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太上：血光之灾》 第1章 道门传说 白头镇。 一间小茶馆里，围坐着几名男子，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天。 屋外的斜阳，透过窗纱，照进茶馆之中。 茶馆虽小，但茶香四溢，热气腾腾，显得十分热闹。 这其中，就有一位一脸寒酸，穿着朴素的男子，双手插在袖子里，专心听着旁人的说话。 “话说，这末法时期，天下道门，有一门派，名为‘太上’。” “这‘太上’一门，共有三人，闻名于天下，这第一人，便是道祖老子李耳，第二人，便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李长生，还有李浩玄……” “我们今天要讲的，便是李长生的故事。” …… “这李长生为人正直，当年，立下宏愿，不斩尽天下妖魔，誓不飞升，从此，滞留人间界数千年……” …… 随着一个洪亮苍老的声音，在茶馆里头响起，原先喧嚣的茶馆，似是顿时安静下来。 茶馆之内的人，都津津有味，听着故事。 “数十只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彻山谷，令人闻之色变……” “然而，那道士却是浑然不惧，一往无前……” “这些厉鬼与他交战，他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竟然无任何厉鬼能挡得住他……” …… “这道士手起刀落，顷刻之间，只见寒光一闪，那厉鬼当场被打得魂飞魄散……” “从那以后，那片山域，天下太平。” …… 人群之中，一名瞧着有些上了年纪老大爷，正兴致勃勃地讲着故事。 身旁围坐的人群，一个个聚精会神，脸上都禁不住露出仰慕之色，一阵感慨。 “白大爷，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角有人开口问道。 白大爷一听，顿时露出一丝不悦，眉头一皱，地说道：“当然是真的，当年，这天下道门之中，唯李长生最是厉害，无人能挡，这天下邪魔外道，听到他的名字，闻风丧胆，退避三舍……老夫年轻之时，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咦？白大爷，既然你说的是真的，那现如今，这李长生去哪了？” 一脸穷酸的男子，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嘿……林老六，你今日，不回去陪你那娇羞的小婆娘了？” 一旁的人，听到穷酸男子开口说话，哄然大笑起来，打趣道。 “不了，不了，这故事好听，我多听听……” 提起自家的小婆娘，林老六倒是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笑得有些腼腆。 白大爷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沉重起来，说道：“可惜……” “可惜什么？” 众人听到白大爷这么一说，都微微一怔。 这白大爷经常在茶馆里头讲故事。 久而久之，这镇子上，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平日里头，都会上这小茶馆里头，听上一段故事。 昨天白大爷讲的是《白蛇传》。 前天白大爷讲的是《聊斋》。 今天瞧着茶馆里头的人不多，于是，讲起了大家伙儿从来没听过的人物，是一个道士，叫李长生。 既然是讲故事，自然是要弄得玄乎其玄，白大爷自称见过这道士。 不过，在场的人都清楚，这白大爷活了大半辈子，连这镇子都没出去过，又怎么可能见过那道士？ 但白大爷讲起故事来，十分生动，让人一听就入迷，此时此刻，也懒得去想这么多。 白大爷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后来，这龙虎山发生过两次不为人知的大战，这李长生，一灭谪仙盟，二平保家仙反天，在这之后，便销声匿迹……” “世人都传，这李长生，死在了最后一场大战之中，从此，世上再无李长生，人间不知有太上。” …… 说到这里，白大爷端起面前桌上已经凉掉的茶，一口饮尽，似是连他自己，也沉浸在自己所讲的故事当中。 “白大爷，你这故事，从哪看来的？比起你平日里头讲的那些，倒是十分新鲜……” 林老六一咧嘴，露出满口发黄的蛀牙，好奇地问道。 白大爷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从刚才凝重的气氛之中缓过神来。 “你刚才都说了，那两场大战，不为人知，那你又怎么知道？这白头镇，距离龙虎山，有千里之遥……你啥时候出的镇子，我们怎么不知道？” …… “去去去，再抬杠，明天我不来讲故事了。” 白大爷冷哼一声，似是有些生气。 众人瞧见，也没再多说什么，反倒将注意力，放在了那穷酸的林老六身上。 “对了，林老六，要不然，你说说，你家那婆娘，是哪里捡来的？” 有人开口问道。 其余的人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 镇子上的人都知道，这林老六长得丑陋无比，又好吃懒做，今年三十八了，谁家的姑娘都看不上他。 也曾找过镇上的媒人去说媒。 但这林老六的名声，实在太差，各户人家，一听媒人是替林老六说媒的，还没等媒人开口，就拿着扫帚将媒人撵出家门了。 可前些日子，这林老六出了镇子，进山一趟，回来的时候，跟着带回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娇娘，瞧着二十岁出头。 这小娇娘细皮嫩肉，长相秀美，举止端庄，关键是，还与这林老六结成了夫妻，这让人大为震惊。 这样的美女，镇子上的乡民们，基本上就没见过，在人们印象里，也就那大山外的世界，才有这样的女子。 许多村民，见到那小娇娘的那一刻，眼神都直了，只觉得魂都要被勾了去，馋得不行。 