乘警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他再次看向顾遥。 得到了对方暗示之后,乘警装作无奈的样子,“行,不吃就不吃,等我汇报一下上级,看上级怎么说。” 说完,他不顾小夫妻俩的反应,直接就离开了。 乖客们你看我,我看你,坐回自己的位置后,三三两两议论起来。 只不过,没人搭理这对小夫妻了,能被乘警重点关注,说明他俩有问题,这年头,谁会主动招惹麻烦呢? 群众的眼睛亮着呢,刚才有多关心,现在就有多冷漠。 眼看着丈夫低着头,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妻子安慰他, “长生,谁不知道咱俩感情好呀,他们肯定是误会,这火车上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有。 他们想调查清楚,也是为了大家好,你别啥事都往自己身上联系,没事的。” “嗯……”斯文丈夫答应一声之后,指指桌上剩余的食物,“你不吃了?不吃的话,我就把这些东西都倒了。”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斯文丈夫一手端起麦乳精杯子,一手拿起装有稀饭的饭盒,就朝卫生间走去。 他所到之处,人人如避蛇蝎。 在卫生间门口,有专门扔垃圾的垃圾桶。 这位斯文丈夫把麦乳精倒进了洗手池,又把稀饭倒进了垃圾桶。 做完了这些,他回头观察了一下身后,发现一个人没有,就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卫生间的门,准备从窗户扔掉…… 卫生间的门并没有反锁,这说明里面没有人。 然而就在斯文丈夫推门的一瞬间,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就把他摁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从过道里冲来了好几个人,三两下就抢下了斯文丈夫手里的小瓶子。 “你们干什么?把瓶子还我……”斯文丈夫声嘶力竭的大喊。 然而没有用,顾遥抢下了瓶子,直接递给时琪,让她鉴定。 “没错,就是这个瓶了,里边的药粉是损伤心脏的药,要是继续吃下去的话,产妇分娩之日,就是心力衰竭而死之日。” 时琪捻一点瓶里的药粉,仔细研究过后,肯定的说道。 原来斯文丈夫的反应,并没有打消顾遥的怀疑,反而让他肯定了,对方就是毒害妻子的嫌疑人。 刚才之所以放弃追查,就是想蒙蔽斯文丈夫,趁他销毁随身携带毒粉的时候,一鼓作气抓个人赃俱获。 “顾同志你太神了,你怎么知道这人会偷偷的扔药?”乘警十分崇拜顾遥。 “是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的,而且他自己也交代了,他就是医生,这就意味着他有机会拿到有毒药品。” “你太厉害了,刑警就是不一样,你放心,这个人我们会好好关起来,等到青州以后,就转交给警方。” “好,感谢你们的配合和帮助。” 顾遥之所以在幕后指挥,是因为接下来还要乘车,他要暴露身份的话,对于旅途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所以把斯文丈夫抓走以后,仍然由乘警和乘务员出面,说服年轻妻子,让她把随身携带的食品全部交出来封存。 “他刚才倒剩饭的时候,想把随身携带的毒药给扔掉,结果被我们现场摁住了。 他照顾了你一路,你随身带的这些食物都有问题,如果继续食用,肯定会对你和胎儿造成不利影响。 这样,你把这些有问题的食物都交上来,就吃餐厅提供的食品。” 前来劝说年轻妻子的,是这辆车上的乘务长,她是个中年大姐,很会做思想工作。 乘警在一旁点头,证明同事说的全是真的。 年轻妻子一脸惊愕,“怎么可能?长生为什么要给我下毒?他对我很好呀,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刚才我们抓他是人赃俱获,他把毒害你的药品磨成粉,装在一个小瓶子里。 经过鉴定,已经证明药品会影响心脏,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心慌啊?”乘务员老大姐苦口婆心。 听对方说的这么准确,年轻妻子终于动摇,她害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是,我最近经常心慌,偶尔还会心口痛,还有头晕恶心什么的。 可我丈夫说,这是妊娠早期反应,每个女人都会这样……” 第195章 盗墓贼 听年轻妻子这么一说,周围的乘客们再也忍不住了。 “哎哟,我说小同志,刚才我还不相信你丈夫会下毒,现在肯定就是他了。 你想啊,他是医生,能轻松的开出来毒药。 另外一点,他知道这药的副作用,跟怀孕的反应一模一样,正好拿来蒙你。”隔壁的热心大妈拍着巴掌解释道。 “就是就是,这小子懂医术,所以蒙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哎呀,我今天早上还找他咨询了,他不会害我?” “我也问过他饮食方面的禁忌,没想到他是这种毒医,呸呸呸,他说不能吃什么,那我偏要吃什么。” 乘客们后知后觉的,开始声讨斯文丈夫。 听大家伙都这么说,年轻妻子终于忍不住哭了,“陈长生为啥要这么干呀?我怀的可是他的骨肉……” 谁知道呢? 乘客们尽情放飞想象力,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起来。 多半是在外面有了人,所以才想利用发妻怀孕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这样一来,等妻子生产的时候,就会心力衰竭而死。 到了那个时候,斯文丈夫另娶他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了。 听大家伙都这么说,年轻的妻子蒙着脸,直接哭了起来。 她这时才想起,在丈夫工作的医院里,的确是有个漂亮的小护士,早就对她丈夫有意思。 车厢里闹哄哄的很热闹,几乎所有铺位上的乘客都跑过来,积极的参与进讨论之中。 只有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还静静躺在自己的铺位上,凝神聆听车厢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铺位是上铺,因此没人注意。 一列车厢长度不短,关键问题是人还特别多,再加上列车运行时发出的哐当声,整体环境相当嘈杂。 一般来说,正常乘客只能听清楚身边的声音。 然而这个络腮胡子大汉天赋异禀,他的听力特别好,是普通人的几倍。 早在顾遥找到了乘警,在隔壁车交待任务的时候,就被络腮胡子大汉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别人都不知道顾遥和时琪参与了侦破案件,络腮胡子却是一清二楚。 他对斯文丈夫谋害妻子这一事件本身,并不感兴趣,引起他兴趣的,是时琪的高超医术。 要知道,这可是正在运行的列车,车上既没有化验设备,也没有相关试剂。 时琪仅凭经验,就能分辨出毒物品种以及对身体的影响,这手本事可不一般。 就算是做梦,时琪和顾遥也猜不到,车上会有这么一号人物。 其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跟胡乱吹牛的气功大师不同,这世界上真有特异功能者。 时琪是医术超群,而这位落腮胡子,则是听力超群。 像是这种出众的能力,要是用在正道上,那真是利国利民,无限功德。 时琪就用在了正道上,而这位络腮胡子,真是一言难尽…… 顾遥和时琪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已经有人偷偷的盯上了他们。 两人靠在各自的铺位上,饶有兴致的听着大家伙谈天吹牛,还觉得挺有意思。 年轻妻子在大家伙的规劝下,终于把随身携带的食品全部交了出来。 乘警表示,这些东西将全部封存,“等移交案子的时候,会一同移交过去,要是有毒,那就是指控犯罪嫌疑人的证物。” 就在这个时候,列车上的广播响了起来,前方即将到站霍城。 在进入青州市之前,这是最后一个大站,列车将在霍城车站上水。 “停四十多分钟呢,你俩下去转转不?”顾老爷子坐了一夜的火车,只觉腰酸背疼很不舒服。 “我俩就不下去了,你也别走远,就在车厢门口溜达会儿。”顾遥叮嘱了一声。 “我知道,还用你说这些?”顾老爷子说着,就拿起一包烟,准备下车抽烟去。 跟顾老爷子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坐火车坐的人头昏脑胀,最好趁这个机会下去走走。 车厢里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半,顾遥从上铺探出脑袋,和时琪小声聊了起来。 两人聊得很投机,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那些下火车散心的人都陆陆续续上来了。 顾遥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呀,老爷子呢?” “对呀,车就要开了,他老人家咋还不上来?” 两人急急忙忙爬起来,准备去找顾老爷子,就在这个时候,隔壁铺位的大妈,给他们带了个纸条。 看过纸条上的字儿之后,顾遥脸色就变了,他凑在时琪耳朵边上说道,“快下车,老爷子被人劫持了。” “啊?” 时琪完全没有想到,法治社会,竟然有人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而且这劫匪也太奇怪了? 别人绑的都是小孩子,年轻姑娘,他倒好,绑一糟老头子,这是图啥呀? 顾遥收到的纸条上说的明白,让他俩立刻下车,在车站等候下一步指示,否则就永远见不到顾老爷子了。 两人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可还是按照对方的安排,匆匆忙忙拎着行李下了车。 因为时间太仓促了,顾遥想跟乘警交代一声都来不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火车开走。 等火车开走了,刚才一直在铺位上偷听他们讲话的络腮胡子,这才慢悠悠的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两位朋友,你们要找的老人家,就在我的手上。 我知道你是警察,你可别耍滑头,我找你们,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小忙。 帮完忙之后,我肯定会把老人家妥妥当当的送回来,再附上一笔酬金。 要是你们还有别的想法,那就别怪我下手不客气了。”络缌胡子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的来意。 顾遥皱眉,“你们能干出这么卑鄙的事来,我不信你们说话能算数。” 时琪则是满肚子问号,“你们想找人帮忙,为啥不能直说?非得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我们要带着人去挖古墓,这怎么直说?” 盗墓违法,直说的话,万一时琪不同意,再反手报个警,他连火车都下不了。 时琪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因为国外大量收购古董的缘故,这一阶段盗墓贼特别猖獗,没想到会遇上。 “那你能不能说的具体点?到底找我们干啥呀?” 第196章 老窝 “在火车上的时候,你是怎么看出那女人中了毒?”络腮胡子先提了个问题。 “我就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看得出。”时琪说道。 她是医生,鉴别毒素也是医术的一种,然而络腮胡子理解错了,他还以为时琪是专门研究毒素的呢。 “看来你的业务很精通,我问你,吸入了古墓中的空气,昏迷不醒浑身腐烂,该怎么治?”需要求人,络腮胡子客气了不少。 有的古墓已经有几千年历史,常年空气不流通,再加上尸体腐烂,往往会滋生出一些特异的细菌。 像络腮胡子说的这种情况,在国内外都有报道。 当初进入古埃及金字塔的考古队,全员得了怪病不治身亡,被世人称为法老的诅咒。 其实就是因为感染了墓道中的特异细菌。 时琪估计,大胡子所说的也是这种情况,“应该是感染造成的,具体还要看病人,才能判断。” “那你们跟我来。” 大胡子一招手,从站台上又钻出几个当地人。 他们开出一辆拖拉机,让时琪和顾遥上车。 看到这样的交通工具,两人都不知说什么是好,这也太接地气了。 出乎时琪的预料,大胡子所说的病人,并没有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而是光明正大的躺在公社卫生院。 据大胡子说,卫生院每天给这人静脉打点滴维持生命,因此看起来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就跟睡着了一样。 “就是他了,我们已经从墓道里出来三天了,他还是这样,怎么都叫不醒。” 时琪伸手为病人把脉,“是感染,防护措施没有做好,他一进墓道,就吸入了被污染的空气,现在整个肺部都被污染了。” “那该怎么治?青霉素行不行?” “没用的,是孢子病毒感染,青霉素对病毒没有用,我给你开副中药。” 很快,她就开好了药方,然后把药方交给了大胡子,“这是药浴的方子,你按方抓药,煎成药汤,每天泡半个小时。” 络腮胡子皱起眉头,“有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想到自己还要靠着时琪的高明医术,络腮胡子选择了相信。 要使用时琪提供的治疗方法,就不能再住院了,公社医院也没这么大澡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络腮胡子带着同伙,还有时琪和顾遥,转移到当地的一所民房之中。 时琪二人只来得及看一眼院子,就被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 房门一关,屋里就黑乎乎的。 “时琪,你怕不怕?” “有一点点,要是我手里有药材就好了。” 以时琪的医术,只要手里有药,完全可以配出麻药。 “一步一步来,络腮胡子还不相信我们。” “时琪,咱们得想办法在路上留下记号。” “我有办法,不过得等到拿了药再说。” “不如这样……”顾遥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 时琪笑了,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顾遥就是有经验,“行,我就这么办。” 约莫着又过了几个钟头,两人都饿了,房门再次打开,络腮胡子让人来请他们吃饭。 吃饭的房间也是小土屋,不过桌子上摆着大盆水煮羊肉,伙食倒是不错。 “我兄弟已经醒了,大夫,你医术果然高明,刚才多有冒犯,你不要往心里去。”络腮胡子脸上有了笑。 时琪开出的方子与众不同,别人都是针灸加汤药,她倒好,一上来就让泡澡。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络腮胡子决计不会尝试这个办法,没想到,试过之后,效果竟然惊人的好。 “既然病人已经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咳咳,哪有那么容易,我不是说了吗?要请你们帮我一起去挖古墓,这还没去呢。” “你肯定有自己的人手,为啥非要带我们去?” “那个墓道有问题,进去一个病一个,不瞒你说,今天这个你是救回来了,前边有还个,已经死了。”络腮胡子十分无奈。 时琪有些不明白,“挖开不就通风了吗?为什么还会被感染?” “这我哪知道呀,得你们专业人士过去看看。” 时琪和顾遥对视一眼,答应了,“请你务必保证老爷子的安全。” “没问题,只要你们答应帮忙,我准保把他当亲爹一样孝敬。”大胡子见他们如此上道,也很高兴,邀请他们一起吃喝。 跟络腮胡子吃一个盆里的肉,不用担心他捣鬼,时琪和顾遥也没客气,就着烤饼吃了个饱。 吃饱之后,络腮胡子就开始请教专业知识, “我们这次要闯的,是个汉代的古墓,年头实在是太长了,进去之前,我们也做了防护。 蒙脸的头巾上都泡过醋,嘴里含姜片,以前挖墓我们都是这么干的,然而这次没用。你瞧瞧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可以配点防毒的药物,不过……”时琪一脸为难。 “不过什么?”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配方不外传。” 络腮胡子立刻明白了,他们以挖墓为生,而这个小姑娘则是靠独门解毒药为生。 时琪要是开出方子,来让他们配,就相当于泄露了秘方。 “我懂,你愿意帮我,已经给了我天大人情,这样,我让人抓药,你自己配,这样可以吗?”络腮胡子说的十分诚恳。 时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点头应允,双方达成合作。 很快她就开出了一个购买原材料的清单。 上面药品种类又多又复杂,络腮胡子什么都没有问,大手一挥,就把配方交给手下,让他们买去了。 把所需的药品都配全之后,时琪和顾遥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胡子就说要出发了,“我们也是打前站的,得在大老板到之前,再去探探地方。” “你们还有大老板?”顾遥突然问道。 直到此刻,时琪和顾遥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大胡子,身负异禀,耳力惊人。 他们昨天的谋划早就被大胡子听了去。 而且大胡子还知道顾遥的真正身份。 看到顾遥问自己,络腮胡子笑了,“当然有,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第197章 幕后老板 坐在拖拉机上颠簸了一天,傍晚,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络腮胡子领着手下人,就地搭帐篷。 时琪和顾遥都不是娇气的人,不过,他俩从未乘坐过这种交通工具,跑这么远的路,此刻只觉得腰酸背疼。 “我说老兄,到了吗?” “还远着呢。” 顾遥看了一看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大戈壁滩,只能从太阳落山的方向,判断出他们一直在往西走。 没有路标,顾遥也判断不出来,到底走到什么地方了。 “随遇而安。”时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络腮胡子一伙人,还需要她配制解毒药,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搭好营地之后,大胡子让人送过来干粮,“吃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顾遥和时琪分配到一顶帐篷,顾遥十分绅士,自己睡外边,把帐篷让给了时琪。 帐篷搭的很密集,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题外话,简单啃了点干粮,就躺下了。 帐篷的地面上只铺了一层帆布,时不时就有四脚蛇过来巡视一番,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尖头长尾巴的四脚蛇,是戈壁滩上的特有生物,它们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四脚蛇的学名又叫蜥蜴,据说是吃昆虫的,虽然如此,时琪还是脱下外衣,把头脸都蒙起来,这才疲惫睡去。 万一四脚蛇突然想吃肉,咬她的脸怎么办? 午夜时分,营地传来了马达轰鸣声,又有人赶到了。 顾遥凝神听着,来的都是大马力越野车,而且足足有好几辆。 这些人应该就是络腮胡子所说的幕后老板了,看样子势力还不小。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两人爬起身来,就看见在不远处,停着七辆进口越野车。 越野车旁边搭着帐篷。 不该问的不要问,两人垂眸坐下,等着络腮胡子招呼。 络腮胡子很快就过来了,“今儿鸟枪换炮,坐好车,你们也来。” 原来,幕后老板开来了七辆车,其中有好几辆,是给络腮胡子一伙人准备的。 看见对方装备这么好,时琪的心又一沉,不知道还要在戈壁滩上跑几天…… 顾遥微微咳嗽一声,时琪就把水壶里的水,慢慢洒在地上。 水滴遇见沙地,迅速渗透进去,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顾遥则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故意扔到了大石头后边。 等两人上车以后,就有人过来检查。 顾遥扔的打火机,很快被找了出来。 而时琪洒在地面上的水,则没有被人发现…… 时间慢慢过去,就在时琪洒水的位置,突然慢慢显出字痕来。 只要靠近,就能看出字痕上趴着一个又一个的大黑蚂蚁。 大黑蚂蚁被药物所吸引,趴在痕迹上,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用这种方式留下来的字迹,最少能保留三四天。 双方都在算计,然而千算万算,时琪和顾遥,并没有算到络腮胡子耳力惊人。 而络腮胡子也没有算到,时琪的医术竟然这么高超,能在短短时间内,配出吸引蚂蚁的药物。 就这样,时琪和顾遥换了交通工具,跟着络腮胡子上了其中的一辆越野车。 车上有一名司机,还有一个幕后老板的人。 司机跟他的同伙时不时说几句话,两人一开口,时琪就听出来了,对方竟然是小本子…… 小本子野心勃勃,早就盯上了龙国丰富的历史和文化资源。 顾遥跟时琪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决心。 如果没有遇到,那也无从管起,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让小本子得逞。 当天晚上点起篝火,再次安营。 络腮胡子问时琪,“你配的药没问题?明天就该下墓道了。” “没问题。” 时琪见过他们中毒的同伙,知道造成感染的,是孢子病毒。 她配置的药品,是针对孢子病毒的,妥善使用,可以起到防护的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小本子老板那边过来人了,“胡子,这是老板送给你们的防毒面具,明天下地道的时候,戴上这个。” 被小本子盯上的,是个大型墓葬群。 络腮胡子之前帮他们探路,一个手下死了,还有一个重病。 剩下的人不敢再进墓道。 小本子只能暂时停手,去做了全面准备。 这次他们卷土重来,就存着志在必得的决心,不把墓葬群盗空,绝不罢手。 络腮胡子没想到,小本子竟然准备的如此周全。 从理论上讲,有了防毒面具啥都不怕,这样一来,他费尽心机让时琪提前配置药物,就有些多余了。 络腮胡子心里面转了无数个念头,他客客气气地收下了防毒面具,这才对时琪和顾遥说道, “这都是老板的意思,我请二位帮忙的决心没有变,只要二位好好配合,该给你们的,还是会给你们的。” 时琪笑笑没有说话,大胡子本身就是个盗墓贼,而且还出手绑了顾老爷子,这种人有什么信誉可言? 大胡子不知自己信誉已经破产,就直接找明天下墓道的兄弟商量去了。 到底该使用哪种防护措施,还得这兄弟自己拿主意。 国内普遍迷信国外的高科技产品,这位兄弟一看到防毒面具,眼睛就亮了,“我戴这个下去就行,妥妥的。” 第二天早起,又跑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片胡杨林。 车子就停在胡杨林边,所有人徒步进入树林。 搬开做掩护的枯石烂叶,直接露出大胡子他们早先打好的盗洞。 这个时候,小本子国的老板也下车来了,此人身材矮小,小胡子飞扬跋扈,约莫有五十多岁。 他就站在盗洞边上,像个监工一样,“胡子君,让你的人下去。” 大胡子答应一声,帮着兄弟戴好了防毒面具,就开始往他的腰上绑安全绳。 这里得提一下盗墓贼打的盗洞。 盗洞一般都是直上直下,直通墓地,所以需要安全绳。 时琪和顾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有了好装备,大胡子显得信心十足,兄弟下去以后,他就守在绳子边上等信号。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洞里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哨声…… 大胡子的脸立刻就白了,“糟了,我兄弟还是中毒了,快拽绳子,把他拉上来。” 除了时琪,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不是戴防毒面具了吗?怎么还会中毒? 第198章 毒 现场的人手忙脚乱,急忙拉动绳索,很快就把大胡子的兄弟给救上来了。 这位兄弟手脚酸软,上来之后已无法站立,直接瘫在地上,“大哥,救我……” 他脸上依然戴着防毒面具,隔着厚厚的面罩,根本看不清楚脸。 大胡子皱眉,伸手就帮他摘掉防毒面具。 面具一摘下来,大家伙都吓了一跳,只见这位兄弟脸上青青紫紫,已然呈现溃烂先兆。 “怎么会?” “吴山下去不过一个钟头,怎么会烂成这样?” 最要命的是,吴山兄弟脖子上,也有同样的紫痕。 大胡子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只见吴山全身都是紫斑。 “这……” “大哥,这是死墓啊,不能再下去了。” “大哥,再别让人下去了,这是拿命挣钱,命都没有了,要钱有啥用?” 跟着大胡子一起来的同伙们,人心不稳,纷纷开口,看样子是准备打退堂鼓。 小本子老板早就躲得远远的,他是个有文化的人,知道墓道里不干净,生怕吴山带的病毒有传染性。 大胡子楞了一阵子,突然想起时琪,“你能救他的,对不对?” “我能救。” “那你快动手啊?” “哦……” 时琪并不着急,她慢条斯理,让大胡子的人找副钢针来~虽有金针在手,却不是用在这种人身上的。 这小子带着外国人挖掘先祖坟墓,该受点教训。 之前,时琪让大胡子备药的时候,就强调过要准备一副针灸。 不过大胡子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把钢针交到她手上,现在为了救兄弟,他才拿出了针灸,“大夫,请您务必要帮忙。” 时琪没有多废话,先扎下三根钢针,稳住了病人的呼吸血压和心跳,然后才开始抢救。 她双指如飞,把大胡子和同伙们都给看呆了,华佗转世也不过如此? 小本子的司机和保镖就在一旁看热闹,看着看着,他们的目光也专注起来。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在本子国,中医也叫做汉医。 他们是相当的崇尚中医,有钱人才有资格去看中医,穷人连挂号费都掏不起。 “嗖嘎,胡子君从哪里请来的汉医,看着很高明啊?” “可以请她为我们把脉吗?” 几个保镖瞎议论的功夫,时琪已经扎完针了,“把老山参拿过来,切两片儿给他含着。” “唉。”大胡子答应着,从包里掏出来一根,掰开就往兄弟嘴里塞…… 时琪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了刀子来,切成片给含着,“还得熬药,喝排毒汤。” “好的好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吴山身上的紫斑已经开始褪色了,刚才还看着烂糟糟的疮面,开始结痂。 “哦,天哪,这太神奇了。” “怎么办?我已经想请医生为我把脉了?” “她是胡子君带来的人,还得问一下胡子君。” 保镖还有本子国司机凑在一边窃窃私语,他们说的是本国语,大胡子这边的盗墓贼们听不懂。 时琪很快就在沙地上支起了药罐子,拾柴熬药,药香弥漫,所有人都闻到了。 眼瞅着兄弟没事,大胡子气呼呼的跑去找幕后老板算账, “你把我们兄弟的命当成什么?不是说防毒面具什么都可以防吗?你弄来的是不是便宜货?” 小本子老板很冤枉,他让秘书把发票找出来给大胡子看,“不是便宜货,是花了大价钱的,是真货。”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还是时琪解答了他们的疑问,“孢子病毒体积比较小,能通过防护网。” 大胡子后悔得直拍大腿,早知道就用时琪给他们配的药了。 吴山吃了药以后,病情迅速稳定下来,身上的紫斑已经褪干净了,他把大胡子叫到身边来,开始交代古墓里的情况。 大胡子听得连连点头,最后表示,不能再让兄弟们冒险,他要亲自下去。 时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液,浸透了面巾,让大胡子蒙脸,又拿了一个药包给他含在嘴里。 大胡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又慢慢的下到了墓道里。 不知道为什么,现场等待的人都有点头晕。 小本子老板很警惕,“会不会使墓道里的病毒扩散了?” 他让人把吴山搬远一点,“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烧掉。” 烧完了衣服之后,大家的感觉并不好,反而越加难受。 一个本子国的司机觉得脖子有点痒,他伸手去挠的时候,旁边的人就发现,他脖子上也出现了一个紫斑,“啊啊,不好了,病毒扩散了。” 大家互相看看,果然,裸露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紫斑,跟吴山身上那种一模一样。 顾遥也跟着大家一起喊,“我身上也起了。” 不过他身上到底起没起,谁也顾不上去检查,现场已经乱了,生死攸关,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 由于时琪已经有了成功的治疗经验,本子国老板直接让人把她请到身边来,“你的是大夫?优先帮我治疗。” “可是,我是那边请来的。”时琪指了指大胡子那一群手下。 “他们的,穷鬼,给不起钱,我的,大大的有钱。”小本子老板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随即让秘书拎了一箱钱过来。 看见这箱钱,时琪只想笑,这是茫茫戈壁,就这玩意儿最不值钱了。 不过,既然小本子老板强烈要求,时琪也没有再推辞,她让顾遥把钱收下,就盘膝坐下,开始为小本子老板做针灸。 看到时琪先给小本子治疗了,大胡子这边的人都一脸愤愤。 “什么好事都被小本子抢了,就连大夫他们都抢。” “是呀是呀,是咱们的人下墓地,咱们可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干活呢,凭什么先给他们治?”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正小声抱怨着,顾遥突然拿起两个药包,装自己兜里,“哎哟,这个药包可是有预防病毒的作用,我先装两个……” 他这一句话,就点醒了大家伙。 这些药包,都是时琪提前配置好的,用来预防墓道里的病毒和瘴气。 原本的安排是,谁下墓道,谁拿药包。 可是,小本子老板已经把时琪叫走了,大家就觉得,先把药包拿在手里比较保险…… 很快,大胡子的众兄弟们,就把药包哄抢一空,人手一个,有的还两个。 看到大家都拿了药包,顾遥满意的笑了,他微不可查冲时琪比划一个手势,我这边已经搞定,就看你那边了…… 第199章 全部搞定 时琪笑了笑,手底下加快了动作。 本子国老板看见她的笑容,突然指了指顾遥,“你的,朋友的?” “嗯。” “你们跟我一起回国去?我的国家很发达很富裕。 我准备开一家汉医馆,你的,就在里面坐堂,大大的挣钱。” 时琪笑着点头,“再说。” 这个本子国老板,大老远的来到龙国内陆挖掘古墓,简直就是强盗。 谁会跟着强盗去创业? 就是顺口答应一下而已。 时琪很快就给老板治疗完了,这个组织里的二号人物秘书,立刻恭恭敬敬的请时琪为自己治疗。 一般来说,给人做针灸,最少得一刻钟。 本子国这边的人不少,全部做下来得三四个小时。 而大胡子的手下们,身上已经起满了紫斑,眼看着出现溃烂的创面,他们又惊恐又害怕。 大声喊着,让时琪过来帮他们治疗,“小大夫,你不能光顾着外国人啊,快过来帮兄弟们看看。” 时琪无奈,“他们硬把我拽过来的,我也没办法……” 大胡子的手下也不是善茬,原本大胡子在的时候,还可以弹压一下。 现在大胡子下墓道去了,他这些手下就想翻天。 他们也不喜欢小本子,之所以帮小本子挖古墓,是因为小本子能给钱,现在命都要没了,还要钱干什么? “兄弟们,咱们把医生抢回来。” “抢啊……” 小本子老板一看形式不对,立刻让手下应战,双方混战成一团。 当然了,时琪作为重要的医疗资源,她代表着活下去的希望,被重点保护起来。 大家各出奇招,打的难解难分,现场躺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小本子这边的人因为有武器,一开始占据了优势。 可不知为什么,小本子老板和他的秘书,明明没有参与战斗,却突然倒下了。 两人倒下之后,小本子的战力一下子被削弱了,大胡子的手下占据了上风。 然而他们打着打着,却觉得浑身逐渐没了力气,只想躺平休息。 就这样,现场的打斗场面,从激烈的快进镜头逐渐变成了慢镜头,没人喊了,出拳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时琪和顾遥站在老胡杨树后面观战,时不时还点评一下。 小本子带了十几个人,大胡子也有十几个手下。 而时琪他们只有两个人。 三方实力悬殊,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蛮干,只能智取。 时琪早就在药包里做了手脚,带着药包下古墓没问题,可若是不下古墓~那药包就会有副作用。 大胡子的手下都抢了药包,他们头晕眼花是因为药包的副作用。 至于小本子老板和秘书,他俩都接受了时琪的治疗。 时琪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对于自己的敌人,她下手从来不软。 早在钢针入体的那一刻,就注定小本子老板和秘书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个时候,通往墓道的麻绳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顾遥眉峰一挑,“差点忘了,下面还有一个。” 大胡子要上来了。 顾遥双手抱臂,慢慢的走过去,准备在这家伙爬上来的时候,踹他一脚。 别小看现场这些盗洞,最矮的盗洞也有五六米深。 要是真的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大胡子很快就冒头了,“帮我一把,下面的好东西太多了……” 顾遥接过大胡子递过来的青花瓷瓶,就准备把他踹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躺在旁边装死的吴山突然扑过来,只见他拼命抱住了顾遥的腿, “大哥你快逃,这两个人有问题,所有的人都被他们坑了。” 大胡子的反应也相当快,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他已经借力跳上来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小本子还是大胡子的手下,几乎全部丧失了战斗力,地上躺倒了一片。 顾遥笑了笑,上来就上来,反正只剩大胡子一个人了,他猛抬腿,就要把吴山甩开。 就在这个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 大胡子一看顾遥这个动作,立刻就给他跪下了,“求求你,放过我兄弟,他刚中了毒,要是再受力,那可能就活不成了。” 咦? 眼下可是生死攸关,顾遥没想到,大胡子和吴山的兄弟情,竟然如此深厚。 这两人都在为对方说情,想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对方。 “那让你兄弟松手。”顾遥冷冷的说道。 “吴山快松手,这位是警察同志,你要不乱来,他不会伤你性命的。”大胡子一脸着急。 吴山很听话的松开了手,他体力耗尽,刚松手,就吐了一口血。 “小大夫,快救救我兄弟。”大胡子转身又求时琪。 “救他没问题,不过你得老实交代,顾老爷子被你藏在哪儿了?”时琪把玩着钢针,笑眯眯的问道。 医术能救人也能伤人,时琪头一次用医术自保,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在我老家放着呢,就是你们下车那地方,我向你保证,老爷子好端端的。”大胡子指天发誓。 时琪点点头,走到吴山身边,给他扎下一根针,吊住了性命。 “我说大胡子,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顾遥有些想不通,他们没在乘客面前暴露过呀? 大胡子可怜巴巴,“我……我从小耳朵就特别好使,你在火车上,联合乘警干的那些事儿,我都听到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警官,而且身份很高,要不然,你也指挥不动火车上那些人啊。” 时琪和顾遥恍然大悟,两人都没想到,世间能人异士辈出,竟然真有听力超群的人。 大胡子也没想到,他苦恼的挠了挠头,“我知道你俩不是普通人,一直防着你俩呢,你俩商量的那些计划,我都听见了。 顾警官沿途留下来的记号,都被我让人给清干净了。 可今天这一出,你俩是啥时候商量的?我咋没听着呢?” 大胡子只觉自己十分可怜,他千防万防,愣是没防住…… 第200章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顾遥笑了,他指了指耳朵,“你听着的那些,都是我们故意说的。 我没想到你听力超群,我防备的是窃听器。” 在顾遥看来,能组织盗窃这么大的古墓群,大胡子的幕后势力一定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不排除大胡子拥有高精尖设备的可能性。 所以顾遥和时琪说的那些话,都是用来麻痹大胡子和他手下的,没想到歪打正着,起了作用。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防着我呢?我听着的那些,都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大胡子委屈的都要哭了。 他实在是太想挣钱了,要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去绑高级警官的亲戚。 大胡子原本计划着,拿到了小本子给的酬金之后,他就把顾老爷子的地址留下来,然后带着兄弟们远走高飞。 没想到,他下了古墓,犯了法,却没有拿到钱。 “我,我怎么办?要是拿不到钱,我也不想挖古墓,要不然,我把这瓶放回去……” 大胡子哭过之后,抹了把脸,看样子想去还瓶子。 墓葬群的规模不小,里边埋的,至少是个古代王爷,还是让瓷瓶去陪着王爷,免得他老人家惦记着。 顾遥拦住他,“盗墓的确是违法的,看这几个洞,都是你挖的,把瓶子还回去也没用。 不过,你要是有重大立功表现,还可以将功赎罪。 至于这瓶子,先别忙着放回去,我们留了记号,考古专家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既然考古专家很快就要过来,就不用把瓶子放回去了,免得考古专家还要挖。 大胡子有点傻眼,“可是,你留下来的那些记号,什么打火机皮带扣啥的,我都已经让兄弟们给扔掉了呀。 都没记号了,考古专家怎么知道这地方?” “这你别管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将功赎罪。” 吴山咳嗽了一声,“大哥,咱们可是小本子雇佣的,揭发小本子算不算立功?” 大胡子眼睛一亮,“对啊,我要检举揭发小本子,是他们说要给钱,我才带人挖古墓的。” “算你一功,不过,光是检举小本子,还不够给你减刑的。” 大胡子坐到了吴山身边,愁眉苦脸的琢磨起来。 这个时候,大胡子的那些兄弟也缓过一口气儿来,有气无力的喊着难受,让大哥给他们想办法。 大胡子赶紧去求时琪。 时琪态度很明确,“现在药不全,只能先这样了,这种程度的中毒,看着难受,其实不要命。” 在顾遥的同事们赶过来之前,她不可能再给这帮家伙做治疗了。 大胡子只能一边安慰,一边帮兄弟们按摩,给他们喝水。 小本子的人,待遇就没这么好了,他们的手脚都被皮带和鞋带捆了起来,有几个爱嚷嚷的,嘴还被堵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胡子非常后悔,他为啥要那么多事,把顾遥留下来的痕迹清理掉? 万一别人看不到记号,找不过来怎么办? 他耽误的,可是兄弟们的性命啊。 他现在只希望,搜索他们这支盗墓队伍的人,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千万不要漏掉什么细节。 戈壁滩天黑的快,赶在天黑之前,大胡子清理出一片营地,弄了不少干树枝,升起了篝火。 他从小本子的汽车里找出牛肉干,还有蔬菜罐头,白面包。 肉干被大胡子煮成了汤,端了两碗给时琪和顾遥,剩下的,则被他一点一点喂给兄弟们了。 至于小本子则没人管,科学研究显示,人不吃不喝还能活三天呢。 喂完了兄弟们,大胡子也不嫌累,费了一番功夫,把兄弟们都扛过来,放在他身后。 “大胡子,你这是干什么?”顾遥有些想不通。 “天黑了,戈壁滩上有狼,前几天露营,咱们人多不怕狼。 现在能动的只有咱们三个,守不住这么多人。”大胡子老老实实的说道。 时琪吃了一惊,她不守夜,所以压根没想到这茬,早知道,就应该配些药,把营地保护起来。 顾遥安慰她说,“咱们营地有火呢,狼不一定敢过来。” 话虽这么说,顾遥和大胡子还是跑到小本子那边,在车里找了几杆枪过来。 时琪不懂枪械,顾遥很有耐心的坐在她身边,告诉她,怎么上膛,怎么瞄准…… 大胡子饶有兴味的在一旁听着,他看出来了,这两人应该是一对情侣,只是都很矜持,彼此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怕什么来什么,时琪刚刚学会了用枪,就听到夜色之中传来了一声狼嚎。 顾遥神色一凛,“时琪,我们三个人,守三个方向,看见了就开枪,别犹豫。” 时琪点头,表示明白。 小本子那边乱了起来,有人在胡乱嚷嚷,许下高额酬金,希望大胡子能保他们性命。 大胡子往地上唾了一口,就是因为这些小本子,他已经折腾了好多天,前期还赔进去一个兄弟,现在小本子再说啥,他也不相信了。 营地人多味道也大,早就被狼群盯上,几声狼嚎之中,黑暗之中若隐若现,出现了好多绿莹莹的眼睛。 顾遥说,那就是狼。 就在这时,时琪守护的方向,突然有一只狼加速扑了过来。 时琪不慌不忙,按照顾遥指点的技巧,直接开枪。 一声枪响过后,那只狼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被打到了什么地方,只能闻到空气中弥散的血腥气。 同伴被杀,其他狼都压低了声音怒吼着。 三人浑身肌肉紧绷,就等着狼群再冲的时候,来个连射,多打死几只狼,震慑对方。 没想到,狼群转换了策略。 很快小本子那边就响起了哀嚎声,原来,狼群看出来那边是薄弱方向,直接冲进去咬人了。 大胡子从衣兜里掏出两团卫生纸,塞进了耳朵眼里,听不着,他真的听不着。 这片土地,原本就是狼群的家乡。 如果不是小本子带人闯进了这片宁静的土地,那狼群也没机会咬他们。 所以冥冥之中,一切注定。 大胡子的兄弟们早都清醒了,这会儿都支楞起耳朵听着。 狼群在黑暗中撕扯吞咽猎物,再加上小本子们哀嚎阵阵,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顾遥正琢磨着,要不要打断一下狼群进餐? 要是把小本子都吃光了,文物盗窃案还怎么审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两道雪亮的光柱,在光柱之中,有黄羊在没命的奔跑…… 大胡子顿时精神起来,“车来了,顾同志,你赶紧看看,是不是你同事?” 第201章 我们都是无辜的 顾遥皱眉。 他听同事说过,有不法分子盗猎。 他们盗猎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在夜晚开灯,直射懵懂的黄羊。 被雪亮的光束罩住之后,动物出于本能,只会在光柱之中奔跑。 盗猎分子开着车在后面追赶。 他们不开枪,最少能追个几十公里,直到被追赶的黄羊精疲力竭,累死在路上。 可以说,这种捕猎手段是非常残忍的。 顾遥可以肯定,如果是他的同事们,绝对干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考古学家们悲天悯人,追寻历史长河中的文明,他们更干不出这种迫害生物的事。 “这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听了顾遥的话,大胡子有些紧张,他猛然想到,“会不会是小本子找来的人手?” 这倒是有可能。 大胡子和他们的兄弟们,主要负责盗墓。 把东西弄到手之后,还要想办法偷运出境。 从时间节点上来说,这会儿赶到的团伙,极像是接手后续工作的。 这……形势可不妙啊。 原本小本子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如果开车赶到的,是他们的同伙,现场形势将立刻颠倒。 时琪想了想,把大胡子叫了过来,“你到小本子那边去……” 就在他们三人紧急部署的时候,车队上的人已经发现了营地。 这个车队一共有五辆吉普车,他们直奔篝火而来,围绕着篝火,停下了车子。 车灯关了之后,被追逐的黄羊慌不择路,差点儿跑入了狼群之中。 听着周围响起低低的狼嚎,吉普车队上的人,才察觉到了异常。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吉普车队上的人只穿着紧身黑背心,露出来肌肉发达的臂膀。 一个臂膀上纹着猛虎的壮汉,打开车窗,朝着狼嚎的方向看去,“小本子说的是这地方吗?咋还有狼?” “正常,这是戈壁滩上特有的胡狼,大壮,招呼兄弟们下车,别忘了带上家伙。”带头大哥见多识广,并不怎么怕狼。 有了带头大哥坐镇指挥,五辆吉普车上的壮汉们依次下车。 然而,篝火边上空无一人。 “人都哪儿去了?就算是扎营休息了,听着动静,总要出来看一下?”带头大哥有些皱眉头。 回答他的,只有胡狼的咆哮声。 原来,冲入小本子营地之后,狼群就已经开餐了。 现在,胡狼群把小本子当成了它们的战利品,见有陌生人闯入,以为他们是来抢战利品的,所以才会发出嚎叫,目的是警告对方。 然而,现场的壮汉们不知道这个情况。 见带头大哥发问,很快就有兄弟站出来,“大哥,你等着,我看看去。” 他说着,就亮起强光手电,准备去巡视一圈。 手电光也是亮的,然而这玩意儿不发热,也没有声响,因此无法威慑胡狼。 眼看着就要靠近胡狼群,狼嚎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巡逻的壮汉也有点害怕。 “这地方这么多狼,应该没有人?”他这么想着,就换了个方向。 就在壮汉转身的瞬间,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壮汉被吓了一跳,又把头扭回去,“干嘛呢?半夜不要随便打人,怪吓人的好不好?” 他本以为是同伴,没想到,扭头刚好对上一张煞白的脸,白脸上有两个黑窟窿,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啊,鬼呀。”探路的壮汉差点被吓死,嚎叫一声就撒丫子狂奔。 带头大哥还等着他回话呢,没想到壮汉已经被吓尿了,他跑回来,带着一身尿渍,直接就往吉普车上冲, “大哥,不好了,小本子们乱挖人家祖坟,现在粽子们都出来了,快跑呀。” 大哥被他说的心头猛跳,赶紧指挥其他兄弟登车,“怪不得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这伙人是真正穷凶极恶之徒。 然而鬼也怕恶人。 得知小本子有可能被厉鬼团灭之后,他们就毫不犹豫的跑了。 五辆吉普车在黑夜之中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片扬沙。 狼群也被吓着了,发出几声嚎叫之后,它们拖了些战利品就跑了。 躲在胡杨林中的顾遥和时琪,这才松了口气。 大胡子气喘吁吁,跑过来请功,“警官同志,我把他们都吓跑了,这算不算戴罪立功?” 临危受命,大胡子还想得出往脸上蒙白纸的好办法,算是很有急智了。 顾遥点头,“算,你放心,我一定尽量给你争取。” 这一晚过得有惊无险,第二天天亮,顾遥和大胡子商量着,正准备去小本子那边清点一下人数…… 就听到远方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顾遥的同事们终于赶过来了。 确认过车号之后,顾遥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来的人里面,有他的战友。 看见顾遥,对方跟他击掌,然后用,“老顾,你没事儿?” 如果不是顾遥留下信息,想要一举破获文物盗窃案,警方早就收网了。 毕竟顾遥和时琪都在盗墓贼手里,还是安全第一。 这两天,大家伙一边辨认痕迹一边追踪,心无时无刻都在悬着,现在总算是放下来了。 “我没事,时大夫也没事。” 确定顾遥和时琪安全之后,办案人员开始勘查现场。 这一勘察,可把他们吓坏了,主要是小本子实在是太惨。 昨晚上,他们是狼群袭扰的重点目标,当场就被咬死了五六个。 其他人奋力挣扎自救,这才没有成为狼群的腹中餐。 狼群聚餐,也没有打扫的习惯,现场看着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哎哟,这地方是怎么回事?盗墓贼内讧了吗?” 大胡子赶紧举起双手,“没内讧,我们不是盗墓贼,我们是被小本子雇来干活的。” “你们都是被雇来的?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这是被狼咬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大胡子说完,还眼巴巴的看着顾遥和时琪,拼命的眨着眼睛,不是说好了,可以戴罪立功的吗? 他希望,顾遥能站出来帮他说话…… 第202章 内部矛盾 大胡子可是有前科,干过坏事的,他在车站,不由分说就让人绑走了顾老爷子,光这条罪名就不轻。 虽然他戴罪立功,但也不能全部抵消。 顾遥笑了笑,“他说的是,也不全是,不过这些小本子,真不是他们出手伤的。” 办案人员检查过现场,现场能活动的,就时琪,顾遥还有大胡子三个人。 大胡子手下那群人,虽然没受伤,看着状态也不好,都属于躺地上起不来那种。 这种情况下,让他们伤害别人也做不到。 办案人员点点头,给大胡子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就专心处理小本子那边去了 小本子老板和秘书还在昏迷之中,随队的医生给他们上了紧急抢救措施,准备先把这些人转运到青州去治疗。 至于还活着的秘书和保镖,身上的紫斑都已经溃烂了,看起来挺可怕的。 “这可能是一种传染病,初步考虑,跟墓道里的细菌污染有关系,只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小本子发病了,他们却没事?”随队医生小声的说道。 在顾遥的诱导下,大胡子那边的人都拿了时琪配置的药包。 这药包是解毒药也是毒药,它能解除从墓道里带上来的孢子病毒,副作用就是头晕眼花,动不了。 而小本子这边,直接是孢子病毒发作。 这个问题,没有专业知识的办案人员也回答不了,只能送到医院去再说了。 然而这些小本子对于时琪的医术十分推崇,他们甚至还要求,让时琪过来给他们治病。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时琪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了。 总不能你去别人家偷东西,还要求主人做饭招待你? 送小本子的车还没有出发,考古人员就赶到了。 这些人都是技术人员,很有科研精神,一下车,他们就直奔墓葬群,冲着几个盗洞指指点点,研究起来。 以内行人的眼光来看,这几个盗洞,打的水平很高。 墓葬群有入口,这个入口一般有机关,而且也很难找。 盗墓贼的手段很高超,他们一般会避开入口,在墓道上方打垂直的盗洞,然后进入墓地。 “这又是一伙有传承的盗墓贼,你看,盗洞位置计算的多准,每一个都在入口上方。”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教授说道。 “还好,他们并没有对墓葬群造成太大的破坏。郑老师,我们也下去看看?”教授带的学生们跃跃欲试,已经等不及了。 大胡子在旁边听着,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高兴。 酸楚的是,他就是众人口中的盗墓贼,高兴的是,他的家传绝学得到了肯定。 得知考古人员就要下墓地,时琪让大胡子把手下的药包收起来,“请考古人员把药包带上,药包可以预防墓地里的病毒。” 大胡子连连点头,药包是有用的,他已经亲身验证过。 这些考古人员也是有见识的,知道墓葬群里边奇奇怪怪,什么机关都有,既然这个墓地有生化武器,那还是带上药包保平安。 现在办案人员已经赶到,时琪不怕大胡子反水,帮着他的手下们清除了身上的余毒。 这些人身上立刻有了劲,能行走自如。 他们再看时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什么叫杀人于无形之中?这位小大夫,才真正是这方面的天才。 顾遥从大胡子手里,拿到了顾老爷子的地址。 到了此刻,他终于答应,只要顾老爷子平安无事,他会帮着大胡子说话的。 大胡子哭的胡子上都是泪水,“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话啊。” 这个案件已经由青州警方全面接手,所有人证物证俱全,办案人员把现场移交给考古人员,就开始撤离了。 在回程的路上,顾遥联系车站所在地警方,很快车站那边就传来消息。 顾老爷子的确是好吃好喝,被软禁在某处做客,现在已经解救出来了。 车站那边表示,他们会派专人护送顾老爷子回青州,让顾遥不要担心。 顾老爷子也跟顾遥通了话,“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他们没打我也没骂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得知老爷子身体状态良好,顾遥这才放心。 这个时候,顾遥和时琪才发现,怪不得前几天要没日没夜的赶路,墓葬群其实在新省境内。 搭乘专车赶了一段路,然后又坐上火车,一天后,他们终于回到青州了。 一回来,顾遥就直接回单位去了,时琪则往诊所去。 这次出门,原本计划天就回来,没想到耽搁了快一个月。 时琪一直惦记着诊所呢。 负责送时琪的,是派出所的小车司机,他以前找时琪治疗过胃病,效果相当不错。 因此一听时琪打听诊所,他就笑着说道,“放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秦大夫和方大夫,把诊所打理的特别好,不过……” 时琪赶紧打听,她还以为是梅川家族又闹出幺蛾子,没想到仔细一听,却是诊所的内部问题。 “你说的那什么没穿,早就被领导给稳住了,他现在就住宾馆,天天喊冤,说要见你,跟你面谈。 领导都不搭理他,你也不用把他放在心上。倒是你们诊所内部,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儿……” 司机挠了挠头,仔细回忆了一下事件源头,然后给时琪说了起来。 原来,秦大夫的妻子一直怀疑,秦大夫跟方大夫勾勾搭搭,为此,她还专门跑到诊所,去敲打过方大夫几次。 然而两人之间真的没什么,他们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疑心是一种病,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只会越长越大。 大家伙都劝秦大夫的妻子,让她不要多想,好好过日子。 越是这么说,秦大夫的妻子越是要多想,她甚至觉得,这些人都被方大夫给收买了,所以才帮着方大夫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导自演,整出了一幕抓奸的闹剧,现在,秦大夫和他老婆正打离婚呢。 “这……闹得厉害吗?”时琪万万没想到,诊所竟然是从内部闹起,而且还是家务事儿。 “当然厉害了,要不是他们闹到报警,我怎么会知道?” 时琪叹口气,该来的总要来,她早发现这两家人不对劲,现在只能面对面,帮他们解开疙瘩了…… 第203章 倒霉闺女 时间回到半个月以前。 方大夫最近很烦恼,头一桩烦恼的事,是邻居老太婆一家子又回来了。 这一家子,就是卖房给方大夫的那家人,老太婆很难缠。 时琪防着她杀回马枪,早在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让方大夫把合同签的明明白白。 老太婆移民失败,又灰溜溜的回来了,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卖出去的房子拿回来。 这半年时间,房价涨了50,而老太婆一家子,连原价都给不起。 他们的钱,都在偷渡过程中被造光了。 “你们都是好心人,总不能看着我无家可归?我没有移民,我还是龙国人,你们要管我。”老太太哭天抢地,坐在方大夫家门口不走。 方大夫一看,老太太把门堵了,二话不说,就让邻居帮忙报警,现在这房子是她的了,老太太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 然而方大夫的大闺女金桂滥好心,“妈,龚奶奶一家子没地方住,咱们家空这么多房子,先让他们住一下……” 金桂说着,就准备开门。 方大夫一把推开这个爱管闲事的大闺女,“你要是敢开门,你也给我滚。” 大闺女被吓坏了,“妈,你咋能这么狠心?” 金桂就不理解了,都说越有钱的人心肠越硬,她要是有方大夫那么多钱,一定多做善事,多帮助可怜人。 方大夫看看手表,她还要上班,不能留在家里监督金桂。 可要是不监督……金桂这缺心眼儿的丫头,肯定会把邻居老太婆一家子放进来,那可就请不走了。 她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交代两个小的在家里好好学习,不管谁敲门都不能开,然后拽着金桂一起出了门。 邻居老太婆一看,方大夫家的门打开了,大喜过望,扑上来就想往院里挤…… 就在这时候,方大夫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当着邻居老太婆的面上了两把锁, “你敢撬锁,我就告你私闯民宅,准保让你吃上公家饭,踩缝纫机踩到死。” 老太婆被惊呆了,“你……你就没一点同情心吗?咱们可是邻居啊?” 方大夫太了解这个老太婆了,她就是,谁善良欺负谁,谁有同情心就讹谁。 “邻居算什么?你卖房的时候,可一分钱都没给我优惠。”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着点头,“方大夫说的对,这房子已经卖了,当初就交割明白了,不应该让她们进门。” 邻居们都是明白人。 不过,方大夫的大闺女金桂,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目露同情,“妈,今天天气不好,你能不能让龚奶奶先进屋喝口水?” 方大夫…… 众邻居…… 邻居老太婆乐得直点头,“对对对,还是金桂这孩子仁义,我就进院里喝口水,这点面子,你总得给金桂?” 方大夫气的扶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缓了一口气,这才对金桂说道, “我把你养到十八岁,也算尽到义务了,这房子是我的,由我做主。 今天大家伙都在,我就请大家伙做个见证,你敢拿我的房子做人情,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邻居们议论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有人说方大夫做的对,有人说她不顾母女情,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金桂没想到,方大夫当着大家伙这么说,她岁数不小,也是要脸面的,真是又羞又气,“谁稀罕你的房子?” 邻居老太婆一看,连带金桂也挨骂了,就气呼呼的坐到了一旁。 各家有各家的事儿,大家伙看了一阵子热闹,这才各自散去。 这个时候秦大夫的老婆悄悄走了出来,拉着金桂去他家坐坐,“我家没人,老秦上班去了,你到我家里喝口水。” 金桂挺大岁数的了,还没有出去工作,成天就在家里边呆着。 现在家都进不去了,干站在门口,她也觉得有点臊。 就这样,金桂就跟秦大夫的老婆来往上了。 秦大夫的老婆明明怀疑方大夫,为啥要跟金桂好呢? 她有她的打算,那就是想给方大夫介绍个男人。 秦大夫的老婆知道自己去说,绝对行不通,所以她就怂恿着金桂去说,“你妈只要找了对象,重新成了家,你家的房子,不就是你说了算吗?” 金桂有点犹豫,她觉得方大夫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她下头还有俩妹妹呢。 “俩妹妹肯定听你的,毕竟你是大姐,对不对?” 金桂思来想去,最终点了头。 她并不是想把方大夫排挤出去,她就是觉得方大夫不善良。 “我也不知我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以前她心肠挺软的,遇见别人倒霉,能帮就帮一把,现在这是怎么了?”金桂还挺委屈。 “缺男人呗,女人自己过的时间长了,这心肠就越来越硬,得找个男的软化一下。 我给你妈介绍的这个对象,条件可好了,人家是工厂的工人,丧偶……” 秦大夫老婆把要介绍的退休工人,说的千好万好。 在她的嘴里,这工人什么都好,有城里户口,有退休金,还有一对孝顺的儿女。 其实这男人烟酒不离手,最喜欢打老婆,前边的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 最要命的是,他还比方大夫大个十多岁。 这要是真成了,方大夫嫁过去,就得洗衣服做饭伺候这个半糟老头子。 这哪是介绍对象呀,这是把方大夫当成不要钱的保姆。 但凡能听懂人话的,现场就得给秦大夫老婆两个耳光子,这介绍的是什么人啊?这不是糟蹋方大夫吗? 然而方大夫的大闺女金桂,就真的相信了,“这人条件不错,可我妈那个性子,压根就不会同意跟人家见面。” “这就得咱们想办法了,我想办法把男方约到诊所去,你找点借口,让你妈也过去,只要他俩见了面,这后续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说完这番话,秦大夫老婆一拍巴掌,好像她真的给介绍了一桩好姻缘。 金桂拍拍脑袋瓜子,还真的被她想出一好办法来,只是她没想到,这桩好姻缘的最终走向,竟然是…… 第204章 当断不断 方大夫一心好好工作挣钱,好给三个闺女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她万万没想到,糊涂的大闺女金桂,正想着如何釜底抽薪,坑她一把…… “这几个病人情况挺复杂,先保守治疗,等时琪回来,肯定要给他们换方子。” 方大夫现在主要负责护理,有她亲力亲为操持着,诊所的秩序相当不错。 “大家伙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要是没啥说的,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秦大夫说完撸了撸光光的头顶。 他现在深深感觉到,不是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以前他空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只恨舞台太小,现在真给了他舞台,他又跳不起来了。 原因无他,秦大夫并不是科班出身,从小也没有名医指教,其实他就是半路出家,学起了中医。 现在真有一大堆病人让他管,他才发现,脑袋瓜子里的学问实在是太少了。 诊所的其他老大夫也有同感。 随着时琪越来越有名,来诊所求医的人也越来越多,什么怪病都有,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是治疗了。 “等时大夫回来以后,先让她给咱们内部人培训一下,不提高医术,实在是没法坐诊了。” “就是,我也是这个意思。” 秦大夫点头,“我一定把大家伙的意见转达到。” 开完了例会,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秦大夫回家,方大夫留下值班。 眼瞅着大家伙刚走,金桂就来了,她难得带着一脸笑,“妈,你吃饭了没有?” 到底是自己生的,方大夫虽然气,还是回了一句,“没吃呢。” “我给你带饭了,排骨汤,你赶紧吃点。” 方大夫觉得很稀罕,她记得很清楚,金桂上一次这么殷勤,是帮她的渣男前夫谋算,这次又打什么主意? 方大夫是很精明的,“行,你放那儿。” “我看着你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大夫细打量着金桂,“有啥事儿你就直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管你,真是为了你好。要是有一天我不管你了……” “妈,瞧你说啥呢,我是你生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方大夫笑了笑,心想那可不一定。 反正她已经给过金桂一次机会了,要是金桂以为,她的耐心可以无休止消耗,那金桂就错了。 方大夫最终也没有喝排骨汤,瞅着金桂出门,她就把护士叫了过来, “带上这盒排骨汤,帮我报个警,请人家化验一下,看有没有放不该放的东西。” 护士惊讶的很,“这不是你闺女给烧的汤吗?不至于?” “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术业有专攻,医院治病可以,化验非法成分,还得请派出所的同志帮忙。 好在诊所跟派出所的关系不错,虽然对方觉得方大夫小题大做,但还是帮她化验了。 没想到,化验结果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排骨汤里放了大剂量的安眠药。 这是想干嘛? 方大夫被气坏了也伤心,她正想着,把金桂找过来问问,就看见秦大夫的老婆,领着一个老男人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很快就真相大白。 竟是秦大夫的老婆跟金桂联手,想要将生米做成熟饭,给方大夫介绍一个有家暴史的半老头子。 这回方大夫再也不想姑息了,金桂越大越不懂事儿,留在家里只会带坏两个妹妹。 反正现在金桂也成年了,方大夫直接去派出所申请,说要跟金桂断绝母女关系,她要把金桂从家里赶出去。 金桂自然是不愿意,然而她已经两次下药试图害方大夫,有了前科,警方无法姑息。 鉴于金桂已经成年,警方支持方大夫的申请,让她发一个断绝关系声明。 就这样,金桂被赶出去了。 至于堵门的邻居老太婆一家子,也被清理了。 再说秦大夫,他也不依不饶闹起来了,要跟老婆离婚。 之前老婆还是小打小闹,搞农村妇女那一套,上门警告方大夫,再加上故意找茬什么的。 方大夫胸怀大度,还经常劝秦大夫让着老婆,秦大夫也就忍了下来。 现在他可忍不了了,这女人能想出如此损招,哪天还不定往他饭里放什么呢。 不安全,实在是太不安全,秦大夫要离婚,他仨儿子也支持老爹。 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秦大夫的老婆就是其中的一个。 刚嫁过来的时候,秦大夫的老婆嫌秦大夫没本事,连带着讨厌孩子们,不管是吃还是穿,都是对付着糊弄一下。 后来秦大夫慢慢有本事了,秦大夫的老婆又担心秦大夫在外面乱搞。 总之,这人就从来没把心思放在好好经营家庭上面,总是做些不该做的事,儿子们呢,也被这样的娘寒了心。 秦大夫开出了条件,他要离婚,不过是他净身出户,把城里的房子都留给老婆,毕竟他老婆是个没有工作经验的农村妇女。 三儿子都表示,他们要跟着秦大夫。 秦大夫的老婆哭得一塌糊涂,死活不同意,直到时琪回来,秦大夫的家事还没有弄明白。 听完司机的讲述之后,时琪微微点头,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秦大夫的老婆,这份心性不可取,时琪是支持秦大夫离婚的,至于对方不同意,时琪觉得也好办,可以起诉离婚。 正好这个时候,也到了诊所门口,时琪向小车司机道谢,然后就下了车。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时琪都不在,诊所门口排队的人略有减少,时琪看了一眼,决定从后门进去。 就在她绕道的时候,排在末尾的两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两个年轻男人,跟其他排队的人不同,这两个人穿着打扮都异常时髦,身上的夹克衫是内地少有的款式。 其中一个戴着墨镜,脸部轮廓依稀让时琪觉得很熟悉。 另一个男人正在劝这个戴墨镜的,“王先生,我来替您排队就好,您去车里等着。” 正巧这时路边的大喇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歌声,时琪恍悟,这个王先生,不就是大歌星王云杰吗? 自从各方面政策放开之后,内地的变化特别明显,外来新鲜事物大量涌入,老百姓最喜欢的,就是歌曲和影视产品。 虽然没有参加过香江歌星的演唱会,可谁家里没有几盘香江歌星的磁带? 其中王云杰,就是大家特别喜欢的一位歌手,时琪可没想到,这位歌坛大佬也能来自己的小诊所…… 震惊之余,时琪不由的打量起王云杰,很快,她就发现王云杰来就诊的原因了。 第205章 药引子 王云杰来诊所的原因,竟然是中毒,而且受影响最大的,是他的嗓子。 他的声音,原本以低沉中透着磁性而着称,现在则变得沙哑了。 对于一个歌手来说,这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 在来诊所之前,王云杰肯定已经去过不少大医院了,然而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 王云杰只能病急乱投医,来到内地寻求帮助了。 又看了一眼之后,时琪就低头朝后门走去。 她并没有提前给王云杰治病的打算,反正对方已经排队了,排到了再看。 她刚从后门进去,就引起了一阵欢呼,方大夫秦大夫,还有阿三,都在后边的配药室里呆着呢。 大家一看到时琪,都十分激动。 “时大夫,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大家伙都没主心骨了。” “师傅,你留下的书我都看完了,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学啥好了?” “你刚离开不久,医疗报,健康码还有卫生报一起发布联合报道,把你为了保护专利的事迹,都报道出来了。 报道一出,附近的居民都来咱们诊所,给门头上披红挂彩。” “前两天上边还来了人,说要给你发表彰证书,因为你不在,所以仪式暂缓。” “……哎哟,反正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儿。” “你歇一会儿,赶紧去坐诊,再不坐诊,病人非把咱们诊所拆了不可。” 秦大夫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瓜顶,靠近后脑勺的位置,还有一部分头发。 他这两天内外交困,头发掉的厉害。 幸亏时琪及时赶回,不然这点头发也保不住了。 时琪点头,“嗯,我待会儿就去坐诊,你们都怎么样?” 她这一问,方大夫和秦大夫脸色都不大好看。 要说时琪这次出门,事情办的那叫一个漂亮。 从上到下都在表扬时琪,这证明,时琪事情办得非常顺利,而且得到了上面的支持。 而他们呢? 方大夫和秦大夫的脸都红了,人家时琪出门办大事都没出纰漏,他们两个只是守摊子的,还守得一团乱麻…… 看这两人的脸色,时琪心里有数,方大夫快刀斩乱麻,问题已经解决…… 至于秦大夫,时琪决定提点他一下,“嫂子实在不同意,就只能起诉了。” 秦大夫猛抬头,一脸的震惊,“你都知道了?” “刚回来就听说了。” “唉,怎么会闹得这么大?”秦大夫懊恼至极,他忍不住在屋里乱走,一边啪啪的拍着脑门,实在是太丢人了。 时琪只点了一句,给秦大夫留下发散情绪的空间,就跟方大夫说道,“你去外面挂牌子,就说我回来了,阿三你跟我去坐诊……” “好。” 片刻后,时琪的名牌被挂了出去,外边又是一阵子轰动。 排队的病号们欢欣鼓舞,都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时大夫赶这个点儿回来,岂不是说,他们的病都有的治了? 时琪也意识到,诊所如今没了她不行,所以才会叫阿三跟她一起坐诊,目的就是传帮带,好好带一带这个徒弟。 这样,以后她万一有事出门,也有人能独当一面。 大约过了两个钟头,终于轮到王云杰了。 他是一个人进的诊室,进门没敢摘墨镜,而是警惕的左右张望着。 阿三不追星,他只崇拜师傅,因此没有认出王云杰来, “我说这位同志,你要看病的话,得把眼镜摘了,我们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不清楚你的脸,没办法开药。” 王云杰四处看了一遍,确认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小诊室,并没有狗仔偷拍,这才颓然坐下,摘下了眼镜, “我来看嗓子……” 这个声音沙哑之极,有一股让人难受的金属摩擦感,跟磁带里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时琪示意他伸手,反复把脉之后,这才问对方,“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王云杰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 “半年前,在外地表演间隙,当时的助手递给我一杯饮料,我没有多想,就喝下去了。 当时只觉着饮料特别甜,过了两天,嗓子就慢慢哑了。” 嗓子哑了之后,王云杰第一时间就怀疑助手,猜想对方给饮料中放了不好的东西。 助手不承认,王云杰就报了警。 然而时过境迁,找不到任何证据,再加上助手矢口否认,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由于王云杰歌星的身份,当地小报还有人写文章嘲讽。 说他是因为烟酒过度,再加饮食不节制,这才影响了嗓子。 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音色下降,反而赖到助手身上,说明王云杰是个道德卑劣的人。 因为这个缘故,王云杰在歌坛的地位一降再降,有不少忠诚粉丝都离他而去。 “这半年时间,我跑了不少大医院,医院只能查出我声带受损,却查不出声带受损的原因,我……” 说到这里,王云杰突然低头哭了起来。 医院查不出,当初喝过的饮料找不到,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人毒害过王云杰。 如果不是嗓子变得沙哑难听,王云杰自己都怀疑,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确是中毒,在极短的时间内摄入过量的铜离子,导致你的声带出现了不可逆转的炎症。 你的声音之所以会变,是因为声带发炎了。”时琪淡淡的说道。 “我真的是中毒了?大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王云杰猛然抬头,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从脉象上看出来的,你要不要治啊?” “治,我当然要治,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治病啊。”王云杰猛的站了起来。 “坐下说话,你的病不难治,我们这药材也是全的,不过,有一味药引子不是当季的东西,你要是着急,也可以自己找……” “什么药引子?” “西瓜硬皮下边那一层。” 王云杰原本有点担心,害怕时琪说出来什么不可能的药引子,比方说公鸡蛋之类的。 听说是西瓜,他立刻放了心。 现在刚进入十二月,虽然是初冬,不过,有些会吃的人家里还储藏着西瓜,只要出重金购买,应该可以买到…… “那行,你去找药引子,只要找到了,随时可以过来开药,我这边也留神帮你看着。” 得了时琪的准话之后,王云杰急忙感谢,忙碌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病总算是有指望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着该去哪里打广告找西瓜。 这么一分神,王云杰完全没有注意到,在马路对面,有人拿着照相机对他一阵猛拍…… 第206章 步子再迈大一点 这个偷拍的人,趁着王云杰不注意,噼里啪啦拍了好多照片,当然,时琪的诊所作为背景板,不可避免地被拍了下来。 通过偷拍爆料获利的人,在香江有个统一称号,那就是狗仔。 目前内地还没有这玩意儿,正经报纸也不会报道相关的东西。 所以此人乱拍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大家伙的注意。 王云杰自顾自找西瓜去了,时琪还得继续看诊。 花费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排队的患者都给看完了。 时琪得以坐下来喘口气,阿三把账本抱了过来,“师傅……” 一想到自己离开之前,曾经委托傅先生帮忙打专利官司,时琪就提起精神,让阿三把这部分账目找出来。 “弗吉尼法院审理速度很快,那边只重证据不看人,傅先生的律师前天就打了电话,说咱们已经赢了官司。 小本子在弗吉尼当地,已经登报道歉了。 赔偿的钱,通过弗吉尼法院打入咱们的海外账户,你看一下,这是数字……”阿三一脸兴奋。 “咱们有海外账户吗?” “本来是没有的,为了方便接收赔偿,傅先生特意帮咱们开的。” 照这么说,这笔钱都是合规合法的。 时琪点头,接过票据看了一下,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 关键一点,这是漂亮国的钱,换成国内的钱,还要乘上汇率,简直是个惊人的数字。 她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太好了,药厂和设备有着落了。” 说起药厂和设备,阿三也露出了笑容,“这倒是,冈本帮着买的设备已经送到了,因为你没回来,所以费用还没有支付。” “把钱给他们。”撸了一把梅川家族的羊毛,时琪现在堪称是财大气粗,没有必要再欠账了,更没有必要抠抠搜搜过日子。 阿三点头,他管不了太复杂的账目,“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又招了个会计,他叫王德才,刚从国营厂离职。” “为什么离职?” “我让人去查了,说是王德才跟厂长闹掰了,好像是厂长让他做假账,他不做。” 时琪揉了揉太阳穴,只要不是王会计的问题,那就可以用。 “再找一个有经验的出纳。” “好。” 眼瞅着还有一点时间,时琪准备去一趟江北制药厂。 这一个月时间,工地的人没闲着,江北制药厂旧貌换新颜,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 “师傅,厂子盖好了,机器也搬进去了,谁来管啊?”阿三最害怕的,就是师傅让他来管药厂。 “你明天早上去一趟报社,登个招聘启事,就说咱们要高薪招个药厂厂长。 有相关经验的人最好,实在没有相关经验,有管理经验也行。”时琪叹了口气。 现在有才华的人,都在国营大厂,谁会扔掉铁饭碗,来给个体户工作呢? 所以这个厂长很难招。 方大夫和秦大夫都是大夫出身,他们两个人管管诊所还行,管不了这么大的厂。 除了要给药厂招个厂长,还要招一批熟练工人,如果没有熟练工,那在进厂之前就要进行培训。 时琪一边想一边说,阿三把她说的要点,都在小本本上记下来,准备明天登广告的时候,一次登出去。 “师傅,你说给厂长高薪,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啊?” “每月八百块到一千块,年底还有绩效奖金。” 阿三吓了一跳,现在人均工资几十块钱,就是大厂的厂长也才拿一二百块钱,时琪给的工资,在现有的基础上翻了十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现在有不少企业经营不善,已经呈现入不敷出的状态,相信在高薪的诱惑之下,应该能招到合适的人选。 除了小本子梅川家族给的赔款之外,时琪还收到了一笔钱。 这笔钱也是外汇,是漂亮国大明星珍妮发过来的。 跟汇款一起过来的,还有珍妮的一封信,珍妮先是感谢了时琪,然后又说起她回国后的经历。 不知道哪个环节走漏了的消息,圈里人都说珍妮得了怪病,再也无法登上大屏幕了。 珍妮回国之后,高调露脸,参加了几次聚会,这谣言才不攻自破。 由于她的皮肤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所以不等珍妮宣传,就有人来主动询问。 这些名媛贵妇悄悄的问珍妮,这段时间她深居简出,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美容秘法? 珍妮趁机推出了时琪制作的美容膏。 刚开始得到赠品的时候,大家还不是特别重视。 有些东西,只有用过了才知道好。 很快,这种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美容膏,就征服了一大批名媛贵妇。 珍妮在信的末尾说,她希望时琪能给美容膏注册一个品牌,她会帮助时琪做品牌推广的。 看完这封信,时琪简直是心潮澎湃,谁都知道,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 要是能成功推出美容膏,那就相当于种下了一棵摇钱树。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是在国内建立化妆品厂,出口到国外去,还是直接在国外建立分厂? 考虑到国内的情况,时琪决定把总厂建在国内,这样可以吸引外汇。 同时,在珍妮所在的国家,再建立一个分厂,用来抢占海外市场。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能否行的通,特地联系了香江傅先生。 “好主意啊,你要在内地建厂?不如这样,你来香江这边注册一个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回内地投资。 这样一来,你办的化妆品厂就算是外资企业了,能得到政策上的优惠。”