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空间：糙汉的病美人她野翻了》 第1章 开局一把刀 刚入伏，气温陡升，太阳卯足了劲儿烘烤着大地，炙烫的热浪耀武扬威的在磐石村角角落落逞凶。 知了更是没完没了的在桐树梢头叫嚣。 村东头的大桐树下，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摇着手里的小竹扇，兴致盎然的唠着磐石村近来最热门的八卦。 那嘈杂的声浪将知了的叫嚣声无情碾压。 “你们昨天去瞧了吗？”一个身材矮胖的大妈眼神复杂的朝村西头的方向瞄了一眼。 “瞧了，脖子都快勒断了，沈家那丫头看着蔫不吭声的，没想到性子那么烈，退个婚能咋滴？怎么就能寻短见？” “苏长河两口子就不怕李屠户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他们算账！” “只要能捧上徐会计家的臭脚，将徐会计最宝贝的闺女徐娇娇娶回家，他才不管李屠户的棺材板能不能压得住。”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王春梅势力，一个是富得流油的会计家千金，一个是死了爹，家里就剩下些孤儿寡母，连个壮劳力都没有，穷得叮当响，还有个幼弟需要拉扯的病秧子，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众人正唠得热火朝天，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众人的左后方响起。 “苏长河、王春梅你们两个挨千刀遭雷劈的，老娘今天和你们拼了……” 不等众人反应，说话的女人已经拎着一把磨得锃光瓦亮的杀猪刀冲进了不远的一处院门。 片刻，便听到院墙里传来一声尖叫，随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悬着蜘蛛网的茅草屋顶、黄泥混着稻草杆夯的土墙、泛黄的老式纯棉蚊帐、结构简单做工粗糙的架子床…… 沈知欢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不是在外公外婆留给她的花果山度假村…… 视线扫过因为年代久远边缘已经开始氧化变黑的镜子，沈知欢鬼使神差般的走了过去。 镜子中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没有肉的双颊深深的凹陷，就仿佛骷髅头上罩着一层黄褐色的人皮，两条大辫子又干又黄，像极了秋收时田野里的稻草。 上下打量了一眼镜中人，沈知欢一言难尽的皱起了眉头。 这妥妥就是一副行走的人体骨架。 看着镜中人也跟着一言难尽的蹙起眉头，沈知欢放空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炸开，震得她猝不及防。 她僵硬的举起右手，镜中人也同时举起…… 手？？？ 沈知欢见鬼般的盯着自己举起的右…… 皮包骨也就算了，这黑不溜丢…… 这哪是手？分明就是一个鸡爪子。 还特么是乌鸡的！ 呆愣了片刻，沈知欢试探性的拧了一把自个儿的大腿。 痛！ 不是在做梦！！！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脑海。 沈知欢！！！ 这身子的原主人居然也叫沈知欢。 原主的爹沈建国是逃难来的磐石村，不知道怎么就和李屠户的小女儿李秋华看对了眼。 后来就有了沈知梅、沈知兰、沈知欢、沈卫东四姐弟。 眼瞧着被十里八乡称为绝户的李屠户家也开始了人丁兴旺。 哪知道一场天灾…… 李屠户两口子、沈建国和临村一同进城赶集的村民都没了。 据住在山体垮塌附近的村民讲，那日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地动山摇，等半梦半醒的村民们跑出屋子的时候，村北边通往县城的两座大山已经垮塌得不成样子了。 前些年，唯一能搭把手的沈知兰也嫁了出去。 这一来二去，沈家就剩下两个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女人和一个只会打酱油的小子。 男人上一天工挣九到十工分，再差也有八工分，可女人累死累活一天撑死也就六、七工分。 原主又是个早产儿，打小就体弱，沈建国、李秋华和李屠户两口子格外疼她一些。 与她同岁的女孩都下地帮家里挣工分了，就她和徐会计的女儿徐娇娇背着书包与一群半大小子在学校里读书识字。 原主虽说性子有些闷，却也是个争气的，年年考第一，家里的奖状都快糊满一面墙了。 如果没有这场运动，如果李屠户两口子和沈建国这三根顶梁柱还在，原主说不定能一直念到高中，甚至是大学。 没有了壮劳力，原主身子弱又干不了什么活，一家三口就靠李秋华风里来雨里去的七工分。 工分挣得少，一年到头分到手里的钱和粮食自然也就少。 壮劳力多的人家口粮不够还可以花钱买，原主家拿到手里的那几张毛票子连平常的日常花销和人情往来都摆弄不明白，哪里还有余钱去买口粮。 这也间接导致家里稍宽裕点的人家见到原主一家都是绕着走，生怕原主一家找他们借口粮。 这样一个明晃晃的大坑，傻子都知道要避开，更何况苏长河、王春梅这一家子沾了毛比猴还精的。 沈知欢试探性的轻轻触碰了一下脖颈。 “嘶……” 剧烈的疼痛让沈知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主还真是个狠人！ 为了那么一家子背信弃义的渣渣，对自个儿下这样的狠手。 “三姐！你醒啦！” 小心翼翼捧着一碗药汤进屋的小卫东发现沈知欢坐在床上发呆，迈着小短腿快步凑到了床边，仰着瘦削的小脸高兴的看着沈知欢。 “三姐，你以后不要再为苏子杰那王八羔子做傻事了，小胖说了，他以后长大了娶你。”小卫东一边说一边将凉得刚好的汤药递到沈知欢面前。 要不是亲姐弟不能结婚，他也不能便宜了小胖。 一颗大白兔奶糖…… 想想就亏得慌！ 改天，一定得让小胖再给他一颗。 他三姐可是这十里八乡最聪明最好看的姑娘。 “……” 刚咽下一口汤药的沈知欢差点将嘴里剩下的汤药喷了出来。 这年代的小孩都这么老成的吗？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小子口中的小胖貌似同他一般大？！ “三姐，你放心！我已经同小胖说好了，八百块的彩礼，一分都不能少。”不等沈知欢言语，小卫东又接着道。 沈知欢屏住呼吸喝完最后一口药汤，将空碗塞还给小卫东，重新躺了回去。 “你确定要叫一个比你还小两个月的小胖子三姐夫？” 还八百块的彩礼。 这俩臭小子见过八百块钱吗？ 一个家里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的人家，让人家拿八百块钱的彩礼……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苏长河的大哥，磐石村的村支书苏长江年前嫁闺女，三百块的彩礼已经算是顶破天了，据说新郎还是机械厂的干部，吃商品粮的。 “……” 小卫东一愣，随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知欢挑眉看着小卫东纠结至极的软萌小脸，心里早乐翻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但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她便会替原主照顾好寡母和幼弟。 “娘呢？上工去了吗？” 想到这，沈知欢睨了眼空荡荡的门口。 按照原主娘二十四孝的慈母人设，不是应该眼泪汪汪的守在床前，寸步不离的吗？ 她醒来至少也有个把钟头了，原主记忆中的慈母居然面都没露，这明显有些不符合常理。 “娘把药给你熬上，让我看着火，她就出去了。”小卫东如实道。 第2章 痛并快乐着 小卫东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知欢，东子，不……不好了!你们娘同王春梅两口子打起来了！” 沈知欢急忙翻身下床，穿上放在床边的白底黑面的老式布鞋，急匆匆出了屋子。 “你……你娘拿……着杀猪刀去找王春梅两口子拼命，已经打起来了！”跑得满头大汗的王婶焦急地指着苏长河、王春梅家的方向。 杀猪刀…… 沈知欢一脸震惊。 这么刚的吗？ 沈知欢跟着气喘吁吁的王婶一溜小跑。 院里，被邻居胖婶搀扶着的李秋华头发散了，脸上还有好几道抓痕，衣服也皱皱巴巴的，领口隐约还能看出拉扯的痕迹。 “娘，你……” “知欢，你……吓死娘了！你要有什么事，娘和你小弟可怎么活啊？”看到沈知欢醒了过来，李秋华红着眼将人扯到身边，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捶了沈知欢几下。 这不争气的东西，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这不是在剜她的心吗？ “娘，我就是一时气狠了，以后不会了。”沈知欢忍着痛，急忙保证。 欢妈有先天性心脏病，本不宜生养，却为了给心爱的男人留个后…… 直接在妇产科产床上匆匆过完一生的欢妈做梦应该都想不到，她耗尽最后一丝心力生下的女儿，她心爱的男人压根就瞧不上。 家外有家的男人早在外面儿女双全了，又岂会将她这个能不能养大还另说的病秧子看在眼里。 自幼养在外公外婆身旁的沈知欢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慈母的暴击，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 痛并快乐着！！ “娘，别哭了！仔细你的手，等你的手好了，你到时候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可好？”沈知欢歪头看着面前哭得浑身都在颤抖的李秋华，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李寡妇，你要号丧回你自己家号去，别在我家里号，现在趁大伙儿都在，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你拿刀砍咱们这事，你今天要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咱们就只能找公安局了。”王春梅将锃光瓦亮的杀猪刀往李秋华和沈知欢脚边一扔，怒道。 “咣当”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沈知欢一个激灵。 待看清脚边的杀猪刀，沈知欢挑眉看了眼身旁的李秋华，心里连啧了好几声。 在原主的记忆里，杀个鸡都手忙脚乱的便宜娘居然真敢提刀砍人！ 这算不算是质的飞跃啊！？ “王春梅，你才号丧呢！”李秋华拉起袖口抹了一把眼泪，脸红脖子粗的回怼道。 “李寡妇，你咒谁……”王春梅脸色一变，撸着袖子就要朝李秋华冲去。 站在一旁的苏长河连忙将人拉住，给她使了个眼色。 今天是要解决麻烦的，而不是找麻烦。 他们能等，徐会计那一家子能等？ 机械厂转正的名额能等？ 瞬间会意的王春梅立马消停下来。 等她宝贝儿子和徐娇娇结了婚，她儿子成了机械厂的正式工…… 王春梅在心里得意的哼了一声。 见自家的婆娘住了嘴，苏长河轻咳了声。 “知欢她娘啊，你拿刀砍咱们的事先不说，就说知欢丫头和我儿子杰这事。” “上面可说了，婚姻应当遵循男女双方完全自愿，坚决抵制包办、买卖婚姻和干涉婚姻自由，要废除一切封建陋俗……” 围在院门口瞧热闹的村民同身旁相熟的对视一眼，眼底都隐隐透着一丝鄙夷。 为了攀高枝，亲老子的脸面都不要了。 “退婚我同意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沈知欢看着苏长河一张嘴啦啦，没完没了，连忙出声打断。 原主是个什么意思，她管不了。 既然现在这事落在她头上，那么这一切就只能按她的意思来。 苏长河：“……” 他准备了一堆的大道理还没说呢！ “这可是你说的，大伙儿都听到了，你以后可不能再找任何借口缠着我家子杰了。”王春梅高兴的一拍手。 李秋华横了眼就差高兴得蹦起来的王春梅，气得将头扭到了一边。 沈知欢安抚式的轻抚了一下李秋华的后背，将视线移到王春梅和苏长河身上，“是我说的，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就是讨口要饭，也绝不往你们院门口来。” 王春梅抬了抬下巴，“那你们欠我们家的那八十块钱……” “孩子他娘！”苏长河装模作样的呵斥一声。 沈知欢多少怔了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压根没有关于这八十块钱的债务。 不过原主娘既然没有反驳，那么这债务就是确有其事。 “……”李秋华面上一窘，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措地拽紧了裤腿。 现在莫说八十块钱，就是八块钱，她也拿不出来。 “年底之前，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你。”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沈知欢拉住李秋华的手，掌心略显粗糙的手感让沈知欢有些心酸。 一米六不到，风吹大一点都会刮跑的个子，却是一家子弱小的依靠。 拽着裤腿的左手被沈知欢握住，李秋华莫名心安，见闺女神色笃定，她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你年底要是还不出来呢？”王春梅撇了撇嘴，轻蔑的看着瘦得都快没个人样的沈知欢。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年底之前，我就是把自个儿剥皮抽筋卖了，也会把欠你家的八十块钱连本带利的还了！” 沈知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凉凉的扫了王春梅和苏长河一眼，捡起脚边的杀猪刀，扭头挽着李秋华朝外走。 婚已经退了，该提的事也已经提了，王春梅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没有热闹可看的村民摇着小竹扇也转身准备回家补个午觉，毕竟下午还得去上工。 挽着李秋华刚出院门的沈知欢一抬头就看到拿着个空药碗，满脸怒气，小嘴巴翘得都可以挂油瓶的小卫东，嘴角不受控制的轻轻向上掀了弧度。 “小弟，你去看华大夫从大队上回来没有，让他来给娘瞧瞧手。” 小胖的爷爷华大夫是磐石村唯一的大夫，由于为人随和仗义，颇受村民的敬重。 “不用，就是扭了一下，等下抹点药酒揉一揉就行了。”李秋华连忙出声阻止。 给闺女补身子的西洋参片已经不多了，杂粮面也快见底…… 一想到欠苏长河和王春梅家的那八十块钱，李秋华心里就难受得紧。 如果爹娘和建国还在…… 小卫东停下脚步下意识的看向沈知欢，后者给他使了个眼色，瞬间会意的小卫东将空药碗往身旁的小胖手里一塞，一溜烟钻进林子没了影。 “东……”见小儿子跑得飞快，李秋华急得不行。 “娘，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这手腕都肿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伤着筋骨没有，不找大夫瞧瞧怎么行！”沈知欢忙出声宽慰。 第3章 已经成习惯 “欢姐，是苏子勇他哥把婶子的手弄伤的！”小胖捧着药碗，凑到沈知欢身边小声道。 “娘，苏子杰跟你动手了？”沈知欢一皱眉。 女人打架，他一个大男人上手就有些难看了。 不等李秋华开口，小胖连忙摇头解释，“不是苏子杰，是苏子杰大伯的儿子，苏子……子……” “我叫苏子煜。”小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冷冽无起伏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 三人诧异的回头。 沈知欢拧眉看着身后那个穿着一身橄榄绿，身材挺拔，板寸头，五官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眸透着凌冽桀骜…… 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回头的瞬间，小胖捧着药碗麻溜地躲到了沈知欢身后。 看到沈知欢看着自己，苏子煜忍不住缓和了面部表情，努力的挤出一抹笑意。 “这药酒对跌打损伤有奇效，你拿回去给婶子揉一揉。”苏子煜快走了几步，将手里的药酒瓶递到沈知欢面前。 “不用了！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沈知欢嘴角扯了扯，拧着眉收回目光，拉着李秋华转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沈知欢打心底里有些怵面前这个男人，总感觉他的眼神深不可测中仿佛又带着那么几丝阴狠，就像草原上伺机而动的狼王，让人忍不住想逃离。 小胖见状，也一溜小跑跟了上去，跑出一段距离还不忘回头瞄一眼，那惊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后有恶狼在追。 苏子煜看着沈知欢娇小且略显倔强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身后的轻笑让沈知欢没来由的心头一颤，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若不是顾忌身旁的李秋华和小胖子，沈知欢早撒丫子跑起来了。 难道传说里硬汉军人身上自带一身正气，牛鬼蛇神见了也要绕道这一说法是真的？！ 沈知欢越想越心虚，额头细密的汗珠蹭蹭的往外冒。 直到拐进了家门，沈知欢七上八下的心跳才稍稍和缓了一些。 “欢姐……你……出汗了！”小胖的小肉手指着沈知欢额头的汗珠，结结巴巴的道。 “……” 刚在堂屋坐下的李秋华听到小胖的话，急匆匆的出了屋，担忧的看着沈知欢额头已经开始往下淌的汗珠。 “知欢，你……” 沈知欢被二人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的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这…… 原主因为早产，身体太弱，打小就畏寒怕冷，身上总是寒津津的，哪怕三伏天，也是两件衣服不离身。 平日里莫说出汗，不打摆子就不错了。 见沈知欢不吱声，李秋华以为闺女怕看病花钱，又强忍着难受不说，不禁急了。 “知欢，你是不是哪里难受？你说话啊！你想急死娘啊？”李秋华红了眼，急切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哭声。 如果不是她走路不当心，闺女也不会早产，也不会打小就体弱多病、汤药不离口。 都怪她！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就是走得急了身子有些乏，歇歇就好了。”沈知欢伸出“鸡爪子”给李秋华擦了擦眼泪。 这具身子，确实亏空的有些厉害。 若不是李秋华时时小心照顾着，原主能不能撑到现在都难说。 “那你赶紧回屋躺着，晚上，娘给你熬大米粥。”李秋华连忙道。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刚准备进屋缓缓，院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华爷爷来了。” 小卫东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棉布唐衫，精神奕奕的华大夫。 小胖见自个儿爷爷来了，眼睛一亮，直接将华大夫拽到了沈知欢的面前。 “爷爷，欢姐刚刚出了一头的汗，难受得很，你赶紧好好给欢姐瞧瞧。” 沈知欢：“……” 难受得很？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华大叔，劳您给知欢瞧瞧，她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就一个劲的冒虚汗，身子还乏得紧。”李秋华也赶紧附和道。 一边说一边将沈知欢拽到堂屋的饭桌旁坐下。 华大夫放下手里的小药箱，上前给沈知欢号脉。 李秋华、小卫东和小胖三人巴巴的看着，不敢弄出一丝响动。 眼见着一分一秒的过去，华大夫搭在沈知欢寸口脉的手却纹丝未动。 李秋华、小卫东和小胖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悬了起来。 狗蛋他爷爷要没之前，华大夫也是这样…… “那只……”华大夫蹙着眉努了努嘴，示意沈知欢换另外一只手。 沈知欢大脑一片空白。 她这才刚穿过来…… 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她硬着头皮将左手放了上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细细的探脉过来，沉默的华大夫惊讶的瞪大眼看着沈知欢。 “知欢，你今日是不是吃过什么旁的药？” 脉相虽依旧细、弱、无力，却比昨日那似有似无、欲绝非绝的脉相好太多。 发青发黑的面色貌似也好了那么一丢丢。 “华大叔，我家知欢……”李秋华的话还没说完，泪水就涌了出来。 “三姐，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小卫东“哇”的一声扑到沈知欢的怀里。 “欢姐，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以后可咋办啊！”小胖也抱着沈知欢的胳膊大哭起来。 沈知欢拧眉看着伤心不已的三人，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这才刚刚享受到点母爱，老天爷就给她整这么一出。 她是撬了老天爷的墙角还是咋滴？老天爷要这么玩她！ 华大夫黑脸扫了几人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的孙子身上，“谁告诉你们知欢不行了？” 李秋华抹了一把眼泪，瞬间住了声，“华大叔，您的意思……我家知欢还有得救？” “华妞啊华妞，我说你什么好，人家知欢丫头好好的，什么有得救没得救的！也不怕忌讳！”华大夫没好气的瞪了李秋华一眼。 “好好的？”李秋华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打从娘胎出来，原主就没彻底好过，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汤药不离口，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第4章 我真不知道 送走了满脑子问号的华大夫和一步三回头的小胖。 拿药酒替李秋华揉过了手腕，沈知欢这才端着小卫东帮她烧的热水进了厨房边上的小屋子。 脱下身上那两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沈知欢再次震惊了。 好歹也是雨季少女，这一马平川的…… 飞机场见了只怕都得拱手自叹一声不如。 没有洗发水、沐浴露，沈知欢也只能随便洗了洗。 没等擦干头发，院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小卫东麻溜的去开了门。 “知欢……”梳着一条大麻花辫的徐娇娇咬着唇，期期艾艾的走了进来。 正在厨房门口收拾野菜的李秋华看见来人，冷哼了声，放下筲箕，转身背上背篓拽着小卫东出了门。 十八岁的徐娇娇容貌顶多算得上清秀，但胜在皮肤白皙，特别是在一群被阳光暴晒得黝黑的村民中，那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更别说人家还有一个在机械厂做安保主任的舅舅和在供销社门口卖猪肉的舅妈。 “有事？”漫不经心擦着头发的沈知欢脑袋里闪过四个字“婊里婊气”。 “知欢，你好些了吗？”徐娇娇瞄了眼“啪”一声关上的院门，一脸委屈的走到沈知欢面前。 “好多了！还有事吗？” 沈知欢用手梳理着已经被她擦得半干的头发，干燥打结的发尾让她原本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她现在只想赶紧处理掉这一头的“干稻草”，没心思陪这小婊砸在这闲磕牙。 “知欢，你在怪我吗？”徐娇娇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知欢抬眸看着徐娇娇，低笑一声，没有说话。 敢情这小婊砸跑她这儿来磨炼演技了？ 大概是察觉到沈知欢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徐娇娇有些尴尬的低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小声解释，“知欢，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爹会让人去苏家……” 梳理了半晌还是如同一团乱麻似的头发让沈知欢彻底没了脾气，索性停下梳理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知欢，你别这样，我真的好难过，我回去就告诉我爹，让他去苏家推了这门亲事，我不能做对不起朋友……” “好！”沈知欢一本正经的点头。 徐娇娇微微一愣，顿时哑然。 这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若不是看到沈知欢点头，徐娇娇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要我陪你一起去和徐叔说吗？”沈知欢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 徐娇娇眉目一惊，本能的避开沈知欢的目光。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上班了，知欢，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改天我再来找你玩。”徐娇娇一边说一边急匆匆的朝外走。 沈知欢看着徐娇娇仓皇逃离的背影，嘲讽地扯了下嘴角。 就这？ 还想又当又立。 根据原主的记忆，沈知欢从柜子里翻出剪刀，三下五除二将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剪成了齐耳短发。 甩掉了那头累赘，沈知欢觉得整个身子都轻快多了。 靠坐在厨房门口的葡萄架下，沈知欢暗自琢磨要如何赚来第一桶金。 这年头粮食都得按人头和工分定量分发，购买生活用品更是要凭各种票据，买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买衣服都得要布票…… 投机倒把，逮住了…… 风险大！ 可俗语也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不过一分钟，沈知欢连建好大屋子需要添置什么家具都想好了。 上山…… 夏天雨水充沛，山间小路野草疯长。 就她这连皮带骨熬不出二两油来，一堆骨头全靠皮兜着的身子，没等扒拉开杂草找到值钱的草药，只怕身子骨就散架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养好身子。 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其他一切都是白扯。 想到这，沈知欢起身回了屋。 这副残破不堪的身子还真得好好养养。 再睁眼，天已黑透，借着堂屋微弱的光亮，沈知欢摸索着起了身。 昏暗的堂屋里，一碟子咸菜摆在饭桌正中央。 除开沈知欢常坐的位置摆着一碗大米粥，小卫东和李秋华的位置上都是清一色的野菜汤。 院墙边，拿着扫帚熟练将鸡赶进圈的小卫东一扭头就看见了沈知欢，随即将扫帚一丢，高兴的冲厨房喊道：“娘，三姐醒了。” 一边喊一边麻溜的跑到井边洗手。 “猴崽子！就惦记着吃。”李秋华笑骂着端出刚蒸好的杂粮野菜窝窝头。 今日自华大夫爷孙走后，李秋华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收起过，以至于一起挖野菜的三姑六婆都觉得她可能是受打击太过，有些失心疯了。 沈知欢笑着上前帮忙，却被李秋华一掌拍开，“去去去，洗手吃饭。” “娘，你手还伤着，以后这些活我来做。”沈知欢瞄了一眼李秋华已经消肿但还是有些发红的手腕。 李秋华一听，立刻开口，“就轻轻扭了一下，哪就那么精贵了，你华爷爷都说了，只要不干重活，两天就好了。” “三姐，你把头发卖了？”洗完手还没来得及擦的小卫东瞪大眼睛看着沈知欢堪堪到下巴的头发，瘦削的小脸满是惊讶。 李秋华迈门槛的脚一顿，心情不错的转身打量女儿明显短了一大截的头发，“知欢，你怎么把头发卖了？” 刚才她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头发老打结，我就剪了。”沈知欢下意识的斜着看了眼她因为干燥显得异常蓬松的短发。 卖…… 就她那一头的“干稻草”谁要？ 黏起来给换毛的金毛狮王当鬓毛吗？ “三姐，你剪短头发也好看。”小卫东胡乱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嘴甜地道。 沈知欢：“……” 好看？？？ 这得多厚的滤镜才能从她身上看出这两字？ “你姐人好看，当然剪什么头发都好看。”李秋华深以为然的点头。 “……” 得！ 亲母子没跑了！ 第5章 穿越必备的 沈知欢扯着嘴角呵笑一声，接过李秋华手里装杂粮野菜窝窝头的盆子，率先进了堂屋。 三人刚坐下，沈知欢将大米粥往小卫东的位置一推，顺带想把属于小卫东的那一碗野菜汤捞到自己面前，装着大半碗野菜汤的碗却被小卫东眼疾手快的挪到了一旁。 “三姐，大米粥是娘特意熬给你补身体的。”小卫东拧着眉道。 李秋华见状，也连忙放下刚掰成两半的杂粮野菜窝窝头，将大米粥又端回到沈知欢面前。 “你现在身子弱，得好好养着，再说，你弟弟一个男孩子吃那么好干嘛。” “三姐，我不喜欢吃大米粥，我就喜欢喝娘煮的野菜汤。”小卫东说完便高兴的端着凉得刚刚好的野菜汤扒拉了起来。 那急切的模样看得沈知欢一阵心酸。 沈知欢强硬的将碗里的大米粥分别倒给了李秋华和小卫东，又从他们碗里划拉了一些野菜到自己的碗里，不给他们一丝推拒的余地。 “三姐，我真的不爱吃大米粥。”小卫东看着自己碗里的大米粥咽了咽口水。 “赶紧吃！别废话。”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 人小鬼大！ 她看着有那么傻吗？ 还不爱吃大米粥！ 李秋华含泪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一时间思绪万千。 如果她能再能干一点，她的儿子闺女也不会为了谁吃这一碗大米粥而谦让半天，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当娘的太没用。 没本事让儿子闺女吃上一口饱饭。 “娘，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沈知欢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李秋华因为极力压抑有些颤抖的肩头。 蕴含决心的话语让心怀愧疚的李秋华瞬间泪崩。 一旁的小卫东见李秋华难过，也不由得红了眼，忙把自己面前的饭碗往沈知欢面前一推，眼泪汪汪的跳下板凳绕到李秋华的身边。 “娘，你别哭了，我不饿，以后，我都不饿，我以后的饭都给三姐吃，你别哭了。”小卫东抱着李秋华的胳膊，一边哭一边抽泣着道。 “傻孩子，娘没有哭，娘是高兴。”李秋华嘴角弯弯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又替小卫东擦去了小脸上的眼泪，心中倍感欣慰。 杂粮野菜窝窝头粗硬还喇嗓子，野菜汤一股子苦味。 吃惯了精细菜肴的沈知欢哪里咽得下去，为了不让李秋华担心，她强撑着吃完了碗里混着野菜的大米粥和半个杂粮野菜窝窝头。 害怕积食，沈知欢又围着不大的小院转了十来圈，直到一轮明月升上了树梢，沈知欢才回了屋。 躺在架子床上，沈知欢侧头看着从窗户缝隙斜射进来的月光，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 一些陌生的零星画面如幻灯片一般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当她试图去抓住的时候，那些零星的画面又如同急速划过的流星，刹那间没了踪影。 沈知欢将视线收回来，翻了身，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疼她的外公外婆都不在了，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了。 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她外公外婆留给她的那座花果山度假村。 想到这，沈知欢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如果不在了，她的那些基金股票、银行存款以及她手上握有的渣男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是不是全都要归渣男所有了？ 那些身外之物给了也就给了，可花果山度假村是外公外婆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让渣男玷污…… 沈知欢越想越气。 忽然白光一闪，在黑暗里待久了的沈知欢一时间被这道白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等到慢慢适应，沈知欢缓缓睁开的双眼顿时瞪得溜圆，那双眸里的震惊不亚于白日看到镜中的自己。 挂满枝头的芒果、桃子、杏子、荔枝、车厘子，还有远处地里的草莓、葡萄…… 还有空气中那属于水果的淡淡果香。 她试探性的轻轻碰了碰身旁圆溜溜胀鼓鼓，还散发着淡淡果香的车厘子，仿佛害怕动静太大会打破这昙花一现的梦境一般。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告诉她，这不像是在做梦。 心中一喜的沈知欢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摘下那颗散发着诱人果香的车厘子就扔进了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水再次明白的告诉她…… 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她这是又穿回二十一世纪了？ 沈知欢拧眉看着空无一人的度假村…… 现在正是度假村夏季抢收的黄金期，可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半个人影。 这明显不正常。 沈知欢低头看了眼胸前的一马平川…… 难道说…… 度假村也跟着她来了这？ 想到之前的一幕，沈知欢心下一动，立刻集中意念，眨眼间眼一黑，她又回到了硬邦邦的架子床上。 黑暗中，沈知欢摩挲着手里小汤圆般大小的车厘子，心头一阵狂喜。 她沈知欢也是有空间的人了。 若不是怕吓着一旁屋里的母子二人，她真想冲到院子里，仰天大笑三声。 有了这度假村，何愁将来没有好日子过？ 至于欠苏长河家的那八十块，还算事？ 沈知欢将手里捏得温热的车厘子丢进嘴里，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最紧要的是调养好身子，有了好的身体，她才能带着娘和弟弟好好享受即将开始的美好生活。 另一边，在城里开了几天大会的苏长江刚进家门，得知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已经退了苏子杰与沈知欢的亲事，当即就上火了。 苏子杰同沈三丫头的亲事是老爷子与李大叔定下的，老爷子这才刚走…… 看着蹲在廊下耷拉着脑袋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苏长河，苏长江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 “退婚这事子杰知道吗？”苏长江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这儿女的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长河缩着脖子小声道。 苏长江一声冷哼，“你还好意思说父母之命？！那你遵父母之命了吗？沈三丫头和子杰的亲事是老爷子定下的，你这一退婚，将老爷子置于何地？” 第6章 不养药罐子 “那沈三丫头是个什么样，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就她那三步一咳五步一喘，上个坡下个坎都得要人搀着扶着，这病那病就没断过趟，大包小包的药更是三天两头往家里拎，谁家养得起那么一活祖宗？！”苏长河满脸委屈。 莫说像他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就是吃商品粮的，估计都供不起。 见自家大哥脸上的怒气似乎散去了些，苏长河又接着道：“我同孩子他娘已经商量好了，即使退了亲，乡里乡亲的，以后该帮衬的我们还是会帮衬的。” “子杰也是这个意思？”苏长江冷眼看着苏长河，心中甚是无语。 他真以为他和徐会计私下里的那些个小动作，他这个做大哥的毫不知情？ 几十年的兄弟，他这位二弟心底的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会不知。 苏长河眸光闪了闪，刚准备点头。 院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一身蓝色工装的苏子杰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子杰你咋回来了？”苏长河惊得站起身来。 机械厂正式工的名额一年就那么几个，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 “退亲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吗？”苏子杰拧眉看着苏长河，可能是赶路太急，蓝色工装都被汗水浸透了，整个人看上去像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亲已经退了，沈三丫头也当着大伙的面点头了。”儿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苏长河也不再藏着掖着。 儿子对那病秧子的心思，他这个做爹的也知晓几分，可就凭沈知欢那病歪歪的样，他就不能让她进他老苏家的门。 他可没那么多的闲钱去养个药罐子。 旁人娶儿媳妇都是娶个不花钱的苦力，凭啥他就要抬一个不能干活，还打不得骂不得的病秧子？！ “退亲这事，我不同意，明日我就去和李婶说，等知欢明年满了十八，我就同她领证。”苏子杰沉着脸说完，转身出了院门，径直回了隔壁的家。 “你敢……”苏长河气得一蹦老高，气急败坏的追了出去。 苏长江轻叹着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关门，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先一步关上了院门。 “还有几天假？”苏长江又坐了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自个儿媳妇上床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 “后天走，有事？”苏子煜剑眉一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你娘和你嫂子给你寻摸了几个姑娘，想让你抽空去相看相看。”苏长江直奔主题。 翻过年就二十五了，半点不知道着急，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哪一个不是小子闺女满地跑了。 “没空！”苏子煜眉头一蹙。 每次休假回来，都绕不开相亲这个话题。 苏长江抽了口烟，抬眸看着明显开始不耐烦的苏子煜，“你嫂子的小堂妹长得白白净净的，性子好，说话细声细气，手脚也利索，我和你娘瞧着不错，要不明天让你嫂子跑一趟，把人领回来先给你瞅瞅，你要觉得好，咱们再……” “我的终身大事我自个儿心里有数，你们就别操心了。”苏子煜扔下一句，抬腿便走。 没等他进屋，隔壁院子便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就是一阵哭天抢地…… 第7章 别亏了身子 次日，王春梅在自家院里上吊的消息便在磐石村传得沸沸扬扬。 “王春梅……上……”吊？ 沈知欢一口野菜汤喷了出来。 这年代的女人都这么任性吗？ 一言不合就上吊。 “欢姐，你别怕，我爷说了，王春梅那老娘们没死，就腿折了。”小胖蹭蹭的跑到沈知欢身旁，人小鬼大的抚着沈知欢的后背帮她顺气。 “腿折了？”沈知欢怀疑的看了小胖一眼，严重怀疑这小胖子听岔了。 李秋华也是一脸错愕。 上个吊怎么还能弄折腿？ “嗯！”小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我听我婶子和我娘说，王春梅那老娘们拿了根裤腰带绑在她家的歪脖子树上，结果刚吊上去，那裤腰带就断了，人就摔下来了。” 沈知欢：“……” 裤腰带……上吊？ 亏王春梅想得出来。 “我爷说，王春梅那老娘们这一觉摔得可不轻，在床上不躺两三个月是下不来床的。”小胖一边说一边比划。 早饭就在小胖绘声绘色的比划中结束。 支走了小卫东和小胖，沈知欢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李秋华，“娘，我想去一趟镇上。” “去镇上？你去镇上干啥？日头那么大。”李秋华皱起了眉头。 “我想去找初中的同学借本书。”沈知欢赔着笑。 冥思苦想了一早上，就这借口还靠谱点。 李秋华想了想，“你这身子才刚好了点，要不再好好养几日，等过几日休息了，我和东子陪你一起去。” 磐石村地处偏僻，上镇子赶集一路不停歇都得走上大半个小时，日头又大，闺女身子这么弱，哪吃得消。 “娘，我身子已经好多了，你就让我去！我保证快去快回，娘……”沈知欢抱着李秋华的胳膊晃了晃，软软的撒娇。 “……” “娘……” “……” “娘……” “你王叔今天好像要去镇子上拉货，我去问问他什么时候走。”面对沈知欢的软磨硬泡，李秋华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了口。 “谢谢娘。”沈知欢高兴的在李秋华脸上亲了一口。 “这丫头，越大越没正形了……”李秋华笑嗔。 之前她还有些担忧闺女退了亲会郁郁寡欢，现在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害怕王保田走了，闺女搭不上顺风车，李秋华也顾不得收拾碗筷，扯下身上的围裙就直奔不远处的王家。 目送李秋华出了院门，沈知欢系上围裙，利索的将碗筷收拾了。 等李秋华回来的时候，沈知欢已经背上背篓准备出门了。 李秋华见状，急忙叫住沈知欢，不多会，去而复还的李秋华将两张五角的毛票和一张粮票塞到沈知欢手里。 “饿了就买点吃的，别为了心疼钱亏了身子。” “娘，我晓得。”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将毛票和粮票放进了兜里。 早上起来她就将原主存的一块六毛八扔进了度假村，穷家富路，第一次去县城闯荡，手里多点钱总是好的。 “我和同学许久没见了，可能要多玩一会儿。” 临出门，沈知欢又提前给李秋华打了个预防针，免得回来晚了，让她担心。 第8章 嫌天不够热 沈知欢过去的时候，王保田的儿子王春根刚将牛车套上，见沈知欢来了，连忙将一个放在牛车驾驶位上的麻布袋铺到了后面的车板上。 “快上车！待会日头大了，该晒得慌了。” “春根哥，王叔有事吗？今天怎么换你去了？”沈知欢麻溜的放下背篓上去坐好。 “队里的牛今天要下崽，我爹得看着走不开。”王春根笑着跳上驾驶位，一甩鞭子，老黄牛慢悠悠的迈开了步子。 乡村小道坑坑洼洼，牛车一路颠簸摇晃，没多一会，沈知欢就觉得她那除了一张皮全是骨头的屁股快裂成几瓣了。 “知欢，你是去镇上买东西吗？”王春根扭头看了眼沈知欢放在身旁的背篓。 “不是，我是想，如果回来早的话，我就顺路去东山上找点野菜。”沈知欢摇头笑了笑。 出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同李秋华说的。 “你身子弱得好好养着，野菜可不能顿顿吃，为了省点粮食把身子拖垮了可不值当。”王春根低低一叹。 “子杰她娘……你听说了吗？”王春根忽地想到早上大伙唠得磕。 “听小胖说了。”沈知欢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上吊摔断腿…… 这笑话够她笑一年的了。 镇子口下了牛车，同王春根道了谢，沈知欢背上背篓直奔公交站牌。 原主所在的镇子就是这条公交线路的终点站，公交车一个小时一趟，错过了就要再等一个小时。 虽然今天是赶集日，但可能因为天太热的缘故，所以等车的人并不多。 沈知欢选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穿越…… 这天马行空的二字，她一直认为只会出现在网络小说和狗血剧里。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同她说穿越，她一定会赏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建议他去二院看看神经科。 如果她将来还能穿回去的话，她也要写一本小说，名字就叫…… 我穿越成了一副人体骨架。 想到这，沈知欢收回视线，颇为嫌弃的低头看了眼没有半分起伏的…… 不等她的嘴角撇下，一抹橄榄绿从她眼角的余光闯入。 “你进城？” 清冽的嗓音从沈知欢头顶的右上方传来。 沈知欢一抬头，视线猝不及防的与一双凌冽桀骜的眸子撞到了一起。 苏子煜…… 沈知欢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坐下，眼风扫过四周的空位，沈知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人是嫌天还不够热？ 大家挤挤暖和一点？ “你进城买东西？”苏子煜的视线落在沈知欢放在身前的空背篓上。 “……我一个同学病了，我去瞧瞧。”沈知欢扯着嘴角硬挤出一抹笑来。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婶子的手？” “好多了。”沈知欢说完，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了一边。 言多必失，行多必过。 特别是在心思缜密的人面前，莫说多言，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甚至于一个无心的动作，他都能给你解读出一篇逻辑推理的论文来。 “已经没人了，赶紧开车。” “对呀！赶紧走！” 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早早上车的人就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开口催促。 售票员跳下车打量了眼，确定没有要上车的，随即朝驾驶位上的司机使了个眼色，瞬间会意的司机立刻发动了车子。 第9章 孤身闯县城 “姑娘，姑娘……”女售票员轻轻拍了拍沈知欢抱着背篓的手臂，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车上闹哄哄的，就跟麻雀开会一样，这姑娘都能睡得着，这心得有多大呀。 “到了吗？”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见车上已经空荡荡的，就她和女售票员二人，连忙站起身来。 “人都走光了，你说到没到？大清早的在公交车上都能睡着，你也是个人才。”女售票员笑着给沈知欢让出道。 沈知欢略显尴尬的冲女售票员笑笑下了车。 原主没来过县城，所以沈知欢无法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寻出有用的信息，出了车站，两眼一抹黑的沈知欢略微观察了一下后，抬腿朝高楼多的方向走去。 走在窄小陈旧的街道上，沈知欢饶有兴趣的打量街道两旁错落有致的低矮瓦房，直到拐过了两个弯，街道才慢慢开始宽敞了起来。 百货大楼…… 这个年代居然有百货大楼。 虽没有后世的百货大楼装饰豪华，但要同供销社比起来，那高得可不止一个档次。 沈知欢背着她的空背篓一层一层的逛，衣物、文具、日用百货、草席布匹、自行车、缝纫机、电视、冰箱…… 一圈下来，沈知欢对这年头的物价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再次回到一楼，沈知欢径直朝今天的目的地走去。 距离卖水果的柜台还有几米远的时候，沈知欢就闻到了独属于水果的清甜香气和一股浅淡的刺鼻气味。 杏子西瓜李子桃子苹果五毛钱一斤，葡萄八毛钱一斤，荔枝三块钱一斤…… 猪肉一斤才五毛。 这年头的水果还真是精贵。 就这品相，搁在后世只能放在门口做特价水果。 “喂！你站那么近干嘛？碰坏了你赔得起吗？”一道尖锐的呵斥声在不远处的柜台内响起。 沈知欢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材圆滚的女售货员正鼻孔朝天的斜眼看她。 “怎么？你这水果是屁做的？看都能看坏了？是不是风再大一点，直接就能给刮没了呀？”沈知欢哼笑了声。 以前在网上经常看到网友各种吐槽奢侈品专卖店的女销售狗眼看人低。 没想到穿来的第二天，就被她给碰上了。 这年头的售货员都是家里有些关系的，能进百货大楼的，那关系更是实打实的。 这样的人，眼睛一般都是长在头顶上。 “痨病鬼，一身臭烘烘的，买不起就走远点，别在这里影响别人！”胖女售货员怒瞪着沈知欢，眼底难掩鄙夷。 “我臭烘烘的？”沈知欢笑了。 “说别人臭之前，你就不能先抬起你自个儿的胳肢窝好好闻一下，就你身上的那股子味，五里外都能闻到，我要是你，有那买零嘴的钱多买几块香皂好好洗洗。” 站在一旁瞧热闹的售货员其中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引得其他几个女售货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胖女售货员的小姑夫是百货大楼的供销科主任，平日里，胖女售货员没少仗着她那个做供销科主任的小姑父挤兑其他的售货员。 害怕被穿小鞋，大伙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年头能在百货大楼上班是顶顶风光的事，不光工资高，而且福利还好，莫说正式工，就是一个临时工的名额，也能让一群人抢破头。 但凡谁家有个姑娘小子在百货大楼上班，那说媒的能将他们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第10章 我有新鲜的 “你……”胖女售货员羞得满面通红，粗短的手指着沈知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以后想骂人的时候，多动脑子想想，别张嘴就来，没事的时候，自己回家拿面镜子好好照照，要实在没有镜子，撒泡尿照照也行。”沈知欢一脸眉眼噙笑的模样。 “你个痨病鬼……你……”胖女售货员气炸了，胖乎乎的大圆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我打死你个痨病鬼！”胖女售货员说着就要冲上去。 一个瞧热闹的中年女售货员见势不好，连忙上前拉住了胖女售货员。 呛呛几句也就算了，若是真动了手，在场的人一个也落不了好。 再说，柜台前那位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哪经得起这死胖猪的一拳头，万一闹出了人命，她这水果区的小组长也就算做到头了，搞不好，工作都得丢了。 “我好像看到唐主任了。”中年女售货员小声道。 胖女售货员瞬间收起了张牙舞爪，就连龇牙咧嘴的表情也同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脸的…… 娇羞。 那含羞带怯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喜感。 沈知欢一个没忍住…… 兀自笑了出来。 惹来胖女售货员一个大白眼。 眼瞧着胖女售货员又飞起了眼刀子，害怕二人又吵吵起来，中年女售货员连忙拉走了胖女售货员，期间中年女售货员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原本还愤愤不平的胖女售货员一秒笑成花。 这时，一名身穿碎花布拉吉的年轻女人背着小挎包走向卖水果的柜台，一路掠过西瓜苹果杏子……最后在摆放荔枝的柜台前站定。 一旁的售货员连忙笑着迎上去。 “同志，你要选点荔枝吗？这荔枝是昨天刚到的，可新鲜了。” 新鲜…… 沈知欢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果皮颜色都变了，这还叫新鲜？ “有今天到的吗？”年轻女人随手扒拉了一下柜台上的荔枝。 “没有。”售货员抿着嘴，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荔枝产地距离这县城一千多公里，两个司机轮着不停歇的开车也要差不多一天一夜才能到，一来一回就是两天两夜，这还是汽车争气的情况下，若要是遇上汽车闹罢工，一星期都不一定回得来。 “同志，要不你明天来！我们明天有新鲜荔枝和苹果运过来。”售货员又补了一句。 “那行，我明天再来。”年轻女人说着就转身朝外走。 沈知欢瞄了眼低下头开始整理荔枝的售货员，见她压根没注意她这个背景板，沈知欢随即两眼晶亮的转身。 此时烈日正当空，所以街道上人并不多，偶尔一个两个，也是行色匆匆。 “同志，我有新鲜荔枝，要吗？”沈知欢故作不经意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这才快走了几步追上年轻女人，小声道。 年轻女人眼中带着审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沈知欢。 见年轻女人不搭腔，沈知欢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两个荔枝塞到年轻女人手里。 “你可以尝过了以后，再决定要不要。” 第11章 趁手的礼物 “多少钱一斤？”年轻女人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 “三块一斤，再加一斤粮票。”沈知欢把早就想好的价格说了出来。 这年头，好使的还得是各种票据。 “你还要粮票？人家百货大楼都不要粮票。”年轻女人皱眉。 “百货大楼那些都快焉巴的荔枝怎么能同我的荔枝比？我这荔枝可是刚运过来的，不信你瞧荔枝把儿，都是新痕。”沈知欢连忙道。 “那焉巴的荔枝没营养不说口感还差，你买回去顶多放一天，我这新鲜的荔枝可不一样，不光口感好还耐放，你拿回去放进冰箱，一个星期都不带坏的。” 年轻女人低头看了一眼都被她捏得有些温热的荔枝，点头，“你有多少？” “估摸着有十来斤，还有一点苹果、桃子和大樱桃。”沈知欢扭头撇了眼身后的背篓。 早晨刚睁眼，沈知欢就进度假村里忙活了，杂七杂八的水果摘了一大堆，好在冷冻保鲜库都能用，也不怕水果坏了。 “这时候还有樱桃？”年轻女人眸子里闪过意外。 她那口味刁钻的小叔子就好这一口，每到樱桃正当季的时候，家里的樱桃就没一日断过。 “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沈知欢僵硬的笑笑。 每说一种水果，她身后被衣服盖得严严实实的背篓就重几斤…… 一种两种还不觉得，种类多了，她那一把骨头顶着的肩膀就有些吃不消了。 “我家就住后面那个小区，要不去我家？”年轻女人指着不远的一处楼房道。 “行！” 年轻女人在前面带路，被背篓上的麻绳勒得快喘不上气的沈知欢悄摸着将几包水果又扔回了度假村。 直到上了楼，女人从小挎包里掏出钥匙，沈知欢这才将那几包水果重新放回背篓里。 二人刚进屋子，年轻女人就反手带上了房门。 沈知欢将背篓放在地上，掀开盖在上面的衣服，红彤彤圆滚滚的车厘子就露了出来，旁边的荔枝、苹果和桃子也是又红又艳。 “这是樱桃？”年轻女人拿起一个车厘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沈知欢点头，“这是新品种的大樱桃，又叫车厘子，你可以尝尝，口感绝对比普通的老品种樱桃好。” 年轻女人将手里看着有点像樱桃，但比樱桃大，果皮颜色也比樱桃深很多的车厘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带着浓郁香味的酸甜汁水瞬间充斥在唇齿间。 樱桃果肉软，口感偏酸，车厘子果肉坚实，则属于甘甜中带有一丝酸，入口还有一股清香。 “这樱桃……不，这车厘子多少钱一斤？”年轻女人将咬剩下的车厘子塞进嘴里，两眼放光的道。 “四块，再加一斤粮票。”这答案，沈知欢在路上就想好了。 “行，我都要了。”年轻女人爽快的应下。 医院采购科主任的位置一直空悬，她早就想找机会去趟院长家里，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和礼物…… 第12章 赚第一桶金 荔枝十斤零六两，苹果八斤二两，车厘子九斤三两，桃子七斤一两，所有的加起来一共七十六块六毛五。 沈知欢大气的把六毛五的零头抹了。 原本还有些肉疼七十多块飞了的年轻女人脸上的笑意顿时真诚了许多。 七十六块…… 许多厂里的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二三十块钱，七十六块，这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小姑娘，这荔枝和车厘子你以后还能弄到吗？”年轻女人笑着将数好的七十六块和一摞粮票递给沈知欢。 同院长住一个家属院的妇产科主任任芳芳私下同她说，院长家那个不下蛋的儿媳最近怀上了。 路边的野草一下子成了“国宝”。 补身子的好东西院长夫人不要钱似的往她面前送，就盼着她能给他们老王家生一个大胖孙子。 奈何“国宝”虚不受补，反倒害喜得越发厉害，这几天更是吃什么吐什么。 为此，院长一家没少着急上火。 前两天听说，那“国宝”害口，想吃水果。 院长跑上跑下，没少托关系找人帮着搞稀罕的水果，就怕亏了自个儿的金孙。 所以，她今天才会顶着日头去百货大楼…… “当然能，我二大爷和他几个兄弟每天往返南城，这些都是顺手的事，怎么？你还要吗？”沈知欢接过钱和粮票，顺手放进了衣兜。 她来县城，原本只是想来探探路，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那你能让你二大爷再弄些我们川城这边没有的水果吗？只要果子新鲜，口味好，价钱不是问题。”年轻女人眼睛一亮。 “行，我回去就和我二大爷说。”沈知欢嘴角不禁勾了勾。 价钱不是问题…… 多动听的六个字！ “我每个星期六上午都在家，你拿到水果就给我送过来。”年轻女人想了想，叮嘱道。 “行！那我就这个星期六上午给你送来。”沈知欢拎起地上的背篓，冲年轻女人点头道。 “一定要新鲜！”年轻女人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绝对新鲜。”沈知欢将背篓甩到背上朝外走。 “我叫何如锦，你以后就叫我何姐！”年轻女人笑着送沈知欢出门。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小姑娘的水果一定能帮她的大忙。 出了何如锦家的小区大门，沈知欢拐进了之前路过的小巷子，见四下无人，她将手伸进了右衣兜…… 八张大团结。 何如锦给她的七十六块和粮票，她早在拿到手的时候就放进度假村的小屋里，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发现兜里多出了点东西。 苏子煜…… 有点意思！ 沈知欢将钱扔进度假村，径直去了百货大楼旁边的那条街。 眼见着快到中午了，早起吃的那碗野菜汤早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腹中空空的沈知欢也没打算亏待她自个儿的胃，脚尖一拐，进了路旁的国营饭店。 沈知欢拿出钱和粮票点了一碗肉汤面和五个大肉包子。 肉包子是早就蒸好的，不多会就端了上来，沈知欢问服务员要了两张油纸把肉包子包好放到了脚边的背篓里。 没等多久，肉汤面就上了桌。 不得不说，这年头，国营饭店的东西真是挺良心的。 一毛钱外加一两粮票的肉包子跟个小柚子似的。 两毛钱外加二两粮票的肉汤面，满满一汤碗粗细均匀的拉面上还顶着三块排骨，边上还配着几截莴笋叶子，瞧着就让人流口水。 油汪汪的肉汤面吃得沈知欢一头的汗，放下碗筷，略坐了坐，沈知欢才背起背篓出了国营饭店。 钱有了，该置办的东西也该置办起来了。 进了供销社，沈知欢直奔卖农具的柜台。 视线掠过锄头、镰刀、铲子、背篓、筲箕……径直落在了角落的那些个筐子上。 “同志，这筐子怎么卖？”沈知欢指着最角落的竹筐。 装水果的筐子，不用太精致，只要结实耐用就行。 “大的三毛钱一个，小的两毛钱。”卖农具的售货员正嗑着瓜子和旁边卖生活用品的售货员聊着什么，听到沈知欢问筐子，有些不耐烦的瞥了沈知欢一眼。 “我想买一百个那种大的筐子，你们能帮我送到东大街前面那个胡同口吗？”沈知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死胡同最安全。 “能送能送！”售货员连忙点头。 一百个…… 这年头，乡下甭管男的还是女的都会点竹编活。 就是县城里年纪稍稍大一些的，也都会点。 即便不会，谁家还没个乡下亲戚。 她柜台这些的竹编，基本就属于放在角落里吃灰的。 特别是这种筐子，装米要漏，装菜不如背篓趁手。 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冤大头…… “李大宝，赶紧的，有活了。”售货员将手里的瓜子往兜里一塞，扯着嗓子喊的同时不忘开票收钱。 沈知欢这边刚给完钱，一百个竹筐也搬上供销社门口的三轮车。 看着面前的三张大团结，售货员感觉跟做梦似的。 她来供销社一年，这些筐子就在供销社的仓库里堆了一年…… 东大街离供销社并不远，也就隔着两条街。 等叫李大宝的送货员一走，扫了一眼四周的沈知欢麻利的将筐子收进了度假村。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头顶都要冒烟了，沈知欢找了条绿化树茂密的街道慢慢溜达。 前世，她也算是个资深书虫，在许多的年代文里，都出现过一个关键词…… 黑市。 顾名思义，黑，肯定就是见不得光的。 可，她要去哪里找这黑市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村子里的大人偶尔说漏嘴提到黑市，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川城这么大，没人带路，她就是把脚下这双布鞋踏破，只怕也只能是徒劳。 溜达了一圈，没有一点头绪的沈知欢有些泄气的找了个能躲阴的花台坐了下来。 “老姐姐还是你有福气，儿媳妇又给你添了一个大胖孙子，不像我家那没用的，进门三年，连蛋都没给我家下一个，成天就知道嚷嚷着饿。” 第13章 胆子还真大 “你没带你儿媳妇去医院瞧瞧？” “怎么没瞧，人家医生都说了，那丧门星体寒，不容易受孕。” “体寒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多去买点红糖加点生姜片熬水给她喝，慢慢就好了。” “你说得容易，我儿子最近几天天没亮就跑供销社排队，结果包红糖的油纸都没看到一张。” “实在不行，让你儿子去西南胡同买点，那里还不要票，就是价钱贵点。” “我要有那么多钱，早让我儿子去西南胡同买了，还会顶着这么大的日头去供销社排队碰运气。”说到这，干瘦老太太叹了口气。 西南胡同…… 瞬间抓住了关键词的沈知欢一下子蹦了起来。 “大婶，请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那西南胡同怎么走啊？”沈知欢连忙从被旧衣服盖得严严实实的背篓里拿出两个苹果，给聊天路过的那两个老太太一人手中塞了一个。 两老太太下意识的想推拒。 西南胡同知道的人多，敢光天化日宣之于口的人还真没有。 她们刚才也只是一时说漏了嘴，若要让人知道她们去过那里，她们两家可就摊上大事了。 “大婶你们行行好！我嫂子产后大出血，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医生说了得多吃点红糖鸡蛋补补，可我排了好几天的队了，连红糖的影子都没看到。” “我嫂子本就大出血亏了身子，奶又一直出不来，我娘只能每天熬点米汤喂我小侄子喝，孩子那么小，老喝米汤怎么行啊！我娘这几天为着这事，眼睛都快哭瞎了。” “大婶，你们就当做做好事！我哥没了，我们老李家就剩下我小侄子这一条根，他要是有个什么，我娘和嫂子怕是都……” 说到这，沈知欢装模作样的抬手抹了把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 两老太太却被沈知欢忽悠得真红了眼眶。 “那条路直直下去，第五个路口你看到学校再右转，然后一直走，到第三个路口左转，再往前走两个路口你就能看到两个小胡同，右边那个小胡同进去走一百米左右就是西南胡同。”干瘦老太太红着眼指着不远处，小声道。 “小姑娘，你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在路口先看看有没有穿制服的，要是有，你就晚些再去，千万别被他们给逮到了。”稍稍胖一点的老太太忍不住小声叮嘱道。 “谢谢！”沈知欢冲二人鞠了一躬后，拎起了一旁的背篓。 “小姑娘，西南胡同里有个叫秦五爷的，他手里货品齐全，价格还公道，你去找他准没错。”稍稍胖一点的老太太想了想，又小声叮嘱了一句。 “谢谢！”沈知欢笑着挥手告别后，背上背篓朝着干瘦老太太指的那条路走去。 “许二妞啊，许二妞，亏我还和你做了几十年的好姐妹，秦五爷那价格公道的事你居然瞒着我。”目送沈知欢走远，干瘦老太太转头就瞪向稍稍胖一点的老太太。 “……我也是最近听人说的。”名叫许二妞的胖老太太急忙解释。 干瘦老太太白了许二妞一眼，冷哼着将头扭到了一旁。 “我真没骗你，我也是前几天听看门的老王头说的，不信，你去问他就知道了。”许二妞脸上赔着笑。 “前几天你就知道了，那你前几天怎么不告诉我？”干瘦老太太回头一瞪眼。 “这苹果好大啊！得有六、七两？”许二妞嘴唇动了动，赶紧转移了话题。 干瘦老太太这才想起手里的苹果，连忙掂了掂。 “有，这苹果还真不错！比百货大楼的瞧着都新鲜……” 说到这，干瘦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哟！我滴个娘呢！我还得去供销社……” 说完，将苹果往布兜一放，急匆匆的走了。 一路都有绿化树，也不怕晒着，沈知欢一路走走看看。 过了三个路口，又转左走了一个路口，刚远远能瞧见两个胡同口，沈知欢就看到右边的胡同口一阵鸡飞狗跳。 不多会，十来个年龄不等的老少爷们被一群穿制服的追得满大街乱跑，沈知欢下意识的往路边退了一步，给那群人让出道来。 “五爷，你先跑，我们殿后。”一个身穿白衬衣的中年男人一边跑一边朝一个身穿蓝白横纹海魂衫的小伙子道。 五爷…… 秦五爷？ 沈知欢玩味的挑了挑眉。 她正愁呢。 正主这就送上门了。 沈知欢眼瞧着身穿海魂衫的小伙子跑进了不远的一条小巷子，沈知欢随即快步钻进了她身后的小巷…… 半个小时后，小巷子的深处，沈知欢与身穿海魂衫的秦斌，江湖人称秦五爷撞上了。 “你是谁？跟着我想干嘛？”秦斌皱起眉，眼中带了一丝防备。 今天的这场突然袭击，让他此刻还心有余悸。 “我想和你做买卖。”沈知欢从衣兜里摸出一个荔枝扔给距离她几步之遥的秦斌。 秦斌伸手接下，皱眉看了眼后，抬眸打量沈知欢，“你认识我？” “不认识。”沈知欢摇头。 “不认识，不认识你还想和我做买卖？”秦斌轻嗤。 这小瘦丫头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听人说你做生意价格公道，所以我才来找你的，难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沈知欢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价格公道这事还真不是吹的，小丫头你如果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你秦五爷在西南胡同是不是童叟无欺。”秦斌微仰起下巴，面露得意。 沈知欢抬头看了眼天色，放下背篓，掀开盖在上面的衣服，朝秦斌努了努嘴。 “既然秦五爷童叟无欺，那就给个价。” 沈知欢掀衣服的时候，秦斌就伸长了脖子。 荔枝一颗颗圆润饱满，又红又艳。 另外瞧不出是什么果子的果子也是红彤彤圆鼓鼓，一看就是上品。 秦斌看着年轻，却是个拿货的老手，光看颜色和果形，他就能知道这果子的品质如何。 这年头虽然大部分人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可有钱没处使的人也大有人在。 下一秒，秦斌仿佛就看见大团结像雪花一样朝他飘过来。 “你手里还有吗？”秦斌前后看了眼，小声道。 “只要价钱合适，就有货。” 沈知欢拿起两颗车厘子，一颗递到秦斌面前，一颗自个儿塞进了嘴里，才又接着道：“尝尝，尝好了再谈生意。” 第14章 吃上肉包子 “这是什么果子？瞧着怎么有点像樱桃。” 秦斌将车厘子扔进嘴里，甜中带了一丝酸的坚实口感让喜食酸甜之物的他满足的在心中喟叹一声。 “这叫车厘子，你也可以叫它大樱桃，觉得口感怎么样？” 蹲在背篓旁的沈知欢说话间又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颗车厘子。 秦斌看得皱眉，在沈知欢的手再次伸向背篓时，秦斌眼疾手快的把沈知欢丢在一旁的旧衣服捡起来盖在背篓上。 “你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来吃果子的？！”秦斌瞥了眼沈知欢脚边的车厘子核，没好气的道。 “谈！你想怎么谈。”沈知欢缩回手，脸上没有一丝尴尬。 “你除了这车厘子和荔枝，手里还有什么货？”秦斌小声道。 “只要价钱合适，夏季的水果我都能搞得到，就看你给的价了。”沈知欢笑着耸了耸肩。 秦斌略想了想，“荔枝，车厘子，我都给你两块一斤，你看怎么样？” “车厘子最少得四块。”沈知欢撇着嘴，伸出食指轻轻晃了两下。 “不行，四块太高了。”秦斌一秒否决。 开什么玩笑。 这车厘子再稀罕，也不能把人当冤大头宰！ 上好的肥肉也就六毛一斤，四块，都能买六斤多大肥肉了，够一大家子好好搓一顿了。 沈知欢：“那我们各让一步，三块五，不能再少了。” “三块，不能再多了。”秦斌一咬牙。 沈知欢装模作样的拧着眉沉思了良久，最后轻叹一口气，“行！三块就三块。” “……” 秦斌心底咯噔一下。 感觉自个儿掉坑里了。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二人约定好明天取货的时间和地点，沈知欢背起背篓踏上了回小镇的公交。 至于从秦斌那里换来的米面、菜油、红糖、香皂、海鸥洗头膏什么的，早在她踏出秦斌家院门的时候就一并扔进度假村了。 若不是怕一次买太多东西会吓着她的新妈妈和新弟弟，她还想再给他们买几身新衣服，还想再给他们买几罐奶粉和麦乳精。 路过供销社门口的时候，沈知欢实在没忍住，又买了几斤别人挑剩下的排骨。 一路走走歇歇。 进了村子没多久，远远瞧见自家院门口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沈知欢眼眶一阵发酸。 以往，她每次回家晚了，外公外婆也是这般站在家门口。 后来，外公外婆没了，再也没有人站在家门口等她…… “三姐！”眼尖的小卫东一眼就望见了小路尽头的沈知欢，蹦蹦跳跳的朝着沈知欢跑去。 李秋华瞧见，也连忙跟了上去。 沈知欢低头平了平心绪，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三姐，我今天挣了两工分，还帮小花和小黑逮了一竹筒青虫，你说，小花和小黑明天会下蛋吗？”小卫东高兴的道。 “会的！一定会的！”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圆乎乎的脑袋。 一个工分五分钱，两工分就是一毛钱，这年头，水果糖一分钱两个，铅笔一分钱一支，火柴两分钱一盒，馒头五分钱一个，这样一算，一毛钱还真能买不少东西。 “累了！”李秋华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见她没有什么不妥，伸手就要去接沈知欢身后的背篓。 下一瞬，她被入手的重量彻底惊住了。 “娘，就几步路了。”沈知欢捏了一下李秋华的手，瞥了眼不远处在河边洗衣的男男女女，眼神示意她回家再说。 李秋华略显紧张的收回手，僵硬的同沈知欢并排着往家走。 小卫东则欢天喜地的冲在前面。 三人刚进院子，李秋华“啪”一声关上院门，不光落下门栓，还从院门旁边的柴火堆里找出一根碗口粗的大木棍顶在了院门上。 沈知欢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秋华一番手忙脚乱的操作，就连小卫东都意识到不对劲，安静的站到了沈知欢的身边。 “娘，你这是干什么？”沈知欢忍不住小声道。 “先回屋。”李秋华有些不放心的透过院门的缝隙瞄了一眼外面。 直到堂屋门关上，忐忑不安的李秋华才开口道：“你这背篓里装的什么？” 野菜可压不出这重量来。 沈知欢掀开盖在上面的破衣服，将米面和那五个大肉包拿了出来，至于菜油什么的，她想了想还是扔回了度假村。 “这……些……东西，你哪……里来的？”李秋华看着那些雪白的精面粉和晶亮的大米，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把头发拿到集市卖了，买的。”沈知欢脸不红心不跳。 说话间，沈知欢打开包着肉包子的油纸，拿了一个递给小卫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放在度假村的原因，肉包子到现在居然还是热乎乎的。 “包子！”小卫东眼睛一亮。 “吃！”沈知欢轻轻刮了一下小卫东的鼻子。 “三姐，我不饿，你吃。”小卫东砸着嘴咽了一下口水，将手背到了身后。 “姐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留给你和娘的，快吃！”沈知欢强硬的将包子塞到小卫东手里。 说着，沈知欢又往李秋华手里塞了一个小柚子一样的肉包子。 “娘不饿，这些留着你们晚上吃。”李秋华像被肉包子烫了手一般，立时就要放回去。 “娘！”沈知欢沉沉的唤了声，眉头也皱了起来。 “娘真的不饿。”见闺女不乐意了，李秋华小心翼翼的道。 “反正我已经吃过了，娘不饿，那放到明天也是个坏，还不如我现在就拿出去扔了。”沈知欢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动手。 “小祖宗，娘吃，娘吃还不行吗？”李秋华一把拽住沈知欢。 最后，在沈知欢的监视下，五个大肉包都进了李秋华和小卫东的肚子，原本李秋华还想剩两个给沈知欢晚上吃，结果直接被沈知欢给瞪了回去。 “三姐，苏子杰今天来过咱家。”等到李秋华拿着苏子煜的那八张大团结去了苏长江家，小卫东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道。 “他来干嘛？”沈知欢一挑眉。 根据原主的记忆，苏子杰的为人还是不错的，模样也还行，颇有点后世奶油小生的味道，就是他那个娘和爹…… 想到这，沈知欢一撇嘴。 第15章 发个好人奖 “知欢娘，你说这钱是我家子煜丢的？”苏长江媳妇张凤霞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家饭桌上的那八张大团结。 刚从村委会回来的苏长江也是一脸的疑惑。 “知欢本来想叫住你家子煜的，可他走的太快，你们也知道我家知欢的身子，这不，回来就让我给你们送来了。”李秋华勉强笑了笑。 若不是闺女不方便出面，她是如何也不会再登他老苏家的门。 虽然苏长江这个做村支书的同他那个二弟苏长河不一样，可总归是人家老苏家的人。 人家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两家既然已经退了亲，就没有再往一处凑的道理。 “没啥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李秋华站起身。 “知欢娘，你看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家知欢了。”张凤霞也跟着站起身，脸上多少有点尴尬。 退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家非但没有怪罪，还…… 若要是旁的人捡了，早不知道捂多严实了。 送回？ 想都别想！ “这有啥好谢的？这本来就是你家子煜的钱，知欢碰巧捡着了，归还是理所应当的，那你们忙，我就先回了。”李秋华抿了抿唇，转身就要走。 “知欢娘，你等等。”张凤霞一把拽住李秋华，扭头冲一旁的苏长江道：“孩他爹，你去屋里给知欢装二十个鸡蛋，再拿上一包红糖，让知欢娘拿回去给知欢补补身子。” “诶！”苏长江看了眼拉扯的两个女人，转身进了屋。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家里事还多，我就先回了。”李秋华说完，挣脱开张凤霞的手，朝院门口大步而去。 等苏长江拎着一网兜鸡蛋出来，哪还有李秋华的身影。 “人呢？”苏长江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 “走了！”张凤霞轻叹了口气。 “那这……”苏长江掂了掂手里的网兜。 “放回去！”张凤霞心中又是一声长叹。 知欢丫头是个好的，可是那身子…… 她虽也瞧不上苏长河和王春梅的作派，但为人父母，谁又不想给自个儿的儿子娶一个家世、人品、身子样样都好的媳妇呢！？ 李秋华迈出苏长江家的院门没两分钟，迎面就碰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李秋华下意识的别开脸加快脚步。 “婶子！”苏子杰拧眉走到李秋华面前。 “欠你家的钱，我们会尽快还的，以后，你别再去找我家知欢了，她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李秋华淡淡地道。 “婶子，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让我爹和我娘改变想法，让他们同意我和知欢在一起的。”苏子杰眼巴巴的看着李秋华，声音近乎哀求。 自记事起，他就知道，村西头建国叔家的三丫头是他的小媳妇。 小时候，每次路过村西头，他都压不住好奇心想去瞧一瞧他瘦瘦小小的小媳妇长高些了没有。 “子杰，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你就把我家知欢忘了！”李秋华叹气。 苏子杰这孩子她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可惜…… “婶子……” “婶子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赶紧回！” 苏子杰眼睁睁的看着李秋华走远，心头一阵烦闷。 “子杰哥！” 身着一身红色布拉吉的徐娇娇脚下穿着一双崭新的牛筋底小皮鞋，不等烦闷的苏子杰反应，已经脚步轻盈的站到他跟前，笑得一脸的娇羞。 苏子杰眉头微微一蹙，往后退了一步。 “子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舅和我哥不是说，厂子里正忙吗？” “昨晚。”苏子杰眸光微微闪了闪，略显生硬的回了一句。 “子杰哥，我听说婶子腿摔了，严重吗？”徐娇娇眨巴着眼，有些期期艾艾地细语。 “已经好多了。”苏子杰脸色微微一变。 昨夜，他才开口，屋里就一个哭，一个骂。 后来不知怎的就吵了起来，他气不过就赌气说了一句分家，她娘就…… “听人说，腿伤了多喝骨头汤好得快，我已经给我舅妈说了，让她明天把猪骨头给我留着，我明天拿着就给婶子送去。” 徐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脸，声音更是软得跟掺了蜜一样。 “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待会还得回厂子。”苏子杰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苏子杰逃也是的离开，徐娇娇气得一跺脚。 “呸！” 李秋华撇着嘴低啐一声。 要不是鞋进了土，她也不能回头。 亏她之前还觉得话说得有些过了。 “啪”一声关上院门，李秋华气冲冲拉着沈知欢进了屋。 在鸡圈前挑着虫子喂鸡的小卫东见李秋华拉着沈知欢进屋，知道她们有话说，忙将竹筒里的青虫往装鸡食的烂盆子里一倒，也跟着进了屋。 刚进门就听到李秋华让沈知欢离徐娇娇远一点。 “三姐，娘说得对，徐娇娇就不是个好的，你以后别同她说话了。”小卫东连忙附和道。 “那谁是好的？”沈知欢戏谑道。 小卫东皱着眉，认真想了想，“娘、大姐、三姐都是好的。” “又胡说，让你二姐听到了，看她不打烂你的屁股。”李秋华笑骂。 “打烂就打烂，又不是没被她打过。”小卫东噘起嘴小声嘟囔。 沈知欢笑着刮了一下小卫东噘得可以挂酱油瓶的嘴。 沈家这几姐妹…… 大姐沈知梅，说好听是脾气好，好说话，说难听就是胆小如鼠，软弱可欺。 二姐沈知兰则刚好相反，人懒脾气大不说，还嘴碎。 因为原主身体的原因，李秋华基本不让她沾家里的活。 李屠户夫妻、沈建国和沈知梅几个顶梁柱在的时候还好，家里啥脏活、累活都有几个顶梁柱扛着。 可后来沈知梅嫁了人，李屠户夫妻和沈建国又没了，家里的所有活计自然就落到了李秋华、沈知兰二人的身上。 眼看着脏活累活落到自个儿头上，沈知兰逃不了也躲不掉，这怎么能不让她抓心挠肝。 这也直接导致沈知兰瞧原主这个啥活也不干的病秧子哪哪都不顺眼。 不过原主有李秋华这个当娘的护着，她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 只敢在背地里搞点小动作，比如把原主的书扔到地上踩几脚，撕坏原主仅有的好衣服，往原主的汤药里吐口水…… 第16章 暗搓搓致富 明月才刚升上村东头的桐树梢，沈知欢尖着耳朵听了一会隔壁屋子的动静，确定李秋华和小卫东都睡熟了，踮起脚尖溜出了门。 借着微弱的月光，沈知欢高一脚低一脚、跌跌撞撞到了约定地点。 扫了眼不远处一个个小土堆似的荒坟，沈知欢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以前看过的各种恐怖、惊悚的画面。 如果是以前，沈知欢一定会告诉自己，那是封建迷信，欺骗无知妇孺的鬼把戏。 可现在…… 她自个儿不就是一个典型的封建迷信产物吗？！ 想到这，沈知欢一拍脑门，瞬间有了底气。 都是老中医，还怕他们给她整什么偏方。 警惕的环视了一圈，确定四周没有喘气的偷窥，沈知欢麻溜的将给秦斌准备的那十来筐子水果移了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沈知欢随意找了块大石头坐下，静静的等着秦斌给她送钱来。 就在沈知欢等得快睡着的时候，林子旁的道路尽头响起了“吱嘎吱嘎”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两个奋力蹬着三轮车的高大身影闯入了沈知欢的视线。 月光虽然微弱，但也足以让视力20的沈知欢瞧清来人。 “怎么才来？”沈知欢打着哈欠看着来人。 “大姐，川城距离双沙镇二三十来公里，我们骑的是三轮车，又不是开的四个轱辘的。”秦斌的小跟班黄小二小声道。 “东西都备齐了吗？”秦斌警觉的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视线掠过荒坟堆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小瘦丫头，个子小小的，胆子倒是挺肥！ “齐了！”沈知欢朝着放筐子的树下努了努嘴。 秦斌大步来到树下，从兜里摸出手电筒，挨筐检查。 沈知欢也跟了过去，“按你要求，荔枝七十斤，葡萄、哈密瓜、车厘子各五十斤，苹果、李子、桃子、杏子各一百斤。” “不错！不错！”秦斌看着眼前仿佛还沾染着露水的新鲜果子，满意的点头。 一筐筐检查完，秦斌朝黄小二使了个眼色，瞬间会意的黄小二麻利的开始装车，秦斌则从兜里掏出一摞大团结数了起来。 整整四十六张大团结。 厚厚的一大摞。 “你不数数？”秦斌看着数也没数，直接就将那摞大团结放进衣兜的沈知欢，眼睛里多少有些震惊。 四十六张大团结…… 在川城都能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这小瘦丫头居然一脸的不在乎，仿佛那一大摞不是大团结，而是一摞无足轻重的草纸。 “你，我信得过。”沈知欢咧嘴一笑，一口小牙白森森的。 “信得过？小丫头，以后做事还是多长个心眼好，这世道，可不是谁都是好人。”秦斌叹笑着摇头。 这荒山野岭的，也就是他。 要是遇到心思不正的，丢东西都是小的，搞不好命都得搁这。 “我说，我会相面，你信吗？”沈知欢玩味的挑了挑眉。 “相面？”秦斌嗤笑一声，“你会不会相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运气挺好。” “我也这么觉得。”沈知欢点头。 白捡了一条命，可不就是运气好。 “赶紧回去！路上小心些。”虽然知道不远处肯定有人接应她，秦斌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沈知欢朝着二人挥了挥手，转身钻进了林子深处。 “五爷，你说这丫头什么门路啊？能搞来这么多新鲜的果子。”黄小二搬完最后一筐水果，擦着额头的汗道。 “赚钱，不问出处，这点道理不懂？！”秦斌抬手照着黄小二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这年头，甭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五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瞎问了。”黄小二脚下一个趔趄，揉着后脑勺讨饶。 “走了，在这墨迹等天亮？”秦斌照着黄小二的屁股又是一脚。 黄小二哪敢再耽搁，飞快的跨上前面那辆三轮车…… 这边，抱着who怕who心理的沈知欢直接舍弃了大道，踩着乱坟堆里的杂草抄小路回了家。 累瘫了的沈知欢在度假村半山腰的值班休息室里随便洗了洗便跳上了架子床。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欢是被磐石村罢工了近一个月的广播吵醒的。 院子里，李秋华和小卫东快速将碗里最后一口野菜汤划拉进嘴里，嘴一抹，拿起工具就出了门。 头晕脑胀的沈知欢迷迷瞪瞪看了眼窗外不甚明亮的天色，翻了个身，又呼呼睡了过去。 李秋华和小卫东到集合点的时候，集合点已经挨挨挤挤站满了人。 “李秋华，你今天挑猪粪。”看到李秋华来了，徐有财耷拉着的眼皮轻轻掀了一下。 “挑粪？”李秋华皱眉。 挑粪这种重活通常不都是男人干的吗？ “怎么？不乐意？”徐有才眼一瞪，声音也跟着拔高了几个度。 “李秋华同志，你这思想很有问题啊！咱们是贫下中农，绝不能掉进资本主义的陷阱里去，咱们要发扬贫下中农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可不能贪生怕死、贪图享乐。” 徐有财义正言辞的声音让闹哄哄的集合点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唠着各种闲嗑的村民都好奇的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这年头，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娱乐…… 除了晚上拉灯后男女那点事，就只有东家长西家短了。 发现这边有好戏看，哪还顾得上其他，皆瞪大眼睛瞧着，唯恐漏点了什么重要细节。 “挑粪这活是累，可工分也高啊！今年才过半，你家已经欠生产队好几十斤杂粮面了，怎么？你还想一直欠下去？”见众人注意到这边，徐有财放软了语气，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 “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下去，到年底你家还想不想分粮食了？” “我去！”想到家里快见底的杂粮面，李秋华脸色刷的一下子煞白。 “今天你把那些猪粪全挑了，我也给你按两倍算，二十个工分。”徐有财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 在磐石村这个地界，谁敢欺负他的宝贝闺女，他就敢让谁累掉一层皮。 第17章 恶意的报复 或许是身子太弱的原因，沈知欢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瞧了眼日头的位置，沈知欢将洗澡水晒好，就进厨房开始忙活。 大米粥熬到铁锅里，沈知欢又去菜地里摘了两根嫩黄瓜拍碎了用盐腌着，就等李秋华和小卫东回来开饭。 眼瞧着下工的村民成群结队的往村子里走，却始终没有看到李秋华和小卫东的身影，站在院门口张望许久的沈知欢不禁有些急了。 “王婶子，你上工的时候看到我娘和我小弟了吗？”看到王保田的媳妇王莲花扛着锄头往家走，沈知欢连忙叫住。 王莲花停下脚步一回头，瞧见是沈知欢，微微愣了一下，“哦，是知欢丫头啊！你娘今天挑粪，估计得等会才能回来。” “挑粪？挑粪这活不是一直都是男人干的吗？”沈知欢皱起眉。 “谁知道呢！今天你娘刚到集合点，徐会计就让你娘去挑粪，还说你娘今天把那粪坑里的猪粪全挑完了，他就给你娘算二十工分。”王莲花叹息着摇头。 明眼人都知道，徐会计是故意为难李秋华，可…… 谁让人家是干部呢！ “谢谢王婶！你快回去歇着！我去瞧瞧我娘。” 沈知欢带上院门，便朝生产队的养猪场走去。 看着沈知欢麻杆一样的身影，扛着锄头转身的王莲花又是一声叹息。 “娘，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啊？” 王莲花和王保田的小闺女王春喜刚做好午饭，准备出来迎迎下工的爹娘和哥哥，哪知道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就听到自个儿娘在叹气。 “知欢丫头也是个苦命的，爹早早没了，她自个儿身子又不好，好不容易有个……”说到这，王莲花又是一声长叹。 “你以后离徐娇娇远一点，别有事没事和她往一堆凑。” 虽说徐有财不是个东西，但徐苏两家这事，没徐娇娇一点事，打死她都不信。 老话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徐家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抢了人家的未婚女婿不说，还为难人家孤儿寡母，也不怕遭雷劈。 “我知道啦！”王春喜接下王莲花扛在肩上的锄头，娇嗔道。 “娘，我昨天下午出去洗衣服的时候，看到苏子杰来找知欢了。” 王春喜顿了一下，八卦的往王莲花身边凑了凑，“娘你说，苏子杰是不是来找知欢求复合的？” “就苏长河和王春梅那样的，就是复合了，知欢嫁过去也没啥好日子过。”王莲花撇了撇嘴，“你以后找对象，可得睁开眼睛好好找，可别找那种虎狼窝里的崽。” 沈知欢刚走到养猪场的大门口，就看到李秋华躬着腰，步履蹒跚的挑着两桶猪粪往外走，摞满补丁的粗棉布衬衫早就被汗水浸透。 小卫东则满头大汗的站在板车前等着，瘦削苍白的小脸此刻却被太阳晒得通红。 沈知欢清透的眸色悄无声息的染上一层冷意。 徐有财…… 她都没想过要找他们一家子算账，他倒耐不住寂寞骚动起来了。 “三姐！”小卫东抬手擦汗的手一顿。 “日头这么大，你怎么出来了？”李秋华放下担子，皱眉看向沈知欢，眼里尽是担忧。 “娘，先回家吃饭！”沈知欢从衣兜里掏出帕子替小卫东抹了一把满脑袋的汗。 李秋华拉着袖口也抹了一把顺着额头哗哗往下淌的汗水，“你和东子先回去，我把这车粪拉去倒了再……” “娘！”沈知欢沉沉的唤了一声。 “这一时半会也挑不完，你急这一会干嘛呢！活在这，它又不会跑，回家把饭吃了再回来接着干不也一样。”沈知欢一边说一边抢过李秋华刚刚拿起的扁担，扔到了养猪场的大门后。 看着养猪场的大门被沈知欢锁上，李秋华嗔了一眼沈知欢，无奈的跟在一双儿女屁股后面回了家。 趁着李秋华端着院里晒好的水进了小屋，沈知欢手脚麻利的将拌好的嫩黄瓜端上了饭桌。 厨房门口的葡萄架下，浑身光溜溜的小卫东面前也摆着大半盆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水，小家伙反手搓着背，动作杂乱无章，逗得沈知欢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三姐，你不许瞧我。”小卫东小脸一红，双手捂着他的小鸟，嚷嚷道。 “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呢！怎么就不能瞧了？”沈知欢笑着打趣。 “我现在已经是大男人了，以后……只能给我自个儿的媳妇瞧了。”小卫东背过身子，涨红着脸道。 “你这都听谁说的？”沈知欢震惊。 “小胖说的。”小卫东拿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了沈知欢给他放在板凳上的干净衣服。 “三姐，小胖说得对吗？”小卫东想了想，红着脸凑到沈知欢的身旁小声道。 “……对！”沈知欢强忍着爆笑的冲动点头。 李秋华洗澡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双儿女其乐融融。 同苏家退亲，她就怕闺女想不开，又做出什么傻事。 可她发现，自从同苏家退了亲，闺女的性子反倒是开朗了不少，话多了不说，就连笑声也比以前多得多。 看到饭桌上的大米粥，李秋华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知欢……” 沈知欢一看李秋华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小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顿顿吃野菜、粗粮，那哪成，娘，我现在身子好了，以后钱粮的事我来想办法。”沈知欢宽慰道。 李秋华连忙道：“知欢，犯错误的事咱可不能……” “娘，你放心，我晓得轻重，先吃饭。”沈知欢夹了块拌黄瓜放到李秋华碗里。 “三姐，大米粥真好吃！”小卫东往嘴里划拉了一小口大米粥，细细嚼着，许久都舍不得咽下。 “卫东要是喜欢，以后咱们天天吃。”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细软的头发。 “天天吃大米粥？”小卫东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 “对！天天吃，顿顿吃。”沈知欢点头，“但如果旁人问起，我们每天吃什么，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小卫东想了想，“野菜汤？” “那如果小胖问呢？”沈知欢玩味的看着小卫东。 “野菜汤。”小卫东语气坚定。 第18章 肺差点气炸 临近上工，生产队的喇叭又响了起来。 睡意正浓的沈知欢听到隔壁屋子有了响动，火速起了身。 正轻脚轻手准备出门的母子二人刚迈过院门的门槛，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娘，我同你们一起去。”沈知欢拎起门边的背篓甩到背上。 “这日头这么大，你出去瞎跑什么，在家好好歇着，那点活有我和东子就够了。”李秋华一秒否决。 闺女的身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万一又给累坏了，可咋整？ “三姐，你听娘的，好好在家歇着，挣工分有我和娘就行了。”小卫东赶紧附和。 那日看到沈知欢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小卫东就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挣很多很多工分，请最好的大夫给他三姐瞧病。 让那些说他三姐活不到成年的坏人睁大狗眼好好瞧着，他三姐是怎么长命百岁的。 让姓苏的那一家子狗东西后悔去！ “华爷爷说了，适量运动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沈知欢加快了脚步。 生产队的养猪场养着五六十头猪，一头猪一天的排泄物就按八斤算，一天下来也有近五百斤的猪粪，一个星期就是近四千斤。 养猪场和储粪池相距虽不远，但一来一回也要半个小时，再算上装粪倒粪的时间…… 一个人一天？ 再加个一夜还差不多。 徐有财…… 等着！ 李秋华微皱了一下眉，“你要想出去活动活动，等太阳下去了再出去也……” “娘，书上说了，多晒太阳补钙，何况我就给你搭把手，累不着的。”沈知欢关门挂锁一气呵成。 “那你待会如果觉得累了不舒服了，一定要和娘说。”见闺女铁了心要跟着，李秋华无奈的叹了口气。 “娘，我晓得！”沈知欢一手挽起李秋华的胳膊，一手牵起小卫东。 一家三口欢喜的朝着养猪场走去。 “李寡妇那三闺女瞧着好像精神点了？” “瞧着好像是精神点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又能精神多久？” “精神？不精神还能咋滴？总不能又去找根绳子上吊！” “苏长河两口子也太损了，也不怕下辈子生儿子没屁眼。” “李寡妇那三丫头模样瞧着还是凑合的，就是身子太差了，她若是身子能再好点，苏长河两口子说不定就不会吵着闹着要退婚了。” 地头，瞧见成天病歪歪，被李秋华供在家里的沈知欢出门了，大伙都一脸好奇。 “身子好点有什么用？胡半仙可是给李寡妇那三丫头批过命的，说那丫头是天生的短命相，活不到成年，你们瞧着，那丫头今年已经十七了，明年……” “陈寡妇，你嘴咋那么损呢？！人家小姑娘既没招你也没惹你，你一张嘴成天胡咧咧啥？”王莲花放下锄头，不悦的白了陈寡妇一眼。 自个儿就是一寡妇，还好意思张口闭口叫人家寡妇。 成日里东家长西家短，自个儿把自个儿家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摆弄明白了吗？ “我……那是胡半仙说的，又不是我说的。”陈寡妇小声辩解。 “胡半仙？胡半仙那么厉害，怎么没算出他自个儿会冻死在牛棚里呢！？”王莲花冷哼。 陈寡妇讪讪的闭上嘴。 看到陈寡妇吃瘪，大伙心中一阵畅快。 陈寡妇这块滚刀肉也就王莲花收拾得了。 被太阳一晒，猪粪仿佛发酵了一样，那恶臭的气味是要多上头就有多上头。 沈知欢咬紧后槽牙，竭力压制着胸口处的一次次翻滚。 看到沈知欢小脸煞白，额头不停冒汗，以为她又不舒服了。 李秋华忙放下舀粪的粪勺，一脸心疼的道：“知欢，要不你去那边树脚下歇歇，这一车我和东子去就行了。” “三姐，要不你回去歇着！剩下的这些，我和娘来就行了。”小卫东皱着小脸，也是一脸担心。 “我没事！就是这味闻着有些犯恶心罢了。”沈知欢笑着摇头。 要不是怕吓着李秋华和小卫东，她就一次性将这些臭哄哄的猪粑粑移进度假村地底下的底肥发酵池，一秒收工。 “三姐这么怕臭，你以后要是结婚生了儿子，姐夫让你洗拉满粑粑的尿布可怎么办呀？”小卫东开始担心了。 狗蛋娘就是因为让狗蛋奶奶帮忙洗尿布，被狗蛋爹踢进河里差点淹死。 三姐身子这么弱，要是被踢进河里…… “小弟不怕臭，那小弟去帮三姐给小侄子洗尿布好不好？”沈知欢忍着笑。 “行！以后小侄子拉了粑粑，尿布我来洗。”小卫东一拍胸脯。 “你的衣服还是你三姐给你洗的，你还帮小侄子洗尿布。”李秋华笑着敲了一下小卫东的脑袋，将板车的麻绳挎上肩，“走了，再耽搁下去，天该黑了。”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 一趟一趟又一趟…… 直到猪粪坑底的石头露了出来，李秋华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西斜的太阳。 以前，两个大男人来挑粪，也得干得太阳下山…… 莫说李秋华不敢置信，还板车和粪桶的时候，徐有财也是一脸的怀疑，愣是亲自跑了一趟养猪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在记工分的本本上写上20工分。 看着徐有财一脸怨念的脸，沈知欢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娘，时候还早，要不咱们上山去挖点野菜捡点干柴什么的！” 徐有财脸色沉沉，差点就要爆出口了。 心里不停咒骂着之前负责挑粪的那两个地主家的小狼崽子。 若不是他们偷奸耍滑…… 他又怎么会让该死的李寡妇白白捡了便宜。 “娘，我也去，我知道哪里的干柴最多。”小卫东猴急的拽着李秋华往外走。 “徐叔，你先忙，那我们就先回了。”沈知欢笑得眉眼弯弯。 娇软的声音成功让徐有财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嗯！”肺都快气炸了的徐有财沉着脸点了一下头。 看着沈知欢一家三口脚步轻快的离开，徐有财咬牙拿起记工分的本本，怒气冲冲朝地头走去。 第19章 一报还一报 吃过晚饭，沈知欢就回了屋，躺在床上，沈知欢细长的“鸡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搭在身上那床硬邦邦的薄棉被。 等到隔壁屋子里没了小卫东絮絮叨叨的声音，沈知欢翻身下了床。 蒙住口鼻的沈知欢抹黑围着村子挨家挨户溜达了一圈后，循着原主的记忆朝大槐树旁的徐有财家走去。 趁着夜色，沈知欢手脚并用的翻过了徐有财家的矮墙，猫着腰来到徐有财家的堂屋门口……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惊悚夹杂着愤怒的叫声响彻了整个生产队。 此时距离上工的时候还尚早，每家每户除了要早起做饭的女人，大老爷们一般都还在床上打着响鼾做着白日梦。 这一声鬼哭狼嚎直接吓得住大槐树附近的大老爷们从床上蹦了起来。 听声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了，女人们将灶膛里刚点燃的柴火用昨夜的冷灰一盖灭，踢踏踢踏就出了门。 大老爷们更是一个个窜得比兔子还快，连脸都顾不上洗了。 不多会，徐家门口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几个胆子大的男人瞧了一眼紧闭的院门，身手矫健的往矮墙上一扒，翻身跳进了徐家的院子。 左右不过两分钟，那几个男人就咬着牙关冲了出来，没等瞧热闹的问，几个男人扒开往前凑的，硬挤出了人群。 有好事的还想上前打听，就听到几人…… “哇哇……” 一阵狂吐。 酸臭的气味瞬间在人群中散开。 把一群瞧热闹的看得恶心不已。 恶心之余更加好奇他们进徐家看到了什么。 最后，压不住好奇心的众人一步一步迈进徐家的院门…… 恶臭伴随着入目的一片黄污让众人胃部一阵抽搐。 脸色阴沉的徐有财踮着脚尖，准备趟过堂屋的那一片黄污，结果还没迈出去几步，脚下一滑，一个重心不稳，“啪叽”一声，整个人摔了个恶狗抢屎。 淅淅沥沥的黄污瞬间溅得到处都是，饭桌、板凳、墙上，就连贴在墙上的优秀干部奖状也都没能幸免。 最惨的还数在堂屋门口闭气铲着黄污的徐有财媳妇曹二香和闺女徐娇娇。 她们母女二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徐有财摔倒的正前方，所以遭受的物理攻击也最多。 “啊……唔……”被黄污糊了一脸的徐娇娇整个人都不好了。 瞬间情绪失控的她刚张开嘴准备发泄一下，可没等她尖叫出声，恶臭的黏腻就顺着她张开的嘴角涌了进去。 恶心得她一阵狂吐。 看着曹二香和徐娇娇母女二人身上那劈头盖脸的黄污，本就咬牙强忍着胃部翻江倒海的众人直接被眼前这一幕给整吐了。 直到上工的喇叭声响起，黄胆水都差点吐出来的众人才一言难尽的离开。 天天拿着个本本，胸口随时别着一支钢笔的徐会计今天难得没出现在集合点。 众人心下了然。 平日里一直端着一副大干部的派头，可今日，那一身的粪汤子，把他的啥光辉形象都给糊没了。 “你们说，这是谁在替天行道啊？”生产队出了名的二流子李家宝放下锄头，起哄道。 “他们替天行道干嘛用我家的大粪呀？我还说明天放假不上工拿去浇浇菜地，这下全没了。” “谁说不是呢！我本来也想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将家里那点菜地拾掇一下，可惜了了。” “你们要实在舍不得你们家的那些大粪，趁徐会计的媳妇还没收拾完，赶紧拿粪桶装去。” “这伙人也是厉害，一夜之间竟然搬空了我们生产队里的所有大粪，不得了！不得了！” “我估摸着昨晚动手的最少也得有五六个大老爷们。” “就你这样的大老爷们，来十个都没戏。” “我没戏，你有戏，你有戏一个大老爷们跟娘们一样挣七工分……” …… 此刻，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徐有财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自家院门口，黑沉着一张老脸。 徐娇娇借着要去村里的代销店上班，洗完澡就躲出门去了，独留曹二香一人奋力的铲着堂屋里的那一摊黄污。 “要不你去打电话让来贵、来福回来帮忙拾掇拾掇？”曹二香放下铲子，捶着都快累折的老腰，同坐在院门口像大爷一样的徐有财商量。 “你是手断了还是脚残了?！还让他们回来帮忙，真把机械厂当你自个儿家的了，你儿子想去就去，想回来就回来。”徐有财大吼。 要不是怕被地头上工的人看到，他早坐到院外头去了，还会憋屈的坐在这臭气熏天的院子里看她铲粪。 曹二香吓得一抖，慌忙拿起铲子，不敢再去捶她的老腰了。 徐有财厌恶的白了一眼缩手缩脚，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曹二香，烦躁的将头扭向了一边。 一觉睡到大中午的沈知欢照例先将洗澡水端到日头下晒着，然后进厨房忙活。 刚把大米粥熬上，准备去后面的菜地寻摸点中午吃的菜，院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欢姐！开门。”小胖“啪啪”拍着门。 “我小弟还没下工。” 沈知欢的门才开了一条缝隙，小胖就一头钻了进去。 “欢姐，我不是来找卫东的。”小胖仰着小圆脸，笑嘻嘻的往沈知欢跟前凑。 “你不找我小弟，难道你是来找我和我娘的吗？”沈知欢拿起一旁的筲箕，扭头朝后面的菜地走去。 “欢姐，你听说徐有财那个老匹夫家里被人倒大粪了吗？”小胖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倒大粪？你听谁胡说八道呢！徐叔可是咱们生产队的会计，管工分的，谁敢去触他的霉头啊！”沈知欢躬身割下一把韭菜，又扭头摘了两根嫩黄瓜放进筲箕里。 “不骗你，是真的，我爹和我叔都去看了，听我爹和我娘说，那堂屋里被关了满满一屋子的大粪汤，徐有财那个老匹夫怕脏，踮着脚走路，欢姐，结果你猜怎么样？” 小胖巴巴的看着沈知欢，一副你不猜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 “摔了？”沈知欢挑眉。 “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我听我爹和我娘说，徐有财那个老匹夫整张脸都磕粪汤子里去了，还溅了曹二香和徐娇娇那俩娘们一身。”小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第20章 进山找宝贝 这年头口粮紧张，大部分人家都过得紧紧巴巴的，家里有小孩的人家都不会让自个儿家的小孩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 还没到饭口，小胖娘就扯着嗓子在自家门口叫唤了。 听到他娘的召唤，小胖站起身就往外冲，刚出门就又折了回来，红着脸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放到沈知欢面前的灶头上，然后一溜烟跑了。 “……” 沈知欢扶额。 她目前也没有养小奶狗的实力和打算啊！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如何将放在度假村里的那些东西合理的拿出来。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 度假村里的那些东西也该见见天日了。 天底下也没有守着一个藏宝库，还要天天节衣缩食的道理。 拿定主意的沈知欢等午睡起来的李秋华和小卫东出门上工走了，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将乱糟糟的头发扎起来挽了个小揪揪，沈知欢取下挂在门后的镰刀，背上背篓就朝离沈家最近的西后山走去。 原主身子弱除了前些年去学校，鲜少出门，更别提进山了。 沈知欢没法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有利用价值的信息，只得边走边看，仔细辨认方向，确保她待会能安全找到下山的路。 磐石村虽地处偏僻，但风景还是蛮赞的，放眼望去，全是盈盈碧色，沈知欢顺着山路不疾不徐的往上走。 进山只是为钱的出处找个借口，她犯不上那么拼命，溜达一圈，随便划拉点草药回去，再将度假村里的桃子、李子装点…… 钱和粮票的借口不就有了吗？！ 至于树脚下那些菌菇什么的，她既不认识，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所以沈知欢直接就给pass掉了。 她这条命虽说是捡来的，可她也宝贝着呢！ 沈知欢捡了根棍子拨开前面乱七八糟的杂草，顺着山路一直往上。 或许是棍子弄出的动静过大，一道灰黄的身影从杂草里窜了出来，没等沈知欢反应，便撒丫子窜向一旁的草丛。 瞬间反应过来的沈知欢盯着那道肥硕的身影，抬腿便追。 野兔见沈知欢追了上去，更是不要命的跑。 一个死命跑，一个玩命的追，一兔一人就在这后山拉开了追逐战的序幕。 树上的鸟儿被这一兔一人弄出的动静吓得扑腾着翅膀乱飞。 前一秒还一副惜命模样的沈知欢这会倒是放开了，完全一副不抓到兔子誓不罢休的架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兔一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瞧着就是一番恶战。 突然，一只野鸡从树脚下的草丛里扑扇着翅膀冲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惊慌失措的野鸡“嘭”一声撞在了沈知欢面前的大树上。 “……” 沈知欢一瞧不远处，哪还有野兔的踪影。 再一瞧树脚下一命呜呼的野鸡，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真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心中长叹一声的沈知欢刚弯下腰，准备把笨野鸡捡回家熬汤，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却扫到了树脚下的那一大片鲜红色的果子。 红榔头！！！ 沈知欢一双眼睛倏地瞪得老大。 这这这…… 她不会就是传说中，能够绝地躺赢，0杀吃鸡的天选之子？！！ 沈知欢拿出在秦斌那儿换来防身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开始搬砖。 由于人参的根须太过细密，而这片的人参又长得太过密集，害怕误伤到人参的根须，破坏了人参的品相，影响它的价值，沈知欢耐着性子慢慢清理着四周的泥土。 选了两根稍稍大一些的百年人参用苔藓包起来放到了一边。 其余稍稍小些的都被沈知欢移植到了度假村半山腰的黄花梨树脚下。 就连红榔头里的人参籽也被沈知欢撒满了黄花梨树的四周。 那地土质疏松肥沃，通气性好，完全就是为人参量身打造的生存环境。 再抬头，太阳已经沉沉地向西边落去，山顶的方向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一眼望去，颇有点世外仙境的感觉。 沈知欢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站起身拎上背篓，朝着山下走去。 眼看着就到山脚下了，沈知欢随便在山路旁扒拉了一团不知道叫啥的杂草扔到了身后的背篓里。 西后山附近的小道上，李秋华急得都快哭了，小卫东也红着眼，跟着四处搜寻沈知欢的身影。 直到在山脚下的小路尽头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二人齐齐迎了上去。 “你这孩子出门招呼也不打一声，你想急死娘啊？”李秋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确定闺女好好的，拽过去照着沈知欢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家里是缺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穿，你连身子都不顾了也要出去折腾？家里缺你挖的那两根野菜吗？”李秋华火冒三丈。 身子才刚刚好点，就不知道惜疼了，山上那么多野物，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不是收她的命吗？ “……” 沈知欢多少怔了一下。 她这是被打了…… 屁股？？？ 前世今生第一次被打屁股……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 疼，一点点。 尴尬难堪？好像没有。 反而有一丝丝…… 欣喜。 活了两辈子，沈知欢现在才发现，她身上居然还有做抖的潜质。 见沈知欢不说话，李秋华下意识的认为是她刚才的责骂伤了闺女的心，她心里那点因为着急担忧而升腾起来的怒火瞬间被紧张所取代。 “知欢，娘是不是把你打疼了？娘不好，娘不该打你，娘刚才只是太生气了，你以后要出门干啥，同娘说一声，免得娘回到家里看不见你人挂心。” “三姐，你身子弱，得好好养着，上山挖野菜什么的有我和娘就够了。”小卫东也连忙出声安慰。 “娘，是我不好，我应该同你说一声的。”沈知欢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只得按着原主的人设来，乖乖点了一下头。 “先回家！有什么回家再说，天黑了，外面凉。”李秋华接过沈知欢背上的背篓，背在了自个儿的身上。 第21章 懂点点皮毛 “人……” 李秋华惊得音量一下子拔高了几个度，后来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让小卫东去瞧院门关严实没有，随即又觉得不放心，自个儿亲自跑了一趟。 确定院门关严实了，李秋华又找了根大木头棍子抵在了院门上，这才放心的返回了堂屋。 最后就连双手抱着桃子啃的小卫东也被支到了厨房里去烧水。 “知欢，这东西是你从后山上挖的？”李秋华哆嗦着手，指着饭桌上的那两根人参。 听老一辈的人说，磐石村的大山里有人参。 以前也有不少人打过人参的主意，可那人参长在地下，也没人见过那人参的苗子长啥样，折腾了一段时间，慢慢就消停了。 没想到闺女第一次上山，居然能挖到老一辈人口中的人参。 “嗯！”沈知欢点头，“娘，明天正好放假，我们拿去县城里卖了？” 卖了这两根东西，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大吃大喝好一阵子了。 光想想，沈知欢就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 原主这身子本就亏空得厉害，再加上她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食肉动物，天天这么大米粥、黄瓜、韭菜的，让她对肉的渴望是与日俱增。 “拿去县城卖？”李秋华一脸忐忑。 “我听我同学说，县城里的药铺价给得高些。”沈知欢眼神清亮。 李秋华皱着眉，眼里是散不开的不安。 前两年，村东头的二柱子就是因为去县城倒腾什么…… 听说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 “要不你就别去了，娘一个人去就成了。”想到那已经没几片的西洋参和八十块的外债，李秋华心一横。 “娘，我和小弟还没进过城呢！”沈知欢嘟起嘴。 李秋华的顾虑她自然明白，可要不把有些事摆到明面上，她就只能看着那些个好东西在度假村里压仓库。 至于肉…… 那就更别想了！ “娘，水开了。” 李秋华嘴唇动了动，没等开口，厨房里就传来小卫东嘟嘟囔囔的声音。 天气热，野鸡不能久放，李秋华直接一锅炖了，虽然就放了点老姜和盐巴，一家三口仍吃得肚滚滚的。 最后剩下点汤都和着大米粥一起分着吃了。 这是沈知欢来这，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也是近些年来，李秋华小卫东母子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这年头，鸡可是个金贵的物件，许多女人生了孩子，也不定能喝上一口鸡汤，吃上一碗红糖鸡蛋。 更别说像他们这样到处拉着饥荒的人家。 入夜，自持她也是从老中医过来的沈知欢借着朦胧的夜色坦然自若的绕过一个个小土堆，朝着荒坟堆子最多的柏树林走去。 传闻说，双沙镇这个柏树林在古时候是个刑场。 常有人说看到这片有蓝莹莹的鬼火在飘，也有人说看到过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晃着长舌头在这片荒坟堆里到处游荡…… 久而久之，双沙镇乃至附近的几个镇的村民对这柏树林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大伙情愿多走大半个小时的路，也不愿抄这近道。 不过，这也是沈知欢和秦斌选这地交易的原因。 沈知欢进了林子，照例先把水果放到离路最近的那根柏树下，然后坐到石头上开始闭目养神。 双沙镇四周都是大山，昼夜温差大，白天三十几度，一到夜里就成了十来度。 沈知欢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听着四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沈知欢迷迷糊糊要入梦的时候，熟悉的“嘎吱”声响了起来。 沈知欢揉揉眼，醒了醒神，等到“嘎吱”声走近，她才慢悠悠起身朝外走。 “小丫头，瞌睡挺香啊！”骑前头的黄小二一脚支地，笑嘻嘻的看着睡眼朦胧的沈知欢，打趣道。 之前秦五爷让他来这，他心里还有些怵，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倒是能耐，竟然敢在这里睡觉。 “我一个连穷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吗？”沈知欢呵笑一声。 “东西都备好了吗？”紧跟在后的秦斌翻身下车拧眉瞥了眼嬉皮笑脸的黄小二，扭头走向沈知欢。 黄小二瞬间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麻溜的跳下车，将车上的空筐子搬下来放到一旁。 “诺！”沈知欢朝树下努了努嘴。 秦斌拿出手电筒，照例开始挨筐查看。 沈知欢斜靠在柏树上，静静看着秦斌一一验货。 等秦斌挨筐看过以后，沈知欢揉着发酸的脖颈开口，“数量还同上次一样。” “下次可以多拿点荔枝和车厘子，苹果、葡萄、哈密瓜、李子、桃子这些也可以每样再多拿个百把十斤。”秦斌点头。 一旁的黄小二见秦斌一一验过了，麻利的开始往车上搬。 “那就荔枝和车厘子各一百斤，葡萄、哈密瓜、苹果、桃子、李子、杏子这些各两百斤，你看成吗？”沈知欢看向秦斌。 “荔枝和车厘子各一百五十斤，其他就各两百斤。”秦斌略想了想。 “行！”沈知欢淡淡的应了一声，又忽而开口，“秦五爷，跟你打听个事呗！” “啥事？”秦斌刚将大团结从兜里掏出来准备数，听沈知欢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沈知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知道县城里哪家药铺在收新鲜的野生人参吗？” “要价格公道的那种。”沈知欢又补了一句。 “人参？”秦斌挑眉，“你还有人参？” “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就是帮忙打听打听。”沈知欢连忙摇头。 “多少年的参龄？” “看那两根人参的样，没有一百五十年的参龄也得有一百年。”沈知欢皱眉想了想。 上辈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外公外婆没少鼓捣这些人参、灵芝什么的给她调养身子。 她这病秧子虽没有久病成良医，却也多少懂得了些药性和医理。 “你懂人参？”秦斌扯了扯嘴，深看了眼沈知欢。 “懂点……皮毛。”沈知欢笑掐着小指头尖。 “东大街保康药铺。”秦斌也不再多问，低头开始数大团结。 四十六张大团结到手，沈知欢也不急着走，目送秦斌二人走远，这才将一旁的空竹筐收进度假村里。 第22章 一家子进城 翌日 天还没亮，得知第二天要进城，激动到半夜才睡的小卫东早早就起了，眼瞧着大米粥上了桌，他兴冲冲的敲响了沈知欢的房门。 “三姐，太阳晒屁股了。” 睡意正浓的沈知欢扭头透过不大的木框窗户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这才眯了多久，天就亮了。 “三姐，三姐。”没得到回应的小卫东直接提高了音量。 “听到啦！马上就起。”沈知欢拍了拍头昏脑涨的脑门，一鼓作气爬了起来。 一家三口草草吃过早饭，天才大亮。 趁着李秋华拎着几个昨日沈知欢从度假村里拿出的桃子去王保田家打招呼的时候，小卫东换上了他那件唯一没有补丁的布褂子，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沈知欢莫名心酸。 “三姐，县城很大吗？县城里是不是有小胖说的大楼房？”小卫东高兴的看着沈知欢，激动和兴奋洋溢在他瘦削的小脸上。 “很大，也有小胖说的大楼房。”沈知欢轻轻捏了把小卫东略显瘦削的小脸。 卖了人参，钱有了来处，真该给这小子好好补补了。 五岁的小家伙瞧着跟个三岁的小娃娃一般高。 “三姐，我们是坐四个轱辘的车子去县城吗？”小卫东高兴的又道。 “对！我们会坐四个轱辘的公交车去县城。”沈知欢笑着点头。 “四个轱辘的车没有牛在前面拉，它为什么还会跑那么快呀？”小卫东挠了挠头。 “四个轱辘的车没有牛拉，因为它烧的是汽油。”沈知欢笑着道。 “王大叔家的牛车可以烧汽油吗？”小卫东眨巴了一下眼，两眼放光的看着沈知欢。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烧汽油的车都是铁疙瘩做的，王大叔家的牛车是铁疙瘩做的吗？” “那以后王大叔家的牛车用铁疙瘩做，就可以烧汽油了对吗？” “……”沈知欢扶额。 牛车不要牛拉，烧汽油还叫牛车吗？ 生产队今天放假，去镇上的人特别多，幸得他们一家三口去得早，要不然只能同那些来晚的一样走路去镇上了。 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小卫东拽着沈知欢的胳膊，高兴得合不拢嘴。 或许是生产队都放假，今天等公交车的人也特别多。 得亏双沙镇是这趟公交车的终点站，不然光看这等车的人群，就晓得即将面临的是如何的一番苦战。 沈知欢正想着，公交车就从县城的方向徐徐而来。 没等车里的人下完，等车的人就一窝蜂往上挤。 李秋华背着背篓，将沈知欢和小卫东护在身前，等到沈知欢和小卫东都挤了上去，她才在等车人的你推我搡中上了公交车。 沈知欢和小卫东挤上去的时候，偌大的公交车就剩下两个靠后的位置，等到李秋华上来，三人挤挤，勉强坐下了。 坐在窗户边的小卫东一会儿摸摸屁股下冰凉凉的铁椅子，一会儿摸摸前排的椅背，裂开的嘴角直逼耳朵根。 从昨夜就开始紧张的李秋华此刻的心就跟悬在嗓子眼上一样，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沈知欢安抚的拍了拍李秋华紧张得有些发抖的手，小声道：“娘，有我。” 李秋华咬着唇轻点了一下头，一颗心却依旧七上八下。 车上的人太多，到最后几乎是人贴着人。 车子一路颠簸，车里的人也跟着挤来挤去。 小卫东扬着小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走道上的人随着车子的颠簸一会前俯一会后仰一会左摇一会右摆。 直到公交车到站停下，小卫东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李秋华统共也就来过两次县城，最近的那次，还是和沈建国定亲的时候，为了置办一身像样的嫁衣，她和沈建国拿着李屠户给的二十块钱和布票……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县城的变化岂止翻天覆地。 “三姐，你看大楼房。”小卫东指着不远处的六层楼房，高兴地道。 看着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六层小楼，李秋华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沈知欢笑着揉了把小卫东柔软的短发，伸手搂住了李秋华微微有些颤抖的肩头。 她本来还想晃一圈再去东大街的保康药铺，以免李秋华多想，不过看李秋华这状态，沈知欢不敢再折腾，领着李秋华和小卫东直奔东大街。 瞧着人来人往的药铺，李秋华单薄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沈知欢捏了捏发胀的眉心，一手挽着一脸局促的李秋华，一手拉着东瞧瞧西看看，宛如个好奇宝宝的小卫东，大步踏进了保康药铺。 柜台内，两、三个小伙计手脚麻利的捡药称重打包。 一个小伙计见他们一家三口进来，连忙迎了出来。 “同志，你们是来买药还是看病？” “我们找你们的掌柜。”沈知欢轻拍了一下一直被她挎在手腕上的布包袱。 小伙计见状，轻点了一下头，领着三人径直去了药铺的后院。 后院的空地上，两个小伙计蹲在那里晒着什么，一个五十来岁，掌柜模样的男人睡在树下的躺椅上，半阖着眼，手里的竹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师父，有人找。”小伙计快步走过去，躬身道。 男人半阖的眉眼微微掀了一下，看向沈知欢几人的视线多少带着点打量的意思。 沈知欢解开烂衣服裁成的布包袱，露出一个角来。 男人眸光一亮，片刻，又不动声色的沉了下去。 