要知道，这白头镇身处在大山之中，终年不见天日，要离开镇子进城一趟，还要翻山越岭，十分不便利。 大多数镇上的乡民，从出生到老死，基本都没离开这片大山。 也有过不少走出镇子的乡民。 不过那些人，离开白头镇后，大多数都没再回来…… 相比起大城市来说，这样的偏僻大山里头的小镇，实在是穷苦。 人若见了世面，又怎会还愿意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提到自家的婆娘，林老六“嘿嘿”一笑，似是也有些得意。 他自小被人看不起，这难得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一下子就给自己长了脸面。 他抿了口茶，双手在袖子当中一阵鼓捣，开口说道：“我这人，懒散惯了……即便去找事做，这镇子上的大户，也看不上我……好在，这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时不时，就去那山里头弄些陷阱，捕点野味，打打牙祭……” “那一天我出门，本就是想去看看，自己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捉到什么野味……没曾想，到了那洞口一看，嘿……竟然是个大美人……” 说到这里，林老六的眼睛一下亮了，似是回想到当天的情景，还依然十分兴奋。 众人闻言，也瞪大了眼睛。 这…… 还有这稀罕事？ 这进山捕猎，镇子上的人，基本都有过。 但像林老六这样的稀罕事，倒还没人遇见过。 “难不成，这大美女就掉入你的陷阱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开口问道。 林老六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也觉得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自己一看，确定没看错，那姑娘瞧见我，有些惊慌，于是便一番追问，这下才弄明白……” “弄明白什么？” “那姑娘，与他爹进山采药，没曾想，遇上了劫道的歹徒，我们这片大山，虽说人烟罕见，但却是有不少的天材地宝，估摸着……她与她爹，是遇上了另一伙采药客，这群采药客，见他们只有两人，便心生歹念，对他们进行了抢劫……” “她爹掩护她离开，与那些歹人搏斗，被人杀死，她一路狂奔，一不小心，便掉入了我的陷阱之中……” 说起这事，林老六洋洋自得。 这种好事，确实足以令他在这镇子上吹上一辈子了。 “奇怪了，既然如此，她离开了陷阱，就该走了……为何会愿意嫁给你？” 村民们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老六呲牙一笑，说道：“她与她爹相依为命，她爹一死，她没了亲人，万念俱灰，我救了她……她心生感激，所以……愿意嫁给我……” “卧槽……”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 这…… 这简直。 就是天方夜谭。 “你这经历，比白大爷讲的故事，还要离谱……” 村民一脸愤然。 “说归说，怎么还带上我了？” 白大爷顿时急眼了。 众人见状，哄笑一片。 那林老六一脸笑意，也不反驳，说道：“茶喝完了，这故事也听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家去了，我家婆娘估摸着已经煮好了饭菜等我……” 说着，也不理会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转身便走。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众人一阵感叹，这好端端的大白菜，被野猪给拱了。 林老六哼着小曲，洋洋自得，这刚一迈出茶馆，身后头，一只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猛然回头，只瞧见一名面色削瘦的男子，神色有些憔悴，用手握拳，捂在嘴边，干咳了两声，看着自己：“这位兄弟，我看你面色发紫，印堂发黑，双目无神，两颊微青，怕是不日之内，要有血光之灾啊……” 一开口就咒人，任是谁听了，都受不了。 “你……你胡说八道……”林老六一听，顿时急了，一瞪眼，说道：“你个肺痨鬼，你是什么人？” 这白头镇虽说是个镇子，但镇上的乡民，基本相互之间都认识。 面前这名年轻男子，瞧着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倒是脸生得很。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说道：“我叫李长生！” 第2章 我叫李长生 李长生说完了话，又“咳咳”地咳嗽起来。 林老六眉头一皱，怒道：“你疯了？白大爷就胡编乱造，讲了个故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李长生了？” 李长生闻言，倒也不恼怒，微微一笑，打量了一下林老六，说道：“我就住在对街的福门旅馆，兄弟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到那里找我。” “疯子！”林老六骂骂咧咧，说道：“你看你，咳嗽咳成这样，有这时间来忽悠我，倒不如去找个大夫看看。” “治不了。” 李长生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当年龙虎山一战，烙下的病根，寻常大夫，只怕是治不好。” “切……你要是李长生，我便是李耳。” 林老六一脸不屑，冷笑连连，转身便走。 他只当面前这男子，是个听书听入迷了的傻子。 要是换做是别人，兴许还会被糊弄。 但林老六今日也在茶馆里头听书，自然知晓这“李长生”不过就是那白大爷口中虚构的人物罢了。 