傅先生是做买卖的,早就把路数摸得门清。 时琪没想到,还能这么办? “你放心,香江这边我人头熟,我帮你注册一个空壳公司,你是实际控股人,至于法人,我找人帮你做。” 傅先生又细细的说了一遍,这样一来,公司经营什么,怎么经营,完全由时琪说了算,而且她还不用承担法律上的风险。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时琪才放下话筒。 经过论证,她发现,傅先生给她指的道是一条光明大道,完全符合现如今的政策走向。 关键问题是,要注册公司,她还得跑一趟香江……时间,她哪来的时间啊? 第207章 天王失音 时琪刚回来,就忙到飞起。 第二天早晨,她还没睁眼,就有人在院子里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小胡子男人。 这小胡子神色相当憔悴,一脸被辜负的神情。 时琪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是哪位啊?” 小胡子就是梅川苦茶,他肩负重要使命来到了龙国,可惜,连时琪的面都没有见到。 而青州的官员,也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只要他说投资,就有人围着他转。 反正,梅川这段时间,真是受遍了天下的闲气。 受的气多了,梅川不再意气风发,变得别别扭扭。 就在前不久,梅川家族通知苦茶回国,因为官司已经打输了,他继续留在龙国,没有任何意义。 苦茶没有走,就是想等到时琪。 “我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梅川苦茶脸上的神情格外的真诚。 “问。” “那个……我们株式会社生产的药品,脱胎于《伤寒杂病论》。 这本书上的药方,原本大家都可以自由使用,你为什么要注册专利? 因为你注册专利,所以给我们株式会社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我想这本书的作者,他的本意并不希望你以此获利,作为一个医者,你应该放弃专利权。” 原来是问这个…… 时琪笑了,“《伤寒杂病论》是我们龙国的医学着作,我们不注册专利,难道留给你们去注册?” 比起小本子,张仲景肯定更希望本国医者能继承他的传承。 梅川还真有这个想法,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时琪抢先了。 其实,在时琪重生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里,这些龙国古中医专利,大部分都被小本子抢先注册了。 他们不懂中医,照搬照抄,把知名方剂全部给注册了,然后变成了他们的汉方药。 凭借这些汉方药,小本子从龙国药企手中,不知收取了多少专利费。 如今双方的地位颠倒,梅川竟然有脸上门来问? 时琪无奈的笑笑,她竟然忘了对方是小本子,小本子不都是厚脸皮吗? 梅川一脸纠结,“可是……” 时琪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想继续用古中医方子,就老老实实交专利使用费。” 如果不交,弗吉尼法院的判决就是榜样。 梅川的瞳孔骤然缩小,他猛然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一大早就被梅川吵醒,上班的时候,时琪还打着哈欠。 前阵子都是秦大夫主持早教班,现在时琪回来了,还是继续让秦大夫组织交班。 “时大夫,你看今天早上的报纸了吗?”刚交完班,一位老大夫就摸出一份报纸来。 “还没,怎么了?” “这份报纸上说,有个香江着名歌星来我们诊所看病, 该歌星品行不端,病倒活该,诊所不应该给他治病。”老大夫把报纸递了过来。 时琪一下子就想起了王云杰…… 果然,报纸上有个大幅照片,照片上赫然是心事重重的王云杰,而背景板则是时琪的诊所。 “阿三,你去给报社主编打个电话,咱们开诊所,还轮不着他们指手画脚。” “师傅,我这就去打电话。” 如果王云杰真的品行不端,那也应该由法官宣判他有罪。 一家报纸凭什么把手伸的那么长?不但直接给王云杰定罪,还想左右她的诊所?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主编表示,他不知道有人发了这样的内容, “这个内容不大妥当,我明天会登个声明,说明这篇报道并不代表本报社的立场。” 挂断电话之后,主编就把编辑和记者都叫过来臭骂一顿,“你们想要报道王云杰,就直接报道王云杰,干嘛要拉扯人家诊所?” 记者小心翼翼的说道,“拉扯一下,是不是有助于提高阅读量?” “你别忘了咱们在哪里,咱们在青州,如果你病了,要不要去找时大夫?”主编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这下子,记者和编辑都明白了,如果要写娱乐明星,那随便写…… 可事关时琪的诊所,还是谨慎一点好…… 王云杰抱着两个大西瓜,已经等在时琪门口了。 排在王云杰身后的大妈,瞅着两个大西瓜,啧啧称奇,“这时节西瓜可难找,这两个瓜不便宜?” “还好啦。” 这两个西瓜是王云杰花八块买来的,所谓的高价要以当地物价为标准,王云杰来自香江,倒是觉得价格挺平易近人。 刚好时琪走过来,瞅见两个大西瓜也笑了,“这两个西瓜不错。” 王云杰来了精神,他就害怕时大夫看了报道之后,不给他做治疗,“做药引子够了吗?” “够了。” 做药引子,只需要瓜皮下边青白相接的部分,其他瓜瓤都被切了下来,装在盘子里面,分赠给医护人员和病人。 瞧见时琪心情不错,王云杰小心翼翼的问,“时大夫,我的嗓子要治疗多久?” “天时间。” “这么快?”王云杰吃了一惊。 “你嫌快?那就治慢一点?” “不不不,时大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的医术实在是太高明了。 如果能在一周之内治好,我就可以参加香江音乐节。” 王云杰很激动,新一届的音乐节,是他复出的唯一希望,原本他以为赶不上。 时琪一听,还有个香江音乐节,顿时来了兴趣。 王云杰就详详细细介绍了一下音乐节,香江娱乐至上,每年都会有大量新人进入影视歌坛。 在音乐节上,会评选歌坛的天王天后。 “有老人卫冕成功,也有新人一炮蹿红的,反正,只要是混这一行的,都要去音乐节上碰碰运气。”王云杰也曾经当选过天王。 可惜,刚刚选上之后,嗓子就被毒哑了。 现在圈里人都说,他再也不能唱了。 时琪一边听着,一边帮王云杰开好了药方,“按时吃药,应该能恢复。” 王云杰心怀感激,重重点头。 从诊所拿到了中药之后,王云杰当场吃了一碗,剩下的装了起来,准备带回宾馆再吃。 当天晚上,他睡得很好,甚至还做了一个好梦,梦见他在音乐节上大放异彩,再度夺得歌王称号。 梦是好梦,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王云杰惊讶的发现,他说不出话了…… 第208章 有人害你 王云杰被吓了一大跳,他尝试了好多次,可不管怎么张嘴,都只能发出呵呵呵的怪音。 他猛然想起昨天吃的药。 王云杰每天的饭菜都是正常吃,他有忌口,所以每餐只能吃那两样,昨天也没什么变化。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时琪开给他的汤药,他在诊所吃了一副,剩下的一副带回宾馆了,晚饭后助理帮他热了一下,然后吃掉了。 “王先生,你怎么了?”助理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见王云杰一个劲抠喉咙,也被吓了一跳。 王云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用手沾水,在镜子上写了几个字,我说不出话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昨天吃的药有问题?”助理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点。 “我们赶紧去医院检查。” 王云杰不敢相信诊所了,别人都把这个诊所传的神乎其神,然而他只吃了一副药,就说不出话来,病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他想,得去跟个时琪无关的大医院,好好查一下,究竟是药物不良反应,还是药里有问题? 去了大医院之后,助理把王云杰的治疗经过和目前状况说明白了,然后请医生检查。 “你们怀疑是什么?” “遇到了庸医,或者是药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医生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除了你们爹娘,医生是最希望你们赶紧痊愈的人了,你跟时大夫无冤无仇,她为啥要害你?” 这个医生只听说过时琪的名头,并没有跟对方打过交道,他说这话,完全是将心比心。 王云杰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他在纸条上写下来,先查再说。 交了钱之后,就开始做检查。 到了中午,检查结果总算是出来了,昨天喝药的碗早就被洗干净了,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所以现在只能查王云洁的身体状况。 根据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血没有任何问题,脏器也是好的。 助理很惊讶,“为什么一切都正常,王先生还说不出话来?” “有一种病就叫做失音,你可以去找专科去查一下。” 王云杰和助理失魂落魄的从医院走出来了。 “怎么办?王先生?” 王云杰想了想,还是去诊所,把一个好好的人给治成了这样,时琪总该给他个说法。 助理有点担心,“王先生,这件事情肯定是诊所的错,不过咱们是外地人。 听说他们在当地势力很大,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这样找上门去不好啊?” 王云杰嗓子刚被毒哑时,也折腾着报警找关系,到处检查,最后碰了一鼻子灰。 他经历过人情冷暖,现在听助理提醒,略微沉默了一下,这才在纸条上写道,“咱们正常复诊,不找茬。” 助理没再说什么,两个人饿着肚子,又找到了诊所。 中午是吃饭时间,除了急诊有大夫,其他大夫都不在。 不过当班的小护士是个歌迷,她是王云杰的忠实粉丝,看见王云杰过来,就主动询问他怎么回事。 王云杰早就把自己说不出话来的经过,写到了纸条上。 小护士一看吓坏了,“会不会是药物不良反应?我们诊所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啊,你等一下,我叫值班大夫去。” 值班的是一位老大夫,他替王云杰做了检查,又看了时琪开的方子,然后摇头说道, “从这个方子来看,绝对没有问题,不可能造成失音。” 助理在一旁小声嘀咕,“是你们给看坏的,你们当然不承认。” 值班大夫也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他立刻给时琪打了电话,让她过来处理。 除了要处理诊所的正常工作,药厂,新设备,还有美容膏,这些具体工作,都需要时琪一步步的推进,所以她这两天特别忙。 在电话里听说,王云杰彻底失音说不出话来,时琪也很惊讶,“姜大夫,你别让他走,我马上就回来。” 诊所的人很关心王云杰,专门给他腾了个房间,让他坐在里面休息,还给他端来了热姜茶。 助理小声说道,“他们就是做贼心虚,一准是他们的药出了问题。” 王云杰这会儿脑子乱的很,他想起公立医院接诊大夫说过的一句话,除了父母以外,医生是最希望他痊愈的人了。 他跟时琪素不相识,对方没理由害他,所以如果真是药出了问题,他更倾向于是失误。 很快时琪就赶回来了,刚一进诊室,她就看王云杰的面相,技能发动,她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到王云杰身边还跟着助理,时琪想了想,“你们昨天是在哪买的西瓜,再去买一个。” 助理很不情愿,“这药没有用,把我家王先生都毒哑了,为啥还要买?” 王云杰看到时琪的态度,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他觉得时琪有办法解决问题。 就写下纸条,让助理立刻去买个西瓜来。 助理极不情愿的去了,他是照顾王云杰衣食起居的生活助理,相当于男保姆。 所以王云杰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等助理离开以后,王云杰就赶紧写下字条,问时琪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琪让人拿了一副金针过来,“有人害你,昨天你吃的东西里被加了料,下毒的人没把准剂量,也可能是你吃的太多了,这才造成了失音。” 王云杰目瞪口呆,被毒哑嗓子之后,他就重新招聘了助理,现在这个助理是新招来的。 按照时琪所说,新助理也有问题。 “需要我帮忙报警吗?”时琪提醒了一句。 王云杰身边的人居心叵测,就算是时琪医术再高,也禁不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下药。 “报警。” 时琪点头,让小护士帮忙给派出所打电话,她则帮着王云杰扎针灸,排毒。 要说中医也是非常神奇的,在扎针灸之前,王云杰还想着,自己这嗓子不知啥时才能说出话来。 可扎完针灸之后,他就觉得喉咙很轻松。 时琪笑着问他,“王先生,试着说两句话。” 王云杰咳嗽了几声,“我能说话了……” 真能说出来了。 小护士在一旁拍手,“王先生你来我们这儿看病就对了,时大夫医术是很高明的。” 王云杰信服点头,就在这时,派出所的同志过来了…… 第209章 香江之行 派出所的同志要询问情况,正好王云杰也能说出话来了,时琪把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慢慢聊。 简单的询问之后,办案人员就把重点锁定在助理身上。 “你跟助理平时关系怎么样?” “还好,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他是从海边小渔村应聘过来的,说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换一种活法。” 王云杰小时也是穷孩子,后来被发掘出有音乐天赋,这才进入乐坛闯荡。 因为助理跟他的生活经历很像,平时王云杰对他还挺关照的。 像是一些普通细节,助理做不到位,王云杰都不怎么批评对方。 二人之间无冤无仇,王云杰又按时发工资,所以他想不通,助理为什么会给他下药。 办案人员又询问了一些昨天的细节,“基本上可以锁定嫌疑人,现在我们需要去一下酒店,勘察现场。” 王云杰立刻起身带路,捉贼见赃,捉奸拿双,要真是助理下的药,那就得去助理房间里找证据。 王云杰住的是一个豪华套房,助理住的是小标间。 两个房间都是用王云杰的证件登记的,客房服务员确定了身份之后,很快就打开房门。 办案人员一搜查,就从助理的行李箱里,找出了一小袋红色粉末。 于是房间被封存了,红色粉末直接拿去化验。 王云杰回到诊所继续等着。 天快黑的时候,助理才回来,“西瓜实在是太难找了,我说王先生,他们肯定是故意的,用这些东西来刁难你……” 他两手空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办案人员给摁到了墙上。 助理吓坏了,大喊着让王云杰救他。 王云杰叹口气,“兄弟,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你为啥要给我下药?” 人赃俱获,当天晚上助理就招认了。 原来,这个助理的身份是真的,他的确是来自偏僻的小渔村,也的确是想进大城市闯荡。 不过,他能去王云杰那儿应聘,是因为提前有人给了他钱, “我不知那人的身份,那人给我钱的时候,只说让我盯着王云杰,只要王云杰想复出,就立刻给他下药。” 听到这话,王云杰浑身都在发抖,这是什么人啊? 听这意思,是不想让他再唱歌了,谁会这么歹毒呢? 办案人员继续追问,小助理勉勉强强又说出一些消息, “昨天王先生去诊所看病,回来的时候特别高兴,我问他为什么高兴,他说终于遇上了好大夫。 大夫向他保证,天就能治好他的嗓子,到时候,他准备去参加香江音乐节。 我一听王先生准备复出,当天就在他喝的汤里下了药,我原本不想把他毒哑的。 可能是手抖,把药给放多了……”说到这里,助理低下了头。 王云杰万万没想到,原来他身边一直藏着一条毒蛇。 怪不得被毒哑以后,他跑了这么多家医院,嗓子却一点起色都没有。 肯定每次稍好一些,这家伙就又给他下了药…… 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助理的罪行,不过,关于幕后黑手,却是没有办法继续追查,因为那人在香江。 办案人员建议直接把案子转到香江,“我们把嫌疑人转过去,后续将由香江警方接手,继续追查。” 王云杰点头,“就这么办。” 他出道唱歌,就是为了多挣钱,在一众明星之中,他的私生活算是比较检点的,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王云杰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这么恨他? 办手续需要时间。 在移交案件期间,王云杰进行了系统治疗。 时琪帮他拔除毒素,又喝了几副调养声带的药,王云杰的音色终于恢复,达到了以往的巅峰状态。 他准备回香江了,在临走之前,王云杰提出,要为时琪唱一首歌。 诊所的条件实在是简陋,除了喇叭,只有一台录音机,这怎么唱啊? “没有伴奏不要紧,我清唱好了。”王云杰表态。 不光是诊所的医护人员,还有现场等着看病的病人都进了会议室,坐不下,就站着。 这两年生活条件慢慢好了起来,买不起电视的人家,也会买台收录机先听着。 可以说,在场这些人,大部分都听过王云杰的歌。 不得不说,王云杰唱得真是好,哪怕是没有话筒,现场清唱,他的歌,还是能带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魅力。 唱完歌之后,过了很久,大家才如梦初醒,为王云杰鼓掌。 王云杰冲着时琪深深鞠下了一躬,“时大夫,谢谢你。” 王云杰要回香江了。 时琪也要去香江,这两天正在忙着办手续。 傅先生说的路子能走得通,时琪准备去香江注册一家公司,再回来投资办化妆品厂。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王云杰很高兴,他留下了自己在香江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时大夫,要是你真到了香江,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要尽一下地主之宜。” “一定的,要是赶得上,我还想去参加你的演唱会。” “好的。” 时琪原本以为办手续很快,没想到,手续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现在想去香江,必须经过层层审批,首先要有正规合法去香江的理由。 一般人去香江首选都是探亲,时琪在香江没有亲戚。 傅先生在香江托人,最后由大学出面写了一封邀请函,邀请时琪去参加中医药讲座。 这个理由总算是申请通过了,然后继续向上申请,由上一级机关进行审批。 这两天光是跑签字盖章,时琪的腿都要跑细了。 最后还是顾遥托关系,帮她催了一下,才拿到了通行证。 与时琪同行的是方大夫,她的身份是时琪的助理。 这次香江之行,对于两人来说完全是全新的体验。 办好了全部手续之后,两人坐上火车,辗转来到了深城,他们将在这里通关。 通关车票并不贵,只需要六块五毛钱,使用兑换券购买则不用排队。 两人拉着行李箱走过了长长的通道,中间还遇到了抽检的人,又打开行李箱让对方检查了一遍。 走过这个通道之后,就来到了香江入境事务所。 这边全部由香江的工作人员接管了。 方大夫和时琪都是内地口音,要费一番劲,才能听懂大喇叭里的香江风普通话。 两人上交了通行证,然后开始按照要求办理手续。 工作人员告诉时琪,她在香江的逗留时间不能超过四十天,否则就会被遣返。 “你们写个保证书,保证在期限之内,不在香江工作。” 方大夫很惊讶,“这么点时间,我们为什么要工作?” 第210章 香江之行2 香江富,内地穷,在香江工作一天所得的报酬,能顶得上内地工作一个月。 现在已经有脑袋瓜子活络的人,利用探亲的机会在香江兼职了。 别看探亲的时间短,可香江,给的报酬多,只要舍得出力,短短几十天,有人能挣五六千块。 香江当地人认为,这抢走他们的工作机会,所以才会要求来香江的游客写保证书。 时琪和方大夫听的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两人到香江只是为了办事,根本待不满四十天,更没有工作的打算。 对方要求写保证书,那写就是了。 写完了保证书,又把表格都填全了,这才获准通行。 方大夫小声对时琪说,“刚才那办事的人,有点看不起咱们俩。” “贫富差距太大了。” 就好像是在青州,城里人多少有点瞧不起农村人一样,觉得对方土,没见识,其实还不是穷闹的? 出了关口,就看到迎接时琪大夫的牌子,两人朝着牌子走过去。 举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刘二柱,他看见时琪,就高兴的冲她们挥手,“时大夫,这里这里。” 刘二柱是傅先生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又认识时琪,所以这次傅先生把他派过来搞接待。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边走边说,办手续实在太费时间了。” 方大夫就把从入关到出关的经历说了一遍,刘二柱理解的笑了笑,“第一次过来,审查的会严格一些,下次就好了。” 他刚来香江的那会儿,审查的比现在还严呢。 门口停着傅先生的高级小轿车,刘二柱帮他们把行李放上车, “时大夫,傅先生安排您住半山别墅,我们直接过去?” 客随主便,时琪点头,“全听傅先生安排。” 傅先生原本就出身名门,时琪治好了他的病,他因此获得了更多的话语权,这两年赚了不少钱。 位于香江的别墅,就是傅先生购置的私产。 车子开动,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加上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方大夫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大家都说,香江这个城市不一样,是东方明珠。 如今一看,果然是不一样,不但干净,而且到处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店铺一家接着一家,卖什么的都有,街上的人也很时髦。 年轻女孩子很多都露着肩膀和大腿。 临出门之前,方大夫和时琪还专门去商店采购了出门穿的服装,从下到上都打扮起来。 即便如此,跟当地人比起来,她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由内而外的土气。 这,就是乡下人进城吗? 现在的香江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化大都市,而青州只是内地一个三线小城市,二者之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车子很快就通过闹市区。 能在半山买房居住的人非富即贵,区域绿化做的特别好。 看着大篷鲜花,方大夫终于松了口气,“这地方好。” “能不好吗?最便宜的大屋也得三千万,山上的别墅更贵,都是九位数起。” 刘二柱羡慕的说道,他打拼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在半山买房的资格。 方大夫皱眉,扳着手指头,数了好几遍,才确定九位数是亿。 “这房子也太贵了,是用金子做的吗?” “房子不贵,地皮贵,香江地少人多,寸土寸金啦。” 时琪笑了笑,方大夫懵懂点头。 这个时候,内地人对于香江的财富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从连续剧上看到的只是浮光掠影。 必须要深入其中,才知道二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车子很快就拐进了一栋别墅。 傅先生搞的排场很大,管家带着全体佣人在门口迎接时琪,等时琪过来,全体人员一起鞠躬,高呼欢迎。 生在红旗下,方大夫还没见过这阵仗,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走成了顺拐。 傅先生也从房子里迎了出来,他笑容灿烂,看得出还专门打扮过,“时大夫,你可算是来了,快请进。” 别墅的地板是大理石的,房顶上吊着水晶灯,处处都透着光,到处都写满了奢靡。 方大夫小心翼翼,生怕下脚重,把金贵的地板给磕碎了。 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傅先生让女佣带着方大夫和时琪上楼洗漱, “这边天气热,怕你们过来没有衣服换,我擅自做主准备了几件,就在衣柜里面,你们自己挑。” 还给买了衣服? 时琪和方大夫的房间靠着,房间里面都自带卫生间,打开衣柜,里面满满都是时装。 傅先生做生意能发财,是个想法非常周到的人,他给两个人买的衣服,都适合她们的年龄和性格。 女佣应该也培训过,讲的不是纯粹香江话,而是带着香江味的普通话。 她一脸笑容,体贴的指导方大夫使用卫生间,还帮着方大夫选了合体的西装套裙。 时琪也梳洗打扮了一番。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等梳洗完了,两人已焕然一新,相遇在走廊上,彼此一笑。 方大夫不好意思的撸了撸头发,“我这岁数,捯饬捯饬还行啊?” “很好看……” 两人还要再聊几句,就听到楼下大厅里头闹了起来。 这可真是奇怪了,傅先生不是说,要把别墅让给她们住,怎么会有人上门来闹? 女仆的脸色都变了,“不好了,是方小姐……” “方小姐是谁?” 傅先生一直没有结婚,像他们这样的豪门,真正定下婚约很难。 不过,他倒是找了个女人,帮他生下一个孩子。 像傅先生这种情况,在香江比较普遍,没有合适的伴侣就一直不结婚,继续当钻石王老五,等着找门当户对的伴侣。 不过,倒是不耽搁生孩子,养情妇,这位方小姐就是傅先生的情妇。 时琪和方大夫站在楼梯上朝下看去,只见一位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正在跟傅先生争吵,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找了狐狸精…… 傅先生显然是动了真怒,责怪年轻女人不懂事,丢了他的脸面。 “你还装?我都知道了,这屋子里住了两个女人,那就是两个狐狸精喽……”方小姐插着腰很泼辣。 傅先生忍无可忍,抬手就要打。 就在这时,一个胖小孩像炮弹一样窜过去,一头撞开了傅先生,他嘴里还喊着,“别碰我妈咪……” 看见这个胖孩子,时琪的眼睛亮了,眸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这孩子有问题啊…… 第211章 香江之行3 傅先生猝不及防,被小胖墩儿撞倒在地下,管家慌张的冲上去把他扶起来。 “方美仪,你再闹,就断你生活费。”实在没办法了,傅先生只能抛出杀手锏。 “你没良心啊,人家本来正当红,为了跟你,连明星都不当了,你怎么能这样?”方小姐哭了。 小胖孩儿冲过去,安慰方小姐,“妈咪,我养你啊。” 真是母慈子孝,显得傅先生很多余。 傅先生展开铁血手腕,很快就把这对母子给弄走了,他很不好意思的向时琪道歉,“家务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啦。” “没关系的,刚才那是你儿子,他应该有三岁了?” “是啊,刚过完三岁生日,这孩子就是太胖了一点,他妈妈也没有教育好,到底是娱乐圈出来的女人。” 傅先生开始嫌弃方小姐了。 富豪大族都是这样,泡妞的时候只看脸,专挑着小明星嫩模追。 等培养继承人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生下来的孩子素质不高。 这真是个要命的难题啊。 时琪笑了笑,“这孩子身边的保姆可靠吗?他不应该这么胖的,是饮食有问题。” 傅先生悚然一惊,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时琪这话再明白不过,方小姐虽然素质不高,可到底是亲妈,不会害自己亲儿子。 有问题的,只能是孩子身边的保姆了。 “谢谢时大夫提醒,我这就叫人去查,你们先吃饭,待会儿谢律师过来,我让他全程陪着你们。” 傅先生原本是要陪着吃饭,给时琪接风的,现在也没了心情。 时琪点头,“没问题,有律师在就行。” 正在用餐的时候,谢律师就赶过来了,他拿钱办事,比傅先生敬业多了。 小本子侵权的案件,就是这位谢律师给办的。 谢律师知道,时琪收入了一大笔赔款,所以一见面就恭喜。 “谢律师,多亏你出力啦,这个红包是给你的。” 谢律师是傅先生的专用律师,他拿傅家的钱,不过这个案件办的实在是漂亮,所以时琪早在来之前,就给谢律师准备了一张支票。 谢律师笑得更开心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有类似的事件,你直接联系我就好。” 在法律健全的地区办理侵权案,胜率能达到90以上,真是又爽又来钱。 时琪邀请他就坐,谈起注册公司的程序。 “公司好注册,只要有前期资金就行,资质和身份都由我来给你解决。 你把钱存入银行,然后注册公司,以大股东的身份来操纵公司就行。” 时琪点头,这个办法好。 吃完饭之后,谢律师直接陪着她们去银行,早在过来之前,时琪就把一笔钱汇入到国际账户内,现在直接转钱开户。 银行对大客户很重视,派了专人协同办理,很快就办好了,接下来注册公司。 香江经济很发达,空壳公司数不胜数,有职业经理人专门打理经营,平时账面上没有多少流动资金,也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损失。 谢律师早就想了几个公司的名字,此刻都写出来,让时琪挑选,“这都是吉利好名,又顺又发了。” 要是不用这些吉利好名,也可以叫时记百货。 时琪想了想,“我觉得这个鸿运很不错,不如叫鸿运?” 叫时记百货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到她,就失去空壳的意义了。 “行,鸿运当头,那就注册鸿运百货了?” 就这么着,空壳公司的名字被定了下来,接下来租办公楼,确定经理人。 傅先生这个老病号,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对方推荐了三个经理人,时琪从中挑选了一个姓刘的。 刘经理学历很高,是香江大学毕业后,又出国深造过的高学历人才。 之前他就从事过相关的工作,是傅先生看中了他,承诺高薪,才把他挖过来的。 刘经理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那就是听时琪的话,按时琪的要求做事,然后从法律层面帮助时琪,实现她的想法。 时琪跟他聊了聊,发现刘经理配得上这个工作。 就干脆的安排下去,让刘经理负责招人,把公司的财务出纳,文员一次性配齐,然后前往内地投资。 刘经理点头,“明白,招齐一套班子,再办手续,大概需要一周左右。到时候我去青州找您对接?” “可以的,我也会尽快赶回去。”时琪想了想,自己在香江也没什么事。 能赶上王云杰的演唱会最好,要是赶不上的话,对方也不缺她一个听众。 办妥了公司的事,时琪没有回半山别墅,她看出来了,傅先生家矛盾不少。 时琪做人的原则,就是不与傻瓜论短长,她跟方大夫直接找了家酒店,登记入住。 然后才通知傅先生,让他把行李送过来。 行李很快就送过来了,跟着行李一起过来的,是傅先生,他脸色很不好看,“毒妇真是毒妇……时大夫,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 傅先生说的,是家里那个手段高明的后妈。 后妈也是出身娱乐圈,名叫施美珍,施美珍比方小姐手段高超多了,她年纪轻轻跟了傅老先生,把老头子哄的团团转。 傅先生早就成年,可以独当一面。 施美珍生怕等自己儿子长大之后,家产都被傅先生给占了,所以早早就给他下毒。 没想到被时琪成功化解,现在傅先生身体健康,而且还生下了儿子,傅老先生对他越发倚重,施美珍的老一套不管用了。 时琪笑着请傅先生坐下,“你儿子的饮食,真被人动了手脚?” “真的,保姆在里面加了激素。”经过时琪提醒之后,傅先生出其不意上门,直接抓了个现行。 他怒而报警,警方直接把保姆抓了,所有物证都被提走。 现在傅先生也顾不得脸面了,施美珍那毒妇,害了他不够还要害他儿子。 就算是会激怒老爷子,他也要求个公道。 时琪点头,“你把孩子带过来,这么小就用激素,对身体会有影响,我来帮他扎针调理。” 傅先生大喜过望,“谢谢时大夫了。” 时琪就耐心等着,结果,没等来傅小公子,倒是把傅老先生给等来了…… 第212章 豪门恩怨 时琪虽没想到,傅老先生会找上门来,不过来者都是客,既然对方过来了,她就干脆邀请对方去咖啡厅坐坐。 “傅老先生,我是客居不方便待客,不如去咖啡厅坐坐?” 傅老爷子鹤发童颜,腰背挺直,穿着华贵,神情不怒自威,他顿了顿手里的沉香木拐杖,“你不怕我?” 时琪忍不住笑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为什么要怕你?” 傅老爷子……他是鬼吗? 原本是准备当面斥责时琪的,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方,傅老爷子心念微动,吩咐助理搀扶他,“那就听时小姐的,去咖啡厅坐坐。” 时琪也没走远,就在酒店的咖啡厅随便点了几样东西,“原本傅先生说要把小公子带过来,没想到是您老人家来了,请问您有何见教?” “你还敢提孩子,我告诉你,别打孩子的主意。”傅老先生的白眉毛又竖起来了。 “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时琪是大夫,让小公子过来,是想帮他医病。”方大夫听着不对劲儿,赶紧从旁解释。 “你是大夫?”傅老爷子的脸色也变了,他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 “是啊,傅先生一直找我医病。” 这下子轮到傅老爷子惊讶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原本以为是不治之症,没想到去了一趟内地就治好了。 他一直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神医,才能治好儿子的怪病? 在傅老爷子印象之中,只有跟他一样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人家,才能当得起神医的称号。 没想到时琪竟然如此年轻漂亮。 “你会治病?”傅老爷子不相信。 “您老人家不但有高血压,而且还有痛风和关节炎,对不对?”时琪笑着说道。 “这不算什么秘密,我的家庭医生知道,傅俊豪也知道。” 傅俊豪就是傅先生的全名。 “好,那傅先生知不知道,你明明痛风,还偷着饮啤酒吃龙虾啊?” 这…… 老人家嘴馋,也不能到处说呀。 傅老先生皱眉,“你怎知道?” 莫非是收买了他家里的女佣? “看出来的,”时琪看了一下手表,“老先生,你不相信我,我没必要解释太多。 邀请你出来聊聊,因为你是傅俊豪先生的父亲。现在我要回去了。” 傅老先生身边的助理变了脸色,时琪知不知道傅老先生是香江首富啊,竟然敢这样对老人家说话? 傅老先生笑了笑,“是这样,今天有人找我,说你要嫁给傅俊豪,想提前跟他儿子打好关系,让他把小孩子送过来跟你玩。” 方大夫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去,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时琪也笑了,“这肯定是误会,我来香江只是办事,现在事已办完,这几天就要回去了。” 这应该是傅俊豪情妇造的谣,她害怕别人上位,所以搬动老头子,来给时琪一个下马威。 傅老先生阅人无数,此刻也意识到是被人给哄了,时琪气质非同一般,怎么可能做人情妇? “这……我没想到你真是医生,还上门来质问,是我没见识了。”傅老先生难得脸红了。 “您不用给我道歉,有时间把家事处理一下就好。”时琪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她时间宝贵,却不得不耗在不相干的事情上面。 这都是傅先生情妇惹的祸,让老头子去收拾她。 就在这时,傅先生终于找了过来,他看见傅老先生十分惊讶,“爸,你怎么找过来了?” 傅老先生把责任全推到儿子身上,“是时大夫医好了你的病,你怎么不早做介绍?” 早知是神医到了,就该好好招待,奉为上宾,都是这个逆子,不提前讲明白,害他失了礼数。 傅先生愣了一下,时琪来香江办事,又不是行医,他怎么能到处介绍给人找麻烦? 然而父亲总是对的,傅老先生训他,他只能答应着,“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傅老先生找回了颜面,这才满意。 时琪让小胖孩儿过来,给他把了脉,然后跟傅先生谈正事儿, “小公子的情况很不好,他至少被喂了两年激素,现在骨骼和智力发育都受到了影响。” 傅先生被吓了一跳,他要的是继承人,不是小傻子,“该怎么办?还有没有办法治疗?” “办法倒是有,就是特别的麻烦……” 傅老先生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他一直以为孙子长得胖,是因为身体好,营养跟得上,没想到竟然是遭人暗算。 时琪说了几种治疗方法,药浴排毒和金针刺穴,“前几次针灸我可以给他做,后面几次你要自己找大夫。” 傅先生着急,“别人做的,哪有你做的好?” 时琪笑笑,取出针灸盒,“没有那么复杂,关键是要坚持,如果你认识基础好的中医,可以请过来,让他现场观摩。” 傅先生思来想去,他要忙着做生意,不可能长居内地治病,只能用这个折中的法子。 “我的家庭医生不错,我让他过来?”傅老爷子突然说道。 “有中医基础就行。” 傅老爷子的家庭医生来头很大,此人复姓欧阳,出身于医学世家。 少年学习中医,后来远赴海外,在漂亮国学习西医,曾经在世界上最好的诊所里工作过。 欧阳医生除了担任傅老爷子的家庭医生之外,还是香江大学医学部的客座教授。 这次给小胖墩扎的主要是手指和耳朵,时琪说, “促进生长的穴道都在这两个位置,认穴是关键,只要穴位扎的准,定期刺激,小公子的骨骼就能恢复正常生长。” “那按摩可不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达不到。” 傅先生看着自己的胖儿子,很忧愁。 时琪手法熟练,运针如飞,傅老爷子在一旁看的若有所思。 说真的,他也动了心思,想让这位年轻的小大夫为自己看诊,毕竟岁数大了,毛病多的不得了。 可他气势汹汹而来,如今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思来想去,傅老爷子决定先把挑事精收拾了再说。 这个挑事精就是傅先生的情妇方小姐了。 当天晚上,方小姐就被人从豪华寓所里赶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傅俊豪的人?”方小姐很气,还以为这些黑衣保镖不知自己的身份。 “就是傅老先生发话,我们才能赶人啊。” 情妇的权益得不到保障,所以方小姐做梦都想上位。 房产都记在傅俊豪名下,方小姐没地方讲理去,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有了小胖孩在手,又可以拿捏傅俊豪一把。 第213章 豪门恩怨2 然而香江是金钱帝国,有理没钱都说不通,更别提像方小姐这样,又没钱又没理的人。 孩子本就是傅先生的,傅先生的条件又比方小姐好的多,就算是打官司,这孩子也要不回来。 傅家最多给方小姐赔一点钱。 事情到了这一步,方小姐彻底傻眼,她只是吃个飞醋而已,怎么就会闹到这种地步?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接受傅先生的追求,继续当她的小明星多好。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是方小姐现在回头,再进娱乐圈,红起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人人都知道她是傅家弃妇,只会把她当成一个笑话…… 第二天一大早,傅老爷子就把自己的家庭医生派过来了。 欧阳医生过来的时候,还带了珍贵的礼品。 这礼品代表着傅老爷子的态度,他弄错了时琪的身份闹了笑话,就及时送上礼品赔礼道歉。 时琪笑笑,收下了东西,“欧阳大夫,后续将由你接手小公子的治疗,不知你中医根底怎样?” 欧阳大夫是医学世家出身,他七岁就开始拿针练习针灸了,后来因为中医的局限性才改学西医。 欧阳的医术很高超,而且兼具中西医两家之长。 得知欧阳大夫的医术很好,时琪也就放心了。 两人没聊多久,傅先生就亲自护送小胖墩过来了,“阿超昨晚睡得很好,也没有磨牙。” 以前小胖墩儿睡觉经常磨牙,还会惊醒,也找医生看过,医生说这是小孩子生长发育过程中必经阶段,因此并没有引起傅先生的注意。 现在想来,都是保姆投毒害的。 时琪又询问药浴的情况。 小胖墩倒是很喜欢泡澡,因为胖的缘故,他身上经常有湿疹什么的,说是泡过药浴之后浑身都舒服了。 时琪笑笑,“药浴可以加速排毒。” 欧阳大夫听的很认真,昨天晚上,傅老先生跟他谈起时琪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欧阳家世代行医,然而中医的根在内地,所以欧阳大夫并没有因为时琪岁数比自己小,就轻视对方,相反,他对时琪很尊重。 在针灸的过程中,欧阳大夫还时不时问几个问题,时琪都一一解答了。 “接下来这几针,你来扎,我帮你看着。”既然对方如此好学,时琪也不吝啬。 两个大夫一个教一个学,小胖墩开始有点害怕,后来他发现金针扎在身上并不痛,只是有点酸麻,这才安静下来。 做完了针灸以后,欧阳大夫很高兴,“我再跟小公子聊一聊。” 欧阳大夫是傅老爷子的私人医生,后续治疗将全部由他接手,现在提前熟悉一下也好,傅先生就点了头。 时琪原本想出去转转,顺便了解一下,王云杰什么时候开演唱会。 没想到刘二柱悄悄把她拉到一旁,“时大夫,你还记得我妈吗?” 时琪对这位自私的胖老太太印象很是深刻,“当然记得,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你儿子?” 刘二柱笑着搓手手,“我就说你忘不了他们,是这样,我妈在家里准备了几样菜,想请你来家里做客,方大夫也一起来。”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刘老太太跟着儿子来了香江,这几年丰衣足食,比之前享福多了。 然而人老了,她总是想起家乡,一听说时琪过来,老太太就嚷嚷着,让刘二柱把她请到家里做客。 “那就去。” 时琪和方大夫也想看看,几年富裕的香江生活,把刘老太太和她的胖孙子养成了什么样儿…… 刘二柱喜上眉梢,直接向傅先生请假。 傅先生知道刘家跟时琪有渊源,不但准了假,还抽出了一摞港纸,“拿去买烧鹅龙虾,不要怠慢了时大夫。” 在香江,是个好老板都会随时随地的派发红包,刘二柱喜滋滋接过,“放心,肯定好好招待。” 因为是私事,刘二柱就不能再动用傅家的豪车,他开出自己的私家小车,是一辆小本子生产的微型车。 “时大夫,方大夫,委屈你们了。”刘二柱不好意思的挠头。 现在的香江是四小龙之一,居民普遍富裕,再加上关税和汇率的缘故,很适合购买汽车作为代步工具。 就拿刘二柱开的这款车来说,他在香江购买,只花三万多港纸就可以买下。 要是在内地,想要购买同型号的汽车,价格得十万往上,而且还要托关系。 可以说,在香江小汽车已成为生活用品,而在内地,小汽车还是奢侈品。 方大夫啧啧赞叹,“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刘二柱邀请两位女士上车,开车上路之后,又向她们介绍自己的住处,刚来香江的时候,刘二柱就住在深水埗的邨屋, “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小那么窄的房子,但要不住邨屋的话,就只能露宿街头, 露宿街头也不行,随时会有执法人员来赶你,唉……” 方大夫听呆了,“到底是多小多窄的房啊?” 没有身临其境的人很难理解,其实也就相当于一张床大小,所有的家当都挂在床上。 香江地少人多,有钱人住豪宅大屋大别墅,穷人有个容身之处就不错了。 幸亏刘二柱是武师出身,很快就找到了挣钱的行当,后来更是认识了财神傅先生。 现在他己在浅水湾买了一套单元房,这房共有三室,被当地人称为千尺豪宅。 很快就到了刘二柱所说的小区,这小区全部都是新楼,物业穿统一制服,看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儿。 等进屋之后,方大夫才发现,所谓千尺豪宅,不过百多平米…… 刘老太太更白更胖了,刘二柱的宝贝儿子倒是精干了不少。 据刘二柱说,他出了大价钱,把宝贝儿子去送去名校读书,“以后让他去读会计,不用再像我这样打打杀杀干粗活。” 时琪笑笑表示理解。 刘老太太赶着问老家的人和事儿,尤其是,那些邻居都怎么样了? 时琪回答继续,方大夫又说几句,刘二柱笑着,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大家边吃边聊,现场其乐融融。 就在热闹的时候,刘二柱的手提电话突然响了。 手提电话在香江也算奢侈品,刘二柱身份特殊,需要随叫随到,傅先生才给他配了这昂贵装备。 手提电话一响,意味着傅家有事。 刘二柱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他迅速接起电话,“是我……什么,小公子被绑架了?” 第214章 绑票风波 时琪他们还没离开的时候,小胖墩就先走了。 为了方便欧阳医生照顾小胖墩,傅先生发话说,让两人一起回家。 “小少爷被绑架了,我得赶紧过去看一下,说是回家的路上被绑的。 司机被打晕了,扔在草丛里,刚醒过来就去求救。”刘二柱紧张了,拿上外套就跑。 他都跑了,时琪才想起,也不知欧阳医生怎么样了? “哎呀,香江这边就是乱啊,前段时间有个首富的儿子也被绑架了。 绑匪都拿到钱了,也没有把人放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的……”刘老太太忍不住抱怨。 幸亏他家穷,所以孙子保平安了。 时琪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有线索可以提供。” “你有线索,咱们去一趟?”方大夫建议道,这次出门全靠傅先生帮助,现在傅先生遇上了这种事,还是应该帮一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刘老太赶紧送他们走,还帮他们在楼下叫了计程车。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直接去傅先生家。 傅先生自己独居一栋别墅,出了这种事,绑匪一般都会声明不准报警。 即便是受害者报警,那也是私下报警,所以他的别墅门口依旧安安静静。 看见时琪和方大夫进来,管家就想找借口谢绝来访。 时琪小声说道,“我有线索。” 管家浑身一震,赶紧把他们让了进去。 屋子里有几个穿便装的陌生男女,看样子应该是警员。 傅先生愁眉苦脸,坐在沙发上看见时琪,就愁苦的笑了笑…… “傅先生,我有线索。” 屋子里的人都朝时琪看过去。 一名年轻的女警员就问,“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刘二柱赶紧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 得知时琪是朋友之后,警员们并没有放松警惕,依然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她,绑票案,也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 “时小姐让你见笑了,你有什么线索?” “我不是让小公子做药浴吗?中药有特殊的味道,狼犬必定能闻出来,如果现在就让警方带着狼犬去找,肯定能找到。” 时琪也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傅先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 ada,你听到了吗?我儿子生病,正在做药浴,他身上有特殊的味道。” “听到了,我立刻调警犬队过来。”女探员非常精干,立刻取出随身电话,开始调兵遣将。 其他探员则过来,要求时琪提供样本。 药浴就是在这栋房子里做的,时琪要了药品,一顿捣鼓之后,弄出一杯浓稠的汤汁,“就是这个味儿。” 汤汁被拿走,将会拿给警犬队的警犬,让它们作为跟踪的定向目标。 虽然已经采取了措施,大家还是有些不安,没有一起案子是全靠警犬破的。 警员建议,时琪和方大夫如果没有其他事,可以从后门离开。 两人正想走,桌上的电话响了。 傅先生深呼吸了三下,才把电话接了起来,没想到话筒里传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声,竟然是方小姐。 她打这个电话过来,是要求跟傅先生复合的。 傅先生只觉得头大如斗,他现在哪有这个心情? “傅俊豪你赶紧答应,你要是现在答应,还能见到儿子。 要不然,我就带着他远走高飞,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方小姐哭着说道。 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闹了半天,是方小姐绑走了傅小公子。 傅先生也怕这女人会狗急跳墙,在ada的暗示下,跟对方虚以委蛇,表示自己只是一时生气,其实对方小姐还是有感情的。 方小姐不是职业绑匪,不知道傅先生家里的电话已全部被监听,所有来电都要进行定位。 两人通话的时间长了,警方很快定位完成。 几位探员向上级通报定位地点,准备实行紧急抓捕。 就在这时,警犬队也传来了消息,说是他们跟踪味道,到了一栋居民楼底下,怀疑受害人就在楼上。 最后,办案人员决定双管齐下,实行抓捕。 不到半个小时,抓捕行动结束,现场解救出受害人小胖墩和欧阳医生,方小姐和另外两名帮凶都落网了。 傅先生拼命感谢办案人员,说他们都是神探。 “傅先生,应该还是你运气好,方小姐并不是职业绑匪,这才让孩子逃过一劫。” 这话说的相当客观,在当地,有人就专盯富豪的孩子,准备做一票大的,从此衣食无忧。 想当初,傅先生为什么雇佣身手绝佳的刘二柱当保镖,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觉得,自己对孩子还是忽略了。 当天下午,孩子和欧阳医生都被送了过来。 小胖墩儿受的待遇还好,欧阳医生可就惨了,他是成年人发现不对,当即就进行反抗,结果反而被绑匪揍了一顿,现在还有一只手是脱臼的。 时琪帮他进行了复位,其他伤势也做了处理。 回酒店之后,方大夫和时琪都十分感慨,两人本以为,香江的生活就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没想到一天天破事这么多。 “还是早点回去。”方大夫咕叨着。 时琪笑了笑,随手翻阅着酒店送过来的报纸,就在这时,她看见报纸上写着,王云杰复出,将参加香江演唱会的消息。 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王云杰留下来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话筒里传来王云杰的声音,声音很正常,清亮而有磁性,“哪位?” “是我,我是时琪,我来听你的演唱会了。” “时大夫,你真的来了?” 听到这一声,感觉话筒那边的王云杰似乎跳了起来,“你在哪家酒店?我去接你啊?” “接我干什么?你还好?等你演唱会那天,我直接过去看演出好了。” 然而王云杰不同意,他说到了香江,就该让他尽地主之宜,一定要请时琪饮一顿早茶。 时琪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风和日丽,时琪和方大夫打扮一番就出发了。 王云杰戴着墨镜,打扮低调,早早就在酒楼外面等她们。 “时大夫,方大夫,里边请……”王云杰非常热情的,把两人让到了酒楼里边。 桌边已经坐了两位女客,据王云杰说,这是他的同行,也是好友。 这两位女客,一个长的纤细美艳,另一个则肥胖敦厚,俩人坐在一起,形成的视觉冲击感极其强烈。 看到时琪和方大夫进来,这两位女客一起站起,笑着打招呼。 就在这一瞬间,时琪看出来了…… 第215章 水真深啊 胖乎乎的女孩,并不应该那么胖,她跟傅先生的小胖墩儿一样,是被人下了药。 被下药的年头多了,胖女孩想要恢复也很难。 时琪只觉不可思议,金钱帝国实在是复杂,她只想安稳喝顿早茶,都能碰到这种怪事。 王云杰已经笑着给时琪做介绍了,这一胖一美两个姑娘,都是他以前在无浅做艺人时,认识的同事。 “现在阿红和阿美还留在无线工作,阿红是特型演员了,阿美是大主角,你有空可以看一下无线频道。”王云杰介绍道。 时琪和方大夫昨天看了一会儿电视,她俩早听说过香江的娱乐业发达,无线就是主打连续剧的。 因为拍的多了,连续剧也像是流水线作业,很多偶像剧从策划到开拍最多三天。 剧本都是一边写一边拍,完全跟着大众舆论走。 方大夫经过提醒,对阿美和阿红似乎有点印象,阿美是正面形象女主角,阿红则是丑怪多事大反派。 万万没想到,在戏里对着干的两个人,私底下竟然是好友。 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就坐下来饮茶聊天。 早茶很精美,点心花样多,味道也鲜美。 别的也到罢了,看到早茶里竟然有鸡爪和其他肉类,方大夫只觉香江人太会享受,这样一顿早饭吃下去,一上午什么都不用干了。 王云杰对时琪多有赞赏,阿红也到罢了,似乎没心没肺只知道吃。 阿美就有些介意,看向时琪的眼神里都带上了酸意…… 看到这样的眼神,时琪心念一动,猛然冒出一个猜想…… 按照王云杰的说法,这些年来给他下药的人如影随形,让他防不胜防。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王云杰对手干的。 可换一个思路来想,既然是对手,王云杰自己不知提防吗? 从无线艺人到歌星,王云杰应该也不傻。 再联想到,他被人毒哑了嗓子之后,还有人不依不饶地收买助理,继续给他下毒。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要是有深仇大恨,直接砍死王云杰,岂不是更痛快? 何必要这样软刀子割肉,死活就是不让王云杰出头呢? 时琪琢磨出一点门道,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阿美。 这姑娘正在劝王云杰,“你以前也挣下不少家底了,为什么还要去参加演唱会?万一又被那些人盯上,可怎么办?” 王云杰笑着宽慰她,“不会的啦,我会小心防范。” 阿美嘟着嘴,有些不高兴了。 阿红吃完一笼虾饺,“阿美啊,杰哥的嗓子好,你不让他去唱,岂不是太委屈他了?” “我并没有不让他去唱,我是怕他会遇到危险。”阿美大声为自己辩解。 王云杰无奈的笑笑,“时大夫别介意,我们三个以前就是朋友。” 被毒哑了之后,其他狐朋狗友都离王云杰而去,只有阿美和阿红不离不弃还守在他身边,所以他一直当这两人是挚友。 “朋友多是好事呀,我怎会介意?”时琪笑着说完,表示自己去洗手间。 方大夫要跟时琪一起去。 阿红立刻站起来,“我陪你们过去。” 看到三人离开,阿美立刻拉着王云杰,絮絮叨叨说起悄悄话来。 阿红笑着解释,“阿美喜欢杰哥了,可惜杰哥一直不开窍。” 这跟时琪猜想的一模一样。 卫生间在餐厅的另一边,时琪走到一扇屏风之后,就不肯走了,“阿红,我们在这等一会儿。” 阿红有些懵,“你们不去洗手间?” “听我的,先坐会儿。” 阿红很好说话,“那好,我陪你们坐着,从这个地方,能看到咱们那一桌唉?” 可不是吗?如果看不到的话,时琪就不选这个地方了。 三人刚坐下,就看到阿美把王云杰也打发走了,餐桌边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阿美熟练的从小包包里摸出一个纸包,先给阿红的饮料杯里边倒了一些,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倒进时琪杯子里了。 看到阿美熟练的摇晃杯子,阿红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把阿美当姐妹,阿美却给她下药? “阿红,要是我没有猜错,刚跟王云杰认识的时候,你也是个靓妹?”时琪问道。 “是,我那时候苗条的很,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胖了六十斤……” 阿红也喜欢王云杰,可后来突然变得胖丑,她自觉配不上对方,就只能当王云杰是哥们。 “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无缘无故的,你不会突然发胖,走,咱们看看阿美给杯子里加了什么。”时琪站起身来就往回走。 阿红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阿美,这次,心情很是复杂…… 几人很快回来了,阿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快坐下饮茶啦,喜欢吃什么?我再叫几份点心?” 时琪端起面前的饮料杯,“真是让阿美小姐费心了。” 阿美笑着,“客气什么了,你们是客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啊,你要干什么?” 时琪端起饮料杯,却没有自己喝,而是一把捏住了阿美的下巴,把一杯饮料都灌进了她嘴里。 时琪做人,是有原则的,人若犯她,必反击回去。 灌完了一杯饮料,时琪没有松手,硬是看着阿美把这些饮料全部咽下肚子,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阿美第一反应就是吐,这杯饮料可是加足了料的,然而东西已经喝了下去,想吐出来也难。 正在这时,王云杰回来了,看见阿美在抠自己喉咙,他整个人都呆住了,“阿美,你这是干什么?” 阿红心情很复杂,“杰哥,你不在的时候,阿美给我和时大夫的杯子里都放了药粉。 时大夫那杯,被阿美喝下去了,喝完她就成这样了。” 王云杰刚经历过下药事件,听阿红这么一说,他立刻什么都明白了,“阿美,原来是你……” 第216章 人坏无下限 阿美一个劲儿的抠喉咙,此刻终于有了效果,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现场顿时一片酸臭…… 饭是不能继续吃下去的了,在场的人也没心情吃了。 阿红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端起自己那杯饮料,“杰哥,阿美给我杯里也加了药粉,我想报警。” 王云杰点头,“拿好证据,现在就报警。” “别,千万别报警,杯子里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就是一点激素而已……”阿美挣扎着说道。 激素?就是一点而已? 阿红明白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话都说不利索了,“怪不得我会突然发胖,原来是你一直给我下激素?” 阿美不敢跟阿红对视,“也没有了天天放了,偶尔放一点点。” 激素是把双刃剑,可以用在急救的病人身上,但若是正常人使用,副作用很大。 肥胖只是其中一项副作用,阿红的脏器肯定也受到了损伤。 阿红气坏了,她当阿美是朋友,阿美却天天给她下毒…… 她冲上去,冲着阿美左右开弓就是两耳光,“我打死你个坏蛋。” 阿红长得胖,平时遭人嘲笑,打架有优势,阿美不是她的对手,被扇了耳光以后又被掐脖子,急的直叫唤,“杰哥,救我。” 王云杰心情十分复杂,“阿美,你说实话,你能给阿红下药,那让我坏嗓子的药,是不是也是你给我下的?” 王云杰不傻,之前下毒案扑朔迷离,他也想不明白,谁会是幕后黑手? 现在想想看,最亲密的人,就是最方便下毒的人。 阿美不说话了。 “还是报警。”时琪建议道,她觉得阿美这个人完全没救了,妒忌心太强。 阿美跟她第一次见面,就能往她杯子里放激素,平时也不知道怎么祸害阿红和王云杰的。 阿红摁住了阿美,王云杰打电话报警,很快办案人员就来到了现场。 香江警务人员办案讲究证据,阿红现场交上了水杯,“我们亲眼看到阿美下的药,这是装药粉的纸包,这是水。” 时琪和方大夫都表示愿意作证。 阿美被铐上了,其他人被一起请到了警局。 时琪作为证人,也被询问自己看到和听到的,她如实做了回答。 听时琪说,是她治好了王云杰的嗓子,两名办案人员有些不敢相信。 这种质疑的目光,时琪见的多了,倒是也不觉得奇怪。 时琪和方大夫很快就获准离开,两人一起坐在警局门口等人。 过了好半天,阿红和王云杰才失魂落魄的出来。 “怎么样了?” “阿美招了,之前坏我嗓子的药,都是阿美给下的,她就是不想让我好。 刚进无线,阿美跟阿红都是跑龙套的,我是主角,阿美觉得她配不上我。 就故意找人用车撞我,害我骨折,我不能按时拍戏,就失了主角。 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因此遇到了星探,又进入歌坛……” 王云杰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原来阿美害他的次数,比他想象的还要多,简直是罄竹难书。 而阿美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喜欢王云杰。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王云杰,所以拼命的害王云杰,想把王云杰拉下神坛,这样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能小一些。 “……包括后续下毒,收买助理连续害我,这都是阿美的手笔,她不希望我复出,只要我一直平平凡凡的,早晚能跟她在一起。” 王云杰说完,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很迷茫,这真是一段孽缘啊。 方大夫都听呆了,“还可以这样?” 时琪同情的看了王云杰一眼,又问阿红,“你呢?她为什么给你下药?” “想当年我也是个靓妹,比阿美漂亮,她害怕我跟杰哥好啊,就去咨询了医生,给我下了生长激素。 怪不得我好好的,会在短期内增重六十斤,我可真是眼瞎,还把这种人当朋友。”阿红说着,摸了摸身上的肥肉。 方大夫打了个寒颤,跟这些香江人比起来,她前夫和大闺女的手段,简直是不入流,这可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坏起来无底线。 人性之恶,已经超出了方大夫的想象。 因为阿美条件一般,所以她也不希望王云杰好,她要把王云杰拉入泥潭之中,这样,王云杰跟她就处在一个上了。 而阿红,自始至终就是躺着中枪。 “王云杰,那你还参加香江演唱会吗?” “自然是要参加的,这些年阿美从中作梗,耽误了不少机会,我现在更要抓紧时间了。”王云杰很快就振作起来。 比起男欢女爱,他更喜欢追求事业。 王云杰很快就打电话,让助理送了几张票过来,他把票送给时琪,“多出来的票,还可以邀请你朋友过来。” 作为老牌巨星,王云杰复出,在娱乐圈引起了震动,因此演唱会的票很难买。 时琪笑着收起了票,“我们一定去。” 当天晚上,他们回到酒店,刘经理打电话向时琪汇报,说是人已经招齐了,随时可以奔赴内地。 时琪知道,归期将至。 在傅先生的帮助下,回程票很快就买好了。 香江和内地已经通航,傅先生购买的是飞机票。 王云杰的演唱会办得很成功,演唱会结束之后,时琪和方大夫没有再见王云杰,而是直奔机场。 回程不需要再办理通关手续,可以乘坐飞机直飞京城,等到达京城之后,再转乘航班去青州。 飞机的速度要比火车快得多,只需一天就可以回到青州。 方大夫很激动,她还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呢,坐着铁鸟在天上飞,真的安全吗? 等送行的傅先生离开之后,方大夫就急忙问时琪,到底安全不? 时琪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之中,这个时间段没有出过什么飞行事故,“应该是安全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打段时琪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这男人相貌英俊,穿着也很体面, “抱歉,两位女士,打扰你们了,你们能给我帮个忙吗?” “什么忙?” “是这样,我想带点东西给亲戚,不知道你们是否方便?” 第217章 做好事惹的祸 “方便……” “不方便……” 年轻男人刚刚提出要求,时琪和方大夫就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方大夫是老派人,她想的是与人为善,遇见顺手的事,能帮就帮一把。 时琪两世为人,见多识广,要是换个时间场合,她可能就帮人带东西了,可现在这情况,却是不能随便带。 因为香江的归属问题,现在从香江坐飞机回去,相当于从国外回国。 在飞机起飞之前,肯定会面临严格的检查。 到了那个时候,一旦从行李里搜出什么违禁品,都会算在他俩的头上…… 方大夫有个优点,那就是啥都听时琪的,看见时琪和自己的意见不一样,她立刻改口,“不方便带。” 年轻男人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拒绝,他看了一下两位女士,很无奈,“大家都是同胞,顺手的事情,你们就帮帮忙呗。” 时琪摇头,“现在邮寄也很方便。” “关键是给老人带的东西,我怕他等不住了。”年轻男人说着,就红了眼眶,似乎还要哭,此情此景真是感人。 时琪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方大夫假装看不见,然而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 “你俩怎么回事啊?就是帮人带点东西而已,帮人就是帮自己,顺手带上不就行了吗?” 路见不平一声吼,训斥时琪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在中年妇女身边还跟着一位时髦的年轻姑娘,看样子是母女二人。 听她口音就知道,母女二人也是内地去香江探亲的。 在这一阶段,大家还秉持着助人为乐的好习惯,考虑到他们可能是不知道规矩,时琪就好心提醒,“有很多东西都是违禁品……” “行了,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你们不带我来带,小伙子,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东西给我,我准保给你带到地方。” 谁想到中年妇女根本就不听劝,时琪越说她还越上劲儿了,直接就让年轻男人把东西给自己。 年轻男人很高兴,“谢谢你了,你真是人美心善。” 要论年龄的话,年轻男人都可以给中年妇女当儿子了,然而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赞美自己呢? 听了小伙子的话,中年妇女笑得像一朵花,“还是你有眼光。” 小伙子要带的,并不是什么特别东西,是两盒华奇饼屋做的巧克力点心,“我爷爷就爱吃这个,他专门点名要的。” 中年妇女郑重点头,“我理解,老人嘛,就惦记着这一口,我准保给你带到地方。” 小伙子笑了,再次致以诚挚的感谢之后,就说起接收人的样貌特征,“是个卷头发的男人,你千万别给错了。” 现在男人烫头的很少,他所说的卷发男人,应该是天生自来卷,中年妇女表示绝对不会给错人的。 经过这个插曲之后,差不多也该到登机的时间了。 大家一起过安检。 时琪和方大夫刚好排在中年妇女前面,两人按照要求取下装饰品,又打开了行李箱。 时琪的行李箱里,有一些傅先生赠送的礼品,不过傅先生是懂规矩的人,礼品并没有超出安全范围,很顺利的就通过了检查。 中年妇女就不那么顺利了,她行李箱里东西很少,原本以为可以顺利过关。 然而海关人员一看到两盒点心就直接问她,“这是什么?” “这是点心啊?”中年妇女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 海关人员皱眉研究着点心,甚至把其中一盒点心打开,用戴手套的手仔细扒拉着点心。 “唉,你们干什么?点心是要带给人吃的,弄脏了还怎么吃啊?”中年妇女不理解呀。 倒是一直跟着中年妇女的小姑娘,察觉到了不对,“妈,你少说两句。” 海关人员研究了一会儿点心,就直接把点心放到了一旁,“你们两个先等一会儿。” 中年妇女看了看手表,开始后悔帮人带东西了,难道说,飞机上不允许带点心? “我不要这个点心了,你们先让我上飞机行吗?我害怕误点了。”中年妇女没那么嚣张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可以,东西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不能离开。”海关人员板着脸。 “可这也不是我的东西,我是做好事,帮别人带的……”中年妇女赶紧为自己申辩,然而没人听她的。 现场很快就来了两只狗,这两只狗都是大耳朵,个头不高,眨巴着眼睛,看起来呆萌可爱。 有工作人员直接牵着狗,让它们闻点心。 大耳朵狗绕着闻了一圈之后,直接坐下来了。 另一只狗狗也同样操作了一遍。 眼瞅着两只狗都坐在了点心边上,有内行乘客已经察觉出问题,主动闪避。 “不好,有问题。”海关人员立刻作出了反应,直接把中年妇女和她的女儿控制起来了。 原来,这两只大耳朵狗不是普通狗,它们是特殊犬种,专门稽查有问题的行李,只要在行李里发现了违禁品,就会坐下。 中年妇女看狗看的正入迷,不提防之间就被人给摁住了,她被吓坏了,“你们干什么呀?” 根本没人给解释为什么,工作人员直接就把母女二人给带走了。 方大夫看的目瞪口呆,她小声问时琪,“怎么回事?” “那两盒点心有问题,他们被人当枪使了。”时琪叹口气,有些人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方大夫被吓得毛骨悚然,“幸亏你知道,要以我的性子,肯定就帮他带了。” 方大夫的三观被再次颠覆,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贸然做好事,不仅害人还害自己。 他们两人顺利通过安检,正准备前往登机口,就被工作人员给叫住,“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男人,委托你们带东西?”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被我们拒绝了。” “那就找对人了,现在有旅客找你们,希望你们出面提供证词,来证明她是清白的。” 时琪和方大夫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找她们的是谁,肯定就是刚才那中年妇女…… 因为小伙子委托中年妇女带东西的时候,只有她们看到了。 第218章 骗子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中年妇女现在想起他们了,还想让时琪和方大夫作证。 时琪问方大夫,“去吗?” “不去,赶飞机要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刚才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她非要做好人好事,那就让她继续做呗。” 方大夫板着脸,刚才她就看那女人不顺眼,感情只有她是好人,现在就让她尝一尝当好人的滋味。 两人没有作证的义务,拒绝了转签的建议,直接进了登机口。 方大夫又高兴起来,飞机上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新鲜,飞机加速起飞的时候,方大夫有些害怕。 可没多大会功夫,飞机就跟挣脱了束缚的大鸟一样,真的飞起来了。 “真飞起来了,时琪,那是云?”透着小小的舷窗,能看到一团团的白云。 “是云。” “哎哟,这可太有意思了。”方大夫觉得,这趟出门的经历,足够她跟两个孩子吹阵子的了。 飞上云层之后,服务员开始端吃的,现在提供的都是好东西,甚至还有茅台酒。 用时琪的标准来看,现在的茅台酒卖的也不贵,一瓶才十五块,她刚来那会,一瓶是八块。 方大夫却觉得老稀罕了,“唉哟,还有这么好的酒,得喝一杯。” 她顾不上看云团了,美滋滋的抿起酒来,等飞机到了京城,她还没醒呢。 两人在京城等候中转,乘坐另一趟飞机飞往青州。 就在这时,有人推来了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老太太,两眼无神,皮肤蜡黄,一看就是油尽灯枯的样子。 推轮椅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还想劝老太太,“妈,你回去干啥?想看病,咱就去京城医院看,这医疗条件好,能治你的病。” “我这不是病,我这是命,阎王让你三更走,哪能留人到五更? 我不想进医院遭那个罪,我要回青州去看看,那是我的家。”老太太看着枯瘦,逻辑却很清晰。 她说这番话,分明是预知到自己时日不多,想要回老家等死了。 老太太这么一说,跟在他身后的一儿一女都抹起了眼泪,周围看着的乘客都有些难过,谁没有老的那一天? 有个热心的男乘客就说道,“你们要去青州是,那可去对地方了。 青州有个好大夫,是个神医啊,她连癌症都能治,你们去找她看看?” 方大夫顿时清醒,她为时琪感到骄傲,就小声说道,“说你呢……” “嗯……” 老太太的儿子点头道,“我看过报道,说是有这么回事,我原本就计划带着老母亲过去看一下。” “那就好,就是时大夫的号有点紧张,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要排队。” 大家都点头,病人那么多,好大夫却只有一个,可不得排队咋滴? 时琪笑笑没有多说话,医不叩门,反正这家人已经准备去找她看病了,等他们上门再说。 从京城飞往青州只需要两个小时,方大夫没敢继续喝酒,害怕到地儿醒不过来。 下飞机的时候,两人再次见到了老太太。 这次,在老太太的轮椅边上多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还帮着推轮椅。 时琪还以为是老太太的亲戚,然而她打旁边过的时候,却听年轻男人说道, “时大夫的号特别难挂,不过我们有关系,你知道时大夫是我什么人吗?那是我亲姑。” 老太太的儿子肃然起敬,“哎哟,那你也出身神医世家了,你帮我妈看看,她这病怎么样?” 年轻男人装模作样的,往老太太脸上瞧瞧,“这岁数不小,得有六十多了,瞅着精气神也不行,你们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 我得了我姑姑的真传,虽然没有学到她十成的本事,不过,帮老人家吊命是没有问题的。” 时琪…… 她早看过老太太,老太太得的既不是急病也不是重病,只是个怪病,何来吊命一说? 然而病急乱投医,别人不相信,老太太的儿女还真信了。 “哥,要不然就先请这位大夫看看,别人也都说了,时大夫的号很难挂,要是耽搁了妈的病情可怎么办?” “那行,我说小大夫,今天遇到你也是我们的缘分,要不然,你先给我妈看一眼?”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以可以,没问题,我现在就给老人家把脉。”年轻男人装模作样,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意思是让老太太到那边去,他好给老太太看病。 时琪和方大夫对视一眼,知道是遇上骗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时琪还不知自己的名气这么大,已经有人打着她的招牌行骗了。 时琪跟方大夫交代了几句,方大夫迅速转身,找机场工作人员告状去了,时琪则跟着他们,继续往休息区走。 到了休息区,年轻男人就坐了下来,让老太太伸出手,他开始把脉。 把脉的时间倒是挺长,把完了之后,年轻男人就说道, “老太太,你这是肾阴不足,阳气亏损,阴阳都虚,油尽灯枯的症状。 想要活下去,就得用好药材补足中气,中气一足,活到百岁不成问题。。” 老太太还没说话呢,她的一儿一女就表态,“没问题,需要什么好药材?” 这一家人出行已经能坐飞机了,经济条件那是远超一般人,不管买什么药,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年轻男人摇头晃脑,“你们能有什么路数?如今这年头,光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好东西,得有关系。” 老太太的儿子点头,“小大夫,你说的对极了,你有药吗?你要是有好药,我们直接买。” 年轻男人盯了他们一路,眼看着肥羊上钩,喜不胜收,立刻从手提包里摸出一个盒子, “你们可真是命好,刚好遇上我,我替我姑去京城收药,刚好收到一根百年老参,相遇即有缘,这根参先给你们用。” 老太太的一儿一女接过盒子,打开以后细细端详起来,盒子里面是红丝绒面,上面摆放着一根人参。 先不说别的,且看这根人参的外形,那叫一个大,都快赶上小孩子手腕那么粗了。 老太太的儿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他略有些犹豫,“这根参,也太大了?” 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越是野生人人参,生长越是缓慢,就算是上百年的人参,看起来也不过手指头粗细。 这跟人参如此胖大,该不会是唐朝的? 第219章 你伤的是心而我们伤的是身 “你看它大是?不大药效不好,这根参有三百年了,效果好的不得了,就算是快死的人,含一片也能起死回生。 你们幸亏是遇到了我,要不然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么大的人参,你们在市场上看见的那些,那都不叫人参。 这样,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我也不问你们多要,就这根参,只要九百九……”年轻男人拍着胸脯吹嘘道。 老太太的一儿一女有些犹豫,他们是有见识的,正因为有见识,所以不太相信如此离谱的谎言。 三百年的人参,咋听着那么离谱呢? “就是他们,就是那俩人,他们是骗子。”就在这个时候,方大夫终于领着机场工作人员过来了。 “你们干什么呢?”工作人员亮了一下证件,就开始询问。 老太太和他的一儿一女倒是挺坦然,他们就是坐飞机遇到了热心人,说是要帮老太太看病。 那对年轻男女陪笑着解释,说自己也没干什么,就是热心。 “没那么简单?你不是在兜售假药吗?”时琪一直在旁边跟着,此刻见青年男女抵赖,就走上前揭穿他们。 “你瞎说什么呢?哪来的假药?”女青年不承认。 时琪笑着,指了指三百年人参。 机场的工作人员很好奇,从盒子里拿起人参,“这是什么?” 青年男女对视一眼,说话也结巴起来,“人参……” 这么大? 机场的工作人员也感觉太扯了些,“你俩跟我们走一趟。” “别呀,同志,我们还有事儿呢。” 机场的工作人员不管他俩怎么说,还是强行把人带走了。 老太太的儿女很困惑,两人一起看向时琪,“同志,你也觉得那人参有问题,你看出来那是什么了吗?” “看出来了,那是萝卜,确切的说是萝卜根。” “哎呀,我的老天,怪不得那么大。” “小同志你是内行呀,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假货,你是不是在药店上班啊?” 老太太一家子,在震惊之余,也对时琪产生了兴趣。 方大夫笑着介绍,“你们不是要找时大夫看病吗?这位就是小时大夫。” 老太太的儿子眼睛一亮,“我看过报纸的,还真像。” “就是她本人,当然像了。” 不得不说,这老太太一家子,命是真的好,不仅遇到了时琪本人,还在她的帮助下化解了骗局。 佛渡有缘人,既然遇到了本人,老太太一家子就诚恳的请她帮忙看病。 时琪也给老太太把了脉,“您老人家是不是经常心慌?胸口还堵得慌?” “是啊,都半年多了,半年以前我吃了个鸡蛋,当时感觉有点噎的慌,硬喝了点水顺下去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老太太说着,还顺了顺胸口。 “我妈这是不是心脏病?”老太太的儿子急忙问道。 “不是,是甲亢。”时琪指了指老太太的眼睛,老人家的眼球有点突出,这是甲亢的典型症状。 “甲亢?我听说过这种病,好像是不能吃海带?” “饮食上要注意,我给你们开个方子,先吃一个礼拜,然后来诊所找我复诊。” 时琪说完,刷刷刷的开好了方子。 老太太一家子十分感慨,因为老太太成天心慌气短,他们一直以为是心脏之类的大病。 老太太自己吓的也不敢去医院,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甲亢。 虽然这病也挺严重,但是跟心脏病没法比,这就是个内分泌病,只要注意调节肯定能恢复。 一家子千恩万谢,老太太的儿子当即掏出来一摞钱,“时大夫,这是诊金。” 老太太原本是打算到青州等死的,没想到遇到了时琪,这下子不用死了,只要好好养病就成。 所以老太太的一双子女花多少钱都愿意。 跟这一家告别之后,两人直接返回诊所。 诊所门口照样排长队。 看到这一幕,时琪若有所思,怪不得骗子都能打着她的名号去诈骗,这病人也太多了,得想办法分流才行…… 要是办分院,那就需要分院院长,还有江北制药厂的厂长,唉,人才如今是个大缺口啊。 时琪正在考虑要不要开分院,就看到一个女人冲到了诊所门口,撒泼打滚直接躺下。 “诊所里有负心汉啊,想当年我是村花的时候就跟了他,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 没想到他一进城富贵了就忘本,要跟我离婚,大家快来评评理……” 女人一边哭一边诉说,听起来真惨。 这下子,排队的病人都朝女人看了过去,一边看还一边议论纷纷,难道说诊所真有个秦世美? 其实,就算诊所大夫是秦世美,也不影响医术,可这事儿毕竟不大好。 方大夫皱眉头,“这不是秦大夫的老婆吗?” 时琪离开的时候,秦大夫正在跟妻子打官司闹离婚,这是离了还是没离成? 不管有没有离婚,都不能让这人继续捣乱,这会扰乱医疗秩序的。 时琪就寻思着,叫几个保安过来,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出手,就有人主动站出来,把问题给解决了。 