男人站起身，瞄了眼屋子，示意沈知欢几人进屋说话。 待到门关上，男人小心翼翼的打开苔藓，一双晦暗的眼眸在人参彻底露出来的那刻，倏地惊起一丝亮光。 “开个价！”半晌，男人看向沈知欢，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压制的心动。 “两千。”沈知欢声音软糯，语调平缓，语气更是没有一丝波澜。 谢康来眉一蹙，精明的眸光再次扫过对面的三人。 沈知欢微仰着下巴，视线一寸不避。 一个慌得不行，一个可爱得紧，一个…… 滚刀肉！ 谢康来心下冷哼。 第23章 一日暴富了 “你知道两千是多少张大团结吗？你张口就两千？”谢康来眯眸。 狮子大张口，也没她这么离谱。 两千，她怎么不说两万。 “我不知道两千是多少张大团结，但这影响我要两千吗？”沈知欢一脸无辜的轻眨了两下眼。 “再说，不是你问我要什么价的吗？” “……”谢康来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你报价前到底有没有去打听过人参的行情？” 谢康来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讲道理。 “这两支百年老山参的品相是不错，可人参这东西，紧要关头，你莫说两千就是三千也有人要，可那毕竟是极特殊的紧急情况下，搁平时，它的价值真没你想象的那么高。” “你能来保康药铺，也算是咱们的缘分，这样，这两支人参我给你八百，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知欢说着就要起身。 “一千。”谢康来皱起眉。 沈知欢也不言语，闷声走向谢康来身前的八仙桌。 “一千二。”眼瞧着沈知欢的手伸向那两根人参，谢康来一咬牙。 “成交！”沈知欢勾唇。 “……” 谢康来拧眉看着笑得像个偷腥得逞的猫儿一般的沈知欢，一口郁气堵在喉头下不去上不来。 “小丫头，你这样做生意是交不到朋友的。”谢康来一脸怨念的看着闷头数钱的沈知欢。 低头数钱的沈知欢头也没抬，只自顾自的点着手里的大团结。 “我是来做买卖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沈知欢将数好的钱用破布一裹，随手放进了布包袱里。 “……” 谢康来深吸了一口窝囊气，将头扭向了一旁。 “大叔，气大伤身，这些拿去败败火。”沈知欢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旧布缝的小布袋扔到谢康来面前的八仙桌上。 谢康来瞥了眼小布袋，轻哼一声，“谁稀罕……” “不要算……”沈知欢呵笑着伸手就要往回拿。 没等沈知欢细长的指尖碰到小布袋，一只粗壮的大手已经将小布袋抢走。 谢康来扯开袋子的那一瞬，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又抬眸看了眼沈知欢。 “真给我？”谢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知欢，想再确认一次。 这滚刀肉怎么瞧，也不像这么大方的人！ “你不是说，你不稀罕吗？”沈知欢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稀罕了，我说的是，谁稀罕。”谢康来将小布袋口子上的绳子一拉，然后扔进八仙桌旁的矮柜，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屋中几人皆是一怔。 “愣着干啥？没看到这里有个小的，也不知道拿点桃酥和糖过来，傻不愣登的。”察觉到几人异样的眼神，谢康来抬手就给了身旁的小伙计后脑勺一下。 小伙计见鬼般的瞥了一眼谢康来，然后揉着后脑勺夺门而出。 “大叔，不用破费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沈知欢淡淡的笑了一下。 有了这一百二十张大团结，他们一家三口想吃啥没有。 “小丫头，你以后有了什么好东西，记得想着点大叔啊！”谢康来脸上堆着笑。 “成！只要大叔不嫌我烦就行。”沈知欢笑着点头。 谢康来赔着笑，一直将三人送出后院。 没等一家三口迈出药铺，领他们去后院的小伙计就拿着一包桃酥和一包糖追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塞到了小卫东的怀里。 小卫东看着怀里的桃酥和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年头，桃酥和糖都是顶顶精贵的礼物，也就只有逢年过节走亲戚的时候能看到，冷不丁被人塞一怀，就跟做梦似的。 站在小卫东身旁的李秋华也怔怔的看着，从进药铺以后，她的脑袋一直都是懵的。 此刻，她脑子里都是那一大摞大团结。 她活了半辈子，还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 “麻烦小哥，替我谢谢大叔一声。”沈知欢客气的冲小伙计点头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得谢谢你们，可算让我看到我那铁公鸡二叔拔毛了。”小伙计摆手笑道。 “谢三蛋！”药铺和后院相接的帘子后传来一声怒吼。 下一刻，帘子被人暴力掀起，咬牙切齿的谢康来冲到柜台前，熟练的抓起鸡毛掸子。 与此同时，小伙计脚下如同驾上了风火轮一般，蹭一下子就窜出了药铺。 一家三口只觉面前一道黑影掠过，东大街的街头就出现了两道追逐的身影…… 来往的路人迅速往两旁闪。 李秋华有些担忧的指着那追逐的二人，“他们……” “娘，我们走！”沈知欢轻笑了一声。 “他们不能有什么事？”李秋华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沈知欢拽着李秋华就走。 一个做二叔的能对自个儿的侄子做什么。 左右不过两鸡毛掸子的事。 小卫东见状，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抱着桃酥和糖一步三回头的追了上去，临到转角处，还不忘回头看最后一眼。 “知欢，我们要不赶紧回去！”李秋华提心吊胆的看了眼沈知欢挎在手腕上的布包袱。 一想到，那里放着那么多的钱，李秋华的心里就直打鼓。 “娘，轻松点，没事的。”沈知欢看着一脸局促，紧张得浑身僵硬的李秋华，轻声安抚道。 “娘，我们还没有去爬小胖说的大高楼呢！”小卫东轻轻扯了扯李秋华的衣角。 “对呀！我家小卫东还没有吃过小胖说的肉丝面和红烧肉呢。”沈知欢笑着刮了一下小卫东的鼻子。 “我不饿！”小卫东瞄了眼怀里的桃酥和糖，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沈知欢一拍脑门。 光顾着安抚李秋华同志，把这小家伙忘了。 沈知欢接过小卫东怀里的桃酥和糖，从敞开的纸袋里拿出两块桃酥递给小卫东。 “折腾一早上了，娘也吃点！”沈知欢又拿出两块递给李秋华，顺带从李秋华身上接过了空背篓。 “你吃！娘不饿……”李秋华连忙摆手。 “娘！”沈知欢沉沉的唤了一声。 见闺女真动了气，李秋华忙接过桃酥。 “娘吃，娘吃还不行吗？！” 第24章 买买买买买 晃到何如锦住的小区门口时，沈知欢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让李秋华和小卫东在小区门口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等着，她脚步匆匆朝小区门口跑去。 “娘，我们待会真的要去吃肉丝面和红烧肉吗？”小卫东小口小口的咬着手里的桃酥。 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糕点，他舍不得大口吃，只想细细品尝，将这脆酥香甜的味儿在嘴里尽可能的多留一会。 “东子，我们今天来县城的事，你回去以后可谁都不能说，听到没有？”李秋华瞄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忍不住再次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小卫东郑重点头。 娘和三姐昨晚说的，他虽然听不太懂，却也晓得，家里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胖。 进了小区，沈知欢轻车熟路的拐进何如锦住的那栋楼。 才敲了两下，门就开了，何如锦满面春风的出现在门后。 “妹子，快进来。” 何如锦笑着让出一条道，等沈知欢背着背篓进了屋，她四下扫了一眼，见同楼层的左邻右舍屋外都没人，这才“嘭”一声关上房门。 “何姐，我今天就带了这么些来，你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沈知欢掀开盖在背篓上的破衣服。 “妹子的果子我若是都瞧不上的话，那这川城可就真没好果子了。”何如锦笑着道。 甭说院长家那个刚晋升为“国宝”的野草，就是她那口味刁钻的小叔子也是赞不绝口。 一想到那日婆婆难得的好脸色，何如锦心头就一阵舒爽。 进门几年，高干出身的婆婆虽没有苛待过她，但总归是淡淡的。 即便她上蹿下跳的各种讨好，婆婆都是一副爱理不理波澜不惊的模样。 没想到，几斤不惹眼的车厘子，倒帮她扳回了一城。 最后，背篓里的十斤荔枝，十斤车厘子，八斤苹果和八斤阳光玫瑰都被留了下来。 阳光玫瑰这个新品，沈知欢依旧照车厘子的价格给了何如锦。 一共一百零八块四毛，沈知欢收了何如锦一百零五块和票据，三块四毛的零抹了不说，沈知欢还将何如锦挑捡出来的那些果形有瑕疵的果子都留下了。 “这……怎么好意思……”何如锦嘴上说着，手上收果子的动作倒是没有半分的停顿。 “何姐，别嫌弃，这些果子虽然果形不太好，但味道都是一样的。”沈知欢笑了笑，拎起背篓朝外走。 新妈妈和小弟还在外等着，她也没心思在这里墨迹。 “妹子，我就在咱们的县医院上班，你家里以后要是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尽管来找我。”何如锦笑着将沈知欢送出门。 “那我就先谢谢何姐了。”沈知欢笑着点头。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有个关系在这也是好的。 不说贪图什么便利，能帮忙介绍一个靠谱的医生也是好的。 小卫东小口吃着桃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见沈知欢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李秋华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眼神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沈知欢前一秒刚走，李秋华下一秒就后悔没跟着一起去。 把儿子一个人留在这，又怕儿子遇到拍花子的。 前些年，隔壁村刘二狗家的小子就是坐在路边玩耍的时候被拍花子的掳走的，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带上儿子一起去，又怕闺女回来找不到人…… 走岔了。 闺女身子弱，人生地不熟，万一要是不舒服，晕倒了都没人知道。 “没有，就是走的急了，有点热。”沈知欢掏出手帕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娘，我刚才去上厕所的时候听人说百货大楼就在这附近，我们要不先去百货大楼瞧瞧！小弟大了，家里那些衣服破的破，小的小，也该给他添置一身新衣了。” 这年头，也没什么好逛的地方。 除了供销社就是百货大楼，再就是些国营的副食品店啥的。 要说买东西，还得是百货大楼。 “东子的那些衣服改改还能穿。”李秋华皱眉。 村里那些小子哪一个不是衣服破了补补，短了就接一截上去接着穿。 只要不是破得没法补了，就能补丁摞补丁，一直摞下去。 “娘……”沈知欢嘟起嘴不依。 “买！”李秋华妥协。 只要闺女高兴，莫说买东西，就是要她这条命都行！ 一家三口进了百货大楼直奔卖布的柜台。 五颜六色的布料按照布料的质地、厚薄、价格分区摆放，整整齐齐的排满整面墙。 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当季时新的印花布、的确良和泡泡纱，厚一些的灯芯绒、毛料、呢子不当季的都放在了最底下那层。 柜台上更是摆放了一些靓丽轻薄，适合做长裙和衬衣的热销布料。 沈知欢一晃眼，指着显眼位置的那几匹素净的棉布，“这个……这个……这两种棉布按我小弟的尺寸各扯上一身。” “知欢，你不是说给东子置办一身吗？”李秋华急忙拽住沈知欢指着布料的手。 怎么又成了两身了？！！ “娘……”沈知欢嘴一噘。 “买！”李秋华僵硬的笑笑，讪讪缩回手。 “三姐，我有衣服。”小卫东看了眼李秋华，扯着沈知欢的衣角小声道。 “乖！待会三姐带你去买大白兔奶糖。”沈知欢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 她五岁的时候貌似除了吃和玩就是闹，这小家伙却…… “你也别光顾着东子，你也挑几身鲜亮的布料，回去娘给你做。”李秋华忙从兜里拿出几张布票。 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是有个好处，每年分下来的粮票、布票、肉票什么的，都还在。 “嗯！” 沈知欢笑着接过布票，扭头就指着柜台上那几款轻薄的印花布，“这个……这个……这两种印花布按我娘的尺寸一样各扯一身。” “知欢，娘有……”听到沈知欢说给她扯布料，李秋华瞬间急了。 她柜子里那么多旧衣服，补补还能穿好多年呢。 沈知欢眉头一蹙，接收到自家闺女不悦视线的李秋华嘴唇动了几番，最后还是识时务的闭上了。 “大婶，你闺女真孝顺，好些小姑娘拉着自个儿的爹娘来要这要那，绝口不提为爹娘置办点啥，大婶，你是个有福气的。”卖布料的售货员笑着道。 第25章 吃上红烧肉 李秋华嗔了一眼沈知欢，冲卖布的售货员笑着道：“同志，麻烦你把那粉色的和淡黄的印花布各扯上七尺，白色的泡泡纱再扯上七尺，还有那黑色的平棉和斜纹棉也给我们各扯七尺。” “哦！还得扯上十来尺白棉布。” 闺女大了，里面的汗衫也得重新缝制两件了。 售货员手脚麻利，沈知欢这边才给完钱和票，裁好的布料都放进了李秋华身后的背篓。 接着就是小卫东的大白兔奶糖，家里的油盐姜醋…… 看着一双儿女欢喜的挑选着各类生活用品，李秋华突然就想开了。 她战战兢兢活了半辈子，结果呢？ 儿女跟着她吃糠咽菜，连顿油荤都吃不上。 没有了李秋华的阻挠，沈知欢买东西更加肆无忌惮了。 麦乳精、酥饼、罐头…… 要不是背篓就那么大，沈知欢估计能一直买买买下去。 出了百货大楼，沈知欢领着李秋华、小卫东径直去了国营饭店。 此时正是饭点的当口，国营饭店人特别多，闹哄哄的。 找位置将李秋华、小卫东二人安顿好，沈知欢才朝着柜台走去。 三碗肉丝面和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不多会就上了桌。 红烧肉肥瘦相间，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五花肉。 这年头，肥肉可比瘦肉受欢迎。 肥肉不光能炼油，吃了还顶事，关键炼出了油以后还可以烧菜。 看着面前冒着香气的肉丝面和红烧肉，小卫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赶紧吃！待会面坨了就不好吃了。”沈知欢拿筷子将小卫东面前的肉丝面拌匀，又夹了几块红烧肉，往他面前一推。 “嗯！”小卫东高兴的点头，抓起身旁的筷子就划拉起来。 “娘，你也吃！”沈知欢又连着夹了好几筷子红烧肉放到李秋华的碗里。 “娘不喜欢吃，你们多吃……”李秋华将碗里的红烧肉夹起来就要往沈知欢的碗里放。 “娘……”沈知欢直接将自己的碗挪开，“娘，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你以后不用再顾忌我和小卫东，想吃什么就吃，我们又不是吃不起。” 沈知欢一边说一边又连着往李秋华和小卫东碗里各夹了几块红烧肉。 “别光顾娘和东子，你也吃！”李秋华欣慰的点头，从盘子里夹了几块红烧肉放到沈知欢碗里。 “三姐，多吃点！”小卫东也踮起脚夹了块红烧肉放到沈知欢碗里。 “好！我们都多吃。”沈知欢笑着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普普通通一盘红烧肉吃得一家三口无比满足。 放下碗筷，沈知欢又去柜台打包了六个大肉包。 去的时候坐的是牛车，回来的时候没有牛车可以蹭，只能步行。 李秋华和小卫东这两个每天下地干活的主力军还好，沈知欢这个身娇体弱的病秧子可就惨了。 本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又在县城里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沈知欢只觉头重脚轻，眼睛都是花的。 一路走走歇歇，沈知欢一家三口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太阳都已西斜。 为了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一家三口刻意绕去了山边的小道，结果还是倒霉的碰上了挖野菜下山的李招娣。 李秋华下意识的用手拢了拢背篓上面顶着的野菜，唯恐让李招娣看出了什么破绽。 李招娣那张喇叭嘴，没影的事都能给人说出三分来，要是让她瞧出了什么，要不了半天，生产队甚至是整个磐石村都会被传遍。 “知欢娘，你们一家子这是买了多少好东西到现在才回来？”李招娣瞥了眼李秋华身后的背篓。 “她婶子还真是会说笑，我家要是有钱买好东西，还会觍着脸找她叔借生产队的杂粮面吗？”心头发慌的李秋华硬挤出一丝笑来。 看在李招娣眼里，那就是羞愧难当的表现。 毕竟，整个磐石村能将饥荒拉到生产队的，还真没几家。 是，谁家都有手头紧的时候，可，谁家没个兄弟姐妹、叔伯舅子，随便找谁借一点，也比欠生产队里的强。 借兄弟姐妹、叔伯舅子的，怎么也不会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以沈家这一家子的老弱病残，傻子才会愿意借钱借粮给他们。 也就他家王铁柱心善，愿意借生产队的粮食给他家。 李招娣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累得浑身发软的沈知欢。 “知欢娘，不是我说你，你家知欢也这么大了，也该学着下地干活了，你看村子里这些女娃娃哪一个不是岁就跟着下地扯草挣工分。” 李招娣满脸嫌弃，就差指着沈知欢的额头骂她废物点心了。 沈知欢微微翻了一下白眼。 她家欠生产队的杂粮面又不欠她家的，她担心得着吗？ 李秋华微微变了脸色，“我家知欢身子弱……” “身子弱？”李招娣嗤笑一声，“成天待在屋里日头都不见，身子能好得了才奇怪。” “你让她跟着大伙儿一起下地干个十天半个月，保不齐就……” “娘，你看那是不是高婶子？她家不是住在村北边吗？她去那干嘛？”沈知欢朝着村东头的方向努了努嘴。 李招娣脸一黑。 “知欢娘，我还有事就先回了！”李招娣说完，蹭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那速度堪比光速！ “你呀！”李秋华笑嗔着戳了一下沈知欢的额头。 高秀秀同王铁柱好过的事都过去二十来年了，两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 偏偏这李招娣一见到高秀秀就跟乌眼鸡似的。 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特别是高秀秀的男人死了以后，李招娣防高秀秀就跟防贼似的，就怕高秀秀偷摸着去勾搭他家队长。 平日里就是生产队开个会，她也是严防死守，就怕二人死灰复燃，又滚到了一起。 “谁叫她乱嚼舌根的。”沈知欢笑着挽起李秋华的胳膊。 她李招娣能张嘴胡说，她就不能瞎说两句大实话了？ 原主因为体弱性子木讷，经常被同学欺负，学校后面的旧仓库就是她独自舔舐伤口的秘密基地。 那一次，她照例去了，却不小心撞见了王铁柱和高秀秀二人的“全武行”。 照二人那熟练程度…… 没十几二十年的女干情谁信呢？ 也就李招娣那喇叭嘴以为她的防守固若金汤。 第26章 大姐回娘家 打发走了李招娣这个喇叭嘴，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往家走。 刚走到家门前的那条道，远远就看到家门口坐着一大两小三个身影。 “大姐？”小卫东面露惊喜。 远处的沈知梅不知道是听到了小卫东的声音还是瞧见了归家的三人，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自个儿洗得有些发白的裤子和两个小丫头补丁摞补丁的衣衫。 “大姐、大丫、二丫。”小卫东笑嘻嘻的冲在最前面。 “小舅舅！”两个小丫头抿着嘴怯怯的唤了一声。 小卫东高兴的点头，扭头看着走在后面的李秋华和沈知欢，催促道：“娘，三姐，你们快点。” “大姐！”沈知欢甜甜一笑。 原主这个大姐虽然为人胆小懦弱了一些，但对原主是真好。 那时候大人都要下地挣工分，沈知梅这个小姐姐就一手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甚至可以说，原主就是沈知梅这个大姐带大的。 很长一段时间，沈知梅走到哪儿就把年幼的原主背到哪儿。 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想着这个打小就病歪歪的妹妹。 这一点同原主那二姐沈知兰则是恰恰相反。 沈知兰是家里但凡有一点好吃的，都想全塞到自个儿的嘴里。 记得有一年的夏天，上游的水库放水，跑了不少的鱼出来，生产队组织了打捞，最后每家每户都分了条鱼。 家里公分挣得多的人家分的鱼就大，工分挣的少的人家分的鱼自然就小。 沈家这一家子妇孺病，不用想都知道会分到一条怎样的鱼。 说是巴掌大，也只够得上女人的巴掌大小，看着撑死也就一斤多一点。 那日，三两年不进厨房的人居然破天荒的要帮忙做饭，李秋华还以为她的二闺女长大了，懂事了，结果…… 呵！ 除了鱼头和鱼尾上了桌，鱼身子那一段整个不翼而飞。 “小姨。”两个小丫头怯怯出声。 “乖！”沈知欢笑着在两个小丫头的脸上各揉了一把。 虽然没什么肉，但手感还是软软的，比她这身骨头架子强多了。 “知欢，你身子好些了吗？”沈知梅上下打量了一眼面色苍白，精神头却瞧着不错的沈知欢，温婉的声音里难掩关切。 从邻居大婶的口里得知妹子和苏家退了亲，沈知梅急得不行，虽然娘家就在邻村，可家里婆婆当着家，不许她耽误下地挣工分。 再不放心也只能憋着，好不容易盼到今日放假，沈知梅天没亮就领着两个孩子动了身，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 “好多了！”沈知欢笑着伸手从刚走近的李秋华兜里掏出家门钥匙开了门。 “姥姥。”两个小丫头再次齐齐唤了声。 “诶！”李秋华笑着点头，“半年没见，姥姥的大丫、二丫都长成大姑娘了。” “娘！”沈知梅上前一步伸手想帮李秋华接过身上的背篓。 李秋华瞥了眼不远处聚在一起唠嗑的几人，摇头，“先进屋。” 等到院门关上，进了堂屋，李秋华才由着沈知梅接过她身上的背篓。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让人带个话？”李秋华一脸笑意的将两个小丫头搂到怀里，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大闺女。 心里百般滋味。 钱兴旺这大女婿人不错，性子也温和，就是他那个娘…… 论起胡搅蛮缠、专横霸道，十里八村，钱兴旺那个老娘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上午到的。”沈知梅笑了笑，将背篓放到了堂屋的角落里。 沈知欢招呼小卫东去将背篓里的桃酥和大白兔奶糖拿出来给母女三人垫垫肚子，她则拿起那几个凉了的大肉包去了厨房。 “知欢，你别忙活了，我们才吃了早上带来的窝头，不饿。”沈知梅连忙道。 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这个做大姐的还能不知道。 只怕那几个肉包子都是娘平日里口挪肚攒下来给小妹补身子的。 “你不饿，大丫二丫还能不饿。”沈知欢头也不回去了厨房。 说话间，小卫东已经从背篓翻出了桃酥和大白兔奶糖，没等沈知梅推辞，就往大丫二丫一人手里塞了两块桃酥。 两小丫头看着手里的桃酥咽了咽口水，仰头看向沈知梅。 “看你娘干什么？赶紧吃！吃完了你小舅舅那里还有。”李秋华瞪了眼沈知梅，低头哄着怀里的两个小丫头。 “大姐，你也吃点！”小卫东将桃酥的袋子整个递到沈知梅面前。 “姐不饿，留着你以后……”沈知梅连忙摆手。 桃酥这么金贵的东西，小孩子吃两块也就罢了，她一个大人怎么能同孩子去抢一口吃食。 “大姐你吃！背篓里还有。”小卫东硬塞到沈知梅手里。 “你小弟让你吃你就吃！知欢那丫头买了好几包呢，你晚上回去的时候拿上两包回去给大丫二丫吃。”李秋华劝道。 买了很多包…… 沈知梅微微怔了一下。 是她听岔了还是娘说的旁的啥？ 李秋华说完又去哄怀里的那两个小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沈知梅脸上的异样。 这边说着话，沈知欢那边动作也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香喷喷的大肉包就热好了。 又是一番推拒。 最后一大两小拗不过沈知欢的强势，只得乖乖吃起了大肉包。 看着两个小家伙吃得一脸满足，沈知梅眼眶隐隐有些发热。 进钱家的门那么些年，家里但凡有些油荤，都是先紧着公公、大伯哥和大伯哥家的那两个小子。 小姑子有婆婆顾着，再怎么也能分上一两片肉，大嫂有大伯哥惦记，总归还是能沾上点荤腥，就她家两个丫头…… 婆婆总骂她生的是赔钱货，可家里杂七杂八的活不都是她的大丫二丫在干吗？ “大姐，我和娘买了肉，你和大丫二丫吃了饭再走！”沈知欢说着从背篓翻出压在最下面的一大块五花肉和两根大骨头。 这年头缺油水，大家都喜欢买肥肉，越肥的越受欢迎，许多人为了买点肥肉千方百计的和卖肉的扯上关系。 “家里……” “你别说家里忙，这都什么时候了，家里有什么可忙的，你们娘几个不在家，他老钱家还不活人了？今天你就是说到天上，也得在家把饭给我吃了。” 没等沈知梅拒绝的话出口，沈知欢扔下一句就拿着五花肉和大骨头去了厨房。 第27章 娘觉得行吗 “小祖宗，你就甭折腾了，赶紧去歇着！这里有娘和你大姐，饿不着你的两个外甥女。” 李秋华一脸心疼的起身追了出去，夺过沈知欢手里的五花肉和大骨头就往屋里轰人。 “小妹，你去歇会儿，厨房里有姐和娘就行了。”沈知梅也赶紧附和。 “三姐，还有我，我也能帮忙。”小卫东咬着桃酥跳了出来。 “小姨，还有我和二丫，我和二丫也能帮忙。”大丫也小口咬着桃酥出来表态。 “对，小姨，你去歇着，我和大丫姐也能帮忙。”二丫紧跟着帮腔。 “那行，今天我就享享我小弟和外甥女的福。”沈知欢轻声一笑，去井边洗了手，转身回了屋。 她今天确实觉得乏得紧，一双竹竿腿尤其酸软的厉害，若不是凭一口气撑着，她就真坐地上去了。 阖上门，沈知欢进度假村里随便洗了洗就闪身出了度假村，躺在架子床上没几分钟，沈知欢便沉沉的睡去。 “娘，小妹好好的怎么就和老苏家退了亲了？”打发走了小卫东和大丫、二丫，在案板前切肉的沈知梅拧着眉透过窗户看了眼沈知欢屋子的方向，小声道。 邻居婶子说的含含糊糊，她听得更是一头雾水。 小妹同苏子杰的亲事，是外公和苏子杰的爷爷亲自定下的，怎么能说退就退？ “好好的！？”李秋华冷哼着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徐有财家的那个贱蹄子瞧上了苏子杰，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为了捧上徐有财的臭脚，硬逼着你小妹点头退亲。” “徐娇娇？她不是小妹的好朋友吗？”沈知梅切五花肉的动作一顿。 “朋友？什么朋友能抢朋友的未婚夫？”李秋华低啐一声。 “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瞧着徐娇娇也不像那种做派的人啊。” 年前，她陪着婆婆去供销社买年货，还瞧见了徐娇娇，文文静静一女孩，见了她就甜甜的叫姐。 “搞错，你是没看到那贱蹄子见了苏子杰那样，说句不好听的，就跟那开了春的狗一样，真是让人没眼看。”李秋华声音微挑，几乎要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见过不要脸的，像徐家那贱蹄子那么不要脸的，她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见大闺女一脸的难以接受，李秋华愤愤的补了一句，“你瞧着！要不了半年，就该听到苏子杰和徐家那个贱蹄子定亲的消息了。” 有苏长河和王春梅这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爹娘在，苏子杰这条细胳膊还能扭过大腿去。 “娘，那小妹以后咋办啊？”沈知梅愁得不行。 徐娇娇要和谁定亲，苏子杰要和谁结婚，她都不关心，沈知梅关心的是自家小妹的以后。 这年头，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退亲，对女孩子名声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隔壁村子那个刘啊花不就是因为退了娃娃亲，不好寻婆家，最后嫁给了一个死了婆娘的老鳏夫，进门就给两个半大小子当后娘。 李秋华轻叹，“娘已经想过了，你小妹身子不好，让她嫁出去，娘这心里也不踏实，我想着，以后若是遇到好的给她招赘一个，让你小妹就留在娘眼皮子底下，娘也能照顾着点，等你小弟大了，也能帮衬帮衬你小妹不是。” “小妹也是这个意思吗？”沈知梅微微松了口气。 小妹那身子…… 留在娘身边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还没找着机会同你小妹说，等这事过去了，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同她说！”李秋华叹息着摇头。 闺女打小心思就重，退亲这事，也不知道闺女心里到底过去了没有？ 问，她是不敢的。 只能再等些日子，等退亲这事淡了，再慢慢说以后。 沈知梅想了想，小声道：“娘，我们村有个小伙子瞧着还不错，干活利索，模样也还过得去，前些年涨大水爹和娘都没了，有个妹妹去年也嫁了人，现在就剩下个奶奶……” “这事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李秋华皱眉打断沈知梅的话。 这亲刚退，就急吼吼的说婆家，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 搞不好还会被苏长河和王春梅那两个遭雷劈的倒打一耙。 “行，左右小妹才十七，等翻过年再说也不迟。”沈知梅点头。 将切好的萝卜倒进熬骨头的大铁锅里，沈知梅忽地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灶后烧火的李秋华。 “娘，二妹最近回来过吗？” “没有，估计忙！”李秋华摇头。 “前两天我听兴旺说，他在供销社门口碰到了二妹夫的邻居，二妹夫的邻居同兴旺说，二妹夫现在已经是棉纺厂的生产主任了，二妹也进棉纺厂做了临时工，说是就等着明年正式工名额下来转正了。”沈知梅下意识的瞄了眼厨房门口，小声道。 “知兰去上班了，那杨阳谁带？”李秋华开始担忧她那刚会下地走路的外孙。 刚会走路的小子没人看着怎么行？ 沈知梅笑了，“娘，你还真是操心的命，人家老杨家的大金孙，人家老杨家还能不上心？！” “二妹夫的邻居说了，二妹夫每个月给他娘拿十五块钱，让她娘在家里看杨阳，一个月十五块钱，一年就是一百八十块钱，二妹夫的哥哥嫂嫂高兴得都快疯了，就差把杨阳供起来了。” “有人看孩子就好！”李秋华轻吁了口气。 沈知梅想了想，“娘，我想让兴旺去找找二妹夫，让二妹夫帮兴旺也找个临时工干干，娘觉得行吗？” 临时工的工资虽然不高，却也比下地挣工分强多了。 现在她两口子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她的兜比脸还干净。 李秋华从裤兜里掏出她仅剩的五块钱，塞到沈知梅手里，“去的时候让兴旺买点东西，别空着手去。” “娘，我……我不能要，你还是留着给小妹小弟……”沈知梅连忙塞回给李秋华。 她两手空空回来已经够不孝了，怎么还能要娘的血汗钱。 再说了，小妹那身子常年离不得药，她把钱拿走了，小妹要是有个什么…… “拿着，就当我这个做姥姥的给大丫二丫买零嘴了。”李秋华硬塞进沈知梅的衣服兜里。 第28章 累的加饿的 沈知欢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要不是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她估计还能一直睡下去。 沈知欢拍了拍依旧昏沉的脑门，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身子到底是有多差啊？ 歇了一夜，非但没有缓解一丝疲乏，反而浑身酸痛，提不起一丝精气神来。 要不是窗户和门还关得严严实实的，她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人趁她熟睡的时候将她蒙被子里暴揍过。 “咕噜咕噜……” 肚子发出的抗议声让沈知欢强撑着精神走向厨房。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沈知欢只觉眼前一黑…… “三姐！”后脚还在院门外的小卫东一眼便吓得尖叫出声。 “知欢！”紧跟在小卫东身后的李秋华也被吓得变了脸色，“快去找你华爷爷。” 小卫东顾不上应声，没命的往不远处的华家跑。 李秋华颤抖着身子把双眼紧闭，脸色近乎透明的沈知欢抱回了屋。 不多会，身背药箱的华大夫就被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卫东和小胖拽来了。 看着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的孙子，华大夫放在沈知欢寸口脉的手一僵。 也不知道他以后归了西，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能不能哭成这幅模样。 “华大叔，你不是说知欢的身子已经好起来了吗？怎么……怎么……”李秋华眼眶泛红，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爷爷，你可一定要治好欢姐！”小胖拉起袖口将快吊到嘴里的鼻涕一抹，眼泪汪汪的道。 小卫东抽噎着，“华爷爷，我三姐……” “爷爷，我不想……”当光棍！ “华大叔，知欢……” “住嘴！都住嘴！能不能让人好好把脉了？”华大夫忍无可忍，霍然起身。 从进了这屋，他就感觉身边围了一群嗡嗡叫的苍蝇，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诊病需要安静，这些人到底懂不懂？ 李秋华咬着唇瞬间止了哭声。 小卫东和小胖也忙用小手捂住自个儿的嘴巴。 见几个人老实了，华大夫这才重新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华大夫把手撤了回来，李秋华才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战战兢兢地道：“华大叔，知欢……” “没事，就是累狠了再加上饿的，华妞不是我说你，知欢丫头的身子是怎么样的，你心里没点数，怎么还能让她累着饿着呢？”华大夫沉着脸。 口粮再紧张也不能让个病人饿着。 李秋华咬着唇低下头，泪水无声的顺着脸庞滑落，一颗颗滴在胸口的粗布衣衫上，片刻便浸湿一大片。 “华妞，知欢这身子如果再不好好惜着，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那时候，你后悔就晚了。”看李秋华这样，华大夫忍不住叹气。 “华大叔，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让她出门了。”李秋华哽咽道。 “她是你的闺女，你自己掂量着！”华大夫留下药方，拎起药箱拽着小胖就走。 李秋华也顾不上做午饭，让小卫东自己吃点昨日在县城买的桃酥，她自己拿着药方就去了村上的卫生所。 捡药的女人看到李秋华，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 “你家那个又病了？”女人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个病秧子能吃足三百天的药，三天不病，五天都得赶早。 “嗯！”李秋华垂下眼睑，咬了咬唇，硬着头皮把药方递了上去。 “又赊账？”女人瞥了一眼药方，眼底轻蔑，嘲弄道。 “我晚点就把钱给你送过来。”李秋华神色微动。 “晚点？多晚？腊月三十吗？你别忘了，你家可还欠我二哥八十块钱呢！”女人笑着道。 幸亏她二哥二嫂聪明，甩掉了病秧子那个药罐子。 要不然等那病秧子进了她二哥家的门，她侄子还不得被那病秧子拖累死。 “天黑前，我一定把钱给你送过来。”李秋华垂在两侧的手蓦地一紧。 “天黑前你如果拿不过来呢？”女人声音微挑，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 “红英，你相信我，天黑之前我一定把钱给你送过来。”李秋华连忙保证。 “叫我苏医生。”女人仰起下巴。 这时，村医疗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女人面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一秒拿起李秋华放在柜台上的药方，开始捡药。 “你闺女在家病着，你不知道？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闲磕牙？”华大夫冷着脸扫了一眼柜台后。 李秋华垂下头不吭声。 他就知道，如果不跑上一趟，那丫头就甭想顺顺序序吃上药。 苏老爷子那么好一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不是个东西的玩意。 还有那苏长河…… 沈知欢是被苦药汤给臭醒的，看着一大一小两双红通通的眼睛，沈知欢脑袋有些懵。 “知欢，你吓死娘了。”李秋华小心翼翼的将沈知欢扶了起来。 “娘，我没事，就是昨晚没吃饭饿的。”沈知欢浑身依旧酸疼的厉害，不敢再逞强的沈知欢软软的靠着床头。 “三姐，华爷爷说你是累的加饿的，三姐，我已经长大了，以后家里的活有我和娘，你只要好好养病就好。”小卫东红着眼道。 “东子把药给我，你去给你三姐盛碗大米粥来。”李秋华看着双唇毫无血色的闺女，心疼得不行。 但凡她这个做娘的有用一点，闺女也不会为着生计进山，也就不会累得晕过去。 闺女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李秋华不敢去想。 又酸又涩的药汤还裹夹苦臭，沈知欢捏着鼻子一鼓作气闷干，生怕犹豫一下，就没有勇气去喝第二口。 上辈子，外公外婆也经常鼓捣一些偏方给她调养身子，可也没有这么难喝的。 直到一碗大米粥下了肚，沈知欢才感觉嘴里的苦臭味淡了点。 “娘，这些钱你收起来。”沈知欢从床内侧的枕头底下拿出昨天包钱的布包袱。 “这是你的钱，娘不能要。”李秋华连忙摆手。 “什么你的钱，我的钱，这是我们家的钱。”沈知欢硬塞到李秋华手里。 第29章 就等她归西 将钱塞给了李秋华，沈知欢又躺了回去。 有了这次教训，她也不敢再逞能。 次日，沈家三丫头病重卧床的消息不胫而走…… “李寡妇也是可怜，前些年李屠户两口子和她男人齐齐归了天，现在三丫头又……” “前些日子不是说已经精神了吗？怎么又不行了？” “回光返照听说过没？” “我看，就是李寡妇命太硬，克死了她爹娘和沈建国不说，现在又来克她家的三丫头。” “陈寡妇，那你的男人又是谁克死的？”人群中，有人起哄。 “李家宝你个挨千刀的，你是不是看上李寡妇了？你这么护着她。”陈寡妇将手里的镰刀一扔，叉腰骂道。 “陈寡妇你嘴咋那么臭呢？你的那点小心思真当咱村里的人不知道？”李家宝哼哼一声。 眼见着陈寡妇变了脸色，李家宝越发得意了。 “你不就为着当年建国叔选了李婶子没选你陈寡妇这事怀恨在心吗？” 陈寡妇气得浑身发抖，“你……” “我什么我，陈寡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长那鸟样，建国叔能看上你？也就你家那死鬼不挑下得去嘴。”李家宝啐道。 “李家宝，你……老娘撕烂你的嘴！”陈寡妇一撸袖子，朝着李家宝扑了过去。 李家宝见状，扔下锄头，撒丫子就跑。 二人的追逐引得地头的众人哄堂大笑。 “住手！” 王铁柱看着乱作一团的地头，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马上就要评选先进生产队了，这一群蠢货就没一点觉悟吗？ 磐石村的大队长听说过两年就要退下来了，他若不加把劲先拿下先进生产队队长，以后拿什么去同其他几个小队长竞争？ “要干的就干，不干的趁早滚蛋，别在这儿磨洋工。”王铁柱怒道。 众人连忙收起笑脸，装模作样的忙活起来。 追逐的二人也赶紧捡起各自的家伙什，不敢再胡闹。 咬牙切齿扫了一圈，见地头的人都老实了，王铁柱恨声甩手离开。 “队长，我听我大舅哥说，双沙镇这次要来几百号的下乡知青，你说，咱们生产队能分几个？”徐有财手拿记工分的小本本，扭着满身的肥肉追了上去。 眼见徐有财往上凑，王铁柱微微蹙了一下眉，有些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就那些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千金小姐大少爷，来再多也是白搭。” 一想到老知青点的那些大下大漏小下小漏的屋顶，王铁柱就觉得头疼。 现在正是雨季，那些屋顶不整修压根没办法住人。 “你明天找几个手脚利索的去把知青点的屋子整修一下，院子里的杂草也要清理了。” “还有男女知青点之间的围墙也得往上再砌砌。”王铁柱又补了一句。 前些年，隔壁村知青点的女知青不知道被哪个遭雷劈的给祸害了，结果…… 生产队长直接就被撸了。 想到这，王铁柱的头更疼了。 “让人把知青点的墙上都安上玻璃碴子。” 必须杜绝所有的安全隐患。 “安玻璃碴子不太好？”徐有财面露为难。 “让你安你就安，哪来那么多废话。”王铁柱冷下脸。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狗东西憋着什么屁，真要把他惹急了，他让这狗东西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徐有财脸上赔着笑，连连点头。 王铁柱冷冷的刮了眼徐有财，双手往身后一背，大踏步离开。 徐有才眼睁睁的看着王铁柱走远，直到王铁柱的背影在他眼中成了一个小黑点，他恶狠狠的朝着目光所及的方向啐了一口。 一个破生产队的小队长，还真把自个儿当个角了。 等那病秧子双腿一蹬，他家娇娇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同苏子杰定亲了，等他家娇娇进了老苏家的门，苏长江这个村知书都得跟着苏长河唤他一声亲家。 看他一个破生产队长还敢不敢趾高气扬的站在他跟前冲大头。 正蒙头大睡的沈知欢要是知道有人眼巴巴的盼着她一命呜呼，一定会再绕村一周。 虽然她对这副皮包骨的身子不甚满意，但同多个疼她的娘和小弟这样的福利相较，那一点点瑕疵，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 毕竟身体才是未来幸福生活的本钱。 命若没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那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手边零零整整加起来也有一千大几，票证啥的秦斌也给她换了不少，最近一段时间，沈知欢决定安安心心的在家修养生息，不再出去瞎折腾了。 一晃数天，每日睡到自然醒的沈知欢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就连深深凹陷的双颊也仿佛不似之前那般吓人了，灰白、全无血色的嘴唇更是隐隐透出了一丝绯色。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李秋华着实松了一口气。 “娘，我明天想去镇上一趟。”沈知欢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李秋华给她蒸的鸡蛋羹。 近半个月没有沾荤腥，她感觉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村上虽然有代销店，油盐姜醋这些调味料、散酒、瓶装酒、糕点、鸡蛋、肉啥的也都有，可…… 她们这种饥荒都拉到生产队的人家，肉这种高大上的东西是她们能吃得起的吗？ 莫说肉，她就是去买一颗鸡蛋，徐娇娇那个小婊砸都指不定给她传成啥样。 度假村里倒是肉、排骨、猪蹄都有，可她要怎么同娘解释这肉的出处？ 总不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还有她托秦斌买的奶粉。 原主所在的生产队距离镇上少说也有三、四公里，步行去一躺镇子，少说也得要五十分钟，一来一回就是近两个小时。 夭寿！ 为了给肉和奶粉找个出处，她势必得顶着大太阳出去晃一圈。 “最近这日头一天比一天大，你想买什么？告诉娘，等娘过些日子放了假，娘去给你买。”李秋华心头一紧。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小祖宗嚷嚷着要出门。 这才刚看着点起色，万一要是又累着了可咋整？ “娘，我搭王叔的牛车去，买了东西就跟着王叔的牛车回来，不到中午就能回来，晒不着也累不着，娘，你就让我去嘛！”沈知欢放下勺子，抱着李秋华的胳膊软软的撒娇。 李秋华皱着眉想了想，“要不娘明天请半天假陪你一起去？” 第30章 弟弟养的人 临近上工，喇叭又响了起来。 “娘，到点了，你快去！我随便转转就回来，不会累着的。”沈知欢从李秋华手里接过背篓。 沈知欢还真得谢谢徐有财的八辈祖宗，若不是徐有财借着农忙不愿意批假，她还真没法脱身。 李秋华不放心的叮嘱道：“知欢，你记得早些回来，千万别错过了你王叔的牛车……” “娘，我知道了！”沈知欢连忙点头。 在家已经说过八百遍了。 小卫东皱着小脸，呶了呶嘴，“三姐……” “放心，三姐一会就回，有什么想吃的赶紧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都快皱成小老头的脸。 人小鬼大的家伙！ 她就去赶个集，又不是上战场，要不要这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三姐，我啥也不要，你只要记得早点回来，千万别累着饿着就成。”小卫东担忧得不行。 华爷爷说了，三姐不能再累着饿着，不然后果很严重。 “三姐，你在镇子上如果饿了，想吃啥就买啥，别担心钱，我已经大了，会挣工分了，你别怕我养不起你。”小卫东仰着小脸，一脸诚恳。 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真是三姐的好弟弟。”沈知欢躬身抱着小卫东的脸唧了一口。 有个扶姐魔的弟弟，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小卫东捂着被沈知欢亲了的额头，脸倏地一红。 “娘，我去王叔家了。”沈知欢一边说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李秋华的脸上亲了一下。 “越大越没正行了！”看着闺女脚步轻快的离开，李秋华笑着嗔怪了一句。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沈知欢手扶着背篓，望着远处田间地头忙碌的村民，放空的大脑一片空白。 “知欢，你最近身子还好？”王春根握缰绳的手紧了紧。 “啊？”沈知欢一怔。 “你身子……”王春根扭头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沈知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好多了！”沈知欢清浅一笑。 比起原主之前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她确实好多了。 她坚信，只要吃得好睡得好，她迟早是能长膘的。 沈知欢低头看了一眼…… 不错！ 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哦！对了！知欢，你知道咱们生产队要来知青的事吗？”王春根忽地想到今天去镇子的任务。 “听说了。”沈知欢笑着点头。 老知青点又是翻盖屋顶，又是砌墙，又是安玻璃碴子，闹那么大的动静，她想不知道都难。 说是老知青点，其实就是个摆设。 磐石村不大，统共也才十个生产队，地处偏僻不说，耕地还少。 比起双沙镇其他几个人多土地多的村，磐石村着实有些不够看。 所以历年分配下乡知青的时候，磐石村都是被忽略了那个。 偶尔分到十来个下乡知青，碍于分散不好管理，也都直接划到了耕地最多的一生产队。 他们掉车尾的十生产队迄今为止还没有知青登过门。 但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上一任的生产队长还是将一个从地主老财手里收缴来的院子改成了知青点。 一晃数年，从没有知青入住过的知青点就变成了老知青点。 “这次有七个知青会来咱们生产队，我舅说，知青来了以后还要办扫盲班，让咱们生产队不会识字的都去扫盲班读书学习。”王春根有些激动地道。 扫盲班…… 沈知欢扯着嘴角笑了笑。 王铁柱不愧是力压群雄出来的生产队长。 这知青都还没有到位，下一步都盘算好了。 “铁柱叔是个有头脑的。”沈知欢笑了笑。 就徐有财那个只会加减乘除的草包还想从这样的人手里抢走生产队长的宝座？ 那不是做梦又是什么？ 王春根扭头瞄了一眼沈知欢的侧颜，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我舅还说让我……去学……拖拉机……” “那挺好啊！”沈知欢看着一晃而过的熟悉身影，不走心的回了一句。 高秀秀…… 完了！ 一看到这两货，她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旧仓库里的“全武行”。 沈知欢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将那些黄色废料抛诸脑后。 思索起以后…… 只要大环境允许了，她就带着娘和小弟搬到大城市里去，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最主要的还是，到了新环境，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的根底，她也就不用再担心因为吃次肉喝回粥，而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猜疑。 “我舅还说，等我学会了拖拉机，就让我去做大队的拖拉机手，到时候就是不下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都是满工分。”身子坐得笔直的王春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那挺好啊！”沈知欢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 心里暗自盘算着以后到哪里去生活更好。 川城…… 太小！ 容易碰上熟人。 沈知欢直接pass掉了。 京城…… 一块砖头下去能砸倒一大片处长主任。 没点关系，那样的地界着实也不好混。 南城…… 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是个宜居之地。 王春根想了想，犹豫着开口，“知欢，你和子杰……” “我和苏子杰？”沈知欢呆愣了一下，侧头看向驾驶位上的王春根，一脸疑惑，“我和他……有什么事？” 除了退亲，原主和苏子杰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沈知欢努力在原主与苏子杰不多的回忆里搜寻着有用的信息。 两人虽然打小就订了亲，可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 就算偶尔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也都是有徐娇娇同路。 相比于性子木讷的原主，个性开朗的徐娇娇与苏子杰凑在一起说的话似乎更多一些。 王春根拉扯缰绳的手一紧，“子杰挺好的，就是他那个娘……” “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沈知欢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敢情是想做和事佬。 害她以为错过了什么…… 她要钱有钱，要票有票，还要男人那种生物来干嘛？ 再说了，老天爷帮她甩掉了包袱，她得多想不开才会去自找麻烦？！ 第31章 与知青同路 王春根还要赶着去公社接人，沈知欢直接在镇子口下了车，约好了两个小时后还在这里等。 这年头，表算得上是奢侈品，一般人哪买得起，说是两个小时，也就是个大概时间。 双沙镇统共就那么几条街，挨个从头逛到尾也要不了两个小时。 日头那么大，烤得人头皮像被火燎了一样。 沈知欢没打算长时间站在太阳底下补钙，所以直奔镇子中心的供销社而去。 刚到门口，沈知欢就瞧见了肉摊上仅剩的那几根光溜溜，不带一丝肉的筒子骨。 “这骨头怎么卖？”沈知欢停下脚步。 “五分钱一根，不要票。”卖肉的矮胖女人摇着手里的竹扇，有些不耐烦的道。 “我全要了。”沈知欢掏出三毛五分钱放到柜台上。 矮胖女人撇了撇嘴，慢悠悠站起来将那几根光溜溜的筒子骨用油皮纸一裹，“啪”一声扔到沈知欢面前。 “谢谢阿婆！”沈知欢把筒子骨放进身后的背篓，朝着矮胖女人甜甜一笑。 屁股刚挨到板凳的矮胖女人整个人蹦了起来。 “你叫我阿婆？” 矮胖女人暴跳如雷的声音吓得刚迈进供销社大门的几个人浑身一哆嗦。 “阿婆，你怎么了？是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沈知欢一脸无辜。 “我才三十五，你叫我阿婆？”矮胖女人气得浑身的肥肉都抖了起来。 “三十五？”沈知欢怀疑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矮胖女人那几个游泳圈，语气明显有些不信。 刚迈进供销社大门的那几人听到这话，也打量起矮胖女人，一番审视下来，也对矮胖女人说的三十五表示怀疑。 “孙姐，你和我同岁啊？”猪肉摊旁边柜台的女售货员一脸震惊。 她一直以为孙永秀得有五十岁了！ 众人看看矮胖女人，又看看猪肉摊旁边柜台的女售货员，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一个矮胖痴肥形同老妇，一个青春靓丽绰约多姿，这让瞎子摸，也摸不出同岁的结论来。 母女还差不多。 或许是众人无声的质疑太过刺眼，矮胖女人瞪了一眼旁边柜台的女售货员，气呼呼的冲出了供销社。 沈知欢看着矮胖女人横冲直撞的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哼着小调去了卖罐头和糕点的柜台。 鸡蛋糕、黄桃罐头、蜜角、麦乳精、桃酥、江米条、大白兔奶糖啥的，沈知欢不要钱似的往背篓里塞。 这一骚操作看得卖糕点的售货员是目瞪口呆。 五毛钱一斤的鸡蛋糕，许多人一年到头都舍不得买一斤来尝尝，这小丫头一买就是两斤。 还有那许多走一般亲戚都不舍得买的水果罐头、麦乳精，这小丫头一拿就是三罐。 “我这是帮咱们生产队的那些知青买的。”察觉到售货员的嘴有些合不上，沈知欢笑着解释。 “难怪！我就说不年不节的，你咋买这么多好东西。”女售货员笑了笑。 知青可是他们供销社高档商品的消费主力军。 村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别说让他买麦乳精、水果罐头、大白兔奶糖了，就是让他买二毛五分钱一斤的江米条，他也得心疼大半个月。 临出供销社的大门，沈知欢又拐到了卖卤味的柜台，半只卤鸡到手，沈知欢这才出了供销社。 顺着街边的绿化树晃到镇子口，王春根的牛车还没到，沈知欢找了块石墩子坐下，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鸡蛋糕吃了起来。 这年头的鸡蛋糕虽然没有前世吃的细腻松软，却也很是香甜。 不知不觉三个鸡蛋糕就下了肚。 看着牛车出现在街道的尽头，沈知欢连忙抬手抹了把嘴角。 等牛车缓缓驶近，沈知欢才瞧清车后的三男四女。 瞧几人的衣着款式，应该是来自大城市，特别是那个身穿粉色布拉吉的长发女生，一瞧就是来自富贵人家。 “知欢，等久了？”王春根跳下马车。 从驾驶位下面的格子里拿出沈知欢来时坐的麻布袋铺到靠近女知青这边的空位上。 “我也刚到。”沈知欢笑了笑，拎着那装着几根筒子骨的背篓上了牛车。 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知青瞄了眼沈知欢屁股下的麻布袋，又低头看了眼自个儿身下的木头板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老乡，你这骨头是买回家喂狗的吗？可是你这骨头一点肉都没有，狗会吃吗？”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知青瞥了眼沈知欢的背篓笑了。 其他几名知青连带王春根都面色一凛。 这年头，绝大多数的人家都不好过，有些家庭困难的人家甚至一年到头都闻不上一回肉腥味。 许多人家为了解馋，就会买几根有钱人家不待见的筒子骨回家熬汤，也算是沾沾肉味了。 “知青同志真是说笑了，我家穷得连自个儿都快养不活了，怎么可能还会养狗，可比不了你们一家又是老狗又是小狗的。”沈知欢唇角轻轻一勾。 麻花辫女知青嘴角的得意瞬间凝固，怒道：“泥腿子……” 紧挨着驾驶位坐的男知青眼一瞪。 “汪美丽同志！注意你的言辞，你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知识青年该说的话吗？我们作为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建设，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分寸，绝不能给广大的下乡知青脸上抹黑。” “楚哥……楚戈同志说得对，汪美丽同志，你必须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我们上山下乡是来支援建设，可不是来秀优越感的。”长发知青点头附和。 被二人说了一通，汪美丽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同志，我代她向你道歉，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怪她。”斜对面一个戴眼镜的男知青朝着沈知欢笑了笑。 沈知欢无语至极地扯动了嘴角。 年纪小？不懂事？ 或许是发现了沈知欢眼底的嘲讽，戴眼镜的男知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戴眼镜的男知青不说还好，一说汪美丽就炸了。 “何天明，你代我道歉？你配吗？” “何天明，我告诉你，我娘同意，我可没有同意，你以后离我远点，听到没有？”汪美丽一边说一边还紧张的看了眼驾驶位旁边，一身白衬衣的楚戈。 沈知欢垂眸，唇角笑意渐深。 十生产队以后怕是要热闹了！ 第32章 一点都不贵 牛车到生产队的时候，作为队长的王铁柱已经站在大槐树下候着了，看着眼前这些个细皮嫩肉的知青，一阵头疼。 当视线落在拎着背篓下车的沈知欢身上时，王铁柱脸上多了几分诧异。 不都说李寡妇家的三丫头不行了吗？ 这怎么瞧着脸色还好…… “铁柱叔。”见王铁柱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沈知欢笑着唤了一声。 “外面日头大，赶紧回去！免得你娘和你小弟担心。”王铁柱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副脸软心慈的模样。 “诶！铁柱叔你忙，我就先回了。”沈知欢将背篓甩到身后，笑着点头。 不愧是下一届磐石村大队长的热门人选，这为人处世愣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王铁柱貌似憨厚的声音。 “欢迎欢迎啊！大家一路辛苦了……” 沈知欢轻扯嘴角，加快了脚步。 可能时间还早，沈知欢到家的时候，上工的李秋华和小卫东都还没有回来。 沈知欢将放在葡萄架下的水移到了小屋门口。 这段时间气温高，洗澡水就是放在屋檐底下照样不一会儿就热了。 沈知欢将筒子骨洗了放进大铁锅里熬着，又从度假村拿出几块排骨宰了扔进大铁锅里一起炖。 等米饭闷到旁边的锅里，沈知欢将今天的战利品连同秦斌帮她搞到的奶粉和几个苹果、芒果以及一大捧李子一起放到了李秋华屋里的柜子里。 刚把大米倒进屋角的坛子里，沈知欢就听到了推院门的声音。 闻到饭菜香的小卫东冲到厨房没看到人，立马跑到沈知欢的屋里，没瞧见人的小卫东马上又跑来李秋华的屋里找人。 “三姐，你没累着饿着？”小卫东仰着汗涔涔红扑扑的小脸，一脸担忧的看着沈知欢。 “没有饿着也没有累着！”沈知欢叹笑一声。 伸出的手在看到小卫东那一脑门汗的时候，极其自然的收了回来， “洗澡，看你这一身汗。”沈知欢扭头去旁边的衣柜里拿小卫东和李秋华的换洗衣物。 李秋华进来的时候，沈知欢刚阖上衣柜门，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确定闺女没事，李秋华这才放下了在嗓子眼悬了一上午的心。 “三姐，这都是你今天买的吗？”看着盆子里紫黑紫黑的葡萄和那些红彤彤圆滚滚的车厘子，小卫东眼眸骤亮。 “菜还得再炖会，先吃点果子垫垫肚子，柜子里还有鸡蛋糕、桃酥、罐头、大白兔奶糖、江米条啥的，你想吃了自己去拿。”沈知欢笑着拿起一颗车厘子塞到小卫东的嘴里。 “里面有籽，得吐了，不可以吞进去。”沈知欢随即叮嘱了一句。 言语间，沈知欢又往李秋华嘴里塞了一颗车厘子。 “这东西很贵？”李秋华心中忐忑。 这年头，水果和手表一样，都属于奢侈品。 不是一般人家消费得起的。 村里许多人一辈子都舍不得买一斤水果来尝尝味。 “不贵，我同学的哥哥就是倒腾这个的，他都是按进价给我，娘，你就放心吃！”低头剥着葡萄皮的沈知欢笑着道。 “娘，柜子里有三袋奶粉，你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和小弟一人泡一杯喝。” “奶粉是有保质期的，你可别舍不得喝，过了保质期，那就只能扔了。”沈知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保质期？啥是保质期？为啥过了保质期就要扔了？”李秋华刚想说她不用喝奶粉那么好的东西，攒着给沈知欢和小卫东喝，就听到沈知欢来这么一句，不禁有些急了。 奶粉这东西她虽然没有吃过，但也是听人说过的，具体咋说的，她虽记不清了，但很贵这一条，她还是记得的。 “保质期就是……”沈知欢好想扣脑壳皮。 “保质期就是……奶粉的最佳食用期，也就是放太长时间，奶粉就会坏了，不能再泡来喝了，人如果喝了过了保质期的奶粉，那是会生病的。”沈知欢绞尽脑汁。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娘，这些奶粉也都是我同学的哥哥倒腾来的，都是按进价给我的，你就放心喝！喝完了咱再买，一点都不贵。”沈知欢脸不红心不跳。 幸得原主上过学，要不然，她上哪儿去找个同学和同学的哥哥来背锅。 “真的？”李秋华有些迟疑的望着自个儿的闺女。 可王春梅那遭雷劈的不是说，奶粉那玩意死贵死贵的吗？ 前些年，她哥给了她一袋，她就偶尔拿出来擦擦袋子上的灰，都没舍得打开尝过味。 “真的，比珍珠还珍。”沈知欢笑着将手里刚剥好的葡萄塞到李秋华的嘴里。 “三姐，你也吃。”小卫东咧着嘴往沈知欢嘴里塞了一颗他剥得有些惨不忍睹的葡萄。 塞完以后，不忘盯着沈知欢问：“三姐，甜吗？” “甜！”沈知欢黏糊糊的手直接在小卫东的脸上揉了一把，“都甜到三姐的心里去了。” 笑闹够了，沈知欢洗了手，又拧来帕子替小卫东擦了脸。 “娘，小弟翻过年就六岁了，小胖与小弟同岁，去年就去学校了，我想着等暑假过了，让他跟着小胖一起去上学。” “上学……”李秋华一脸迷茫。 这年头，绝大数的人家生活还是非常艰苦的，很多家庭也没有足够的积蓄去让孩子念书，所以很多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爹娘下地挣工分补贴家用。 即使太小挣不了工分，也会跟着稍稍大一点的孩子上山挖野菜和拾柴火什么的，帮着家里的爹娘减少负担。 再加上这年代的人还没有知识改变命运的觉悟，所以许多人家根本就没有让孩子去学校的打算和计划，这也造成许多人一生都没有踏进学校的机会。 原主家里，沈知梅和沈知兰也是属于那许多人中的一员。 原主之所以能去学校上学，不是李屠户夫妻或是原主娘和沈建国觉悟提高了，而是原主的身子让他们不得不豁出钱去为原主谋划未来。 不然以原主这苟延残喘的身子，只怕竖着下地得横着上来。 第33章 都是一样的 “三姐，我长大了，不用上学了，我能为家里挣工分。”小卫东瞄了一眼李秋华，小声道。 “娘，小弟还小，你总不能让他当睁眼瞎？！现在厂子里招工人都是招念过书的，难道你希望小弟一辈子就在这地里刨食？”沈知欢安抚似的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扭头看着李秋华道。 见李秋华脸上似乎松动了些，沈知欢起身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娘，以后家里有我，你就让小弟去嘛！” “行行行！”李秋华有些无奈的瞪了沈知欢一眼。 她这闺女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 “娘，我真的可以和小胖一起去上学了吗？”小卫东眼中露出一丝希冀，片刻，那丝希冀又沉了下去，“小胖说，上学得缴学费……” “小东西，你就安心等着暑假后去上学！学费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三姐会搞定的。”沈知欢笑着将皱着一张小脸的小卫东扯到自己怀里，细长的手指挠向小卫东的咯吱窝，痒得小卫东咯咯的笑个不停。 看着嬉闹的儿女，李秋华笑着起身进了厨房。 自从与老苏家退了亲，闺女主意正了不说，笑模样也多了。 相比于沈家这边的欢声笑语，知青点的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乌云。 强撑着笑脸送走了王铁柱，楚戈、陈慧慧、何天明和其他几名知青皆一言难尽的看着泥巴地的院子和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屋子。 虽然报名的时候，他们就有了面对落后的准备和直面艰苦的决心，但这里的条件还是和他们心目中的落后和艰苦不太一样。 “呕……”汪美丽捂着嘴从屋后面跑了出来。 何天明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美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何天明上头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下乡插队这种事按理说怎么也轮不上他来，可他执意要跟着汪美丽来，父母拗不过，也只得点头答应。 “那厕所……”汪美丽脸色难看的指着通往后院的小巷子，说着又是一阵干呕。 楚戈眼神复杂的和好友赵征对视一眼，率先朝着后院走去，陈慧慧和其他几名知青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当看到用竹席随便围了半圈，再在粪坑上面放两根木板的所谓厕所，众知青齐齐变了脸色。 娇生惯养的陈慧慧瞧见粪坑里竟然还有几团黄污时，直接就吐了。 赵征忽地冲出了女知青的院子跑去了一墙之隔男知青住的小院，片刻后，又脸色难看的折返回来，“一样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大家却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众人忍着恶心回了前院。 “那木板子要是断了怎么办？”陈慧慧脸色惨白。 万一要是不小心滑倒了或是踩空了…… 陈慧慧胸口又是一阵翻腾。 “那板子看起来很结实，应该不容易断的。”面色还算淡定的曾光荣拍了拍陈慧慧的肩膀，安慰道。 曾光荣的娘在她几个月的时候就没了，后来她爹再婚，再后来亲爹变后爹，作为拖油瓶的她被扔到乡下跟着小姨一起生活，直到下乡的前一个月，她才被当做炮灰接回了城。 打小在乡下长大，这种厕所，她闭着眼睛都能上。 这群自小生活在大城市，习惯了抽水马桶的千金小姐大少爷可就…… 可怜了！ “我不想在这，我想回去。”年纪最小的女知青田小柔委屈得红了眼眶，软萌的声音说不出的可怜。 “别说傻话了！”赵征有些烦躁的瞥了眼开始嘤嘤嘤的田小柔。 来了这，是想走就能走的吗？ “田小柔，克服一下，久了就习惯了。”曾光荣轻叹了一口气。 去她小姨村里插队的知青刚去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这样。 可时间一长，不也同村里人一样面不改色的在下了粪没几天的地里栽红薯秧子。 “人家老乡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我们这，就不行了？”楚戈一把拎起行李箱朝一墙之隔的男知青点走去。 “楚戈说得对。”赵征连忙拎起自个儿的行李箱追了过去。 一路走来，这整个十生产队里就没几处像样的屋子，除了零星几处新起的大瓦房以外，都是些黄泥夯的茅草屋，算起来，他们知青点这几间青砖大瓦房还是不错的。 何天明看了一眼脸色依旧不好的汪美丽，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汪美丽将头一扭，看着一脸排斥的汪美丽，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拎着行李箱去了隔壁院。 曾光荣见状，拎起自己放在院门口的行李箱率先进了屋。 不多会，屋里就传来扫帚划拉地面的声音。 陈慧慧默了片刻，将长发用橡皮筋一扎，也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进屋子帮忙收拾。 汪美丽见陈慧慧都进屋帮忙收拾，赶忙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张半新不旧的帕子帮着擦擦抹抹屋子里那几张半新不旧的架子床。 在院子里嘤嘤嘤的田小柔见几人进进出出各自忙碌，压根没有要开口安慰她的意思，有些尴尬的住了声。 良久，屋子里传来几人整理床铺的声音，田小柔咬着后槽牙，一脸委屈的拎着行李箱进了屋。 当看见只剩下一个挨门边的位置，田小柔眉心一皱，眼眸里是突突上窜的火焰。 “田小柔，你的床汪美丽已经帮你擦过了，你也赶紧把床铺收拾收拾，休息一下！”曾光荣见田小柔站在门口，以为她还在难过，连忙道。 “谢谢！”田小柔垂下眼睑，擦着眼泪，柔声细语地道。 正从行李箱里往外拿东西的汪美丽瞥了眼田小柔，撇了撇嘴，没吭声，接着收拾她娘给带的零嘴和生活用品。 已经收拾好床铺的陈慧慧和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见二人都没有要搭腔的意思，曾光荣硬挤出一抹笑来，“别客气了，都是同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第34章 新晋万元户 这边刚收拾完，王铁柱就领着两个村民将知青们的口粮送来了。 大米、白面男女知青各一小袋，看着一袋有十来斤的模样，杂粮面倒是看着很多，男女知青都有大半口袋。 想到这些粮食要维持到秋收以后，大伙也不敢马虎，谨慎的将粮食放进了各自厨房那半新不旧的柜子里，女知青这边更是直接找了把锁将柜子锁了。 在火车上折腾了几天几夜，然后又在汽车里颠簸了几个小时，后来又是颠得人骨头都要散了的牛车…… 身心俱疲的男女知青也没心情倒腾吃的，简单糊弄了一口就各自洗澡歇着了。 饭桌上，小卫东啃着中午剩下的卤鸡。 “三姐，咱们生产队里来了七个知青，已经在知青点住下了，小胖说，那些女知青穿的裙子可好看了。” 扔了骨头，小卫东嘬了嘬手指上的油，“三姐，等我以后挣了钱，我也给你买漂亮的新裙子。” “好！三姐就等着穿你买的新裙子了。”沈知欢笑着往小卫东碗里添了一勺中午炖的骨头汤。 “嗯！”小卫东重重地点头。 他以后要挣很多很多的工分，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要为三姐请最好的大夫，买最漂亮的裙子。 李秋华欣慰的看着儿女之间的互动，笑着往沈知欢和小卫东碗里各夹了一块排骨。 “娘也吃！”沈知欢和小卫东同时夹起一块排骨往李秋华面前的碗里送，筷尖的碰撞让沈知欢和小卫东忍不住一起笑出了声。 中午剩下的一盆排骨汤和一小盘卤鸡，就在三人的欢声笑语中下了肚。 李秋华收拾了桌面，将啃过的骨头都倒进了还有些火星子的灶膛里…… 毁尸灭迹。 洗了澡，沈知欢躺在架子床上，静静的看着从窗户缝隙斜射进来的月光。 直到斜射进来的月光照在了窗户边的梳妆台上，沈知欢翻身坐起。 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动静，确定堂屋那边屋子的母子俩都睡熟了，沈知欢轻手轻脚出了门。 轻车熟路的来到柏树林，她将秦斌要的三百箱果子放到前晚约定好的地方，然后绕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大荒坟堆后躲了起来。 不多会，一辆配置6缸9升120马力柴油机，载重量6000千克的h6中型卡车倒进了柏树林边的机耕道。 听到车上的人下来搬东西，沈知欢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瞄了一眼，又赶忙缩了回去。 生怕弄出点什么动静被那些人听见。 估计来的人多，没多大一会，沈知欢就听到卡车发动的声音。 等到彻底没了响动，沈知欢这才猫着腰从荒坟堆子后出来。 扫了眼四周，确定人都走了，沈知欢轻吁了一口气，快步去约定好的大树脚下捡秦斌留下的花布包袱。 回到家，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沈知欢倒头就睡。 压根没精力清点秦斌留下的花布包袱。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饥肠辘辘的沈知欢去李秋华屋里拿了几个鸡蛋糕垫肚子，顺带又泡了碗牛奶。 等解决了温饱问题，沈知欢又把放在葡萄架下的洗澡水搬到小屋门口，这才转身回屋打开昨晚秦斌留下的花布包袱。 大团结一捆一捆扎得整整齐齐，中间还夹着一大摞花花绿绿的全国通用票证，沈知欢随手扒拉了一下票证，目光瞬间被中间那十来张工业票吸引。 家里焖饭那口铁锅早就豁了一块，手一个没注意碰上去，就是一个大口子。 还有装汤那个盆，底子都快磨穿了。 每次用它盛大米粥，沈知欢都怕那薄得跟张纸似的底子耍脾气闹罢工，溅她一身的大米粥。 她早就同秦斌说了要点工业票，奈何工业票太紧缺，秦斌那儿一直没啥动静，没想到这就有了。 就是不知道这十来张工业票够不够，要是有多的话，她再多买几个大汤碗，省得盛了汤就没有装菜的盆了。 还有吃饭的碗…… 至于自行车啥的，沈知欢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欠苏家那八十块钱，她都还没想好怎么还。 毕竟，以他们一家子妇孺病，一下子拿出八十块…… 村里人会怎么看？ 万一有那存心不良的背后捅刀子…… 搞不好一顶什么大帽子就扣下来了。 即便不会被扣大帽子，她家一下子拿出八十块还债，那也足以引起村里人的各种猜疑。 没钱吃糠咽菜饿肚子…… 烦！！ 有钱了不能用，提心吊胆的各种防备…… 也烦！！！ 但相比吃糠咽菜饿肚子，她还是会选择后者。 只要天天有肉吃，提心吊胆算什么。 关键她这新晋的万元户虽然提心吊胆了，可天天有肉吃这事没法落实啊！ 这就好比她操着卖白粉的心，却挣着卖白菜的钱，就说这气人不气人。 沈知欢叹息着将花布包袱捆好扔进度假村，起身去了厨房。 没肉也得吃饭啊！ 米刚下锅，院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听着自家的院门被敲得“哐哐”响，沈知欢皱着眉盖上锅盖。 刚开了门，沈知欢被迎面而来的气味熏得有些睁不开眼，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你就是沈家的三丫头？”没等沈知欢开口，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沈知欢来，那眼神就跟秦斌验货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找我有事？”沈知欢透亮灵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原主的记忆里貌似也没这一号人物。 中年妇女收起眼中的审视，笑着道：“我是你二姐的邻居，她听说你退了亲，所以让我……” “让你来给我说亲？！”沈知欢轻挑眉眼。 沈知兰有这么好心？ “我给你说，那小伙子是我们村最能干的，家里光是大瓦房就有三间，你嫁过去，擎等着享福！他家里就一个老娘两个妹妹三个儿子……” “等等，你说你村里那个最能干的小伙子有三个儿子？”沈知欢兀自笑了起来。 都三个儿子的爹了，还能叫小伙子…… 她看着就那么好忽悠吗？ “有儿子好啊！你还省得遭那茬罪了，你还年轻，不知道养育孩子有多辛苦，那三个小东西，大的都十一了，小的也六岁了，都能下地挣工分了，也不要你伺候吃喝了，多轻省啊！” 第35章 留着当备胎 “咱们进屋说？”中年妇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抬腿就想往里进。 沈知欢伸出一根手指头直接将人抵在了门外。 “这样的好事还是留给我二姐！那有三个儿子的小伙子还是给她自个儿留着当备胎！等她被我那做主任的二姐夫甩了，那有三个儿子的小伙子立马就能上岗转正，多轻省！” 见中年妇女变了脸色，沈知欢呵笑一声。 “我那二姐要实在瞧不上，你自个儿留着也成，老牛吃嫩草这词又不是只能用在老男人身上。” 她就知道那个沈知兰没憋什么好屁！ 给她说亲？ 想拿她卖钱还差不多。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中年妇女当即就气白了脸。 “你二姐也是为你好，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的条件，先不说你二手货的名声，就说你这病怏怏的身子，有那生养的命吗？有哪个好人家的未婚小伙子会要你这种既不能生养，又不能下地干活的女人？” “我能不能生养，能不能下地干活，能不能嫁得出去，就不劳您费心了，慢走……不送！”沈知欢“嘭”一声关上院门。 “你……” 中年女人捂着险些被撞歪的鼻子，气得不行。 “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你二姐求着我来，你以为我愿意登你家的门啊？一个被人蹬了的二手货，还真把自个儿当……” “啪！”开门声伴随着一道虚影。 中年妇女从头到脚来了个透心凉。 “你敢泼我？”中年妇女气得瞪大眼。 她行走这十里八村几十年，说亲无数，还没人敢这样对她。 “这次是洗脚水，你要再逼逼，下一次就是开水，不信你就试试。”沈知欢冷冷说完，“啪”一声关上门。 “你……” 门再次打开，吓得中年女人慌忙躲开。 拎着一把杀猪刀出来的沈知欢站在门后阴冷冷一笑，“再善意提醒你一句，像我这种今晚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晚月亮的人最喜欢就是拉着人一起上路，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是我二姐的……邻居？！” 千回百转的“邻居”二字，让中年妇女的额头顿时浸出了几分冷汗。 “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中年妇女说完，撒丫子就跑。 看着中年女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沈知欢笑眯了星眸。 刚从地头回来的李秋华远远就看到自个儿的闺女和一个人站在院门口说着什么，没等她走近，那人就跑了。 “知欢，刚才那人谁呀？”李秋华将锄头放到门后的柴火堆旁边，拍了拍身上的土往里走。 “二姐的一个媒婆邻居。”沈知欢关上门，转身跟着李秋华回屋。 “媒婆邻居？！那她来我们家干嘛？是你二姐让她带什么话吗？”李秋华诧异的回头。 “二姐让她给我说亲。”沈知欢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 “说亲？哪个村的？那小伙子的人品怎么样？那小伙子的娘好相处吗？家里几口人啊？家里是什么房子？” “……” 沈知欢心中一声长叹。 “这孩子，你倒是说啊？”见沈知欢不说话，李秋华急了。 刚才在地里，都在传王春梅和苏长河两口子已经开始筹备徐娇娇和苏子杰订亲的事了，时间都定了，就农忙过后。 “和二姐婆家一个村的，那小伙子的人品怎么样媒婆没说，那小伙子的娘好不好相处媒婆也没说，不过家里有几口人和住什么房子倒是说了。” 沈知欢把杀猪刀放回碗柜旁的架子上，才又接着道：“媒婆说，那小伙子家有三间大瓦房，家里有一个娘两个妹妹三个儿子……” “你说啥，你说那小……那人有三个儿子？”李秋华眉头一皱，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她闺女一个黄花大姑娘去给人当后妈？媒婆那脑子是被屎糊住了吗？ 还有那死丫头，有她这么做姐的吗？ “是啊！媒婆还说，那小伙子的儿子大的十一，小的六岁，都能下地挣工分了，不用我伺候吃喝，说我嫁过去，就擎等着享清福了。”沈知欢吊儿郎当的笑着。 “那死丫头是吃错药脑子出问题了吗？什么样的人都敢给你介绍。”李秋华一阵窒息。 她一直觉得，二闺女只是脾气差了点，人虚荣了一点，心还是好的，没想到是个丧良心的。 旁人作践自家人也就罢了，连她这个做亲姐姐的都要作践自个儿的亲妹妹。 她怎么能养出这么个东西来。 怕闺女难过，李秋华连忙安慰道：“知欢，我已经同你大姐商量好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大姐给你说个他们村的，你大姐说了，那小伙子模样俊，性子还好，家里就一个奶奶……” “娘，小弟呢？”见李秋华一副上了心的模样，沈知欢急忙转移了话题。 “小胖拉着你小弟去知青点看知青去了。”李秋华揭开锅盖看了眼铁锅里的大米粥，见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连忙绕到灶后去熄了灶膛里的柴火。 “娘，我来弄，你先去洗澡！”沈知欢上前。 李秋华：“你大姐那边……” “娘，我这才刚退了亲，马上就又说亲，说出去也不好听啊，还是等明年再说！”沈知欢有些无语了。 咋就绕不过去了呢？ 她才十七，又不是七老八十。 “那行！”李秋华点头。 生怕说多了，惹闺女心烦。 “那媒婆的话你别放心上，娘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的，比苏家那王八犊子好一百倍的。”似乎有些不放心，刚转身的李秋华又回头拉着沈知欢补了一句。 “好！”沈知欢乖巧的点头，心里却是白眼翻上了天。 她一个要钱有钱，要票有票的万元户，还需要男人那种最靠不住的生物？ 有那精力，她还不如多挣点钱，然后早早为自己盖一座设施齐全的养老院。 “你把黄瓜拍好用盐腌着，娘洗了澡来弄。”刚迈出厨房，李秋华又忍不住回头叮嘱了一句。 “嗯！”沈知欢哭笑不得的应下。 自从上次晕倒以后，娘和小家伙就把她当成了一碰就碎的玻璃。 村里人看她，也俨然一副看将死之人的模样。 那有三个儿子的小伙子看上她什么了呢？ 这么上赶着给她披麻戴孝…… 沈知兰又看上那“小伙子”的什么了呢？ 第36章 二姐回娘家 没等太阳落山，沈知兰就骑着棉纺厂为她男人杨忠义配的那辆二八大杠回了磐石村，此时正是下工的时间，那一路上的回头率是百分百。 这年头，自行车同手表、缝纫机一样都属于奢侈品。 想买一辆自行车不光要有钱，还得有票，很多的工业票。 可工业票不比粮票布票，农村里哪户人家都能拿出一两张来。 工业票只发给厂子里的正式工，且普通的正式工一年也只能领到一张工业票。 买一辆自行车少说也得要十来张工业票…… 所以这年头有辆自行车，跟后世有台兰博基尼是一样的。 整个十生产队，也就苏长江、王铁柱和徐有财他们三家有，今天看到沈知兰骑着二八大杠，可不就稀罕得不行。 在村里人艳羡的目光下，沈知兰略显笨拙的下了车。 见院门没有上锁，沈知兰鄙夷的撇了撇嘴，一把推开了院门。 村里人都才下工，院门没锁，不用想都知道那短命鬼又在家里躺尸。 老旧木门撞上土砖垒的院墙，被虫子蛀过的门框，震落下一层木灰。 在房间全神贯注做着瑜伽的沈知欢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差点闪了老腰，沈知欢皱着眉透过窗户的缝隙瞄了一眼院门的方向，当即呵笑一声。 “短命鬼，你给我滚出来，懒骨头，一天天就知道在家里躺尸。”沈知兰将二八大杠架好，怒声道。 离沈家最近的王家、华家和关家也隔着好几块田，沈知兰自然不怕人听到。 将铺在窗下的麻布袋收起来放好，沈知欢慢条斯理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沈知兰，你午饭是在茅房里吃的，嘴这么臭。”沈知欢懒洋洋的靠在堂屋的门框上，漫不经心地打量起双手叉腰，一脸泼妇相的沈知兰。 与沈知梅的温婉娇丽如同清纯茉莉不同，沈知兰眉眼张扬艳丽，就如同鲜红如火的一品红。 看着外表光鲜靓丽，实则“暗藏杀机”，一不小心沾上，就会让人上吐下泻、头疼不已。 沈家几个孩子貌似都长得不错，原主虽然瘦骨嶙峋，但眉眼之间还是能瞧出几分好颜色。 “短命鬼，你竟敢骂我……简直反了天了！”沈知兰被噎得一愣。 半年没见，平日里寡言木讷、骂不还口的短命鬼，竟然敢顶嘴了？！ “沈知兰，你一盆泼出去的水算哪门子的天啊？杨忠义当上棉纺厂的生产主任，咋滴，你这是准备鸡犬升天了？”沈知欢轻蔑一笑。 原主惯着她，她可不惯着。 沈知兰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她进了老杨家的门，谁不高看她一眼啊，莫说现在她男人还当上了棉纺厂的生产主任，这短命鬼居然敢骂她是鸡是狗。 但一想到此次来的目的，沈知兰深吸了一口气。 “短命鬼，我问你，你今天同刘婶说什么了，她气得连我都不搭理了。” “沈知兰，你以为你是谁啊？是人就要搭理你吗？你刘婶不搭理你，你不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你跑来问我？你脑子没毛病？”沈知欢扔给她一个冷眼。 “短命鬼，我好好同你说话，你最好识相一点，别逼我发脾气。”沈知兰恶狠狠瞪了沈知欢一眼，咬牙切齿地道。 “咋滴？还想咬我呀？”沈知欢玩味地挑了挑眉。 “短命鬼……”沈知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上去撕了沈知欢。 以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 “没事赶紧走，别在这耍你主任夫人的威风，我没空陪你闲磕牙。”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哦！对了！沈知兰，以后别打我的主意，惹急了我，没你好果子吃。”沈知欢扬着下巴又冷冷的补了一句。 沈知兰一撸袖子，“短命鬼，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姓……” “沈知兰，你要收拾谁？”李秋华将手里的锄头一扔，大怒道。 回家的路上就听到村里人议论，她的二闺女骑着二八大杠回来了。 她还觉得奇怪。 她都还没去找她算账，她倒好，跑回来耍威风了。 “二姐，不许你欺负三姐！”随后进来的小卫东蹭蹭跑到沈知欢的前面，双臂一伸，仰着小脸怒瞪着沈知兰。 沈知兰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 “娘，是小妹先骂我的。”沈知兰暗搓搓刮了眼小卫东，扭头看着李秋华委屈地道。 “我问你，是你让那媒婆来给你小妹说亲的？”李秋华冷着脸。 “娘，我那也是为小妹好，朱老大在屠宰场大小是个头头，工资高福利好，光是工资一个月就有好几十块，更别说平日里还有手下那些人的孝敬，我们那个村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想进老朱家的门。” “也就朱老大眼光高，看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要不然十房八房都娶了，这好事还能落到咱小妹的头上？” 看着沈知兰嘚嘚个不停，沈知欢拿了个凳子坐下。 “哟呵！沈知兰，当了生产主任的夫人就是不一样了，都知道庸脂俗粉了，可你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吗？”沈知欢撇嘴一笑。 屠宰场…… 敢情是想拿她这把骨头去换大肥肉。 是个会做买卖的。 沈知兰一跺脚，“娘，你看她，我怎么说也是她二姐，她一口一个沈知兰，你也不管管。” “你有把她当你的妹妹吗？”李秋华拧眉看着沈知兰，一脸的痛心疾首。 如果到现在她还不明白，那么她这几十年真是白活了。 这年头，为了能时常买上点上好的肥肉改善伙食，手里有俩个钱的给屠宰场里的人塞钱、塞烟、塞粮食，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做姐姐的为了口吃的，把自个儿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的，还真没有。 她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丧良心的东西。 沈知兰梗着脖子，“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没有把她当我的亲妹妹，朱老大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朱老大说了，挣钱的事有他和他的三个儿子，家里的事有他娘和两个妹妹，小妹嫁过去只管养着身子……” “朱老大那么会疼人，沈知兰要不你和杨忠义离了，自个儿嫁过去享清福多好啊！还能天天吃上不要钱的大肥肉。”沈知欢勾着唇冷冷一笑。 第37章 活不过十八 “娘，你看她，说得是什么混账话，有她这么编排自己亲姐姐的吗？”沈知兰气得面红耳赤。 “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李秋华头疼地道。 “她沈知欢是你的亲闺女，难道我沈知兰就是路边上捡来的吗？娘，做人心不能太偏了。”沈知兰情绪激动。 “我和大姐五岁就跟着你和爹下地干活挣工分，闲下来一点时间，还要同那些大孩子们一起去山上挖野菜、拾柴火。” 沈知兰怒指着沈知欢，“她呢？背着书包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去学校里混日子，她有下过一次地吗？她有上山挖过一次野菜，拾过一次柴火吗？” “娘，我和大姐的付出你看不到，你一点都看不到，你只看得见这好吃懒做的短命鬼……” “啪！” 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沈知兰的话。 沈知兰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秋华。 “娘，你居然为了这个活不过十八岁的短……” “啪！” 响亮的耳光再次打断了沈知兰的话。 “滚！滚回你的杨家去。”李秋华气得浑身颤抖。 知欢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啊！她怎么能那么恶毒？！ 沈知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堂屋门口的沈知欢，气冲冲的推着她的二八大杠走了。 “娘，别生气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沈知欢上前安慰。 “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李秋华扭头瞪了沈知欢一眼。 “娘，是二姐欺负三姐，你怎么能骂三姐呢？！”小卫东嘟起嘴。 “你也不是个好的！”李秋华回头又赏小卫东一个冷眼。 “行行行！我和小弟都不是好东西，娘，你就别生我们这两个坏东西的气了嘛！”沈知欢晃着李秋华的胳膊，软软的撒娇。 “娘，我们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我和三姐的气了。”小卫东也凑了上去，拉着李秋华的另一支胳膊摇晃。 “还不滚去做饭，今天晚上想饿肚子？一个个不省心的。”李秋华嗔了姐弟二人一眼。 什么多子多福？ 分明是多了几个讨债的。 “我去洗锅淘米。”沈知欢麻溜的闪人。 “我去烧火。”小卫东蹭一下子窜进了厨房。 沈知兰气呼呼地蹬着她的二八大杠回了家，坐在屋里等消息的杨老太太一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去，一脸焦急地问：“成了吗？” “没有，我小妹死活不答应。”沈知兰眸光闪了闪，推着二八大杠进了屋。 杨老太太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沈知兰破口大骂，“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屁大点的事都办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除了一张脸，这废物还有什么？ 别人家娶了儿媳妇，岳家一家子都帮衬着女婿，她家倒好，娶个儿媳妇就跟娶了个讨债鬼似的。 不光不能帮衬家里，还要拖后腿。 要不是看在她为他老杨家生了个金孙的份上，她早让她儿子跟她离了。 她儿子怎么说也是棉纺厂的生产主任，吃商品粮的，什么样的黄花大姑娘娶不上？！ “我娘不点头，我也没办法啊！”沈知兰缩着脖子，小声道。 “你就不会同你娘和你家那个病秧子说，老朱家有三间大瓦房，而且人朱老大愿意给你娘拿100块钱的彩礼，另外还给你家那病秧子一块手表。”杨老太太怒道。 因为激动，杨老太太的唾沫像喷水枪一样喷了沈知兰一脸。 沈知兰低着头，压根不敢去抹脸上那带着恶臭气味的唾沫星子。 心里对沈知欢的恨意越发浓烈。 小时候仗着一副病歪歪的身子在爷奶爹娘面前装可怜，长大了还是仗着她那副病歪歪的身子逃避劳动、偷奸耍滑，偏偏娘就是吃短命鬼的那一套。 大姐和那小兔崽子也是，一副怕她咽气的模样。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就短命鬼那样的，他们一家子死完了，估计她都活得好好的。 “这些我都说了，我娘就是不点头，非说朱老大年纪大了，又是鳏夫，还带着三个孩子。”沈知兰头垂得更低了。 心里把沈知欢翻来覆去的骂了八百遍。 “你没同你妹子说，我儿子都大了，不用人伺候吃喝了吗？” 在家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回信的朱老大眼见着天黑，就有些坐不住了，哪知道刚走到老杨家的院门口，就听到沈知兰说三个孩子，不禁有些急了。 昨日在镇子口，他一眼就相中了她，那脸蛋、细腰，还有那小嘴…… 朱老大立马将送给供销社的猪肉甩给了身旁的徒弟。 多方打听，才知道她坐的那辆牛车是磐石村十生产队的。 他又亲自跑了一趟磐石村，找了个相熟的人打听，这才知道他相中的女孩子是杨忠义的小姨子，得知她刚退了亲，家里不仅拉着生产队里的饥荒，还欠着退亲那家八十块的外债。 孤儿寡母，家里没有一个壮劳力，她还要三天两头吃药…… 他连夜就来找了杨忠义，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谁知道…… “说了，我小妹身子……不好，我娘……想……再留她两年，好好养养身子。”沈知兰结结巴巴的解释。 心里恨死了沈知欢那个短命鬼。 被人蹬了也不知道安份，拖着一副病歪歪的身子也要出去招摇，生怕人不知道她成了没人要的二手货。 她们家平日里没少托朱老大帮忙买肉，这要是把人得罪很了，以后他们还怎么去找朱老大…… 一想到这，沈知兰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杨老太太。 “就你家那条件，拿什么给你妹子养身子啊？”朱老大冷嗤一声。 沈知兰一时间窘得抬不起头。 她家年年拉生产队饥荒的事，在这十里八村算不上什么秘密。 家里没有壮劳力，那短命鬼又大病小病不断，自从爷奶和爹没了以后，娘屋里那口装米的坛子基本就属于摆设了。 要不是为了给那短命鬼凑药费，她家又怎么会沦为这十里八村的笑话？！ 第38章 灌了迷魂汤 “这样，你回去问问你娘，多少彩礼能行，两百还是三百，让你娘说个数，只要你娘能同意你妹子今年过门，你家欠队里的饥荒和欠老苏家的那八十块钱都算我的。”朱老大拍着胸脯表态。 杨老太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百？三百？ 饥荒…… 八十的外债…… 还有手表。 她滴个娘呢！ 朱大壮是疯了还是被那病秧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几十斤杂粮面就算了，可外债呢？那是八十块，不是八块。 还有手表，不说贵的，就说最便宜的女士手表那至少也得六七十块钱，还得要工业票。 这里几十那里一百的，搞不好五百块都要出头了。 这年头上好的大肥肉才五毛五一斤，五百块那得买多少大肥肉啊？ 帐一算下来，杨老太太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的看着身材高大魁梧的朱老大，被五十张大团结塞满的脑子隐隐闪过一念头。 一旁的沈知兰也被朱老大抛出来的大饼砸晕了。 但一想到自己结婚时的彩礼…… 沈知兰的胸口就一阵泛酸。 短命鬼！ 成心给她找不痛快！ “婶子、忠义媳妇，只要你们帮我把这办妥了，以后你们家吃肉的事都好说。”朱老大别有深意的看了杨老太太和沈知兰婆媳二人一眼。 “大侄子，看你这话说的，你就是不帮婶子的忙，你的终身大事婶子也会放在心尖上的。”杨老太太笑嗔道。 “那这事就劳婶子多费心了。”朱老大笑着道。 “那婶子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朱老大说着就要走。 “你看这天都快黑了，快进屋，我让三红去炒几个菜，等忠勇忠义回来了，你们哥仨好好喝几杯。”杨老太太连忙道。 说话间，已经开口唤在屋里不知道干啥的杨三红出来做饭。 不多会，一个身穿碎花长裙，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圆脸姑娘打着哈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娘，不是有大嫂二嫂……” 杨三红一脸不乐意的开口，可抬头的那一瞬，杨三红噘着的小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翘了起来。 “大壮哥，你怎么来了。”杨三红绞着胸前的麻花辫，有些害羞地道。 沈知兰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她这小姑子还真是深得杨老婆子的真传，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下地挣工分不行，在家里也是呆屋里不知道干什么？ 啥活都不上手，跟个地主家的千金大小姐似的。 成天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的模样。 一只山鸡还想变凤凰，真正是白日做梦。 朱老大瞥了一眼杨三红，最后将视线落在杨老太太身上，“婶子，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了，改天等忠勇忠义有空了，我来摆两桌，大伙都来喝两杯。”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看着朱老大脚步匆匆的背影，杨三红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还不滚去做饭，等着我伺候你呢？”杨老太太瞪了沈知兰一眼。 老杨家真是倒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这么个没眼力劲的懒骨头。 “我现在就去！”沈知兰连忙缩着脖子进了厨房。 “懒货！”杨老太太低啐一声，拉着噘嘴的杨三红去了她屋里。 这边烟熏火燎的做着晚饭。 沈家。 吃过晚饭的一家三口已经洗完澡坐在厨房门口的葡萄架下歇凉了。 白天要上工，李秋华也没时间帮儿子闺女缝衣服，也只有到了晚上，趁着歇凉的功夫，拿出针线赶赶工。 “三姐，你说月亮上真有嫦娥吗？”小卫东双手托着下巴，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边的月亮。 小胖说，他爷爷说的月亮里有嫦娥，可是他从来没有在月亮里面看到过嫦娥的影子。 “应该有！”沈知欢摇着竹扇，替李秋华和小卫东赶着脚边的蚊子。 虽然旁边熏了艾草，但还是有穷凶极恶的蚊子不怕死的往上凑。 “那嫦娥是一个人住在月亮上吗？”小卫东忽地道。 “应该还有一只小兔子陪着她！”沈知欢抬头看着月亮。 “嫦娥一个人呆在月亮上，那谁帮她记工分啊？”小卫东心焦的扭头看着沈知欢。 记工分…… 帮嫦娥…… “……”沈知欢无言以对。 “三姐……”半晌没有等到答案，小卫东拉着沈知欢的胳膊晃了晃。 “整个月亮都是嫦娥的，所以她不需要人帮她记工分。”沈知欢随口胡诌了一句。 “那嫦娥岂不是地主？”小卫东瞪大眼。 “……”沈知欢扶额。 她老了！ 跟不上这小家伙的脑回路了。 “知欢，去试试。”李秋华咬掉线头，将刚缝好的衣服递给沈知欢。 “嗯！”沈知欢起身接过衣服进了屋。 不多会，换上新衣的沈知欢走了出来。 昏黄的烛火下，那粉粉的似三月桃花般的颜色称得沈知欢的脸颊都白嫩了几分。 身材虽然依旧清瘦干瘪，却也比她初来时的瘦骨嶙峋好上了太多。 盈盈一握细腰上的一马平川甚至隐隐都能看到一丝起伏了。 这一点也是沈知欢最满意的。 “三姐的新衣服真漂亮！比知青的长裙子还漂亮！”小卫东跳起来拍手。 “只有三姐的新衣服漂亮，三姐就不漂亮吗？”沈知欢笑着逗小卫东。 “三姐最漂亮！三姐比新衣服漂亮多了。”小卫东连忙道。 “小东西，今天喝了多少蜂蜜水啊？嘴巴这么甜。”沈知欢笑着刮了一下小卫东咧着的小嘴。 “一碗！”小卫东蹦着伸出一根手指头。 “你别跳了，待会出汗了可没热水给你洗澡。”李秋华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没一刻老实的小卫东。 下午晒的水，晚上洗澡都用完了。 如果还要再洗的话，那就只能烧水了。 这年头，只要不是十冬腊月，生产队里的许多男人都是去河里洗澡。 甚至也有一小部分家里没有水井的女人为了图省事，相约着去稍稍远一点的河下游洗澡，洗完以后，顺带还可以将换下的衣服也洗了。 既节约了去村里挑水的功夫，还省了多跑一趟河边洗衣物的时间。 “哦！”小卫东立马老实了。 第39章 有热闹看了 农忙即将开始，扫盲班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但村东头苏长河家筹办订婚宴的热情却一直高涨，丝毫没有因为即将农忙而轻慢半分。 “你们听说了吗？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到处托人兑换布票、肉票和工业票，看样子苏子杰和徐娇娇的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这不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王春梅那老娘们也是厉害，瘸着一支腿都能蹦跶。” “蹦跶？！你们是没看到，那老娘们杵着拐，一脸春风得意那样！哎呀！我都不稀罕说她，可怜沈家三丫头，身子不好不说，以后还得背着个二手货的名声……” “沈家那三丫头以后估计也只能找个死了婆娘的鳏夫或是穷得叮当响的老单身汉咯。” “摊上王春梅和苏长河这两货，只能算沈家三丫头倒霉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蹲在地里拔草的汪美丽停下手里的动作，捡起一块土疙瘩丢到几步之遥的田小柔面前，正尖着耳朵听八卦的田小柔被这一打扰，有些不悦的抬眸。 见田小柔看过来，汪美丽勾了勾手指，示意田小柔凑过去一点。 田小柔垂眸掩下眼底的厌烦，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你知道他们说的沈家三丫头是谁不？”汪美丽小声道。 “不知道！”田小柔摇头。 十生产队同磐石村的其他生产队比起来是不大，可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有好几百号人。 来了几日，天亮上工，天黑下工，整日整日的在这田间地头，哪有功夫去打听处于八卦最中心的沈家三丫头是何方妖孽。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记得那日和我们一起坐牛车的那个女孩子吗？”汪美丽抛给田小柔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是说，那个女孩子就是……沈家三丫头？”田小柔惊得瞪大了眼。 听了几日的王春梅、苏长河、老苏家和沈家三丫头…… 汪美丽小心的环视了一圈，压低声音，“我再告诉你一个独家消息，隔壁村的……” “大婶，跟你打听一下，沈知欢的家怎么走啊？”这时，路边响起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 汪美丽瞬间两眼放光的住了声。 “怎么……”田小柔皱眉。 挑起人的兴趣她又不说了。 “嘘！”汪美丽将手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路边瞄了一眼，示意田小柔注意听。 “你找沈家三丫头？”陈寡妇放下锄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长相秀气，手里还拎着一块上好五花肉的小姑娘。 “嗯！”秀气女孩点头。 听到有人打听沈知欢，附近干活的人都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尖着耳朵听新鲜。 甚至有人直接放下了手里的锄头、镰刀，光明正大的瞧起了热闹。 下一刻，瞧热闹的人就被秀气女孩手里拎着的五花肉抢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多会，尖着耳朵听新鲜的人发现瞧热闹人的异常，下意识的顺着瞧热闹人的视线看过去。 片刻，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年头，村里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想痛痛快快吃一回肉真是堪比登天。 先不说钱，就说票，一年就发那么些票，且不说人口多的人家，就说人口少的，一家子怎么着也得有六七口人！再加上这年头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得多少肉才能让一大家子人可劲吃？ 总不能把一年的肉票一顿就吃了？ 再说了，这顿是痛快了，那下个月呢？未来一年呢？ “你是她同学？”陈寡妇瞄了一眼秀气女孩手里的五花肉，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不是！”秀气女孩摇头。 “那你是她亲戚？”陈寡妇试探道。 “大婶，你能告诉我她家住哪儿吗？送完了东西，我还得赶着回去做饭。”秀气女孩微微皱了皱眉，但一想到哥哥的叮嘱，还是按捺下了心头的那点不满。 “建国家的，这边有你家亲戚。”看不惯陈寡妇的刨根问底，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大声喊几块田之外的李秋华。 正闷头锄草的李秋华听到有人喊她，微微怔了一下。 亲戚…… 她家现在还有亲戚吗？ 李秋华自嘲般的笑了笑，放下锄头，大步朝着路边走去。 “婶子，你就是知欢姐的娘吗？”不等李秋华走近，秀气姑娘就笑着迎了上去。 “你是？”李秋华一脸懵。 “我叫朱小秀，我哥叫朱大壮，我们和知兰姐是一个村的，我哥让我给知欢姐送点鸡蛋、肉和大米过来。”秀气女孩扬了扬手上拎着的那一大块五花肉，又回身指了指她放在路边的布口袋和篮子。 鸡蛋、大米…… 看热闹的人顺着朱小秀手指的方向，这才发现路边的花布口袋和篮子，瞧那花布口袋大小，里面的大米少说也得有二三十斤，还有那鸡蛋，可是满满一篮子。 “你和知兰一个村……”李秋华忽地想起昨日二闺女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把这些东西都拿走！我们家不缺吃喝，不需要人的救济。”李秋华说着就要转身。 “婶子，你别误会，我和我哥都没有那个意思，我哥知道知欢姐身子不好，所以让我拿过来给知欢姐补补身子的。”朱小秀连忙道。 “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的李秋华勉强挤出一丝笑。 “婶子，你就收下！你不收，我哥和我娘都会怪我不会办事的。”朱小秀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李秋华叹了口气，“东西我是不会收的，姑娘，不瞒你说，我家知欢身子弱，下不了地挣不了工分也伺候不了公婆，她嫁哪儿我都不放心，所以我打算将她留在家里，以后若是能遇上个好的，我就给她招赘一个，若是遇不到，我养她一辈子。” “知欢姐身子弱，我娘和我哥都是知道的，家里的事有我和我娘，挣钱的事有我哥和我那三个侄子，婶子，你就放心！我娘不是那种容不下儿媳妇的人，绝不会让知欢姐受委屈的。”朱小秀苦哈哈地道。 来之前她娘还一脸心疼，觉得她哥给的多了…… “你快回去！我地里还有事呢！”李秋华扔下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0章 有钱的鳏夫 “婶子、婶子……” 朱小秀皱眉看着李秋华大步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去怎么交代啊？ 她哥不能打死她？！ “姑娘，你哥瞧上沈家三丫头了？”陈寡妇见李秋华走了，又一脸兴味地凑了上去。 朱小秀白了眼陈寡妇，没搭腔，转身去拎起装着大半袋子米的布袋和那满满一篮子的鸡蛋，垂头丧气的走了。 “一出手就是米、肉、鸡蛋，李寡妇家这是要发了。” “谁那么傻呀？那么些好东西去换一个病秧子。”陈寡妇撇了撇嘴。 真是傻得盖了帽了。 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 “西林村朱老大听说过吗？”旁边田里的一个壮汉放下锄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西林村……屠宰场那个？”陈寡妇满脸震惊。 那可是个豪横的主。 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后来娶了媳妇才慢慢安份下来的。 朱老大脾气大，行事霸道，一言不合就上手，在西林村是出了名的一霸。 不过朱老大对自个儿的婆娘却是真的好，结婚十来年，重话都没对婆娘说过一句。 可惜前些年一场急病，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些年，十里八村的媒婆都快将他老朱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奈何朱老大一直没再娶的意思。 连着碰几回钉子，这十里八村的媒婆才慢慢消停下来。 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个媒婆不死心，时不时就去一趟老朱家，就盼着自己介绍的姑娘能入了朱老大的眼，然后可以拿一笔丰厚的谢媒礼。 “除了他，西林村还有人叫朱老大吗？”壮汉笑了笑，又拿起锄头忙活了起来。 “朱老大怎么能看上沈家那个病秧子呢？”陈寡妇拧着眉，喃喃道。 “沈家三丫头居然能被朱老大瞧上，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朱老大还真是大方，这还没怎么着呢？就米、肉、鸡蛋大包小筐的送，这要是建国家的点头了，那还不得扛头猪来。” “扛头猪，凭那个病秧子也配？”陈寡妇嗤笑一声。 “沈家三丫头不配，你陈寡妇就配了？”李家宝笑了，“要不你把你家大妞、二妞、三妞送去给朱老大瞧瞧，搞不好人朱老大能给你扛头猪来呢。” “李家宝你个挨千刀的，李寡妇到底给你喂了啥，你要这么维护她？”陈寡妇将手里的锄头一扔，指着李家宝的鼻子骂。 “陈寡妇，建国叔都没了那么久了，你要实在惦记，就早些下去陪他，省得整天张着一张臭嘴乱嚎。”李家宝笑嘻嘻的回怼。 “你……”陈寡妇气结。 “成天惦记别人的男人，也不怕你家那死鬼的棺材板压不住，半夜爬出来掐死你。”见陈寡妇气得翻白眼，李家宝仰着下巴接着道。 “我不活了！这什么世道啊！是个人都来欺负我孤儿寡母。”陈寡妇一屁股坐下去，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陈寡妇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嚎，附近几块地干活的直接扛着锄头就过来瞧热闹了。 不远处的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听到动静，扔下手里的活就跑了过来。 看着亲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三姐妹赶紧上前扶人。 陈寡妇身子一扭，哭天抹泪地推搡开扶她的李大妞和李二妞，“李家民，你个短命鬼，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任人欺负，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带着我们一起去了呢。” 李家宝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没想到陈寡妇给他整这出。 扭头瞟了眼朱小秀离去的方向，李家宝拿起自个儿的锄头就心急火燎的走了，也不管身后的陈寡妇会不会真的想不开。 李二妞、李三妞用手肘碰了碰站她们姐妹中间的李大妞，眼神示意她去劝劝。 李大妞瞪了眼李二妞和李三妞，在心里做了三秒心理建设后，红着耳根，上前小声道：“娘，你别哭了，这么多人瞧着呢！” 她自个儿的娘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个做闺女的还能不清楚。 就她娘那张嘴…… 李大妞在心里长叹一声。 “你个死丫头，没用的东西，你娘被人欺负了，你不说帮你娘出气，你还觍着脸看笑话。”陈寡妇哭骂。 “娘，我没有。”李大妞红着脸，小声解释。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你个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没用，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扔到尿桶里溺死。”陈寡妇一把拍开李大妞扶她的手，怒骂道。 “我情愿生下来的时候就被你溺死，也好过现在跟着你……”转圈丢人。 余下的四个字李大妞没有说出口。 即便她再不满，这赖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都是生她养她的亲娘，她不忍，也不能同外人一般讲她的不是，伤她的心。 “跟着我什么？怎么不说了？嫌你娘穷，没本事了是？你要不想跟着我吃糠咽菜，明儿我就给你找个死了婆娘的鳏夫，让你跟着老男人吃香的喝辣的去。”陈寡妇抹着眼泪，大骂道。 “……” 众人听到这，不由得暗暗撇了撇嘴。 敢情是为了朱老大给沈家三丫头送来的那些好东西，在这指桑骂槐呢！ 自个儿啥模样，自个儿的闺女啥模样，她自个儿心里就没点数？ 人家李秋华打小就标志，长大了更是村里的一朵花，就陈寡妇那大脸盘子都快赶上每家每户家里的洗脚盆子了，也就李家民那个老实人…… 不过，当年李家民要娶陈寡妇的消息传出来，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说也奇怪，李家民虽没有沈建国长得英俊，却也算得上眉清目秀，可李家三个丫头，却没有一个随他的，都跟着陈寡妇长了个大脸盘子。 特别是李三妞，不光随了陈寡妇的脸大如盆，就连陈寡妇脸上的黑雀子也一颗不落的复制了下来。 “行，你去找！只要人家答应，我明儿就过门。”李大妞红了眼。 她娘不稀罕她爹，稀罕建国叔，她打小就知道，可人家建国叔不稀罕她啊，她稀罕建国叔有啥用呢？ 也就是她爹老实，要是遇上旁的男人，挨揍都是轻的，偏偏她爹就由着她作。 她有时候真为她爹抱屈。 她奶家是穷，可她爹也没上赶着求她嫁，是她…… 第41章 惹上麻烦了 不过短短半日，西林村的朱老大看上沈家三丫头那个病秧子的消息就在整个磐石村传开了。 作为八卦中心的当事人，沈知欢脑子里有百万羊驼飘过。 她一个长期在家闭关“修仙”的人，怎么会碰上这种乌龙事件？ 那朱老大确定没有弄错对象？ 沈知欢又在原主与外界不多的记忆中来回搜索了几遍，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娘已经同朱老大那个妹妹说清楚了，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李秋风看着一脸郁闷的沈知欢，轻声安慰道。 “但愿！”沈知欢声如叹息。 她虽然不怕什么绯闻，但总归是有些膈应人。 李秋华皱眉想了想，“你最近就别出门了，免得听那些闲言碎语。” “好！”沈知欢点头。 李秋华不说，沈知欢最近也不打算出门了。 甭管那个朱老大有没有弄错目标，躲着点总是好的。 敌暗我明，万一那朱老大耍什么阴招，以她这风一吹都得跑的身子，那不等于羊入虎口了吗？！ 真到那时候，她哭都找不到地。 接下来的几日，沈知欢都宅在家里闭门不出，完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每日除了瑜伽健身便是伏在饭桌上奋笔疾书。 磐石村也在村民的千呼万唤中迎来了这一年的秋收。 历年秋收，为了能在雨季来临前，抢收完地里的水稻，各个生产队都会煮大锅饭送到田间地头，以便大伙吃饱喝足以后接着干。 说是大锅饭，其实就是一大锅的红薯里混了寥寥几粒米。 虽然清汤寡水，但因为红薯多，喝着一股子甜味。 再加上是不限量供应，大伙都是只要撑不死就往死了撑。 这年头，每家每户做饭都是定量的，能确保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吃个六七分饱的人家已经算是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了。 一般人家能吃个五分饱就不错了。 有这机会，大伙不可劲造都对不起自个儿常年空落落的肚皮。 毕竟，一年也就收小麦和收水稻的时候能让大伙敞开了肚皮吃。 李秋华和小卫东不回来吃饭，沈知欢连做饭的时间都省了，睡饱了起来直接打一个鸡蛋和点面糊糊摊几块煎饼，早中晚的干粮就都有了。 省下来的时间就琢磨她的文。 这还得感谢那个叫汪美丽的女知青，若不是她在牛车上说，她喜欢看什么什么杂志，她还不知道有这条大路可以走。 冷了的煎饼有些噎人，沈知欢端起手边的牛奶猛灌了一口，直到哽在喉咙口的煎饼咽了下去，沈知欢才轻拍着前胸为自己顺气。 整理好稿子，沈知欢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遍错别字，确认无误后，这才翻出原主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信封，将几篇稿子分别放进了三个信封里。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欢装了一大捧李子，拿着那三封写着杂志社地址的信出了门。 一晃半个月，一望无际的金黄已经被一个个圆圆的稻草堆所取代，空气中隐隐还能闻到独属于新鲜稻谷的气味。 远远看到王春根已经套好了牛车，沈知欢加快了脚步。 听到身后传来久违的脚步声，王春根略显激动的转身，待看清来人，王春根微微晃了一下神。 “知欢，你……” “我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见王春根盯着自己的脸看，沈知欢以为自己不小心在什么地方蹭上了脏东西，下意识的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没有！没有！是我看错了！”王春根眸光微微闪了闪，有些不自在的扭头去整理牛车上的筐子。 “春根哥，你今天会去镇子上吗？”沈知欢也没注意到王春根的异样，直奔主题。 “等一下就去，怎么？你想去赶集吗？”王春根低头绑着筐子，不敢抬头去看站在牛车对面的沈知欢，生怕被沈知欢发现了他脸上的热意。 “不是！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沈知欢把手里的信伸到王春根面前晃了晃。 “你想让我帮你寄信？”王春根微微抬眸。 “嗯！”沈知欢点头，“可以吗？” 说话间，沈知欢讨好的将装着那一大捧李子的油皮纸袋塞到王春根手里。 “信我可以帮你寄，但这个，我真的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自个儿吃！”王春根本能的将手里的李子塞还给了沈知欢。 “我昨天上山摘了很多，家里还有，这些是我特意拿来给王婶子和春喜尝尝鲜的。”沈知欢直接将牛皮纸袋放到了牛车的驾驶位上。 随后从兜里掏出三毛钱连同那三封信一起递给了王春根。 “春根哥，这些信就麻烦你了。” “你这是……投稿？！”王春根看到信封上面的地址，眼神发亮的看着沈知欢，声音难掩激动。 “上次不是听汪知青说，悦人杂志在京城那边很受欢迎，左右我在家也是无所事事，就想着写几篇文章去试试。”沈知欢笑着道。 “春根哥你忙，我就先回了，寄信的事就拜托你了。” 目送沈知欢走远，直到那步伐轻快的身影消失在沈家的院墙内，王春根才转身上了牛车，一甩鞭子…… 西林村朱家 朱老大从屋里拎出他托人买的奶粉、麦乳精和一大包鸡蛋糕。 “你吃了饭，将这些给你嫂子送去。”朱老大将东西放到了饭桌旁的柜子上。 “……” 朱小秀握筷子的手一顿，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咽下了。 朱老太太瞥了眼欲言又止的闺女，有些艰难的开口，“大壮，要不……娘让媒婆去帮你寻摸寻摸……”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人家姑娘一家不乐意，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是白搭，还不如重新寻摸一个，她也好早点再抱上大胖孙子。 “娘，我的事你甭管！”朱老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粗犷的脸上透着几分不悦。 “我是你娘，你的事我不管谁管？” 朱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碗筷，轻叹一声，才又接着道：“老杨家那个杨三红，娘瞧着就不错，腰圆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咱们两家离得近，彼此的性情也都知道，以后啊！两家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娘！”朱老大沉沉地唤了一声。 “你别给我说老杨家那闺女，就她那样的，给我端洗脚水，我还嫌她手粗呢！” 第42章 绿豆汤伺候 回到家，沈知欢原本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谁知道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睡意没酝酿出来，反倒折腾出了一身汗。 浑身汗津津的沈知欢也没了睡回笼觉的心思，循着原主的记忆翻出了李秋华放在大长柜里的绿豆。 略微挑拣了一下瘪的烂的，沈知欢倒了点葡萄架下盆里的热水泡着，准备泡发一会再去煮。 闲着也是闲着，沈知欢又把家里的那几床硬邦邦的棉絮抱出来晒到了院子里的绳子上。 因为年头太久，棉絮已经泛黄，完全找不出一丝本该属于棉花的洁白无瑕。 看着那没有一丝软和气息的棉絮，沈知欢决定晚上就同李秋华同志商量。 要不然，就这几床硬得都可以砸死人的棉絮，冬天盖在身上能暖和？ 立秋已经过去好些天了。 秋天的衣服得开始准备着了。 还有棉袄…… 也得着手开始预备了。 老天爷，这么多东西，李秋华同志一个人缝得缝到猴年马月啊？ 沈知欢拍了拍开始肿胀的额头。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再进一趟城。 找个裁缝店一步到位。 省得李秋华同志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还得挑灯夜战。 沈知欢将绿豆汤煮到锅里，又去把李秋华收在屋子角落里的罐头瓶子拿出来清洗干净晒在了日头底下。 趁着煮绿豆汤的功夫，沈知欢给自个儿蒸了两个鸡蛋当午饭。 吃过午饭，沈知欢把井水冰镇过的绿豆汤倒进罐头瓶子里拧紧，放到小卫东挖野菜的篮子里出了门。 整个磐石村的秋收都接近了尾声，十生产队也只剩下靠东山的那一片地，估摸着收尾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余下的就是栽油菜秧和给小麦播种了。 沈知欢到山边的时候，大伙刚忙完一茬在山脚的林子边上休息。 “三姐！”在山边地里捡稻穗的小卫东看到沈知欢，放下篮子就兴冲冲迎了上去。 “三姐！你吃午饭了吗？”小卫东仰着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小脸。 “吃了，三姐告诉你的，你都忘了吗？”沈知欢掏出兜里的帕子，替小卫东擦了擦那一脑门子的汗。 “没忘，到了下午，我就在山边阴凉的地方捡捡，没往太阳底下去。”小卫东瞄了眼坐在林子边歇凉的人，小声道。 “那就好！”