什么长生不死的道士，什么斩妖驱邪的高人？ 说白了，都是博人一乐的。 “世上再无李长生，人间不知有太上！” 李长生喃喃自语着，瞳孔深邃，望着林老六离开的背影，似是若有所思。 …… 这一头，那林老六往家里头赶，路上，还不忘买上两壶烧酒。 回到家里，果不其然，自家那小娇娘，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 “哈哈，老婆，我回来了……” 瞧见家里头的大美人，林老六只感觉刚才的晦气一扫而光，顿时心情大好。 这小娇娘见到林老六回来了，一阵欣喜，便上前伺候。 夫妻两人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喝酒。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今日，这小娇娘买了上好的狗肉，炖了满满的一锅，香味扑鼻。 林老六心中欢喜，感觉自己这人生，仿佛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当初还是一个人人嫌弃的老光棍，现如今，这娇妻热炕头，就都有了。 不知不觉，这天色渐渐暗下。 林老六喝得迷迷糊糊，被扶上了床铺，倒头便睡。 这小娇娘倒也十分贴心，帮林老六盖好了被褥，也跟着躺了下来。 这床铺，紧挨着墙，小娇娘睡在里头，林老六睡在外头。 这林老六的家里，家徒四壁，即便在这种偏僻穷苦的小村子里，都算得上是十分贫穷的困难户，不过，这小日子自打有了一个美娇娘后，越过越好。 所以说，这男人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帮衬着才行。 夜色，阴沉沉，万籁俱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屋外的冷风一吹，透过那残破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吹在了林老六的身上。 这林老六的被褥也不知道啥时候，被他掀去了一半，这寒风吹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睡梦之中，迷迷糊糊，梦见自己整个人，身处在那漆黑的山林里头。 举目望去，这四方山林，幽幽暗暗，阴森诡异。 林老六心中有些恐慌，连忙加快了脚步，往村子的方向走。 黑暗之中，猛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吓得林老六脸色一变，目光朝着密林的深处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只瞧见那原本幽邃的山林里头，像是出现了一名女子，一袭红衣，面容丑陋狰狞，如厉鬼一般，露出了恐怖的狞笑，双瞳之中直冒鲜血，朝着林老六飘飘然而来…… “鬼……鬼啊……” 林老六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那厉鬼紧随其后，一股股凉意，随风而来，吹在林老六的后脖颈上。 林老六不敢回头，用尽了全力，跑着跑着，这天空之上，忽然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扭头一看。 这刚才身后头的红衣厉鬼，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去向。 有惊无险，林老六禁不住松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又头疼了。 这大雨倾盆落下，淋得他整个人湿漉漉的，难受至极，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躲雨的地方。 他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这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破庙。 “奇怪了，这回村的路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庙？” 林老六嘀咕着，心中大为不解。 平日里头，他进山打猎，也是常事，从没见过这村子周边，有破庙。 这梦境里头的东西，本就虚中带实，实中带虚，更何况，林老六身处在梦境之中而不自知，当下，自然没有考虑过多，心里只想着躲雨，便进了那个破庙。 这庙里，昏昏暗暗，也不大。 正当中，一个泥人的雕塑，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上头布满蛛网。 一眼看去，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何方神仙。 林老六自然没有心思在意这些，连忙将上衣脱下，拧干，打算在这破庙之中歇息片刻，待到雨停之后，再回村子。 黑暗之中，那泥像就这么伫立在那里，仿佛有一股黑气，从那泥像的身上，缓缓弥漫而出。 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一眼望去，一片迷茫，不见天日。 林老六光着膀子，倚靠在墙角边上，冷得瑟瑟发抖。 他整个人冻得不行，跑了一夜，也有些疲倦了，这上下眼皮，开始不争气地要合上。 吹进破庙内的风中，像是带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 恍惚之间，一个幽幽地声音，在林老六的身边响起：“你……需……要……袄……子……吗？” “袄子？要……要……” 林老六这意识迷迷糊糊，冷得都不行了，听到这声音，下意识接了一句。 