秦大夫的老婆打了两个滚儿,又拍着大腿准备控诉秦大夫,还没开口呢,就被人给拦住了。 这是一位老大爷,老大爷岁数不小了,眉毛胡子都是白的, “我说这位女同志,你要找负心汉,可以去他的工作单位找,也可以报警,请警察同志帮你找。 你为啥要在诊所门口闹呢?你没看我们都在排队准备看病吗?你再可怜,难道有我们这些病人可怜吗? 你伤的只是心,我们这些人伤的可是身,你瞧瞧,你还有精神这么闹,我们这群人可是等不起呀。” 病人们都不大喜欢看热闹,自家的问题都没解决呢,哪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 所以一听老大爷这么说,大家都觉得特有道理。 “说的对,你别在这闹,快走快走,别影响我们看病。” “你自己不想找负心汉出头,想把我们当枪使,你当谁傻子呢?” 不等保安出动,病人们就把秦大夫老婆给赶走了。 看到这一幕,时琪的眼睛亮了,她忍不住打量起老大爷,这位老人家有点意思啊…… 第220章 贫穷烙印 到了这个时候,秦大夫才听到动静,从诊所里面跑了出来,他一看到时琪和方大夫,眼睛就亮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收拾不住摊子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挺有秩序的?” 秦大夫拍着脑门,把刚才说话的老大爷也拉了过来,“这是给咱们招揽的人才,一起进去说话。” 诊所后边有个小会客室,平时交接班都在这儿,这会儿大夫们在上班,会客室就空出来了。 四人进去坐下,秦大夫就开始给大家介绍,“这位是老朱,原南方中医院的院长,退休以后来青州定居,被我给挖来了。” “这位就是小时大夫,我们诊所的主心骨,这位是方大夫。” 时琪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老人家是原南方中医院的院长,南方中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在业内很有名气。 万万没想到,她不在的这几天,秦大夫竟然能招揽到这样的人才…… 秦大夫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起他跟朱院长相遇的过程,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朱院长就在咱们那块买了个小院子,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进出巷子走的都是同一条路。” 秦大夫的老婆,因为朱院长往院里拉煤砖的事儿,还跟人家吵了一架。 秦大夫是男人,自然要大度一些,听说了这事之后,主动拎了瓶酒上门道歉,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一起喝了顿酒之后,才发现是同行。 “老朱也挺可怜的,他临退休之前,被自己的学生算计,不得已扔下话,不在南方从业。 我看他闲着也难受,就建议他来咱们诊所坐诊。” 朱院长点头,“是这么回事儿,我看人不准,这是我的报应。” 方大夫乐了,“朱同志你来我们这正合适呀,青州是北方,你在北方坐诊,既可以发挥余热,而且也不违背承诺。” 时琪点头,“朱院长,目前我手头就有空缺的职位。 一个是负责制药厂,另一个是开办分院,你去当分院负责人。不知你更倾向于哪个职位?” 朱院长想了想,“还是制药厂,其实我在南方中医院担任院长之前,也是经营过制药厂的。” 时琪点头,把阿三叫过来,让他带着江北制药厂的班子,跟朱院长交接。 交接之后,也要改称呼,要把朱院长改成朱厂长。 方大夫则走到一旁,跟秦大夫说悄悄话,问他离婚进展到哪一步了,为啥老婆现在还上门来闹? 秦大夫说,已经向法院起诉了,“夏春花就是不死心,她总觉得哭一哭闹一闹,跟在村里似的,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受不了也就不离了。” 据秦大夫说,法院已经受理这个案件,并且把传票送到了夏春花手里。 夏春花可是有怂恿别人下药的黑历史,要是秦大夫坚持报警,少不了一个危害公共安全罪。 “夫妻一场,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但她要坚持不回头,我也只能用最狠的招。” 秦大夫也很烦恼,从他的发型就能看出来,原本头上还有几根头发顽强的坚守阵地,现在已经全秃了。 方大夫安慰了秦大夫几句,她太清楚夏春花是个什么人了,这事儿只怕还没完。 时琪在香江雇佣的刘经理很有效率,当天下午就赶到了青州。 他是以香江投资商身份出现的,飞机一落地,就受到了官方的高规格接待。 刘经理表示,自己有意投资医药和卫生产业,当地的官员给他推荐了一大堆企业,就是没有时琪的诊所…… 到了晚上,两人通电话的时候,时琪才了解到这个情况,她也十分无语。 “时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可是投资商,不可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你放心,我会尽快说服他们。” 刘经理急忙向时琪保证,这个名誉上的空壳公司,从资金到运营全部是时琪出钱。 要是不能操纵公司把时琪需要的资金,投到她的项目上,那空壳公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时琪知道,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她的诊所属于个体经营,且经营状况良好,完全不在需要关照的范围之内。 放下电话之后,这忙碌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时琪就赶往诊所坐诊,秦大夫专门给她介绍,说是有个疑难杂症一直在等她回来。 “这个病人得的是虫症,朱院长也帮她号过脉,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只能缓解病情而无法根治。 现在病人想要孩子,希望你能帮她去除病根。” 时琪点头,表示理解。 所谓虫症,就是寄生虫病,根据感染寄生虫的不同,虫症也分为很多种。 快到九点多钟的时候,秦大夫亲自领着一个女病人进来了,这位女病人个子不高,脸色蜡黄,身体瘦弱,肚子却很大。 “这就是高永书同志,她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当时村里吃的水是涝洼水,卫生条件不好。 因此感染了寄生虫,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治愈。” “什么是涝洼水?” “这个……”关于这种水,秦大夫也说不清楚,只能让高永书自己讲。 高永书还挺不好意思的,“我们那个地方特别缺水,就算是打井也打不出地下水。 村头有个大土坑,只要下雨,水就会积存在里面,我们就吃那个水。” 涝洼地根本不具备储藏水的条件,当地人不管是饮用还是耕种,甚至喂性口,都用涝洼里的水,因此卫生条件极差。 “土坑里的水,就叫涝洼水?”时琪听了很震惊,她也是下过乡的人,不过所去的乡村,还没有卫生条件这么差的。 “是这样的,打我记事的时候,家里一直都是打涝洼水吃,我以为其他地方的人,也跟我们一样。 后来读了书,长了见识,才知道其他地方有水井,有自来水,甚至还有泉水。 而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感染了寄生虫,当时吃过宝塔糖,也打下来过虫。 家里人都说,打下来虫就好了,不用担心。 现在我才知道,我感染的虫很特别,一直都是治标不治本,虫到现在还在我肚子里。” 说到这里,高永书很难过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虽然她已经读了书,挣了钱,却还是改变不良贫穷留下来的烙印。 时琪叹口气,让高永书伸手,她要为对方把脉。 第221章 别有用心 这次把脉的时间很长,等到时琪睁眼,已经是五分钟以后,她问高永书,“你今年多大了?” “29岁。” “你感染的是白头钩绦虫,这种绦虫头部有钩子,所以叫做白头钩。 一旦感染白头钩之后,这种虫就会选择肠道寄生,它的生长速度很慢,一年只长一截身体。 白头钩的身体上同样也有钩子,不过这钩子没有头部的钩子牢靠。 宝塔糖药效不够,只能把白头钩的身体打下来,这虫的头还活着。 你后边也吃过打虫药? 都是一样的原理,每次你一用药,白头钩就抛弃一截身体,你还以为虫打下来了,其实自始至终,它都活着……” 时琪的话音落下,诊室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从感染年限算起来,高永书今年二十九岁,她肚里的白头钩也有二十一岁了。 他们该拿这老虫子怎么办呢? 高永书十分崩溃,上次她来看诊,朱院长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不过,没有时琪说的这么透彻, “时大夫,你说我该怎么办?生在穷地方的人,难道就要带着穷过一辈子吗?我把肠子割掉行不行?” 时琪摇头,“不行,至少现在不能割,你知道这条虫有多长吗?” 大家都不敢想象,寄生虫能有多长? “最少有八米,从你的身高来算,你的肠道都未必有八米长,所以没办法做手术。” 高永书目瞪口呆,按照时琪的算法,就算是把自己的肠子全都割掉,还能剩下一小截虫子…… “时大夫,你上过报纸接受过采访,大家都说你医术高,求求你,你帮我想想办法?”高永书说着,就哭了起来。 “先打虫,打掉多少算多少,虫体越大,需要的营养越多,你现在吃下去的营养物质,都被虫子给消耗掉了。” 时琪说着,就低头开起了药方。 “时大夫,吃了你的药,能根治吗?”高永书突然握住了时琪的手。 时琪不动声色把她推开,“等把虫体全部打下来,只剩下一个虫子头的时候,我来想办法。” 高永书还是皱着眉头,“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想不出办法怎么办?” “你这人……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时大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到底是治还是不治啊? 一副药都没吃呢,就问后续怎么办?这是你操心的事儿吗?”秦大夫忍不住,站出来帮时琪说话了。 “我这不是着急吗?我真没有冒犯时大夫的意思。”高永书急忙为自己辩解。 “先吃药,这芍吃一副就见效,每天都会打下来虫体,你要记着,数一下有几节,然后把数量记在本子上,一个礼拜之后,过来给我报数。” 时琪把药方递给阿三,又叮嘱了注意事项。 高永书表示自己记住了,“时大夫,你能不能把药方给我?我挺忙的,在家熬药吃会方便一些。” “不行,这种打虫药的副作用很大,吃完药之后,要留在诊所观察。你自己在家吃,万一吃出问题来怎么办?” “不会出问题的,我以前吃打虫药,都是自己在家吃。” “那你就别用我的方子,自己买药吃去。” 被时琪不冷不热的怼了一句,高永书只能讪讪离开。 等这个病人走了以后,秦大夫关上了诊室的门,这才小声问时琪, “小时大夫,是不是这个病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总感觉到你在防着她?” “是的,白头钩绦虫在我国有,不过很少见,这个病主要是在国外流行。 我可以给高永书治病,但我不希望她把我的配方传出去。” 原来如此,秦大夫表示理解,现在好多药房和诊所都盯着时琪,希望能搞到她的配方,可不能让这么珍贵的药方白白的流到国外去。 “小时,你说这种病的主要流行区域,到底在啥地方啊?” 秦大夫有些想不通了,高永书都说了,她是因为从小吃涝洼水,所以才被传上了这种恶心的寄生虫病。 在秦大夫的印象之中,国外都挺富裕的,有哪个地方会这么穷啊? “猴面包树国,当地搞畜牧业的,放牛放羊什么的,不太注意卫生,就容易得这种病。”时琪笑着说道。 “原来是那个鬼地方啊。” 要是猴面包树国,那秦大夫就不觉得奇怪了。 猴面包树国经济极端落后,好像还在原始社会似的。 “除了猴面包树国,咖喱国也有白头钩绦虫病。” “对对对,我知道,咖喱国吃饭都用手抓,连个筷子都没有。” 一想起八米长的虫子,秦大夫只觉得头皮发麻,看来不管身处何地,是贫穷还是富贵,都要狠抓卫生。 阿三抓完药之后,也进来询问情况,听时琪介绍完之后,阿三就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配方。 医者父母心,时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患者解除病痛。 但若是患者不知感恩,反而还想从中牟利,那时琪也用不着客气,毕竟她是医生,又不是圣母。 事实证明,时琪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高永书吃过药,离开诊所之后,并没有回工作单位,而是坐上车,直接去了青州饭店。 自从放开政策之后,青州饭店就被定成了涉外饭店,饭店重新装修过,规格很高,从国外来的客人都住在这家饭店。 高永书熟门熟路,很快就敲开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黑皮肤的男人,这男人一见高永书,就来了一个热情拥抱,然后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高,快进来,我一直在等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高永书忧愁摇头,“并不顺利,我没有拿到方子,他们要求我在诊所吃药……” “啊,怎么会这样,这医生也太小气了,你进来说……” 第222章 土豆开了花 高永书来到世上短短二十多年,堪称励志典范,可惜后来路走歪了。 她出生在一个极端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就像她跟时琪说的那样,她是吃涝洼水长大的。 再穷的地方也有阶层,高永书在当地算是书香门第,她父亲是当地唯一一所小学兼中学的老师。 在提倡多生的时候,高家只有高永书一个女儿,她成了家里的独苗苗。 全家人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她也很争气,还未恢复高考的时候,就拿到了上大学的推荐指标,得到了去学习的机会。 虽说是推荐的大学生,可学校里的气氛没有变。 几年学习生活,对于高永书来说是全新的经历,不仅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也让她的三观发生了彻底改变。 土豆不开花,开了花赛牡丹,高永书从穷乡僻壤走出来,深信书中自有黄金屋,她的目标是排除万难,一路向前。 然而随着面临毕业,高永书终于发现,就算是她再励志,再用功,也比不过班上那些有关系的同学。 大学生就一定能留在省城吗? 那可不一定,上级号召,让学生们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越偏远越贫困的地方越需要知识,毕业的时候,高永书得知,她要被分配到临省的贫困县。 从地图上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高永书的心都凉了。 这些年来,她为什么削尖了脑袋拼命往上钻?就是想摆脱那种贫穷落后的生活。 从贫穷中来,难道她还要回到贫穷中去? 同宿舍的那些舍友,成绩没有高永书好,表现没有她好,但是人家都留在省城了,分配最好的,甚至要去京城…… 人比人得死,高永书再一次感受到不公平,她思前想后,认为不能听从命运的安排,要抗争。 那一年她用了点手段,找到了负责分配的领导,陈述了自己的愿望,她就是想留在城里。 当然,人家不会白帮忙,直接把小高同志留下来挑灯夜谈,高永书也付出了代价。 虽历经波折,事情总算是成了,高云书挤掉了一个同学,最终留在了省城。 通过上学,再加分配,高云书一下子跨越了好几个阶层。 这件事情给她上了一课,想要得到好的东西,必须不择手段去争取。 原本很励志的人,直接被这件事情扭曲了三观。 她变了。 跨越阶层之后,高永书享受到的资源也不一样了。 她尝到了甜头,准备再向前迈一大步。 下一个跨越阶层的机会,就是婚姻。 然而,高永书眼高手低,家庭拖累太重,所以一直没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另一半。 随着高永书年龄越来越大,这另一半也更加难找了。 幸好,最近因为工作原因,高永书认识了来自咖喱国的辛格尔。 辛格尔是咖喱国的贵族,毕业于当地着名医科大学,他是以外国专家的身份来龙国交流工作的。 高永书担任辛格尔的翻译兼生活助理,她长得不丑,言谈讨人喜欢。 辛格尔觉得这个翻译挺顺眼,工作之余,会给她讲一些咖喱国的事情。 咖喱国没有漂亮国那么富裕,不过辛格尔说他是贵族,享受超高级待遇,家里有好几个佣人,跟父母一起住在庄园里。 这在高永书是无法想象的生活,这不就是以前地主老财的生活吗?有人伺候着,还可以娶小老婆。 高永书喜欢辛格尔描述的生活。 两人互相看着顺眼,真是西门庆遇到了潘金莲,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好上了之后,高永书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嫁到咖喱国去,过一过辛格尔描述的那种贵族生活。 在辛格尔的国家,是可以娶好几个老婆的,辛格尔不介意多娶一个。 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做婚前检查。 他可以多娶一个老婆,但是不能娶不能生育的老婆,这跟他们的教义不符。 结果,婚前检查的时候,发现了高永书肚里有虫,而且是极难根治的虫。 发现高永书感染了白头钩绦虫之后,辛格尔是又嫌弃又欣慰。 为什么会嫌弃呢? 因为感染了白头钩绦虫的人会排出虫卵,辛格尔跟高永书同居,就有被感染的可能性。 又为什么欣慰呢? 在国内的时候,辛格尔的研究方向就是主攻寄生虫。 而白头钩绦虫这种寄生虫病,在咖喱国的发病率,比龙国高多了。 因为咖喱国的生活方式,是用手抓食物,这就增加了感染寄生虫病的几率。 咖喱国拿白头钩绦虫没办法,这种虫子的吸附力太强,就算是用强力打虫药,也只能把虫体打出来,而虫头还活着。 有了虫头,白头钩绦虫就可以无限再生,可以说,只要感染了白头钩绦虫,基本上是伴随一生。 在龙国访问了这么久,辛格尔意识到,龙国的中医非比寻常,他寻思着咖喱国没办法的事儿,也许中医有办法。 所以他一直趁着工作之便,想方设法收集药方。 高永书感染白头钩绦虫,对辛格尔来说是个机会。 他直接给高永书开出条件,让对方想办法找知名中医治疗。 辛格尔说,如果高永书能拿到根治白头钩绦虫的药方,药方就可以作为高永书的嫁妆,跟着她一起嫁到咖喱国去。 而辛格尔,也可以因此给高永书高于其他老婆的待遇…… 在来时琪诊所之前,高永书已经找了好几位中医,这几位中医开出的都是传统打虫药,治标不治本的那种。 对于辛格尔来说,没有太大价值。 两人在听说了时琪的名气之后,就盯上了她。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前因。 进到房里,高永书开始汇报今天看病的经历, “时琪倒是有几分本事,我遇到那么多大夫,只有她说治着看。 其他人都是直接告诉我,没有办法根治。” 辛格尔皱眉,“她为什么不把药方给你?” 高永书仔细回忆,“她说是因为副作用大,必须在诊所服用。 可我觉得不是,她开方子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她的方子跟别人不一样。 我估计,那是她自创的方子,所以她怕泄露出去……” 辛格尔眼晴亮了,“亲爱的高,你好好想一想,她开的方子,到底有哪些不同?” 高永书的记忆力也算是惊人,不过一副汤药最少有十几个药,里边君臣佐使各不相同,只看一眼,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我没记住。” “没关系,你听着,照我说的做……” 第223章 魔高一尺 高永书很快又到诊所去了,她没排队,点了名要见时琪,“是不是时大夫开的药不对?我吃了药以后,肚子疼的厉害。” 值班的人也没想着她会说谎,毕竟高永书看起来还挺斯文的,直接就把这情况反映上去了。 时琪让高永书进了诊室,她啥都没问,一坐下来就把脉。 时琪可是会感同身受,她发现高永书肚子根本就不疼,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人要干啥? “肚子怎么个疼法呀?”时琪心里已经有数了,不过她还是想看看,姓高的到底要干啥? “就是一阵一阵抽的疼,大夫,我以前打虫的时候,肚子没这么疼过,你会不会是开错药了?”高永书皱眉,捂着肚子。 还别说,她这个表情真像。 如果时琪没有感同身受这个技能,就被她给蒙了。 “并不是所有的打虫药都没感觉,虫子也不是那么老实的,不会老老实实躺在那里让药打,所以你肚子疼是正常的。” “可是……我真的很疼啊。”高永书更加用力的皱眉,甚至还憋出了一滴汗。 “那你想怎么办?” “能不能让我看看药方?要是没有开错药的话,我就忍一忍。” 时琪笑了,“真没想到,你还会看药方,你既然这么懂,为什么不自己治病呢?” 秦大夫也笑了,“又来一个想看方子的,你不知道,我们诊所的独门药方,都是不给病人看的吗?” 高永书还真不知道,“你们为啥不让病人看药方?” 方大夫解释道,“因为时大夫太有名了,好多药店都想要她的药方。 中医讲究一人一方,给这个人开的药方,下个人就算是同样的病症,也不一定能用。 之前,就有病人骗到药方之后,直接卖给药店了。 药店里的人按照这个方子,给别人抓药,结果吃出问题来了。 要是你也这么做的话,惹出来麻烦算谁的?” 高永书愣住,“万一是你们开错药了呢?只要是人,都会出错的呀?” 秦大夫和方大夫一起摇头,“时大夫不可能出错的,如果出错,一定是病人不听医嘱。” 高永书不死心,“我就看一眼。” 方大夫把她领到大厅里,指着墙上的患者须知,让她看, “你瞧,这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有患者都不能查询药方。 你要是真的不舒服,我们会给你治的。 要是你不相信我们,也可以到省医院去。省医院检查,确定是我们的药有问题,会给你退款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患者须知上写得明白,高永书只能点头,“那我再忍忍。” 她以为自己装的像,其实已经引起了时琪的注意。 正经病人谁会没事找事? 真正的病人谁关心方子,他们只关心疗效,好不好? 因为出了这么个特例,时琪专门把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这个病人感染的是少见寄生虫,对于大家来说,是个很难得的学习机会,从明天开始,我希望所有人都参与到治疗中。” 大家立刻明白了,时琪这是让所有的人都去看诊,现场为高永书检查。 这样一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病人,大家伙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现场的医生都表示,一定好好学习。 时琪又说了自己的担忧,高永书的情况有些特别,她是真有病。 不过她的目的并不单纯,这人似乎又想治病,又想偷方子。 秦大夫一拍大腿,“我就觉得她不对劲。” 方大夫叮嘱护士们,“就是这个人,可给我盯死了,别让她拿东西。” 阿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师傅,你放心,我会把方子看好的。” 阿三可不光是嘴上说说,他是个行动派,以前也带过师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才能不伤和气,又能让对方得到教训。 大家都做好了准备,摩拳擦掌,就等着高永书再来看病。 第二天一大早,高永书就来了,她一来就给大家道歉,说她神经过敏过于紧张,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你肚子还疼不疼?” “不疼不疼,早就不疼了,今天怎么治疗?继续吃药吗?” 时琪笑了笑,“有没有打下虫体?” 高永书挺不好意思的,“有,整整两节。” 时琪就记了下来。 “小时大夫,你记这个干什么啊?” “看看剩下的虫子还有多长。” 高永书再问下去,时琪就不回答了,而是把其他的大夫叫过来,依次为高永书把脉。 等大家伙都看完了,时琪才开了药。 配药熬药的都是阿三。 高永书一看,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于是她就跟阿三搭讪,她是苦人家出身,说起以前的生活,真是声情并茂。 如果不是时琪早就给大家打过预防针,阿三真的会同情高永书,现在嘛,就只是听听而已,心思还是放在药上。 药房的门是锁着的,阿三在里面熬药,高永书就在外边等。 眼瞅着药就要熬好了,拐角处突然冒出了一股浓烟。 高永书就叫了起来,“哎呀,不得了了,是不是着火了?小三大夫,你快出来呀,万一火大了,你就跑不出来了。” 诊所是回字型结构,大门在正前方的大厅里,而药房在最后边。 想从药房跑出去,就必须经过拐角,所以拐角着火,是很危险的。 阿三愣了一下,立刻熄了火,用布垫着手,端起熬药的罐子就往外跑,“快跑,安全第一。” 高永书答应着,跟着阿三跑了起来。 阿三刚转过拐角就愣住了,地上扔着两张报纸,还冒着烟。 原来他刚才看到的浓烟,就是烧这几张报纸闹出来的…… 这不是着火,这是有人故意捣乱,阿三意识到出了问题,端着药锅想往回走,就在这时,他脑袋一痛,立刻两眼发黑倒在了地上。 高永书眼疾手快,赶在药罐子倒在地上之前,把罐子给端了起来…… 第224章 不要脸 诊所防的是贼,防的是骗子,还真没有防暴力病人的,哪家诊所会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啊?又不是精神病院。 所以阿三还真没防住,挨了一下直接倒下,幸亏药罐子被高永书抢下来了。 打阿三的坏人,趁着阿三倒地,一把夺过了药罐子,抱起来就跑。 高永书似乎被吓傻了,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幸亏有个病人看到这一幕,急急忙忙大喊起来,“不好了,有坏人。” 诊室的人都冲出来,然而抢药罐子的男人已经跑了。 秦大夫跑过来,让阿三躺着别动,他伸手检查了一下,“你别动,后脑勺上有个大包,得拍片子看一下。” 受了这种外伤,关键看有没有颅内出血。 看到经过的病人就说了起来,“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刚才就藏在这儿。 小三大夫刚一出来,他就冲小三大夫甩了一棍子。还把你们的药罐子给端跑了。 你们赶紧报警,这是故意伤人,我愿意作证。” 再问高永书,她支支吾吾说自己被吓着了,“我被吓坏了,没看清楚是啥人抢的罐子。” 于是报警,办案人员现场勘查环境,“具体丢了什么东西?” “治疗虫症的汤药罐子被抢走了,汤药是我们根据独门药方配制的。 药罐子里有残渣,再加上汤药,就能查出具体成分,相当于秘方泄露了。” 时琪表情很沉重,千防万防,竟然还是没防住吗? 办案人员也在诊所看过病,知道时琪开的药很金贵,赶紧记录在案,“我们会抓紧调查的。” 阿三做完了检查,问题不太大,主要是外伤,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会好。 现在诊所的人都知道了,治疗白头钩绦虫的汤药被抢走。 大家心情十分复杂,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要说这咖喱国的人也是不要脸,他们分析出药方,万一抢先注册专利,可怎么是好? 时琪笑着安慰大家,“不要紧,还没到最后一步,白头钩绦虫最难治的,是拔除头部。 现在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只是阶段性治疗,丢了就丢了。” 高永书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时大夫,我的药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再熬一副就是了。” 阿三工伤已经躺平了,方大夫亲自上手,又给高永书熬了一副药,然后看着她喝了下去。 方大夫对高永书很冷淡,后者搭讪了几句没搭上,就老老实实坐着。 吃完药,又观察一会,她就走了。 做了坏事的人总是有些心虚,往常结束了治疗,高永书都会直接去饭店。 今天她特意坐上公交车多绕了几圈,天快黑了,这才往饭店赶去。 辛格尔正在等着高永书,一见着人,他就来了个热情拥抱,态度比之前亲热多了,“亲爱的高,你辛苦了。” “药汤送到了吗?没被人发现?”高永书关好了门,才小声问道。 “当然没有,我请的是专业人士,他身手很好的,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那就好,药汤化验出结果来了吗?” “化验室刚给我打了电话,根据药渣,已经化验出十二种成分,还有一种成分很难分析,他们还在工作。 要相信化验室的实力,我估计,破解第十三种成分,只是时间问题……” 辛格尔得意洋洋的说着,他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辛格尔接了起来,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高,最后一种成分已经分析出来了,完整的配方到手,我现在就要招收白头钩绦虫病人,让他们跟你一起同步进行治疗。” 辛格尔宣布了自己的伟大决定。 高永书也笑了,能得到辛格尔的承认,是她的最高梦想,“辛格尔先生,从哪里招收病人?这种病在咖喱国很常见,可在龙国很少啊?” “从计划搞方子的那天开始,我老师就在咖喱国内发出了招募通告,志愿者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直接通知他们过来就可以。” 辛格尔说着就拨通了越洋电话,这个计划是辛格尔跟他的老师合作进行的。 老师负责在咖喱国内进行宣传,招募志愿者,并且收取费用。 当然了,使用龙国秘方进行治疗,这个费用肯定是很高的。 所以,决定漂洋过海治病的咖喱国人,都是身家丰厚的人,其中有不少人,还是跟辛格尔一样的贵族。 能彻底治愈白头钩绦虫病的好消息传过去之后,咖喱国贵人们包了一架飞机,连夜启程,直接飞往青州。 毕竟他们是贵人,怎么能身患这种低贱的疾病? 所以不管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 到达青州之后,为了更好的观察疗效,辛格尔特地租下了一个院子,把同胞们都安置进去。 院子里边负责打扫和做饭的人,都是辛格尔花了高价雇佣来的,他们守口如瓶,还能帮着熬药并且记录实验数据。 就这样,高永书继续装傻,坚持去诊所喝药。 而辛格尔则当起了主治医生,给同胞志愿者们开启了同步治疗。 辛格尔使用的,就是发挥聪明才智,连偷带抢弄出来的配方。 配方里共有十三种中药。 万事俱备,辛格尔亲自动手,熬了一大锅独门秘药,分给二十名志愿者喝了下去。 这二十名志愿者吃了药之后,都双手合十向辛格尔表示感谢。 如果没有辛格尔从中斡旋,他们得不到根治白头钩绦虫的机会。 辛格尔立刻回礼,这些志愿者在咖喱国国内,可都是达官贵人。 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够给志愿者们现场治疗,辛格尔可以借机拓展人脉。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志愿者的表情突然变了,“天哪,我肚子好痛。” 辛格尔立刻紧张起来,高永书说过,治疗期间几乎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这人怎么会肚子疼? “不要着急,你再感受一下,是消化问题还是……”辛格尔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名志愿者就憋不住跑厕所了。 辛格尔立刻松了一口气,如果是正常生理现象,那就不用着急。 没想到,片刻之后,上厕所的志愿者就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快来人啊,谁来救救我,我拉血了……” 第225章 故意的 辛格尔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厕所去看,果然,这位志愿者拉出来的不是粪便,而是大片鲜血。 辛格尔是医学博士,立刻判断这位志愿者是下消化道出血。 下消化道出血有诸多原因,能拉出鲜红色的,一般都是肠道受到直接损伤。 他立刻询问对方,是否误食了枣核什么的。 志愿者在别人的帮助下提起裤子,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自己吃过一些红枣,有可能是囫囵吞枣了。 辛格尔立刻跟大家解释起来,“可别小看了两头尖尖的枣核,一旦误食,就得赶紧吃东西,把枣核尖包裹住。 要不然,枣核在进入消化道之后,随时有可能划破消化道……” 平时吃东西不注意,囫囵吞枣的人不少。 大家听辛格尔这么一说,也有点紧张,立刻向他咨询,误食枣核后,究竟该吃点什么进行补救? 辛格尔立刻开始科普,“最好是韭菜……” 然而他科普的并不顺利,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一个人说肚子疼,这个人拉出来的同样是鲜血。 接二连三,肚子疼的人越来越多,这下子,就连辛格尔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辛格尔博士,你给我们吃的药,是不是有问题啊?” “是啊,肯定是药有问题,我平时都好好的,从来没有这么疼过,更没有拉过血。” 志愿者们捂着肚子,不停的抱怨。 白头钩绦虫是寄生虫,它寄生在人体的目的,并不是要人的命,而是要吸附在肠管上,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所以白头钩绦虫的宿主很少感觉到不舒服,偶尔肚子疼,白头钩绦虫还会分泌麻药,来帮助宿主缓解不适。 如果宿主出现了腹痛便血之类的症状,一般都是用药不慎,白头钩绦虫受到了刺激,反噬宿主造成的。 辛格尔赶紧跑去看药锅,锅里还剩下一点点药,“大家稍安勿躁,我把这药拿去化验一下。” “博士,你快点,我快坚持不住了。” 好几个志愿者表示痛的不行了,马上就要晕倒。 辛格尔心乱如麻,他就想不明白了,计划是如此的周密,怎么会出问题? 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认真思考,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直接拿着样品跑去化验室进行化验。 这个化验室,是咖喱国投资办的,算是他们信得过的机构。 几名化验员一起上手,现场化验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辛格尔博士,汤药对人没有什么毒副作用,不过,会对绦虫造成极大的刺激。” 辛格尔呆住了,“龙国的诊所就用这个药方治疗病人,病人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啊? 为什么我们用同样的药方治病,会出现这种情况? 会不会是化验环节出了问题,你们把配方给搞错了?” “不可能,我们的化验绝不会出错。” “那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种可能,一开始弄过来的汤药就是假的。” “对,他们为了蒙你,专门准备了假药,等着你去抢。” 辛格尔懊悔的拍脑门,“对,我说计划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故意蒙骗我们。” “是的,时琪名气很大,现在一方难求,她肯定是故意的。” “这些龙国大夫实在是太狡猾了,不给方子就不给方子呗,为啥还要故意准备假货?” “是的,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其中最为气愤的就是辛格尔,他跟老师联手,可是从国内弄来了二十个志愿者。 现在这二十个志愿者吃了假药,全都肚子痛。 这可怎么办是好? 辛格尔一边拍脑门,一边紧张的搜索学过的医学知识,有什么药品可以安抚躁动的寄生虫? 想了半天,他总算是想出来几种,急急忙忙采购了,就跑回去治疗志愿者。 情况很不好,在辛格尔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几个志愿者已经疼昏过去了,还有几个正在嗷嗷叫。 “辛格尔,你给我们吃了什么?我要告你,你非法行医,滥用药物。”一名志愿者捂着肚子,痛斥辛格尔。 这些志愿者在咖喱国国内,可都是位高权重,说得上话的那种人物。 辛格尔赶紧道歉,“霍姆霍利先生,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搞到了药品,咱们先治病,好不好?” 又忙碌了半天,志愿者们总算是吃上了药,药效并不是很理想,大部分人还是痛的厉害。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志愿者,当季要求给国内打电话,说是要请出大法官,现场审判辛格尔。 辛格尔自制的解药效果不佳,他也急的团团转。 “辛格尔,你这个蠢货,你还没看出这是个陷阱吗?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赶紧去找龙国大夫,药是他们下的,肯定也只有他们能解。” 一名志愿者终于想到了关键环节。 “时琪,你们说时琪手里有解药?” “她肯定有。”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 原本辛格尔只想捡现成的,一步登天,没想到却一脚踩进了地狱里。 眼瞅着一院子志愿者疼得东倒西歪,辛格尔也顾不得要脸了,“我去找时琪。” 眼瞅着辛格尔都跑出院子了,却被高永书拦住,“辛格尔先生,你不能露面,你要是露面,我也会暴露。” 高永书可是地地道道的龙国人,一旦坐实了,她勾结咖喱国人偷盗秘方的罪名,那她的工作前途自由,可就全完了。 “那怎么办?你看看院子里,他们都坚持不住了。万一闹出人命,我就永远回不了国了。 就连我的家族,我的老师,都会受到牵连的,不行,你别拦着我,我必须去要解药。” 辛格尔一脸痛苦的说道,昨天有多高兴,现在他就有多沮丧。 高永书眨巴眼一下眼睛,“辛格尔先生,你完全用不着这样,我有更好的办法, 你听我说,这些人是在龙国土地上犯的病。 时琪又是龙国的神医,你直接让他们去找时琪求诊。 时琪如果拒绝,她就是破坏两国之间的友谊。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接诊,而且得治好大家的病,到了那个时候……” 第226章 万众瞩目 辛格尔一听,立刻停下了脚步,高永书说的对呀,只要时琪给志愿者们治好了病,那他不仅没有错,反而还有功劳。 “好主意,我这就送最严重的两个人过去。” 辛格尔行动很快,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送诊就很积极了,毕竟这是他的同胞。 犯病最严重的两位志愿者,已经反反复复痛晕了几次,拉出来的全是鲜血。 辛格尔能感觉到,他们肚子里的寄生虫不一般。 又是找担架,又是找车,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两名志愿者给弄上了车,然后直奔诊所。 到了诊所门口之后,辛格尔才发现不对,往常诊所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看门大爷还在,看辛格尔火急火燎的样子,看门大爷打了个哈欠, “今天啊?今天诊所不营业,时大夫早两天就通知了,今天全体医护人员出去郊游。” 啥? 大好时间不上班,跑出去郊游? 辛格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周末,也不是龙国的节假日,这是干嘛呢? “你不知道吗?这是私人诊所,时大夫怎么安排,大家就怎么做。”门房大爷又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关门。 “你等等,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负责了,万一有病人怎么办?你们时大夫就没有提前作出安排吗?”辛格尔拽住门。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早两天就通知了,其他病人都知道,就连住院病人都安排好了。 像你们这种急诊病人,可以去省医院呀,我们诊所又没义务等着你们,谁知道你们啥时候犯病啊?”看门带也很不满。 这话说的很客观的,辛格尔又没有提前预约,谁知道有人会犯病? 辛格尔几乎绝望,出去郊游最少一天,回来就是晚上了。 看这样子,时琪压根不打算让员工上班,难道说,她是早有准备,所以提前躲出去了吗? 想到这里,辛格尔忍不住骂一句油滑,可惜,即使对方油滑,他也拿对方没办法。 辛格尔能等,两名志愿者等不了了,他只能赶紧把志愿者送到省医院去。 省医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病号,硬是搞不清楚原理,辛格尔只能把他们得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省医院的大夫们大为惊讶,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寄生虫病? 不过,治病救人,医生本分,省医院的医生们倒是也没说什么,咬着牙齿接了诊,就开始绞尽脑汁做治疗。 可惜,他们对于治疗虫症全无经验,一直忙活到半夜,出血还是没有停下来。 雪上加霜,辛格尔得到了消息,又有两名志愿者发病了,症状更加严重。 不管省医院能不能治,它都是青州条件最好的医院,辛格尔只能把另外两名志愿者也送了过来。 考虑到他们特殊的病情,省医院专门成立了一个特殊病区,只收白头钩绦虫感染者。 志愿者病倒的越来越多,已经有人打越洋电话,给咖喱国内交代遗嘱了。 除了安排财产,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追究辛格尔的责任。 辛格尔的老师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坐上飞机往青州赶来。 高永书跟着一起着急,因为时琪郊游,通知了别人,根本没有通知她,她已经两天没有吃到打虫药了,不知道会不会造成病情反复? 到了第二天,辛格尔又去诊所找人,得到的还是同样回答,说时大夫领着所有的医护人员去郊游了。 “为什么还要郊游?她不用开门做生意吗?”辛格尔都要急疯了。 “大家都挺忙的,歇一歇怎么了?你就不能去别的医院看一下吗?” 辛格尔转身就走,他不能等了,他要向医疗部门反映这种情况。 可惜,跑了一圈硬是没人受理。 根据现行的法律,没有一条规定,说诊所必须要开门营业。 更何况,时琪的诊所并不是公立诊所,而是私立诊所,她愿意赔钱,哪怕一年不开门,也是她的自由。 “辛格尔先生,您不是咖喱国的人士吗?据我所知,咖喱国挺讲自由和人权的。 所以你无权要求时大夫的诊所开业,实在不行,可以让你的同胞们回国去治疗嘛。”卫生部门的主管打着哈哈。 “你们……” 辛格尔气的无话可说,截止到这一步,他已经明白了,时琪心知肚明,早就挖了大坑,就等着他往里跳了,而他却说不出对方任何错处。 就拿丢药这件事来说,时琪是100的受害者,任谁都会说一句,时大夫真可怜,秘方被人盯上了。 谁能证明,时琪早就准备好的药是假货? 就算辛格尔说出去,大家也只会骂他活该,谁让你包藏祸心呢? 如果辛格尔不包藏祸心,不去偷药,那就啥事都没有啊。 当天晚上,省医院给两名志愿者下了病危通知,说是拿这种病毫无办法。 辛格尔可以选择其他医院治疗,如果要继续留在省医院,就必须签下免责通知。 辛格尔的老师还有几名心急如焚的家属,已经从咖喱国赶过来,看过病人之后,大家都意识到,事已至此,回天乏力。 辛格尔颤抖着手,签下了免责协议。 几名患者家属商量了一下,直接打电话回国,要求起诉辛格尔。 到了这种地步,辛格尔已经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了。 第二天早上,病情最重的两名志愿者死亡。 消息传到咖喱国内,引起震动。 青州当地的媒体,也对此事做了报道,说是外籍人士集中爆发寄生虫病。 青州医院已经尽全力,做好防疫和治疗工作,祝愿这些外籍人士早日康复。 另外提醒广大居民,无论是居家,还是外出旅游,一定要注意卫生,病从口入,尤其是要注意洗手,千万不能用手直接抓吃的。 看了这则报道,辛格尔真是抓心抓肝的难受,这不是在内涵他们吗?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有咖喱国的人用手抓饭吃。 连续死亡了三例志愿者之后,时琪终于回来了。 她高调回归,一回来就接受了当地报纸的采访,“作为一名龙国中医,我一定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全力跟白头钩绦虫病做斗争。” 时琪的这种态度,自然是赢得了一片赞赏声,仁医有大爱,中医技术哪家强?还得看龙国啊。 报道一出,相当于时琪向白头钩绦虫病发起了挑战书。 新闻发布出去之后,立刻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第227章 算盘精 看到这个消息之后,最激动的就是高永书。 她已经好几天没吃到驱虫药了,生怕治疗失败。 看到这条消息之后,高永书突然想到,她是第一个找时琪看诊的白头钩绦虫患者。 时琪既然高调宣布要攻克这种疾病,那她治愈的希望岂不是很大? 想通这一点之后,高永书满怀希望,直接跑到诊所找时琪,然而门卫把她拦住了, “高同志,你被诊所列入黑名单,请你换个地方看病,不要再来我们诊所了。” 高永书的那点希望,顿时碎了一地,“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阿三小大夫的脑袋还疼着呢,不是你勾结外人打的吗?难道非要把罪证拿出来,你才肯认罪?”门卫很不屑。 打了人,抢了药,她还有脸来? 门卫大爷实在是佩服对方的脸皮。 高永书呆住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早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说? 门卫大爷笑而不语。 看见对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高永书突然懂了,原来时琪在准备一盘大棋,而她高永书就是里边的一枚棋子。 如今小卒过河无法回头,时琪已经把她当成弃子了。 “能不能让我最后见一次时大夫,我的病还没有治好呢……”高永书不死心,还想再求一次。 “时大夫说了,你的病她治不好,你是心坏了。”门卫大爷说完,就不搭理高永书了。 高永书浑身冰凉,怎么办? 本来面前摆着很多条路,现在路好像被她走绝了。 辛格尔已经被起诉,由于他毫无底线的操作方式,导致三名志愿者死亡,咖喱国决定追究他的责任。 只要辛格尔回国,面临的就是法律制裁,他要不回国,那就是个流亡者,别说是享受贵族生活,能有地方容身就不错。 在这种情况下,高永书的跨国婚姻梦破灭。 如果说高家在龙国算是贫困户,那辛格尔则是咖喱国的通缉犯。 两相比较,还是待在龙国当个贫困户更加安全。 虽然日子过得不那么富裕,毕竟身份有保障。 现在高永书打的主意,是断绝跟辛格尔的往来,留在国内好好工作。 可她身体有病,不治好怎么工作? 原本有一个彻底治愈的机会,摆在高永书面前,可她没有珍惜。 她不但不知珍惜,还想利用医生的善良,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现在机会没了。 郊游归来,时琪再次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 她接手了咖喱国志愿者后续的治疗工作,帮他们稳定病情,但始终没有根治。 这个国家的人,可是有盗窃配方的前科,时琪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 毕竟这种病在龙国的发病率很低,就算是着急,也不是她着急,而应该是咖喱国人着急。 她能帮这些志愿者稳定病情,保住性命,把他们平安送回国,已经是仁至义尽。 比起治疗白头钩绦虫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按照时琪的规划,首先要进行的就是投资办厂,江北制药厂已经初具规模,刘经理的空壳公司加入之后,就直接成了合资企业。 这样操作,可以得到更多的政策优待。 除了制药厂之外,时琪还申请了一个日化厂的资质。 所谓日化厂,可以生产洗衣粉,洗头膏,擦脸油等等,反正,都是时下居家过日子最需要的东西。 有了日化厂的资质,就可以批量生产美容膏,然后出口到漂亮国去。 时琪已经跟珍妮约好,万事俱备之后,就由珍妮亲自出马,给美容膏拍个国际广告。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两个厂顺利开业,那就相当于种下了摇钱树。 就在这顺风顺水的时候,香江傅先生,突然给时琪打了个电话,“坏消息,你被人盯上了。” “什么情况?能说具体一点吗?” “富豪程家,程太太自己爆料说,是你血缘关系上的亲妈,有这回事吗?” “有的,前阵子,她还带儿子来找我看病,说那是我弟弟,我必须要捐个肾给他……” 话筒里好一阵子没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傅先生才继续说道, “这就对了,我说程太太为啥要在报纸上高调认亲,她还想让你捐肾。” 傅先生说起了事件的始末,当初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程浩生病,也知道程家为了他四处求医。 后来程浩跑了一趟内地,突然就宣布把病给治好了。 圈里人都猜测,程浩是得到了肾源,做了移植手术。 毕竟这种病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没想到,最近程浩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新换上的肾迅速衰退,他又住院了。 时琪觉得挺怪,“不应该啊,就算是移植的脏器,也不应该完蛋的这么快啊?” “呵呵,程浩换了肾以后,每天花天酒地,不是喝酒就是泡妞,日子过得比我们花多了。” 原来如此,要是这样整的话,别说是移植的肾,就是原装好肾也经不起造。 时琪表示自己明白了,“多谢提醒,我会留神,不让她有机会道德绑架。” “程太太这人心机很深,我怀疑,她不光是要道德绑架你捐肾,总之你要小心。”傅先生提醒道。 这些香江富豪一见面,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实际上背地里捅刀子,递刀子,各种心机搏杀层出不穷。 所以傅先生想的很多,时琪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好的,我会小心。” 放下电话,时琪就琢磨起来。 程浩住院快不行了,程太太没有第一时间跟她联系,而是先在当地报纸上造势,这是为了什么? 是希望全香江人都知道,她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有个神医女儿? 可这样做,对程太太到底有什么具体好处呢? 时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当天下午,时琪去给日化厂选址的时候,突然有辆车,不管不顾掉头就朝她撞过来……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时琪才明白程太太打的什么主意…… 程太太这回不想道德绑架了。 她是时琪的亲生母亲,跟时琪有血缘上的关系。 如果时琪意外身亡,那程太太就有权利继承时琪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体。 这算盘也打的太美了? 第228章 狗急跳墙 撞过来的是一辆轻型卡车,这辆卡车原本在工厂对面的路边上停着。 看见时琪从厂房出来,就越过绿化带,不管不顾加速朝她撞了过来…… 跟在时琪身边的,正是阿三。 这孩子别的不行,反应是非常快的,他立刻把时琪给拽开了,“师傅小心。” 可这样一来,阿三就暴露在车头底下。 大家都被惊呆了,“阿三,小心。” 卡车已经过来了,躲是躲不开了,只见阿三迅速往地上一躺,那卡车刚好从他身体上方开过去,实在是太吓人了。 卡车过去以后,阿三一咕噜爬起来就跑。 如果说是操作失误,那这会儿司机就该下车了,可这司机没有刹车,他一个掉头,又快速朝着他们这群人冲了过来。 这下子,就是再糊涂的人也明白了,这车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要他们的命。 “快跑,进厂房。”秦大夫已经跑到了一边,他捡起砖头,就朝着驾驶室丢了过去。 时琪和阿三速度快,直接冲进了门房里头。 门房虽小,却也是砖头水泥造的。 即便如此,卡车也没停,而是重重的撞在了门房墙上,然后才刹了车。 玻璃全部震的稀碎。 时琪沉着脸出来,看了看驾驶室里的司机,对方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干坏事兴奋的,还是喝酒喝的? 秦大夫已经冲了过来,打开驾驶室就把司机拽了出来,摁在地上狠揍,“你小子就是故意的,谁让你来的?” 大夫这个职业很特别,主要以救人为主,想得罪人并不太容易,秦大夫就想不明白了,是谁这么恨时琪? 司机被打的嗷嗷叫,可他什么都不说。 “秦大夫别打了,直接报警,我知道是谁指使的。”联系到傅先生打的那个电话,时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管是撞死还是撞伤了她,程太太作为时琪的生母,都有资格继承时琪的一切。 程太太应该挺有钱,她不是为了钱而来,那就是为了时琪的身体。 从医学原理上来说,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是提供脏器的最好供体。 程浩已经做过一次移植手术,现在出现了排斥反应,再换别人的肾也未必能行。 而她这个同母异父的亲姐姐,就成了最佳供体。 要是她在这次事故中出现的意外,程太太以生母的身份过来主持大局,别人都说不出什么。 到时候程太太说,反正时琪活不下去了,正好把肾脏给她的宝贝儿子,别人也无法反驳。 因为时琪还没有结婚,从理论上来说,没有比父母更亲密的人了。 秦大夫又踹了一脚,这才气呼呼的跑去报警。 阿三没有走,他警惕的守在时琪身边,“师傅,我觉得你该请个保镖了。” “对,咱们请个保镖,再买辆车,请个司机。”香江之行过后,时琪就一直想要买车,只是太忙了,这事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太好了,你要是买了车,我就学驾驶,我来给你开车。”阿三立刻表态,比起熬中药,他更喜欢把方向盘。 司机爬起来想溜,被阿三一脚踹翻在地,又用砖头补了一下,“谁指使你的?” 司机摸着头装傻,“你们说的啥意思?我就是喝多了?” 时琪冷笑,去卡车车厢里翻着,又找出两瓶酒来。 不得不说,程太太脑子还挺好的,她肯定是出了大价钱,才买通了这个杀手。 要是被抓,司机就一口咬定自己喝多了,酒驾要负法律责任,不过罪不至死。 等蹲够了日子,司机就可以出来快活逍遥了。 “哦,原来你是喝酒喝的,你喝够了没有?”时琪拿着酒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呀?”司机想跑,可惜被阿三拽住了。 在办案人员赶到之前,时琪和阿三捏着这家伙的腮帮子,硬是又给他灌了一瓶酒下去。 这个地方,过去曾经是手套厂因为经营不善,厂子倒闭,时琪想把厂房盘下来,经营化妆品,所以才过来实地勘察。 这会儿,不管是厂里还是路上,都一个人影也没有。 估摸着,这也是程太太选这个地方动手的重要原因。 至于这个司机,拿钱撞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琪可不想让他蹲几年牢就出来,实在太便宜这家伙了。 他不是爱喝酒吗?那就给他多喝点。 “我不能喝了,你们不要再灌了……”动手之前司机就喝了不少,现在又被灌酒,司机感觉到极为不妙。 “再喝点,喝多了才有可能肝衰肾衰,你坐牢刚好养着。”阿三学坏了,一边灌酒,一边笑眯眯的念叨。 赶在办案人员赶到之前,两人硬生生的,给司机灌了两瓶酒下去。 司机难以保持清醒,直接晕死过去。 他喝晕了也摆脱不了罪名,根据卡车行驶碾压的痕迹,就可以给对方定罪。 看到烂醉如泥的司机,办案人员有些不敢相信,“醉成这样了,还能开车?” “刚才他还没这么醉呢。” 这倒也有可能,因为醉酒有延时性。 办案人员现场勘查取证,然后把司机带走了。 能干这种事情的,都是亡命之徒,时琪也没指望能撬开司机的嘴。 回去之后,她就给顾遥打了个电话,说了目前面临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就待在家里别动,程太太没准还有后手,现在你家里是最安全的。”。 顾遥接了电话之后,十分重视,表示自己马上赶到。 时琪家里,不仅有阿三,秦大夫,方大夫陪着,还有退役的警犬龙飞。 这条狗养好伤之后,就被时琪收养了,现在每天吃吃喝喝,玩球刨土,过得很开心。 “你放心,我们都在这守着,除非他们拿家伙闯进来。”方大夫安慰时琪。 现在严格管制武器,想要拿到这些东西难于登天。 时琪也不担心这个,“程浩的病很急,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 她话音未落,院门就被敲响了,外边还有人喊她的名字,“时琪,时琪你在家吗?我是妈咪呀……” 第229章 崩溃边缘 时琪也没想到,程太太脸皮这么厚,前脚雇人撞她,后脚还能找上门来? 别说是亲妈,就是世仇,也没人这么干。 “师傅,不要开门,万一她动手怎么办?”阿三有点着急,大门不够厚,他害怕程太太会用强。 在几人的眼中,程太太已经成为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时琪点头,“咱们不开门。” 龙飞听到动静了,两只耳朵支楞着,悄悄趴到了大门口。 它是经过培训的犬,遇到动静不叫,而是根据指令,直接扑上去咬人。 时琪不开门,周围的街坊邻居听着动静了,大家都开门看,“你谁呀?人家不开门,说明家里没人,你敲什么呀?” 程太太哭着,说自己是来找女儿的,她跟大家理论,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站在墙根底下听了一阵,时琪发现,程太太状态很不对劲,肯定是程浩情势危急,程太太已经濒临崩溃了。 “像是这种情况,最好不要见面,万一一见面,她就捅你一刀,那可怎么办?”秦大夫沉着声说道。 还别说,以程太太的尿性,真有这种可能。 如果伤了时琪,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程太太肯定会想办法摘走时琪的肾,给儿子用。 话不说不明,想到这一点,大家都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也太可怕了。 时琪为原主感到悲哀,不管咋说,原主也是程太太的血脉,程太太如此急着取她性命,来为儿子续命,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聚集在人家家门口?”门外终于传来了顾遥的声音,他来了。 “这女人不知是打哪儿来的,一个劲乱敲时大夫家的门,我们都是街坊邻居,过来看看。” “警官,我是时琪的妈妈,你来的正好,快把她叫出来,我有话说。”程太太尖着嗓子大声说道。 “据我所知,时琪同志从小在养父养母家生活,她养父养母如今都不在,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顾遥的声音越发沉了。 “对呀,我们都知道时大夫没父没母,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是骗子?”这些街坊邻居还真是热心。 “我是真的,我是她的亲生母亲,给你们看报道。” 一阵悉悉嗦嗦发报纸的声音。 程太太之所以会向香江媒体,披露自己跟时琪的关系,就是为了现在做准备。 然而顾遥不看报纸,“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只是你单方面自说自话罢了。 你以为,认回亲生女儿是简单的事儿吗?想确认母女关系,不仅需要做亲子鉴定,还必须有当事人出具证明。就凭你一张嘴说,什么都证明不了。” “警官同志,这都是真的,我不骗你。”程太太都快哭了,怎么这些人的反应,跟她想的都不一样? “你有证据吗?没有就是寻衅滋事,赶紧离开,要不然,我就要抓人了。” 对于不懂规矩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进学习班,学一下规矩。 “警官,我在找亲女儿啊,请你理解我……” “听不懂人话,可能脑子有毛病,先扣起来。”顾遥直接下命令了。 直到被铐起来,程太太还在大呼小叫,让时琪出去见她。 把程太太带走以后,街坊邻居们自动散了。 阿三赶紧打开门,把顾遥请进来。 “时琪,这女人很难缠,她拿的是香江护照,在没有掌握具体罪证之前,最多只能扣一天。” “师傅,要不然你出去旅游,你出去旅游一个月,等你回来,程浩也该死了。” 要是搁在以前,对付这种无聊的纠缠,时琪就会主动躲出去。 可这次,时琪不想躲了,“顾遥,你帮我查一查,程浩住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他。” 摊上这种亲妈,并不是原主的错,对方仗着有血缘关系,才会如此嚣张。 时琪准备找上门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顾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时琪的用意点头,“行,当面讲清楚也好,总不能让善良的人躲着坏人跑?” 大家互相看了看,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善良的人守规矩,坏人不讲道理,可若是因此,就让善良的人躲起来,而坏人满世界嚣张,那天理何在? 在顾遥的安排下,时琪去了医院,当然,为了她的安全,顾遥带了两名手下,准备全程陪同。 秦大夫和阿三执意要跟着,他俩虽然身手不行,关键时候还可以当个肉盾。 就这样,一行六人,一起来到了医院。 程浩病入膏肓,程先生和程太太为他包下了一间特护病房。 他们带来的保镖和随员都在门口守着,顾遥亮出证件,要求这些人主动回避。 等门口清静了,大家才听病房里的动静。 此刻,程家三口正在病房里头哭呢。 “阿浩,妈咪没本事,我叫不来时琪……”程太太用小手绢抹着眼泪。 “妈,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时琪,她太狠毒了,明明有两个肾,为什么不肯给我用一个?”程浩咬牙切齿的说。 “阿浩,你放心,爹地会为你想办法。”程先生露出了阴狠的神色。他能雇人撞时琪一次,就能撞第二次,他就不相信对方躲得过…… 看着一家三口感情深厚,时琪忍不住为他们鼓掌。 “你怎么来了?你是来为阿浩捐献肾脏的?我立刻联系医生,咱们现在就准备手术?” 一看到时琪,程太太的眼睛就亮了,她冲上来想抓住时琪,被顾遥给拦住了。 时琪面无表情,“程太太,你不要再做梦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给程浩捐献肾脏。 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程浩这种病我能治。” “你能治?” “真的吗?” 程家三口都激动了。 “对,我能治,我连肾癌都能治好,这种病算什么?只要我出手,不需要换肾脏,也能还程浩一个健康的身体。”时琪说的很肯定。 时琪这段时间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尤其是天王王云杰复出成功,香江媒体特别提到王云杰身后的功臣。 现在大家都知道时琪是神医。 程家三口早就怀疑,时琪能治好程浩的病,只是大家不熟,他们没机会当面问时琪。 现在听时琪自己承认,程太太立刻激动的不行,“你能治?那你还不赶紧给弟弟治病,你还等什么?” 时琪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程浩治病了?我只是告诉你们,我能治他的病,但我不治。” 杀人诛心,时琪这话,就是在三人心上捅刀子。 程太太只觉得喉头一甜,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 第230章 明明白白的死 程先生气的发抖,“真是孽障,你明明能治程浩的病,为什么不给他治? 你们两个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啊。 更何况,你还是个医生,本来就该治病救人,你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吗?” 程浩差点从病床上跳下来,“时琪,能治为什么不治?你快点给我治病啊? 大不了我管你叫姐姐,这总可以了?” 时琪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不可以,你算是什么东西? 你们第一次找上门来,我就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跟你们说实话,当时我就很有把握,能给你治病。 为什么我不给治?是因为我不想治。 你们在要求我治病之前,麻烦过脑子想一想,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就凭你们做的那些事,我凭什么要给你治病?以德报怨吗?” 程家三口面面相觑,他们总算明白,时琪为什么会跑这一趟了。 她根本就不是来给程浩治病的,而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程浩就要死了,你说这些话不是作孽吗?你是她亲姐姐啊。”程太太一副慈母的样子,哭的几乎断气。 “有血缘关系我就得帮他?这是谁定下来的规矩? 我跟你也有血缘关系,你可曾为我想过?一上来就喊打喊杀,逼迫我捐肾。 我并没有拿过你一分钱,吃过你一粒米,你哪有脸提这种要求?”时琪冷冷的看着程太太的脸。 “你……你怎么这样?你太冷血了,我可是你妈……”程太太一贯冷血,可今天时琪表现的比她更冷血,她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别提这个字,你不配,”时琪看了程浩一眼,后者正抓狂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程浩,其实你的病也不是完全没救,除了我的肾脏之外,你还可以用程太太的肾。 你们是母子关系,你用她的肾脏更合适,就看她愿不愿意救你的命了。” 程浩缓缓看向程太太,“妈咪,还可以这样的吗?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 程太太目光躲闪,满脸都是纠结之色,“不是妈咪不愿意,而是……” 而是什么呢,那句话程太太始终没有说出来,真实原因就是不愿意,舍不得。 之前她可以把原因都推到别人身上,现在事到临头,轮到了自己,程太太再也找不到借口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妈咪,你也有两颗心脏,你愿意给我用一颗对不对?毕竟我是你最爱的儿子呀。” 程浩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爬到了程太太的身边,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事已至此,就把你的肾脏分一颗给阿浩。”程先生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给?你是阿浩的爹他,他用你的肾脏也是一样的……” 夫妻二人目光交汇,对撞出火花。 程浩跪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了,一向最爱他的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不愿意给他捐肾? 他们一直口口声声说,肾脏有两颗,给别人用一颗没关系的,为什么轮到自己,他们就不愿意了? 这一家子已经开始内讧了,时琪功成身退,转身就走。 她刚刚离开病房,病房里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你为什么不捐?你就是舍不得。” “你不也一样,你还有脸说我?” “你们别吵了,到底谁能救救我?” 离开了医院,顾遥冲着时琪竖起了大拇指,“杀人诛心,你这一招高明。” “这下子好了,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就有时间追查撞人案了。”秦大夫深以为然,也在一旁点头赞美。 转移了矛盾之后,顾遥并没有放弃追查幕后凶手,而是加紧侦查。 醉酒司机清醒之后,出现了肝衰竭症状,只能住院调养。 他咬死不肯承认受人指使。 顾遥也不着急,直接让人清查醉酒司机的资金往来。 经过检查,司机的妻子交代,几天以前司机交给她十万块钱,让她妥善保管。 顾遥就告诉司机,如果说不清楚来源,直接没收这笔钱。 司机立刻就急了,这可是他的买命钱,他现在身体出现了问题,如果钱被没收,相当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就白忙活一场。 在这种情况下,司机交代了,“我是受人指使,指使我的人,是来自香江的程先生。 他说只要我撞死时琪,就给我三十万,这十万块钱,是他预付的定金……” 只要动手撞人,就有钱可拿,怪不得司机觉得这是桩好买卖。 顾遥把审讯结果交了上去,申请立案,把这件事作为故意杀人案来调查。 上级批准了。 就在顾遥带人去抓程先生的时候,程浩刚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就跟时琪期望的那样,程浩是明明白白去死的。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程浩终于明白,爹地和妈咪没有他们自己说的那么爱他,他们最爱的是自己。 这几天不管程浩怎么哭,怎么求,程先生和程太大都咬死不松口,他们舍不得自己的肾脏。 这玩意儿太珍贵了,嘎走一个,剩下一个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程浩刚死,程太太就抹了把眼泪,她准备跟程先生商量一下,趁着还年轻,看能不能生个二胎。 就在这个时候,顾遥带着人破门而入,冲着程先生亮出了逮捕令,“程东海,你涉嫌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这件事情,当然不是程先生一人策划出来的,程太太出谋划策,其实是主力。 程先生被抓之后,问清楚减刑政策,就直接把程太太供了出来,两夫妻感情好,要坐牢也得一起。 事情到了这一步,程太太还想着要找时琪,因为她是受害人,只要愿意谅解,就可以减轻他们的罪责。 顾遥告诉他们,“没用的,故意杀人是公诉案件,就算是当事人谅解,也没用。” 最终,程家三口一死两坐牢,为这件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时琪终于摆脱了麻烦,然而,作为一名医生,她可是闲不下来。 这一天忙完,时琪刚刚回家,就在门口被拦住了,拦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这女人面容憔悴,神色惊惶, “时大夫,你就是神医小时大夫,帮帮我,我都快疼死了……” 第231章 蛇缠腰 时琪看了一下女人的脸,立刻就明白,她得的是什么病。 只不过这种病发病隐匿,这女人又没有出现皮肤表现,所以其他医生才诊断不出来。 “不要着急,坐下慢慢说。” 时琪指了一下门口的石凳子,这是几个热心邻居放的。 因为经常有病人慕名上门求诊,邻居们觉得他们站着怪可怜,就给弄了几个石凳子。 中年女人疼得嘶嘶抽气,“时大夫,我这疼了十几天了,是突然疼起来的,身上啥也没有。 我去找大夫看,他们说看不出来啥,抽血也化验不出来问题,说我这可能是幻觉。 可我真不是幻觉,我真疼,尤其是腰上,就好像被什么蛰了一样,痛得特别厉害。 白天黑夜都疼,我只能吃止疼药,不过没多大用处。” 中年妇女说着,比划了一下,从腰到肋下,都被她划进了疼痛的范围。 时琪点头,把了一下脉,“你得的这种病并不复杂,是带状疱疹,又叫蛇缠腰。 只不过,你一直没有出现皮损,所以给诊断造成了困难。” 中年妇女眼睛一亮,“真是蛇缠腰?有一个老大夫也说,我得的像是蛇缠腰,不过没出疹子,他确定不了。” “是的,你得的就是这种病,带状疱疹一般都会出皮疹。 你之所以没有出皮疹,是因为那两天,你刚好吃了凉血清毒的中药。” 听了时琪的话,中年妇女陷入回忆之中,她猛然一拍巴掌,“时大夫,你真是神了。 前些日子,我姐姐得了一片灵芝,分给我一小片儿,她说这是好东西,吃了大补。 我当时就吃了,吃完之后腰上就疼了起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给的灵芝是假货,这是吃出毛病来了,可别人都没有腰疼,我就没敢说。 现在想想看,是我本来要发病,但灵芝克制了蛇缠腰,对?” “是的,你说的没错,灵芝是补品,清中带着补,但你吃的量不够,不足以克制蛇缠腰,所以还是发病了。” “哎呀,老陈大夫真是神了,我应该听他的话……” 中年妇女念念叨叨说起了老陈大夫,看了这么多大夫,只有老陈大夫说的跟时琪一样。 病人都是后知后觉的,不病到治不了的程度,他们很难相信医生的话。 时琪笑了笑,让中年妇女等一会儿,自己进院子拿了支笔,给中年妇女开了一张药方, “蛇缠腰不是什么复杂的病,不过你耽误的时间有点长,除了按方吃药,还要注意休息,补足营养。” 中年妇女连连答应着,硬是给时琪留下了一个红包才走。 这中年妇女走后不久,就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找上门来,他自称姓陈,是个中医大夫。 时琪不明白,同行上门是什么意思,“您老找我有事吗?” “有事,你给小王看了病,看得很不错呀。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从脉象上判断出,她吃过灵芝的?” 原来,白胡子老头就是中年妇女提过的老陈大夫。 中年妇女开了药回去之后,就跟老头提了句,老头对时琪的诊断能力很感兴趣,这是专程上门讨论来了。 原来如此,时琪之所以能断言病情,拥有金手指是一个重要原因。 金手指就像是结论,已经有了结论,想要反向推断并不难。 时琪回忆了一下中年女人的脉象,就跟白胡子老头说了起来,后者很虚心,一边听一边提问。 他每提一个问题,都能刷新时琪的认知,跟拥有金手指的时琪不同,老头是有真本事的。 讨论到最后,老头对时琪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呀,小时大夫,之前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报道,我还以为你是浪得虚名。 万万没想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比老朽强多了。” 时琪很真诚的问,“您老的本事也不差呀,请问您现在在哪里坐堂?有没有兴趣来我的诊所工作?” 时琪想开办分院,还缺个院长坐镇,她觉得这老头挺合适,中医本领扎实,而且实事求是。 所以,时琪才会邀请老头先来诊所坐诊,这样才方便进一步观察。 老头犹豫了一下,“恐怕不行,我家里拖累很重。 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不想出门坐诊,而是我闺女有点毛病,我得留在家里照应她,所以只能在家门口开个小诊所。” 时琪大为惊讶,这位老陈大夫已经很有本事了,他都治不了的毛病,那得是什么病? 时琪起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毛病?您要不介意,我可以看看去。” “这……也不是不能说,我就是怕吓着你,你要想看,那就跟我一起去。”老头倒是也豁达。 时琪收拾收拾,就跟白胡子老头一起出门。 俩人出门没走几步路,刚好遇见了方大夫,方大夫一听时琪要出诊,“我也去看看。” “我没问题,老陈大夫,您觉得行不?”时琪询问老头的意见。 毕竟生怪病的,是老头的闺女,他要是觉得不方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那方大夫就不能去。 老头苦笑一下,“去就去。” 老头住的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他家院子门口,还挂着一块陈记诊所的牌子。 据老头说,前院坐诊看病,后院就是他们父女俩生活的地方。 方大夫看了看周围,觉得很惊讶,“这地方还有个诊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 “我们父女俩刚搬过来不长时间,以前不在这块住。”老头不想多说,方大夫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老头直接开了后院的门儿,“我闺女就在这里头,你俩看见她,要是觉得害怕,那就走,可别当着她的面说啥。” 时琪和方大夫都点头,同时两人的内心也更加好奇,老头的闺女到底得的是啥病呀? 才会让老爷子如此郑重? 就在这时,从屋里边出来一个浑身长满了毛发的怪物,如果不是穿着衣裳,就跟动物园的狗熊一样…… 出于本能反应,方大夫差点惊叫出声,幸亏在最后关头,她想起了老头的叮嘱,这才硬生生把惊呼声给咽下肚子里。 只是,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32章 长毛怪 怪物看到一行人,也愣在了当地。 就在这一瞬间,时琪看出来了,别看这家伙浑身长满了毛,其实她是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女人?难道这就是陈老大夫说的闺女? 时琪满心疑惑,从头到脚的打量着长毛怪。 长毛怪身高一米六左右,连同五官都被浓密的黑色毛发覆盖。 这毛发跟头发不一样,有毛绒感,像是狗熊身上的毛,足足有两寸长。 长毛怪上身穿着普通衬衫,下身穿了一条长裤,类似于人类的脚上,则套了一双拖鞋。 透过拖鞋的缝隙能看到,除了脚趾甲盖,其他地方也长着长毛。 要是长毛怪不说话,肯定被当成类熊,或者是类猿的一种怪物。 然而长毛怪说话了,声音是暗哑的女声,还充满了好奇,“爸,你咋领生人来了?” 我的天哪,方大夫再也抑制不住惊讶之情,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时琪不动声色的把方大夫扶了起来,“你好,我们不是生人,我们是大夫。” 陈老大夫默默点头,时琪和方大夫的表现还行,没有吓着他家闺女,“小圆,这是我请来的医生,让他们帮你看看病。” 论理,有人来家做客,得先让人家坐会,喝口水啥的,可在老陈大夫家,这些繁文缛节都被免了。 再说了,长毛怪端来的水,谁敢喝? 名叫小圆的长毛怪倒是挺听话,答应了一声,就坐到了时琪的对面,“把脉不?看舌苔不?” 时琪端详了一下小圆的脸,虽然被毛覆盖着,不过脸庞的轮廓还算正常,包括身体机能都是正常的。 这么正常,咋会长一身毛? 看不出来,那就把脉。 小芳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时琪搭上去…… 有厚厚的毛发盖着,根本感受不出来脉搏的波动。 陈老大夫尴尬的咳嗽一声,“你把那毛分开,就能感觉到了。” 时琪照做,脉相显示,坐在她面前的,就是个正常的女人,不到四十的年纪,没有结过婚。 “小时大夫,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老陈大夫满怀希望的问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寻医问药。 时琪算是高明的医生了,他很在意对方的诊断。 “没看出来,一切都是正常的。”时琪松手,伸手扒拉了一下小圆脑袋上的毛。 不对,还是有不正常的地方。 原本应该长着头发的地方,也被长长的毛发覆盖,这些毛发跟手上脚上的毛发是有区别的,要更长更硬一些。 这说明什么? 说明长毛怪还是有头发的。 老陈大夫看到时琪的动作,尴尬地挠头,“之前我们也看过好些个大夫,人家都说瞧不出来啥。” “的确是正常的,她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返祖。”时琪下了结论。 在几百万年之前,人类身上是长满了毛,后来逐渐进化,就没有毛了,转而变成了光滑的皮肤。 返祖现象是基因突变的一种,它跟进化是一样的,进化是朝前发展,而返祖是回到过去。 “以前也有人说过,小圆是返祖,长毛对于咱们是异常的,对小圆则是正常的。 要是真有病还可以治,可她是返祖,唉,这可怎么是好?”老陈大夫叹口气。 小圆抓了抓胳膊上的毛,也跟着老爸爸一起叹了口气。 她打小就这样,刚一出生,给她接生的医生护士,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说是医院里生了个毛孩。 多毛症患者,最多是身上的毛多一点长一点,而小圆则是浑身都被毛覆盖,就跟小动物一样,这实在是太稀罕了。 小圆的妈妈被吓抑郁了,她不肯给毛孩喂奶,孩子生下来没几个月,就跳井自杀了。 各路亲戚朋友纷纷上门游说,说小圆不吉利,是个怪物,让老陈大夫想办法把她扔了,或者是弄死算了。 幸亏老陈大夫意志坚强,没听这些人瞎说,而是倾尽了心力把女儿带大。 不管是毛孩还是毛孩儿的父亲,都特别不容易。 在家乡晃悠到上小学的年纪,老陈大夫实在呆不住了,只能带着女儿背井离乡。 如今小圆三十多了,父女两个走南闯北,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了。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把他们父女两个当怪物看,也有好人,只不过好人少。 