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小卫东的鼻尖。 这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坐在屋里都要冒汗，更别说在日头底下。 “知欢，外面日头这么大，你怎么出来了？”在山林子里边休息的李秋华听到小卫东喊三姐，赶紧走了出来。 见沈知欢脸上没什么异样，心里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我早上醒了以后就睡不着了，所以起来煮了点绿豆汤。”沈知欢从篮子里拿出罐头瓶子，给李秋华和小卫东手里各塞了一瓶。 “好喝！”小卫东拧开瓶盖大喝一口，来不及吞咽的绿豆汤就顺着嘴角流。 “好喝你就多喝点，家里还有一大盆呢！”沈知欢拿帕子替小卫东擦去了顺着嘴角往下滴的绿豆汤。 “我看你是想上山！”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的李秋华瞥见篮子里的镰刀，没好气的嗔道。 没等沈知欢开口，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就凑了过来。 “知欢丫头，你这是要上山挖野菜吗？” 中年妇女看着沈知欢，眼神上下打量，“真是女大十八变，一阵子没见，知欢丫头越变越水灵了。” 原主以前就是骷髅头上罩了一层人皮，又因为三天两头的生病，喝的药比喝的粥还多，久而久之，那层人皮就像被放在黑乎乎的药水里浸泡过似的。 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快咽气的人一样蜡黄蜡黄的。 再加上原主本就是个心思重、性格木讷的人，遇上啥事都不跟家里人说，就闷在自个儿的心里，天长日久，郁结于心的身子自然是越来越差。 沈知欢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细心调养，脸上身上也有了点肉，脸颊不凹陷了，气色当然也就跟着好了。 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嗯！趁着天好，我想去挖点野菜回去晒。”沈知欢笑着点头。 “别往里走，就在山边随便挖点就行了，等过几天油菜秧栽下去了，农忙结束，我带着东子去挖些回来晒。”李秋华忍不住叮嘱。 “娘，我晓得了。”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朝上山的小道走去。 “这才几天没见，沈家那三丫头咋大变样了？看着跟个仙女似的。” “对呀！也就农忙这段时间没见着，这咋变得都快认不出来了。” “可不是，这也是在生产队里，这要是在外面，还真是不敢认了。” “难怪西林村的朱老大出手那么大方，又是鸡蛋又是米、肉的。” 陈寡妇撇了撇嘴，“好看顶什么用，还不是个短……” “干活了！还坐着干啥？！等天黑啊？今天干不完，工分都给我减半。”没等陈寡妇嘀咕完，王铁柱的吼声就响了起来。 事关工分，没人敢再偷懒，麻溜的起身下地忙活起来。 沈知欢只去过离她家最近的西后山，为了不迷路，沈知欢一路走一路观察周围的环境。 或许来这座山的人多，沈知欢走了大半个小时，也没瞧见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乱七八糟的野菜倒是真的多。 本来也没打算进山寻宝的沈知欢三两下塞满篮子，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没走几分钟，沈知欢就看到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山鸡从山坳里扑腾出来。 猛咽了一下口水的沈知欢当即放下拎在手里的篮子，就准备上去与其恶斗一番。 没等她下手，就听到远处传来动物的嘶吼。 山林子里的鸟儿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都扑腾着翅膀乱飞。 沈知欢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可第六感告诉她，以她这小身板绝逼弄不过它。 既然弄不过，那就只能跑了。 沈知欢拎起篮子就朝山下跑。 没跑出多远，沈知欢就听到身后“嗷嗷”的嘶吼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第43章 人家四条腿 见披着针毛呲着尖利犬齿的丑东西距离自己不足百米了。 跑？ 她两条腿，人家四条腿。 斗？ 她连骨头带皮不足八十斤，人家可是五百斤起步的大家伙，往她身上一躺，估计屎都得给她压出来。 何况人家还有一对比筷子还粗长的尖利犬齿。 那玩意要真戳在她的小身板上，估摸最次也能给她来个对穿。 这不行那也不中。 那就只剩下躲了。 “快往我这边跑！”沈知欢刚准备进度假村里避避，谁知道左后方就传来一个惊恐的男声。 扭头朝右后方跑的沈知欢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只羊驼。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呲牙的野猪见自己的晚餐想跑，立马怒了，嘶吼着就追了上去。 苏子煜见沈知欢朝另一边跑，满脸惊骇的他反应极快的抬腿追了过去。 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前面的一人一猪的追逐逐渐白热化，都开始玩命的跑，他这训练有素的兵王一时间也没办法追上前面超常发挥的一人一猪。 眼见着野猪距离沈知欢越来越近，苏子煜双眼猩红，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下一秒，只听到“扑通”一声，呲牙咧嘴狂奔着的野猪没了影。 “嗷嗷”的嘶吼从之前的兴奋变成了愤怒的嘶吼。 沈知欢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因为剧烈运动，沈知欢原本白嫩却无一丝血色的小脸极难得的染上了一抹绯色。 看着在坑里暴跳如雷、横冲直撞的野猪，沈知欢气得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照着它的脑袋砸了过去。 “嘭！”一声闷响。 准确命中目标。 约莫是被沈知欢砸疼了，野猪“嗷嗷”地掉头开始猛烈撞击沈知欢这边的土坑。 一副誓要将沈知欢食肉寝皮的模样。 跑得双腿发软的沈知欢哪容它这般挑衅，抱起身边一块碗口大的石头照着野猪的猪嘴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谁知道准头差了一点，直接砸在了野猪双眼中间的上方，前一秒还嘶吼咆哮的野猪眨眼间就没了声，倒在深坑里一动不动了。 就连之前因为狂怒而剧烈起伏的肚子也只剩下微弱的抖动，鼻子、嘴、眼睛、耳朵更是渗出了鲜红。 看着坑里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的野猪，沈知欢直接傻眼了。 “你还好？”苏子煜稳了稳心绪，视线在沈知欢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确定她没有受伤，不由得暗吁了一口气。 “你应该问它，还好。”沈知欢朝着深坑里的野猪努了努嘴。 “它看起来确实没你好。”苏子煜视线扫过深坑里七窍流血，没了气息的野猪和沈知欢砸下去的那两块石头，黑眸里闪过一丝浅薄的笑意。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沈知欢扶着身旁的树准备起身，可运动过度的腿实在酸软的厉害，挣扎了几下，愣是起不来。 苏子煜上前，“我帮你……” “不用，我歇歇就……” 沈知欢推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身子一轻，她拧着眉，不悦地仰头瞪向苏子煜。 “苏子……”一时间记不得罪魁祸首名字的沈知欢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煜。”苏子煜笑着道。 “苏子煜，你放我下来！”唯恐声音太大会引来山脚下干活的人，沈知欢压着声音低吼。 软软的声音里饱含怒意，落在苏子煜耳朵里却是扑面而来的甜腻。 苏子煜小心的将沈知欢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上，见她又挣扎着想起身离开，他强制性的将沈知欢的腿抬起来放到他半蹲着的膝盖上。 “你明天还想下地走路的话，最好别乱动。”苏子煜警告道。 “大哥，我明天能不能下地走路，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拜托你离我远点。”沈知欢沉着脸缩回腿，硬撑着站起身来。 “还有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你放进我兜里的那八十块钱，我已经让我娘还给村支书了，以后，还请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 沈知欢冷冷说完，顺着来时的路回去找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的篮子。 看着沈知欢因为双腿酸软，只能慢慢挪动的背影，苏子煜咬牙道：“无理取闹……” 沈知欢微微翻了一下白眼。 他还胡搅蛮缠呢！ 若不是他出现，她至于被野猪撵得满山跑吗？ 她如果慢那么一丢丢，会不会就被野猪的犬齿来了个对穿？ 要不是她眼尖，上山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个陷阱，会不会这辈子就过去了？ 心有余悸的沈知欢抖着手将散落一地的野菜捡回篮子里。 “知欢……”熟悉的女声在不远处的山道上悲切的响起。 “三姐！”小卫东的声音紧随而至。 随后就是一群嘈杂的声音。 沈知欢直接麻爪了。 没等沈知欢慌乱的脑子想出合适的借口，沈知欢的屁股上就被冲上来的李秋华连赏了几巴掌。 沈知欢耳根瞬间爆红。 “娘……”沈知欢软软地唤了一声。 想让李秋华同志给她留点面子。 “你以后再敢上山，就别叫我娘了。”李秋华将沈知欢搂进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在山脚下听到半山腰传来野猪的嘶吼声，吓得她扔下镰刀，没命的往山上跑。 就怕她不小心遇上了出来觅食的野猪。 一路上，她都记不清自个儿摔了多少跤。 看到闺女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根，李秋华心中的恐惧倏地升级成了怒气。 “娘，你别哭了，我以后不上山了。”沈知欢轻抚着李秋华的后背，安慰道。 紧跟在李秋华屁股后面跑上来的王铁柱看到一身白衬衣的苏子煜，眼神当即复杂了起来，“子煜，你怎么……” 孤男寡女在这山林子里…… 随后赶来的人看到这情景，神色里也露出了些许的意味深长。 “我娘想吃野菜糊糊让我来挖点野菜，谁知道刚上山就看到沈知欢同志被野猪追着撵，我本来想过来帮忙的，可还没凑近，沈知欢同志已经将野猪砸死了。”解释到这，苏子煜指了指身后的大坑。 沈家三丫头砸死野猪…… 众人看了看娇滴滴白嫩嫩的沈知欢，又瞧了瞧深坑里宛若一座小山似的野猪，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44章 又卧床不起 听到苏子煜说野猪撵着自个儿的三姐跑，小卫东直接就哭了。 “三姐，你以后不要上山了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挣工分养你。” 去年五猪的爹就是被外出觅食的野猪给咬死的。 村里人找到他的时候，手都没了，耳朵也只剩下了一只，整个人看上去血肉模糊的。 “好！”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三姐不上山，等着小弟挣工分养三姐。” “你别在这里打哈哈，你以后要敢再单独跑上山，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李秋华抹着眼泪瞪了沈知欢一眼。 “娘，我们先下去！我腿有点酸。”沈知欢赔着笑。 她就想在半山腰晃一圈，然后拿些果子出来给李秋华同志和小弟…… 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一丑东西。 一想到之前的凶险，沈知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后怕。 “回去让你华爷爷给你瞧瞧。”李秋华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闺女好不容易身子好些，可万万不能再…… “嗯！”沈知欢点头。 身子确实酸疼，双腿也软得厉害。 若是健康的身体扛扛也就过去了，可…… 不过还好这副身子没有心脏病，要不然，她就是没有被那丑东西弄死，也被那丑东西给吓死了。 李秋华小心扶着沈知欢往山下走去，小卫东瘪了瘪嘴眼泪汪汪地拎起篮子跟了上去。 沈家一家三口刚走，王铁柱就让徐有才带着大伙下去继续抢收，他则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去弄深坑里的野猪。 这深坑估计是老一辈为捕猎挖的陷阱，坑壁光滑，腐烂的树叶下面隐隐还能看到竹子削的竹刺，可能因为太过久远，那些竹刺已经腐朽不堪，只能依稀看出个轮廓。 不等王铁柱开口，站在深坑边上偷偷咽了n次口水的四个大小伙就拿着绳子跳了下去。 不多会，四人就将只剩下些热乎气的野猪五花大绑上了。 或许是野猪的个头太大，那几名汉子把吃乃的劲都用上了，愣是死活拉不上来。 眼见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野猪拉不上来，王铁柱瞄了一眼不远处不紧不慢挖着野菜的某人，犹豫挣扎了几秒，果断吩咐人下山去搬救兵。 这十里八村，王铁柱最怵的就是苏子煜。 他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头皮发麻，背心发凉。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怵的…… 王铁柱实在不愿去想。 在山脚下忙活的众人得知晚上有肉分，那叫一个干劲十足。 没等到天黑，山脚下那片的稻谷就全运到了生产队的晒谷场，就连杆子还带着一丝青的稻草也被捆起来凉晒得整整齐齐了。 沈知欢回家洗了个澡就上床躺着了，就连汤药都是小卫东送到床边上。 喝了汤药，沈知欢又沉沉的睡去。 此刻，晒谷场旁边的集合点站满了人。 看着黑乎乎的野猪被刮毛、开肠破肚…… “听说没？沈家那三丫头又卧床不起了。” “中午瞧着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什么呀！回家就卧床了，听说把华大夫都请去了。” 李家宝瞄了一眼村西头的方向，挤开围观的村民，朝村东头跑去。 “沈家三丫头也真是的，身子好一点就不安分，非要上山挖什么野菜，这下好了，又病倒了，可怜建国家的，摊上这么个不知事的……” “谁说不是，你是没看到沈家三丫头走路那个样，哎哟！我都不稀得说，那像正经人走路的样子吗？” “陈寡妇你嘴咋那么损，人家一个小丫头招你惹你了？”王莲花就不乐意听陈寡妇胡咧咧。 只要比她家三个闺女好看的就都不是正经人。 就她那样的，想不正经也没人乐意啊！ “王莲花，你家春根翻过年就二十一了？沈家小丫头那么好，要不让你家春根把她娶了呗！”陈寡妇撇了撇嘴。 忽地想到家里的那包李子，王莲花脸色微微一变。 “我家春根已经有中意的对象了，陈寡妇你要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王莲花恶狠狠的瞪了陈寡妇一眼。 “吵什么吵，我看还是累得少了，精神这么好，去把明天要栽油菜秧的地都犁了！”王铁柱黑着脸道。 见队长大人发火了，都闭上嘴不敢再吱声了。 唯恐队长大人一怒之下，不分肉了。 “王老三，待会给知欢丫头留块好点的肉，大块点的。”见人都消停了，王铁柱冲正拿着砍刀可劲砍猪脚的壮汉道。 “李寡妇今天下午工都没有上，凭啥要给她家留块大的？”陈寡妇阴阳怪气地道。 “凭啥？”王铁柱气笑了，“就凭这头野猪是知欢丫头砸死的。” 每个生产队都有那么一两个臭虫，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放点臭屁恶心人。 对于这种没有脑子，只会逞一时口快的臭虫，只要不碰触他的利益，王铁柱从来都是不屑搭理的。 “沈家三丫头平日里看着病恹恹的，连个地都下不了，今天倒是厉害了，野猪那么大，她都能搬石头给人家砸死。”陈寡妇怪声怪气的笑了一声。 得知在集合点这边领肉，李秋华忙活完家里的事，将大米粥熬到锅里就出来了。 “陈大花，我闺女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她下不下地挣工分，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我愿意养着她，你管得着吗？” 谁知刚走近，就听到陈大花在编排她闺女，李秋华直接就给怼了回去。 “我也愿意养着我三姐。”被李秋华牵着的小卫东也挺着小胸脯表态。 听到儿子这么维护姐姐，李秋华欣慰的捏了捏小卫东的手。 背后说人被人听见，饶是陈寡妇脸皮厚，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陈寡妇讪讪地道。 “我还是那句话，欺负我可以，谁要是想欺负我闺女，先问问我家那把杀猪刀。”李秋华沉着脸，眼神带着一丝凶狠。 就如同一只被饿狼逼到墙角的母兔，拼死一搏也想护住自己的崽。 李秋华提杀猪刀砍王春梅、苏长河两口子的事闹那么大，生产队里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 那日若不是从部队休假回来给苏老爷子送终的苏子煜夺下那把杀猪刀，保不齐就真闹出人命了。 第45章 也太那啥了 “咕咕……” 在家吃着野菜糊糊的苏子煜听到熟悉的斑鸠叫声，放下碗筷就走。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张凤霞看了眼屋外的天色，皱眉道。 “有事！”苏子煜头也不回的扔下两字。 看着儿子瞬间没了影，张凤霞扭头瞪了一眼闷头吃着野菜糊糊的苏长江。 “天这么晚了，你儿子还要出去瞎跑，你也不说管管。” “你那宝贝儿子连你的话都不听，他还能听我的。”苏长江三两口扒拉完碗里的野菜糊糊，将碗递给张凤霞。 “他倒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没看到总该听说了！青天白日的野猪都敢跑到半山腰觅食，你儿子大半夜出去，你这个做爹的居然就一点不担心。”张凤霞一脸不满的接过碗盛满放到苏长江面前。 “苏家三丫头一个小姑娘都能把野猪砸死，他一个当兵的还能被野猪伤着？”苏长江端起碗又闷头开吃。 这天都还没黑透，怎么就深更半夜了？！ 他那个儿子五岁就敢上山逮野鸡撵兔子，野猪遇到他，不定谁倒霉呢！ “娘，二弟本事着呢！你就放心！”苏子俊笑着道。 说起张凤霞，附近几个村谁人不夸一句好福气。 男人苏长江知冷知热不说，还是磐石村的村支书。 大儿子苏子俊，为人憨厚、孝顺，十八岁就跟着亲娘舅进了镇上的面粉厂，前些年转正吃上了商品粮，娶了个媳妇周秀巧也是个屋里屋外的一把好手。 二儿子苏子煜，十六岁就考上了军校，村里人都知道他当了大官，至于是多大的官，这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三女儿苏丽秀，年前嫁的人，嫁的还是一个吃商品粮的机械厂干部，光三百块的彩礼就羡煞这十里八村多少小媳妇大姑娘。 幺女苏丽丽，今年十五岁，聪明活泼，附近几个村有儿子的人家都暗暗打着主意。 “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他本事。”张凤霞轻叹一声。 “娘，二弟是大干部，哪还瞧得上我们村里这些大字都识不得几个的乡下姑娘，娘你就等着！说不定下次休假，二弟就给你带回个城里的儿媳妇了。”周秀巧忙笑道。 看到张凤霞面前的碗空了，周秀巧伸手就要帮忙盛饭，张凤霞却摆了摆手。 “只要能知冷知热，对你们二弟好，啥城里不城里的。” 女人只要能料理家务，能伺候男人，能生娃，分啥城里的乡下的。 隔壁村那个大队长的儿子娶的不就是城里来的知青，结果呢？ 进了门成天同那大队长的媳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天天尽事。 早上不起来做早饭也就罢了，就连自个儿男人的衣服都不洗，还说什么男女平等。 一听到能回城，扔下离婚证，抛下男人和两个孩子就跑了。 可怜那两个孩子…… 以后要是能遇到心善的后妈还好，要是遇到那些丧良心的…… 张凤霞心中一声长叹。 苏子煜出了院门，直奔离他家几块田远的桐树林。 他刚走近，一个黑影便迎了上去。 “煜哥，住李婶子家后面的那老娘们说，知欢那丫头又病了，听说还病得不轻。”李家宝瞄了一眼四周，小声道。 他虽然不知道煜哥为什么突然就让他帮忙照看着点李婶子一家，但煜哥既然开口了，他肯定义不容辞。 自小一起光屁股长大，他不觉得煜哥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这事既然管了，那么肯定有他的道理。 “李婶子没去请华大夫给她瞧吗？”苏子煜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虽不常在家，却也知道李秋华疼她的这三闺女，疼得跟什么似的。 那真正是顶在头上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请了，我亲眼看到华大夫去的。”李家宝点头。 李婶子心疼知欢丫头，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因着知欢丫头体弱多病的身子，华大夫跑他们沈家比跑村里的卫生所都勤。 就差搬张床住他们沈家了。 “李婶子他们家谁去的集合点领肉？”苏子煜冷厉的目光瞟向村西头的方向。 李家宝略想了想，“我过来的时候瞄了一眼，好像是李婶子带着小卫东……” “去看看！”苏子煜扔下三个字，大步朝村西头走去。 看看…… 看什么？ 李家宝看了眼南边的集合点。 苏家现在就知欢丫…… 李家宝心下一惊。 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 煜哥不会…… 人家知欢丫头还病着，他这也太那啥了！ 一路上，李家宝的心怦怦跳，就跟揣了个鼓在怀里一样。 他这人是混账，喜欢言语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可他也就过过嘴瘾，真要让他拉着大姑娘和小媳妇去钻草垛子，他还真不敢。 他哥不愧是他哥，这魄力…… “看着点。” 没等李家宝yy完，苏子煜扔下三个字，双手往墙上一扒，等李家宝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家的院墙外哪还有苏子煜的身影。 苏子煜借着暗淡的天色扫了一圈不大的小院，然后目标明确的走向那间燃着烛火的小屋子。 透过虚掩着的房门，苏子煜一眼就看到了下午还对着他低吼的小姑娘，此刻正乖巧地躺在床上。 昏暗的烛火下，原本气色就不大好的小姑娘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 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苏子煜晦暗不明的眼眸落在沈知欢微蹙着的眉心上，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想去为她抚平眉心的烦忧。 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苏子煜瞬间清醒，他像被火燎了一般，猛地收回手。 或许是天气太过闷热，床上的人儿一脚踢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白嫩纤细的腰肢就这么大刺刺的暴露在燥热的空气中。 本就有些手足无措的苏子煜顿时被那片白晃花了眼。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从沈家出去的，那片白就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挥之不去。 在不远处放哨的李家宝看到苏子煜翻墙出来，微微怔了一下。 他就在树下撒泡尿的功夫…… 这也太那啥了？！ 村里那些娶了媳妇的不是说半个小时打底的吗？ 第46章 心里那个急 浑身酸痛的沈知欢足足在家里躺了一夜一天，吃喝都是小卫东端到床边。 愣是让沈知欢提前享受了一把老年生活。 入夜，沈知欢拖着酸痛的身子去了柏树林。 等秦斌点好钱，沈知欢伸手接过往兜里一塞。 “五爷……” “有话说话！”秦斌搬筐子的手一顿，索性站起身。 这丫头只要嘴一甜，准没啥好事。 没事连“喂”都没有，拿钱就走人，有事了就五爷，人能做到她这么现实，也是少见，可偏偏还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手里有棉花吗？我想买点。”沈知欢咧嘴一笑。 这年头棉花的产量并不高，加上病虫害肆虐，收上来的棉花不多，分到村民们手中自然就更少了。 再加上人多力量大…… 可劲生的结果就是力量大了，挣工分的人多了，可花销也跟着大了。 总不能想要牛儿跑，又不想牛儿吃草？！ 吃还好说，多加两把野菜一瓢水的事，只要饿不死就成。 穿就麻烦了。 夏天还好说，一件粗布褂子晚上洗了第二天还可以接着穿。 可冬天呢？这大山里没有棉袄过冬，那可是真要死人的。 每家每户分的那点棉花自家用都紧紧巴巴的，哪还有多余的棉花往外卖。 “立秋这才过去多久，你拿棉花回去捂蛆吗？”没等秦斌开口，端着一筐苹果往车上放的黄小二先笑开了。 秦斌一脚招呼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黄小二瞬间就老实了。 “你想要多少？”秦斌看向沈知欢，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感觉这丫头不太对，别别扭扭的，但哪里不对，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我想要八十斤。”沈知欢粗略算了一下。 娘一床、小卫东一床、她一床，原主的大姐结婚的时候啥都没有，她想给她一床，还有那两个小丫头一床，一床棉絮十斤，五床五十斤。 再做三床薄一点的棉絮夏天盖，剩下的拿来缝棉袄怎么都够了。 “你结婚用？”秦斌脑子突然跳出这种可能。 “不是！我自己家里用，家里的棉絮都盖了很多年了，是时候换换了。”沈知欢失笑。 十七岁嫁人…… 她才没有那么想不开。 “你想做几床，我有个会弹棉花的熟人，到时候做好了给你拿来，省得你再找人做。”秦斌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不上不下的心一下子就着了地，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 “我想做五床十斤的棉絮，再做三床六斤的春秋盖，剩下的棉花给我就行了，我用来缝棉袄，五爷，你算算要多少钱。”沈知欢把手伸进衣兜里，把还没揣热乎的大团结掏了出来。 “到时候再算！”秦斌摆了摆手，又忽而开口，“我才二十四，你叫我五爷合适吗？” 沈知欢怔了一下。 五爷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 甭管啥年代，有本事的都是爷。 “五哥。”既然人家嫌她把人叫老了，沈知欢赶紧改口。 “这还差不多。”心满意足的秦斌大手一挥，五人车队开拔。 目送几人走远，沈知欢把筐子一收，拖着酸痛的身子一步一颠的往回走。 棉絮有了着落，秋衣这些都好说，到时候进城去买几身现成的。 反正这年头的布料款式都差不多，谁知道她们是今年买的还是往年做的。 “五哥，咱们每次都把筐子还给她，小丫头都没说给咱们便宜一点。”黄小二的弟弟黄小三骑到秦斌身旁，有些不满地道。 这种筐子，供销社可是卖三毛钱一个，一个三毛，十个就三块，他们每次拿来少说也有四五十个筐子，那就是十好几块呢！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秦斌脸一沉，声音严肃而危险。 “五……”黄小三心底咯噔一下。 “五爷，他人小不懂事，你别同他计较。”黄小二赶紧蹬着三轮凑过去，照着弟弟黄小三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空了好好教教，我不想再听到身边的人说这么没有脑子的话。”秦斌冷冷地道。 “我知道了，五爷。”黄小二狠狠地瞪了一眼自个儿的弟弟，连忙道。 在家的时候就告诉他要多做事少说话。 他倒好，做事拖拖拉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突突。 还敢叫五哥……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他跟了五爷七八年，也没起了那妄想叫五哥，他倒是不见外。 人小姑娘叫…… 黄小二扭头看了眼秦斌，忽地有些悟了。 难怪那么多人闲着，五爷偏偏要自个儿亲自来，敢情…… 他们这是要有……五奶奶了？ “路在我脸上？”秦斌冷眼扫过去。 “没有没有……”黄小二慌忙收回目光。 沈知欢回到家，倒头便睡。 不远处的王莲花却是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翻来覆去煎了一晚上的咸鱼。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支走了王保田、王春喜两父女，王莲花将院门一关，拉着王春根进了屋。 “娘，你有啥事不能等我回来再说？我还得去镇上学拖拉机呢！”眼瞧着太阳要出来了，王春根心里那个急啊！ “你……”王莲花嘴巴张了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又闭上了。 “娘，到底啥事啊？”王春根看他娘一脸为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你和……知欢丫头是不是在……谈对象？”王莲花一脸担忧。 “娘你在说什么呀？”王春根倏地红了脸。 “那就好！那就好！没有谈对象就好！”王莲花拍着胸脯大松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 “娘，你不是一直觉得知欢不错吗？”见她娘这样，王春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莲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傻孩子，这世上不错的人多了，难道你都要娶回来给娘做儿媳妇？” 想到什么，她叹了口气接着道：“知欢丫头是好，可她不能做我们老王家的媳妇……” “娘，为什么？”王春根脸色一变。 “我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老王家就你这么一条根，知欢那丫头的身子你也知道，你忍心让她豁出命去为你生儿育女吗？”王莲花看着自个儿的儿子，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娘，我知道了！”王春根红着眼点了点头，整个人像被卸去了精气神。 知欢与苏子杰退了亲，他一面心疼知欢，一面又忍不住偷偷窃喜。 他以为他可以…… 第47章 磨破嘴皮子 沈知欢重病卧床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有人传出李秋华已经在为她的三闺女准备寿衣了。 一时间，沈知欢即将归西的消息在磐石村传得沸沸扬扬。 都化成一堆白骨的胡半仙再度被众人口耳相传。 西林村老朱家 “今天这些东西你要再送不出去，你以后出嫁的时候就甭想要嫁妆了。”朱老大将奶粉、麦乳精和晨起去买的鸡蛋糕以及一大块五花肉一并放到饭桌上。 “哥，这事你可赖不着我，上次我去了，知欢姐家里没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朱小秀噘着嘴，一脸委屈。 “你嫂子家没人，你不会多等一会？天黑了她们能不回家？”朱老大轻哼一声。 “……”朱小秀一脸无语。 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哥媳妇都还没有娶到手，就把妹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以后嫂子要是进了门，她还不得成建国后的第一颗小白菜呀！ 朱老太太犹豫着开口，“大壮，外面都在传沈家那三丫头……” “娘，你以后少出去听那些人胡咧咧。”朱老大皱着眉，不悦道。 他前两日听人嚼舌根，放心不下，亲自跑了一趟，虽然是晚上…… 尽管那身子仍瞧着瘦弱得紧，可那小脸明显比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圆润了些，就连气色也好多了。 一家子坐在葡萄架下说说笑笑，哪来的什么卧床不起？ “大壮，你想过没有，我和你小妹在，固然是有人帮你料理家里，可再过几年你小妹出嫁了，我再没了，谁来帮你？就沈家三丫头那身子三天一病五天一灾的……”说到这，朱老太太忍不住长叹一声。 “娘，我养得起她。”朱老大笃定地道。 “大壮……” “娘，你要真疼儿子，就帮儿子想法子将她娶进了咱老朱家的门。”朱老大直接打断朱老太太的话。 “她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啊？”朱老太太狠戳了一下朱老大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好话说尽，任她磨破嘴皮子，这孽障就是听不进去一字半句。 罢了！罢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等她两眼一闭，由得他鸡飞狗跳。 沈知欢连着在家休养了几日，连带着小卫东也跟着在家清闲了几日，今日糖糕、明日花卷、两姐弟在家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 小卫东的小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小卫东皱着小脸，“三姐……” “怎么了？”沈知欢放好扫帚，轻轻摸了摸小卫东的脸。 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后，这小东西的脸色就一直不对，时不时就皱着小脸瞄她一眼，发现她看他，又飞快扭头看向别处。 小卫东绞着手指，抿着唇不说话。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沈知欢蹲下身子，拉着小卫东的小手，轻声道。 “苏子勇说，你活不了几天了，三姐，我不想你死。”小卫东猛地扑到沈知欢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沈知欢眉头一皱。 活不了几天…… 他咋不说她活不过三更呢？！ 他这是苏姓腻了，想改姓阎了？ “别哭了！苏子勇是胡说的，三姐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三姐还等着小弟给三姐养老呢，三姐怎么可能会活不了几天。”沈知欢轻轻抚着小卫东的后背，软声哄着。 “真的吗？”小卫东抽泣着道。 “傻孩子，三姐都还没有穿上小弟给三姐买的新裙子，三姐怎么舍得死？！”沈知欢笑着给小卫东抹去了脸上的眼泪。 殊不知，就因为这句话，她这辈子临到咽气都没有穿上小卫东给她买的新裙子。 “三姐，我们拉钩。”小卫东伸出小手指。 “好！我们拉钩。”沈知欢笑着伸出小手指勾住小卫东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小卫东一脸认真地道。 “不变！”沈知欢笑了。 不许变…… 山河湖海都会变。 何况人呢！ “以后不要听别人胡说，有什么不知道或者想不通的就来问三姐，知道了吗？”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小卫东的鼻子。 “我知道了，三姐。”小卫东乖巧地点头。 “嘭嘭嘭……” 院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去开门。”沈知欢轻拍了一下小卫东的屁股。 小卫东蹭蹭地跑向院门，片刻后，他又扭头跑了回来。 “三姐，我不认识那人……” 小卫东的话音刚落，朱小秀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 只一眼，朱小秀便确定了，面前这位就是她未来的嫂子了。 以前，她觉得书中说的什么娇娇倾国色，目若秋水，什么明眸皓齿、姣如秋月全都是骗人的，今日见着她这嫂嫂，她才知道，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美人儿。 难怪她哥死活要娶。 她若是男的，她拼着一死，也要和他哥争上一争。 沈知欢轻挑了一下眉，“你是……” 朱小秀站直身子，“知欢姐，我叫朱小秀，我哥叫……”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沈知欢拉着小卫东就要回屋。 “知欢姐，我哥说了这些东西我要再送不出去，他以后就不给我嫁妆了。知欢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女孩子没有嫁妆，以后会很惨的。”朱小秀瘪着嘴可怜兮兮地道。 沈知欢呵笑，“爱你的人，你有没有嫁妆他都爱你，不爱你的人，你有再多嫁妆他也不爱你，他以后说不定还拿着你的嫁妆去给旁的女人，你希望你未来的男人拿你嫁妆去养旁的女人吗？” “当然不希望。”朱小秀暗暗磨着后槽牙。 “所以咯！你要那么多嫁妆干嘛呢？”沈知欢耸了耸肩。 朱小秀皱眉，“可是没有嫁妆婆婆会……” “跟你过一辈子的是你的男人，又不是你的婆婆，你管她那么多干嘛？她对你好，你就对她好，她要对你不好，你还搭理她干嘛呢？你娘生你养你，又不是为了让你去给你婆婆做奴隶。” “儿媳妇不是应该孝顺婆婆吗？”朱小秀有些懵。 “是应该孝顺婆婆啊！但那是在婆婆善待儿媳妇的前提下，母慈子才孝，婆媳同理。” “婆婆和儿媳妇不合，左右为难的是……” 他们村大队长的儿子娶了个知青，那知青和队长婆娘天天吵，大队长的儿子愁得连家门都不愿进了。 “一个婆婆敢对儿媳妇大呼小叫，大打出手，那都是男人无能，但凡男人能拿出一个态度，有点作为，再恶的婆婆也不会随意羞辱儿媳妇的。” 沈知欢连拖带拽的将人连东西弄出了院门，“你回去好好想想。” 第48章 她家啥条件 “知欢姐，东西……”直到院门“嘭”一声在自己面前阖上，朱小秀才回过神来。 “告诉你哥，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做不了三个孩子的后娘，还有我也不喜欢年纪大的，我和他不合适，让他死了这条心！”沈知欢直言道。 朱小秀拍门，“我哥虽然年纪是大了点，看着长得五大三粗，其实他心挺细的，也疼媳妇，他对我死了那嫂子好得真的没话说，以前我嫂子怀了我侄子半夜想吃鸡蛋，家里没有，我哥半夜爬起来去敲邻居家的门……” 朱小秀喜欢这未来的嫂子，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也有道理，不像村子里那些三姑六婆，张口就是这家儿媳妇怎么怎么，闭口就是那家婆婆怎么怎么。 “你愿意你将来的男人心里有旁的女人吗？”沈知欢拉开门，看着朱小秀道。 “不愿意！”朱小秀摇头。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不愿意。”沈知欢笑了笑。 “我哥是真的稀罕你。”朱小秀还是有些不死心。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稀罕没用，赶紧回去！外面日头大，小心中暑。”沈知欢关上门，不欲多谈。 谈婚论嫁…… 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看着院门再次阖上，朱小秀轻叹一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家。 正在家里做着午饭的朱老太太听到动静，忙放下菜刀走了出去。 看见闺女手里的东西原样拿了回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家里又没人？” “有人。”朱小秀将东西放到饭桌上，拿起水瓢舀了一大瓢水缸里的凉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两村瞧着没多远，来回咋说也要个把小时。 朱老太太直皱眉，“有人你咋把这些东西又拿回来了？是不是那沈家三丫头的娘又……” 喝完水，朱小秀又舀了瓢水在脸盆里，打湿毛巾洗了把脸。 “不是！是我嫂……是知欢姐让我拿回来的，她说，她都还是个孩子，当不了我那三个侄子的后娘，还说，她不喜欢年纪大的，也不喜欢心里有人的……” “心里有人？我心里有啥人？你是不是在你嫂子面前胡咧咧啥了？” 朱老大刚看着人把屠宰场收拾利索，因为惦记着屋里这点事，着急忙慌就回来了，哪知道腿还没迈进院门，就听到自个儿妹子的话，当即就怒了。 再一瞧桌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回来，怒火顿时直冲天灵盖。 “我啥都没说。”朱小秀下意识就反驳。 “你没说，你没说你嫂子会说不喜欢心里有人的？”朱老大铁青着脸。 嫌他有三个儿子，他认了。 嫌他年纪大，他也认了，谁让他比人家小姑娘大十好几岁呢。 说他心里有人，打死他也认不了。 他若心里有人，又怎么会覥着脸让自个儿的妹子一次次送上门去找不痛快。 “我就说你对媳妇好，以前那个嫂子怀我侄子的时候，半夜想吃鸡蛋，咱家没有，你半夜爬起来去……敲……邻居家的门……”朱小秀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我打死你个缺心眼的……”朱老大扬起巴掌，吓得朱小秀缩成一团。 朱老太太扑上去护住朱小秀，“人家姑娘不乐意，你拿你妹子撒什么气，有本事你自个儿找那姑娘说去。” 半晌，朱老大扬起的手缓缓落下，他气得狠拍了一下自个儿的大腿。 他怎么能让这缺心眼的去送东西。 朱小秀缩着脖子，小声劝道：“哥，知欢姐不乐意，是她的损失……” 朱老大狠狠地瞪了眼朱小秀，扭头回了屋。 “嘭”的关门声吓得厨房门口的两母女身子一抖。 “我说你什么好，平时看着你挺机灵的，偏偏这时候……”朱老太太戳了一下朱小秀的额头。 “哥带着三个孩子，还比知欢姐大那么多，知欢姐不乐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朱小秀噘起嘴。 知欢姐那么漂亮，愿意给人做后娘才有鬼了呢！ “你哥虽然比她大了点，可她家什么条件，我们家什么条件，你哥要还是个大小伙子能看得上她？”朱老太太心中怨念颇深。 一个病秧子也敢嫌弃她的儿子。 也不掂掂自个儿的斤两，就她家那条件，有几个人愿意接手的。 她儿子给她脸，她还矫情上了。 就她家这条件，多少腰圆屁股大的黄花大姑娘想进她家的门还进不了呢！ “娘，如果将来有一个死了婆娘还带三个娃的男人想娶我，还比我大十多岁，你会答应吗？”朱小秀看着朱老太太道。 “做他的青天白日梦，我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去给孩子当后娘。”朱老太太梗着脖子哼了声。 “知欢姐和知欢姐的娘也是这么想的。”朱小秀小声道。 “……你这孩子，你到底站哪头的。”朱老太太没好气的嗔了眼朱小秀。 她怎么生出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缺心眼。 打发走了朱小秀，沈知欢心情极好的拉着小卫东去了离沈家不远的西后山，这一次她带着小卫东没敢往里走，就在山脚下挖了点野菜就打道回府了。 远远就看到那群知青扛着锄头，正说说笑笑朝着他们这边来。 “三姐，知青。”小卫东激动的伸手指了指。 “不可以伸手去指人家，这样没有礼貌。”沈知欢笑着拍了一下小卫东的手。 “三姐，我以后长大了能当知青吗？”小卫东缩回手，仰脸看着沈知欢。 “你为什么想要当知青呢？”沈知欢忍着笑。 听过想当科学家的，听过想当医生的，听过想当警察的…… 想当知青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因为知青啥都懂，上次村里的拖拉机坏了，还是楚知青修好的呢。”小卫东一脸崇拜地道。 “等你以后上了学认真听课学习，你也会啥都懂的。”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软乎乎的小脸。 这大米粥和馒头、花卷还真是没白费，这才多久，小脸摸着比以前不知软乎了多少。 第49章 这样的欢姐 山边的小路不过机动车，所以修的并不宽，也就勉强能过牛车。 眼瞧着对面的人来到近前，沈知欢拉着小卫东让到路旁。 走在前面的汪美丽远远就瞧见了沈知欢，看着沈知欢越发莹润白皙的小脸，汪美丽就压不住心里的酸气。 凭什么她们一群城里人整天在日头底下累死累活的，她一个泥腿子倒天天在家里养着，跟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 一想到自己来这不过月余，白嫩的皮肤就晒得跟块老腊肉一样，汪美丽就恨得牙根痒痒。 “沈同志，你这是鸡蛋、大肥肉吃腻了，想吃点野菜了？”汪美丽瞄了一眼沈知欢手里的篮子，掩下眼中的嫉妒，笑着道。 “我家可比不了汪知青家，傻狗都能吃上肉。”沈知欢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冷嘲。 “你说谁是傻狗？”汪美丽怒道。 一个泥腿子，也敢来骂她。 “乱咬的，不是疯狗就是傻狗咯。”沈知欢扬起下巴，一字一顿。 汪美丽指着沈知欢的鼻子，“你敢骂我们知青……” “就你这样的……代表知青？”沈知欢哼笑一声。 汪美丽抬手就要打，只是还没有碰到沈知欢的头发丝，就被一只修长的手钳制住，任凭她挣扎也没放手。 “楚戈，你放开我，我要撕烂她的嘴。”汪美丽使劲挣扎。 要搁平时，能被楚戈拉着手，她早羞红了脸，不过这会脸倒也是红的，不过是被沈知欢给气的。 “你现在长大了还想做知青吗？还觉得知青啥都懂吗？”沈知欢垂眸看着身旁的小卫东。 “不想了！”小卫东摇头。 “凭他一个小泥腿子也配做知青。”汪美丽骂道。 怒火攻心的汪美丽完全忘了她在楚戈面前一直苦苦维持的甜美人设。 其余几名知青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味深长。 “你那么看不起泥腿子，你每天吃的哪样不是泥腿子种出来的？”沈知欢呵笑。 “小弟，你告诉她，你之前为什么想做知青？”沈知欢朝着汪美丽努了努嘴。 “我觉得知青啥都懂，是最有学问的人，所以我想做和知青一样的人。”小卫东抿了抿唇，小声道。 知青们脸上的神色一时间精彩绝伦。 就连汪美丽都忍不住红着脸低下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小弟弟，对不起！是我们做得不好，让你失望了。”楚戈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这事我保留去知青办申诉的权利。”沈知欢扔下一句，拉着小卫东就走。 留下一群男女知青目瞪口呆地愣在那儿。 回到家，沈知欢让小卫东去灶后烧火，她则将野菜泡进了井边的木盆里。 小卫东熟练的用火柴点燃干树叶放进灶膛，接着又放进几根带着树叶的细树枝，等到火彻底的燃起来了，才把稍稍大一点的柴火放进去。 “三姐，我们今天中午吃野菜汤吗？”把灶膛的柴火块架好，小卫东凑到水井边看沈知欢洗野菜。 “不是，三姐今天给你做一个你没吃过的。”沈知欢仔细清洗着盆里的野菜。 前世，为了给她补身子，外公外婆没少请名师大厨给她做好吃的，一来二去，她也学了一点皮毛。 两姐弟正说着话，李秋华扛着锄头走了进来。 “娘，油菜秧和小麦都种下去了吗？”沈知欢抬头看着李秋华，笑着道。 “种下去了，总算能好好歇几天了。”李秋华将锄头放到柴火堆旁边，顺手带上了院门。 “家里没有大米了吗？”李秋华看到沈知欢在洗野菜，面露担忧。 “有，还有很多，以前听我同学说，野菜裹上面粉蒸很好吃，我还没有吃过呢，所以想试一试。”沈知欢将洗干净的野菜装进筲箕滤水。 大松一口气的李秋华看着筲箕里的野菜，忽地想到另一个问题。 “你今天又上山了。”李秋华嗓音直接拔高了几个度。 这小祖宗才好了几天就又开始折腾了。 “没有！”沈知欢连忙摆手，“我就在后山边上挖了一点野菜，小弟可以作证。” “娘，我和三姐一起去的，我们真的就在山边上挖了一点野菜就回来了。”小卫东急忙站出来作证。 李秋华嗔了眼沈知欢和小卫东，取下晾在院子里的换洗衣物，扭头端着晒好的洗澡水进了小屋。 沈知欢、小卫东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窜进了厨房。 等李秋华洗好了换下来的脏衣服，沈知欢的蒸野菜也上了桌。 “欢姐！” 一家三口刚坐下，院门口就响起了小胖的敲门声。 左右就是些蒸野菜，没什么好避讳的，沈知欢起身开了门。 “欢姐，你吃午饭了吗？”小胖笑嘻嘻的凑到沈知欢面前，歪着脖子上下打量着沈知欢。 他才在老舅家耍了二十多天，欢姐就白了许多，还变漂亮了。 这样的欢姐…… 八百块的彩礼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未来媳妇太漂亮…… 也愁人！ “还没，我们蒸的野菜，你要不要尝尝。”沈知欢带上院门，抬手轻揉了一把小胖圆乎乎的脸。 肉多的手感就是爽。 沈知欢看了眼端坐的小卫东，看来她还得再加把劲。 “我已经吃过饭了。”小胖瞄了一眼蒸野菜，砸着嘴咽了咽口水。 “少吃一点，不会撑着的。”沈知欢去厨房拿来碗筷，盛了一碗放到小卫东身旁的位置上。 “那我少吃一点。”小胖咽了咽口水，也顾不上愁了，乖巧的坐到了小卫东的身旁。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锅里还有呢！”李秋华笑着道。 这些年多亏有小胖的爷爷华大夫时常照顾着知欢，要不然…… 看着日渐好起来的闺女，李秋华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几人正吃着，喇叭里就传来王铁柱的声音。 叽里哇啦一大堆，就一个重点。 分粮。 等沈知欢一家三口到晒谷场的时候，晒谷场已经乌泱泱站满了人。 见到沈知欢的那一瞬，众人眼中除了惊讶便是惊艳。 几日不见，那小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 谁家快咽气的人长这副模样？ “建国家的，你家知欢真是越长越水灵了，把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小姑娘都比下去了。”刘桂萍笑着打量沈知欢，连啧了好几声。 第50章 生产队分粮 “我现在总算知道，我有成叔为啥那么稀罕我桂萍婶子了，像我桂萍婶子长这么好看还这么会说话的可不多了，我有成叔可不得使劲稀罕。”沈知欢笑道。 “你这孩子，还拿你桂萍婶子打趣。”刘桂萍笑得那叫一个欢喜。 女人嘛！哪有不喜欢听好听的。 再说，沈知欢说的也不完全就是好听话，刘桂萍年轻的时候本就算得上是个大美人，李有成疼媳妇，这磐石村谁人不知。 女人这边说说笑笑，男人在那头也是各种黄腔段子。 村里的半大小伙时不时就往女人堆里瞄一眼，那火热的目光瞧得陈寡妇一肚子气。 病得都快死了，也不知道安份。 还要顶着那张狐媚子的脸出来勾三搭四。 就同她那个骚狐狸的娘一个样，勾着这个吊着那个，不要脸！ 要搁古代，这种人早就应该浸猪笼了。 陈寡妇越想越气，有李秋华站在那儿，她也不敢上去找不自在。 气不过的陈寡妇扭头恶狠狠的剜了一眼站她身后的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姐妹三人。 无辜躺枪的姐妹三人缩着脖子低下头，唯恐一个不小心又惹得自个儿的亲娘不高兴，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 工分是已经算好的，只等村民自个儿核对后，确认无误就称粮食。 这年头分粮也是有规矩的，都是细粮少，粗粮多。 而且，是按照四分之一细粮，四分之三粗粮统一分发的。 不过，粗粮和细粮也是可以互换的。 嫌细粮少的人家可以用粗粮来换。 反之也行。 壮劳力多的人家大多会拿出一部分多余的粗粮换些细粮在家里屯着。 壮劳力少的人家则是拿细粮换粗粮的多些。 虽然粗粮吃起来喇嗓子，还不容易消化，可总比饿肚子强！ 看着一家家欢天喜地的扛着粮食回家。 眼瞧着该李秋华家了，好事的人都支棱着脖子等着看热闹。 陈寡妇家里虽然也没有壮劳力，可人家陈寡妇有三个身强力壮的闺女，所以领的粮食也不少。 李秋华家就李秋华一个人能挣七工分，小卫东这年纪的小孩，一天能挣两工分就顶天了。 “李秋华，你家还欠生产队六十二斤杂粮面，你是现在还，还是下半年还？”徐有财微勾着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秋华一家三口。 那模样笃定了李秋华不会现在还拖欠队里的饥荒。 不怪徐有财这样想，其实大多数瞧热闹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李秋华和小卫东那点可怜的工分能分多少粮食，这要是还了，那下半年势必还得同生产队伸手。 沈知欢看着端坐在桌椅后的徐有财，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鄙夷。 沈知欢嘲讽地扯了下嘴角。 知道的，晓得他是个会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方天地都归他管了呢。 “现在！”李秋华面色淡淡的开口。 “建国家的，你家统共才一百多斤粮，你这要是还了，剩百十来斤可怎么过冬啊？”站在徐有财身后，一副官太太派头的曹二香故作一脸担忧地道。 若不是那嗓门直逼队里的高音喇叭，沈知欢差点就相信了她的一番好心提醒。 “怎么过冬？”沈知欢笑了，“山里遍地都是野菜还能把人饿死了不成？！” “徐会计你赶紧算，我们还赶着上山挖野菜呢！”李秋华冷着脸催促道。 搁以前李秋华还会唤一声她叔，她婶。 现在，她没活劈了这不要脸的一家子已经算不错了。 徐有财脸上的得意微微一滞，略显意外的扫了李秋华母子三人一眼，低头将李秋华欠的那六十二斤杂粮面从账本上划去。 “你家一共是四十五斤细粮，一百三十五斤粗粮，扣除你家欠生产队的六十二斤粗粮，还剩四十五斤细粮，七十三斤粗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在这里按个手印。”徐有财将账本推到李秋华面前。 “建国家的，你确定不拿细粮换点粗粮？”曹二香撇嘴笑道。 粗粮细粮加起来才百十斤，莫说年底，能吃四个月都不得了。 “不用了，我家知欢身子弱，粗粮吃多了不消化。”李秋华冷冷地道。 本来还等着看笑话的徐有财听李秋华这么说，沉着脸指挥一旁负责称重的人将李秋华家的粗粮和细粮称出来。 “知欢，你家咋才分这点粮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徐娇娇惊声道。 “这可得问你爹？”沈知欢唇角勾出一丝玩味的冷笑。 “知欢丫头，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账本在这，你要觉得不对，咱们可以一一核对。”徐有财将账本“嘭”一声砸在沈知欢面前。 “徐会计爱听什么？你说出来，我学学，下次见着，我就能说给徐会计听了。”沈知欢笑着道。 “……”徐有财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知欢，我爹怎么说也是长辈，你咋能这么同我爹说话？”徐娇娇皱着眉，声音娇滴滴的。 “不是你问我家为什么分这么点口粮吗？难道平日里不是你爹徐会计在记工分，不是他在算账？我就说了一句问你爹，怎么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沈知欢笑看着徐娇娇，眉眼间带着几分揶揄。 “知欢，我……就是……担心你家挨不到冬天……”徐娇娇大眼睛里立即弥漫起了一层水雾，委屈巴巴地道。 “你真要那么担心，要不把你在代销店挣的钱和粮票借我点？让我买点粗粮先熬过这个冬天，明年开春就还你。”沈知欢痞痞的笑开。 那耀眼的笑颜惹得一旁的半大小伙子心怦怦地跳。 不起眼的角落里，某人的脸都黑了，瞧得一旁的李家宝心惊肉跳。 那丫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以往成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半载也难得露回面，即便出门，也是一直低着头，一副生怕被人瞧见的模样。 最近三天两头出来晃不说，还笑得…… 那叫一个招人。 他煜哥就算那啥…… 那丫头也不能给他煜哥戴绿帽子啊！ 第51章 邮递员上门 徐娇娇脸上的委屈瞬间凝固。 一旁围观的众人看着热闹，谁也没舍得离开。 就连之前领了粮食的人家听说这边有好戏看，将粮食往柜子里一锁，着急忙慌的又赶了来。 不怪大伙这般喜欢凑热闹，实在是这年头的娱乐太少，有这等现场版的好戏瞧，哪舍得错过。 “怎么样？借吗？这么多人看着，我也不能赖了你的，说来年开春还就来年开春还你，咱们十几年的朋友，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沈知欢嘴角的弧度逐渐加大。 瞧她的笑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徐娇娇低下头，不吭声了。 曹二香平日里总爱在外面说，她家徐娇娇挣的钱都在徐娇娇手里，家里不沾一分，等以后徐娇娇出嫁，那钱就是徐娇娇的嫁妆。 “这就不吱声了？敢情你的担心也就只是过过嘴瘾啊？”沈知欢冷冷一笑。 晒谷场的气氛莫名一僵。 众人的视线就在几人身上来回打转。 瞧得徐娇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要知道沈知欢这般没脸没皮，她说什么也不会往她跟前凑了。 这时，就听到晒谷场的外围有人大声喊，“磐石村十生产队的沈知欢在不在这啊？” “在！”沈知欢连忙道。 压不住好奇心的众人麻溜转身，循着声音望过去。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身着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站在二八大杠旁，正朝着这边张望。 众人眼中皆露出几分兴味。 沈知欢穿过围观的众人走向邮递员，李秋华见状，生怕闺女会吃亏，忙让小卫东看着粮食，紧跟着沈知欢往外走。 “我就是沈知欢。” “我去了你家，你家院门锁着，我问了过路的老乡，才知道你来了这。”邮递员一边说一边从二八大杠车后座的帆布口袋里拿出两本杂志和一封胀鼓鼓的书信。 “辛苦了！”沈知欢笑着接过书信和杂志。 “不辛苦！不辛苦！你都不知道，川城来的邮递员说，让我们务必保管好你的书信和物件，说你不光是我们双沙镇的骄傲，还是我们整个川城的骄傲呢！”邮递员摆手。 “你这也太夸张了。”沈知欢抿唇轻笑了一下。 她不过蹭了点黎明的曙光而已。 怎么就扯上骄傲了？！ 要搁前几年，借她几个胆，她也不敢…… “一点都不夸张，你可是我们川城第一个出现在京城杂志上的作家，你就是我们这山旮旯里飞出的金凤凰。”邮递员略显激动地道。 “同志，你是说，我闺女写的文章印在这杂志上了？”李秋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邮递员道。 “是的，老嫂子，你生了个了不起的闺女啊！以后，你就擎等着享清福！”邮递员笑着道。 写文章？ 还印在了杂志上？ 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村里绝大多数的人活了大半辈子连杂志长啥样都不知道。 总感觉杂志就是那遥不可及的东西。 “同志，你是说，知欢丫头写的文章印在这杂志上了？”王铁柱唯恐自己听岔了，凑上去指着沈知欢手里的杂志问邮递员。 “对！就是你理解的那样。”邮递员点头。 “沈知欢同志，我能提个冒昧的请求吗？”邮递员扭头看着沈知欢，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借钱，没有，借粮，也没有。”沈知欢眨眼看着邮递员。 “不是！不是！”邮递员摆手。 “我能不能用粮票换一本你的这个杂志？我闺女喜欢你写的文章，可是这杂志和报纸在京城早就卖断货了……”邮递员艰难的开口。 沈知欢想也没想就拿出一本杂志递给邮递员。 邮递员接过杂志连忙掏粮票。 “粮票就不用了，你闺女能喜欢我写的文章，是我的荣幸，我怎么还能要你的粮票呢！”沈知欢轻然一笑。 王铁柱看着邮递员手中的杂志，心里那个恨啊！ 他这个猪脑子。 就不知道早点跟知欢丫头讨要，这下完犊子了。 邮递员：“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在喜欢的人眼里，它就是锦绣文章，在不喜欢的人眼里，它还没柴火经用呢！”沈知欢漫不经心的摆手。 邮递员千恩万谢的离开，沈知欢淡定地将信和杂志递给小卫东，准备帮着李秋华将粮食抬回家。 角落里，某人给了李家宝一脚。 瞬间会意的李家宝直接窜到了李秋华母子三人面前，“李婶子，我帮你扛。” 不等李秋华点头，他手脚利落地将那两袋粮食甩上了肩。 看着李家宝健步如飞的朝村西头去，母子三人无奈地跟了上去。 “知欢丫头，你……能不能……把杂志借给铁柱叔看看？”害怕再次被人截胡的王铁柱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沈知欢从小卫东手里拿过杂志递给王铁柱，“铁柱叔不嫌弃的话，就拿去！我留着也没啥用。” 情怀、理想、抱负啥的…… 她真没有。 写文章，不过是想挣点可以摆在明面上的大团结。 王铁柱心头一喜，嘴里却推辞道：“这怎么行？这可是你……” “没啥不行的，我小弟还小，我娘又不识字，放在家里也是积灰，还不如送给铁柱叔呢。” “铁柱叔，没啥事的话，我们就先回了。”沈知欢笑着指了指已经走出去老远的李家宝。 “好好好！你们快回！”王铁柱连忙点头。 等到沈知欢一家走远，晒谷场就炸锅了。 “你们看到没，那信封鼓鼓囊囊的，肯定装了不少大团结。” “那还用说，你没听那个邮递员说，沈家三丫头是我们川城的骄傲吗。” “沈家那三丫头真是出息了！王春梅两口子这下估计得后悔死。” “后悔有啥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得回来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沈家三丫头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人。” ……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徐有财牙根都险些咬碎。 啥叫王春梅两口子得后悔死？ 他徐有财的闺女很差吗？ 会写篇文章有啥了不起的？ 他闺女也是初中毕业，也就他闺女懒得写，他闺女要是写，不得甩那病秧子几条街。 第52章 装了多少钱 “你听谁胡咧咧呢？”苏长河白了眼拄着拐一蹦一跳的王春梅。 那病秧子一个初中毕业的，能把文章读利索就不错了，还写文章？ 听那些人鬼吹！ 她要能当作家，写文章挣钱，那他苏长河就能当机械厂的厂长了！ “什么胡咧咧？！村里都传开了，都说邮递员给了那病秧子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里面指不定装了多少钱呢。”王春梅一瘸一拐的找了个板凳坐下，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王春梅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那病秧子那么能耐，她就不撺掇苏长河与沈家退亲了。 徐娇娇在代销店上班一个月三十天不落，也就才十五块钱。 答应的转正名额迟迟都没有动静，说什么她大舅说还不是一家人。 她看，就是曹二香、徐有财那两个挨千刀的故意吊着他们一家子。 如果订了亲，那曹二香、徐有财敢再推三阻四说些有的没的，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徐娇娇。 “村里那些人听风就是雨，就你这傻婆娘当真。”苏长河低头收拾着大长柜子，头都懒得抬。 “走远点，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苏长河烦躁得不行。 上个吊都能摔断腿，她怎么不直接摔死算了。 自从这傻婆娘摔断了腿，家里家外就他一个人忙活。 工分少挣许多不说，还净给他添乱。 旁人家里的粮都领回家了，他还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收拾放粮的长柜。 这傻婆娘不能帮忙也就算了，还要在这冒傻气惹他生气。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傻婆娘的。 一百一十八块！ 不愧是京城的杂志社，这出手叫一个大方。 沈知欢轻弹了一下汇款单，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上扬。 有了这尚方宝剑，以后她吃啥穿啥不行啊？！ “你对着一张纸傻乐啥呀？”李秋华送走了李家宝，一转身就看到自个儿的闺女对着一张巴掌大的纸条傻笑，不禁笑道。 “这不是纸，是肉，是鸡蛋糕，是麦乳精，是我小弟的桃酥、大白兔奶糖、水果罐头，是一切好吃的。”沈知欢兴奋地抱着小卫东唧了一口。 李秋华一脸错愕。 “娘，这是汇款单。”沈知欢松开小卫东，笑着把汇款单支到李秋华的面前。 “就是那个可以去邮局领钱的汇款单吗？”李秋华疑惑的看着沈知欢，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李秋华虽然不识字，却也是听说过汇款单的。 以前，每个月十号左右，村支书苏长江家里都会收到一张来自部队的汇款单。 村里人谁人不羡慕张凤霞，男人是村支书，两个儿子还那么争气，大儿子大儿媳在身旁尽孝，二儿子每月准时准点地往家里寄钱。 村里第一个修大瓦房的是张凤霞家。 村里第一个买二八大杠的也是张凤霞家。 村里第一个买缝纫机的还是张凤霞家。 “对！就是可以去邮局领钱的汇款单，娘，我们明天去镇上赶集！顺便把钱领了给苏家送去。”沈知欢抿嘴笑。 把欠王春梅和苏长河家的钱还了，她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奔小康了。 等来年开了春，就把大瓦房安排上。 前院种点花草，后院养点鸡鸭，闲了写几篇文章，无聊就上山逛逛。 这样闲云野鹤的生活，想想就美滋滋。 至于高考啥的，就留给那些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 “这汇款单可以领多少钱？”李秋华低头看着沈知欢手里的汇款单。 “一百一十八块！” 只要她们不说，谁知道她到底领了多少钱。 他们该吃吃该喝喝，由得村里人猜去。 “那么多？！”李秋华一惊。 这年头，许多厂子里普通正式工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二三十块钱。 一百一十八块都能顶普通正式工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沈知欢笑着揽上李秋华的肩膀。 他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明年，许多地方就要开始推行分田到户。 就是不知道那股子春风啥时候吹到她们这块山旮沓来。 第二日一大早，沈知欢一家就坐上王保田家的牛车去了镇上。 在镇子口下了牛车，一家子直奔邮局。 因为时间还早，来邮局寄信和办事的人并不多。 沈知欢先买了两张邮票，将这些日子闲得无聊写的两篇文寄了，这才从兜里掏出汇款单。 刚递过去，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就双眼发亮的看着沈知欢，神色中难掩激动。 “您就是给京城悦人杂志社投稿的那个作家同志？” “作家不敢当，叫我沈知欢就行了。”额头青筋一跳的沈知欢硬挤出了一丝笑意。 您…… 用在她一个十七岁的黄毛丫头身上合适吗？ “沈知欢同志，您的文章写得太好了，我们……”或许是发觉自个儿的声音太大，她压低了些声音，“我们都可喜欢了。” “谢谢！”沈知欢浅笑。 “沈知欢同志，您能帮我签个名吗？”工作人员从抽屉里拿出悦人杂志，眼巴巴地看着沈知欢。 签名…… 沈知欢忍着扶额的冲动接过悦人杂志，写下了沈知欢三个字。 工作人员接过悦人杂志，低头吹了吹，确定墨迹干了才放回了抽屉。 沈知欢被工作人员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这要是让她前世的语文老师看到，会不会也与有荣焉呢！ 接过工作人员清点了两遍的大团结，沈知欢随手就递给李秋华。 “这钱你自己留着。”李秋华没有伸手。 一旁等着办事的人听到这话，暗搓搓瞄了一眼李秋华和沈知欢。 一百一十八块，不是一毛八。 这年头，娶个媳妇也要不了一百块呀！ 村里人娶媳妇，大多都是一袋粮食外加五十块钱，而且粮食还是粗粮，加起来八九十块顶天了。 这心得多大，才会将这么一大笔巨款交给一个小女孩保管。 “娘，我手里还有钱，以后没了，我再跟你要。”沈知欢强硬的将钱往李秋华手里一塞。 上次卖参的一千二，她给了李秋华同志一千，剩下的就自个儿留着了。 上次买东西剩下多少，她也没细数。 反正没用完就对了！ 第53章 他极度不爽 从邮局出来，沈知欢一家就去了供销社。 菜油、筒子骨、五花肉、罐头、麦乳精、大白兔奶糖、江米条、鸡蛋糕……满满塞了一背篓。 眼见卖成衣的柜台已经挂上了秋天的成衣，沈知欢速战速决，给一家三口各置办了一身。 眼瞧着售货员接过票和大团结，李秋华的心疼得直抽抽。 扯七尺布才多少钱？ 这一件衣服就要十一块…… 不等李秋华心疼完，沈知欢又去了对面的柜台让售货员宰了半只卤鸡。 等一家三口出供销社的时候，就连小卫东手里都拎上了两袋盐和一瓶子酱油。 因为放假，今天来镇子上赶集的人特别多，等沈知欢一家三口拎着东西到镇口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好些人了。 见到沈知欢一家三口过去，坐边上的王莲花连忙往里面挪了挪，给一家三口让出位置。 “东子来挨着婶子。”王莲花拍了拍牛车中间的位置。 牛车颠簸，大人还好，小孩子太轻，一个不注意就颠下去了。 前些年隔壁村子就有一个小孩坐在边上，大人同相邻的人唠嗑没注意，那小孩一个跟头下去，跌得头破血流。 村里的医疗站都不给看，让那孩子的家人赶紧将孩子往镇上的医院送。 听说那孩子最后在医院里住了十来天，钱花了好几十不说，额头上还留了个拇指长的大疤。 “诶！”小卫东拎着盐和酱油，乖巧地坐到了王莲花身旁。 沈知欢和李秋华刚坐下，又陆陆续续上了几个人。 本就不大的牛车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建国家的，你家发财了，买这么多东西？”李招娣瞄了一眼李秋华背篓上面顶着的筒子骨，笑着道。 “发啥财啊！我家知欢身子弱，我就想着买几根筒子骨熬汤给她补补。”李秋华将背篓往身旁带了带。 这年头，肚子里就没不缺油水的，但买筒子骨的还是少之又少。 一是筒子骨没肉，用来炖汤顶多能闻个肉味。 二是大多村里人觉得骨头是给狗吃的，人同狗抢食，寒碜。 所以，平日里即便有人买了筒子骨，那也都是藏着掖着的，生怕被人瞧见了说道。 李招娣拎了拎手上的大肥肉，忍不住笑了。 “建国家的，筒子骨连点肉都没有，还怎么补身子？你要给知欢补身子，还是得买点大肥肉！” “我家知欢不喜欢吃大肥肉，就喜欢喝筒子骨熬得汤。”李秋华勉强笑了笑。 “我还第一次听说，这年头还有不喜欢吃大肥肉的？”坐驾驶位后边的陈寡妇撇着嘴嗤笑一声。 “那就只能说你孤陋寡闻咯！”沈知欢看了眼陈寡妇，然后淡淡一笑。 “你说我孤啥……”陈寡妇横眉。 她虽不知道沈知欢说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病秧子说的肯定不是啥好话。 “她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一道清冽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牛车上的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草草瞥了一眼的沈知欢拧着眉收回视线。 小卫东也皱着小脸将头撇开。 王保田热情地道：“子煜，你这是要回去还是……” “回家。”苏子煜笑着道。 “子煜你来坐我这，我去同你叔挤挤。”王莲花笑着跳下牛车，坐到驾驶位的边上。 沈知欢面色一僵。 之前李秋华同志怕她颠下去，所以让她坐靠王莲花的位置。 沈知欢瞄了一眼身旁小小的空位…… 苏子煜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见某人拧着眉，一脸排斥，拒绝的话当即就咽了回去。 在部队，他们小队哪天不负重跑个二三十公里，走这三、五公里就跟玩似的。 可小丫头那一脸的排斥和嫌弃…… 让他极度不爽。 苏子煜一上车，驾车的王保田就挥开了鞭子。 随着牛车的颠簸，车上的人时不时就晃荡一下，一丝淡淡的花果香气闯入苏子煜的鼻尖。 他脑海里不期然的闪过一抹晃眼的白…… 苏子煜脸一热，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激烈的就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这陌生的感觉，一时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知欢娘，听说西林村的朱老大看上你家知欢了？你们两家预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到时候可别忘了通知我们这些左邻右舍一声啊！”陈寡妇磨着后槽牙哼笑了声。 “陈大花，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家要办喜事了？你睁眼说瞎话就不怕遭雷劈吗？”李秋华怒了。 她平日里张着嘴胡咧咧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往她闺女身上泼脏水。 “也不知道谁在睁眼说瞎话，朱老大让他妹子三天两头往你家送东西，你真当大伙眼瞎啊？！”陈寡妇撇了撇嘴。 一窝子不要脸的狐狸精！ “陈大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了他老朱家的东西了？”李秋华咬着牙，若不是在牛车上，她早上去大耳刮子扇她了。 “你收没收东西，这谁知道啊？”陈寡妇哼笑。 只要李秋华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当年，明明是她先认识沈建国的，这不要脸的狐媚子非要来横插一杠子。 她若是和沈建国在一起，生的孩子肯定比这小狐狸精漂亮多了，又怎么会同短命鬼生出那么三个丑东西。 一想到这，陈寡妇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秋华气得要爆炸，“你……” “娘，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非要针对你吗？”沈知欢安抚的拍了拍李秋华的手。 “还不是你那死鬼爹招惹的烂桃花。”李秋华气极。 沈知欢轻笑了一声，“娘，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外面的疯狗叫，怪自家的骨头香？！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 陈寡妇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个短命……啊……” 李秋华刚撸袖子，准备修理陈寡妇，就看到陈寡妇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摔下了牛车。 驾车的王保田听到后面有动静，连忙一扯缰绳，让牛车停了下来。 等牛车停稳，与陈寡妇交好的付桂花着急忙慌跳下牛车，“大花，你没事？” 第59章 不要他煜哥 “家宝，这些……你还是拿回去！”李秋华有些头疼的看着李家宝手里拎着的野鸡和野兔。 上次李家宝帮忙扛粮食，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知梅站在一旁也有些手足无措。 特别是看到李家宝的视线老往她小妹身上瞟的时候，沈知梅眉间的皱纹直接能夹死蚊子。 虽说她出嫁得早，但李家宝这号人物她还是晓得几分的。 因为是家中的独苗苗，被李老太太宠得无法无天的。 平日里，这十里八村但凡哪里有逞凶斗狠打群架的，十有八九准有他。 有事没事还老爱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凑。 这样的混混，村里人虽然厌恶，却也没人敢去招惹。 就连陈寡妇那样的泼妇，也只敢嘴里逞凶几句，不敢真的去撒泼耍混。 “这是我爹逮到的，家里还有好些，现在天气热，不吃就坏了，李婶子，你就当帮帮我们的忙……”李家宝脸上堆着笑，将某人事先想好的说辞一股脑背了出来。 面对沈家四双眼睛的审视，饶是李家宝脸皮厚，也觉得有些顶不住。 他与煜哥可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他不信煜哥没同这丫头提说过他。 这丫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家宝，我昨天买的肉还有，这些我们真吃不了，你还是拿回去。”李秋华尴尬得笑了一下。 “知梅姐难得回来，李婶子，这些你就留下，添个菜。”李家宝豁出脸皮。 相比于煜哥的幸福，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算个球？！ 站在葡萄架下为小卫东挑葡萄的沈知欢睨了眼僵持的几人，接过李家宝手里的野鸡和野兔，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到李家宝手里。 “这我不能要。”李家宝瞄了眼手里的大团结，下意识的想塞还给沈知欢。 煜哥要是知道他收知欢丫头的钱，还不把他踢死。 “要么你把这野鸡野兔拿回去，要么你拿钱走人。”沈知欢笑了笑。 “……” 李家宝脸上的笑蓦地一僵。 难道知欢丫头真的打定主意…… 不要他煜哥了？ “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做午饭。”沈知欢瞄了一眼院门口，意思很明显。 “李婶子，我就先回了。”李家宝僵硬的笑笑，麻溜转身。 等李家宝走远，沈知梅慌忙关上了院门。 “小妹，你怎么能……” 李家宝就是个混混，同这样的人扯到一起，以后还有哪个媒婆敢上门说亲？ “大姐，这兔子就交给你了，我去烧水烫鸡。”沈知欢直接打断了沈知梅的话。 银货两讫的事，没她想得那么复杂。 “三姐，我去烧水。”沈知欢的话音刚落，小卫东将咬剩下的一小块鸡蛋糕塞进嘴里，跑进了厨房。 添水、点火一气呵成。 “大姐，李家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沈知欢拍了拍沈知梅的肩膀。 一个眼神清明，私下里还会帮助村里孤寡老人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沈知梅一脸担忧，“可……” “大姐，我饿了，你再不忙活起来，我们就只能午饭、晚饭一起吃了。”沈知欢撒娇似的晃了晃沈知梅的胳膊。 “小妹，你去歇着，大姐现在就去弄，很快就好。”沈知梅连忙撸起袖子。 走了个把小时的路，又在杨家折腾那么久，沈知欢还真有些累了，也没逞强，点头进了屋。 此刻沈知梅也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拎起脚边的野兔就去墙角剐皮了。 等水开了，李秋华从柜子里拿出奶粉，冲了三碗，将小卫东和沈知梅的凉到厨房门口的凳子上，就端着一碗去了沈知欢那屋。 沈知欢刚躺下，准备眯会养养神，就听到开门声。 “饭还早着呢，先喝点牛奶垫垫肚子。”李秋华轻轻吹了吹，感觉不那么烫了，才递到沈知欢的手边。 “娘，你待会给大姐拿点钱，再把柜子里的鸡蛋糕、麦乳精什么的给大姐装一些拿回去给大丫二丫吃。”沈知欢喝了口牛奶，抬眸看着李秋华道。 “那两个大兔腿也别宰烂了，等熟了挑出来让大姐带回去给那两个小家伙。” 说真心话，她还真的挺喜欢那两个小丫头的，乖巧懂事。 “拿二十块钱，你看成吗？”李秋华点头。 钱家老婆子管家，炒菜的油都是按天到她手里去领取，拇指大点的酒盅堪堪盖过杯底，就这每次去领油的时候，还得挨钱家老婆子一顿刺。 鸡蛋、糖这些精贵的东西都锁在她的柜子里，每日晨起拿两个出来煮给她的宝贝金孙和老闺女钱芝芝。 媳妇孙女莫说吃，就是多看一眼，都会惹来一顿臭骂。 “拿五十块！就说是我写文章赚的钱。” 卖人参的事少一个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娘，我们卖那什么的事，你没和大姐还有那谁说？”沈知欢忽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没有，我谁都没说，你当你娘傻呀！”李秋华没好气的轻戳了一下沈知欢的额头。 “我这不是怕你一时嘴快说漏嘴嘛。”沈知欢一口闷完牛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饿不饿？要不要娘去给你拿两个鸡蛋糕。”李秋华接过空碗，替沈知欢拢了拢垂到鬓边的头发。 “不要了。”沈知欢娇气的搂住了李秋华的腰。 有娘的感觉真好！ “这孩子，越大还越黏人了！赶紧歇着，我得去帮你大姐做饭了。”李秋华笑嗔着拍了一下沈知欢的屁股。 “遵命！”沈知欢松开手，乖乖躺了回去。 李秋华替沈知欢理了理搭在胸口的薄被，这才端着空碗出了屋。 “娘，还是你把这喝了！”沈知梅虽然没有喝过这白乎乎香喷喷的牛奶，却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好东西。 “冲了给你，你喝就是了，我屋里还有。”李秋华摆手，径直去了井边洗沈知欢喝了牛奶的空碗。 “娘，要不我们一人一半。”沈知梅说着就要去拿李秋华手里的空碗。 “让你喝你就喝，再这样，娘生气了。”李秋华将碗往身后一藏。 小卫东见状，一口喝干碗里的牛奶，进屋翻出了柜子里的奶粉，就着他喝了牛奶的碗手脚麻利的帮李秋华冲了一碗。 第60章 想吃啥都行 野兔加点辣椒酱一炒，半熟的时候放了两个自家地里的白萝卜，起锅的时候李秋华又放了一把青辣椒碎提味。 被小卫东扒拉醒的沈知欢刚睁开眼，就闻到了青辣椒与萝卜、野兔碰撞出来的香味。 等沈知欢洗了脸，香喷喷的饭菜都已经上了桌。 看着摆在自个儿面前的白米饭，沈知梅神色有些恍惚。 她都记不清多久没有吃过白米饭了。 每日除了杂粮面窝窝头就是野菜汤，要么就是红薯粥，说是红薯粥，其实就是几节子红薯再掺上半碗米汤。 若不是偶尔看到钱芝芝和钱家的宝贝疙瘩钱大宝吃，她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大米这种东西。 每每听到大丫二丫小声议论在外婆家里吃的大米粥，沈知梅心里就难受得紧。 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 她进钱家也六、七年了，钱家的壮劳力多，每年分的细粮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可一年到头却没有一粒细粮进了她娘儿仨的碗。 旁的人家再不待见丫头，却也不至于像老钱家。 孙子钱大宝养得白白胖胖的，她的两个闺女瘦瘦小小的，就跟路上没人要的乞儿一样。 衣服破破烂烂不说，冬天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 一入冬，两个小丫头的手就冻得又红又肿。 沈知梅低垂着眉眼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颗颗泪水无声无息地滚落进大米饭里。 “大姐，怎么了？是不是老钱家谁给你气受了？”沈知欢拧眉放下手里的碗筷。 她通过原主的记忆，对大姐那个婆婆还是了解一二的。 泼辣霸道，蛮不讲理这两词就是为钱老太太量身打造的。 “没有，我就是太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觉得高兴。”沈知梅连忙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大姐，地里的活是干不完的，你以后有时间，就多带着大丫二丫回来。”沈知欢把盆里的大鸡腿夹到沈知梅碗里。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大姐不愿说，她也不好多问。 毕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旁人擅自插手，反而讨嫌！ 沈知梅皱着眉看了眼碗里的鸡腿，下一刻就要夹给沈知欢，“姐不爱吃这，还是你……” “你小妹夹给你，你就吃，这碗里盆里这么多，你还怕她饿着了不成？！”李秋华连忙道。 大闺女啥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老实。 “大姐，吃！天这么热，不吃放坏了就可惜了。”沈知欢说话间，又把另外一个鸡腿夹进了小卫东的碗里，转手又给李秋华夹了一块肉多的鸡胸肉。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了。 收拾了碗筷，沈知梅就要离开。 就大丫二丫在家，她真的有些不放心。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钱大宝不知道看谁玩弹弓，吵着闹着让钱老太太给他做一个弹弓，向来对宝贝金孙有求必应的钱老太太当即就拍了板。 这几日钱大宝拿着钱兴旺给他做的弹弓，见啥瞄啥，她们那屋的窗户已经被他打了好几个窟窿。 吓得她这几天都拿块板子拦在窗户上，就怕他乱崩的石子会伤到大丫和二丫。 李秋华拿油纸包好了那两个大兔腿，又把柜子里仅剩的鸡蛋糕、江米条和一罐子麦乳精，还有那大半袋子奶粉都塞进了沈知梅手里那半新不旧的布袋子。 藏在沈知欢屋里的那一袋子大白兔奶糖也让小卫东拿了出来，不顾沈知梅的阻拦，硬塞进了布口袋，说是要给两个小外甥女吃。 这举动看得沈知欢忍不住的笑。 临出门，李秋华又硬塞了五张大团结到沈知梅的衣兜里，惹得沈知梅回到老钱家，眼眶都还是红的。 门半开着，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钱兴盛伤了腿，钱兴旺和钱兴盛的媳妇谢小芬都去医院照顾伤患了。 钱大宝最近迷上了玩弹弓，钱老太太估计陪着他去山边找小鸟打了。 至于钱芝芝，素来在家待不住的，吃饱了饭不是东家串就往西家钻。 听说最近知青点来了一个模样俊的知青，钱芝芝最近是一睁眼就拿着钱老太太给她煮的鸡蛋往知青点跑。 不到饭点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那么大一姑娘，也不知道羞臊。 村里有不少人都在背后取笑，说老钱家这闺女不安分，谁娶回家谁倒霉。 偏偏她婆婆宠着惯着，谁要敢说一句不是，她就能站人家院门口骂上个几天几夜不歇嘴。 见院里没人，沈知梅小跑着回屋将东xz好。 没等她迈出屋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大丫二丫一人背着一小捆柴火走向院墙边的柴火堆。 沈知梅朝大丫二丫身后瞄了一眼，确定院门口没人，连忙朝两姐妹招了招手。 “娘，你回来了。”大丫二丫一抬眸，见亲娘朝她们招手，将柴火捆子一扔，欢喜的冲到了沈知梅跟前。 沈知梅将姐妹二人拉进屋，朝姐妹二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姐妹二人莫说话。 大丫二丫乖巧地闭上嘴。 沈知梅透过窗户的缝隙瞄了院门口，再三确定没人后，从床脚底下翻出了李秋华用油纸包裹着的兔腿，示意两姐妹赶紧吃。 大丫二丫眼睛一亮。 大丫小声道：“娘，是二姨给我们的吗？” “是你们外婆、小姨和小舅舅给你们留的，赶紧吃！”沈知梅轻轻摸了摸大丫二丫的脑袋，小声催促。 “娘，你先吃！”两个小家伙同时将大兔腿递到了沈知梅嘴边。 “娘已经在外婆家里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们留的，赶紧吃！”沈知梅又小声催促。 这时，院门口传来钱大宝拉弹弓的声音。 接着就是钱老太太，心肝、宝贝的轻唤。 “奶奶，我想吃鸡腿。” 院子里钱大宝扯弹弓瞄着鸡窝里的鸡。 “哎哟！我的小心肝，那鸡是要留着给你下蛋吃的，你要吃鸡腿，等你爹回来，我让你爹去供销社给你买卤鸡腿吃。”钱老太太连忙拉住钱大宝，轻声哄道。 “我还要吃鸡蛋糕。”钱大宝大声道。 “好好好！奶的宝贝想吃啥，奶都给你买。”钱老太太满口答应。 大丫二丫相互看了眼，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第61章 最好的朋友 啃完最后一块鸡骨头，李家宝意犹未尽的嘬了嘬手指。 “煜哥，你和知欢丫头……你们……” “我不在的时候，你照看着点。”躺在大石头上的苏子煜手枕在头下，整个人看上去禁欲而慵懒。 “别让人……”欺负她。 “放心！包在我身上。”李家宝一拍胸脯。 他煜哥的墙角，谁敢撬，他就敢让谁有来无回。 “煜哥，你二叔二婶在家忙活这么久，苏子杰回来要是不答应定亲，你二叔二婶会不会气得当场暴毙？”李家宝突然笑道。 苏家、徐家闹这么大动静，万一苏子杰这个主角不配合，定亲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我二叔二婶会不会当场暴毙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苏子杰与徐娇娇这亲肯定是板上钉钉了。”苏子煜哼笑。 此时的苏家 苏子杰脸色铁青的看着屋子里的烟、酒、布料。 “定亲的事，我不同意。” 他都说了几百遍了，他不喜欢徐娇娇，不喜欢徐娇娇…… 爹、娘为什么非要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 难道他一辈子的幸福还没有一个正式工的名额重要？ 就为了正式工比临时工每个月多的那十五块钱，他就要和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 “不同意？！”苏长河怒极，“亲戚都通知了，左邻右舍也都请了，你不同意？！你是想逼死你亲娘亲老子，还是想逼死徐家那丫头？” 王春梅看了眼暴跳如雷的苏长河，扭头看向脸色铁青的苏子杰，声音带着几分语重心长，“娘知道你是个重诺守信的，可你爹的年纪大了，子勇年纪又还小，我们家就只能指着你了。” “徐娇娇虽说没有知欢丫头好看，可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再说了，你李婶子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不再与我们老苏家往来……” 苏子杰连忙道：“娘，你容我再去同李婶子说说，她一定会同意……” “孽障！”苏长河一蹦老高，“明天就是你和徐娇娇定亲的日子，你去找那李寡妇说什么？我告诉你，你想要娶那病秧子，除非我死了。” 王春梅急忙拉住苏长河，暗搓搓给他使了个眼色，苏长河气呼呼地重新坐下。 “子杰，算娘求你了，你爹年纪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你若是给他气出个好歹，我们这个家就散了。”王春梅一脸愁色。 听王春梅如此说，苏子杰这才注意到苏长河两鬓间不知何时冒出的白发。 见儿子的神色松动了些，王春梅将拐杖一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都怪娘没本事，娘对不起你……” 苏子杰心头一慌，急忙把王春梅扶了起来。 “娘，我答应，我答应。” 翌日一早 苏长河家就张罗起来了。 左邻右舍的桌子板凳，锅碗瓢盆都借了一个遍。 几家交好的邻居也早早过去帮忙。 洗菜、削皮，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村东头的大桐树下，也聚集了一群说说笑笑的。 “你们刚才瞧见徐家丫头那嘚瑟样没？捡了个人家知欢丫头不要的男人，还以为捡着宝了呢！” “徐有财那一家子老老少少还真是不要脸啊！连好朋友的男人都不放过，以后啊，你们还是把自个儿的男人看着点！万一要是被人勾走了，你们哭都找不到地。” “徐家那丫头以前瞧着挺乖的……” “乖？！装得挺乖，你们忘了上次分粮的事了？一家子一唱一和，真把大家伙当傻子啊？！”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徐家丫头……”说话的人指着一袭粉色身影。 “徐家那丫头去村西头干嘛？” “不会是去请知欢丫头喝喜酒？”不知道谁啧了一声。 “……” 树下众人无语了。 开门的沈知欢更无语。 让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伤心难过、悲痛欲绝”不行吗？ “知欢，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徐娇娇咬着唇，莫名可怜。 “你确定要请我去参加你的订婚宴？”沈知欢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 左右也睡不着。 “嗯！”徐娇娇顿时喜笑颜开。 “既然你盛情相邀，我若再不同意，都对不起你我这么多年的友谊。”沈知欢咧嘴一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徐娇娇立马寻了个借口回了。 沈知欢不紧不慢的吃了早饭，又把厨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洗脸回了屋。 红色长裙，买的时候就单纯觉得好看，没想到…… 还挺适合她！ 沈知欢又将平日里随便扎的小揪揪换成了半高的丸子头，虽然看着同平时的小揪揪相差无几，却又多了一种别样的精致。 临出门，沈知欢拐去鸡窝摸了两个还透着热乎气的鸡蛋。 虽然已经过了处暑，但正午的太阳依旧明晃晃的，晒得人睁不开眼。 或许是村里的人都去苏家凑热闹了，一路上都很清净。 就连村东头的大桐树下，居然都没人唠闲嗑。 站在大桐树下，隔着几块田都能听到苏家传来的说笑声。 沈知欢转动着手里的鸡蛋，眉眼噙笑的朝着喧闹异常的苏家走去。 今天订婚的其中一位当事人此刻站在人群中，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偶尔遇到人打趣，他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让打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哥们看得莫名心酸。 苏子杰喜欢他小媳妇的事，在几人中，不是什么秘密。 可现在，除了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他们想不出别的词来。 倒是另一位当事人，满脸堆笑的同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打着招呼，那欢喜的模样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苏子杰已经是她徐娇娇的了。 沈知欢进去的时候，院里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半大小伙子的眼睛则瞬间亮了。 大红色的长裙称得沈知欢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艳丽，魅惑，还夺目。 苏子杰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一袭红裙的沈知欢，复杂的神色里面有着不可名状的伤感和绝望。 第62章 这是啥眼神 徐娇娇注意到苏子杰的眼神变化，脸上的笑意明显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收紧了些。 默了片刻，徐娇娇硬挤出一抹笑来。 “知欢，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快里面坐。” “你都亲自上门来请了，我若是不来，那多不给你这个“好朋友”面子。”沈知欢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旁的王春梅、苏长河、徐有财、曹二香听到这话，眉头皆是一皱。 徐有财、曹二香暗怪徐娇娇多事。 苏子杰对病秧子是个什么心思，她自个儿又不是不知道。 她居然还将这个病秧子请来，万一苏子杰要是当场反悔…… 他们徐家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知欢，你最近好吗？”苏子杰目光温柔，唇角的弧度却显得异常苦涩。 他原以为，只要他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就能让爹娘不再抱怨她身子弱。 他便能同她一起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他原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就能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一世无忧。 他原以为他可以。 结果…… 他什么都不可以。 “能吃能睡，应该算好！”沈知欢笑了笑。 如果原主还在，她现在该是难过还是觉得解脱呢？ 未婚夫和好姐妹搞在一起的衰事，应该是个人都受不了？！ “那就好！”苏子杰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这时，一众人拥着一个身穿白衬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徐有财扯了一把同他站在一处的曹二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因为是背对着院门口站的，沈知欢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很杂很乱，她下意识的侧着身子给人让出道来。 “你也来这里走亲戚？” 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秦斌原本不想来，可架不住他娘软磨硬泡。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她。 不同于夜晚的随意、敷衍，白天的她精致、生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惊艳。 “五哥，你来这里走亲戚？”沈知欢轻然一笑。 按理说，这种场合，他们应该装着互不相识，可秦斌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再装，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秦斌险些被这猝不及防的笑容晃瞎了眼。 本就跳得有些快的心跳更是刹那间失了序。 “你也来这里走亲戚？” 沈知欢摇头。 秦斌失笑，“你不走亲戚，那你……” “今天定亲的那两位，一个是我前未婚夫，一个是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们俩这么大的喜事，我能不来贺喜吗？”沈知欢眉眼噙笑的看了眼几步之外的苏子杰和徐娇娇，娇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 秦斌顺着沈知欢的视线，扫了眼苏子杰和徐娇娇，神色中隐隐带着些许的一言难尽。 曹大康见秦斌的视线落在徐娇娇和苏子杰身上，连忙道，“娇娇、子杰，这是你们五叔爷。” “五叔爷。”徐娇娇乖巧的唤了声。 她舅妈早就同她说了，今天要请一个贵客来，她只是没想到，贵客竟会这么年轻。 沈知欢又怎么会同她的五叔爷认识？ 五叔爷…… 沈知欢眨了眨眼。 这辈分…… “啥眼神啊？”秦斌没应声，反倒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几名当事人脸上的神色都精彩了起来。 突然，院门口传来两个急促的脚步声。 沈知欢被这熟悉的脚步声刺激得浑身一个激灵。 挖两背篓野菜…… 这么快的吗？ 没等沈知欢做出反应，一脑门子汗的李秋华就已经出现在苏家的院门口。 “娘，我……” “知欢，不难过，以后娘给你找个更好的。”没等沈知欢解释，眼眶泛红的李秋华已经将沈知欢搂进了怀里。 沈知欢无语，“娘，我……” “三姐，你别难过，你要觉得八百的彩礼少了，我们重新再换一个，你不要再来找苏子杰了好不好？”紧跟着进来的小卫东挤不进场，只能抱着沈知欢的大腿哭。 “我就来送个贺礼。”沈知欢苦笑不得。 娘和小弟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贺礼？什么贺礼？凭他们也配？！”李秋华呸了声。 苏子杰脸色一白。 他的确不配！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场订婚宴。 “三姐，你不是来找苏子杰的？”小卫东瞬间止了哭声，有些不确定地道。 “当然不是。”沈知欢笑道。 “那我们回去。”李秋华拽着沈知欢就要走。 “等等。”沈知欢挣脱开李秋华的手。 “送你的。”沈知欢将左手的鸡蛋放到徐娇娇手里。 “xie……” 徐娇娇的谢字还没出口，就听到轻微的“嘭”一声。 瞬间，一股恶臭在人群中炸开。 徐娇娇看着自个儿粉裙上的黑黑、黄黄的污迹，气得浑身颤抖。 若不是这么多亲朋好友在场，她只怕早跳起来了。 “不谢！”沈知欢一挥手。 几人屏住呼吸出了苏家。 “以后别往这来了，晦气。”李秋华强忍着笑。 “知道啦！”沈知欢笑着点头。 若不是徐娇娇非要来招她，她还真懒得跑这一趟。 “不介绍一下吗？知欢。”秦斌笑看着几人。 知欢…… 她知不知欢，他不知道。 她把他当贼防，他倒是知道的。 李秋华看向沈知欢，眼底带着一丝探究。 “娘，这位就是我同学的哥哥，人称秦五爷，五哥，这是我娘，这是我小弟。”沈知欢轻咳了一声，介绍道。 “婶子，你别听知欢瞎说，我叫秦斌，你叫我小秦，或是斌子都行。”秦斌笑得一脸和善，平日里的凶狠，这会儿愣是瞧不出一点来。 “小秦，我们家就住在村西头，中午留下来吃午饭？”李秋华笑着道。 “娘，五哥很忙的。”沈知欢吓一跳。 这算是把老窝都暴露了吗？ 李秋华赶紧道：“小秦，你如果忙的话……” “不忙！就是担心太麻烦婶子。”秦斌语气温吞。 “请都请不到，怎么会麻烦。”李秋华朝沈知欢挤了挤眼，示意她领人回去。 “……” 沈知欢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她娘真是，天真她娘给天真开门天真到家了。 第一次见面，她娘就敢把人往家里领。 这要是坏人，她们一家子妇孺病还不得被人一锅烩了？！ 第63章 看到我应了 厨房里，沈知欢利落的将李秋华刚买回来的筒子骨和五花肉焯水下锅。 等到萝卜也下了锅，沈知欢拿着筲箕去了后面的菜地。 “那小子是不是眼瞎？！” 沈知欢的手刚伸向嫩黄瓜，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先她一步将嫩黄瓜摘了下来。 “那你有相熟的眼科大夫吗？让人帮他瞧瞧呗。”沈知欢笑了。 每个人追求不同，和眼神好坏有什么关系？ 其实说句公道话，如果她的儿子想娶一个她这样的病秧子，她也不一定能痛快点头。 结婚…… 很多时候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特别是在这个年代。 就她现在这病恹恹的身子，到底能活多久，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生儿育女…… 她就更不敢想了。 “你还惦记他？”秦斌接过沈知欢手里的筲箕。 小白脸一个…… 有什么好惦记的。 他们虽然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但曹大康同他娘说名额的时候，他还是碰巧听了一耳朵。 机械厂的普通正式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三十来块钱，十斤车厘子都买不到。 这丫头一晚上在他这里赚的差价，说不定比那些所谓的正式工一年挣得都多。 苏家那一家子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还惦记他了？”沈知欢笑问。 她看起来就那么想不开吗？ “你不惦记他？你管他瞎不瞎？”秦斌的视线从黄瓜堆里移到沈知欢的身上。 那讨伐的眼神就跟新婚丈夫发现媳妇把家里的好东西给了隔壁老王一样。 “那他不是你侄孙婿吗？你这个当五叔爷的，就忍心看着自己的侄孙女同一个瞎子在一起？”沈知欢打趣。 五叔爷…… 想到这个称呼，沈知欢就忍不住想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应了？”秦斌往沈知欢面前凑了凑，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之感。 沈知欢皱着眉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她又不是聋子。 她今天总感觉这货哪里有些不对劲？！ 沈知欢打量的视线冷不丁与秦斌的视线撞到一起，她立马做贼心虚的别开眼。 秦斌轻笑着移开眼，随手从瓜秧上摘下两根翠绿的嫩黄瓜。 “黄瓜够了，你别再摘了。”沈知欢见秦斌的手又伸向黄瓜，忙出声提醒。 这天气，黄瓜摘回去一天不吃就蔫了。 “这些菜都是你种的吗？”秦斌缩回手。 “我可没这本事，这些都是我娘种的，我就负责吃。”沈知欢弯腰摘了一大捧青辣椒放进筲箕。 以往，外公外婆也喜欢在别墅的后院里种上当季的一些蔬菜，番茄、黄瓜、白菜、青菜、辣椒、蒜苗什么的，她还是负责吃的那一个。 后来外公外婆不在了，后院的那块菜地也就荒在那儿了。 二人正准备往回走，就碰上了拿着筲箕来菜地摘菜的王莲花。 “王婶子，你也来摘菜？”沈知欢笑着打招呼。 “知欢，你菜都摘好了。”王莲花笑着点头，眼神却在秦斌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秦斌多通透的人，岂会分辨不出王莲花的打量是善意还是无礼。 人家既然要帮忙把关，他又怎会拂了人家的好意。 “嗯！”沈知欢点头，“王婶子你忙，我先回了。” 王莲花的眼神即便带着遮掩，还是让沈知欢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回到家，沈知欢刚准备伸手接过筲箕，秦斌却端着一筲箕的菜径直去了水井边。 “来者是客，还是我来洗！”沈知欢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 外面的人误会也就罢了，她可不想家里人也误会他同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知欢，外面热，你陪小秦进屋坐会！菜放在那儿，我来洗。”听到二人的动静，李秋华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婶子，顺手的事。”秦斌一边说一边拿起水瓢舀了瓢水倒进木盆，那手脚叫一个麻利。 愣是让一旁的沈知欢半点插不上手。 黄小二如果在这，指定会被惊得怀疑人生。 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会洗菜？ “日头大，你先进屋。”秦斌把洗好的辣椒放进筲箕里沥水，抬眸道。 “五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沈知欢眯眼笑了笑。 “什么事？”秦斌洗黄瓜的手一顿。 “这里是我家。”沈知欢从秦斌手里拿过黄瓜，三两下洗了，端着筲箕进了厨房。 “……” 秦斌含笑看着沈知欢傲娇的背影，神色里带着点点宠溺。 极普通的一顿家常便饭，却让秦斌吃得通体舒畅。 眼瞧着沈知欢开始不耐烦，秦斌不敢再多待，帮李秋华收拾了碗筷就告辞了。 见某人这么识趣，沈知欢赶紧起身送客。 生怕再让他待下去，李秋华同志又说要留晚饭了。 “棉絮已经弄好了，我明天给你送家来？”秦斌瞄了眼身后，小声道。 “不用，太麻烦了，还是明晚上一起。”沈知欢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身上的话题度已经够高了。 如果再让人看到，秦斌给她送棉絮来。 估计要不了半天，就会有上百个版本的故事传遍磐石村。 好的，可能是她重新找了个有钱的对象。 坏的，可能就是她和有钱人乱搞男女关系了。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暂时离不开这里，那么她只能努力去适应这里。 努力让自己活得不那么另类。 “你对我印象不太好？”秦斌含笑的眼眸盯着她。 今天在苏家，如果不是他先开口，他敢保证，这丫头一定会装作不认识他，然后溜之大吉。 “这从何说起？”沈知欢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合作这么久，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很靠谱的合作伙伴。 “那你为什么要防备我？”秦斌眉眼轻挑，“无论是晚上交易，还是今天的相遇，你都在防备，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懂？” 第64章 算英雄救美 疑人不用，还用人不疑…… 抱歉！ 她还真不懂。 毕竟外公外婆只教过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知欢正在心里默默吐槽，就听到河边有人喊救命。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掉进河里了……” 随着这声呼救，躲在林子里歇凉的人都出来了。 就连稍稍远一点，听不到声音，光看到人齐齐往河边跑，也撒丫子跑来瞧热闹。 磐石村的这条河瞧着不宽，可水流却急得很，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两条人命折在里头。 特别是夏天雨水季的时候，暴涨的河水就像林子里跑出来的野兽，又狂又急。 家里有小孩的人家都会三令五申不准去那条河玩水。 秦斌听到呼救声的时候，就往河边跑了。 沈知欢这身子，去了除了裹乱，也帮不上什么忙，刚准备转身回家，就被跑出来瞧热闹的王春喜硬拽着去壮胆了。 等到了河边，岸上已经围了不少瞧热闹的人。 “救命……” 溺水的人估计吓坏了，一个劲的在水里扑腾。 几个水性好的都下去了，眼瞧着几人快速朝溺水的人靠拢。 岸上的人都屏息看着，一颗心随着水里人的动作一起一伏。 眼见几人拽住了溺水的人，岸上的人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左右不过几分钟，几人配合着将人带到了岸边的浅水区。 站在河堤边上的人七脚八手将溺水的人弄上了岸。 “美丽……” 看到汪美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田小柔吓得眼泪止都止不住。 若不是她同她笑闹，汪美丽也不会一脚踩空，掉进河里。 见汪美丽脸色苍白，半晌没醒的迹象，瞧热闹的人也有些急了。 “在水里的时候不是还在动吗？现在怎么不动了呢？” “汪知青不会被淹死了？” “肯定是呛了水，赶紧给她按按肚子，然后嘴对嘴，给她渡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道。 围观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皆是一脸为难。 按按肚子还成，这嘴对嘴…… 几个结了婚的，连忙往后缩了缩。 这要真嘴对嘴了，回去还不得挨媳妇的大嘴巴子。 几个没结婚的，但有对象的小伙子也悄悄退进人群里。 最后…… 人群中就剩下了秦斌。 浑身湿淋淋的秦斌则看向沈知欢。 “你帮她按，我来给她渡气。”沈知欢大步过去。 急救，沈知欢虽然没学过，不过人工呼吸这种小儿科的，沈知欢还是会的。 秦斌这边做着胸外按压，沈知欢按照六秒一次的频率有条不紊的帮汪美丽渡气。 不多会，脸色苍白的汪美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呕了几口水后，整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沈知欢见人没事了，起身离开。 秦斌见状，赶紧跟着大步离开。 瞧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美丽，你没事？”田小柔和随后赶来的曾光荣小心翼翼的扶起脸色依旧苍白的汪美丽，慢慢往知青点走。 汪美丽看了一眼沈知欢和秦斌离去的方向，虚弱的摇了摇头。 “我家里还有我爹生前的衣服，你要不忌讳的话……”沈知欢看了眼秦斌还在滴水的衣裤。 “不嫌不嫌。”秦斌连忙道。 看到秦斌浑身湿淋淋的回去，在家收拾屋子的李秋华吓了一大跳。 赶紧招呼小卫东把晒在日头下的热水端进小屋，李秋华则进屋找沈建国的衣服出来。 趁着秦斌进小屋洗澡，沈知欢简单说了说秦斌帮忙救人的事。 沈建国与秦斌的身量都差不多，穿上也倒也合适，除了款式稍稍旧一点，也不算违和。 秦斌刚把湿衣服洗了晒上，喝得满脸红霞飞的徐有财就领着曹大康一家子进来了。 也不知道传话的人是怎么传过去的，两家人明显吓得不轻，迈进院门时，慌乱还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李秋华看到徐有财一行人进来，当即一扭头，拉着沈知欢和小卫东回了屋。 堂屋门“嘭”一声关上。 “五叔，你没事？”曹大康上下打量着秦斌，声音急切中还带着几分慌乱。 老秦家就这么一条根，秦斌若是出点什么事，秦家那老爷子非把他活劈了不可。 “我能有什么事？”秦斌冷着脸笑了笑。 “五叔，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曹大康小心赔着笑。 这祖宗是他带出来的，他若不全须全尾的送回去，莫说秦老爷子，就是秦书记，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秦斌白了眼曹大康，扭头朝屋里道：“婶子、知欢，我先回了，东子，我下次来给你带铁皮火车。” 回应他的是满屋的寂静。 秦斌暗叹一口气，大步离开。 直到院里没了动静，李秋华这才打开堂屋门出去。 “知欢，你以后别同那秦斌来往了。”李秋华拧眉道。 “娘，不是你请人家来家里吃饭的吗？”沈知欢忍不住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知道他是徐有财家的亲戚，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李秋华瞪沈知欢一眼。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沈知欢一脸无辜。 若是知道他是徐有财家的亲戚，那她还会和他做生意吗？ 答案是肯定的。 徐有财性格卑劣，不代表徐家的亲戚都那样。 再说了，她同秦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秦斌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反正你以后不许再找他买东西了。”李秋华越想越气。 “好！不找他买东西。”沈知欢笑着点头。 “你别给我打哈哈，你要敢背着我同他来往，我就……”李秋华恶狠狠瞪了一眼沈知欢。 “打断你的腿！” “娘，那我放在他那里的东西怎么办？”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睛。 “家里这么大，还不够你放东西，你把东西放他那里？”李秋华一口郁气冲上头顶。 沈知欢赶紧解释，“家里的棉絮都硬邦邦的，冬天盖着一点也不暖和，现在手头宽裕，我就想着让他帮我们买了几十斤棉花做棉絮，凑巧他认识弹棉絮的师傅，所以……” “几十斤？你买那么多干嘛？”李秋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65章 力压老苏家 虽然昨天就得知了闺女买了几十斤的棉花做棉絮，但看到满满一车棉絮堆得像座小山似的，李秋华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在附近吹牛唠嗑的见这架势，也都凑到了沈家的院门口来瞧热闹。 男人们的眼珠子恨不得黏在秦斌身旁的二八大杠上。 女人们的眼珠子大多都落在了那车雪白的棉絮上。 这年头，棉花精贵。 想找一斤棉花缝件棉袄都不易，更何况这么一大车的棉絮。 许多老一辈的人一床棉絮一盖就是一辈子。 实在硬了，不保暖了，就找弹棉花的师傅帮忙翻新一下。 棉袄也是大的穿不了就给小的穿。 一件棉袄长辈穿了，小辈接着穿。 破了就补补。 一件棉袄补丁摞补丁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条件好的人家，嫁闺女娶媳妇置办一两床新棉絮，就是顶顶有面子的了。 磐石村里，也就村支书苏长江嫁闺女陪嫁了四床新棉絮。 不过人家苏丽秀嫁的可是吃商品粮的干部，一个月光是工资就是四十五块八。 村里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拿什么去同人家比？ 半大小孩则是被挂在二八大杠车把手上的糕点勾得口水直流，想再凑近一点看看，却被家里的大人一把拉住。 生怕给人碰坏了。 那么矜贵的东西，若要是给碰坏了，谁赔得起？ 因为沈知欢还在睡着，所以并不知道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婶子，这些棉絮给你放哪儿？”秦斌脸上的笑甚至带着点讨好。 一旁的黄小二惊呆了。 这还是不可一世，霸道横行川城的秦五爷吗？ “这些棉絮都是我家的吗？”李秋华看着秦斌，有些不确定地道。 “嗯！都是。”秦斌笑着点头，态度那就一个恭敬。 就差点头哈腰了。 黄小二跟了秦斌这么些年，除了见他对他家秦老爷子，对他做书记的爹都没这么恭敬过。 村里人一听这话，惊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这车上少说也得有八九床棉絮。 村知书苏长江嫁闺女陪嫁四床棉絮，那都是这十里八村头一份了。 苏长江那是啥家庭？ 大儿子吃商品粮，二儿子在部队当大官。 这十里八村谁比得过？ 建国家的这一下子添置这么多棉絮，这是要力压老苏家一头啊！？ 苏长河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歪了嘴。 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婶子，这些棉絮都给您放哪儿？”黄小二松开捆棉絮的绳子，麻溜的抱着一床棉絮往屋里去。 李秋华连忙上前帮忙，却被黄小二直接躲开了。 “婶子，放哪儿您吱个声就是了，有我在，哪能让您动手。”黄小二笑得狗腿。 五爷的未来丈母娘…… 他不卖力讨好，都对不起五爷给他的这个机会。 只要巴结好了五爷这位未来丈母娘，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婶子，让他搬！”秦斌也在一旁笑得灿烂。 话都说这份上了，李秋华没办法，只得领着黄小二进去。 秦斌取下挂在车把手上的网兜和一大块五花肉，以及用油皮纸包裹着的几根筒子骨，也跟着走了进去。 站在院门口瞧热闹的村民，瞄了眼网兜里的麦乳精、罐头、奶粉和糕点，小声议论起来。 “后面这个长得挺精神的小伙是不是知欢丫头新找的对象啊？” “有个漂亮闺女就是好啊，走了一个送肉的朱老大，又来一个送棉絮送肉的有钱人。” “可不是，你看人家那网兜里，又是罐头又是麦乳精，还有袋子上有牛的，那可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建国家的，这下真是要发达了。” “你羡慕有啥用？谁叫你没人家建国家的会生呢？” “对呀！你要能有建国家的一半会生，你也有吃不完的好东西。” …… 等李秋华再出来，就有好事的凑了上去。 “建国家的，刚才那个长得俊的小伙子是不是你家知欢新处的对象啊？” “对啊！建国家的，你家新女婿是干啥的？家是哪里的？还有没有别的兄弟？” 见有人问，七大姑八大姨都凑了上去。 “不是，那是我家知欢同学的哥哥，你们可别胡咧咧。”李秋华吓一跳，连忙道。 说话间，李秋华回头瞄了一眼院子里，确定秦斌没出来，这才暗吁了一口气。 这要是被人家秦斌听见了，还不得笑话死她家。 “建国家的，知欢丫头那同学的哥哥找对象了吗？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家里几兄弟？住的是大瓦房还是……” “那些我咋知道。”李秋华皱眉。 “你去帮忙问问呗！你家知欢要是瞧不上，我娘家有个侄女，模样俊，手脚也利索，你要是能把这线牵成了，我大礼谢你。”一个中年妇女朝李秋华挤了挤眼。 “你娘家那侄女还手脚利索？打一背篓猪草能从天亮磨到天黑，她手脚利索，你莫不是想把手脚利索的都笑死？”李招娣笑了。 中年妇女被李招娣怼得说不出话来，一扭头，气呼呼的走了。 等中年妇女走远，李招娣凑到李秋华耳边，小声道：“建国家的，你去帮我家二丫头说说，成不成，我都大礼谢你。” “人就在里面，要问你自个儿去问。”李秋华连忙摆手。 打发走了院门口瞧热闹的，李秋华一转身…… “婶子，我24，没找过对象，家住川城，爹娘就生了我一个，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住的是二层小楼。”秦斌露出一口大白牙。 黄小二抱棉絮的动作一顿，见鬼般的扭头看着他跟了好几年的爷。 若不是他寸步不离的跟着，黄小二真要以为他的爷被人掉包了。 沈知欢顶着鸡窝头出来的时候，也被吓得不轻。 虽然与秦斌接触得不多，但这样的秦斌与她印象中的秦斌还是稍稍有些差距的。 “三姐，你醒了！”正拿着铁皮火车玩得起劲的小卫东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自个儿的三姐睡眼惺忪的站在屋檐下。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沈知欢朝小卫东点了点头。 第66章 邻居来串门 “知欢，我们吵到你了吗？” 秦斌低眸看着沈知欢乱蓬蓬的鸡窝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丫头还敢再可爱一点吗？ “没有。”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身去水井边打水洗漱。 沈知欢这边洗着脸，李秋华那边已经把给沈知欢温在锅里的大米粥、馒头和蒸鸡蛋端到了饭桌上。 “五哥，黄哥，你们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点？”沈知欢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笑着招呼刚搬完棉絮，正在水井边洗手的二人。 “我已经吃过了，倒是五爷忙着去谭师父那里取棉絮，还没顾得上吃。”黄小二笑了笑。 李秋华听到这话，连忙又去厨房盛了碗大米粥出来。 或许是觉得就一个蒸鸡蛋和半碟子咸菜有些寒碜，李秋华又拍了两根晨起摘的嫩黄瓜拌上了。 “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小秦你就凑合着吃一口。”李秋华乐呵呵的把菜往秦斌面前推了推。 沈知欢强忍着笑拿了个馒头啃了起来。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说不要和人家往来的？ 今天人家一来，亲闺女都得靠边了。 沈知欢的闷笑引来李秋华一个大白眼。 “待会你吃完早饭，去代销店买点肉和糕点回来，记得再买两瓶酒。”李秋华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和几张票据放到沈知欢面前的饭桌上。 “那不是有吗？”沈知欢朝着一旁矮柜上的网兜努了努嘴。 李秋华瞪沈知欢一眼，“下午去看你两个小外甥女，你这个做小姨的不带点糕点和零嘴，好意思？” 不多带点，以钱老婆子的性子，她真怕半点都落不到那两个小丫头的嘴里。 体面的人家一般都不会碰儿媳妇娘家拿来的东西，偏偏钱家那老婆子那就是个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主。 莫说体面了，她连脸面都是不要的。 李秋华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两床棉絮…… “行行行，我去把代销店搬空，撑死钱家那老婆子算了。”沈知欢无奈地叹了口气。 摊上那么一个泼皮又无赖的婆婆，原主的大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最可怜的还是那两个小丫头。 她光想想都觉得糟心，也不知道原主的大姐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靠爱吗？ 这样糟心的爱…… 不要也罢！ 李秋华看了眼秦斌，见他没什么异样，又暗搓搓赏了沈知欢一个大白眼。 她怎么养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家丑不可外扬，都不明白。 “娘，王婶子找你。”院门口传来小卫东的喊声。 “小秦你多吃点，我去瞧瞧她王婶子有啥事。”李秋华应了声，又同秦斌招呼了句，这才大步出了堂屋。 秦斌看着李秋华走远，小声道：“你说的那个钱老婆子是你大姐的婆婆？” “嗯！”沈知欢夹了块嫩黄瓜扔进嘴里，“那就是个挑大粪的打她院门口路过，她都要用手指沾点尝尝咸淡的主。” “……” 坐在堂屋门口，尖着耳朵听热闹的黄小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丫头也太…… 糙了。 这是在饭桌上。 前些年，一个外省的大老板来找五爷谈生意，结果在饭桌上说了句，放他娘的狗臭屁，五爷虽没有直接走人，却也是当即就撂了筷子。 没有听到想象中撂筷子的声音。 黄小二偷偷朝里面瞄了一眼。 见自家爷面色如常的啃着馒头，吃着嘎嘣脆的拌黄瓜。 黄小二是目瞪口呆。 “你还有一个二姐？”秦斌声音低沉，透着笑意。 “你是来送东西的？还是来查户口的？”沈知欢两口扒拉完碗里的大米粥，筷子一放。 “你同你二姐关系不好？”秦斌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沈知欢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瞪他。 “好好好，我不问了。”秦斌举手投降。 “五哥，这些棉絮一共多少钱？”见他放下了碗筷，沈知欢起身收拾。 “一百五十块。” 秦斌原本想说，不要钱，但一想到沈知欢的脾气，只得按成本价来。 沈知欢点头，回了屋。 再出来，手里多了十五张大团结。 “五哥，多谢了！你以后有啥事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沈知欢笑着将十五张大团结放到秦斌面前。 “此话当真？”秦斌挑眉。 “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犯法的事我干不了。”沈知欢的警惕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在你心里就是……” 听到有脚步声渐近，沈知欢抓起放在秦斌面前的十五张大团结，直接塞进了他胸口的衣兜里。 秦斌感觉那细软带着灼人热度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的胸口，激起了阵阵的热意。 心口处更好似滚烫的炼铁炉里溅进一颗油珠子，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子。 等脚步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沈知欢已经收拾好碗筷，正准备要出去。 “王婶子，快屋里坐。”沈知欢瞥了眼欲言又止的李秋华，往旁边让了让。 “诶！”王莲花笑着点头。 谁知沈知欢端着碗刚迈进厨房，李秋华和王莲花后脚就跟了进来。 “知欢……”王莲花脸上有些不自在，酝酿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春根哥相看了一个对象，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李秋华透过厨房的门缝瞄了堂屋门口，压低声音道。 “春根哥要结婚了，那是好事啊！”沈知欢笑着道。 你王婶子托人问了，都说今年棉花产量低，供销社也是限量供应，你王婶子托了很多人，也买不到棉花。” “你王婶子想让你去帮忙问问小秦，能不能再帮忙买点棉花？” “王婶子，你准备买多少棉花？”沈知欢想了想。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买二十斤棉花，一床给你春根哥，一床留着给春喜将来结婚用，剩下点给你新嫂子和春喜各缝一件袄子。”王莲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这年头，棉花是紧俏货。 供销社里的棉花早被关系户包圆儿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她也不会厚着脸皮求上门。 “如果买不了那么些，那就买一床，先紧着你春根哥，以后春喜的，等她结婚的时候再想办法。”王莲花怕沈知欢为难，又忙补了一句。 第67章 不要ding哟 秦斌眯眼看着面前的蜂蜜菊花茶，没伸手，神色里带着几分淡淡的思量。 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主，突然之间对他大献殷勤，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五哥，你赶紧尝尝，这甜味合适吗？”沈知欢殷勤的吹了吹。 “这菊花虽然还没到采摘时候，不过我挑的都是开得正好的菊花，所以味道也还行，你尝尝，如果喜欢，等到了采摘的时候，我给你多备着点。” 秦斌接过蜂蜜菊花茶呷了一口。 “有事就说，别整这些虚的。” 让人怪害怕的！ 菊花的清幽淡雅配上蜂蜜的润甜绵长，一口下去沁人心脾。 秦斌又接着喝了几口。 “我邻居王婶子要娶儿媳妇了，她那儿媳妇也是个苦命的，娘早早没了，爹又给她添了一个后娘，临到结婚，家里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给她添置，所以王婶子想托你帮忙买点棉花做床棉絮，权当给新媳妇添个新。”沈知欢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宁死当官的爹，不死讨饭的娘。 古人诚不欺我。 当娘的只要自个儿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自个儿的孩子。 娘要没了…… 有了后娘，后爹还会远吗？ 男人…… 呵！ “她家想要多少？”秦斌放下茶盅，抬眸看向沈知欢。 “二十斤。”沈知欢试探性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秦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吓得沈知欢赶紧缩回一根手指头。 “十斤也行。”沈知欢脸上堆着笑。 “她与你们家关系很好？”秦斌挑眉。 他不觉得这丫头是个好说话的人。 “嗯！”沈知欢点头。 关系不好，她上赶着帮这忙？ 她都又不是傻缺。 秦斌哼笑，“那你能告诉我，同你关系好的有多少家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就王婶子一家。”沈知欢干笑两声。 “那你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噗嗤”秦斌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 上万只羊驼从沈知欢喉咙间飞奔而过。 难怪同他一般年纪的，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 啧！ 就他这样的，说好听点是直男，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小姑娘愿意同他处对象才有鬼。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知欢的不悦，秦斌闷声清了清嗓子，“她家等着要吗？” “下个月用。”沈知欢扯着嘴角，僵硬的笑笑。 求人该有的态度，沈知欢还是有的。 “生气了？”秦斌声音小心。 “怎么会。”沈知欢笑得更僵了。 棉絮没到手，她绝不会乱生气。 陪小卫东坐在堂屋门口玩铁皮小火车的黄小二嘴角抽了抽，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堂屋里的秦斌。 爱情还真使人卑微。 得到好消息的王莲花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同样欢喜的李秋华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碗筷刚上桌，院门口那两扇破旧的木板门就被人拍得“哐哐”响。 “开门！开门！”粗狂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蛮横。 沈知欢心底咯噔一下。 她即便没有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五哥，黄哥你们从后面走。”沈知欢当机立断。 今天秦斌和黄小二送棉絮来，闹那么大的阵仗…… 绝逼是被眼红的举报了。 “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秦斌眯眸。 “我们大不了把东西给他们就是了，家里就那几床破棉絮，他们能治我们什么罪？赶紧走。”沈知欢急得不行。 距离彻底放开还有一年多。 他们现在被逮着，搞不好是要…… 沈知欢心肝儿一颤。 秦斌笑了，“我们……” 没等秦斌说完。 一群大汉踹开门冲了进来。 秦斌和黄小二直接就被大汉摁在了饭桌上。 沈知欢丧气的闭了闭眼睛。 沈家的院子里，瞬间挤满了来瞧热闹的村民。 有些挤不进场的村民直接翻上了一人多高的围墙，支棱着脖子朝里看。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从进屋，猥琐的目光就偷摸着打量沈知欢，看得沈知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瑟瑟发抖的李秋华下意识的将沈知欢和小卫东护到身后。 随后赶来的王铁柱和苏长江在院子里站着，同一个生面孔的人小声说着什么。 “你们胆子还真是肥了啊！” 中年男人猥琐的目光从沈知欢纤细的腰肢上晃过，脸上的横肉因为他的动作猛地一颤。 “我胆子肥？”秦斌冷嗤一声，“我看是你的胆子比较肥一点！” 沈知欢皱眉看了眼秦斌。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说点软话，把伤害减到最低吗？ “兔崽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中年男人抖着脸上的肥肉，朝着门外的大汉招了招手，“把这两个兔崽子带回去，好好招呼招呼。” “你有什么权利带我走？”秦斌反手推开身旁的大汉。 “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看看，老子有没有这个权利。”中年男人眼神犀利。 “秦大虎都不敢给我们五爷充老子，你敢给我们五爷充老子，你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黄小二奋力挣扎着。 中年男人眸光微微一闪。 “你们认识我们老大。” 中年男人朝摁着黄小二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大汉当即松了手。 秦斌一双眸子高深莫测的扫了黄小二一眼，并未言语。 黄小二从兜里掏出一张百货大楼的票据，拍到饭桌上。 屋外的人正瞧得热闹，里面突然没声了。 王铁柱和苏长江也是一脸懵。 不是说要把人带回去吗？ 怎么又放了？ “你老大都得唤我们五爷一声叔，你给我们五爷充老子，你还真是好大的狗胆。”黄小二一脸嘚瑟。 中年男人皱眉打量着一旁的秦斌，浑浊的眸子透着迟疑。 “叔？我看看谁在这里给我充叔……”一道突兀的男声在院门口响起。 那声音戏谑中透着几分上位者威严。 站在院里瞧热闹的村民齐刷刷给来人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尖嘴猴腮，胸口别了支派克钢笔的瘦小老头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见状，满脸堆笑的迎了出去。 第67章 麻烦找上门 “秦大虎！好大的威风啊！”秦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五叔！您怎么在这？”瘦小老头一怔之后，便是一脸的笑意。 “五叔，您说您来我这，也不同我打声招呼，我好让您侄媳妇备几个下酒菜，咱叔侄俩好好喝几杯。” 言语间，秦大虎恶狠狠地瞪了中年男人一眼。 吓得中年男人瑟缩着身子退到人后。 他们老秦家五房就那么一条根，他五太爷爷看得比他的那条老命都还重要。 前些年，他那混子爹因为平时说话嘴里就没个把门的，那日说溜嘴骂了他五叔一句短命鬼，被他五太爷爷拉着一顿好揍。 一个六七十岁，都当爷爷的人了，被一个年纪相仿的长辈打得眼泪鼻涕横流的情景，你能想象得出来？ 到现在，他们一大家子都忘不了他爹缩在墙角哭着求他五太爷爷手下留情的画面。 “喝酒？”秦斌皮笑肉不笑，“我这饭都还没吃到嘴里，就差点让你的人把桌子给掀了。” 秦大虎脸色一沉，怒目瞪向中年男人。 “是有人举报说这家人窝藏……”中年男人缩着脖子，小声嗫喏道。 “把百货大楼的购买凭证拿给他们瞧瞧。”秦斌声音微挑。 秦斌的话音刚落，饭桌上那张盖着百货大楼的票据就被黄小二递到秦大虎面前。 秦大虎横了中年男人一眼，扭头赔着笑，“五叔，下面的人不长脑子，您就别气了，待会我让他们去彻查，诬陷可是很严重的问题，不能任由某些人上下嘴皮一碰就完事了。” 秦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他敢大白天送来，就把所有会遇到的问题都排除了。 胆敢诬蔑举报，那就得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见状，中年男人抖着脸上的肥肉连忙道：“是磐石村十生产队的陈寡妇诬蔑五叔的，是她，都是她说五叔……” “剩下的，还要我教你吗？”秦大虎意味深长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我现在就去……” 中年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家院墙的角落里就传出一阵骚动。 众人回头。 “不是我……”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摔个四脚朝天的陈寡妇急得满头大汗。 “不是你？”中年男人冲上前一把薅住陈寡妇的领口，咬牙道：“就你这张大麻脸，就是烧成灰，我都不会忘。” 若不是这么多人瞧着，他早大耳刮子上去了。 要不是她张着一张臭嘴胡说八道，他今天能遭受老大这么多的白眼。 老秦家五房那位老爷子出了名的护短…… 中年男人磨了磨后槽牙。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陈寡妇腿都软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要是知道这病秧子勾搭上的，是这么一位不能惹的人物，她说什么也不会去举报。 “别人？你倒说说是哪个别人说的？”中年男人被气笑了。 她以为她捅出了篓子，随便一句听别人说的，就可以一推六二五了？ 陈寡妇瞳孔猛然一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将这人带回去，慢慢审，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胡说八道，诬蔑好人。”中年男人一把松开陈寡妇的领口，朝站在堂屋门口的大汉招了招人。 随即两名大汉大步上前。 “求求你们放过我娘！我娘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站在一旁的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眼见着那两名大汉要将她们的娘带走，哭着跪了下去。 隔壁村子的许二蛋因为打架斗殴进去不过几天，出来人都变样了。 现在，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不会下地干活不说，吃喝拉撒都在屋子里，死活不出房门一步。 从他家院门口路过，都能闻到那股子呛死人的屎尿味。 那两名大汉丝毫不管三姐妹的哭求，反扣住大气都不敢出的陈寡妇就要带走。 李大妞、李二妞哭天抢地的抱住那两名大汉的腿，不断地哀求。 李三妞则冲进堂屋。 李秋华将沈知欢和小卫东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李三妞，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一双儿女的事。 李三妞“扑通”一声，朝着沈知欢一家三口跪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沈知欢一家三口一大跳。 “婶子、知欢，你们就行行好，放过我娘！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李三妞死命朝着沈知欢一家三口磕头。 沈知欢忍不住想笑，“李三妞，说话要凭良心，啥叫我们行行好？人是我们叫来的吗？” “从头到尾，我们娘仨可有说过一句话，你红口白牙一句，你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她经不起折腾，那我们一家子老弱病残就经得起折腾了？” 瞧热闹的人原本还觉得陈寡妇的三个闺女有些可怜，此刻听沈知欢这么一说，纷纷撇嘴。 眼红举报了人家，一家四口都还亲自来瞧热闹，事落到自个儿头上了，又跳出来鬼哭狼嚎卖可怜。 “以前还觉得李家那三个丫头人老实，都是因为她娘嘴坏招人恨才没有媒婆上门给说婆家，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王莲花啧了声。 李三妞在堂屋里听不太清，李大妞、李二妞在外面倒是听得清楚，二人哭嚎声一滞，脸色一白一红的。 二十岁的李大妞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同她一般大的小姐妹，好几个的孩子都会叫娘了，再不济的，肚子里也揣上了，就她还是一个人。 李二妞也到了结婚的年龄，眼瞧着一起扯猪草的小姐妹一个个相亲、找对象、结婚，她却连媒婆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堂屋里，李三妞跪在沈知欢一家三口面前磕头，一副她们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这几个丫头，以后谁敢娶啊？” “娶？谁娶谁倒霉！” “对呀！模样不招人稀罕也就罢了，心思还那么脏，这以后谁要娶回家，家里就甭想太平了。” “我往日同你说，李家那三丫头脸上的麻子和心眼一样多，你还不相信？现在知道了？” 被直接点名，李三妞难堪的低下头。 她一直觉得沈知欢心软好说话，却没想到…… 第68章 逆天大反转 见李三妞已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李秋华咬了咬牙，刚想发作，就被沈知欢扯住了胳膊。 “娘，我饿了。”沈知欢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堂屋内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家三丫头这病秧子累不得饿不得这事，在磐石村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 就她那病歪歪的身子，能下床喝药，已经算是大安了。 特别是被老一辈称为半仙的胡半仙断言她活不过十八岁…… 要知道，胡半仙曾断言隔壁村的骟猪匠活不过六十。 结果…… 那骟猪匠果然死在了满六十的前一天。 众多来为他贺寿的亲朋好友远远看到他家院门口贴上了白对联，还有些不敢置信，直到看到他的棺材摆在那儿，才不得不信了。 一个头日还活蹦乱跳的人，第二日就没了。 像沈家三丫头这样的病秧子，没不没，还不是一个口气的事。 “哎哟！我的菜还烧在锅里呢！”院子里不知道谁拍了一下大腿，急三火四的跑了。 闺女饿了…… 李秋华的脑子此刻只剩下这四个字，那还顾得上面前跪着的，直接绕开，端起冷掉的饭菜就去了厨房。 沈知欢和小卫东一左一右，都绕开跪着的李三妞，帮忙端菜去了。 不多会，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秦斌瞥了眼秦大虎，后者心领神会的朝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 片刻，浑身瘫软的陈寡妇就跟死猪一样被拖出了沈家的院门。 李家三姐妹哭喊着想去阻止。 “她们要想陪她们的娘一起去，那就把她们都带上。” 中年男人的一句话，成功让企图追上去的李家三姐妹止了步。 秦大虎同秦斌打过招呼，领着中年男人和那群大汉走了。 王铁柱和苏长江这两干部自然是要跟出去送送的。 没热闹可看的村民也三三两两的撤了。 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彻底傻眼了。 李秋华热好饭菜就招呼秦斌和黄小二吃饭，压根不管傻呆呆站在那儿的三姐妹。 只要不影响她闺女吃饭。 她们愿站就站，愿跪就跪。 看到人家围坐在一起开吃，姐妹三人最终没好意思留下，狼狈的跑回了家。 看着李家三姐妹逃也似的离开，沈知欢笑着收回目光。 “你们同那一家子有仇啊？”秦斌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 “举报那人一直惦记我那死鬼爹，这算仇吗？”沈知欢耸耸肩，一脸坦率。 秦斌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强忍着笑意扒拉着碗里的饭。 李秋华没好气的瞪了沈知欢一眼。 糟心玩意儿！ 啥事都往外突突。 “小秦、小黄，你们吃。”李秋华笑着往秦斌和黄小二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菜。 “嗯！” “嗯！” 二人强忍着笑，点头。 以往，晚上接触，黄小二一直觉得沈知欢是属于那种性子清冷的。 现在一熟悉…… 感觉就是一个糙汉子。 面对他家爷这么帅一小伙子，这丫头居然没有半点害羞和要展现完美一面的意思。 吃完饭，秦斌和黄小二告辞离开。 秦斌原本是想着送他们一家三口去她大姐家，可得知抄近路也就半个小时的事，只得败兴而归。 被陈寡妇这么一搅和，该买的东西也没有买，眼瞧着太阳偏西，也不好再耽误时间了。 幸得秦斌拿来了一大包的糕点、罐头、麦乳精什么的。 李秋华就着那网兜出了门。 一路上，李秋华背着的那两床新棉絮馋得好些人移不开眼。 这年头，嫁女娶媳妇有一两床新棉絮那都是顶顶风光的事。 趁着走前面的李秋华和小卫东一个不注意，沈知欢悄悄将那两袋奶粉扔进了度假村。 她们这样大摇大摆的去，东西能落到大姐手里才奇了怪了。 旁的东西也就罢了。 可这奶粉 贵不说，还难搞得很。 她可舍不得给钱家那老刁婆。 “哎哟！我的鸡蛋，怎么不降道天雷劈死你们这两个搅家精，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我们老钱家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怎么会养出你们这两个搅家精、赔钱货！” 离老钱家的院门还有半里地就听到钱老太太的咒骂声。 两个小丫头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站在院中央的太阳底下。 沈知梅小声解释，“娘，是大宝……” 大宝不拿着鸡蛋糕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大丫手里的鸡蛋怎么会…… 沈知梅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钱老太太就掐着腰破口大骂。 “啥就是大宝？你个黑心肝烂肠子的小娼妇，连蛋都下不出来一个，你也好意思张口，我儿子咋那么倒霉，娶了你这么个下不了蛋，还烂心肝的玩意儿。” “生这么两个下贱东西，还敢欺负我的乖孙，也不瞅瞅你那样，要不是我儿心善，我早把你撵出去了，还由得你在我们老钱家作威作福。” 沈知梅咬着唇低下头，不敢还嘴。 钱大宝手里拿着鸡蛋糕，频频朝着院子中央的大丫二丫做鬼脸。 “娘，啥时候做饭啊？我都饿了。” 钱老太太掐着腰，正准备接着骂，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宝！去给你姑拿几个鸡蛋糕。”钱老太太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钱大宝，柔声道。 钱大宝接过钥匙，轻车熟路的进了钱老太太那屋，然后就是开柜门的声音，左右不过一分来钟，钱大宝抱着一个油皮纸袋出来了。 听到动静，堂屋的另一边门也开了，一个穿着碎花长裙，扎着一条麻花辫的女孩子一步三扭的出来了。 钱大宝笑嘻嘻的从油纸袋里拿出一个鸡蛋糕递给穿碎花长裙的女孩。 “姑，这鸡蛋糕可香可甜了。”钱大宝故意砸着嘴。 “芝芝，你先对付一口，等你大哥大嫂回来，我给你们煮熏腊肉。”钱老太太一脸心疼。 “奶，你也吃！”钱大宝朝着院子里暗暗吞口水的大丫二丫做了一个鬼脸，从纸袋里拿出个鸡蛋糕垫着脚喂到钱老太太嘴边。 把钱老太太哄得脸上的褶子都笑出了好几道。 沈知欢一家进门，就看到钱老太太、钱芝芝和钱大宝坐在堂屋门口有说有笑的吃着鸡蛋糕。 而沈知梅娘仨则顶着日头站在院子中央暴晒。 第69章 心好不是傻 “娘、小妹、东子你们怎么来了？”沈知梅脸上有些不自在。 李秋华冷着脸。 “外婆！小姨！小舅舅！” 两个小丫头怯生生的看着站在院门口的三人。 “亲家母来了，快进屋。”钱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李秋华背上的那两床新棉絮。 看着笑眯眯上前的钱老太太，李秋华把背上的棉絮反手接下来塞到沈知梅的怀里。 沈知梅蹙眉，“娘，这……” “你一床，大丫二丫一床，剩下的那点棉花，你晚上抽点时间给大丫二丫缝两件袄子，布料都在里面。”李秋华冷着脸道。 大闺女性子老实，她也知道，可没想到竟然会被欺负到这份上。 “娘，棉絮我屋里有，这些你还是留着以后给小妹用。”沈知梅连忙摇头。 “你小妹以后用的时候，我会重新给她准备，我养得起闺女，难道我还买不起两床棉絮。”李秋华依旧冷着脸。 钱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娘……”沈知梅瞄了眼钱老太太的脸色，轻轻的唤了一声。 “别人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别人的，这两床棉絮再不好，也是我当娘的一片心，给你，你就拿着。”李秋华一直冷着脸，拐弯抹角都省了。 就差直接指着钱老太太的鼻子说，这棉絮是给她闺女和外孙女的，让钱老太太要点脸。 不怪李秋华动气，以往，但凡沈知梅拿回点什么，钱老太太都会要了去。 沈知梅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把棉絮放进了屋里。 沈知欢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卫东，将两个小丫头拽到院门口的水井边，从兜里拿出帕子浸了水给两个小丫头洗去了那一脑门的汗。 “怎么这么淘？那么大的太阳在太阳底下玩，也不怕中暑。” 沈知欢一边说一边拉着两个小丫头把手洗了。 眼见着沈知梅将新棉絮抱进了屋，钱老太太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小卫东手里的网兜上。 没等钱老太太伸手，小卫东从网兜里拿出一个不大的油纸包。 “吃！这是三姐给你们留的！”小卫东打开油纸，把沈知欢特意留给两个小丫头的大排骨，给了大丫二丫。 坐在堂屋门口吃着鸡蛋糕的钱大宝当即就不依了。 “赔钱货，把大排骨给我。”钱大宝将手里的鸡蛋糕一扔，说着就要冲上去抢大丫二丫手里的排骨。 沈知欢下意识的去拦。 哪晓得看着没多大点的孩子，力气倒是大得很，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把沈知欢撞得一个踉跄，若不是李秋华眼疾手快的扶着，摔倒是在所难免的。 一击不成，钱大宝又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抢。 沈知欢连忙朝大丫二丫使了个眼色。 两小丫头立马会意，拿着排骨直接躲进了屋里。 “嘭”一声关上了门。 慢了一步的钱大宝对着紧闭的木板门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赔钱货，开门！你们要再不开门，等我爹回来了，我让我爹打死你们两个赔钱货。” “赔钱货，你们要敢把大排骨吃了，你们就死定了。”钱大宝狠踹了木板门几脚。 “奶，你赶紧让赔钱货把大排骨给我。”见门里没有动静，钱大宝急吼吼的拉住了钱老太太。 钱老太太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紧闭的木板门，轻声哄道：“乖宝！听话！等你爹待会回来了，我让你爹去供销社给你买两斤大排骨，让你吃个够。” “不嘛！不嘛！我就要现在吃嘛！我就要现在吃嘛！”钱大宝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来。 屋里的两个小丫头听到这话，加快了嘴里的动作。 钱老太太看见心肝宝贝哭，心疼得不行。 若不是沈知欢一家三口在这，她早拿锄头砸门了。 “别哭了！一块破排骨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买大肥肉。”钱芝芝撇着嘴冷哼了声。 言语间，不忘冷冷的剐沈知梅一眼。 “不嘛，我就要赔钱货的大排骨，我就要，姑，你去打死那两个赔钱货。”钱大宝大哭。 “你还有没有点出息？”钱芝芝没好气的戳了一下钱大宝的额头。 钱大宝的哭声瞬间提高了几个度。 钱老太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知梅，一脸心疼的将钱大宝搂进怀里，“乖宝！别哭了，奶现在就带你去代销店买大排骨。” “我不，我就要打死那两个赔钱货，奶，你去，你去帮我打死那两个赔钱货。”钱大宝哭喊道。 “赔钱货？”沈知欢笑了，“什么是赔钱货？” “丫头片子不是赔钱货是什么？”钱大宝气呼呼的抹着眼泪。 “那你娘，你姑，你奶她们是不是女的？”沈知欢笑着道。 钱老太太和钱芝芝的脸色倏地一变。 “你敢骂我娘是赔钱货？”钱大宝双拳紧握。 “赔钱货不是你一直在骂的吗？”沈知欢啧了声。 “你敢骂我娘是赔钱货，我打死你个贱皮子。”钱大宝说着就朝沈知欢冲过去。 沈知梅刚想上前阻止，一旁的小卫东拿出网兜里的糕点就朝钱大宝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 钱大宝直接被砸了一个四脚朝天。 刹那间，钱大宝的哭嚎声响彻了整个老钱家的上空。 钱老太太一脸心疼得冲上去抱起了钱大宝，心肝、宝贝的唤着。 钱大宝的亲娘谢小芬拎着从医院里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刚回来，就看到钱大宝被小卫东砸了个四脚朝天。 东西一扔，就冲小卫东去了。 小卫东见势不好，灵活的躲开。 钱大宝见他娘回来了，直接从钱老太太的怀里下来，跳脚拍掌的为他娘助威呐喊。 眼瞧着谢小芬要去追，沈知欢暗搓搓伸出右脚。 “扑通！” 杀猪般的嚎叫再次响彻老钱家的整个上空。 钱大宝吓得往钱老太太的怀里一缩。 随后迈进院门的钱兴盛和钱兴旺两兄弟也是吓一跳。 怔愣了片刻，钱兴盛这才上前去扶谢小芬起来。 手刚伸过去，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钱兴盛就与一脑门子血的谢小芬来了个深情对视…… 心跳都被吓得漏跳一拍的钱兴盛手一软。 “啊……” 谢小芬又是一声惨叫。 这下子，就连小卫东都吓得躲进了沈知欢的怀里。 啃完了大排骨的两个小丫头也虚开一条门缝，好奇的探出头来。 第71章 防患于未然 脑袋直犯晕的谢小芬被钱兴盛扶去了屋里。 钱大宝见他娘摔成那样，也不敢再闹了。 钱老太太半抢半要的拿走了小卫东手里的网兜，钻进屋里不吭声了。 钱芝芝拿着半袋子鸡蛋糕也没了影。 至于钱兴旺…… 钱老太太拎着网兜回屋的时候，就嘱咐他去把屋后的那块空地拾掇出来种菜。 一直冷着脸的李秋华被大丫二丫拉进了他们一家四口住的小屋子。 看到破破烂烂的窗户被一块烂木板挡着，李秋华忍不住长叹一声。 “娘，你是来同大姐生气的，还是来看大丫二丫的。”沈知欢轻轻扯了扯李秋华的袖口。 “回去我再收拾你们两个。”李秋华瞪了沈知欢和小卫东一眼。 “……” 沈知欢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开口了。 “外婆！” “外婆！” 大丫二丫一左一右抱住李秋华的胳膊，软软的唤道。 “还是外婆的大丫二丫好。”李秋华笑着将大丫二丫搂到怀里。 沈知欢透过窗户的缝隙瞄了眼外面，确定院里没人，她压低脚步出了屋子。 不多会，去而复返的沈知欢将两袋子奶粉塞到沈知梅手里。 “你……”沈知梅惊得瞪大眼。 “赶紧放好！”沈知欢朝着外面努了努嘴，小声道。 沈知梅蹲下身子，将两袋奶粉塞进了床脚的最里面。 看得李秋华心里又是一声长叹。 “大姐，如果有机会，还是把家分了！”沈知欢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这家一天不分，两小丫头就甭想过好日子。 “分家？！”沈知梅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 沈知欢扯了扯嘴角，也不由得叹气。 按照钱老太太那个性，分家确实不太容易。 一个习惯了掌家，习惯了钱粮都抓在自个儿手里的人，你让她抓不到钱和粮，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除非…… 沈知欢眼眸一转，凑到沈知梅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我不行的。”沈知梅慌忙摆手。 “……” 沈知欢深深看了一眼沈知梅，憋屈的闭上了嘴。 眼瞧着天色晚了，沈知欢一家三口才起身。 临出门，李秋华冷着脸叮嘱沈知梅，“棉絮和棉花要是守不住，以后她就权当没她这个闺女了。” “我知道的！”沈知梅郑重的点头。 李秋华再三申明，棉絮她会来看的，至于大丫二丫的棉袄，她也是会来看的，少一样，沈知梅就甭想再进那个家门了。 吓得沈知梅一个劲保证会守好棉絮和棉花。 确定沈知梅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李秋华才带着沈知欢和小卫东离开。 “娘，你看……”路过一片竹林的时候，小卫东指着竹林里两个黏糊在一起的身影，小声道。 李秋华皱眉看了一眼，急忙捂住了小卫东的眼睛，拉着他和沈知欢快步离开。 穿过竹林，走出去老远，李秋华才松开沈知欢和小卫东的手。 小卫东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竹林，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秋华给瞪了回去。 沈知欢笑了笑，拉着小卫东往家走。 直到进入了磐石村的地界，不紧不慢走在二人后面的李秋华才加快了脚步。 “三姐，大丫二丫的姑姑是在和男人亲嘴吗？”小卫东瞄了一眼李秋华远远的背影，仰头看着沈知欢，圆溜溜的眼睛里透着懵懂。 “那你说，女孩子能随便和人亲嘴吗？”沈知欢不答反问。 “不能！”小卫东红着脸摇头。 亲嘴会生孩子的。 “那你觉得大丫二丫的姑姑做得对吗？”沈知欢笑问。 “不对！”小卫东正色道。 大丫二丫的姑姑都还没有结婚，怎么能和别人亲嘴，生孩子呢？ “那你觉得男孩子可以随便和女孩子亲嘴吗？”沈知欢接着问。 “不能！”小卫东害羞的摇头。 “所以，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随便和人亲嘴，更不能让人随意触碰你的身体。”沈知欢极其认真地道。 虽然这年头，恋童癖的变态还很少，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再说了，恋童癖的变态也不会在额头刻，他是变态，他有恋童癖。 防患于未然，遏难于未发，总好过亡羊补牢。 “任何人都不可以吗？”小卫东眨眼看着沈知欢。 “暂时是任何人都不可以，不过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她就是那个例外的。”沈知欢笑着道。 “如果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不认识的人说带你去买鸡蛋糕或是大白兔奶糖，你会去吗？” “或者说，不认识的人给你鸡蛋糕、大白兔奶糖或者是任何你想吃的东西，你觉得你可以要吗？” “不可以！”小卫东想了想，摇头。 “非常对！不认识的人给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要，更不能吃，也绝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沈知欢一脸严肃。 “三姐，我知道了！”小卫东乖乖点头。 “如果你一个人在家，突然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来敲门告诉你，娘或者是我生病了，受伤了，他可以带你去找娘或是我，你该怎么办？”沈知欢蹲下身子，看着小卫东道。 “我……不知道。”小卫东皱着眉摇头。 “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情况下，遇到不认识的人敲门，坚决不能开门，如果不小心开了门，那么就试着看看附近有没有邻居或者是熟人，如果有的话，那就大声呼救。”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找机会求救，最好是在人多的地方呼救，或者是同穿制服的同志求救。” 顿了一下，沈知欢又接着道：“如果那坏人说你是他的小孩，企图骗过所有人，那么你要做的就是，弄坏你能碰到的任何东西，越精贵的东西越好。” “坏人就没钱赔了对吗？”小卫东双眸一亮。 “对！”沈知欢笑着点头。 小卫东眸子里的亮光片刻后又暗淡了下去，“可是我们也没钱赔……” “傻孩子！三姐让你弄坏，自然是有钱赔的，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软乎乎的脸。 “我知道了！”小卫东高兴的点头，“三姐，我能把你教我的这些告诉小胖吗？” “当然可以！”沈知欢失笑。 第72章 付桂花串门 沈知欢拉着小卫东磨蹭到家的时候，先一步到家的李秋华正和陈寡妇的手帕交付桂花站在院门口唠着什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与陈寡妇混成手帕交，付桂花能是什么好鸟。 磐石村里的这些是是非非，有多半都是这两娘们在里面搅弄风云。 付桂花那知青大女婿不就是被付桂花那三寸不烂之舌连逼带吓哄来的吗？！ 说来那知青也是真倒霉，去镇上赶集买个东西，就被付桂花的大闺女吴巧巧看上了。 后来，知青勇救落水少女不知道被谁说成了污人清白，吴巧巧更是当着那知青面要死要活…… 结果不言而喻。 知青娶了吴巧巧，付桂花也“升职”做了丈母娘。 付桂花也真是个厉害角色，懂得利用舆论的力量。 这要搁古代，那就是妥妥的狗头军师。 搁现代，那也得是键盘侠中的佼佼者。 沈知欢瞥了一眼，没打招呼的意思，拉着小卫东就要进屋。 “知欢。”付桂花看到沈知欢回来，眼睛骤然一亮，奔着沈知欢就去了。 “有事？”沈知欢一挑眉。 “知欢啊！你娘说，今日给你家送棉絮那小伙子是你同学的哥哥？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啊？家里有几口人啊？”付桂花笑得一脸的褶子。 像极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 沈知欢真想让付桂花回去撒泡尿好好照照她自个儿此刻的模样。 别说她不知道秦斌的家在哪儿，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面前这个就差把“不安好心”刻在脸上的女人。 沈知欢忽地想到了付桂花家里那个幺女吴珍珍，好似也有十六了。 别看人家比她还小一岁，人家胸前的那起伏，可比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都可以说，能甩她几条街。 啧啧！ 沈知欢心头一阵冷笑。 敢情这是想…… 故技重施！ “他只是我同学的表哥，他家住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沈知欢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我听我同学说，她那个表哥特别喜欢去川城的电影院看电影。” “看电影好啊！喜欢看电影的都是文化人。”付桂花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到了什么金元宝。 一旁的李秋华听得直皱眉，恨不得上去堵住自个儿闺女的嘴。 付桂花是什么人？ 如果说陈寡妇是见人就“汪汪汪”的傻狗，那付桂花就是随时随地能给你一口的土狗。 被她盯上…… 李秋华心头一声叹息。 “娘，我饿了。”沈知欢故作病蔫蔫地道。 “知欢娘，孩子饿了，你快回去做饭！我就先回了。”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付桂花扭着肥臀乐呵呵的走了。 目送着付桂花走远，李秋华拧着眉将沈知欢和小卫东拽进院子，“嘭”一声带上了院门。 “付桂花那一家子是能来往的人？你怎么能告诉她小秦喜欢去看电影呢？你忘了周知青是怎么着了他们娘俩的道的？” 李秋华气得差点心梗。 她一直觉得她这小闺女是最聪明的，怎么也能犯这种傻呢？！ 磐石村谁不知道，知青救她闺女吴巧巧的消息，是她自个儿传出去的。 为的不就是逼人家周知青娶她家巧巧吗！？ “娘……” “娘什么娘，你说说你，你这……对得起人家小秦吗？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多的忙，你……”李秋华口气更怨了。 若不是闺女的身子不好，李秋华真是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下。 有她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娘，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沈知欢有些无奈地道。 昨天才说，让她不要再和秦斌来往。 今天秦斌在李秋华同志心里的地位就直逼她这亲闺女了…… “那你说，我看你能不能说出一朵花来！”李秋华气性颇大地道。 “秦斌一天天忙得飞起，哪有那国时间去看电影？我说他喜欢去看电影，都是骗付桂花的。”沈知欢解释。 那一家子不是喜欢算计吗？那就让她们算计个够。 “你说的是真的？”李秋华怀疑的看了沈知欢一眼。 “你是我娘，还是秦斌的娘？你怎么能不相信自个儿的亲闺女呢？”沈知欢噘起嘴。 “对呀！你是我们的娘，还是秦大哥的娘？”小卫东也梗着脖子道。 李秋华眉头一拧，冲到柴火堆边，捡起一根手指粗的木棍，咬牙道：“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我是秦斌的娘还是你们的娘。” 回应李秋华的是“嘭”的关门声。 早在李秋华冲向柴火堆的时候，小卫东就拉着沈知欢跑进了堂屋。 “开门！”李秋华眯起眼，用木棍轻敲了一下紧闭的堂屋门。 “三姐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躲在门后的小卫东微嘟着小嘴，不满地道。 “我是你娘，又不是君子。”李秋华冷笑一声。 “……三姐说她饿了。”小卫东皱着眉抿了抿唇。 听到脚步声好像去了厨房，小卫东悄悄拉开门，准备瞄一眼门外的情况，没等他瞧清楚，一只大手直接将他捞住抱了起来。 “小兔崽子，跟你娘玩心眼。”李秋华轻轻在小卫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是越来越滑头了。 “娘，你越来越狡诈了。”小卫东一脸懊恼。 “是我狡诈还是你太滑头？”李秋华笑着又赏了小卫东的屁股一巴掌。 “娘，三姐真的饿了。”小卫东连忙道。 “那你还不去烧火。”李秋华放下小卫东，照着他的屁股又是一下。 小卫东麻溜的钻进厨房。 “娘，我们不能因为秦斌好说话，就经常去给他添麻烦……”沈知欢笑着道。 “你的意思是，以后还会有人来我们这儿让秦斌帮忙买东西。”李秋华有些皱眉的看向沈知欢。 “但愿是我多想了！”沈知欢叹气。 “不过，我话说在这，不管以后是谁来，秦斌那儿我都不会再去张口了。” “你还真当你娘傻啊？！”李秋华笑了笑，“那也就是你王婶子，你重新换个人来试试。” 第73章 李秋华头疼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欢才知道什么叫…… 一语成谶！ 有想买棉花的，有想买棉絮的，有想买奶粉的，还有想买水泥的…… 五花八门。 只有她想不到，没有人家说不出来的。 最离谱的得数村东头铁蛋家的，居然跑来说想买一个水泥厂的正式工名额。 沈知欢直接赏她一个大白眼。 她怎么不买飞机、大炮、原子弹。 还正式工名额？！ 后来…… 李秋华上工走的时候直接从外面锁了门，省得再有人敲门打扰沈知欢休息。 中午晚上下工回家也是进屋关门。 想套近乎的人连着碰了几回软钉子，也就慢慢消停了。 因为该收的都收完了，该种的也都种下去了，田间地头除了除草施肥也没啥别的事了。 扫盲班在王铁柱积极组织下，也忙活起来了。 扫盲班的老师自然就是那七名知青，地点就设在生产队的小会堂。 每日吃过晚饭，王铁柱的喇叭声一响，村里那些不识字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叔、大婶就拿着小板凳去生产队的小会堂。 起初，大家伙儿还觉得有意思，兴致高昂，多几日，新鲜感一过，再加上还不能随便说话唠嗑，有些人就不愿意去了。 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去。 许多时候，七个老师，才一两个学生。 气得王铁柱拿着喇叭就是一通吼。 当晚，王铁柱亲自到场点名，再没人敢缺席。 都是早早吃过晚饭便在家里等着，喇叭一响，立马动身。 沈知欢上过学，自然不用每天去小会堂报道。 李秋华可就惨了，大字不识一个，每天都要拿着小板凳去小会堂听那些一窍不通的天书，回到家还得拿着木棍学写字。 看着李秋华在沙堆里的鬼画符，沈知欢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眼瞧着要开学了，小卫东的书包、笔还没有着落，沈知欢哄着李秋华请了一天假。 先去了一趟邮局，将邮递员前几日送来的汇款单换成了十一张大团结。 一家三口然后就直奔城里的百货大楼。 到了卖文具的柜台，小卫东的脚就迈不动道了，圆溜溜的眼睛这看看，那瞧瞧。 书包没什么好挑的，清一色的绿色斜挎单肩包，唯一不同的只是挎包上面的图案。 小卫东最后挑了一个中间印了一颗红五星，左右两边印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的挎包。 一分钱一支的铅笔，沈知欢一挥手来了三十支。 田字本和作业本也一种来了二十个，橡皮擦也要了五块。 就连现在还用不上的钢笔和毛笔，沈知欢也一样挑了两支。 钢笔字帖和毛笔字帖更是各拿了好几本。 最后，沈知欢还挑了些写稿的本子。 墨水和墨汁，那就更不必说了。 看到沈知欢左挑右选拿了一大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李秋华的眉头都快拧成了结。 “差不多了!”李秋华轻轻扯了扯沈知欢的衣角，小声道。 “小弟，还有想要的吗？”沈知欢弯腰去问小卫东。 “没有了。”小卫东看了一眼柜台里的蜡笔，又瞄了眼李秋华，摇头道。 殊不知他的那点小动作已经被沈知欢尽收眼底。 “同志，麻烦给我拿两盒那种蜡笔。”沈知欢指着柜台里颜色种类最多的蜡笔盒。 听到沈知欢要蜡笔，售货员麻溜的拿了出来。 沈知欢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售货员自然是欢喜的，毕竟销量上去了，她的奖金也会增加。 小卫东瞬间露出一口小白牙。 瞧得李秋华一阵头疼。 旁的人家一群孩子上学，也要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沈知欢付钱的时候，李秋华叹着气将东西放进了背篓里。 然后就是菜油、罐头、麦乳精、糕点什么的。 秦斌那里多的是各种票据，沈知欢时不时就会换上一些。 手里有钱有票，沈知欢又怎么会亏待自个儿和家人。 自然是捡喜欢吃的买。 装满了背篓，一家三口出了百货大楼便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大肉包、红烧肉、肉丝面，没多会就上了桌。 瞧得李秋华又是一阵肉疼。 昨天才在代销店买了肉吃，今天又…… 村里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的，那已经算是过得不错的人家了。 以前的地主，也没像他们这样…… “娘，钱挣着就是用来花的，挣着钱又不花，那挣钱干嘛呢？你说是！？”沈知欢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李秋华的面碗里。 “等你结了婚，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人情往来，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你不攒点钱，难道你要像你大姐二姐一样，指着婆婆给你的那一毛两毛养活孩子？”李秋华叹气。 “……” 沈知欢无语了。 结婚这件事，压根不在她未来的计划内。 有那时间和精力，她还不如多养养身子，多享受几年，比啥都强。 还生孩子？ 她这风一吹就跑的身子，能撑到下手术台？ 沈知欢瞄了一眼附近几桌吃饭的人，暂时放弃了同李秋华同志说她以后不打算结婚这事。 “你听说了吗？咱们电影院外边有一个姑娘晕倒了。”一个穿海魂衫的小伙和同桌一个穿白衬衣的小伙说。 “听说了，听人说好像是中暑了。”白衬衣小伙嘬了一口面，点头道。 “这天？中暑？你也信。”海魂衫小伙嗤笑一声，“我告诉你，我听门口卖票的大姐说，那姑娘在咱们电影外面蹲了十来天了，既不来买票看电影，也不走，就盯着卖票的窗口不转眼。” 海魂衫小伙给白衬衣小伙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白衬衣小伙扒拉面条的手一顿。 “为啥，有了呗。”海魂衫小伙撇了撇嘴。 “不会？！我瞧着那姑娘年纪不大啊。”白衬衣小伙面露惊讶。 海魂衫小伙笑了。 “听说男的是一个什么小干部，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那姑娘怀上了，可不就急了，又不知道男的家在那儿，只晓得那男的爱看电影，所以只能在咱们电影院门口守株待兔咯！” 第74章 女知青上门 沈知欢下意识的就想到一个人。 可又觉得不可能。 进一趟城，光来回的车票就得一块钱。 她可不认为付桂花舍得每天花一块钱在这种没啥把握的事上。 一块钱都能买两斤肉了，够他们一家几口好好吃上一顿的了。 回到家，沈知欢才知道她真是小瞧了人家付桂花的决心。 半个月…… 十五块。 啧！ 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就凭那几床棉絮，就能断定一个人能力？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付桂花那天来，压根就没问过她，秦斌有没有对象，可曾娶妻。 万一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呢？万一人家已经成家了呢？ 难道她还准备让吴珍珍去插足吗？ “欢姐，你是没看到，医院的人跟着吴珍珍来拿钱的时候，付桂花那老娘们气得都直接撅过去了。”小胖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医院跟着吴珍珍来要钱？”沈知欢失笑，“要了多少钱？” “十一块五。”小胖笑着道。 沈知欢笑出了声音。 十一块五…… 二十三斤肉又没了。 付桂花这是偷鸡不成还折了几十斤肉。 真正是亏大发了！ 小胖撇嘴，“那钱还是周知青给的，付桂花撅过去了，吴大庆和吴太安那两个不要脸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就是不出来，吴巧巧露了一面也没了影，最后还是铁柱叔去地里叫的周知青，周知青回来，才回家取的钱给人家。” “周知青也是倒霉，被算计了不说，还得往里面贴钱。”沈知欢叹笑着摇头。 这下子，付桂花一家算是在磐石村彻底出名了。 “行啦！别在那里幸灾乐祸了，赶紧回屋歇着去，折腾大半天了。”李秋华笑嗔。 “对对！婶子说着对，欢姐你赶紧去歇歇。”小胖连声附和。 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小胖忙从衣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塞到沈知欢手里，“欢姐，你好好歇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 沈知欢看了眼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最后将视线移到脸颊红扑扑，一脸害羞扣着手指的小胖身上。 这小子不会是喝了掺了水的孟婆汤？！ 沈知欢笑着让小卫东去拿了一盒蜡笔给小胖。 “欢姐，这是你送我的吗？”小胖仰头，两眼放光的沈知欢，声音里难掩激动。 定情信物！！ 他娘送他爹一双新皮鞋，他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欢姐送他的蜡笔可是二十四色的。 “是东子送你的，以后，你们一起去上学，要互帮互助，做好朋友。”沈知欢将那两颗大白兔奶糖，一颗给了小卫东，一颗给了小胖。 “欢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弟的。”小胖拍了拍胸脯。 “……” 小弟…… 沈知欢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这小子以后不娶一个天仙做老婆，都对不起他这感人的情商。 李秋华笑了笑，催促道：“赶紧去躺会，晚饭好了，娘叫你。” 吃过几次亏的沈知欢自然是不敢逞强的，点头就要回屋休息。 她才刚转身，院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婶子……” 沈知欢扭头和李秋华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诧异。 汪美丽…… 知青们也来了一段时间，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李秋华每天去小会堂听她们讲课，如果连汪美丽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那她的小会堂还真是白去了。 沈知欢刚想扭头回屋，省得再同她吵，院门已经“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知欢抬眸瞥了眼，转身就准备回屋。 “沈知欢同志，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汪美丽连忙道。 “没什么好谢的，换成任何人，都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那只是举手之劳。”沈知欢嘴角轻轻向上掀了一个弧度。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力所能及的好事，她还是愿意搭把手的。 但不代表啥好事…… 她都会做！ 汪美丽大步走到沈知欢面前，将一包红糖和一罐子麦乳精塞到沈知欢手里。 “以前是我不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我计较了嘛！”汪美丽小声道。 沈知欢皱眉想将东西还给汪美丽，却被她利落躲开。 “沈知欢同志，我是真心来道谢和道歉的。”汪美丽赔着笑。 “你的歉意和谢意我都收到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沈知欢将东西塞还给汪美丽。 她可没忘了前两次的不愉快。 她也不认为，汪美丽会因为掉进河里一次，然后性情大变。 除非她同她一样…… 换了芯子！ 要不然，那就只能说她是白骨精送饭…… 没安好心！ 不过，不管汪美丽安的什么心，她都没兴趣。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进去休息了，我确实有些累了。”沈知欢说完，转身回了屋。 躺上床不过几分钟，身心俱疲的沈知欢就沉沉的睡去。 门外，怀里抱着红糖和麦乳精的汪美丽可怜巴巴的望着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 瞧得李秋华心中一阵不落忍。 “汪知青，你别多想，知欢身子不好，我们进城折腾了大半天，她早就说身子乏得很，想歇歇了。”李秋华解释。 “李婶子，我怎么感觉沈知欢同志还在生我的气？”汪美丽瘪了瘪嘴。 李秋华摇头，“不能，她就累了，你别多想……” “汪知青，我们先走！欢姐累了，我们就不要打扰欢姐休息了。”小胖左手拿着蜡笔盒，右手拽住汪美丽的衣角，就把她往外拖。 小胖年纪不大，劲倒是不小，怀里抱着东西的汪美丽竟稳不住身子，硬是被拽出了沈家的院门。 紧跟在二人身后的小卫东，等汪美丽的后脚过了门槛，“嘭”一声关上了院门。 看着院门在自个儿的身后阖上，汪美丽的表情一僵。 “欢姐身子不好，受不得累，你以后不准来找她了。”小胖斜着眼睛瞟了眼汪美丽，头一扭，抱着蜡笔盒跑了。 气得汪美丽一跺脚。 她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小屁孩。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院门，汪美丽怏怏的回了知青点。 第75章 自己靠自己 当天晚上，沈知欢就将付桂花一家子闹出的笑话讲给了秦斌听，顺带提醒他白天有事没事别往磐石村这边来。 免得一不小心着了道。 秦斌低头数着大团结，都懒得抬头。 好歹他也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投怀送抱、下绊子，啥乌七八糟的事没见过。 能被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老太太算计了去？ 笑话！ “那寡妇估计还得在里面蹲段时间，她的那几个闺女没来找你的麻烦？”秦斌将数好的两摞大团结递给沈知欢。 对于陈寡妇那样的跳蚤，一次就得把她收拾服帖了，不痛不痒的，出去了还得到处蹦跶。 “没有！”沈知欢接过大团结，顺手塞进上衣兜里。 那是她们自个儿的亲娘惹出来的破事，同她有什么关系？ 她没找她们的麻烦，已经算大度了。 “哦！对了！我忘了问你，你上次拿去苏家送礼的蛋是什么蛋？怎么那么臭？”秦斌从筐里拿出两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扔给沈知欢一个，一个自己“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臭蛋！” 想到那天徐娇娇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就差跳脚抓狂了，沈知欢忍不住笑了起来。 “臭蛋？”秦斌啃苹果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沈知欢，“什么臭蛋？” 鸡蛋、鸭蛋、鸟蛋他吃得多了。 臭蛋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知欢笑眯了星眸。 “那段时间我们家里的老母鸡抱窝，偷偷藏了几个鸡蛋在鸡窝的角落里，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那蛋都坏了，我娘本来想拿出去扔的，可我小弟不让，非说能孵出小鸡……” “小鸡不是鸡蛋孵的吗？”秦斌疑惑。 “我家连公鸡都没有，能孵出来小鸡才怪了。”沈知欢呵笑。 家里就两只母鸡，下个蛋都是今天下，明天不下，后天下不下还得看它们的心情。 公鸡…… 秦斌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一红。 好在黑灯瞎火，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何大姐那里的水果一直送着的？”沈知欢问道。 大小是个买主。 既然答应了给人家送货，就不能食言而肥。 “黄小二一直在送，你就放心！”秦斌含笑凝视着沈知欢比初见时圆润了不少的小脸。 那时候的她，仿若风大一点都能刮跑。 整个人就像顶了张人皮的人体骨架。 瘦弱得让人心疼！ “我过几日要去趟广城，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带回来，听说那边的衣服和化妆品都不错，要不要我把你带些回来？” 得知他要去广城，他娘、他姑还有他那小表妹，光是衣服和化妆品就点名要了一大堆。 还好可以邮寄，要不然他就只能找辆卡车了。 “广城那边有的，我们这边差不多都有，就不麻烦你千里迢迢带东西了。”沈知欢摇头。 那边的衣服无论款式和布料确实要比川城这边好，可…… 这两年，还是低调点好。 万一惹出什么事，那才真正是得不偿失。 再说了，她对衣服款式还真没什么追求，只要穿着舒适就好。 “五爷，好了。”黄小二搬完最后一筐子水果，凑过去小声道。 秦斌点头，看着沈知欢低声道：“左右还有几天才动身，你再想想，有什么想要的，再同我说。” “好！”沈知欢笑着应下，“路上慢些。” “嗯！”明知道她只是顺口的一句客气，可秦斌的心还是经不住狠跳了一下。 目送秦斌一行人走远，沈知欢将空筐子一收，把手里的苹果扔进度假村，拿出一串阳光玫瑰边走边吃。 以前，偶尔有一只野兔野鸡什么的从荒坟堆子里突然窜出来，她还会被惊一下。 现在…… 窜一群野兔野鸡出来，沈知欢连眼皮都懒得抬。 由得它们在她跟前乱跑。 慢慢的，荒坟堆子这边的野鸡野兔这样的小动物，见了沈知欢也不跑了，该吃吃该玩玩。 一串阳光玫瑰吃完，沈知欢也到家了。 进度假村简单洗漱了一下，沈知欢便跳上了床。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惦记着背新书包去学校的小卫东就爬了起来。 先去敲响了李秋华的房门，等到李秋华起床做好早饭，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小卫东又急吼吼的跑去敲响了沈知欢的房门。 “三姐，赶紧起了，再不起，该迟到了。” 小卫东的敲门声一阵急似一阵。 沈知欢头昏脑涨的睁开眼，扭头看了眼天色，挣扎着坐起来。 “三姐……”在门外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卫东又叫唤起来。 “时间还早，你别在那儿一直吼你三姐。”在厨房里切咸菜的李秋华听到小卫东的大小声，连忙放下菜刀，跑了出来。 “万一要是迟到了呢？”小卫东噘起嘴。 小胖说了，迟到老师是要打手板心和罚站的。 “起来了！”沈知欢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扇开薄被下了床。 李秋华没好气的瞪了小卫东一眼，转身去切她的咸菜了。 以前上工也没见他这么积极。 吃过早饭，没等小卫东跑去找小胖，手里拿着半个白面馒头的小胖就敲响了沈家的院门。 “欢姐，开门，我来了。”因为嘴里含着馒头，小胖说话嘟嘟囔囔的。 听到小胖的声音，小卫东眼睛一亮，麻溜的跑去开了门。 “欢姐呢？”小胖垫着脚看了眼小卫东的身后。 “我姐进去换鞋了，马上出来。”小卫东转身跑回去拿他的新书包背上。 “你带铅笔和橡皮擦了吗？”小胖咬着馒头，瞄了一眼小卫东瘪瘪的新书包。 “带了，我还带了田字本和作业本。”小卫东翻开书包，给小胖看他书包里的东西。 “你铅笔削了吗？削了几支？”小胖指着小卫东书包里面的铁皮文具盒。 “削了五支，我三姐昨天晚上就给我削好了。”小卫东拿出文具盒，小心翼翼的掰开给小胖看。 小胖看了眼，点头，“够用了。” 小胖吃完馒头，嘴一抹。 “东子，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啥事都指着欢姐，自己的铅笔得学着自己削，你在学校要是铅笔断了呢？总不能跑回家让欢姐给你削好了再回学校写作业？” 第76章 小卫东上学 “……我知道了。”小卫东绞着手指点头。 “东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得心疼心疼欢姐，她身子本来就不好，你要把她身子累坏了可咋整？”小胖踮起脚尖，学着沈知欢的样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 沈知欢换好鞋出来，就看到小胖人小鬼大的去揉小卫东的脑袋，不禁轻笑。 “什么可咋整？”沈知欢笑着朝二人走去。 “没啥！对！东子。”小胖冲小卫东挤了挤眼。 “嗯！”小卫东连忙点头。 瞧两小家伙一副神秘兮兮不愿多说的模样，沈知欢笑了笑，扭头同李秋华交代了一声，便领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院门。 磐石村的小学就在村部旁边，村里的小孩一般都是自个儿走路去上学。 这年头，乡村道上来往的自行车都不多，更别说汽车那种稀罕玩意，所以家里的大人也不担心孩子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因为天色还早，通知上工的喇叭还没有响，所以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起得早的村民往集合点去。 看到小卫东背着书包去上学，都笑着打趣。 “哟呵！东子，你今天不去挣工分了？” “东子，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吗？长大了咋不挣工分了？” “东子不挣工分，要去当文化人了？” “我三姐说了，读了书有了学问才能挣更多工分。”小卫东红着脸道。 “欢姐说得对，我们小孩子就应该去读书识字，挣工分是长高长大以后做的事。”小胖仰着下巴附和。 看着两个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模样，几个大人忍不住的笑。 这时，催上工的喇叭声响了起来。 “叔、婶子你们忙，我送他们去学校了。”沈知欢冲大伙笑了笑，拉着小卫东和小胖朝学校走去。 目送三人走远，几人才扛着锄头往集合点去。 “知欢那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了，那脸嫩得都能掐出来水。” “还越来越有本事了，前几天，镇上的邮递员又往她家去了。” “肯定又是去送汇款单。” “那可不，你没看到，昨天一家子都进城了，买了好些东西，知欢娘的那个背篓都快压塌了。” “生了个能干的闺女，该人家知欢娘享福。” “谁说不是呢！” 几人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咳咳……” 眼瞧着到了集合点，其中一位大婶眼尖的瞧到了几步之外的徐有财，赶紧出声提醒唠嗑的几人。 徐有财冷眼看着几人，胸口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窜。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几人一抬头，赶紧闭上嘴缩着脖子溜进人群里。 此时，沈知欢已经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学校。 根据原主的记忆，沈知欢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办公室。 她刚抬手准备敲门，绿色的木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沈知欢！” 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到沈知欢的那一瞬，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惊喜。 “林天霞！”沈知欢在记忆里略微搜索了一下，准确找出了对方的信息。 林天霞…… 原主的初中同学。 林天霞的爹林茂江是双沙中学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曾是原主的班主任，林天霞的娘黄艳红在中学的食堂里负责打菜。 学校食堂的伙食再没油水，林天霞每天的碗里也会有那么一两块香喷喷的油渣。 偶尔遇上领导下来视察，林天霞的碗底下就会多出几块馋得人口水直冒的大肥肉。 整个双沙中学里，就没人不羡慕她的。 “难为你还记得我。”林天霞眨巴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知欢，“胖了，也漂亮了。” “胖了？”沈知欢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儿风一大都能上天的身板。 哪个地能同胖沾边？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胖，我的意思是……你比以前上学的时候有肉了，也好看多了，你都不知道，以前有多少人在背后叫你柴火棍子。”林天霞连忙摆手。 柴火棍子…… 沈知欢轻笑一声。 很形象！ “沈知欢，你还记得坐你后面那个胖子吗？就是那个又矮又胖的，我给你说，他现在长得可高了，也瘦了，还好看了，人家现在进了机械厂，可不得了了。”林天霞话锋一转。 “哦！对了！徐娇娇你晓得的，好像和你一个村的，她对象也是机械厂的，昨天我去村里的代销店买吃的，那小嘴巴巴的，就跟我一个劲的吹，生怕人不知道她对象也是机械厂的。” 说到这，林天霞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就一个机械厂的工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像谁没见过机械厂的工人一样。 “……” 沈知欢额角的青筋狠狠一跳。 可不得了了…… 有什么了不起…… 这区别也太大了点！ “沈知欢，我给你说，那徐娇娇就不是啥好人，她以前在学校里没少说你的坏话，就她那样的，我都不稀罕说她，反正你以后离她远点就对了。” 林天霞撇着嘴哼了声后，随即两眼放光的看着沈知欢，笑着道：“沈知欢，你找对象了吗？” “林天霞，咱们空了聊，我还得带我弟去报名呢。”沈知欢叹笑一声。 再让这货说下去，今天就甭想给两个小家伙报名了。 “这两个都是你弟？”林天霞指了指站沈知欢身侧，俨然一对哼哈二将的小胖和小卫东。 “一个是我亲小弟，一个是我邻居弟弟。”沈知欢转身在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各揉了一把。 林天霞看得手痒，也想伸手去揉一把，可她的手刚举起来，两个小家伙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沈知欢的身后。 “……” 林天霞噘起嘴，讪讪的缩回手。 “他们两个读几年级？” “都是一年级。”沈知欢抿了抿唇，强忍着笑意。 说罢，沈知欢朝办公室瞄了一眼，“一年级的班主任在里面吗？” “不在。”林天霞噘着嘴摇头。 “那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沈知欢扭头扫了眼身后偌大的操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林天霞得意的昂起头。 “……” 沈知欢只觉额角的青筋又是狠狠一跳。 第77章 你我的秘密 报完名，将两个小家伙送进教室，沈知欢就打算打道回府，却被从教室出来的某位班主任拖进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看着门在自个儿的面前阖上，沈知欢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某人瞄了门缝后，又冲到后面去瞄窗缝。 忙活半天后，才坐到了她旁边的那把椅子上。 “已经有确切的消息，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高考了，你最近在家没事的时候，去找点高中的课本和复习资料看一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林天霞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道。 高考……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正式通知下来好像是十月十二日。 难怪最近王铁柱的小儿子没事就往知青点跑。 也不到田间地头去当监工了！ 敢情都听到风声了。 “城里的废品收购站里有很多的高中课本和一些复习资料，你趁那些人还没有听到风声，赶紧去买，等大家都醒过神来了，啥都没了。”林天霞小声的碎碎念。 见沈知欢不搭腔，林天霞用手肘碰了一下沈知欢，“你听到没啊？” “嗯。”沈知欢点头。 高考都不在她未来的计划内，她买那些东西回去积灰吗？ 高考的目的不就为了改变命运吗？ 可她有钱有票…… 不需要改变命运啊！ 她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一点都不想去改变现状。 更不想为了那几两碎银子背井离乡，离开娘，离开小弟。 再过两年，彻底放开，她随便再找个挣钱的门路…… 凭她的脑子和她兜里的硬通货，没有大学文凭，照样能将娘和小弟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事，你千万别告诉那个徐娇娇。”林天霞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一个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天霞赶紧闭上嘴，压低脚步猫到门后去瞄门缝。 沈知欢略微思索了一下，拿起林天霞办公桌上的钢笔…… 等林天霞瞄了后窗缝回来，沈知欢已经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这些东西你着重复习一下。”沈知欢将写好的那一篇纸撕下来递给林天霞。 这货虽然絮叨，但对原主还是不错的。 这些就权当她替原主还她那两块肥肉的情！ “这些你听谁说的？”林天霞看了眼沈知欢写的，小声道。 高考的事，他爹也是最近几天才听到风声的。 也只是初步拟定，还没有落实。 更别说什么内部消息了。 “猜的，有空你多看看，对你有好处的。”沈知欢站起身。 原主因为性子木讷，在学校里和同学们的关系都处得一般般。 基本没有主动和任何人说过话。 偶尔与同学说上一两句，还都是别人主动找的她。 初中三年，班上统共不到四十人，与她说过话的同学半数都不到，而且大多还是小学同学和坐她前后左右的。 “对我有好处？你不参加高考吗？”林天霞皱眉。 她们读书识字为了什么？ 现在机会来了，她却不想拼了！ “名额不多，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沈知欢笑了笑。 把这改变命运的机会留给那些需要改变的人。 至于她…… 混吃等死挺好！ “名额的事你放心，我让我爹帮你想办法，你只要安心复习就好。”林天霞以为沈知欢是担心名额的事，连忙拍着胸脯道。 “我不想再读书了。”沈知欢坦白。 前世，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多半的时间都是埋身在书堆里。 这辈子，她是真的不想再去看那些枯燥乏味的课本和书籍了。 她就想轻轻松松、随心所欲的活着。 林天霞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以前最喜欢的不就是读书……” 整天埋头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知欢居然说她不想读书？！ 是她听岔了，还是这人脑子出问题了？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现在的我，只想好好陪着我娘，陪着我小弟，然后把我小弟培养成才，然后让我小弟挣钱给我花。”沈知欢吊儿郎当的笑着。 “你真的是沈知欢吗？”林天霞怀疑的看着沈知欢，声音含着几分无奈。 “你就当我不是！”沈知欢失笑。 “沈知欢，你知不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或许你这辈子都离不开这山旮沓了。”林天霞一阵窒息。 机会来之不易…… 她怎么能轻言放弃。 “林天霞，我看好你！加油！”沈知欢拍了拍林天霞的肩膀。 “你……”林天霞气得不轻。 “你该去上课了，我先走了，空了我们再聊。”沈知沈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摸到门栓的那一刻，沈知欢又回头提醒一句，“有时间多看看我写的那些。” “沈知欢……”看着沈知欢开门离去，林天霞气得跺脚。 沈知欢丝毫不管后面某人的暴跳，大步朝校门口走去。 出了校门，沈知欢一脸嫌弃的瞥了一眼旧仓库露出的破旧屋顶，扭头朝沈家的方向走去。 晨风中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洗过一般，清新中还透着微凉，呼吸着清新的气息，看着天边的红日初升，沈知欢只觉整个人都是轻松、快乐的。 前世，外公外婆留给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可她一点都不快乐。 没了外公外婆，那个世界就再没有真心爱她的人了。 渣男对她的嘘寒问暖不过是为了她手里的那些基金、股票、银行存款，以及他公司那五十一的股份。 他怕…… 怕她把股份卖了，他就只能带着他的小三小四和儿女去住天桥底下。 人，往往在贪欲中失去幸福。 人不争，一身轻松，心不求，一生平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必要去复制别人的生活。 “知欢……” 原主刻在灵魂里的声音让沈知欢眉头一蹙。 沈知欢不悦的转身看着几步之外的人。 “有事？” “你还好吗？”苏子杰看着沈知欢，眼底溢满忧伤。 “好得不能再好了！”沈知欢嘲讽的勾了一下嘴角，转身大步离开。 “那就好！”苏子杰呆呆的望着沈知欢快步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隐隐升起一团水雾。 第78章 多余的棉花 老钱家 看到饭桌上又是一碟子咸菜疙瘩，钱芝芝将筷子“啪”一声摔在饭桌上。 “二嫂，你就不能弄点别的菜吗？早上咸菜疙瘩，中午咸菜疙瘩，晚上咸菜疙瘩，天天这么吃，谁受得了啊？”钱芝芝斜眼瞪着沈知梅，怒道。 沈知梅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在老家钱，钱芝芝、钱大宝都是钱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谁要是敢说一句不是，就擎等着被钱老太太的口水喷死。 “还矗在那里干嘛，耳朵聋了，没听到芝芝说不想吃咸菜疙瘩？！”钱老太太剐了一眼沈知梅，直接开骂。 谁家屋里的好东西不是先紧着小姑子，这黑心肝烂肠子的，任她如何暗示，都不肯将那两床棉絮和棉花拿出来。 一个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废物，也配用那么好的棉絮？ 还有那两个赔钱货…… 去年没穿新棉袄，也没见冻死，偏今年矜贵了？ 还想穿新棉袄，凭她两个赔钱货也配！ 想到这个，钱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 “芝芝，我去给你拍根黄瓜拌上，你看行不行？”沈知梅微微抬眸看着钱芝芝，声音透着小心。 钱芝芝刚皱眉还没出声，钱老太太就一拍桌子，站起来扯开嗓子骂开了。 “你个黑心肝烂肠子的，大清早的，你让芝芝吃那败胃口的东西，你这个小娼妇就那么见不得我的芝芝好。” 沈知梅、大丫、二丫娘仨吓得身子一缩。 看到几人的动作，正剥着白水煮鸡蛋的钱大宝朝着娘仨得意的做着鬼脸。 钱兴旺皱眉看了眼妻女，嘴巴张了张，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钱老太太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沈知梅红着眼眶，不敢反驳半句。 老钱家的东西都在钱老太太屋里放着，没她点头，谁敢去碰？ 沈知梅不傻，知道钱老太太的心思。 可她不能点头，不光是为娘那天撂下的话，还为了她那两个可怜的闺女和小妹的一番苦心。 小妹身子弱，挣点钱不易，她怎么能糟蹋她小妹的心意。 别说娘不会原谅她，就是她自个儿都不会原谅她自个儿。 催工的喇叭声响起的那刻，一直坐在桌前看戏的钱兴盛和谢小芬两口子飞快端起面前的饭碗，就着那碟子咸菜将自个儿面前的大半碗野菜汤划拉进肚子里。 看到钱兴盛和谢小芬起身出门，钱兴旺皱着眉扯了一下站着的沈知梅，小声道：“赶紧吃饭，该上工了。” “吃吃吃，吃什么吃？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老钱家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会摊上这么个烂污东西。”钱老太太掐着腰大骂。 沈知梅咬了咬唇，不敢啃声，红着眼眶拿着锄头出了门。 大丫二丫见状，也赶紧拿着篮子和镰刀小跑着追了上去。 丁点大的孩子，去了也就是帮大人打个下手，扯个草，帮着大人归拢一下锄在地头的杂草。 农忙的时候捡捡田间地头的稻穗或是去晒谷场帮忙驱赶偷吃的麻雀。 一天下来也就一两工分。 钱兴旺看了眼还掐着腰对着院门口不停咒骂的钱老太太，耷拉着脑袋拎起自个儿昨日放在院门口的锄头默默离开。 钱老太太瞥了眼钱兴旺座位上那大半碗没动过的野菜汤，气得她对着院门口的方向又是一阵咒骂。 什么挨千刀、遭雷劈的，接连不断的往外冒。 “娘，我饿了。”钱芝芝感觉耳朵都要被她娘震聋了。 那女人和那两个赔钱货都跑出二里地了，她娘就是把嗓子吼劈叉了，人家也听不见呀！ 反倒吼得她头昏脑涨的。 “那你等等，娘去给你煮两个糖水蛋？”钱老太太瞬间歇了咒骂声，转身进屋去拿鸡蛋。 这年头，家里大多都不宽裕，家里的鸡生了蛋都是要攒起来，拿去换点黄豆、玉米面、杂粮面、粮票什么的。 鲜少有人家舍得煮来自个儿吃。 就是留几个品相不好的鸡蛋，大多也是留给屋里的老人吃。 “奶，我也要吃糖水蛋。”钱大宝将手里的半个鸡蛋塞进嘴里，跳下板凳，跟上去拽住了钱老太太的衣角，嘟嘟囔囔地道。 “行行行，奶给我的大宝也煮两个糖水蛋。”钱老太太连声应道。 “奶，我要吃三个糖水蛋。”钱大宝扯着钱老太太的衣角撒娇。 “好好好，奶给我的大宝煮三个糖水蛋。”钱老太太笑着应声。 “娘……”钱芝芝噘嘴。 “我煮六个，你们姑侄一人三个。”钱老太太笑嗔道。 “娘真好！”钱芝芝高兴的跳起来凑到钱老太太身旁，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奶真好！”钱大宝有样学样，也扯着钱老太太的衣角，嘴甜地道。 三个糖水鸡蛋下肚，钱大宝拿着弹弓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玩去了。 钱芝芝碗一推，嘴一抹，起身去了钱老太太的屋子。 钱老太太此时正收拾着长柜里的东西。 李秋华拿来的那些糕点，她都舍不得吃，全锁在长柜里，想留着闺女的婆家上门时做回礼。 听到脚步声，钱老太太努了努嘴，示意钱芝芝看长柜里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她给闺女攒的嫁妆。 钱芝芝伸长脑袋，登时眼睛一亮。 龙凤毛巾、鸳鸯枕、陶瓷缸子、暖水壶…… 挨个打量完，钱芝芝眉头一皱，“娘，怎么没有棉絮？” 她都同他说好了，彩礼一百，还得给她买块女士手表。 如果她家连两床棉絮的嫁妆都拿不出来，他娘会怎么看她？ 她进了门，还不得被他那个势利的大嫂压得抬不起头。 “我前年就托你大舅帮忙寻摸棉花，可这两年棉花产量低，各家分的棉花人家自个儿都不够用，那还有多余的拿出来卖。”钱老太太叹气。 这年头，哪家没有一两个要嫁娶的儿女，分的那点的棉花谁不想攒着给自个儿的闺女小子用。 除非是等米下锅的人家，可那样的人家又哪来多余的棉花？！ “二嫂那儿不是有两床现成的吗？！”钱芝芝瞥了眼沈知梅和钱兴旺屋子的方向。 第79章 带着棉絮滚 昨晚就喝了小半碗野菜汤，今天早上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沈知梅空着肚子干了一上午的活，临到下工，她整个人饿得四肢发软，走路都提不起劲了。 为了她没把棉絮拿出来，钱老太太最近几天，连炒菜的那几滴子油都不拿出来了。 野菜汤只能舀几瓢水烧开，然后倒一筲箕野菜下去煮熟了，放一小撮盐调味。 没有半颗油珠子的野菜汤，同生产队煮来喂猪的猪食又有什么区别？ 钱大宝、钱芝芝自然是不愁吃的，钱老太太柜子里随便拿点出来，也饿不着他们。 钱兴盛是钱老太太眼中最有出息的长子，何况还给她添了个宝贝孙子，钱老太太还舍得亏待了他，那人前人后的小灶没断过。 谢小芬作为钱兴盛的枕边人和钱大宝的亲娘，跟着沾光不是理所当然的。 到最后，吃糠咽菜的，只有他们一家子。 一年分那么多的细粮…… “孩她娘，娘这几天身子不痛快，你就别同她计较了。”钱兴旺扛着锄头追上沈知梅，小声道。 沈知梅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计较…… 她敢计较吗？ 在老钱家，钱老太太就是天，而她就是地上的烂泥。 钱老太太不找她的茬，她就要千恩万谢了。 “孩她娘……”见沈知梅不搭腔，钱兴旺轻轻唤了一声。 “我晓得了。”沈知梅无奈的点头。 看到沈知梅点头，钱兴旺紧拧的眉头明显松动了些。 在另一片地里扯草的大丫二丫看到沈知梅和钱兴旺，高兴的拎着篮子跑了过去。 “爹、娘。” 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声。 “诶！”沈知梅硬挤出一丝笑意。 钱兴旺笑着接过大丫二丫手中的篮子，拎在了自个儿手里。 一家四口说说笑笑的往家走。 “娘，咱家怎么冒烟了？会不会是哪里着了？”大丫突然指着老钱家的方向，有些惊慌地道。 沈知梅和钱兴旺抬头望去，心下也是一惊。 前些年，谢小芬虽然爱偷懒，时不时就找点腰酸背痛的借口让沈知梅帮忙做饭，但大多时候还是会煮饭、洗碗、做家务。 可后来沈知梅生了二丫，肚皮就再没了动静。 久而久之，钱老太太看到沈知梅不是横挑鼻子就是竖挑眼。 谢小芬借口要照顾钱大宝，煮饭收拾屋子这些家务活就渐渐都落在了沈知梅的身上。 其他人下工还能歇歇，沈知梅回家还得做饭、洗碗、收拾屋子…… 等她把前一日换下来的衣服洗了，鸡喂了，上工的喇叭声都又响起来了。 特别是这两年，大丫二丫大了，捡柴火、挖野菜、扫地、喂鸡，几乎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在她们娘仨身上。 一家四口着急忙慌的跑回家。 正端着一盘香喷喷的回锅肉往堂屋去的钱芝芝看到沈知梅一家回来，笑着道：“二哥、二嫂、大丫、二丫赶紧洗手吃饭了。” 沈知梅眉头一蹙，直觉没什么好事。 大丫二丫也是一愣。 “好！”钱兴旺笑着放下篮子和锄头，去水井边洗手。 “还傻站着干啥，不知道饿呀？”听到身后没有动静，满脸笑意的钱兴旺扭头看着妻女三人。 沈知梅放下锄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示意大丫二丫去洗手吃饭。 几人刚上桌，一盆油汪汪的红烧肉又端了上来。 色泽红亮的肥肉颤颤巍巍的堆在搪瓷盆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钱大宝操起筷子就夹了两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唧着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大丫二丫忍不住咽了咽了口水，却不敢碰面前的筷子。 谢小芬、钱兴盛看着盆里的红烧肉，也是一个劲的咽口水。 “吃呀！还傻愣着干嘛！”钱老太太端着一大盆白米饭笑呵呵走了进来。 谢小芬见状，忙上前接过饭盆子，“娘都还没上桌，我们这些小辈怎么能先吃呢！” 钱老太太满意的坐到了主位上。 沈知梅看着面前这一大桌子菜，心头没来由的发慌。 等到她自个儿面前也摆上了一碗白米饭，沈知梅的心彻底慌了。 “老二家的，你多吃点，看你都瘦了，你得把身子养好了，才能为我们老钱家开枝散叶啊！”钱老太太笑着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沈知梅的碗里。 言语间，又连着往沈知梅碗里夹了几块。 谢小芬、钱兴盛两口子暗搓搓对视一眼，互相递了个眼色。 钱老太太对沈知梅是个什么态度，外人不知道，自家人还能不清楚。 钱老太太今天闹这出，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秉承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的心态，谢小芬、钱兴盛两口子对着回锅肉和红烧肉就是一顿造。 沈知梅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心慌得连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见沈知梅低头不语，钱老太太又道：“老二家的，你看你小姑子也大了，眼瞧着就该说亲了，我前两年就让你们大舅帮忙寻摸棉花，准备给你小姑子做两床棉絮做嫁妆，再缝件新袄子……” 沈知梅手一抖。 钱老太太轻咳一声，又接着道：“可这两年的棉花收成不行，你们大舅也没有办法，娘想着，你娘不是给了你两床棉絮，你先把那两床棉絮借给你小姑子应应急，等明年棉花收成好了……” “娘，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可那两床棉絮和棉花我不能给您。”沈知梅放下碗筷。 “我都说了，明年就还你，你还想怎么样？别给脸不要脸。”钱老太太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 巨大的声响吓得大丫二丫一哆嗦。 “孩她娘，要不把娘给的那两床棉絮先给……”钱兴旺看了眼怒气冲天的钱老太太，皱着眉小声道。 “那不是娘给的，是我小妹给的。”沈知梅直接打断了钱兴旺的话。 “我小妹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有三百天都病着，苦药汤子更是三天两头的喝，她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写文章挣了点稿费，还想着我这个大姐和她两个外甥女，你说，我要是将这两床棉絮和棉花送出去，我还是人吗？” 沈知梅说到后面，眼眶都红了。 “你甭给我说那么多，今天你要么把棉絮拿出来，要么带着你的棉絮和你那两个赔钱货滚出我们老钱家。”前老太太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 第80章 滚出老钱家 “嘭嘭嘭……” 将检查过错别字的稿子装进信封里，沈知欢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刚准备上床睡个午觉，院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沈知欢瞥了眼院门的方向，嘴角似讥似诮的勾了一下，将鞋一踹，上了床。 自从秦斌送棉絮以后，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敲门。 脸皮薄的人碰一两次软钉子也就歇了心思，但架不住就有那脸皮厚的，来了一次又一次…… “小姨！”院门口传来大丫稚嫩的声音。 沈知欢一个跟头翻起来，穿上鞋子，小跑着去开门。 院门外，听到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两小丫头红着眼眶对视了一眼。 木门打开的那一瞬，沈知梅倏地红了眼眶。 “大姐、大丫、二丫，你们这是……” 看到沈知梅背上背着她们前不久才送去的新棉絮，手腕上还挎了个大包袱，大丫二丫手里也各自拎着一个不小的包袱，沈知欢明显怔了一下。 “小妹……”沈知梅红着眼，泪水无声的滑落。 “小姨……”两小丫头也是双眼噙泪，可怜得不行。 “先进屋。”沈知欢伸手接过两小丫头手里的包袱，把娘仨让进屋。 放下包袱，沈知欢打了点晒在外面的温水给大丫二丫洗了脸，又从李秋华屋里拿了些鸡蛋糕和江米条出来给两个小丫头吃。 等安顿好两小丫头，沈知欢又去拧了毛巾递给沈知梅，“大姐，你这是……” 沈知梅捂着脸，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奶想要棉絮和棉花给姑做嫁妆，娘不给，奶就让娘带着我和二丫滚出老钱家。”手里拿着鸡蛋糕的大丫抽泣道。 “那你们吃饭了吗？”沈知欢皱眉。 “没有。”大丫看了眼哭得声嘶力竭的沈知梅，怯生生的摇头。 “那你们先吃点鸡蛋糕垫垫肚子，小姨去给你们煮点糖水蛋。”沈知欢站起身。 “小姨，我们不饿。”大丫连忙拉住沈知欢，红着眼摇头。 “小姨，我们真的不饿。”二丫也赶紧附和。 糖水蛋…… 大丫、二丫虽然没有吃过糖水蛋，但一听又是糖又是蛋的，肯定不便宜。 她们怎么能糟蹋那么精贵的东西。 “小妹，不用麻烦了，我们不饿。”沈知梅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大姐，别难过了，家里屋子这么多，你还怕没地方住啊，安心住下来，有娘和我在，就饿不着你们娘仨。”沈知欢将手里的湿毛巾塞到沈知梅手里，转身去了厨房。 不多会，三大碗糖水蛋就端上了桌。 看得沈知梅心疼得不行，要去拿碗分些出来给沈知欢，刚起身就被沈知欢给瞪了回去。 “赶紧吃，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沈知欢将三碗糖水糖推到娘仨的面前。 前段时间，她找秦斌买了二十来只成年的土鸡养在了度假村后山的湖心岛里。 现在每天都能捡上十来个鸡蛋。 说是湖心岛，其实就是当初挖人工湖的时候多余的土没地放，拉下山处理又嫌成本太高。 那时候沈知欢的外公外婆刚刚结婚，创业资金本就不多，为了节约成本和图省事，直接将多余的土堆在了中间。 没想到，后来还成了度假村的一景。 吸引来了上百只的白鹤在湖心岛上安家。 现在白鹤没了，养鸡倒是正好，通往湖心岛的铁门一锁，也不担心鸡去祸害山里的果树。 还能给湖心岛的那些桃树和山楂树施施肥，松松土。 “我真吃不了这么多。”沈知梅看着面前那一大碗糖水蛋，咽了咽口水。 她都记不清上一次吃鸡蛋是什么时候了。 只记得那时候爷奶和爹都还在，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吃。”沈知欢眼一瞪。 在沈知欢的紧迫盯人下，娘仨老老实实的将各自面前的糖水蛋连蛋带糖水吃了个干干净净。 大丫懂事的收了碗去洗。 “小姨，我干什么？”二丫站起身。 “你去外婆屋里睡会午觉。”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二丫皮包骨的小脸。 “……”二丫一怔。 睡午觉算干活吗？ “你待会和你大丫姐去山边挖点野菜回来。”沈知梅柔声道。 家里本来就娘一个人挣工分，她们娘仨回来…… 想到这，沈知梅红红的眼眶又泛起了泪花。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愿回来给娘增加负担。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多干活少吃饭尽量少给娘和小妹添麻烦。 “大姐，我现在给京城的杂志社写稿子，每个月都有百十来块的收入，杂志社不定时还会给我一些粮票、布票、肉票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养不起你们娘仨，安心住下就好。”沈知欢拉着沈知梅的手，轻声安抚道。 百十来块…… 沈知梅听得满脸震惊。 二妹夫在棉纺厂当主任，一个月的工资都还不到四十块钱，小妹在家写写稿子，一个月就能挣百十来块钱。 沈知梅真是有些难以想象。 活这么大，她手里拿过最多的钱就是兜里这五十六块三毛。 其中五十五块，还是她最近两次回娘家，娘塞给她的。 “姐就是怕给你和娘添麻烦。”沈知梅抹了一把眼泪。 “自家姐妹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带大丫二丫回来，家里还热闹些呢。”沈知欢笑着伸手刮了一下二丫的小鼻子。 前世，外公外婆没了，呆在那空荡荡的别墅里，每到夜深人静，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游魂一样。 除了那些冷冰冰的基金、股票、银行存款，她什么都没有。 托原主的福，让她也体验了一把有亲人的感觉。 “大姐，啥都别想，该吃吃该喝喝，大姐夫和他那娘不来道歉，你说什么都不能回去，大不了我养你们娘仨一辈子。”沈知欢扭头看着沈知梅。 第一次闹离家出走就灰溜溜的自个儿回去，以后老钱家谁还会把她们娘仨当回事？ 钱兴旺…… 在原主的记忆里，那货就是个无底线的愚孝。 原主的大姐摊上这么一货，也是倒霉。 也不知道原主这大姐能不能扛得住？ 现在…… 比得就是耐心和决心了。 第81章 还是读书好 沈知欢将两小丫头赶去了李秋华的屋子里午睡。 她和沈知梅则开始收拾紧挨着厨房的那间空屋子。 这间屋子以前是李屠户两口子的房间，他们没了以后，这间屋子就空了下来，平时放些筐子、背篓、锄头什么的。 将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到堆柴火的角落里，二人就开始打扫屋顶的蜘蛛网…… 等到彻底干净，已经是一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和铺上了床单被罩的架子床，沈知欢忍不住大吁了一口气。 “小妹，你去歇会，包袱我自个儿收拾。”沈知梅把带回来的包袱放到墙角漆都快掉光了的柜子上。 “那行！我先去歇会，你有啥事再叫我。”沈知欢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肩膀，转身回了她那间屋子。 将门反锁好，沈知欢进度假村简单洗了个战斗澡，这才跳上床休息。 或许是这副身子太弱的原因，沈知欢躺上床没两分钟就陷入了沉睡。 沈知欢都觉得奇怪。 前世她的睡眠也很好，但闭上眼到彻底入睡总是有个过程的。 这副身子倒好，闭上眼立马睡着，就跟电视关机一样，一点缓冲都不要。 这一觉沈知欢直接睡到了夜幕降临。 院里，小卫东和大丫二丫似乎在说着什么，引来李秋华低声的呵斥。 沈知欢借着窗外最后一丝亮光翻身下床。 听到开门声，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白萝卜的李秋华瞪了眼小卫东，扭头看向沈知欢，“米才刚下锅，你要不进去再躺会。” “不了，已经睡了好一会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沈知欢笑着摇头。 “三姐，林老师给我发新书了。”小卫东激动的跑到沈知欢跟前，将书包翻开来给沈知欢看。 两小丫头巴巴的跟了过来，有些眼馋的看着小卫东的新书包。 “今天你在学校里学了什么呀？”沈知欢看着激动得不行的小卫东，笑着道。 “林老师教我们识字了，楚老师还教我们写了。” 小卫东兴奋的翻出了他的田字本和作业本给沈知欢看，“三姐，你看我写的好吗？” “挺好！”看着小卫东作业本上那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一般的阿拉伯数字，沈知欢唇动了几番，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不过你如果再好好练练的话，应该还能写的更好。”沈知欢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那我再去练练。”小卫东高兴的拿着他的作业本跑进了堂屋。 两小丫头见状，又巴巴跟了上去。 沈知欢转身去李秋华的屋里拿了两支削好的铅笔，又从柜子里拿出两个作业本，递给了站在一旁看小卫东写字的两小丫头。 “小姨，这是给我们的吗？” 大丫二丫双眼发亮的看着沈知欢，稚嫩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钱大宝都还没有本子和铅笔…… “以后让你们小舅舅教你们读书识字。”沈知欢笑着挨个点了一下两小丫头的鼻子。 “我教她们？我可以吗？”小卫东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沈知欢，忐忑地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沈知欢笑问。 “我又不是老师……”小卫东红了脸。 “你认真负责的教大丫二丫读书识字，你不就是大丫和二丫的小老师。”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小卫东的鼻子。 “我会认真教大丫二丫的。”小卫东举手保证。 等三个小家伙都坐到桌边，认认真真的画起蚯蚓，沈知欢笑着去了厨房。 “小妹，那么好的东西，你咋能拿给她们俩祸祸呢。”坐在灶后烧火的沈知梅看到沈知欢进来，嗔怪道。 他们村里，许多半大小子去学校读书，一个作业本翻来覆去的写。 有些老师为了给家长省钱，直接用铅笔批改作业，孩子用完了以后，还可以用橡皮擦干净了接着用。 那两小丫头那么小，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用那么好的本子，那不是白瞎嘛。 “大姐，孩子们爱学习是好事，你可不能打击孩子们的积极性。”沈知欢提醒。 “她们那么小，能学个啥呀！”沈知梅踩端一根小树枝塞进灶膛里，轻叹道。 “她们都能学干活了，怎么就不能学识字学写字？”要不是年纪没到，沈知欢铁定将她们都送进学校。 她虽然不赞同填鸭式教育，但小孩如果对学习有兴趣，家长大力支持不是应该的吗？ “大姐，以后那两个小丫头归我管，你可不许背着我同那两个小丫头说什么要多干活，少吃饭什么的，听到没。”沈知欢凑到灶后，同沈知梅坐到一起，一脸认真地道。 “小妹……” “你小妹说得对，大丫二丫愿意读书识字是好事，你可不许拦着。”李秋华将腌好的萝卜丝拌上辣椒油，往灶台上一放。 李秋华很多时候都在后悔。 如果当初她让大闺女也去读书识字，她大闺女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被钱家那老婆子欺负得这么惨了。 亲娘发了话，沈知梅只得乖乖闭上嘴。 “大姐，今天我送小弟去学校的时候，碰到我同学了，她告诉我，马上就可以参加高考了。”沈知欢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院门口的方向，小声道。 “你要去参加高考？”沈知梅也压低声音。 “我不去，但我希望小弟、大丫、二丫以后可以去。”沈知欢给沈知梅递了个眼神。 “大姐，现在时代不同了，厂子里招个临时工都是初中生起步，以后，招工的条件只会越来越苛刻，你难道想大丫二丫和你一样，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 “你小妹说的对，你真得为大丫二丫好好打算打算了。”李秋华在一旁附和。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她没过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每天在田间地头累死累活、风吹日晒，一年到头挣的钱还没小闺女随随便便划拉几篇大字挣的多。 她要早知道读书识字这么好，她就是累死，也得供三个闺女都去上学识字。 可惜……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82章 怎么能不慌 饭菜上桌，三个小家伙麻溜的收拾好各自的铅笔和本子。 一个凉拌白萝卜丝、一个韭菜炒鸡蛋，还有一个青椒土豆丝，虽然没有肉，但油水还是很足的。 配上大半锅香喷喷的大米粥。 比老钱家那三天两头的咸菜疙瘩和看不到半滴油珠子的野菜汤，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沈知梅、大丫、二丫娘仨难得吃了一顿饱饭。 这边其乐融融，老钱家的上空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钱老太太黑沉着脸看着饭桌中央的咸菜疙瘩和对面的那三个空位，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 她是做梦都想不到，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沈知梅居然真敢带着那两赔钱货背着棉絮跑回娘家。 孤儿寡妇还拖着个病秧子、药罐子…… 她倒要看看，她那个靠拉生产队饥荒过日子的娘家能养她几天！？ 那贱皮子最好别回来。 她要是敢覥着脸回来，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钱兴旺瞥了眼身旁空荡荡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不准去接她和那两个赔钱货，她既然敢带着那两个赔钱货跑，那就让她带着那两个赔钱货死家里算了。”钱老太太瞪了眼钱兴旺，怒道。 这家里，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优柔寡断的二儿子。 旁的人家，儿媳妇敢顶撞婆婆，家里的老爷们那都得往死里打的。 偏她家这个没出息的，由着他那个媳妇忤逆她这个当娘的。 “你要敢去沈家，就别回来了，去给沈家做上门女婿去，反正她们一群孤儿寡母正需要你这样的冤大头去卖命。”钱老太太越想越气。 “娘，啥赔钱货不赔钱货的，大丫二丫也是你的孙女，我们老钱家的骨血。”钱兴旺小声道。 “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不是赔钱货是啥？”钱老太太一拍桌子。 “生一个赔钱货，两个也是赔钱货，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还不如休了算了，等过些日子，娘给你重新娶个新媳妇，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说不定来年就能再给我添个大胖孙子。” 贱皮子…… 她怎么跑的。 她就让她怎么滚回来。 没几天，竹林村的钱老太太要给二儿子寻摸媳妇的消息就在附近几个村子传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知梅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站都站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沈知欢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她真没想到，钱家那老婆子能出这种损招。 “知梅啊！不是婶子说你，哪个做儿媳妇的不受点老婆婆的气，可不能有事没事就往娘家跑。”付桂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沈知梅呆呆的流着泪，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旁的两小丫头看到亲娘这样，也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 “桂花婶子，你这么闲，还是去给巧巧姐找点那什么药，你看村里这些同巧巧姐一般大的小媳妇，可都怀上了。”沈知欢冷眼扫过去。 “我这也是为你大姐好。”沈知欢直戳心窝的话成功让付桂花变了脸色。 原主的大姐与付桂花的大闺女吴巧巧大小一岁，二十四岁的原主大姐已经是两小丫头的娘，吴巧巧的肚皮却平坦依旧。 这已经成了付桂花的一块心病。 “瞧婶子说的，我这也不是为了巧巧姐好嘛。”沈知欢嗤笑。 “……算了，我还是不在这里讨人嫌了。”付桂花气呼呼的走了。 沈知欢朝着付桂花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大姐，你先别急，我觉得很大可能是钱家那老婆子故意放出风声，想逼你回去。”沈知欢将人扶进屋。 “不是！不是！她早把我们娘仨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我们现在走了，正好给她腾地。”沈知梅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她肚皮如果能争气一点，婆婆也不会…… 两小丫头泪汪汪的跟进来，直接扑进了沈知梅怀里。 看着抱头痛哭的娘仨，沈知欢也有些麻爪了。 如果是她…… 她就直接甩本离婚证给那老婆子，爱娶谁娶谁去。 沈知欢蹙眉，有些无奈的开口，“大姐，这哭也不是办法，你要实在舍不得姐夫，我们就……”想想办法。 “我要回去。”沈知梅一抹眼泪，着急忙慌的起身，就要去收拾包袱，“我们现在就回去。” “……”沈知欢扶额。 这才扛了几天？ 自个儿回去…… 沈知欢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原主大姐这样回去会面临钱老太婆怎样的刁难。 关键…… 这样回去了，以后还怎么立起来？ “大姐，你先别慌，别自己先乱了阵脚。”沈知欢拽住沈知梅去拿包袱的手。 “我们再不回去，大丫二丫就没爹了，你让我怎么能不慌？”沈知梅挣脱开沈知欢的手，红着眼睛吼道。 “你想回就回！”沈知欢转身。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不是沈知梅，又哪里会知道沈知梅心中所求。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能做的，就是不去…… 指指点点。 沈知欢回了屋，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等到院门阖上的声音传来，沈知欢闭上了眼。 李秋华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早已是人去屋空。 “你怎么能由着她回去呢？”李秋华喘着粗气，不悦的看着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沈知欢。 她居然还有心思睡觉！ 她一直觉得小闺女是她们三姐妹中最懂事机灵的。 她大姐回去会面对什么，她不信小闺女想不到！ “大姐执意要走，我拦得住？钱老婆子一气之下真给钱兴旺重新娶一个黄花大闺女，我拿什么赔给大姐？我是能给大姐生一个钱兴旺出来，还是去把钱兴旺从黄花大闺女床上绑回来给大姐？”沈知欢翻身坐起。 那样的冤大头谁愿做，谁做去。 “那是你大姐，你就忍心看她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你就没想过，你大姐这样回去，她婆婆会怎么磋磨她？！”李秋华听得皱眉。 那钱老婆子本就不是个善茬，大闺女现在回去…… 李秋华一脸担忧。 “大姐是二十四岁，不是两岁零四个月，娘能想到的，她都能想到，她愿意为了大丫二丫有个爹回老钱家去遭那份罪，我为什么要拦着她？”沈知欢低笑一声。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一个妹妹…… 多大的脸去管姐姐婆家的家务事？！ 更何况……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沈知欢，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的？怕你冷着，怕你饿着，到哪儿都背着你，是谁兜里有一块好吃的，都先紧着你，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李秋华捂着嘴，哭了起来。 “……”沈知欢扶额。 摆事实讲道理就摆事实讲道理，哭什么呀？ 又不是她逼着原主大姐回去的。 是人家自个儿怕大丫二丫的爹飞了，着急忙慌的非回去不可。 她能怎么办？？？ 第83章 这钱哪来的 沈知梅背着棉絮回到老钱家的时候，钱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钱大宝则拿着一根小棍在墙角捅蚂蚁窝。 看到沈知梅背着棉絮回来，钱老太太撇了撇嘴。 “娘！”沈知梅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 “别！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娘。”钱老太太冷笑，“这是落什么东西在我们老钱家了？” “娘，我错了。”沈知梅不敢抬头。 决定回来那刻，她便有了心理准备。 “错！你怎么会错呢，错，也是我这个死老婆子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进我老钱家的门。”钱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不过现在好了，你自个儿把位置腾出来了，我正寻思着给我家兴旺找一个好生养的黄花大闺女，让我家兴旺明年也能抱上大胖儿子。” 听到这话，沈知梅忍不住红了眼眶。 片刻，她腿一软，跪了下去。 钱老太太嘲讽的撇了一下嘴。眼底的得意更是毫不掩饰。 “娘，我错了，你就看在我为兴旺生了两个闺女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沈知梅的眼泪顺着低垂的眉眼往下滴，一颗一颗砸在膝盖前方的泥巴地里。 不多会便浸湿了一大片。 “你还是赶紧走！背着你的新棉絮回你的娘家去，免得待会让人看到了，又说我磋磨你。”钱老太太仰着下巴，扯了扯嘴角。 她倒要看看，她那个带着个小的还拖着个药罐子的寡妇娘，还能不能养得起她和那两个赔钱货。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两床棉絮和棉花都给芝芝当嫁妆。” 沈知梅匍匐到钱老太太脚边，手忙脚乱的解下背在背上的棉絮放到钱老太太身旁的躺椅上，又把那五张大团结和一堆毛票从兜里掏出来捧到钱老太太面前。 钱老太太看着那五张大团结和零零碎碎的毛票，浑浊的老眼瞬间一亮。 “你这钱哪来的？是不是你出去勾搭野汉子，那野汉子给你的。” 说话间，钱老太太理所当然的将那五张大团结和零零碎碎的老票都装进了自个儿的兜里。 “是我娘给的。”沈知梅慌忙解释。 钱老婆子呸了声，“你哄傻子呢！就你那寡妇娘，不欠生产队的饥荒都算她能干了，还有钱给你！” “真的是我娘给我的。”沈知梅说着，又惊慌失措的将包袱里那两包没开过封的奶粉翻了出来送到钱老太太手边。 “我小妹给京城的杂志社写稿子，每个月都能挣百十来块钱。”沈知梅赶紧解释。 百十来块…… 钱老太太完全惊呆了。 村东头那个二猪在机械厂当工人一个月三十块钱，二猪娘就跟当了官太太一样，一天天走路昂首挺胸的。 这个瞧不上，那个瞅着不行。 一副除了天仙，谁也配不上她家二猪的模样。 “你家那个病秧子那么厉害？写个那什么能挣那么多钱？”钱老太太怀疑的看着沈知梅，眼底带着几分审视。 “是真的，这棉絮和奶粉就是我小妹托同学的表哥在百货大楼买的。”沈知梅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道。 钱老太太盯着沈知梅看了半晌，撇着嘴角道：“起来！”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瞎跑了。”沈知梅含泪保证。 “我让你起来，听不见？怎么？还想让我这老婆子请你起来？”钱老太太眉头一拧，有些嫌弃的看着沈知梅。 她有时候都觉得这贱皮子和她那没出息的二儿子还真是绝配。 都一样的窝囊！ 沈知梅小心的站了起来。 不等钱老太太开口，沈知梅就自觉的将躺椅上的棉絮送进了钱老太太屋里。 钱老太太拿着奶粉紧跟在后，俨然一副防贼的架势。 两小丫头蹙眉看着雪白的棉絮消失在钱老太太的屋门口，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舍。 “赔钱货，你们怎么又滚回来了？是不是你那个寡妇外婆没饭给你们吃啊？”捅完了蚂蚁窝的钱大宝甩着小棍走到大丫二丫面前。 “我外婆家天天吃大米粥、炒鸡蛋、肉包子，还有红烧肉。”大丫怒瞪着钱大宝，大声道。 “我小姨还给我们煮糖水糖和大排骨，还给我们吃江米条、大苹果和大桃子。”二丫也梗着脖子，奶声奶气地道。 “你们还真能瞎编，还大苹果、大桃子，你们两个赔钱货见过大苹果、大桃子长啥样吗？”钱大宝撇嘴。 他奶柜子里那么多钱，都舍不得给他买大苹果和大桃子，这两赔钱货的寡妇外婆能舍得给他们买城里人吃的大苹果和大桃子？ “你们那寡妇外婆家那么好，你们还回来干啥呢？”钱大宝眼珠一转，笑着道。 大丫二丫两姐妹的脸色倏地变化了起来。 以为自个儿猜对了的钱大宝，大笑着拍手，“赔钱货是撒谎精，赔钱货是撒谎精……” 大丫咬牙，“我们没有撒谎，我们不是撒谎精……” 二丫将手里的小包袱往地上一放，从里面翻出一个昨天她不舍得吃的苹果，双手捧着举到钱大宝眼前，“这是不是大苹果？” 散发着甜香的苹果让钱大宝猛咽了一下口水。 见钱大宝这动作，二丫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赶紧将苹果收了回来。 此刻她也顾不上地上的包袱，抱着苹果就往屋里跑。 奈何人小腿短，眨眼间就被钱大宝拽住了头发。 钱大宝手上一用劲，二丫疼得眼泪直流。 大丫想上去帮忙，却被钱大宝一脚踹倒，没等她爬起来，苹果已经落入了钱大宝的手里。 “咔嚓”钱大宝一口下去，红彤彤的苹果上顿时出现一个大坑。 二丫“哇”一声，大哭起来。 钱老太太和沈知梅前后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院子的鸡飞狗跳。 钱老太太沉着脸怒喝一声，“丧门星，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沈知梅赶紧上前捂住了二丫的嘴，赔着小心道：“娘，你别生气，我回屋教她们。” “回屋？回什么屋？家里那么多活你看不见啊？我看就是你们的懒皮子痒了。”钱老太太掐腰大骂。 第84章 浑身直哆嗦 钱老太太如此说，沈知梅自然是不敢再回屋，赶紧背上背篓带着两个小丫头出了门。 钱大宝朝着几人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扭头跑到钱老太太跟前。 “奶，你尝尝，那赔钱货拿回来的大苹果可甜了。”钱大宝踮着脚将苹果喂到钱老太太嘴边。 “奶不吃，你吃。”钱老太太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她真没想到，那个风刮大一点都能上天的病秧子写个那什么狗屁东西，能挣那么多钱。 “奶，那两个赔钱货说，她们那个寡妇外婆天天给她们煮大米粥，还给她们煮红烧肉、大排骨和大肉包子。”钱大宝缩回手，抱着苹果“咔嚓咔嚓”啃了两口，抬头道。 “以后奶也每天给你煮红烧肉，给你煮大排骨，给你蒸大肉包子。”钱老太太瞥了眼钱兴旺和沈知梅屋子的方向，笑着道。 “奶最好了。”钱大宝欢呼。 沈家 “啊嚏！啊嚏！啊嚏！” 埋头写稿子的沈知欢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知欢抬头看了眼院外的明媚阳光，扭头回屋拿了件外套穿上。 这副身子还真是不扛造。 一想到沈知梅走时的模样，沈知欢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知欢，要不我们还是去竹林村瞅瞅你大姐？”李秋华红着眼，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 看着劝了半天才止住哭声的李秋华华同志又折了回来，沈知欢只觉头更痛了。 “瞅了以后呢？”沈知欢抬头看着李秋华。 原主的大姐既然选择现在回去，无非就是道歉认错，然后乖乖把那两床棉絮和棉花双手奉上。 她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钱老婆子会给她第二条路走吗？ “她是你大姐，你怎么能……”李秋华又开始抹眼泪。 大闺女人老实，性子又软，她但凡有小闺女一半的心气…… “娘，是大姐非要回去，你让我怎么办？”沈知欢头疼得厉害。 原主大姐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她自己做的选择，那么她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作为两个小丫头的娘，她自己撑不起来，就是齐天大圣拿金箍棒在后面给她撑着，她照样立不起来。 “娘，以后大姐回来，你别给她拿钱和东西了。”沈知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什么都东西别给她，一针一线都不行。” “你的意思是……”李秋华眉头一皱。 “但愿是我多想了。”沈知欢揉了揉越发疼得厉害的太阳穴。 令她没想到的是，沈知梅走了没几天，沈知兰冒着小雨回来了。 看到沈知欢坐在饭桌前写着什么，沈知兰冷冷的剜了一眼沈知欢，直奔李秋华那屋。 因为下雨的原因，村民都没有上工，李秋华打着伞将小卫东送进学校，就赶回来给沈知欢缝袄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 听到脚步声，李秋华一抬头，就看到沈知兰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屋。 李秋华赶紧起身去屋外拿来干毛巾塞到沈知兰手里，转身又去箱子里翻衣服。 “外面下那么大雨，你出门也不说拿把伞。” 沈知兰阴沉沉的视线落在李秋华缝的碎花小袄上，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等到李秋华找好衣服，这才察觉出二闺女的异常。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忠义拌嘴了？”李秋华将衣服放到床上，有些担忧的拉住了沈知兰的手。 沈知兰一把甩开李秋华的手，厉声质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李秋华一怔，皱眉道：“你听谁乱嚼舌根子了？你不是我生的，那你说，你是谁生的？” 她怀胎十月是假的？ 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老娘们造这种谣？ “你说我是你生的，那么我问你，你给大姐两床棉絮和两斤棉花，为什么我没有？”沈知兰气得将手里的毛巾砸在地上。 她比不过那短命鬼，她认了。 谁让她没那短命鬼讨喜呢。 可，沈知梅凭什么呢？ 凭她傻，凭她蠢，凭她没脑子？ “乱嚼舌根子？”沈知兰嗤笑一声，气性颇大地道：“你去竹林村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大姐为了能回钱家，将棉絮、棉花和你给她的五十六块三毛和那两袋子奶粉全给了钱老婆子。” 李秋华直瞪瞪地看着沈知兰，一下子就愣住了。 看到李秋华的反应，沈知兰笑了起来，“托你大闺女的福，现在都知道磐石村沈家的三丫头帮京城的杂志社写什么文章，一个月就能挣百十来块钱。” 李秋华气得浑身直哆嗦。 “娘，大姐和那病秧子是你的闺女，我难道就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偏心？”沈知兰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她哪一点比不过那个傻子和那个短命鬼？ “沈知兰，那些东西是我给大姐的，不是娘。”沈知欢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房门。 沈知兰恶狠狠的瞪了沈知欢一眼，抬手抹去了眼下的泪痕。 “沈知兰，我挣的钱，愿意给谁是我的自由，你……就别惦记了。”沈知欢斜靠在门框上，灵动的眸子溢出一丝嘲讽。 沈知兰咬牙，“短命鬼，挣再多钱，也得有命……” “啪！” 李秋华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给我滚。”李秋华脸色铁青。 沈知兰捂着脸，双眼通红，“你又打我。” “滚！”李秋华黑沉着脸指着院门的方向。 沈知欢立马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省得沈知兰待会发疯推她。 不得不说沈知欢的预感还真是准，下一秒气势汹汹的沈知兰就冲出了屋子，那横冲直撞的模样吓得沈知欢赶紧又往后退了两步。 沈知梅愤恨的瞪了沈知欢一眼，那眼中的光芒像是淬了毒一般。 “短命鬼，我等着看你什么时候……” 不等沈知兰说完，李秋华大步冲出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往院门口拖。 将人扔出门后，李秋华反手带上院门。 “娘，你就护着这短命鬼！我看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院门外传来沈知兰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即便死了，你也甭想拿我一分钱。”沈知欢声音平静。 第85章 心疼有啥用 “短命鬼，我告诉你，你没啥好下场。”沈知兰咬着后槽牙。 反正已经扯破脸了，沈知兰完全没有了顾忌。 “胡半仙说了，你活不过十八岁，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天都在喝那臭药汤子，也不知道你还在活个什么劲，我要是你，我早自个儿撒泡尿把自个儿溺死算了。” “你还好意思怪人家老苏家不要你，就你这样的短命鬼，药罐子，谁知道你能活几天？保不齐刚办完喜宴，就得买棺材办丧……” 见沈知兰被扔出门了还不肯消停，李秋华端出早上的洗碗水，拉开门直接朝嘴里仍骂骂咧咧的沈知兰泼去。 “哗啦……” 原本只是头发和外套湿了的沈知兰彻底成了落汤鸡。 “滚！”李秋华咬牙怒吼。 沈知兰被李秋华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呆愣了片刻，捂着嘴哭着跑走了。 李秋华反手带上门。 “你别听你二姐胡咧咧，那胡半仙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他说的话，不能信的。”李秋华满是心急的望着沈知欢，就怕小闺女会多想。 华大夫说了，小闺女的病情反反复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忧思过度，情志不疏而引起的。 “娘，我知道。”沈知欢笑着接过李秋华手里的木盆，放回厨房。 胡半仙的预言，原主自记事起就知道了。 说来这还都是沈知兰的“功劳”。 一母同胞。 得有多大的仇才恨不得自个儿亲妹妹去死？ 难道就因为原主身子弱，干不了活？ 作为打小独自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沈知欢，实在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至于那所谓的预言…… 原主都没了，预言按理说已经应验了。 