然而，他这句话刚说完，眼睛“蹭”的一下就睁开了，瞬间精神起来，只感觉一股寒意袭来，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灌而下，直凉到了脚底板。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诡异幽森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要红袄子，还是白袄子？” 林老六一脸惊恐，瞪大眼睛，颤抖着身子，回头一看。 这一看，当场吓得寒毛颤栗起来，只见刚才那密林深处的红衣厉鬼，这一刻，正站在他的身后，那狰狞丑陋的面容，两颗空洞洞的眼珠子，正盯着自己。 破庙里，那泥像仿佛在这一瞬间，也突然抬起了头，朝着林老六看来，咧嘴一笑，残缺的门牙，透着一股阴森。 “鬼啊……” 林老六惊叫一声，拔腿就朝着破庙外头跑。 身后头，那红衣厉鬼猛然一伸手，朝着林老六抓来。 “嘶啦”一下。 林老六跑得快，那红衣厉鬼的手指甲，划伤了林老六的后背，刺入骨髓的疼痛袭来。 黑夜里，林老六骤然惊醒，大汗淋漓…… 第3章 噩梦 夜色幽沉。 林老六睁开眼，一片漆黑，转身一瞧，看见身旁的小娇妻正在熟睡当中。 原来是一场梦。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刚要翻身，突然后背之上，传来一阵刺痛。 “哎呀……” 林老六禁不住喊了一声。 他这一喊，一旁的小娇妻，也被惊醒了，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 “哎哟，老婆，我这……我这后背，疼得很……” 林老六哭丧着脸说道。 “你等等，我帮你瞧瞧。” 小娇妻说着，匆匆忙忙起身。 借着昏黄的灯光，林老六整个人趴在那床铺上，小娇妻将他后背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掀开…… 只瞧见，林老六的后背之上，竟然多了一个半拳头大的浓疮。 浓疮红通通的，里头似是透着紫青色的黑血，瞧着格外诡异。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这浓疮，小娇妻也吓了一跳，连忙告诉了林老六。 林老六听完，愁眉苦脸，说道：“不会是今天吃了那狗肉，体内虚火过旺，这才长出来的？我说……这好端端的睡着觉，怎么这后背一阵疼痛，难受死了。” “没事，家里有些消肿去淤血的草药，我帮你把这浓疮挑了，敷上草药，过几日便能好。” 小娇妻定下神来，开口说道。 听到她这么一说，林老六有些无奈，也只能点了点头。 这浓疮若是放任不理，只会更加疼痛难忍，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将里头的淤血放出来，敷上草药，等几日，自然能恢复。 想到这里，林老六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让那乌鸦嘴给说中了……说我要有血光之灾……” “什么乌鸦嘴？” 听到林老六这嘴巴里碎碎念，小娇妻有些好奇，问了一句。 “没……没事……”林老六摆了摆手，不以为然，说道：“我今夜，做了个噩梦，还真是可怕。” “这梦境都是虚假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小娇妻倒是十分贴心，一边安慰着林老六，一边去取了草药和针线，消了毒，点了根蜡烛，在烛火上烤了烤，一把摁住林老六，针线一落，扎在那红彤彤的浓疮之上。 “哎呀……” 林老六发出了一声惨叫，疼得满头大汗。 那紫青色的淤血，不断从浓疮之中冒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后背。 小娇妻拿来一块布，将淤血擦拭干净，小心翼翼，给林老六敷上了草药。 这一切弄完，这外头镇子上，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这大山之中的乡下地方，一般公鸡打鸣，估摸着就是五点来钟的样子。 镇子上不少村民在这个点，差不多就醒了，洗漱完后，吃顿早饭，便开始下地去干农活。 林老六是个游手好闲的痞子，若不是当初这祖辈有些积蓄留下，他早就饿死了。 虽是如此，但这些年吃吃喝喝，这祖辈积蓄也已经花得差不多，家里头连件像样的玩意儿都没有。 这小娇妻倒是十分贤惠，虽说才跟了林老六不久，但心灵手巧，帮着镇上的裁缝店干些活计，有些许的收入，维持家用。 而且，关键是这林老六好吃懒做，软饭硬吃，这小娇妻竟然也毫无怨言。 这才是让镇上的乡民，觉得闹鬼了的事情。 天上掉馅饼，也不能指着一个人砸？ “我去把早饭做了，吃过之后，我便去干活，你身体不舒服，就多躺着，再歇息一下。” 小娇妻十分温暖地说道。 林老六点了点头，往床上一趴，呼呼大睡。 小娇妻做完了早饭，吃过之后，便出门去了。 这林老六一直躺着睡大觉，稀奇古怪的梦境，又来了。 梦境之中，他就躺在自家的床铺上，隐约之间，只感觉像是被人盯着，于是一睁眼。 这一睁眼，屋内黑漆漆的，暗沉一片，他有些心慌，目光朝着那窗户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窗户边上，趴着一个老太婆，借着外头的月光，照在那老太婆的脸上，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正盯着林老六，咧着嘴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 林老六惊叫一声，再次从睡梦之中惊醒。 这一醒，已经快到正午。 外头阳光明媚。 他心有余悸，眼睛不自觉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瞄。 哪有什么老太婆？ “他奶奶的，怎么回事？我……我这一整天，怎么净做些稀奇古怪的梦？莫不是去茶馆里听白大爷的恐怖故事听多了？” 