听老陈大夫断断续续讲了这些年的经历,时琪心里也很不好受,她整理了一下思绪,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多毛对小圆来说是正常状态,那我们能不能让她生脱发的病呢?” 老陈大夫眼睛立刻就亮了,妙啊,反其道而行之。 对于正常人类来说,有早秃,斑秃,各种秃。 这自然不是正常现象,好多人都说秃头不好。 但是相比较其他的病而言,秃虽然丑了点,却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也不会造成身体上的不适。 就比方说秦大夫,虽然有人骂他秃头,他照旧抽烟喝酒打牌,跟不秃的人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毛孩就不能秃呢? 要是小圆患了早秃症,那不就能正常融入社会了吗? “不过,我还没有好好研究早秃的机制,让我好好琢磨琢磨……”时琪说着,就用心思考起来。 “秃头好像也遗传?你没看老秦那三个儿子,虽然年纪轻轻,可发际线都挺靠后的。”方大夫有些担心。 如果是遗传,那说明上天早有安排,非人力可以左右的。 “是跟遗传有关系,但也不全是,想要早秃,小圆以后可以多跟秦大夫交流一下,看下秦大夫是怎么过日子的。” 这个,就叫做习得性早秃。 认真想了一会儿,时琪想出了一个药方,她问老陈大夫要了纸笔,把这个药方写了下来。 老陈大夫戴上老花镜,认认真真看起了药方,“这个方子可行,要是反过来就可以治秃头了,这样,我尽快去抓药……”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墙头上传来了一声尖叫。 大家一起扭头看去,只见西边的墙头上扒着两个人,应该是在偷看小圆。 其中一个人手中还拿着相机,另外一个正在尖叫…… 看到这一幕,老陈大夫不由自主苦笑起来,“时大夫,我们这又得搬家了。” 第233章 借衣借寿 人类的好奇心不容忽视。 老陈大夫这家邻居姓万,儿子在报社工作,刚好在为了新闻线索而发愁。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隔壁的谈话,起了好奇心,这才不顾身份扒墙头。 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新邻居是个长毛怪。 小万记者立刻意识到,这是个了不起的新闻线索,他顾不得害怕,直接取相机,把小圆偷拍下来。 原本小万记者还想多弄一点儿新闻线索,没想到,万老太太看见儿子扒墙头,也扒上了墙头。 万老太太没有儿子那么好的涵养,看见小圆就发出了惊叫…… 这一叫可就不妙了,小圆受了惊吓,直接进屋去了,连带着邻居们也不见了。 “妈,你咋回事呀,看就看呗,为啥还要叫?你瞧瞧,你把人都吓跑了,我还听什么呀?”小万记者很生气,放下照相机就开始抱怨起来。 “有什么好听的呀?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新邻居家生了个怪胎,哎哟哟,也怪可怜的。” 万老太太摩挲着胸口,缓过劲来以后,就开始同情隔壁的毛姑娘了。 “你看什么都可怜,你咋不可怜可怜我呢?再写不出来新闻,我就要被开除了。”小万记者叹口气,认命的拿起照相机,还好,抢拍了几张照片。 开局一张图,结尾全靠编,只要有照片在手,毛姑娘的故事就好编了。 “你别糊弄我了,你是正经大学生,是国家把你分到报社的,咋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开除你? 你听我一句,这事儿可不能往外说,老陈跟他闺女挺可怜的。要是因为你报道瞎胡说,人家又搬家了,那不是造孽吗?” 万老太太挺有主意的。 小万记者想了想,“这样,我只报道这事儿,不提具体人,也不提啥地方的事儿,这总行了?” 按照小万记者的说法,能比较好的保护当事人,万老太太寻思了一下,也不能真的端掉儿子的饭碗,就点点头,“行,那你去。” 应该说,万老太太和小万记者都是比较善良的人了,陈老大夫和他的毛姑娘遇上这样的邻居,是他们的运气。 且不提陈老大夫,等儿子走了以后,万老太太就开始寻思,该怎样帮助隔壁这位毛姑娘? “这孩子打小死了妈,也没正经念过书,全靠他老爸爸一个人养着。 要是有一天老爸爸走了,这孩子怎么活呀,不会让人当成狗熊抓起来?”不得不说,万老太太的思维还是挺发散的。 万老太太看见沙发上的毛线针,猛然间有了主意,“这孩子身上长了毛不能念书,但是可以学手艺啊。” 跟谁学手艺呢?万老太太觉得自己就挺合适。 她干别的不行,不过会织毛衣,还会用钩针勾花。 在如今这个年月,最流行的东西就是钩花和棒针毛衣了。 打一件棒针毛衣的工费,最少得十几块钱。 想好了怎么帮助毛姑娘,万老太太就兴奋地抓起毛线针和钩针,准备找老陈大夫好好聊聊。 就在这个时候,她家的院门被敲响了。 万老太太放下毛线针,打开了院子门,看见门外头是多年不见的妹妹。 妹妹身边还跟着妹夫,外甥,外甥媳妇怀里还抱着娃,一家五口都来了。 姐妹两个并不亲密,外甥出差,来了省城好几次,都没来看过万老太太。 所以猛然看见妹妹一家子都站在门口,万老太太还挺惊讶的,“巧珍,你们怎么来了?” “姐,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来投奔你……”巧珍一张嘴就哭。 “这是怎么说的?你们先进屋……”万老太太很惊讶,搀扶起妹妹,让她进屋慢慢说。 妹妹进了屋,妹夫,外甥,外甥媳妇抱着孩子,一溜烟都跟进来了。 妹妹指着外甥就说了起来,“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求到你头上。 志强得了大病,我们那小地方看不了,人家说,他这病只有省城大医院能治,我们这不就来了吗?” 志强就是万老太太外甥的名字。 万老太太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原本她跟妹妹关系不大好,可一听外甥生了病,她立刻就动了恻隐之心, “你别急,慢慢说,志强这么年轻,生啥大病啊?” “地区医院给查的,说是胃癌,地区医院的医生说,他们已经治不了了。”妹妹说着,又哭了起来。 万老太太惊讶极了,外甥还不到三十岁,咋能得这种病? 看到老姐姐不相信,妹夫打开行李,从里边取出一摞化验单,拉着万老太太的手,让她自己看,“是真的,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咱也不会咒他呀。” 万老太太带上老花镜,细细的看起了化验单,果然,一系列检查结果都指向胃癌。 “这可怎么办?我也不是医生,我帮不了你们啊?”万老太太同情心立刻爆棚。 “你能帮,胃癌可不是普通的病,听说得治挺长时间的,志强治病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住在你家?”妹妹一脸殷切的看着万老太太。 万老太太立刻明白了,这一家子为啥会上门来,他们这是没地方住,想把自己家当旅馆。 要是搁以前,万老太太不一定同意。 为啥呢? 以前姐妹俩处的不融洽,可如今妹妹遇上了难事,万老太太特别理解对方的心情,她毫不犹豫就点了头,“没问题,志强治病期间,你们就住我家。” 听见万老太太这么说,妹夫立刻吹捧她,“看我咋说的,我就说姐愿意帮忙,还是姐对咱们好。” 妹妹连连点头,指挥着外甥和外甥媳妇儿,把给万老太太拿的礼物取出来, “姐,这都是给你带的,这是手工做的酥糖,你不是最爱吃这东西吗?” 看见这些礼物,万老太太有一瞬间恍惚。 以前妹妹上门,从来都是空着两只手,她还以为妹妹不懂人情世故,如今看起来还是懂的嘛。 就在万老太太恍惚的时候,妹妹已经领着外甥在屋里边转了一圈。 再出来的时候,妹妹手里拿着一件夹克衫,非常自然的就往外甥身上穿去。 看见这一幕,万老太太赶紧阻拦,“唉,你们干什么?这是志远的衣服,他不喜欢有人动他的衣服。” 志远,就是万老太太儿子,小万记者的名字。 “哦,志强有点冷,借志远衣服穿一穿,姐,你不会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 万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不是舍不舍得衣服的问题,而是借衣借寿…… 第234章 好心没好报 借衣借寿,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运势平稳的人,不能把自己的衣服借给运势衰弱的人,尤其是病人。 这样会连自己的健康和运气一起借出去。 要是搁以前,志强没有生病的时候,老太太一点也不介意把儿子的衣服给出去几件。 可现在志强生了癌,万老太太就不愿意了。 就算是姐妹,万老太太也不能拿着自己儿子的健康去赌啊。 都说封建迷信不可信,可架不住老辈人都这么说。 妹妹一家子带着个病人上门,万老太太都没有拒绝,下决心要管吃管住。 可妹妹要借走儿子志远的好运气,那万老太太就忍不了了。 “你赶紧给我放下,志远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万老太太变了脸,三两下就把衣服抢下来了。 “行行行,不动就不动,我们行李里头其实有衣服,就是翻起来麻烦,姐,你别生气啊,我现在就给志强找衣服。” 妹妹认错认得特别快,还了夹克衫之后就去收拾行李。 外甥媳妇儿抱着孩子过来问,“大姨呀,我们住哪个屋?” 四个人,两对夫妻一个娃,最少占两间屋,万老太太想了想,“就住西厢。” 虽然妹妹刚来就犯忌讳,可万老太太并没有多想。 不管咋说,两人毕竟是姐妹,她想对方应该不是故意的。 西厢两间房常年空着,现在有人要入住,万老太太跟着捯饬被褥,一忙就是半天。 “姐,可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该做饭了?我帮你做饭去。”妹妹说着就挽起袖子,准备进厨房。 来者都是客,万老太太没打算让妹妹帮忙。 妹妹也没坚持,趁势又躺回了床上,“那行,那我就再歇会,志强出了这个事,我也没歇好。” 到了这一步,万老太太对于对方,更多的还是同情。 她看看时间,儿子也快回来了,就急急忙忙挎起篮子去买菜。 买菜的路上,还遇到了老陈大夫,对方倒是涵养好,没提她扒墙头的事儿,“买这么些菜呀?” “嗨,家里来亲戚,小县城来的,进城来看病。” “那得好好招待,病人需要营养。”跟万老太太一样,老陈大夫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对了,我看见你家丫头了……”憋了又憋,万老太太还是没忍住,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老陈大夫停住了脚步。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这丫头想不想学手艺啊?她要是想学钩花,织毛衣,可以跟我学。”万老太太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原来如此,老陈大夫舒了口气,“那行,我问问她。” “你问问去,钩花织毛衣都是手艺活,在屋里做活就行,挺适合你家闺女干的。 你可别小看手工毛衣,现在织一件手工毛衣十几块呢。”万老太太碎碎念。 老陈大夫明白了,对方这是想教毛闺女学手艺,他的表情郑重起来,“让您操心了,我回去就问。” 万老太太做好事也不求回报,匆匆说了几句之后,就挎着篮子回家做饭。 一进院子,她就皱起的眉头。 妹妹一家子来访,把原本整洁的小院儿给弄乱了。 万老太太出门,他们也没收拾,小孩还往地上扔了两团垃圾,现在院子里更乱了。 “这……”万老太太是个干净人儿,见此情形只能放下菜,先收拾卫生,她收拾好了卫生,妹妹一家子的房门还关着。 万老太太只好进厨房做饭,谁让她之前说过,自己做饭,不让妹妹插手呢?没想到人家真的啥也不管。 万老太太岁数不小,原本有些慢性病,以前只有她跟儿子的时候,儿子也不让她多干活。 今天一忙就是半天,万老太太有些腰酸背疼,可饭还没有做好,她只能坚持。 饭菜刚下锅,小万记者就回来了,“妈,报道发了,就按你说的发了,咦,咱们家怎么这么乱?有人来了吗?” “你小姨来了,你表弟志强得了病,唉,真是造孽啊,他这个病……”万老太太絮絮叨叨,把妹妹一家的情况说了。 小万记者若有所思,“他有没有说要去哪个医院看病?要看多久,为啥一家都过来?” “这我还没来得及问。” “你不是跟我小姨闹的挺不开心的嘛,她咋还来呢?” “家里有人生病了,理解理解。” 小万记者不吭声了,他妈就是个善良的性格。 有儿子帮忙,饭菜很快就做好了,饭菜上桌的时候,小万记者去叫人。 他敲开西厢的门,一眼就看见表弟志强身上穿着自己的夹克衫,小万记者的脸一下就沉下来,“表弟,你穿的这是……?” “表哥天儿有点冷,我随便穿穿,你看,隔着衣服呢,我也没给你弄脏。”表弟志强笑着说道,并没打算把夹克衫还给小万记者。 毕竟大家是表兄弟的关系,小万记者也不好上手扒衣服,不过他心里特别别扭。 从小姥姥就念叨,借衣借寿,借钱借运,让孩子们不要轻易给别人借东西。 志强得了这种病上门,还穿他的衣服,小万记者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正在这个时候,老万太太的妹妹也出门了,她看了一眼儿子,“你咋又穿志远的衣裳,赶紧脱下来,让你大姨看见,她又该生气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志强表弟很不高兴,不过还是把夹克衫脱下来了。 小万记者一把抢过夹克衫,第一反应就是,这衣服要好好洗洗。 这世上善良的人居多,可是再善良,也得先维护自己的安全和健康。 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健康,去换别人的健康。 可以说,妹妹一家子刚来,就犯了万老太太的大忌讳。 小万记者拿到了衣服,也没敢再放进衣柜里头,他想着洗洗再说。 晚餐的菜很丰盛,有肉有蔬菜,然而妹妹并不满意,“姐,你不知道志强有病啊,这些菜太咸太腻了,他都吃不了,他得吃清淡的。” 万老太太皱眉,“那怎么办?” “我再给他炒个青菜,你记着,下回炖肉的时候,用水白煮,别放这些辣椒呀,酱什么的。” 万老太太答应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是请了个麻烦进家门…… 就这样,妹妹又下厨,折腾了半天,整了一盘清淡的菜出来,大家伙才吃上饭。 万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整完了这顿饭,应该能好好歇会儿,没想到,刚放下筷子,妹妹一家人就不见了。 看这一桌油腻腻的碗筷,万老太太傻眼了,敢情这收拾善后,还是她的事啊? 第235章 换命 小万记者叹口气,“来了五个人了,就不能腾把手,帮忙收拾一下吗?” 老万太太强撑着站起来,“算了算了,来者都是客,我弄。” 小万记者不忍心让老母亲操劳,“你歇着去,要不然一会儿你又头晕,我来收拾。” 儿子也上了半天班,可不让儿子弄,自己又难受…… 要好好招待亲戚,就只能牺牲儿子的休息时间了,老万太太忍着头晕进房躺下。 她刚躺下,外甥媳妇儿就抱着孩子敲门, “大姨,你家洗衣盆在哪儿?小宝刚拉在裤裆里了……” 老万太太很崩溃,你们五个人带孩子,就不知道提前把一下吗? 不过,她这个人很善良,又想着外甥志强得了那种病,最终还是爬起来,找盆,倒水,帮着收拾。 在老万太太和小万记者的操持下,客厅,厨房,小院子里又焕然一新。 卫生刚打扫好,妹妹一家子都出来了,“姐,你们还没休息啊,我还有点事要你们帮忙。” “还有事啊?” “这不是志强要看病吗?你们认不认识什么好大夫?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省城大医院,除非有亲戚在里头当大夫,否则拉关系都拉不上。 万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真不认识人,我们自己看病,就在门口小诊所,老陈大夫看的挺好的。” “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志强得的可是大病,门口小诊所的大夫会看什么?”妹妹的声音高了起来。 弱就是可怜,就必须要帮他们。 万老太太只觉得一阵子眩晕,她还没有同情心? “小姨,我们真不认识大夫,省城就那几个大医院,还有一个诊所挺有名的,你们想好去哪一家,直接挂号排队好了。”小万记者忍着气说道。 “志远,我们大老远过来,哪有时间排队挂号?你可是记者,有本事,帮忙找找人,给我们弄几个号呗?” “我弄不来,我们自己看病,都得去挂号排队。” “切,还是不肯帮忙。”志强嘟哝着,看样子对小万记者很不满。 小万记者也是有火气的,他刚要发脾气,就被万老太太摁住了,“志远,我有点头晕,我回屋躺一会儿。” 娘俩回到屋里,小万记者很生气,“他们咋这么不知道好歹呢?咱们又不欠他们的?” 老万太太叹了口气,“算了,他家有病人,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那怎么办?就容着他们闹下去?” “他们不是来看病吗?看完病,他们自然就会走了。”老万太太已经认识了,自己把妹妹一家让进门就是个错误。 可那又怎么样?现在翻脸,这亲戚就彻底做不成了。 小万记者咬牙,“那行,我再忍忍……” 请神容易送神难,尽管再三强调自己没人脉没关系,可妹妹一家还是讹上了小万记者。 哪怕是到医院排队,他们也要拉上小万记者。 妹妹拉着小万记者苦苦哀求,“我真是没办法了,志强还年轻,你不帮他谁帮他,你忍心看着他去死吗?” 小万记者没办法了,“那你们想去哪里看病?我们这有家诊所很有名,除了诊所,还有省医院?” “诊所是私人开的,就怕图有其表,我们还是去省医院。” 省医院挂号排队都很正规。 小万记者挂了号,“小姨你们来个人排队,我还要上班。” “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呀?没有黄牛吗?”小姨神叨叨的问。 小万记者还真不知道。 最后,还是小姨亲自出马,从黄牛手里买了个号,“一个号十块钱,他们咋不去抢呢?” “行了,有号就不错了,没人给帮忙就是这样,赶紧去看。” 小姨一家人,仿佛忘了小万记者一样,簇拥着志强跑去看病。 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涌上了小万记者的心头,既然早就拿定主意要买高价票,为啥还要让他来医院? 这不是折腾人吗? 小万记者只觉得热血上头,忍了好久,才把这口气咽下去。 他要是现在发脾气,万老太太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截止到目前,这对善良的母子,还想着能维持亲戚关系,就尽量维持。 他们可不知道,自己的善良在别人眼中就是好欺负。 话说,等人都走了以后,万老太太强撑着起来打扫卫生,再给大家伙做饭。 西屋里头放的,都是妹妹一家人的东西,瓜田李下要避嫌,万老太太不打算碰。 打西屋窗口过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朝里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外甥和外甥媳妇儿住的那间屋里头,床底下好像扔着一件衣服…… 万老太太把眼睛揉了又揉,越看越觉得,那件衣服像是志远的。 昨天,她已经从志强手里抢下了一件儿子的衣服,怎么他们屋里还有? 万老太太不迷信,不过从小听老辈人念叨的多,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就推开房门进去查看。 这一看,差点把万老太太气炸了肺。 床底下的,正是儿子志远的衣服,这件运动服是万老太太亲自给小万记者买的,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现在运动服的两只袖子都被剪下来了,身体的部分也被剪的一条一条的…… “这是干什么呀?”老万太太把破衣服捡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家里没进外人,干这事儿的只能是妹妹一家子。 借衣借运,现在他们又故意剪碎了小万记者的衣服,明显是没安好。 心世上咋有这样的人?她把妹妹一家当亲人,妹妹一家把她当成冤大头,不仅不领情,还想着害她儿子。 难道妹妹一家以为,害了她儿子志远,他们家的志强就能好吗? 老万太太只觉得胸口完全被愤怒堵塞,她拿起破衣服踉跄着往外走,她想要质问妹妹,到底是想干什么? 可惜,还没走到门口,老万太太就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236章 一命换一命 老陈大夫家的毛闺女扒墙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她吃了一惊,怎么办? 这些年来,毛闺女遇到的邻居有好有坏,坏的都变成过眼云烟。 那些对她好的,给过她一块糖,安慰过她的好邻居,都被毛闺女记在心里。 “爸说了,万阿姨还想教我织毛衣钩花来着,我得救她。” 毛闺女这么想着,也顾不上暴露了,急急忙忙回房间戴上帽子,就准备往外跑。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毛闺女脚步停了一下,决定再看看。 妹妹一家子看病回来了。 他们一眼就看到,晕倒在门口的万老太太。 “哎哟,这是咋回事?咋晕在门口了?” “妈,是不是换命的法子灵了?”志强伸手试了试万老太太的呼吸,发现对方还有气儿,竟然有些失望。 “肯定是啊,人家大师说了,一命换一命,不该死的人死了,你就能活下来,咦,我姐咋还有气儿呢?” “这咋办?她没死,志强也活不了啊?”妹夫有些皱眉头。 “要不,拿个枕头捂一下?”妹妹犹犹豫豫的说着。 万老太太自己犯病走了,和妹妹拿东西捂死,是完全不一样的。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妹妹下手则是谋杀。 志强假装没听见,跟媳妇儿一起逗孩子去了。 妹夫则动心了,儿子的命和大姨子的命,孰轻孰重?当然是儿子的命重要。 “这样不太好,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我听说捂死的人和病死的不一样。”犹豫了半天,妹夫还是没敢下手。 妹妹把枕头扔到了一旁,“我姐有心脏病,那就让她犯病,等她死。” 扒墙头的毛姑娘,看的触目惊心,这一家子是人吗? 她听陈老大夫说过,犯心脏病的人必须要第一时间抢救,否则的话很危险。 想到这一点,毛姑娘也不犹豫了,围了条围巾,就跑到前院叫老陈大夫。 陈老大夫正在给病人做诊,听见有人敲窗户,仔细一看是自己的毛闺女,就赶紧让病人等一会儿。 病人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对身边的人说,“陈老大夫家养的这是狗,还是狗熊啊,咋还会敲窗户?” 毛闺女把自己看到的事说了一遍,“爹,你得赶紧救她,万阿姨的妹妹不做人,一家人都不救她,就坐旁边等着她死呢。” 老陈大夫经历的事情多,“我要是去的话,他们也不一定让我上手治,这样,你去墙头继续盯着,我报警去。” 老陈大夫安排好了之后,急急忙忙就往外跑,病人看见都问,“老陈你跑什么呀?出什么事儿了?” “我得赶紧报警去,有人要害人。” 省城人还是挺忠厚的,一听老陈大夫这么说,几个病人就跟上来了。 老陈大夫一看他们这么热心,干脆安排他们堵到老万太太的门口去,“能进去就干涉一下,要是进不去的话,就看看情况,做个见证。” 病人们挺听话。 安排好老万太太家的事,老陈大夫一口气跑到派出所,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现在也不算是谋杀,就是见死不救。” “那也不行,你带路,我们这就去。”办案人员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老陈大夫顾不得自己年纪大,跑在前面带路。 他们速度很快,赶到老万太太家门口的时候,几个热心的病人,还在跟万老太太的妹妹吵嘴呢。 “人都说你姐姐病家里了,你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呗。” “你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心虚?” “我心虚什么呀?这是我姐,我还能害她不成?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别多管闲事,赶紧走。”万老太太的妹妹很嚣张。 办案人员赶到,直接就把万老太太的妹妹推到了一边,“你不是房主,凭什么给房主做主啊?” 看见穿警服的人,妹妹脸就白了,她不敢拦穿制服的人,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事咋就暴露了? 万老太太还躺在地上,妹妹一家子虽然歹毒,却也没敢下手害她。 现在的情况就是,老太太犯心脏病的时间长了,嘴都紫了。 老陈大夫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现场给扎针,推功过血,又给含救心丸。 折腾了好一阵,总算是把老太太的性命保住了。 看见姐姐慢慢睁眼睛,万老太太的妹妹就冲上去,哭着说自己冤枉,也不知道警察同志怎么了,一进来就要抓她。 老万太太还记着自己为啥晕过去,她把被剪破的旧运动服拿出来,质问妹妹, “你们为啥要剪破志远的衣服?活人穿的衣服不能剪,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是不是存心想害他?” “姐,这都啥年月了,你咋还讲封建迷信呢?” “万阿姨他们就是要害你,我在墙头上都听见了,他们说有高人指点,一命换一命。 原本还想用枕头捂死你,后来没敢下手,就坐在旁边等你心脏病发作。”这个时候,毛闺女终于说话了。 离得近的人,就看见了这孩子的真容,“哎哟,我的妈呀,狗熊说话了。” 办案人员也吃了一惊,不过现在还不是深究啥人说话的时候,他们看向万老太太的妹妹,“是这么回事吗?” 万老太的妹妹急忙否认,“没有的事儿,我们也刚回来,看见我姐犯病了,正给她找药呢。” “你说谎,我们早就来了,我们早就提醒你,家里有人犯病,你非说没有。”陈老大夫指使过来的病人们也开了口,大家纷纷指责万老太的妹妹。 毛闺女的证词,加上病人们的证词,刚好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按照他们的说法,将近两个小时时间,这伙人就坐在旁边,等着万老太病重身亡。 万老太太听说是这么个情况,看向妹妹一家子的眼神也变了, “警察同志我举报,我好心收留妹妹一家,让他们看病,他们利用我的同情心搞封建迷信,想害我儿子。” 办案人员点点头,就准备现场抓人。 就在这个时候,妹妹一家疯狂反扑,他们指着毛闺女,“这是怪物,怪物的证词能有效吗?” 第237章 善与恶 啪,一块石头突然砸在了妹妹的额头上,直接把她的脑门砸破了。 一个拄拐杖的老太太怒斥,“长了毛就是怪物?我看未必,你们心坏了,你们才是怪物。” 又是一口浓痰吐到了志强的脸上,“你的命是命,你大姨的命就不是命?还一命换一命?什么缺德阴损法子?” “这家人太坏了,人家好心收留你们看病,你们还想着要人家的命?真不是人啊。” 越来越多的病人和邻居站出来了,大家伙一边痛骂妹妹一家,一边往他们身上扔东西。 小石头块,瓦片,口水……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小孩撒了泡尿。 妹妹一家被打的措手不及,瞬间浑身脏污不堪,“警察同志,你们赶紧管管呀? 我们可是良民,见死不救没有犯法,搞封建迷信也不犯法。 他们打人,打人才犯法,你们赶紧把坏人抓起来。” 妹妹一家人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超出了见死不救的范畴。 家里有了病人,原本是值得同情的,万老太太也确实帮了他们,可他们呢? 把别人当傻瓜,把善良当好欺负,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超越了正常人的道德底线。 办案人员不会助纣为虐,对于妹妹一家的请求,他们有默契的选择失聪。 群众有情绪,就让他们发泄出来。 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动手,不过几分钟,妹妹一家人就被打的爬不起来了。 “咳咳咳,我说同志们,差不多就行了,接下来我们还要询问具体情况,大家缓缓,先歇歇。”一名办案人员回过头来。 看热闹的人也知道见好就收,一瞬间就跑了个精光。 眼瞅着办案人员要抓自己,妹妹很崩溃,“我刚才就说了啊,见死不救又不犯法,你们凭什么要抓我?” 他们这种行为,绝对算得上游走在灰色地带,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比触犯法律更为可恶。 原本万老太太过得好好的,可就是因为同情心,帮了妹妹一家子,差点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幸亏她没有死,如果她死了,谁是罪魁祸首? 一名办案人员,拿起被剪碎的衣服, “万老太太犯病,跟这件衣服有直接关系,他家里又没有别人进来,这件衣服是你们剪碎的? 你们这种行为,直接诱发了万老太太的心脏病,算得上是寻衅滋事。” 讲法律,他们是专业的。 万老太太的妹妹神色茫然,他们剪碎志远的衣服,还真不是为了气万老太太,谁能想到,会因为这事被拘留呢? 把这一家子抓进去一审,他们立刻老老实实的招供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妹妹的儿子志强,的确是生了绝症,当地医院给他诊断的是胃癌。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妹妹一家子只觉得天塌地陷,前途一片黑暗。 “想要治病,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做手术,再化疗。”医生当时就给出了建议。 “能治好吗?” “这……这种病我们讲的是存活率,一般来说,按照这种方式进行治疗,三年后存活的希望有50。” “得花多少钱?” 医生报出了一个数字,做手术花的是大钱,化疗的药物也不便宜,治疗费用相当于把整个家庭全部掏空。 进展到这个环节,妹妹一家子开始犹豫了,他们听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倾其所有去治疗的结果,人还不一定保得下来。 离开了医院,志强就说,“爸妈,给我治病,我想活。” 志强的媳妇儿也跟着求,“不看僧面看佛面,志强的孩子还小呢,他也是你们孙子,孙子总不能没有爸爸?” 妹妹和妹夫想治,但又害怕治疗的结果让人失望,他们落得人财两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邻居跑过来,说是山上有个大仙很灵,“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医生治的是病,大仙救的是命。 你们去求求大仙,大仙也许能给你们整好了。” 走投无路的时候,抓住根稻草就能当成保命符。 在这位邻居的怂恿之下,妹妹一家子都去了山上,也见到了所谓的大仙儿。 就是这位大仙儿,给妹妹一家灌输了奇怪的理论,告诉他们一命换一命。 “你们家运势有点衰弱了,得找健康运势旺的亲戚,把他们的命,跟你家儿子的命换一下,你家儿子就能活下去。”大仙儿这样说道。 “那该咋换呀?”妹妹还真信了。 相比较做手术,做化疗而言,换命更容易一点。 反正死的是别人,他家志强能活下来就行。 大仙就说了几种方法,第一条就是借衣借寿,大仙告诉他们,让他们一去亲戚家,就借人家的衣服给志强穿。 要是亲戚不懂,主动把衣服借出来,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寿命和运道也借给志强了。 第二条,就是直接弄死一个亲戚,但是,这种方法过于简单粗暴,也违反法律。 如果一上手就这么干,就算是志强活下来了,动手的那个人也得吃枪子抵命。 所以,大仙儿建议先用第一条。 听大仙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妹妹一家子立刻把算盘打到了亲戚的头上。 经过排除,他们盯上了在省城的姐姐家。 “我跟我姐原本关系就不大好,我姐从小就好强,我姐夫看不惯她,都跟她离了。 谁也没想到,我姐带个孩子跑到省城,竟然过得还挺不错。 我姐的儿子志远进了报社,当了记者,她自己也有退休金拿,两口人住着大房子,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妹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嫉妒。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妹妹招供之后,她的丈夫和儿子,也都说了差不多的供词。 总而言之的意思就是,他们原本就妒忌万老太太一家子,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就想着把自家的霉运转嫁到万老太太身上。 “让我姐和他儿子替我们家志强去死,这样一来,我们家就能翻身过上好日子了。”妹妹如是说道。 拿到这份供词之后,办案人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该怎么形容这家人呢? 他们究竟是愚昧还是狡诈? 这件事情对小万记者的触动很深,再联想到毛姑娘在整个事件中的表现,小万记者熬通宵写了一篇报道,标题就叫做人性的善与恶…… 第238章 热门报道 在报道之中,小万记者先是详细描述了自己的邻居毛姑娘。 毛姑娘的经历相当坎坷,甚至可以用悲惨二字来形容。 一出生就带着毛,这是毛姑娘的错吗? 医生已经指出,毛姑娘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医学上相当罕见的返祖现象。 她这个病既不是细菌感染,也不是病毒感染,并不是因为毛姑娘的父母在孕期胡来,才导致胎儿生病。 也就是说,毛姑娘一家子根本就没做错任何事,只是巧合,让他们摊上了这种事。 生出一个怪胎,毛姑娘的妈妈受不了闲言碎语,很快就自杀了 毛姑娘则从小被排斥,没法子上学,没有朋友,更谈不上融入社会。 老陈大夫要护着女儿,被迫背井离乡,明明是个医术很高的大夫,只能开一个小诊所谋生。 可以说,这一家子面临的恶意,远比善意要大得多。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遭受命运不公待遇的姑娘,在万老太太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站出来帮助她。 生活并没有给毛姑娘多少甜,她却牢牢记住了那些给过糖的人,并且愿意十倍百倍的回报社会,这就是人性之善。 跟毛姑娘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万老太太的妹妹一家,当然,万老太太已经不认这家亲戚了。 要说妹妹一家也是够倒霉的,他家的儿子志强年纪轻轻就得了恶疾。 这样的人原本是需要同情和帮助的,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震碎了人的三观。 妹妹一家子,利用大姐的善良和包容,打着看病的旗号前往省城。 真实目的是想登堂入室,住进大姐家里,趁机逆天改命,把自己的霉运转嫁给大姐。 大姐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给他们提供住处,他们回报给大姐的是长满荆棘的毒刺。 这份用心何其恶毒?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亲戚了,就算是仇人,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藏在心底的人性之恶。 偏偏这层人性之恶,被包裹上亲戚友情的外衣,让人看不透,也猜不出。 作为一篇纪实报道,描写妹妹一家子的恶毒行径之后,小万记者还揭发了幕后黑手,就是那个不知名的大仙。 大仙化解厄运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命运,转嫁到别人头上去,让别人经受无妄之灾,这是人干的事吗? 小万记者认为,有这样念头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更谈不上是仙,这简直就是社会毒瘤,世间蛀虫。 比起妹妹一家子,这样信口开河,满脑子恶毒念头的大仙,危害更大。 总有人穷途末路遇上绝境,这个时候,再受到大仙怂恿,指条歪路,他们会干出什么来? 简直不敢想象。 报道是开放式的,在报道的末尾,小万记者提出了一个世纪难题,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 别人遇到了困难,到底该帮还是不该帮? 原本这只是普通的社会纪实报道,没想到造成的社会影响特别大。 当天,报纸就卖脱销了。 紧接着,来自社会的反馈就涌去了报社。 有些人打来电话,还有些人写信。 大家伙问的问题,表达的想法也是千奇百怪。 痛骂妹妹一家的人最多,说他们恩将仇报,白眼狼,活该生病,这不是普通的病,这是老天爷开眼。 接下来,还有些人表示将会坚持本心,不管社会如何对待自己,都会以善意回报社会。 与之相对的,有人说,做好人的代价太大,以后再也不敢帮助别人了。 还有不少人好奇毛姑娘,问报社,是真有这样的人,还是报社为了销量,而杜撰出来的虚幻人物? 有极个别的人则留下了联系方式,说愿意给毛姑娘提供社会援助,给钱给物都行,希望报社牵线搭桥。 “小万记者,这里还有提供脱毛秘方的,方子你要不要?”负责整理信件的工作人员问小万。 “不用了,小毛已经开始接受正规治疗了,给她治病的,是咱们青州的小神医时大夫。 我妈昨天去看过小毛,说时大夫给配的药挺好用的,小毛身上的毛已经变稀了。” 小万记者也没想到,有意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无意间写下的这份报道,会引起如此大的社会反响,直接把他推到了当红记者的高度。 这两天,小万记者都和同事们一起整理读者信件。 大家伙把特别有价值的信件单列出来,并且给予回复。 “那行,我给提供脱毛膏的读者,寄一份纪念品。” “万记者,你来看看这封信,这封信上问的问题很奇怪,他们想找大仙的联系方式,还问大仙是不是真的能转嫁霉运?” 小万记者叹口气,“这么问的人不在少数了,我最少看了十几封信,都是问类似的问题。” 善良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恶人的法则。 危机来临时,这些人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转嫁危机。 要真是亲戚朋友里有这种人,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的天哪,还真有人想转嫁霉运啊,那大仙呢?最该抓的就是大仙儿,如果没有他在背后煽动,你小姨也想不出那种恶毒法子。” 小万记者推了推眼镜,“据说相关单位已经立案了,他们派人去找那个大仙儿了。” 记者们能想到的问题,相关单位也想到了,相比较小姨一家而言,大仙对于社会造成的影响更大也更加恶劣。 他们前去调查,就是想确定大仙是否宣传过,借衣借寿,以命换命这种言论。 要是大仙儿真的散布过这种封建迷信言论,免不了要进去吃一碗牢饭,因为这是社会所不允许的。 “哎呀,万记者你快来看看这封信,这封信是检举大仙的,他们提供了大仙的线索,说是大仙儿也用类似的言论煽动过他们……” “什么?” “这个线索很有价值,必须要及时提供给警方。”小万记者立刻做出了判断。 于是,这封由热心读者写来的信件,很快就被装进了文件袋里,由专人送到了当地公安机关。 负责侦办案件的人正是顾遥,大仙儿高来高去,还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顾遥跑了一趟妹妹的老家,竟然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这封热心读者写来的检举信…… 第239章 举报 听完报社同志的讲述之后,顾遥点头,并且跟对方握手,“感谢你们提供线索。” 送走了报社同志,顾遥再次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他先看了看信上的地址,这封信竟然是邻省寄来的。 而万老太太的妹妹则来自本省。 顾遥想了想,打开一幅地图看了一下,结果发然,虽是两个不同的省份,可是距离不过百里。 乘坐交通工具,可以在一天之内往返,从这个距离来看,两起事件中出现的大仙,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想明白这一点,顾遥才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很是粗糙,显然写信的人文化程度并不高,写信人自称李铁柱,他在信里说自己是邻省塔西城的一名牧民。 李铁柱在信里说,他主要是以放牛放羊为生,牛羊是自己的,牧场是大家伙的,因此每逢冬夏两季,都要转场。 所谓转场其实就是临时搬家,牧民跟农民不同,他们逐水草而生,哪里有草,就带着牛羊去哪里。 “今年夏季转场的时候,嫂子突然生了很重的病,哥哥带她去了大医院就诊,却没什么效果。 大哥很着急,因为我嫂子已经怀孕,要是治不好她的病,就相当于一尸两命。 我们也跟着着急,这个时候,有人给我大哥介绍了一位能人,说这能人虽不是医生,却能治病。 大哥求医心切,就跟着去找这位能人了,临出发之前,他带了两只羊作为礼物。 回来的时候只有大哥一个人,羊却不见了,我们就知道,他是见到能人了。 然而等我们问大哥,能人是怎么指点他的,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讲。从那一天开始,大哥眼神变的阴鸷,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礼拜以前,阿妈在宿营地打水的时候,突然掉进河里,河水很浅,然而她是脸朝下摔进水面的,差一点就被淹死了。 我们赶紧把阿妈救上来,阿妈说,有人从背后推了她,她才会掉下去。 牧场地广人稀,只有我们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谁会做这种事情? 我们都不相信,还以为阿妈是出现了幻觉,没想到前天我也遇到了危险。 晚上我出帐篷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还被掐脖子。好在我这人皮糙肉厚,有一身蛮力,在这种情况下迅速反击,很快就治住了那人。 等我回头一看,发现动手的竟然是我大哥。我当时就被惊呆了,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结果我大哥说一命换一命,他只要让我嫂子平安活下来,就必须要弄死家里的一个人。 我从小到大,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歪理邪说,我严厉的警告大哥,让他不要乱讲。 我还问他,前几天阿妈出事,是不是他动的手,他沉默了半天,最后承认了。 大哥从小跟我感情很好,他哭了,说这是能人指点给他的办法,他太想让嫂子活下去了。 尊敬的记者同志,昨天邮递员送来了报纸,我看到了你们的报道。 报道里边儿提到的大仙,跟指点我大哥的能人,似乎是一样的路数。 我把能人的地址和相关信息都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好好查一查这个人,最好是能把他抓起来。” 在信的末尾写着很详细的地址,甚至还有李铁柱的联系方式。 顾遥算了算时间,发现和现实的时间线完全能够对上,说明这个举报人,提供的是真实可靠的消息。 他立刻通知手下,准备再次出差。 跨省办案,需要当地单位的协作,在出发之前,还得请示上级,开具证明。 等这些事情都办好了,已经快到晚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时琪打过来电话,询问他关于大仙的消息,“这个坏蛋蛊惑人心,万老太太到现在都没恢复,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命被换走了,药吃下去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大仙是骗子,他说的话,还真能对人造成影响?” “越是迷信的人,影响越大,如果当事人觉得命被换走了,那就真活不下去了,这叫心理暗示。” “原来是这样……”顾遥表示,自己已经得到线索,将尽快前往塔西城,把这个坏蛋抓回来。 “塔西城?这个地名怎么这么熟悉啊?哦,我知道这地方。” 时琪猛然想起,原主的亲生父亲林清峰曾经说过,他当年就是在塔西城出的事儿。 而且,林清峰还有一大批珍贵的肉苁蓉,存在塔西城的库房之中。 林清峰早就表示,要把这批肉苁蓉送给时琪。 这些年由于地质变化,再也弄不到上品肉苁蓉了,因此林清峰早年的收藏就显得特别珍贵。 “既然这样,你跟我一起去?顺便还可以把药材取回来?”顾遥热情的邀请。 跟着顾遥一起去拿药,有几个好处,他可是警察,跟他出门不存在安全问题。 时琪算了算时间,如果一切顺利,来回也最多十天,“那行,我跟你一起去。” 在出发之前,时琪又跑了一趟林家,林青峰心里正愧疚着,他回来没给闺女帮上一点忙,反而添了不少乱。 听时琪问起肉苁蓉,立刻给她详细的画了一张地图,“这批药材最少有上千斤,值得跑一趟。” 时琪收好了地图,这才郑重道谢。 顾遥很快就搞到了车票,他和时琪,连同两名属下,一起坐上火车。 塔西城很偏僻,不过它跟青州同属西北城市,二者之间有一条小干线,因为只有一条铁路线,所以乘客特别多。 “我买了四张软卧票,咱们几个刚好一格,能休息好……”顾遥说着,就拉开了包厢门,没想到包厢里头已经躺着一个男人。 “你们干啥呀?”男人还挺不满的。 “我们票在这儿,谁让你躺在这儿的呀?” “列车员领我过来的,你们该干啥干啥去,这个包厢我用了。”男人说话的口气还挺大。 顾遥笑了笑,直接让人把列车员喊过来,“我们四张票都在这个包厢里,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第240章 水莽草 乘务员吱吱呜呜,也给不出个明确的说法,“旁边包厢还有空位,要不然你们挪一下?” 顾遥一挑眉,“我们的票就在这个包厢里,你让我们挪一下?” “特殊情况嘛,出门在外,大家互相理解一下好不好?” 有的乘务员不守规矩,收了乘客塞的钱,就会动用手中的权力,帮人找个卧铺暂时休息。 甚至,还有人会出让自己在宿营车的铺位。 不过,等有票的乘客上车之后,暂时休息的人就得挪地方。 顾遥经常出差,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这次乘务员反客为主,竟然让他们换位置。 “看清楚了,我们身上携带有秘密文件,不能跟陌生人同一个包厢。 你要是负得起这个责任,就让这人继续留在这,你要是负不起,就赶紧清理。”顾遥拿出一纸文件,让乘务员看了一下公章。 乘务员身躯一震,立刻去请包厢里的人,“换个地方,人家带着保密文件。” 那人也是知道轻重的,虽然极为不满,但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那你得把钱退给我。” “给你给你,别念叨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证实了大家的猜想,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乘务员私自收了好处。 “不守规矩的哪儿都有……”一名手下念叨着,利索的打扫床铺,整理卫生。 两分钟以后,包厢里整洁如新,顾遥才让时琪进来, “你睡这张下铺,时间不早,咱们先去餐车吃饭?吃点东西再回来好好休息。” 时琪点头,大家重新锁好包厢门,朝隔壁的餐车走去。 如今这个年代,很重视餐车,做饭的都是真正大厨,手艺很好,材料也新鲜。 当然,饭菜价格也不便宜,几样家常菜,就要三十多块钱。 而一张从青州发往塔西城的硬座票价,也不过才三十多,可想而知,那些坐硬座的乘客,是舍不得来餐车吃饭的。 餐车里人不多,都是衣冠楚楚的有钱人。 四人占了一张小桌,点了四菜一汤,等着上菜。 隔壁有几个乘务员在吃饭,他们吃的是工作餐,相当于盖浇饭,刚才跟顾遥顶嘴的乘务员,也在里面。 这位乘务员带着情绪,看见时琪几人还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他之前没少做这种事,一般来说,火车就是乘务员的地盘,乘客都会老老实实接受安排。 反正每个人都有铺睡,睡哪儿重要吗? 偏偏顾遥他们事儿多,还拿个文件出来压他,他最讨厌这样的乘客了,主意太大。 …… 时琪目光扫过乘务员的饭盒,顿时皱起了眉头,“等等,你这红烧肉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闲得慌?喜欢多管闲事啊?”乘务员早就憋着一股气,把筷子一摔就要跳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发现你的饭菜有问题,好心提醒你,你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吗?”顾遥皱眉头了。 这人冲他翻白眼,他可以不在意,但冲着时琪就不行。 “用不着你提醒,这都是新鲜肉,大师傅给现做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你们花钱买票,老老实实坐车就行,别管那些用不着的。”乘务员声音很大,把刚才窝的火都发泄出来了。 看到乘务员的反应这么大,其他乘务员也帮衬着,一起教训时琪二人。 能把同事气坏,在大家伙看来,就是时琪和顾遥的错。 现在的服务员可是八大员之一,乘务员都横惯了,从来只有旅客听他们的招呼,他们根本不在乎旅客的态度。 如果顾遥拿的不是软卧票,乘务员的态度可能会更嚣张。 顾遥的两个手下立刻站起身来,准备亮身份硬碰硬,结果被时琪拦住了, “我就是职业习惯,看见问题提醒一句,人家不听就算了,反正我也尽到责任了。” 她都说了不能吃,对方反而怪她多管闲事,那就吃,时琪倒要看看,这个乘务员有多结实。 看见时琪这么说,大家伙就强忍怒气坐了下来。 顾遥原本也点了红烧肉,再次坐下来,他就把红烧肉划掉了,换成了红烧带鱼。 终于占了上风,乘务员很高兴,把满满一饭盒米饭和红烧肉都吃完了,吃完了还摸摸肚子, “李师傅的手艺就是好,红烧肉做的地道。” “可不是,人家李师傅做肉都用独门秘方,咱们做不出来。” 几个乘务员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嘴,就准备走。 就在这时,跟时琪干仗的乘务员,忽觉得一阵头晕恶心,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你这是怎么了?” “就有点不舒服,可能吃的快了,你们先走。”这名乘务员不想让时琪看笑话,坐在椅子上强忍着。 时琪看到乘务员的表情,知道对方难受的很。 她微微一笑,跟顾遥说了一声,直接去了餐车。 乘务员自己找死,那是这个乘务员的问题,医者父母心,既然看到了,时琪还是要继续提醒其他人。 炒菜的大师傅正在灶火上颠勺,忙得满脸油光。 “李师傅,我想跟你说句话。” 李师傅倒是很谦虚,掏出手巾擦了一把汗,“你是乘客?菜吃着不合口味?” “红烧肉是你做的?你看一下里边的八角,那八角有问题。” 红烧肉都是提前做出来的,还在餐盒里放着,满满一大盒没动多少。 “八角有问题?这是调料啊,干货怎么会有问题?”李师傅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捏了一粒八角,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这一看,他的脸色就变了,“哎呀,这不是八角,八角只有八个角,这家伙有十二个角,而且形状不对,这是什么?” “这是水莽草,是有毒的。” “糟糕了,这次进货我没看,他们就把水莽草当成八角买回来了……快快快,你们赶紧去餐车里看看,还有谁吃了红烧肉,赶紧找大夫。” 李师傅是正经大厨,他会看调料也知道怎么鉴别。 这次进货换了人,匆忙之间还没顾得上细看,结果就出了问题。 其他厨师一听红烧肉里混进了水莽草,都大吃一惊,这玩意儿吃下肚,可是要命的。 餐车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一个个去问都来不及了。 一个厨师眼尖,看见旁边有乘务长放的大喇叭,立刻拿起来通知, “乘客同志们,乘客同志们请注意,谁吃了红烧肉,请速来厨房……” 第241章 塔西城 跟顾遥顶过嘴的乘务员,已经抑制不住恶心,拔腿往卫生间跑了,他想吐…… 就在这个时候,大喇叭响了起来,餐车里的人都愣住了。 提前就餐的都是乘务员,但不是所有人都吃红烧肉,还有些人吃的是红烧带鱼。 这些吃了红烧肉的人,多少都有点不舒服,不过他们吃的不多,听见广播之后,都往厨房赶去。 一看过来了十几位乘务员,李师傅只觉得头痛, “你们都吃了红烧肉?快快快,赶紧找地方自己抠喉咙,先吐,能吐出来多少是多少。” 这些乘务员反应也快,顾不上细问,找桶的找桶,跑卫生间的跑卫生间。 先呕吐,吐完了再喝水或者是牛奶,这是常规的排毒操作,他们之前都培训过的。 餐车顿时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 “菜出问题了,有人食物中毒。” “那还吃个屁啊,快走。” 已经点了菜,还没有吃的乘客都不吃了,扔下筷子就走。 没看见乘务员都乱成一团了吗?再吃出毛病来,火车上也没个医生,那纯属自己找死。 顾遥几人也打算走,主要是场面太乱了,影响食欲。 时琪刚抬腿,就被李师傅一把拽住,“同志,你在哪个车厢?待会儿我给乘务长说一声,给你写封感谢信或者是送个锦旗啥的?” 李师傅头脑是清醒的,如果没有时琪提醒,今天捅出来的篓子更大。 “不用不用,大家都没事就好。” 乘务员们处理紧急中毒的流程是正确的,催吐过后,残余在身体里的毒性就不多了,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然,这指的是大部分人没事,少数人吃的太多,那还是有问题的。 就比方说,跟顾遥顶过嘴的乘务员,他吐过之后,症状越发严重,硬是没能站得起来,一头栽倒在厕所里。 幸亏热心乘客报信儿,乘务长找人把他给抬走了。 然后车上就响起了大喇叭,紧急寻找医生。 时琪知道抢救谁,就没跟着凑热闹,她估摸着这个人死不了,最多受点罪,谁让他嘴那么硬呢? 到了下一站停车,救护车就在站台上等着,直接把乘务员给拉走了。 “估计没人敢去餐车上吃饭了。”顾遥苦笑。 “可我们也没带啥干粮……”两位手下挠头,他们出差,一般都去餐车吃饭,所以没啥储备。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门被人敲响,乘务长带着两名厨师,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你们就是提醒李师傅的热心乘客?” “是啊。”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乘务长说着,指挥两名厨师放下好几个铝制饭盒,“刚才备的饭菜全部扔掉了,这些都是重新做的,绝对没有问题,你们放心吃。” 饭菜都是李师傅亲自做的,红烧鸡块,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麻婆豆腐…… 香喷喷,热乎乎,还给配了好几盒大米饭。 时琪赶紧谦虚了几句,乘务长也不多打扰,说了句有事儿就找我,然后就离开了。 “那就赶紧吃,别费了人家一番心意。” 吃了这顿饭,大家都倒在铺上,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不知什么时候就都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列车已经到了塔西城。 现在应该是凌晨,站台上稀稀拉拉亮着几盏路灯,外边漆黑一片。 “我提前联系过当地单位,应该有人来接。”顾遥说着,很自然的拎起时琪的旅行袋。 出站口果然停着一辆吉普车,大家见面之后,互相报了身份。 来接他们的,是塔西城当地的民警,一位自称郑队长,另一位是陈队长。 “顾遥同志,接下来怎么安排?你们是回招待所休息,还是去找李铁柱?” “去找李铁柱,他在信里说,他的哥哥跟能人打过交道,我们怀疑这个能人有问题,最好是尽快控制起来。” 办案最重要,夜长梦多,耽搁的时间长了,谁知道这些能人还会掀起什么风浪? 原本顾遥想让时琪先去休息,时琪摇头,“李铁柱不是说他嫂子有病吗?我正好跟过去看看,能治就顺手给治了。” 来接他们的郑队长和陈队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说话的口气倒挺大…… 顾遥却很自然的点头,“那最好不过。” 几个人挤上了一辆车,就朝着李铁柱说的夏季牧场开过去。 据郑队长介绍,当地地广人稀,几十公里范围内,可能只有几户牧民。 “那么大的地方,都是他们一家人在活动,出现罪犯的几率很小,所以我们对当地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 “我明白了,一切等到了现场再说。” 一直跑到太阳升起来,他们才来到夏季牧场的边缘。 天高云淡,风吹草低见牛羊,极目望去,入眼都是绿色。 “那边就是帐篷,可以过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李铁柱家?”陈队长建议。 帐篷门口,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这两人都板着脸,看样子有些焦灼。 等他们看到穿制服的郑队长和陈队长,脸上的神情就从焦灼变成了惊慌。 除了时琪以外,吉普车上坐的都是有办案经验的老刑警,看到对方这种表情,大家都意识到有问题…… “请问这是李铁柱家吗?”郑队长一脸平静的下车,其实右手已经摁到了腰上,枪套就别在他腰间的皮带上,只不过被外套盖住了。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才摇头,“不是。” “哦,这竟然不是?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中年男人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爷爷,快救救我阿妈,他们说小弟弟卡住了,生不出来,他们要用刀刨阿妈的肚子……” “难产?”时琪皱眉,低头对小女孩说,“我是医生,我能救你阿妈,快带我过去。” 小女孩拉着时琪就跑,没想到被中年妇女一把给拽住了,“你不能去,三圣母说了,生孩子的时候,旁边不能有生人……” 时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啥年代了,不让医生接生,还三圣母呢? 第242章 难产 “三圣母是什么人?她是医生吗?”出于职业本能,时琪还是问了一句。 老两口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老男人说道,“是三圣母转世,她啥都会了,肯定会接生。” 时琪以手扶额,三圣母转世? “小姑娘,快带我过去,要是你阿妈肚子被剖开,那就没救了。”时琪赶紧对小女孩说道,现场这些人里面,就这小姑娘还算清醒。 陈队长和郑队长立刻控制住老两口,不让他们继续阻拦时琪。 虽然他们也不太相信时琪的医术,可时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医生…… 在他们想来,应该是某个医学院科班毕业生,让她上手,总比让这些三脚猫自己捣鼓要强的多。 帐篷里被围的密不透风,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和难闻的气味,床上的产妇满头是汗,眼神涣散,“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三圣母,好像是胎位不正,这种生不出啊。”一个老太太小声对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这中年妇女就是所谓的三圣母转世,老太太则是她手下的接生婆,常年游走于乡间,掌握了一些引产接生手法。 三圣母一挑眉,对床上的产妇说道,“不能怪我们医术不精,是你时运未至。 早跟你家人说过,要想保你和孩子平安,必须得一命换一命,可他们谁都舍不得,世界上哪有这么全的事?” 产妇嗓子干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副绝望的表情。 “让她生,总得给这家人一个交代。”三圣母一脸不耐烦,对身边的接生婆说道。 原本她给这家人卜算的就是大凶,这家人既没有按照她说指点的方法去做,也没有奉上丰厚的供奉,活该孩子生不下来。 接生婆听懂了,走上前去,开始用特殊的手法帮助产妇生产。 这名产妇是胎位不正,正常的胎位叫头位,生出胎儿时是头部先露。 这样孩子一出来就能呼吸,基本上可保平安无事。 胎位不正的小孩,有的会屁股先出来,还有些先出一只手或者是肩膀,反正千奇百怪。 生产进程一旦开始,子宫就会收缩,如果头不出来,胎儿肯定会窒息。 所以胎位不正的小孩基本上都会缺氧,只有死路一条。 像产妇的这种情况,在生产之前,必须要用特殊手法调转胎儿,让头部先出来,这样才可保母子平安。 然而接生婆只是乡间普通接生婆,她根本不会这么高明的手法,听了三圣母的话,胡乱整了一阵之后,产妇再次发出痛苦的叫声…… “糟糕了,三圣母,孩子的脚先出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呀,大人孩子都得完?” 接生婆看到孩子的小脚先出来,整个人都慌了,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不仅会胎死腹中,闹不好产妇的命也保不住。 “拿刀来,我来给她剖。”三圣母嘴脸狰狞,在灯影之下跟恶魔一样。 接生婆见惯了血腥,此刻也有点怕,她颤颤巍巍拿过来一把刀,竟然是菜刀。 要说这位三圣母,虽然出身乡间,也有些来历。 她叫黄翠兰,本是普通农妇,为了出人头地,仗着头脑灵活,自学了中医中药。 黄翠兰早期行医,是为了名声,她用的中草药都是自己上山采摘炮制的。 帮人治病,纯属尽义务,并不图利,越是这样,大家伙越是夸她。 有了名气之后,三圣母在当地过上了旁人不敢想的日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以前有制度的时候,村民们甚至还选她当了大队长。 黄翠兰当大队长,可真是土皇帝,她在队里说一不二,什么都管。 基于个人崇拜的因素,村民们竟然也愿意听她的话。 近两年制度变了,改成土地承包,取消了大队长,黄翠兰突然没职务,不管事了。 这让处于权力顶峰,心态正膨胀的她无法接受…… 正巧这个时候,香江连续剧武则天开始热映,别人家没有电视,黄翠兰家早就买上了大彩电。 这女人看着剧里的女皇帝,突发奇想,既然武则天可以称帝,她为什么不可以? 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产生了这个念头之后,黄翠兰一发不可收拾。 她开始秘密发展下线,让自己的忠实训徒到处宣传,说她是三圣母转世。 按照这个理论,既然黄翠兰有高贵血统,那下一步登基称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按照黄翠兰的预定计划发展,她宣传自己出身高贵,是三圣母转世之后,来找她求医问药的人的确多了。 可这里面有好多是真正的疑难杂症,并不是以前普通的头疼感冒,黄翠兰治不了。 一次两次治不了,还可以找借口推脱,可是,大家求医问药时灵时不灵,不相信她的人就越来越多。 为了挽回名声,巩固群众基础,黄翠兰开始绞尽脑汁找借口,她的医术已到瓶颈,要想平息大家的疑虑,只能借助于封建迷信。 所以她就说那些治不了的病人是命数到了,并不是她医术不好。 正好民间本来就有借衣借寿,以命换命的传说,那些忠实信徒,就把黄翠兰的歪理邪说奉为宝典,到处宣传。 之前妹妹一家子在邻省,就是听了这套蛊惑,才动了歪念头,举家前往省城,准备给大姐和儿子的换命。 而李铁柱的哥哥,为了给妻子保胎,也选择了相信黄翠兰的歪理邪说。 李铁柱命大活了下来,才有机会向报社揭露这一切。 李铁柱的哥哥不思悔改,眼看着妻子难产,竟然又把三圣母给请到家里来。 他的本意是让黄翠兰保母子平安,没想到这完全超出了黄翠兰的能力范围,他领进家门的根本不是救星,而是杀神。 眼瞅着黄翠兰举起了菜刀,一不消毒,二不打麻药,就准备朝产妇的肚子下手……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帐篷门帘被掀开,时琪第一个冲了进来。 饶是她见多识广,看到黄翠兰的动作,也被吓得寒毛直竖,“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第243章 她的王朝 “快出去,有生人,会影响三圣母施法。”接生婆赶紧就过来推时琪。 顾遥也跟着进来了,他哪能让接生婆动手呢,直接就把这老太婆给推到帐篷外边去了。 而黄翠兰的手,也被时琪给攥住了,她一把抢下菜刀,“你这不是救人,你这是杀人。” 黄翠兰的嘴还挺硬,“你等凡人不懂,赶紧让开。” 顾遥控制住黄翠兰,“时琪,救人。” 孩子已经生出了一条腿,这是产科中最棘手的局面。 时琪摸出金针,先刺了产妇的几个大穴,帮她稳定生命体征,这才轻轻握住小脚,准备把孩子推回去。 把孩子的腿推入宫腔之后,再倒转身体,这种操作,对技术手法有极高的要求。 然而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时琪就可以做到,她一边给胎儿助力,一边轻声鼓励产妇,“别紧张,深呼吸。” 金针起效,产妇慢慢松弛下来,似乎肚子也没有那么痛了,她一边深呼吸,一边按照时琪教的方法放松,再用力。 接生婆爬进帐篷,吃惊的看着时琪操作。 穷乡僻壤,这个接生婆手底下接生过百十个孩子,她是懂生育原理的。 自然知道,像时琪这么操作,是化解难产的唯一办法,但接生婆没想到,世界上真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接生婆看呆了,黄翠兰也看呆了,“真能倒过来?” 时琪手法轻柔,把孩子的小脚丫推回去之后,就取出金针,接连在产妇的肚子上刺了几个大的穴位,“我要帮孩子转身了,你坚持一下。” 产妇点头,“求求你,救孩子。” 在妇产科病案之中,想要倒转胎儿体位,最少得提前1~2个月操作,胎儿才能慢慢转身。 可现在没有时间了,宫缩开始生产已经发动,时琪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帮着胎儿转过来。 “深呼吸,用力……”时琪一边操作,一边鼓励产妇。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在时琪的鼓励下,已经精疲力尽的产妇又有了力气。 大概一刻钟之后,胎儿终于转过了身体,胎头顺利入盆,第二个产程立刻发动了。 这次生产进程就顺利多了,正所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没用多长时间,就传来了孩子啼哭的声音。 时琪拎起孩子的小脚丫,轻轻拍打孩子的背部,“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听到这句话,床上的产妇脑袋一歪,立刻晕过去了,她的全部力气都已经用光了,这会儿身心俱疲。 黄翠兰看看产妇,又看看时琪,“你是哪儿来的大夫?我还缺一位女尚书,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干,我就封你为尚书。” 时琪愣了一下,“你封我当尚书?” 看到时琪想反驳,顾遥拽了拽她的衣服,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黄翠兰,“那我呢?” 顾遥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硬气,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年男性特有的魅力。 黄翠兰一看他脸就红了,“中宫还缺人,你要是一心一意对我,我就把皇夫的位置留给你。” 时琪震惊,这女人是把自己当皇帝了? 出于职业本能,她赶紧探查了一下黄翠兰是否正常,结果发现对方的头脑和思维都相当清晰,并没有患上精神分裂症。 顾遥已经认定了黄翠兰身后有个庞大的犯罪组织,因此才想放长线钓大鱼。 可等黄翠兰亲口说出皇夫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是抽搐了一下,“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人生大事,是要好好考虑,不过别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实话告诉你,好些人都想参选,要是有更合适的入选中宫,你可别后悔。” 黄翠兰又看了一眼顾遥,越看越满意。 “对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儿?”招揽完人才之后,黄翠兰这才想起询问对方的身份。 “我们是报社的,这家有人给报社写了信,我们过来调查一下情况。”顾遥借用了小万记者的身份。 “外边那些人呢?” “都是我们的同事,对了,你刚才提的要求,我得跟大家伙商量一下,等下再来回复你?”顾遥一本正经的说道。 黄翠兰答应了。 产妇顺利的生下孩子,她打算把时琪的功劳据为己有,去这家人面前好好宣传一下,让他们看一下三圣母的真正实力。 反正,只要时琪愿意加入她的王朝,给她当女尚书,那时琪的功劳也是她的功劳。 就这样,黄翠兰抱着孩子,领着接生婆,迫不及待去李家人面前炫耀了。 顾遥拉着时琪来到帐篷外,把刚才黄翠兰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结合李铁牛同志反映的情况,我怀疑这个自称三圣母的女人,成立了一个非法组织。” 陈队长和郑队长互相看了一眼,“不应该啊,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没听到风声,并不代表没有情况。 这样,你们两个人,派一个回去报信儿,还有一个跟我们一起走。” 顾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三圣母主动招揽,那他们可以将计就计,打入这个组织内部,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会不会太冒险了?” “应该不会,我看这个女人主要是靠骗术,她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再说了,我们一起去这么多人,就算是真有什么情况,我们也能应对。” 听顾遥这么一说,陈队长和郑队长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紧急商量了一下,很快作出决定,郑队长跟着顾遥他们一起走,陈队长开车回去报信。 因为不知道三圣母的巢穴在哪里,大家约定了暗号,郑队长沿途留下标记,陈队长后续带人围捕的时候,就按照标记行进。 事不宜迟,陈队长迅速上车离开了。 听见吉普车发动的声音,黄翠兰和接生婆都从帐篷里出来了,“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让上车开走了?” 顾遥拍了拍胸脯,“我们想留下跟你一起走,他不想留下,就偷着跑了。” 一听顾遥愿意留下,黄翠兰眉开眼笑,“那行,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244章 白日做梦 吉普车被开走了,大家只能乘坐黄翠兰提供的交通工具。 作为被黄翠兰看中的男人,顾遥有资格跟黄翠兰共乘一辆车,并且被黄翠兰允许,坐在她身边。 说是车,其实就是乡间的手扶拖拉机。 时琪跟其他人坐在第二辆手扶拖拉机上。 事实证明,顾遥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开着手扶拖拉机来接他们的人,个个淳朴憨厚,从外表看就是地道的农民,跟穷凶极恶根本不搭边儿。 坐在颠簸的车上,大家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这么个乡间村妇,竟然想当女皇帝? 还想成立属于自己的王朝,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不管是不是白日做梦,反正人家就想了。 郑队长一边摇头,一边按照约定,时不时的在路口留下记号。 大约走了半天时间,拖拉机开进了一个村落,总算是到了黄翠兰的大本营。 单从外表上来看,这就是个普通的村子,村民们扛着锄头来去匆匆,看样子还有不少农活要干。 给时琪他们开车的拖拉机手,直接把拖拉机停在了一家农户门前, “你们都是来投奔三圣母的?先住这儿,等着三圣母册封。” 时琪看了看,顾遥没跟他们一起过来,“那跟我们一块儿的人呢?” “那个男的呀,他长得好看,估计是被三圣母看中了,想让他进后宫。”拖拉机手笑了。 还真有后宫啊? 时琪几人交换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看,那就是三圣母的宫殿,大家伙正在布置,准备给她办登基仪式呢。” 顺着村民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座二层小楼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就那个楼,是皇宫?” “是啊,三圣母可是去京城参观过,她看过故宫之后,自己画的图形,大家照她给的图纸修的。” 众人的下巴几乎跌到地上,真没想到,三圣母托生在这样贫瘠的乡间,竟然还知道参观学习。 也不知三圣母是怎样观摩学习的,她设计的这栋小楼,比真正的皇宫不知缩水了多少倍,但跟这村里的条件比起来,倒也算是鹤立鸡群。 黄翠兰也下了拖拉机,她刚一下拖拉机,就被一伙村民给围住了。 这都是附近的村民慕名而来,找她寻医问药。 还有些人,则是送家里的青年男人过来参选,想进入黄翠兰的后宫享福。 不得不说,黄翠兰这个人还是有事业心的,她没有先选妃,而是先帮人解决问题。 “三圣母,你帮我家丫头看看,她昨天晚上就烧,这会儿都开始说胡话了。”一个老太太扶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挤在最前面。 黄翠兰伸手,装模作样的摸了摸那姑娘的额头,“咳嗽不?” “不咳嗽,光发烧。” “没出嫁的姑娘小心点,不要去不干净的地方,她这是冲撞了,我给你一片神丹。” 黄翠兰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大白药片,就直接塞进了姑娘的嘴里。 时琪看了看那药片,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不是安乃近吗? 从这姑娘的症状来看,她就是单纯的风寒感冒发烧,吃片安乃近退烧倒也对症,所以时琪就没有干涉。 老太太千万谢,留下一篮子鸡蛋,“感谢三圣母,三圣母功德无量。” 旁边的村民小声告诉时琪,“三圣母看病不收钱,不过得看心诚不诚。 大家伙想表达诚意,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过来,还有些人是直接给钱。” 时琪恍然大悟,怪不得三圣母出诊之后,李铁柱一家非得给他们车上带两只羊,原来是向三圣母表达诚意。 话说到这份上,时琪几人也明白了,这个三圣母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她不明着收钱,而是把大家伙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虽说不要钱,但是心诚则灵,大家伙治病心切,肯定送的钱也很多,这样一来,反倒比明码标价得到的好处更多。 这个时候,又接连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头疼脑热肚子疼之类的小毛病,而黄翠兰也相对应的拿出了不同的药物。 把这波病人打发走了之后,黄翠兰的脚下已经堆满了大家伙送来的诚心谢礼,有鸡蛋,有鸡,有羊,还有猪肉。 接生婆笑眯眯的指了一下另一个队伍,跟黄翠兰说,“又有人过来选妃了,圣母你挑一挑。” 过来选妃的都是年轻男人,大的二十出头,小的才十七八岁。用村里的眼光来看,这都是平头正脸的精壮小伙。 黄翠兰之前,已经挑选了几个人放入后宫,自打见了顾遥之后,她就觉得这些人土里唧,索然无味了。 “让他们都散了,没有合适的。”黄翠兰一句话,就把选妃的队伍给解散了。 这些人还挺遗憾,没办法进入皇宫,就不能顿顿吃大白米饭,也看不上大彩电了。 黄翠兰看了看左右,发现顾遥不见了,“我带回来的那个人呢?” “我看见了,他到裁缝那去了。” 就在黄翠兰的皇宫边上,有几间的小屋,里边儿有缝纫机,还有几个大娘正忙着做衣服。 “大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做朝服,圣母登基要用的。”大娘笑呵呵的说道。 看样子,在这个村里,黄翠兰要登基当皇帝并不是什么秘密,关键是村民还挺拥护她。 经过允许之后,顾遥拿起一件朝服研究了一下,宽袍大袖,花里胡哨,也不知道模仿的是哪个年代。 顾遥正看着,黄翠兰就找过来了,看样子她对自己挑选的皇夫很中意。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顾。” “小顾,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还没想好,你的王朝只有这么大点儿地方吗?” 黄翠兰皱眉,“你嫌这地方小?” 顾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过眉宇间明显有些嫌弃。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土皇帝,黄翠兰真出去参观过,她也知道,这个王朝的规模有点小。 所以看到顾遥嫌弃之后,黄翠兰就赶紧说,“现在小,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我们大圣王朝,我准备这两天出去宣传一下,你跟我一起去?” 第245章 法盲 顾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成立一个新王朝,还准备登基当女皇帝,这种事情,怎么地也得藏着掖着偷偷的来?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还想出去宣传? “咳咳咳,这个,村长同意你出去宣传吗?” 取消大队长之后,各个村又改成了村长负责。 村长不是上级任命的,是大家选举的,论理说,村里出了这种大事儿,村长也应该主动向上一级汇报。 “有我在,你觉得这个村还需要村长吗?”黄翠兰很自信。 她在村里人气很高,大家对她有一种迷之信任。 顾遥挠挠头,原来如此,群龙无首,出了事没人往上汇报,上面压根儿不知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登基合适不?毕竟我们已经有国家了?” “有啥不合适的?有国就有国呗,大家愿意听谁的就听谁的。 看见那个皇宫了没?虽然小了点儿,可这是大家自愿给我盖的。 还有这些东西,都是大家送给我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黄翠兰说的非常自然,在她想来,有国家,跟她登基,完全是两码事。 大家各弄各的呗,谁也不影响谁。 听完黄翠兰的话,顾遥就明白了,这女人压根就是个法盲。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顾遥没有进一步试探,及时终止了谈话。 黄翠兰又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宣传,顾遥同意了。 今天时间已经晚了,黄翠兰决定明天出发。 黄翠兰很希望顾遥能自荐枕席,被后者严肃的拒绝了,“我就不住皇宫了,我还是跟大家住一块儿。” 看着顾遥远去的身影,黄翠兰有些失落。 在客院里头,时琪等人受到当地村民的热情招待,毕竟他们是三圣母看中的人,以后都是要入朝的。 摆了满满一桌农家饭,还别说,挺有特色的。 正吃着呢,顾遥就进来了。 “你没事儿?那女人没把你怎么样?”同事们赶紧围着顾遥打探。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唐僧,我有自保能力的。 现在有这么个情况,黄翠兰想坐火车出去宣传,我已经答应了跟她一起去。 稍微大一点的火车站,都有治安联防员,他们整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注意,估计车站会直接组织抓捕。 陈队长不是已经去通知人手了吗?咱们留个人在村里做内应,分头行动,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没有意见。 当天晚上,顾遥也没敢去黄翠兰的皇宫休息,就跟几个同事挤一块儿睡了。 撇开黄翠兰不提,其实这个村风气还是挺不错的,基本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关了门可以放心睡大觉。 第二天一早,黄翠兰身边的人就过来给顾遥和时琪发朝服。 这个女人不仅看重顾遥,也挺看重时琪的,因为时琪有真本事,能帮她坐稳江山。 “三圣母给你发的是尚书服,等她老人家登基以后,你可就是我们大圣朝的第一个女尚书了。”黄翠兰的手下一脸笑呵呵。 时琪看着这件花褂子,脸颊有些抽搐,“穿着这个上火车吗?” “嗯,文武大臣都得穿。” 那就穿。 除了顾遥的一个手下留下来做内应,其他人都换上了朝服。 从村里赶往火车站的路上,大家坐的是拖拉机,路上没什么人,也没引起围观。 上火车的时候,车站里的工作人员和乘客都过来看热闹,“你们这是要外出演出,怎么提前就把衣服穿好了?” 时琪低头,假装没听见,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是一个小站,站上没有什么安保人员,大家都以为,黄翠兰带着文武大臣是要外出演出的,还鼓掌让他们来一段。 上了火车之后,乘务长也把他们当成了唱大戏的,还专门叮嘱他们,不要在车上练嗓子,会影响其他乘客。 