即便那预言真要落她头上，她能有什么辙？！ 左右……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听天由命！ “你去床上躺会！娘做好饭了叫你。”李秋华跟进了厨房，开始洗锅。 因为小卫东中午放学回家吃完饭还要赶着去上学，所以沈家的午饭也跟着提前。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累了我会去休息的。”沈知欢坐到灶后抓了一把干树叶放进灶膛。 看着赤红色的火焰升腾起来，欢快的舔舐着锅底。 沈知欢嘴角微微上扬。 想到那句…… 生活，就是一半烟火，一半清欢。 想到另一种烟火，沈知欢抬头，“娘，以钱老婆子的性子，只怕最近是有得烦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那可是个要钱不要脸的主。 原主大姐这一秃噜嘴，那老婆子指不定要动什么歪心思。 “放心，娘知道分寸。”李秋华看着窗外渐大的雨势，眸子里氤氲着一抹怒气。 亲娘都不心疼自个儿的亲闺女，她心疼那俩外孙女有啥用？ 老钱家 钱芝芝看着顺着屋檐往下淌的雨水，心里烦得要死。 前几天，她就同何春生约好了今天去城里的百货大楼看女士手表…… 该死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今天下。 沈知梅瞄了眼面色有些不好的钱芝芝，畏畏缩缩的凑到钱老太太跟前，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钱芝芝不高兴。 钱芝芝看着缩着脖子跟只鹌鹑一样的沈知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窝囊的儿媳妇她见多了，活得像沈知梅这么窝囊的，她还真没见过。 牛二娘那么浑，打起儿媳妇来朝死了弄，也没见人家牛二媳妇窝囊成她这样。 就她这窝囊样，能生出儿子才有鬼呢！ “娘，今天中午吃什么？”沈知梅声音小心。 “我想吃红烧肉，我想吃大肉包子，我想吃大排骨，我想吃苹果、桃子、江米条、鸡蛋糕，你有吗？”钱老太太磕瓜子的动作一顿，怒道。 沈知梅咬着唇，不敢再吱声。 “谁又惹娘不高兴了？”隔壁屋子传来钱兴盛的小声嘟囔和脚步声。 “嘭！”刚开了一条缝的房门瞬间又阖上了。 接着就是落门栓的声音。 “别没事找事。”手还放在门栓上的谢小芬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钱兴盛，将人重新拽回了床边。 自从那娘仨回来，钱老婆子哪天不整两出这戏码。 “娘，要不我去挖点野菜回来煮野菜汤？”沈知梅犹豫着开口。 钱老太太脸拉得老长，阴恻恻的看着沈知梅，“那你还矗在这里干嘛？等着我去请八台大轿来抬你吗？” 沈知梅缩着脖子，赶紧去拿挂在厨房角落里的斗笠和背篓。 站在一旁的钱兴旺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皱着眉小声道：“娘，外面雨下这么大，要不我们今天就蒸点窝窝头，熬点红薯粥吃……” 钱老太太倏地站起身。 “窝窝头？红薯粥？你说的倒是轻巧，秋收分的那点粮食，够干啥？芝芝眼瞧着就该说亲了，她要是结婚，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来了是啃你的骨头还是喝我这个老不死的血？” “一年到头，人情往来，吃喝拉撒，我们这么大一家子，这么多张嘴，哪那不要钱？” “没有粮了，你去供销社给人笑，人家能给你吗？” 钱兴旺低下头，顿时不敢再言语。 站在钱兴旺身旁的大丫二丫蹙眉看着沈知梅冒雨出门，眼底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看什么看？还不滚去喂鸡，还想当大小姐啊？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命。”钱老太太恶狠狠的瞪着大丫二丫。 两小丫头吓得身子一哆嗦，飞快跑进厨房，将昨日挖的蚯蚓倒进鸡槽里。 “姐姐，我想小姨、外婆和小舅舅了，我还想吃外婆煮的大米粥和红烧肉。”二丫咬着唇，眼泪汪汪地道。 二丫其实还想说，她还想吃小姨给她们买的鸡蛋糕、江米条、大白兔奶糖，还想…… “二丫乖，等过段时间娘得空了，就会带我们去外婆家的。”大丫瞥了眼坐在堂屋门口磕瓜子的钱老太太和钱芝芝，抬手为二丫抹了抹眼泪，小声安慰道。 “姐姐，我想跟着小舅舅学识字。”二丫泪汪汪的看着大丫，抽噎道。 “姐教你。”大丫咬了咬唇，拉着二丫回了屋。 第86章 受凉反胃了 “奶，你快来看，这两赔钱货居然有钱买本子和铅笔。”钱大宝一把夺过大丫二丫手里的铅笔和作业本，大声道。 看这两小丫头偷偷摸摸回屋，钱大宝以为她们还藏了什么好东西要偷偷吃，没想到…… 钱大宝将作业本和铅笔高高举起，得意洋洋的看着踮起脚试图将作业本和铅笔再抢回去的大丫和二丫。 堂屋门口，瓜子磕得正起劲的钱老太太听到她的心肝宝贝唤她，赶紧站起身。 再一听到两赔钱货买了什么…… 虽然没听清买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钱老太太动怒。 钱老太太将手里的瓜子往兜里一装，怒气冲冲就去了。 钱芝芝见又有好戏看，磕着瓜子起身也跟着去了。 钱大宝看到钱老太太来了，直接将作业本和铅笔送到钱老太太眼前。 大丫二丫早在钱老太太迈进屋子的那一刻就吓得缩成了一团。 钱老太太沉着脸看了眼钱大宝手中的作业本和铅笔，眼底的怒气值直线飙升。 再看向缩挤在一起的两小丫头，那眼睛里面的怒火像是要夺眶而出。 “奶，那贱皮子和赔钱货一定还藏了什么好东西。”钱大宝扯了扯钱老太太的衣角，告状。 钱老太太朝着钱大宝笑着点了一下头，看向两小丫头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怒意。 居然敢藏私。 她还真是小看了那贱皮子。 一把推开面前瑟瑟发抖的两小丫头，钱老太婆直奔沈知梅装衣服的箱子…… 沈知梅浑身湿透的回来，等着她的便是一地的狼藉。 冬天穿的破棉袄、夏天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衣、裤子散落一地，就连她用一个小包袱包着的月事带都没能幸免。 沈知梅红着眼不敢吭声，蹲下身子默默收拾起被踩得一塌糊涂的衣物。 “这黑心烂肺的贱皮子是眼瞎了还是咽气了？现在什么时候看不见吗？怎么？是想饿死我这老婆子当一家之主吗？”没等她收拾利索，堂屋的方向就传来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 浑身湿淋淋的沈知欢被这尖锐刻薄的声音吓得一抖，不敢再收拾，赶紧找了身稍稍干净点的衣服换上，去了厨房。 野菜刚下锅，钱老太太就拿着四个鸡蛋过来了。 “用两个碗蒸，多滴几滴子油。”钱老太太把鸡蛋放在灶头上，扭头就走。 沈知梅看了看小酒盅里的那几滴子油，叹了口气，将刚烧热的大铁锅里加了一瓢冷水下去。 等到水滚了，将之前切好准备炒的韭菜倒进滚水里烫熟后捞上来。 放凉后滴了几滴子酱油，又倒了一小撮盐下去拌了拌。 等到野菜汤出锅，小锅里的鸡蛋羹也就蒸好了。 在灶后烧火的大丫二丫闻着鸡蛋羹的香味，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看着那两碗鸡蛋羹送到钱芝芝和钱大宝的面前，大丫二丫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奶，你也吃。”钱大宝将装鸡蛋羹的碗往钱老太太的身旁推了推。 “奶的大宝就是懂事。”钱老太太慈爱的将鸡蛋羹端回到钱大宝跟前，“奶不吃，大宝多吃点，吃了好长高高。” 钱芝芝斜着眼睛看了眼钱大宝，撇着嘴用勺子舀起一小坨鸡蛋羹，嫩滑的鸡蛋羹刚入嘴，立马引得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强忍着那股子翻腾想将鸡蛋羹咽下去，却根本控制不住一直往上涌的恶心感。 察觉到那股子恶心感已经涌到了喉头，她赶紧放下勺子，捂着嘴跑了出去。 听到院子里不断传来的干呕声，钱老太太脸色微微一变。 谢小芬瞄了一眼钱芝芝位置上的鸡蛋羹，神色里露出了些许的一言难尽。 钱大宝三两勺子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鸡蛋羹，又将视线落在了钱芝芝位置上的那碗鸡蛋羹上。 院子里的干呕声不断。 钱老太太听得心烦，直接将钱芝芝那碗鸡蛋羹端给了钱大宝。 院子里，钱芝芝心里慌得要死。 她都两个月没来过事了。 谢小芬和那贱皮子怀上娃的样子，她也是瞧见过的。 这段日子，她的腰好似粗了些…… 钱芝芝越想越心虚。 她竭力想压下那股子恶心感，可那胃里的酸水像是要与她作对一般不断上涌。 “芝芝这是咋啦？这实在不行就上医疗站瞧瞧，可别拖出啥大病。”钱兴盛皱着眉，心里反感的要死，面上却是一脸忧心。 吃个饭，没完没了的吐，这是想恶心谁呢？ 谢小芬桌下的手轻轻扯了扯钱兴盛的裤腿，想要示意他不要多话。 “要不我现在去请大夫来给芝芝瞅瞅！”误以为谢小芬让他好好表现的钱兴盛放下手里的筷子，装模作样就要起身。 “你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钱老太太瞬间黑了脸，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谢小芬赶紧一把拽下屁股刚挪开的钱兴盛，笑着道：“受凉反胃都是小毛病，过两天就好了。” 钱老太太听谢小芬如此说，脸色才稍稍好一点。 胃酸都快吐没了的钱芝芝听到钱兴盛要去请大夫，吓得脸色都变了。 万一要是真怀上了…… 她可怎么办啊！ 后来听谢小芬说什么受凉反胃，她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看到那碗鸡蛋羹已经进了钱大宝的肚子，钱芝芝忍不住暗吁了口气。 见钱芝芝坐下，沈知梅赶紧去锅里帮钱芝芝盛了碗热的野菜汤。 钱芝芝难得没挑三拣四，接过碗就开吃。 一顿饭下来，桌上人的心思那是百转千回。 等人都走了，钱老太太沉着脸将钱芝芝拽进了她屋里，转身落下门栓。 “谁？”钱老太太瞪着钱芝芝，压低声音道。 钱芝芝因为干呕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白了个彻底。 “谁？”钱老太太咬牙扫了一眼钱芝芝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 钱芝芝眸光微微闪了闪，慌得不行。 “什……么……谁……呀？”钱芝芝故作镇定地道。 “我问你这肚子里的孽障是谁的？”钱老太太真是恨不得上去给她几巴掌。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在这装疯卖傻。 这是能瞒得住的事吗？ “何春生。”钱芝芝低下头。 钱老太太气得险些一个倒仰。 何春生…… 一想到何春生他娘的那些作派，钱老太太就觉得胸口的气血翻涌。 那是个好伺候的主吗？ 钱老太太气得不行，“你怎么能……” “娘，你一定要帮我。”钱芝芝抓住钱老太太的胳膊，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第87章 看新媳妇咯 转眼就到了王春根娶亲的日子，李秋华早早吃过早饭就去王家帮忙了。 因为是星期天，小卫东不用上学，写完作业，小卫东也去王家瞧热闹了。 睡到自然醒的沈知欢吃过早饭，刚准备也去凑凑热闹，小卫东就急吼吼跑回来拉她去看新媳妇。 二人到王家门口的时候，一身新衣，胸口别了朵红花的王春根刚刚从停稳的拖拉机驾驶位上下来。 同样一身新衣，壮观的胸口别了朵红花的新媳妇则由媒婆扶着从拖拉机的后车厢下来。 看到沈知欢的那一瞬，王春根一滞，继而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无奈。 “王春根，快些把新媳妇抱起来。” “对啊！新郎官赶紧把新媳妇抱进屋啊！” “新郎官，你害啥羞啊！抱起来！” “新郎官，你到底抱不抱啊！不抱的话，今天晚上新媳妇不要你抱了。” …… 瞧热闹的亲戚朋友都开始起哄。 新媳妇红着脸羞得不敢抬头。 王春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的转身，拦腰抱起新媳妇进了屋。 半大小子拍着手跟进去要喜糖。 亲戚朋友也跟在后面去瞧热闹。 “三姐，我们也去找新媳妇要喜糖。”小卫东拽着沈知欢就往贴着大红囍字的那屋去。 此刻，屋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瞧热闹的亲戚朋友。 一脸局促的新媳妇红着脸坐在床边，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床上，红色的喜被松松软软，一瞧就知道是新棉絮。 崭新的梳妆台上整齐的摆着陶瓷缸子，暖水壶。 沈知欢偷瞄了眼新媳妇胸前鼓鼓囊囊的c，再低头看看自个儿的小小a，不免有些郁闷。 她这小笼包…… 是被灌了水泥吗？ 王莲花凑到新媳妇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新媳妇羞答答的站起身拉开了梳妆台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包裹着亮闪闪塑料纸的水果糖。 挨个给凑热闹的亲戚朋友发喜糖。 眼看就要到沈知欢和小卫东了…… “知欢娘，你大闺女和你亲家母朝你家去了。” 院门口，不知道谁吼了一句。 沈知欢嘲讽的勾了勾唇。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卫东听到这话，皱眉看向沈知欢。 沈知欢笑着将小卫东望向她的小脸扳向新媳妇那边。 与此同时，新媳妇将喜糖递了过来。 小卫东红着脸接过喜糖，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新媳妇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害羞的摇头，随着她的动作，那团鼓鼓囊囊都跟着抖了一下。 看得沈知欢一阵眼晕。 想到自个儿的小笼包…… 准确说还是被平底锅拍过的小笼包，嘴里的喜糖突然不甜了。 同为女人，差距咋能那么大呢？！ 正在水井边帮忙洗菜的李秋华听说，大闺女和钱老婆子来了，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见沈知欢和小卫东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李秋华撩起围裙擦着手上的水往外走。 “知欢娘，要不让知梅和你亲家母一起过来热闹热闹？”王莲花放下手里的菜盆子，笑着追了上去。 “不用，不用，家里还有菜。”李秋华慌忙摆手。 王莲花笑道：“都是邻居，客气什么，让她们都过来……” “不不不，真不用了，她王婶子你忙，我就先回去了。”李秋华说完，赶紧大步往外走。 嫁出去的女儿跟着娘家娘走亲戚像什么话？ 刚出王家的院门，李秋华就看到自家紧闭的院门前站了…… 钱芝芝！！ 她来干什么？ 李秋华眉头微微一蹙，直觉没什么好事。 再看向一脸心虚的大闺女，李秋华的眸色微微暗了一下。 看到李秋华回来，钱老太太笑着迎了两步，略带歉意地道：“亲家母，你看，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今天要走亲戚……” “就是去凑个热闹，亲家母，赶紧屋里坐。”李秋华从兜里掏出院门钥匙，开了门，将人往屋里让。 “婶子！”钱芝芝甜甜唤了一声。 “这才多久不见，芝芝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婶子都快不敢认了。”李秋华笑道。 “娘！”沈知梅低着头轻轻唤了一声，心虚得不敢抬头。 “大丫二丫怎么没来呀？”李秋华故作不知的笑了笑。 沈知梅眸光微微一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四处打量小院的钱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沈知梅，扭头笑着道：“那两小丫头在家和她们哥哥玩弹弓呢。” 李秋华淡淡“哦”了声，皮笑肉不笑的将人让进了堂屋。 等三人坐定，李秋华客气的回厨房兑了三碗红糖水送到三人手边。 钱老太太暗搓搓给沈知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沈知梅咬着下唇，硬是不敢开口。 引得钱老太太一阵咬牙切齿。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李秋华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又去屋里拿了两张肉票递给沈知梅，让她去村里的代销店买点肉回来。 沈知梅低着头接过钱，僵硬着身子出了门，压根不敢去看李秋华的眼睛。 “婶子，怎么没瞧见知欢妹妹和东子呢？”钱芝芝装模作样的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小院。 “东子拽着她姐去瞧新媳妇了。”说话间，李秋华从她屋里拿了些瓜子、江米条出来。 “我瞧着那像是王保田家。”钱老太太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就是他家，今天他家的大小子娶媳妇。”李秋华笑了笑。 钱老婆子前些年一门心思想将钱芝芝嫁给苏长江家的二小子苏子煜，可惜人家张凤霞不乐意。 就她那逆风都要臭五里的名声，人家张凤霞脑子有毛病才会答应。 苏家的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这十里八村的人都是烛火照雪————明明白白的。 人家一个部队上做大官的，模样又那么俊…… 以后肯定是要娶个金枝玉叶，去京城做驸马的。 那是村里这些泥腿子配得上的！ 双沙镇镇长的闺女在川城教小学，都不敢去肖想苏长江家的二小子做他女婿。 她一个声名狼藉的泼妇，也不知道吃了啥熊心豹子胆敢起这心思。 碰了无数回软钉子后，钱老婆子无奈歇了心思，后又把主意打到王春根身上。 王莲花那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怎么可能给钱老婆子好脸。 一个回合就把钱老婆子给ko了。 第88章 酸气压不住 “你家知欢有相中的没？”或许想到了什么，钱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微微滞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知欢还小，不急。”李秋华一边说一边去屋里捡了几个拳头大的土豆出来削皮。 “知欢翻过年也有十八了？” 趁着李秋华低头的功夫，钱老太太连忙抓了两把瓜子放进兜里，又伸手去抓江米条。 钱芝芝微微皱眉，有些头疼的看着她妈装完瓜子又去装江米条。 在贱皮子家里这样也就罢了。 这要是去了何家，她娘还这样，何春生他娘和她嫂子会怎么看她？ 想到这，钱芝芝眼底浮起一丝烦躁。 “明年清明十八。”李秋华头也没抬，利落的削着土豆皮。 “那不小了，该抓紧时间相看了。”钱老太太把兜塞满，又磕起瓜子来。 “知欢不比知梅，性子倔，脾气犟，就跟头牛似的，我可管不了她。”李秋华笑着摇头。 心里却是啐了一声。 自个儿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还替别人愁得慌。 别人家二十岁的闺女早嫁人了，丫头小子说不定都生一两个了。 她钱老婆子那么大一闺女还在家里吃闲饭呢，还好意思覥着脸说她家知欢该抓紧时间相看了。 真不知道羞臊！ 钱老太太暗暗撇了撇嘴。 “那也是你家知欢有本事啊！我要有个一个月挣百十来块的闺女，我也得把她供家里，不舍得把她嫁出去。”钱老太太心里直冒酸气。 都是从她李秋华肚皮里爬出来的，进她家门那个咋就那么窝囊呢？ 生不出儿子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 要不是看那贱皮子干活还成，她早把她撵了。 “如果能用那每个月的百十来块换我闺女身体健康，我情愿不要那百十来块。”李秋华忍不住叹气。 只要一想到自个儿小闺女打小遭的那些罪，李秋华就觉得揪心。 看着李秋华圆润不少的脸，钱老太太心里的酸气都有些压不住了。 真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病秧子不挣钱，凭她李寡妇一天七工分，一家子老弱病残估计连洗锅水都喝不上。 还能出手就是两块？ 还能吃上瓜子、江米条？ 吃土还差不多。 “知欢的身子不是都好了吗？”钱老太太强忍着心里突突直冒的酸气，笑着道。 “真要好了就好咯！”李秋华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气。 小闺女那身子…… 她在还好，她若不在了，谁来护着…… 李秋华都有些不敢去想。 “我听知梅说，你打算给你家知欢招赘一个？”钱老太太看着李秋华，“咔咔”嗑着瓜子。 “是有这个打算。”李秋华将削好的土豆捡进筲箕，起身把土豆皮倒进了堂屋外面的撮箕里。 “都是自家人，我就不同亲家母来虚的，我娘家大哥有四个小子，其实不用我说，亲家母你也是知道的，我娘家大哥家的那几个小子是个顶个的好，比我家那两个不中用的强太多。” 说到这，钱老太太端起自个儿面前的那碗红糖水一口闷干，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糖水渍。 才又接着道：“听知梅说，你想帮知欢招赘一个，我当时就上心了，你说一家人的事，我这做婶子不帮忙，谁帮忙。” “不瞒亲家母，我真是琢磨了好些天，把我们这十里八村的小伙子都琢磨了一遍，就想帮你家知欢寻摸个好的。” 李秋华就坐在那儿，静静的看她表演。 帮她家知欢寻摸？ 笑话！ 她家知欢真要找对象，用得着她猫哭耗子————假好心。 李秋华不说话，钱老太太以为她听进去了，越说越有劲。 “后来还是我家芝芝提醒我，他大舅家的那两个表哥，我一想对啊！那两小子要人才有人才，要气力有气力，与知欢年纪也相当。” “昨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回了一趟娘家，好说歹说、嘴皮都磨破了，我大嫂才答应让那两小子与知欢相看相看。” “亲家母，你选一个时间，我带那两小子来给你和知欢瞧瞧，知欢瞧上哪个就哪个。”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说得钱老太太是口干舌燥。 她直接伸手把沈知梅的那碗红糖水端过来“咕噜咕噜”一口喝完。 李秋华冷眼看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莫名讽刺。 钱老婆子真把她当傻子了？ 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她大哥一家都是那好吃懒做的，明明一家子壮劳力，却没一个挣过满工分的。 好不容易娶两个媳妇，还打跑一个。 剩下那个还是因为娘家没人了，无处可去才不得不留在那个家里。 与老钱家结亲，她已经够糟心了。 李秋华笑了笑，刚准备开口，院门口就传来幽幽的声音。 “婶子，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我这身子，还是不去拖累你娘家那两个要人才有人才，要气力有气力的侄子了。” 原本沈知欢是不打算回来的，想看看李秋华同志的态度，结果…… 一群七大姑八大姨不知怎的就将炮火朝向她了。 这个的侄子，那个的外甥…… 实在招架不住的沈知欢只得落荒而逃。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 呵！ 对于钱老婆子娘家那一窝的情况，原主的记忆里不多。 沈知欢在那不多的记忆里迅速找出了几个关键词…… 【好吃、懒做、邋遢、打媳妇、窝里横】 极品！！！ 钱老婆子对她还真是“好”啊！ “知欢妹妹回来啦！”钱芝芝笑着起身。 “一群婶子要给我牵红线，不回来不行啊！”真当她愿意回来看她娘俩这两张脸？ “你小弟呢？”李秋华看了眼院门口的方向。 “和小胖在王婶子家玩呢！”沈知欢笑着剥了个喜糖塞李秋华嘴里。 钱老太太瞟了两眼沈知欢鼓鼓的衣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我娘家那两侄子真不错，知欢啊！你可别听外人瞎白话。”钱老太太可没忘了，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 只要这亲事成了，每个月十块钱，她大哥和大嫂可是拍着胸脯应下的。 一个月十块，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十年就是一千二百块，二十年就是…… 第89章 低估厚脸皮 “婶子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说了！对象……我已经有了，就不麻烦婶子了。”沈知欢低声一笑。 “有对象了？”钱老太太傻眼了。 她的大团结…… “你对象是哪里的？家里是干什么的？家里有几兄弟啊？知欢，你还小，可不能让人给骗了。”钱老太太连忙道。 “我对象他爹是干部。”沈知欢浅笑嫣然地道。 “……” 钱老太太被噎得一愣。 干部…… 一想到自个儿闺女的情况，钱老太太越发不得劲了。 人家一个病秧子、药罐子都能找个干部子弟，她一个身体健康，腰圆屁股大的闺女却要去给泥腿子的何老婆子做儿媳妇。 想想就觉得丧气。 要不是何春生还有点用，她早就一碗药给她灌下去了。 还容那孽种安安稳稳的在肚子里。 钱老太太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钱芝芝。 不争气的东西。 钱芝芝讪讪的低下头。 她娘的心思钱芝芝又怎会不知，知青点她也去了，村长、书记家她还跑少了吗？ 人家不乐意，她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去霸王硬上弓！ 关键，她也得硬得过人家呀。 “小妹，你回来了。”手里拎着三斤大肥肉和几根筒子骨的沈知梅小跑着回来，看到沈知欢在家，她不由得暗吁了一口气。 “大姐，大丫二丫没来吗？”沈知欢扫了一圈屋子。 “大丫二丫在家和她们哥哥玩呢！”沈知梅眸光微微闪了闪。 沈知欢笑着点了点头，没点破。 李秋华起身接过肉和筒子骨，端着土豆去了厨房。 “知欢，你去地里拔两个萝卜，再摘一把青椒，割把韭菜回来。”李秋华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让小妹歇着！我去弄。”沈知梅将剩下的几毛钱还给李秋华，手脚麻利的取下挂在厨房外边上的筲箕和镰刀，小跑着出了门。 沈知欢看着沈知梅逃难似的背影，顿时哑然。 这躲得了初一，能躲过十五吗？ “知欢妹妹，我听我二嫂说，你在帮京城的什么杂志社写稿子？”钱芝芝眸子一动。 “我就是闲着没事，写稿子挣点口粮。”沈知欢收回目光，扭头看着钱芝芝，唇角礼貌性的上扬了一下。 不容钱芝芝再说什么，沈知欢大步流星的去了厨房。 钱老太太朝钱芝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进去。 钱芝芝皱着眉，有些难为情的摇摇头。 钱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眼钱芝芝，扭着身子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李秋华嘴巴动了动，没等开口，眼角就瞄到一道身影朝这来，当即就闭上了嘴。 钱芝芝问那什么社的事，她也听到了，就怕小闺女不多留个心眼，啥秘密都往外突突。 “知欢，沈知欢在不在？” 这时，院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在！”沈知欢应了声，起身朝外走。 李秋华放下手里的菜刀，跟了出去。 钱老太太见状，赶紧追了上去，生怕错过了什么。 “知欢，你的汇款单、信和杂志，这里签字。”邮递员笑着将汇款单、一封信和一本杂志递给沈知欢。 沈知欢接过汇款单和信件，照例将那本杂志留给了邮递员。 “谢谢！谢谢！”邮递员高兴的连连道谢。 “一本杂志而已，有啥好谢的。”沈知欢接过笔，熟练签下名字。 “老嫂子，做饭呢！”邮递员看到李秋华腰上围着围裙出来，笑着道。 “马上到饭点了，在这凑合吃一口！”李秋华忙笑道。 “谢了！谢了！我还得去苏长江家送汇款单。”邮递员笑着摆手。 将笔和签名的本子放进帆布袋里，邮递员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包麻花，硬塞给沈知欢。 “我闺女晨起炸的，可脆了。” “那就麻烦叔替我谢谢妹子了。”沈知欢笑着接过。 “不谢！不谢！你要喜欢吃，下次来这，我再给你带些来。”邮递员一脚踹开二八大杠的脚架。 “不用了！这么多，够我们吃很久了。”沈知欢赶紧道。 这年头，菜油和面粉都是紧俏货。 一次就算了。 哪能让人家再破费。 邮递员也没搭腔，笑着朝沈知欢挥挥手，长腿一蹬，二八大杠瞬间射了出去。 “知欢妹妹，这就是那京城的杂志社给你寄的信和汇款单吗？”钱芝芝两眼放光的凑了上去。 在边上看了半天，也没瞧清信封上的地址。 郁闷不已的钱芝芝只得硬着头皮再往沈知欢跟前凑。 “对！”沈知欢淡淡的点头，将信封和汇款单往兜里一塞。 钱老太太的一双眼珠子差点就跟着那信封和汇款单落进沈知欢的兜里。 眼瞧着沈知欢没有当着她们拆信看的意思，钱老太太转转眼珠子。 “知欢，你能把汇款单给婶子看看吗？婶子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汇款单呢。” “婶子，你大字都不识几个，你能看得懂吗？”沈知欢笑了。 她还真是低估了这货的脸皮厚度。 “好孩子，你就让婶子看一眼！”钱老太太觍着脸，笑眯眯道。 “给你婶子看看！”李秋华扯了一下嘴角。 沈知欢笑了笑没吱声，从兜里掏出那张汇款单在钱老太太面前晃了一下。 钱芝芝支棱着脑袋看过去。 一百二十八块。 钱芝芝惊得瞪大了眼睛。 钱老太太还想伸手，沈知欢直接缩回手，将汇款单往兜里一塞。 “知欢，你这汇款单上是多少钱啊？”钱老太太目光贪婪的咽了一下口水。 “一点口粮钱。”沈知欢勾唇一笑。 “你看你这孩子，一个月百十来块如果都是口粮的话，你婶子不早饿死了。”钱老太太笑着往上凑。 一个月十块已经没了，这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空。 这可事关她闺女的终生大事。 钱芝芝瞥了钱老太太一眼，立马会意的钱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笑着道：“知欢，你能不能把那什么杂志社的地告诉……” “可以！”沈知欢灿烂一笑。 钱老太太直接愣住了。 站沈知欢旁边的钱芝芝也明显愣了一下。 有些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听错了。 毕竟，有谁会把自个儿挣钱的门路告诉别人。 “你说可以？”钱老太太有些不敢相信，小声求证。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给你。”沈知欢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信，将里面的粮票和肉票倒出来，直接将空信封拍到钱老太太手里。 钱芝芝脸上的笑意是如何也藏不住了。 “娘……”钱芝芝激动的拉住钱老太太，仿佛那一个月百十来块已经十拿九稳了。 钱老太太警告似的瞪了钱芝芝一眼。 心里真是一点不藏事。 东西刚到手，就高兴得不知道姓什么了。 第90章 心里都有数 沈知欢眼风淡淡的扫过钱老太太母女，挽着李秋华去了厨房。 李秋华皱眉看了眼院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母女俩，小声道：“你怎么……” 沈知欢顺着李秋华的视线看了眼，坏笑着朝李秋华摇了摇头。 一个月想挣百十来块，那也得看她的本事。 见闺女心里有数，李秋华放心的转身去切她的土豆。 沈知欢则闷头烧火，懒得去搭理院里那对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的母女俩。 钱老太太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塞进她裤衩子的暗兜里，还不放心的按了又按，确定放妥当了，才谨慎的系上了暗兜口的红绳子。 钱芝芝看着她娘的动作，狠狠地撇了一下嘴。 地址她都记下了。 一个破信封，至于吗？ “娘，你啥时候让媒婆去何家说亲啊？”钱芝芝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下语气中的激动。 等以后她一个月也挣百十来块，何春生她娘还不得把她供起来。 还有他那势利的嫂子…… 想到这，钱芝芝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灿烂。 钱老太太再次按向暗兜的手一紧。 她找媒婆去何家…… 说亲？ 钱老太太只觉怒气开始上涌。 她陈阿花聪明了一世，怎么能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娘，你啥时候找媒婆去啊？”钱芝芝下意识的摸上她平坦的小腹。 这眼瞧着就快满三个月了…… 她能等，她儿子等不了。 何春生他娘要是知道她怀上了，指不定怎么看她呢！ 还有他那势利的大嫂。 瞥了眼钱芝芝放在小腹上的手，钱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住不断上涌的怒气，压低声音道：“你见过哪家说亲，是女家让媒婆去的？” 钱芝芝心一下子就慌了。 何春生那个娘一直都不待见她…… 何春生又怕他那个娘怕得厉害…… 何春生要敢去同他娘说，还用等到现在吗？ “娘，只要媒婆不说，谁知道是我们让人去说亲的。”钱芝芝咬着唇，想了想。 钱老太太火冒三丈。 “何春生是死的吗？他有胆搞大你的肚子，没胆去找媒婆吗？”钱老太太压着嗓音，咬牙切齿地道。 一想到何老太太那副趾高气昂的样，钱老太太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两巴掌扇死面前这不自重的东西。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春生他娘那霸道的劲……”钱芝芝绞着衣角。 钱老太太怒气又开始上涌。 霸道…… 知道何老太太霸道，她还敢往何春生的身子底下钻？！ 沈知梅端着菜回来，就看到钱老太太瞪着钱芝芝，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钱老太太扭头一看是沈知梅，随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沈知梅一缩脖子，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沈知欢抿着唇，忍不住地笑。 之前瞧见钱芝芝迈门槛去扶肚子，她还觉得奇怪，搞了半天是珠胎暗结了。 啧啧！ 这年头，谈恋爱拉个小手搂个小腰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妮子居然敢未婚怀孕…… 佩服！佩服！ “你笑什么呢？”李秋华切完肉，一扭头就看自个儿的闺女在傻笑。 沈知欢朝着院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 李秋华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在院子里磕瓜子的两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去了院门口。 瞧那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没琢磨什么好事。 “到底怎么回事？”李秋华见自个儿的闺女一脸坏笑，架不住好奇，笑着往沈知欢身旁靠了靠。 “钱芝芝可能怀上了。”沈知欢凑到李秋华耳边。 李秋华愣了半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沈知欢，“你这都听谁说的？” “你若不信，待会她迈门槛的时候，你仔细瞧着。”沈知欢俏皮的朝李秋华挤了挤眼睛。 “人家对象都还没找，这事你可不许胡说。”李秋华警告似的瞪了沈知欢一眼。 “对象没找，那天在树林子里和一个男人亲嘴的是狗吗？”沈知欢“噗嗤”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小牙。 李秋华扬起手就想给面前的小闺女一下。 亲嘴是一个小姑娘能说得话吗？ 沈知欢一蹦老高，一脸防备的闪到厨房门口。 “再敢胡说，看我不收拾你。”李秋华被沈知欢下意识的举动给逗笑了。 在水井边洗菜的沈知梅听到动静，赶紧起身跑了来。 “娘，小妹还小，身子又弱，她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慢慢教她，可不能动手。”沈知梅蹙着眉，小声劝道。 “她小，你总不小了！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你不晓得？”李秋华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万幸她没有将卖人参的事告诉她，要不然她们一家子说不定全都进去蹲着了。 那么大一人，闺女都生俩了，好赖人分不清。 沈知梅低下头，眼睛红红不知道如何解释。 那天说了以后，她就后悔了。 小妹是为了安她的心，怕她多想，才告诉她，一个月挣不老少。 她就是头猪。 沈知梅咬着唇，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就滑了下来。 沈知欢轻轻扯了扯李秋华的衣角，眼神示意她外面还有人呢！ 李秋华横了沈知梅一眼，扭头揭锅盖去看她大铁锅里的菜。 一股子肉香瞬间扑面而来。 “大姐，你烧火！我去洗菜。”沈知欢安慰似的拍了拍沈知梅的肩膀。 “小妹，我真不是故意的。”沈知梅抹了把眼下的泪水，小声道。 沈知欢点了点头，没吱声，去水井边把该洗的洗了，该摘的摘了。 李秋华手脚麻利，不多会，香喷喷的四菜一汤就上了桌。 一桌子荤菜把钱老太太和钱芝芝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家就是过年来亲戚，桌上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肉。 顾不上寒暄，钱老太太拿起筷子就直奔着土豆里的红烧肉去。 钱芝芝见状，也赶紧拿筷子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入口的油腻感让钱芝芝胃里一阵排山倒海。 “哕……” 钱芝芝捂着嘴跑了出去。 李秋华暗搓搓的看向沈知欢，神色中带了点一言难尽。 第91章 她像冤大头 钱老太太再次伸向红烧肉的筷子一滞，脸上也露出了些许不自在。 “婶子，芝芝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伤了胃？”感觉到钱老太太握筷子的手越来越紧，沈知欢差点笑出声。 钱芝芝的肚子虽然还瞧不出来，可这反应还真是不小。 李秋华偷摸瞪了眼沈知欢，示意她别乱说话。 沈知欢一脸无辜眨了眨眼，扭头看向钱老太太。 院里，翻肠倒肚的干呕声还在继续。 听得钱老太太额头的青筋直跳。 若不是在沈家，她真想两棍子打死这丢人现眼的东西。 “她前两天受了凉，见不了荤腥。”钱老太太僵硬的笑笑。 “我去给芝芝拌个萝卜丝。”沈知梅赶紧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厨房。 这一幕看得沈知欢心里直摇头。 李秋华也是瞧得糟心。 人家的娘都没担心自个儿的闺女，轮得着她一个做嫂子的操心吗？ 关键…… 人家压根也没把她当亲嫂子。 “芝芝姐这伤风怕是有些严重，要不我去找华大夫来给芝芝姐瞧一瞧？”沈知欢装模作样的站起身。 吓得钱老太太手里的筷子都扔了，一把拉住她。 “不用！不用！”心跳加快的钱老太太硬挤出一丝笑来，“家里还有药。” 在院里“哕哕哕”没完的钱芝芝当即就被吓出了一身汗。 等那股子恶心感消失，身上的碎花衬衣都快被汗浸透了。 沈知欢不动声色的微微勾唇，拿起自个儿的筷子开吃。 钱老太太瞪了眼钱芝芝，也捡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吃肉。 回去这么久，沈知梅莫说油荤，就是饭都没吃饱过，现在看到一桌子肉菜，也敞开了肚子造。 可怜钱芝芝看着一大桌子肉菜，不敢去碰，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吃着沈知梅给她拌的萝卜丝。 沈知欢一直觉得有些电视剧是刻意丑化了一些配角，比如吃饭…… 可眼前这位…… 真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暂且不提她松裤腰带的次数和那紧赶慢赶往嘴里塞的肉。 就说那比足球小不了多少的碗，她都不知道钱老太太是怎么塞下去四碗饭的。 看着她将土豆烧肉里剩下的汤汁与新添的饭一拌，“稀里呼噜”就又下了肚。 此刻。 五体投地都不能完美诠释她对钱老太太的佩服。 尼玛！ 这完全是，只要撑不死，就往死了撑。 沈知梅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钱老太太站起身揉了揉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 有钱真是好啊！ 打个饱嗝回的味都带着肉香。 等她闺女一个月也能挣百八十块了，她得天天这么吃。 一个月一百，一年就是一千二，十年就是一万二，二十年就是…… 钱老太太越想越美！ 沈知欢看着都快撑得翻白眼的钱老太太，粉唇一勾。 “娘，你去烧点开水！”沈知欢在钱老太太和钱芝芝看不到的角度朝李秋华眨了眨眼。 李秋华看了眼一脸邪性的小闺女，认命的去了厨房。 不多会，水便滚了。 沈知欢拿出上次在百货大楼买的奶香麦片。 “刺啦”全倒进了锅里。 那股子诱人的奶香瞬间飘出去老远。 钱老太太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最后…… 小半锅奶香麦片全进了钱老太太的肚子里。 李秋华是不敢吃。 沈知梅是撑得慌。 至于钱芝芝，早在奶香味飘出来的那一刻，就捂着嘴跑出去了。 直到钱老太太把那小半锅奶香麦片全划拉进肚子，才蹙着眉进屋。 钱老太太用手背一抹嘴，又磕起了瓜子。 等沈知梅收拾完进来，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知梅一眼。 原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沈知梅直接被这一眼给看得抬不起头了。 搓着手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知欢冷眼看着，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钱这东西，她本不是多在意。 以现在的消费水平，度假村里的大团结估计她这辈子都祸祸不完。 可惜…… 她没有拿钱去养饕鬄的爱好。 眼瞧着钱老太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知欢笑了笑，捻了一小撮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 四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 没人说话，只剩下磕瓜子的脆响。 就这样晾了半天。 钱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沈知梅后，扭头看向李秋华，油乎乎的嘴角翘了又翘，“亲家母，其实我们这一次来，是想……” 说到这，钱老太太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看婶子，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不是借钱、借粮、借票，都好说。”不等钱老太太的装模作样完，沈知欢直接笑着甩出一句。 钱老太太面色一僵。 只要不是借钱、借粮…… 这说的什么屁话？ 除了钱、粮、票，她们家这群老弱病残还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钱老太太赔着笑，“家里这段时间……” “婶子，秋收后才分的粮，你别说你们老钱家就没粮了，再说了老话不是说了嘛，救急不救穷。”沈知欢嗤笑一声。 “亲家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钱老太太一拍桌子站起身，“我陈阿花什么时候朝你开过口……” “那就请婶子继续把嘴闭上。”沈知欢也站起身来。 谁高谁有理是？ “为了不让婶子对我家的钱、粮、票再抱什么不该有的幻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个家里的钱都在我手里，而我的钱是用来养弟弟和娘的，您啊……就甭惦记了。” 沈知欢将手里剩下的那几颗瓜子扔进袋子里，拍了拍手。 “你……会写两个破字有什么了不起的？挣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了……”钱老太太当下恼羞成怒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 “可您煞费苦心跑这一趟不就为了我挣的这两个臭钱吗？”沈知欢笑了。 钱老太太一时间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贱皮子，你就由着你家这个病秧子羞辱我这个老婆子吗？”憋屈得不行的钱老太太扭头就将炮火对准了缩在墙角边，如同鹌鹑一样的沈知梅。 “贱？”沈知欢冷哼，“我大姐再贱，也没像某些老贱人生的闺女那样，亲都没说，就同野男人钻小树林，还搞个孽种出来丢人现眼。” 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钱老太太瞬间安静如鸡。 “你……胡……说八道……什么……”钱芝芝也吓傻了。 沈知欢勾了勾嘴角，不想再和她们闲磕牙，“趁我现在心情还好，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要不然……” 沈知欢轻呵一声。 钱老太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钱芝芝，气冲冲的走了。 心虚得不行的钱芝芝更是不敢多呆，扶着肚子小跑着出了沈家。 沈知欢朝着二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扭头回屋睡午觉去了。 沈知梅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向李秋华，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敢的模样。 李秋华嘴都懒得张，朝着她摆了摆手。 “娘，我改天再回来看你和小妹。”沈知梅说完，便小跑着追了出去。 第92章 有娘护真好 李秋华“嘭”一声关上院门，转身去了沈知欢那屋。 “你咋能把那什么杂志社的地址告诉……”李秋华皱了皱眉。 “娘，写稿子这事和你下地干活不一样，不是谁都能做的。”沈知欢放下手里刚整理好的一些稿子，把李秋华按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 “可你就不怕……”李秋华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有啥好怕的？各凭本事。”沈知欢眯了眯眼，粉粉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在原主的记忆里，钱芝芝那就是一个典型的…… 草包！ 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都写不明白的货，挣稿费…… 想什么呢！ “知欢……你……那个……就是……”李秋华嘴巴动了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抖落出一句整话来。 沈知欢看着李秋华一副要抓心挠肝的样子，不由得低低一笑。 “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你……”李秋华憋了半晌。 “娘，你是不是想给我和小弟找个后爹？”沈知欢笑着打趣，“我先表态，只要你喜欢，再给我生两小弟，我都没意见。” 这年头，虽然思想还比较守旧，不过寡妇再嫁，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李秋华脸一红，朝着沈知欢就扬起了巴掌。 “娘，我说真的，你还年轻，再往前迈一步也没什么，我现在也大了，能照顾好小弟，你放心去追求你的幸福，我和小弟绝不拖你的后腿。”沈知欢眼疾手快的抱住了李秋华的胳膊，笑着道。 李秋华又羞又恼，真恨不得给她两下。 “沈知欢，你要再敢胡说，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烂。” “娘……” “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你同钱老婆子说，你有对象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对象叫什么？多大了？做什么的？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兄弟姐妹几个？”李秋华眼一瞪。 一连串的灵魂拷问，让沈知欢直接笑出了声。 “娘，我就那么一说，骗骗钱老婆子的，你咋还当真了。” 对象那玩意儿…… 她压根就不需要。 “……”李秋华无语了。 害她白高兴一场。 “那你想找个啥样的？”李秋华开口道。 “娘，你觉得我这个身子，能找个啥样的？”沈知欢不答反问，含笑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星光。 李秋华微微一怔，随后便是一脸的心疼。 “娘，我……暂时还不想找对象。”沈知欢本来想说，她不想找对象，但又怕李秋华一时接受不了，只得加了个暂时进去。 至于这个暂时为期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行！等你啥时候想找了，娘再帮你寻摸。”李秋华点头。 小闺女这身子，也是得再养养。 “万一我一辈子都不想找呢？”沈知欢微微勾着唇，状似无意的开口。 前世，见多了尔虞我诈的商业联姻、各玩各的开放婚姻，沈知欢对所谓的婚姻，真的没什么兴趣。 还有那个渣男…… 欢妈若没有遇到他，说不定现在还好好的。 又怎么会在产床上过完匆匆一生？！ “那娘就养你一辈子。”李秋华将沈知欢搂进怀里。 “娘，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赖皮哦！”沈知欢靠在李秋华怀里，软软的嗓音带着三分娇气。 “不赖皮！”李秋华轻轻拍着沈知欢的后背。 院门“嘭”一声被人大力推开。 那震天的巨响吓得屋里的二人心头一跳。 沈知欢皱着眉，刚想出去看看。 “欢姐、欢姐……” “三姐、三姐……” 两个稚嫩的声音在院门口的方向响起。 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两小家伙满头大汗的冲进屋。 “欢姐，陈寡妇回来了。”没等小卫东开口，小胖就喘着粗气抢先道。 小卫东连连点头附和。 沈知欢和李秋华对视一眼。 “刚回来吗？”沈知欢开口。 “嗯！”小卫东点头，“瘦了。” “还黑了。”小胖补充，“整个人看上去傻傻的，不看人，也不说话，谁一问她什么，她就躲到李大妞的身后，一副谁要吃了她的样子。” 沈知欢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 那里面的事，沈知欢前世也看过些文献资料，只是没想到…… “三姐，李三妞骂我们了，还说是我们把她娘害成这样的。”小卫东皱着小脸。 “……” 沈知欢完全是哔了狗的心情。 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举报是她去的，人也是她招来的，关她们一家什么事？ “欢姐，那丑八怪还骂你短命鬼、破鞋……”小胖噘起嘴，气呼呼地道。 李秋华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不等小胖说完，已经黑着脸冲了出去，俨然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沈知欢嘴角没控制住，上扬了几分。 有娘护着的感觉…… 真好！ 陈寡妇家的院子里此刻是站满了人，就连一米来高的墙头都趴了好些瞧热闹的。 陈寡妇颤抖着身子缩在鸡圈的角落里，谁劝都不好使，一碰就“嗷嗷”叫。 惹得瞧热闹的一阵唏嘘。 李大妞、李二妞在一旁小声劝着，陈寡妇就跟听不见一样，自顾自的沉浸在自个儿的恐惧中。 李三妞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朝着沈家的方向咒骂。 “什么短命鬼、破鞋、烂货……” 怎么难听怎么来。 见李秋华气势汹汹的来，瞧热闹的村民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啪！” 抹着眼泪的李三妞只觉左脸一疼，整个人失重般的朝堂屋的门框撞去，接着脑袋就开始冒星星。 “三妞！” “三妞！” 李大妞、李二妞听到动静一扭头，吓得惊呼出声。 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的李三妞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 “李三妞，你有种就再骂一个？”李秋华咬着牙。 李三妞捂着脸，眼泪汪汪的看着李秋华，半天没敢吭声。 “你娘心思不正，惹出祸来了，你还有脸骂别人？你脖子上面长得到底是脑袋还是夜壶啊？”李秋华黑沉着脸。 “那么大一人，连点是非观念都没有，这以后要进了谁家门，谁家还不得倒大霉啊？！” 第93章 谁是五婶子 “我以前就觉得这李三妞的模样特别像陈寡妇，今天一看这做派……”说话那人撇了撇嘴。 “上次的事本来就是陈寡妇挑起来的，她娘诬告人家，遭了报应，她还好意思在这里骂人，真是有啥样的娘就能教出啥样的闺女。” “可不是，有陈寡妇那么一娘，这三闺女算是废了。” “也不能这么说，李大妞、李二妞还是不错的，干活、处事比李三妞可强多了。” “李三妞这德行，以后谁敢要啊？” 众人的窃窃私语着实刺痛了李三妞的心。 这世上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夸奖和认可？！ 沈知欢站在人群中，神色淡然的看着一个劲想往鸡圈里钻的陈寡妇。 那日，若不是秦斌预见性强，准备充分，进去的……可能就是秦斌、黄小二和她们一家子了。 对于陈寡妇的遭遇，她除了活该二字，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来了。 至于这仨货…… 摊上这么个娘，只能算她们倒霉了。 “李三妞，我以后要再听到你张嘴乱骂，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李秋华才不管旁人说她什么。 凶也好，恶也罢。 谁要敢骂她小闺女，她就敢扇谁的嘴巴子。 李三妞捂着脸，眼睛都气红了，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那日，在沈家吃饭的那俩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她之前敢骂，是因为没料到李秋华真会来。 毕竟，这村里的人谁不知道李秋华好说话。 “婶子，我三妹小，不懂事，你就别同她计较了。”李大妞略显尴尬的赔着笑。 同这死妮子说几百遍了，不要去招惹沈家，不要去招惹沈家…… 那秦大虎是什么人？ 这十里八村的活阎王。 谁见了不叫一声虎哥。 那天见了那男的，跟个孙子似的。 还有那棉絮…… 是一般人能弄得出来的东西吗？ 李大妞想想就一脑门子汗。 “是啊！婶子，那天的事，是我娘做的不地道，你看她也遭报应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三妹这一回！”李二妞掐了一把傻站着不说话的李三妞，示意她说几句软话。 李三妞左手捂着脸，任李二妞掐，就是不开口。 沈知欢瞄了一眼李三妞垂在腿边，紧握成拳的右手，低笑一声。 还是块硬骨头！ “娘！” 软软的嗓音自带三分娇气，听得人心尖一痒。 瞧热闹的众人一扭头…… 空白了一瞬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惊艳。 离沈知欢较近的那个小年轻脸刷地就红了。 心跳更是如同擂鼓一般。 “怎么出来了？”听到自个儿闺女的声音，李秋华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娘，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去挖野菜！今天晚上我想吃野菜糊糊。”沈知欢挽上李秋华的胳膊。 “野菜我去挖就是了，你回家歇着。”李秋华轻声道。 知道闺女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来陈寡妇家，所以才跟了来。 “一起！”沈知欢轻轻晃了晃李秋华的胳膊。 李秋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对于这个越大越爱撒娇的小闺女，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众人目送着沈知欢母女二人离开。 “你们发现没，自从与苏家退了亲，知欢这丫头是越长越水灵了，那小脸……白得哟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光上个月底，邮递员就往沈家去了两趟。”说到这，那人哼哼了声，“邮递员一个月能来我家一趟，我比她还水灵。” “就你那张脸……”说话那人冷哼了声，“邮递员天天去你家也是白瞎！” “那你去叫邮递员天天来我家，你看我会不会白瞎！”之前说话那人笑着回怼了一句。 “我今天还看到邮递员去沈家了。”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太太说。 “玛呀！沈家三丫头这一个月挣的钱岂不是要顶工厂的工人一年的工资咯！” “哎哟！那沈家三丫头挣一年，工人岂不是得挣十年……”说话那人一拍大腿。 “苏长河和王春梅这两口子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众人哄然大笑。 川城 陈寡妇这边刚放出去，秦大虎就给秦斌去了电话，就怕秦斌嫌他办事不尽心。 “人还行？”秦斌躺在沙发上，听到陈寡妇出去了，眼皮懒懒的往上撩了一下。 “还有气，不过，五叔尽管放心，我敢保证她再不敢去找我五婶子的麻烦了。”秦大虎笑着道。 “谁是你五婶子？”秦斌心微微颤了一下，轻斥道。 “谁是我五婶子，五叔会不知道？！”秦大虎语气轻松愉悦。 小样！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事还没影呢！你可不许出去胡说。”秦斌轻咳了一声。 “这个五叔尽管放心。” 秦大虎挂电话前，又坏笑着补了一句，“五叔，那我就等着你给我添个小弟弟了。” 秦斌被秦大虎的这句话整得有些上头。 小弟弟…… 秦斌喉头有些发紧，胸膛震颤。 取什么名字好呢？ 万一要是女孩…… 女孩的名字也得备上。 莫名就有种拥有了全世界的错觉。 秦斌蹭蹭上了楼，不多会拿着本新华字典下来。 “斌斌，你没事看新华字典干嘛呀？” 曹荷香捧着刚洗好的车厘子进屋，一下子就被端坐在沙发上翻字典的儿子给逗乐了。 读书那会，让他看书跟要他命似的。 现在捧着一本新华字典看得津津有味…… 曹荷香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不热啊？” “娘，你别添乱，我这儿忙着呢！”秦斌没抬头，一把挥开曹荷香的手。 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熙”字。 熙…… 光明、兴盛、吉祥。 “你在看什么呀？”曹荷香坐到秦斌身旁，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给我的……”说到这，秦斌倏地住了嘴，脑子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一拍脑门。 脸、耳根子彻底红了个透。 “给你的什么？”看他说了一半又不说了，曹荷香盯着他问。 一时半会找不到借口的秦斌只得故作不耐烦的将新华字典往身前的茶几上一扔…… 第94章 媳妇的人选 “能不能让人清清静静看会书？” 秦斌起身就要上楼。 腿还没迈出去，就被曹荷香又拽回了沙发。 “你去广城啥时候动身？”曹荷香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一长截的儿子。 蒜苗高的时候天天嚷嚷着要娘抱，要挨着娘睡，一晃眼，就长成大小伙子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呀！ “这边还有点事，等忙完了就过去，你还有事？”秦斌皱着眉，拍了拍被曹荷香拽皱了的衬衣袖子。 衬衣、大衣、羽绒服、毛衣…… 不是都安排了吗？！ “你又要当哥了，你知道吗？”曹荷香笑着拿起一个橘子掰开，拿了一瓣出来塞进秦斌的嘴里。 秦斌拍袖子的手一顿，见鬼般上下打量了一眼曹荷香，最后视线定在了她微微凸起的肚皮上。 “秦海生同志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秦斌说着就要上手去摸，却被曹荷香一掌拍开。 “你这倒霉孩子说什么呢？”曹荷香微微红了脸。 她倒想生。 可也要怀得上才行。 “不是你说，我要当哥哥了吗？”秦斌装模作样的抚了抚被曹荷香拍了的那只手背。 “你小姑怀上了。”曹荷香没好气的掰了瓣橘子塞进秦斌嘴里。 小姑子进沈家也两三年了。 沈老爷子天天盼着抱孙子，这下总算是如愿了。 “沈爷爷这下该高兴了。”秦斌嘴角上扬，眼里有一瞬间的惊喜。 “沈老爷子就你沈叔一个儿子，外孙都几个了，正经孙子孙女一个都没有，他老人家能不着急吗？现在好了，你爷爷也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曹荷香将剥好的橘子塞到秦斌手里，轻叹道。 小姑子也是个苦命人！ 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啥叫没有正经孙子孙女？小晴都改姓沈了，咋就不是沈老爷子的正经孙女。”秦斌把橘瓣往果盘里一丢，有些不悦地道。 沈老爷子是混得好，可他老秦家也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小姑与沈叔情投意合…… 真当他们老秦家愿意千里迢迢去结这门亲！ “小晴虽说改姓了沈，但总归不是人家老沈家的血脉，沈老爷子想要一个正经孙子孙女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曹荷香瞪了眼跟头倔驴似的儿子，忍不住劝了一句。 继的就是继的，改了姓也是继的。 不怪沈老爷子着急，人家沈家那么大副家业，总不能都给了外人！ 幸亏小姑子的肚皮争气，要不然还有得折腾。 “哦！对了！隔壁柳婶子上午来说，她儿媳妇的表妹人长得水灵，手脚还麻利，而且还是个高中生，就在我们这儿的供销社上班，你既然不忙着走，那明天去……” “明天没空。”没等曹荷香说完，秦斌站起身就要走。 “那后天呢？”曹荷香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隔壁的柳菊花同她一般大的，人家孙子都两个了，她连儿媳妇的影子都没看到。 “后天也没空。”秦斌径直上楼。 “外后天总有空了！”曹荷香紧跟在后。 秦斌扭头站定，“哎呀！我实话告诉你！对象我自个儿已经找好了，你就甭操心了。” 曹荷香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拽住了秦斌的胳膊。 “哪家的姑娘？多大了？家里兄妹几个？她家是干什么的？那姑娘人怎么样？脾气好不好？人能干不能干啊？” 又懒又馋的儿媳妇，她可不要。 “刚让你甭操心你又来了。”秦斌皱眉。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操你的心操谁的心，妻贤夫祸少，娶妻得娶贤，你懂不懂？万一要是看岔眼了，你这辈子可就毁了。”曹荷香苦口婆心地道。 对面那家子的鸡飞狗跳就是血的教训。 每天睡到日晒三竿，不做早饭，也不收拾屋子，碗筷一放，抱上孩子就东家走西家逛…… 这就是对面那小子自个儿挑的媳妇。 说什么自由恋爱、婚姻自由。 他倒自由恋爱、婚姻自由了，他娘、他老子呢？ 天天对着那么一糟心玩意。 她才不要步对面那家子的后尘。 她要找，就要找个贤惠、听话、懂事、勤快的儿媳妇。 “毁什么毁，你儿媳妇好着呢！”秦斌眉眼带笑。 “那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爹、你爷爷瞧瞧？”看着笑得像个大傻子的儿子，曹荷香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话是这样说，秦斌心里其实也没底。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是年纪太小没开窍，还是什么，他总感觉她…… 好像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 不过以他和小丫头的关系，他若开口，她应该不会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秦斌突然间有点沮丧。 吃过晚饭，秦斌也没心思看电视，直接上楼睡觉。 躺在大床上。 与沈知欢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慢电影一样，每一帧都被放大…… 一晚上翻来覆去，越想越睡不着。 秦斌自小就不缺女孩子喜欢，可他不愿意啊！ 他在遇到沈知欢以前都没有想过跟哪个女孩子谈恋爱结婚。 可现在他想了，沈知欢好像又没想。 秦斌有些烦！ 用被子捂着脑袋…… 闹铃声一响，秦斌翻身下床。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圆，借着明晃晃的月光，一行人轻车熟路的到了柏树林。 “怎么现在才来？人家都等你半天了。”沈知欢噘着嘴，娇娇的抱怨。 “路……上……耽搁了，下次……我早点出门。”秦斌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额头开始冒汗。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近，她身上的甜香，他都能闻得到。 “你很热吗？怎么流那么多汗？”沈知欢从兜里掏出帕子，踮起脚尖替他擦汗。 看着她因为抬手而露出来的那一截子细腰，他脑子一懵就伸手揽了上去。 “知欢，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他慌得要命，只知道要搂紧她，不能让她跑了。 突然，一个身穿橄榄绿的男人一把将她拽走，然后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知欢……”一声嘶吼。 秦斌猛的坐起来，胸口起伏、呼吸急促。 第95章 是彻底臭了 老钱家 雕着喜鹊、鸳鸯的雕花大床上，钱老太太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不停叫唤。 钱大宝有些害怕的缩在谢小芬怀里，不敢往床边凑。 就连眼睛都不敢往床的方向瞟。 钱芝芝睨了眼钱大宝，盛满烦躁的眼底露出一丝鄙夷。 这就是她娘眼中能顶门立户的心肝宝贝命根子。 “娘，要不我还是送你去镇上的医院瞧瞧！”钱兴旺一脸担忧的站在床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小芬皱眉瞄了眼钱兴旺，用手肘暗暗碰了一下钱兴盛。 接收到信号的钱兴盛瞬间秒懂，赶紧凑到床前，“对呀！娘，要不我和兴旺送你去镇上的医院瞧瞧！” 钱老太太疼得脸色都变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滚，之前尖锐的“哎哟”声逐渐变得有气无力。 看着自个儿的亲娘疼得都快撅过去了，钱兴旺心里那个急啊。 一上手，竟没扶动。 钱老太太身量是不高，可架不住体积大呀。 “大哥搭把手，我背娘去镇上。”钱兴旺连忙道。 见钱兴盛想伸手，谢小芬赶忙清咳了声。 “嗯嗯……” 立马意会的钱兴盛蹲下身子，将疼得站都站不稳的钱老太太揽到自个儿的背上。 起身的那一瞬，钱兴盛就后悔了。 可背都背上了，后悔有啥用？ 只得咬牙硬挺了。 钱芝芝拢了拢头发，漫不经心的跟着去了。 谢小芬见状，嘱咐沈知梅娘仨看家，拉着钱大宝小跑着追了出去。 一行人刚到村口，就碰到下工回来的村民。 “兴盛媳妇，你婆婆这是咋了？”走在最前面的中年女人打量了一眼疼得都快晕过去的钱老太太，声音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我娘就是受了凉，胃有些不舒服。”谢小芬还没开口，钱芝芝抢先道。 “你娘不会是去沈家吃多了？”中年女人嘴角向下撇了一下。 一个村待了几十年，这死老婆子什么德行，谁还不知道。 但凡村里谁家有个婚丧嫁娶，她跑得比谁都快。 一大家子去，送两个鸡蛋的礼，也只有这死老婆子做得出来。 上了席桌…… 不吃到上吐下泻是不会罢休的。 众人的神色中皆露出了点意味深长。 一个村呆着，谁家有几只鸡，谁家今天吃了肉，谁家喝了汤，哪个不是门清？！ 钱老太太的为人做派…… “不是！不是！就是受了凉。”钱芝芝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解释。 钱老太太本来就疼得直抽抽，再一听中年女人这话，当即气得不行。 吃多了又怎么了？ 又没有吃她家的。 本来想怼回去的，奈何肚子实在疼得难受，就像被塞进了一把镰刀，绞得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沈家那三丫头一个月挣那么多钱，你们去的时候，大鱼大肉没少弄给你们吃！”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起哄。 众人哄然大笑。 趴在钱兴盛背上的钱老太太腾地一下，怒火撞上了脑门子。 “噗……”一声巨响。 恶臭随即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淅淅沥沥的黄汤子顺着钱老太太的裤脚一泄千里。 钱兴盛只觉背后一股热意，怔愣了两秒后，钱兴盛胸口一阵翻腾。 众人捂着鼻子，四下散开。 “噗噗噗……噗噗噗……” 钱老太太的某处像雨水季泄洪一般声势浩大，没完没了。 众人屏住呼吸，躲出去老远。 就剩钱兴盛逃无可逃。 后背那一股急似一股的热浪让他死的心都有了。 “钱老婆子，这是去哪儿吃了大户？”人群中，不知道谁捏着鼻子说了一句。 “你没听春生娘说吗？去了磐石村的沈家。”一个小年轻戏谑道。 “难怪……” 众人当即了然。 钱芝芝红着脸混在人群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兴盛娘，你这是去吃了多少呀？”中年女人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道。 “……” 钱老婆子又气又急，怒火攻心，一下子撅了过去。 人没了知觉，前俯、后仰或是侧翻全凭天意。 不得不说，老天还是长眼的。 一个完美的后空翻。 “唧”一声。 钱兴盛一个重心不稳，也被钱老太太带翻在地。 原本只是身后淋上黄汤子的钱兴盛这下被糊了个彻底，就连脑袋上都没能幸免。 “钱兴旺……”钱兴盛崩溃的大吼。 “钱兴旺抱回去的？”沈知欢瞪大眼。 “是你大姐给洗的。”王莲花点头，有些一言难尽地道。 王莲花的小姑和老钱家是邻居。 两家中间就隔着一道墙。 谁家放个屁，旁边那家都能闻着味。 这也是王莲花情愿儿子打光棍，也不愿同钱老太太结亲的原因。 “后来也是你大姐夫和大姐给钱老婆子送医院去的，说是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光是吊瓶就打了好几十瓶。”王莲花又道。 李秋华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放到王莲花的面前。 王莲花推拒了一下，也就喝了。 两家处得好，太客气，反倒生分。 “听我小姑说，钱老婆子这次住院好像花了不少钱，这几天心疼得在家里顿足捶胸。”王莲花撇着嘴摇头。 知梅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婆婆。 “哦！对了！我还听我小姑说……” 说到这，王莲花回头看了眼沈家紧闭的院门，压低声音道：“老钱家那丫头好像小产了。” “小产？”李秋华神色一变。 “前段时间，我小姑说，经常听到老钱家有人“哕哕”的吐，她还以为是钱兴盛那媳妇或是你家知梅又怀上了，后来一次路过，才知道是老钱家那闺女。” “前几天，老钱家那闺女不知道怎么的就摔倒了，流了一地的血，老钱家对外说是摔伤了，没请大夫，也没往医院送，直接就给抬回了家里。” 什么样的伤会流那么多的血？ 既然受伤，为何又不请大夫？ 老钱家还真把大伙当傻子啊！ “老钱家还真是倒霉！”沈知欢眼里漫出一丝笑意，连带心情也明媚了几分。 “老钱家的名声现在是彻底臭了。”王莲花笑着摇头。 钱芝芝那个丫头她也见过的。 斯斯文文。 没想到，胆子居然那么大。 第96章 林天霞家访 秋收后，天就来一场雨，最近几日倒好，直接不停了。 眼瞧着快到放学的时间，雨却半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王莲花知道李秋华等下要去接小卫东放学，稍坐了坐就回家了。 “娘当初要是不点头，你大姐是不是就不会过得这么难了？”李秋华放下手里缝了一大半的棉袄，长叹了一口气。 “你让大姐去相看，又没逼着她非嫁过去不可。”沈知欢有些头疼。 旁人都是甩锅。 偏偏她家李秋华同志喜欢把锅往身上揽。 李秋华皱着眉，“可当初……” “当初什么？当初大姐不也是乐意的吗？”沈知欢下意识就反驳。 原主那时虽然年纪还小，但却也知事了。 你情我愿的事，怪不了任何人。 再说了，李秋华同志在这里内疚自责，人家两口子睡一个被窝卿卿我我。 外人觉得人家可怜，搞不好人家是乐此不疲。 有时候，真的别把自个儿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知欢，你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李秋华一脸担忧的拉住了沈知欢的手。 “到时候我去买瓶眼药水滴了再去找对象。”沈知欢语气欢快。 “你这孩子……”李秋华宠溺的指了指她的额头。 院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娘，开门。”小卫东扯着嗓子喊。 沈知欢瞥了眼矮柜上的闹钟，四点半…… 不是五点放学吗？ 外面还下着雨，李秋华不敢耽搁，撑开雨伞，小跑着去开门。 片刻，撑着把红色雨伞的林天霞出现在了沈知欢的视线中。 林天霞将伞一收，笑着朝沈知欢眨了眨眼睛。 “沈知欢！惊不惊喜？” “惊倒是惊着了，喜嘛……”沈知欢双手抱胸。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林天霞笑着揽上沈知欢的肩膀。 “敢问，林老师这是来家访还是会友？”沈知欢上下打量着林天霞。 “那我能先问问，是家访的待遇高一点还是会友的待遇高一点？”林天霞嬉皮笑脸地道。 “家访，红糖水伺候，会友嘛，井里有凉水，自个儿喝去。”沈知欢似笑非笑的朝厨房门口的水井努了努嘴。 “我决定了，先家访再会友。”林天霞一挑眉。 正说着，李秋华端着两碗糖水蛋进来了。 “林老师，来喝点糖水。”李秋华一边说，一边将糖水蛋放到旁边的饭桌上。 “婶子，你还是叫我天霞！”林天霞瞄了眼糖水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这年头，红糖、鸡蛋都是紧俏货。 她家里的那点红糖和鸡蛋，她娘锁在柜子里，谁都不让碰。 “诶！天霞快来吃！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李秋华笑着道。 “婶子，我不喜欢吃这个，你把这个给东子吃！”林天霞悄悄咽了咽口水，违心道。 “东子已经在吃了，这是给你们俩的。”李秋华笑着给沈知欢使了个眼色。 沈知欢直接将林天霞按到饭桌前，坏笑道：“放心吃，绝对没下毒。” 林天霞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小弟，把你的碗端过来一下。”沈知欢唤了声。 话音刚落，小卫东就捧着一碗糖水蛋出现在堂屋门口。 看着小卫东手里那满满一大碗糖水蛋，林天霞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她这是进了什么大户人家？ 鸡蛋不论个，直接论碗了。 还有这糖水…… 甜得黏嘴。 这才是正经八百的糖水。 她娘的糖水只能说是给水染了个色。 套用一句土话就是…… 屁甜屁甜的。 一碗糖水蛋下肚，林天霞满足得喟叹一声。 “沈知欢，你缺姐姐吗？”林天霞凑到沈知欢身边，故作谄媚的抱住了她的胳膊。 “我缺一个弟妹。”沈知欢给林天霞一个眼神，让她慢慢体会。 “……”丧心病狂！ 林天霞噘起嘴，回了沈知欢一个白眼。 “我给你写的那些你着重看过没有？”沈知欢低笑一声。 “我哥马上就要结婚了，家里又是粉墙又是打家具的，我哪有心思看啊！”林天霞叹气。 一想到那个装模作样的小妖精，林天霞就觉得糟心。 也不知道那小妖精给她哥喂了什么迷魂汤，把她哥弄得五迷三道的。 恨不得掏空爹娘的家底去讨那小妖精的欢心。 “你哥？”沈知欢明显愣了一下，“你哪个哥啊？” 在原主的记忆里，班主任林茂江的大儿子好像就比他们高一级。 那时候，模样英俊，又有个老师爹的林天朗很是招女孩子喜欢。 特别是原主班上那些女生，就差改口唤班主任林茂江公爹了。 “能有哪个哥，林天朗那个王八犊子呗。”林天霞磨着后槽牙道。 “他年龄够了？”沈知欢有些怀疑。 “够个屁够！”林天霞气得一拍桌子。 林天朗那王八犊子只比她大一岁。 离二十岁还差七八个月呢！ “你知道那王八犊子要娶谁吗？”林天霞扭头看着沈知欢，气呼呼地道。 “谁？”沈知欢忍不住开口。 “坐你前面那个小妖精。”林天霞烦躁得不行。 “胡小丽？”沈知欢试探着开口。 毕竟坐原主前面可不止胡小丽一个。 “嗯！”林天霞有些丧气。 真不知道林天朗那王八犊子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居然会喜欢上那么一个假模假样的小妖精。 “你不知道，为着彩礼的事，林天朗那王八犊子同我爹我娘都吵了好几回了。”林天霞恨得牙根都痒痒。 “起先，那小妖精说要一百块的彩礼和一块女士手表，我娘答应了，左右就我哥一个儿子，多点少点也没啥，谁知道没过几天，人家又说要一百六十块的彩礼和一块女士手表。” “我爹我娘为了不让林天朗那王八犊子为难，最后还是答应了，哪曾想，没过几天，人家又反悔了，说她家的亲戚嫁女儿，一百六十块的彩礼、一块手表，男家还给买了一辆自行车……” 林天霞感觉自个儿的头顶都快冒烟了。 也不知道那小妖精的脑子是咋长的？ 自行车…… 那是她爸一个穷教书的能搞来的东西吗？ 第97章 压下好奇心 “求收留！” 林天霞瘪着嘴，抱上沈知欢的胳膊，故作可怜地道。 “收留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小弟……”说到这，沈知欢一挑眉。 “辅导作业算我的。”林天霞一拍胸脯。 沈知欢满意的点头。 “这事林老师和你娘知道吗？”沈知欢忽地想到一个问题。 她可不想落个拐带少女的罪名。 “他们现在被那小妖精整得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管我。”林天霞肩膀耷拉了下去，有些丧气地道。 这次是自行车，那么下次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敢保证，这次她爹和她娘答应给自行车，那小妖精要不了几天又会开口要旁的什么东西。 她爹教书育人一辈子，居然连这点道理都整不明白。 “你这可不行啊！你这一闹失踪，林老师和你娘还不得急死啊！”沈知欢皱起眉。 纯属乱来！ “赶紧的，趁着天色还早，麻溜回去。”沈知欢起身赶人。 “逗你的。”林天霞一秒变脸，大笑道。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同我娘说了，来你家玩两天，沈知欢，你说，你咋能这么可爱呢。” 说话间，林天霞的手直接朝着沈知欢白净的小脸招呼过去。 沈知欢往旁边一闪，堪堪躲开她的魔爪。 “我家不养吃白饭的，想吃饭就得干活，当然，你如果不想吃饭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沈知欢转身去厨房。 “我会烧火。”林天霞笑着追上去勾住了沈知欢的肩膀。 说会烧火，林天霞林大小姐还真是只会烧火。 一顿饭下来，直接拜倒在沈知欢精湛的厨艺下。 “知欢，要不你去把我哥拿下，做我嫂子！” 架子床上，林天霞一个翻身，双眼发亮的看着闭目养神的沈知欢，声音里难掩激动。 沈知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你别看我哥对我不怎么样，对那小妖精可好了，你要做了我嫂子，我保证他对你服服帖帖的，你指东，他不会打西，你让他撵狗，他绝不敢骂鸡。” “知欢，你要进了我家门，我也保证对你好，做这世上最好的小姑子，我家但凡有一片大肥肉……” “我不喜欢吃大肥肉。”沈知欢翻身，留给林天霞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那就让我娘买瘦肉和排骨。”林天霞笑得一脸灿烂。 “林天霞，我对你哥没兴趣，对你家的瘦肉和排骨也没兴趣，所以，请你闭嘴。”沈知欢真是被林天霞的喋喋不休弄烦了。 “我家还有……”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沈知欢猛的睁开眼。 要不是顾忌原主的人设，沈知欢早爆粗口了。 “……” 第二天一大早。 林天霞刚开门，就看到两个人拎着几大包东西进来。 听到开门声的秦斌眼睛亮了一下，抬眼望去，却与一双陌生的眸子撞上。 大清早披头散发的从小丫头的屋里出来，想来是沈家的什么亲戚，秦斌勾唇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厨房里做早饭的李秋华听到动静出来，直接被秦斌手里的大包小包给整懵了。 小闺女也没说买东西了呀！ “婶子！”秦斌笑着打招呼。 “婶子！”黄小二满脸堆笑的跟着唤了一声，十足的狗腿样。 等到秦斌和黄小二将几大包东西拎进堂屋里，林天霞八卦的凑到李秋华的身旁，小声道：“婶子，他们是你家亲戚吗？” 李秋华还没开口，准备好好挣表现刷好感的黄小二已经放下东西出来了。 “婶子，我来帮你烧火。” 没等李秋华婉拒，人家已经大步走到灶后坐好了。 “小黄，你去歇着！煮饭这点活，我一个人就行了。”李秋华连忙道。 “婶子，让他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说着，秦斌拎着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和几根筒子骨从堂屋里出来。 李秋华皱着眉，心里有些忐忑，忙从衣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和几张肉票。 “小秦，你看看你，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婶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些你拿着……” 说着，就要把手里的钱和票塞给秦斌。 “婶子，这样就见外了，赶紧收起来。”秦斌正色道。 李秋华拧着眉，嘴巴动了动，“这……” “婶子，你要心里过意不去，就多做点早饭，我睁眼就过来了，还没顾得上吃早饭呢。”没等李秋华再说什么，秦斌抢先开口。 “对啊！婶子，五爷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昨儿半夜才到的，眯了会就赶着过来送东西，水都还没顾上喝一口。”黄小二赶紧帮他家五爷表一下忠心。 李秋华一听，当即就急了，“这米才刚下锅，要不我先去给你俩煮碗糖水蛋垫垫肚子。” “不用！不用！”秦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虽然是卧铺，但一路上哐当哐当，吵得人头晕脑胀。 更谈不上什么休息。 “那你要不去东子屋里眯会，等饭好了，我再叫你。”说话的时候，李秋华已经推开了沈知欢隔壁那间屋子的房门。 至于小卫东…… 眼一睁就拿着他的作业本去了小胖家。 秦斌暗搓搓瞄了一眼沈知欢的房门，不再推辞，进屋补觉去了。 八卦之火越烧越旺的林天霞摸到门把的那一瞬，又飞快缩了回来。 毕竟，昨晚洗漱的时候，某人就提前打过招呼，早上要是弄出什么动静，惊扰了她的美梦，以后就甭想在沈家待了。 为了以后，林天霞只得压下好奇心，洗漱了去厨房帮忙。 不多会，大米粥就出了锅。 为了好好给秦斌补补，李秋华将五花肉切下来三分之一，剁了肉馅，蒸了一大锅的肉包子。 萝卜切丝用盐腌上。 鸡蛋也放在灶头。 韭菜也洗好切好。 去小胖家写作业的小卫东也回来了。 就等秦斌和沈知欢起来了。 睡到自然醒的沈知欢刚拉开门，旁边的房门就紧跟着开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知欢愣了一下。 “昨儿夜里。”秦斌眼底带着红血丝，声音透着一丝哑。 第98章 找了个大户 沈知欢眉头轻微的蹙了一下。 似乎觉出了点什么。 不欲多说的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表示了解。 “我给婶子、东子和你带了秋衣、冬衣和一些护肤品，待会吃了早饭，你试试。”秦斌声音温柔，隐隐还透着点别的什么，似柔情又似宠溺。 听得一旁的林天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秋衣、冬衣、护肤品…… 这是什么神仙对象？！ 难怪…… 对她哥没兴趣。 有这样一个既好看又有钱，说话还好听的摆在这，脑子进水了才会看上她哥那样的土鳖。 “我不是说了不用带吗？”沈知欢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我瞧着挺适合你的……就买了。”秦斌眼里带着笑意。 在灶后乖乖烧火的黄小二太阳穴忍不住狠狠一跳。 服装厂的样衣车间都被收罗空了不说，还让人加班赶制…… 这叫合适？ 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样衣车间主任被惊掉下巴的样子。 旁的老板来看样品，偶尔也会挑上那么一两件带回去送老婆孩子。 秦斌也是挑了一两件…… 不要！ 然后全部打包。 就连刚画好样式，还没来得及裁剪的，都被催着赶着…… 干地下工厂这么些年，他还真没见过哪个老板这样。 许多年后，每每与人提起，这位车间主任仍是不胜唏嘘。 沈知欢抿了抿唇，淡淡的看了一眼秦斌，没言语，径直去洗漱了。 李秋华将鸡蛋炒韭菜铲起来放到灶头上，透过窗户扫了眼水井边的二人，微微蹙起的眉眼也复杂得厉害。 秦斌虽然没有详细说过他的家庭情况，但在川城能住上二层小楼的，又岂是一般人。 最让李秋华不安的还是秦斌是…… 家中的独子！ 华大夫虽然没有明确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 一想到这，李秋华的心就难受得紧。 林天霞盛饭，小卫东负责端…… 几人七脚八手的将饭菜和肉包子端上桌。 沈知欢扎好小揪揪，进来的时候，直接被堂屋角落里的那几大包震得说不出话来。 怔了好一会，沈知欢指着那几大包，“这些不会都是我们的？” 沈知欢大致数了一下，大大小小…… 七包！ 他这是去看货还是进货啊？ “边上那两包是婶子和东子的，这边这几包是你的。”秦斌笑着指了指那两包稍稍小一点的。 林天霞拿包子的手一滞。 1:1:5 这就过分了！ 沈知欢呼吸一窒。 这货不会是疯了？ 五个大包袱都是给她的？！ 她有几个身子来穿这些衣服？ “这些一共多少钱？”沈知欢朝着那几大包努了努嘴。 想着要不要拿些出去卖。 前世，身为一个富三代的她也没这样豪横过。 一出手就是几编织袋衣服。 “这些都是我特意给你……和婶子、东子带回来的，说什么钱。”秦斌极其自然的坐到了沈知欢身旁的位置上。 要不是赶着回来，时间上来不及，他非让他们再做点出来不可。 “到底多少钱？”沈知欢眉头微微拧起。 广城的衣服再便宜，这么几大包，百估计也是拿不下来的。 她可没那么大的脸，去占这种便宜。 “没多少钱。”秦斌轻笑一声。 她要想要，再多钱，他也舍得。 “没多少是多少？你要是不说清楚的话，那这些东西你只能怎么拿来的，怎么拿回去。”沈知欢一脸认真。 有些事，既然没有可能，就别去祸祸人家。 再说，她也不缺这点钱。 “先吃饭，吃饱了再说。”秦斌拿起一个肉包子递给沈知欢，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沈知欢有些头疼的接过肉包子，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 “多吃韭菜，补血的。”见沈知欢低头啃着包子，也不夹菜，秦斌夹了一筷子鸡蛋炒韭菜放进沈知欢的碗里。 林天霞：饭桌上这么多人，他俩这样……合适吗？ 黄小二则一脸的姨母笑，感慨他家五爷终于会拱白菜了。 “大哥，这好像是我家。”沈知欢拧眉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蛋炒韭菜，明显有些不悦。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秦斌有些小委屈地道。 “……”沈知欢瞪大的眼眸倏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品种的老baby？ 林天霞刚喝了一口的大米粥差点没喷出来。 她见过最没出息的男人就是林天朗那王八犊子，没想到…… 一山还比一山高！ 突然发现，小妖精要的那点彩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赶紧吃！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李秋华出来打圆场。 沈知欢低头吃饭。 有些话，也确实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人多吃饭就是香，十来个大肉包子和一锅大米粥都吃得干干净净。 林天霞砸着嘴，默默回味着嘴里的肉香。 满满的都是肉。 她娘做的包子，皮厚馅少就算了，关键还没肉，一个里面能吃到一小坨油渣，她就阿弥陀佛了。 真是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还能吃上这种货真价实的肉包子。 真是托了沈知欢的福！ 碗筷被李秋华收走了，沈知欢正拿着抹布擦桌子，林天霞走到沈知欢身旁，用手肘轻轻抵了她一下。 沈知欢抬眸。 林天霞压低声音，“那么多衣服你也穿不了，退几件给我呗！” 早就听说广城的衣服时髦又好看，可一直没机会见识。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 拼着被她娘打死，她也要买几件穿穿。 “秦斌，这是我初中同学林天霞。”沈知欢点头，朝一旁的秦斌道：“他叫秦斌，那些东西都是他的，你想要什么同他说，价钱你们自个儿商量。” 林天霞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她拘谨的绞着手指，恨不得给身旁的这家伙两下。 那是人家是特意带回来送她的，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买…… “……要不等你都看过了再说。”秦斌微微愣了一下。 东西都是买给她的，他就没想过分给别的什么人。 “没事，让她先选！”沈知欢擦干净桌子，将抹布洗了晾到厨房外面的绳子上。 沈知欢对衣服没什么追求，舒适就好。 前世，她衣帽间里的衣服，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外婆帮她置办的。 第99章 有钱就是好 修身连衣裙、毛衣、羽绒服、棉袄、羊绒大衣、厚薄外套…… 沈知欢粗略整理了一下，光是厚薄外套加起来就二十来件，还有可以外穿的毛衣…… 看着面前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沈知欢的太阳穴是真疼了。 一旁的林天霞倒是羡慕得不行。 许多款式就连城里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没有。 更别提他们这鸟不生蛋的小地方。 以后她的对象要是能给她买三分之一，她就知足了。 “挑呗！”沈知欢扭头看向林天霞。 “你真让我先挑？”林天霞瞥了眼就站在沈知欢身旁的秦斌，竭力压制着心里的欢喜。 夏天的时候，林天朗那王八犊子拿了工资，直接给那小妖精买了条碎花的连衣裙，她爹她娘还有她这个妹妹，莫说衣服，线头都没看到一根。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那王八犊子媳妇都还没娶到手，爹娘妹妹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小妖精还天天到她面前显摆。 不就一条碎花连衣裙，好像谁没穿过似的。 这里随便一件穿出去，闪不瞎那小妖精的狗眼。 “随便选，东西是秦斌，你选好了，把钱付给他就行了。”沈知欢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些衣服的款式都还行，面料也算上乘，虽比不上后世，但在这年头，属实算不错的了。 选货的老手出马就是不一样。 秦斌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怕沈知欢觉得他小气，只能忍着脾气给黄小二使了个眼色。 自个儿主子是什么心思，作为狗腿子的黄小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笑着上前，热心的为林天霞介绍起衣服的面料和价格。 沈知欢听得无聊，随手拿了条秋天穿的两件套背带连衣裙，里面的衬衣是纯白的细棉布衬衣，袖口和领口都加了细碎的蕾丝花边，裙子是小格子的背带裙，粗花呢面料自带高级质感，颇有几分后世小香风的味道。 小码穿在沈知欢身上，仍显得有些宽松，裙摆堪堪盖住膝盖，露出一双又长又细又白的小腿，让人一眼看了就走不动道的那种好看。 秦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此刻被那一小片白晃得有些心慌，害怕被她当成色坯子，他下意识的移开眼，视线却又不受控制的落在沈知欢不堪一握的细腰上。 心跳不自觉又乱了序。 “三姐，你的裙子真好看。”刚刚换上新衣服出来的小卫东两眼发光的跑到沈知欢身边，轻轻拉扯着她衬衣袖口上的蕾丝花边。 “那三姐把这裙子给你穿好不好？”沈知欢忍不住笑道。 小卫东小脸一红，跺脚道：“人家是男孩子。” 害羞的小模样逗得沈知欢忍不住的笑。 秦斌从来不知道笑容也可以这么甜。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 “知欢，你身上这裙子真好看。”林天霞也眼睛发亮的凑了过去。 “你要喜欢，你就拿去。”沈知欢浑不在意地道。 这么大一堆，她一个人得穿到猴年马月。 关键，她屋里的那两口破箱子，也塞不下啊！ “黄大哥，知欢身上的裙子多少钱?”林天霞声音小心。 不怪林天霞小心，一件衬衣二十五，一件毛衣三十五，一件薄外套五十，羽绒服一百二，羊绒大衣一百六…… 老天爷，她有一百六，早就给她爹娘了。 她爹她娘也不会为着辆自行车愁白了头。 “六十八块。”黄小二笑了笑，声音和气。 “咔嚓！” 林天霞听到自个儿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穷人果然是不配美丽。 最后，林天霞冒着被她娘打死的风险，艰难的在众多难以取舍的漂亮衣服中选了一件衬衣和一件毛衣。 这几十块钱还是她这两年去厂子里打零工攒下的。 原本想着再攒点买块手表的…… 仿佛是害怕沈知欢反悔似的，借了秦斌的自行车就回镇子上取钱。 一路飞驰。 来回四十分钟的路程，三十分钟她就打了个来回。 将钱递给秦斌的那一瞬，她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 沈知欢却看着这一大堆衣服发愁。 “五哥、黄哥，你们要不要帮你们家的表姐表妹、堂姐堂妹选几件？”沈知欢指了指那堆衣服。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结婚的有丈夫买，没结婚的有对象买，哪轮得着我买，再说了，就我兜里的那几张毛票子还要留着给我家丫头买糖吃，哪有钱管别人的媳妇。”黄小二笑道。 五爷亲自选来送未来媳妇的衣服，他不想混了，才去抢。 秦斌满意得勾了一下唇。 林天霞拿起她挑的那件毛衣和衬衣，进屋去试了。 看到房门阖上，沈知欢往秦斌身边挪了两步，害怕被屋里的人听见，她踮起脚尖凑到秦斌耳边，压低声音道：“五哥，这么多我也穿不了，要不你拿些回去卖！” 突然袭来的甜香让秦斌的身子一僵。 半晌，他才红着耳根重申，“这些是我特意选给你的。” 他千里迢迢带这些回来，可不是为了卖钱的。 “可我也穿不了这么些呀！”沈知欢叹气。 “这才几件衣服啊？我还嫌不够呢！”要是时间来得及，他会让那些图纸都变成衣服带回来。 秦斌第一次想把天底下的好东西捧到一个人面前。 “……”这才几件？ 刚拉开门的林天霞直接被这句吊炸天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有钱人的世界…… 她是真不懂！ 不说那些薄外套、毛衣、衬衣、裤子什么的，光是那几件羊绒大衣和羽绒服算算就要小两千…… 老天爷！ 这到底是何方的财神爷下界了？ “这些一共多少钱？”沈知欢懒得再说，当即道。 左右这些衣服的款式都不错，大不了明天去镇上买两个衣柜，反正过完年盖了房子，也是要添置家具的。 现在慢慢添置，还省得过完年又是盖房又是添置新家具惹眼。 “几件衣服也值当说钱，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等你出远门的时候，也给我带点当地的特产回来。”秦斌失声低笑。 别说这几件衣服，他的命都能给她。 第100章 拒绝得太快 林天霞在这矗着，沈知欢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听黄小二的报价，她多少也能估算出一些，这要是三、四百她给了也就给了。 这是两三千。 大团结都要几大摞。 这年头，什么样的家庭能拿出那么多钱？ 反正肯定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 沈知欢深深看了一眼秦斌，没再言语。 给肯定是要给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要不去镇上瞧瞧衣柜？这些衣服也不能老堆在这啊？”秦斌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试着转移话题。 沈知欢瞄了眼停在院门口的三轮车和自行车，点头。 三轮车坐两个大的一个小的，自行车后座上坐一个，刚刚好。 李秋华原本打算趁着天放晴，去山边挖点野菜，可架不住沈知欢和小卫东软磨硬泡，只得换上新衣一起出门。 林天霞瞥了眼站在自行车旁边的秦斌，识时务的抱着小卫东上了三轮车。 后一步出来的沈知欢傻眼了。 原本她是想让林天霞去坐自行车…… 沈知欢两辈子都没坐过自行车，现在看着那二八大杠的后座…… 打心底有些发怵。 那玩意那么高，她又从来没坐过，这万一要是摔下去…… 那画面太美，沈知欢不太敢去畅想。 “林天霞，我没坐过自行车有些怕，要不你去坐……”沈知欢瞬间做了取舍。 不敢坐自行车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再说了，现在丢脸总比待会摔下去丢人又现眼强！ “别怕！我骑慢点的，多坐几次就习惯了。”林天霞还没开口，秦斌倒是先说话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知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李秋华上了三轮车，黄小二脚一用劲，三轮车飞快的向前奔去。 平时拉的货物少说也有好几百斤，两个体重不过百的女人加一个三、四十斤的小孩，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眼瞧着三轮车跑远，秦斌单脚支地，示意沈知欢上车。 沈知欢踮起脚尖，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一时间，秦斌莫名的心跳加快心慌手抖，片刻后，他故作淡定的朝沈知欢道：“要实在害怕，就抓着我的衣服。” “嗯！好！”沈知欢略显紧张的点头。 自行车动起来的那一瞬，她的心也紧跟着悬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秦斌腰间的衣服。 秦斌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被沈知欢指尖划过的肌肤更是灼热得厉害，就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掌着车把的手抖得都快握不住了。 深吸了几口气，他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 小丫头第一次坐自行车后座，他不敢骑得太快，一怕摔着她，二也是害怕吓着她。 这年头，家里有辆自行车不亚于后世有辆兰博基尼，秦斌的自行车一过去，村口聊天的村民齐刷刷将目光移了过去…… 等到自行车跑远，惊呆的众人才慢慢合上嘴，指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后面那个是沈家的三丫头？” “废话，不是后面难道是前面那个。” “前面那小子瞧着模样不错啊！比苏长河家那小子看着还精神。” “你没瞧见人家身上穿的是什么吗？就脚上那双皮鞋，你在地里刨一年也不定刨得来。” “沈家那三丫头真是出息了，找个对象把咱们村里的爷们都比下去了。” “苏长河、王春梅精明了一辈子，没想到这次糊涂成这样，倒是沈家三丫头同他家小子退了亲越过越好了。” “有个这么本事的姑爷，知欢娘以后就等着享福了。” “你家小会不是同东子一般大吗？以后把你家小会说给东子，你也能跟着知欢娘沾沾光享享福。” “滚犊子！”女人脱下鞋子照着说话的男人就砸了过去。 …… 出了村，见道上没什么人，沈知欢这才开口，“五哥，我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秦斌稳了稳一直“怦怦”乱跳的心序，故作镇定地道。 “村里有个小伙子好像看上我了……” 沈知欢才开了个头，秦斌掌着车把的手就是一紧，乱跳的心也开始烦躁起来。 “我这身子打小就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一个月有二十天都下不了床，臭药汤子更是没断过，华大夫不说，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身子结不了婚，更当不了娘。” “我要说自个儿没那方面的心思，又担心人家说我看不起他，我要说身子坏了，暖不了被窝也生不了娃，自个儿脸面上又过不去。” 说到这，沈知欢轻叹一声，有些苦恼地道:“五哥，你说，我要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了两家人的体面？” 秦斌眸光沉了沉，心头乱糟糟的。 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沈知欢的意思。 他知道沈知欢对他无意，却没想到她的拒绝来得这么快。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五哥，这些衣服一共多少钱？”沈知欢笑了笑，转了话锋。 “我说送你就送你了。”秦斌很久没有这般烦躁过了。 一腔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以为小丫头只是年纪小没开窍…… 哪晓得，人家只是对他无意罢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难堪多一点还是心里的难过多一点。 沈知欢皱了皱眉，“停下。” 秦斌也察觉之前的语气有些重了，准确说，他刚刚吼出口就后悔了，却又不知道如何找补回来。 听到沈知欢让停下，他忙捏了刹车，将车停稳。 沈知欢跳下车，从布兜里掏出三摞大团结分别塞进秦斌两个上衣兜里。 “这是三千，不够你让黄哥再来找我拿。”沈知欢冷着脸说完，扭头就走。 对于二人的合作，沈知欢还是非常满意的。 本着精诚合作，互惠互利的原则，给二人留个体面，也给二人继续合作留个台阶。 谁知道…… 沈知欢很失望。 看着沈知欢头也不回的离开，秦斌的心开始…… 慌了。 从未有过的慌！ 另一边，为了他家五爷能与沈知欢单独相处培养感情，黄小二卯足了劲儿蹬，二十分钟的车程被他十二、三分钟搞定。 到了镇子口，黄小二停下车，笑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机耕道。 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第101章 镇上选家具 沈知欢一人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时候，等在镇子口的几人都是一脸懵。 率先反应过来的黄小二小跑着迎了上去。 “小丫头，五爷呢？”黄小二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看了眼机耕道的尽头。 “你家五爷想起城里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沈知欢勾起嘴角。 “……”急事？ 黄小二怎么那么不信。 出门前，该交代的五爷都交代了，该出的货也都出了，该收的帐也都收了。 广城那边的货过来少说也要大半个月，五爷今天哪还有什么非回去不可的急事？ 沈知欢才不管黄小二信不信，挽着李秋华的胳膊就走。 手里的票据够她祸祸好长一段时间，更别说度假村仓库里她陆陆续续屯的米、面、菜油什么的，不做他这生意，她这一时半会也饿不死。 几人奔着镇上唯一的家具市场就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淡季的原因，偌大的家具市场除了三两个售货员聚在一起吹牛唠嗑，连一个看家具的客人都没有。 见到几人进去，售货员笑着起身迎了上去。 “几位同志想选点什么家具？我们这里新进了几个新样式的梳妆台和大衣柜，不光颜色漂亮，而且还宽敞，办喜事用最合适不过了。”稍稍胖一点的女售货员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那一排衣柜和梳妆台。 简单的双开门衣柜，中间的位置嵌着一块大的穿衣镜，没有花里胡哨的修饰，却给人简洁、清爽的视觉效果。 沈知欢拉开门瞧了眼，做工也还行。 “这衣柜多少钱一个？”沈知欢抬眸看向女售货员，礼貌性的勾了勾唇。 笑容氤氲开的那一瞬，站在女售货员身旁的那两个小年轻顿时被这甜笑晃花了眼。 “三十。”其中一个小年轻红着脸，小声道。 女售货员皱眉转身，恨不得在年轻售货员的脑门上来上一榔锤。 是谁说新来的这批衣柜和梳妆台样式好，做工精细，可以稍稍提点价…… 她这正高兴呢！ 左右这里就他们三个，多加个块，一人落个块八毛的，神不知鬼不觉。 声音都还在耳边打旋，这就变了？ 小年轻直愣愣的看着沈知欢，压根就没察觉到来自小伙伴的死亡凝视。 “那这种组合的衣柜多少钱一套？”沈知欢指着最边上那套棕色的六开门组合衣柜。 “liu……” “五十五。”女售货员刚张开嘴，小年轻的五十五就脱口而出。 女售货员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你们能帮忙送货吗？”沈知欢问。 “我们要……”收取一定的运费。 “能能能，只要是在我们这里买的家具，都是包送到家的。”小年轻连连点头。 女售货员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咬牙默了片刻，女售货员一扭头，气呼呼的走了。 “这种三开门的衣柜两个，这种六开门的组合衣柜一套。”沈知欢看了眼女售货员怨气冲天的背影，忍不住笑弯了星眸。 “算了！还是三套这种组合衣柜！” 沈知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佛带了钩子，漂亮又蛊惑，瞧得两个卖家具的小年轻都快找不到北了。 “你们家住哪儿？”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小年轻红着脸问道。 “磐石村，十生产队，沈知欢。” “行！下午家里有人?”小年轻点了点头。 “有！” 留下地址，开了票，给了钱。 沈知欢一行人出了家具市场，直奔供销社。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母子三人开始分头行动。 李秋华拉着小卫东去了卖酱油、盐等生活用品的柜台，沈知欢则去了卖糕点和糖果的柜台。 “沈知欢，你那个对象还有哥哥弟弟吗？给我介绍介绍呗，实在没有，表哥表弟、堂哥堂弟也行啊！”林天霞扭头扫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她用手肘碰了碰低头选糕点的沈知欢，小声打趣道。 “那不是我对象，你要觉得行，你就上，我没意见的。”沈知欢睨了眼林天霞，又垂眸接着挑她的糕点。 林天霞一怔。 瞬间了然。 敢情是…… 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不过，那叫秦斌的，要模样有模样，要票子有票子。 对她还那么上心。 出趟门还不忘给她大包小包的带礼物。 她以后的对象能有秦斌对这姐妹的一半上心，她估计睡着都能笑醒。 “这个酥饼来两斤，这个蜜三刀来一斤，桃酥来一斤，芝麻酥来一斤。”沈知欢指着柜台里的各种糕点道。 售货员应了声，开始忙活起来。 “沈知欢，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林天霞就好奇了。 秦斌那样的财神爷都不行，原谅她读书少，见识浅薄，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何方的神魔能入得这姐妹的法眼。 “三头六臂十二条腿。”沈知欢眉眼弯弯。 “……” 林天霞直接回了沈知欢一个白眼。 三头六臂十二条腿…… 这是找男人还是找怪物？ “你就作！”林天霞冷哼一声，“等再过几年，你人老珠黄了，别说三头六臂十二条腿，就是一头两臂两条腿的都不要你了，你就自个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哭着后悔去！” “林天霞，算起来你好像比我还大几个月，真要说人老珠黄，那也是你先人老珠黄。”沈知欢从售货员称好的酥饼口袋里捻起一块吃了起来。 林天霞只觉一股郁气直冲脑门。 无法反驳的憋屈让她一度抓狂。 为了泄愤，她也从酥饼口袋里抓出一块酥饼，狠狠的咬下，仿佛她咬的不是酥饼，而是咬在沈知欢的身上一样。 “那个秦斌是不是被你气走的？”林天霞忽的想到这个可能。 毕竟，她这种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都有些受不了。 更何况秦斌那样的天之骄子。 “你想象力蛮丰富的！继续保持。”沈知欢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糕点，将手里准备好的钱和票递了过去。 “你敢说他对你没意思？”林天霞又是狠狠一口。 “他对我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对他没意思。”沈知欢呵笑。 第102章 什么辛苦钱 回到家，李秋华便开始忙活午饭，烧火专业户林天霞主动坐到灶台后。 沈知欢从地里摘菜回来就开始整理那一大堆衣服。 大衣、羽绒服、厚外套都用新买的衣架挂到屋檐下的绳子上透气。 至于毛衣、衬衣、裤子这些贴身的都用肥皂洗了，晒到了日头底下。 晒衣服的绳子不够，沈知欢还找了几根竹竿，搭了几个简易的晒衣杆。 煮饭的功夫，小院里，除了中间一条过道，角角落落都晒满了衣服。 “沈知欢，你这败家玩意儿！这新衣服都还没穿过，你就全部扔水里祸祸，你是生怕这些衣服不会烂了是？！” 林天霞端着红烧肉出来，看着满院子随风飘扬的衣服，心疼得她心尖直抽抽。 她要有这么多新衣服，还不得当宝贝一样爱惜着，这败家玩意儿，真是不花自个儿的钱，不知道心疼。 “我就看衣服压得有些皱了，透透水。”沈知欢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这年头，没有后世那么多讲究。 她要同林天霞说，新衣服可能有害物质含量超标，或是新衣服看着新却不干净，被人摸过有细菌…… 林天霞绝逼会把她当成疯子。 “衣服皱了，你挂两天不就平整了，实在不行，用搪瓷缸子装点热水熨烫一下也行啊！非要这么祸祸。”林天霞没好气的戳了一下沈知欢的额头。 “这么败家，以后你婆婆怎么受得了你。” “这么啰嗦！以后你婆婆怎么受得了你。”沈知欢呵笑。 “沈知欢，我现在是说你。”林天霞嘟起嘴，气得一跺脚。 “林天霞，我说的也是你。”沈知欢伸手捏了一把林天霞气鼓鼓的小脸。 林天霞的长相随林茂江，白白净净的鹅蛋脸，弯月般的眉毛，小巧玲珑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嘴，是那种第一眼不是很惊艳，但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赶紧洗手吃饭，再墨迹，人家送家具的该来了。”李秋华端着骨头汤出来。 “好的！”林天霞咽了咽口水，麻溜的冲向水井。 红烧肉还在锅里的时候就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沈知欢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跟着去了水井边。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几人刚放下碗筷，送家具的就敲响了沈家的院门。 李秋华刚拉开院门就涌进了一大群瞧热闹的村民。 把几个送家具的男人都挤得没地站脚了。 “建国家的，你家买的这大衣柜不便宜？”李招娣站在拉家具的板车旁，满脸羡慕的抚摸着棕色衣柜中间的穿衣镜。 “家里的箱子都坏了，衣服没地方搁，东扔一件西扔一件的，实在没办法了。”李秋华笑了笑。 “建国家的，你家知欢丫头真是出息了，这大衣柜一买就是三套，王保田家娶儿媳妇都没舍得买一套这么气派的大衣柜。”人群里有人笑道。 “这么气派的大衣柜，一套不得好几十呀！玛呀！三套不就得一两百。” “娶个大胖媳妇也花不了一两百呀！” “你们眼红也没用啊！谁叫你们没人家建国家的会生呢？你们要能生个像人家知欢那么漂亮，那么招人疼的闺女，也有人上赶着给你送票子、送东西。”付桂花撇了撇嘴。 一个丫头片子写几个字就能挣钱？ 哄鬼呢！ 村里会写字的人那么多，都挣不来钱，就她能挣钱？！ 真当她傻呀！ 那钱指不定是怎么来的呢？ 就凭小狐狸精那张脸，外面指不定多少男人上赶着做冤大头呢！ “付桂花，你午饭是在茅坑里吃的？！”李秋华沉下脸。 眼瞧着气氛有些僵。 送货的赶紧挤过去，“嫂子，这些衣柜帮你搬到哪个屋？” “你们跟我来！”李秋华连忙前面领路。 衣柜中间有穿衣镜，那东西一磕就碎，几名送货的不敢大意，一步一步踩稳了，慢慢往里挪。 “怎么没看到上午送东西来的那两个男人？”人群里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高个子那个长得比苏长河家的那小子还俊。” “瞧着还挺有钱，每次来沈家都是大车小车的东西，就没空过手。” …… 听着众人羡慕的话，付桂花啐了声，扭着水桶腰走了。 俊又怎么样？有钱又怎么样？ 只要一天没结婚，人家随时都可以反悔。 外面闹哄哄瞧着热闹。 里面，送货的见沈知欢一家都是女人小孩，也没个能搭把手的，帮着她们将屋子里那些个破破烂烂的柜子抬了出去，腾出位置放衣柜。 来来回回几趟，三套衣柜都摆进了屋子。 沈知欢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其中一个送货的，“大哥，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这十块钱你们拿去买瓶酒喝解解乏。” 送货的几个男人明显怔了一下。 他们几个在家具市场送货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一个月开着十五块的工资。 干得都是卖气力的活。 辛苦是辛苦。 可…… 还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们什么辛苦钱。 “这怎么好……”送货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十块钱！ 都顶他们大半月工资了。 “拿着！”沈知欢笑着将大团结塞到送货的手里。 “那我们……我们帮你们把这些烂柜子拆了。”送货的说着，招呼其他几个送货的动手。 小姑娘出手那么大方，他们帮把手那还不是应该的。 领头的刚张嘴，他们就开始上手了。 “不用了！待会我们自己弄。”李秋华连忙道。 “我们力气大，这也不费啥事。” “对呀！三两下的事。” “嫂子就别同我们客气了。”送货的几人笑着道。 说是三两下，还真是三两下。 不多会，烂柜子被送货的拆成一块一块的堆到了柴禾堆里。 就连烂木头上的铁钉子都被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瞧得李秋华心头一阵过意不去。 人家是来送货，结果还帮她们把那两个破柜子拾掇了。 送几人出门前，李秋华回屋将沈知欢在供销社买的那两斤酥饼塞给了送货的，聊表谢意。 第103章 原谅我一次 沈家买大衣柜了，而且一买就是三套。 更有那好事的，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这一套大衣柜就要五十五块，三套那就得…… 一百六十五块！！！ 这年头，村里人娶媳妇给个七、八十块钱的彩礼，已经算很不错了。 当然，城里个别富裕的人家给个三百、五百也是有的。 但那毕竟是极少数的。 沈家这一出手就是一百大几，着实让人心里的酸气有些压不住。 心里难受还不敢宣之于口的莫过于苏长河和王春梅两口子。 以前两家还是亲家的时候，那病秧子每天病歪歪的，药汤子就没断过，一副随时要蹬腿咽气的模样。 这才退亲多久，那病秧子药也不吃了，身子也见好了，居然还会写那什么狗屁文章…… 只要一看到邮递员往沈家去，苏长河和王春梅心里的酸气就直冲天灵盖。 一个月两三次，一次百十来块…… 都快抵他家子杰在厂子里一年的工资了。 早晓得…… 肠子悔青了，可又有什么用？ 秦斌也悔啊！ 大床上，秦斌辗转反侧。 明知道那丫头看着甜软没脾气，其实性子野得很，他为什么就不能压着点脾气，为什么要去吼她。 想到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秦斌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等到闹铃响起，秦斌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翻身下床。 一路上，气氛稍显沉默。 就连不会看人脸色的黄小三都不敢咋呼，静静的蹬车跟在几人身后，不敢上赶着去触霉头。 一直沉默着。 离柏树林越近，秦斌心里的不安就越明显，脸上的表情就越凝重。 黄小二皱着眉头偷偷瞥了眼秦斌，嘴巴动了动，最后暗叹一声又闭上了。 上午那小丫头说五爷有事走了，他就觉得蹊跷…… 眼瞧着柏树林就在眼前，黄小二只得在心里盘算着，待会他带着大伙先走，给他家五爷和小丫头留点时间单独相处。 有误会就当面解释清楚。 惹小丫头不高兴了，那就好好哄哄。 他家五爷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啥哄人的腻歪话没听过？！ 随便秃噜几句，不把小丫头哄得服服帖帖的。 秦斌死死盯着柏树林的某处，悬着的心到底有多紧张，只有他自个儿知道。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 如果是以前，小丫头早揉着眼睛出来了。 看着空荡荡的林子，秦斌悬了一天的心直接跌入了谷底。 盯着沈知欢平常坐的大石头看了半晌，秦斌如同卸了气一般，一屁股坐了下去。 “五爷，那小丫头不会是记错日子了？”黄小三四处打量了一眼，小声道。 秦斌拧着眉，也不说话，脸色难看的望着不远处的那棵柏树发呆。 以前，每次他验货的时候，她就懒懒的靠着那棵柏树，静静的等着…… “小丫头估计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你们几个先回去！我和五爷再等等看。”黄小二暗暗叹了口气。 他家五爷到底做了什么？ 惹得小丫头连挣钱的生意都不想做了。 黄小三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黄小二一个眼神过去，黄小三立马就蔫了。 黄小三从小就怕他这二哥，别看他这二哥在外面见谁都笑眯眯的，和气得不行，私下里打起人来，那真正是下死手，不留一点余地。 上次，别的胡同过来抢生意撬墙角，他二哥带着人直接将那边领头的打得跪地求饶还不算，愣是生生切了人家两根手指才算完。 明晃晃的刀，淌了一地的血…… 从那以后，黄小三是彻底怕了他这二哥，就怕他哪天混起来，把他的手指也切了。 几人暗搓搓瞄了眼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秦斌，直觉有事。 他家五爷不说，他们自然是不敢问的，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车掉头。 等到几人没了影，黄小二才开口劝道：“五爷，现在急也没用，要不……先回去休息，等明日天亮了，我陪你去趟沈家，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小丫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 秦斌沉思良久，霍然起身。 对啊！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同自个儿的女人道个歉认个错能死啊？ 秦斌兴冲冲的骑着三轮车奔磐石村去了。 看着他家五爷车头的方向，黄小二怔了片刻，认命的跟上。 这大半夜的…… 再睿智的男人一旦发……动了情，都跟二傻子似的。 就惦记男女那点事。 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黄小二偷偷瞥了一眼精神抖擞的秦斌，缩着身子把衣领理了起来。 幸得现在是秋天，还不太冷，这要是冬天…… 黄小二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 第二天一大早，李秋华开门，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们这是有什么急事？”李秋华稳了稳有些慌的心绪，把二人往院里让。 “婶子！”秦斌眼下乌青，精神却是极好。 “婶子！我们找知欢有点事。”黄小二红着眼，打了个哈欠。 “那你们等等，我去叫……”李秋华说着就要转身。 “婶子，不用！不用！等她睡醒了再说，这事反正也不急。”秦斌连忙叫住了李秋华。 小丫头本来就还气着，这要是再吵着她睡觉…… 安全起见，还是等她睡饱了再说。 “婶子，我帮你烧火做早饭！”秦斌主动道。 李秋华看了眼秦斌眼下的乌青和眼底的红血丝，轻点了一下头。 李秋华又不傻，秦斌的心思作为过来人的她能瞧不出来。 只不过秦斌不说，她也权当不知道。 再则，闺女是什么心思，她也吃不准，只能静观其变。 沈知欢起床的时候，林天霞和小卫东已经去学校了。 家里两个大男人在那里矗着，李秋华心再大，也不敢留闺女一个人在家。 只得拿出她缝了一大半的棉袄出来…… 听到开门声，秦斌眼一亮，大踏步就过去了。 沈知欢微微拧了一下眉。 “知欢，我昨天不该冲你发脾气，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第104章 又挖了个坑 沈知欢皱眉看着，还没开机的脑瓜子里一片空白。 “知欢，昨天我是有些急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再向你胡乱发脾气……”秦斌也不管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憋了一晚上的话脱口而出。 见沈知欢皱着眉头，也不说话，秦斌心里除了不安还有些委屈。 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这样低声下气过。 秦斌实际上是个很自我的人，他自身条件太优越，从小到大基本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走到哪儿身后都会跟着一群人。 长大后，想嫁他的小姑娘能绕他家那二层小楼几十圈。 黑市的生意虽然见不得光，但有他爹和他爷两座大山在…… 底下的人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再加上，老秦家五房就他这一根独苗，秦老爷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又怕吓着。 秦书记工作忙鲜少在家，即便有心管，他老子秦老爷子眼一瞪，他这书记照样连屁都不敢放。 但凡他敢急眼，秦老爷子就敢拖出大扫帚…… 被人捧得太高，以至于稍有点不顺他的意，他就生气、发火、闹脾气。 