林老六嘟喃了这一句，这才缓缓起身。 只感觉，这后背之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桌上有小娇妻留下的饭菜，虽然已经凉了。 不过，对于林老六这种二混子来说，也没那么多的讲究，自己正好也觉得有些饿了，便用双手撑着床铺，缓缓起了身。 洗漱了一把，往桌边一坐，开始吃东西。 林老六一边吃东西，这心里头，也有些不自在。 这才一天的时间，又是长浓疮，还接连做了两个噩梦，着实令他有些不太舒坦。 心事重重的情况下，吃什么都如同嚼蜡，没了味道。 若是按照平时来说，这个点，林老六一般就在茶馆里头听故事了。 吃过了早饭，林老六感觉这浓疮也没这么疼了，自己也能活动，心里想着，要不然出门晒晒太阳，顺道再去茶馆里听听故事。 想到这里，他便收拾了一番，出了门。 外头，一切照常。 这日上三竿，烈阳高照。 他整个人被这阳光一照，只觉得这心里头沉闷和阴霾，也算是消了大半，心情顿时大好。 街道之上，熙熙攘攘，不少外出干农活的乡民，这个点正是回家吃午饭的时候，而林老六恰好与他们相反。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他停下了脚步，这目光朝着左边的街道一瞥。 一个旅馆。 门牌上挂着：福门旅馆。 林老六微微一怔，心里头有些嘀咕：昨天我遇见的那个人，好像就住在这里。 看着那旅馆的招牌，林老六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朝着旅馆里头走去…… 第4章 福门旅馆 “哟呵，林老六，什么风把你刮来了，不在家陪你的小娇妻？” 小旅馆的老板，是个看着有些臃肿肥胖的中年男子，瞧见林老六，大笑起来，开口打趣道。 林老六的神色，倒是显得比较严肃，走到这柜台边上，说道：“我来找个人。” “找人？” 老板闻言，微微一怔。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旅馆里头住的，多半都是这外乡人。 只有外乡的采药客或者驴友，路过白头镇，才会在此地歇息。 照理说，林老六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混混，认识的人，多半都应该是镇上的乡民才是。 镇上的乡民家家有房，又岂会住在旅馆？ “你小子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来我这里找人？” 老板一脸怀疑。 怀疑就对了。 这林老六平日里头，小偷小摸、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做。 店老板自然觉得林老六没安好心，来自己这里，估摸着是想混些好处。 “没来错，我是认真的。”林老六一脸正经地问道：“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李长生的外乡人入住？” “李长生？” 店老板眉头微微一皱，拿出登记册，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有，前天入住的。” 林老六说道：“我找的就是他。” “他？” 店老板一愣，说道：“你还认识他？” “他在哪个房间？” “201。” “多谢。” 林老六说着，便往201房间的方向走。 到了房间门口，林老六一伸手，准备去敲门。 没曾想，这手刚碰到房门，“吱呀”一声，房门就打开了。 李长生就坐在屋内的桌子旁，品着茶。 乡下地方，深山之中。 虽然方方面面的条件差了些，但茶叶却是不错。 喝着茶的李长生微微抬眼，瞧见了一脸严肃的林老六，似是也不意外，一笑，说道：“你不去茶馆听书？” “我来找你。” 林老六有些气冲冲的模样，进了屋子，反手将房门一关，问道：“你昨天说我有血光之灾？” 李长生打量了一下他，说道：“你怎么了？” “我今早起来，这后背之上，长了个大浓疮，疼死了，我家婆娘费了劲，才将这浓疮捅破，他奶奶的……你这乌鸦嘴，还真给你说中了。” 林老六愤然。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凑巧。 反正，对于他来说，遇上李长生，实在是太晦气了。 “浓疮？” 李长生眉眼微微一眯，思索了一下，似是明白什么，笑了，说道：“如此说来，还不算太差……不过……” “不过什么？” 林老六一怔。 李长生面色自若，看着他，说道：“你今日的神色，又有了些变化，依我看，离死不远了……” “……” 林老六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一股火气，直往脑门上涌，一拍桌子，骂道：“好你个外乡仔，老子得罪你了吗？你这一天天，净是诅咒我……你信不信我死之前，先把你杀了？” 李长生倒也不恼，只是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你既然不信，那你便回去！” 说着摆了摆手。 林老六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他一个地痞，见到李长生这副模样，便准备冲上来揪住李长生。 正在这时，那屋门打开，只见那店老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把拉住林老六，怒斥道：“林老六，你要干嘛？来这里骚扰我的客人？信不信我让人打死你……” 店老板也是镇子上的人，又是个生意人，手腕自然非凡，也认识不少的硬汉。 林老六这种地痞无赖，哪里敢跟店老板嚣张？ 见状，林老六气得咬牙切齿，一指那李长生，说道：“你等着，有本事别离开旅馆，要不然，在外头让我撞见，非得一板砖拍死你不可……” 说罢，愤然转身离开。 “哎呀，李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大意了……” 店老板瞧见林老六离开后，赶忙向李长生道歉赔笑。 “无妨。” 李长生淡淡地说着，又喝了一口茶，说道：“你这的茶叶味道不错。” “哈哈哈……李先生喜欢，就多喝些，我就在楼下，李先生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店老板说着，这才离开了屋子。 …… 天色，渐渐暗下。 一切照常。 林老六与那小娇妻吃过了晚饭，便上床歇息。 这一夜，倒是睡得十分香甜。 待到这一觉醒来之时，约莫已经是上午十点来钟。 家里头的小娇妻，已经出门干活去了。 桌上，依旧是做好的饭菜。 林老六一睁眼瞧见那饭菜，只觉得心里头暖呼呼的，便准备起身。 没曾想，这一起身，刚一站起来，只觉得这双腿不自觉一软，整个人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在地。 “哎呀……” 他脸色一变，连忙用手扶住那床头，这才站稳了身子。 “啥情况？这睡了一夜，怎么感觉这身子骨，有些虚了？难不成……是饿着了？” 他嘴里嘀咕着，缓了缓神，这才准备去洗漱一番。 不过，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浑身无力，腰酸背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这后背之上的浓疮，已经消去，痛感也已经没了。 这洗漱台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林老六平日里头，也没啥照镜子的习惯，整个人邋里邋遢的。 低下头，洗漱完后，将头一抬，不偏不倚，正好瞧见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林老六整个人枯瘦如柴，面上没有丝毫血色，双颊凹陷，嘴唇发青，看着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宛如一具干尸。 “这……这怎么回事？” 林老六脸色一变，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 他自己虽很少照镜子，但自己长啥样，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好端端，整个人变了副模样，如同大病了一场，这怎么能让他不慌。 林老六摸着自己的脸庞，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似是想到什么，眼神里头十分惊恐，喃喃自语道：“我……我不会……真要死了？” 他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只觉得好像被一盆凉水浇灌，从头顶直凉到了脚底板…… 第5章 离死不远 福门旅馆，201房间。 “砰” 门骤然之间被推开。 只见林老六手里拿着个榔头，气势汹汹，冲了进来，瞧见李长生，将手中的榔头一指，怒火腾腾，说道：“你…… 你个妖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心里头认定，自己之所以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定是李长生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 现如今，他这身子骨很明显没了之前那般气力，这从家里赶到这里，才两、三里的路，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李长生面色平静，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是个道士，不是什么妖人，我见你被邪祟缠身，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听劝，我也无可奈何。” “道……道士？” 林老六微微一怔，眼神里头的戾气，顿时少了几分。 只见他整个人呆愣了片刻，“咣当”一声，手中的榔头顿时掉在地上，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道长……道长……救我……我……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道长身份，冲撞到了道长，还请道长原谅，不计前嫌，救我一命……” 此时，他连磕了几个响头，哪里还管这“李长生”是不是白大爷口中的那个“李长生”？ 他只知道，自己若这么下去，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那店老板也冲进了屋子，十分生气，刚准备对林老六发火，瞧见林老六跪在地上，顿时也愣住了，说道：“这……李先生……这……怎么回事？” “放心，没事，你出去，把门关上，我有话跟他说。” 李长生一笑，开口说道。 “哦哦，好……” 店老板缓过神来，点了点头，一脸疑惑，这才离开了屋子，顺手将房门关上。 “你先起来，我慢慢跟说。” 李长生给林老六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说着。 “多谢道长，多谢……” 林老六点头如捣蒜，哪里还有刚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李长生说道：“那天我在街上闲逛，瞧见你从茶馆里头出来，鬼气沉沉，我便知晓你被邪祟缠身，不过好在……现如今救你，也不算太迟，若是你已身死，那体内三魂七魄被邪祟收了去，到时……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起死回生。” “李……李道长，你说我被邪祟缠身？