黄翠兰跟众手下聊天的时候,大家都管她叫三圣母,旁边坐着的乘客,还以为他们在排练。 总之这趟旅程就是有惊无险,硬是没人觉得奇怪。 按照黄翠兰的计划,他们要在门头站下车,“这个站是省会车站,人多,大家好好宣传,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大圣朝。” 她说着,我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大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不少油印材料发给大家 原来这是黄翠兰早就准备好的传单,传单上是大圣朝的资料,总之各种美化,世外桃源,欢迎有志者加入。 时琪和顾遥手里也被塞了传单,“你们俩要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重重点头。 车子终于到站,黄翠兰领的这群人,一下车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不过门头站到底是大站,眼瞅着这群人不仅奇装异服,而且还到处发传单,车站上的治安联防队员就警惕起来。 他们假装感兴趣的样子,也领了传单,发现传单上宣布的是大圣朝,这可把众人惊坏了。 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人想搞封建复辟这一套? 看到治安联防队员已经行动起来,顾遥拉着时琪拐进厕所,先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走,咱们直接找站长反映情况。” 见到门头站的站长之后,顾遥亮出证件,把这次外出办案的曲折经历简单讲了一遍, “现在来门头站的,都是大圣朝的文武班底,骨干人员,一个都不能漏掉,全部抓捕。” 站长是头一回听说这种稀罕事儿,喝了一杯冷茶压惊之后,才表示一定配合,“我们安保力量有限,要不要通知一下派出所?” 顾遥跟站长又商量了一会儿,确定了稳妥的行动计划。 抓捕行动立刻就开始了。 也不知道黄翠兰是真的不懂法,还是心理素质超强,治安联防队员都走到了她面前,她还拿出宣传单,宣传大圣朝是如何如何的好, “像你们这样年轻力壮又有本事的,只要愿意加入我大圣朝,最少能封个将军……” 联防队员忍着嘴角的抽搐,把他们全部都请到禁闭室喝茶。 还好,从一开始黄翠兰就没有想过动用武装力量,所以抓捕很顺利。 当天晚上,这个案子就直接移交给了当地公安。 得知自己的行为违犯法律之后,黄翠兰整个人都呆住了,“不能啊,我也没干什么,是大家自愿拥护我登基的……” 第246章 荒唐年代 陈队长领着人,顺利赶到黄翠兰的老巢,把剩下的文武大臣一网打尽,终于为荒唐的大圣朝画上了一个句号。 黄翠兰始终不承认自己违反了法律,她坚持大家伙都是自愿的, “这么些年来,我可一直是义务为大家看病,你去十里八乡问问,就没人不知道我的医术。 我就不明白了,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凭什么说我违反法律?” “你了解法律吗?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没有违法呢?以命换命这个说法,是你宣传出去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宣传封建迷信?”办案人员很严肃。 “本来就是这样的,一命换一命,我说实话还不行了?” 对于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黄翠兰根本不认为是虚假宣传,蛊惑人心,她从心底认为这就是金科玉律,是真的。 这就是这个人的可怕之处,违法而不自知,明明错了,还要带着一群人去撞南墙。 详细审讯了一个晚上,基本上认定了黄翠兰的犯罪事实,她要搞封建复辟,想当女皇帝。 虽然黄翠兰口口声声说,她没有使用过任何暴力手段,可要建立国中国,这本身就是违反法律的。 再加上她宣传的那套封建迷信思想,蛊惑力特别强,不仅有人信了,还有人照着做,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危害和影响。 认定了犯罪事实之后,数罪并罚,黄翠兰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黄翠兰整个人都软了,她不敢相信,“不会?我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 至于黄翠兰手下那些文武大臣,他们都是受黄翠兰的指使和蛊惑做事的,属于从犯,不至于吃枪子儿,但是要劳动改造。 最尴尬的,就是被黄翠兰收入后宫的那几个男人。 要论年龄的话,黄翠兰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她早先结过婚,只不过后来在乡间行医,她名声越来越大,所以也不把原配丈夫放在眼里。 准备登基称帝之后,黄翠兰就把原配丈夫扔在一边,直接开始选后宫。 被她选入后宫的几个男人供述,他们都跟黄翠兰发生过关系…… 而黄翠兰是有原配丈夫的,这就够得上乱搞男女关系了。 一听这么个结论,黄翠兰的几个男后宫都一起喊冤。 他们就是普通农民,没什么见识,之所以争抢着要进后宫,是受人蛊惑。 从这一点上来说,男后宫们也属于受害者。 案件进展到这一步,对于这些既是受害者又违反法律的人,该怎样量刑,就需要进一步斟酌了。 趁着顾遥梳理案情的时候,时琪把药材地图找出来,直接雇佣了一个运输队进山,把林清峰当年储藏的药材,都给带了出来。 就跟林清峰说的一样,这批肉苁蓉品相好,保存的也不错,可以直接入药。 她最终决定,还是采取货运托物的形式,把这批药材送回青州。 时琪在火车站直接租了一个仓库,然后重新打箱子,把药材装箱,然后联系车站货运,订车皮。 等顾遥的案子告一段落,时琪这边的药材终于装箱发走了。 几人就在门头站乘上了火车,折返青州。 这个时候,案件还没有对外宣告侦破,所以新闻上也没有报道。 青州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车站接到了时琪之后,都问她,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顾遥笑了笑,“这事儿说来话长,听我慢慢给你们说。” 这就是个法盲的故事,目前案情已经基本认定,也没什么保密要求,可以跟亲朋好友讲一讲。 听顾遥娓娓道来,大家都很震惊,这都什么年月了,还会有这种事? “是真的,黄翠兰自己说了,她就是看了连续剧武则天,才产生的这个想法。”时琪说道。 “哎哟,电视剧电影害人啊,霍元甲上映的时候,每天都有孩子打破头。”方大夫深有感触。 “可不是吗?只要有武侠片上映,我家那几个小子就要在家里练功,锅碗瓢盆碎一地,这练的不是功,这练的都是钱啊。”秦大夫挠头。 看到秦大夫的这个动作,时琪想起了毛姑娘,“我走的时候是留了药的,也不知道小陈同志的治疗进展怎么样?” 秦大夫笑了,“小陈就在你家呢,她听说你要回来了,说要给你做好吃的。” 时琪对待自己的病人,那是如同春天般温暖,听秦大夫这么一说,她就来了精神,“那就赶紧回家去看看。” 顾遥还要回单位去交接案子,很遗憾的跟大家告别,他表示,自己周末会去看时琪的。 时琪家里不仅有小陈姑娘,老万太太也在。 原本万老太太的心病很重,总觉得自己被妹妹算计,算是丢了半条命,已经躺在床上等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毛姑娘小陈拿了东西赶去看望万老太太,万老太太一见对方,第一眼愣是没认出来。 经过治疗之后,毛姑娘小陈的脱毛速度很快,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形了,她拉着万老太太的手自我介绍,万老太太才认出她来, “哎哟,那时大夫可真不错,她是有真本事呀。” “可不是嘛,时大夫一直说你没有事儿,就是心病,你老人家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事实胜于雄辩,看到了毛姑娘的治疗成果之后,万老太太这块心病也慢慢去掉,开始喝药调养,最近身体好多了。 这一老一少都对时琪心怀感激,因此在听到她要回来的消息之后,就剁了馅备了皮儿,早早的赶到时琪家,准备给她接风。 等方大夫秦大夫接到人之后,这就烧水煮饺子,准备开席。 时琪把小陈叫到身边,细细的观察她脸上和手上露出来的毛孔,这部分的毛已经脱掉了,不过毛孔还有点大,看起来皮肤不那么细腻。 老陈大夫是懂医的,他有点担心,毛会再长出来,就这一问题,大家现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就在这时,桌上电话响了,秦大夫顺手接起来,“喂,听出来了,你是小顾,你要过来吃饭吗?……什么?黄翠兰跑了?” 第247章 真相 “三圣母……” “别叫我三圣母,叫我翠兰,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在逃亡,千万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黄翠兰裹了一条头巾,五颜六色的朝服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件土布褂子。 “……好的,翠兰,马上就要出站了,也不知道查不查户口?”跟在黄翠兰身边的,是她的忠实亲信吴波。 吴波当初开着拖拉机,专门负责接送黄翠兰,私底下也是她的相好。 得知自己犯的罪行很严重,有可能要丢掉小命之后,黄翠兰就一直计划着逃跑。 她能从一个普通农妇成长到今天这一步,脑子还是很够事儿的。 再加上她没有暴力倾向,所以门头市对她看管的不严,就给黄翠兰造成了可乘之机。 几乎是时琪他们刚登上了返回青州的列车,黄翠兰和吴波就成功跑出来了。 俩人身上没有什么钱,只知道跑得越远越好,就选择了搭火车。 两人在门头市扒上了一辆拉煤的过路车,硬是在半挂车厢里躲了三天三夜。 车子刚在青州停下,他们就跳了下来。 “进站查的严,出站不怎么查,你注意看着点,有没有能出去的缺口,不要走出站口。” “好的……翠兰。”这种亲密称呼,让吴波觉得很不习惯,他挠了挠头。 黄翠兰无奈的摇头,如果有的选,她绝对不愿意带着吴波这种笨蛋一起跑。 可没办法,只有他俩跑出来了,必须得搭伴。 两人在围墙上找了个豁口,很顺利的离开了车站,看着车水马龙的青州市,再摸摸空空的口袋,生计问题被迫切地提上了日程。 “翠兰,我去找个活,我能扛活。”吴波这人有把子力气,为了填饱肚子,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打工挣钱。 “你给我站住,咱们可是跑出来的,万一人家发通缉令呢?” “这……通缉令上还带照片啊?” “就算没有照片,也有个画像啥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饿着?” “等着,我来想办法。” 黄翠兰说着,拉着吴波,就在车站门口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她在寻找目标猎物。 车站门口人流量大,很快黄翠兰就盯上了一个老太太。 这老太太领着个小孙子,小孙子肚子疼,说什么也不肯走,“奶奶我肚子疼,我走不动。” “那也得走,我也背不动你,就算是去医院看,也得走到医院去啊?” 黄翠兰笑容满面的走上去,“大娘,这孩子是肠痉挛,让我帮他按两下就好了。” 黄翠兰穿着朴实,长得也朴实,大娘倒是没起疑心,“那你就给按按,真是的,走到哪儿都能遇到好心人。” 黄翠兰自学过中医中药,在这方面,她是下过功夫的。 以前有病人找她看病,她当时看不了,给不出诊断,就先找个借口稳住病人。 然后挑灯阅读,连夜学习,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所以关于小男孩的症状,她并不是胡诌八扯,使用特殊手法按摩之后,孩子肚子就不疼了。 “哎哟,同志,可谢谢你了,我该怎么谢你啊?” “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大家伙不都是互相帮衬着吗?我还想向您打听个事呢。” “你说,千万别客气。” “我和我家那口子出门找亲戚,亲戚也不知搬哪儿去了,我们现在又回不去,得找个地方落脚,您附近有没有人租房子啊?” 大妈立刻信以为真,热心地向黄翠兰介绍自己家附近的房源,“我现在就可以领你们过去看看。” 黄翠兰连声道谢,然后叫吴波跟上。 因为之前黄翠兰帮小男孩治病,所以大妈就没有警惕这两个人,大大咧咧带着他们两个往家走。 这一路上,黄翠兰都在套话,很快就把老太太家的情况给摸清楚了。 老太太的儿子和媳妇儿都在外地工作,现在家里只有她和大孙子。 听到这里,黄翠兰的眼睛就是一亮,她要找的就是这种家庭,家里头只有老弱病残,好控制…… 半个小时以后,黄翠兰和吴波顺利的进了老太太的家。 把一老一小都给堵上嘴,又捆了手,扔在小房子里头,两人就赶紧进厨房做饭。 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吃过,俩人都快饿死了…… 吃过饭以后,黄翠兰就把老太太给放出来了,她和吴波不敢露面,需要老太太外出帮他们打探消息,买东西。 老太太的大孙子,这是老太太的命根子,黄翠兰还是把孩子捆好,继续关小黑屋里。 果然,一看大孙子还被坏人给控制着,老太太就啥也不敢说,老老实实按他们的要求跑起了腿。 很快,老太太就把黄翠兰需要的东西都给买回来了,主要是报纸,还有衣服。 “翠兰,你买报纸干啥呀?” “你懂个屁,通缉令啥的都在报纸上登着呢。” 吴波不敢说话了。 亡命天涯,最重要的就是信息,黄翠兰得看看,她的通缉令上报了没有。 第二份报纸从头到尾看下去,没有通缉令,她接着又看第二份。 在这份报纸上,黄翠兰还是没找到通缉令,不过,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揉了两遍眼睛,再三确认之后,她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帮李铁柱嫂子接生的姑娘吗? 这姑娘能上报纸? 黄翠兰皱眉,认认真真看起了报道。 这是一篇关于时琪和诊所的正面报道,主要是表扬时琪医术高超,然后又渲染了一番诊所。 看到这里,黄翠兰终于发现问题了,“原来她叫时琪,她都这么有名了,为啥愿意跟我去大圣朝?” 吴波咧嘴笑了,“你不是让她当女尚书吗?” 黄翠兰有自知之明,不管是啥官,都掩盖不了大圣朝在穷乡僻壤的事实。 时琪可是能在青州市开诊所的人,她有必要去受那个罪吗? 再一想,明明之前都一切顺利,自从拉了时琪,小顾几人入伙之后,警察也跟着上了门。 黄翠兰终于明白,时琪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在骗她。 她愤怒的一拍桌子,“好啊,我给她封官许愿,她竟然想着颠覆我大圣朝,我得去会会她。” 第248章 偷袭 “总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黄翠兰跑了,就一直没能抓着,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虽然这人是个农妇,但她能起歪心,想登基当皇帝,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再说了,还有一个打手跟她一块跑了,你自己住,还是得小心。” 顾遥叮嘱完,又打量起时琪住的小院儿。 用专业的眼光来看,这院子墙不够高,墙上也没装点倒刺和玻璃,感觉不太安全。 龙飞趴在墙角叫了一声,意思是,还有我呢。 时琪笑了笑,指了指左邻右舍,“这两边都住着人呢,方大夫和秦大夫隔得也不远,我这儿应该没啥问题。 倒是你,你可是三圣母一开始就看好的后宫,你得小心,万一这土皇帝要抓你回去……” “哎呀,你还拿我打趣上了?”顾遥伸手,放在嘴边哈了一下气,就去挠时琪的痒痒。 自从办了这个案子,顾遥被选后宫的事,就在圈子里传开了,谁让他长得帅呢? 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打闹是不可能打闹的,一打闹就会误伤。 所以顾遥只敢挠痒痒。 龙飞歪着脑袋看,当狗已经很多年了,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人类的游戏,这俩人为啥不上嘴咬呢?上嘴咬多直接呀? “师父啊,江北制药厂筹备的差不多了,问你啥时候开业,要不要找人算个日子……咦,你们在干啥?” 阿三有钥匙,开了门就进来,进来才发现,师傅竟然在跟人打闹。 啊,不对,也许这不应该叫打闹,这应该叫打情骂俏? 阿三挠头,感觉自己办了坏事儿。 顾遥若无其事地停手,拽拽衣服又戴上帽子,“我就是来提醒一声,小心没大错,可别跟亡命之徒对上。” “知道了,要不你吃了饭再走?” “不了,单位还有点事。”顾遥说着,冲阿三点点头,就往外走去。 他今天可是从单位直接过来的,连制服都没有换,还戴着大檐帽呢。 街坊邻居都见过顾遥,知道他的身份,看见他穿警服也不奇怪,有些人还跟他打招呼,“顾警官这就走了?” “走了。” 顾遥人高腿长,几步就噌噌出了巷子,巷子口停着吉普车,他长腿一迈上了车,根本没留神,有人一直在身后跟着他。 一直跟着顾遥的人,就是三圣母黄翠兰。 黄翠兰原本是打算跟踪时琪的,她一开始,怀疑的人是时琪。 没想到,从诊所跟到了家里,就发现了意外情况。 黄翠兰认得顾遥身上穿的是什么,那是警服啊。 她站在电线杆子后边,恨的牙痒痒,弄明白顾遥的身份之后,黄翠兰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被抓。 原来从一开始,顾遥这个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她被顾遥的外表所迷惑,竟然可耻的动了心,还想让顾遥给她当后宫,这不是弄了头狼来放羊吗? “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唉,我的大圣朝啊……”黄翠兰懊悔的捶胸顿足。 如果不是她眼拙,没看出顾遥的真实身份,那她现在还好好的在村里当皇帝呢。 一想起自己背井离乡,成了通缉犯,全都是拜顾遥所赐,一股无名火,就从黄翠兰的心里冒了出来。 这些城里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慌,在城里过好日子不行吗?非得跑到乡下去,管她的闲事,这简直是自己找死。 黄翠兰是有脾气的,这两天她没闲着,已经策划好出逃路线了。 现在看到了罪魁祸首,就准备先报复回去,然后在南下。 回到藏身地之后,黄翠兰先去看了一下俩俘虏,老太太挺乖巧,不办事的时候就一直留在家里照顾大孙子。 “翠兰,这俩人挺听话的,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吴波殷勤的问。 “你力气大不?” “大呀,你不知道吗?”吴波东看西看,准备找个东西练手。 “不用在我跟前演示,我跟你说,你得跟我出去打个人,这个人就是……” 黄翠兰一五一十的交代起来,吴波一边听一边点头,不就是打闷棍吗?这事他太在行了。 顾遥最近挺忙,不光是门头市的主犯跑了,本身青州这边事儿也不少。 他一忙就忙到了半夜。 “小顾,你还是回家去睡,这都熬好几个晚上了,回家去睡会儿,明天再来。”眼瞅着到十二点了,顶头上司就发话了。 顾遥看了看时间,“那也行,剩下的事儿不太多了。” “咱们一起走。” 俩人说着话,一起到院里推了自行车,就往外走。 上下班的时候,他们还是骑自行车,有公务的时候才开吉普车。 眼瞅着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门,就有人抡起大棍子,冲着顾遥砸了上去。 顾遥是什么人?他是刑侦口上出来的,专办大案要案,擒拿散打了都是一流的水平,反应出奇的快。 耳听得脑后有风声,他立刻一歪头,这棍子就没砸到脑袋上,而是砸到了肩膀上。 顾遥伸腿刹住车,回身就是一拳,这一拳就直接把吴波给打飞了。 这个时候,骑车跑在前头的领导也看见了,他立刻伸手掏枪,“什么人?敢袭警?” 吴波被打飞之后,照理说,危机就应该解除。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的树萌里,窜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她扬起一把粉末,就冲着顾遥脸上撒了过去。 这下子顾遥没能躲得过去,把不知名的粉未吸进去不少,他立刻两眼一黑,天旋地转,不好,有人给他下毒。 幸亏顾遥不是一个人,领导当机立断开了枪,一下就把小个子给打倒在地上了。 吴波一看情形不对,刚想跑,也被领导抡起自行车砸翻在地。 “顾遥,你没事?”收拾了两个歹徒,领导就赶紧来查看顾遥的情况。 一开始,顾遥还能回答,可到后边,不管领导怎么摇晃,他都不吱声了…… 看到这情形,领导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幸亏这是在单位门口,领导一分钟也不敢耽搁,赶紧叫起值班的人。 抓歹徒的抓歹徒,找车的找车,立刻把顾遥送到医院去了…… 第249章 危 把顾遥送到了医院里,鉴于受害人已经昏迷不醒,医院非常重视,立刻开始做检查,抽血化验。 一番折腾下来之后,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人都已经昏迷了,你告诉我什么都没查出来?如果什么问题都没有,这么精壮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会昏迷?”领导很生气。 “这并不是我们红口白牙瞎说的,目前各项检查结果,都看不出来问题啊。”医生也很无奈。 “那怎么办?” “各项生命支持系统都开着,他不会有生命危险,赢得时间,我们会继续找原因。” 有属下悄悄把领导叫到一边,“你别忘了那一位。” “哪一位?” “小时大夫啊,别看人家只是个个体户,人家那医术水平高着呢。” 截止到目前,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个体户不值得信任,不过时琪是个例外。 半夜三更的,就有人把时琪给叫起来了,因为之前顾遥叮嘱过她,说是黄翠兰跑了,所以听到敲门声,她还特别的谨慎。 敲门的人亮了证件,又说明是顾遥受伤之后,时琪就毫不犹豫开了门,“他在哪里?”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白天顾遥叮嘱她,她还让对方小心来着,没想到一语成畿。 顾遥被安置在急救室,非医护人员不得入内。 不过时琪是个例外,听说她的身份之后,急救室的医生就找来了一身白大褂,让她穿上,“时大夫,久仰大名。” 时琪进去了,顾遥的领导和属下也想进去,被医生毫不留情的挡在了外边。 大家伙急的直跺脚,让他们看一下顾遥啊? 监护室里的仪器都亮着,顾遥身上连了不少管子,他面色苍白,双目紧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严肃又俊朗。 在时琪的印象之中,顾遥一向都是精神抖擞,来去如风,犀利的像一柄出鞘的宝刀,她还没见过这么虚弱的顾遥。 “时大夫,心率,血压,呼吸都是正常的,大脑里头也没有淤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他的同事说,有人给他撒毒粉,估摸着是吸入了毒粉造成的,可是什么毒会是这样的呢?”急救医生化身为好奇宝宝。 时琪也没接触过这种毒粉,“下毒的那个人呢,她怎么说?” “被现场击毙了。” 时琪愣了一下,这么说,黄翠兰死了? 这个愚昧的女人死不足惜,关键问题是,她到底给顾遥下的什么呀? 从面相上看不出来,那就开始把脉,她有望闻问切四诊技能,一个一个来,就不信看不出毛病。 她闭上了眼睛,开启感同身受技能,一点点感受过去。 血液,内脏,肌肉都没什么大问题,当探查到脑部的时候,时琪愣了一下。 在时琪的感知之中,顾遥的脑部有斑点,那不是淤血,而是…… “小虫?”时琪猛然睁开眼睛,她被吓了一跳,虽然小可那也是寄生虫,这玩意儿怎么会到脑子里? “你查到顾同志脑子里有寄生虫?跟平时的饮食习惯有关系吗?” “应该没关系,我怀疑跟那个下毒的人有关系。” “这……咱们医学上没有先例啊。” 医生眨着迷茫的眼睛,猛然想起,医学书上没有先例,不过看连续剧的时候倒是有提到。 主角被人陷害,吸入含有蛊虫的物质,然后昏迷,这不跟顾同志的症状一模一样吗? 只不过连续剧都是虚构的,如此神乎其神,怎么能当真? “艺术来源于生活,说不定就是真的,想办法驱虫。” 根据时琪探查到的情况,顾遥脑子里边只有一个寄生虫,并没有发现虫卵。 “他之所以昏迷,可能跟这个寄生虫分泌的某种物质有关系,也有可能跟寄生虫停留的区域有关系,寄生虫刚好停留在脑干区域。” 医生吃了一惊,“这可是个敏感区域,能动手术取出来吗?” “估计不能,在脑干区域动手术,对技术的要求很高,再说了,手术标的是个寄生虫,它是活的呀,这一折腾它不得跑吗?” 寄生虫不是肿瘤,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动,一旦病人的身体出现变化,肯定会转移位置,所以说开颅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那就用药物驱虫?”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咱们都想想办法。”时琪也没有现成的方剂,得琢磨。 看到俩人从急救室出来,顾遥的领导和同事就赶紧问情况。 时琪把遇到的困难都说了一遍,“他这个病情挺棘手的,关键问题,脑干是主管人体的生命中枢,不能乱动。” 大家伙都听明白了。 “黄翠兰真是害人不浅,她不是被抓捕过吗?怎么身上还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你也听到了,害人的就是一把毒粉,估计缝在内衣里头了,所以没搜出来。” “她的尸体还没有火化,咱们现在就通知法医,进一步进行搜查,再解剖一下,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把他那个同伙也审一下,看看同伙了解什么情况不?” 顾遥的人缘很好,他的同事领导都异常热心,大家献计献策,立刻行动起来。 省医院的医生也没闲着,科主任以上的专家都动员起来,紧急会诊,现场确定治疗方案。 有人在会上提出了手术。 “在脑干部位开颅,咱们可没有这个技术,我建议向上一级医院求援。” 大家伙都没意见,承认技不如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再说了,顾遥可是大功臣,要给他动手术,必须要慎之又慎。 就这样,求援电话直接打到了京城。 顾老爷子也知道这事儿,老人家捶胸顿足,他都已经风烛残年,还顽强的活着,顾遥这么年轻,可不能有三长两短,他还没结婚呢。 就在大家都火急火燎的时候,金坛医院的颅脑外科主任打来电话,表示愿意前往青州。 这对于陷于困顿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当然了,具体能不能做手术,得等人过来之后现场进行评估。 与此同时,时琪也在紧张的思考对策,她已经在急救室守了大半天了…… 第250章 专家组 “老师,脑干部位的寄生虫,究竟能不能动手术取出来?”旅途漫漫,魏思萌为老师斟上一杯热茶。 “很难,脑干这个区域很敏感,也许有特例,得看具体情况。”魏思萌的老师,是金坛医院最有名的颅脑外科专家郑主任。 此刻,应省医院之邀,郑主任带着魏思萌和另外一位徒弟,正在赶往青州。 坐火车很无聊,大家只能聊天打发时间。 “思萌,你好像很在意这次手术啊?”魏思萌的师兄很好奇。 医生每天都要见到大量的病人,不可能对所有的病人都投注感情。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份工作,能治就治,治不了只能让病人各安天命。 魏思萌对于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病人,好像有些过于关心了。 “顾遥是我同学呀,我俩一起在朝阳中学读了六年书。”魏思萌十分感慨,好像又回到了青葱的少年时代。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关心也是正常,你同学真够倒霉的,怎么脑干进了寄生虫?” “跟他的职业有关系,经常跟犯罪分子打交道,遇到危险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郑主任再次陷入沉思,又专心思考起治疗方案来。 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单纯的飞刀做手术,是机遇也是挑战。 如今脑干部位没人敢动,如果他能成功取出寄生虫,就意味着颅脑外科手术的技术,又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魏思萌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则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她跟顾遥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两人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当然了,婚恋观与时俱进,定娃娃亲的时候以玩笑的成分居多,主要是两家父母关系好。 而她和顾遥也算得上是两小无猜,后来顾遥家里出了事,顾遥就跟着亲戚一起生活,两人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了。 然而,魏思萌对于顾遥的感情,却是一直没有变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因为心里牵挂着,列车一到站,魏思萌就提出,要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生命体征应该很平稳,倒也不误急于一时,不过你们是同学,想去就去。”郑主任很理解学生,让她先去。 省医院立刻安排人,带着魏思萌前往医院,其他人则参加接风宴。 这个时候,时琪已经在顾遥的床边守了一天一夜,四诊技能同时发动,顾遥的病情明确无误,关键是,该如何化解? 顾遥昏迷的病根就在脑干部位,不管他脑中是普通寄生虫还是蛊虫,都必须要除掉。 省医院的专家组经过会诊,已经开了好几次会议,可惜却没有制定出有效的方案。 而时琪…… 系统并没有解锁针对顾遥病情的方子,还得靠她自己解决问题。 “脑部寄生虫和肠道寄生虫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就是,肠道禁得住折腾,而脑干部位禁不住折腾。 这就意味着,必须在不惊动寄生虫的情况下,进行驱虫,让虫死的安安静静,不能垂死挣扎。” 时琪想着,拿起笔反复删改药方,经过一天的思考,药方已经逐步成型。 在驱虫的同时,再用金针稳定顾遥的生命体征,她有八成的把握,能够顺利的把虫打下来。 就在这时,急救室外边发生了争执。 原来是魏思萌来了,她要进去看顾遥,而急救室的医护人员没有得到通知,直接把魏思萌拦住了。 “我可是省医院请来的专家,你们不让我见病人,怎么解决问题?” 魏思萌的态度很高傲,相比较省医院而言,金坛医院是名副其实的上级医院。 上级医院来省医院,那叫光临指导,怎么能拦着,不让专家看病人? 医护人员有点怵的慌,正好时琪出来了,她淡淡看一眼魏思萌,“你是颅脑外科的?病人在里面,请跟我来。” “你是谁?” “我是时琪。” 魏思萌摸不清楚时琪的身份,只能按照要求穿上白大褂,又戴上手套口罩,这才被允许入内。 看到顾遥那副模样,魏思萌差点哭出来,“怎么会这样?必须抓紧时间给他动手术。” “省医院请你们过来,只是叫你们会诊,并没有说一定要动手术。”时琪提醒魏思萌。 “他都这样了,不动手术怎么行?”魏思萌激动了。 时琪…… 这位是把急救室当成菜市场了? 她也干脆,直接请人把魏思萌给弄出去了,“看着点儿,她情绪过于激动,不要让她伤到患者。” 魏思萌很气,“你什么人啊?我是来帮他的,我怎么会伤他?” 时琪并没有跟魏思萌较劲,治疗方案已经初步成型,她要跟顾老爷子通气,请对方授权治疗。 顾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然而他现在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之中,就必须由监护人决定下一步治疗。 顾遥的情况很是特殊,他的母亲早亡,父亲跟死了差不多,领导无法为他做主,所以大家公推出顾老爷子,作为他的监护人。 看到时琪转身就走,魏思萌只觉得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她气呼呼的问护士,“你们不让我进急救室,她凭什么能进?” 护士翻了个白眼,“你连小时大夫都不认识?想知道为什么,先打听打听小时大夫是什么人。” 魏思萌气的够呛,但又不舍得离开,就在急救室门口守着。 直到郑主任参加完接风宴,在医院领导的陪同下赶到急救室,这才看到了魏思萌,“你不是要看同学吗?怎么还没进去?” 魏思萌看了一眼省医院的领导,“刚进去看了一眼,又被人给赶出来了。” 她本以为省医院的领导会向自己道歉,没想到人家说, “郑主任,请你们过来,只是会诊,要确定手术,还得询问患者家属的意见,倒也不忙着看病人。” 这是之前电话沟通时就说好的事情,郑主任点头,“的确是这么说的,我们先看病案。” 尽管不满,魏思萌也不好再说什么,别别扭扭的跟着老师进了科室。 省医院也拿出态度来,所有参与会诊的专家都陪着,大家一起看资料。 把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郑主任很纳闷,“你们不是说,病人的脑干部位进了寄生虫,可这些资料上并没有显示啊?你们根据什么确诊的?” 省医院的领导一点也不尴尬,“脑干部位有寄生虫,并不是仪器设备查出来的,而是时琪时大夫诊脉诊出来的。” 听省医院的专家组这么一说,郑主任一行三人接受不了了,“仪器测不出来,你们竟然靠中医诊脉确诊?简直是荒唐……” 第251章 抢夺监护权 “时大夫在我们青州威望很高,虽说她是中医,可她从来没有误诊过。 再说了,除了时大夫所说的原因,我们也想不到其他问题了。” 省医院的专家组实话实说,结合顾遥受伤昏迷的经过,他被投放蛊虫导致昏迷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你们就信了时琪的话,认为是蛊虫?世界上哪有这种东西,我们要相信科学好不好?”魏思萌惊讶。 “同志们呀,我也觉得,这个结论下的过于草率,也过于荒唐了些,要不这样,让我看看病人?”郑主任同意学生的意见。 省医院专家组的同志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 “病人现在昏迷着,下一步怎么治疗由谁治疗,必须经过监护人的同意。请郑主任稍等一下,我们这就问监护人。” 郑主任点头,“这是应当的。” 魏思萌咬唇,她知道,顾遥的父亲还在世,这件事情要不要让顾父知道呢? 如果顾父插手,他必定是最合适的监护人,因为世界上,再没有比父子关系更亲近的血缘关系了。 思来想去,魏思萌都觉得,她是为了顾遥好。 毕竟,顾遥现在的监护人太荒唐了,竟然相信中医那套子虚乌有的说法,世上哪会有蛊虫的存在呢? 郑主任还在等候,魏思萌悄悄溜出去打电话了,她拨打的是京城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我是顾远征啊,啊,你是思萌啊?什么事儿啊?” 魏思萌整理了一下思绪,“顾伯伯,有件事情我认为必须要让你知道。 虽然顾遥提出跟你断绝关系,但父子关系哪有那么容易能断的? 他现在重伤昏迷,不知道是哪门子糊涂亲戚担任他的监护人,竟然相信中医提出的蛊虫论…… 对对对,毕竟父子连心,我相信,只有您在,才能选择对顾遥最有利的治疗方案……” 话筒那边的顾远征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思萌,谢谢你提醒我,我这就赶到青州去,我没有到青州之前,授权你做顾遥的代理人。 你一定要守好他,不要让那些庸医祸害他。” 魏思萌攥紧拳头,“顾叔叔你放心,我一定守好他。” 她和顾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顾遥对她没有那个心思,可魏思萌却喜欢顾遥。 少女情怀总是诗,魏思萌相信,她是绝对不会害顾遥的。 说起顾遥和亲生父亲顾远征之间的矛盾,起源于十几年之前,根源跟魏思萌还有点关系。 那一年顾遥才十多岁,还在读中学,他妈妈突然生了重病。 顾家只有顾遥一个儿子,他不可能休学去照顾母亲,于是找保姆就成了当务之急。 正好魏思萌有个远房姑姑在乡下闲着,她就把姑姑介绍到了顾家当保姆。 谁都没想到,魏姑姑是个不安分的人,她一进顾家,竟然勾引顾父顾远征。 顾遥那时还是个半大小子,对于男女之间的事不甚明了,魏姑姑和顾远征成天眉来眼去,他也看不出来啥。 事件最后大爆发,是病入膏肓的顾母,直接把魏姑姑和顾远征堵在了床上。 顾母病重,可她娘家还有人。 发现丈夫竟然背着自己偷情,顾母直接告诉了娘家人。 他娘家人气坏了,都知道顾母这病不太好,大家都顺着顾母的心思,哪怕是死也希望她无牵无挂的走。 顾远征却在这个时候偷情,他还是人吗? 所以一得知消息,顾母的娘家人就打上门来,直接把顾远征和保姆魏姑姑给打了个稀巴烂。 顾遥这时才知道,道貌岸然的父亲竟然干出这种事情。 他气坏了,要求父亲把保姆赶出去。 没想到,顾远征已经被小保姆魏姑姑拿捏住了,他舍不得赶小保姆离开。 顾遥已经是个小少年,他能分得清楚是非。 顾远征说一套做一套,他的所作所为,跟自小教育顾遥的不一样。 顾遥痛恨这样的父亲,正好这个时候顾母病情加重去世了。 顾母的死,直接导致父子二人反目成仇。 顾远征认为,妻子既然病重就不要生气,好好静养还能多活几天,她偏要搞抓奸这一套,这完全是自寻死路。 顾遥则认为,母亲本来还有救,是因为顾远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哀莫大于心死,这才导致母亲死亡。 办完顾母的葬礼之后,顾遥本来在跟父亲冷战,顾远征偏偏在这时候提出,要迎娶小保姆魏姑姑。 在几个舅舅的帮衬下,顾遥干脆利落的登报声明,跟顾远征断绝关系。 他收拾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遗产,直接离开顾远征家,投奔亲戚去了。 原本顾远征在单位里还是个小官,有一定的话语权,有希望得到提拔使用。 因为儿子把他的荒唐事登报了,导致他声名尽毁,青云路也断了。 试想,一个男人在妻子病重期间出轨,连亲儿子都不认他了,领导怎么敢用他? 这件事闹得很大,父子称得上是反目成仇。 唯一的得利者,就是小保姆魏姑姑,她从此摆脱农村身份,吃上了商品粮。 作为魏姑姑的介绍人,魏思萌一家子也受到了牵连,从那以后,顾遥就不怎么搭理这家人了。 放下电话,魏思萌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办得好。 除了父亲,还有谁能为顾遥的安危负责呢? 就算父子二人以前发生过恩怨是非,可毕竟父子连心。 魏思萌相信,顾远征会为顾遥着想的。 她这么想着,一身轻松的回到了医院。 正巧这时候,时琪陪着顾老爷子,也来到了医院。 省医院的专家正等着顾老爷子呢,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问, “老爷子,我们从京城请来了颅脑外科专家郑主任,他想看顾遥的情况,好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您看行不行?” 顾老爷子摇头,“暂时不用,时琪已经想出了治疗方案,先按照小时的方案进行治疗。 要是治不好,再请郑主任上手。” 魏思萌站在一旁,刚好听见这句话,她立刻反驳,“不行,时琪搞的是中医那一套,这样治不好病,只会耽误病情。” 顾老爷子看了看魏思萌,“你是谁呀?你站在什么立场上反对?” 魏思萌挺起胸膛,“你跟顾遥再亲,也亲不过他的亲生父亲,我现在全权代表顾遥的亲生父亲,行使监护权。” 第252章 争夺监护权2 “你代表顾遥的亲生父亲,你说的是顾远征那个畜生吗?他敢来,我现场就打烂他的脸。”顾老爷子生气了。 谁都没想到老爷子会现场发飙,抡起拐杖要打魏思萌。 不管咋说,魏思萌都是郑主任的弟子,是医院费了一番功夫请过来的。 就算郑主任不用给顾遥看诊,省医院还有一堆病人等着他看呢。 省医院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魏思萌挨打,这不利于后续搞好关系,合作治疗。 于是现场乱了起来,有人制止魏思萌,不让她再乱说话。 还有些人劝着顾老爷子消消气,“您老人家别跟孩子一般计较,有您在,我们肯定听您的意见。您就别动怒了。” 顾老爷子顿着拐杖,指着魏思萌的鼻子就骂,“你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吗?你不知道顾远征在老婆的床头上,跟小保姆偷情吗? 就这种人渣,他配称父亲吗?你竟然还把他找来,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魏思萌脸红了,“顾叔叔跟我姑姑已经结婚了,你不能说他们是偷情。” “怪不得你会给顾远征通风报信,原来你是那个小保姆的侄女,你们是一丘之貉,看我不打死你。” 不摆明身份还好,魏思萌刚摆明身份,顾老爷子也不骂了,直接拎起拐杖就打。 郑主任一看闹得不太像样,就赶紧让徒弟把魏思萌拉回来,“思萌不要闹了,一切听省医院安排,如果他们请的大夫治不好,咱们再上手。” 客随主便,郑主任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面对顾老爷子的拐杖,魏思萌也不敢再行使什么监护权了,“你等着,我让顾叔叔来跟你讲道理,你就是个远亲,你有什么资格监护顾遥?” 郑主任一看,自己这徒弟太不懂事儿,直接拽着人就走了。 等他们离开了以后,顾老爷子才简单说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 “顾遥和顾远征说是父子,其实已经闹掰了,要是顾远征过来,肯定会对顾遥不利,咱们得抓紧时间开始治疗。” 省医院的人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们请郑主任过来,并不是喧宾夺主,而是为了让顾遥多一重保险,谁也没想到,会弄巧成拙闹成这样。 顾遥的领导也在现场,相比较那没见过面的顾远征,他们自然更信任顾老爷子,于是当即表态, “顾老爷子,小时大夫,你们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那个顾远征胡来的。” 时琪点头,“还是先治病,抓紧时间治疗,等顾遥清醒了,什么事儿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这是正理,于是大家全力以赴,配合时琪开始治疗。 郑主任回到招待所,就把徒弟魏思萌叫过来,“你怎么回事儿?咱们是省医院请过来会诊的,你怎么能私自掺合到患者的家事?” 魏思萌还挺委屈,她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讲了一遍,“我是觉得省医院不靠谱,他们请的那个中医大夫也不靠谱,我是为了顾遥好。” 郑主任摇头,“你不该这么做,我们医生只治病。接下来所有的医疗活动,你都不要跟着去了。 我会对外宣布,你做的事都是你个人行为,跟金坛医院跟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魏思萌瞠目结舌,她其实挺讨郑主任喜欢的,“主任,你的意思是我瞎胡闹?” “思萌,这次你做的的确有点过了。”师兄扔下这句,就跟着郑主任走了。 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金坛医院是上级医院,也无权左右省医院的治疗方案,更不应该插手病人的私事。 魏思萌拧眉,“可我是为了顾遥好呀,我要不管他?谁管他?” 郑主任没回头,“别说你是我学生……” 魏思萌万万没想到,郑主任会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生分,可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下了,现在只能等顾远征过来再说。 话说时琪这边,紧锣密鼓展开了治疗,在治疗之前,时琪先使用金针,稳住了顾遥的生命体征,随即开始下药驱虫。 省医院的专家都在一旁观摩学习。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省医院能拿出虚心的态度,时琪就愿意教,“在下驱虫药之前,要先下麻醉药,这个麻醉药是专门针对脑干部位寄生虫的。” “先使用麻醉药,是害怕寄生虫受刺激之后,出现应激状态吗?” “是的,如果是肠道寄生虫,就不用考虑刺激问题,因为肠道柔韧性很强,就算寄生虫折腾,病人也只会出现短暂的腹痛,脑干就不一样了。” 脑干主管人的生命呼吸,不能随便动。 说话的功夫,麻醉药已经用完了。 接下来就要下驱虫药,时琪所下的这味驱虫药,是在传统的驱虫药,槟榔,使君子,南瓜子的基础上,又加入了特制成分。 “小时大夫,你认为蛊虫也是寄生虫吗?如果蛊虫只是寄生虫的话,它为什么会造成人昏迷?” “我怀疑这跟蛊虫的分泌物有关系,可惜……” 由于脑干部位的特殊结构,驱虫之后,虫体的碎片会被吸收,所以无法再回收进行二次研究。 既然无法回收,那蛊虫的秘密就始终无法解开。 想到这一点,省医院的大夫都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 很快驱虫药也被喂下去了。 究竟这药有没有效果,就看顾遥能不能在短期内清醒。 顾老爷子对时琪很有信心,“丫头,你只管放手去给顾遥治病,走南闯北,我就没见过比你医术更高明的人,你如果不行,就没人能救他。” 以前时琪百试百灵,药方都是系统给她的,这次治疗顾遥却是不一样。 然而这里边的原委,没办法跟顾老爷子细说,时琪只能含笑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当天晚上顾遥并没有醒,第二天早上,顾遥还是没有醒。 省医院的人都有点犯嘀咕。 时琪更是不眠不休,一直在顾遥的床边守着。 方大夫,秦大夫等人都跟着着急。 方大夫做了点鸡汤补品,跟急救室的人打过招呼之后,把时琪叫出来喝汤,“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急,可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时琪叹口气,顾遥没出事之前,并不觉得对对方有多深的感情。 她以为,这个男人就像是生活中的调味品,有了会更有滋味,没有也不会影响什么。 可真等到顾遥出了事儿,那种随时可能失去对方的感觉,都快把她给折磨疯了。 方大夫正要再说点什么,就看到魏思萌领着一对中年男女往过走,“顾叔叔,姑姑,顾遥就在这里面……” 第253章 转移 急救室的医生护士,急忙把这几人给拦住,“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顾遥的亲生父亲,我不能进去,谁能进去?你们医院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魏思萌领来的人,正是顾遥的生父顾远征,眼瞅着被拦阻,他立刻先声夺人。 “我说这位同志,您是什么身份,您自己说了不算数,必须得拿出证明来。 这位患者的身份很特殊,公安部门的领导给我们交代过,一定不能让闲杂人进去。”护士不卑不亢的说道。 自从上次魏思萌硬闯之后,省医院专门就这个问题开了个会,就算他们医术不高救不了顾遥,可也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人混进去害顾遥。 “他身份特殊?身份特殊的话,公安部门为什么不派人守着呀?我可是他亲爸,我进去都是为了他。”顾远征说着,就准备硬闯。 “你站住,谁说顾遥同志没人守着,我们只不过是换班,证件有没有?先拿出来看一下?” 说话的功夫,就走过来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直接拦住了顾远征。 顾远征没想到,还真有人值班,几次三番被打脸,他也有些按耐不住,直接从兜里掏出证件拍在桌子上, “看,姓名单位都在上面了,我可是在京城工作,小心我找你们的上级说话。” 值班民警笑了,“好大的派头,等我看看,证件是真的,您的姓名单位都有了,可怎么证明,您跟顾遥同志是父子关系啊?” 这还真的有点难办。 魏思萌举手,“我可以作证。” “我们需要单位出具盖有公章的证明,或者是亲子鉴定书,个人的证词是无效的。” “同志,你们这样就不对了,你们讲规矩没错,也要理解我们这些患者家属的心情。 我是顾遥的继母,听说他出了事,我们立刻连夜搭火车赶过来,要是没关系的人,我们会费这么大劲儿吗?”魏思萌的姑姑也说话了。 “继母?顾遥承认你是继母了吗?自说自话脸真大。”时琪慢悠悠的说道。 在场的人,都听顾老爷子说过顾家的事儿,他们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时琪的话,直接戳到了魏姑姑的心窝子上,她立刻就不舒服了,伸手捂住胸口,做一副西子捧心状, “老顾,你看看这是谁,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公然诋毁我?” 顾远征立刻搀扶,他目光不善的看向时琪,“你是谁?怎么一见面就骂人,又没有教养?” 魏思萌伸手一指,“她就是那个江湖骗子,就是她说顾遥中了蛊,才会导致昏迷不醒的。” 顾远征一拍桌子,“一听就是子虚乌有,瞎编乱造,你赶紧向我妻子道歉,然后麻溜的滚蛋。” “你们是疯狗,一来就乱咬?”方大夫双手叉腰,立刻怼了回去。 要论打嘴仗,很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说你们是江湖骗子,你们还不服气,谁见过蛊虫? 那都是写小说的,瞎编乱造出来的东西,你们竟然拿来欺世盗名,光凭这一点,就可以认定你们都是庸医。 真有本事,你们就把顾遥给治好呀,只要她醒来,我就承认你们的医术,让我管你们叫妈都行。 要是治不好,那就赶紧道歉……”顾远征的声音比方大夫还大。 “顾远征,你现在就可以叫妈了。”急救室的门开了,脸色苍白的顾遥就站在门口。 “你可算是醒了,为了你的病,时琪都熬好几天了,你先坐下。”方大夫说着,飞快的推过去一把椅子。 值班护士也紧急行动起来,之前顾遥昏迷,身上连着不少管子,还输着液体,现在他自己拔了针,针眼还冒血呢。 时琪先是愕然,随即露出了微笑,“让我先给你把个脉。” 顾遥配合的伸出手,“时琪跟你说个事儿,别看我这两天昏着,可是你说的话,做的事,我都能听到……” 时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就红了。 成天在病床边上守着,没人的时候,她难免会说悄悄话,来表达想念的心情。 万万没想到,顾遥竟然能听见。 方大夫经常看医学杂志,知道有这种情况,“有个采访提到了一个植物人,他在醒来以后,就说自己存在这种情况。 大家不太相信,结果植物人连昏迷这段时间换过几任护工,那些护工都说过什么话,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时琪把完脉,确定顾遥一切正常,脑干中的寄生虫已经不见了,“太好了,寄生虫不见了。” “顾遥,你还记得我吗?”魏思萌咬着嘴唇,怯生生的开了口。 “当然记得,就是你姑姑勾引我爸的。”顾遥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有些事情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原谅。 就算魏思萌不是故意的,也改变不了,是她姑姑伤害顾母的事实。 魏思萌哭了,“顾遥,我不知道会这样,当年你妈妈没人照顾,我是为了帮你解决问题,这才介绍我姑姑去你家的。” 顾远征一脸严肃,“顾遥,你没必要这样,你妈妈病了,那是天意,又不是别人有意害她,你何必如此?”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时琪万万想不到,顾远征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时琪对值班的民警说道,“两位同志,顾遥刚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他不易生气,麻烦你们把这几个人清走。” 民警早就听不下去了,他们直接过来赶人,“走,走,不要影响别人办公。” 魏思萌哭着摇头,她推开民警,直接跑到顾遥面前,“咱俩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就因为这么点事,你就不肯原谅我了吗?” 顾遥正要说话,突然觉得鼻子发痒,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大喷嚏…… 不管是谁打喷嚏多少都会喷出点沫子,即使顾遥是个帅哥,也未能免俗。 旁人都没有被波及,只有魏思萌不偏不倚正怼在他面前,刚好被喷了一脸。 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突发状况,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魏思萌小嘴一咧,又要哭,然而眼泪还没有掉下来,她忽觉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254章 人传人 顾遥可没想到,自己一个喷嚏,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赶紧捂住了鼻子,要是再喷倒一个,可怎么办? 方大夫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魏思萌,你可别装傻碰瓷,我们都看见了,顾遥根本没碰过你。” 魏思萌脸朝下,虚弱的回答,“我没装,我是真觉得晕。” 顾遥突然想起,他中了暗算,昏迷之前也是这样的,先晕,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时琪,蛊虫能不能转移?” “你是说……刚才那个喷嚏?” “对,之前黄翠兰给我撒了药粉,我是同样的症状。” 听顾遥这么一说,时琪也警惕起来,“大家搭把手,把魏思萌抬到床上去。” 里边就是急救室,病床,氧气都是现成的,大家七手八脚把魏思萌抬到了急救室。 这个时候,魏思萌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不管怎么叫,她都不回答。 时琪把脉,感同身受技能发动,她紧闭双目,细细感受。 很快就发现,在魏思萌的脑干部位,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她对这个黑影已经很熟悉了,这是寄生虫。 时琪蓦然睁开眼睛,“方大夫,顾遥,咱们出去说。” 省医院的人也都跟了出来,“怎么样,时大夫,是蛊虫转移了吗?” 大家都不傻,魏思萌晕倒的奇怪,除了蛊虫,再无其他可能。 “是的,在她的脑干部位有个寄生虫。”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蛊虫是胡编乱造吗?既然如此,就让她自己想办法。”方大夫打了个哈欠。 时琪也是这么想的,她对待患者如同春天般温暖,魏思萌这种爱挑事儿的除外。 要是没有魏思萌,也不会招来顾远征和小保姆。 “顾遥,再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咱们就出院。”时琪建议道。 顾遥自然是没有意见。 省医院的护士则跑去叫急救医生,还有一个留下,跟顾远征交涉。 虽然魏思萌这个人很讨厌,可毕竟是在他们医院晕倒的,就算是不想管,也得管。 顾远征没听清时琪他们说什么,只感觉魏思萌晕倒的很奇怪,“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晕倒?” “我们只是护士,又不是神,光看一眼,怎么知道什么毛病? 你跟他一起来的,要不你办一下住院手续?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其他医院抢救病人。” 顾远征皱眉,这丫头怎么这么多事儿? 魏姑姑急忙拽顾远征的袖子,不管咋说,魏思萌都是她侄女,“老顾,赶紧办住院,思萌还年轻,可不能出问题。” “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邪性,可能跟……”顾远征说着,看了一眼顾遥,他本能觉得,这事跟他有关系。 可刚才大家都在现场,分明就是魏思萌冲到顾遥面前,而对方并没有碰过她一手指头。 这种情况硬要赖上顾遥,实在是难…… 顾遥没吭声,可他的眼神里分明透着冷厉,只要顾远征说不合时宜的话,他就要告对方。 顾远征对上了儿子的眼睛,他咽了口唾沫,想当初顾遥还是个小少年的时候,就敢跟他对着干。 现在顾遥已经长大成人,该是老子怕儿子了。 “算了,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办住院手续去。”顾远征认栽,急急忙忙去办了住院手续。 省医院的值班医生,已经从护士那儿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只觉不可思议,难道这世上真有蛊虫,而且专门教训不信邪的人?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不能说,毕竟他们是医务工作者,只能说有根据的话。 值班医生闭紧了嘴巴,开了一大堆检查化验单,“先检查,查完了再说。” 可要是查完了,依旧一无所获怎么办? 就在值班医生觉得棘手,不知该如何下手治疗的时候,警方派人来通报案情了,“不好了,得加强对顾遥同志的监护。” 值班医生只觉得眼皮子直跳,“为什么?” “黄翠兰的同伙吴波招供了,他说黄翠兰有一种很特别的蛊虫,谁不听话就放在谁身上,这种蛊虫可以致人昏迷,还可以人传人……” 听到这里,值班医生几乎可以肯定,导致魏思萌晕倒的罪魁祸首,不是别的,就是蛊虫。 “你们说的晚了,顾遥同志已经出院,不过……” “不过什么?” 值班医生和护士,你一句我一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现在魏思萌已经晕倒了,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就极有可能是你们说的人传人。” 这下子来通报案情的人也慌了,这个情况算警情,也算传染病,必须要上报。 等省医院和警方领导都得知情况之后,立刻又通知了魏思萌的老师郑主任。 郑主任只觉得不可思议,“真有蛊虫?” “现在被传染的,是你们医院的工作人员,也是你的徒弟,你可以对她进行全面检查,然后再做判断。”省医院的领导说道。 郑主任早就想查一下,现在机会送到了眼前,哪有推辞的道理? 他按照省医院的要求,又及时知会了顾远征,取得了对方的同意,立刻开始检查魏思萌。 他是颅脑外科主任,早已成名多年,这一查,果然查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这几个化验数值是正常的,可嗜酸性物质已接近正常高限,这意味着,体内可能有寄生虫…… 还有这张片子,你看这个光点,不是肿瘤就是异物,你说,这会是什么呢?”郑主任头痛的问大徒弟。 魏思萌的师兄一脸懵,他哪知道呀,他要是知道的话,就不是徒弟了,“老师,那要按照寄生虫治疗吗?还是开颅探查?” “那可是脑干,触之即死。要直接给魏思萌开颅,她有一半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颅。” 郑主任埋头思考起来,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听起来可能有些荒唐,但那个中医小时大夫,她说的可能是真的,蛊虫真的存在。” 徒弟瞠目结舌,“那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顾远征找上了门来,“您就是郑主任,请问魏思萌得的是什么病?我总感觉到,省医院的人遮遮掩掩,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255章 后悔药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不信谣,不传谣,不说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郑主任知道这些道理。 因此面对顾远征的询问,他沉默半晌,然后说道,“我医术浅薄,查不出来。” 顾远征大怒,“你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就这还给魏思萌当师傅呢?” 郑主任叹了口气,摸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关于蛊虫的资料,都是省医院专家说的,截止目前,也只有顾遥犯过类似的病症。 可以说,这种病完全没有体系,更没有成熟的资料。 省医院的专家给他交代情况时,说的很明白,所谓的蛊虫只是猜测,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种东西的存在。 如果非要说有证据,那就是罪犯吴波交代的情况。 但真正的使用者黄翠兰已经死了,吴波的话只能作为参考。 在这种情况下,郑主任明智的选择闭嘴,反正他治不了这种病。 除非,对方愿意冒险选择开颅,那就是他的技术强项了。 顾远征不死心,反复追问,最后终于得到了可以开颅查看的回答。 不过郑主任说了,要想开颅的话,顾远征必须要写免责协议,否则他不给动手术。 这事儿顾远征做不了主,只能去找魏思萌的姑姑商量。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夫妻二人都是后悔不迭,他们原本为收服顾遥而来,没想到顾遥活得好好的,反倒是折进去一个魏思萌。 魏思萌的姑姑也不敢给侄女做主,反复商量之后,还是通知了魏思萌的父母。 魏思萌的父母一过来,先把魏思萌的姑姑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就是个不干人事的东西,自己勾搭男人不要脸也就算了,还要祸害我家思萌。” 魏思萌的姑姑十分委屈,这件事真不是她的错,是魏思萌先找他们的。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对错,必须得赶紧解决。 魏思萌的父母只知道,女儿得了怪病,医院查不出来,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开颅动手术。 这也不算是省医院的医生欺骗他们,唯一能治这种病的时琪,早就表态说,不会参与魏思萌的治疗。 时琪并没有敝帚自珍,在治疗顾遥的时候,她就已经公布了驱虫药方。 然而在正式驱虫之前,还需要使用金针稳定患者生命体征,省医院没有一个医生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大家都不敢揽事儿。 另外有一点,只有动手术,才有可能拿到蛊虫标本。 在这种情况下,省医院的人,自然希望魏思萌家人选择开颅。 光是拿到标本,就足够所有参与手术的人写论文,晋升职称的了。要是运气好获个奖,一辈子的前程都不用愁了。 在多方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魏思萌的父母最终只能选择开颅。 两人在女儿的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让魏思萌多此一举,非要掺合顾家的事? 主刀医生是郑主任,魏思萌的大师兄担任一助,为了做好这个手术,二人做了极其充分的术前准备。 省医院提出,要在手术过程中进行录像,郑主任同意了,谁都没见过蛊虫,郑主任也希望,能在时光剪影中留下这种神奇的生物。 很快,就到了手术的那一天。 郑主任技术娴熟,顺利的打开了魏思萌的颅骨,在颅骨下方,就是传说中的手术禁区脑干。 早些时琪就说过,蛊虫就寄生在脑干部位。 郑主任轻轻取下颅骨,开始抽积血,随着积血被抽出,手术视野越来越清晰。 就在此时,一助突然惊呼,“老师快看,那是什么?” 大家急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中,一只浑身透明的小虫,正拼了命往脑组织里钻去。 郑主任大惊,“不好,它要跑。” 无法取得完整虫体,开颅就失去了价值。 说时迟那时快,郑主任挥舞手术钳,电光火石般夹住了虫体。 虫体刚刚被夹起,第一助手就眼疾手快的把麻醉液喷了上去。 通过时琪的提示,他们知道这种虫子怕麻醉,因此使用的是最新式的西式麻醉剂。 这种麻醉剂,比时琪使用的中药麻醉剂效果更好,刚一喷上去,虫子就不动了。 郑主任立刻把透明虫体,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透明小瓶,护士熟练的给小瓶里注入福尔马林溶液。 当瓶盖盖好的那一瞬,在场的人全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家都觉得,今天这场手术动的值。 接下来就是处理出血点,给脑组织减压,然后给缺损的部位盖上玻璃钢盖子。 至于原本的颅骨,早已经被钻头打碎,不能再用了。 很快手术宣告结束,郑主任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手术室,他高兴的通知患者家属,手术非常成功。 “那我家思萌很快就能醒来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理论之外,郑主任没有说。 手术通知单上提示的很明白了,在脑干区域动手术,相当于在雷区上跳舞。 就算是一切顺利,患者也可能出现肢体不协调,癫痫等等后遗症。 所以大家对于这类手术的成功标准,只是活着就好。 魏思萌的家里人满怀希望等待。足足等了三天,魏思萌终于醒来,她一醒过来,就试图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魏思萌的家人发现,魏思萌的嘴歪了…… 不仅嘴歪,眼睛也斜了,除此以外还伴有面部萎缩,就跟老人中风一样。 也不知魏思萌想说什么,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且嘴巴流着口水。 魏思萌的妈看到这一幕,立刻就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作为亲戚,魏思萌的姑姑还有顾远征都在旁边陪着,两人立刻去请主刀大夫还有值班大夫,过来看情况。 郑主任现场陪着魏思萌聊了几句,又简单的做了检查,这才扶了扶眼镜说道,“你们要有思想准备,魏思萌可能是出现了偏瘫……” 偏瘫是什么概念? 这可意味着,不光是面部出现了问题,同侧的半边身体都有问题了。 听到这句话,不光是魏思萌的父母,魏思萌自己也哭了起来,但由于偏瘫,她只有一只眼睛流出了泪水…… 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魏思萌一定倾其所有购买一丸。 所以说脑干是敏感区域,手术禁区,非必需,不能在这地方动刀。 就连顾遥,仅仅是被蛊虫寄生了几天,也出现了部分后遗症…… 第256章 温泉度假 “我右边这条腿使不上劲儿,还有这只胳膊也是。”已经出院好几天了,顾遥依旧感觉到身体不适,没能回归工作岗位。 虽然领导没有催促,反而叮嘱他多休息几天,可顾遥自己接受不了。 他的身体他清楚,那是棒棒的,既然去除了病根,就该慢慢恢复才对,为何仍然虚弱无力? 时琪给他把脉,片刻后说道,“这是蛊虫寄生留下来的后遗症,它吸附在脑干区域,还是对相应的功能区造成了损伤。” “那怎么办?还能治吗?” “机体有自我修复功能,我再给你开点药,总之这事儿急不得。”时琪起身,写下了药方。 顾遥算是幸运的,他的损伤不重,只要坚持锻炼,再给予一定的药物治疗,就可慢慢恢复。 有些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辈子也恢复不了。 毕竟是脑干区域受到了损伤。 方大夫点了一句,“还记得那个魏思萌吗?她偏瘫,瘫了之后,就找时琪,想让时琪给她治病。” 顾遥笑笑,“魏思萌不是不相信有蛊虫吗?时琪,千万别管这闲事。 以魏思萌的性子,瘫了就可以少说点话,少说少错,对她反而是好事。” 顾遥始终无法原谅魏思萌,就是这个魏思萌,看似一脸天真烂漫,实际上引狼入室,破坏别人的家庭。 她把自己的姑姑介绍进顾家当保姆,小保姆与顾远征勾搭成奸,直接气死了顾遥的亲妈,这简直是生死大仇。 别说是顾遥现在看笑话,就是直接拿菜刀砍魏思萌,也不奇怪。 所以说魏思萌的思路就很奇怪,她已经把顾遥坑的这么惨了,还想跟顾遥好,她是当对方傻瓜吗? 时琪也是这个意思,“我才懒得管她,最近事儿太多了,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咱们就去温泉疗养院休个假。” 这个阶段,江北制药厂已建设完成,经过考察之后,时琪觉得朱院长非常适合担任厂长。 此人有大智慧,与时琪见面详谈之后,双方一拍即合。 时琪给对方开出了高薪水,又允诺一年后给股份。 薪水也罢了,股份可是令人心动,一旦有了股份,就不是为别人打工,而是为自己干活。 朱厂长当即表示,一定尽心竭力经营江北制药厂。 江北制药厂的总会计是王德才,这是阿三招募过来的人才,账算的清楚明白,人品也可靠。 分院也按照时琪的计划,如期开出,担任分院院长的,就是毛姑娘的父亲老陈大夫。 用了时琪配制的药膏之后,毛姑娘成功脱毛,并且没再复发。 现在时琪又给她调配了美容膏,使用这种美容膏可以缩小毛孔,假以时日,毛姑娘就能恢复的跟正常人一样。 老陈大夫如今对时琪感激涕零,他表示可以不领工资,白给时琪干活。 结果被时琪笑着拒绝了,她缺的,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哪里会在乎那几个工资? 化妆品厂也如期开业,这家工厂按照时琪的预想,由香江团队进行投资,直接办成了合资企业。 开机后,生产出来的美容膏已经送往漂亮国。 把诸事理顺之后,时琪让阿三留在诊所坐镇指挥,就跟着方大夫,秦大夫,还有顾遥,一起休假去了。 他们选择的休假地点,是青山温泉疗养院。 自从放开经济之后,青州周边的景点都被开发出来,温泉度假山庄也应运而生。 青山温泉疗养院是温泉度假山庄庄中,条件最好的一个,能去这里休养的人非富即贵,时琪托了点关系,才搞到几张票。 坐在进山的大巴上,入眼皆是青山绿水,大家心情都特别好。 “都说青山泉水里有特殊物质,多泡一泡,对身体有好处,不知道这泉水能生发不?”秦大夫撸了撸光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水了。 “进山就是为了泡泉水,对了,你们都带泳衣了吗?”方大夫摸出又红又大的苹果,给每人都分了一个。 秦大夫有点脸红,要是他自己的话,光屁股下水都行,可这次同行的人,除了时琪还有方大夫呢。 一想到只穿着泳裤,跟方大夫一起泡温泉,秦大夫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那玩意儿太时髦了,穿着秋裤下水行不?” 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别人估计是不行,你穿是可以的。” 车子绕着盘山公路缓缓行进,很快就到了温泉度假山庄。 到了地方一看,秦大夫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山上的温泉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进一个大池子泡水,而是两三人一组,分池浸泡。 这样一来,不管他是穿秋裤还是穿泳裤,都没机会跟方大夫一起泡温泉了…… 想到这一点,秦大夫忍不住挠了挠光头,竟然有些遗憾。 方大夫心细,她知道时琪惜时如金,能出来修养,完全是考虑到顾遥的身体。 为什么要带上秦大夫呢? 就因为秦大夫是男的,性格又诙谐豁达,有他在身边,不仅可以照顾顾遥,还可以帮助开解。 按照原来的计划安排,秦大夫跟顾遥住一间客房,时琪则跟方大夫住在一起。 “时琪,你给我个准话,小顾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恢复啊?”方大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时琪。 “能恢复的,就是恢复的慢点儿。总让他在诊所接受治疗,也不是个事,太伤自尊了。 干脆大家伙都歇歇,一起出来玩玩。”时琪笑着说道。 果然…… 一起度假是借口,大家都是陪顾遥出来玩的。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房间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哎呀,我的妈呀,这怎么有蛇呀?” 随即就是一阵子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声音,好像是在打蛇。 方大夫皱眉,“这是老秦的声音?赶紧过去看看。” 方大夫拿了个鸡毛掸子,时琪拿了个苍蝇拍,两人一起出了房门。 女同志一般都怕蛇,她们也不例外。 隔壁的客房门大敞,秦大夫躺在地上,顾遥拿着一个拖把,正在四处查看。 “老秦,小顾,你俩没事?” “我没事儿,秦大夫被蛇咬了,你俩小心点儿,我没抓着蛇……”顾遥警惕的看着,还在找蛇。 没抓住蛇? 那这家伙会不会随时窜出来咬人啊? 第257章 温泉2 被蛇咬可是大事,时琪赶紧蹲下来,查看秦大夫的伤口,然而没有找到,“秦大夫,你到底被咬到什么位置了?” “就脚上,大拇指疼的厉害,”秦大夫颤颤巍巍的指了一下自己的脚,“我这脚疼的厉害,头也疼,会不会是蛇毒入心?” 他说的挺凄凉,方大夫第一时间就可怜上了,“不会的,有时琪在,你不会有事的。” 顾遥皱眉,“秦大夫,是什么样的蛇咬了你,我怎么没有看到蛇啊?” “就是一黑蛇,还是花蛇……”秦大夫眨巴着眼睛,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其实他根本没看清楚有蛇没蛇,钢琴屋收拾行囊,他脱下鞋换上了拖鞋,然后眼前一花,随即大拇指就是一阵剧痛。 山间原本就多蛇虫,再加上脚疼,秦大夫本能就认为,他是被蛇咬了。 时琪已经检查完毕,表情一言难尽,“秦大夫,根本就没蛇咬你,你是痛风犯了……” “痛风?”方大夫大为惊讶,她也蹲下来查看秦大夫的脚,发现他的大脚趾红肿,附近还长了不少痛风结石。 “老秦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也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没个数吗?”害大家虚惊一场,方大夫真是哭笑不得。 秦大夫一轱辘坐起来,抱着脚左看右看,“真没有蛇啊?” 顾遥放下拖布,“真没有。” 几个人闹的动静太大,早有人跑去通知温泉山庄的经理。 经理过来了,“我们这儿不可能有蛇,靠墙全都撒了硫磺粉,蛇虫根本就进不来。” 听经理也这么说,秦大夫这才放心了,他放下脚丫子,“那没事,可能是我过度紧张了。” 方大夫笑道,“你痛风犯了,就不能跟我们吃一样的饭菜了,你得吃素。” 经理笑了笑,“我们山庄专门提供旅游疗养服务,想吃什么样的饭菜都有。” 素食也是调养身体的重要手段,山庄专门有人制作纯素食。 一听让自己吃素,秦大夫的脸就苦了下来,“时琪,给我开个方子呗,不吃肉不喝酒,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时琪板着脸,“要是我没有记错,年初,你这痛风已经发作过一次? 当时我给你开过药,还叮嘱你不要喝酒。” 秦大夫抓抓光头,尴尬的笑了。 有些病,即便是治疗,也需要忌口。 秦大夫管不住嘴,这才导致痛风二次加重。 尽管他不愿意,方大夫还是帮他定制了全素食。 方大夫和时琪则跟着顾遥一起用餐,顾遥的身体还在康复期,吃的都是有营养的东西,什么小鸡炖蘑菇,芸豆炖猪蹄…… “小顾,你多吃点猪蹄儿,以形补形。”方大夫用公筷挑了好几块猪蹄儿,放在顾遥的碗里。 经方大夫这么一说,顾遥顿觉嘴里的猪蹄儿不太香了,“以形补形是什么意思?” 秦大夫在一旁隔空插话,“你不是腿没劲儿吗?让你多吃肘子猪蹄,就是补腿脚,这就叫以形补形行,你要不想吃,给我啊?” 顾遥看一眼碗里的猪蹄,坚决摇头,“不行,你吃了猪蹄,痛风会加重的,我不能害你。” 说完,顾遥叹口气,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秦大夫…… 吃过饭以后,大家回房换上泳衣,又披上浴巾,准备泡温泉。 青山温泉疗养院的温泉,全部都是露天温泉,每个池子都有编号。 方大夫和时琪拿到的是六号温泉,秦大夫和顾遥则在九号温泉。 考虑到群众都还比较害羞,6号温泉是女浴,9号温泉则是男浴,两个温泉池隔得不远,中间修了假山遮挡,大家各走各路,互不影响。 这会儿温泉池旁的人并不多,时琪和方大夫试了试水温,就取下浴巾泡进了池里。 适应了温度之后,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脚底涌上来,浑身都无比舒畅…… 这时,传来了顾遥和秦大夫对话的声音。 “秦大夫,你喝的是什么?” “呃,滋补药酒,你要不要来一口?” “不是说你不能喝酒吗?” “偶尔喝一口没关系的,不喝酒,那还能叫男人吗?” …… 方大夫忍不住摇头,“怪不得老秦的痛风总也好不了,他管不住嘴呀。” “秦大夫的前妻又来闹过没?” “没有,听说带着房子,重新嫁人了。” 时琪笑了,“老秦又买房了没有?需要给他赞助点吗?” “不需要,上次分红分了不少。老秦把这笔钱瞒下来了,他之所以不买房,就是害怕前妻又讹上,现在前妻嫁人了,我估摸着,他该买房了。” 两人聊着天,泡着温泉,惬意无比,隔壁的秦大夫好像已经把酒喝光了,又有些脚疼……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也来泡温泉了。 让人尴尬的是,她领的是两个男孩,男孩也罢了,关键是都七八岁了,得穿裤子呀。 时琪没有结婚,方大夫害怕她不舒服,就咳嗽一声,提醒带孩子的妇女, “我说同志,你这俩孩子没有泳裤吗?没有泳裤穿个短裤也行啊,光着像什么?” “唉哟,你岁数也不小了,还在乎这个?”妇女不搭理方大夫,直接叫孩子们下水。 时琪不想跟这人计较,站起身来,“我泡好了,先回去了。” 方大夫知她想法,也跟着站起身来,“回去歇歇,坐车怪累的。” 两人都站起身来走了,带孩子的妇女还嘟囔呢,“又不是没见过,矫情什么呀,我儿子可是童男子……” 方大夫气的想转身吵架,被时琪给拽住了,“算了算了,咱们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别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 方大夫立刻矜持起来,她现在有了股份,每年能拿不少分红,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富婆,真犯不着下场跟人吵架。 然而世界上并不是谁熊谁有理,方大夫和时琪放过了这母子几人,别人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两人回房没有多长时间,酒店经理就到处找大夫,“有没有大夫?帮忙看一下孩子,有人打孩子……” 第258章 熊孩子 方大夫原本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一听说有瓜吃,立刻叫住经理,“什么情况?说详细一点呗?” 经理唉声叹气,“还不是6号温泉,那原本是女浴,有个女人把男孩子带进去了。 如果孩子岁数小,问题也不大,可那俩孩子八九岁了,还没穿裤子。 另一个女顾客就不愿意了,嚷嚷着让把孩子带走,毕竟这是女浴,就算男孩子再小也是男的,是不该带来。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了?” 方大夫赶紧问,“怎么着了?” “这两个光屁股小孩,直接把女顾客给推倒了,关键人家女顾客还怀着孕,一倒地就见红。 她男人就在隔壁9号温泉,听见动静就跑过来了,噼里啪啦抓住男孩就是一顿揍。 揍的太狠了,现在男孩子闭气,叫不醒了。”经理十分头大,这里是温泉山庄,有厨师,可没有医生。 时琪皱眉,听经理一番描述,她已经知道闯祸的是谁了,她对熊孩子没兴趣,不过现场还有受害者,“现场有孕妇是?那我们看看去。” 方大夫点头,跟着时琪一起赶过去。 6号温泉混乱异常,地上躺着两个人,旁边全是看热闹的。 时琪直奔孕妇而去,“我是医生,你感觉怎么样了?” 刚说完这句话,男孩的妈妈就过来拽时琪,“你是大夫啊,那你先给我儿子看啊,他挨打了,你救救他。” 守着孕妇的男人,用力把男孩妈妈给推开了,“你还敢来抢大夫啊?我告诉你,我老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儿子陪葬。” 时琪不想搭理熊孩子的妈妈,带着半大不小的男孩,往女人堆里钻,而且还不穿裤子,这是恶心谁呢?挨打活该。 她上手就帮着孕妇检查,“胎盘和胎儿都没问题,我给你扎针稳定一下就好了。” 时琪说着话,就把金针取出来,她刚取出金针,男孩妈妈又不答应了,“别给他们治,活该他们断子绝孙,谁让他们打我儿子?” 孕妇的丈夫怒了,上手就要打,结果被秦大夫和顾遥给拦住了,“同志,犯不着为了这种人影响自己。” 之前光屁股孩子推人,孕妇的丈夫打人,可以定性为互殴。 现在双方已经停手,再打人可就说不明白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在旁边看着,都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温泉女池就跟女澡堂一样,最好不要把男孩子带进去,如果孩子小,一两岁也罢了。 可八九岁的男孩子,那都已经是小少年了,就这么光着跑到温泉池里遛鸟,肯定不合适。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谴责熊孩子和他妈妈。 那妈妈拍着大腿呼天抢地,“有没有天理哦,我儿子都被打晕了,你们还帮着坏人说话,你们肯定是收了坏人的好处。” 萍水相逢,大家都是游客,谁收谁的好处啊? 