今天能说这么多赔礼道歉的话，着实让一旁的黄小二有些吃惊。 黄小二以为他家五爷来道歉，基本属于那种象征性的哄哄，没想到…… “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笑得温温柔柔，眼底却是平静得很，没起一丝波澜。 秦斌只觉心头升起一股子要命的郁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那股子郁气，“知欢，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我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去问我娘，我是不是生不了娃。”沈知欢语气淡淡的。 “啪！”一声。 李秋华手里的剪刀掉在了她脚边。 “知欢，你……”李秋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那日，娘和华大夫在院里说的，我都听见了。”沈知欢抿嘴笑了一下。 估计这也是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斌脑子“嗡”的一声。 他知道她身子弱，却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昨天那些……是她故意找的借口。 黄小二一双眼睛倏地瞪得老大。 不能生娃？！ 老秦家五房就五爷这么一条根…… 别说秦书记夫妻不会同意，就是秦老爷子也不能点头答应。 “知欢……”李秋华一把将沈知欢搂进怀里，心疼得不行。 她一直不敢把这事告诉小闺女，就是怕她胡思乱想，却不想她早就知道了。 “娘，我没事，不就生不了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娘，还有小弟，其他的，真没有那么重要。”沈知欢安慰似的轻抚着李秋华的后背。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将这些都摆在明面上，彻底断了李秋华同志为她寻婆家的心思。 秦斌今天撞上来，也算是间接帮了她一把。 “知欢，我爷爷有一个朋友是老中医，听说医术了得，要不我带你去给他瞧瞧。”秦斌皱着眉，担心的看着沈知欢。 “秦斌，我实话同你说了！能不能生孩子对我真的不重要，因为我并不是因为不能生孩子不愿嫁人，而是我真的不想嫁人，我就想陪着我娘和我小弟。” 男人这种生物，她还真不稀罕。 “知欢……”李秋华听得眼泪汪汪。 “娘，以后别再帮我说亲了，我真的不想嫁人。”沈知欢抬手为李秋华抹去了眼下的泪痕。 “姑娘大了怎么能……”李秋华一脸心疼。 “知欢，我爷爷的战友也就是我小姨的公公在京城人脉很广，要不我带你去京城的大医院瞧瞧，中医不行，我们就去瞧西医，总会有办法的。”秦斌苦口婆心地道。 沈知欢皱了皱眉。 总感觉他们聊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知欢，你别同我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先去瞧病，等你病瞧好了，你想怎么样气我都成。”秦斌声音低沉的紧，带着一丝急迫。 “秦斌，我已经说了，能不能生娃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我连人都不打算嫁，治好了能生娃了又怎么样？未婚生子？我可没那么大魄力。”沈知欢轻轻笑了一声。 “知欢……”秦斌沉沉地唤了一声。 “你回去！”沈知欢语调里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知欢……” 秦斌其实是想说，不管她能不能生娃，他都要她。 大不了以后领养两个。 他还想说，如果她想和她娘、小弟住一起，他可以将老家的老屋重新盖过，修十间八间大瓦房，她娘和小弟都可以搬过去。 就他手里的那些存款，他们一家四口吃香的喝辣的几辈子都没问题。 “回去！”沈知欢声音更冷了，明显开始有些不耐烦。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秦斌声音很小，墨色的眸子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不用了！”沈知欢果断拒绝。 没有结果的事，就不应该继续。 “我明天来看你。”秦斌重复了一遍。 也不管沈知欢的脸色难看不难看。 说完，逃也似的出了沈家，直到三轮车出了磐石村的地界，他才暗吁了一口气。 李秋华皱眉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小声道：“知欢，我瞧着小秦挺……” “娘，你忘了他说过什么了吗？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在川城有二层小楼的人家，我不说，娘也能猜出一两分来，那样的人家，你觉得他们能接受一个不能生养的儿媳妇吗？”沈知欢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李秋华皱眉，想了想，“秦斌不是说他小姨的公公在京城认识人，京城的大医院说不定能治好……” 沈知欢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 “娘，有一种亲事叫作门当户对。” 建立在平等下的婚姻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更何况这种不平等的。 爱情有保质期，婚姻亦同。 渣男爱那白莲花爱得死去活来，不惜背叛婚姻，违背誓言，最后还不是有了小四小五。 那个小五的年纪甚至比她和白莲花的那个女儿还要小。 读大几来着…… 那一脸的胶原蛋白，那小蛮腰…… 又岂是一个徐娘半老能比的。 第105章 领导来视察 李秋华虽然对秦斌的印象不错，可闺女的话也不无道理。 隔壁村主任家的二丫头不就嫁进了城里住小楼的人家，结果呢？ 天天在婆家就跟以前地主家的下人似的。 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小叔子的脏衣服都是她洗。 后来，大姑子嫁人生了孩子，伺候月子，孩子拉了的尿片也都是她的活。 更别说公公婆婆的洗脸水、洗脚水…… 早上天不亮就起，晚上全家都睡了一觉了，她还在洗一家子的衣服。 就这，还被婆家说成是好吃懒做，啥也不干，就知道走东家串西家的懒骨头、是非婆。 言语挤兑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想到这，李秋华就有些不寒而栗。 也歇了那刚刚才起的心思。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李秋华放下手里就剩下点收尾的棉袄，起身去了厨房。 上午已经耽搁半天工了，下午怎么都不能再耽搁了。 想到晚上还要去扫盲班，李秋华又往锅里多下了半碗大米。 现在天气凉爽，不用担心中午煮的东西会放坏。 和面的时候，李秋华也多加了份量，晚上把冷掉的馒头上锅蒸热就行了，连柴禾都省了。 屋里的柴禾也不多了，得空了还得上山多捡点堆着。 真要到了冬日，雪积起来，再想上山捡柴，那真正是要冻死个人。 大山里的村民一般都会在大雪封山之前，将过冬的柴禾备上，什么干树叶子、干茅草这些引火的也会备上几破麻袋，确保整个冬日不会少了烧火做饭的。 吃了午饭，李秋华就去了集合点。 上午耽搁了，下午能多做一点是一点。 一下午埋头苦干，再抬头，天色都有些暗了，地里干活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收工回家。 李秋华看了眼面前所剩不多的杂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她拔完杂草回家的时候，沈知欢已经将馒头、稀饭都热好了。 凉拌了一个菠菜，又炒了一个土豆丝，蒸了一碗蛋羹。 小卫东看到李秋华回来，连忙将堆在饭桌上的蜡笔、图画本、铅笔、橡皮擦什么的收进书包，帮着沈知欢端菜拿碗。 沈知欢看了眼都快黑透了的天色，叹气道：“娘，家里也不是吃不起饭，你没必要为了那点工分起早贪黑的。” 大山里面啥都有，万一趁着夜色跑下来一两头…… “快收工的时候，我瞧着没多少了，就想着干脆弄完算了，哪知道弄完都这时候了，我明天会早些回来的。”李秋华把背篓和镰刀放到厨房窗边的屋檐下，转身去水井边洗手。 小卫东盛好饭，又蹭蹭跑去厨房拿筷子。 “娘，我以后长大了，帮你挣很多很多工分。”路过水井边，小卫东停下脚步，看着李秋华，一脸认真地道。 “行！娘就等着我们东子长大了，挣工分养娘，让娘也享享儿子的福。”李秋华笑着撩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 小孩总想着长大，大人却总想回到小时候。 “娘，赶紧来吃！待会喇叭声又该响了。”沈知欢吹灭了厨房里的油灯。 来这几个月，沈知欢不知不觉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除了偶尔的疲乏，沈知欢觉得一切都好。 从最初的做贼心虚、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她不是原主，被人抓去搞研究，到现在的彻底放飞自我…… 不得不说，有了家人的沈知欢是快乐的。 “今天晚上不用去小会堂了。”李秋华坐到她的老位置上。 “怎么？扫盲班解散了？”沈知欢笑着舀了两勺子鸡蛋羹到李秋华的碗里。 她还以为王铁柱会将扫盲班作为他的政绩让别人称道，没想到，这就打退堂鼓了？ 不应该啊！ 这么好的政绩不要，王铁柱脑子怎么想的？ “不是！”李秋华摇头，“听说是什么书记要来看我们生产队里的扫盲班上课，所以今天晚上的课改到明天上午了。” 沈知欢勾了勾唇。 她就说嘛！ 王铁柱也不像那么笨的人。 即便高考的消息已经传开，他不说停办扫盲班，那些个知青就是想推脱，也没那个胆子。 毕竟…… 高考报名还得过村部这一关。 “铁柱叔就没同你们这些扫盲班的学员说点啥？”沈知欢夹起一筷子凉拌菠菜吃了起来。 “说了，让我们穿干净点，有新衣服的就把新衣服穿上，没有新衣服的，也尽量穿没有补丁的，头发也得整利索了，上课的时候让我们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能唠嗑，说什么我们是代表磐石村十生产队，不能给十生产队丢脸。” 说到这个，李秋华就有些紧张。 城里来的书记…… 那可是大官。 迄今为止，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他们磐石村的村支书苏长江…… 第二天一早，李秋华把米下到锅里，就开始倒腾她去扫盲班穿的衣服。 秦斌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洋气了，她要是穿着那些衣服去，村里人指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思来想去了半天，李秋华还是翻出了沈知欢在供销社给她买的那两件外套。 一件蓝色的、一件黑白灰格子的，款式都一样。 蓝色的比较大众化，属于扔进人堆里挑都挑不出来的那种。 黑白灰格子好看一点，不厚不薄的呢子面料，看上去就不一般。 李秋华想了想，果断换上了蓝色那件。 坐在小会堂里，李秋华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 不过，小会堂里的其他人也不见得就比她好得了多少。 看一个个僵硬的身形，便知晓了个大概。 大官…… 还是城里来的。 谁不怕呀！ 最紧张的莫过于王铁柱。 从昨天得知书记要来这里视察，他就亢奋得不行，跟吃了那什么哥一样。 昨个夜里，他将婆娘李招娣赶去了女儿的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反复练习着见了书记的开场白。 练习过后，又逐字逐句的琢磨了几遍，就怕说错了什么，惹人笑话。 就连怎么笑，王铁柱都对着镜子练习了上千遍。 生怕自个儿给书记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第106章 领导是他爸 当一身中山装的中年书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干部们诚惶诚恐的迎了上去。 “秦书记，欢迎欢迎！”身为村支书的苏长江率先伸出手。 一一握手后，众人强压着擂鼓般的心跳陪着秦书记去了小会堂。 正在简易黑板上写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汪美丽听到脚步声朝这边来，紧张得手都抖了起来。 “怦怦”跳的小心脏一跃到了嗓子眼。 下面那一群大叔大婶、大爷大妈、大姑娘小媳妇、老爷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要不是屁股下面有凳子撑着，腿肚子都紧张得转筋的众人早一屁股瘫地上了。 见大伙明显有些紧张，秦书记悄悄看了看，就转身出了小会堂。 “听说，那个帮京城杂志社写专栏的作家就是你们磐石村的？”秦书记全程微笑着。 给人一种稳重、随和的感觉。 “对对！就是我们十生产队的，知欢丫头上学年年都是考第一，字也写得好，就没有老师不夸她的。”王铁柱连忙笑着点头。 “方便领我去见见她吗？”秦书记语气亲和。 “方便方便，知欢家离这儿不远。”王铁柱指了指村西头的方向。 司机小陈已经拿出车钥匙准备去启动汽车，秦书记一摆手。 领导不坐车，下面的自然得陪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村西头走去。 一路走走看看，苏长江、王铁柱二人是有问必答，热情恭敬。 “知欢，我知道你在家，你先把门开开，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开开门，我们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知欢……” 左邻右舍离得远，秦斌也不担心会被人听到，嗓子直接放开。 “知欢，你开门好不好？” “知欢，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吼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知欢，我买了筒子骨，给你熬骨头汤好不好，你把门打开……” 秦书记皱着眉，怔怔的看着十米开外那个熟悉的身影，脸上颇有几分一言难尽的意味。 秦家的小霸王居然像流浪狗一样蹲在人家的家门口求原谅。 这低声下气的可怜样。 瞧着还真是让人…… 心情舒畅！ 这小畜生也有今天。 这要是被他家老爷子看到，他顶在头上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像流浪狗一样蹲在人家门前，估计心肝脾肺肾都得疼的直抽抽。 “这……”王铁柱额头直冒冷汗。 这狗娘养的。 存心给他找不痛快。 一旁陪同的大小干部也是一脸郁闷。 这要是给秦书记留下不好的印象，认为他们磐石村男女关系混乱……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时。 秦书记轻脚轻手走向沈家的院门。 听到身后的人脚步也动了，他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跟着。 “知欢，你先把门开开好不好？” “知欢，你……”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秦斌一回头。 四目相对。 察觉到自个儿老子眼中的揶揄，秦斌尴尬了一瞬，站起身来。 “爹！”秦斌拧眉。 爹…… 十米开外的众人直接愣在当场。 许多人都知道秦书记有个独生儿子，秦老爷子宠得跟什么似的。 谁要是敢说他宝贝孙子一句不是，他能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关于这位秦家小霸王的事听了不少，却都没有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秦家小霸王。 没想到…… 沈家三丫头…… 很难想象一个泥腿子和秦书记的独生儿子…… 这就好比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这怎么能扯到一块去？？？ 关键…… 听秦家小霸王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被拿捏的那位。 “你怎么来这了？” 秦斌可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老子是跟踪他来的，他老子没那么闲。 烦不胜烦的沈知欢随便套了件衣服，顶着一头鸡窝就气势汹汹的出来了，“秦斌，你烦不烦，你再敢吵我睡觉，我就去告你骚扰，让你……” 门开的那一刻，沈知欢拉门的手一滞，逞凶的话也咽了回去。 “知欢，这是我爹！”秦斌略显尴尬的介绍道。 “叔叔好！”沈知欢习惯性的问好。 “爹，她叫沈知欢，你未来的儿媳妇。”见沈知欢没有表现出反感，秦斌当即道。 “秦斌，你少胡说八道，污人清白，我对你没那方面的想法，以前，我们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朋友，现在，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算了，我已经决定和你绝交了。”沈知欢皱眉。 “知欢，我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克制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秦斌眼下一片乌青。 坐那么久的火车，又连着两晚没休息，也就是秦斌底子好，若要换个弱鸡，早倒下了。 “秦斌，我没有生气，只是单纯的觉得我们不合适。”沈知欢叹气。 她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样误会。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苏子杰？！”秦斌问出了困扰他两个晚上的问题。 其实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让他烦躁的答案。 “秦斌，这世上可不止你和苏子杰两个男人。”沈知欢笑了。 和他没可能，就是忘不了前任？ 这是什么神逻辑？！ “那你喜欢谁？”秦斌的警惕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喜欢我自己行不行？”沈知欢扶额。 她就不该同这傻子说话。 “秦斌，你回去！以你的条件，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你就别和我一个病秧子死磕了行不行？”沈知欢叹气。 她真不想找什么男人！ 秦书记依旧微笑着。 仿佛这被拒绝的不是他的独生儿子，而他就是个看热闹的。 沈知欢看向秦海生，“叔叔，您劝劝他！” 说完，沈知欢“啪”一声关上了院门。 看着再次关上的院门，秦斌耷拉着脑袋又蹲了下去。 完全不管他老子秦海生还在这里站着。 也不管他尴不尴尬，难堪不难堪。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秦海生摇头叹息。 没想到啊！ 他们老秦家还能出这么一情种。 “你别管我了，该干嘛干嘛去。”秦斌烦躁的扫了扫他的寸头。 第107章 有那么闲吗 “你在这蹲着除了惹人家姑娘生气，还有啥用？”秦海生微笑着，语气温吞。 秦斌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他老子脸上的幸灾乐祸。 他也不搭腔，气闷的将头一扭，用行动告诉他老子，他不听王八念经。 秦海生也不生气，笑着蹲下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儿子郁闷的侧颜。 “你是怎么惹到人家小姑娘的？”秦海生眼里带笑。 秦斌横了秦海生一眼，压根就不接茬。 想看他的笑话？！ 没门！ “不说算了！”秦海生站起身，“话说，你娘年轻的时候比这丫头的脾气还倔……” 说到这，秦海生拍了拍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就要转身离开。 “那我娘……咋变了脾气的？”秦斌一把拽住了秦海生，犹豫着开口。 他以前好像也听他大舅说过他娘的脾气又臭又硬…… 对此，他之前还严重表示过怀疑。 毕竟，他眼中的亲娘…… 温柔体贴、勤劳贤惠、知书达理…… 就这么说，这臭老头除了在外面忙点，回到家那是扫帚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主。 茶水、洗脸水、洗脚水都是他娘端到这臭老头面前。 平时同这臭老头说话，那叫一个温柔小意。 饭桌上，酒杯空了，立马满上，碗一空，瞬间接过盛满，菜更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往这臭老头碗里划拉，就差把饭嚼碎了喂这臭老头嘴里了。 “我这还忙着呢！”秦海生眼神示意秦斌撒手。 “你要想一辈子当不成爷爷，你就去忙。”秦斌嘴上这样说着，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秦海生低眸看了眼秦斌紧拽着他衣角的手，心中轻嗤。 他家的小霸王也有今日。 “我连自己儿子的福都没享到，还会奢望享孙子的福？”秦海生哼笑一声。 “……行！那就让我们老秦家断子绝孙好了。”秦斌赌气道。 赌气归赌气，某人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 “你高兴就好！”秦海生脸色都没变一下。 自个儿的种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岂会没数。 再加上被他家老爷子一惯，越发无法无天。 一切都要他自个儿说了算，稍不顺他意，就要生气发脾气。 “……”秦斌无语。 他到底是不是这臭老头亲生的？！ 自个儿的亲儿子都快愁死了，他这个当爹的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爹！”秦斌声音发哑，明显有些低落。 秦海生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老秦家怎么能养出这么一没出息的货？！ “你做买卖的时候，如果对方急于将东西脱手，你会怎么做？”秦海生拍开秦斌拽着他衣角的手，弯下腰，凑到秦斌的耳边，勾唇低声道。 “……”秦斌抬眸看向秦海生，神色中似乎带着点不确定。 秦海生笑了笑，留给秦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等到秦海生一行人走远，秦斌调转了车头…… 屋里，听到自行车离开的声音，沈知欢暗吁了一口气，放心的翻了个身，接着睡她的回笼觉。 她储备的物资和各种票据够她们一家三口吃喝了。 这生意放一放也未尝不可。 沈知欢这边睡得香甜，外边此时都炸了锅了。 村里人之前只是觉得秦斌出手阔绰，是个有钱的主，没想到他居然是秦书记的独生儿子。 刚下课的汪美丽听到这八卦，心头也是一惊。 她不是没想过秦斌的身世不凡，只是没想到不凡到这种地步。 “知欢娘，你家知欢真是好福气啊！” “知欢娘有个这么出息的闺女，也是个有福气的。” 大伙打趣。 “我以前就觉得知欢那对象不是一般人，没想到……还是知欢丫头有福气，丢了芝麻捡了个西瓜，不像有的人家丢了西瓜捡了颗芝麻，真正是亏大发了。” “可不是，知欢丫头自个儿就是个有本事的，现在还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对象，知欢娘以后就擎等着享清福了。” 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议论开了，话里话外除了羡慕便是嫉妒。 这年头，谁家没个闺女。 自个儿的闺女配个乡下汉子，人家的闺女配书记的儿子，想想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李秋华微微蹙着眉，听着众人的这个一言那个一语，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 “知欢娘，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对呀！知欢娘，啥时候请我们喝知欢丫头和秦书记儿子的喜酒啊？” 众人起哄。 “你们听谁胡说八道呢！小秦是我家知欢同学的表哥，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所以托关系帮我们买过几次东西，我们这样的泥腿子能高攀得起秦书记那样的人家，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李秋华虎着脸。 得知秦斌是秦书记儿子的那一刻，李秋华是彻彻底底歇了心思。 一般的工人家庭她家都高攀不起。 更何况像秦书记那样的人家。 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知欢娘，你就别瞒大伙了，攀上这么个姑爷，是你的福气，咱们大伙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没搞对象，没搞对象坐人家的二八大杠？ 当他们眼瞎啊？！ 再说了，两人要没点什么，秦书记的儿子能帮她家买那么多东西？ 棉絮那么紧俏，是想买就能买的东西吗？ 更何况人家哪次来不是大包小包的？ 秦书记的儿子有那么闲？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家知欢没和秦书记的儿子搞对象。”李秋华扔下一句，冷着脸走了。 付桂花看着李秋华快速离去的背影，心里暗啐一声。 忽地又想到什么，她急匆匆的转身往家里跑。 小会堂门口，汪美丽瞥了眼付桂花的背影，随后将目光重新移回到那抹蓝色的身影上。 “美丽，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打扫完小会堂，田小柔一扭头就看到汪美丽站在门口发呆。 汪美丽收回目光，笑着朝田小柔摇了摇头。 “收拾好了吗？”汪美丽扯开话题。 “收拾好了！”田小柔点头。 顿了一下，田小柔忽而又兴奋地道：“你听说了吗？以前救你那个同志居然是秦书记的儿子。” “这要搁古代，救命之恩，可是要以身相许的。”田小柔说着戏谑的朝汪美丽挤了挤眼。 第108章 运气不一样 “你别瞎说，这要让沈知欢同志知道了，该不高兴了。”汪美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你还别说，那沈知欢运气还真好。”田小柔扯了扯嘴角，“哎！美丽你说，沈知欢帮京城杂志写专栏这事是不是秦书记的儿子帮她的。” 她们几个知青好歹也是上过高中的，陈慧慧和楚戈还都是高中毕业的，投稿都是石沉大海。 她一个初中毕业的，写专栏…… 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谭。 不过有秦斌这个书记的儿子在，这不合常理的天方夜谭似乎就说得通了。 “这谁知道。”汪美丽眼神里掠过一丝暗沉。 李秋华一走远，小会堂外面的七大姑八大姨、老少爷们彻底将嗓门放开。 “秦书记那儿子人瞧着挺不错的，怎么就看上了沈家那个病秧子了?” “甭管病秧子不病秧子，人家知欢丫头那模样也确实生得好，那小脸嫩得哟！都快赶上地里刚拔出来的大白萝卜了。” “你们还别说，这十里八乡真还找不出几个小模样比得上人家沈家三丫头的。” “知欢娘可真是要享福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享福？享啥福？”不知道啥时候折回来的付桂花撇了撇嘴。 书记家的大门是那么好进的吗？ 真以为凭小狐狸精那张脸就能进书记家…… 笑话！！！ 书记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票子有票子，要关系有关系，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会娶一个泥腿子？ 人家顶多就是拿她寻寻开心，等玩腻了，再一脚踹了。 “啥八字没一撇，你没看到秦书记那儿子有事没事就往沈家跑吗？” “那大包小包的东西。”说话的女人连啧了好几声，“比我们村里的那些毛脚女婿大方多了。” 村里的这些毛脚女婿逢年过节能给未来老丈人拎二斤大肥肉，就已经顶天了。 人家秦书记的儿子哪次来不是大包小包的糕点、大肥肉、奶粉、麦乳精、罐头什么的。 “谁让人家有个当书记的爹呢！” 一想到往日秦斌车把上挂的那些个好东西，大伙心里就直泛酸。 “再好的人家摊上隔壁村那个赵富贵也是白搭！”一个小脚老太太白眼一翻。 话一出口，众人脸上皆露出几分一言难尽。 在场的人大多经历过风浪，风里雨里几十年…… 老一辈那会儿，卖女儿的见多了，卖外孙女的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更何况是现在。 赵富贵两口子也真是缺了大德了，十几年前把大闺女卖给一个傻子当媳妇。 现在傻子娘一死，家里没了主心骨，那两口子又把主意打到自个儿的亲外孙女身上。 把自个儿的亲外孙女卖进大山里，去给两兄弟做共妻。 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这年头虽不像古时候那样封建守旧，没有什么好女不配二夫，好马不鞴两鞍…… 死了男人重新改嫁的女人大有人在。 但给两兄弟做共妻这种事…… 着实让人不齿。 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 赵富贵两口子真正是连畜生都不如！ 说来也是赵小春命苦，摊上这么一对吸血鬼似的爹娘，把她吸干了，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她闺女的身上。 可怜傻子娘，花光所有积蓄为傻子买下赵小春为老陈家传宗接代，结果她这才刚闭眼，赵富贵就要卖了她的亲孙女。 “好好的提那畜生干啥！”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红光村的村支书也是个不顶事的，这都啥年代了，居然还能容许这种卖闺女的事在他们村发生。”一个小年轻怒道。 “知道啥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吗？赵富贵两口子说了，人家给的是一百六十块的彩礼，不是买媳妇，村支书去了又能咋滴？”一个中年汉子叹气。 “这就是命啊！”一个中年妇女也幽幽的叹了口气，“可不是谁都有沈家三丫头那福气。” “人家知欢娘都说了，知欢丫头没有和那小子搞对象，你们就别胡咧咧了。”王莲花没好气地道。 村里人都知道王莲花同李秋华关系好，王莲花都这样说了，大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偏偏就有那不识相的。 “没搞对象？！没搞对象书记那儿子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沈家拎？”付桂花撇着嘴冷哼了声，“没搞对象，书记儿子拎来的那些上好五花肉都喂了狗了吗？” “是不是喂了狗，等书记儿子下次来的时候，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王莲花冷冷地道。 “……”付桂花立马蔫了。 陈寡妇的例子就摆在那儿。 谁还敢去沈家触霉头。 李秋华到家的时候，沈知欢刚把米下到锅里，准备去菜地里割点韭菜，拔两个萝卜回来，谁知道刚一拉开门就与抬手准备敲门的李秋华四目相对。 “娘，你……”表演完了？ 沈知欢的话还没说完，李秋华就急吼吼将沈知欢拉进院里，反手带上门，落下门栓。 “出什么事了吗？”见李秋华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沈知欢心头一跳。 李秋华也不说话，径直将沈知欢拽进了屋里。 见李秋华这架势，沈知欢的心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知欢，你同娘说实话，秦斌是秦书记儿子这事你知道吗？”关上房门，李秋华就沉着脸甩出一句。 “秦斌是秦书记的儿子？”沈知欢皱眉。 所以，今天同秦斌一起站她家门口的中年男人就是来他们磐石村视察的…… 秦书记！！ 见闺女一脸懵，明显就是不知情，李秋华心里顿时来了气。 “他以前就没同你透露过一星半点？”李秋华快压不住心底的怒火。 那小子如果真心想同她家知欢搞对象，怎么可能不和她家知欢说家里的情况。 只字未提，只能说，他压根就没想过娶她家知欢。 “娘，我说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沈知欢解释。 她同他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如果不是在苏家碰巧遇到，她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告诉秦斌她的家在哪儿。 当然，她也没兴趣知道秦斌的家在哪儿，他的爹是谁。 能把他们二人联系上的，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 银货两讫！ 第109章 福中不知福 做不成情侣，还可以做朋友。 对于这句话，沈知欢除了白眼，就只剩下呵呵了。 男女之间但凡有一方尝试跨越正常朋友的界限，那就已经打破了平衡。 异性相处，一旦动了情…… 情是什么？ 情不自禁，情难自控。 情，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办法控制的东西。 对于这种没办法控制的东西，只能交给能冲淡一切的时间。 沈知欢这边决定把一切交给时间。 而另一边…… 赵富贵却决定把外孙女交给井山寨的柴喻风、柴喻北两兄弟。 接过钱，赵富贵朝手上啐了一口唾沫，一张两张…… 柴喻风冷眼看着，心里虽不齿，却也不得不与这种畜生不如的人做交易。 井山寨，顾名思义，就是一处四面环山的小寨子，寨子里面的人不多，因为不通路，外出都是爬坡上坎。 四面都是高山，往返一趟最近的乡镇，也要两三天，这还是习惯了爬坡上坎的山里人，这要是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知青，一个星期也不一定能打来回。 这也是没人愿意将闺女嫁进他们井山寨的原因之一。 俗话说，靠山吃山。 可井山寨四周的大山都是那种石头山，山地面积虽大，却是典型的石灰岩地貌，地表水资源匮乏，土地贫瘠，种什么都没有收成。 这也是井山寨人日子过得清苦和外乡姑娘不愿嫁去的根本原因。 媒婆一听给他们井山寨说亲，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莫说这十里八乡，就是附近几个小县城，只要一听是井山寨，除了摇头便是撇嘴。 井山寨里，十之八九的小媳妇都是买来的。 不齿归不齿。 但他不能让他们老柴家在他和他弟弟手里断了香火，成了绝户。 十六张大团结。 赵富贵细细数了几遍，又一一看过，确定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团结，这才塞进了裤腰下面的暗袋里。 赵小春红着眼站在一旁，一会儿看看闷声站着，眼泪汪汪的闺女陈秀，一会儿看看低头数钱的亲爹赵富贵，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等到一身补丁的陈秀跟着柴喻风出了家门，赵小春忍不住失声痛哭。 赵富贵皱眉看了眼捂嘴痛哭的闺女赵小春，只觉晦气，却也没发脾气。 毕竟有了这十六张大团结，除了能给闺女备一份不错的嫁妆，还能给他的宝贝儿子娶个媳妇。 等儿媳妇进了门，来年他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哭什么哭，我和你爹还没死呢！”苟菊花一翻白眼。 一个赔钱货，卖了就卖了，有什么好哭的。 赵小春捂着嘴，抽噎着不敢再哭出声。 苟菊花耷拉着三角眼睨了眼赵小春，扭头看向男人赵富贵，“孩他爹，咱回！” 闺女和儿子还在家里等好消息呢！ 她可没心思陪丧门星在这瞎耽误功夫。 赵富贵点头，眼角的余光都没撒到一旁捂嘴痛哭的大闺女赵小春身上，径直出了陈家的院门。 苟菊花紧跟在后，也没再看赵小春一眼。 转眼间，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剩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小春和她年幼的儿子。 “娘……”瞧着不过三、四岁的小陈刚吸了吸鼻子，一脸懵懂的看着哭得声嘶力竭的亲娘。 赵小春蹲下身子，崩溃的一把抱住小陈刚，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 院外的人听到这哭声，都不由得摇头。 傻子娘和傻子是逃难来的他们红光村，傻子娘为人大方，又乐于助人，乡里乡亲有个什么难处，能帮一把的，她从不推诿。 同左邻右舍也都处得不错。 傻子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干活有一把子气力，傻子娘家里家外也是一把好手。 母子二人的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后来，赵小春进了门，没两年就生下了陈秀，老话说得好，先开花后结果，一家越过越有盼头。 一晃数年，就在傻子娘都快绝了抱孙子的心思，赵小春又怀上了。 九个月后，傻子娘如愿抱上了大胖孙子。 眼瞧着日子越过越红火。 可天意弄人…… 去年傻子掉进河里没了，上个月傻子娘一病不起也没了。 不过两年时间，老陈家两个顶梁柱都没了。 家里就剩下些孤儿寡母。 陈秀大了原本还可以搭把手，却又…… 众人心中虽有些不忿，但这总归是人家的家务事。 赵小春一个当娘的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外人又怎么敢去多嘴。 站了一会儿，叹气的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 院里，小陈刚似乎也被赵小春的负面情绪感染，张开嘴伤伤心心的哭嚎起来。 沉浸在无尽悲伤中的赵小春被绝望和悲痛笼罩，那股子绝望甚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姐姐！姐姐！”小陈刚咧着嘴，抽噎着唤道。 赵小春脑子嗡的一声，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再不去追，她的闺女真就没了。 赵小春跌跌撞撞的起身，将儿子托给邻居照看，她抹着眼泪抄近路往娘家跑。 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把她的闺女赎回来。 她不能让她的闺女去给兄弟二人当共妻。 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敲开娘家的院门，赵小春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脑子是不是出毛病了？”苟菊花一脸惊怒的看着披头散发，形同疯妇的赵小春，声音尖利。 “人都跟着走了，你现在去顶什么事？”赵富贵也是一脸的不耐。 钱都进了他的口袋，就没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对呀！说不定那赔钱货早被人破了身子，你现在去带个破鞋回来，算什么事？”苟菊花面露鄙夷。 “爹、娘，我求求你们了，把钱还给我！我一定要把秀儿带回来。”赵小春“扑通”一声跪到赵富贵和苟菊花跟前。 “钱我拿回来就给你弟了，你弟已经送去他老丈人家了。”赵富贵沉下脸。 “我说你是不是傻呀？！谁家姑娘大了不嫁人？嫁一个是嫁，嫁两个也是嫁，人家柴家兄弟一表人才，要不是爹娘没找好，投生在那井山寨，会便宜你家那个小傻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苟菊花三角眼一翻。 第110章 吓出心脏病 “小弟，大姐求求你了，救救你外甥女！”赵小春匍匐到一旁的赵宝根面前，一个劲的朝他磕头。 “小弟，大姐求求你，先去把那钱拿回来救了你外甥女，等以后大姐有了钱一定连本带利的还你。” “以后？猴年马月啊？就凭你？”赵宝根低眸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赵小春，冷哼一声。 四十不到，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七老八十了呢！ 一双手比柳树皮还粗糙。 脸上的褶子比他娘脸上的褶子还多。 就她这样的货色，送人，人都不要。 还以后。 赵小春抱住赵宝根的腿，哀求道：“小弟，算大姐求你了，秀儿怎么说也叫了你十几年的舅舅……” 赵宝根的脚一用力，没有丝毫防备的赵小春直接被掀翻了过去。 脑袋重重撞在院墙上的赵小春闭着眼睛歇了好一会，才勉强站起身。 “小弟，你就大发慈悲，救救秀儿……”赵小春拉着赵宝根，凄声哀求道。 “赵小春，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要卖那赔钱货的是你，现在又来发疯，我告诉你，你要发疯回你的陈家去，我们没空看你疯。” 赵宝根一把抓住赵小春的手腕，连拖带拽的将泪流满面的赵小春扔出了赵家，“嘭”一声带上了院门。 “啪啪啪……” 赵小春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拍打着院门。 “爹、娘、小弟，我求求你们了，拿不回钱，秀儿就真的没救了。”赵小春苦苦哀求。 院里，苟菊花皱眉看了眼被赵小春拍得“哐哐”作响的院门，气得翻了翻三角眼，扭着屁股回屋了。 “滚！”赵富贵怒吼。 “爹，别同一个傻子计较，咱们回屋！那傻子嚎累了，自个儿就走了。”赵宝根劝道。 听见里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赵小春崩溃的大哭。 左邻右舍听到这凄惨的哭声，都忍不住的摇头。 俗话说，十个指头有长短。 子女多了，爹娘难免有所偏心，可像赵富贵、苟菊花两口子那样把心偏到肚脐眼去的，这世上还真找不出来几个。 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大闺女赵小春的，好吃的、新衣服都是二闺女赵小夏和小儿子赵宝根的。 从呱呱坠地到“出嫁”。 左邻右舍就没见赵小春穿过一件新衣服。 就连“出嫁”那天穿得还是苟菊花不要的旧衣服，那衣服上的补丁多得都快摞出半件衣服来了。 二闺女、小儿子是宝，大闺女就是草。 要不是看着苟菊花大了十个月肚子，左邻右舍的真要以为赵小春是赵富贵和苟菊花两口子捡来的。 现在还…… 这年头，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却也鲜少有亲娘亲老子做出卖儿卖女的缺德事来。 真不知道赵富贵、苟菊花两口子咋想的。 哭求半天得不到回应的赵小春绝望的转身。 一路恍恍惚惚，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傻子娘和傻子的坟堆前。 看着两座新旧坟堆，赵小春悲从中来…… “啊……”李秋华的尖叫瞬间惊飞了山林中嬉戏的鸟群。 背着个小背篓，紧跟在李秋华身后的沈知欢也被她娘的惊声尖叫吓了一跳。 “娘，怎么了？” 沈知欢的小心脏险些就从胸膛里蹦了出来。 还好这副身子没有心脏病。 不然…… 人吓人，吓死人。 可真就不是说说而已了。 “知……欢……”李秋华一脸惊恐，浑身哆嗦的指着不远的一处山坳。 沈知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一眼，沈知欢的汗毛整个竖了起来。 她虽然不怎么怕鬼，可对这还没来得及进化的玩意…… 还是有些怵的。 就在沈知欢伸出手想拉着李秋华一起跑的时候，吊在那儿的人好像动了一下，准确说是脚动了一下。 沈知欢皱眉，有些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就在沈知欢自我怀疑的那一瞬，吊着那人的脚又动了一下。 沈知欢此刻也顾不上其他，飞快的奔向十米开外的那个山坳。 李秋华微微怔了一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她到了的时候，沈知欢已经抱住了上吊那人的脚。 “娘，你快去把绳子割了。”沈知欢咬牙硬撑着。 上吊的人不胖，甚至可以说瘦骨嶙峋，可架不住沈知欢身子弱啊！ 李秋华麻溜的上树砍断了绳子。 巨大的冲击让沈知欢也跟着上吊那人一同摔进了旁边的草丛。 幸亏草丛里面没有大石头，不然以她们那样的硬摔，少不了伤筋动骨。 “咳咳咳……”上吊那人眼睫忽然一动。 “知欢，你没事？”李秋华下了树，着急忙慌的去扶沈知欢起来。 沈知欢摇了摇头，拧眉看着幽幽醒转过来的上吊之人。 “赵小春！”李秋华大惊。 赵小春眼看着自个儿没死成，又被救了回来，不禁嚎啕大哭。 那濒临死亡的痛苦，让她想起来就止不住的发抖。 李秋华一看她哭得伤心，也忍不住有些心酸。 赵小春家里的事，她也听了一耳朵。 真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狠心的爹娘。 把闺女卖给傻子做媳妇不算，还要将外孙女卖到井山寨给兄弟二人做共妻。 真正是丧心病狂！ 谁要是敢这样打她闺女的主意，甭管是什么爹什么娘，看她不活劈了他们。 “赵小春，你可不能犯糊涂，什么都听你爹娘的，闺女是你自个儿的，你要不心疼，就真没人心疼了。”李秋华苦口婆心的提醒。 井山寨里的小媳妇多半都是拐子拐卖的。 要么就是爹娘都死绝了，被丧良心的亲戚卖了去。 但凡家里有爹有娘的，就是饿死，也不会把自个儿的闺女往井山寨那个火坑里推。 听到这话，赵小春哭得更伤心了。 沈知欢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一些。 这年头，拿闺女给儿子换彩礼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人啊！我该死！”赵小春狠扇着自个儿的脸，情绪崩溃。 见她这样，李秋华拧眉怒道：“赵小春，你不会真把你闺女卖到井山寨去给人做共妻了？！” 井山寨？ 共妻？ 沈知欢皱眉。 第111章 险些被送走 原主虽然很少出门，也鲜少与村里人接触，但对于井山寨这个传说，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沈知欢低头看了眼蜷缩在草丛里哭得撕心裂肺的赵小春，弯腰捡起扔在一旁的镰刀和背篓，扭头朝李秋华道：“娘，我们走！” “嗯！”李秋华点头，也弯腰去捡脚边的镰刀和背篓。 “秋华，你借我点钱！”见李秋华母女要走，赵小春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到李秋华脚边，死命抱住了李秋华的腿。 看着哭得声嘶力竭的赵小春，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嗤笑道：“怎么？卖闺女的钱还不够你花？” 沈知欢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 把闺女卖去给人做共妻。 这样的人还真是不配…… 活着！ “不是的！不是的！”赵小春崩溃的摇头，“秋华，我求求你，求求你借点钱给我，我要把我女儿赎回来，我一定要把我女儿赎回来，我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家秀儿。” 李秋华看着年幼时一起扯猪草一起下河摸鱼的玩伴，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你还差多少钱？” “一百六十块。”赵小春抹着眼泪，心虚得不敢去看李秋华的眼睛。 一百六十块…… 许多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下一百六十块。 她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真的没脸向人开这口。 沈知欢扯了扯嘴角没搭腔。 “秋华，我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家秀儿，只要能救回秀儿，我们母女二人下半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赵小春哀求道。 “知欢……”李秋华看向沈知欢，那模样明显是被说动了。 沈知欢不欲多说，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我兜里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你要不跟我回去取一趟。”李秋华轻声道。 “嗯嗯！”赵小春拉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一骨碌爬起来，朝着李秋华连连点头。 沈知欢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十六张大团结递给赵小春。 这山位于磐石村和红光村的交界处，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个把小时。 这要回家拿钱，再去井山寨赎人，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赵小春颤抖着手接过钱，眼底的泪水又开始泛滥。 生她养她的爹娘和一母同胞的弟弟居然还不如一个小时候的玩伴。 “谢谢！谢谢！我一定会还你们的。”赵小春说着又要下跪。 沈知欢一把拉住她，“救人要紧。” 井山寨之所以被称为寨，不光是因为井山寨四周都是陡峭的大山，更主要是因为那里民风彪悍。 井山寨里的人个顶个的争强好胜，一言不合就操家伙。 更有传言，井山寨从远祖就是土匪流寇。 这也是附近乡镇乃至小县城都对井山寨避而远之的主要原因。 “我现在就去。”赵小春抹着眼泪转身。 “你就这么一个人去井山寨？”沈知欢皱眉。 一个女人去井山寨…… 确定不是去送菜？ 赵小春怔了一下，仿佛也想到了什么，片刻，她眼神坚定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救出我的秀儿。” 说着，赵小春又朝着李秋华跪了下去，“秋华，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儿子吗？” “给他一碗刷锅水就好！”似乎是怕李秋华不答应，她又慌忙补了一句。 沈知欢扶额。 这就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下场。 默了片刻，她扭头道：“娘，要不你先回去，我陪她去找找他们红光村的村支书。” “娘和你们一起去。”李秋华可不放心。 “村支书不会管这事的。”赵小春皱着眉，眼中的绝望毫不掩饰。 余陈两家本就面和心不和…… “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沈知欢拧眉拽起赵小春，“带路。” 一路上，看到几人的村民神色中都带着几分诧异。 几人也没心思去管那些诧异中又裹挟着好奇的目光，径直去了红光村的大队部。 进门前，沈知欢看着赵小春道：“进去先别嚎，我让你嚎的时候再嚎。” “我知道。”赵小春忙不迭点头。 此刻的沈知欢在赵小春眼里，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至于赵小春为什么会如此相信面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小丫头。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或许是她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拿出那一百六十块，也或许是她眼睛里所散发的睿智。 村支书余立胜此时正在大队部里的办公室看文件。 见披头散发的赵小春带着沈知欢进来，他面露惊讶之色，“秀儿娘，你这是……” 说话间，余立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一身粗布，依旧掩不住周身气度的沈知欢，特别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比电影院画报上的那些女人漂亮多了。 不过…… 他确定。 面前这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小女娃不是他们红光村的。 “余支书您好！我叫沈知欢，不瞒您说，我今天过来……” 余立胜眼睛越听越亮。 村长和村支书的任期同是三年一届，眼瞧着任期将满，陈家那位又虎视眈眈…… “余支书心地良善，肯定不忍心看到自个儿村的村民骨肉分离。”说到最后，沈知欢不忘送余立胜一顶高帽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听到这话，余立胜不由得心中一动。 “井山寨虽然好斗，但对外的时候却是齐心合力得很，去了好说好散便也罢了，万一要是动起手来……”余立胜十分为难地道。 老余家虽然是红光村的大族，但也并非一支独秀，最有威胁的老陈家也在悄然崛起。 尤其是那个陈驴蛋，仗着有做村长的二叔给他撑腰，一直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 时刻想着把他踩下去。 还有村长…… 几个月前就开始上下活动了。 他要再不做出点政绩来，笼络一下人心，搞不好真就被姓陈的那一家子踩进泥里了。 见余立胜还不松口，沈知欢看了眼赵小春，一直关注着沈知欢的赵小春立马会意。 一秒嚎开。 那声音大得…… 几里外都能听到。 沈知欢的眼眉撩起。 这嗓门…… 不去飚高音，真是可惜了。 等在门外的李秋华更是险些被她的这一嗓子送走。 余立胜一咬牙，“别嚎了！” 第112章 赶鸭子上架 沈知欢撩起的眉眼一僵。 她去？！ 没搞错？ 就她这身子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多走几步路都会累得撅过去，让她同他们大老爷们一起翻山越岭去井山寨？ 这和越塔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闺女去不了。”没等沈知欢开口，在门外候着的李秋华就推开门，冲了进去。 余立胜微微怔了一下，以为李秋华想岔了什么，立马解释道：“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闺女一起去了，可以帮忙说和说和，你放心，我们把你闺女怎么带去的就怎么带回来，即便起了什么冲突，我们也绝不会让你闺女磕着碰着的。” 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当娘的忧心什么，余立胜不用脑子想都知道。 可现在是什么社会，井山寨的再野蛮，也不敢强抢，除非他们想吃花生米。 赵小春见余立胜点头了，李秋华又跳出来反对，当即给李秋华跪下了。 “秋华，我求求你了，就让知欢丫头去！我保证绝不让人伤着她，她要是回来少了一根头发，我拿命赔给你好不好？”赵小春苦苦哀求。 “我不是怕她磕着碰着……”李秋华皱眉。 “我也用项上人头担保。”立功心切的余立胜也附和道。 以这丫头嘴皮子的利索劲，有她在，说不定真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好说好散。 “余支书听说过磐石村的病秧子吗？”沈知欢挑眉。 余立胜：“……” 磐石村的病秧子…… 以一己之力拖垮一家子那个？ 这十里八村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不过最近好像听说她帮京城的杂志社写什么东西……挣了大钱…… 可那病秧子同他们去井山寨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磐石村的那个病秧子。”沈知欢坦言，“我这身子真的没法陪你们走这一趟。” 她勉强去，也只能是拖后腿。 “受不得累，这好说，我来想办法。”余立胜一拍胸脯。 最后…… 沈知欢生无可恋的坐上了众人七脚八手捆绑好的小竹椅。 “娘，你回去！过几日我就回来了。”沈知欢朝着一脸忧心的李秋华挥了挥手。 坐在小竹椅上，被人像背小孩一样背着走，这种感觉着实让沈知欢有些别扭。 关键是她这体重…… 真不知道余立胜是咋想的，非要带着她这么一个“包袱”上路。 “身子不舒服就回来，别逞强。”李秋华不放心的叮嘱。 “我知道。”沈知欢点头。 罪都遭了好几回了，她哪敢再逞能。 “秋华，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知欢的。”害怕再出什么幺蛾子的赵小春连忙保证。 目送着十来人的队伍走远，李秋华这才拎起沈知欢的小背篓往家走。 一路上，众人异样的眼神，让沈知欢恨不得把头裹起来。 “猪八戒背媳妇，猪八戒背媳妇……” “猪八戒背媳妇……” “猪八戒背媳妇咯！” …… 又一群小孩拍手起哄。 沈知欢已经彻底麻了。 红光村陈家 刚得知消息的村长陈世源黑沉着脸坐在堂屋中央，明显气得不轻。 傻子家这个外来户虽也姓陈，但却同他们老陈家没有丝毫的关系。 所以他才没有多管这闲事。 再加上最近上面的动作频繁，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没想到，那傻子婆娘转头就去找那姓余的。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那姓余的居然真会为一个外来户出头。 “井山寨是那种他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吗？”小名陈驴蛋的陈大发哼笑一声，“二叔，你就等着瞧好戏！” “我哥说得对，井山寨那群土匪就没一个好惹的，他们去了，能全须全尾回来也就罢了，真要伤了残了，我看余立胜还怎么有脸当村支书。”陈二发附和道。 敢去招惹井山寨那帮土匪，他看余立胜真是活腻歪了。 “我听说，余立胜还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一起去的。”陈世源眸色沉沉看了眼身旁的两个侄子。 “嗯！确实漂亮。”远远看了一眼的陈大发点头。 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姑娘。 尤其是那小脸白得像会发光一样。 大队部那么多人，她却能一秒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有傻子家的那个闺女漂亮吗？” 陈二发陪着对象去逛城里的百货大楼，回来晚了，没赶上去瞧热闹，此刻听到陈大发说有漂亮的小姑娘也跟着去了，所以好奇得不行。 “傻子家的闺女？”陈大发冷哼，“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比傻子家的闺女漂亮多了？”陈二发瞪大了眼。 “比电影里的那些女人还漂亮。”陈大发砸着嘴，摸了摸下巴上的胡碴子。 “那丫头漂亮不漂亮和你们有鸟关系啊？”陈世源气得一拍桌子。 眼瞧着选举迫在眉睫，这两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有心思想女人。 “二叔，你说，余立胜会不会拿这个漂亮的丫头去换傻子家的闺女？”见自个儿的二叔生了气，陈大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 陈世源抬头冷冷地看了陈大发一眼，神色若有所思。 “余家那边你们两个给我盯紧了。” 成败在此一举。 他只盼着井山寨的那帮子土匪能给力一点，最好能弄伤弄残几个…… 不知道自个儿已经被惦记上的一群人紧赶慢赶，绕过七弯八拐的山路，终于在第三天的早上到了井山寨。 瞧见有陌生人，寨子里的人眼底都带着防备。 不过当众人的视线掠过前面的大高个，落在身材娇小的沈知欢身上时，眼睛瞬间一亮。 更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凑到领头的余立胜身边，“大哥，这个多少钱？” “大哥，我出二百。”一个小个子男人挤不进去，急得在后面跳脚，生怕被人抢了先，也不问价钱，直接报价。 “胡矮子，就你特么钱多是！我出210。”另一个没挤进场的男人也大声道。 “我出220。” “我出230。” “我出240。” “我出250。” “我出……” …… “我出五百。” 第113章 好人做到底 “你家昨天不是刚买回来一个吗？”胡矮子急了。 柴喻风真特么不是东西。 自个儿家里才买了一个，又跑这来插一脚。 “就是你买的秀儿？”余立胜看向几步之外的柴喻风，神色中带着隐晦的打量。 “就是他。”同沈知欢站在一处的赵小春红眼指着柴喻风，带着哭音道。 柴喻风皱眉。 之前他还没有注意到混在人堆里的赵小春，现在听她开口，这才将视线移了过去。 “你们这是来找事的？”柴喻风眉眼间浮起一丝冷硬。 之前水火不容，争相竞价的男人们似乎也觉出了不对劲，皆露出一脸的凶相，将沈知欢一行人团团围住。 更有几个脾气暴的已经从一旁的柴禾垛子上抽出了手臂粗的木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手的意思。 沈知欢有些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冰凉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被团团围住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战战兢兢，局促得像一只只鹌鹑。 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双腿发软，轻轻的打颤。 余立胜赶紧解释，“我们不是来找事的，我们就是……” “那你们是想用她来换回陈秀儿？”见众人俨然一副吓破胆的模样，柴喻风眉毛轻轻挑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 “不是！不是！”本来还算镇定的余立胜也吓得变了脸色，连忙摆手。 开什么玩笑！ 人是他带来的。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莫说磐石村的人不会放过他，就是他自己也没脸苟活了。 “我看他们就是来找茬的。”一个手拿木棍的男人怒道。 男人的话音刚落，身后一群人随声附和。 买卖多了，难免会遇到几个不识相的。 什么临时加钱的。 事后反悔的。 骗钱的。 …… 什么样的花招他们没见过？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上一个来他们井山寨闹事的人是怎么横着出去的。 “我把钱还给你，求求你把闺女还给我！”赵小春忽地冲到柴喻风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柴喻风连连磕头。 “卖都卖了，现在又想要回去？你真当我们井山寨的人好欺负啊，由得你想买就买，想要就要。”另一个拿木棍的男人挥着手里的木棍，一脸阴鸷地道。 “想把那个女人带走也行，拿这个来换。”胡矮子一脸坏笑的用手指了指沈知欢。 “胡矮子说得对，就拿这个小丫头来换。” “胡矮子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了。” “我们也不是缺那三瓜两枣的人，你们要是答应换，我们大伙再给凑个百八十的也不是啥大问题。” …… 井山寨的男人都开始起哄。 尼玛！ 这都一群什么人呀！ 沈知欢忍不住在心里发表了一篇万字的国粹悼文问候了一遍面前这些男人的祖宗十八代。 “换不换，怎么换，总不能在这商量。”沈知欢从人后走了出来，环视了一眼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柴喻风身上。 娇娇软软的声音配上一张活色生香的小脸，着实让人狠不起来。 “你想进我家门？！”柴喻风黝黑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面容瓷白精致的小脸，声音里面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 “……” 沈知欢心里再次奉上了一句国粹。 谁说这年头的人，害羞、腼腆的？？ “过门就是客，何况我们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请我们喝碗山泉水，这都不行？”沈知欢仿佛没听懂柴喻风话里的意思，轻描淡写地道。 柴喻风笑了笑，收回目光，领着沈知欢一行人走了。 手拿棍棒的男人们傻眼了。 他们只是过过嘴瘾！ 没想…… 柴喻风那狗东西昨天领回来的女人模样瞧着就挺好。 许多没买到漂亮媳妇的男人心里本就有些不爽。 哪知道今天又来一个模样更俊的。 那小丫头不会真答应…… 大伙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艹！ 那几个拿木棍的男人酸得直接将木棍砸在了地上。 绕过一排石头砌的房子，一行人最后停在了一处院门前。 柴喻风刚推开门，一团黑影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过来。 “汪汪汪……” 跟在柴喻风身后的一行人瞬间作鸟兽散。 距离太近，没信心能跑赢四条腿的沈知欢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一条体重超50斤，身高接近60厘米的中型犬，呲牙咧嘴的扑过来。 试问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啊啊啊啊……” 沈知欢尖叫一声，本能的往后退。 脑子已经吓宕机的沈知欢此刻完全忘了之前上了一级台阶，挪脚踩了个寂寞的沈知欢身体猛地失去了平衡。 眼瞧着就要摔个四仰八叉。 柴喻风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护到身后，狠狠地瞪了黑狗一眼。 “汪汪汪”黑狗冲着柴喻风可劲的摇着尾巴，狗眼却一个劲在沈知欢身上打转。 一颗心吓得“怦怦”乱跳的沈知欢躲在柴喻风身后，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带来一丝丝安全感。 “别怕！它不会乱咬人的。”感觉到身后人抖得厉害，柴喻风安抚道。 “……” 沈知欢腿一软。 不会乱咬人！ 那就是会咬人咯！！！ “你能不能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把它拴起来？”沈知欢胆怯的瞟了一眼两步之外的大黑狗，声音都在发颤。 “行。”听她声音颤得这样厉害，可怜得不行，他早没了戏弄她……们的心思。 “汪汪汪”柴喻风刚准备动手，察觉到危险的大黑狗当即就不乐意了，呲牙就朝着沈知欢一顿吠。 吓得沈知欢死命拽住柴喻风，生怕身前的这块“盾牌”跑了。 “仲光，出来把小黑栓起来。”察觉到小丫头抖得越发厉害了，柴喻风大声唤道。 话音刚落，一个白净少年抓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绳跑了出来。 “小黑又跑出去捣乱……” “哥，你又……”买一个。 白净少年好奇的看过去。 谁知对上一双像含着水雾的眸子…… 白净少年的耳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红了。 他不自在地移开眼，不敢再与她对视。 “汪汪汪……”大黑狗见到小主人出来了，尾巴摇得更欢了。 “赶紧把它拴起来。”柴喻风拧眉。 “诶！”柴喻北呆呆的点头，将尾巴都快摇飞了的大黑狗拴到了墙角的大板栗树上。 第114章 好好想一想 见大黑狗被拴住了，沈知欢忍不住长吁了口气。 柴喻风扭头。 沈知欢顺着柴喻风的视线…… 看着柴喻风身上那件被她拽得皱皱巴巴都快变形的粗布衣服，沈知欢心虚的帮忙抚了抚。 虽没有抚平多少，但比之前变形支棱的模样瞧着顺眼多了。 柴喻风皱着眉，低垂的视线定在腰间的皱褶上。 沈知欢沉默了两秒，刚准备掏钱赔他一件衣服的时候，柴喻风已经神色淡然的收回了视线。 躲在不远处的人听到狗拴好了，纷纷探出头来。 拴好大黑狗的柴喻北红着耳尖站在板栗树下，看着柴喻风嘴巴动了动，好似想说什么，似乎又有些顾忌沈知欢在场。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柴喻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扭头将凑到院门口的人让进院子。 沈知欢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大板栗树下的大黑狗，心惊肉跳的跟在众人后面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索，厨房门口的位置同她家一样搭了葡萄架。 或许是大山里温度低，葡萄成熟慢，都这时节了，葡萄架下居然还挂着十来串紫黑紫黑的葡萄。 葡萄架旁边不远就是板栗树，沈知欢的视线刚移过去，大黑狗就朝着她龇牙咧嘴。 吓得沈知欢赶紧移开眼。 柴喻风扯了扯身上的粗布衣服，鼻尖似乎还存着她方才抚过留下的清甜香味。 在后院拾掇菜地的陈秀听到动静绕过来，顿时红了眼眶。 “娘！” “秀儿！” 赵小春上下打量了眼陈秀，确定闺女一切安好，红着眼将人搂进了怀里。 凄凄惨惨的哭声让一群大老爷们心里都有些不忍。 沈知欢皱眉看了眼，将视线移向了远处的大山。 听了一路的故事，她对整个事件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如果赵小春能在她爹赵富贵伸手的那刻，反对一句，能有后面这一堆糟心事吗？ 现在好了。 疲于奔命不说，能不能接回陈秀，还得看人柴家两兄弟的心情。 拴狗那个半大小子，瞧着像个好说话的。 至于…… 沈知欢瞥了眼斜靠在门框上的柴喻风。 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余立胜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他脸上赔着笑，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支递到柴喻风面前。 “不会！”柴喻风面色淡淡，声音也淡。 让老油条余立胜都有些束手无策。 余立胜讪讪的将抽出来的那支大前门放回了烟盒，“小兄弟，实不相瞒，收钱那人是这丫头的外公……” 说话的时候，余立胜已经小心翼翼的将烟盒塞回了兜里。 要不是为着办这事，他才舍不得把姑爷买给他的大前门拿出来。 “然后呢？”柴喻风挑眉。 “小兄弟，我知道现在反悔有些不地道，但……” 余立胜看向几米外还在相拥而泣的母女俩，“秀儿母女也是可怜人，秀儿那个外公是个心狠的，二十年前将秀儿娘卖给傻子当媳妇，现在又……” 说到这，他长叹一声，“小兄弟，你给的一百六十块我们已经带来了，你就发发善心，让秀儿跟她娘回……” “我要不发这个善心呢？！”柴喻风的声音依旧淡漠。 得！ 天直接聊死。 没注意到那边已经谈崩了的沈知欢正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突然一个毛乎乎的小圆球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脚边。 沈知欢蹲下身子，刚伸出手想扒拉着玩。 “哎！你别碰！” 突然的声音吓得沈知欢一抖。 “这有刺，扎了手疼得很。”或许是意识到自个儿的声音太大，吓到沈知欢了，柴喻北红着脸小声解释。 看着面前这个面红耳赤，害羞得不行的小男孩，沈知欢弯唇笑了笑。 前世，她家隔壁也住了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小弟弟，每次过来找她讲题，也是这副害羞的小模样。 “你多大了？”沈知欢笑着道。 “十六。”柴喻北低着头小声道。 “念高一？”沈知欢笑着瞥了眼屋檐下的高一课本。 “嗯！”柴喻北红着脸，轻轻点头。 随后快步跑去厨房拿了个钳子和剪刀出来。 “小心你的手。”看他用钳子夹着刺壳，用剪刀去撬，沈知欢忍不住提醒道。 话音刚落，柴喻北已经将里面的新鲜板栗取了出来。 “你尝尝，我们家的板栗可甜了。”柴喻北手脚麻利的剥开一个递给沈知欢。 站在堂屋门口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把视线移到板栗树下的二人身上，就连树脚底下的大黑狗一对狗眼都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 一个眉清目秀，一个国色天香，两人放到一处…… 一个字，绝！ 两个字，绝配！ 眼看二人他一言，她一语，板栗都剥上了。 就差喂嘴里了。 有人当场就坐不住了。 沈知欢拿过板栗咬了一口。 “嘎嘣”脆。 不同于其他新鲜板栗的粗硬，这个板栗明显细嫩很多，入口便是甘甜。 “甜吗？”柴喻北眼巴巴的看着沈知欢，手里的板栗又剥开递了过去。 “嗯！”沈知欢自然接过，又“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你要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剥……” “柴喻北！回屋看你的书。”柴喻风脸色难看地打断了柴喻北的话。 兔崽子！ 毛都没长齐，就想…… “哥……” “回屋！”柴喻风脸一沉。 见自个儿的大哥真生气了，柴喻北哪敢再讨价还价。 害怕沈知欢被他哥吓着，刚想安慰沈知欢一句再进屋，还没等他张嘴，就被柴喻风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不敢再吱声的柴喻北一步三回头的去屋檐下拿了课本回屋。 院里一阵寂静。 之前小声议论的人都闭了嘴。 相拥而泣的母女也都识趣的噤了声。 就连树脚底下，一直哼哼唧唧的大黑狗此刻都耷拉着脑袋，没敢再发出声音。 “想留在我家吃板栗？”柴喻风凉凉地扫了沈知欢一眼。 沈知欢连忙摆手，“我胃不好，这玩意我还真不能多吃。” “你们谈好了吗？钱呢？赵婶子给柴大哥了吗？”沈知欢试着转移话题。 柴喻风挑了下眉。 柴……大哥…… 第115章 一万种可能 赵小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略显激动的从兜里掏出沈知欢借她的那一百六十块，颤抖着手送到柴喻风面前。 柴喻风冷哼一声，完全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柴家兄弟不点头，他们今天还真把人带不走。 “小兄弟，你就看在她们孤儿寡母的份上，行个方便！”余立胜赔着笑。 柴喻风手往裤兜里一插，表明了他的态度。 气氛俨然又僵住了。 沈知欢伸手接过赵小春手里的大团结，抬眸看向斜倚着门框的柴喻风。 “柴大哥，方便单独聊两句吗？” 柴喻风盯着沈知欢看了两秒，双手插兜去了后院的菜地。 “知欢丫头……”沈知欢抬腿准备跟上，余立胜慌忙叫住沈知欢，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没事！”沈知欢轻笑一声。 抬腿跟了上去。 后院明显比前院大多了，种满了当季的时令蔬菜，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 “柴大哥外面的生意做得不小？”沈知欢蹲下身子，抚着嫩绿色的菠菜叶，语气云淡风轻。 柴喻风面色一冷，身上一股子冷气溢出。 “柴大哥，别着急生气，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也没有红眼病。”沈知欢抬头看了柴喻风一眼。 “你在威胁我？”柴喻风语气没什么温度。 井山寨四面环山，地少得可怜，若不出去，都得饿死。 “不是！”沈知欢摇头，“我只是觉得，像柴大哥这样有勇有谋的人，不应该背上一个娶共妻的名声。” “我知道，井山寨娶妻难，想要不断香火就只能买媳妇，可柴大哥你想过没有？你和你弟弟的儿女们出生以后会面临什么？” “村里的大人或许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可那些“童言无忌”的孩子呢？” 孩子之间的排挤、孤立、恶作剧比大人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知欢站起身，“我们也是打小过来的，他们会面临什么，不用我多说，柴大哥也能想到。” “大了呢，你让你的孩子们怎么同他们的媳妇、丈夫介绍他们的母亲？又有谁愿意将女儿嫁进一个没有纲常伦理的人家？” 说到这，沈知欢微微叹息一声。 “柴大哥，以你的相貌和本事，真的犯不着让你和你弟弟的儿女们遭受这些。” “谁告诉你，我们兄弟二人娶一个媳妇了？”柴喻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此次出门吉凶难料，他想着帮他弟买个媳妇，即便他不在了，至少还有个女人能照顾他弟，将来还能为他们老柴家传宗接代。 “……难道不是吗？”这下换沈知欢傻眼了。 难道是赵小春…… 骗了她们？？ 柴喻风气笑了，“陈秀是我买给我弟的，过段时间，我要出趟远门，想着我弟在家没人照顾，所以给他买个媳妇……” “大哥，那个陈秀不是你的媳妇吗？”柴喻北脸色煞白的从一米多高的墙头上跳了下来。 被他哥赶回屋，柴喻北不放心，生怕他哥又去凶她，所以一直躲在窗户后瞧着。 听到她说要和他哥单聊，他偷摸着溜到了后院的墙后。 他哥要是敢凶她，他就带着她出去租房子住。 反正他哥给他的零花钱，他都攒在那儿，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只是没想到…… 柴喻北一脸的怨念。 “陈秀是我买回来给你当媳妇的。”柴喻风皱眉。 买陈秀也是临时起意。 回来又忙活那边的事，都还没来得及说，红光村的人就来了。 “我不要！”柴喻北都快哭了。 他哥昨天带着陈秀回来，只说她叫陈秀，以后就住他们家了。 他还以为大哥给他带嫂子回来了。 今天他哥又带回来一个……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沈知欢是他哥给他买的媳妇。 现在他哥居然告诉他，昨天那个才是他的媳妇…… “大哥，我不想要陈秀，我想要……”柴喻北瞄了眼站在一旁的沈知欢，那意思不言而喻。 给沈知欢直接整eo了。 她拿他当小弟弟，他却想睡她。 同样被整无语的还有柴喻风。 他想要…… 他还想要呢！ 漂亮姑娘谁不想要？？？ 但这是想要就能要得到的吗？ “别胡闹！陈秀才是你媳妇，等你满十八……” 柴喻北梗着脖子，“大哥，你是不是瞧上我媳妇了，所以想把陈秀踢给我……” “柴喻北！”柴喻风冷声喝道。 这糟心玩意！ “你凶我也没用，我就要我媳妇，我不要陈秀。”柴喻北把他哥给恨上了。 眼看着要吵起来，沈知欢赶紧出声，“小孩，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媳妇，我是来带陈秀回去的。” 柴喻北：“……” “柴大哥，既然你弟弟不喜欢陈秀，要不……”沈知欢看向柴喻风。 “你弟弟才十六，现在高一，过两年就该高考了，等他上了大学，见识不一样，眼界也就不一样了，你确定他真的会感谢你给他娶了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乡下妮子？” “他万一要在大学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那又怎么办？” “是！是可以离婚。” “但你能确定他真命天女的父母能接受他二婚的身份？要是再有两个孩子，那孩子又怎么办？” “你们老柴家的骨肉血脉，你舍得他们去叫别人爹，跟别人姓？” “对！也可以跟着你弟弟，可有几个女人愿意进门就当后娘的？” “即便那女人脑子发热，答应了，但你能确定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还能对别人的孩子好？更别说那个别人还是之前和她男人同床共枕的人。” 永远不要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 小说里，亲姐妹为了男人都能拔刀，更何况陌生人。 柴喻风眼神复杂的看了沈知欢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女人说的，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沈知欢从兜里掏出那摞大团结递给柴喻风。 “柴大哥，我替陈秀母女谢谢你。” “我只是不想我弟以后怨我。”柴喻风接过钱，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沈知欢唇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第116章 这是人话吗 回到前院，沈知欢简单说了柴家兄弟答应放陈秀回去。 说罢，沈知欢转头看向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柴喻北，“小孩，能借你的笔和纸用一下吗？” “我已经十六了，不是小孩。”柴喻北嘟嘴，很快拿来了纸笔。 沈知欢接过纸笔随即递给余立胜，淡笑，“赵婶子赎陈秀的那一百六十块是借我的，数额巨大，还麻烦余叔帮忙写个借条，大伙作个见证，免得以后闹出什么误会。” 余立胜瞪大的眼眸倏地收缩了一下。 随后看向赵小春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复杂。 一百六十块…… 这傻子婆娘是疯了吗？ 赵富贵收了钱，她不让赵富贵把钱拿出来，去借…… 这么多钱，她一家子孤儿寡母得还到猴年马月？ 还有…… 余立胜目光复杂的移向沈知欢。 一个敢开口，一个还真敢借。 余立胜三两下写好借条，略微吹了吹，递给沈知欢看过，确认无误，再拿给赵小春母女签字，由于赵小春、陈秀母女二人都没上过学不识字，只能盖手印。 “谢谢！我们会尽快还你钱的。”陈秀红着眼道谢。 沈知欢折好借条，放进兜里，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 害怕出什么岔子，柴喻风亲自将一行人送出了井山寨的地界。 一路无话。 到了磐石村和红光村的交界处，沈知欢直接道别回家。 餐风饮露五天，即便没有走路，沈知欢仍觉得一身酸乏得厉害。 她此刻最想的就是好好洗个澡，然后睡它个昏天黑地。 看着一脸疲惫的闺女，李秋华心疼得不行。 今天筒子骨汤，明天猪蹄汤，换着花样的给沈知欢补身子。 直到酸乏劲过了，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 早上催工的喇叭声一响，沈知欢翻身坐起。 休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去转转了。 简单梳洗，吃过早饭，沈知欢换上了秦斌从广城带回来的细毛呢格子裙，上面搭配一件白色的毛衣，害怕路上冷，沈知欢又贴身穿了件厚秋衣。 也算是风度温度兼顾了。 沈知欢本就是冷白皮，白白的羊绒毛衣一上身更是称得她肌肤胜雪，合身的格子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姿。 精致的眉眼本就是拔尖的存在，再换上这身出彩的衣裙，越发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沈知欢拎着她上次在百货大楼买的羊皮包，兴冲冲的直奔百货大楼。 刚到门口，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林天霞给拽住了。 “沈知欢，你来城里逛百货大楼也不叫着我一起。”林天霞噘嘴。 站在林天霞身后的女人双眼发亮的看着沈知欢身上的毛衣和格子裙，眼底三分羡慕七分嫉妒。 “沈知欢？”女人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怪女人难以相信，就是站女人身旁的男人也是一脸的怀疑。 实难将眼前面容精致、身姿窈窕的时髦女孩和骨瘦如柴、形同麻杆的病秧子联系在一起。 “嗯！”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显然没什么聊天的欲望。 “你这衣服在哪儿买的？很贵？”女人伸手摸了摸沈知欢身上的毛衣，入手的柔软触感让女人心里酸了起来。 身上刚织好的毛衣也不香了。 都是毛衣，人家沈知欢身上的，一看就不便宜，她身上的……还是自个儿织的。 虽然织的是最新的花样，可同沈知欢身上的毛衣一比，那真是土得掉渣。 “还好！”沈知欢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不失礼貌的回了两个字。 “是在百货大楼买的吗？”女人仿佛没有看到沈知欢脸上的敷衍，手又移到了沈知欢细毛呢的格子裙上面。 “你别摸了，再摸你也买不起。”林天霞一把拍开女人的手。 “我怎么就买不起了？”女人不服。 一件破毛衣…… 她男人可是工人，一个月光是工资就三十块，她想买什么不行。 “这是羊绒的，内部价都是六十，外面没个百八十，谁卖你呀！”林天霞上下打量了一眼女人，哼笑，“你能掏百八十出来？” 就胡小丽那个钻钱眼里的娘，一个月能给胡小丽一块的零花钱…… 算她输！ “……你骗鬼啊！什么羊绒能卖到六十，还什么内部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女人脸色憋得通红。 真当她是泥腿子，没见过世面啊！ 内部价？ 亏她说得出口。 “胡小丽啊！胡小丽！说你是泥腿子，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说出来真怕吓死你，见过一百二一件的羽绒服吗？见过一百六的羊绒大衣吗？”林天霞撇嘴，得意地道。 女人憋了半晌，扭头拉着林天朗，不依道：“林天朗，你就看着你妹欺负我吗？” 林天朗皱着眉，心里烦得不行。 他说不带他妹一起来，她非要带，现在吵不过，又来抱怨。 一个是他未来媳妇，一个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胡小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十八了，不是八岁，吵不赢还要告家长？你出门怎么不把你爹你娘还有你哥拴你裤腰带上？”不等林天朗调解，林天霞又开怼了。 仗着她哥耳根子软，把她爹她娘拿捏得没有办法。 刚答应她自行车，她又要缝纫机。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人家城里的姑娘要个什么彩礼，她也要…… 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是个什么鸟样。 配不配得上？！ “霞霞，你少说两句。”林天朗头疼得要命。 这都还没结婚，就见天的闹。 这以后天天住在一起，还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林天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我和你哥是自由恋爱，你想拆散我们，给别人腾地，你做梦！” 说话间，胡小丽冷冷的剐了眼一旁看好戏的沈知欢，那模样像极了护食的恶狗。 “你们慢慢吵，我这还有点事，就不围观了，下次有机会再帮你们拍手叫好。”沈知欢灿烂一笑。 林天霞：“……” 胡小丽：“……” 林天朗：“……” 这说得是人话吗？ 第117章 放长线钓鱼 百货大楼门口的转角处，秦斌强压着嘴角的弧度，目光灼灼的盯着不远处的女孩，这些天积攒的烦闷也仿佛烟消云散。 作为感情方面的小白，秦斌最近没少请教他认识的情场老手。 诚如他家老头说的，上赶着不是买卖。 这就好比卖货一样，卖家越心急越迫切，买家反而会因为你的急于求成而不与你成交。 感情同理！ 男人太主动，反而显得廉价。 更容易让女孩因为你的急切渴望而产生厌烦的情绪，继而逃离。 他总结了一下，那就是……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忽近忽远的距离，反而能让对方察觉到你的重要性。 远了近半个月，秦斌不知道沈知欢察觉出什么没有，反正他浑身都不得劲。 要不是表妹非要缠着他出来逛什么百货大楼，他真懒得出门。 谁料，还有这惊喜…… “沈知欢，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和林天霞约好的？”胡小丽一把拽住了沈知欢，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沈知欢直接被她拽得一个踉跄。 转角处，某人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要不是怕前功尽弃，他早上去了。 林天霞眼疾手快的将沈知欢扶住。 “胡小……”沈知欢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就出来放个风，招谁惹谁了？ “胡小丽，你还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见着个工人就脸红心跳腿软迈不动道？” 没等沈知欢撸袖子，林天霞已经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将沈知欢护到了身后。 “你不出去打听打听，沈知欢的对象他爹是干啥的，就我哥这样的，上赶着去给人拎鞋，人家都不要，也就你当成宝。” “看到沈知欢这身上的裙子没有？内部价六十八一条？毛衣六十，就这样的衣服，人家沈知欢家里塞了几衣柜，都是人对象送的。” “人家沈知欢脑子进水了，才会放着那么好的对象不要，同你抢我哥。” 林天霞撇嘴。 也就她胡小丽，眼里就盯着他哥一个月那三十块。 沈知欢听得皱眉，本想申明秦斌不是她的什么对象，但一瞅胡小丽那被害妄想症晚期，便歇了心思。 殊不知，转角处的某人，见沈知欢没有出声否认，心跳一秒提速，越发笃定他计策的可行性。 “你能吹得再厉害点吗，几衣柜，你怎么不说几十衣柜呢？！”胡小丽轻嗤。 见过吹牛的，还真没见过像林天霞这样把牛吹上天的。 一件几十，几十件得多少钱？ 她对象家是开银行的吗？ 亏他爹还是个语文老师，竟然撒个谎都能漏洞百出。 “只要知欢开口，说不好人家对象就真给买了。”林天霞呵笑，“不像有些人，为了一个百十来块的缝纫机，连脸都不要了。” “林天霞……”胡小丽咬牙怒吼。 “叫爹都没用。”林天霞一仰下巴。 她早就想好好收拾这不要脸的。 为了凑她家要的彩礼，自个儿的爹娘白了多少头发。 胡小丽扭头搬救兵，“林天朗，你看你妹……” “你叫他有用，你让他给你买自行车、缝纫机啊？找我爹我娘干啥？”林天霞撇了撇嘴。 什么她堂姐夫给的彩礼有自行车，什么她表姐夫给的彩礼有缝纫机。 她表姐夫、堂姐夫那么有钱，她干脆嫁她表姐夫、堂姐夫算了。 干嘛非要赖着她家？ “胡小丽，这辈子我不要脸的见多了，像你们一家子那么不要脸的，还真是没见过，不得不说，你们一家子还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她甚至都怀疑胡小丽压根不是在找对象，而是在找养他们一大家子的冤大头。 彩礼一变再变。 这是要脸的人家能干出来的事？ “林天霞，你敢骂我爹我娘，我和你拼了……”胡小丽嚷嚷着就要动手。 林天朗一把抓住胡小丽，小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在这里闹。” “林天朗你个窝囊废，你对象都要被人欺负死了，你不帮着我也就算了，你还说我闹，林天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帮我，那我们就分手。”胡小丽气得要死。 她怎么能看上这么个软骨头。 “你说什么？”林天朗原本就有些烦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说，你今天要不帮我把这口气出了，我们就分手。”胡小丽微仰着脖子，气呼呼地道。 “胡小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天朗眉头紧皱，拽着胡小丽的手问。 对面那个是他妹，打小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有啥好吃的都不忘往他嘴里塞一半的亲妹妹。 他妹一没说错，二没动手，就为了她不痛快，他就要去打自个儿的亲妹子，那他还是人吗？ “林天朗，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今天要不帮我把这口气出了，我们俩就掰了。”胡小丽一把甩开林天朗的手。 “行，你说的。”林天朗扭头就走。 跨出去的那一刻，他烦闷许久的心莫名就轻松了。 想着爹娘这段时间为了他的彩礼四处求人，唉声叹气，他心里就难受得紧。 现在终于解脱了。 他爹她娘也可以睡个囫囵觉了。 “林天朗！”胡小丽气得直跺脚。 林天霞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林天朗那王八犊子总算爷们了一回。 真要让胡小丽那个搅家精进了她家的门，她爹她娘的好日子可真就到头了。 现在好了。 终于摆脱这一家子瘟神了。 “胡小丽，你可得说话算话，可别一转眼又去我哥的厂子门口蹲我哥，哭着闹着求复合。”林天霞笑道。 胡小丽扭头恶狠狠地瞪了眼林天霞和沈知欢，气呼呼的跑了。 沈知欢直接被逗笑了。 这智商还真是感人！ “林老师，你哥这前对象，怎么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沈知欢睨着胡小丽的背影，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林天霞，声音里难掩笑意。 “别搭理她，就一钻钱眼里的疯子。”林天霞挽上沈知欢的胳膊，“走，今儿姐高兴，请你去吃肉丝面。” “林老师，大气！”沈知欢轻笑。 第118章 若还想要钱 “你要答应给我当嫂子的话，我还能再大气一点，请你吃红烧肉。”林天霞搂上沈知欢的肩。 沈知欢呵笑一声，径直朝百货大楼走去。 躲在转角处的某人见状，赶紧闪身躲了进去。 林天霞笑着追上去。 “沈知欢，说真的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哥，我哥虽说工资不高，没有那姓秦的有钱，可我哥脾气好啊！而且我爹我娘你也是知道的，都老实巴交好欺负，你要进了我家的门，保证不会有公公婆婆磋磨儿媳妇的事情发生。” “婆婆好说话，可架不住有个伶牙俐齿、凶神恶煞的小姑子呀！”沈知欢笑着打趣。 “沈知欢……”林天霞跺脚不依。 “走啦！待会我请林老师吃红烧肉。”沈知欢折回去拉着林天霞往二楼去。 “沈知欢，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林天霞仍不死心。 “村和店都给你留着，我一个都不要。”典型的油盐不进。 林天霞不高兴的噘嘴，躲在转角处的某人倒是一脸傲娇的勾了勾唇。 “哥，你站在这儿看什么啊？”一个眉眼细长，眼角微微上翘的小姑娘抬手在秦斌的眼前晃了晃。 “你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秦斌睨了眼堪堪到他肩膀的小表妹。 “这里的厕所臭死了，不想上。”小姑娘皱着眉，有些嫌弃。 百货大楼尽管是冲水的厕所，也有清洁工随时清理，可人来人往，难免还是有味。 “哥，我们回去！”小姑娘挽上秦斌的胳膊，小声抱怨，“川城的百货大楼太小了，东西也少得可怜，特别那些外套衬衣什么的，都是前几年的款式了。” “我说不让你来，你非要来。”秦斌无奈地摇头。 小县城的百货大楼怎么能同京城的百货大楼比。 小妮子非不信。 “爸爸陪爷爷去见老战友了，妈妈又去看她的朋友了，我一个人在家还不得闷死。”小姑娘声音娇滴滴的。 “哥，我们回！我想吃舅妈做的冰糖葫芦了。” 小姑娘把秦斌往外拽。 秦斌回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眼底隐隐流露出一丝不舍。 “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呀？”小姑娘顺着秦斌的视线看过去，入目的却是一层空荡荡的楼梯。 “走啦！”秦斌收回视线，大步朝外走。 “哥，你等等我。”小姑娘四下打量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扭头追了出去。 下一秒，林天霞挽着沈知欢出现在了楼梯口。 “沈知欢，你说胡小丽一家是不是特不要脸?”林天霞忍不住发牢骚。 “我只能说，她和你哥分手，是你哥的运气，不不不，是你们一家子的运气。”沈知欢停下脚步。 顿了一下，沈知欢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得建议你回去好好跟你哥聊聊，务必将厉害关系同你哥说清楚，别胡小丽一哭一撒娇，你哥就又举双手投降了。” 俗语说得好，嫁错郎悔一生，娶错妻毁三代。 胡小丽那一家子就是个无底洞。 真要让她进了门，林天霞一家就甭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你也觉得胡小丽那妖精不会轻易放过我哥。”林天霞拧眉。 “十之八九。”沈知欢笑了笑。 胡小丽家就一普通的农民家庭。 祖祖辈辈都靠着田间地头那点微薄的收入过活。 胡小丽模样一般，能勾搭上林天朗，估计平日里也没少花心思。 林家…… 两个老师，一个临时工，一个正式工。 一家四口没一个闲着的。 这样的家庭，莫说在双沙镇，就是在小县城，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人家。 胡小丽同林天朗在一起，那就是妥妥的高攀。 以胡小丽的姿色和人际圈子，想再找一个和林天朗条件差不多的，还真是不太容易。 因而…… 胡小丽回头是早晚的事。 现在，就看林天朗能不能顶得住了。 “我绝不会给那小妖精一丝机会的。”林天霞捏紧拳头。 那小妖精要再敢兴风作浪，看她不捶扁她。 “这事，还是得看你哥，你哥要愿意，你除了干瞪眼，还能干啥？”沈知欢叹笑着摇头。 “我觉得我哥差不多已经醒了。”林天霞拧眉看着沈知欢，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不确定。 “友情提醒，不管你哥醒没醒，让你哥小心姓胡的那一家子狗急跳墙。”沈知欢给了林天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天霞瞪大眼。 沈知欢笑着点头。 “这个我得回去同我哥和我爹娘好好唠唠。”林天霞愣了半晌，才拧着眉开口。 “小心为上。”沈知欢只能送她这四个字。 毕竟，到嘴的鸭子要飞，是个人都会不甘心。 “沈知欢，要不你把我哥收了！省得他再被那个姓胡的小妖精惦记。”林天霞搂上沈知欢的肩膀，故作可怜兮兮地道。 “阿弥陀佛！贫尼只茹素，不沾荤腥。”沈知欢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 林天霞直接赏沈知欢一个大白眼。 二人随意逛了逛百货大楼，啥也没买，两手空空的去了国营饭店。 可能是刚到饭点，国营饭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没办法，二人只能出去等。 在门口站着也不是办法，沈知欢二人直接绕去了街对面的绿化带。 刚坐下没几分钟，两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停在了不远处。 “我上个月不是才给你寄了三十块吗？”一个女声响起，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语气中的不耐烦和不满却是直冲云霄。 沈知欢和林天霞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放轻了呼吸。 “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一个稍稍年迈的女声随即响起。 林天霞眼睛倏地一亮，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透过绿化带中间的矮树丛看过去。 “看？！”稍稍年轻的女声冷笑，“你现在看了，是不是该走了。” 沈知欢光听声音，都知道年轻女人一定在咬牙切齿。 年纪稍大的女人再度开口，“丽娟，你就不能好好跟……” “住嘴！”年纪女人压抑的怒吼。 “我……” “你若还想要钱，最好离我远点。”年轻女人声音中的警告意味明显。 “我……” “你走不走？！” “我走，我走……” 第119章 看清一些事 等到一个两个脚步声走远，林天霞支棱着脑袋确认了一眼以后，撇着嘴朝着年迈女人的背影低啐了一声。 “认识？”沈知欢抬眸。 “你不认识？”林天霞眉眼间满是不敢置信。 “不认识还要判刑咋滴？”沈知欢笑了。 “沈知欢啊！沈知欢，我说你点什么好？咱们双沙镇的名人你居然不认识？而且还是你们隔壁村的。”林天霞不可思议。 名人？ 沈知欢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她管她名人还是人名。 不过说句良心话，那老太太的声音一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给你点提醒，红光村！”林天霞刻意的加重了“红光村”三个字。 原主以前本就鲜少出门，磐石村的村民她都认不全，还说旁的村。 沈知欢来了以后，平日里也大多都呆在屋里，不是写稿子就是练瑜伽。 再加上这年头，既没有手机又没有网络，一个成天待在屋里的人上哪儿去了解“乡村秘事”。 沈知欢摇头。 “再给你点提醒，赵小春。”林天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老太太是赵小春的亲娘？”这可着实让沈知欢惊讶了一下。 卖了女儿又卖外孙女…… 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不算太蠢！”林天霞抿直了嘴角。 “你不知道，就这老娘们，以前还找我二姨来我家说亲，想让我给她的丑八怪儿子当媳妇，真正是恶心死个人。” 一想到二姨把她介绍给那老娘们的儿子，林天霞的心里就直犯恶心。 “你是没见到，她那个儿子，眯眯眼、厚嘴唇、塌鼻梁，就跟这老娘们一个德行，还有她那个闺女……” 说到这，林天霞一脸嫌弃的撇嘴，“哎哟！我就这么跟你说，他们娘仨出去，肯定没人怀疑他们不是亲生的。” 比学校那简易印刷机功效都强。 “你那二姨同你家没仇？”沈知欢笑道。 “诶！对呀！”林天霞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 她二姨、胡小丽和赵家都是红光村的。 她二姨不可能不知道胡小丽家和赵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她二姨既然知道，还把他们往一堆凑…… 还有，她哥就是去二姨家送东西以后，才和胡小丽搅合到一起的。 现在想想，其中未必没有她二姨的手脚。 “毒妇！我家有点啥好吃的，我娘都不忘让我哥给她家送点去，她居然……”林天霞气到炸毛。 这么些年她家的那些好吃的，真是喂了狗了。 不对，要知道那毒妇是这样，她就是将那些东西都喂了狗也比送给那毒妇强。 至少喂了狗，狗还知道摇尾巴。 沈知欢直接被林天霞捶胸顿足的动作给整笑了。 “沈知欢，我们家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笑。”林天霞一脸郁闷的噘起嘴。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应该笑。”沈知欢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沈知欢，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呢？！”林天霞想不通。 那女人到底同她家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她是她娘的亲妹妹，她和哥哥的亲二姨，她怎么能这样对他们兄妹呢？ 一家无赖加无底洞，一家心狠手辣、畜生不如…… 她家真要与这两家结了亲，以后只怕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这你得回去问你的爹和娘了。”沈知欢站起身。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沈知欢的话，让林天霞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爹和我娘得罪了我二……那女人？” 沈知欢不禁侧头一笑。 “走啦！” 林天霞叹息一声，有些恹恹地起身。 “林老师，精神点！”沈知欢笑着拍了拍林天霞耷拉着的肩膀，“不就一个二姨，你至于吗？” “沈知欢，是亲的你知不知道？！”林天霞握住沈知欢的手，一脸的感喟。 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从沈知欢眼底一闪而过。 “亲的？”沈知欢淡淡的抿唇，眼底早没了之前的异色，“傻孩子，你把她当亲的，人家把你当亲的了吗？” 花一些时间，总会看清一些事，经历一些事情，总会看清一些人。 现在看清，总比到死都被蒙在鼓里强。 “沈知欢……”林天霞哭唧唧的靠上沈知欢的肩膀。 “今天姐请客，随便点。”沈知欢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娇又软的声音里带着点轻哄的意味。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林天霞一下子来了精神。 沈知欢笑着点头。 “那我可以带一份红烧肉回去给我爹娘吃吗？”林天霞两眼发光的看着沈知欢。 “那我们可能得再跑趟百货大楼了。”沈知欢笑道。 林天霞一听，疑惑地道：“为什么？” “你如果想用衣服兜红烧肉的话，我也是没意见的。”沈知欢不禁轻笑出声。 “知欢妹妹，以后姐跟你混了。”林天霞说着，脑袋又朝沈知欢的肩头靠了过去。 沈知欢往旁边一闪，一脸嫌弃的避开。 林天霞见状，又凑了过去。 不等她靠近，沈知欢转身，大步朝百货大楼的方向走去…… 等二人再回来，国营饭店已经空了大半。 沈知欢去窗口要了三份红烧肉，两碗肉丝面，外带二十个大肉包子。 两份红烧肉分别倒进了两个饭盒。 至于肉包子，沈知欢给钱和票据的时候就说了，分成两包。 沈知欢今天本来是打算去城北的那个黑市瞧瞧，顺带再找个合作伙伴什么的。 西南胡同是秦斌的地盘，她就是去了，也不一定有人敢同她合作。 毕竟，秦斌的家世在那里摆着，谁会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去得罪秦斌。 专门负责零收整发的城北黑市就不同了。 他们只在川城收，并不在川城售。 秦斌手再长，也管不了人家往别的地出货。 谁知会遇上这货。 看样子今天是去不成了。 放下碗筷，瞧时间还早，林天霞非拽着沈知欢去看电影，说什么要投桃报李。 到了卖票的窗口，林天霞从兜里掏出四毛钱递给售票员，后者麻溜的撕了两张二指宽的电影票递给她。 林天霞熟门熟路的领着沈知欢进去找了座位。 第120章 人家都没爹 可能距离放映还有段时间，进场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坐在座位上小声唠着闲嗑。 林天霞去了厕所，沈知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 破旧掉漆的木椅，灰扑扑的投影幕布……渣男…… 沈知欢眼眸微冷。 心里涌起漫天的惊讶。 穿越的门槛这么低的吗？ 看着那面容白净，气质儒雅的男人淡然而优雅的同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说着什么，看三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大概是旧相识了。 沈知欢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 刚准备将视线移开，一股怨气从她心底滋生。 沈知欢拧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怨气…… 这不是她的情绪。 沈知欢很快分辨。 毕竟，她和渣男之间，若真要找点什么，那应该是仇。 而不是怨。 眼瞧着进场的人越来越多，站在投影幕布后面的三人说笑着朝外走。 “建国，听说你媳妇怀上了，你可得好好照顾，沈大哥盼这个孙子盼得头发都快白完了。”身穿蓝色工作服的老头笑着打趣。 建国…… 沈建国…… 媳妇…… 怀孕…… 沈知欢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心中的那股子怨气因为这几个关键词越发的汹涌。 同一时间，渣男的脸同沈建国的脸在沈知欢的脑海里慢慢重合。 来了几个月，她没有刻意去原主的记忆里搜索过沈建国的信息，没想到…… 玛德！ 沈知欢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算什么事啊？！ 渣男祸祸了她妈，沈建国绿了她娘…… 特么的垃圾！ 金蝉脱壳都玩出来了。 看着三人已经到了门口，沈知欢强压下冲上去给渣男两个大耳刮子的冲动，起身跟了上去。 刚跟到门口，手拿两根橘子味冰棍的林天霞就迎面而来。 看到沈知欢，她笑嘻嘻的将那根裹着包装纸的橘子冰棍递了过去。 沈知欢瞄了一眼还在路边话别的三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朝着林天霞摇了摇头，“你吃！我这还有点事，就先回了，改天我请你。” 害怕打草惊蛇，沈知欢微微侧了侧身子，声音放得极低。 “知欢，你有啥事啊？就不能等看完了电影再去吗？”一手一根冰棍的林天霞有些小委屈。 “今天真不行了，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眼瞧着路边的人挥手要走，沈知欢将手里装着红烧肉和大肉包子的布包往林天霞怀里一塞。 此时，里面传来了电影的片头曲。 站在门口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也开始催促还在门外闲聊的人赶紧进场。 “去！下次我陪你看一天。”沈知欢朝林天霞摆摆手，换来后者一个大白眼。 “同志，你确定不进去吗？”负责关门的工作人员看着沈知欢，忍不住再次问道。 这年头，蹭电影看的人多，买了电影票又不看的，还真找不出几个。 沈知欢摇头。 如果现在放的是《包青天之铡美案》，她倒有兴趣拉着渣男看一场。 大门阖上，沈知欢半侧着身子躲在门口的绿化树后面。 待马路边的人转身，沈知欢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新仇…… 旧恨…… 沈建国也好，渣男也罢，既然能在这茫茫人海遇到，那也是“猿粪”！ 害怕被发现，沈知欢远远的跟着。 前面的二人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还对着道路两旁的矮旧房屋指指点点，仿佛在追忆什么。 沈知欢冷眼看着，嘴角由始至终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眼见着二人拐进一条岔街，沈知欢停下脚步。 岔街的两旁都是些半新不旧的独栋二层小楼，虽然瞧着也不怎么样，但却比旁边那条街的低矮平房好上太多。 或许是午睡的时间，街道上稀稀疏疏没几个人，故而沈知欢也不敢再往前走。 “妈，爷爷和爸爸回来了。” 突然，一个小姑娘从街头的二层小楼里冲了出来，迈出院门那刻，不忘回头朝院里唤了一声。 片刻，一个三十七八岁，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走了出来。 沈知欢挑着眉头，视线有些诧异的落在女人的那张脸上。 “爸、建国，我哥和我嫂子让我们今晚过去吃饭。”女人走到沈建国身边，温温柔柔地道。 不远处的沈知欢上挑的眉眼一怔。 这这这…… 看着一家四口进了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 沈知欢瞄了眼旁边正唠嗑唠得起劲的几个三姑六婆，转身进了一旁的小胡同，不多会出来，手里多了一包瓜子。 “蔡家那媳妇真是太不像话了，家务活不做就算了，现在连工作都搞丢了，以后可怎么得了……” “老蔡家那小子也是倒霉，那么多小姑娘由着他挑，他挑来挑去，居然挑了个好吃懒做的。” “所以说啊，挑媳妇可不能光看模样，啥都不做，脾气还不好，模样再漂亮又有啥用？” “婶子说得对，那家子的媳妇人家模样虽然不怎么样，但人家贤惠呀，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一听就知道是个脾气好的。”沈知欢笑着凑了过去，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街头的二层小楼。 说话间，还把手里那装瓜子的油纸袋往几人面前送。 几人也不客气，一人抓了一把磕了起来。 “何止是脾气好，人家的家世也好着呢。”说话那人一边磕瓜子一边瞄了眼街头的那栋二层小楼。 “谁让人家会投胎呢，做了秦书记的亲妹子。”个子稍矮一点的中年女人撇了撇嘴。 沈知欢眯眸。 越来越有趣了！ “她要不是秦书记的亲妹子，人家老沈家能要她一个寡妇。” “寡妇？”沈知欢故作惊讶地道。 “前头的那个男人病死了，后头找的这个姓沈的，听说，孩子都跟人姓沈了。” “真是作孽啊！听说前头那个男人是根独苗，现在人没了，就一个丫头还跟了人家的姓……”说话的人摇头叹息。 “那不是成绝户了？”沈知欢装模作样的跟着叹息一声。 “人家现在带着孩子嫁去了京城，谁管你成不成绝户。” “这女人都怀上了，就不能把孩子留给那一家吗？”沈知欢皱着眉，一副心有不忍的模样。 “哪是女人不愿留，是那丫头不愿意跟着爷奶，非要跟着女人去京城，这才走了几年，就一口一个爸爸一口一个妈妈，连爹娘都不会喊了！” “人家都没爹，叫什么爹？！” 第121章 找点什么事 收集到了想要的信息，沈知欢将剩余的瓜子塞给其中一位大婶，笑着退出了八卦圈。 再度绕进小胡同的沈知欢没多久拿着一封贴着邮票的信出来。 将信扔进邮筒，沈知欢直接上了回程的大巴。 望着窗外逆向狂奔的大树高山，沈知欢淡淡的神色里面敛着不知名的光芒。 心里那股子莫名的怨气仿佛被什么安抚住了，烦躁感也消失殆尽。 红烧肉和肉包子都塞给了林天霞，想到晚上没什么菜，下了车，沈知欢径直去了供销社。 买了点别人挑剩下的瘦肉和排骨，又砍了半只卤鸡，还顺带给小卫东买了几样喜欢的糕点。 顾忌这副身子不扛造，沈知欢一路上走走歇歇。 等她到村口的时候，地头干活的村民已经陆陆续续的往回走。 看到一身新衣，手上还拎着瘦肉和排骨的沈知欢，村民眼中除了惊讶便是羡慕。 前几个月，沈家还拖着生产队的饥荒。 莫说吃肉，杂粮面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这才多久，小卫东去了学校不说，三天两头还有肉吃。 “知欢丫头，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你对象来啊？”走在前面的付桂花酸溜溜地道。 “对象？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对象了？”沈知欢停下脚步，冷凝着付桂花，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若是以前，沈知欢不会如此的疾言厉色，可今天…… 沈知欢不打算压抑自个儿心里的那只小怪兽。 付桂花直接被沈知欢又凶又狠的眼神给整怵了。 她错开视线，心虚的避开沈知欢的直视。 “不是你对象，人家能送你那么多东西？”付桂花撇着嘴，小声嘟囔。 沈知欢直接被气笑了，“谁告诉你那些东西是他送我的？” 她花真金白银买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他送的了？ 即便秦斌带来的糕点、肉什么的没有算钱，事后她也只多不少的回赠了水果。 当了两辈子人，她还真没有占人便宜这一嗜好。 “付婶子，别把你的那点爱好强加到别人身上，我可没有白要人家东西的习惯，秦斌送到我家的东西，我都是一分不少给了钱的。”沈知欢讽刺的冷笑。 “付婶子要不信，大可去找秦斌来对峙，他要说我少给了他一块，我赔他一百，再输付婶子一千。” 顿了一下，沈知欢勾唇，“秦斌如果说没有，我也不多要付婶子的，就一百块，付婶子觉得如何？” 付桂花抿着唇，不敢再搭腔。 秦斌那是她能开罪得起的人？ 陈寡妇到现在还神神叨叨的不敢出门。 吃喝拉撒都在她那间屋里。 那味儿…… 隔八百里都能闻见。 “付婶子，老话说得好，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做人啊！还是要善良一点好，毕竟……” 沈知欢望着眼神躲闪的付桂花，神情冷然，“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说完，沈知欢也不管众人是什么反应，扭头就走。 该澄清的已经澄清了，她也懒得再同她废话。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养精蓄锐…… 以备来日！！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欢能吃能睡，白嫩的小脸居然还养出了几分气色，就连一直粉粉有些发白的唇瓣都好似多了一抹樱红。 今天有事要办，穿裙子不方便，沈知欢换上了一套平日里干活穿的粗布衣服，下面是一条这年头人手一条的黑裤，再加上一双黑布鞋。 这装扮，一转身，混进人堆里，用烧火棍都扒拉不出来。 下了大巴，沈知欢抬头看了眼天色，慢条斯理的绕去了供销社前面的小胡同。 胡同的尽头是几栋低矮的平房，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住人，四面的墙都裂开了手指粗的裂缝。 远远瞧着，还真有些瘆人。 要不是那次找黑市绕进来，她都不知道县城还有这么破的地方。 沈知欢手脚并用的翻窗进了胡同尽头的那间屋子，从度假村里拿出麻布袋一铺，往上一坐，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瞧着时间还早，沈知欢拿出了在废品收购站买的古籍翻看起来。 这要搁后世，那就是妥妥的古董。 沈知欢翻得慎之又慎，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坏了。 就在沈知欢看得入迷的时候，一个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知欢将泛黄的古籍放回度假村，小心翼翼的站起身，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脚步声响起的方向。 看到来人的那一瞬，沈知欢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 心中更是啧啧两声。 一墙之外。 来人四下打量了一眼，确定没人，赶紧将手里的小包袱扔进了沈知欢那间屋子的院墙。 扔完之后，心虚的再次看了眼四处，确定无人后，快步离去。 等到彻底听不到脚步声，沈知欢直接从破了一个大洞的土墙钻了出去。 将布包袱捡起来扔进度假村，沈知欢踩上之前就搭好的破桌子，手脚利落的翻出了一人来高的院墙。 墙外是个死角，沈知欢也不担心被旁人看到，十来米之外，便是几个相通的胡同，可谓四通八达。 这也是沈知欢选这里的原因。 即便出了什么纰漏，她也不愁脱身。 时间还早，沈知欢也不着急走，挑了条近道绕去了供销社门口的那条街。 看到供销社门口绿化带边上站着的人时，沈知欢唇角的笑意渐深。 她就知道…… 呵！ 凭心而论。 瘦了！ 这眼袋，这黑眼圈…… 这一脸的憔悴。 一千。 至于吗？ 沈知欢轻笑一声，悠哉悠哉的转身，朝城北的方向走去。 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慢慢来。 不急！ 不急！ 心情愉悦的沈知欢一路哼着小曲，别提有多高兴。 一千…… 干点什么好呢？ 修房子？ 可行。 等到了冬天，田间地头没啥活了，村里人也闲下来，人多力量大，要不了半个月应该就能立起来。 过年，他们一家子就能搬进新房子。 来年，再给李秋华同志寻摸一个老伴。 眼瞧着到了城北这边，沈知欢在这附近绕了几圈，脚都软了，也没找到黄小三说的小石象。 就连像小石象的石头都没有。 沈知欢刚想找个花台坐下歇歇脚，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几人，沈知欢下意识的转身…… 第122章 冤家路窄啊 “小丫头！” 见沈知欢转身就走，黄小二连忙出声。 在街口的时候，一行人就瞧见了四处张望的沈知欢。 就小丫头那白得发光的小脸，他们想不看见都难。 作为贴身狗腿的黄小二一秒就发现了自家爷的情绪变化。 自从那次以后，他家爷的心情就一直阴晴不定，作为贴身狗腿的他自然是深受其害。 为了他家爷，也为了他今后的幸福生活，他说什么都不能放走这“罪魁祸首”。 沈知欢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 眼见自家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黄小二直接撒丫子开追。 沈知欢虽然走得快，可架不住人家黄小二的百米冲刺。 眨眼间，四目相对。 沈知欢一脸惊讶，“黄哥，这么巧？” “小丫头，你是来找五爷的吗？”黄小二眼神期待。 “我找你大爷！”沈知欢心里吐槽。 西南胡同在西南方，这里是城北。 她得多少年的脑梗才会到这儿来找人？！ 不远处，某人的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 “我约了一个朋友看电影，结果她有事走了，我这没事，随便逛逛，黄哥你忙你的，我转转就回去了。”沈知欢说着就要走。 “电影院在城东，你逛到城北来了，挺能逛啊！”秦斌蹙了蹙眉。 约朋友看电影？ 男的女的？ 不会是有人趁他欲擒故纵的时候来撬墙角？ “这城又不是你家的，我想逛到哪儿就逛到哪儿，你管得着吗？”沈知欢冷下脸，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秦斌，心底那股子烦躁的劲儿又冒了出来。 跟在秦斌身后的人，乃至黄小二都愣住了。 小丫头这是吃枪药了吗？ 秦斌也多少怔了一下。 生性敏锐的他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小丫头似乎对他有…… 敌意！ “我最近好像没有惹你？！”秦斌思索片刻。 沈知欢没言语，只是深深看了眼秦斌，扭头就走。 现在还不是揭晓谜底的时候。 不过，有些进程势必得提前了。 无论如何，总得让一加二付出点代价。 免得她以为别人的男人那么好睡。 还有那个诈尸的…… 不管他是渣男也好，沈建国也罢。 她都不想他太好过！ 沈知欢将昨天夜里闲得无聊写的信扔进邮筒，直接上了回程的大巴。 比起赚钱，她更想收拾那两个不要脸的。 二层小楼 挺着个大肚子在供销社门口蹲守了大半天的秦丽娟拖着两条发硬的腿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院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秦丽娟！有秦丽娟的信。” 秦丽娟吓得手一抖，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一下直接褪尽了血色，脑子更是一阵眩晕。 “妈，你怎么了？” 端着一杯温水过来的沈小晴察觉到自个儿亲妈脸色有些不对劲，赶紧将水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秦丽娟，微微上挑的眉眼盛满了关切。 把秦丽娟扶到沙发上坐下，沈小晴有些担忧地道：“妈，要不我去找爸爸回来，让他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爷子盼这个孙子已经盼了很久了…… 秦丽娟慌忙摇头。 不能！ 不行！ “秦丽娟，秦丽娟在不在？”敲门声再度响起。 秦丽娟猛地站起身，神色慌乱的朝外走。 “妈，你慢点！”沈小晴有些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沈巧玲那个女人自恃是老爷子的亲生女儿，身份矜贵，对她们母女俩一直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直到她妈怀上了，那女人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知道，她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事关她们母女在沈家的地位。 所以…… 她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定不能出事。 秦丽娟接过信，牢牢的攥住，好似怕人抢走了一般。 关上院门，秦丽娟借口乏了，回屋反锁了门。 拉好窗帘，再三确定房门已经反锁，秦丽娟抖着手拆开了信。 展开信纸。 看着上面如同蚯蚓爬过的寥寥数语，秦丽娟气得浑身发颤。 六千…… 那人是想钱想疯了吗？ 秦丽娟狠狠的将信纸揉成一团。 沈知欢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收到信的一加二是个什么表情。 六千…… 六百张大团结。 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感觉，还真是爽！ 关键，还能将一加二吓个半死！ 沈知欢心情极好的过了几天。 直到沈知梅来…… 借钱！ 沈知欢坐在饭桌前磕着瓜子，视线扫过饭桌中央的…… 借条。 借款人的位置写着沈知梅三个字，就连红彤彤的手印都是盖好的。 钱老婆子想得还挺周全。 三百块。 对她来说，真不多。 可她凭什么要给他老钱家？ 她扔水里听个响不好吗？ 沈知梅低头扯着衣角，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 李秋华皱眉，“你借三百块钱干啥？” “我婆婆说，大宝、大丫、二丫大了，再同大人住在一间屋不方便，想给他们三个单独盖几间屋子。”沈知梅绞着衣角，小声道。 “我婆婆说了，就用一年，明年有钱了就还。”仿佛是怕李秋华生气，沈知梅说完又补了一句。 “明年有钱就还？”沈知欢笑了，“那明年要没钱呢？” 原主的大姐好歹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天真也要有个底线！ 钱老婆子是那种能借钱还钱的人吗？ 沈知欢真不知道，沈知梅呆在老钱家做牛做马是为了什么？ 说她为大丫二丫有个家，老钱家那一家子有把大丫二丫当家人吗？ 大丫二丫真能在那个家里感受到幸福和温暖吗？ 