这……”林老六有些惶恐，说道：“我虽说游手好闲，但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平日里头，也是去茶馆听听书，在街上闲逛而已……好端端的，怎么会惹上邪祟？” 李长生闻言，目光凌厉，盯着林老六，说道：“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爱好？” “爱好？” 林老六一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我还有个爱好，就是……吃点野味……尤……尤其……是那黄皮子肉……” 说到这里，林老六心里头“咯噔”一下，似是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说道：“李道长……你……你的意思，莫非是说……那邪祟，是……是黄皮子？” 这动物修炼，有千百种。 其中，以五大仙家为首。 这五大仙家，便是狐、黄、白、柳、灰，在东北一带，又被尊称为“保家仙”。 这狐仙，便是狐狸，黄仙便是黄鼠狼，白仙乃是刺猬，柳仙为蛇，灰仙是老鼠。 而五大仙家之中，又属这狐、黄、柳三仙最为厉害。 若是把所有修炼有成的动物，纳入一个组织，那么这五大仙家，便是组织之中的五常。 其中这狐、黄、柳便是上三常。 人生五常，大常包小常。 其实，若论起实力来说，五大仙家之中，柳仙最强，但却是最低调，这柳仙之中的始祖，乃是上古洪荒时期的大人物，其中，这伏羲与女娲，便属其中。 而若论起在民间的影响力来看，这狐、黄两家，影响力却是最大的，只因这狐、黄两家最为记仇，最爱闹腾，属于有仇必报的主，平日里头，若被得罪了，就会想方设法报复，所以对于人世之间众生来说，宁得罪柳家，莫得罪狐黄。 林老六平日里头在茶馆里听过不少白大爷讲的鬼怪轶事，自然知晓这五大仙家。 不过，他自始至终，也没往心里去，从来不当一回事。 一来，是这鬼神之事，虚无缥缈，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 二来，是这白头镇乃是属于南方之地，又不在那东北一带，南方之地，以道、佛和各种民间法教为主，南方之人，自然对五大仙家，没什么敬畏之心。 更何况，这山里之人，谁没吃过野味？ 只不过，林老六的口味，稍微特殊了一些，就喜欢吃那些腥味重的。 李长生微微一笑，说道：“你也莫怕，这开荤吃肉，说白了，也不过是为了果腹罢了，若没有滥杀残虐之心，便算不上罪过。” 对于道门来说，这天地众生，生下来，便是有自己的定数。 这人吃肉，狼吃兔，大鱼吃小鱼，这一切，本就是顺应自然之理，若强行去压制这种道理，反倒违背了天道之法。 中土难生，人身难得，这人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若为果腹而食他物，并不是什么过错。 所以，道门之人，从不会一味地劝人不吃肉。 这吃肉，是自然之道，只要没有滥杀、残虐之心，便没有任何过错。 而这道士，也分正一、全真两脉，正一法脉的道士，是可以吃肉的，因为他们主修的是外丹、符箓、科仪。 全真一脉，也是可以吃肉的，但他们之所以不吃，是为了自身的修炼，因为凝练内丹，需要排污去浊，全真一脉认为食荤腥之物、开色戒，不利于自身的修行。 而即便是佛门，那藏地的喇嘛活佛，不也一样大口吃肉？ 出发点的发心不同，意义，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李……李道长，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你……你可要救救我啊……” 林老六一脸慌张。 李长生冷笑，震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那白捡的小娇妻，或许……不是人？” “什么？” 听到这话，林老六脸色一变，苍白如死灰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傻了眼。 第6章 不是人 小娇妻不是人？ 林老六一脸骇然，有些不敢相信，呆呆地看着李长生。 李长生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那小娇妻，乃是黄皮子幻化而来，就是为了复仇的，你落在她的手中，必定会不得好死。” 对于复仇的妖邪来说，若直接杀了你，那简直就是便宜了你。 自然是要想尽一切，折磨你生不如死。 俗话说得好，只要胆子大，女鬼休产假。 不过，这真到了要命的关头，只怕这娇妻再美，也令人忌惮。 “不……这不可能……”林老六说道：“我……我家婆娘，对我很好的……怎么可能是妖孽？” 林老六将信将疑，但这一刻，内心之中，已经有些动摇。 细想这些日子，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如梦境一般，实在是太过诡异。 之前只当自己是时来运转，可现如今，被李长生这么一点拨，林老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李长生冷笑一声，说道：“你体内的三魂七魄，已经越来越虚弱，这一身阳气，被去了大半，已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你若不信，回去便是。” “我……”林老六有些慌了，连忙说道：“李……李道长，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好说。” 李长生说着，从衣兜里头，摸出一张符咒，丢给林老六，说道：“你回去，待她熟睡之时，将这符咒，贴在她的脑门之上。” “道长，你既然说我家婆娘是妖孽，为何，你不与我一同回去？”林老六有些不解。 李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我怕打草惊蛇。” “什么意思？” 