就在这个时候,经理满头大汗的领过来一个老头,“这位老同志是退休老大夫,让他帮着孩子看看。” 他是经理,不管谁是谁非,都得站出来平息事态,时琪摆明了不愿意帮着熊孩子看诊,他只能另找人。 大夫都是老的香,熊孩子妈妈没啥可挑的。 老大夫蹲下来帮着熊孩子看病,“打的是屁股,没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 “那我儿子为什么会晕倒?” “那就是装的喽。”秦大夫笑了笑,不等熊孩子妈妈反驳,突然伸脚踩了那孩子的手指头。 只听嗷的一声叫,熊孩子直接跳了起来,“谁踩我?” 看热闹的人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熊孩子害怕人家追究责任,所以一挨打就装死。 “你个小兔崽子,竟然还敢装死?”孕妇的丈夫立刻就怒了,伸手又要打人。 经理拼死把他抱住,“同志,算了算了,你一个大人打孩子,说不过去啊。” 孕妇也拉住丈夫,“算了,我肚子舒服多了,应该没啥事儿,你扶我回屋去休息。” 丈夫狠狠的看了一眼熊孩子,终究还是忍下了,扶着妻子就往屋里走。 看热闹的人开始笑话熊孩子,“你们是有多穷啊,这八九岁的孩子,不知道穿个裤头吗?” “就是,有钱来温泉山庄,没钱买裤头?” “啧啧,也不知这妈是怎么当的,让孩子光腚遛鸟很体面吗?” 熊孩子不脸红,还冲着大家伙做鬼脸。 孩子妈有些脸红,“你们管得着吗?我们就不喜欢穿裤头。” “随你随你……”大家哄笑着,总算是把这一家三口给轰走了。 “哎呀,幸亏我儿子听话,要是像这两个孩子,我就把他们屁股打八瓣。”秦大夫摸了摸光头,很有感触。 “这人的素质还需要进一步提高。”顾遥总结了一句。 经理跑过来感谢时琪,“同志,刚才感谢你出手解围呀。” “没事儿,救死扶伤,这是我应该做的。” 经理递过来一个信封,“不知道你坐堂收多少钱,这是我们山庄的一点小心意。” 如果没有时琪帮忙,他们就得找车,送孕妇下山去医院看诊。 现在钱省下来了,经理就从这笔钱里抽了一部分,直接送给时琪了。 时琪笑着拒绝了,“随手的事,就不收钱了。” “那行,给你们几张餐券,可以吃火锅,我们山珍火锅挺不错的。”经理收起信封,递过来一打餐券。 秦大夫立刻接了过来,“这个好,我刚才就闻见味了,想吃。” 大家都笑了起来。 回房休整了一下,又换了衣服,就准备吃晚饭了,在温泉山庄疗养度假,主打的就是吃和玩。 原本秦大夫还担心,害怕自己吃不成山珍火锅,等看到菜单之后,他这颗心才放下来。 山珍火锅里放的主要是各种菌类,痛风患者也可以吃。 看到秦大夫又想掏酒瓶子,大家立刻把他给拦住,酒瓶子被没收了,换成了茶水。 就在秦大夫唉声叹气的时候,隔壁桌来了两个男顾客。 这两个人外表极其普通,但顾遥扫了一眼,肌肉立刻紧绷起来。 这两个男顾客可不是普通人,他们在通缉榜上赫然有名…… 第259章 作死边缘 时琪察觉到顾遥的异样,小声凑在他耳朵边上问,“怎么了?” 顾遥笑了笑,“腿有点疼,可能是山上潮。” 时琪就明白了,她把菜单推过去,“再加几个菜,光吃菌子吃不饱。” 顾遥拿笔,在菜单上写道,“隔壁桌是通缉犯,我得打电话通知山下。” 时琪拿过菜单,看了一眼之后就递给方大夫,“再加份肉不?” 方大夫看完又递给秦大夫,“老秦,再加肉的话,你可不能吃,小心痛风发作。” 秦大夫看完菜单上的内容,叹了口气,伸手把菜单撕个粉碎, “要是我不能吃,你们也别吃。点一盘肉放中间,光让我看不让我吃,这不是刁难我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和谐。 隔壁桌的两个人丝毫没有看出端倪,自顾自的点菜,开啤酒。 趁着隔壁桌的人放松,顾遥站起身来,“我去趟卫生间。” 时琪几人没有离开,通缉犯既然敢来餐厅吃饭,等闲就不会伤人,他们得继续留在现场,麻痹罪犯。 秦大夫讲起了荤笑话,他说的有滋有味,隔壁两个人竟然也听了进去,时不时还会心一笑。 这两个人一个是光头,另一个留着一嘴络腮胡,笑起来颇为和善,听到入迷处,还给秦大夫端了一杯啤酒,“兄弟,讲的不错,喝杯啤酒润润喉。” 秦大夫豪饮了一口,“那我就继续说了啊……” 谁都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熊孩子三人组也来到了餐厅。 好巧不巧,这三人一眼就看中了光头旁边的座位,“这个位置好,靠窗通风。” 看到这母子三人直接坐到了通缉犯边上,时琪忍不住低头叹气。 此刻不可能出言提醒,她只希望这三人能稳稳当当吃饭,千万别犯熊。 也许是下午受到了教训,熊孩子坐的挺稳当,指着菜单要求吃这个吃那个,倒是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熊孩子妈妈点了菜,“都按你们要求点的,你俩好好吃饭,不准再闹了。” 俩孩子低头答应了。 这个时候,光头和络腮胡子的锅端了上来,他俩不仅点了菌子,还点了大量的牛羊肉。 俩人吃饭不讲究,直接就把牛羊肉倒到了锅里,顿时香气四溢。 闻到这股香味,两个熊孩子按耐不住了,用筷子敲着桌子,“我们要吃肉。” “这个锅是我们的。” 熊孩子妈不劝俩孩子,而是直接拿眼睛看光头和络腮胡,看样子是希望对方发扬风格,把锅让给他们。 秦大夫赶紧打圆场,“小朋友们,你们的锅刚点,还没有做好,马上就端上来了。” 然而熊孩子妈和两个熊孩子并不买账,“要你多管闲事?” 秦大夫叹口气,闷头喝啤酒,有谁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他想救人啊。 光头和络腮胡并没有生气,两人还邀请秦大夫,“老兄,过来喝一杯?” 秦大夫要拖延时间,闻言就爽快的答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别客气,对了,你再给我们讲两段呗?” 这三人坐到一起当真如同兄弟一般,秦大夫讲得口沫横飞,那两人拍着大腿,哈哈狂笑,真是亲如一家。 这个时候,熊孩子一家的火锅也端上来了,然而他们见不得别人好。 瞧秦大夫几人笑的高兴,一个熊孩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然后直接扔到了他们的火锅汤里。 光头和络腮胡子愣了一下,只当是小孩子胡闹,用筷子把纸团直接夹出去扔掉,然后就拍着秦大夫的肩膀,“继续讲,别影响心情。” 秦大夫的心情已经如同过山车一般,他担心的是通缉犯的心情,“那我再给你们说一个……” 方大夫小时候对时琪说,“真没看出来,老秦很有说书的天赋啊。” “真是,可能是咱们诊所耽误他说书了。” 两人正在感慨,熊孩子又作妖了。 也许是看到隔壁桌的人宽容,俩熊孩子竟然错误地以为,这几人都好欺负…… 趁着络腮胡子仰头喝啤酒的时候,一个熊孩子快速跑到他面前,直接把一把瓜子皮扔到了他的料碗里边。 这个举动,已经不是小孩儿闹着玩儿了,而是挑衅。 络腮胡子放下酒杯,目光不善的回头瞪了熊孩子一眼。 秦大夫赶紧劝,“兄弟,别影响心情,这个碗给你。” 他说着,就递过去一个干净的料碗,递碗的时候,秦大夫手都在发抖,他在心里祈求,千万别闹了,别作妖了。 还好,络腮胡子很给秦大夫面子,他收下了碗,“你说的对,别为了那些小垃圾影响自己的心情……”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火锅里边的汤汁溅起,崩了他一脸。 原来是熊孩子,往他们的火锅里头扔了个勺子,导致火锅汤汁飞溅。 这下子络腮胡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二话不说,走到熊孩子桌边,“谁扔的?” 按理说,这个时候,熊孩子妈就该站出来道歉了,没想到她鼻孔朝天,直接哼了一声,“那谁知道啊……” 络腮胡子冷笑一声,突然拽起一个熊孩子的头发,直接把他脸朝下,按进了火锅汤里。 熊孩子叫不出声,拼命挣扎,把碗筷都给弄到地上去了。 熊孩子妈已经吓傻,既不阻止也不呼救。 另外一个熊孩子拔腿就想跑。 结果被光头拽着衣服领子拎了起来,“现在想跑?晚了。” 落腮胡子的手稳如泰山,被他按进锅里的熊孩子已经不动弹了。 这个时候,熊孩子的妈才想起来救人,“你干什么?快把我家孩子放了。” 光头哈哈大笑,直接把另一个孩子也摁进了火锅汤里。 他们兄弟本不想惹事儿,是熊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 秦大夫一看,两个通缉犯已经动手,赶紧拽着时琪和方大夫就往远处躲。 他已经尽力了,熊孩子自取灭亡,他可帮不了。 这个时候,其他乘客也看到了光头和络腮胡的凶残行为,餐厅里顿时惊叫连连,乱成了一团。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光头和络腮胡松了手,两人拔腿就往前门跑去…… 第260章 无间道乌龙事件 等这两人跑出了餐厅外,熊孩子妈妈,才把两个孩子从火锅汤里捞了出来。 只见两兄弟脸上糊满了油脂,已经停止了呼吸。 时琪叹了口气,“肺里进热汤了,估计连肺都煮熟了。”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顾客直接干呕起来,熊孩子妈妈则嗷的一声哭嚎起来,“我的孩子呀……” 方大夫不忍心再看,虽然这一家人很讨厌,可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熊孩子妈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然跳起来,在餐厅里边到处寻找,很快她就看到了老大夫,“你不是大夫吗?快救救我儿子。” 老大夫非常仁义,走过去检查了一番,遗憾的叹了口气,“没救了。” 周围顿时一片唏嘘。 其实这俩孩子瞎捣蛋的时候,有不少人也看到了,只是人死为大,现在没人说他们的是非。 熊孩子妈妈又是嗷的一声惨叫,直接跪在地上,捶胸顿足。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就在这时,顾遥跑了回来,“这是怎么了?人呢?” 秦大夫把他拉到了一旁,小声说了起来,论起来,他是个无间道的角色,所以不能大声说。 “不行,我不能不管,我得去找他们。”顾遥转身就要追。 秦大夫一把抓住他,“我看见了,那两个家伙有车,他们骑着摩托车过来的,你用啥追呀?不如留在这里指路。” 顾遥一挑眉,“老秦你就别管了,你留在这里指路,我去找经理。” 他说完了,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时琪,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时琪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你还是伤员。” “不行,你不能去,那两个是亡命之徒。” “顾遥……” 这还是时琪第一次,用这种娇软带着尾音的声音叫他的名字,犹如一根羽毛轻轻在心上拂过,顾遥连心都变得酥软,然而他还是坚决的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大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顾遥离开。 经理倒是挺配合,顾遥一亮证件,他立刻表态说,疗养院有辆小卡车,是采购物资用的,“我不但可以出车,我还可以出人。” 顾遥目露嘉许,“那就立刻出发。” 然而这辆车太拉垮了,关键时刻竟然发动不起来…… 经理挑选的人手都已经到位,没车也白搭,靠人腿追摩托车,这是不现实的。 经理很着急,“这车平时不顶事也就算了,关键时候也不顶事,唉,早知道我就买辆新车了。” 现在的车都是奢侈品,有辆旧卡车已经不错了,谁舍得买新车? 被这么一耽搁,顾遥虽有去追通缉犯的心思,硬是没走成。 过了两个小时,山下支援的同志终于赶过来了。 顾遥简单说了两句,让他们赶紧开车,“我跟你们一起去追。” “顾遥同志,你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尽快恢复健康。”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顾遥,服从命令。” 顾遥紧紧抿着唇角,看着车队走远,眼中满是失落不甘。 不知什么时候,时琪走过来,默默陪在他身边。 “时琪,我还能恢复吗?” “可以的,脑干修复的速度比较慢,再有一两个月,你就能看出成效了。” 这次,时琪给出了时间,顾遥也有了信心,他低头,很快又抬头,再次振作起来,“那我就先康复……” 顾遥话还没有说完,经理就跑过来了,“有一秃头男同志,是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呀?” “你说的是秦大夫?他怎么了?” “那俩熊孩子的妈,把他举报了,说他跟通缉犯是一伙的,你们快去看看。” 经理知道秦大夫跟顾遥是一块儿来的,既然顾遥是便衣警察,照理说秦大夫也不该有问题,所以他才急忙跑过来通风报信。 时琪和顾遥万万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两人急忙跑到餐厅。 果然,熊孩子的妈妈已经报警,办案人员正在盘问秦大夫,“你不是跟凶手一个桌吃饭吗?怎么能不认识呢?” “我真不认识,我们就是聊得来,他们请我过去喝酒,这对于男人来说,不是很常见吗?” 秦大夫恨不得再长出一张嘴来,他好好的无间道,怎么就成同犯了呢? 方大夫也在一旁帮腔,“同志,我们真不认识,就是聊得来,临时凑一块说几句话,跟罪犯说话,不至于违法?” 熊孩子的妈妈大声驳斥,“警察同志,快把他们抓起来,这两人绝对是同犯,刚才他们跟坏人可亲热了,有说有笑的,还讲荤笑话。” 顾遥赶紧摸出证件,走到办案人员面前悄悄亮了一下。 见到自己的同事,办案人员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声问道,“这个秃头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没问题,他是我朋友,帮忙拖住通缉犯。” 办案人员恍然大悟,这不仅不是罪犯,还是有功之臣啊。 考虑到现场人很多,办案人员并没有直接放过秦大夫,主要是害怕现场还有同伙,要是被他们看出端倪,过后会报复秦大夫的。 办案人员巧妙地转变了问话方式,很轻松就把秦大夫给开脱出来。 熊孩子的妈妈一个劲儿跺脚,“你们上当了,这秃头绝对是同伙。” 两名办案人员给秦大夫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快走,转身劝起了熊孩子的妈妈, “同志,我们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孩子已经出问题了,是不是考虑一下后续怎么处理……” 接下来的话题就变得十分沉重,熊孩子的妈妈也是妈妈,她悲从心来,又哭了起来。 秦大夫脱困,拽着方大夫赶紧走,万万没想到,做个无间道而已,差点儿把自己也做出牢狱之灾。 时琪看顾遥心情不好,倒也没急着回去,两人顺着小路,慢悠悠散起步来。 晚风徐徐,不知名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如果不考虑心情,此情此景绝对当得起花前月下四个字。 时琪刚准备开口,走在身边的顾遥突然一把拉住她,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他伸手捂住了时琪的嘴,俯身到她的耳边…… 第261章 浪漫与香艳 时琪眨巴着大眼睛,眼中满是问号,要度过一个浪漫之夜吗?需要捂嘴吗? 顾遥这是准备……会不会太直接了? 顾遥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别动,更别误会。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丛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时琪这才意识到,树丛里边有人。 温泉疗养院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工作人员,还有一种就是游客,无论是哪一种,都没必要鬼鬼祟祟呀? 似乎是为了回答时琪的疑问,那两人说话了。 “怎么回事儿?七哥不是藏的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动手?”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他身材很高大,表情冷峻。 时琪见过这种制服,这是疗养院的厨师服。 “别提了,有个女人带着两个熊孩子,反反复复挑衅七哥,七哥受不了,就把那两个孩子给泡到汤里了。”回答的是一个女人,长发披肩看不清脸。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那谁知道?那俩熊孩子的妈也够熊的,见谁咬谁,有个秃头跟七哥聊天,都被她给举报了。 幸亏我没跟七哥坐一个桌,要不然也得被牵连。” 听到这里,时琪的心一紧,真没想到,她是真没想到,通缉犯竟然真有同伙,而且同伙就藏在温泉疗养院。 捂在时琪嘴上的手慢慢放松下来,顾遥眸色深深看着她,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时琪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话。 就这么一忽尔功夫,厨师和女人的对话,已经转向另一个方向,“宝贝儿,你想我了没有?七哥防得太紧,我都不敢多看你一眼。 他在的时候,我一点机会没有,只能闻闻味,现在他跑了,咱们可得抓紧机会。” “干看有什么意思呀?来点真格的?” “你说的对。”白制服俯身,开始动真格的了,画面陡然变得香艳,音效奇奇怪怪。 时琪万万没想到,在这月黑风高之夜,竟然能看到一幕限制级小电影。 她揉了揉眼睛,准备细细观摩,不管是白制服还是长发女,身材都不错。 这就对了,虽然他们是坏人,可要上演这种限制级表演,身材也该对得起观众。 时琪看的认真,满眼都是兴趣,完全没有注意到,贴在她身边的顾遥,耳朵已经发烫了。 顾遥垂下长长的睫毛,看一眼时琪,又看一眼树丛中。 他实在想不明白,时琪是怎么做到的,看这种事,跟看科学实验似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能理解了,时琪可是大夫,熟知人体结构,没有什么能瞒过她…… 就在这个时候,白制服抱着长发女突然转身,整个身体都面向时琪。 这画面太污了,顾遥迅速行动起来,一把捂住了时琪的眼睛。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处覆盖着薄薄的茧子,摩擦在眼皮上,有一种粗糙的触感。 看不见,然而耳朵还能听见,时琪忍不住笑了,还能这样? 幸亏白制服雷声大雨点小,是个速战速决的,没多大会功夫,就结束了战斗。 两人气喘吁吁的穿衣服,长发女意犹未尽,“我还没舒服呢,要不晚上你到我房间来?” “不行,七哥那屋已经被监视起来了,他要是回来,一准不敢进自己的屋,他只能去你房间。” “我明白了,那我等着他,要是明天早上他还不回来,我就先走。” “行,我帮你们善后。” 两人商量完,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离去。 看到他们都走了,顾遥才松开了手,“抱歉。” 时琪闹不明白,他为啥要蒙自己的眼睛,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 疗养院里竟然有通缉犯的同伙,这件事情必须要上报。 顾遥眼神闪动,“跟我来。” “要找办案的人吗?” 熊孩子的妈妈报警,来处理这一突发事件的办案人员还没有离开。 “不找他们,他们级别不够,我打电话。” 顾遥使用的是经理办公室的直播电话。 这种电话是新出的产品,不需要人工接线员,使用程控交换机,可以直接拨号。 经理已经知道顾遥的身份,见他来打电话,还主动站到门口放哨。 顾遥在电话里向上级说明了情况,然后才出来跟经理商量,“咱们疗养院的安保人员有多少?” 之前经理保证配合工作,然而破卡车太拉胯,听到顾遥问安保人员,他又拍胸脯,“加上我,一共有七个能打的。” 顾遥看了看经理瘦弱的身体,把要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了,“你让他们内紧外松,守好大门。” 经理眼睛一亮,“同志,你是说……” “通缉犯有可能还会回来。” 经理用力一拍大腿,“对啊,狡兔三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放心,我现在就安排。” “等等,一定要低调。” “我明白的,我就说疗养院出了命案,需要加强巡查。”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不管咋说,俩孩子被泡在火锅汤里丢了性命,疗养院人心惶惶,正该加强安保力量。 顾遥跟时琪在排兵布阵。 回到房间里的方大夫和秦大夫,却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眼瞅着夜已经深了,两人都是孤男寡女,离异人士,凑在一块儿聊天儿不大好。 幸亏他们两个房间紧挨着,所以两人都打开了窗户,站在窗边说话,这样看不见对方又能聊天,感觉还挺新鲜的。 “小方,你说今晚他们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吗?” “应该差不多,我看时琪对小顾也有意思,他俩岁数都不小了,可不能就这么耽搁下去。” “可不是嘛,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得想个什么办法,帮他们加快一下进度才好。” “你脑子活,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大夫绞尽脑汁,“要不,让他们生米做成熟饭?” 方大夫嗤之以鼻,“不行,这是不尊重时琪,昏招,再说了,以小顾的人品,他一准不会同意的。” 那怎么办?秦大夫仰头看着月亮,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小方,你等一下,我开个门,可能是小顾回来了。”秦大夫说着就跑去开门。 然而门外站的并不是顾遥,而是今天晚上与他有一面之缘,而又特别投缘的光头和络腮胡子。 秦大夫顿觉天旋地转,这俩通缉犯,咋找上门来了? 第262章 送上门来 光头大大咧咧一笑,“兄弟,别紧张,我跟你投缘,过来看看你。” 秦大夫也是一脸笑,“这可真巧了,我正惦记着你们呢,那熊孩子也太讨厌了,你们……先进来说话。” 这不是秦大夫引狼入室,而是光头手里拿着家伙呢。 与其被动接受,还不如化敌为友。 光头和络腮胡子看到秦大夫如此识相,也就没为难他,大大方方的推门走进来了。 秦大夫知道方大夫就在窗边站着,故意大声说道, “二位,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呀?那两个熊孩子的妈妈,满世界嚷嚷着要找你们报仇,你们贸然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光头得意的撸了一下光光的头顶,“这就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他们越是觉得我不敢回来,我偏要回来。” 秦大夫点头佩服道,“你说的很对,对了,怎么称呼啊?” “我是在道上混的,排行第七,人家都叫我七哥。” 络腮胡子很警惕,秦大夫和光头寒暄的时候,他就在屋里四处检查,重点是卫生间和衣柜。 查完这两个地方之后,他发现窗户没有关,走上前来,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秦大夫的心一沉。 好在络腮胡子也没有多想,天热通风很正常。 一般来说,哪个正常人会隔着窗户聊天,多费劲儿啊? “七哥,我姓秦,你叫我老秦就行。你们喝水不?我给你们倒口水喝?” 秦大夫迅速镇定下来,像招待客人一样,准备招待光头和络腮胡子。 “你别动手,让我们自己来。”络腮胡子阻止秦大夫。 “没事儿的,老胡,他又不知道我们要来。”光头笑眯眯的装好人。 秦大夫知道,这两人一人扮红脸,一人扮白脸,只能无奈的笑笑, “是啊,你们当我是兄弟,我也当你们是兄弟,说真的,你俩刚跑出去,我就被熊孩子的妈妈给举报了,她非说我是你们的同伙……” “哦?竟然还有这事,那女人活腻了?”光头来了兴趣。 “那女人难缠的很,我费了好大劲才脱身,就这,你们还怀疑我,实在让我心寒呐……”秦大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络腮胡子是个实在人,道上混的讲义气,他被秦大夫说的不好意思,“对不住了。” “没事,对了,你俩接下来有啥打算呀?是准备跑还是躲一躲?”秦大夫压低声音问道,一副把对方当自己人,完全为对方着想的模样。 “暂时不好跑,车站路口都封了,我们俩只能折回来。”络腮胡子叹了口气。 秦大夫点头,终于明白这两人为啥找上自己,“你们的想法很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就在我这躲躲。” 他表面上镇定,其实内心无比焦急。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住,而是跟顾遥同住。 顾遥并不知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此刻还在悠哉悠哉谈恋爱呢,万一他突然回来,肯定会陷入危险之中。 秦大夫只希望顾遥多谈一会恋爱,最好留在外面过夜。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光头老七开口了,“老秦,这屋不是你一个人住,那几件衣服不像你能穿的?” 秦大夫暗叫一声糟糕,他猛拍一下脑门,“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我不是一个人住,不过那小子谈恋爱去了,经常不在屋里,所以我就把他给忘了。” 光头老七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跟你同桌吃饭的,好像还有两个女的。” 顾遥走的比较早,所以没有引起光头的注意。 “是的,他正谈的热乎呢,我估摸他不一定回来。” “他要万一回来咋办?”光头问的很尖锐。 似乎是特意回答光头的问题,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顾遥的声音,“老秦,今晚上我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哦,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顾遥就走了,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步伐,光头老七和络腮胡子都松了口气。 要是顾遥回来,他们就必须杀人灭口,现在顾遥不回来了,他们也省劲了。 毕竟,想制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收拾熊孩子是两码事。 自始至终,光头和络腮胡子都没想到这是假信号。 秦大夫偷偷松了口气,他很庆幸,方大夫听懂了他的话。 因为顾遥和时琪都不是乱来的人,按照正常节奏,顾遥根本不可能留在外边过夜。 所以他肯定是收到了方大夫传的信儿,这才会提前做准备,故意送假信号进来稳住歹徒。 “他不回来了正好,我说老秦,你这儿有吃的吗?被两个熊孩子搅的,我都没怎么吃晚饭。”光头老七彻底放松下来,开始找吃的了。 “有啊,你们可是问对人了。”秦大夫喜滋滋的拿出自己的收藏,两瓶药酒,一包花生米,还有一包牛肉干。 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自然是因为他痛风,不敢当着时琪和方大夫的面吃肉喝酒,所以才偷偷藏了吃的。 光头和络腮胡子交换一个眼神,俩人很确定,秦大夫根本没时间捣鬼。 除非他准备的,本来就是有问题的食物。 可秦大夫又不知他们要来,怎么会提前准备有问题的食物,除非他想毒死自己。 这回络腮胡子表现的都大方起来,主动拆开肉干吃了起来,“老秦,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肉干还挺好吃,是牦牛肉吗?” “是啊,你吃是不是有股特殊的味儿?” “是有点儿,这是什么味儿啊?好像是药草?” 秦大夫暧昧一笑,“这上边可是加了冬虫夏草,那是好东西,大补的。” 光头和络腮胡子恍然大悟,“哦,壮阳补肾?” “对对对,效果特别明显。” “嘿嘿,那我们可得多吃点。” “别客气,到我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秦大夫说着,拿起药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嗞一下就喝完了。 吃了肉就想喝酒,光头和络腮胡子看见秦大夫喝酒,两人更不怀疑,“给我们也倒点。” “好累,吃肉喝酒,赛过活神仙啊。” 可不是吗,光头和络腮胡子边吃边喝,很快就把肉干,花生米还有药酒都给造光了。 秦大夫偶尔抿两口酒,笑眯眯的陪着他俩说话,却是一口肉都没吃,因为他知道,那肉…… 第263章 歪打正着 牛肉干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方大夫害怕秦大夫会偷吃,所以提前给肉加了料,她是当着秦大夫的面加的, “老秦,不是我跟你过不去,而是你这人太不自觉,吃了肉就不能喝酒,而且这肉也不能多吃,里面加的是甘九味……你知道后果的。” 秦大夫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我有痛风,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那牦牛肉干上加的是甘九味,这是一位专门治疗痛风的药物,疏风活血,清热解痹。 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多吃,也不能跟酒同服,否则,就会引起很严重的毒副作用。 秦大夫看着他们两个吃肉,故意拿出酒来喝,就是想吸引他们犯错误,他自己可是一块肉都没敢吃…… 吃完喝完之后,光头老七和络腮胡子就觉出不对劲儿,他们怎么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劲儿啊? 截止到这一步,两人都还没有怀疑秦大夫,因为秦大夫不可能未卜先知,预先知道他们会过来。 两人还把秦大夫当兄弟,“老秦,这肉上放着药,酒里也有讲究?补药就是厉害,我这浑身热乎乎,软绵绵的。” “有讲究,这本来就是药酒,是专门那个啥的……”秦大夫故作神秘。 光头和络腮胡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那个啥的?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说具体点儿呗?” 秦大夫笑着摇头,“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你们也听不到了。” “啥意思……” 光头一个问题还没有问完,就觉得头痛欲裂,一头栽倒在地上。 落腮胡子脸色一变,准备伸手掏家伙,但是东西还没有掏出来,他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秦大夫叹了口气,“甘九味加酒,阎王也难救,更何况,我那药酒里面还加了疏风活血的药,你俩肯定是要阎王殿上走一遭。” 这个时候,光头和络腮胡子还有意识,两人嘴角流血,颤抖着手指着秦大夫,“你这禽兽……” 秦大夫哈哈一笑,不跟败军之将斗嘴,他打开房门,大声喊了起来,“老方,顾遥,你们在吗?” 隔壁的房门立刻打开了,顾遥从里面冲出来,“老秦怎么样了?” “那两个通缉犯,已经被我拿下了。”秦大夫得意洋洋,别看他秃,他可是有大智慧,他是凭着大智慧拿下两个通缉犯的。 顾遥伸手把他拉进方大夫的房间里,“这两个通缉犯还有同伙,我们原本准备守株待兔,既然通缉犯已经被你制服,我们现在就要抓捕他的同伙了。” 秦大夫吓了一跳,“还有同伙,坏人咋这么多呀?” “你们几个先在这屋里躲一会儿,抓捕工作交给我来做。” “你放心,我们三个就在这屋等着。”时琪说着,目送顾遥离开。 秦大夫智擒歹徒,顾遥肩上的担子轻了很多。 方大夫赶紧检查秦大夫,“老秦,你行啊,一个打两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当然,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响当当一条汉子,虽然现在岁数大了,但虎老雄风在啊。”秦大夫伸开手,让方大夫帮他检查身体。 “咦?你竟然没受一点伤?” 时琪也觉得不可思议,别看秦大夫长得粗蛮,其实他是一个文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两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 “我呀,其实是智取,甘九味加药酒,你们都懂的……” 时琪和方大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两样加一起啊,那真是神仙也难救。 秦大夫开始讲述他智取歹徒的经历,讲得口沫横飞,关键时候,还钓一钓鱼子。 听到最后,方大夫十分感慨,“这真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时琪冲着秦大夫竖起大拇指,“老秦,还是你最高。” “那当然了。” 等不多时,顾遥就回来了,他说已经顺利对白制服和长发女实施了抓捕。 这两人万万没想到身份会暴露,被抓的时候百般抵抗,一提到老七的名字,他俩就不吭声了。 刚把罪犯抓捕完毕,支援的同志就赶过来了,带队人正是顾遥的顶头上司。 他看看口角流血的通缉犯,又看看顾遥,大笑着拍对方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吗?不是正在休假吗?怎么还忙着立功?” 顾遥笑着摇头,“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秦大夫的功劳。” 他说着,就把秦大夫从身后拖出来,郑重向领导介绍。 别人不知这两通缉犯的情况,领导可是一清二楚,这两人心狠手辣,手上积下了累累人命。 搁一般的年轻小伙子,想对付他们都难,秦大夫头都秃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主要是智取,我靠的是智慧,而不是体力啊。”秦大夫还挺不好意思。 听他讲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大家肃然起敬,虽然说秦大夫是靠智慧取胜,可这也需要坚韧的心智。 在歹徒利刃加身的情况下,他还能顺利骗对方吃下相克的食物,也是个人才了。 秦大夫笑得见牙不见眼,“哪里哪里,诸位过奖了。” “老秦同志,你立下的功劳很大,抓捕通缉犯可是有奖金的,稍后我会向上申请,争取尽快把奖金和相应的荣誉证书发到你手里。” 一听还有奖金,秦大夫顿时来了精神,“多少钱?” “一个人五千,两个加起来一万。” “这个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立下的,方大夫也立了功,要不是她提前在肉里下了药,我可没那么顺利把坏人放翻。 还有顾遥同志,他也帮了大忙,还有时琪……”秦大夫一听有这么多钱,赶紧把同行者都推了出来。 “哈哈哈,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呢,奖金是按人头给的,总数就这么多。 你们几个关系好,私下里分分就好,荣誉证书可以做到人人有份。”领导笑着说道。 秦大夫挺遗憾,他还以为,一人都能给一万。 给秦大夫交代完了政策,领导就把顾遥拉到了一旁, “已经抓捕的餐厅服务员,还有那个长头发女顾客,这两人大有来历。” “是什么来历?”顾遥立刻来了精神。 领导瞪了顾遥一眼,“别忘了,你是来养伤的,不是来侦破的。” 顾遥指了指温泉度假山庄,“死了四个,抓了两个,这地方还能度假吗?” 这倒也是。 领导就压低声音一五一十说了起来,不听则以,这一听,顾遥都被惊着了…… 第264章 假币 据领导说,这两人跟一桩无头大案有关系,“你记得第38号大案吗?” 顾遥当然记得,无法侦破的案件都会编上编号,封入档案库待查。 38号案件就是其中较为离奇的一桩。 早在三年以前,在北方金口地区,一个特别平凡的早晨,有人跑去派出所报案。 说是邻居家传来原因不明的腐臭味,很像是肉腐烂后的味道,这人已经忍很久了,想着等肉烂完就不会臭了。 但味道不仅没散,反而越来越冲,他觉得有问题。 此人的邻居是个无业游民,名叫孔小武,并没有结婚,经常和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还有女人留宿在他家里,本身就风评不大好。 听到反映之后,办案人员立刻上门,发现房门上锁,而臭味四处飘散。 大家都认为臭味不太正常,于是破门而入,经过严密搜查之后,发现臭味是从地窖飘出来的,于是打开地窖,准备进去查看。 地窖盖子刚一打开,一股更加浓郁的臭气飘开来,味道之大,能把人熏一个跟头。 一名办案人员有经验,“大家先躲一下,不要急着进去,这臭味儿可能有毒。”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法医赶来现场鉴定,这飘散而出的臭味,不是别的,而是尸臭。 尸臭有毒,浓度大的时候会引人窒息,甚至导致死亡。 办案人员立刻现场警戒起来,一边为进入菜窖做准备,一边现场查访,希望找到孔小武的线索。 邻居们都知道孔小武,一见穿制服的上门,全都跑来诉苦。 说这孔小武闹腾的实在太厉害了,他手脚不干净,到处偷鸡摸狗。 邻居们放在外面的东西,除了大裤衩子不丢,别的啥都丢…… 办案人员都一一记录下来。 孔小武原本是有工作的,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开除,被开除之后,很是穷了一阵子,但最近又莫名的有了钱。 “孔小武人呢?” 听到这个关键的问题,邻居们纷纷表示不知道,说他家门锁了有三四天了,这期间孔小武没回来过,别人也没来过。 地窖成了唯一的线索。 臭味飘散的差不多了,负责下地窖侦查的人员,全副武装,戴上口罩手套下去了。 这一下去,就发现地窖里层层叠叠堆了不少东西,办案人员随手拽起来看看,这才发现,地窖里堆的全都是尸体。 大约是为了防腐,所有的尸体上都撒了厚厚的石灰,这才导致办案人员没能第一时间看出端倪。 怎么会这么多啊?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手摸到,办案人员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 确定地窖里面堆的全是尸体之后,案件的性质立刻变了。 层层上报,上级下达指示,务必尽快侦破,减少不良影响。 经过清点,现场一共发现了三十六具尸体,尸体全部都是男性,腐烂的日子并不一样,要想进一步确定死亡时间,需要查看骨龄。 这个案子着实折腾了好几个月,最终确定地窖里有三十六具男性尸体,经过跟失踪人口对比之后,里边有四具尸体能够对得上。 房主孔小武被列为重大杀人嫌疑犯,进入通缉榜单。 然而在寻找孔小武照片的时候,却没能发现他近期的照片。 估计此人早知自己罪行深重,所以逃跑的时候,有意销毁了相关资料。 放在通缉榜上的,只有一张孔小武办户口时用的照片。 照这张照片的时候,孔小武只有十几岁,跟他三十多岁时的形象相差很大。 这导致孔小武一直逍遥法外,没能缉拿归案。 听到这里,顾遥已经明白了,“穿白色制服的餐厅服务员,就是孔小武?” “对,白制服就是孔小武,那长头发女人原本就是孔小武的姘头,两人是一起从金口跑出来的。 后来孔小武的姘头搭上了七哥,七哥帮着他们在此地落脚。” “孔小武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了吗?” “正在审讯,金口掌握的证据太多了,孔小武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就算他不交代也没关系,他的姘头已经松口了,案子就是孔小武做下的。” 顾遥精神一振,“太好了,没想到能抓住这个杀人狂魔。” 异地侦破本就有难度,谁都没想到孔小武会在青州落网,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罪犯是顾遥和朋友们一手布局抓住的,他已经立下大功,后续审讯没什么难度,领导建议顾遥继续休息。 看见领导怎么都不松口,顾遥只能遗憾放弃,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散开。 不过,温泉度假山庄不能再住了,就算继续休假,也得换个地方。 时琪秦大夫也是这个意思。 大家伙又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收拾东西下山。 听说他们要下山,度假山庄的经理万分舍不得,“房间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你们再住几天?” 秦大夫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度假遇到的危险,比他过去半辈子遇到过的都多,再住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见他们坚持要走,经理派出了送货的小卡车,“女同志可以坐前边驾驶室,你们两位只能坐大厢,我给你们拿个软点的板凳,还是蛮舒服的。” 秦大夫只求,再也不用跟罪犯照面,别说是坐大厢,就是让他拉着卡车下山都行。 就这样,四人坐上了送货的小卡车,经理亲切挥手依依惜别。 坐卡车下山,别有一番风味,沿途风景是真的不错。 路上还会经过几个小小的村庄,偶有山间市集,人来人往,相当的热闹。 方大夫想买新鲜水果,转过了几道弯之后,卡车就在一个小市集旁停了下来。 既然在山里买果子,那就得买有当地特色的果子。 山民都把果子装在筐里,在大大小小的竹筐里,时琪和方大夫看到了红红的蛇莓,酸枣,手指长的野生猕猴桃。 “真甜,真好吃,给我称五斤……”方大夫说着就准备掏钱。 就在此时,从旁边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了她的话。 放声大哭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老太太身边半跪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两人都是衣衫破旧,脸色蜡黄。 时琪皱眉,问卖水果的摊主,“这是怎么了?” “被人骗了,收了人家的假钱,还把真钱找出去了……” 确实够惨,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干的。 秦大夫撸了撸光头,从口袋里摸出点钱,就准备递给老太太。 就在此时,老太太突然翻着白眼,朝后一仰…… 第265章 中风 春枝是一个命苦的孩子,从小就跟奶奶相依为命。 她三岁的时候,父亲死了,娘守不住,又嫁了人。 奶奶把春妮接到自己身边抚养着,因为这个缘故,还跟小叔叔一家闹掰了,叔叔连奶奶也不赡养了。 好在村里还有她们的地。 这一老一少就靠土里刨食,再养几只鸡,艰难度日。 小的时候,春枝拾过羊粪,打过猪草,八岁那一年,奶奶下了决心送春枝去上学。 “我已经老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小,不能跟奶奶一样憋屈在村子里头,你去读。”奶奶伸出枯树皮一样的手,摸着春枝的小脑袋。 “我不,我要干活,养活奶奶。”春枝伏在奶奶膝头,心里很难受。 她知道奶奶年纪大了,每晚都睡不踏实,经常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息着。 村里人偷偷说,奶奶得了病,得好好养着。 “傻孩子,你是女娃,戾气没法跟男娃比,你能种多少地?还是去念,念书用脑子,男娃和女娃就平等了。” 奶奶坚持送春枝去读书,春枝只好去了。 连续好几年,学费成了这个贫寒家庭最大的问题。 可别小看几块钱,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每次到交学费的时候,祖孙二人总要凑了又凑,为了弄到钱,他们甚至还进城捡过废品。 老师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倒不急着催学费,有的还甚至偷偷掏腰包贴补他们,可惜老师也是民办教师,并没有多少钱。 就这么咬着牙,终于把春枝供到了六年级,春枝顺利考上了县城的中学。 学校老师高兴,奶奶高兴,春枝也很高兴。 学校老师组织了一次捐款,帮春枝凑够了一学期的学费,让她进县城读书。 日子虽然苦,但是充满了希望。 一周以后,春枝回来了,她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学校马上要开运动会,所有的学生都得穿白球鞋。 春妮没有白球鞋,在小学的时候,即便是开运动会,她也是穿自家做的手工布鞋。 但县城中学不一样,要求更严格,没有白球鞋就不能参加运动会,不能参加运动会就不能继续读书。 一听是这个情况,奶奶立刻作出了决定,“把家里的鸡卖了,给你买球鞋。” 春妮家一共有三只鸡。 这三只都是母鸡,在农村,老母鸡根本卖不上钱,因为家家都有鸡,而且老母鸡的肉不好吃。 祖孙二人把三只鸡带到了大集上,等了半天,都寻不到一个好买主。 就在二人绝望的时候,从山上下来了一辆车,一对穿着时尚的中年夫妻,从车上下来,悠哉悠哉的逛起了集市。 他们买了野果,还买了山货,最后看中了奶奶的老母鸡。 奶奶没有多要钱,一只鸡五块三只鸡十五。 中年男人很痛快的掏出了两张大团结。 奶奶和春妮儿很激动,十五块钱,刚好够买一双白球鞋,祖孙二人把身上所有的零钱都凑到了一起,刚好五块,够找零的。 这对中年夫妻拿了三只土鸡,还有五块零钱,上了车扬长而去。 集市上也有卖球鞋的,见奶奶有了钱,就怂恿她买自己的球鞋,“我这个球鞋跟县城卖的一样,而且还便宜,我只要十二块。” 春枝上脚试了试,除了鞋底薄了点儿,样子是一样的。 她想省钱,就跟奶奶说,买这个球鞋也是一样的。 原本是一桩好事,既达成了春枝的愿望,还能省三块钱。 可当奶奶把两张大团结递过去之后,摊主却变了脸色,他看了又看,最后无奈的说道,“你们被那两个城里人给骗了,这是假钱。” 奶奶不敢相信,又接连问了好几个人,别人都告诉她,这是假钱。 对于这个贫寒的家庭来说,一下子没了三只老母鸡,又白送出去五块钱,简直是晴天霹雳。 奶奶当场就受不了了,呼天抢地,天杀的城里人啊,为啥要骗她们这一老一少? 春枝哭得很伤心,她很后悔,她知道奶奶犯病了,早知今日,为什么要上学,她要一直留在奶奶身边,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奶奶栽倒在地,时琪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不好,是脑出血。” 脑血管破裂出血是急重症。 就算是当场不死,预后也很差,多半都要瘫痪。 秦大夫和方大夫一听,也变了颜色,两人立刻跑到老太太身边,协助时琪进行抢救。 这一幕来的太快太突然,集市上的摊主和村民都被惊呆了。 顾遥和司机不懂医术,两人自觉地维持秩序,“大家伙别担心,他们都是医生。” 时琪抖开手指上缠绕的金针,接连在老太太的头部颈部刺下几处大穴,“先止血,方大夫,你带什么急救药没?” 脑出血实在是太凶险了,就算是时琪的医术神乎其神,也需要药物辅助。 “有安宫牛黄丸,还有速效救心丸,用哪个?”方大夫出门,有带紧急小药箱的习惯,给秦大夫肉上放的药,就是从小药箱里拿的。 “安宫牛黄丸两粒。” “好的。” 医护配合默契,现场就把药给老太太送了下去,止血之后,时琪下针的速度变慢了,开始帮助老太太疏通脑部淤血。 春枝都看呆了,“我奶奶能救回来吗?” “可以,不过老人后续会出现偏瘫症状,需要继续住院治疗。” 脑出血后出现偏瘫,算是比较好的情况了,毕竟命保住了,通过康复治疗,偏瘫也会逐渐好转。 春枝不知道此病的厉害,围观的人群已经议论起来了,“哎哟,陶老太太这是遇上神医了,她这是中风啊,能白捡一条命回来,太走运了。” 民间不管是何种类型的脑梗或是出血,统统称之为中风。 大家伙都知道,中风很难治,很危险,很紧急。 就算是一发病就送大医院,也多半是有去无回,他们这可是在山间,如果不是命好,如何能遇得着时琪这样的神医? 又过了几分钟,陶老太太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一睁眼睛,就想起了三只老母鸡,还有白给出去的五块钱,“哎哟,我的鸡呀,这日子可怎么过……” 时琪一看情形不对,急忙制止,“老太太,你可不能再哭了,我们帮你把丢的鸡找回来,这样可好?” 第266章 帮助 这可不是时琪爱揽事,而是中风的病人,最忌讳情绪激动。 果然,一听时琪这么说,老太太立刻不哭了,“真的?” 顾遥点头,“真的,我这就去帮你找人,大家伙都提供一下线索,是什么样的车?有谁记得车牌号?” 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在场的人都知老太太的遭遇,也都痛恨着那对城里夫妻。 因此顾遥一问,大家立刻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是一辆红色的车,不是卡车是轿车。” “那两口子都烫了头发。” “我记得车牌号开头是23……” 顾遥点头,把这些线索都记了下来,“时琪,你们在这里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抓人,不,找人顾遥是专业的。 至于罪名,那还不简单吗? 违规使用假币,还诈骗了一个农村老太太。 红颜色的轿车很少见,再加上车牌号开头是23,就凭这两点,几乎可以锁定车主了。 顾遥坐着卡车下山,立刻联系了最近的派出所,请他们帮忙查询一下轿车的情况。 很快,相关信息就被递到了顾遥面前,“是个体户,开歌舞厅的,他们干什么了?”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允许跳舞。 后来经济放开了,交谊舞又重新回到人们的生活之中。 现在最流行的娱乐活动,除了打台球,游戏机,就是跳交谊舞了。 “有人举报他们使用假币。” 涉假必打,这可是重大线索,派出所的同志精神一振,立刻指派人手,跟着顾遥上门抓人。 中年夫妻不是普通人,丈夫名叫陈永祥,妻子名叫杜芬,以前都在话剧团上班。 禁舞重开,两人就意识到赚钱的机会来了。 可惜,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允许老百姓跳舞,却是不允许私人开办舞厅,直到前段日子才放开了。 陈永祥和杜芬拿出积蓄,立刻找场地,开办起了属于自己的龙宫歌舞厅。 他俩原本就是搞艺术的,在选曲装修方面都很前卫,一开张,龙宫歌舞厅生意就红火极了。 然而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虽然已经挣到了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陈永祥和杜芬夫妻却更加贪婪了。 两人用假币,从农村老太太那儿骗到了五块钱和三只鸡,一路上颇有成就感,开着玩笑唱着歌,就回到了家里。 “这三只都是老母鸡呀,清炖,清炖滋补。”杜芬打开后备箱,取出老母鸡。 “那行,你找个人帮忙杀了,一锅都炖了。” “一次炖三只鸡,你吃得完吗?” “反正是白来的,吃一半扔一半。”陈永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杜芬笑着骂他,“就你最能。” 两人正说笑,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呀?” “查水表的。” 他们住的还是话剧团家属院。 有了钱不买房,却先买车,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通病。 好多人甚至觉得,没必要买房子,只要有了工作,单位会给分房的。 尽管不情愿,杜芬还是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 刚开门就被人给摁在墙上了。 陈永祥吓傻了,“警察同志,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能随手拿出二十块假币,说明他们身上可能还有存货。 顾遥板着脸,让人直接搜。 很快,手下就从大衣柜抽屉里面,搜出来好几百块假钞。 如果说,拿二十块假币去买农村老太太卖的老母鸡,纯属无意之举。 那窝藏大量假币,已经实打实的触犯了法律。 顾遥再无一丝顾虑,直接抓人。 杜芬和陈永祥,完全不知自己哪个环节露了马脚,一路上都在喊冤。 这个案件,就直接交给了当地派出所处理。 顾遥拿着三只鸡,又坐上了卡车,他来去如风,办好这桩小案子,再回山上,不过一个多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时琪又帮着陶老太太扎了金针,把对方的病情完全稳定下来。 即便如此,陶老太太还是出现了左侧偏瘫的症状,她左侧口角歪斜,眼睛也斜了。 “春枝呀,你奶奶这种情况,得住院治疗。”方大夫叹了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咋啥事都找这种贫寒家庭呢? “大夫,我们没钱,能不能先欠着,我给医院做活还钱?”春枝从不求人,为了奶奶她头一次开口。 “可以,等把你家的鸡找回来,就跟着我们下山住院?”时琪说道。 陶老太太老泪横流,“你们心善呀,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家伙都知道时琪几人是好人,可谁都不相信,他们能把卖掉的老母鸡找回来。 毕竟,那骗子是坐着小车跑的,天大地大,上哪里去找啊? 不过,谁也不敢说这个话,毕竟老太太嘴都歪了,再刺激一下,万一又晕倒,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意识到,时琪的医术非比寻常,想让她帮着看病。 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时琪随手给看了,正热闹的时候,顾遥拎着三只鸡,大踏步走过来,“老人家,这是不是你被骗走的老母鸡?” 老太太不敢动,春枝冲过去查看,“是我们家的鸡。” 她们家的老母鸡,还有名字呢,分别叫大花二花和老白,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祖孙二人才舍不得卖这些鸡,都养出感情来了。 “哎哟,真找回来了?” “这位同志,那骗子呢?” 顾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老太太,“那两个人非法使用假币,已经送派出所了。” 人心大快,有人带头,周围立刻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老人家,这次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诊所了?”秦大夫笑呵呵的问道。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老太太也相信,这些人是真为了她好,想给她看病,老泪纵横的点头答应,“去,我这就跟你们一起去。” 眼瞅着要下山,顾遥一拍脑袋瓜,他怎么忘了借辆车上来呢? 最后只能把祖孙二人让进驾驶室,时琪跟方大夫也挤到了后面大厢里边。 好在下山的路不是很长,摇晃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回到了城里,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诊所门口,这才告辞离开。 陶老太太刚中过风,不宜行走。 方大夫进诊所,准备叫人抬付担架出来,她还没开口,阿三就苦着脸迎了出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有人在咱们诊所门口扔孩子……” 第267章 忙碌的假期 这段时间,阿三可是焦头烂额,以前跟着时琪的时候,他总想出师,独当一面。 真的独当一面了,他才发现,管理诊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琪离开以后,还留下好几个老大夫坐镇,可这几个老大夫治疗一般的病还行,治疗疑难杂症也会挠头。 遇见实在难缠的病人,阿三就打发他们去分院,找老陈大夫看病。 老陈大夫接诊了好几个疑难杂症,稳中求治,倒是没出什么乱子。 就在昨天,值班医生刚起床,就听见有人在敲门,“医生,护士,快出来看看,有人在你们门口扔了个孩子。” 叫门的,是顺路经过的老病号,他们手里拎着豆浆油条,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都十分好奇。 “竟然是男孩,可惜破了相。” “要是不破相,谁舍得扔大胖小子?” 值班医生开门查看,发现被扔在门口的是个男婴,大概三个月左右,先天性兔唇。 “这是谁扔的孩子?” “我没看着,我就是买油条路过。” 原来如此,值班医生只能把男婴抱进诊所,先兑了点糖水给喂着,等阿三过来,就急忙向他汇报情况。 阿三直接傻眼,他未婚未育,没有孩子,不知道该拿弃婴怎么办? 幸亏诊所有年纪大的护士,等她们都上班以后,大家都上手帮着抱孩子,顺手给做了个全身检查。 万幸,除了兔唇之外,这孩子没别的毛病。 “阿三,支点钱,买罐奶粉给孩子喝,我看他是饿了。”抱孩子的老护士建议。 “对对对,得给他吃饭,”阿三如梦初醒,赶紧拿钱,“除了买奶粉,再买点尿布。” 大家都笑了起来,尿布哪有卖的呀? 现在的尿布都是自家备的,一般都是拆旧线衣线裤,然后洗烫干净。 阿三听懂了,“那现拆也来不及啊?” “也不能用毛巾,大家伙都找找,先找两块旧布凑合着。” 还有些老病人听到信,也过来帮忙,有给旧奶瓶的,有给尿布的。 现在的奶瓶都是玻璃做的,不仅贵,而且还挺难买。 老护士们挑了一个大小合用的,把其他奶瓶都给退回去了。 奶粉买回来了,现场兑好又凉凉,然后喂给孩子喝。 这小家伙早就饿了,咕咚咕咚喝完奶,打了个嗝,就睡着了。 大家跟抱着个稀罕物似的,轮流照看,期间还托人去派出所报了警。 民警到现场来看看,说是会留意这个事儿,至于孩子,他们也没办法,得麻烦阿三先照顾着。 阿三都听呆了,“我照顾?”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福利院都不收,我们那儿抓了不少坏人,更不适合放孩子。” 就这样,阿三接下这个重担。 老护士们写了个条,条上写着需要注意的事项,奶粉怎么冲,怎么打嗝,怎么换尿布,怎么喂水等等等等…… 然后就下班了,阿三苦逼的抱着孩子回家,因为他单身,又引起了街坊邻居们的围观。 反正一直折腾到很晚,阿三才睡下,他刚睡醒小孩就哭了,这闹腾一晚上,阿三都有黑眼圈了。 方大夫听了个大概,“先让人抬担架,外头有急诊病人,等抬进来,我再帮你看孩子。” 阿三知道孰轻孰重,很快就把陶老太太给接了进来,这老太太是脑出血中风,得静养。 春之有孝心,也想照顾奶奶,就跟着陶老太太一起住了院,当陪床,至于那三只老母鸡…… 诊所不能养,时琪让阿三把老母鸡送到了自己家,反正院里已经有一只狗了,不在乎再多三只鸡。 给陶老太太下完医嘱之后,阿三把兔唇小婴抱过来,让大家伙看,“就是这孩子,可能哭了。” 时琪看了看孩子的嘴,以专业的眼光评判了一下,“只是单纯的唇裂,把咱们的外科医生请过来,看能不能做手术,能做,就给做了。” 兔唇分为两种,有单纯的唇裂,还有唇腭裂。 如果是单纯的唇裂,三个月就可以动手术了,如果是腭裂,就得等到一岁半后,才能动手术。 现在诊所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向着全科医院的方向发展。 时琪请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大夫,一个可以做头面部精细手术,还有一个可以开腹腔,做阑尾炎等手术。 很快外科大夫就过来了,“唇裂啊,小问题,现在就可以做。” 时琪让阿三把孩子交给外科大夫,“顺便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这可是个男孩子,如果不是唇裂,估计家长舍不得扔。 时琪想尽快治好孩子的病,只要孩子恢复正常,不管是原家长接回去,还是后续找领养,都会好办一些。 做唇裂手术,对于一个成熟的外科医生来说,简直不叫个事,两个小时以后手术完成。 时琪还有阿三等人,都围到病床边上看小婴儿,小家伙麻醉药还没过去,睡得很沉。 “这孩子还挺漂亮?”顾遥不敢置信,刚才孩子是兔唇,看着血红血红的,还挺吓人,才一会儿功夫,就变漂亮了? “这就是医学的力量。”外科医生很骄傲,他是专做头面部精细手术的,再往后几十年,他这一行将会大放异彩,整容美容将是最赚钱的行当。 小婴儿做了手术,也成了住院病人,阿三省心,早早就跑回家睡觉去了。 顾遥还在休假,陪着大家忙了一天,他竟然忘了自己的病情。 时琪见状,也不说破,有些病跟心理障碍有关,必须得等顾遥自己迈过这一关。 “没事了,咱俩一起出去吃饭?”顾遥拍了拍手,常常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休假吗?怎么感觉比上班还忙? “好啊。”时琪欣然同意。 方大夫和秦大夫则准备回家。 方大夫买了不少水果特产,秦大夫拿着,两人一左一右,像老夫妻一般离开了。 走到大门口,准备推自行车的时候,顾遥的脸色微变,他这才想起,腿有些用不上劲儿,他能骑自行车吗? 就在这时,路边上突然窜出两个人,正是陈永祥和杜芬,两人点头哈腰的围住顾遥,“顾警官,可算是等到你了……” 第268章 不速之客 顾遥被吓了一跳,他记得很清楚,这两人被抓了,是他亲手送进去的,罪名是收藏并且使用假币。 这不是个小问题啊,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们怎么出来的?”顾遥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要是越狱,那…… 陈永祥连连鞠躬,“取保候审,我们交了钱的。” “是的是的,顾警官,我们交了一大笔钱,保证随叫随到。” 对于罪行并不那么严重的嫌疑人,可以交保释金,保证随叫随到,然后就能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 原来如此,顾遥神色淡淡,“既然取保候审,那就在家好好呆着,找我干什么?” 这是短短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这两人能在诊所堵到他,那必定是知道他跟诊所的关系,是什么人泄露了消息? “哈哈哈,是这样的,今天麻烦顾警官跑了一趟,肯定有误会,您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找到您? 是顾远征顾老先生,介绍我来找您的,没想到?” 没等顾遥问,陈永祥就把其中原委说明白了。 这还真是没想到……顾遥一挑眉,“他介绍你们来的,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顾老先生老当益壮,每晚都要去龙宫跳舞啊,我们知道他是顾警官的父亲,对他照顾有加,承蒙不弃,老先生也把我当朋友……” 陈永祥越说越上劲,好像认识了顾远征,就有了不起的倚仗。 顾遥微微冷笑,“原来如此,既然你找上门来,那我就声明一点,我跟顾远征已经断绝父子关系。 如果顾远征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你直接报警好了。” 陈永祥的笑容全部僵在脸上,“这血浓于水,你们可是亲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能轻易断绝?” “当年都登报了,这事我们家的亲戚朋友都知道。 你是外人,可能被他蒙蔽了,如果因此造成财务损失,就报警及时追回。” 顾遥还是淡淡的态度,神色疏离,看了看天色,就催促时琪,“走,再晚,饭馆就该排队了。” “好的。” 两人正要走,又被陈永祥拦住了,“你们别急着走啊,不是吃饭吗?那咱们正好一起,我来做东……”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又不缺吃饭的钱,要你请客?”时琪不客气的说道。 陈永祥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是个体户老板,时琪也是个体户老板,凭啥对他不客气? 但是一想起是他求顾遥,陈永祥就又挤出来一丝笑,“知道你们不缺钱,不过顾远征老先生说了……” “我跟他没关系。”顾遥斩钉截铁,直接打断陈永祥的话,拔腿就走。 杜芬愣住了,看到顾遥和时琪走远,她才小声问陈永祥,“姓顾的,咋跟他爹一点都不一样?他软硬不吃,咱们的事可咋办?” “还得继续办,这样,咱们回去叫上顾远征,一起去顾遥家里堵他。”陈永祥想了想,只能用老子压儿子这招了。 陈永祥和杜芬犯的错误比较复杂,属于二合一性质的。 他们犯的第一桩错误是使用假币。 好在两人是开歌舞厅的,关于假币的来源,可以说收货款的时候不小心收进来的,他们也不知情,这样勉强能搪塞过去。 他们犯的第二桩罪,就是诈骗陶老太太的三只鸡。 有内行人给他俩支招,让他俩直接找受害人。 这次,陈永祥来找顾遥,就是想通过顾遥,找到陶老太太和她的孙女春枝。 在陈永祥和杜芬心里,忽悠一个农村老太太,骗几只鸡吃吃,这真不是个事儿,不就是个农村老太太吗? 给对方一些钱,让陶老太太以受害人的身份谅解他们,这样就能少一桩罪名。 没想到,不管他们怎么说,顾遥都不买账,夫妻二人商量一番,就去找顾远征夫妻了。 魏思萌瘫了之后,医生建议短期内不要搬动,于是魏思萌的家人,连同魏姑姑和顾远征,就一起留在了青州。 当然,照顾魏思萌的主力还是她的父母。 顾远征和魏姑姑就是单纯尽一尽亲戚的情分,所以两人还有心思去龙宫跳舞。 顾远征惯会借势,他报出顾遥的名号,在龙宫享受了不少优惠。 没想到陈永祥气呼呼找上门,“老顾,你儿子是不是跟你断绝关系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呀?害我碰一鼻子灰?” 顾远征一愣,“这个逆子,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我这就告他去。” “等等,你缓缓,先把我的问题解决了。”陈永祥叹着气,把去找顾遥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打算。 一听要去顾遥门口堵他,顾远征立刻满口答应。 魏姑姑也要去,“我那可怜的侄女儿还在床上躺着呢,大家都说只有时琪能治。 我得去求求他们,给他们说点好话,求他们放过那可怜孩子。” 话说魏思萌有今天,完全是自找的,跟顾遥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顾远征就很相信这套逻辑,“这逆子,交往的人都不是好人,那你也一起去。” 在顾远征心里,顾遥身为他儿子,却不买他的账,就是大逆不道。 陈永祥一看,顾远征和魏姑姑愿意跑这一趟,也算是给他面子,之前的人情没有白投资。 “那咱们现在就走,免得堵不着。” 顾遥住单位家属院,院子并没有挂牌,内部人都知道这地方。 这院子是真正的警察之家,看似低调朴实,里边可是藏龙卧虎。 几人原本是进不去的,顾远征拿出工作证,再三强调自己是顾遥的亲爹,门卫老大爷这才放他们进去。 这会儿天快黑了,家家户户都在做饭,闻着饭菜香味儿,四个人的肚子都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顾遥怎么还不回来呀?这个逆子,光顾着自己吃,他亲爹我还饿着呢……”顾远征等得很不耐烦,忍不住抱怨道。 就在这时,门口又来了个穿白衣服的人,“打扰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你是顾遥亲爹?” “对呀,”顾远征生怕别人不信,一挺胸脯又拿出工作证,让对方看上面的姓名,“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顾遥就是我亲生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肚子一凉,旁边传来了魏姑姑的尖叫声。 顾远征愣怔低头,发现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雪亮的短刀…… 第269章 手段 “你干什么?”眼看性命危在旦夕,顾远征忍痛抓住了刀刃,不让白制服再往里捅。 “你不是顾遥的亲爹吗?那你就该死。” 白制服正是孔小武,平心而论,他算得上相貌英俊,然而此刻面目狰狞,看起来就跟魔鬼一般。 此人心机深沉,知道一旦入刑必死无疑,因此找机会偷跑出来,第一时间就来报复顾遥了。 “顾遥是顾遥,我是我,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肚子上受了伤,然而并不是致命伤,疼痛刺激顾远征,让他的求生欲格外强。 “哦?”孔小武狞笑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啊?” 还真不是…… 顾远征痛的面孔都抽搐起来,他求助般的看向身边的人,希望他们能救救他。 然而陈永祥和杜芬早就躲远了,他俩是为了脱罪而来,跟顾远征只有点金钱往来,犯不着趟浑水。 魏姑姑吓得浑身发抖,低头躲到了电线杆子底下,她不敢吭声,生怕引起白制服的注意。 眼瞅着几个同伴都不靠谱,顾远征只好继续挣扎, “就算我和顾遥没有断绝关系,你杀我也不解恨呀,不如这样,我帮你把顾遥叫出来,你亲手杀他?” 孔小武装眯起眼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对父子断没断绝关系不知道,反正是真没有感情。 否则的话,没有一个亲爹会这样坑自己儿子。 “你当真?” “当真……你先拔刀,哎哟,我的肠子要断了。”顾远征痛的呻吟。 胃肠道受伤后,只要不捅破大血管,基本不会当时毙命,就是痛苦一些。 孔小武真的拔刀了,他手上沾过血,是真正的杀人狂魔。 现场这几个人,顾远征,魏姑姑再加上陈永祥和杜芬,在孔小武眼中,全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想杀,随时可以杀,就跟杀牛杀羊一样。 所以暂时放过顾远征,对孔小武来说,并不是个事。 魏姑姑看到危机解除,第一时间冲过来,帮着顾远征裹伤,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哭的泪眼婆娑,“老……” 她话还没有说完,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陈永祥和杜芬软软的倒了下去,原来两人都被白制服给抹了脖子。 魏姑姑哭不出来了,被吓得打起了嗝,她哪见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啊? 顾远征也吓得不轻,“你这是干嘛?你不是要找顾遥吗?他俩又没招你?” “人多碍事,我管不过来。”孔小武回答的冷酷无情。 反正地窖里已经有那么多了,他不介意再多两个。 这一手,可是彻底把顾远征和魏姑姑给吓坏了。 之前两人还心存侥幸,到了这一步,可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只要能活,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说来也巧,顾遥的院子位置比较偏僻,半天都没人经过,因此,孔小武的血腥行为,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孔小武先把陈永祥和杜芬的尸体拖走,又安排顾远征和魏姑姑等在顾遥门口,自己则藏在隐蔽处。 在孔小武想来,就算顾遥跟顾远征不对付,两人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顾遥见着顾远征必定麻痹,他就可以伺机而动了。 等待是漫长的。 顾远征到底受了伤,腹腔内出血,他很快就站不住了,双腿发软,几乎跪倒。 魏姑姑咬着牙搀扶着他,“老顾,你坚持一下,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 顾远征伸手扶着墙,努力坚持,就在这时他眼前猛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魏姑姑尖叫一声,被顾远征的体重带着,跟着倒在了地上。 孔小武眉头一皱,就准备下毒手,恰恰在这时,住在顾遥前院的邻居出门倒垃圾,听到了魏姑姑的叫声。 这人也是一名老刑警,他知道顾遥家没有女人,立刻警惕起来。 孔小武还没来得没动手,邻居就敲响了垃圾桶,“大家伙带上家伙,咱院里可能遇上麻烦了。” 要对付麻烦,街坊邻居们都是专业的。 孔小武听到了动静,转身就想翻墙跑,没等他跑到墙边,就被拽下来了,随即身上被踩了七八条腿,“不许动,再动我就打死你。” 孔小武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想动,可惜动不了啊。 魏姑姑没有受伤,一看形势对自己有利,她立刻喊了出来,“救命啊。” 就这样,孔小武再次被抓,顾远征没骗到儿子,被送到医院去了。 至于陈永祥和杜芬,则比较惨,他俩命不好,撞到了杀人狂魔手上,还没搞明白什么事儿呢,就把小命给送掉了。 魏姑姑哭哭啼啼的陪着顾远征,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入院一查,结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虽然只有一刀,但肠子断成了四节,伤口都污染了。 这四节肠子早晚要坏死,可是,要全部取出来,这难度有点大……”急诊医生一边给他们讲解病情,一边思考着治疗方案。 人的肠子一共有八米,这一次就要截掉四米,剩下的肠道不够用啊。 魏姑姑和顾远征,又第一时间想到了时琪,“她不是医术好吗?她不是跟顾遥关系好吗? 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可是顾遥的亲爹,她能不管?” 急诊医生见他们如此笃定,“你们要是认识小时大夫,可以请她过来会诊,以时大夫的医术,一定能增加治愈率。” 顾远征虚弱的伸出一只手,“小魏,就麻烦你了。” 魏姑姑点头,“我去下跪,我去给她磕头,一定要把她请来。” 就这样,魏姑姑大半夜的找到时琪家去了。 此刻万籁俱寂,大家伙都进入了梦乡,魏姑姑跪在时琪家门口,就大哭起来,“时大夫,救命啊,救救你顾伯伯……” 她泪水充沛,最擅长道德绑架,这一哭,果然引出一群街坊邻居。 大家伙揉着眼睛,穿着拖鞋,打着哈欠,在魏姑姑身边围了一圈,“这是啥情况呀?你找大夫,也不能影响我们休息啊?” 魏姑姑一边抽噎一边说,“时琪的长辈住院了,医生说不好动手术,让她过去会诊。” 请时琪会诊? “那你正常说呀,需要深更半夜上人家门口哭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吊孝呢。”邻居大叔十分不解。 魏姑姑继续哭,“我这不是怕她不去吗?” 时琪推门走了出来,“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手段的。 既然你把大家伙都给惊扰出来了,那你何不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为什么担心我不去?” 第270章 三英战吕布 问题不尖锐,难以说明问题,时琪这个问题,提得恰到好处。 看热闹的邻居也醒悟过来,对呀,好好的看病,为什么担心大夫不给看呢? 如果说大夫刻薄死要钱,那另当别论。 关键问题是,时琪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街坊邻居都了解她的人品,知道她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真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魏姑姑得罪小时大夫了。 “对呀,时大夫可是个好大夫,她从来没把哪个病人拒之门外。 你为什么担心她不给看诊,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对呀,你看病就看病,为啥大半夜的,把我们都嚎起来?” 邻居们的问题接二连三抛了过来。 魏姑姑拍着大腿,“不是的,我没有得罪过时琪,是顾遥对他爸爸有误会……” 邻居们都知道顾遥,顾警官呗,巷子里的常客。 这年头也没啥娱乐,反正也被吵起来了,大家就耐着性子听魏姑姑讲。 魏姑姑一边说一边讲,原本是可以骗过一些人的。 可惜时琪就在旁边等着她呢。 魏姑姑说,“顾遥恨我,就因为我是继母,继母也不全坏,我也想对这孩子好,可这孩子不接受我……” 时琪冷笑,“你好意思说自己是顾遥的继母?顾遥从来没认过你? 与其说这个,你不如说说,你当小保姆的时候,是怎么勾搭上顾遥爸爸的。” 大家伙一听,立刻追问,“这女人原来是顾警官家的小保姆?” “是啊。” “她当小保姆的时候,顾警官的妈妈还在吗?” “还在,当时顾伯母生病了,就是为了照顾她,才把这个姓魏的请回家当保姆。 谁能想到,这个姓魏的狼子野心,不好好当保姆,净想着怎么勾搭男主人,硬是把顾伯母给气死了。” “哇,原来你就是小保姆上位,你怎么好意思来这里哭?” “赶紧滚滚滚,别脏了我们巷子里的地。” “怪不得顾警官不认他爹,要是我,我也不认。” “顾警官做的对极了。” 街坊邻居又是一阵起哄,还有人扔石头去砸魏姑姑,把后者打得鬼哭狼嚎。 眼看着再跪下去也没用,魏姑姑站起来就跑,“时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去单位,找顾遥领导?” 等魏姑姑跑了,有些老城持重的邻居就劝时琪, “我们都能理解顾警官的做法,但这事闹到单位不好,要不然,你还是去帮着看一下。” “对呀,单位领导都注意风评,千万不要影响到顾警官。” 这是老观念老看法,大家不敢惹事,还怕事,尤其怕单位领导。 时琪早就想好了,她不惯着这些人,要是顾遥真的受到了影响,那她就养着顾遥。 当然,这种想法过于霸气,时琪没有当众说出来,“我相信单位领导不糊涂,他们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这倒也是…… 第二天一大清早,时琪就给顾遥打了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你有个心理准备,那女人可能还会去你们单位闹。” “你放心,魏小保姆把杀人犯带进家属院,领导正生气呢,根本不会有人见她。” 时琪还不知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听完之后就笑了,“那不用担心她去闹了。” 也不知道魏姑姑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闹就有理吗? 因为魏姑姑和顾远征引狼入室,这才导致顾遥单位家属院发生命案,现在领导正头痛着呢,哪有时间见魏姑姑? 第二天时琪正常上班,先去查看新收入院的两个患者。 陶老太太病情稳定,经过针灸治疗,面瘫症状有所好转,说话也利索了好多,她一看到时琪,就歪着嘴笑,“闺女,我好多了,可以出院了?” “大娘,又不问您收钱,你安心住着呗。”时琪笑了笑。 “就是不想让你白浪费钱。”陶老太太不好意思地捻着被角。 “没事,我这家大业大,经得起浪费。”时琪开了一句玩笑。 春枝羡慕的看着时琪,在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她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以后也要当个医生。 接下来,又看了唇裂的小婴儿,伤口没有感染,恢复的挺好。 阿三挠了挠头,“给孩子起个名?” 时琪摇了摇头,“万一他亲生父母找过来,或者是有人收养呢,还不是白起?” 这倒也是,众人一时默然,除非下定决心收养这个孩子…… 就在这时,负责在前厅接待病人的护士跑了进来,“时大夫,有个男患者给我塞了钱,让我帮他加塞。” 秦大夫立刻笑了,“那你帮他加了没有?” 护士摇头,“没有啊,我想把钱退给他,他说什么都不收,这人悄悄告诉我,他得的是不孕症,希望时大夫能悄悄的帮他看。” 现在整个病房的人都听见了。 时琪十分无语,“今天病人多不多?” “不多。” “那行,你把红包给我,让他正常排队。” 护士立刻笑了,在诊所工作收入不错,她可不希望被开除。 快速处理完病房的患者,时琪就去了诊室,很快就轮到了那个塞红包的病人。 时琪拥有四诊技能,病人进来的一瞬间,看诊技能发动,时琪惊讶发现,这个人的功能很正常,他为什么会说自己是不孕症呢? 上一个冒充不孕症的,还是香江大佬傅先生的保镖,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 这男人三十多岁,相貌称得上英俊,衣着也体面,能看出经济条件不错。 时琪发现对方有些阳虚,但还达不到不孕的程度。 “时大夫您好,我叫王虎,我得了那方面的病,您能帮我看看吗?”每一个得了不孕不育的男人都羞于启齿,尤其面对一个年轻女大夫的时候。 王虎估计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这才下定决心开口,说完这番话,他的脸都红了。 “可以说具体点吗?” “是这样的,我二十岁结婚,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了,可我妻子一直没能怀孕,我怀疑是我不能生……”王虎惭愧的低下头。 “您妻子有没有问题呢?” “这么跟您说,其实我不只有一个女人,除了我妻子之外,我在外头还有两个相好的,她们也都没怀孕。” 时琪顿时对王虎刮目相看,怪不得这人会阳虚,三英战吕布,换谁都得虚。 可王虎明明没有不孕症啊,为什么三个女人都不怀孕? 第271章 怎么回事 三十五岁的男人,在外头有三个女人,当然,真实数目可能还不止这点儿,却没有一个怀孕? 王虎心里肯定在打鼓,所以才会对医生如此坦诚,把这些隐私的事情都交代明白。 医生不是法官,时琪没空深究王虎道德上是否有瑕疵,既然看诊没看出问题,她就示意对方伸出手来,她要把脉。 王虎忐忑不安的伸出手。 大概过了一分钟,时琪皱眉,“你还有慢性前列腺炎?” 王虎大为佩服,“是啊,好几年了。” 照理说,三十五岁不应该生这种病,可王虎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色。 他说的三个女人,那是固定性伴侣,其实,跟他交往的女人不止这个数。 什么都瞒不了医生,阳虚,再加上慢性前列腺炎,王虎没被传上别的花病,已经十分幸运了。 然而,就算是有慢性前列腺炎,也不会造成不孕不育。 时琪皱眉,又问道,“你还有什么嗜好?偏好吃什么东西?” “以前我喜欢打篮球,踢足球,这两年跟着大家一起听听音乐,跳跳舞。 偶尔会喝点酒,但是没有酒瘾,我也不抽烟。” 平心而论,这算是比较健康的生活方式了。 时琪想不明白了,“还有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真没有了,我就是喜欢女同志,呃,跳跳舞……” 都是成年人,该懂的都懂。 时琪想了想,决定问的再详细一点,“你在过夫妻生活之前,还会做什么事?” 王虎挠了挠头,“真没有了,我有点炎症,之前都会坐浴……” 时琪立刻抓住了重点,“坐浴?怎么个坐浴法?” 王虎紧张起来,“我不是有慢性炎症吗?之前去省医院看医生,人家给开了些消炎药,没多大作用。 医生说西药治慢性病,效果有限,让我去找中医,我就找了个老大夫。 老大夫给我开了一些中药,他告诉我,这些药材用热水泡,然后坐浴就有用。 还别说,泡泡真挺舒服的,我就一直坚持,每次事前,都用热水泡半个钟头……” 时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每次过夫妻生活之前,都用热水泡,精子怎么会有活力? 精子既怕冷又怕热,用超过体温的热水浸泡,就会失去活性。 作为医生来说,这是个常识,但大多数病人不知道。 “你能说说,老大夫什么时候给你开的方子吗?” “有十年了?”王虎不大确定。 时琪以手扶额,一个处方过了十年,还能继续用吗? 答案是肯定的,只要病人觉得有用舒服,他就会一直用下去。 想必,当初给王虎开方的老大夫也没想到,王虎会一直用他开的方子热水坐浴,从而导致出现了不育症状。 “我给你开点汤药治疗前列腺炎,从今天开始,同房之前不要再用热水坐浴了。”时琪低头开方。 王虎很紧张,“是不是老大夫给我开的药方有问题?” “方子没问题,坐浴也没问题,是你使用的时机不对,给你普及一个常识,精子怕热水。 你之前没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坐浴的习惯引起的。 对了,这是你给护士塞的红包,你拿走,我们这只收正常的挂号费。”时琪把红包递了过去。 “不不不,大夫你拿着,你能再给我说一下吗?我是不是不能再坐浴了?” “可以坐浴,不过,不要选在夫妻生活之前,可以事后再坐浴。” 时琪没有太多的时间科普,见王虎还有一肚子问题,建议他自己去查查资料。 王虎意犹未尽,但是看看后边排队的病人,只能拿了红包,讪讪离去。 时琪叹了口气,好多其实不是病,而是生活常识,只能说,欠缺常识的人还是太多。 受到王虎的启发,时琪决定出个科普医学常识的小黑板,就挂在大厅里,内容定期更换。 她说做就做,直接把阿三叫过来,让他去买块小黑板。 阿三听了事情的经过,立刻就明白了,他办事麻利,不仅把小黑板买回来,还弄来了彩色粉笔。 然后请刚入职的小齐医生写了科普报道。 小齐医生很激动,把这当成一个重要任务来完成。 他打了草稿,又修改了几遍,然后才仔细誊抄在黑板上,最后还在黑板的下方画了两朵向日葵。 中午收工,医护人员都看到了黑板。 “唉哟,说的很形象啊,把精子比喻成小蝌蚪,不错不错。”秦大夫点头表扬。 “说的是挺形象的,小蝌蚪必须在合适的水温里游泳,不能用热水泡,否则小蝌蚪就游不动了……”方大夫也笑了。 好些没走的病人也跟着点头,原来这玩意儿怕热水,他们也知道了。 “大夫,你这光说了男同志备孕要注意的,女同志需要注意什么呀? 到底有没有好日子?”有个上岁数的大娘问道,看样子,她是急着抱孙子了。 时琪点头,“下期就出女同志需要注意的事项,小齐大夫,你记得写草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小齐大夫差点一个立正,“没问题,我这就写草稿。” 就在这时,有人叫时琪接电话。 电话是顾遥打来的,“魏保姆来我们单位了,她还没来得及闹,就被领导让人带进审讯室了。” “为什么呀?” “上级怀疑她跟孔小武有关系。” 呃…… 这可真是送上门去受审。 “问出什么了吗?” “她什么都不肯说,领导说先关着,等她冷静了再说。我们都是文明执法。” 时琪忍不住给顾遥的领导竖了个大拇指,这一手实在是太高明了。 “等她冷静以后再慢慢说。”大家都讨厌魏姑姑,没人替她说话。 “对了,时琪,如果切掉四米肠子,会怎么样?”通过魏姑姑,顾遥知道了顾远征的现状。 “肠子太短,消化食物有些困难,以后只能吃半流食了。”时琪实话实说。 “好的,我知道了。时琪,如果顾远征再让人来找你,你千万……” 第272章 下场 “什么?” “你千万不要去看顾远征,没必要,我都不会去看他。”顾遥的语气淡漠而疏离,他只担心时琪会被人道德绑架。 “好的,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去看他的。”就冲顾远征这种人品,时琪会去看他才怪。 其实顾遥还有好多话想说,孔小武落网,通过审讯,大家伙都知道了顾远征要对他做的事。 人非草木,大家很同情顾遥,有爹如此,还不如当个孤儿呢。 这也是领导下决心,对付魏姑姑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明了事情之后,双方就挂断了电话,顾远征的命运也在此被划上了句号。 切掉四米肠道,保留四米,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真实能保留下来的肠道,比这个数字还要短。 毕竟还要清创缝合,而且缝合后的肠道能不能成活,还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实际操作下来,顾远征肚里就没有几根肠子了。 这就不在时琪和顾遥的关心范围内了,毕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世上好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给坏人做好事? 时琪脚步轻快的走向病房,还得看看唇裂小婴儿去。 因为一直没起名字,护士们就用床位号称呼这个小患者了,他是7号。 虽然被人遗弃,可小患者的生命力很强。 时琪去的时候,护士们刚帮着小婴儿喂过奶。 他上唇动过手术,不能主动吮吸,这两天都是用特殊方式喂的。 确定七号状态不错,时琪就准备离开。 阿三愁眉苦脸的说,“这都几天了,孩子他妈应该听着点消息了,怎么还没人来认他呀?” 大家都推测,孩子的父母可能是因为缺陷,才遗弃他的。 如今7号已经成功手术,诊所的人早就把这个消息宣传出去,就等着亲生父母把孩子领回去。 没想到都好几天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琪沉默了一瞬,“再耐心等等,可能有什么事绊住脚了。” 此刻,就在距离诊所不远的马路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扫路。 她不是正规环卫工人,而是正式工找来的临时工,因此扫路的时候并没有穿工作服,还穿着自己的家常蓝布大褂。 有两个挎篮子的家庭妇女从她身边经过,“你听说了吗?小时大夫又做好事了。” “啥好事儿啊,时大夫就是心善。” “前几天不是有人在诊所门口扔了个孩子,那孩子是个兔唇?” “是呀,我知道这事儿,扔的还是个男孩儿,如果不是兔唇,估计舍不得扔。” “时大夫把孩子的嘴缝好了,我今早去看了,特漂亮的一个小男孩。” “真的呀,兔唇还能治呀?” “能治,做个小手术就行。” “哎哟,兔唇不是当娘的乱吃兔子,所以孩子才遭报应了?这还能当病给治好?” “这本来就是病,你别搞那些封建迷信。” 两人嘀嘀咕咕走远,完全没有注意到,穿蓝布大褂的扫地老太太正在偷听。 等人都走远了,扫地老太太才回神,“治好了?” 这老太太尖嘴猴腮,相貌猥琐,她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拿定主意。 只见她把扫帚簸箕等清洁物品收藏好,就朝着诊所的方向走去。 下午诊所人相对少一点,老太太专往人堆里凑,很快就得到了关于兔唇小婴儿的消息。 “你是说7号,7号的嘴缝好了,就在前头那个病房里。”一个碎嘴子大妈指着病房门说道。 “你是说医生没要钱,就把孩子的嘴给治好了?”扫地老太太一脸不相信。 “当然,这还有假吗?这孩子本身就是被人抛弃的,又没人给他付药钱?” “这医生还真好心,她咋那么多钱呢?”扫地老太太嘟嘟囔囔。 “你咋那么多事儿啊?时大夫就是善良。”碎嘴子大妈不高兴了,白了老太太一眼不搭理她了。 老太太也不强求,直接跑到了2号病房。 2号病房门上镶着块玻璃,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边的情形。 这间病房里收的都是小患者,就在最中间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小婴儿。 老太太张望了半天,确信这就是自己扔掉的那个孩子,“真治好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人,不要钱,白给人治病?” 她理解不了时琪的想法,只觉得对方人傻钱又多。 老太太之所以扔掉7号,就是因为他是兔唇,现在唇部畸形已经通过手术纠正了,而且还不花钱,老太太就准备把孩子要回来。 她跑到大厅里,问诊所谁说了算,大家伙告诉她…… “论理儿是时大夫说了算,不过她挺忙的,一般不管事儿。” “你去找阿三大夫,诊所的杂事儿都归他管。” 老太太记住了这个名字,七拐八拐找到了阿三的办公室。 她也不敲门,直接进去就说,“我来接孙子了,你们把孩子给我。” 阿三莫名其妙,“你孙子谁呀?” “你们都管他叫7号。” 阿三皱眉,看老太太的年纪,怎么也生不出这样的小孩子,“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扫地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他是我孙子,你没看出来,他长得跟我像吗?” 阿三……还真没看出来。 “你有户口本吗?孩子的出生证明呢?孩子的父母呢?”阿三朝老太太身后看了看,只见空无一人,他开始怀疑这老太太是人贩子。 “孩子太小,还没上户口本,孩子的父母忙着呢,来不了,我这个当奶奶的,来接他就够了。” 听见这样的答案,阿三直接摇头,“你说的这些,都不能证明孩子是你家的,我可不能把孩子给你。” 扫地老太太一听,立刻往地上一躺,“好啊,你们欺负人,你们拐卖孩子。” 阿三直接愣住,他还没有碰到如此不讲理的老人家,而且这老人家,把他想说的台词都给说完了。 前边的病人一看诊所闹起来了,立刻跑来看热闹。 老太太一看人越来越多,闹得更起劲儿了。 阿三可不吃这套,直接请保安大叔把老太太抬出去,“你再闹的话,我就报警了。” 老太太灰溜溜爬起来,回头看了阿三一眼,“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第273章 阳光下的罪恶 老太太说话算话,她说要回来,就必定会回来,不过,在回来之前,她得回趟家。 老太太家住朝阳村,别看这村名字起的好,其实是个穷山恶水偏远小山村。 距离青州倒是不远,就是进山的路太难走,一直没有修通。 老太太搭班车离开青州,在进山的路口下车,再搭毛驴车,之后步行,足足折腾到天黑,才回到家里。 她的家,是两间石头房。 石头房外边,用树枝围起了篱笆。 院子里头放着两块石头,高一点的当桌子,矮一点的当板凳。 此刻石头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老一点,头发胡子都白了,另一个三十出头。 看见老太太进屋,两人都很意外,“你不是去挣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朝阳村主要靠种地为生,然而他们村的地都在山坡上,种不出啥好粮食,只能种点苞米,产量也低,勉强够填饱肚子。 这两年放开了,村里人的脑筋也活络,经常进城去找点零活干。 老太太把粗瓷碗里的水一口喝完,“小宝的嘴治好了。” “啥?你是说那个贱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老头子在石桌上磕了磕烟袋锅子。 “他那不是受了诅咒吗?咋还能治好?”年轻男人也奇怪。 就在此时,旁边的猪圈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是猪在拱地。 然而这一家并没有猪。 年轻男人很不耐烦,随手捡了块石头丢进猪圈,“别吵,再吵就打死你。” 老太太一脸神秘,“我亲眼见到了,小宝的嘴真治好了,说是一个姓时的大夫让人给治的。” 老头子和年轻男人都被惊呆了,“你给钱了?” “没给,我哪有钱给他们?只能说我会扔,我刚好把小宝扔到他们诊所门口了。”老太太一脸得意。 老头子一拍大腿,“既然治好了,就把孩子抱回来啊?” 年轻男人也说,“是啊,这小贱人伤了肚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我是想抱来着,可他们问我要户口,你跟这贱人没领结婚证,连小贱人都没上户口,小宝就更不可能有户口本了。”老太太一声叹息,错失大孙子,太难过了。 老头子和年轻男人对视一眼,“那怎么办?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咱们找村长开个证明,然后再去要孩子。”老太太到底是在城里干过临时工,脑袋瓜子比较活。 “那就去开呀,村长跟咱家连着亲,咱说啥,他肯定写啥,”年轻男人说着就站起身,“妈,你跟我一块儿去,你懂城里人的规矩。” 老太太揉了揉酸痛的腰,“行,我跟你去,到底是为了咱家的香火,老头子,你一起去不?” “你俩去就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等老太太和年轻男人离开之后,这老头立刻解开裤腰带进了猪圈,随即发出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片刻后,老头子出来了,他一脸舒爽的系着裤腰带,“嫩的就是好,可惜啊,不是老的在旁边盯着,就是小的在旁边盯着。” 他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就背着手悠哉悠哉进屋去了。 猪圈里关的不是猪,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与其说是女人,还不如说是个残疾的怪物。 为了防止女人自杀,她的门牙被敲掉了,舌头也被割下来小半截,无论她怎么喊,也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怪声。 女人的左手和右脚都不见了。 剩下的肢体被挑了筋,站是站不起来的,只能像蚯蚓一样在泥泞中蠕动。 这女人上半身还穿着衣裳,下半身啥都没有,她就像猪狗一样,在泥泞和脏污中卧着。 女人空动的眼睛看着天,眼神中一丝活气儿都没有,她就是这家人口中的小贱人,贱女人,贱货。 她这一辈子做过最犯贱的事,就是在阳光明媚的学校门口,帮助了一对乡下来的老头老太太。 后悔吗? 谁能想到人心叵测,人性阴暗? 这对老头老太太进城,根本不是投亲靠友,他们只想给儿子骗个不要钱的媳妇。 错了,他们找的也不是媳妇,而是一个不要钱生儿育女的工具。 女人闭上眼,却没有泪水流出,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是善良害了她。 这对老头老太太在学校门口晃悠了好几天,其他同学都不管闲事,没有搭理这两人。 只有她,她太圣母了,觉得自己能帮助一对可怜的老人家,结果却是把自己送进了深渊。 她还能重回人间吗? 朱老太太和儿子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就跟朱儿子说的一样,村长跟他们家连着亲,他们想让村长写啥,村长就写了啥,写完还盖上了公章。 朱家几人关上门,开始商量怎样讨要孩子。 出山需要路费,其他亲朋好友不会跟着凑热闹,除非他们包吃住,朱家没有这个财力,只能一家三口齐上阵。 朱老太太给出了章程,这是她早就想好的, “他们不是要户口吗?咱没户口,有证明也行。 等找到诊所去,咱把证明一亮,就抱孩子,他要是不给的话,咱们就报警。” 朱老头和朱儿子一起惊讶,“公家人还管这事儿?” “管呀,城里的公家人管的可多了,他们连那些小偷小摸,偷下水道井盖的都管。 诊所霸着咱们的孩子,那可是大事,他们一定会管的。”朱老太太对城里的警察很有信心。 听她这么说,朱老头和朱儿子一头,“那行,明天咱们一起下山,争取把大孙子给抱回来。” 朱儿子想了想,又说道,“妈,你能不能再帮我骗一个女学生回来?猪圈里那个不漂亮了?” 朱老太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先办正事,咱们这回下山,是为了把小宝抱回来。” “可是……”朱儿子想说,有了女人,他可以生更多的孙子。 可惜朱老太太没搭理他,一拍桌子,就算是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朱儿子亲自出马,把猪圈里的女人拖了出来,用铁链拴在了屋里, “你好好呆着,别瞎折腾,朝阳村是我们的地盘,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女人露出痴傻的表情。 朱儿子朝地上吐了一口,把大门锁了起来,然后一家三口就背着包袱下山了。 他们刚走,就从门前大树后头转出一个人来…… 第274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从大树后面钻出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头发接近全白,戴着一副古板的眼镜,看起来像个乡村老教师。 这是上头派来搞测绘的罗干部,已经在村里住了好些天了。 村里人一开始提防着他,想把他弄走,奈何人家有公事在身。 老罗说了,“如果不是上头要求,必须要朝阳村的地质数据,你们就是请我,我也不会到这个小破村子来的。” 虽然有些伤自尊,但村里人也承认,罗干部说的挺有道理,他们村里没有甜水井,打出的水都是苦的。 吃苦水,在石头地里种苞米,放着城里的大米白面不吃,谁没事干会跑到村里来遭罪呀? 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村里人防的是别的。 因为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朝阳村,所以好些人家的女人,都是骗来的。 村里人就害怕,这罗干部打着测绘的幌子,其实是来寻亲的。 然而他们赶不走罗干部,对方也没表现出对村里的兴趣,每天都背着仪器进山,收工就回村长家。 时间长了,村里人也就不防着他了。 谁都没想到,罗干部失踪的闺女,就是老朱家猪圈里的女人。 只见罗干部直奔小石屋,“娟娟,娟娟,你在里面吗?” 屋里传来了铁链子咣啷咣啷的声音。 罗干部哭了,他早知道闺女的现状,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装作对娟娟的惨状视而不见。 “娟娟,你等一下,我帮你开门。”罗干部说着,摸出一节铁丝就打开了门上的锁,为了闺女,他可是什么招都学会了。 他家的娟娟,从小就听话,学习成绩好,人也善良,大家都夸罗干部有福气。 等罗干部打开门,看见娟娟的惨状时,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娟娟……” 娟娟想叫爸爸,奈何叫不出来。 此刻也不是寒暄的时候,罗干部脱下衣服帮娟娟遮掩身体,然后就解开了锁链。 娟娟的腿,是在逃跑时被砍掉的,她身有残疾,无法走动。 罗干部弯下腰,背起闺女就跑,“娟娟别怕,咱们有人接应。” 为了救娟娟,罗干部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加上花钱雇来的人,已经在村子旁边守了一个多月。 他们就怕村里人不让接走娟娟,因此都在村子后面的树林里藏着,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看到罗干部终于把娟娟背出来了,当过兵的大舅舅开始分派人手,“你们两个去村口点火,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几个负责背娟娟,不管有啥事,都千万别回头。” “老罗,我跟你去水井,其他人都按照既定路线,分批撤离。” 大家伙都答应了,看到娟娟的惨状之后,每个人心头都是怒火熊熊。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们都是从小看着娟娟长大的,是娟娟的长辈,是她的表哥表弟,堂兄堂姐。 娟娟从小漂亮又聪明,是家族的骄傲,怎容一群无知莽汉如此糟蹋? 他们不是没想过,要用正常手段接走娟娟,奈何,警车连村口都进不去,只能放弃。 就是那一次,娟娟被拖回去,失去了一只手,然后被拴进了猪圈里。 罗干部把闺女交给大侄子,“小龙,全看你了。” 小龙拔腿就跑,“放心,我一定把妹妹背出去。” 他们早就勘察过朝阳村。 朝阳村只有一条进村的大路,一旦有人逃跑,村民们最先搜索的也是这条路。 因此罗家人早就定下计划,不走大路,走小路。 走小路,只能靠人背,不过,罗干部准备充足。 不仅有堂兄弟被娟娟,他还专门雇了几个强壮的挑夫。 这几个人表示,只要钱给的足,就是抢,他们也能把人抢出去。 看着众人远去,娟娟舅舅看向罗干部,“老罗,咱们走。” 罗干部点头,为什么善良的人要被人欺? 早知正道行不通,就该用手段了。 两人悄悄摸摸的跑到了水井边。 村里一共有三口井,全是苦水井。 要说起来,这个村的人真是够穷,生活的也可怜,因为日子太苦了,找不上对象的男青年很多。 可他们自己可怜,就可以祸害别人吗? 老罗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毫不犹豫扔到了水井里,“下一个。” 两人又朝着下一个水井前进,等几个水井都做完手脚,村口也冒出了黑烟。 “按照原定路线撤,不要慌,这条路上应该没有人。”娟娟舅舅说着,拉着罗干部就朝一个方向跑去。 村里人发现村口着火了,跟没头苍蝇一样跑去查看,结果是几棵枯树着了。 为了防止火烧山,村民们还是肩扛手提,弄来了井水灭火。 村长擦了擦头上的汗,顺便警告大家伙,“最近天气干燥,抽烟的要小心,没事不要瞎显摆。” 这几年放开了,进城挣钱的人多了。 村里的汉子也有闲钱抽烟喝酒,村长还以为,是谁不注意,乱扔烟头引的火。 大家伙闹哄哄的答应了。 “对了,各家要把各家的女人看好,你们几个看路口的,要注意给村子里面递消息。” 又是一阵闹哄哄的答应。 眼看着村民心很齐,村长放心了,背着手悠哉悠哉往回走。 村长婆娘正在家里做饭,看见村长回来就打招呼,“老头子,你回来了?又是谁家的跑了?” “没人跑,都好好的呢,有人乱扔烟头,着火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天吃什么?” “香油鸡蛋白面条子,好伙食。” “太好了。”村长也不洗手,直接坐下来等吃饭。 过了一会,饭端上来,杠尖的一大碗,面条上还有两个圆圆的荷包蛋。 村长低头稀里糊涂吃了起来,虽然水有些苦,但他已经习惯了,如果哪天水不苦了,他可能还吃不下饭了。 其他人家也一样,处理完发生在村口的小意外之后,个个都是胃口大开,他们都吃了苦水井里的水。 一直到第二天,都没人发现,老朱家的娟娟不见了,老朱家三口子也没回来。 不过,有人开始不舒服了…… 第275章 自作孽 村里没啥秘密,很快大家伙都知道了,病的不止自己一个,不止自己这一家。 而是全村人,或多或少都出现了问题。 “哎哟,我拉肚子,拉的我都站不起来了。” “我也是,腚沟子疼,前面还能拉点水,现在水也没了。” “我……呕呕呕” 不用问了,这一位的症状是呕吐。 很快朝阳村就冒出了奇怪的味道,呕吐腹泻的人太多了,自家做的茅坑都盖不住味儿。 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是那些被关在猪圈牛圈羊圈里的女人们,没什么事。 只因她们吃的是剩饭,猪狗食,昨天新鲜做的饭菜,还没轮着她们呢。 村长也躺倒了,天旋地转,眼睛前面有黑影,他察觉到不对,可人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叫会计过来,听他指挥。 村长没有秘书,会计和保管员就是他的心腹。 会计年轻一点,挣扎着走到村长家,一进门就躺下了,“老叔,我恐怕是不行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赶紧打电话,让上边派大夫,让他们多派点大夫,多带点药,要不然咱村就完了。”村长当机立断。 电话在村委会里头,村长站不起来,只能把求援的任务交给会计。 会计咬着牙答应了。 朝阳村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稀稀拉拉占了整片山头,一共有百多户,上千口子人。 在太平盛世,这个数目不小了,村长和会计认为,一定能引起上级的重视。 然而,等会计豁出去半条命,爬到村委会之后,却惊讶的发现,电话打不出去。 拿起话筒之后,是一片空洞的声音,这说明线路断了。 “咋?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时候断了,这是要我们朝阳村的命啊。”会计绝望,直接瘫倒在地上。 照理说,这么大的村子这么些人,怎么地也得有个赤脚医生坐镇,关键时候给大家教点保命的法子。 可朝阳村没有赤脚医生,连个卫生员都没有。 之前,上边派来个女大夫,村里的二流子天天扒人家窗户,还有人半夜敲门,硬是把女大夫给吓跑了。 女的不行,那就派个男大夫。 朝阳村的人想要女人,男大夫刚来三天,就被光棍汉们给赶跑了。 男大夫女大夫回去一宣传,朝阳村臭名远扬,大家闻之色变,谁还敢来呀? 现在村里人生病,只能熬着,要么就搭车下山,到别处去求医。 现在全村人几乎都躺倒,跟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又被人切断,村子相当于被放逐了。 当然,那些被骗来的女人们还有行动力,可谁敢把她们放出去? 村里人还是有点数的,就算是把女人们放出去,她们也不会帮村里人求医问药。 村长收到会计传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傻眼了,“这……这是天要灭我们朝阳村?” 会计擦着虚汗,“不知道啊,电话一直都好好的,现在就指着,从外边干活回来的人,帮咱们报信儿了。” 村长皱眉,出去了多少人,他心里是有数的,突然,他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老朱家三口子都出去了,他们肯定在外头呆不长,等他们……” 会计艰难点头。 下山要孩子的朱家三口人,成了村里唯一的救星。 大家等啊等,可惜,要等,也得有命等。 当天晚上,几个症状最重的人,就没了呼吸。 其他人的症状,则不约而同地加重了。 原本还能站的,只能躺下,原本能躺的,只剩一口气吊着。 村长本能觉得这不是瘟疫,因为从外边骗来的女人们都没事,病的只有他们村里人。 难道是诅咒? 村长的脑子里本能闪过这个念头,突然他想起一件事,罗干部呢? 村长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罗干部不见了,他只是想找对方交流一下,看对方有没有生病。 可他们夫妻两个前后院都转遍了,却发现罗干部消失了。 “难道他也病了,躺在山上了?”村长狐疑的想到。 “有可能,老头子,咱还是去找点药,我实在扛不住了。”村长老婆痛苦的说道,现在她已经顾不上别人了。 大家都想找药找医生,可惜消息送不出去。 在这一瞬间,村里人突然有点理解那些被骗来的女人,她们也曾经这么绝望过? 第二天,死的人更多。 到了第三天,有个在外头干活的人,终于回来了。 此人是个楞头青,被村里的惨状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大家伙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让他赶紧下山去报信儿,“快去找领导,把医生送上来。” 楞头青转身就跑。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报到了当地卫生部门。 听说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卫生部门第一反应就是传染病。 他们派出了防疫工作组,带足药品和人手上山。 结果现场一检查,才发现根本不是传染病。 防疫组的小组长很头痛,他让人把村里的电话线接起来,然后跟山下联系, “这里的情况我处理不了啊,这些人得的病很奇怪,跟现有的传染病都对不上。” “那怎么办?” “继续向上求助,让大医院派专家过来,再多带一点儿检验设备。” 人命关天,虽然朝阳村的人名声不咋样,可该救人还是得救。 求救信息就这样被报上去了。 很快就传到了省城。 省医院作为当地最高医学力量,当仁不让要承担这个重任。 在出发之前,他们向时琪发出了邀请函,“说是疑难杂症,你在这方面是权威,能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时琪开的诊所是私人性质的,她是个体户,原本没义务掺合这样的公益性活动,但是听到疑难杂症几个字,她就动了心,“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省医院的同志们很感动,“我们的车下午就出发,那你抓紧时间收拾。” 放下电话,时琪就开始安排诊所的工作。 听说她要下乡去看疑难杂症,方大夫秦大夫都要陪着。 阿三挠了挠头,有些迟疑的说道,“那我留下来管诊所,不过师傅,有件事情你得先处理。” “什么事儿?” “就是7号,这两天不是有人拿着村里开的证明,硬说7号是他们家孩子吗? 我见孩子妈没有过来,村里的证明也没有什么权威性,就没把孩子给他们,没想到,他们报警了……” 第276章 不可活 7号就是之前的兔唇小婴儿,不知什么人把他给扔到了诊所门口。 时琪找人,把小婴儿的嘴巴治好了。 现在孩子康复的很不错,拆线之后更漂亮了,是个健康的男孩。 有好几户居民都找时琪,想跟她商量,领养这个孩子。 因为时琪一直忙着,没顾得上考察这些家庭,所以此事暂时搁置。 现在听阿三一说,大家伙才知道,有人想直接领走这孩子。 秦大夫皱起眉头,“村里开的证明?没有结婚证,出生证?” “没有啊,要有这些正规证件,我早就把孩子给他们了,而且孩子妈妈也没有出现。”阿三很苦恼。 之前为了如何养活7号而烦恼,现在为了给他鉴定父母而烦恼。 “那就让他们报警,民警同志不会拉偏架的,是真是假,正好可以交给专业人士鉴别。 阿三,你跟民警同志接洽的时候,注意保持分寸,咱们是做好事,理不亏。 对了,你说的村里证明是啥样的,拿给我看看?”时琪很是坦然,反正他们问心无愧,谁爱报警谁就报。 阿三从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还盖着公章呢,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时琪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村子敢出这样的证明。 “g省朝阳村?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呀?”时琪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全村病倒的村子吗?”秦大夫记得明白。 “对对对,我也刚听你说了,说是朝阳村有疑难杂症。”方大夫也在一旁附和。 时琪从不相信巧合,朝阳村怎会如此邪门? 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再三叮嘱阿三要慎重,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把孩子交出去。 万一对方有猫腻,或是冒充亲人的人贩子,那他们可就好心办了坏事。 “师傅,你就放心,如果他们是坏人,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们。”阿三攥紧拳头。 秦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他是相信阿三的,别看阿三年纪小,可是阿三有急智,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出门,就把他留下来坐镇的原因。 就这样,时琪收拾东西,赶在规定时间之前,跟方大夫秦大夫一起赶到了省医院救援组。 他们三人受到了救援组的热烈欢迎,虽说一个是公家单位,还有一个是个体户,可在医术面前人人平等,谁医术高,谁就是老大。 救援组的组长姓乔,乔组长非得拉着秦大夫跟他坐一起,“这次要进山,山路难走,领导专门给我们派了中巴车。” 他们早就收到当地传来的信息,说是山道狭窄,机动车辆里边,只有中巴车和吉普车,能够勉勉强强通行。 秦大夫比乔组长还亲热,拉着乔组长就上了车,两人坐在前排,车还没开,他俩已经开始高谈阔论了。 时琪跟方大夫坐在中间,车辆后部没坐人,放了两个大纸箱,里面是最先进的化验设备。 他们觉得已经准备周全了,然而,等车子开到一半路程的时候,还是因为道路过于狭窄,不得不停了下来。 好在,当地政府已经派了人在此接应,不仅有人,他们还派了辆牛车拉设备。 至于人,那只能爬上去了。 时琪抬头看一眼山,只见乌丫丫黑森森,称一声穷山恶水不为过。 方大夫背上背包,小声对时琪说道,“这地方瞧着怪渗人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的问题。 当地派的是武警开路,只见几名武警战士,荷枪实弹走在前面。 秦大夫打着哈哈,刚想问个一二三。 对方就已经解释了,“朝阳村风气不太好,以前有人举报说,这个村里存在拐骗妇女的情况。 我们当时派人调查,可惜连村口都没进得去,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才申请了武装力量,随行进行保护。” 省医疗组的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需要他们来救援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村子。 年纪大的人早就被社会毒打,是非观念没有那么强,可年轻的人依旧是黑白分明,嫉恶如仇。 听说朝阳村有人拐骗妇女,几个年轻女大夫和小护士先不乐意了,“村里人怎么这样啊?” 当地干部赶紧笑笑,“这只是传闻,未经证实的,再说了,专家们都有人保护,不会出问题的。” 乔组长咳嗽一声,“咱们是医生,以救死扶伤为主,不要过多考虑其他问题。” 女医生护士都不说话了,不过大家眉梢眼角都是疑虑,如果朝阳村真是这样,那这些人还值得救吗? 要知道,拐骗妇女不是一个人的行为,而是有家族性地域性的。 一个村里出现了这种恶行,整个村子的人,都或多或少参与其中。 秦大夫笑眯眯的,“大家别想那么多,上级派下来的任务肯定要完成,但咱们也是人,不是神,你们说对不对啊?” 一个小护士听明白了,“秦大夫你说的对极了,咱们医术有限,能不能救这些人,还是未知数呢。” 大家都懂了,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自己医术比较差,能力有限,先上山看看情况再说。 当地干部也没办法,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朝阳村恶名在外,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好不容易上边来了个医疗组,可人还没到村里呢,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这能怪谁呢? 走走停停,赶在天黑之前,总算是到了朝阳村。 一进村,大家伙就被吓了一跳。 这几天,村里已经死了几十号人了。 前期到达的防疫组,已经对尸体做了妥善处理,即便如此,还是有味儿散出来了。 乔组长立刻上前,跟防疫组进行了对接,相互介绍之后,就直接切入正题,“怎么死了这么多,情况这么严峻吗?” 对方很着急,“屋里还躺了好些人呢,都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就等着你们来了,赶紧跟我去看看。” 乔组长拽住对方,“你先给我说说,是什么情况?是传染病吗?如果是传染病,致死率有多高?” 防疫组组长双手一摊,“要是不赶紧干预,致死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我看着不像是传染病,可要不是传染病,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第277章 恶疾 听防疫组长这么一说,乔组长也有点着急了,一方面是出于对未知疾病的好奇,另一方面是一个医疗人员的本心,不管这村里人有多坏,该治还得治…… “大家赶紧做防护,做好防护之后,直接去看病人。”乔组长说着,取下背包,就开始穿工作服。 现在的工作服还不是全包式的,身上还是白大褂,不过头脸和手部都包严实了。 时琪等人也全部武装起来。 防疫组长这才带路,“家家户户都有死的人,剩下比较严重的,都集中在村委会了。” 负责保护安全的人,到了外围就停下脚步,他们没有防护,不宜直接跟病人接触。 防疫组长一马当先,推开了村委会的大门,大门刚一打开,就能看到,病人们横七竖八都躺在地上,个个面露黑气,痛苦呻吟。 乔组长震惊,“这么多?” “这都是快不行的,还有些在家里躺着,村委会躺不下。” “从患病率来看,这应该就是传染病啊?” “不,这不是传染病,这些人都是中毒,内脏已经被毒素侵蚀,从内部发生了腐烂,所以才会这么臭。”时琪肯定的说道。 如果不是神医之名在外,大家伙都要跳起来反对时琪。 这么多人中毒,请问是怎么投毒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能肯定的就是,躺在这里的病人全部都是中毒,而且中的是同一种毒素,这毒素很奇怪……”时琪已经蹲下来把脉了。 “是什么毒?” “我说不上来……”时琪很困惑,现场这些人内脏都已经被腐蚀坏了,可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的呢?她竟看不出来。 “还有救吗?需要做外科手术吗?”乔组长走到时琪身边,小声的问她。 时琪看了看现场的病人,示意大家出去说话。 走到外面以后,她才说道,“没救了,看着还有一口气儿,但胃肠道全都烂了,其他脏器也受到了波及。” 大家齐齐震惊,什么毒,竟然这么厉害? “小组长,你得赶紧通知防护人员,这村里的一草一木,包括水井都不能动。”时琪叮嘱道。 乔组长立刻点头,“我这就去通知。” 救援归救援,这只是一项工作,犯不着搭上自己。 接下来,时琪又问防疫组长,“这两天,你们吃的是什么?有没有吃过村里的东西?” 防疫组长苦笑,“你也看到了,病人这么多,根本没时间吃东西,大家饿了,就嚼两口饼干。 渴了,就喝点水壶里的水,水壶里的水,都是我们从山下背上来的,不过也快喝完了。” 时琪点头,“你也去通知自己的队员,让他们千万别动村里的水。” 之前太忙,防疫小组又带着水,这才没用村里的水。 接下来没有水了,难保他们不会烧井水喝。 防疫组长一凛,也飞奔着去了。 片刻后,乔组长和防疫组长才回来,“时大夫,幸亏你看出来大早,有几个负责守卫的同志烧了一锅水,幸亏我们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在村里寻找样品,然后现场化验,确定毒素种类。 “大家取样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乔组长不太放心,又叮嘱几句。 这时村委会的门被打开,有病人挣扎着爬出来,“大夫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们正在寻找疾病源头,你再耐心等一会儿。”乔组长安慰道。 “我等不了了,这都是报应啊,报应……”这人说着,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肚子,竟然把肚子给抓破了。 大家伙都莫名其妙,病就是病,报应一说,从何而来? 然而在取样的过程中,他们终于发现,为什么病人会说自己是遭了报应。 时琪跟方大夫,负责搜索村口的几户人家。 两人简单的看了院里晾晒的干菜,又看了厨房的粮食,确定没有问题,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方大夫吓了一跳,“这家还有人?” “应该是还有人,防疫组长不是说了吗?有些病不太重的,还留在家里休养。” 时琪说着,就推开门,这一开门,可把她吓了一跳,院里有一个残疾的大肚子女人,站不起来,正用手肘拼命的爬向厨房。 “同志,你是怎么了?”时琪赶紧过去,试图把这女人搀扶起来。 那女人听到时琪的口音,眼里放光,她挣扎着指自己的嘴,“啊……” “我的天哪,她没有舌头?”方大夫被吓坏了,这应该不是残疾,这是被人为割掉的? 时琪目光冷凝,她看了看大肚子女人手上身上的伤,“这女人可能是被拐骗的。” 听到时琪的话,大肚子女人拼命点头,她口不能言,耳朵还是能听到的。 “你别急,我看看你为什么不能站起来。” 时琪帮着大肚子女人检查了一下,发现她两只脚的脚筋都被挑断了,伤口化脓流血,已经腐烂发臭。 方大夫看的目瞪口呆,“太造孽了。” “她的伤口得赶紧处理,可能会出现脓毒血症。” 大肚子女人没法背,两人一左一右,硬是把她架起来,拼了命朝医疗组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走到一半,就被村民给发现了,这村民捂着肚子拄着拐,看样子想去找点药吃。 他一看到大肚子女人就嚷嚷起来,“这是张贤汉的女人,你们把她拖去哪里?快把她放下。” 这村民说着,抡起拐就朝着方大夫的头上打去,他下手狠毒,一下子激怒了时琪,“你们真是坏到根上了。” 时琪取下肩头的药箱,直接轮了过去,村民虽然是个男的,可他已经被疾病掏空了身体,被砸了一下,拐仗都飞出去了。 “不要管他,咱们快走。” 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不让人救走被拐的女人,这人可真是冥顽不灵。 两人搀扶着大肚子女人跑到了医疗点,结果发现,两名小护士,也背回来一个年轻姑娘。 这年轻姑娘就比较惨,直接少了一只脚,伤口已经感染,她发烧昏迷,正躺在地上说胡话呢。 看到这情形,时琪二话不说,立刻动手抢救。 很快,年轻姑娘就醒来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围着时琪,还有年轻的护士们,立刻喊起来, “快跑快跑,千万别留在村里,他们都是魔鬼……” 第278章 报应总会来的 时琪赶紧安慰她,“别怕,你现在安全了,你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然而年轻姑娘受到了惊吓,一时半会静不下来,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还是熟悉的村庄和房屋,就又激动起来, “快跑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他们会杀人的,他们还要砍我的脚……” 有病可以治,然而断肢无法重生。 时琪知道这姑娘的意识有些模糊,不忍心戳破,“你是怎么来到这个村里的?” “我是被骗过来的,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说是没地方吃饭,我就……” 听姑娘讲了经历之后,大家伙确定,她就是被拐骗来的。 这个时候,年轻姑娘终于意识到脚不见了,她放声大哭。 乔组长也听到了事情经过,他叹口气,“给她打镇定,然后再清创缝合。”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大家伙儿已经意识到,朝阳村村民的确是没干好事,他们所说的遭报应,并不是虚言。 救助这两名受害妇女的同时,又有人陆陆续续的带人回来,“天哪,瞧我们发现了什么?” 乔组长被震惊了,他把当地负责对接的干部请过来,请他下山报警。 毕竟医护人员的力量有限,而且找人也不是专业的。 他希望上级派专业人员进村,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失踪人口。 当地干部也被吓坏了,之前都说朝阳村有猫腻,可那都是传闻,如今传闻变成真的,这就可怕了,“你们放心,我这就下山报信,上级会派人过来的。” 等报信的人走了以后,医疗组的最后两名成员终于回来了,“我们找到了水井,采集了井水的样品。” 乔大夫这才想起正事,“那就现场化验一下。” 化验的结果,把大家伙都给吓坏了。 “我的天哪,这井水竟然有辐射,超过正常标准1200倍。”化验员被吓了一跳。 幸亏他们带的设备很齐全,要不然,还真查不出来井水竟然带辐射。 “赶紧把井水处理掉,小安,你再查查别的,比方说房屋和土壤……”乔组长擦了把汗。 “组长,井水有毒,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投毒?” “咱们是医护人员,这超出了咱们的能力范围,再取点药,咱们就带着这些急症病人下山。”乔组长说着,指了一下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妇女。 他已经问清楚了,因为村民全都病倒,这两天根本没有人给被拐骗来的妇女吃饭,这才让她们逃过一劫。 这些妇女没有受到急性辐射,还有救,就是身上的外伤需要处理。 至于其他村民…… “大家不要以为我是见死不救,辐射病是没救的,从遭受急性辐射的那一刻开始,内脏就开始溃烂了。”乔组长说道。 大家理解点头,“我们都知道,辐射直接破坏基因,基因损坏了,这个人就没救了。” “是这个理,大家都知道就好。” 大家分头行动,派了两个有经验的人去取样,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村委会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了,村民们听着的动静爬出来。 发现医护人员都在收拾东西,已经准备走了,不由的又惊又怒,“你们见死不救,不准走。” 他们死到临头,还挺霸道的。 乔组长无奈的摇头,“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你们这病,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啊。” 不必跟临死之人多啰嗦,大家收拾好东西,就开始有序撤离。 防疫组长和第一批上山的人员,是第一时间赶到山上的,多少都受到了辐射波及,得赶紧住院治疗。 下山汇报了情况之后,上级都被惊动了,眼下这情况,普通人是进不去朝阳村的,必须派专业人员上。 “还有一个情况,朝阳村可能还有被骗上来的妇女,我们搜查过村子,但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不管什么人上山,请记得再搜一遍。”乔组长又补充了一句。 人命关天,务必要重视,自寻思路的除外。 大家撤到山下之后,直接进入医院疗养观察。 跟辐射源近距离接触过,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 被骗上山的妇女也进入同一家医院,这些妇女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伤害,有些落下终身残疾,无法治愈。 还有几个姑娘肢体俱全,不过精神受到了巨大冲击,全靠大量镇静催眠类药物,才把情绪稳定下来。 刚入院的时候,大家都痛骂朝阳村的恶棍,他们干的这种事,简直不叫人事,怪不得会遭报应。 很快,上级就下达了命令,严格禁止大家再谈论朝阳村里发生的事,并且不允许外传。 大家只能悄悄的打听。 有人告诉他们,村里的三口水井都查出了辐射源,是一种神奇的放射性石头。 “辐射源已经处理了,不过到底是谁扔的,还没查出来。现在朝阳村已经没有能喘气儿的了,没有内部资料,我们没办法继续往下查。”有内部人员悄悄向他们透露。 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都在夸奖扔石头的人。 时琪,方大夫和秦大夫,都在第一时间想起了诊所的7号,他们记得很清楚,有一家子,就是拿着朝阳村的证明,试图把7号领走。 “我怀疑,7号是被骗来的妇女生的孩子。”方大夫悄悄的跟时琪说。 因为7号是兔唇,特征比较明显,如果村里还有人活着的话,一打听就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了,可惜…… 大家也想过,向被骗妇女们打听情况,可她们平时都被关着,什么事都不知道。 调查毫无进展,因为影响恶劣,回收了放射性石头之后,案件直接被封存。 这个时候,被骗妇女的家人亲属们也陆续赶到了,他们是来接孩子回家的。 这些妇女被骗,身心遭到了极度摧残,然而亲人来了,带给她们的不光是安慰。 就在时琪他们隔壁的病房,有一个年轻的姑娘,亲妈见到她之后,直接就甩了一个耳光,“你怎么那么蠢啊,坐个火车都能被骗?” 这个姑娘,当晚就割腕自杀了。 第279章 自私 照理说,亲生骨肉被拐骗,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父母见着,第一反应应该是心疼,是安慰,是包容。 可这一家倒好,当妈的一来就是斥责,她这一巴掌,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幸亏这里是医院,发现的及时,抢救的及时,所以姑娘没有生命危险。 时琪和方大夫就在隔壁病房,两人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都很气愤。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疼爱孩子,有的父母养孩子,只是为了养老。” “时琪,你可是说对了,隔壁那个女人就是这么想的,她嫌弃闺女给她家丢人了。 这闺女被骗上山又失了身,以后再嫁人,也嫁不了个好人家,恐怕难以给他们夫妻养老,所以就嫌弃的很。” 方大夫接触的人多,对于这些人的想法清楚的很。 “那怎么办?这姑娘这次死不成,她妈还会骂她第二次,第三次,早晚得把她逼死。” “唉,别人家的事咱们怎么管?等等,也不是不能管,我听别人说过,那姑娘以前上过护士学校,要是她愿意,让她来我们诊所工作。”方大夫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 时琪猛点头,“可以,只要她自己愿意来就行。” 能帮一个是一个,总不能看着姑娘才走出狼窝,又陷入家庭的泥淖? 两人以探望病友的名义,直接去了隔壁。 隔壁病房收了两个病人,两人同样都是被拐骗妇女。 一个叫做于红梅,就是被逼割腕自杀的,另一个叫做巩雪,见到于红梅自杀,要求调换病房,搬到别处去了。 所以现在病房里只有于红梅和她的妈妈。 于红梅不过二十出头,梳着两条麻花辫,脸色非常憔悴,此刻正躺在床上输液,她两眼木然,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吭。 她的妇科情况非常特殊,属于先天性不孕体质,这件事情幸运也不幸运,幸运的是,因为这个体质导致她虽被拐骗拘禁,却没有怀孕。 不幸的是,因为没有生下孩子,所以挨了不少打。 于红梅的妈妈就在一旁织毛衣,她是个富态的中年妇女,头发已然花白了一半,穿着旧蓝布工作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简朴。 单看于妈妈的外表,跟街上的大妈大婶没什么区别,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竟然刚刚逼着自己女儿自杀。 于妈妈一边织毛衣一边念叨着不争气,不如去死之类的话,看到时琪和方大夫进来,总算给她们三分面子,“你们又来找小于玩啊,坐,这孩子不懂事,尽给大家添乱。” 时琪笑笑,就是这么个妈妈,在孩子自杀以后,还净说些负能量的话,有这么一个妈妈在身边,估计很难跟于红梅交流。 她给方大夫使了个颜色,方大夫立刻会意,“小于妈妈呀,是这样的,上边说能给咱们一些补助,你知不知道能给多少钱啊?” 听到有钱,于妈妈立刻来了兴趣,“我不知道啊,我都没听说这事,你听谁说的?” “你没听说啊?那咱们找人打听一下,我听说最少能补几百块。” “我跟你一起去,这可不是小数。”于妈妈说着,把毛线针卷起来,就往外走。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时琪看了看于红梅,对方虽然毫无反应,可时琪知道,她能听到, “于红梅,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可能很突然,但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你以前上过护士学校,会最基本的操作?技术有欠缺也不要紧,可以慢慢学。 我在省城开了一家诊所,需要大量的医护人员,你要是愿意,可以来我的诊所工作。 只要来了诊所,你就可以离开家,还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怎么样?” 于红梅的眼睛亮了一下,嘴唇动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我能当护士吗?” “为什么不能?你有手有脚又学过技术,只要你想当,一定能做成。” 于红梅的眸光,蓦然暗了下去,她艰难的说道,“我妈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要问你妈的意见?你已经满十八岁是个成年人,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你抓紧时间考虑,我跟方大夫只是住院观察,可能这一两天就要离开。 希望在离开的时候,能听到你的决定。”时琪站起身,帮着于红梅掖了掖被角。 大部分时候,人们所谓的救赎都不如自救。 要自救,需要更大的勇气。 时琪并没有催促于红梅的意思,她受到的辐射影响不大,再观察一下就可以离开医院了。 她只希望,在离开之前,能听到于红梅的决定。 秦大夫已经跟医护人员处的很熟了,他一个劲儿的纠缠自己的主治医生,希望能去护理站打个电话, “我们诊所有个孩子,如果不提前打招呼,很有可能被坏人领走,你们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是不忍心,不过我们只能按规定办事儿,你要真着急,还是找警察。”跟秦大夫熟悉的医生扶了扶眼镜。 秦大夫是真着急,他们已经分析出来了,想要领养7号的,多半是朝阳村的村民,这个村儿的人可不是好人,不能让7号落在他们手里。 最后还是时琪跟着一起想办法,这才把电话打了出去。 这个电话是打往诊所的,阿三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是秦大夫啊,你们怎么样了?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都没个信儿啊?” “别提了,我们被绊住脚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去,有个事儿得提前跟你说。” “你说……” 秦大夫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声问道,“姓朱的那伙人又来闹过没?” “来过啊,你们刚走他们就来了,咱不是商量好了吗?不能把孩子给他们,我就没给,结果他们当场就闹起来了。” “后来呢?” “秦大夫你是知道我的,就算他们闹,我也是不会给的,我就直接跟他们说,要孩子没有,他们要是不服气可以去报警。” “那后来呢?” “后来……”阿三突然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第280章 往后余生 “哎呀,这家人实在是太搞笑了,我还以为他们行的端走的正,所以才敢报警。”阿三笑了一阵子,才说起报警后的情况。 朱家人认定了7号就是自己家的孙子,不管咋说,这孩子身上都流着老朱家人的血,他们报警有理。 没想到等警察来了之后,他们一问三不知,拿出的证件也不合法。 朱妈妈躺在地上就想撒泼,朱儿子还想咬人,结果孩子没要走,这一家三口都被拘留起来了。 “情况就是这样,他们被关起来了,暂时不会来诊所捣乱,我等你们回来啊……”阿三现在已经是个有经验的管理者了,很清楚该怎么处置医闹。 秦大夫这才放心。 当天晚上,于红梅找到了时琪,红着脸说了自己的决定,“我上过两年卫校,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我没有毕业证。” “你想来诊所工作吗?如果你有兴趣来诊所的话,可以一边上班一边上夜校,半年以后就能拿到文凭了。”方大夫就喜欢自强自立的小姑娘。 时琪点头,证明的确有这回事儿。 现在夜校很流行,一开始的时候,是好进好出后。 后来严格了考核机制,学员们也能学到真本事。 于红梅在城里上过学,自然知道夜校,“那我明天就跟你们一起走。” 时琪和方大夫都冲她伸出了手,“欢迎你加入。” 时琪建议,于红梅跟于妈说个清楚,免得于妈事后再闹。 于红梅摇头,“我妈不讲理,跟她说了也白说,我给她留封信。” 于红梅已经二十出头了,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是个成年人,于妈也无权干涉她的选择。 时琪和方大夫知道,是于妈伤了这孩子的心,也没有强求,就随她去了。 谁都不知道,于红梅给于妈写的信里面,并没有留地址,也没说自己到哪儿去。 她只说,反正在于妈心目中,她这个女儿只会丢人添乱,往后余生,就让于妈当她已经死了…… 第二天,等于妈反应过来,女儿已经走了,她打开女儿写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 突然心里如刀割般的痛,于妈捂住胸口,“这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时琪是乘坐专车离开的,当天下午就回到了诊所。 方大夫领着于红梅,直接去了集体宿舍,“你刚入职,工资就按照学徒算,等你拿了文凭转正以后,工资就跟正式护士一样了,每月有一百六呢。” 于红梅重重点头,“那我这段时间的花销怎么办?” “我们先给你垫着,等你工资下来以后,从工资里扣。”方大夫说着,领于红梅去库房,领了全新的被褥,枕头,脸盆和拖鞋,又给她办了一张饭卡。 就是亲妈对于红梅也没这么好,她眼眶酸胀想哭。 方大夫帮她理了理头发,“红梅,既然来到这世界上,就要好好的活,你要好好的,记住了吗?” “嗯……” 第二天,时琪来诊所上班了,上班第一件事,先让阿三跑腿去派出所。 朱家三口人跟朝阳村有关,这个情况必须要向上汇报。 多行不义必自毙,朝阳村团灭,朱家人可能是唯一幸存者,不少拐骗人口的案子,都要着落在他们身上解决。 人死了,案子不能结,必须一一对上之后,才能销案。 至于领养孩子,想都别想了。 于红梅刚好听到两人对话,她心潮澎湃,朝阳村就这么完了? 真解恨啊。 “咦,小于,你怎么在这里?”送走阿三之后,时琪刚好看到于红梅。 于红梅定了一下神,“时大夫,你们说,7号刚入院的时候是个兔唇?” “是呀,很严重的面部缺陷,不过我们给他做了手术,现在已经长好了。” “我能看看这个孩子吗?” “可以。” 时琪亲自带路,领于红梅去看7号。 7号小婴儿的伤口恢复的很好,现在伤痕的颜色都变得浅淡起来,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小婴儿。 于红梅看着看着,就流下眼泪来。 时琪总觉得这姑娘知道点什么,就试探着问她,“7号的妈妈,可能就是被朱家拐骗的女人,可我们在村里,并没有找到这么一号人物。” 于红梅立刻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直被他们关在地窖里,没跟其他人接触过。” 时琪若有所思点头,于红梅否定的实在是太快了。 她否定的这么快,肯定是想掩盖什么。 时琪转念一想,换了一种问法,“孩子的妈妈平安就好。” “应该没有事。” 时琪相信于红梅,她根本不打算深究。 朝阳村村民能有如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从时琪的本心来说,事情到此,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往水井里放东西的人,算得上是为民除害,大家应该保护他。 就在这个时候,值班护士跑来找时琪,“时大夫,快到前边看看。” “怎么了?” “来了个奇怪的病人……” 这会儿医院前厅聚满了人,都在围观奇怪的患者。 这位患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长得还挺漂亮。 不过她四肢僵硬,表情麻木,一双眼睛木呆呆的,好像啥也看不见,嘴巴半张着,一丝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人已经这样了,是不可能自己走进诊所的,木头姑娘是由两个人搀扶进来的。 这两人一左一右,还架着木头姑娘呢。 “哟,这人是怎么啦?怎么年纪轻轻就变僵尸了?” “我也想知道,我说丫头,你是听不见吗?” “看样子是真听不见,我伸手指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啧啧啧,这是什么病啊?是不是撞邪了?” 诊所就是热闹,医生还没出现,病人们先给诊断上了。 看到时琪过来,大家伙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搀扶着木头美人的就嚷嚷起来,“你就是小时大夫,快给我同学看看。 昨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了烧烤,喝了啤酒,休息的时候还好好的。 早晨起来我们都没事,只有她变成这样了,她这是怎么了?” 第281章 暴饮暴食 时琪看到木头姑娘,就皱起了眉头,这人患了一种很罕见的病,一向只在沿海地区蔓延,没想到会在内地出现。 为了进一步确定诊断,她让护士推过平车,把木头姑娘送进了诊室,然后上手探查。 触碰到木头姑娘的那一瞬,感同身受技能发动,时琪切身感受到了对方的病痛,痛,浑身都痛,尤其是肚子,痛得跟刀绞一般…… “是大动脉炎,又叫东方美人病。”她迅速做出了诊断。 “啥?” 不仅患者的同伴感到惊讶,就连旁观的医务人员,都没听说过这种病症。 “这种病是吃了没煮熟的海鲜,再加生冷刺激所诱发的,所以在内地很少见。 患者之所以出现偏瘫僵硬的症状,是因为相应的动脉发炎了,炎症又刺激神经末梢造成的。” 时琪说着,就让护士取一套银针过来,现场为患者扎针止痛。 大家伙不好打扰时大夫救人,就互相议论起来,“这名字挺形象的,刚病人被扶进来的时候,就像是古代仕女。” “啥古代仕女啊,是像木头一样动也不能动?” “你真是没有审美细胞。” “人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审美,我看你是没有同理心。” 这个时候,时琪已经把银针全部扎了下去,开始行针,伴随着针尾轻轻颤动,病人似乎长长舒出一口气。 “时大夫,我同学她还能动吗?”患者同伴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的,不过这两天随时会有血栓脱落,风险很高,得通知患者的家属过来签字。” 既然是大动脉发炎,血管壁会滋生出大小不等的血栓,这些血栓随时有可能脱落。 小血栓会顺利通过血管,大血栓一旦卡在心脑肾等重要脏器,就会形成栓塞。 “那她啥时候能说话呀?” “待会我会给她开药,等吃了药,身体的毒素排出去了,就可以说话了。” “时大夫,我们跟她一起吃的东西,我们会不会犯这种病?要不要预防一下?” “说说你们是怎么吃的?等你们说完了,我再告诉你们,是否需要预防。” 患者的两个同伴,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女生,大吃大喝的不好? 直到周围的人催促,她们才不好意思的说了起来。 原来这三个人是大学生。 这两年,大学的条件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然而吃食堂到底是缺油水,大家伙都很馋。 “前段时间,我们学校门口开了一个饭店,里边啥都有,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十八块钱随便吃。 我们仨个住一个寝室,一直惦记着要去吃一顿,可我们每月生活费才几十块钱,所以…… 没想到小岳突然得了奖学金,有足足两百块呢,我们就拿着钱去吃了。” 原来如此,都知道大学生活清苦,大家一头表示理解,后来呢? “我们交了钱,先吃了烧烤点心红烧肉,又吃火锅涮羊肉,最后还喝了几瓶冰镇汽水。 吃的太多了,回学校的路上休息了好几次,回去以后我们就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小岳就成这样了。” “我知道这家馆子,交钱了随便吃嘛,我也去吃过,进这种馆子,谁吃的不多呀,要是不多吃点,能把钱吃回来吗?” “对呀,我们都吃的挺多的,也都喝冷饮了,为什么我们没有犯这种病?” 时琪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吃海鲜喝冷饮只是诱发因素,并不是说,每个吃海鲜喝冷饮的人都会犯病。 每个人体质不同,暴饮暴食总归是有害的,大家要注意节制。”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患者们纷纷表示后怕,以后再也不胡吃海塞了。 时琪指了指小岳,后者正被护士推到病房去,“小岳乱吃东西,这才诱发了大动脉炎,除了大动脉炎以外,暴饮暴食还会诱发很多疾病,比方说……” 就在这个时候,诊所又来病人了,一个络腮胡壮汉,背着个老头子冲了进来,“时大夫在吗?快救救我爸。” 大家赶紧给他让路,“时大夫就在前边呢。” 络腮胡也不讲究,看见时琪就在眼前,直接把老头子往她脚边一放,“我爸可能是吃撑着了,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躺在地上的老头子,痛的蜷缩身体,面色蜡黄,额上渗出细细的冷汗,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疼疼疼……” 时琪只觉得眉心一跳,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不会真是那病? 她伸手摸上老头子上腹,手接触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感同身受技能发动,又是一股剧痛传来,“啊,这个是胰腺炎。” 大部分人只听过肝脏,大肠,小肠,很少有人听过胰腺。 时琪也顾不得给大家解释,急性胰腺炎是重症,治疗讲究争分夺秒。 早一分钟治疗,患者就多一份治愈的希望。 治的晚了,不光是胰腺,就连胃肠都会被自体分泌的胰液给消化了。 最要命的是,瘦弱老头子除了胰腺炎还伴有胃扩张,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时琪略一思索,就定下了治疗方案,“先给他胃肠减压,催吐,吐完了再送过来,我给他扎针。” 方大夫亲自上手,让护士们拿来盆子和压舌板,现场用压舌板物理催吐。 老头子吐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老头的小身板,竟然能装这么多东西。 “唉哟,这位老爷子岁数不小了,怎么能吃这么多?” “还好,都吐出来了,胃肠道负担就没那么重了。” “这是几八辈子没吃饭呀?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壮汉很生气,说他可以,说他爹就不行,他把眼睛一瞪,“吃的多又怎么了?也没吃你家大米啊。 我们可是交了十八块钱呢,要是不多吃点,钱不就白交了吗?” 方大夫在一旁呼扇,“唉哟,这位老爷子是不是吃了肉,又喝了酒?” “是啊,吃肉不喝酒,不利于营养吸收。” 时琪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取出银针,一边帮老爷子针灸,一边说道,“吃肉加喝酒,是诱发胰腺炎的罪魁祸首。” 大家伙又长见识了,“时大夫,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吃肉不喝酒,营养减一半吗?为什么吃肉又喝酒,会诱发胰腺炎?” 第282章 打屁股打出来的病 对于这个问题,现场的医生都有标准化答案。 眼看着时琪正在抢救病人,秦大夫就主动站出来,代为回答, “胰腺呢,是我们的一个消化器官,它不直接接触食物,只负责分泌消化酶。 这消化酶,跟我们吃的酵母片有点像,是帮助消化的,不过作用比酵母片强的多。 如果暴饮暴食,胰腺分泌出来的消化酶就会增加,酒精同样可以刺激分泌消化酶。 这消化酶分泌的太多了,就容易把胰腺给消化掉,你们想想,自己消化自己,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秦大夫声情并茂,把胰腺炎的病理讲述的非常清楚。 大家伙听得直揉肚子,“唉哟,照这么说的话,的确是不能胡吃海塞了。” “我就说嘛,以前缺粮的时候,没听说这些奇怪的病,怎么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啥毛病都出来了?原来是吃多了给撑的?” “其实稍微饿点没毛病,只要别饿得狠就没事儿,但是吃撑了,可是要命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不大合群的声音说道, “秦大夫,要是别人说不能暴饮暴食不能喝酒,那我相信。 可你说的,我怎么也不信,昨晚上你还跟我一块喝酒吃肉来着……” 秦大夫愕然,摸了摸秃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果然是他的酒友…… 围观群众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这个时候,时琪已经给胰腺炎老头施完针了,“营养充足就可以了,吃过量了真不是什么好事,大家一定要注意。” 大家伙对时琪还是信服的,亲眼见证两个撑出来的病人之后,大家伙纷纷表示,今后吃东西,一定要注意。 就在一片赞同声之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拉着个小女孩离开了大厅。 “都说这诊所的医生会看病,我看净是胡咧咧,吃东西不往饱里吃,难道还饿肚子啊?”花白头发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念叨。 跟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又矮又瘦,头发黄而稀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是祖孙俩,原本在乡下生活,没想到,老太太的儿子,派工修路的时候出了意外,所以只剩下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她俩老的老小的小,在村里种不了地,没奈何,只能进城投奔老太太的女儿。 老太太的女儿嫁了个城里职工,不过,不是头婚是填房,在家里说话很没有地位。 尽管老丈母娘带着孩子过来,女婿也是爱搭不理的。 为了尽量不讨人嫌,老太太只能带着孙女多在外边晃悠,除了吃饭睡觉,两人能不回去,就尽量不回去。 这也是老太太为什么会出现在诊所的原因,总不能可着一个地方转悠,所以别人说到什么地方好,她就跟着过来看看热闹。 反正看热闹没成本,不要钱。 中午她们就没吃饭,跟那些等着挂号的病人一起混,在大厅里坐了一个中午。 诊所的护士好心,还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糖水。 尽管喝了糖水,小孙女还是饿了,她舔舔嘴唇,可怜巴巴的对奶奶说,“奶,今晚能去姑家吃饭不?我饿了,我只吃半个馒头就行。” “去吃,不管咋说,咱都是亲戚,他们还能把咱们赶出来不成?”老太太这么说,是安慰小孙女儿,也是给自己打气。 眼看着天近黄昏,这一老一少终于鼓足勇气,迈进了轧钢厂家属院的大门。 然而她俩还是高估了人性,等她们回家的时候,桌子上干干净净。 二婚女婿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老太太回来,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老太太给陪了个笑脸,“建国下班了?” “到点了肯定要下班,加班你给钱啊?”女婿不客气的呛了她一句。 老太太不敢多说话,瑟缩着肩膀进了厨房。 她想看看,闺女有没有给她和小孙女留下点吃的,然而锅里只剩下刷锅水。 闺女很为难,“到了吃饭的点,你们咋不回来?我想给你们留饭,建国都不让留。 不是我不照应着你们,我不挣工资,我也得靠建国才能吃上饭,我说话不算数啊。” 老太太哭笑一下,她也想早回来,早回来不是更招人嫌吗?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声,“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吃了,姑父,别打我……” 娘俩一听,这哭声分明是小丫儿的,这孩子咋了? 母女二人心急如焚,赶紧冲进屋里,只见二婚女婿正在打小丫。 他是个炼钢工人,手上有劲儿,蒲扇大的巴掌,一下接着一下打在小丫的屁股上。 小丫哭的嗓子都要哑了,“奶奶救救我,我再也不偷吃了。” 闺女赶紧冲上去拦着,“建国,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小丫她还是个孩子。” “我是想好好说,可你娘家这些穷亲戚,听我说了吗? 好不容易弄点花生米,这小崽子上手就抓,吃两个也就算了,还都给我弄地上,有这么糟蹋东西的吗? 我没有剁了她的小爪子,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二婚女婿说着,手下不停,接着打人。 这个时候,老太太才看见,地上撒着花生米,她急的直念佛,“哎哟,建国千万别动手了,这孩子才七岁,你再打,就把她给打坏了,我帮你把花生米捡起来……” 然而二婚女婿还是没有停手,他嘴角噙着冷笑,要是不来点狠的,丈母娘还不得赖上他家呀? 二婚女婿想的很明白,就算他是个工人,养一个不挣钱的老婆已经够够的了。 所以他就是故意的,想狠狠敲打一下祖孙两个,让她们快点滚蛋。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他正打得起劲儿,突然觉得手下一软,只见小丫翻了白眼,直接晕厥过去。 老太太尖叫,“哎呀,你把孩子打死了,你咋下得去这狠手?” 这动静实在太大,邻居们都听到了,已经有人出来指指点点。 闺女冲上前,颤抖着手试了一下侄女儿的呼吸,“娘别急,还有气儿,咱把小丫送到医院去……” 第283章 因缘聚会 眼瞅着丈母娘和老婆抱起孩子就要走,二婚女婿终于反应过来,“你俩要抱着孩子走,就永远别回来。” 小丫姑姑终于忍不下去了,“咋你把孩子打成这样,还不准我们抱她去看大夫吗?” “家丑不可外扬,我又没打别的地方,我就打屁股来着,我就没听说过,打屁股还能打出毛病来的,她肯定是装的。” “你……孩子都这样了,你还说她装?” 不光是想要姑姑和奶奶忍不下去了,临时赶来看热闹的邻居也忍不下去了, “哎呀,虽说小孩都打屁股,可我们也没像你那样打呀,你看看你那手,那不叫手,那是蒲扇!” “别听他的,赶紧送医院去,现在父母打孩子都犯法,他只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要是真有三长两短,他得吃牢饭。” 大家伙说的很难听,主题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把孩子送到医院去,要不然出了人命没人负责。 小丫的姑姑和奶奶也是慌了,抱着孩子就跑,最后还是个热心邻居,推出了自家的板车,“你们到哪个医院去看呀?” 小丫姑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哪知道呀?” 小y奶奶突然想起一个地方,那就是白天去过的枯木逢春诊所,“我知道一个地方,时大夫的诊所,他们那儿可以先赊着钱。” 大家伙都知道时琪的诊所,“老太太你可选对地方了,快去。” 就这样,刚刚离开诊所的祖孙俩,又回到了诊所。 幸亏时琪还在诊所坐诊,小丫是急症,病人们就把她给让到前边来了。 孩子的奶奶上气不接下气的,把小丫挨打的经过说了一遍,“时大夫,大家伙都说你是神医,你快给这孩子看看。” 时琪怀着沉重的心情,为小丫做了检查,挨打的地方从腰到臀,肿的有三指高,肿块都僵硬了。 她摇了摇头,为小丫把脉,感同身受技能发动,时琪感到了一阵剧痛,“这是谁打的呀?下手太狠了。” “是这孩子的姑父,孩子还有救吗?” “肾脏出现了轻微衰竭,幸亏你们来得及时,我现在就给她治疗。” 时琪一点没耽搁,赶紧开汤药保肾脏,趁着煎药的功夫,她又给小丫扎了银针,保住了孩子的性命。 眼瞅着小丫的呼吸终于匀称了,老太太心酸难过,一定要跪下来给时琪磕头, “大夫啊你是好心人啊,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小丫就把命送在这地方了。” 时琪赶紧让开,“打孩子属于家暴行为,你们要不要报警?” 老太太为难的看了看闺女,报警抓女婿,还是让女婿跟闺女打架? 闺女看了看侄女又看了看娘,一咬牙,下了决心,“报警,他就是个畜生,打这么小的孩子,他咋下得去手?” 老太太急忙劝她,“算了,咱们都靠他养着,你把他给告了,回头他还不是要打你?” 闺女摇头,“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我要离婚。” 老太太瞠目结舌,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然而时琪很支持,“家暴的男人不要忍,他能打一次,就能打第二次。 这次小丫逃到了性命,下次未必逃得了,你们是不是没有工作没地方住?我们诊所需要清洁工,你俩愿意来吗?” 母女二人万万没想到,事件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转机,两人点头如捣蒜,连声说道愿意。 既然是诊所的清洁工,那就由诊所包吃住,时琪让人安排小丫住院。 然后把阿三叫过来,让他给老太太母女俩安排一下吃住。 等明天再办理入职手续。 阿三办事很利索,考虑到她们的关系,还贴心的给安排了一间宿舍。 不过,这两人都担心小丫的病情,所以当晚还是住在病房。 夜凉如水,母女二人躺在小丫身边,感觉像是在做梦,“时大夫可真是个好人啊。” “时大夫说了,人先要自救,然后别人才能救她。” 老太太不大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闺女就给她解释,如果他们不举报二婚女婿家暴,时琪就帮不了她们。 第二天闺女就报警了,小丫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街坊邻居们也都愿意作证。 警察直接找到了时琪,想询问小丫的伤情,“巩建国并不是直系亲属,没有谅解这一说,我们得根据孩子的伤情,来给他定罪。” 时琪想都没想,就说道,“孩子来的时候,差一点就肾衰了,如果不是遇到我,这孩子可能已经死了。” 警察大吃一惊,“我们听说只是打屁股,怎么会有这么严重?” 时琪把他们带到病床前,查看小丫的伤势。 过了一个晚上,小丫的伤看起来更可怕了,皮下的淤血泛上来,挨打的腰臀部全部变成了紫黑色。 “情况就是这样,巩建国下手太重,局部组织全部坏死,毒素入血,孩子差点肾衰。” 时琪叹了口气,谁说打屁股打不死人?不管是打哪儿都有可能要命。 看到这副惨状,警察同志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打的这么重?可以按照故意杀人起诉他。” 时琪点头,“我是医生,只会看病,不懂法律,我只知道小丫病情很严重,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故意杀人可以立案,办好手续之后,警察直接进厂,把巩建国给抓了。 巩建国很恐慌,“我就是打了两下孩子,谁家不打孩子呀?凭啥抓我?” “你那是打两下吗?你都快把孩子打死了,抓你不冤枉。” 巩建国被抓之后,轧钢厂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骂巩建国活该,就算他不想养活老丈母娘和小侄女儿,也不能动手打人呀。 轧钢厂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大工厂,效益相当不错。 毕竟是厂里的职工打人,厂长丢不起这个脸,当天就派了工会主席,带着慰问品和慰问金去医院看望小丫,还有老太太。 这位工会主席头发几乎全白,戴着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瞅着很老相。 现场看望了小丫祖孙俩,又参观了时琪的诊所之后,他略有些兴奋的回到了家里, “娟娟,我今天见到一家了不起的诊所,你应该去那家诊所看看病……” 第284章 凝视深渊 娟娟缺了一只手,又缺了一只脚,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然而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在家人的呵护下恢复得很快。 残缺的手脚无法再生,家人为她定做了假肢模具,这种假肢模具戴上以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目前存在的问题就是,模具跟娟娟残缺的肢体接触,造成了严重的磨损,让她痛不欲生。 娟娟爸爸也就是轧钢厂工会主席,认为时琪能够帮助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她医术高明,又心地善良。 