李长生说道：“我发现，这片山中，还有不少妖孽躲藏，我若随你一同回去，那黄皮子必定想办法通风报信，不过……你拿我这符咒回去，贴她脑门之上，她就会露出原型。” 林老六闻言，恍然大悟，思索一下，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回去试试……” 说罢，这才站起身来，离开了屋子。 …… 出了旅馆，这林老六有些惊慌恍惚，似是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婆娘是只黄皮子。 思来想去，听书的心情都没有了，就在街上瞎晃悠。 好不容易，这日落西山，才回到家里，见到那小娇妻，笑脸相迎，左看右看，也不觉得像是妖孽。 小娇妻似是感觉到林老六心事重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林老六犹豫了一下，问道：“老婆，我今早起来，瞧见我这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你瞧着是不是有问题？” 小娇妻一听，笑得灿若桃花，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安慰道：“你昨天这后背才长了浓疮，估摸着，这思虑过多，睡眠不好，这才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休息几日，我给你多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自然就能恢复了。” “哦哦……好……” 林老六闻言，心里头“咯噔”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再多说什么。 睡得好不好，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再说了，一个浓疮罢了，又岂会让他无缘无故，这身子骨脆弱那么多？ 之前，听那道长说过，自己之所以长了浓疮，也是因为这体内精气流失，气血淤积，这才形成的。 吃过了晚饭，这天色渐暗，林老六和小娇妻这才上床睡觉。 林老六提前将那符咒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小娇妻浑然不知。 这两人躺下之后，没一会儿的功夫，林老六便佯装入睡，这手伸到了枕头下头，捏住了符咒。 他虽装作入睡的模样，一动不动，但实际上，这心里头十分忐忑，七上八下，紧张得都不行了。 小娇妻若真是一个妖孽，躺在身旁，他岂会不害怕？ 不多时，这捏住符咒的手，已经攥出了汗，这汗珠浸透了符咒。 这左等右等，也不敢贸然动手。 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 隐约之间，那小娇妻似是已经熟睡，一个翻身，这手自然而然地抱住了林老六，林老六感觉得到这小娇妻呼出的气息，在自己的耳边打转。 换做在平日里，他早就身子发酥发软了，但在这一刻，他神经绷紧，稍稍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下定决心，猛的一下，顿时将那符咒取出，一把直朝着小娇妻的额头贴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熟睡之中的小娇妻，似是察觉到什么，骤然之间，睁开了眼睛，寒光毕露。 “哎呀……” 林老六吓得大叫一声。 小娇妻瞧见符咒，脸色一变，一伸手，便想要抓住林老六的手腕。 可林老六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 林老六当下心里头，已经确定那道士所说的不假。 符咒瞬间贴在那小娇妻的额头之上，只瞧见“滋”的一下，小娇妻的额头冒出一阵轻烟。 顿时，那小娇妻似是疼痛万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身子向后一蜷缩。 林老六顺势一个翻身，从那床上滚了下来。 小娇妻哀嚎连连，身子不断在那床上翻滚挣扎。 几个翻身之后，这额头之上贴着的符咒，因为之前被林老六的汗水浸透，早已经变得十分单薄，这几个折腾下来，那符咒顿时裂成两半。 符咒没了一半，这威力自然也就少了一半，对于小娇妻来说，倒是多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见他身子一缩，“嗖”的一下，顿时化作一只黄皮子。 “你真的是妖孽……” 瞧见这一幕，林老六大喝一声。 那黄皮子额头之上，贴着半张符咒，黑暗之中，目露凶光，直朝着林老六龇牙咧嘴，猛然之中，纵身一跃，便朝着林老六而来。 “妖孽，差点被你害死！” 林老六作为一个地痞，见小娇妻现了原形，也有些气愤，大吼一声，几个健步到了灶台边上，一伸手，将那菜刀拿起，直朝着扑来的黄皮子劈去。 刀光一闪，黑暗之中，凌厉的杀意落下。 黄皮子虽然凶猛，但这自身的力量，被这半张符咒压制住，自然无法施展术法神通，见刀光朝自己而来，慌忙躲闪，发出了“吱吱”的声音，一转身，“嗖”的一下，冲出了屋子…… “别跑……” 林老六此时，已经没有半点畏惧，反倒勇猛异常，大喝一声，提刀便追出了屋子。 那黄皮子速度极快，一下子窜入黑夜之中，没了踪迹。 林老六正欲去追，突然，一只手从后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谁？” 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 只见李长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咧嘴一笑，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