娟娟拉开帘子,“爸爸,你说的,是个什么样的诊所?” 邝主席就把自己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诊所大夫医术很高明,关键是他们的理念很好,以助人为本,可以信任他们。” “他们认识小丫奶奶?” “完全不认识,就是萍水相逢,所以我才说他们值得信任。” 娟娟相信了,对于萍水相逢又没有医疗费的病人,都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拯救对方于水火之中,这家诊所的医生心有大爱。 娟娟同意了,“那行,我过去。” 邝主席就打了电话,把娟娟的两个表哥叫过来,让他们骑上三轮车送娟娟去诊所。 邝家在青州是小姓,因为是小姓,所以特别团结,当初解救娟娟的时候,也是全家一起出动。 他们顺利的找到了时琪,说来也巧,当时在时琪身边的,正是另一位解救出来的姑娘于红梅。 于红梅看到娟娟之后,就愣住了,不过,她只愣了一下,随即就装作没事人一样。 时琪记的邝主席,“您好,是来看小丫吗?” 邝主席让外甥们把闺女送进来,“不是,我这闺女有点毛病,但是她戴不住模具,您能帮着给看看吗?” 看到娟娟的伤口之后,时琪沉默了一瞬,这伤口让她想到了朝阳村。 这地方的人又穷又坏,没本事挣钱,祸害人倒是有一手。 娟娟有点不好意思,拿过小毯子,把自己的腿盖了起来,“是不是有点难看?” 时琪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把模具留下,我让诊所的模具师帮你修一下,再给你开点伤口敷的药。” 邝主席大喜过望,“修过模具之后,就能正常使用了吗?” 假的肢体跟真的肢体不一样,想要正常使用,必须勤加练习,而且每走一步,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跟邝娟娟说明情况之后,对方坚定的点头,“只要还能走,吃多大苦我都愿意。” “那行,等模具修整好之后,你们过来拿,练习一段时间,我再帮你们调整。” 邝家人表示明白了。 看完了病,把模具也留了下来,邝主席就去交钱,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于红梅悄悄走了过来,她凑到邝娟娟耳朵边上,“诊所收了一个孩子,先天性兔唇的。” 邝娟娟身体一抖,惊讶的看着于红梅,“你要说什么?” “时大夫帮孩子做了手术,孩子很漂亮。” 邝娟娟沉默了一瞬间,随即坚定的摇头,“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于红梅理解的笑笑,“我也是。” 对于这些受骗进入朝阳村的姑娘们来说,孩子的出生就代表着原罪,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见孩子了。 于红梅这种态度,让邝娟娟放松下来,“时大夫怎么安排这孩子?” “有三个村民天天来闹事,要抱走孩子,诊所报警了,等拘留期满,他们肯定还要来闹。 时大夫的意思是,摆平了这三个人之后,再找人领养孩子,她说会帮孩子找个好家庭的。 我隐约记得,他们说过这家人姓朱……” 这可是个重要的消息。 邝娟娟眼中闪过寒光,她若有所思,过了很久才点头,“时大夫是个好人。” “可不是吗?” 回到家以后,邝娟娟就把这个情况跟父母说了。 邝娟娟的父母很开明,也真心爱孩子,“给你传信的那个姑娘,也是被骗到朝阳村的?” “没明说,我猜是,她可能见过我。”邝娟娟说着,痛苦的捂住脸。 邝母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别怕,都过去了,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邝父思索了一下,“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朝阳村的人都死绝了,要孩子的这三个人,恐怕就是当初囚禁娟娟的朱家人。” 邝娟娟猛的抬起头,“不能放过他们。” 邝父看了看女儿残缺的肢体,坚定的点头,“放心,青州是咱们的地盘,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说,因为时琪反映的情况,朱家三口受到严格的审查。 不过他们嘴硬,死不承认拐骗过妇女。 因为没有受害人指认,又没有证据,拘留期结束,只能把他们放出来。 这三个人如同丧家之犬,看着拘留所的大门在身后徐徐关上,不由得惶惶然,在拘留所的日子不好过,好歹有地方管饭,现在怎么办? 朱爸爸摸了摸肚子,“午饭没地方着落。” 朱妈擦了把眼泪,“看守所的人说,村子已经毁了,咱们回去也没地方住。 真是群天杀的小贱人,又没把她们怎么样,不过就是借她们的肚子留个后,天天好吃好喝管着,她们还非要作妖。” 朱儿子很警惕,他咳嗽一声,小声警告老娘,“在外头,别说这些话。” 朱妈看了看周围,有些迟疑的说道,“要不,再找一个傻的骗骗,先弄两个钱花花?” 朱爸深以为然,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沬,“就得这么干,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啥城里人吃香喝辣养的白白嫩嫩,咱就得在石头地土里刨食?” 朱儿子被亲爹的话激起了斗志,“那行,娘,你给咱们好好策划策划。” 这一家人头碰头商量起来。 有些人就是根里坏,只要没把他们弄死,他们就要把善良无辜的人往死里弄。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朱家三口商量了一下,认为还是女学生善良好骗,就把行骗的地点,定到了商学院门口。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往商学院走的时候,身后不远不近的跟了两个人…… 第285章 大鱼落网了 要论骗人,朱老太太特别有经验,她不仅帮自家儿子骗了娟娟,而且还帮远方亲戚骗到了一个姑娘。 “我扫过商学院门口这条马路,这条路上全是卖小吃的,那些学生娃最喜欢来这里,咱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 朱老太太指了指小吃店门口的马路牙子。 朱老头和朱儿子并排蹲了下去。 “儿子,你不能蹲这儿,你年轻力壮,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你蹲到那边大树后边去。”朱老太太运筹帷幄,论起骗小姑娘,没人比她更内行了。 朱儿子嘟嘟囔囔的走远了。 朱老头还是第一次下山干这种勾当,“就这么蹲着?能有人上当?” “你坐着,等我把人领过来,你就装出有病的样子,啥也别说,让我来说。” 朱老太太成功过,所以朱老头很听他的话,他按照朱老太太的安排摆好姿势,就静等着大姑娘上门了。 说实话,他很怀念上一个骗到的女人,年轻的城里女人,滋味就是好呀。 可惜,只能等朱老太太和朱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偷吃两口,实在是没有吃够。 安顿好老头子和儿子,朱老太太溜溜哒哒,开始寻找起猎物来。 朱老太太黄皮寡瘦,穿一身旧衣,不用装就很可怜。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女学生,都像娟娟或者于红梅那么好骗。 朱老太太搭讪了几个,都只收获了白眼一枚,还有个女学生甚至骂了她一句,说她是个老乞婆,让她滚远点。 朱老太太陪着笑脸,识相的滚远,能屈能伸才是人才啊。 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大娘,你是丢钱包了吗?” 朱老太太一听这声音,立刻回头,一脸的可怜像,“是呀,俺的包裹丢了,村里开的证明,还有钱啥的,都在里头。” 叫住朱老太太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二十岁左右,她一脸同情的看着朱老太太,“那怎么办?我这儿还有十块钱,你先拿去买点吃的。” 朱老太太瞥一眼姑娘时髦的打扮,看到对方颈间戴着一条明晃晃项链,差点流下口水。 她故作清高的摇着头,“我咋好意思要你的钱?” “没关系,你先拿去吃饭,我还有钱。”年轻姑娘说着,翻开小挎包,让朱老太太看挎包里的钱。 小挎包里头还有一厚摞大团结,看样子,最少有一百多。 朱老太太暗自吞了吞口水,心想这是个肥羊,不光是有貌还有财,她坚决的把钱退了回去, “姑娘谢谢你了,我是带老头子进城看病的,吃不吃饭不要紧,重要的是给老头子找个好大夫。人命关天,我想救救老头子。” 朱老太太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也是演技在身,说哭就哭。 年轻姑娘目露同情之色,“省医院有好大夫,病人在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朱老太太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立刻擦干了眼泪,激动的握住了姑娘的手,就要往地下跪,“姑娘,谢谢你了。” “哎呀,大娘,你这样我可当不起,咱们还是先办正事。” “唉,好,这边走。”朱老太太颤颤巍巍,佝偻着背在前边带路。 年轻姑娘也不嫌弃她身上臭,着急的在后边跟着。 朱老头子一直在张望,看见朱老太太过来,立刻装作一副病重的样子,靠在大树上。 “老头子,你有救了,我遇到了好心人,愿意指点我们去医院。”朱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又抹起了眼泪。 朱老头子没有他这样的本事,只能哎哟哎哟叫唤着,表示自己很痛苦。 年轻姑娘一看这情形,非常同情,“大爷,你能走吗?要不,我给你们叫个车?” 朱老太太忙不跌的摇头,“不用不用,花那钱干啥?他能走。” 她主要是害怕,一旦坐上车,朱儿子跟不上,没办法截人。 “也行,省医院挺近的,”年轻姑娘说着,主动上前搀扶住朱老头子。 朱老太太撇撇嘴,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朱儿子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们身后,又悄悄地跟上了一群人。 “闺女你真是个好心人,我该怎么报答你呀?” “不用客气,大家应该互相帮助。” “这怎么好意思?必须要谢。” 年轻姑娘面嫩,笑了笑没当真,眼瞅着前面有个岔道口,一条路是大路,还有一条是小巷子,她就指着小巷子说,“抄近路,我看大爷的腿不好使,省点力气。” 朱老太太正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姑娘打晕,闻言正中下怀,“都听你安排。” 于是大家伙一起进了小巷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城市里竟然有如此偏僻的地方。 走了几步,没看到一个过路的,朱儿子就跟了上去,他的心情无比荡漾美丽,这姑娘年轻水嫩比娟娟还要好看… 朱老太太回头,示意儿子动手,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就在朱儿子身后,不知何时缀上了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其中一个正拎着手臂粗的大棍子,冲着儿子头上砸去。 “儿子小心。” 然而对方来势汹汹,朱老太太示警根本来不及,大棍子砸下去,朱儿子晃悠了两下,就倒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都是乡下人,我们没钱啊。你们要打劫,就劫这个姑娘好啦。” 听到朱老太太的话,壮汉还有年轻姑娘都笑了起来,“这个人真是死性不改,你帮了他,他还想坑你。” “是时候为民除害了。” 朱儿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朱老头和朱老太太都慌张起来。 事情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他们有种自己变成了猎物的感觉。 几个壮汉慢慢地走向了朱老头,“你也欺负过娟娟。” 朱老头浑身发抖,别人不知这话啥意思,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他今天要完蛋了。 一个壮汉扯下了老头的裤子,随后亮出雪亮的短刀,他手起刀落,血光四溅,朱老头瞬间变成了太监。 阴暗的巷子里,顿时想起了非人的惨叫声… 第286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不引人注意的山沟沟里,有很多见不得光的职业。 黑煤窑就是其中之一,这种小矿,从开挖手续到结构完全不符合国家要求,受利益驱使,少数人控制黑煤窑,偷偷地开挖。 既然什么都不符合要求,所以这些矿主矿主,就没想过正规雇佣工人,他们想的是,能省则省,要把利益最大化。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打起了男人的主意,从而衍生了一种新的职业,黑煤窑的矿工。 朱家三口人都怕死,他们本以为,死或者是残废,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壮汉抓住他们之后,并没有立刻弄死他们,而是仔仔细细地阉割的朱儿子和朱老爷子,然后就把他们送上出城的卡车。 “这是要把我们弄到哪儿去?” “不知道啊,给我点药,我下身好疼。” “爹,我也疼,你能不能忍一忍?把这伙人弄急眼了,丢了命可怎么办?” 朱儿子这话说的有道理,反正命根子已经不在了,要是再把小命弄没了,那就彻底完了。 朱家三口人不敢说话了,坐在颠簸的卡车上,忍着饥饿和疼痛,摇摇晃晃了好几天,这才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个山沟沟,目测比朝阳村还要荒凉,朝阳村好歹还有人,这个地方连人都没有。 “又送新货来了?这回的货色可不怎么好,只有一个能用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山头上。 卡车司机把朱家三口人都赶下车,“这三个是白送的,不要钱。” “那感情好,这三个是得罪人了,人家有啥条件?” “别轻易让他们死了,让他们好好干活,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找医生给治治病。” 司机说着,同情地看了一下朱家三口人,这一家子也不知道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把人给得罪的死死的,到了黑煤窑,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死亡才是最终解脱。 这一家人连死都死不了,只能活着受罪。 站山头上的男人哈哈大笑,“行,我一定物尽其用,我这正缺人呢。” 听到这人笑了,朱家三口人还挺高兴,只要不杀他们就行,人活着,就有希望。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很快就来了几个人,这几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们推推搡搡,直接把朱家三口人关进地窖。 地窖里用阴暗又潮湿,还有一股腐烂发酵的臭气。 “别管我,我有用,我能给你们做饭。”朱老婆子又装出一副可怜相,然而这地方的人没有同情心,回答她的是一记窝心脚。 朱老婆子被踹的半死,直接躺到了地上。 朱家父子选择了明哲保身,两人悄咪咪的蹲下,过了好一会,才察觉到这地窖里人挺多,关的绝对不止他们一家三口。 只是这些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也不动 朱儿子想找人打听情况,根本没人搭理他。 时间慢慢地过去,朱家人很快就饿了,不光是他们饿,其他人也饿,朱家人甚至能听到,别人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朱儿子壮着胆,去敲地窖口,“有人吗?能给口吃的吗?快饿死了。” 地窖口被打开,一缕阳光透着进来,“是谁在喊?” “是我…” 朱儿子被抓出去,四五个人围着他一阵拳打脚踢,打完了才把他扔回去。 地窖里照旧是一片死寂,朱家人再也不敢吭声了,饿就饿,只要不死就行。 就这么饿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朱家三口肚子里已经没有一点余粮了,地窖口才打开。 按照上边的指令,地窖里的人慢慢爬出去。 等大家伙都站在阳光底下,朱家人才发现,地窖里的人不少,最少有一百多个。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拎着一个大铁皮桶走过来。 铁皮桶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里头装的是发馊的汤水,就这,还不能让人畅快地喝饱,每人只有一小勺子。 喝了水之后,就要下煤窑。 下煤窑,看上去跟送死也没啥区别,要下去的人,坐在一个小竹筐里,有人摇着轱辘把人放下去。 越往下走,越是黑暗,仿佛透着地狱的气息。 下去之后,大家伙都拼了命的巴拉煤块,好几个人的手都抓出了血,他们就像不知道痛似的。 朱儿子不屑的撇撇嘴,他觉得这些人可真傻,这地方没有监工,完全可以出不出力,为啥还要拼命的干活? 地下直不起腰,只挖半天,大家就已经僵硬的不成人形了。 眼瞅着大部分人竹筐都装满了,上边传来铃声,大家又挨个坐着小竹筐,回到了地面上。 朱儿子饿得很了,他想,这下子总该开饭了。 没想到,有人拿着皮鞭,挨个检查劳动成果。 朱家人偷鸡取巧,身后的小竹框是空的。 其他人根据劳动量的多少,都得到了几个黑馒头,只有朱家人啥都没给。 这下子,朱家人总算明白了,并不是这个矿上没有监工,而是他们不需要建工,不好好干活,就连饭都没得吃。 又饿了好几顿之后,朱家人总算是学乖了。 他们开始卖力干活。 每天都吃不饱,睡不好,还要像牲口一样干活,朱老太太很快就病了,她发着烧说着胡话,心想着,这种看不到头的苦日子,不如死了算。 然而有人把大夫请来,给老太太嘴里塞了白药片,帮她退烧,“这个人不能死,人家说了,她是罪魁祸首,最少得让她坚持半年。” “一个老太太,能干啥?” “这是个人贩子,把人家大姑娘骗回家去,弄残了,关在猪圈里。” “啧啧,怪不得不死不休。” 朱老太太听明白之后,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朱家人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这个时候,有人来到了诊所,是个羞答答的小媳妇,看穿着打扮,刚从村里过来不久。 负责分诊的护士很有耐心,“你想看啥病啊?” “我不是给自己看,我帮我男人看。” “这不行啊,本人得过来。” “我男人肯定不会过来,求求你们,就帮他看一下,他那个病也简单,就是那个啥不行,你们帮着开点壮阳药就成了…” 第287章 搅屎棍 “不见本人,我们不能给开药啊。”护士表示理解,但还是坚持原则。 乡下小媳妇很是失望,“就开点壮阳药也不行啊?” “引起阳痿的原因有很多种,不确定病因之前,不能乱开药,否则可能会加重病情。”在专业的护士眼中,阳痿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有病就治,这不丢人。 乡下小媳妇失望的站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来了,“我把我男人骗过来,你们就看一眼,这行不行?” “这样啊…” 护士有些犹豫,她能理解病人求医心切的心情,可她没这本事,也不知道时大夫行不行? 就在此时,时期从旁边经过,她仔仔细细看了看小媳妇,惊讶地发现,这个人还是处女。 “你们结婚多久了?” “三年了。” 这么长时间? 时琪同情的看了看小媳妇,这已经不是壮阳药能够解决的问题了,可能这男人根本就没能力? 又或者他先天发育不全,不具备做男人的资格?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得见到本人才能确定。 “那行,你把人领过来,让我看一眼也行。” 得了大夫的准话,乡下小媳妇很高兴,末了,她又羞答答的叮嘱,千万别让她男人看出来,因为这男人自尊心强。 “你放心,就说给你看病,让他陪你过来就成。” 安排好这个病人,时琪继续坐诊,快到中午的时候,顾遥过来了。 “你稍等一会儿,还有两个病人。”时琪歉意一笑。 顾遥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经常来诊所的病人不禁熟悉时大夫,也见惯了顾遥,好多人见面还主动打招呼,“顾警官来了啊?” 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两人刚准备聊几句,上午刚见过面的农村小媳妇,就领着一个男人进来了。 这男人相当的出众,穿着时髦,仪容整齐,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连手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是男人中很少见的利索人。 跟这男人比较起来,农村小媳妇儿就差得远了,两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很不般配的违和感。 “大夫,这是我男人,我俩结婚三年了,还没有孩子。听说你们医院有个男孩,我俩能不能领养?” 看样子,农村小媳妇顾及丈夫的自尊心,没有说是带他来看病的,只是说想领养孩子。 “你们还年轻,就没想过自己生个孩子吗?”时琪打量那个男人,没发现明显的问题,感觉有点奇怪。 “我们不会放弃的,不过在自己生之前,先领养一个也不错。”年轻男人嘴上说的很顺流,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仿佛在责怪时琪多管闲事,都说了要领养了,这人想干嘛? “想领养孩子,你们得先去派出所报备,由警方确定,你们是否具有领养的资格。” 年轻男人一听,不由得十分失望,“这跟派出所有什么关系?孩子不是在你们这儿吗?” “孩子的确是在我这儿,可我们都是医生,只会看病,无法确定领养人的真实意图。” “那算了,阿花咱们走。”年轻男人说着,拉起农村小媳妇就往外走。 在出去之前,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了顾遥,依稀有些留连和不舍。 时琪可是个专业的大夫,她很清楚俩性间的那点事儿,再加上望诊技能,她瞬间就意识到,这个设备年轻男人的问题是什么? 为了验证,时琪悄悄对顾遥说了几句话,后者毫不犹豫点头,跟上了这对小夫妻。 “请等一等,你们想领养孩子吗?虽然不能办手续,不过可以先看看孩子。”顾遥大大方方地对年轻男人说。 “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你能带我们过去吗?”年轻男人笑得很开心,跟面对时琪的时候,完全是不一样的表情。 “没问题。” 在顾遥的带领下,农村小媳妇儿和年轻男人一起来到了7号的床边。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他嘴上为什么有一道伤疤?”农村小媳妇一眼就看着了孩子脸上的伤,有些不太满意。 “他原本是个兔唇,做过整形手术。” “小翠别那么挑剔,咱们这是领养孩子,只要健康就好,再说了,这还是个男孩。”年轻男人倒是很满意。 农村小媳妇儿不说话了。 顾遥表示现在只能让他们看看,如果确实想领养的话,还得去派出所办手续。 “没问题,我们肯定会按规矩办事的,对了同志,你贵姓啊?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找你联系?”年轻男人非常热情地问顾遥,还想跟他握手。 这一幕,全被跟在后面的时琪看到了。 送走了小夫妻,顾遥回来,“怎么样?对你有帮助吗?” “帮助很大,我知道那男的是什么问题了。”时琪说。 “什么问题?” “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听到这句话,顾遥脸上的微笑迅速消失,该死的,刚才他还跟年轻男人握过手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条,迅速撕得粉碎,“这种人还想领养孩子,他要孩子干什么?” “他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才娶了老婆。可是光有老婆,生不出孩子也不成,他才想领养一个孩子。” “啊,这不是祸害人吗?” “的确实,然而他这样做,只是违背了良心道义,却没有违反法律,所以你们拿他也没办法。” 作为一个医生,时琪明白,同性恋是身不由己。 但明知自己是同性恋,却还像普通人那样,通过娶妻生子来掩盖恶行,这就让人恶心了。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农村小媳妇,又满怀希望的来见时琪了, “大夫,你见我家男人了?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时琪看着这个淳朴的女人,内心十分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不是那方面不行,他是不喜欢女人。” “……” 过了好长时间,农村小媳妇儿才明白时琪话里的意思,她苍白着脸,声音都在颤抖,“他是个二刈子?” “对。” “老天呀,怪不得他那么好的条件要找我,我可怎么办呢?”农村小媳妇儿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开始痛哭流涕。 哭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抬头说道,“糟糕,我把他朋友介绍给玲玲了……” 第288章 搅屎棍2 乡下小媳妇儿哭的哽咽不止,时琪给她倒了杯温水,“慢慢说。” 小媳妇儿名叫温秀琴,家住大寨村,是通过亲戚介绍,这才嫁进城里的。 “你们也看到了,吴辉不仅有工作,人长得也不错,当初他能看中我,坚持要跟我结婚,我还以为是老天爷开眼呢。 没想到结婚好几年,他跟我同床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同床的时候也是…… 我还以为吴辉肾虚,有毛病,这才想着给他拿点壮阳药,帮他调理一下,我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二刈子。 前段时间,吴辉说,他有个好朋友,条件不错,想找个朴实的农村姑娘。 我把表妹玲玲介绍给他朋友了,我现在就担心,吴辉说的好朋友跟他一样,也是个二刈子。” 温秀琴喝了水之后,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 时琪看了一眼顾遥,笑着问他,“这事儿你们管吗?” 法律可没有规定,二刈子不能骗婚。 顾遥想了想,“公家肯定是不能出面管,我来管。” 顾遥有心做好事,可惜一个人势单力薄,阿三和秦大夫听说之后,立刻表示愿意加入。 尤其是阿三,“你们出门总是不带我,这次得带上我。” 时琪忍不住笑了,跟同性恋打交道又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温秀琴,为了表妹玲玲,表示自己可以先忍忍,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跟吴辉离婚,不会打草惊蛇。 温秀琴说了,吴辉和他的朋友们,有一个专门的聚会地点,是一个室内篮球场,“吴辉,今天要上班去不了篮球场,你们正好可以去打探消息。” 这两年条件越来越好,喜欢运动的人越来越多,青州出现了好几个室内篮球场。 这种篮球场,可以保证篮球爱好者不受天气的影响,随时都可以进行比赛和训练。 吴辉他们经常去的篮球场叫做蓝天运动场,除了室内篮球之外,还有室内羽毛球,球场条件不错,打完球之后还可以洗淋浴,并且有专门的更衣室。 顾遥几人赶过去,才知道蓝天运动场,根本不是公益体育场,是收费体育场。 “打篮球还要收钱?”秦大夫第一个表示不能理解。 “那是当然了,你们几个可以先进去看看。里边条件可好了,如果不收钱的话,这球场早晚得挤破。” 看门的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们没见识,蓝天体育场可以洗淋浴,如果不收钱,光是那些蹭澡堂的大爷,就够他们受的。 几人装模作样的参观了一下,里边条件果真还不错,每月收五块钱会费,如果一次性交一年的,还有优惠。 “我们先体会一个月,要是好的话再交一年的。” “没问题。” 看门人态度立刻变得殷勤起来,收钱办事儿,还认真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篮球场的规矩。 要用淋浴间,得自己带毛巾拖鞋什么的,里边还有更衣室,打完篮球可以洗个热水澡。 几个人敷衍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遥是高手,进入球场之后,不过几个亮相,就吸引了其他篮球爱好者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过来跟他搭讪,“哥们儿第一次来呀,想不想组队?” 一个人打篮球只能练习,要想玩的爽还得组篮球队,顾遥表示愿意,不过,他得带上秦大夫和阿三。 “理解理解,我们也是好朋友组队的,我叫周德生。”对方说着,伸过手来。 顾遥不动声色的跟对方握手。 温秀琴说了,她给表妹玲玲介绍的对象,就叫周德生。 周德生领他们去见其他篮球队成员,清一色的帅小伙,略显瘦弱的阿三和秃顶的秦大夫,站在里头十分显眼。 好在秦大夫这个人脸皮厚,他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十分得意,大家伙的头发都那么多,只有他一个秃顶,太亮眼了。 不打不相识,有了周德生引荐,顾遥一行人迅速融入群体,跟大家伙愉快地玩了一个下午。 “出了一身汗,得好好洗个澡。” 阿三早就去门口商店买了备用的衣服和毛巾,“我们也可以用澡堂吗?” “当然可以,只要交了会费都可以用。” 周德生说着,热情地为他们介绍,“你们跟我来,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俱乐部里的澡堂,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澡堂,没有泡澡池子,全部都是淋浴。 周德生说,使用淋浴更卫生。 洗澡的人不多,一人一个小隔间非常舒适,然而洗着洗着,顾遥就发现,周德生在偷看他… 就连秦大夫和阿三也看出来了,周德生看顾遥的眼神不一样。 顾遥背过身去迅速洗完。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运动场的时候,周得生追了上来,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介绍几个朋友给你们认识。” 顾遥跟吴辉见过面,自然是不会答应,“下次再约。” “也好,你在哪个单位上班留个联系方式?” 顾遥留下了药厂的地址。 凡是跟他有关的单位都十分敏感,容易引人联想,只有药厂不会引起周德生的怀疑。 有来有往才能做朋友,周德生也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是个文化人,是一个知名杂志社的编辑。 回去的路上,秦大夫询问下一步打算,“这个人看你的时候眼神不正,多半就是那种病了,你打算怎么办?” “要是骗婚的话就收拾他,不打算骗婚的话,就随他们去。”顾遥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回到诊所之后,大家伙把探查结果告诉了时琪,“怪不得温秀琴会担心,那个姓周的就是。” “既然如此,就通知温秀琴,顺便再问问,周德生和他表妹到底是啥情况?” 温秀琴一直在等着结果,时琪电话刚一打过去,她就赶到了诊所。 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姑娘,温秀琴介绍,这就是她的表妹玲玲。 玲玲是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姑娘,个子有点矮,身材有点胖,长得并不漂亮,她脸色苍白,一坐下来就问, “我表姐说,周德生有点问题,他到底是啥问题?” 第289章 公诸于众 “周德生的问题并不是出在身体上,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时琪快人快语,直接把脓包给挑开了。 “啥?”玲玲被惊呆了。 “我没听错?既然她不喜欢女人,为啥还要跟我相亲?” 顾遥远咳嗽了一声,“他明确是相亲,而不是做朋友吗?” “对他是这么说的,我决不会听错,他还跟我商量见父母了,还说如果双方父母都没意见,我们就可以订婚了。” 秦大夫用力拍了一下巴掌,“就是二刈子骗婚。” 玲玲气得直咬牙,“真是个畜生,他骗我,是害怕自己那点丑事被人知道?”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因为社会对他们很排斥,到了一定的年龄,只要娶妻生子,就没人怀疑他们的性取向了。” “我的命好苦呀…”玲玲说着就哭了起来。 温秀琴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却没有哭,玲玲还没有上当受骗,她却已经深陷其中,该怎么摆脱吴辉这个脚屎棍呢? 玲玲很聪明,哭了一阵子,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抬头看向温秀琴,“表姐,吴辉可是姐夫介绍的,难道姐夫他?”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也是…” 看到两姐妹哭成一团,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同性恋没有错,如果是真两性畸形,根本是身不由己。 但明知自己是同性恋,还出来祸害女孩子,这就不对了。 阿三突然说,“这些人费心绸缪,不就是害怕丢人吗?咱们应该把他们做的事情公诸于众,让他们丢人丢到太平洋去。” “好办法,可怎么公诸于众?”秦大夫挠着光头琢磨起来。 “这还不简单,最好的办法就是捉奸。只要捉到两个男人在床上滚,都不用叫记者,看热闹的人,光靠嘴都能给你传到国外去。”方大夫很有经验的说道。 “对,抓奸是个好办法,咱们策划一下。”秦大夫跃跃欲试。 大家伙头碰头,小声商量起来,很快就把细节给确定下来。 吴辉和周德生不知道真面目已经暴露,两人很快就约在俱乐部见面了,怎么说呢? 别人是来俱乐部打篮球,他俩是来俱乐部洗澡。 “吴哥,我可真想你呀,可惜老是不得自由,只能用这种方式见面。”周德生表现得特别饥渴。 “就快有机会了,我家那个讨厌鬼说要回娘家去,等她走了,你就过来。”吴辉满脸都是笑。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希望她多呆一段时间,不要那么急着回来。” “可不是吗,我真希望她住在娘家不回来,实在是太粘人了。” “没脑子的女人真可怕,我真不想结婚。”周德生一脸惆怅。 “别说傻话,你得尽快把玲玲娶回家当掩护,要是咱俩的事曝露,你连工作都保不住。” 现在的社会风气还是十分严肃的,乱搞男女关系,尤其是两个男人乱搞,一旦被单位知道了,指定会开除。 周德生无奈叹气,“我晓得了,啥时候能到你家去?” 最让两个人痛苦的,除了他们之间的恋情不被世人所理解,就是没有一个像样的约会地点。 在俱乐部洗澡,在更衣室里鬼混,每次都十分仓促,两个搅屎棍觉得不尽兴。 去招待所开房也不行,招待所服务员火眼金睛,有的还要介绍信,最要命的是派出所动不动就来查房,所以他俩根本就不敢去开房。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也最安全的约会地点,就是两个人的家了。 周德生没有结婚,还没有分房,跟家里人一起住,他根本不敢把同性恋男友领回家。 在这种情况下,吴辉家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别急,等我给你打电话。” 周德生点头。 第二天吴辉就给周德生打了电话,他只说了一个字,来。 吴辉住在老巷子里,房子不大,胜在独门独户。 周德生过去的时候,吴辉就坐在小小的天井里等他,“你可算是来了。” 两人虽然经常见面,可真正亲热却没有几次,早就饥渴得不行了。 吴辉把院子门插上,“这下就安全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在两人浓情蜜意干柴烈火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怎么会有人来?” “是不是温秀琴回来了?” “不可能,我看着她上的班车,除非…” 除非温秀琴根本就没打算回家,班车刚开出去,她就找借口下车了,否则的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绝对不可能从乡下赶回来。 就在吴辉皱眉思考的时候,敲门声停了。 “我都说了,在我家不可能有事儿,肯定是居委会过来收水费。” “真讨厌。” “下次我直接交一年的水费。再来,给我来个强烈刺激…” 只听到砰的一声,强烈刺激立刻就来了,院子门四分五裂,紧接着一大群人冲了进来。 “吴辉呀,你可千万要想开一点,不要做傻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可千万不能自杀。” “咦,你们俩在干啥?” “苍天呀,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吴辉你喜欢男人?” 赶来的,都是吴辉和周德生的家人,亲戚朋友,单位同事,甚至还有小学同学。 也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就在刚才通知他们,说是两人遇上了麻烦,想要自杀,让他们赶紧来家里劝劝。 这些人都是真正关心吴辉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顾一切赶了过来,没想到,没看到自杀场面,却看到了吴辉跟周德生滚床单。 两个大男人,青天白日的,他们也不怕遭雷劈? 吴辉和周德生的爹妈都看不下去了,他们怎么会生下这样的不肖子孙? 吴辉手忙脚乱,拼命往身上拽被子,“你们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事实胜于雄辩,两人光溜溜的在床上,还能是哪样? 就在这时,有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是温秀琴来了。 “吴辉,怪不得你那方面不行,而且死活不肯生孩子,原来你喜欢男人。 爸,妈,他这是骗婚,离婚,我要离婚……”温秀琴叫完了,就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第290章 咬脖子 温秀琴的娘家人也来了,看见姑娘哭的伤心,大家伙都安慰她,“离婚,必须要离婚,他这是骗婚,简直丧心病狂。” 亲家公悄咪咪凑过来,“我说亲家母,倒也不必如此绝情。”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们既然知道吴辉是个二刈子,哪里还敢离婚? 要是吴辉离了婚,他家肯定就得绝后呀。 回答他的是一记大耳光子,“呸,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你儿子二刈子,你没准也是。” 婚肯定是离定了。 细细论起来,吴家人一点儿不占理儿,温小琴娘家人现场抓小三,而且抓到的是个男小三,细算起来,是吴辉骗婚,且婚内出轨。 玲玲是个未婚姑娘,她倒是没来抓现场。 不过,温秀琴的娘家人也是玲玲的亲戚,他们看到跟吴辉相好的是周德生,立刻就把这小子拽下来揍了一顿。 周德生和吴辉的单位领导也来了,两人站在人群后方,看了这一幕闹剧后,脸色很难看。 等到周吴二人终于穿好了衣服,两人的单位领导分别宣布,让他俩明天不用来上班了,等候单位处理结果。 按照惯例,无论是婚内出轨,还是给人上门当小三,铁定都会开除的。 更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大家看得很满足很兴奋,回去以后,立刻把消息添盐加醋的宣传出去。 就跟方大夫预料到的一样,当天就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对于诊所的人来说,只能帮助温秀琴和玲玲做到这一步了。 娟娟坚持每天过来做复健,偶尔还会去病房看看7号小婴儿。 这孩子命运多舛,到诊所有些日子了,却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领养人。 “如果孩子一直没人领养,你们诊所会养吗?”娟娟悄悄的问阿三。 “肯定会啊,我师傅心地善良的很,看见小猫小狗都会帮一把,更何况这是个孩子。”阿三很肯定的说道。 娟娟若有所思。 时琪有钱,养个孩子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她控股的制药厂,化妆品厂全都办起来了,有可靠的人帮着经营,她坐等收钱就可以。 相比较半企业挣大钱而言,时琪还是更喜欢给人看病,也许她天生就是个医者。 “时大夫啊,你成天坐在这儿给人看病,不觉得累吗?”老病号心疼时琪,忍不住问她。 “并不觉得累。”时琪微微一笑。 “那就好,有您坐在这儿,我们都有主心骨了,这几个鸡蛋是我家老母鸡下的,可滋补了,你每天冲个鸡蛋茶喝,对皮肤好。” 老病号说着,急急忙忙放下一包鸡蛋就跑了。 “唉,你等等。”时琪拿起鸡蛋就想追,可惜病号的速度太快。 阿三一看乐了,“张老太太的腿是康复了,你看她跑得多快啊。” 大家一起看阿三,这是重点吗? 时琪把鸡蛋都给了阿三,“我家里还有鸡蛋,这些你拿去吃,顺便把钱核算成药费,下次记得减免。” 阿三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诊所治病救人,不但医术高深,而且医德高尚,得到过他们帮助的病人,都喜欢拿点特产送过来。 很快就到了收工时间。 大家抓紧时间,把病人都处理好,这才洗手下班。 阿三拎着一包鸡蛋,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儿往家走。 自打秦大夫买房之后,阿三也筹划着给自己买了一套小房子,他的房子距离大家伙不远,只隔着一条巷子。 虽说在村里有房,可天天跑还是耽搁事,在阿三眼中,工作比啥都重要,这也是他下了血本在城里安家的原因之一。 小巷幽深,去年有个媳妇,跟婆婆吵架之后吊死在门框上,所以外人很少从这条巷子经过。 然而阿三不怕,奶奶曾经说过,阿三是童男子阳气重,小鬼绝对不敢上他的身。 “晚上吃点什么呢?蒸两个鸡蛋,炒两个鸡蛋,再烙个鸡蛋饼……”阿三美滋滋的琢磨着,就在他正美气的时候,突然颈后一阵冷风。 阿三停住脚步,惊讶回头,刚好看到一个凶狠的男人扑了上来。 竟然不是鬼?他还以为是女鬼呢。 眼瞅着恶男人就要扑过来了,阿三抡圆了手里的包,啪叽一下就砸到了男人脸上,“去你的。” 鸡蛋黄鸡蛋清流了男人一脸,他当场就懵了,这是什么生化武器? 阿三看了看脏乎乎的布兜子,又看了看男人的脸,真糟蹋鸡蛋啊。 “你得赔我鸡蛋,要不然我就要报警……”阿三刚提出条件,男人就转身跑了。 “这人……”阿三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素质低的人就是多。 没了鸡蛋,他晚上只能吃炒馒头丝了。 当天晚上,诊所是秦大夫值班。 阿三拿了两只冷馒头,跑到诊所去找秦大夫,“老秦,喝酒去?” “不行啊,今天我值班。” 阿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还没等他说话,护士就来喊,说是来病人了。 秦大夫赶紧披挂上阵,“这个点儿过来的都是急诊,咱们得利索着点。” 他是个有经验的大夫,所料一点不差。 来诊所看诊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看岁数跟阿三差不多,不过要比阿三高一点。 他一手捂着脖子,脖子上全是血呼呼的伤口,“大夫,快给我消毒,我被人给咬了。” 秦大夫看了看这人的伤口,“你是不是说差了,这是被狗咬的?” “不是,真是被人咬的,不过他可能有狂犬病,你就按狂犬病处理。”年轻病人着急了。 狂犬病一旦发作,那是100的死亡率,宁可看错,坚决不能漏掉一个。 秦大夫立刻拿消毒水,帮着对方处理伤口,经过清创止血之后,创面清晰的露了出来 阿三惊讶的说,“瞧瞧这牙印儿,这还真是人咬的。” “我说小伙子,这是谁咬的你啊,媳妇不至于下嘴这么狠?”秦大夫一边帮着对方包扎,一边八卦起来。 年轻小伙子咬牙切齿,“是个大高个,一脸横肉,我正在巷子里走路呢,他扑上来就啃我脖子,我正准备报警,二位能不能帮我作证?” 第291章 吸血 听小伙子这么一说,阿三顿时有种熟悉的感觉,“咬你的那个人,左脸上是不是有个大痦子?” “对呀,你怎么知道?” “我住龙湖巷,这人也打算扑我来着,不过,被我用鸡蛋打跑了。” “那应该就是一个人,他从我身后扑上来,我没防住,就被他抱住了肩膀,紧接着,他就一口啃在我脖子上……” 小伙子脸上露出了极端恶心和厌恶的表情。 “接下来呢?”秦大夫很好奇,很八卦。 “他不光咬我的脖子,他还吸我的血,当时我心里害怕极了,也不知怎么胡乱打了几下,好像打到了他的眼睛,他就松开手跑了。” “竟然还吸血了?这实在是太变态了,报警,必须要报警,我可以给你作证。”秦大夫拍了一下桌子,变态太多了,不报警不足以震慑宵小之辈。 阿三张大了嘴巴,在心里默默感谢老病号张大妈,感谢她送的土鸡蛋,要不然他脖子上也得被咬个血洞。 这个案子很蹊跷,年轻小伙子没有离开诊所,就在诊所里打电话报警,很快,顾遥就亲自带着人过来了。 秦大夫把顾遥拉到一旁,“你咋亲自来了?这案子很难吗?” “已经发生过好几起了……” “啊,这……” “注意保密,千万不要外传。”顾遥叮嘱一句,就进去询问案情了。 阿三也算是涉案人员,顾遥问他,“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能描述出来吗?” “可以的,他长得特丑,满脸横肉,两个眼睛又小又楞……”阿三一边说还一边比划,虽说对方很强,不过,还是被他用鸡蛋给打退了。 顾遥点点头,“很好,我们局里新来了一个画像师,你跟我去一趟局里,把自己看到的,再给画像师描述一遍。” “画像师?” 刑侦技术也在进步,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给罪犯画像的人,这种人就叫做画像师。 阿三和年轻小伙子跟顾遥回去了,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能画像的专业人才。 在对方的引导下,阿三和年轻小伙子,把自己受害的经过又讲述了一遍,同时描述了一下犯罪嫌疑人的长相。 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像师现场作画,两个小时以后,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恶的中年男人跃然纸上。 “是这样的吗?” “没错,就是这个人。”阿三和年轻小伙子都认为画像师画的很像。 顾遥走过来,看了看画像,“感谢二位的配合。” 年轻小伙子问清楚,没有其他事儿之后,就捂着脖子离开了。 阿三跟顾遥很熟,他悄悄留了下来,“顾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这个人,他已经袭击了好几拨人。” “他袭击的这些人,都被吸血咬脖子了吗?” “被咬破脖子的,一共有七个,你是个幸运儿。” 阿三被吓了一跳,“这么多,这人到底是图啥呀?” “目前还不知道。” “他不会再咬我?” 顾遥板着脸,“目前还没有发现罪犯袭击的规律,不过你家门口那条巷子太僻静,还是小心为妙。” 走在回家的路上,阿三真是胆颤又心惊,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他特地买了一盒清凉油,把脖子都给涂满了。 “只要一靠近就辣眼睛,这样子,就没办法咬脖子吸血了?” 值得庆幸的是,阿三安全到家了,还睡了个好觉,虽然肚子有点饿。 时琪和方大夫也收到警告了,顾遥建议,时琪上下班的时候,最好都带上龙飞。 “龙飞虽然岁数大了,保护你应该是绰绰有余。” 几起袭击案都发生在小巷子里,而时琪上下班,都要从小巷里经过,她又是年轻单身女性,不得不防。 顾遥都这么说了,时琪就听话的照做了,有备才能无患。 她带了龙飞,从小巷过了两次,都毫发未伤。 看到时琪这么做,大家受到了启发,好多人都跑去亲戚家借狗。 不管咋说,再能咬脖子的主,也不敢跟狗狗对上。 也许是有了狗狗强力震慑,接下来几天,没有再发生暴力咬脖子案。 一天下午,一个戴口罩的大个子男人进了诊所,看着挂号处排着长长的队伍,这男人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多人排队呀?” “你是头一次来,这些人都是疑难杂症,要挂时大夫的号,如果你是普通伤风感冒,那就挂其他人的号,好挂。” “时大夫是哪个?能治大病吗?”口罩男竟然不了解诊所的情况。 “哎哟,时大夫是小神医啊,她专治疑难杂症,不是大病,都入不了她的眼。” “那……她能给治好吗?” “当然能了,人家时大夫就没失手过,如果她没本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排队?” 听到前后左右的病号都这么说,大个子男人只能静下心来,跟大家伙一起排队。 排了半天时间,他终于挂上了时琪的号,没想到推门进去,发现坐诊的是个小姑娘。 大个子男人传统观念作祟,对时琪就有些不太满意,“这个诊所没男人吗?为什么让个娘们坐诊?” “你看病,还挑男大夫女大夫啊,把口罩摘下来我看看?”时琪也不喜欢这样的病人,看病还重男轻女,这是想挑大夫吗? 然而大个子男人并不打算摘口罩,“把脉可以,你就别看我的脸了,我长得很普通没什么特征。” 只有看到病人的相貌,时琪的看诊技能才能发动,“必须摘口罩,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不到你的气色,我没办法诊断。” “是你本事不够?老大夫们还会悬丝诊脉,你不会吗?”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可大个子男人的语气很欠揍。 “我不会,你又不是孕妇,搞什么悬丝诊脉?你是来看病还是来捣乱的?不想看病就请离开,不要妨碍别人。”时琪生气了,把手里的笔一摔。 大个子男人并不怕时琪,他还想理论,然而排在他后面的病人不答应了, “你看不看啊?不看快滚,别耽误老子看病。” “挺大一小伙子,能有什么毛病,会不会是其他医院弄来踢馆的?” “赶快走。” “给他一大哄哦。” 病人们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大个子男人没办法,从兜里掏出一纸化验单,递到时琪面前, “拿去看,这是省医院做的化验,把我的病情说明白了,就问你能不能治?” 第292章 血癌 时琪扫了一眼,这不是一张普通的化验单,而是一张脊髓检验报告,根据检验结果显示,化验人患有慢性白血病。 “陈军?你叫陈军啊?” “对,这是我的化验单,这病你能治吗?” “能治,先用中药调理,然后重建脊髓功能,治疗需要的时间很长。” 白血病就是脊髓功能出现抑制,而脊髓是制造血细胞的器官,它的功能出现抑制,会减少外周血细胞数量,最终发展为白血病。 想要治疗这种病,必须重建脊髓功能,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以前很少见到这种病,老百姓也不太清楚白血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极个别人,还以为得了这种病,血会变白。 自从小本子的连续剧血疑上映之后,看过这部连续剧的老百姓,终于搞清楚这是一种什么病,这是绝症啊。 听了时琪跟大个子男人的对话之后,排队的患者们就不攻击大个子男人了。 虽然他挺招人讨厌的,可他得的是绝症,看在这人就要死的份上,大家伙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听时琪说有救,有些患者还挺高兴,“大个子,你运气不错,时大夫能治这种病。” 然而大个子男人还是一脸不信任,依旧在固执的反问时琪,“治疗需要很长时间?到底要多长时间?你不会是想骗我钱?” “你先把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具体情况,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需要的治疗周期也不一样。”时琪对待患者还是很有耐心的。 “你把口罩摘下来,让大夫看看呀。”排队的患者们也跟着着急,这人怎么回事儿? 有什么不好见人的,为什么不愿意摘口罩? 大个子男人犹豫了一下,手还是没有动,“你不看我,就没法治病,是?” “对,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这些患者,你对医生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怎么给你治病?”时琪淡然回答。 “那行,我不治了。”大个子说着,一把推开身后的病人,转身就走。 “哎哟,这人可太不讲理了,他还推我呢。” “这是个坏人啊,活该得绝症。” 众患者骂骂咧咧,都认为大个子该死。 时琪觉得不太对劲,想跟上去看看,结果被患者们拦住了,“时大夫,你管他干啥?他连脸都不让你看,没准是个通缉犯……” 这……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时琪的脑海,她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对,这人有问题。” “啊?”众患者大惊。 时琪第一个追了出去,其他患者要帮着时大夫抓坏人,也跟着追了出去,在她身后,呼呼啦啦跟了一大串。 可惜,刚出了诊所的大门,大个子就跑的见不着身影了。 时琪很遗憾,为什么没一把拽下大个子的口罩看一看? 很快,顾遥就听到的消息,特意过来走访,“时琪,听说你遇到了麻烦,怎么回事?” 时琪就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你说,那个咬脖子吸血的怪人,会不会是个白血病患者?” 顾遥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新思路,毕竟正常人不会干这种事儿。” “对,这人得了绝症,以为自己的血坏了,所以他就想吸健康人的血补一补,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明白了,那我去省医院看看。” 陈军拿来的化验单,是省医院的化验单。 顾遥带着人上门,很快就把接诊的大夫给找了出来,“我接诊过一个大个子男病人。 叫啥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抱歉啊,患者太多,你说外形特征还能有点印象,名字是根本记不住。” “没关系,你还记得他长啥样吗?” “记得记得,这人个子很高很壮,如果他不说症状,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病人……” 这位医生也被请到了局里边,由他描述病人特征,然后请画像师现场画像。 画出来的像,经过比对之后,确定跟袭击阿三的是一个人。 接诊医生都被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我让他安心治疗,也没让他去吸血呀?” “别急,我们知道你不会说这种话的,你再想一想,当时他都说了些什么?” 医生敲着脑门认真回忆起来,“一般来说,这种化验结果,我们是不会交给患者本人的,就怕患者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接受不了,现场崩溃。 当时我也找借口,让他请家属过来拿,结果他说,他家里没别人了。 我就尽量形象的给他描述了一下病情,这家伙现场就哭起来了,说他还没活够,不想死……” 顾遥点头,“后来呢?” 医生也很无奈,“这病是个世界性的难题,目前还没有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我只能安慰他说,发现的早,我们会尽量治疗,他让我打保票,问我能不能给他治好? 我自然是说,没办法打保票,只能治着看,结果他骂我庸医,然后就走了。” 怪不得过了好几天,医生还记得陈军,像他这种反应,估计医生一年都忘不了。 医生又提供了好几个信息,虽然他不记得陈军的姓名,可在医院的登记本上,还有收费室,化验室,却是留下了不少相关信息。 根据这些信息,负责侦破案件的小组,迅速锁定了嫌疑人的住址,这人看病时提供的住址,是糖厂家属院。 根据这个线索,警方迅速找到了糖厂,厂长一听陈军的名字,立刻让人事科去调档案,“我们是有这么个职工,不过,已经把他开除了。” “先看看档案,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我们一定配合。” 档案很快就拿过来了,这份档案里面有陈军的照片和基本资料。 当看到他照片的一瞬间,顾遥立刻确定,照片里的人,跟画像师画的,是同一个。 “你们开除了陈军以后,他还住在家属院吗?” 厂长挠头,“这我不知道,我叫人过来问问……” 第293章 拉大旗 现在的人总说要以厂为家,这句话可不是乱说的,工人们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就回家属院住宿。 不仅把工厂当成自己家,甚至工人们也跟个大家庭似的。 东家吃韭菜,西家炖排骨,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 “陈军啊,这小子还在家里住,不过他早出晚归神叨叨的,很少照面。”两位陈军的邻居,现场说明他的行踪。 “你们怎知他在家里住?” “我家能看到他家的堂屋,有时候半夜灯就会亮了。” “那他白天不在家?” “多半都不在,他家的门是在外面锁住的。” 询问完毕之后,又叮嘱这两个人一定要保密,两人诅咒发誓跟老婆都不说。 顾遥准备收网抓人了,不管陈军是不是病人,他做的事情都违反了法律。 当天,办案人员就迅速行动起来,他们从左右邻居家,直接翻墙进了陈军家。 通过一些留下来的照片,确定陈军就是咬脖子的人。 半夜时分,陈军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大门上的锁没有动,院子里的东西也一切如常,丝毫没有引起陈军的警惕。 他大拉拉的往屋里走,很快就被摁住了,“你们干什么?我没有犯事儿。” “咬别人脖子,还吸血,这叫没有犯事?” “你们不懂,我那是为了治病,你们总得让我活下去。” 阵军一边挣扎一边喊冤,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觉得自己挺委屈。 “治病你就去医院啊,你咬别人脖子干什么?快铐起来。” 叮咛哐啷一阵折腾,把陈军给铐了进去,当晚就进行审讯。 陈军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经得住问,很快就把自己干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咬脖子的人就是他。 “你为什么要袭击路人?” 陈军长叹一声,目光很是忧愁,“我得了绝症,血坏了,省医院的医生都说治不了我的病,我想着,不能给社会添乱,就自己想办法治了。” “你是怎么治疗的?” “一开始的时候,我吃鸡血猪血,感觉效果不大,我想着,人血新鲜,要是能换一换,也许我的病就好了。” …… 陈军说的异常坦然,众人在震惊之余,把他的证词全部记录在案,至此连环吸血案总算是告破了。 “这人不会再放出来了?”秦大夫听顾遥讲完案情,觉得脖子有点凉。 “故意伤害罪,情节恶劣,最少十年以上,以他的病情肯定是出不来了。” 阿三长长吁了口气,“我得谢谢张大妈。” 多亏张大妈的鸡蛋,要不然,他脖子上也得多个洞。 诊所的人都很珍视患者的情谊,给大家伙看病尽心,服务也很给力。 但一把筷子,总有那么一两个冒头的。 新招进来的邢大夫,就很嫌弃患者送的土特产,“拿走拿走,怎么老拿鸡蛋呀?吃不完还容易坏?” 患者很迷茫,“邢大夫,那你想要啥?我院子里还种了长豆角,你要不?” 邢大夫拍脑门,这还不如鸡蛋呢,他总不能直接跟患者说,他想要的是红包,是钱? 诊所有严格的规定,凡是医护人员,均不能向患者索要好处,否则的话全部开除。 情节更严重的,诊所会按照敲诈勒索直接起诉。 邢大夫以前在邻省的大医院工作,后来因为一些纠纷离开了医院,就回到了老家青州。 像邢大夫这种情况,重新进公立医院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愿意以合同工的身份进去。 可那样一来,干同样的活,工资只能拿正式工的1\/3。 邢大夫也是在大医院混过的人,他自尊心很强,自然受不了这种侮辱。 亲戚就介绍他来诊所应聘,阿三亲自面试的,邢大夫的基础知识和医疗技术都相当过关,就这样被招进来的。 诊所给邢大夫的待遇不错,月工资加奖金,几乎是省医院同资历大夫的两倍,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邢大夫觉得还不够。 吃饭的时候,他偷偷跟同事们抱怨过,“诊所这么好的资源,为啥不收回扣,不收红包呢?” 同事们惊讶的看着他,“能给回扣的药品,多半都有质量问题,诊所是为了病人才严格把关的。” “那病人给的红包总得收?咱们帮人治病,替人消灾,难道不应该拿点钱吗?” “你没听时大夫说吗?病人得了病已经很可怜了,他们有能力支付医药费,就付医药费。 付不了医药费的,都是我们诊所垫付的,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要病人的红包呢?”同事差点斜眼看邢大夫,这人也太贪了? 看到同事的表情,邢大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就是这么一说,以前我在的医院都是这么干的,我没想到时大夫这么讲究。” 同事松了一口气,“讲究是对的,咱们搞医的,总要扪着良心做事,再说,诊所给的工资不少了,咱不能亏心。” “对对对,你说的很对,我是不收红包的,我也反对收红包。” “那就对了,跟着时大夫干,总归是没错的,你看那些老员工,秦大夫,方大夫,还有小三大夫,这几位都拿到诊所的股份了。 跟股份比起来,什么红包回扣算什么?咱可不能因小失大。” “对对对,是是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邢大夫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心里还觉得诊所的人古板不知变通。 尤其是时琪,她自己有诊所,又有药厂,根本不愁钱。 这样的富婆,不愿意收红包就不收,可他们这些底下人穷啊。 时琪不让诊所里的医护人员收红包,这不是断别人发财的路子吗? 邢大夫对时琪的做法很不以为然,他就如同隐藏在暗处的野兽,悄悄观察着,很快,就被他发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大夫。 这几个人谈得来经常搞聚会,在时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偷偷结成了危险的小团体。 眼瞅着人多了,邢大夫的胆子也壮了,在一次聚会中,他提出,小团体的人最好是脱离诊所,拉大旗单干…… “就凭咱们哥几个的本事,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为啥要给一个娘们干活?” 第294章 扯虎皮 小团体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各怀心思。 为什么要来时琪的诊所工作呢?当然是因为人家给的工资高了。 可邢大夫提出,他们可以挣更多的钱,“我来诊所已经有段日子了,我算是看出来了, 这家小诊所,论规模,论设备,论资源,完全不能跟我工作过的大医院相比。 它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病人,就是因为时琪对外宣传做的好,她说能治绝症。 这完全是个口号,有了这个口号,咱们可以复制一家同样的诊所,没有时琪那些烂规矩,挣的肯定比现在多。” “邢大夫,时琪真的能治绝症,而且,她那些方子没有重样的,就算是复制了也没用。”一个小团体成员提醒邢大夫。 邢大夫拍了一下大腿,“咱们只是借用口号,就算时琪真的能治病,治好的人数毕竟有限,她总有失手的时候。 再说了,来咱们新诊所的人,也不一定都是疑难杂症,肯定也有好治疗的疾病。 只要给人治好了,咱们就大力宣传,至于治不好的那些人,那就不是病,那是他们的命。” 不得不说,邢大夫这张嘴实在是太能说了,同伴们纷纷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 “那咱就单干?不过,咱现在一共只有五个人,要开诊所的话,会不会太少了?” “多动员几个,最好是有钱的,这样咱们连单干的资金都有了。” 大家伙就琢磨起来,突然有人提出,“秦大夫怎么样?” “老秦?他医术一般,又是时琪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背叛的可能性不大。” “这你就不懂了,老秦离了婚,又正当年,给他上美人计。” 大家伙都笑了起来,懂的人都懂,情关难过,万一老秦被红颜知己打动了呢? 这伙人说行动就行动,当即锁定了一个女人,这人是邢大夫的小姨子,赵小莲。 赵小莲是个农村小寡妇,刚结婚一年,丈夫就出事了,婆家认定是赵小莲克夫,直接就把她赶了出去。 赵小莲还没回娘家,娘家妈就筹划着,要让她再嫁一次换彩礼。 赵小莲听说之后,也不敢回娘家去了。 她思来想去,干脆投奔了在城里的姐姐,也就是邢大夫的妻子。 现在赵小莲就在邢大夫家住着,平时帮他们带带孩子,做做饭什么的,相当于两口子白养了一口人。 邢大夫其实挺嫌弃小姨子的,赵小莲脏活重活不肯粘,吃邢家的,喝邢家的,还经常抱怨姐姐姐夫不肯帮衬她。 可赵小莲也不想想,她就一农村妇女,要文化没文化,长相倒是有几分风骚……可那有啥用? 毕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又没有城市户口,正经大小伙子谁找她呀?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邢大夫就把自家小姨子给推出去了,他一说条件,别人就觉得非常合适。 赵小莲虽然条件不咋地好,可配秦大夫绰绰有余,因为秦大夫岁数不小,大秃顶,相貌一般,底下还拖着三个儿子。 关键问题是赵小莲年轻漂亮,对于能挣钱的老男人来说,女方有没有工作并不重要,年轻漂亮就行。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邢大夫回家去,就先把大家的计划跟妻子说了,然后让她去说服小姨子。 妻子有些不太高兴,“你们这不是利用我妹妹吗?不大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我们可是给老秦说亲,又不是要害他。 再说了,你妹妹不是一直想找个条件好的对象吗?你是不知道,老秦就是岁数大了点,丑了点,可他有钱啊。” “真有钱?” “真有钱啊,我告诉你,他有诊所的股份,而且自己还有个小院子,要是能成功说动他跟入伙,他把手上的股份一卖,最少能有这个数。”邢大夫说着,比划了一个六字。 六位数?那就代表着十万以上,也有可能是几十万。 任何条件都抵不上有钱,邢大夫的妻子立刻就同意了,“便宜小莲了。” 她以姐姐的身份,立刻找到赵小莲,把秦大夫的条件一一列举明白,“这男的呢,什么都好,就是岁数大点,可也没大到不能动的时候,反正就是正当年,而且他特有钱。” 赵小莲眼珠子一转,“多有钱?” 姐姐神叨叨的比划了个六字。 “有六千?” “不对,你想什么呢,他一套院子都不止这个数。” “有六万?” “六位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小莲一听,秦大夫有这么多钱,立刻就同意了。 第二天,赵小莲就以病人的身份来了诊所,她直接挂了秦大夫的号,要看妇科。 分诊护士好心的建议,“秦大夫不擅长妇科,你要看妇科的话,可以挂周大夫,她是个女大夫……” 赵小莲捂着胸口,柔柔弱弱,“我听说秦大夫医术好,我就想挂他的号。” 分诊护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行,爱挂谁都行,在这儿恶心谁呢? 诊所的分工很明确,秦大夫是赤脚医生出身,看的是全科,他最擅长的,就是那些普通小病,所以除了值班之外,平时一般没人找他看病。 突然来了个女病人,还是个漂亮的女病人,点名要挂他的号,秦大夫顿时受宠若惊,问完了姓名年龄之后,就问症状,“小赵同志,你哪里不舒服?” 赵小莲捂着胸口,幽怨的看一眼秦大夫,“我就是胸口闷的慌。” 说是要看妇科,可赵小莲不想真给秦大夫说妇科症状,她害怕对方嫌弃自己。 秦大夫皱眉,不是说妇科吗?为什么胸口闷的慌? “除了胸口闷呢,会不会头疼?” “会呀,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头疼。” “为什么会失眠?” “就是……”赵小莲咬着嘴唇,羞答答的看了秦大夫一眼,“我一个人寂寞的慌。” 秦大夫虎躯一震,这个病,妇科大夫也看不了,也许精神科大夫有办法? 眼瞅着秦大夫愣了,赵小莲决定再加把火,她羞答答的往秦大夫怀里一靠,“我这会儿心慌,你能帮我揉揉不?” 秦大夫讲笑话可以,可他并不是个实践派,眼瞅着赵小莲拉着他的手,秦大夫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诊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方大夫站在门口大吼一声,“老秦,你在干什么?” 第295章 乱点鸳鸯谱 秦大夫闻言,如梦初醒,跟烫了屁股一样跳起来,他把一双手全都藏在身后,“我什么都没干,小方,不是你看到那样的。” 赵小莲瞪了方大夫一眼,“你干嘛呀?没看我们这正看病呢吗?” 方大夫没客气,“有你这么看病的吗?你这是调戏大夫。” “哎呀,他头都秃了,我用得着调戏他吗?我没告他耍流氓就不错了。”赵小莲一生气,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秦大夫摸了摸大脑门,瞬时冷静下来,“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来诊所干什么的?那么些个大夫,你怎么就挑中了我看妇科? 不是我耍流氓,是你盯着我耍流氓?” 无论是外貌还是医术,秦大夫对自己都有清醒的定位,他可不配有人倒追。 方大夫赞同的点点头,“告诉阿三,让他去查。” 阿三是时琪的徒弟,在诊所的地位相当于内务大总管,那些别人管不了的事儿,都得找他解决。 赵小莲一听说要调查她,站起来就走,“可不兴这样的,我是正经病人,你们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她说完,拔腿就跑了。 “这就走了?”秦大夫还纳闷着呢。 “你还没摸够啊?”方大夫白了秦大夫一眼。 “瞧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方大夫和秦大夫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两人是同事,却又不光是同事,似乎有点儿男女之间的腻乎劲儿。 时琪曾经想过要撮合他们,可她看病是个高手,给人介绍对象就不成了。 经过撮合之后,秦大夫和方大夫并没有在一起,但也没说不在一起,其中原因,时琪也想不明白,只能把撮合他们的计划暂时搁置。 赵小莲走了以后,方大夫和秦大夫说说笑笑,两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让秦大夫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拎着半斤猪头肉,哼着小曲往家走的时候,竟然在家门口,又见到了这个叫做赵小莲的女人。 不光是赵小莲,邢大夫也在他家门口站着。 邢大夫一看到秦大夫就笑,“老秦,早想找你喝一杯了,今天有空吗?” “有空啊,这位是?” “这是我小姨子。” 秦大夫又看了看赵小莲,“老邢啊,喝酒就喝酒,带小姨子过来干啥?” “你家没女人,让她过来帮着端茶倒水啥的,其实啊,我还有个想法……”邢大夫把秦大夫拉到了一旁,跟他推心置腹说了起来,“你跟前边那个,都离了挺长时间的,也该找一个了?” 秦大夫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小姨子会去找我看病,介绍对象就说介绍对象呗,装啥病号呢?还浪费两毛钱?” 邢大夫哈哈大笑,“不打不相识,这不是害怕你们腼腆吗?” 秦大夫把他们都让了进去。 这个小院子是秦大夫离婚以后买的,一共有五间房。 一听到院子门响,秦大夫的三个儿子就都跑了出来,他的大儿子已经十七岁了,正带着两个弟弟写作业呢。 秦大夫把猪头肉给了大儿子,“装个盘,招待客人。” “别介,孩子们长身体呢,这肉就让他们吃,我呀,带了下酒菜。”邢大夫笑眯眯的拎起手里的网兜子。 好家伙,这网兜子里边装着好几个油纸包,难道都是吃的? 赵小莲嫌弃的看了看秦大夫家的三个儿子,笑着拎过网兜子,“厨房在哪,我去装盘?” 秦大夫的大儿子打开厨房门,“阿姨,我来,我爸不会让客人干活的。” 这声阿姨,叫的赵小莲直接黑了脸,她不过二十四五岁,比秦大夫的儿子大不了几岁,这不把她叫老了吗? 邢大夫赶紧给赵小莲使眼色,让她忍耐,白天在医院就闹了一场,要是再闹一场,还怎么撮合两个人啊? 赵小莲嘟着嘴,把网兜子递给了秦大夫的儿子,“你可别偷吃啊。” 秦大夫…… 邢大夫赶紧训斥小姨子,“说什么呢?老秦,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有口无心,跟个小孩似的。” 秦大夫笑了笑,招手把大儿子叫过来,直接给他手里塞了几张大团结,“爸晚上要喝酒,不给你们三个管饭了,你带着俩弟弟外边吃去。” 现在的工资和物价水平都很低,有几十块钱就够去馆子里吃涮羊肉的了。 邢大夫有点难堪,“老秦,用不着,就让孩子们在家吃。” “我钱多的是,根本花不完,你们不用替我省钱。”秦大夫挥挥手,三个儿子欢呼一声,直接就跑了。 其实秦大夫平时也没这么大方,主要赵小莲那句话太怼人,让秦大夫面子下不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邢大夫赶紧拉着秦大夫进屋,“行啊,孩子们出去也好,咱俩喝个痛快。” “走,喝去。” 赵小莲这才下厨房,帮着把卤菜切好装盘,然后摆到了桌上,她拿了三双筷子,虽然她不喝酒,但得陪着…… 没想到,秦大夫看到赵小莲坐了下来,就直接跟邢大夫说,“让你妹子回去,我跟她不合适,我岁数大了,配不上她。” “合适不合适,那得处着看,哪能你一句话就打发了呢?就让她在这坐着,给咱们倒个水啥的。” 秦大夫一向话多,今天难得没怎么说话,邢大夫倒上酒,他就一饮而尽。 “老秦,吃菜吃菜。” “你们也吃啊?” 邢大夫一看秦大夫,知道如果自己不动筷子,秦大夫就不吃,就咬咬牙夹起一块卤牛肉,大嚼起来,“小莲,你也吃。” 大家伙都吃了桌上的卤菜。 几杯酒下肚之后,桌上的气氛终于活跃起来,邢大夫开始介绍赵小莲的情况, “没孩子,人又利索,就算为人处事有不到的地方,你慢慢教她还不成?” 秦大夫干笑了两声,猛的站起身来,“哎哟,这酒喝太急了,我得去趟厕所。” 眼瞅着秦大夫连家都不要了,直接推门跑公共厕所去了。 邢大夫把筷子一摔,就开始训斥赵小莲,“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就是装,也得装个贤惠的样子,你能不能管住你那张嘴?” 赵小莲露出奇怪的表情,她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姐夫,这卤菜是我姐做的吗?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感觉好奇怪……” 第296章 还是你最好 赵小莲说着,身体就朝着邢大夫靠了过去。 邢大夫吓了一跳,“小莲,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姐夫。” “姐夫,我热……” “这,你先站好,我给你弄点水喝。” “我不,我就喝你嘴里的水。” 邢大夫哪受得了这个呀? 酒菜是有问题,不过,那是为撮合秦大夫和赵小莲准备的。 邢大夫一共拿来了六个菜,凉拌莲藕,油炸花生米,还有肘子肉,是留给他自己吃的,完全没问题。 剩下的卤牛肉,猪耳朵和肥肠口味重,里面都是加了料的。 邢大夫原本想着,等喝起酒来,秦大夫肯定胡乱夹菜,早晚会中招。 没想到秦大夫谨慎的很,两个眼睛一直盯着他看,邢大夫吃哪样,他就跟着吃哪样。 邢大夫不得已,这才吃了牛肉,他吃了牛肉之后,秦大夫才跟着他夹了一块牛肉。 赵小莲不知这里的门道,从一开始就胡吃,现在已经发作了。 邢大夫吃的少,倒不至于迎合赵小莲,不过,这么一个年轻女人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还说骚话撩拨他,他确实有些受不了…… 这个时候,秦大夫已经带着阿三,和另一个年轻大夫刘大夫,一起往家里走了, “邢大夫这人不地道,说是要跟我喝酒,还把他的小姨子带过来,有女人在场,束手束脚的喝不好,你俩跟我一块儿去喝,能热闹点。” 阿三搓搓手,他正愁下班没事干呢,“我没问题,刘大夫也没问题。” 秦大夫的心思他自己知道,他就是觉得邢大夫没安好心,可又摸不准对方要干啥,心里有些渗得慌,所以干脆叫两个伴,壮壮胆。 三人摩拳擦掌,做好了大吃大喝的准备,很快就走到了秦大夫家。 阿三第一个推门进去,“唉呀,你俩在干什么?” 就在秦大夫家的堂屋里,灯光底下,邢大夫抱着自己的小姨子,亲的难舍难分。 秦大夫不敢置信,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一遍,“我说邢大夫,你这是干什么?” 不想把小姨子介绍出去,那就别介绍,为啥要跑到他家里来演这一出? 邢大夫只吃了一块卤牛肉,虽然小姨子一直纠缠着,可他头脑还算清醒,“不是老秦,我真不是那种人,你可能不了解情况,我小姨子,她有毛病,她是花痴……” 说完这句话,邢大夫也顾不得管大家信不信,赶紧拽起小姨子就走,“小莲,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赶紧回家吃药去。” 等他们离开以后,桌上的菜也没人敢吃了,阿三拍了拍脑门,“我拿给龙飞?” 秦大夫一阵后怕,“千万别,邢大夫都没扛住这饭菜,龙飞就能扛住?” 要是龙飞吃了下药的菜,闹着让阿三给找媳妇,那阿三可就完了。 一桌子好菜,只能全部倒掉。 阿三和小刘大夫也知秦大夫不是故意的,还安慰了他几句。 等阿三和小刘大夫走了以后,秦大夫的三个儿子回来了。 “爸,我们回来了,这是没花完的钱,给你。”秦大夫的大儿子递给了老爸四张大团结。 “只花了十块?” “啊,我们买了排骨,然后去方阿姨家吃的饭。” 秦大夫忍不住乐了,弹了一下大儿子的脑门,“你小子行啊,还会找地方吃饭了?” 大儿子一本正经,“爸,不是我说你,方阿姨挺好的,要是她给我们当后妈,我们就愿意。” “好好的,怎么想起这话来了?” “哪里好了?你不要以为我们小,我们就不懂事。 不就因为你一直没结婚,所以老有人给你介绍不三不四的女人,与其找这些女人,不如跟方阿姨结婚。”大儿子的思路竟然异常清晰。 “对,大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我想的都被大哥说出来了。” 三个儿子意见一致。 秦大夫被三个儿子说的动心了,“那我真去找方大夫了?” “你去,拿着这个去。”大儿子说着,递过来一把小小的花。 小花不起眼,一看就是从路边绿化带里揪的。 秦大夫接了花束,顿觉勇气倍增,他昂首挺胸,就朝方大夫家走去。 方大夫原本有三个闺女,老大实在是不成器,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秦大夫过去的时候,方大夫的两个闺女正在洗碗,打扫卫生,“秦叔,你是来找我妈的,她在里屋呢。” 里屋就是睡觉的屋,秦大夫要避嫌,直接走到窗户底下敲了敲,“小方,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啥事儿呀?你是不是没吃饭,锅里还有饭?”方大夫手上还有点活,实在不想出去。 “就是咱俩的事,别当着孩子们说……” 一听是这事儿,方大夫赶紧跟着出来了,两人顺着小巷子慢慢的溜达着。 溜达了十多分钟,秦大夫终于鼓足了勇气,他把小草花递给方大夫,“小方,咱俩两家合一家?能行不?” 方大夫没嫌弃小草花,接了过来,还闻了闻,“你家大勇大志他们,同意吗?” 大勇大志就是秦大夫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名字。 “同意,就是他们让我来的,仨孩子都离不开你。”秦大夫说的格外真诚。 方大夫有些犹豫,“我家还有俩丫头,咱俩合一块儿过日子,孩子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不多,不是说多子多福吗?咱俩结婚了,还能再生一个呢。” “那就合一块儿?” “合一块儿。” 晚风轻轻的吹,小草花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上班,就有人找阿三打听情况,“小三,听说邢大夫跟他小姨子好上了?” “是呀,我亲眼看到的,真真的。”阿三一点不忌讳这个事儿,反正又不是他瞎编的。 “哎,你倒是说说,你都看见啥了?”年轻大夫们,在阿三身边围了一圈,就等着他讲故事。 阿三就绘声绘色,把自己看到的都讲了出来,“邢大夫就这么抱着小姨子,还捧着脸,亲啊亲……” “你说什么?邢大夫亲谁了?” 就在阿三激情演绎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邢大夫的妻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