沈知梅咬着唇，绞着衣角，不出声了。 李秋华深吸了口气，“沈知梅啊！沈知梅，娘说你点什么好？钱老婆子是什么性子，你做了她几年的儿媳妇，你不知道？” “你小妹写稿子是能挣俩钱，可你想过没有，你小弟上学要不要花钱？我们一家子吃喝拉撒、人情往来要不要花钱？” “现在我们家就娘一个人上工，挣的那点工分能分几颗粮食，我们现在吃的穿的，都是你小妹挣的。” “娘实话告诉你，你小妹挣的钱我们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那点还要留着给你小妹作嫁妆，回去告诉你婆婆，我们家没钱借她。” 第123章 就是来送礼 送走了沈知梅，小憩了一会，沈知欢背上背篓去了后山。 虽然已经确定了，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确认一下。 毕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为了不打草惊蛇，沈知欢只是远远的看了眼。 就这一眼，直接把沈知欢给整笑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沈知欢还是有些忍不住。 眯眯眼、厚嘴唇、塌鼻梁…… 林天霞不愧是教语文的，总结得很到位。 她不得不佩服苟菊花…… 基因强大。 地头的三人，除了发型和年龄的差异，那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沈知欢笑着转身。 现在就等着黄历上诸事皆宜的那天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知欢除了去了一趟学校，其余时间都在家里休养生息。 完全属于吃了睡，睡醒了吃。 大战在即，可不能让这多病多灾的身子拖了后腿。 眨眼间，便到了诸事皆宜那日。 沈知欢早早起床，天还没亮就搭上了双沙镇去川城的早班车。 大巴颠簸一路，到车站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出了车站，沈知欢玩味的挑了挑眉。 一秒后，脚尖换了方向。 穿过几条斑驳的胡同，她绕到了供销社用于搬货的侧门。 时间尚早，供销社的大门紧闭。 偶尔一两个上早班的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沈知欢眯眼环视了一圈供销社大门的四周。 十来米外的绿化带边上，一个黑影蹲在那儿一动不动，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沈知欢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默了片刻，她扭头往回走。 七弯八拐，她借着后墙边的梧桐树，翻进了院子。 拿出麻袋铺好，盘腿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今天是秦老爷子七十大寿，她料定那女人不敢耽搁太久。 眼见天光大亮，一个细碎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沈知欢都懒得去看。 不多会，“啪”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就是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沈知欢站起身，去院外捡起包袱掂了掂重量，笑着扔进了度假村。 抬头看了眼天色，沈知欢闪身进了度假村。 再出来，已经换上了那身大红色的毛呢外套。 随意扎的小揪揪，也变成了精致的多马尾造型。 发际线的碎发撕扯出了些许的层次，不光增加了发型的灵动感，还让简单随意的发型带着点清爽时尚。 翻出院子，沈知欢慢慢悠悠的穿过胡同，去了正街。 一路上，那回头率是百分百。 坐在街头的长椅上，沈知欢透亮的眸子微微敛着，看着一群又一群秦家的亲朋好友涌进那栋二层小楼。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站起身…… 那日被沈知欢怼了以后，秦斌在家里琢磨了几天，也没琢磨明白。 完全不知道哪里惹着她了。 原本想找个时间去沈家问问，他到底做错了啥？ 惹她生那么大气。 可最近一直忙老爷子寿辰的事，也没能顾得上。 秦海生瞪了眼心不在焉的儿子，心里暗骂了句，没出息！ 为了个乡下丫头，至于吗？ 趁着这会身边没人，秦海生小声提醒道：“给我打起精神来。” 秦斌淡淡的应了声。 就在这时，门口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哟！那是谁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水灵，也不知道找对象了没？！” “瞧那年纪，应该还没有，怎么？打算介绍给你家老幺？” “我倒想，就是怕人家姑娘不乐意。” “也是，你看人家那小脸，嫩得哟！也不知道平日里抹得啥护肤品。” 秦斌皱着眉刚想找个借口走人，听到有客来的秦海生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他就往院门口去。 “知欢！”当瞧清院门口站着的人时，秦斌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只觉心跳都变得不规律起来。 喜悦、激动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人，甚至一度怀疑是他自个儿在做梦。 头发轻轻扎起，露出她精致唯美的五官，还有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下来，更是让她完美的侧颜透着一股轻灵之感。 她很美！ 秦斌一直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稍加打扮的她能美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仿佛那优雅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一般。 突然，他想将她藏起来。 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来了。”秦斌语气温柔，带着点小激动。 “嗯！”沈知欢点头，“秦老爷子七十大寿，我想送他点东西。” “走！我带你去见我爷爷。”秦斌说着就要伸手。 沈知欢将手缩到身后，利落避开。 抓了个空的秦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众亲朋好友瞬间了然。 敢情这姑娘是秦小霸王的心上人。 秦斌也没心思管众亲朋好友打趣的眼神，直接带着沈知欢走了。 秦老爷子年轻时也算得上是川城的风云人物。 一身中山装的秦老爷子坐在客厅的主位上，正与几位同样身着中山装的白发老头谈笑风声。 沈知欢淡淡的瞥了眼坐在秦老爷子下手位置的二人，心中冷嗤一声。 倒省了再去找人。 秦斌笑着把沈知欢介绍给秦老爷子，“爷爷，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知欢……” “啪嚓！”一声脆响。 上好的青瓷茶杯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建国，你没烫着！”秦丽娟站起身，慌忙去看沈建国的手。 沈建国怔怔的看着沈知欢，神色中透着一丝慌乱。 沈老爷子皱眉看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儿子，碍于人多，也不好多说什么。 “同志没事？”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睛。 沈建国唇动了几番，许久才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手脚麻利的将地板上的狼藉收拾了。 秦老爷子看了眼激动得都快跳起来的孙子，笑眯眯的看向沈知欢，一脸慈祥的连连点头，“知欢丫头啊！到了这儿，就跟到了家里一样，别拘着。” “难怪这臭小子说什么都不肯去相亲，敢情是有了心上人了，不过，这臭小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旁边一个胖老头笑着道。 “的确不错……” 眼瞧着几人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完全是要带偏节奏。 “各位别误会，我今天来，就是来送礼的。”沈知欢连忙道。 第124章 好戏没开锣 客厅内的几人看着两手空空的沈知欢，面露诧异。 秦老爷子和沈老爷子倒是一脸的兴趣。 他们倒想看看，两手空空的她能变出什么礼来？！ 沈知欢环顾了一眼整个客厅，唇角上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不过送礼之前，我还得先讨一笔债。”说到这，沈知欢直接走到沈建国的面前，手起掌落。 “啪！” 这声脆响较之前那声脆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厅中众人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知欢。 沈老爷子虽然已经退居二线，可在偌大的华国，谁敢不给沈家人几分薄面，还莫说沈建国是沈老爷子唯一的儿子。 秦丽娟眉一拧，轰然起身，“斌斌，你这带回来的是个什么……” “啪！”脆响再次响起。 秦丽娟捂着脸，仿若见鬼般的看着沈知欢。 无论是在川城还是京都，沈家人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 她居然敢打她们。 半晌才回过神来的秦斌一把拽住沈知欢的手，怒道：“沈知欢，你是不是疯了？” 沈知欢…… 沈…… 客厅众人的神色变化起来。 “沈建国，沈大官人，你就没什么想同我说吗？”沈知欢甩开秦斌的手，冷眼看向沈建国，目光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目光能化为利剑，沈建国此时估计早就是千疮百孔了。 “沈大官人，你说你死就死了？怎么还能诈尸呢？诈尸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敢回来？嗯？” 沈建国一脸愁苦的站起身，“知欢……” “沈大官人，你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啊？这样的货色你也下得去嘴，难道沈大官人这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啃啃猪头了？” 沈知欢估价般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秦丽娟后，撇着嘴摇头。 主位上的秦老爷子脸色难看得紧，要不是顾忌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他早跳起来轰人了。 “沈知欢，你给我放尊重点。”秦斌怒吼。 沈知欢嘲讽的笑了笑，淡淡瞥了眼秦斌，又清冷的别过脸去。 “尊重？”沈知欢轻声笑了笑，“尊重这词只能用在人身上，他们两个，还真配不上这词。” 沈知欢装模作样的耸了耸鼻子，“刚才进门的时候，总感觉有股子味，敢情是尸臭和骚狐狸的味混一块了，不过……” 沈知欢皱着眉，再度打量起秦丽娟来，双眼里面是化不开的轻讽。 “这到底是狐狸精还是黑熊怪啊？活了十来年，还没听说过长成这样的狐狸精，说是黑熊怪，这身上又有一股子骚狐狸的味，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不许你侮辱我妈妈。”沈小晴拧着眉冲了进来。 院子里，早不复之前的热闹。 大伙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神色却都复杂得紧。 沈知欢看到沈小晴的时候，轻笑了一声。 “是亲生的。” 沈小晴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难堪异常！ 儿女面相长得像父母无可厚非，可…… 厅中众人神色一变。 视线暗搓搓打量起秦丽娟母女二人。 老秦家个个长得浓眉大眼、高鼻梁，唯独秦丽娟小眼睛、塌鼻梁，这本也没什么。 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偏偏沈小晴将秦丽娟的这些缺点完美的复制了下来。 乍一看，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沈知欢，你给我滚出去！我们秦家不欢迎你。”看了眼红了眼眶的小表妹，秦斌指着大门的方向，怒道。 “话说完，我自然会走。”沈知欢目光微冷，但是嘴角的笑意不减。 好戏都还没开锣，想让她走…… 没门！ “沈知欢，你倒底想干嘛？”秦斌咬牙。 之前有多高兴，现在他心里就有多抓狂。 “讨一个公道。”沈知欢漫不经心的抬了抬下巴，冷冷地启唇出声。 沈知欢指着沈建国，“这个男人，同我娘睡了二十多年，拍拍屁股走了，丢下我们一群孤儿寡母，去同这只黑熊怪风流快活，你说，这事落你身上，你能忍？” 秦斌皱起眉，目光充满了震惊。 厅中众人亦然。 虽然从沈知欢之前的只言片语中，众人也能猜出一二。 但心里的猜测从当事人嘴里得到证实，这冲击着实让人震撼不小。 “男人喜新厌旧，贪新鲜，我能理解，可你的审美能不能正常一点？找个像个人的？” “你但凡找个有我娘一半姿色的，我也就忍了，权当你死了，可你偏偏不嫌恶心，找个这样的，还弄个私生子出来恶心我，你就不怕黑熊怪再给你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住嘴，爸爸和我妈妈是真心相爱的，我妈妈肚子里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孙子，才不是什么私生子。”沈小晴脸色阴沉难看，双拳紧紧的握了起来。 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什么复制，什么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些人的眼睛是不是都有毛病？ 她眼尾上挑，明明是桃花眼，哪里和眯眯眼一样了？？ “真心相爱？名正言顺？”沈知欢笑了，环抱着双手，抬着下巴嘲讽道：“狗喜欢吃屎，那屎是不是也是狗的真爱？” 沈小晴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 秦丽娟咬着唇，硬挤出一丝泪花来，“知欢，我和你爹……我们……” “秦金莲，听说你前头那个男人是病死的，你以前没少给你的大郎哥哥喂药？”沈知欢挑眉笑道。 秦丽娟神色一僵，面子当即就有些挂不住了。 进沈家后，她已经习惯了走到哪儿都被人恭维着，习惯了被人仰望，习惯了到哪儿都被众星捧月。 没人会在她面前提及什么寡妇、拖油瓶。 更没人敢去评论她的长相。 就是偶尔顺嘴说到，也是夸她皮肤好。 没有那些个斑斑点点。 沈知欢看向沈小晴，冷嗤一声，“爸爸？我听说你爹死的时候，你也十来岁了？你是怎么想出来他是你爸爸的？嗯？” 成功让沈小晴也变了脸色后，沈知欢再次看向秦丽娟，眉眼间尽是嘲讽，“敢情背祖忘宗这东西也是会遗传的。” 第125章 好戏开锣了 秦丽娟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是一抖。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心里最阴暗的角落蔓延开来。 “沈知欢，这事能不能以后再说？”秦斌看不下去了。 小姑和现任小姑父的事，他知道的不多，所以也不好多作评论。 但今天是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外面那么多亲戚朋友看着…… “以后？”沈知欢勾唇，“我今天来就是想有个了断，既然了断了，又哪来的以后？” 他在原主一家最需要他的时候“死了”，以后又怎配“活着”。 就在这时，一群人哭天抢地的冲进了院子。 沈知欢挑眉。 好戏终于要开锣了！ 院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又闹得是哪一出？ 秦丽娟脚步一晃，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情绪瘫坐了下去。 “你们找的人在这儿？”沈知欢笑着朝那几个眼泪鼻涕横流的来人招手。 “是你。”秦丽娟面色一沉。 沈知欢挑衅般的灿烂一笑。 “丽娟啊！你没事？”率先冲进来的苟菊花直接跑到秦丽娟的身旁，一脸不放心的上下打量。 厅中众人看了眼冲进来的几人，又看了看秦丽娟母女二人，眼神是变了又变。 秦老爷子老眼再昏花，也瞧出了不对劲。 苟菊花急得不行，“丽娟啊，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 “你是谁？谁让你来我家的？”秦丽娟深深的看了眼苟菊花，后者慌忙闭上嘴。 冲进来的几人仿佛也觉出了什么，一脸局促的揪着衣角不敢再言语。 厅里一阵寂静。 看好戏的沈知欢兀自笑了出来。 “沈知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斌拧眉指着厅里的几人。 “还没看出来吗？”沈知欢笑眯了星眸。 亏他还是选货的老手。 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沈知欢，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斌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道。 为什么他小姑和这几个人…… 那么像？！ “这事你问我？你有没有搞错，你难道不是应该去问那一家子鸠占鹊巢、狼狈为奸的始作俑者吗？”沈知欢无语的甩开秦斌的手。 “什么狼狈为奸？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苟菊花心虚的避开众人的目光，脚步飞快的要逃。 沈知欢一伸脚。 “嘭！”一阵地动山摇。 苟菊花五体投地的趴在客厅中央。 “死丫头，你敢绊我娘。”苟菊花的儿子一蹦老高。 一旁的赵小夏慌忙上前扶苟菊花起来。 “你姐都没吱声，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像泼妇一样出来骂街。”沈知欢嘲讽的笑笑。 苟菊花的儿子眸光闪得厉害，“死丫头，你在说什么呀，我姐……早嫁人了，根本就……不在这……” “你家没有镜子，尿总是有的？我建议你去撒泡尿照过以后再过来，要么你就闭着眼睛说你姐不在这，免得大家笑你睁眼说瞎话。”沈知欢笑意更甚。 “秦金莲，不，我应该叫你赵金莲，你就不起来说两句？”沈知欢一脸戏谑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秦丽娟，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她倒要看这一家子如何唱这出戏？ “我念着你年纪小，又是建国的女儿，不愿与你一般见识，你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秦丽娟眼泪汪汪的看着沈知欢，完全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你找几个……”秦丽娟看了眼苟菊花母子几人，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来，“你羞辱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家。” 秦老爷子凝视着秦丽娟，眸色沉了沉，眉眼间的神色也变得凝重。 坐秦老爷子身旁的沈老爷子端着一盏茶细细品着，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仿佛那客厅中央被人扇耳光、言语羞辱的不是他的儿子媳妇一般。 其余几人见二人各执一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沈知欢嗤笑一声。 “赵金莲，知道啥叫东施效颦吗？” 一个母夜叉，学什么白莲花？ “噗嗤！”客厅门口的位置不知道谁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来。 片刻，院里也有人跟着笑起来。 秦丽娟面色一僵，眼眶里的泪水擦也不是，流也不是。 沈小晴气得不行，“沈知欢，怎么说我妈妈也是你的后妈，你怎么可以……” “后妈？”沈知欢直接打断了沈小晴的话，“沈建国他女儿，你脑子没毛病？” “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同你一样，见个有钱有权的就叫爸，连自个儿的爹和祖宗都不认了。” “你也不怕你爹半夜三更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 “爸爸已经和我妈妈在一起，无论你怎么说，这都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沈小晴仰着下巴，面露得意。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才是正儿八经的沈家人。 她妈妈才是爸爸名正言顺的妻子。 这死妮子再怎么蹦跶也没用。 “吃过屎的狗，你以为我家还会要吗？”沈知欢忍不住笑了。 名利虽然容易迷人眼，可她还真不稀罕。 上辈子，她啥没有啊！ 可最后呢？ “沈知欢……”沈小晴恨不得用眼神将沈知欢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可恶！ 她居然敢骂她妈是…… 屎！ “戏还没看够吗？”沈知欢懒得搭理她，扭头朝着门口喊了声。 话音刚落，林天霞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不多看一会，都对不起我来回的车票钱。” 林天霞一边说一边朝门后招手。 “赶紧过来呀！” 随着她的话音，一身补丁的赵小春怯怯的拉着她的大闺女陈秀和小儿子陈刚走了进来。 母子三人低着头，紧张得连头都不敢抬。 苟菊花眼皮子一跳，心更是慌得不行。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秦丽娟…… 可此时的秦丽娟也如同困兽一样，不知道如何摆脱困境。 她唯一认定的是，只要他们一家子咬死不承认，谁也没办法把他们硬扯到一块去。 “秦老爷子，这就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沈知欢笑着将赵小春母子三人推到秦老爷子面前。 秦老爷子没言语，犀利的眼风一一扫过赵小春母子三人。 第126章 真相大白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秦老爷子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沈知欢挑眉笑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老爷子眸色沉沉，不辨喜怒。 不过沈知欢仍从他浑厚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些许的隐忍和激动。 “赵小春，你是不是也是被这死……” 一旁的苟菊花稳不住了，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她慌忙上前拉住了赵小春。 “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这害人？”或许是怕别人猜疑什么，她刻意放柔了语气。 顿了一下，苟菊花语重心长地道：“小春，我们虽然穷，但我们不能没骨气，走，跟娘回家，我们不能为了她给的那几个臭钱就丧了良心，冤枉好人。” 说着，就要拽着赵小春母子三人离开。 “对！我们不能为了那三瓜两枣，就做丧良心的事，我们也不干了，二姐，我们都走。”苟菊花的儿子也赶紧跳出来附和。 一边说还一边朝苟菊花的二闺女赵小夏使眼色。 “你们以为你们把老秦家的亲闺女带走了，我就拿你们的亲闺女、亲姐姐没办法了？” 沈知欢看着小丑一般的母子三人，嗤笑一声。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就是把赵小春母子三人弄死埋了，我也能把你的亲闺女，你们的亲姐姐摁得翻不了身。” 沈知欢戏谑的视线挨个扫过苟菊花母子三人。 “你个挨千刀的，胡乱攀扯什么……”苟菊花气得差点跳起来。 “我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不知道……”苟菊花松开赵小春，咬牙切齿的朝沈知欢冲了过去。 一旁的林天霞见状，飞快的将沈知欢拉到身后，撸起袖子就要迎战。 谁知旁边的一条大长腿突然伸出…… 苟菊花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啪叽”一声砸在了秦丽娟的面前。 秦丽娟抬头看了眼，又迅速别开。 林天霞赞赏的为秦斌竖起了大拇指。 沈知欢轻轻拍了拍林天霞的肩，扭头看向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听说过杜鹃鸟吗？” “杜鹃……”秦老爷子看着沈知欢，低声喃喃道。 “就是那种自个儿不筑巢、不孵蛋，专门把蛋下到别的鸟儿的窝里，然后再偷走别的鸟儿的蛋，让别的鸟儿帮它孵蛋，帮它养儿育女。” 说到这，沈知欢似笑非笑的看向秦丽娟，语带嘲讽，“小杜鹃，你说我说的对吗？” “死妮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刚被赵小夏扶起来的苟菊花怒瞪着沈知欢，只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才好。 沈知欢也不搭理她，扭头看向秦老爷子，“小杜鹃在别的鸟儿窝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别的鸟儿的小鸟却在杜鹃窝里过得猪狗不如。” “吃不饱、穿不暖、动辄打骂，这些我就不说了，省得老杜鹃说，谁家的孩子没挨过打。” 看到苟菊花如疯狗一般的呲牙咧嘴，沈知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小鸟儿一长大就被卖给了一个傻子当媳妇，当时明明还有一家也想娶小鸟儿，可老杜鹃不肯呀！非要将小鸟儿卖给一个傻子，这是为什么呢？” 沈知欢凉凉的睇了眼秦丽娟，嗤笑，“十几年以后，老杜鹃再次故技重施，放着条件好的人家不许，偏偏要将小鸟儿的女儿卖进大山里给两兄弟做共妻，这又是为什么呢？” 共妻之事虽然是中间人误解了，可姓赵的那一家子都是那么认为的。 “大伙说说，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非要把人往死了毁，往死了逼？这是一个亲人一个长辈……能干出来的事？” 共妻…… 在场之人皆神思一震。 把自个儿的闺女送到秦家来享福，却把秦家的闺女往死了作贱……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个挨千刀的，少血口喷人。”苟菊花怒声咆哮。 要不是秦斌在那里矗着，她早冲上去收拾沈知欢了。 “你家做的那些丑事，我们双沙镇谁不知道啊？”林天霞撇嘴补刀。 她以前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那么混账的爹娘，不把自个儿的闺女当人。 敢情不是亲生的。 这么一想，他们一家子之前对赵小春母女做的事，就解释得通了。 “……”苟菊花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眼看局面越来越无法控制，秦丽娟一把攥住了苟菊花的胳膊，暗暗使劲，“她们说的是真的吗？你才是我的娘？” 言语间，再度回归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淌。 眼神交汇过后，苟菊花赶紧点头，“是！是我将你们换了……” 反正抵赖不了了，苟菊花痛快承认。 只要能保住大闺女，他们家的好日子就还能继续。 “你怎么能……怎么能做这样的事？！”秦丽娟哭得泣不成声。 “我们家太穷了，娘生你的时候，家里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娘也是一时糊涂……”苟菊花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 “你再穷也不能做出这种拆散人家骨肉的事啊！”秦丽娟咬着唇，一脸的痛不欲生。 “娘错了，娘不是人，娘对不起你们……” “知欢，你看，你看……”看母女二人又演上了，林天霞气得不行。 真把大伙当傻子了？！ 沈知欢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的好戏，怎能辜负。 主位上的秦老爷子冷眼看着哭得快晕过去的母女二人，眼底盛满了怒火。 疼爱了几十年的闺女不是亲生的就算了，居然还是害他骨肉分离的仇人之女，这让人情何以堪。 站在客厅门口的秦海生和曹荷香两口子也是一脸的愤怒。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 他们对仇人之女千好万好，结果仇人却将他们的妹妹当牛做马。 若不是沈知欢闹出来，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将仇人之女当亲人？！ “爹，对不起，我代我……爹……对不起……”秦丽娟踉跄着匍匐到秦老爷子的脚边，抱着秦老爷子的腿，失声痛哭。 一旁脑子“嗡嗡”响的沈小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担忧的去宽慰秦丽娟。 “妈妈，你别伤心了，你还怀着身子，你不为自个儿的身子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弟弟着想啊，何况这事也不是你的错……” 第127章 这就是报应 沈知欢冷眼看着，任由苟菊花祖孙三代表演，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赵小春这个受害者，倒是在一旁看红了眼。 瞧模样似乎还有些不忍。 见亲妈哭得伤心，沈小晴站起身，愤怒的看向沈知欢。 “沈知欢，我妈妈现在还怀着孕，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负得起这责吗？” “我负责？”沈知欢轻笑了声，“说你脑子有病你脑子还真不正常了？她那肚子的种是我下的吗？我负责？” “要依你这么说，以后她要生个没屁眼的出来，你还得怨我缺德事做多了呗？！” “噗嗤！” 沈知欢的话直接给林天霞整笑了。 院外那些小年轻也忍不住哄笑起来。 沈小晴脸一红，“你……” 低头啜泣的秦丽娟身子晃了晃，俨然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沈小晴赶紧蹲下身子将人扶住。 “怎么？戏演不下去了，准备装晕了？”沈知欢揶揄道。 明明是虎背熊腰黑熊怪，却非要玩身娇体软易扑倒的小白莲招式。 真正是不嫌磕碜！ “沈知欢，你不要太过分。”沈小晴怒吼。 “既然你都说了过分，那我要不整点过分的，都对不起你给的这评价。”沈知欢斜眼睨了眼外面的天色。 这时。 “知欢，沈知欢在不在？”秦家院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叔，我在这里面，你进来。”沈知欢大声应道。 片刻，一身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推着二八大杠进来了。 将车架好，邮递员麻利的从二八大杠后座的帆布口袋里拿出一大摞单据递给沈知欢。 “这些就是近三年来京城那边寄给赵富贵的汇款单，多则一百，少则三十，几乎每个月都有。” 沈知欢大致翻了翻，仰头朝邮递员笑了笑，“叔，谢了！” “这有啥好谢的，举手之劳。”邮递员摆手。 “哦！对了！这还有你的信和汇款单。”邮递员一边说，一边从帆布袋里拿出杂志、信件和汇款单。 沈知欢签好名，接过信件和汇款单，杂志照旧给了邮递员。 将签收单和杂志放进帆布袋，邮递员又笑着从旁边的帆布袋里拿出一大包麻花塞到沈知欢手里。 “知道有你的汇款单，我闺女一大早就起来炸了麻花，交代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上。” “叔，最后一次，以后真的不要再破费了。”沈知欢有些无奈地道。 这年头，油和白面都是顶顶精贵的东西，她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人东西。 “叔家里虽然不宽裕，请你吃麻花的票还是有的，你就甭跟叔客气了，你忙，叔这还有点信件没送完呢，得空了记得去我们家里玩，你小妹一直惦记着你去呢。”邮递员踢开车脚架。 “嗯！好！把这点破事忙完了，我一定去。”二人目光短暂相接，沈知欢点头。 目送邮递员出了院门，沈知欢扭头将手里的汇款单递给站在门边上的秦海生。 接过汇款单，秦海生一张一张的翻看，熟悉的笔迹让他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 站他身旁的曹荷香也是一脸的愤怒。 她当亲妹子一样疼的小姑子，没想到居然是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秦丽娟早在邮递员拿出汇款单的那一刻，就已经面如死灰。 “知欢，给我看看你的汇款单。”林天霞凑到沈知欢身旁，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 沈知欢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汇款单拍到她手上。 一百二十五……块！！！ 看清数额的那一瞬，林天霞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一百二十五……知欢，你不想给我做嫂子，要不我给你做干闺女！左右你也不打算嫁人了，以后就让我这个干闺女来给你养老送终，你看怎么样？”林天霞星星眼。 沈知欢一把抢过汇款单，抬手赏了林天霞一个爆栗子，呵笑道：“你比我大，你怎么给我养老送终？指望你，我还不如指望我小弟。” 秦斌和沈建国齐齐皱眉。 不打算嫁人？！ 为什么不打算嫁人？ 一旁万年没反应的沈老爷子晦暗的眼眸倏地露出一丝亮光。 “我不就比你大一岁嘛！我觉得我可以的。”林天霞捂着额头，嬉皮笑脸地道。 “我觉得你不可以，我可不想以后老了老了，还要拖着病歪歪的身子给比我还大一岁的干闺女端茶递水、端屎端尿。”沈知欢将汇款单塞进兜里。 “……” 这画面感…… 太强。 林天霞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赶紧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能完事啊，我都饿了。” “等警察来把坏人抓了，我们就完事了。”沈知欢把手里的麻花塞给林天霞，云淡风轻的抛出一颗“雷”。 警察……抓坏人…… 赵家人脸色一变。 苟菊花的儿子更是双腿一软，心慌得不行。 他都还没娶媳妇，这要是进去了，以后谁还愿意嫁他啊？ “挨千刀的，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能那么歹毒呢？”苟菊花怒目圆睁。 沈知欢也不搭腔，扭头看向院门口。 左右不过几分钟，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是谁报的警？” 沈知欢连忙举手，“同志，是我报的警？” 不等警察询问，沈知欢简单扼要的说了报警的原因，并向警察同志出具了关于换婴事件的证据以及那些汇款单。 非常完美的一条证据链。 领头的警察深深的看了眼沈知欢，笑着道：“小丫头，不错啊！这世上要多几个你这样的热心人，咱们警察得少走多少弯路。” “伸张正义，人人有责！”不要钱的好话，沈知欢张口就来。 人证、物证都有了。 警察来得快，去得也快。 赵家一家三口都被带走了。 准确说，是苟菊花被带走，苟菊花的闺女和儿子只是作为证人，一起跟着去了。 作为当事人，赵小春母子三人和秦海生夫妻也跟着去了。 至于秦丽娟…… 警察念她大着肚子，再则也没有参与换孩子，至于自私隐瞒事实真相，那是人品问题，不构成犯罪，所以只让她在案子了结前，不要离开本县城。 亲戚朋友见事情闹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再留下，纷纷找借口离开。 第128章 你们姐弟的 看着面如死灰的秦丽娟呆呆站在客厅中央，沈知欢侧眸眯眼笑了笑，转身朝外走。 “沈知欢，你以为你拆穿我的身世，你爹就会回到你娘身边吗？”秦丽娟双眼猩红的抬头。 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一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也配肖想。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想过要拆散你们，我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毕竟绿头苍蝇和臭狗屎这两个物种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你们俩在一起挺好，千万别再去祸害旁人了。”沈知欢回头，一脸认真地道。 秦丽娟怒吼：“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 “单纯的不想让你们好过而已！”沈知欢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秦丽娟气得浑身发抖。 “看到你们声名扫地，被人戳脊梁骨，我高兴。”沈知欢一仰下巴，极其欠揍地道。 秦丽娟：“……” “知欢，最毒妇人心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样的？”林天霞“嘎嘣嘎嘣”吃着麻花，笑着打趣。 “应该是！”沈知欢笑着点头，一拍林天霞的肩膀，“走了，姐今天高兴，请你吃两碗肉丝面，两份红烧肉。” “我爹和我娘……”林天霞故作一脸贪婪。 “两份红烧肉，二十个大肉包。”沈知欢伸出两根手指头，豪气地道。 “知欢，我爱死你了！”林天霞兴奋地张开双臂朝沈知欢扑过去。 “起开！”沈知欢伸出手抵住林天霞的额头。 “知欢，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哥吗？我敢保证，我哥肯定不会像……”林天霞朝沈建国的方向努了努嘴，“他那样的。” 沈建国眉头一蹙，一脸的难堪。 “省省你的唾沫，我这身子可不比我娘能挑能扛，即便男人“短命”，还能靠自个儿的一双手养活儿女，这要搁我身上，就只能擎等着饿死了。”沈知欢呵笑。 临散场，沈知欢还不忘往沈建国的心上扎一针。 林天霞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点头，“你这身子……下地挣工分，确实够呛。” “这不就结了，走了，折腾一上午了，你不累呀。”沈知欢是真乏了。 天没亮就起了，又劳心费神一上午。 “丫头。”见沈知欢要走，当了一上午工具人的沈老爷子开口唤道。 沈知欢停下脚步，却没转身。 沈老爷子皱眉，“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种态度是不是……” “我就一个长辈，那就是我娘，沈老爷子还是莫要乱攀关系。”沈知欢冷笑一声。 “丫头，做人还是不要太固执……”沈老爷子放下茶杯，站起身。 “沈老爷子，做人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不是每个人都把钱权看得那么重的。” 说到这，沈知欢扭头看向沈建国，眼神狠戾，“沈建国，以后离磐石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知欢……”沈建国神情哀戚，唇动了几番，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事已经办完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沈知欢再没有留下的兴趣，抬腿便走。 “沈知欢。”秦斌追了几步。 “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沈知欢转身。 想了想，沈知欢又补了一句，“姓赵的那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你可别被他们的眼泪给骗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每个男人都和小……你……那谁一样的。”秦斌小声道。 沈知欢：“……” 心挺大呀！ 站沈知欢身旁的林天霞：“……”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我还有事，先走了，搅黄了你爷爷的寿辰，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沈知欢说完，也不给秦斌说话的机会，大踏步离开。 唯恐秦斌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出了秦家的院门，林天霞回头看了眼，确定秦斌没跟来，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沈知欢，小声道：“知欢，你是怎么猜出秦丽娟是老赵家闺女的？” 偷换孩子…… 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呀！ 也亏那苟菊花想得出来。 “就她家那几张脸，跟一个模子铸的似的，还用得着猜？”沈知欢都懒得吐槽。 相似度高的双胞胎见得多了，一模一样的母子几人还真没见过。 真算是长见识了。 “诶！你说，沈家还会要那个秦丽娟吗？”林天霞有些好奇。 沈家能让秦丽娟一个寡妇，准确说是一个相貌平平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寡妇进门，想来也是看在秦老爷子的面子上。 现在…… 秦家将秦丽娟撵出秦家也是迟早的问题，毕竟这世上没谁能大度到帮仇人养孩子的地步。 “这还真不好说。”沈知欢从林天霞手上的油皮纸袋里拿了个麻花“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这事主要还是看沈建国的态度。 其次还要看秦丽娟的肚皮争不争气。 她要一胎给沈老爷子添两三个大胖孙子，身世、心机那点事还算事吗？ “知欢，我瞧沈老爷子的模样，似乎想让你和你弟认祖归宗。”林天霞朝沈知欢挤挤眼。 “我刚才在秦家说的话，你没听到？”沈知欢给她一个冷眼。 认祖归宗？ 她认他nn个腿儿！ “你真不打算认他们了？”林天霞微微错愕了一下。 她还以为沈知欢是故意气她爹的。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沈知欢眯起眼，声音透着几分疑惑。 “可你这样不是白白便宜了秦丽娟母女了吗？”林天霞皱眉。 沈老爷子就沈建国这么一个儿子，沈知欢如果不认祖归宗，那么以后沈老爷子死翘翘了，那沈家的东西不都落秦丽娟母女手里了吗？ “知欢，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即便你不为自个儿想，你也应该为小卫东想想，他怎么说也是沈老爷子的长孙，沈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等以后沈老爷子和沈建国驾鹤西去了，他就是沈家的当家人，到时候，让他把秦丽娟和秦丽娟生的统统撵出去，让他们蹲桥洞、睡大街。” 林天霞越说越兴奋。 “以后，沈家都是你们姐弟的！” 第129章 痛打落水狗 “别做梦了，快点，再不去，人家国营饭店的师傅该休息了。”沈知欢直接打断了林天霞的畅想。 真敢想！ 且不说沈老爷子，就说沈建国，四十五不到，瞧他那精神头，少说也得活个八九十，算算这才活了一半。 就她这身子骨……不定谁先驾鹤西去呢！ 抬头看了眼天色，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林天霞，直接拽着沈知欢开启了暴走模式。 紧赶慢赶，终于在师傅下班前，迈进了国营饭店。 老秦家 接到一个电话的沈家父子，直接上车离开。 虽然听不清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从沈老爷子接电话的神色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目送沈建国父子俩的车走远。 “你走！”秦老爷子沉着脸，扭头冷冷的看着秦丽娟，声音缓且沉，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经历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秦老爷子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自个儿养了几十年的闺女，说没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可只要一想到，赵家对他亲闺女赵小春所做的一切，他就恨啊！ 还有秦丽娟的欺骗…… 如果秦丽娟在得知身世的时候，主动坦白，或许他还会顾念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 可惜，她却选择了隐瞒。 秦丽娟“扑通”一声跪到秦老爷子跟前。 “爹，我知道错了，那些都是赵家人逼我的，他们说，我要是不给他们钱，他们就要将我不是您闺女的事嚷嚷得尽人皆知，爹含辛茹苦养我这么大，我真的舍不得您，所以才……” 秦丽娟一脸悔恨。 “是舍不得爷爷，还是舍不得秦家给你的钱和好处，只有你自个儿清楚。”秦斌冷哼。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这女人居然还死赖在他们家不走。 这脸皮得有多厚啊？ 秦丽娟抹着眼泪，“斌斌，你听小姑解释……” “小姑？”秦斌气笑了，“我可没有你这种死皮赖脸，鸠占鹊巢的小姑，你有在这里诡辩的精神，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跟沈家的人解释！” 秦斌本就对沈家人无感。 现在知道小丫头是因为沈建国始乱终弃才对男人绝望，不愿跟他在一起的，秦斌就恨得牙根都痒痒。 秦丽娟面色一僵。 从沈知欢出现，沈建国就再没看她一眼。 就连一直关心她肚子的沈老爷子也没再帮她说过一句话。 任她被沈知欢肆意谩骂羞辱。 想到这，秦丽娟的心就仿佛被人紧攥着，疼得她不能呼吸。 沈小晴哭着道：“哥，你别听沈知欢那个死丫头挑拨，你忘了我妈妈以前多疼你吗？你说想吃南瓜饼，我妈妈立马骑车去乡下找人换大南瓜做南瓜饼，你说想喝豆浆，我妈妈天不亮就起床磨豆子……” “这些就是她厚着脸皮赖在秦家的理由吗？”秦斌轻嗤。 “我这些年给她的钱，甭说喝豆浆了，就是买豆浆洗澡，估计十辈子都用不了，还有那南瓜饼，我记得好像是我娘装了小半袋大米，她才抢着去换的？” 大米多少钱一斤？ 南瓜多少钱一斤？ 小半袋大米换十来个拳头大的南瓜饼……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娘也不是傻，只是找个借口帮衬她一下。 没想到…… 这倒成了秦丽娟母女俩邀功的理由。 无耻之尤！ “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心安理得的花我们老秦家的钱养那么一群畜生的？” 可怜他和他娘还担心她们母女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日子难过，三天两头的让黄小二给他们寄东西。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秦丽娟痛哭着摇头。 “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赵家人的挑拨离间，不该同他们联系，爹，您就原谅我这一次！” “以后，我一定和小春妹妹好好相处，爹，我求求您了！原谅我这一次！” 沈小晴眼泪汪汪的拽住了秦老爷子的衣袖，“外公，您就原谅妈妈这一次！她只是太贪恋您和舅舅、舅妈、哥哥给她的温暖，所以才犯了糊涂……” 秦老爷子收回手，冰冷的看向沈小晴，目光早没了以往的宠溺和纵容。 “我不是你的外公，你的外公叫赵富贵。” 一想到沈知欢说的那些，秦老爷子就没法心平气和的同秦丽娟母女呆在一处。 他将她们母女宠上天的时候，他自个儿的亲闺女亲外孙女却被赵家当畜生一样随意买卖。 想到他的亲闺女同一个傻子生儿育女，他的亲外孙女险些给兄弟二人做了共妻，秦老爷子就恨不得活撕了赵富贵和苟菊花两口子。 “斌斌，都弄出去，别让姓赵的脏了我们老秦家的地。”秦老爷子冷硬的扔下一句，径直上楼。 “爹！”秦丽娟嚎哭起来。 “外公！”沈小晴也开始慌了。 秦斌给一旁的黄小二使了个眼色，黄小二当即招呼身后的兄弟上手拖人。 秦丽娟母女二人哭闹着不肯走。 黄小二一行人跟着秦斌混了这么些年，啥泼皮无赖没见过。 抬手的抬手，拖脚的拖脚，三下五除二将人扔出了门。 秦斌跟在后面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任由秦丽娟母女在门外哭嚎认错。 “去通知我家那些亲戚朋友，就说我们老秦家同秦丽娟母女已经没关系了！”秦斌想了想，又冲门外说了一句。 “斌斌，你不能……”秦丽娟死命拍门。 回应她的是秦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黄小二看了眼哭得肝肠寸断的秦丽娟母女俩，撇着嘴带人走了。 五爷给她们母女俩寄了多少东西，旁的人不知道，他这个经手人能不清楚。 真正是喂了狗了！ “我就说，长得一点都不像老秦家的人，你们还非不信，说什么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一个矮胖老太太撇嘴道。 “老秦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替一群子豺狼虎豹养闺女。” “你没听里面说嘛，这白眼狼还拿老秦家给她的钱去贴补那一家子。” “秦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也能被骗了。” “谁能想到，姓赵的那一家子那么丧心病狂偷换人家闺女。” …… 第130章 哭有什么用 受不了众人指指点点的秦丽娟母女狼狈的回到了沈家的那栋二层小楼。 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秦丽娟忍不住失声痛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沈小晴拿盆接了自来水，又倒了些暖水瓶里的开水，兑好了端到秦丽娟面前的茶几上。 “妈，你别哭了，当心你自个儿的身子。”沈小晴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秦丽娟。 事已至此，哭又有什么用。 以姓秦那一家子的态度，想再从他们那里捞好处，比登天还难。 秦斌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现在，她们应该想的是怎么哄好沈家人。 只要她们还是沈家人，外面那些人就不敢轻看她们母女。 她们依旧还是人上人。 秦丽娟一把抓住沈小晴的手，“小晴，你爸爸会不会也不要我们了？” 一想到沈家父子俩走时的态度，秦丽娟心里就没底。 “妈，你别瞎想了，你肚子里还怀着爸爸的孩子呢，他怎么可能不要你！”沈小晴轻声安慰。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等到弟弟落地，爷爷见了孙子一高兴，自然就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了。” 秦丽娟还是有点担忧，“可听那死丫头的意思，那乡下女人似乎也给老沈家生了一个儿子……” 沈小晴眸色微微一沉。 “一个乡下泥腿子生的小崽子怎么能同我的弟弟比？” 那乡下女人和那崽子如果真的重要，沈建国就不会选择留在她们母女的身边了。 “妈，你别管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放松心情，好好养胎，早点让爷爷抱上大胖孙子。”沈小晴宽慰道。 “哦！对了！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秦家是指望不上了。 手里的那点钱，以后真得省着点花了。 “我们没钱了。”秦丽娟低下头，小声嗫喏道。 “你说什么？”沈小晴陡然提高了音量。 “我们的……钱都……被……人骗走了。”秦丽娟结结巴巴的解释。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沈小晴急了。 沈老爷子虽身居要职，但臣心如水、两袖清风。 秦老爷子心疼秦丽娟母女背井离乡，又担心她们母女二人被人轻看，所以时不时就让秦斌给秦丽娟汇点钱去。 少则一两百、多则上千，天长日久，这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母女二人基本属于想买什么买什么，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 衣柜里的衣服满得塞不下。 每到换季，总能清理出几袋子送人。 吃的喝的，也都是最高档的。 别人家的孩子看着玻璃柜台一分钱两个的水果糖流口水的时候，沈小晴早吃腻了大白兔奶糖。 别人家的孩子为穿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时候，沈小晴已经是非最新款的时装不穿。 别人家的孩子为喝不喝一瓶一毛钱的橘子汽水纠结半天的时候，沈小晴早已经把五毛钱一瓶的可乐当水喝了。 秦丽娟仿佛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地道：“一定是……一定是沈知欢那个死丫头，她骗了我，骗了我们的钱。” “我们的钱都被她骗了。”秦丽娟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都被她骗了？！”沈小晴瞪大眼，不敢置信地道：“连我的压岁钱吗？” 秦丽娟如丧考妣的点头。 “你怎么能让她给骗了呢？”沈小晴怒吼。 小一万…… 那么多钱。 她还想着，即便秦家不认她们了，她们手里的钱也够她们花销了。 大不了以后省着点花也就是了。 “她写信威胁我，说要不给她钱，就要把我的身世公之于众，我也是没有办法……”秦丽娟哭得撕心裂肺。 “你到底被她骗了多少钱？”沈小晴深吸了一口气。 “七千！她骗了我七千。”秦丽娟崩溃的大哭。 沈小晴猛然起身，“我们去报警……”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秦丽娟哭着道。 这时，院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秦丽娟，秦丽娟在不在？”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秦丽娟瞬间止住了哭声，疯了一样冲向院门口。 院门打开的那一瞬，邮递员明显被吓了一跳。 “你是秦丽娟本人？”邮递员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头发蓬乱，双眼红肿得就剩下一条缝的女人，再次确认道。 他实难相信，面前这形同疯妇的女人和前些日子那个举止优雅，说话细声细气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是，我是秦丽娟。”秦丽娟忙不迭的点头。 邮递员再三确认了门牌号，将信递给了秦丽娟。 信一到手，秦丽娟慌忙去查看信封的字迹。 “妈，谁来的信？”随后出来的沈小晴见秦丽娟拿着信，一脸激动，好奇的凑了过去。 “我们现在就去报警。”秦丽娟展开信纸。 沈小晴接过信纸扫了一眼，“妈，你确定吗？” “确定！”秦丽娟激动的点头。 这像蚯蚓爬的字就是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害怕沈知欢跑路，秦丽娟母女也顾不上梳洗，锁上门就直奔公安局。 谁知才到门口，便碰上了来公安局接人的秦斌。 “斌……” 没等秦丽娟开口，秦斌已经架好二八大杠的脚架，大踏步走进了公安局。 看着秦斌决绝的身影，秦丽娟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血缘有那么重要吗？ “妈，报警要紧。”沈小晴提醒。 没了秦家的支持，那笔钱就是她们的命根子。 无论如何，一定得让那个泥腿子把钱给她们退回来。 秦丽娟点头，加快脚步。 “你们报案？报什么案？”负责接警的警察今天也跟着去了秦家，现在见秦丽娟母女来报警，不由得面露诧异。 秦丽娟从兜里拿出信件，递给警察。 “这是双沙镇磐石村的沈知欢写给我的勒索信，威胁我如果不给她一万块，就要将我的秘密告诉别人，还要让我被千人指万人骂。” “等等，你说的秘密是，你不是老秦家闺女这事吗？”警察打断秦丽娟的喋喋不休。 “是！”秦丽娟点头。 “那我们今天去秦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信拿出来呢？”警察不解。 “这信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秦丽娟连忙道。 “你的意思是，沈知欢揭发你们以后，又向你勒索一万块？”警察有些无语。 第131章 把钱还回来 站在接待室门口等人的秦斌狠狠的勾了一下唇。 原本他对这对母女的事没啥兴趣，但听到秦丽娟说来报案，又说小丫头勒索她，便听了一耳朵，没想到……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心眼缺成这样呢？ 且不说是不是沈知欢勒索她。 就说沈知欢来秦家闹这一出。 明显就是想趁着秦家亲朋好友都在，让这女人和那个沈建国声名扫地，没脸再在川城立足。 事都闹开了，才来勒索？ 沈知欢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同志，你说的这事，逻辑上根本就不成立。”警察皱眉。 完全就说不通。 “她就是想隐瞒她敲诈勒索了我七千块，才故意又寄了一封信过来转移视线。”秦丽娟笃定地道。 七千…… 不是一万吗？ 警察微微怔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把钱给她的？”警察麻利的拿出记录本和笔。 为了能追回那七千块，秦丽娟也顾不上难堪不难堪，将被勒索的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 “你既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那个收钱的人，那你怎么能肯定那个人就是双沙镇磐石村的沈知欢呢？”警察合理的提出疑问。 凡事都得讲证据。 可不是由着她说是谁就是谁。 “我不是秦家亲闺女这事，只有她知道，不是她还有谁？”秦丽娟气呼呼地道。 “我能看看之前的那两封信吗？”警察问。 “我早就已经烧掉了。”秦丽娟叹了口气。 那么危险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留着。 七千块可不是小数目，警察不敢懈怠，立时报了上去。 不多会，接警的警察带着另外两个警察一同上了门口的警车。 “你们可以去国营饭店看看，说不定她们还在那儿。”秦斌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给了一个极良心的建议。 “去国营饭店。”接警的警察当即对开车的警察道。 半个小时不到，手里拎着一大包肉包子的沈知欢和林天霞就被带了回来。 秦斌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别怕！” “我看起来很怕吗？”沈知欢轻笑一声。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沈知欢，我劝你最好把钱还给我们，要不然你就等着牢底坐穿。”沈小晴怒道。 看到沈知欢进了公安局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沈小晴气得几乎要爆炸。 “把钱还给你们？我什么时候借你们钱了？借条拿来看看？”沈知欢笑了。 “就凭你们母女二人红口白牙，口吐莲花，我就勒索了你们七千块，你怎么不说我勒索了你们七万块呢！？” “同志，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给秦丽娟同志写过信，也没有勒索过她，更没有拿过她的七千块钱？”警察拿起记录本，问道。 “没有，我长这么大，连七百都没有见过，还七千，她怎么不说我勒索了她七万、七十万？”沈知欢一脸无辜。 “同志，你别被那两个骗子骗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拖油瓶哪里来的七千给沈知欢骗？”林天霞帮腔。 “你说你们娘俩长得丑也就罢了，心思咋还那么脏呢？抢了知欢的爹……” “咳！”沈知欢重重的咳了声。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重新来过。”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话的林天霞赶紧拍了拍沈知欢的肩，安抚道。 “你说你们娘俩长得丑也就罢了，心思咋还那么脏呢？你勾搭了知欢她娘的男人就算了，还想冤枉知欢勒索你？你到底还能不能要点脸？就不怕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真没屁眼啊？” 说完，林天霞扭头，一脸得意的看向沈知欢，“这下没说错了？” “说得非常好！”沈知欢竖起大拇指给与肯定。 接警的警察都被二人一唱一和弄得哭笑不得。 “警察同志，我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沈小晴红着眼睛道。 沈知欢扯了扯嘴角，“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爹……哦！不，你爸……我说的是你以前那个爸，就是死了的那个……” “沈知欢，你故意的是不是？”沈小晴牙齿咬得“吱吱”响。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身世说事。 “故意？”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睛，“死了的那个难道不是你亲爹？哦！不对，你叫的是爸，那个难道不是你亲爸？” “看着你人小小的，怎么能那么虚荣呢？俗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沈知欢刻意拖长了“丑”“贫”二字。 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讽刺。 “你亲爸再穷，他也是你的亲爸，再说了，你亲爸都没嫌你妈丑，也没嫌你妈给她生了个这么丑的闺女，你怎么能嫌你亲爸穷呢？” “沈知欢，你有完没完？”沈小晴都快被气疯了。 活了十六年，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是你非要打断我，和我东拉西扯的。”沈知欢忍不住小声抱怨。 说罢，她装模作样的看向林天霞，“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她那个穷死的亲爸。”林天霞假模假样的思索了一下。 “她亲爸是穷死的吗？”沈知欢一脸疑惑。 “沈知欢，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劝你早点把钱还回来，省得受牢狱之苦。”秦丽娟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沈知欢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我刚才说到，你女儿的亲爸，你前头那个男人好像是个老师？” “林天霞的爹也是老师，而且很不巧，他们二人还在一起共过事，林天霞她娘、她哥和她一家四口都在上班，她哥结婚，她家连四百块的彩礼都拿不出来，你又是从哪里变出来七千块钱给我勒索的？嗯？” 七千…… 七百张大团结。 这年头，能拿出一千两千，都算是大户人家。 她一下子冒出来七千…… 果然，警察的脸色一变。 “那些钱都是我侄子给我的。”秦丽娟的额头顿时有了几分汗意。 “斌斌，你赶紧同警察同志解释解释。”秦丽娟的声音都抖颤了起来。 警察看向秦斌，明显是在求证。 “我们家里都是我爹管钱，我长这么大，兜里就没装过十块钱。”秦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第132章 自找的羞辱 “斌斌……”秦丽娟傻眼了。 她完全没预料到会遇上这种情况。 钱没要回来，反而…… “同志，你确定你被人勒索了七千块吗？”警察神情严肃。 “我……”秦丽娟瞳孔猛然一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同志，我们能走了吗，太晚的话，我怕赶不上最后一趟车？”沈知欢看向警察，声音娇软。 “沈知欢，你今天不把钱拿出来，哪都不能去。”沈小晴咬着牙，浑身上下透着狂躁。 秦家已经指望不上了，如果这笔钱再要不回来，以后，她们的日子咋过？ 沈知欢含笑睨了眼越来越暴躁的沈小晴，将手里装肉包子的油皮纸袋递给林天霞，坦然的翻出上下四个兜给众人看。 除了一封信、一张汇款单和一张五毛的，连一张多余的白纸都没有。 “这里有一样东西是你的吗？”沈知欢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你一定是将钱藏起来了。”沈小晴情绪激动。 “你有证据证明你有七千块钱吗？你知道七千块钱是多少张吗？一个普通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六块，你那个亲爸统共上了十二年班，二十六乘以十二，一年就是三百一十二，十二年就是三千七百四十四块。” “你家不吃不喝把嘴都缝上，十二年也就三千七百四十四块钱，哦！还有你这个……爸爸……” “这个爸爸”几个字被沈知欢咬得百转千回。 气得沈小晴差点就扑上去咬人。 “和你妈妈在一起三年，三年就是三十六个月，七千减三千七百四十四那就是三千二百五十六，也就是说，在你们不吃不喝不生病的情况下，你这个爸爸一个月的工资最少得……九十元零四毛五。” 沈知欢忍不住连啧了两声。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不吃不喝十五年，能省这么多钱出来。” 说到这，沈知欢一脸鄙夷的看向林天霞，“同样是教师家庭，人家一家三口一个人上班能省那么多钱，你家一家四口都上班，连四百块的彩礼都拿不出来，你说你窝囊不窝囊？” “人家一家子餐风饮露练辟谷，死了都能烧出舍利子的，我们家吃五谷杂粮，只能烧出一捧灰，怎么和人家比？这有可比性吗？”林天霞呵笑一声。 “那我今天回去也琢磨琢磨辟谷，争取十五年后也能存个七千块，百年之后烧出舍利子。”沈知欢嘴角逸出一抹浅笑。 “你琢磨辟谷？”林天霞嗤笑一声。 “你琢磨辟谷还不如先琢磨琢磨怎么找个一个月拿二十六块的教师对象，还要确保他也能和你一样不吃不喝不生病，并且你未来的公公婆婆也得不吃不喝不生病，缺一不可，要不然……你这辟谷可就白琢磨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嘲弄，引得一旁的警察都忍不住的笑。 秦丽娟母女更是被这肆意的嘲弄，羞辱得有些抬不起头。 秦斌笑着站出来，“同志，我能证明，沈建国也就是这女人现在的男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六十来块，根本不可能出现她口中所说的七千块钱，除非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来钱渠道。”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向你们提供沈家在京城的电话，你们完全可以打电话去核实，顺便还可以问问那个沈建国、沈老爷子和沈老爷子后来娶的那个老女人辟谷到底练得怎么样了。” 秦丽娟母女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沈建国和沈老爷子已经对她们诸多不满，这件事要再闹到他们跟前去…… 秦丽娟母女二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惊慌之色。 “同志，这是你们之前的笔录，你们仔细看看，如果没有错的话，请在这个记录本上签上你们的名字和写下沈家的电话号码，以便我们稍后核实情况。”警察将记录本递到秦丽娟面前。 警察办案，自然不可能偏听偏信，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 不可能报案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样，天下不大乱了。 秦丽娟闻言，脸都白了，连连摇头，“我没有七千块，我就是气沈知欢拆穿了我的身世，所以……故意冤枉她的。” 沈小晴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知道再闹下去，只会将事情越弄越糟。 于她们母女没有半分好处。 “那这信，你怎么解释？”警察似笑非笑的将秦丽娟的信拿了出来。 秦丽娟心底咯噔一下，“信……” “噗嗤！”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的林天霞没忍住笑出了声。 当了一个来月的一年级班主任，林天霞还是在开学的那几天看过这么丑的字。 “你上哪儿找的三岁小孩写的？”林天霞笑得前俯后仰。 “你们要作假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沈知欢可是我们班字写得最好的，你弄个三岁小孩写的字来冤枉她，会不会太敷衍了一点？你真当大伙跟你一样没脸蛋没智商？” 就这点道行，还敢玩陷害。 林天霞揽上沈知欢的肩膀，嘚瑟得不行。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家知欢不下地挣工分，一个月也有好几百的稿酬，比你们两个靠做梦的强多了，所以，以后少拿钱说事，我家知欢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就是那个……作家……沈知欢？”突然反应过来的警察显得有些激动，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之前他只是觉得“沈知欢”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没敢往作家沈知欢那方面想。 完全没想到，大作家沈知欢居然是个稚嫩青涩的小丫头。 秦斌皱起眉，有些不悦的看了眼一脸激动的警察，心里酸溜溜的。 “我是叫沈知欢，也写过一点稿子，不过那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离作家可差远了。”沈知欢浅浅一笑。 “我看过你写的文章，语言虽不华丽，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读起来令人热血沸腾，用词准确生动，情感丰富而真实，比那些用华丽语言堆砌出来的狗屁文章强多了。”警察越说越激动。 “你过奖了！”沈知欢毫不扭捏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小牙。 某人心里更酸了。 一旁的沈小晴更是被这一幕刺红了眼。 第133章 意外太突然 报案人承认自个儿陷害，但因为没有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再加上报案人秦丽娟又大着肚子，所以警察也只是给与她口头警告。 没有讨回钱还惹了一身骚的秦丽娟母女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沈知欢和林天霞因为要赶车，出了公安局，匆匆同秦斌道别后，也大步离开。 走出去老远，林天霞回头看了眼站在公安局门口，宛如一块忘妻石的某人，忍不住叹息，“沈知欢，我觉得秦斌这人挺不错的，你搅合了人家爷爷的寿辰，人家不但没生气，还帮你作证。” “那是你没看到他发脾气时的样子。”沈知欢轻哼浅笑。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爸求了一个教高中的朋友给我补课，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林天霞忽地正色道。 “人各有志，你就别管我了，好好备考，我相信你。”沈知欢轻轻拍了拍林天霞的肩膀。 她还想趁着冬天村里人都得空，把新瓦房建起来，哪有那米国时间去参加什么高考。 听说几个离县城近的乡镇已经开始栽电杆牵电线了，想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普及到他们磐石村。 到时候先买个电视机…… 虽然这年头没啥好看的，但总好过看四堵墙！ “沈知欢，你就没有想过离开这山旮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林天霞拧起眉。 “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呀。”沈知欢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大山。 青山远黛，近水含烟…… 哪点不比外面的世界强？ “你就不想去看看大城市的高楼大厦？去瞧瞧海的颜色？尝尝海水到底是不是咸的？”林天霞搞不懂。 以前年年考第一的好学生，怎么就不想念书了？ “不上大学还不能去尝尝海水的咸淡了？”沈知欢抿唇轻笑了一下。 林天霞：“……”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能白话。 “好了！你不要再劝了，有这精神，把我给你写的那些多看几遍。”沈知欢拉着林天霞大步往售票窗口去。 上了车，林天霞还想再劝，谁知还没张嘴，就被沈知欢的东拉西扯给带跑偏了。 直到下车分开，也没机会将高考的好处分析给不求上进的某人听。 看着某人洒脱离去的背影，林天霞气得直跺脚。 亏她爹还常说她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折腾了大半天，沈知欢现在还能走，完全是蒸鱼不沾水…… 全凭一口气。 为了不累死在半路上，到了岔路口，沈知欢直接选了荒坟那条近道。 晚上抹黑都能走，白天轻车熟路更方便，左右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磐石村的地界。 抬头都能看到大队部的红瓦房。 绕过面前这片长满杂草的树林子，便能看到磐石村的村口。 “有人掉下去了……” 突然，树林子后响起一群小孩子的惊呼。 “东子，东子……” 熟悉的哭喊声让沈知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堵得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慌乱的朝声音响起的方向跑去。 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不会是小卫东。 她告诉过他，不能来这河边玩…… 虽然过了雨季，河里的水位也降下了一些，可水流依旧湍急。 或许是听到了沈知欢急促的脚步声，那群站在岸边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家伙立刻朝她看了过去。 小胖惊慌失措的指着河里，“欢姐，东子……” 水里慌乱扑腾的小人儿随着奔腾咆哮的河水浮浮沉沉。 沈知欢不假思索的脱掉外套和鞋子，纵身一跃…… 眼瞧着河水没过小卫东的头顶，她深吸了一口气扎进水里，竭尽全力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卫东托出了水面。 等到听到孩子哭喊声的村民赶来的时候，沈知欢已经把陷入昏迷的小卫东带到了河岸边，众人七脚八手的将小卫东和沈知欢拉上岸。 卸下重负的沈知欢只感觉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袭来，仿若置身于云海深处，又似随风飘扬的柳絮，纷纷扬扬，却始终找不到落脚处。 她无力的闭上眼。 “欢姐……”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小胖的哭喊声中……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沈知欢和小卫东送去了村上的卫生所。 小卫东虽然呛了水，但经过华大夫的救治，不多会便醒转了过来。 尽管看着还有些蔫蔫的，但问题不大，就是惊吓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 倒是沈知欢…… 针也扎了，药也灌了。 看着已然陷入重度昏迷的沈知欢气息越来越弱，华大夫不敢耽搁，赶紧招呼人去找李秋华，又让王春根快些去开拖拉机。 当惊慌失措的李秋华赶到卫生所的时候，王春根正好也把拖拉机开来了。 众人帮着李秋华将脸色苍白，仿佛随时可能咽气的沈知欢抬上了车。 王莲花、王春喜母女搀扶着都快哭得背过气去的李秋华上了车。 害怕半路出什么意外，华大夫也跟着去了。 王春根交代媳妇帮着照看一下小卫东，片刻不耽误的发动了车子。 一路狂奔到了镇医院，王春根停好车，抱起沈知欢飞快的冲进了医院。 李秋华、王莲花几人跳下车，也一路小跑。 抢救室大门前脚刚阖上。 后脚就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护士，手里拿着一张缴费单，“谁是沈知欢的家属？去缴一下费。” 李秋华把手伸进兜里的那一瞬，倏地变了脸色。 村民来叫她的时候，她正在地头干活，后来一急，六神无主的，压根就没想到要回家拿钱。 她抖着手摸出兜里的那几张毛票，“扑通”就给护士跪下了，“姑娘，你们能不能先救我的闺女，我待会就回家拿钱成吗？” “这可不行啊！医院有规定，你们不缴费，我就没办法领药，医生没有药，怎么抢救？”护士一皱眉。 王春根忙不迭的掏出兜里的十块钱。 王莲花、王春喜母女也赶紧掏各自的兜…… 华大夫四个口袋掏空，三十二块五毛。 最后掏空所有人的口袋凑了五十元零二毛缴了费。 第134章 好自为之吧 没多会，催缴费的护士端着一大盆乱七八糟的安瓿瓶、输液瓶进了抢救室。 李秋华抹着眼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 “婶子，知欢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王春根轻声安慰。 “是啊！她婶子，你就别担心了，知欢一定会没事的。”王莲花附和道。 华大夫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两句违心的宽慰之语，最后纠结半天，在喉间徘徊了无数个来回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知欢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希望她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可有些事…… 终究不是人能左右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几人的心随着时间的飞逝越发得焦躁不安。 门开的瞬间，几人齐齐迎了上去。 李秋华红着眼，“医生，我闺女……” “早点准备！”医生叹气。 “准备什么？准备什么啊？我闺女昨天还好好的，你让我准备什么呀？”李秋华崩溃大哭。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华大夫神情凝重的看着医生，眼眶酸涩得厉害。 医生没有吱声，默默地摇了摇头。 即便见惯了生死，看到一条年轻的生命即将逝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仍旧令人心情沉重。 王莲花、王春喜母女红着眼眶扶住哭得歇斯底里的李秋华，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王春根跟着护士去抢救室抱回了仅剩微弱呼吸的沈知欢，一路上除了哭声便是叹息。 不到天黑，整个磐石村都知道沈家的三丫头不行了。 一时间，惋惜、唏嘘声此起彼伏。 李秋华守在沈知欢的床边，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哭声压抑而绝望。 昨天还笑颜如花的闺女今天就剩一口气…… 让人怎能不悲痛欲绝。 一旁的王莲花、王春喜也忍不住的掉眼泪。 突然，王莲花脑子里闪过一个人。 “她婶子，你还记得胡半仙吗？”王莲花瞄了眼院门口的方向，关上房门，小声道。 李秋华泪眼朦胧的看向王莲花。 四目相对。 “胡半仙有个关门弟子叫宋吉，就住我大姨家隔壁，他们村里谁家有个难有个灾的都会私下里去求他，听我大姨说，凡事去过他家的，就没有不夸他灵的。”王莲花声音压得极低。 这两年虽然没有前些年管得严，但总归不是能放在明面上的事。 李秋华一抹眼泪，当下就做了决定。 趁着夜色，李秋华和王莲花深一脚浅一脚的摸到了王莲花的大姨家。 王莲花的大姨也是个热心人，得知了情况，立马就带着二人去敲开了隔壁的院门。 进了屋，王莲花简单说明了来意。 一听是他师父批过命的人，宋吉站起身，直接就要赶人。 他师父已经断了生死，找他也没用。 李秋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宋吉死命磕头。 “哐哐”的声响听得宋吉都头皮发麻。 真怕她把脑浆子给磕出来了。 “宋大师，求求您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帮帮我的闺女！她还那么年轻……”李秋华哀求道。 “宋大师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她！”王莲花掏出之前李秋华拿给她的那二十张大团结，塞到宋吉的手里。 宋吉垂眸瞄了一眼，又捏了捏厚度，最后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了他吃饭的家伙…… 三枚铜钱。 闭眼起卦。 片刻后，他睁眼一看卦象，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神色古怪的看向李秋华，“你闺女翻过年才满十八？” “是！她立春的生日。”李秋华连忙道。 宋吉默了半晌，从兜里掏出了那二十张大团结，一脸肉疼的递还给李秋华，那模样堪比从他身上割肉。 “宋大师，我求求您救救我家闺女！等我闺女好了，我们再备大礼来谢您。”李秋华吓得又慌忙跪了下去。 宋吉是闺女最后的希望，他要不帮忙，闺女就…… 李秋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宋吉叹了口气，“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天意！”宋吉又是一声长叹。 天意让他遇到，那他便顺应天意。 “你今天晚上过了十二点，记住，一定要过了十二点，燃支竹香去你家闺女落水的地方喊她的名字，得一路走一路喊，不进家门不能停。” “到家以后，先不要急着关门，把那支竹香插到你闺女的床头，等竹香燃完了，你再去关院门。” 顿了一下，宋吉蹙着眉再次开口，“不过这也不是百试百灵的法，顶多也只能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人生百年，转眼成空。 有缘而来，无缘而去，世上之事就是这样，该来的自然会来。 “宋大师，那有百试百灵的法吗？”李秋华紧锁眉头。 自动屏蔽了宋吉说的什么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闺女福大命大一定会好的。 “百试百灵？”宋吉翻了个白眼。 这老娘们想什么喃！？ 有一半的成功率就算不错了，还想百试百灵。 真把他当神仙了。 “记住，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好自为之。”关门前，宋吉又补了一句。 李秋华赶紧点头应声。 只要能救她闺女，莫说只是晚上十二点出去，就是要她的老命，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李秋华回到家，月亮都升上树梢了。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王莲花嘱咐了李秋华几句，便带着王春根、王春喜两兄妹回去了。 李秋华翻出过年拜祖宗剩下的竹香，又去厨房找来火柴。 闹钟也定了时。 害怕定时出错，过了时间，李秋华目不转睛的盯着闹钟。 时针过了十二点，李秋华站起身，点上竹香，大踏步出了院门。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来到了小卫东落水的地方…… “沈知欢……沈知欢……沈知欢……” 站在河边喊了三声，她便开始往回走，害怕闺女跟不上，她放慢脚步，一步一喊。 第135章 否极泰来否 “啊……”一声大吼。 沈知欢倏地睁开眼，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放空的眼神许久才开始慢慢的聚拢。 环视了一圈四周，她忍不住捂着脸，轻吁了一口气。 那模样让听到声音冲进屋的李秋华是又惊又喜。 “知欢，你终于醒了！” 看着扑到自己面前的李秋华，沈知欢微微缓神的脸庞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知欢，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着闺女一下子就消瘦下去的小脸，李秋华一脸心疼。 沈知欢轻轻摇了摇头，“娘，我想再睡会。”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娘去买点筒子骨回来熬汤。”李秋华给沈知欢掖了掖被角，抹着眼泪朝外走。 听到院门阖上的声音，沈知欢慢慢闭上眼睛，双手不断的握紧…… 良久，屋里传出一声脆响。 李秋华去买筒子骨的时候，又多买了两大块五花肉，一块送去了华大夫家，一块送给了王莲花家，顺便把小卫东接回了家。 半天不到，沈知欢又缓过来的消息如秋雨一般撒遍了整个磐石村。 “沈家三丫头还真是命大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丫头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大瘸子，你以前从山上滚下来，头破血流，整个人血肉模糊，不也算是经历过大难的吗？怎么没见你有大福啊？” “滚滚滚……” 王瘸子气得脱下鞋就朝着打趣他的那人砸了过去。 逗得树下众人哄堂大笑。 “三姐，我以后再也不去河边了。”小卫东趴在沈知欢的床边，哭得稀里哗啦。 “知道就好！”沈知欢轻轻捏了一把小卫东的小脸蛋，“好了！别哭了！都大小伙子了。” 磐石村这条河瞧着不宽，可水流却急得很，特别是水下，暗流涌动。 莫说几岁的孩子，就是成年人，被卷进暗流里也很难脱身。 这次只能说是他们二人运气好，没遇上暗流，真要遇上了，都得完蛋。 “你这小子……”端碗汤的功夫，就被这小子钻了空子。 小卫东低下头，赶紧站直了身子。 “给你说了，别打扰你三姐休息，别打扰你三姐休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李秋华将凉得刚刚好的骨头汤递给沈知欢，反手照着小卫东的屁股就是一下。 小卫东抹着眼泪，不敢吱声。 “娘，小弟知道错了，你别老说他了。”沈知欢蹙眉。 从进院门开始，忽大忽小的训导声就没停过。 就那么大点的孩子，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至于吗？！ “好好好，你赶紧喝点汤垫垫肚子，瘦肉粥还在锅里熬着，估计还得再等会。”李秋华叹气。 儿女都是债啊！ 一碗热汤下肚，早就腹中空空的沈知欢忍不住喟叹一声。 “你以后上学放学哪一条路去哪一条路回，我要发现你再乱跑……” 院里，李秋华同志刻意压低的训导声又开始了。 沈知欢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将棉被直接扯过了头顶。 第二天，彻底缓过来的沈知欢吃了早饭就去了大队部。 沈知欢缓过来的消息，王铁柱也是听说了的，可看到沈知欢精神状态这么好，还是微微诧异了一下。 毕竟，以他对她的了解，经历那么大一劫，就是不躺一个月，十来天也是跑不了的。 沈知欢坐下便开门见山。 “铁柱叔不是外人，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那个房子一到夏天外面下大雨，屋里面就下小雨，大下大漏，小下小漏，每逢下雨天，屋里的盆盆罐罐全拿来接雨水都不够，所以……” 王铁柱点头，“再过两天，地里忙空了，我分几个人去给你家把屋顶翻盖……” “不是翻盖，我是想趁着冬天地里活少，重新盖几间房子。”沈知欢笑着打断王铁柱的话。 王铁柱猛然抬头。 “重新盖？” 这年头，重新盖房子可不便宜。 “你是准备盖土坯房还是……” “青砖瓦房。” 王铁柱眼中的惊讶满得藏不住。 青砖！！！ 这盖下来…… 邮递员经常去沈家送汇款单这事，他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 这也太来钱了！ “你准备盖几间？”王铁柱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六间。” 沈知欢原本是想盖一个大的四合院，又怕太扎眼，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秋华同志、小卫东和她一人一间，一间客厅，一间待客，一间厨房，刚刚好。 至于柴房就在后院盖一间大的敞房就行了。 “六间？！”王铁柱瞪大的眼睛倏地收缩了一下。 他们村…… 他家三间。 他姐王莲花家三间。 苏长河家三间。 徐有财家四间。 村支书苏长江才盖了五间。 而且还都是红砖瓦房。 这小丫头一张嘴就是六间。 还是青砖…… 沈知欢笑着点头。 “青砖比红砖可贵不老少。”王铁柱提醒。 六间房下来，青砖比红砖造价少说也要贵百十来块。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铁柱叔，你看我们家也没盖过房子，不知道盖六间青砖瓦房大概要多少钱？”沈知欢笑着道。 “如果是红砖瓦房，盖六间的话六百块钱差不多了，如果是青砖瓦房，少说也要七百块。”王铁柱想了想。 “铁柱叔，盖房你是行家，我和我娘都不太懂，所以想麻烦你帮我们看着点。”沈知欢说着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夹进王铁柱面前的文件里。 王铁柱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外，确定没人，才推搡道：“你叫我一声叔，我帮你看着点不是应该的，这……可不行……” “铁柱叔，你要是不答应，就是不把我当亲侄女看。”沈知欢又给他推了回去。 王铁柱双手按着文件，但嘴上依旧很为难地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叔是说不过你。” “哦，对了，铁柱叔，你也知道，我家那个院子，小得都转不开身，我准备把房子盖在旁边那块空地上，你看给多少钱合适？” “就你家左边那块空地？” “对，就那块空地。”沈知欢点了点头。 村西头不比村东头位置好，多占点少占点，压根没人管。 但沈知欢不想占那点便宜，给人落下话柄。 “你给五十！”王铁柱爽快地道。 这年头，谁家盖房不往外边扩一点。 第136章 出钱摆几桌 谈妥了，沈知欢便起身告辞。 原本打算全权包给王铁柱，又怕他万一财迷心窍给她来个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过两年风一刮，雨水一刷，“咔嚓”房倒屋塌。 那时候，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是地基不稳。 呵！ 所以，为了质量有保证，沈知欢只让他负责监工，采买还是自个儿来。 出了大队部，沈知欢直接进了旁边的代销店。 “知欢……”看到沈知欢进去，徐娇娇明显怔了一下。 前天下午医生才说没救，昨天上午就醒了，今天上午就出来了…… 她真不知道是该吐槽医生太无能，还是该感叹一声这病秧子太能扛。 沈知欢瞥了眼徐娇娇来回变幻的脸，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个猪蹄，两瓶白酒，一斤江米条，一斤蜜角，一斤桃酥。”沈知欢麻溜指出自个儿要买的东西。 对于这种初级小白莲，她真没多大兴趣。 “知欢，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去走亲戚吗？”徐娇娇一脸好奇的上前拉着沈知欢的胳膊。 “你动作快点，我头晕得厉害，要躺这儿了，我怕吓着你。”沈知欢缩回手，往后面挪了一步。 徐娇娇一想到前天下午沈知欢那惨白的脸色，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就觉得瘆得慌，也不敢再多打听，动作麻利点将沈知欢要的东西称好包好。 给了钱，沈知欢转身就走。 没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整，心眼坏真的没法治。 “知欢，你得空了，来找我玩啊！”徐娇娇看着沈知欢快速离去的背影脆生生的喊了声。 “行！等我什么时候找着对象了，就来找你玩。”沈知欢扭头朝徐娇娇眨了眨眼睛。 “……” 徐娇娇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 代销店门口的桐树下，一群摘菜的老太太撇着嘴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沈家那三丫头是不是缺心眼？徐会计那闺女都抢了她一个未婚夫了，她有对象了还来找她玩。” 一个头发都白得差不多的老太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惹得旁边几个稍稍年轻一点的老太太忍不住地笑。 这笑声钻进徐娇娇耳朵里，别提有多刺耳。 只恨不得冲出去堵住那几个死老婆子的臭嘴。 沈知欢心情颇好的往回走。 想把刺梨当软柿子捏，就看她的皮够不够厚。 刚拐过弯，远远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两个人。 距离太远，也瞧不清是谁，不过从衣服的款式和颜色，应该是两个女人。 手里拎着东西，沈知欢也走不快，待走近一瞧…… 赵小春母女，不，现在应该叫秦小春了。 “知欢。”看到沈知欢回来，陈秀轻轻唤了一声。 从井山寨回来的一路相处，陈秀是打心眼里佩服沈知欢的，说话做事比他们村的老爷们还爷们。 她若是有她一半机灵，也不至于被赵家人卖去井山寨。 “婶子、秀儿你们怎么有空过来？”沈知欢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笑着将人往屋里让。 进了屋，刚坐下，陈秀从兜里掏出一摞钱递到沈知欢面前。 “这是一百六十块，知欢，你点点。” 沈知欢接过钱，转身回屋取来了借条，递给陈秀。 “这花生是我娘炒的，可香了，还有，这麻花……是我炸的，刚学，还炸得不好，你凑合吃一口。”陈秀把借条塞衣兜里，将秦小春手里的包袱塞到沈知欢手里。 “谢谢！”沈知欢也不客套。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烧点水。”将包袱放到桌子上，沈知欢从李秋华屋里拿了些糕点和几个苹果出来。 “你别麻烦了，我们马上就走，待会还要进城一趟。”陈秀赶紧拉住沈知欢。 沈知欢也不喜欢假模假式那一套，陈秀母女二人说要走，沈知欢直接又回屋拿了几个苹果，连带之前拿出来的几个一起装了递给陈秀。 刚出了门，陈秀忽地凑到沈知欢身旁，小声道：“秦丽娟死了。” 沈知欢怔了一下。 前天在公安局还活蹦乱跳的，跟只炸了毛的鸡一样，这才两天，就…… 死了！ “听住他们对门的说，秦丽娟母女那天从公安局出来，就开始收拾东西，没多久，母女二人就拎着行李箱出了门，大伙都知道他们母女的事，也没人多嘴去问。” “只当没看见，谁知当天晚上，公安局就来人说，秦丽娟失足落水没了，听去看了的人说，肚子撑得老大，眼睛还睁着，可吓人了。” “落水？”沈知欢眯眸。 川城又没有水路，那两母女回京城，应该去火车站才对。 掉水里…… “就城北那条大河，听说，每年淹死在那条河里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说到这个，陈秀忍不住摇头。 “沈家人不在，我外公和大舅他们也不管，最后好像是赵家的人出面埋了。” “埋了？”沈知欢一惊，“这么快？” “就在荒坟堆边上挖了个坑，也不费什么事。” 沈家没人在这边，苟菊花又被关起来了。 以赵富贵那自私自利的秉性，能挖个坑把人埋了，已经算是良心发现了。 难道还指望他出钱摆几桌吗？ “秦丽娟没了，那她闺女呢？”沈知欢揉了揉太阳穴。 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秦丽娟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她闺女沈小晴又回那栋二层小楼了，听住对面的人说，沈小晴的亲奶奶和亲爷爷得知秦丽娟没了，就想把她带回去，结果，沈小晴死活不跟着去，从头到尾都没喊过那老两口一声爷奶。”陈秀撇嘴。 “沈小晴就没再去过秦家？”沈知欢忽地道。 虽然接触不多，但沈小晴给她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甚至比她那个亲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套用一句老话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去过一次，不过舅妈没让她进门，大舅和外公也都没有搭理她。”陈秀点头。 沈知欢呵笑。 五颜六色的人心，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137章 阴魂不散啊 秦小春母女走后，沈知欢的右眼皮就一直跳。 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 要搁前世，沈知欢肯定是不信这些的。 可…… 前世她也不信魍魉鬼魅啊！ 结果呢？ 她自个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沈知欢风声鹤唳了几日，结果风平浪静、万里晴空。 随着青砖、黑瓦、水泥一车一车被拉了回来。 眼见着砖墙一天高过一天，沈知欢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点点。 可等她从县城里采购椽子和木檩条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干活的村民告诉她…… 她爹回来了！！！ 回来了…… 她真是低估了沈建国脸皮的厚度。 沈知欢回到家时，入目的便是一副孝子贤孙、琴瑟调和、天伦之乐的画面。 讽刺的是…… 作为一个一加二的闺女，沈小晴居然站在沈老爷子身旁，一脸喜出望外的看着夫妻重逢、祖孙相聚。 无缝衔接！！！ 连过渡都省了。 还真是渣得明明白白的。 李秋华看到沈知欢回来，忙朝她招手，“知欢，快过来，看看谁回来了？” 李秋华心绪飞扬的声音听得沈知欢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冷眼看着沈建国，既没动也没言语。 落在李秋华眼里，却以为她是高兴傻了。 “傻孩子，还不叫爹。”李秋华抬手拭了一下因为激动而涌出的泪水。 沈建国眼神忧郁的看着沈知欢，似乎也在等着。 “爹？”沈知欢轻嗤一声，“他配吗？！” “知欢！”李秋华皱着眉，沉沉地唤了一声。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诈尸以后又找了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几天前才失足落水一尸两命？”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 “那他又有没有告诉你，若不是我去拆穿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估计他现在还躺在那女人的席梦思上，摸着那女人的大肚子叫儿子呢……” 她才没有那么脏的爹。 “沈知欢！”李秋华气得满脸通红。 见气氛紧张起来，沈小晴皱着眉，赶紧出来解释。 “姐姐，你别怪爸爸，山崩的时候，爸爸的头部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昏迷了好几个月才醒过来，可醒是醒了，却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受伤以前的事他都记不得了，所以……” 说到这，沈小晴咬着唇低下头，一副十分委屈难过的模样。 “姐姐？”沈知欢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小晴，轻笑道：“我可没有你这么丑的妹妹。” 沈小晴脸色微微一变，险些压不住喷涌而出的怒火。 她都还没有找她算账，她还敢矫情上了。 “沈知欢！”沈建国拧眉。 他不知道打小就乖巧懂事的闺女，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记忆中，三闺女一直都是腼腆、沉默，总喜欢低着头，虽不善言谈，脾气却是极好。 就连和人大声说话都没有。 现在…… 一张口，便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知欢，小晴也是苦命人，年纪轻轻爹娘就……你以后要好好和她相处。”李秋华拉住沈知欢的手，苦口婆心地道。 “所以，以后，你们是一家人了呗？”沈知欢冷笑。 为了让沈建国和秦丽娟这对渣男贱女锁死…… 她连王炸都没扔。 没想到…… 呵！ “知欢……”李秋华皱眉。 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小卫东麻溜的从沈老爷子的腿上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沈知欢面前抓住她的手，“三姐，我不要爹，也不要爷爷了，我只要三姐和娘。” 纯净、清澈、带着绝对信赖的眼眸让沈知欢心头一软。 “丫头，你爹的确是因为头部受伤导致失忆才会和小晴的妈妈在一起，这也怪我这个老头子，如果不是我一直逼着他……也不会……”沈老爷子轻叹。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你爹也是最近才想起以前的事，可小晴的妈妈又怀上了，你让你爹怎么办？” “你们是他的血脉，小晴妈妈肚子里的难道就不是他的血脉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小晴妈妈身怀六甲，这万一有个什么，那便是一尸两命。” 沈老爷子长叹一声，“丫头，你爹也是左右为难啊！” “姐姐，我妈妈已经没了，你就同意爸爸和秋华姨在一起！”沈小晴红着眼睛小声道。 “之前我只是觉得你丑，没想到原来你还聋啊！”沈知欢嗤笑。 沈小晴咬着唇，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姐姐，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讨厌我，这些我都能理解，谁让我妈妈……可是爸爸是你的亲人，爷爷也是你的亲人，血脉相连是斩不断的，你们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我想为她尽孝都不能了，所以，姐姐，别为了一时的义气而做出让自己终身后悔的事，那时候就真的晚了。” 说到最后，满脸泪痕的沈小晴已经泣不成声。 把一旁的李秋华也听得红了眼眶。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是怎么好意思觍着脸说这句话的？”沈知欢笑了。 “你亲爷亲奶知道你亲妈没了，害怕你在别人家里受委屈，上门要带你回去，结果呢？我听人说，你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叫过他们二老一声爷奶？” “这就是你所谓的斩不断的血脉，浓于水的亲情？这就是你说的，想尽孝都不能了？沈小晴，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沈知欢的话成功让沈小晴变了脸色。 “知欢……”李秋华轻轻唤了一声。 “我还得去盯着下椽子呢！”沈知欢转身朝外走。 她可没兴趣在这里看他们演戏。 “三姐……”小卫东小跑着追上去拉住沈知欢。 “别光顾着玩，记得写作业，待会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沈知欢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 小卫东郑重点头。 她低头冲小卫东笑了笑，便大步离开。 与那张脸待在一处，她连呼吸都不顺畅。 谁知刚出院门，便遇上了一群来瞧热闹的。 “知欢丫头，我听人说，你爹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你爹这些年去哪儿了？” “既然你爹都回来了，那你爷奶呢？也回来了吗？” “山崩的时候，你爹是不是不在那儿啊？” …… 各种问题铺天盖地而来。 “他就在屋里，你们自个儿去问他！”沈知欢直接扔下一句。 第138章 这都什么事 椽子和木檩条早就下完了，帐也是结了的。 她只所以那么说，也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 她可以不顾及沈家那几个的脸面，却不能不顾及李秋华的感受。 来这几个月，她也是真心把她当娘的。 可…… 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去的沈知欢顺着山道一路往上。 此时已是深秋，所有的大山都染上了或黄或红的色彩，碧绿的草丛也开始发黄，风一吹，金色的树叶便“唰唰”往下掉。 她随手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慢条斯理的穿过一片又一片的草丛。 不知不觉到了一条岔路口，沈知欢看了看，貌似上次进山走的是右边这条道，沈知欢果断脚尖向左。 这条山道明显很少有人踏足，一路杂草丛生。 沈知欢捡了根棍子，小心拨开长得都快盖住山道的杂草，慢慢探险。 没走多远，她便被这手脚并用的操作搞得气喘吁吁。 害怕累死的沈知欢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挑了一块还算平坦的石头坐下。 没坐几分钟，她便听到一个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心下一紧的沈知欢下意识的想闪身躲进度假村，可没等她动作，一个身影已经快步掠身到她藏身的树丛。 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想给来人一下。 那人却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 挣脱不开的沈知欢一抬眸…… 苏子煜！？ 沈知欢冷下脸，“放……”手！ “嘘，别说话！” 下一秒，沈知欢的嘴就被某人捂住了。 深山老林，一男一女。 男的还捂住女的嘴…… 傻子都能猜出这男的想干嘛。 禽兽！ 沈知欢心里低咒一声，开始激烈挣扎。 激烈是激烈了，可她的激烈反抗在实力面前，卵用没有。 从反抗到被钳制到不能动弹，前后大概不超过两秒钟。 “别闹！有人来了。”苏子煜凑到沈知欢耳边，鼻息间蓦地尽是花果的甜香，他喉头重滚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听到苏子煜说有人来…… 沈知欢“吚吚呜呜”得更欢了。 没多会，沈知欢也听到了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急于脱困的沈知欢越发激动。 突然，额…… 这喘气…… 这这这…… 天为盖，地为庐？！ 沈知欢老脸一红，直接放弃了挣扎。 她是想来散心，可没想过要这种消遣啊！ 这两人的兴致也是好，二话不说直接…… 苏子煜僵着身子轻轻挪动了一下，害怕弄出动静，就连呼吸都放缓了。 十来分钟后，左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沈知欢把身子又往下缩了缩。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小心保持二人距离的某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秀秀，你这衣服都穿好几年了，等忙过这段，我去县城给你买一身新的。”熟悉的男声响起。 王铁柱！ 秀秀，那不用说了，肯定是高秀秀。 李招娣这防守做得不到位啊！ 下午抽空来她家盖房子的地方瞅一眼的时间，他都能偷摸来山上会一趟老情人。 男人…… 呵！ “别，我可不想被你家的母老虎堵在家里骂。”高秀秀嗔道。 “我帮沈家盯着盖房子，知欢丫头给了我五十块，我只给了那是非婆二十块，剩下的这些我改天找个由头进城给你买身新衣服。” 话落，又是一阵互啃的声音。 整得树丛后的二人尴尬不已。 这动作片的现场版一个人听听也就罢了。 这一男一女听，算怎么回事？！ 又腻歪了一会儿，才听到二人一左一右下山的脚步声。 待到脚步声彻底听不到，苏子煜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松开了沈知欢，快速起身朝着与之前二人相反的方向走开。 沈知欢扭头朝着苏子煜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后小心扒开树丛看了眼，确定王铁柱和高秀秀都走远了，才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尼玛！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为了确保不会与王铁柱和高秀秀二人撞上，沈知欢决定待会再下山。 闲着也是闲着，瞧见不远处有颗山楂树，她伸手进兜里掏出几个山楂吃了起来。 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人心情愉悦。 “山楂吃多了伤胃，尝个味儿就行了，别吃太多。” 去而复返的某人手里多了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野兔。 言语间，已经扯下一条还冒着热气的兔腿递到沈知欢面前。 沈知欢瞄了眼表皮都烤得焦酥的兔腿，悄悄咽了一下口水，故作清冷地道：“谢谢，我……”不饿。 没等沈知欢说完，某人已经先一步将金黄色的兔腿塞到了沈知欢手里，“小心烫！” 沈知欢皱眉。 “我……” “我怕你不喜欢孜然的味，所以只放了一点点，你尝尝看吃不吃得惯，不知道你的口味，辣椒面我放得也不多。”苏子煜极其自然的坐到了离沈知欢不远的石头上。 “……” 沈知欢看着手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兔腿，内心挣扎纠结了一秒…… 表皮焦酥而不掉渣，白嫩的里肉鲜嫩细腻，软糯劲道，完全没有一丁点野兔的膻味，配上恰到好处的孜然和辣椒，让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味道不是一般的棒。 沈知欢悄悄地打量了一眼身旁的苏子煜。 小麦色的俊逸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眸子幽暗而深邃…… 给人感觉有点冷。 就是那种…… 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配。 沈知欢真是有些好奇，这男人是怎么做到让这十里八村的人连觊觎都不敢的。 几步外，苏子煜低眸撕着兔身上的肉薄处，酥脆爽口的口感貌似比以前吃过的烤兔滋味都好。 察觉到斜对面的视线时不时飘过来，他眼底不禁划过一抹笑意。 在他的记忆里，这小丫头就从没抬头看过人，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害羞、腼腆得不行。 他那个堂弟苏子杰性格温和，做事稳重，两人在一起倒是也般配。 偏偏他那个二婶…… 苏子煜看向几步之外小口小口吃着兔腿的小丫头，眼眸里面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意。 第139章 无处可容身 沈知欢手里的骨头刚脱手，下一秒，烤兔身上的另一条后腿就到了她的手边。 沈知欢看了眼，刚想开口拒绝，兔腿再次塞到了她手里。 “……” 一只兔子统共就两条后腿，她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独占了。 “赶紧吃！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见苏子煜已经坐了回去，沈知欢当即歇了把兔腿再塞回去的心思。 看到沈知欢又乖乖的吃了起来，苏子煜薄薄的嘴唇抿起了极淡的弧度。 吃完烤兔，沈知欢去了山坳的小溪边洗手。 清澈见底的山泉水夏天摸着冰冰凉凉，此刻，倒有些刺骨。 三两下洗了手，沈知欢刚站起身，处理完骨头的苏子煜也到了小溪边。 “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沈知欢礼貌道谢。 毕竟吃人嘴软。 “以后，别一个人往山上跑了，不安全。”苏子煜洗手的动作一滞，抬眸看着沈知欢，露出了今天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且不说这山里的野兽，就是小丫头这张招人的脸，一个人来这深山老林就危险得很。 沈知欢没吱声，默默点了点头。 她本也没想上山，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呆哪儿，所以才上来撒会儿欢。 一想到屋里那一群瘟神，沈知欢的心绪就不由得一沉再沉。 山上也不是久留之地，抬头看了眼天色，沈知欢转身慢慢往回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近不远的跟着，沈知欢猜想是苏子煜想避嫌，所以也没太在意，只是暗暗加快了脚步。 本就是在半山腰的位置，沈知欢一鼓作气下了山。 院门敞开着，却没看到半个人影，这着实让沈知欢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沈家那爷仨会赖在这里不走，没想到…… “唔……” 没等她鄙夷完，李秋华的屋里传出一声异响。 沈知欢眼皮一跳。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等到了虚掩的房门前，前不久才听过的互啃声再度入耳，沈知欢深吸了口气，扭头回了她那间屋。 轻轻关上门，上了锁，沈知欢闪身进了度假村，洗完澡，换了衣服，躺在架子床上，她认真思考起了以后。 之前，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生活更重要的。 即便李秋华再嫁，小卫东长大娶了媳妇，他们照样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生活。 毕竟，对她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可她不知道的是，人生中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 就好比感情！ 她想给的东西，却不是别人想要的。 上午去县城买椽子和木檩条，下午又在山上折腾半天，身心俱疲的沈知欢没多久便疲惫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已经黑透。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 “三姐，吃饭了。” “知道了！”沈知欢翻身坐起，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等她打开门出去，饭菜已经上了桌。 看到桌上那满满当当的碗筷，沈知欢瞬间没了胃口。 沈小晴乖巧的坐到了靠堂屋门的位置，“爷爷吃饭，爸爸吃饭，秋华姨吃饭，姐……” 说到这，沈小晴怯生生的往沈知欢的方向看了一眼，“姐……姐吃饭。” 娇娇的声音里带着小心和脆弱的懂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被欺负怕了。 “沈小晴，要想叫我姐姐也行。”沈知欢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去找把快点的刀抹脖子，运气好的话，一年，不，十个月以后，你就能叫我姐了。” “沈知欢！”沈建国拧眉，面有愠色。 他真是难以想象，这么恶毒的话居然是从他沈建国的闺女嘴里说出来的。 “怎么？十个月不行？”沈知欢挑眉看向坐在李秋华身边的沈建国，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 李秋华脸一红，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小声劝道：“建国，知欢身子弱，不能饿着，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 说话间，又往沈小晴、沈知欢、小卫东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秋华姨。”沈小晴弯了弯嘴角，脆弱而又故作坚强的模样瞧得李秋华一阵心疼。 “多吃点，到了姨这，就跟到了家一样，别客气。”李秋华把汤碗里的鸡腿夹到沈小晴的碗里。 挨着沈知欢坐的小卫东看了眼沈小晴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眼李秋华，噘着嘴把剩下的那个鸡腿夹到沈知欢碗里。 这一操作直接把沈知欢逗乐了。 她笑着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将鸡腿夹到了小卫东的碗里。 小卫东皱着小脸，“三姐，我不想吃……” “小家伙，说谎可是要长长鼻子的。”沈知欢轻轻刮了一下小卫东的鼻子，“赶紧吃，待会我还要检查你的家庭作业。” “嗯！”小卫东高兴的拿起筷子。 主位上，沈老爷子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人，沉静的眼眸中有着让人瞧不懂的深沉。 察觉到沈老爷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沈知欢低头吃饭，压根没搭理的意思。 她不是原主，对沈家这一窝没什么感情。 也没打算从沈家捞什么好处。 所以犯不上委屈自个儿，发挥儒家的什么温良恭俭让。 老沈家的习惯一直都是食不言寝不语。 李秋华碍于沈老爷子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面对沈家这爷仨，沈知欢连睁眼的心思都没有，莫说张嘴。 一顿饭沉闷的吃完。 沈小晴伶俐的帮着李秋华收拾碗筷。 沈知欢则去检查小卫东的家庭作业。 作业一检查完，沈知欢简单洗漱以后，转身回屋，关门落锁。 等李秋华和沈小晴收拾完，沈知欢屋里连灯都熄了。 “知欢，你开开门，娘有话跟你说。”李秋华轻轻敲了敲门。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困了。”沈知欢直接翻了个身。 眼瞧着还有二十来天就到高考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现在报名还来不来得及。 林天霞那货为了专心备考，直接把一年级的班主任都辞了。 明天她还得去镇上一趟，但愿那货能帮上她这忙。 要是能报名，还得去找点高中课本、辅导书和高考习题什么的。 第140章 瘦了吧唧的 次日，天刚放亮。 沈知欢难得起了个早。 刚拉开门，就看到沈建国从李秋华的屋里出来，李秋华则低头跟在他身后。 听到开门声，李秋华一抬头，脸一下子就红了。 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率先迈出了堂屋。 简单洗漱了，沈知欢早饭都没吃便出了门。 李秋华红着脸咬了咬下唇，看着沈知欢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因为时间还早，王家的院门都还没打开，蹭车是不可能了。 沈知欢沿着村道大踏步走着，准备待会抄荒坟堆那边的近道，可还没等她走到岔路口，身旁突然传来了二八大杠的刹车声。 沈知欢以为是挡了别人的道，赶紧往路边挪了点。 “你这么早出门，是要进城？”苏子煜看着沈知欢小心避让的动作，唇角轻轻向上扬了一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知欢扭头看过去，“不是，我就去镇上办点事。” “办事？”苏子煜单脚支地，“需要我帮忙吗？” 沈知欢摇头。 为了不节外生枝，高考这事，她觉得还是暂时保密比较好。 更何况，他和她好像还没有熟到啥话都能说的地步。 “上来。”沈知欢不想说，苏子煜自然不会厚着脸皮打破砂锅问到底，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示意她上车。 “不用了！”沈知欢这头差点摇成拨浪鼓，避之唯恐不及的拐进了一旁的小道。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且不说他是原主前未婚夫堂兄这一身份，就说他自个儿的高配特质，她同他也是万万不能同框的。 她可不想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看着小跑着逃离的身影，苏子煜眉眼间浮现出几丝无奈。 荒坟堆这条路沈知欢走了无数回，闭着眼都能走，半个小时不到便穿过柏树林到了镇子口。 根据原主的记忆，沈知欢顺利找到了林天霞的家门口。 可能是时间还早的原因，院门还是关着的。 不远处一群小老太太嘻嘻哈哈在说着什么。 看到沈知欢抬手要敲林天霞家的门，一个小脚老太太凑了过去。 “姑娘，你是来找天朗的？” 两道精光从小脚老太太耷拉着的三角眼里逬射出来。 同小脚老太太说话的几个老太太也住了声，尖着耳朵，好奇的视线在沈知欢身上来回打量。 “这个，比以前那个漂亮多了。” “瞧着是要好看些，就是不知道安不安分。” “好看有啥用？瘦了唧的，既没屁股又没有胸，以后有了孩子吃啥呀？” 话落，几个小老太太撇着嘴，视线不约而同的扫过沈知欢的某处。 “我是来找林天霞的。”沈知欢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弯了弯唇。 如果有选择，谁特么愿意顶着两个被拍扁的小笼包出来。 她这不是没得选吗？！ 沈知欢无声长叹。 察觉到那群小老太太的目光还在她的某处打转，沈知欢微微侧了侧身子，抬手猛敲了两下门。 “来啦。” 里面或许是才听到了敲门声，一个男人应了声，随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吱呀”一声响。 “沈知欢。”开门的林天朗微微愣了一下。 “林天霞在吗？”沈知欢笑了笑。 “在，还没起呢。”林天朗笑着点头，侧身把沈知欢让进屋，随即将那群小老太太八卦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他们没说什么？”林天朗脸色有些不自在地道。 因为他退亲的事，胡小丽家没少来闹。 自然也没少给街坊四邻增添笑料。 现在，他家都不敢开门，就怕这些小脚老太太进来问这问那。 “没有。”沈知欢摇头，将手里那一大包苹果、橘子、冬枣、柚子递到林天朗手里。 “谁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林茂江的媳妇，林天朗林天霞两兄妹的娘黄艳红系着围裙走了出来。 看到沈知欢的那一瞬，黄艳红眼睛一亮，大踏步就奔着沈知欢去了。 “姑娘，吃早饭了吗？婶子做了汤圆，汤圆馅是婶子自个儿做的，可香了。” 说完还朝林天朗瞪了眼，“还傻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去盛汤圆吃饭。” 沈知欢被黄艳红的操作弄得心底咯噔一下，“婶子，我……” 林天朗也是尴尬得红了脸。 他娘捣什么乱！？ “姑娘，进屋，有什么进屋说。”黄艳红拽着沈知欢的手就往屋里拉。 “婶子，我是来找林天霞的。”生怕被黄艳红直接给拽林天朗屋里去的沈知欢赶紧道。 黄艳红脸上的笑意微微滞了一下，随即就又笑开了。 “姑娘，你是我家天霞的同学吗？” “嗯！林老师以前是我的班主任。”沈知欢笑着点头。 “有对象了吗？”黄艳红看着沈知欢，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那模样像极了想叼小鸡仔的黄鼠狼。 “you……” “没有！” 沈知欢刚张口，堂屋门口就钻出来一人抢答。 “沈知欢，你是坐在磨子上想转了吗？居然舍得来找我玩。”林天霞笑嘻嘻的揽上沈知欢的肩膀。 “沈知欢？！这姑娘就是你和你爹说的什么作家。”黄艳红惊讶道。 “对，她就是大作家沈知欢。”林天霞笑嘻嘻点头。 “婶子，你别听她胡说，我写稿子就为了混口饭吃，哪里是什么作家。”沈知欢浅笑道。 “姑娘……” “娘，你先去忙，我和知欢有话说呢！” 黄艳红刚开口想说什么，林天霞就拽着沈知欢进了她屋。 关上门，林天霞瞪眼看着沈知欢，“说！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你玩不行吗？”沈知欢找了根板凳坐下。 “你当我傻呀！赶紧说，找我干嘛？”林天霞双手环胸。 “我现在想参加高考还来得及吗？”沈知欢叹气。 “你怎么又突然想参加高考了？”林天霞以一种极其费解的眼神看向沈知欢。 前些日子，她怎么说这货就是咬死了不参加高考，这才过去多久…… “沈建国住进我家了。”沈知欢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住进去了？”林天霞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第141章 心眼可不少 沈知欢扯着嘴角点头。 “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我爹。” 林天霞扔下一句，拉开门，一溜烟没了影。 沈知欢闲得无聊，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本复习资料看了起来。 不多会，林天霞一脸兴奋的冲了进来。 “我爹说可以。” 她拉住沈知欢的胳膊，飞扬的眉眼好似她才是那个可以加塞的人。 “哦！对了，你家里有复习资料吗？要不来我家和我一起复习。” “算了，我待会去县城的书店买点就行了，我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我要参加高考。” 秦丽娟虽然没了，沈小晴可还在呢！ 那位白切黑瞧着年岁小，心眼可一点都不少。 再说了，破船还有三千钉，谁知道白切黑会从哪里钻出来给她一闷棍。 “沈建国住进你家，那秦……不对……那赵丽娟就不闹？她肚子里可还怀着沈建国的种呢。”林天霞皱眉。 那黑熊怪怎么看也不像会吃这种闷亏的人。 秦家明显已经回不去了，按理说黑熊怪应该死抓着沈建国这根救命稻草才对，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死了。”沈知欢将手里的复习资料放回梳妆台。 “死了？！”林天霞眉目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提高了声音。 沈知欢点头，“我也是前几天听陈秀说的，掉县城外面的河里淹死了。” 要不是陈秀说有人去瞧过，她真要怀疑秦丽娟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她们母女俩不是要回京城吗？ 怎么会挺着个大肚子拎着行李箱去河边？还失足落水？ 如果是想不开，收拾行李干嘛？ 总不会是担心下去了没换洗的衣物！ 失足…… 大河两边的护栏虽然不高，但一个成年人，还是挺着大肚子的成年人，得靠多近才能失足掉下去？ 她肚子里装着的可是她翻身的法宝。 她怎么能容许那种不小心发生呢？？ “你说会不会是……”林天霞给沈知欢递了个眼色。 “不至于。”沈知欢蹙眉。 秦丽娟肚子里怀得可是沈家的种，沈老爷子和沈建国再不喜欢秦丽娟，大可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随意找个什么借口打发了。 被揭穿身份的秦丽娟一无背景二无靠山三无姿色，打发这样的三无人员，能费沈家什么劲？ 着实犯不上为着这点抬手的小事害人性命。 “那个赵丽娟死了，那她那个闺女呢？”突然想到什么的林天霞一拍大腿，“秦家不会看她可怜……” 说到这，她一把抓住沈知欢的胳膊，“知欢，那小黑熊怪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得告诉秦斌，千万不能心软！一旦收留了她后患无穷啊！” 林天霞越说越上头，拉着沈知欢就要往外走。 那十万火急的模样堪比古时候的乞丐遇上大财主家限量施粥。 沈知欢赶紧来个紧急脚刹。 “林天霞，咱能冷静点吗？” “那小黑熊怪就是个祸害，谁留谁倒霉。”林天霞一副要替天行道的模样。 “听你这意思，是准备去斩草除根了？”沈知欢重新坐了回去。 “……就算不除根，那也不能……给她添肥料啊！”林天霞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道。 “那小祸害现在……在我家。”沈知欢叹笑。 “你家？”林天霞的眼睛险些瞪成了铜铃，“怎么会在你家呢？不会是跟着沈建国来的？” “恭喜你答对了。”沈知欢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林天霞直接被惊掉了下巴。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你娘知道那小黑熊怪和那个姓沈的是什么关系吗？” 沈知欢无语至极的点头。 “知道……你娘到底咋想的？”这下换林天霞无语了。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干嘛非要和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死磕。 关键，那臭男人还带回个外面女人生的拖油瓶。 “我又不是我娘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沈知欢自嘲地摇头。 或许是真爱无敌！ “那赵丽娟的那事你说了吗？”林天霞忙道。 “人都死了，现在说有什么用？伤不到她的。”沈知欢摇头。 “知欢，你就任由着那只小黑熊怪在你家里为非作歹？”林天霞怒气冲天。 “不会久留的！”沈知欢浅笑一声。 那白切黑心大着呢！ 怎么可能会甘心在乡下做个泥腿子？！ “好了，你去吃饭！我先走了，还得去趟县城。”沈知欢起身。 双沙镇这小山旮旯可没有书店。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林天霞拉开门。 “不用了！眼瞧着就快高考了，有时间多看看，我给你写的那些记得重点看一下。”沈知欢拍了拍林天霞的肩膀。 林天霞点头，表示了解。 二人刚出屋，听到开门声的黄艳红小跑着就过来了。 “知欢，吃饭！汤圆我给你热在锅里呢！” 沈知欢：“……” 要不是黄艳红准确叫出了名字，她都要以为她认错了闺女。 林天霞：“……”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一旁的林天朗红着脸，尴尬得不行。 他都说了，他和沈知欢没什么。 他娘还这样…… 他娘也不想想，人家一个月写稿子挣几百块的能看上他一个月拿三十块死工资的？！ 就人家提拎来的水果，估计都快顶他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婶子，我今天确实有事，得先走了，改天我再来吃您做的汤圆。”沈知欢硬挤出一抹笑来。 “再忙也得吃饭啊！”黄艳红拉住沈知欢的手，扭头瞪向一旁的儿子，“傻站着干啥，还不去给知欢盛汤圆。” “娘……”林天朗脸更红了。 “婶子，我真有事，我下次一定来尝尝您的手艺。”沈知欢尴尬得笑了一下。 林天霞一把将沈知欢的手从她娘的手里拽了出来，不容她娘多说，直接挽着沈知欢就往院门口去。 “娘，沈知欢还得进城，再墨迹，待会回来真赶不上车了。” 公交车一个小时一趟，错过就得再等一个小时，这一来二去，耽搁的时间可就长了。 待二人出了院门，林天朗皱眉看向自个儿的亲娘，“娘，你以后别添乱了行不行？！” “我添乱？”黄艳红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要不是怕你又和那姓胡的无底洞搅和到一起去，你以为我喜欢管你的这些破事。” 第142章 废品收购站 院门外，沈知欢和林天霞相视一笑。 “我走了。”沈知欢指了指院门，压低声音道。 林天霞笑着点头。 目送沈知欢走远，林天霞转身回屋关上了院门，院里的黄艳红还喋喋不休数落着林天朗。 “我告诉你，以后离那个姓胡的无底洞远一点，你要再敢把她招惹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看到林天霞折回来，黄艳红瞬间多云转晴的迎了上去。 “你没事的时候，多带知欢来家里……” “停！”林天霞直接打断了她亲娘的话。 “娘，沈知欢你就甭惦记了，她和我哥，那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没一点可能的。” 一个连财神爷都看不上的，能进她家这小庙。 “你这死孩子，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家人威风，她是会写几篇文章挣钱，可你哥也不赖啊！正式工，每个月都领工资的，老了还有退休工资，怎么就配不上了？”黄艳红狠戳了一下林天霞的额头。 写文章，要写出来才能挣钱，以后要写不出来了呢？ 她儿子这可是旱涝保收的正式工，铁饭碗。 林天霞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发红的额头往后躲了躲。 “你知道沈知欢今天穿的那套衣服多少钱吗？” “多少钱？再贵穿了能上天?!”黄艳红冷哼一声。 “能不能上天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那一身衣服就能顶我哥小半年的工资。”林天霞仰起下巴。 “小半年工资！？”黄艳红瞪大眼睛，“我滴个娘哟！她那身衣服是金子打的吗?” “这还是内部价，这要放百货大楼里，我哥一年工资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林天霞的下巴仰得更高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黄艳红眉头一皱，有些迟疑的望着自个儿的闺女。 一年的工资买身衣服？ 她听着怎么那么玄乎。 “行！那我就再骗你一个，知道秦书记吗？”林天霞得意的一挑眉。 “哪个秦书记？”黄艳红虎着脸。 “川城几个姓秦的书记？”林天霞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你是说，川城的……那个秦书记？”黄艳红震惊的看着林天霞。 “对！就是他，他就一个宝贝儿子这事你知道？”林天霞勾唇。 “知道啊！哪有怎么了？你不会说沈知欢在和他搞对象？”黄艳红一脸不信。 “搞对象？”林天霞轻哼一声，“秦书记那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子有个子，追我家知欢追得跟什么一样，又是送东西，又是帮忙干活，我家知欢都没点头。” 说到这，林天霞撇嘴上下打量了一眼一旁的林天朗，“就我哥这样，娘，你想什么呢？！” 被自个儿的亲妹子戳了肺管子的林天朗瞪了眼林天霞，冲着黄艳红道：“娘，我去上班了。” 说罢，气呼呼的出了门。 目送儿子出了院门，黄艳红扭头瞪了林天霞一眼，“死孩子，这么大了都不会说话，看把你哥给气的。” “咋滴？还不准人说实话了？”见她娘撸袖子，林天霞扔下一句就开跑。 “死孩子！”气得黄艳被看子都不撸了，直接追了上去。 另一边 脚都快站弯了的沈知欢好不容易看到公交车的影，上车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一抹橄榄绿就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下了。 苏子煜侧头看向沈知欢，“你不是说……” “我看时间还早，就想着去城里逛逛，还真是巧啊！”沈知欢暗搓搓扫了眼挤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有些无语的轻扯了一下嘴角。 这是什么牌子的“猿粪”？ 要让村里的人看见…… 沈知欢想想就脑壳疼。 眼瞧着公交车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售票员还站在车门的位置四处张望，而司机则端着茶杯，压根就没有开车的意思。 顿时就有人坐不住了。 “已经没人了，赶紧开车！” “对呀！这都人挤人，人挨着人了，不开车还等什么呀？” “不开车，你这车顶能坐人还是咋滴？” “走不走啊！我还赶着去医院接我娘呢！” …… 车里不断有人催促。 “要不走？”司机放下茶杯，看向售票员。 “走！走！”售票员打量了眼四周，确定附近没人要坐车，叹了口气，上车关门。 司机刚扭动钥匙启动车子，车子的后方就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师……傅……等……等。” 时刻竖着耳朵的售票员当即打开了车门。 这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沈知欢总感觉听着有些耳熟。 当人从车门冒出个头…… 王铁柱！ 尼玛！ 真是怕啥来啥！ 沈知欢下意识的低下头。 这这这…… 什么孽猿的“粪”？ 不过还好车里人多，不仔细…… “铁柱叔，你也进城啊？”身旁的位置响起魔鬼的声音。 沈知欢真是恨不得飞起来给他两脚。 不大不小的声音成功让车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刚上车气都还没有喘匀的王铁柱。 “……啊，嗯，进城办点事，你这是进城……”王铁柱明显愣了一下。 他做梦也没想到，苏子煜这小子能主动给他打招呼。 难怪早起就听到喜鹊叫，没想还真有好事发生。 “随便逛逛。”苏子煜轻描淡写地道。 简单四个字就足够令王铁柱热血沸腾了。 这小子以前连正眼都没给过他，今天居然主动…… 只见王铁柱从门口的位置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挤到了苏子煜身旁的过道。 刚想开口，就看到了坐窗边位置的…… “铁柱叔，好巧！”沈知欢僵硬的笑笑。 “你们……”王铁柱的视线在苏子煜和沈知欢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们……”沈知欢满脸无辜的轻眨了两下眼睛，扭头看向苏子煜，故作一脸震惊地道：“你是苏子杰的……” 她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才又道：“你是苏子杰的堂哥……苏子煜，你也进城吗？真是好巧啊！难怪我之前好像听得有人喊铁柱叔，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一番骚操作下来，沈知欢都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铁柱叔，你来坐我这！”沈知欢站起身。 同这高配坐一起，还真是倍感压力，与其这样，还不如站着来得轻松。 第143章 真的好巧啊 “不用！不用！你自个儿坐你的，我站着习惯了，坐着我晕车。”王铁柱赶紧摆手。 “你们不是一起的？”王铁柱怀疑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二人。 打到野猪那次，山上好像也只有他们两个…… “我刚从我同学家出来，想着时间还早，就进城买几本书回家打发时间，真是没想到能这么巧。”沈知欢一脸坦荡。 王铁柱点头，显然是有些信了。 想想也是，沈知欢模样再好，也只是一个泥腿子，更何况她那身子…… 怎么同京城那些个“金枝玉叶”比？ 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是挺巧的。”苏子煜含笑凝视着沈知欢，声音里明显带着点宠溺和纵容。 沈知欢脸上的笑意蓦地僵了一下。 明明挺简单的四个字。 她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王铁柱也是一怔。 突然就想收回他之前的话。 古代那个顺治帝不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吗？！ 瞥见王铁柱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沈知欢扭头看向窗外，也懒得再解释。 清者自清！ 去县城的公路虽然没有什么大坑，但小坑不断，车子一摇一晃，没几分钟，就把早起的沈知欢摇得昏昏欲睡。 苏子煜透过眼角的余光，偷偷看身旁的小丫头，看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小脑袋往窗边倒。 眼见着就要碰到玻璃，他伸手用巧劲把沈知欢的小脑袋拨过来，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看着她双眼紧闭，长如蝶翼的眼睫在精致的小脸上覆下好看的阴影…… 而她浅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莫名就有种拥有了全世界的错觉。 这一刻，他竟有些感谢他二婶。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瞧得王铁柱是一阵目瞪口呆。 没等他反应，冷不丁对上苏子煜清冷的眼眸。 王铁柱慌忙将头一扭，直到下车，都没敢再回头看一眼。 眼见着车上的人都下了。 “醒醒！到站了！”苏子煜轻轻唤了好几声，身旁的人儿才有了反应。 睡眼惺忪的沈知欢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吓得她身上的瞌睡虫瞬间跑光了。 她不是向那边靠的吗？怎么就到这边来了呢？！ 沈知欢懊恼的起身，没等她张嘴说什么，站门口的售票员就笑着打趣道：“你这小姑娘上车就睡觉的毛病真得改改了，也就是你对象，这要换了旁人，该多尴尬呀！” 沈知欢：“……” 她不说，她没觉得有多尴尬，她这一说…… 沈知欢真还感觉有点上头。 解不解释，感觉都是一个坑。 或许是觉出了沈知欢有些不自在，苏子煜朝售票员笑了笑，率先下了车。 跟着下了车，见苏子煜站在出站口的门口没走，看样子像是在等人，她硬着头皮过去道了声谢。 “我们先去书店还是先去百货大楼？”苏子煜却直接问了句。 沈知欢：“……” 我们…… 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一起去书店和百货大楼了？ 默了片刻，沈知欢指着不远处的街道，“左边那条街直走到头了左转，过三个路口就是百货大楼，右边这条街直走，过两个路口就是书店。” 说完，扭头穿过出站口，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废品收购站就在城东，县城瞧着不大，但找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沈知欢绕了一大圈，愣是没找到门口立着个大牌子的废品收购站。 最后还是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废品收购站的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两扇比平常人家院门大一号的木板门，门框上挂着一块巴掌宽半米来长的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五个大字“废品收购站”。 这要不注意看，还真找不着。 看到有人进去，坐在门口屋子里的男人轻抬了一下眼皮。 “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这年头，大多数的人家都不好过，再加上买什么东西都要票，所以来废品收购站淘换东西的人家还真不少。 “我想买几本旧书。”沈知欢笑了笑。 “直走，左边那条道第一个岔路左转走十来米，那屋里都是些旧书和旧报纸啥的，自个儿进去找！”男人说完，又低下头接着看他的报纸。 沈知欢抬头看了眼有点望不到头的废品收购站，除了“卧草！”二字，再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左边那条道的两旁堆满了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板凳，一瞅就知道是被人打砸坏的。 不过瞧那做工和木料，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东西。 沈知欢暗叹一声，径直去了放书的屋子。 说是放书，还不如说是堆书，小山一样的书堆了几大堆，破的好的都堆在一块。 看到那些年代久远的古籍同旧报纸旧画报堆在一处，沈知欢心疼得直皱眉。 厚羊毛呢外套往旁边的破板凳上一扔，沈知欢撸起袖子直接开干。 看到有收藏价值的古籍，沈知欢直接就扔进了度假村，高考能用上的资料和课本，她就挑出来放到一旁。 一晃就是三个小时。 沈知欢在里面忙得不亦说乎，等在废品收购站门外的某人却是越等越焦躁。 苏子煜第一次发现自个儿心绪起伏能这么大。 一晃又是一个小时。 苏子煜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要不是废品收购站就这一道门，他真要以为那小丫头从别的门走了。 眼瞧着吃饭的时间都要过了，苏子煜皱着眉大步进了废品收购站。 听到有人进来，坐在屋里的男人照例抬了抬眼皮，下一秒，他仿若被火燎了一般扔了手上的烟头，站起身快步出了屋子。 “同志，您有事？”男人脸上赔着笑，声音带着小心。 看来人身上的肩章，就知道来头不小。 苏子煜微微勾了勾唇，“同志，我跟你打听一下，上午有个小姑娘进来……” “那小姑娘是来买书的，仓库里堆的书多，估计正找着呢！”男人立刻道。 这年头，书店里的书虽然不要票，可价格贵呀！ 许多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家都喜欢来这里找书。 特别是上个月，恢复高考的通知一下来。 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高中的课本和复习资料，一找就是一整天，也就这个月才消停点。 第144章 我想住进去 埋头苦干了几个小时的沈知欢非但没有感觉到累，反而越干越勇。 正挑得兴起，突然听到门口方向传来一个细微的脚步声。 她一抬头，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这货来县城是没事可干了吗？ 老跟她较什么劲。 “还不饿吗？”苏子煜低眸看着脸上额头都黑乎乎的，就如同小花猫一般的人儿，忍不住轻笑出声。 沈知欢：“……” 她饿不饿与他何干啊？！ 他瞥了眼沈知欢挑到一旁的高中课本，“现在备考还来得及吗？” 距离高考只有二十来天了。 虽然老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这时间也太紧迫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来不来得及。”见他看到了，沈知欢索性坦然承认。 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杵着，再想做点什么手脚也不现实。 沈知欢起身拍了拍手，刚准备弯腰去拿她挑出来的那些高中课本，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将书拿了起来。 “外面水瓶里有热水，你先去洗手洗脸，东西我来拿。”苏子煜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沈知欢放在破板凳上的羊毛呢大衣。 沈知欢低头看了眼她黑漆漆的手，没言语，默默朝门口走去。 待她洗了脸和手过去，她挑好的书已经被废品收购站的看守人用麻绳打包好了。 沈知欢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衣服道了谢。 “同志，请问这些书一共多少钱？” 废品站的看守人笑了笑，“你对象已经把钱都给了。” “同志，你误会了，他只是我邻居，不是我什么对象。”沈知欢麻利的穿好衣服。 在屋里面动着的时候不觉得，出来一吹风，就觉得有些透心凉了。 “多少钱？”沈知欢系好腰带，看向苏子煜。 “我昨天请你吃兔腿你怎么没问我多少钱？”苏子煜拎着打包好的书大步朝外走。 “那能一样吗？”沈知欢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挑出来的那些高中课本可都是做了严谨笔记的。 “对我来说就是一样的。”苏子煜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沈知欢，深邃的眸子淬着点点柔光。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是后来就一点点上了心。 他这人不喜欢拖泥带水，当他搞清了自己的心思，他火速做了一个决定…… 沈知欢这个小丫头，他要护一辈子。 谁也别想欺负！ “你说一样就一样！那兔腿和这些书加起来一共多少钱？”眼看时间也不早了，肚子还唱着空城计，沈知欢也不想再同他掰扯。 “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把饭吃了，喂饱了肚子，待会再慢慢算。”苏子煜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也行！”沈知欢点头。 早上去林天霞家的路上啃了两块桃酥，折腾了半天，她是真饿了。 再次抬腿，苏子煜的脚步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 两人到国营饭店的时候，饭点都快过了，剩下几个食客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沈知欢直接到窗口点了两碗肉丝面，想着男人胃口大些，特意要了碗三两的。 既然要请客，自然不能小气，又要了盘红烧肉，一碟子青菜。 可没等她把钱和票递过去，一只大手又先一步伸了过去。 沈知欢眼疾手快抓住那只大手阻止的同时，飞快的将自个儿手里的钱和票递了过去。 “两口子吃饭，谁给不一样。”服务员接过票据，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啪！”一声。 沈知欢缩回手，刚想解释，国营饭店的门口响起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沈知欢一回头。 王铁柱！ 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铁柱叔，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苏子煜薄唇轻勾，忍不住搓了搓被沈知欢握过的指尖。 明明是冰凉的手，被她握过之处却是火烧火燎，不光烫还…… 钻心的痒！ “不了，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家里事还多，我就先回了。”王铁柱眼神慌乱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大包袱，一溜烟跑没了影。 沈知欢扭头看向苏子煜，“我怎么感觉……铁柱叔有点怕你。” “那你能感觉出我现在……在想什么吗？”苏子煜眉眼含笑。 “……” 想屁吃！ 沈知欢心中腹诽。 “苏子煜，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走一块有点别扭吗？”沈知欢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年头，搞对象的走近一点，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更别说，他还是她前未婚夫的堂哥。 她虽然不怕人指指点点，可也不代表她要上赶着让人吐唾沫星子呀！ “你心里还有苏子杰？”苏子煜不答反问。 “没有！”沈知欢皱了一下眉，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义何在。 “你讨厌我？”苏子煜简单直接。 “没有。” 讨厌？ 他既没招她，又没惹她，她为什么要讨厌他。 初来这里的时候，她怕他，很大成分属于…… 做贼心虚！ 莫名其妙来了这，还莫名其妙占了别人的身子，心不虚是不可能的。 后来慢慢适应，也就坦然了。 毕竟这身子是原主自个儿不要的，她只是碰巧来了。 那就好比乞丐在垃圾堆里捡到了别人不要的衣服，原主扔了，她捡了，就这么一个关系。 要说对不起，那也只能是原主对不起生她养她的亲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沈知欢心里还没有吐槽完，就听到身侧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那你现在心里有人吗？” “这和你有关系吗？” 这人喝海水长大的吗？ 管得倒宽！ 两人正说着话，服务员就把二人要的肉丝面、红烧肉和小青菜端上了桌。 沈知欢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面，向服务员道了谢，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关系大了，如果没人的话，我想住进去。”苏子煜夹了块红烧肉到沈知欢的碗里。 “咳……”沈知欢差点被一口面呛死。 苏子煜放下筷子，伸手想帮沈知欢顺气，却被沈知欢一掌拍开。 “咳……” 苏子煜见状，只得跑去窗口，向服务员要了一碗热水。 摸着碗有些烫手，他又朝服务员要了一个空碗，来回倒了几次，确定水不烫了，才送到沈知欢手边。 沈知欢接过碗，猛灌了几口，才慢慢缓过来。 第145章 暂时没打算 “我今年二十四，不抽烟，和战友在一起会喝点小酒，但绝对不会喝多，现任八十二团的团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一百二十块，津贴……” “停停停！”沈知欢连忙道。 她只是来县城找点书，不是来找对象。 “我们能把饭吃完了再说这些吗？” 她都快饿死了，哪有空听他白话。 “要不你吃你的，我说我的？”苏子煜拿起筷子又挑了一块稍稍瘦一点的红烧肉放到沈知欢碗里。 “面坨了就不好吃了。”沈知欢忍不住提醒。 “要不我帮你要碗饺子？”苏子煜建议。 沈知欢：“……” 默了片刻，沈知欢把苏子煜夹到她碗里的两块红烧肉都夹回到他碗里，开始低头吃面。 察觉到沈知欢明显有些不耐烦，苏子煜识趣的住了嘴，也闷头开吃。 或许是饿过了劲儿，沈知欢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苏子煜看到沈知欢放下筷子，以为她不喜欢吃面条，便开口道：“他们这儿的饺子也挺好吃的，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尝尝？” “不用了！我饱了！”沈知欢摇头。 突然想到以前男同学的食量，又补了一句，“你够吗？还要不要点什么？” 既然请客，就没有让客人吃个半饱的道理。 苏子煜看了眼桌上，“够了！” 沈知欢不喜欢那些虚的，他既然说够了，便也不再提另添饭菜的事，偏头看向门外，静静的等着。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拖泥带水。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一点五。 什么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那就是玩暧昧的借口。 还无论什么事都可以互相诉说，成双成对出门，看电影、逛街、吃饭、出去玩通通都能陪你做。 做着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却说什么异性闺蜜、红颜知己。 闺蜜就是闺蜜，异性就是异性，从来没有什么异性闺蜜。 红颜知己同理。 想诉说、想看电影、想聊天、想逛街、想吃饭，哪样是自个儿的男女朋友做不到的？ 如果做不到，大可换了，换一个能陪你做到的。 不至于这头霸着男女朋友，那头还去外面找什么异性闺蜜、红颜知己。 同自个儿的男女朋友找不到共同语言，共同爱好，同别人的男女朋友就能找到了？ 搞笑！ “待会你想去逛哪里？”苏子煜放下筷子。 “……你吃饱了？要不要再来点别的？”沈知欢看着门外发愣，思绪被打断，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盘，下意识的问道。 刚说完，她突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她碗里的面呢？ 不！ 她的碗什么时候跑到他面前去了？ “刚刚好！”苏子煜端起沈知欢之前喝剩下的凉白开，一口闷干。 沈知欢不知为何，脸忽然有些发烫。 出了国营饭店，捆好的书依旧在苏子煜的手上。 “苏子煜，我暂时没有找对象的打算。”沈知欢低头踹着路边的小石子，直接开门见山。 “我可以等，等到你有打算的时候。”苏子煜停下脚步。 他之前不也没打算。 这才多久…… 他甚至连两人以后去哪儿养老都想好了。 “苏子煜，我就给你说实话！我这辈子就没打算找对象结婚。”沈知欢索性直接说了。 懒得再和他绕弯子。 “没确定心意之前，我也没打算找对象结婚，现在，不也有了打算。” 顿了一下，苏子煜再度开口，“你要暂时不想结婚，我们可以先处处，处久了你要觉得我还行，我们再说结婚的事。” 沈知欢：“……” 她说的是这辈子不找对象不结婚，不是暂时不想结婚。 还先处处…… 他怎么不说先住一块试一试呢！ “苏子煜，你很好，但是我真不想找对象，更不想耽误你的时间，你还是重新换一个目标！”沈知欢说着，伸手就想拿回自个儿的书。 苏子煜却把手往后一缩，直接避开了。 “苏子煜。”沈知欢皱眉唤了一声。 发现她不悦，苏子煜心下一紧，赶紧将书递了过去。 沈知欢接过书，转身就走。 明显不想再同他废话。 苏子煜看着沈知欢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突然感觉他这么些年的兵法都白看了。 沈知欢走出去十来步，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往回走。 苏子煜见状，眼睛一亮，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压不…… 五块？！ 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五块钱，苏子煜嘴角翘起的弧度瞬间成了直线。 “书和兔腿的钱，我参加高考这事，我希望你能暂时保密。” 沈知欢说完，再度转身。 高考…… 势在必行。 特别是进院门时看到沈家爷仨俨然一副主人架势招呼来往村民，沈知欢更加坚定高考的决心。 小雪一过，田间地头基本没什么活了。 人一闲，是非就多。 死了几年的沈建国突然就回来了，闲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来瞧稀奇。 看到沈知欢回来，沈小晴巧笑倩兮的迎了上去。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秋华姨担心了一天，锅里给你热着饭，你凑合先吃一口！”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让院里的所有人听清。 “我今天去林天霞家，你知道她同我说什么了吗？”沈知欢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小晴。 “不知道！”沈小晴脸色微微一变，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她说，她做梦，梦到有一只小黑熊怪对着我呲牙咧嘴，让我最近千万小心，毕竟，被狗咬了还可以打疫苗，被妖怪咬了，可没有对号的疫苗可打。” 沈知欢说得云淡风轻，某人听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还得装作一脸委屈。 “你说她是不是杞人忧天？这世上哪有什么黑熊怪，无非就是人长得丑，像黑熊罢了。” 沈知欢话音刚落，有一个年岁稍长的老头忍不住道：“知欢丫头，你可别不信，我小的时候，我太爷爷还真给我说过，我们村和红光村两交界的那座山里，以前真出现过黑熊精……” 听老头说红光村，气得肝疼的沈小晴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146章 还是小孩好 “我太爷爷说，那黑熊精身高九尺三，长得是膀大腰圆，浑身的毛黑得发亮，溜光水滑的，跑到哪儿，哪儿的土地都得抖上三抖。” “特别是叫起来，几里外都能听到，可吓人了。” 说到这，老头忍不住连啧了好几声。 “李爷爷，那黑熊精现在还在吗？”看到沈小晴脸都气变了色，沈知欢乐得再添把火。 “不在咯，听我太爷爷说，好像被一个猎人用什么玄铁打的箭射死了。”老头笑着道。 沈知欢扬了扬嘴角，“那我得空了，也去找支玄铁打的箭，待日后遇到黑熊精……” “知欢，你进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李秋华看了眼都快哭了的沈小晴，拧眉看向沈知欢，声音里带着几分冷硬。 秦丽娟的事，沈建国都同她说了。 她虽也觉得姓赵的那一家子有些缺德，干的不是人事，可苟菊花已经进去了，秦丽娟也没了。 人死债消！ 沈小晴只是一个孩子，无论大人之间的恩怨如何，都不应该牵扯一个孩子。 更何况她的亲爹亲娘都还不在了。 进屋，带上门。 沈知欢看了眼坐在她床边的李秋华，转身坐到了梳妆台前的板凳上。 看到闺女还在生气，李秋华忍不住叹了口气。 “知欢，你爹是因为受伤后忘了我们才和小晴的娘在一起的，这根本就怪不到你爹身上。” “失忆就不会回来瞧瞧吗？他是失忆，不是成了弱智，即便他傻了，他老子沈老爷子总没有傻？京城坐火车到川城两天两夜怎么也到了。” “以他们的手段，真要回来寻根究底，会寻不到？说到底，还是他们不愿意，觉得泥腿子配不上他们沈家高贵的身份，他们想与之前的一切一刀两断。” 此刻的沈知欢也失去了耐性。 不怪他，难道怪老天爷吗？ 山崩那年，沈建国已经四十了，不是十四。 在乡下，试问有几个四十岁的男人还没有成家？ “沈知欢，你为什么非要把你爹想得那么坏？”李秋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是我把他想得那么坏，是他本来就那么不堪。”沈知欢直言道。 失忆，是姓沈的一家子说的。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即便之前的失忆是真的，那谁又能保证，他真的是在秦丽娟大了肚子后才恢复记忆的。 就算这条也成立。 恢复记忆的他左右为难，顾忌秦丽娟怀着孕，担心她情绪波动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甘蔗没有两头甜，他既做了选择，那便没有退路可言。 现在秦丽娟现了原形，巴巴望着的“优质”香火没了，就想起乡下这群“候补”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沈知欢，他是你爹，不是你的仇人，你这么大了，能不能懂点事？！”李秋华怒道。 沈知欢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女人，突然有些疲惫，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我累了，想歇会，你出去。”沈知欢拉开门。 “知欢！”李秋华沉沉的唤了一声。 沈知欢淡漠开口，“沈小晴不是什么好人……” “她只是一个孩子。”李秋华直接打断了沈知欢的话。 她不解，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这么是非不分。 看着一脸执迷不悟、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的闺女，李秋华轻叹一声，起身出去了。 沈知欢关门，落锁。 放下纱帐，她闪身进了度假村。 站在值班室卫生间里的花洒下，沈知欢轻闭双眼，半晌才睁开有些发红的眼睛。 命中注定没有的东西，她不该强求的。 吹干头发，沈知欢解开了捆绑着高考课本和复习资料的麻绳…… 直到门外响起了小卫东的拍门声，沈知欢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高中课本，出了度假村。 “三姐，吃饭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卫东越敲越重。 “知道了。”沈知欢撩开纱帐应了声。 “三姐，你快点，娘炖了你最爱喝的大骨头汤。”小卫东高兴地道。 “好！”沈知欢唇角轻轻一勾。 还是小孩子好，无忧无虑无知，简单快乐单纯。 沈知欢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三姐，汤我都给你盛好了，你快点。”小卫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畅想。 “来了！来了！”沈知欢披上外套出了屋子。 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 放下碗筷，沈知欢刚想起身闪人，沈老爷子就开口了。 “知欢丫头，我听你娘说，你不想参加高考？”沈老爷子是从尸山血海里爬过来的人，一双眼睛犀利异常，声音低沉嘶哑，透着股久居人上的威严。 “是啊！”沈知欢点头。 她心里其实是想回一句，和你有关系吗？ 想着他那么大年纪，万一要被她怼得一口气上不来。 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才十七岁，你不觉得这正是读书，增长见识的年纪吗？”沈老爷子目光沉了沉。 “不觉得！”沈知欢笑得温和。 沈老爷子却从她眼中看到了挑衅。 “那你打算干什么？总不能在家里无所事事？”沈老爷子压着火。 “当然不能在家里混吃等死了，我打算趁着年轻，找个人帅嘴甜的，然后生几个孩子玩。”沈知欢笑得张扬。 沈老爷子皱眉。 实难相信这就是报告里说的，乖巧听话、冰雪聪明、天资极高？ 他看她九十斤的体重，有八十九斤都是反骨，剩下那点，还是反筋。 “沈知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才十七岁。”一旁的沈建国气得心口疼。 “老一辈的，十四、五岁就能生孩子，我都十七了，生几个孩子玩玩怎么了？”沈知欢眉眼一挑，看向一旁的小卫东，“小弟，三姐给你生几个小外甥玩好不好？” 小卫东偷瞄了一眼眉头紧蹙的沈老爷子和脸都快气绿了的沈建国，轻轻点了点头。 “行！那你就等着当舅舅！” 沈知欢说完，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哼着小曲出门洗漱去了。 “沈知欢，你要敢胡来，我就打断你的腿。”沈建国一拍桌子。 巨大的声响吓得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李秋华一跳。 沈知欢透过厨房窗户睨了眼站在李秋华身边，柔声劝慰的沈小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洗漱完，沈知欢没搭理还坐在堂屋里的沈家父子，直接回屋，关门，落锁。 时间紧迫，她才没那么多米国时间花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第147章 我们家盖的 次日一大早，看书到半夜的沈知欢好梦正酣，院子里却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沈知欢一把将棉被扯过头顶。 不一会儿，又是乒乒乓乓。 被吵得受不了的沈知欢直接进了度假村。 复习资料还没翻几页，门外就传来一阵疯狂的拍门声。 “小姨、小姨……” “小姨、小姨……” “三姐、三姐……” “你们先去别的地方玩，让小姨再睡会。”沈知欢赶紧出了度假村，披上外套，给三个小家伙一人拿了一个大苹果。 打发走了那三个小家伙，沈知欢关门，落锁，接着看她的复习资料。 院里，大丫、二丫、小卫东人手一个大苹果，“咔嚓咔嚓”咬着，馋得钱大宝口水直流。 “奶，我也要大苹果。”钱大宝也是个窝里横的，出了门不敢上手抢，只敢扯着钱老太太的衣角哭闹。 钱老太太看了眼大丫二丫手里的苹果，扯着嗓子就开始喊沈知梅，那声音差点把沈家的茅草屋顶给掀了。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沈知梅听了，一脸惊慌的出来。 “娘，怎么了？” “你要嫌我这个老不死的多余，你大可一刀劈了我，犯不着这么作贱我们老钱家，院里统共就四个孩子，拿三个苹果是几个意思？”钱老太太掐着腰，直接开骂。 也不管这是沈家还是她老钱家。 沈知梅看了眼小卫东、大丫、二丫手里抱着的苹果，赶紧赔礼道，“娘，你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一边说一边朝大丫使眼色，示意她把苹果给钱大宝。 大丫抿了抿唇，怯生生的把刚啃了没几口的苹果递到钱大宝面前。 钱大宝刚伸手，钱老婆子一掌将大丫手里的苹果拍到了地上。 偌大的苹果“嘭嘭”滚出去老远。 吓得大丫一哆嗦，瘪着嘴，也不敢哭。 “你个挨千刀，遭雷劈的烂货，拿一个被啃得稀巴烂的苹果给我家大宝，你这是作贱谁呢？”钱老太太的手指直接戳上了沈知梅的脑门。 身影单薄的沈知梅一时不察，被她短胖的手指戳得一个踉跄。 手里刚忙活完的李秋华听钱老太太骂得这样难听，顿时变了脸色，放下手里的笼屉就出来了。 “钱老婆子，要骂人回你的老钱家骂去，别在我们沈家逞威风。” 被人点名指姓，钱老太太更不依了，跳着脚就嚷嚷开了，“姓李的，别以为你男人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我陈阿禾就怕你了，我告诉你，惹急了我，我直接让我儿子把这只不会下蛋的鸡给撵了。” 李秋华气得火冒三丈，刚准备开口撵人，沈知梅就红着眼，哀求般的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钱老太太见状，越发得意了。 “奶，我要吃大苹果。”站钱老太太身旁的钱大宝看了眼小卫东和二丫手里的苹果，咽了咽口水。 沈知梅赶紧扭头看向李秋华…… 这时，沈小晴从屋里拿了两个苹果出来，一个给了钱大宝，另一个递给了眼泪汪汪的大丫。 拿到苹果的钱大宝张开大嘴，“咔嚓”就是一口，那模样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安抚好了这几位小祖宗，李秋华几人又回厨房接着忙活。 钱老太太、钱芝芝带着钱大宝则接着在院里磕她们的瓜子。 没多会，沈知兰一大家子也来了。 看到沈知兰小姑子杨三红一身崭新的大红色毛衣，钱芝芝噘着嘴用手肘碰了碰钱老太太，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要能写出那什么挣钱的狗屁文章，甭说一件毛衣，十件我都给你买。”钱老太太白了钱芝芝一眼。 好胳膊好腿，能跑能跳的，居然连个病歪歪的药罐子都不如。 浪费了她那么多纸，一分钱都没挣着不说，还赔了她一两块的信封钱。 钱老太太想着就一阵肉疼。 “钱家嫂子，你倒是来得早啊。”杨老太太笑着坐到了钱老太太身旁。 “我们不像你们贵人事忙，可不就早早来帮忙了。”钱老太太笑道。 “怎么没瞧见亲家？”杨老太太瞄了眼空无一人的堂屋。 “说是出去遛弯了。”钱老太太撇嘴。 自从知道在沈家捞不到好处以后，她就恨毒了这一家子。 一个月挣那么多钱，帮衬自个儿的亲姐姐几个怎么了？ 沈家这药罐子倒好，一个子都不舍得掏给自个儿的亲姐姐。 典型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也不想想，就她那病歪歪的身子，能活几年？ 挣再多钱，有个屁用啊？！ 一闭眼，不一定便宜谁呢！ 要不是看在这顿是白请的份上，她才懒得来呢！ “我听说亲家是京城的？”杨老太太放低了声音。 “这谁知道。”钱老太太的嘴角撇得更厉害了。 凭他一张嘴说。 她还说她家有大瓦房呢！ 想到大瓦房，钱老太太看向杨老太太，语气难掩羡慕，“你来的时候瞧见那边盖的大瓦房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个财大气粗盖的，用的还都是青砖。” 这年头，有几间红砖瓦房就了不得了。 还青砖…… 想都不敢想。 “瞧见了，肯定是这村里的有钱人呗，这一般人谁舍得用青砖盖房子。”杨老婆子也面露羡慕。 她手里也存了几个钱，可要一下子全拿出来盖房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得。 闺女大了，嫁妆还没置办。 还有家里的人情往来，哪哪不要钱。 老底拉空了，万一以后她要有个病有个灾的，那就只能躺家里等死了。 “东子，旁边那房子是谁家盖的？”沈知兰两口子蹲在院子里教刚能站稳的儿子学走路，听到两个老太太议论，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卫东和大丫、二丫正小声说着什么，听到沈知兰问他，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我家盖的。” 小卫东嘴里含着苹果，说话有些含糊，沈知兰没听清，再次问道：“你说是谁家盖的？” “我们家盖的。”小卫东把嘴里的苹果咽了，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 院里磕瓜子的几人顿时有些傻眼了。 “你说是我们家盖的？”沈知兰怀疑是自个儿听岔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是我们家盖的呀！”小卫东点头。 第148章 沈家发达了 院里磕瓜子的几人一下子心情复杂得厉害。 几个月前，还拉着生产队饥荒的沈家，几个月后，居然盖起了青砖大瓦房。 而且瞧那开间，少说也有五、六间。 盖五、六间红砖瓦房都要五、六百块钱，更别说青砖。 一想到她们最瞧不上的人竟然比她们还先住上大瓦房，几人心里就忍不住泛酸。 就在几人心里别扭、难受得不行的时候，沈建国父子阔步进了院子。 沈知梅、沈知兰两姐妹看着“死而复生”的亲爹，瞬间红了眼眶。 “爹！” “爹！” 沈建国“死”的时候小卫东才一岁，一岁孩子的记忆力还是短时记忆，还没有具备将短时记忆过渡到长时间记忆的能力。 对于最亲近的人，也就能记住两、三个月。 所以面对这个“死而复生”的爹，跟面对一个陌生人没多大区别。 沈知梅、沈知兰两姐妹就不同了，沈建国“死”的时候，她们早已懂事，沈知梅甚至都已经出嫁。 此刻见到“死而复生”的爹，可不就激动得不行。 “诶！”沈建国连连点头。 相比于沈知欢的叛逆、无视，沈知梅、沈知兰的反应更让沈建国动容。 在他的记忆里，三个闺女，小闺女是最乖巧懂事的，可现在却是最让他头疼的。 “这是你们的爷爷。”沈建国往旁边挪了一步，郑重其事的把沈老爷子介绍给自个儿的两个闺女。 “爷爷！” “爷爷！” 沈知梅、沈知兰两姐妹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声。 一旁的钱兴旺和杨忠义二人见状，也赶紧上前跟着打招呼。 众人正叙着话，院门外就响起了“滴滴”的汽车喇叭声。 片刻，几个身着中山装的老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这几个老头个个衣裳挺括，腰板挺直，有些身后还跟着勤务员，一瞧就是有身份的人。 钱、杨两家都不敢吱声了。 就连横惯了的钱老太太都缩在钱兴旺的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老沈啊！老沈，回川城来也不说找我们几个老战友喝酒，是不是当大官了，瞧不起我们这些老战友了？”一个头发都快白完了的小老头嚷嚷道。 “王大炮，你还真是大炮啊！进门就开轰。”沈老爷子笑着上前与几个老头一一握手。 “这次还真怪不着人家王大炮，川城都回了，居然不找我们哥几个喝酒。”身后跟着勤务员的高个子老头笑着道。 “我可听说了，你有个才华横溢的孙女，还不叫出来给我们瞅瞅，我可还有两个光棍孙子等着找对象呢！”站在高个子身旁的胖老头起哄道。 “周友诚，能不能讲个先来后到，我小儿子都还没娶媳妇，你孙子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王大炮骂完胖老头，不往揽上沈老爷子的肩膀，“老沈，在部队那会儿，我对你不赖！就一个馍还分你一半，你孙女要进了我家门，我保证把她供起来，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得了你！就你那儿子，脾气比你还冲，也不知道老沈那宝贝孙女能不能扛得住他两拳。”周友诚仰着胖乎乎的双下巴，哼笑一声。 “周友诚，你小子是不是在找抽？！”王大炮险些跳起来。 “别吵！别吵！这还有这么多小辈呢，也不嫌丢人。”秦老爷子皱眉。 早知道他就把孙子带来了，省得这群老东西瞎蹦跶。 王大炮白了周友诚一眼，扭头冲沈老爷子挤挤眼，“老沈，把你那宝贝孙女叫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对呀！叫出来看看。”胖老头周友诚点头附和。 “老沈，其实我也有个孙子还单着。”高个子老头吴云飞眼见着被两个兄弟抢了先，也赶紧出声。 “你们三个几个意思，是来找老战友喝酒还是帮儿子孙子相看的？说得谁家好像没个孙子一样。”秦老爷子顿时来了气。 要知道这群老东西起了这打猫心肠，他说什么也不会把沈运林的行踪给暴露了。 “行行行！我们错了，先喝酒，待会再说其他的。”吴云飞率先表态。 几个老头说着就去了堂屋。 勤务员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进来以后，陆续撤了出去。 等到勤务员都走了，院里那群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才忍不住大松了一口气。 “知兰，咱爹还真是京城的？”杨忠义瞄了一眼堂屋的方向，确定没人出来，小声道。 “我不知道。”受惊过度的沈知兰此刻脑子还“嗡嗡”的。 即便没有读过书，她也能瞧出来找她亲爷爷的那些老头不简单。 来头不简单的老头说她亲爷爷是大官，那岂不是说，她亲爷爷的官比那些老头的官还要大。 家里又添了客人，之前备的菜肯定就不够了。 李秋华从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和几张肉票，让杨忠义和钱兴旺去供销社再买点肉和卤菜什么的。 沈知梅、沈知兰则进厨房帮忙。 坐在灶后帮忙烧火的沈小晴看着一家子忙进忙出，眼中的眸光越发的阴鸷。 原本这些都是该属于她的。 沈知欢！！！ 都是那个病秧子毁了她。 要不是她拆穿了一切，她还是秦家的小公主，沈家的大小姐。 她何止于沦落到这臭哄哄的乡下。 还要去哄一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泥腿子。 一想到，沈家那厕所、洗澡的小屋，还有李秋华给她夹的菜，沈小晴就恶心得不行。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病秧子所赐。 总有一天，她要让那病秧子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院子里，钱老太太、钱芝芝、杨老太太、杨三红几人明显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钱大宝靠在钱老太太怀里，也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钱家嫂子，你认识屋里的那些人吗？”杨老太太坐在板凳上，浑身都有些发软，特别是那双腿，酸软得厉害。 “不认识！”钱老太太摇头。 惶恐不安的眼神，略显发颤的声音，充分显示钱老太太也是被吓得不轻。 她一个成天围着她家院子转的老婆子，上哪儿去认识这么有排面的人。 她真是没想到，她那个整天畏畏缩缩，任她打骂的儿媳妇，居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爷爷。 第149章 没心思上班 “知欢丫头，我是你王叔，我早就看过你写的文章了，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作家沈知欢居然是我这个大老粗的侄女，等你得空了，你一定去王叔家，王叔给你做王叔最拿手的水煮肉片，保准你吃了一次想二次。” 王大炮笑得一脸温柔，不知道是怕吓到沈知欢，还是想给她留下一个慈祥长辈的印象，就连平日里高八度的声音都降了好几个度。 听得一旁的几个老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友诚不甘示弱的挤开王大炮，笑嘻嘻的凑到沈知欢面前。 “知欢丫头，我是你周爷爷，你别听那王大炮的，他煮的那水煮肉片全是辣椒，狗都不吃，等你空了，去周爷爷家，周爷爷两个孙子的厨艺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红烧肉、清蒸鲈鱼……” 没等周友诚说完，吴云飞直接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周友诚虽然个子大，但架不住吴云飞的身高优势，三两下就被扯到了一旁。 “知欢丫头，我是你吴爷爷，我的孙子叫吴……” “知欢，你那天送秦爷爷的生辰礼物，秦爷爷很喜欢，等你下次去县城，一定要到秦爷爷家，秦爷爷一定好好给你露一手。” 沈知欢看着面前的几个老头，礼貌性的一一问好。 听到沈知兰正儿八经叫她名字，她还觉得奇怪，以为那货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敢情有几尊大佛在这里镇着。 看样子，钱、杨两家都知道沈家爷仨不是一般人了。 吃完饭，沈知欢直接回屋，关门，落锁。 以为她又回屋写稿子去了，几个老头又把她一顿好夸。 沈老爷子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几人正夸得起劲，就听到院门外有人喊，“知欢，知欢在不在？”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秋华连忙应声，“在的。” 小卫东则小跑着去敲沈知欢的房门。 在堂屋里聊天的几个老头听到院外有人叫沈知欢，也都起身出去瞧热闹了。 沈知欢出来的时候，几个老头都排排站在了院门口。 “知欢，这一个月我就来你家四次了，啥时候我闺女能让我上班的时候回去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邮递员一边从帆布袋里拿出信、杂志和汇款单，一边忍不住絮叨道。 “小妹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我这种雕虫小技，她看不上的。”沈知欢笑着接过信和汇款单，杂志照例给了邮递员。 “如果一个月挣一栋房子是雕虫小技的话，那你让我这个一个月连你零头都挣不到的人怎么活？”邮递员咧嘴笑道。 “等以后你小妹放假了，让她来跟你好好学学，争取让我家也能拿上一次京城来的汇款单。” “行！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和小妹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沈知欢笑着点头。 邮递员从另一边的帆布袋里拿出一大包的冰糖葫芦塞到沈知欢手里，“这是你婶子和小妹学着做的，瞧着不怎么好看，但味道还行，你可别嫌难看。” “我早就惦记这一口了，可一直没见着有卖的，总算可以饱饱口福了。”沈知欢说着，从里面捻出一根冰糖葫芦，咬下一颗。 酸酸甜甜的口感，越嚼越香。 “叔，你等我一下。”沈知欢把剩余的冰糖葫芦递给小卫东，转身小跑着回了屋。 “同志，能把那本杂志给我瞧瞧吗？”吴云飞冲邮递员笑了笑。 “当然可以。”邮递员赶紧从帆布袋里拿出杂志。 吴云飞接过杂志，很快便找到了沈知欢写的《我心中的猛兽已出笼》、《那些年我们一起捅过的蚂蚁窝》、《我用热血铸明天》、《论红豆与相思的实用性》…… 一本杂志，居然有好几篇都是她的文章。 “这丫头不简单啊！”吴云飞越翻越心惊。 言辞犀利、观点独特、掷地有声，让人读起来热血沸腾。 比他下面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要搁古代，那就是妥妥的女状元啊！ 吴云飞是几个战友中学历最高的。 见他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几人心里的小九九打得更响了。 沈知欢从衣柜里翻出了几件没穿过的，偏萝莉风的毛衣、外套，装好后，又塞了几个大苹果和橙子进去。 “叔，这些都是我送给小妹的，记得帮我给婶子代声好。”沈知欢将东西塞到邮递员手里。 “那叔就不同你客气了。”邮递员爽快的将大包袱塞进边上的帆布口袋里。 钱老太太看到沈知欢把东西大包大包的送人，肉疼得不行，心中一个劲儿骂败家。 这季节，哪片山头摘不来几箩筐山楂。 人家给她几串山楂，她就给人家那么大一包东西。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就她这样缺心眼的，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她祸祸的。 “知欢丫头，有没有兴趣来吴爷爷的处里上班？只要你来，吴爷爷立马给你转正，而且按干部的标准给你发工资，一个月七十块怎么样？处里的事不多，也不会耽误你写文章，最关键有吴爷爷在，还没人敢欺负你。”吴云飞直接抛出了橄榄枝。 这条件，听得一旁的几个老头一怔。 吴云飞是他们几个里面学问最高的，却也是最抠门的。 同他们在一起喝酒，十次有九次都是蹭酒喝，余下那一次还是把他堵家里了，实在没办法才忍痛拿出他多年的珍藏。 现在…… 一出手就是七十块。 真是不容易啊！ 要知道，前两年他的亲孙子去他处里上班，还给的是最基本的工资…… 三十块。 杨忠义在厂子里混了十来年，送了多少礼，赔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连他自个儿都觉得恶心的奉承话，才混成了生产车间的车间主任，一个月下来，也就三、四十来块钱。 “吴爷爷给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可是我这人散漫惯了，还是不去给吴爷爷添堵了。”沈知欢委婉拒绝。 她现在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十分钟用，哪还有心思去上什么班啊！ 第150章 听到大秘密 一旁的杨三红和钱芝芝瞧得心里那个酸。 一个月七十块！ 还给转正。 转正了以后就是正式工了，以后老了不上班，都有退休工资可拿。 铁饭碗不要…… 真不知道这病秧子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要是换成她…… 那该多好啊！ 吴云飞虽有些遗憾，却也不好勉强。 几个老头难得相聚，心里都高兴，很快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吃了晚饭，又聊了一会儿，几个老头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至于沈知欢…… 早在几个老头喝得热闹的时候就回了屋。 现在院里就剩下沈家爷仨、李秋华、小卫东和钱、杨两家人。 趁着大闺女、二闺女、大女婿和二女婿都在，沈建国直接将要带着李秋华、小卫东和沈知欢回京城的事说了。 沈知梅一听，当即就红了眼。 沈知兰一怔之后，也露出了些许的难过之意。 沈建国看着两个闺女难受，心里也不好受。 “知梅、知兰，你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过多的干涉你们的生活。” “我和你们爷爷的意思是，你们若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工作方面我们肯定会帮你们解决的，你们若是愿意继续呆在这儿，我和你们爷爷也尊重你们的选择。” 沈知梅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听到亲爹说要走，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除了哭还是哭。 钱老太太倒是听得眼睛一亮。 仿佛高楼大厦就在眼前。 一旁的钱芝芝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她可听京城来的知青说了，京城遍地都是高楼和大官。 以她的手段和相貌，在遍地都是大官的京城找一个模样过得去的大官还是难事吗？ 至于何春生…… 就让他见鬼去！ 沈知兰虽是个有主意的，可他男人在这里好歹是个主任，这要去了京城，岂不是都要重新开始？！ 要是混得好也就罢了，万一要是混得不好…… 那不得被人笑话死！ 杨忠义心里也是有些犹豫纠结。 既想出去见见世面，搏一搏，又舍不得他那生产主任的位置。 杨老太太也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杨家，除了沈知兰怀里那个啥也不懂的儿子和已然蠢蠢欲动的杨三红，皆是一脸纠结。 不过最焦躁的，还属屋里的沈知欢。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菜，好似打死了卖盐的，她在度假村里已经吃了十来颗草莓，却依旧口干舌燥。 刚拉开门准备出去喝口水，却没想到…… 幸得她出来了。 要不然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好不容易看到点自由的曙光，沈家爷仨又要来捣乱。 分户…… 可行！ 可惜她还没有满十八岁。 如果贸然闹出来，以沈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她这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肯定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沈知欢轻轻带上房门，重新躺回床上思索对策。 跟他们回京城，然后每天对着沈建国的那张脸，还要时刻警惕白切黑作怪。 呵！ 这种日子…… 她一天都不想过。 现在能摆脱沈家的办法就只有…… 结婚！ 结婚？？ 结婚的法定年龄也是十八。 那就只能…… 事实婚姻！ 俗话不是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就不信他能把泼出去的水一颗一颗收回来。 沈家爷仨要是敢私下里做什么手脚，她就敢闹到京城去。 拼着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们爷仨好过。 可关键是…… 找谁合作弄这个事实婚姻呢？ 有正式工作的肯定不行。 沈家万一事后出什么幺蛾子，把人工作给弄没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最好就是没有工作，名声还不好，在家混吃等死的，沈家那两个瞧着就头疼的，要是性格能再无赖点…… 沈知欢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一个人。 这名额还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想好了对策，沈知欢直接进度假村看书去了。 次日一早，沈知欢便直奔磐石村南边的李家。 眼瞧着马上就要过冬了。 李家宝的爹天没亮就上山捡柴禾去了，李老太太也不在，估计是找村里的老姐妹唠嗑去了。 就剩李家宝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啃窝窝头。 见到沈知欢上门，他明显怔了一下。 也不能怪李家宝大惊小怪，实在是原主的存在感太低，上学的时候，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没上学了，直接在家，连线都省了。 八百年不出门的，突然间上谁家门，谁心里不犯嘀咕。 “sao……知欢妹子，你找我有事？”李家宝放下手里的窝窝头，起身给沈知欢兑了碗白糖水。 这年头，糖可是稀罕物，大多都是拿来招待贵客的。 一般人想喝白糖水，那只能把枕头垫高点，在梦里了。 “家宝哥，你有对象了吗？”沈知欢单刀直入。 这事还是得先搞搞清楚。 她可不想糊里糊涂就成了破坏别人姻缘的第三者。 “没有。”李家宝眸光闪了闪，有些不自然的摇头。 “既然没有，那我同你商量个事。” 沈知欢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合作细节。 “假结婚？！”李家宝吓得从板凳上跳起来。 煜哥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他扔后山喂狼啊！ “就一个月，我也不让你白帮忙，五百块怎么样？一个月时间挣五百块，你不亏。”沈知欢循循善诱。 见李家宝一脸为难，沈知欢越发坚定了与之合作的决心。 若他一口应承，她倒要好好考虑了。 “家宝哥，你放心，以后你对象要是嫌弃你二婚，我一定出来帮你作证。”沈知欢试着打消李家宝的顾虑。 “知欢妹子，我记得你好像还不到年纪？”李家宝眼波微微流转了一下。 “没事，事实婚姻也一样。”沈知欢浑不在意地道。 这年头，没去扯结婚证的多了去了，谁敢说人家不是夫妻呢？ “事实婚姻？”李家宝不解，“什么是事实婚姻？” “事实婚姻就是办个喜宴，然后我们搬到一块住，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去和李叔睡，不过我就在你家住几天，最长不超过半个月。” “你放心，我不会白吃你家的，离开的时候，我会按天给你家伙食费的，哦！对了！这事你还得和李叔、李奶奶说一声。” 第151章 都要去京城 李家宝想了一下，“知欢妹子，事关重大，我得和我爹、我奶奶商量一下。” “行！但你得抓紧点时间，最迟明天你得给我答复。”沈知欢点头。 怎么说也算是终身大事，是得商量一下。 沈建国说的十来天，想来也不会那么快去迁户口。 不过只要一天没办喜宴，这事就还没有落地…… 以防万一，还是得加紧办了，才是上策。 好在李家同她们家一样，邻居都离得远，最近的一户也隔着两块田。 只要低调一点，谁知道他们会办喜事。 亲戚也不多，随便请两桌最亲近的意思一下也就成了。 又不是真结婚，不用搞得那么复杂。 到时候，她就说去林天霞家里玩，喜宴一办，再在李家住上几晚…… 米已成炊！ 沈家又能拿她怎么样？！ 等沈家一走，她就搬回去住。 只要录取通知书一下来，她立马就动身去南城。 以后…… 天南海北，各自安好！ 从李家出来，沈知欢就径直回了她那屋，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就连前些日子天天都要去看的新房进度也撂了挑子。 坚决贯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老钱家 自昨夜从沈家回来，钱芝芝就亢奋得一夜没阖眼。 高楼大厦、漂亮衣服、大鱼大肉就在她脑子里转啊转啊！ 等她做了大官夫人，她也要学那些地主，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她。 每天给她捏脚、敲背…… 钱老太太回来以后也是一夜辗转反侧。 完全没想到，她老了老了，还有机会去京城，去住京城的大楼房！ 何老婆子不是瞧不上她家吗？ 现在…… 她就是上赶着来找她结亲，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他们以后可是京城人了。 她家芝芝以后是要做大官夫人的。 何春生一个小小正式工，还是留给山旮沓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 老杨家 “娘，人家钱老婆子都答应去了，你为什么不答应啊？”杨三红摇晃着杨老太太的胳膊。 别的人想去都还没有机会呢。 她娘竟然说，还要回来考虑考虑。 万一沈老爷子一生气，不带他们一家子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杨三红的心里就像钻进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 “钱老婆子两个儿子都是窝囊废，在家刨地的泥腿子，她当然愿意去了，你二哥可是生产主任。”杨老太太横了眼半点沉不住气的闺女。 现在想走倒是容易，以后想回来可就难了。 二儿子好不容易混到了车间主任，现在走了，不等于又要从零开始。 “一个小县城的车间主任也值当你这么宝贝。”杨三红撇嘴。 上了十几年班混个车间主任一个月才拿三、四十块钱，姓吴的那老头张口就给病秧子七十块钱一个月。 就这，人家病秧子还不稀罕。 她娘就是个眼皮子浅的。 杨老太太皱眉，“你这孩子……” “娘，昨天那吴老头为什么给病秧子七十块钱一个月，那还不是看在沈老爷子的面子上，这还是在小县城，我们去的可是京城，大城市，说不好就给一百了。”杨三红劝道。 “我二哥在棉纺厂干到老，撑死也就五十块钱一个月，五十一百你还分不清吗？” “而且沈老爷子都说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工作的事都包在他身上，有了工作，我、二哥、二嫂就都成了每个月有钱拿的正式工，娘，你到底会不会算这笔账啊？” “可你大哥和大嫂怎么办？”杨老太太叹气。 “娘，你不会想让人家沈老爷子把大哥大嫂的工作也给安排了？”杨三红哼笑一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人家能同意把她捎带上已经很不错了。 真不知道她娘在想什么？！ 杨老太太脑子一热，“你说我们去同沈老爷子再说说，他会不会……” “娘，二嫂的爹已经说了，愿意去就去，不愿去就拉倒，人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就别再痴心妄想、得寸进尺了。”杨三红一盆冷水泼下去。 别到最后，都去不成了。 “娘，你要是不要二哥、二嫂去，我就跟着钱老婆子和钱芝芝一起去，你别想拦着我。”杨三红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山旮沓，她早就呆腻了。 以前是没有这机会，现在…… 谁也别想拦着她。 “你……”杨老太太气得扬起手。 见自个儿的闺女梗着脖子，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杨老太太最终还是叹着气放下了高高扬起的手。 “娘，一个小县城的正式工换三个京城的正式工，这笔帐，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算？！”杨三红挽着杨老太太落下的胳膊，撒娇道。 见她娘神色似乎松动了些，杨三红又接着道：“娘，等我们去京城安了家，你要实在放心不下大哥大嫂他们，我们到时候再想法子把他们接过去不就好了。” 杨老太太沉思了半晌，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只能这样了。” 得到了准话，杨三红兴奋的在杨老太太脸上亲了一下。 她马上也可以当城里人了。 “这孩子……”杨老太太嗔道。 “我去告诉二哥、二嫂。”杨三红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此刻，沈知兰和杨忠义也正纠结着。 去，肯定是想去的。 可又怕去了混不好…… 到时候，真要被人笑死。 “忠义，这事，你到底咋想的？”沈知兰琢磨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她爹说了，十来天后她奶奶的忌日一过，就要回京城了。 他们这一走，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 “你咋想的？”杨忠义头疼的看向沈知兰。 “我私下里问了我娘，她说我爹说过，我爷爷在京城里是排得上号的大官，而且我爷爷就我爹一个儿子，我想，他怎么也不会亏待自个儿的亲孙女、亲孙女婿。”沈知兰瞄了一眼房门，小声道。 “那我现在去跟娘说。”杨忠义眸色一定。 一个正式工换两个正式工…… 怎么都不亏！ 杨忠义刚站起身，杨三红就冲了进来。 “二哥，二嫂，娘已经同意和我们去京城了。” “你说娘同意了？！”杨忠义眼睛一亮。 看他娘昨夜的脸色，明显不太愿意。 他刚刚还正愁怎么去同他娘说。 没想到，他娘就同意了。 “同意了！”杨三红高兴的点头。 第152章 逼得没招了 钱、杨老家倒是欢喜了，沈知欢却麻爪了。 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结果惨遭滑铁卢。 这一时半会，她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名声不行，为人却是杠杠的候补！？ “家宝哥，你要觉得五百块少了，咱们还可以再商量。”沈知欢赔着笑，还想再挽救一下。 “这不是钱的事，我爹说了，我要敢胡来，就打断我的腿。”李家宝苦着脸，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要不你回去再同李叔说说，只要这事成了，我就把新盖的那青砖瓦房送你们。”沈知欢小手一挥。 大几百就出去了。 李家宝眸光亮了一瞬，随即又慢慢沉了下去。 “真不行，你也知道，我奶奶年纪大了，就等着抱重孙孙，这要让她知道了……”李家宝摇头。 “最多一个月。”沈知欢伸出食指。 “不瞒你说，你上午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媒婆上我家给我说亲，就隔壁村的。”李家宝一边说还一边害羞的低下头。 那扭捏的模样看得沈知欢心中一阵无语。 “行！我再想想办法！”眼瞧着没戏了，沈知欢叹了口气，转身。 村里同他年岁相当的，好些都找了对象。 愁人！ “知欢妹子，我有一个哥们，人长得还行，没对象，你要愿意，我去帮你问问。”看到沈知欢要走，李家宝连忙道。 “哪个村的？人品怎么样？”沈知欢飞快转身。 长相不重要，关键是人品。 “人品你放心，比我强多了。”李家宝赶紧拍胸脯保证。 “那行！家宝哥你帮我问问，这事要成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沈知欢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没高兴几天，沈知欢心底的那点欢喜就随风而散了。 因为沈知梅、沈知兰两家都愿意跟着去京城，所以沈老爷子决定提前将迁户口的手续办了，等祭拜完，便可以直接启程回京城。 沈知欢趁着几人在院里商量祭拜要用的东西，当机立断拿走了户口本。 出了院门，沈知欢直奔李家。 开门的是李家宝的爹李守成，看到是沈知欢，李守成惊讶不已。 “知欢丫头，你……”有事？ 李守成刚张口，李家宝就急吼吼跑了出来。 “知欢妹子，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不懂盖房子。”李家宝朝沈知欢挤了挤眼。 “家宝哥，你再不懂，也比我强！你就去帮我瞧瞧。”沈知欢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 李守成是个老实本分的庄家汉子，见儿子言语推诿，以为他懒病又犯了，抬手照着李家宝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知欢丫头，让你去帮忙看看，你就去看看，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家宝捂着后脑勺看了眼亲爹，抬腿往外走，神色似乎还带了一丝不悦。 “李家宝！”李守成拧眉，语气透着点威胁的意味。 李家宝的娘走得早，害怕年幼的李家宝受委屈，李守成一直单着没再找。 一个大男人既当爹来又当娘。 偏偏李家宝又是个淘的。 那些年，村里人三天两头就能看到李守成拿着一根小棍子追着李家宝跑。 别看小时候的李家宝个子小，但跑得飞快，一双小短腿愣是跑出了风火轮的气势。 心疼孙子的李老太太就跟在父子俩的后面，一边跑一边呵斥儿子。 “我这不是去了吗？”李家宝噘起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你要敢半路溜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守成冷哼。 “知道了。”李家宝懒洋洋的应了声。 “知欢丫头，他要敢跑，你告诉叔，叔帮你收拾他。”面对沈知欢的时候，李守成的声音明显放轻了许多，仿佛怕声音太大，会吓到她一般。 “谢谢！李叔，那我就先回了。”沈知欢小跑着跟了上去。 “回！路上慢点！空了来玩。” 李守成看着二人走远，这才转身回了屋。 听到院门阖上的声音，沈知欢一把拽住李家宝，将他拉到了隐蔽的转角处。 “家宝哥，你去问你那个哥们了吗？他怎么说？”沈知欢急得都要火上房了。 户口一但跟着去了京城，以后再想迁出来，难如登天。 “他同意了。”李家宝小心的瞄了一眼四周，点头道。 沈知欢有些艰难的开口，“是这样的，我这里出了一点事，现在情况有变……” “你反悔了？”李家宝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吓得沈知欢赶紧踮起脚尖捂住他的嘴。 “我没有反悔，只是现在办喜宴已经来不及了，你能不能去帮我问问你那哥们，直接领证行不行，我给他加钱。” 如果被沈家知道她将户口本拿走了，势必会加快迁户口的进程。 以沈家在川城的人脉，即便没有户口本，想迁几个家人的户口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趁沈家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找个人把结婚证领了，户口迁了。 事后，就算他们知道了，生米都成熟饭了。 至于年龄…… 有钱能使鬼推磨。 “扯证？！”李家宝眉目一惊。 “对，扯证，你告诉他，只要他愿意跟我扯证，我再多给他二百块钱。” 沈知欢拼了。 “哦，对了！你那哥们的年纪够吗？”沈知欢忽然道。 “够够够。”李家宝忙不迭点头。 够得不能再够了！ 沈知欢忙道：“那你快去问他！他要同意，你让他立刻去开结婚证明，然后去民政局门口等，我现在就去找铁柱叔开结婚证明……” 李家宝打断她的话，“你年龄不够，找王铁柱也没用，你先去民政局等着，我去让我哥们想想办法。” 王铁柱想钱，可他更想步步高升。 这眼瞧着磐石村的大队长就要退了，他怎么可能会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断了自个儿的仕途。 再说了，现在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沈老爷子是京城里的大官，李秋华娘仨摆明是要被接到京城里去当城里人的。 王铁柱傻了才会给她出结婚证明。 “你那哥们能行吗？”沈知欢有些不放心。 时间这么紧，可万万出不得什么岔子。 “你就放心好了，我那哥们出手，保准万无一失。”李家宝一拍胸脯。 第153章 这就结婚了 事已至此，她不放心又能怎么办？！ 同李家宝分开后，沈知欢就抄近路去了镇上。 上了公交车，沈知欢在心里祈祷沈家人能晚一点发现户口本不见了的同时希望李家宝那哥们能给力一点。 “姑娘，家是城里的？”坐沈知欢旁边胳膊上挎了个大竹篮的中年妇女笑着跟沈知欢搭话。 “不是！”沈知欢轻摇了一下头。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被人吊在了百米高空，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这样的她哪还有心情同人聊天。 见沈知欢兴趣缺缺，中年妇女扭头看向了过道对面的一位小姑娘。 不多会，二人就聊得火热。 等到同那位小姑娘坐一起的人下了车，这位中年妇女拎着大竹篮子直接就起身坐到了小姑娘的身边。 车走了多久，二人就聊了多久。 聊到高兴处，二人的笑声险些把公交车的车顶给掀了。 沈知欢浑浑噩噩到了民政局，或许是时间还早，来办事的人并不多。 害怕与沈家人碰上，沈知欢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坐下，默默的关注着民政局门口的人来人往。 暗暗祈祷满天的神佛保佑李家宝那哥们能早点来。 害怕看漏错过了，沈知欢连眼睛都不敢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知欢的心也随之开始慢慢下沉。 就在沈知欢的心快沉入谷底的时候，民政局门口出现了一抹橄榄绿，她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可没等她缩进转角处里，就感觉身侧有黑影靠近，她猛一抬头，就与一双满布红血丝的眼眸撞到了一处。 沈知欢第一反应就是这货怕不是熬夜打游戏了。 “好巧！” 沈知欢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走！”苏子煜低笑一声。 “走？走哪儿去？我这还有事呢。”沈知欢皱眉。 二人说话的时候，沈知欢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民政局门口。 心里盘算着怎样支走这碍事的高配。 “结婚。”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把沈知欢给砸晕了。 “你就是李家宝的哥们？”沈知欢觉得天旋地转。 “一起上山撵过鸡，一起下河摸过鱼，一起光屁股玩过泥……” 沈知欢白眼一翻。 “我出门的时候，看到李婶子一家去王叔家了。” 沈知欢正纠结，耳边就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一家子去王家，除了坐车，沈知欢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看样子，他们已经发现家里的户口本不见了。 沈知欢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民政局，内心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秒…… 她素来不会难为自己。 毕竟…… 人生苦短。 再出来，沈知欢手里面已经多了两张纸。 而她，也从未婚少女变成了已婚少妇。 看着手里面那两张薄薄的纸，沈知欢忍不住长长的吁了口气。 又成孤家寡人了。 “沈知欢！”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来。 看到来人气势汹汹，沈知欢一改前一秒的失落，嘴角翘起一个张扬的弧度。 “沈知欢，你能不能懂点事？你已经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闹脾气也得有个度？”沈建国怒气冲冲的冲在最前面。 回来这么多天，爹没叫过一声也就算了，连爷爷也没唤过一次。 一天天，不是闷声不吭出了门，就是呆在屋里闭门不出。 屋子不扫，碗不洗，饭不做。 这是有教养的女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原以为，她气几天，气过了就好了。 没想到现在是变本加厉。 李秋华轻扯了一下沈建国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 闺女本来就一直憋着劲儿，这要再闹起来，父女之间岂不是更生分了？！ 沈建国刚才也是一时气急，李秋华给他递了台阶，他自然就下了。 见沈建国不再生气，李秋华上前一步，轻轻拉住沈知欢的手，“知欢，你是不是把家里的户口本拿了？” “是！”沈知欢点头。 “你没事拿户口本干什么？”李秋华面露诧异。 “扯证。”沈知欢淡淡的开口。 “扯证？”李秋华一脸错愕。 “结婚证。”沈知欢说着，将另一只手里那两张薄纸在众人面前挥了挥。 几人都怔住了。 就连跟着来看好戏的沈小晴，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最先反应过来的沈建国伸手就想抢沈知欢手里的结婚证，早有提防的沈知欢反应极快的将手背到了身后，往旁边退了两步。 “沈知欢，立马去把婚给我离了。”沈建国此刻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怒气冲天地吼道。 之前，她说要找个人帅嘴甜的生孩子，他以为她只是说气话。 没想到这孽障真…… 沈知欢挑衅的勾了勾唇，“做不……”到！ “这可能不行！” 与沈知欢同时开口的是一个清冽的男声。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苏子煜已经在沈知欢身旁站定。 “户口办好了吗？”沈知欢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户口要是办不下来，那她今天不是白折腾了。 “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了。”苏子煜将一本崭新的户口本递到沈知欢面前。 沈知欢接过户口本想翻开确定一下，可手里还拿着结婚证，有些不方便，苏子煜顺手接过结婚证，然后…… 顺手就折好放进了上衣左边的口袋里。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知欢轻轻拂过户主那一页，心里是五味杂陈。 沈知欢……户主…… 这货是认真的吗？ 苏子煜郑重扣好口袋上的扣子，才从裤兜里掏出沈家的户口本递给李秋华。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知欢的。” 沈知欢：“……” 这七百块花得不亏！ 李秋华接过户口本，没敢应声。 她做梦都没敢想苏子煜给她当…… 女婿。 “苏子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建国脸色难看地怒吼道。 “就你看到的那么回事。”沈知欢心情极好的挽住了苏子煜的胳膊往外走。 沈知欢手挽上他胳膊的那一瞬，苏子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 左手左脚、右手右脚不知道为什么就同步了。 幸得他业务素质过硬，脚刚迈出去那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要不然结婚第一天，就要在自个儿的媳妇面前丢大人了。 “沈知欢……”沈建国气得咬牙。 见沈知欢要走，沈小晴怯生生的上前，“姐姐，爸爸也是为你好，你就别再和爸爸怄气了。” 沈知欢一把掀开挡道的沈小晴。 “麻烦让让，别耽误我们回家生孩子。” 第154章 只是嫌疑人 回家……生孩子…… 苏子煜的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 脑子里更是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出了那几人的视线，沈知欢就将手收了回来。 苏子煜低眸看了眼空了的胳膊，总感觉怪怪的，就跟缺了点什么似的。 见他蹙眉，沈知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下意识的认为苏子煜是嫌弃她把他的衣服拽皱了，赶紧伸手帮他抚了抚袖口上的皱褶。 知道沈知欢误会了，苏子煜也不说，就乖乖站着任她抚拍。 “苏子煜，那七百块我是现在给你还是等……” “我们先去吃饭？我忙到现在连早饭都还没吃。”不等沈知欢说完，苏子煜抢先道。 “……行！”沈知欢抬头看了眼天色，点头。 确实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苏子煜不说，她差点都忘了，早上睁眼到现在，她也是滴水未进。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明明摆脱了那一家子，她应该高兴，应该觉得解脱、轻松…… 两人一前一后静默无语。 沈知欢微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两个陌生人。 与李秋华、小卫东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帧一帧在脑海里闪过。 听着身后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苏子煜目光沉了沉。 有些事他清楚，却不知道如何开解。 他也没跟女孩子相处过，不知道怎样哄女孩子高兴。 所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她，不惹她心烦。 到了国营饭店，苏子煜帮沈知欢找好位置，就去了窗口。 沈知欢今天也没有心情计较谁请客。 一个月七百块钱，请她吃顿饭怎么了。 不多会，水煮牛肉、凉拌猪耳朵、白灼猪肚，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就端上来了。 水煮牛肉的汤上面浮着一层红油，油上飘着几片芹菜叶子，鲜亮极了，呼吸间，都是青花椒的香气。 “闻着好香！” 沈知欢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看到桌上的菜，瞬间就有了食欲。 “快尝尝！”苏子煜笑着将筷子递过去。 接过筷子，沈知欢率先夹了块引得她口水直流的水煮牛肉，辣、香、鲜的口感瞬间在舌尖上爆开。 里面的黄豆芽也烫得刚刚好，一口下去就剩下脆爽。 糯糯的土豆片被浸透辣油，好吃得让人停不下嘴。 “好吃吗？”苏子煜眉眼含笑。 沈知欢笑着点头。 两人正说着，主食两大碗米饭也上来了。 说是两大碗米饭，还真是大碗，一点都不带吹的，汤碗大的碗盛得都冒了尖。 这样盛饭…… 也不知道在学校食堂能不能干满三天？！ 她去窗口找服务员借了一个碗，拨了大半碗出来放到了苏子煜面前。 “你先吃，剩下的再给我。”苏子煜又将拨出来的饭给她推了回去。 “我够了！”沈知欢拒绝。 要不是有水煮牛肉片下饭，就这碗里的，她都不一定能吃完。 最后，水煮牛肉全进了肚子，饭…… 在碗里。 放下筷子，沈知欢竭力克制着揉肚子的冲动。 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吃过一顿饭了。 “怎么不吃了？”苏子煜一抬头。 “我饱了，你慢慢吃，不急。” 害怕苏子煜觉得不自在，沈知欢说完就侧头看向门外。 马路对面的绿化树依旧，可许多事已经物是人非。 想到那日与林天霞去花台那儿歇脚…… 如果她没有去，后面的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还有看电影…… 突然发现，林天霞就是她的指路明灯。 要不是她请她看电影，她就不会去电影院，或许她这一辈子都遇不到那渣……沈建国，或许她和李秋华、小卫东就……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和或许。 如果有如果…… 或许也存在。 可能结果也是一样。 因为…… 她的每一次选择都是从心。 这时，国营饭店门口快速跑过几人，一人身后还背着一个，瞧模样是得了什么重病，人事不省的。 这年头，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 许多生产队连辆牛车都没有，还是同别的生产队共用一辆。 一个生产队二、三百号人，两个生产队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百人。 一辆牛车…… 四、五百个人共用…… 还得先紧着生产队。 这就不光是拼爹拼关系，还得拼运气。 要不然等那慢悠悠的牛车得空了，突生急病的人都凉透了。 病…… 沈知欢眸色一变，一把抓住苏子煜的胳膊，“刚才过去的那些人可能是人贩子。” 苏子煜筷子一放，迅速起身，“往哪边跑的？”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朝外走。 “左边，那个被人背着的小姑娘可能是被他们迷晕的。”沈知欢也跟着起身。 得到准确信息的苏子煜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等沈知欢出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狂奔而去的遥遥背影。 看到一旁有穿制服的路过，沈知欢赶紧上前，“同志，那边有拐卖妇女的。” “你确定吗？”穿制服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想确定她话里的真实性。 “……很有可能是。”沈知欢一时语塞。 人家脑门上又没有刻字，不把人拦下来怎么确定？ 警察抓人不也说是嫌疑人吗？ “我朋友已经追过去了，你们能不能去看看，帮帮忙。”沈知欢急了。 刚才那几个大汉看着虎背熊腰的，苏子煜那个小身板…… 也不知道行不行？！ 见几人还在犹豫，沈知欢赶紧道：“我在进城的公交车上见过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她还向我搭讪过，不过我当时心情不好，没有理她，后来她就和坐我们旁边的一女孩子聊起来了。” “因为她们聊了一路，真的很吵，所以我有些不耐烦的看过一眼，那女孩子扎着一条绿色的发带，两个不认识的人下了公交车，按理说应该各奔东西，怎么可能又跑到一起，而且那小姑娘还人事不省的被人背着。” “去看看！错了顶多是白跑一趟，如果是，那你们就是救人一命。” 几人听沈知欢这样说，不再犹豫，飞快得朝着沈知欢所指的方向跑去。 第155章 你倒是孝顺 沈知欢过去的时候，那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已经被苏子煜揍得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了。 拎篮子的中年妇女虽没有那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惨，却也是磕破了额头，缩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 那几名穿制服的，一个跑去报警，其余的都站在四周维持治安，顺带看着那几个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着的男人。 之前昏迷的小姑娘现在也醒了，捂着嘴“嘤嘤嘤”的哭，一旁的好心人陪在她身旁，轻声安慰着。 四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群瞧热闹的。 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而那个把人胖揍了一顿的人，则站在一旁的树脚底下，仿若没事人一样。 看到沈知欢来了，他大步凑上前，“累了，先坐会儿，得等警察来了，做完笔录才能走，估计还得要一会。” 说话间，苏子煜从兜里掏出帕子，铺在了旁边的花台上。 那轻声软语的样子，看得那几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嘴角一阵抽搐。 沈知欢点头，坐到花台上，从兜里掏出几张折叠好的复习资料看了起来。 见她看得认真，苏子煜默默退到了一旁。 不多会，穿制服的就带着十来个警察赶了过来。 或许在路上沟通过，警察麻利的将人一铐带走了。 留下几个警察做笔录。 沈知欢作为最先发现的人，自然是要做笔录的。 看到是沈知欢，做笔录的警察轻笑一声，“没想到是你啊，大作家。” “挺巧。”沈知欢也抿唇轻笑了一下。 看到自个儿来回折腾了几天几夜才娶回来的媳妇对着别的男人笑。 苏子煜心里莫名就有些不舒服。 明知道两人没什么，可心里就是控制不住的…… 酸！ 沈知欢把刚才同穿制服那些人说的话又同警察说了一遍。 听到沈知欢说那中年女人搭讪过她，苏子煜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沉了又沉。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二人做好笔录就赶往了车站。 或许是末班车的缘故，等车的人多得沈知欢皱眉。 等车进了站，人一窝蜂的往上挤，生怕自个儿被落下。 沈知欢人单力薄，被往上挤的人左推一下右搡一下，要不是有苏子煜护着，早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上了车，没等喘口气，后面的人又开始挤。 到最后，几乎是人贴人。 沈知欢真担心把公交车的车胎给压爆了。 站在最后面的过道上，沈知欢握紧了车顶上悬着的扶手。 车子一路颠簸摇晃，车里的人就跟着挤来挤去。 轮胎压过坑洼的时候，车上的人就跟坐摇摇车一样。 苏子煜站在沈知欢身后，就跟护食的狼崽子一样，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眼刀子一下子就过去了。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本就透着点凌冽桀骜，再冷下脸，那眼神里的凶狠就仿佛藏不住了一般倾泻而出。 只是目光落在沈知欢身上，又变得异常温柔。 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眼睛清澈透亮，柳叶眉弯弯，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如蝶翼一般轻轻颤动…… 他的媳妇…… 就是好看！ 还有那时不时就袭击他鼻尖的甜腻香气。 每次轮胎途经坑洼处，身前的人儿一摇晃，她头上扎的小揪揪就轻抚过他的下巴。 那又轻又痒的感觉像是挠到了他的心坎里一般。 被晃得险些站不住的沈知欢咬牙挺着一路的销魂摇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整个身子都被晃麻了。 颤颤巍巍下了车，沈知欢腿麻得都有点走不动道了。 “腿麻了？”苏子煜本就心细如发，见状，忙小心的将人扶到了路边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不等她反应，迈开大步在人群中三两下没了踪影。 不多会，他便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证都扯了，再谈避嫌就矫情了。 对于坐自行车的后座，沈知欢还是有些怵的。 这年头的乡村小路可不像几十年后那样平坦，而且到处都是被雨水浸泡后留下的坑洼。 坐上去，她下意识的就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结果车子半天没动静。 沈知欢正纳闷。 “等你缓缓，我们再回去。”苏子煜主动解释。 左右无事，沈知欢看了眼四周，小声道：“苏子煜，那七百块我是待会给你还是等我们去办手续的时候……” “能先不离吗？”苏子煜直接打断了沈知欢的话。 “为什么？”沈知欢一怔。 不都说好一个月的吗？ “我这快要晋升了，如果离婚的话……会有影响。”苏子煜云淡风轻的把他想了几天几夜，早已烂熟于胸的借口说了出来。 “这次晋升大概是多久的事？”离婚影响晋升这事，她也听说过。 虽说是金钱交易，可人家好歹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只要不过分，她权当结个善缘了。 “这一年都是考察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的年底会提一级。”苏子煜嘴角有了隐约的笑意，他尽量用平淡的口吻掩饰自己的居心不良。 毕竟，坐他自行车后座上的人儿可不是什么…… 善男信女。 明年年底…… 现在是十一月底。 那就是还有十三个月。 “我说的一个月七百……” 人亲财不亲，这可得先小人后君子。 她是说一个月七百，可她只打算包一个月，没打算包年啊！ “那七百块就算了，说来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苏子煜嘴角噙着笑，险些没出声。 “互惠互利？什么意思？”沈知欢飞快的抓住了关键词。 “有没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也是我们晋升考核的一个……”苏子煜故作吞吞吐吐地道。 “所以你前些天才……”沈知欢一翻白眼。 “你生气了？”苏子煜声音小心。 害怕弄巧成拙，他赶紧解释：“你也知道，我常年都在部队里，那里面就连蚊子都是公的，我上哪儿去找媳妇，所以……”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沈知欢哼笑一声。 之前沈知欢多少还有些顾忌他前几日的表白，担心他生出点别的什么心思来。 “我不是想着我爷爷喜欢你吗？我没对象，你也没对象，我娶了你，我爷爷地下有知，不也高兴吗？” “你倒是孝顺！”沈知欢又是一个大白眼。 第156章 磐石村炸了 “要不……我们去供销社给你娘和小弟买点东西？”苏子煜赶紧转移注意力。 害怕再让她追根究底下去，会越扯越远。 “不用买了，再过几天他们就要走了，东西太多反倒不好收拾，到时候还得……扔，倒添了麻烦。”沈知欢笑了一声。 听到沈知欢这话，苏子煜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苏子煜很想告诉她，她还有他。 只是时机不对，她心里已经很抵触，很排斥与人，准确说是与男人有进一步的接触，他如果冒进的话，她对他刚建立起来的好感，保不齐就烟消云散了。 建立好感就像盖房子，得一砖一瓦平地起，好感崩塌可能就是一瞬间。 苏子煜赌不起。 回程的路上，沈知欢一直情绪不高，苏子煜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就怕不小心又踩在什么雷点上。 路上大坑小坑不断，苏子煜尽量放慢速度，小心的避开一个个大坑小坑。 回到村里的时候，正赶上一大群人开完会从大队部出来。 苏子煜担心沈知欢别扭，赶紧加快了速度。 就这样，还是被几十米外的人瞧见了。 这年头，自行车本来就扎眼，再加上苏子煜一身橄榄绿，想不让人多看都难。 “苏支书，那是不是你家子煜啊？你不是说他前些天走了吗？”徐会计指了指飞驰而过的自行车。 苏长江正低头想事情，听徐有财这么一说，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当目光落在自行车的后座时，他不由得眉头一皱。 “瞧那身形像是苏支书家的二小子。” “你啥眼神啊！那不是子煜还能是谁啊？！还像是，额……那后座上咋还坐着个女的呢？！” “男人的后座上不坐女的，难道还坐男的吗？”一个中年男人起哄。 “你们瞧后座上那个女的像不像沈家的三丫头？” “什么像啊？那根本就是，我早上出去挖地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沈家的三丫头就穿的那身衣裳。” “我还从来没见子煜载过哪个女的。” “他俩不会有啥情况？！” …… 一群七大姑八大姨边说边笑，好不热闹。 一直未出声的王铁柱见苏长江皱起了眉头，似有不悦，连忙道：“都是一个村的，搭个便车怎么了？！” “对呀！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搭个便车怎么了？”徐有财好似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赶紧附和。 “王队长和徐会计说得对，人家就搭个便车，看让你们这群嘴碎的老娘们说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胡咧咧。”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男人也站了出来。 “侯小三，搭个便车，你让你闺女去试试，你看苏支书的二小子搭不搭。”付桂花哼笑。 苏长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自个儿的种，他还是知道几分的。 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可不是那种见人就献爱心的。 他沉着脸，双手往身后一背，转身大步往回走。 付桂花和站她身旁的女人撇着嘴相视一笑。 堂弟不要的女人，同堂哥好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王铁柱看到众人的反应，反倒是暗吁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在车上和城里遇到，他就一直提心吊胆，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太熟，就怕说梦话被家里那是非婆听到了出去乱说。 到时候苏子煜把账全算到他头上。 现在好了，都知道了，省得他再提心吊胆的连觉都睡不好。 沈小晴站在沈家的堂屋门口，可不就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沈知欢和苏子煜回到沈家的时候，一家子都坐在堂屋里等着。 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沈老爷子坐在正当中，眸色淡淡，瞧不出喜怒。 沈建国沉着脸坐在沈老爷子左手的位置，明显余怒未消。 李秋华皱着眉，一脸担忧的坐在沈老爷子右手的位置，见到沈知欢回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怎么想的？”沈建国一拍桌子。 结婚这么大的事，别说商量，她居然连告知一声都没有就把结婚证给领了。 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山崩的时候你没伤着脑子？” 沈知欢一句话差点给沈建国整崩溃。 说完，她又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脑门，“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真伤着脑子了。” “沈知欢……”沈建国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养出这么个忤逆不孝的。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想趁着还年轻，找个人帅嘴甜的，赶紧生几个孩子玩。”沈知欢一脸无辜。 “你才十七岁。”沈建国咬牙。 他怀疑，迟早有一天要被这忤逆不孝的给活活气死。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想趁着还年轻，难不成要等到七老八十来生吗？只怕到了那时候，我想生都生不出来了，所以啊，生孩子还是得趁早。”沈知欢神情慵懒随意。 沈建国脸色铁青，“你……” “没事了！没事我就进去歇着了，折腾一天怪累的。”沈知欢一边说还一边抬手敲了敲发酸的肩膀。 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拉了那么久的扶手…… 夭寿啦！ 可看在沈建国眼里，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他忍了忍，“对于以后，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没等沈知欢开口，他又补了一句，“你别再给我说生孩子。” “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扛着走，子煜既然常年在外，我自然得在家里帮他侍奉双亲咯。”沈知欢说着，还扭头朝身旁的苏子煜笑了笑。 明知道她是故意做给屋里的几人看，苏子煜的心还是经不住猛跳了一下。 沈建国抬手揉了揉被沈知欢气得肿胀的眉心，看向苏子煜，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你也这么想的？” “我们家，她是户主。”苏子煜声音素来清冽。 这下子，就连坐中间位置，由始至终端着一杯茶，未发一语的沈老爷子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苏子煜。 苏子煜则神色寡淡的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侧眸看向身旁笑逐颜开的人儿。 沈建国：“……” 沈老爷子：“” 李秋华：“” 第157章 喝不成喜酒 “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木已成舟，沈建国也不想再找气生了。 关键，他气不气人家又不在意。 苏子煜看向沈知欢，一副谁当家谁做主的模样。 “我们决定一切从简，喜事就不办了！等以后生了孩子再大办一场！”沈知欢故作害羞的冲苏子煜一笑。 沈建国唯恐被气死，深吸了一口气，将头扭向了别处。 “不办？！”李秋华皱眉。 这结婚证都扯了，不办喜事，算怎么回事呀！？ “要不趁着我们都在，帮你们把喜事办了？反正我们这么多年也没有请过客，正好借这机会，大家热闹热闹。”李秋华看着沈知欢，商量道。 “子煜过两天就要走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时间上来不及，还是等以后有了孩子再说！”沈知欢放缓了语气。 能待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沈知欢不想再较真了。 和和气气过完这几天。 “苏家那边知道你们的事吗？”李秋华忍不住问道。 这事真是太突然了。 “你说什么？子煜骑车载沈家那三丫头，怎么可能？”张凤霞皱眉看着一脑门子官司的苏长江，明显有些不信。 她那二小子，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素来不喜欢搞阿谀奉承、捧臭脚那一套，怎么可能会为着沈家三丫头是京城大官的孙女就上赶着送人家回去。 “不可能？！”苏长江哂笑，“半个村子的人都看到了，不可能。” 那兔崽子以为他骑得快，就没人能看到他了吗？ “哦！对了，他不是前些天才走的吗？怎么又回来了？他说没说到底回来干什么？”苏长江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 前些年一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一次，这几个月…… “他没说，刚进家门就嚷嚷着让我给他烧洗澡水，澡一洗换了身衣裳拍拍屁股就骑着车走了，那模样就跟火烧屁股了一样，我上哪儿找时间问他。”张凤霞忍不住吐槽。 “你到底瞧没瞧清啊？” 张凤霞还是有些不信，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自个儿的男人。 “我一个人的眼睛瞎了，难道半个村子的人眼睛都瞎了吗？”苏长江瞄了眼院门口，低声吼道。 “你这么生气是几个意思？你不会认为咱儿子和沈家三丫头有点什么？”张凤霞笑了。 老糊涂！ 二小子十六岁就去了军校，统共才回来了几回，沈家三丫头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认识就不错了，还有点什么？！ 再说了，沈家那三丫头身子不好，二小子就是顺路载一趟，又有什么，这也值当说嘴。 真正是个老封建！ “待会……” 苏长江张嘴，正想说什么，王春梅、苏长河两口子就从院门口进来了。 “他二叔，他二婶，快来坐。”张凤霞赶紧进屋去拿来了板凳招呼人坐。 “子煜还没回来吗？”王春梅伸长脖子四处打量了一眼。 “没呢！估计又找谁叙旧去了。”张凤霞笑着道。 说是回来探亲，就没一天是安生呆在家里的。 她虽有些看不上王春梅的一些做派，但总归是妯娌，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刚坐下，王春梅就忍不住开口，“大嫂，我刚才听村里的人说，子煜和沈家那病秧子一起去城里看电影了？” 张凤霞一听，就不依了，“谁特么张嘴胡说八道的？子煜看沈家三丫头身子不好顺路载她回来，怎么到了那些遭雷劈的烂货嘴里就成了一起进城看电影了，也不怕死了被阎王爷拉去割了舌头。” “大嫂，你也别生气，男未婚，女未嫁，走到一起，难免会招人口舌，等子煜回来，你好好提醒他一下，免得人家说道。”王春梅开口劝道。 “大哥，子煜就没同你说点什么？”苏长河看向一旁闷头抽烟的苏长江，语气隐隐带着点试探。 沈家的病秧子没人稀罕，可京城大官沈老爷子的孙女那就招人稀罕了。 更别说那病秧子现在一个月还能挣好几百块。 几百块…… 他们家口逻肚攒了一辈子，也没那病秧子一个月挣得多。 想想就…… 丧气！！ 村里人现在谁不知道嫁出去的沈知梅、沈知兰都要跟着去京城享福了，更何况最得宠的病秧子。 谁要做了病秧子的男人，那不擎等着一飞冲天！ 就算以后病秧子没了，再娶一个就是了，京城大厂的正式工想娶一个漂亮女人还不容易？！ “他同我说什么？”苏长江睨了眼自己的好二弟苏长河，淡淡地开口道。 就他的那点小心思，他都不好意思拆穿。 无非就是看人家沈家三丫头出息了，觉得自个儿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心里不得劲了。 再加上现在京城里的大官沈老爷子来认亲，沈知梅、沈知兰的婆婆和未嫁的小姑子都能跟着去京城做京城人，去做大城市的工人，心里就更难受了。 听到村里人说他家二小子载沈家三丫头回来，就以为他家子煜想要去攀高枝。 他的好二弟真以为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啊！ “没说什么。”苏长河尴尬的摇头。 “大哥，长河是想问你，子煜说没说，他这次回来几天。”王春梅横了眼苏长河，扭头冲苏长江笑了笑。 成天在家不服气这个，不服气那个，出了门，屁用没有。 “子煜今天早上才回来，屁股没坐热就又走了，你们大哥压根就没见着他人，上哪儿问他去。”张凤霞在一旁笑着道。 “子煜以前回来，不都要提前打个电话吗？这次就没打个电话？”王春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没有，今天进家门还吓我一跳呢！”张凤霞一边说一边把筲箕里的红薯拿出来削皮，“你一个劲问子煜，是想请他喝子杰和徐娇娇的喜酒吗？” 王春梅脸上的笑意蓦地僵了一下。 早知道…… 说到底也是怪那病秧子，如果她早一点写那什么挣钱的文章，她哪会提说退亲。 “过年机械厂忙，我家丽红又怀上了，再加上这马上又要开始准备过冬的柴禾，家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张罗。”王春梅僵硬的笑笑。 张凤霞：“……” 农忙还没忙消停都有时间筹办订婚宴，现在农闲了，居然没时间张罗喜事。 “那我们今年岂不是喝不上子杰的喜酒了。” 第158章 以前是以前 虽然二人没什么，顶多只能算是合作关系，但当沈知欢真正站在苏子煜的家门口，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原主之前的身份可是她堂弟的未婚妻。 忽然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谁知，身旁这货会冒出那么一句。 几人一回头。 她连落跑的机会都没了。 视线交汇…… “叔、婶子！”沈知欢礼貌性的弯了弯唇，主动打招呼。 回头的几人皆是一怔。 最先反应过来的张凤霞站起来擦了擦手，转身给沈知欢拿了根板凳过来，“知欢丫头，快进来坐。” “诶！”沈知欢轻轻应了声，准备硬着头皮坐一会儿。 毕竟扯证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了太久。 先过来打个招呼，也不算失了礼数。 总比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们二人扯证了，来得容易接受。 “先不改口吗？”谁知道她还没坐下，身旁那个不嫌事大的就准备搞事了。 沈知欢挪向板凳的身形顿时一僵。 “改口？改什么口？”王春梅一下子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苏长江则是看向苏子煜，目光隐隐带着一丝警告。 后者直接别开目光，看向沈知欢，笑得温和。 张凤霞这时也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她这二小子生性凉薄，平日里对她这个亲娘也难得有个笑模样…… 就这样被架到了火上烤…… 沈知欢突然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下一秒，苏子煜伸手握住她的手。 “爹、娘，我和知欢已经领证了。” 掌心里的小手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冰凉柔软，不堪一握。 “领什么证？”张凤霞又是一怔。 这年头，大多数的人结婚都是彩礼一给，喜宴一办，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过日子了。 正儿八经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的少之又少。 所以几人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结婚证。”苏子煜一字一顿，郑重其事。 要不是怕小丫头把结婚证要回去，他真想掏出来给他们瞧瞧。 “结婚？”王春梅一惊，声音都大了起来，“你们两个怎么能结婚呢？” “他未婚，我未嫁，我们怎么就不能结婚了？！”这话，沈知欢就不爱听了。 她家悔了婚，她还不能嫁人了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苏子煜低眸看着沈知欢，唇角笑意渐深。 小丫头身上的反骨，太对他的胃口了。 王春梅情绪激动，“你以前是子杰的未婚妻，怎么能……”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是子煜的妻子，苏子杰说来还得叫我一声堂嫂呢。”说着，她侧头看向苏子煜，得意一笑，“你说，是？” “你是我们家的户主，你说了算！”苏子煜笑着点头。 “大哥，你就这样看着子煜胡闹吗？沈知欢以前可是子杰的未婚妻，他们俩要在一起，村里的人会怎么看我们老苏家，这十里八村的人还不把我们老苏家笑话死啊？”苏长河也坐不住了。 他原本还想着让儿子苏子杰抽空去找找沈家这个病秧子，如果说好了的话，就退了徐家这门亲。 奈何机械厂最近忙得很，实在挪不出时间…… 结婚证都扯了，已成定局的事。 苏长江知道多说无益。 更何况，他自个儿的种是个什么德行，他还能不了解。 那就是一犟种！ 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他不愿意的事，谁也甭想逼着他点头。 打从沈家三丫头进了这院，那犟种的眼珠子就没有瞅过别的地方。 都腻成那样了，他要敢说一个不字，那犟种说不定连他这亲爹都能翻脸不认。 苏长江本想等着苏长河两口子走了，再商量喜事怎么办。 结果他的好二弟非要把他扯进来。 苏长江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子杰和知欢丫头他俩只是定亲，又没有结婚，有啥好笑话的？！” “就是笑话，也是笑话他苏子煜，又不是笑话你家子杰，他自个儿都不急，你急个啥？” “再说了，爹当初就喜欢知欢丫头，觉得她是个有大出息的，子杰不愿意，换子煜也一样嘛，爹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苏长河：“……” 王春梅：“……” 可他们不高兴啊！ “奶奶！” 就在气氛即将凝固的时候，苏长江和张凤霞的大孙子苏启平蹭蹭的跑了进来。 见大孙子回来了，张凤霞擦着手就迎了上去。 苏子俊和周秀巧两口子进来的时候，张凤霞已经将苏启平拉到了沈知欢面前。 “快叫二婶。” “二婶！”小家伙也不认生，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苏子俊、周秀巧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懵。 他们就去了一趟苏启平的姥姥家，孩子怎么就多了一个二婶了。 这也太突然了！ “诶！”沈知欢笑着应了声。 作为当事人，沈知欢也没想到自个儿一天就能晋升好几级。 从未婚少女到已婚少妇，现在都当婶子了。 苏子煜见沈知欢应得干脆，嘴角的笑意更甚。 一旁的苏长江看了眼一副痴汉模样的二儿子，头一扭。 平日里板着一张臭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就跟谁欠他几十块钱似的。 现在…… 简直没眼看。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扫了一眼院里的几人，气呼呼的走了。 “二叔，你是男生，你咋能拉二婶一个女生的手呢？”苏启平看到苏子煜握着沈知欢的手，皱起了小脸。 沈知欢直接被小家伙的话给整笑了。 她蹲下身子握住了苏启平肉乎乎的小手。 “那二婶可以拉你的手吗？” 苏启平小脸瞬间爆红，半晌红着脸轻点了一下头，“嗯！” 苏子煜摩挲着空了的手心，目光凉飕飕的看了眼害羞得不行的小侄子。 “知欢，今晚就在家里吃饭，秀巧你赶紧去我屋里取一块腊肉、拿根香肠煮着，我去代销店看看还有没有肉。”张凤霞一边说一边解下腰间的围裙。 “婶子，不用麻烦了，我该回去了。”沈知欢站起身。 “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张凤霞冲沈知欢笑了笑，伸手拉着小脸都快红透了的苏启平出了门。 “晚风凉，别在院里呆着了，去我屋里坐会，我有东西给你看。”苏子煜的手极其自然的又伸了过去。 第159章 找家伙削他 原主虽然同苏子杰定过亲，但也就王春梅和苏长河的大女儿苏丽红出嫁的时候来过一次老苏家，不过那也仅限于苏家二房那边。 苏家大房这边，还是第一次来。 苏子煜的房间就在最边上，沈知欢一进去，就被书桌上的复习资料和习题集吸引。 “我能看看吗？” “都是给你的。”苏子煜又拿来两盏油灯点燃。 “够意思！”沈知欢坐到书桌前，爱不释手的拿起一本本复习资料翻看，“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效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在废品收购站挑出来的复习资料，她就觉得很不错了。 看到这些复习资料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真的假的？”苏子煜轻笑。 媳妇满意，也不枉他跑这一趟。 “当然真的。” 沈知欢从书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削好的铅笔，静下心来刷题。 苏子煜拿出抽屉里的匕首，又削了几支铅笔放进沈知欢面前的笔筒，才拿起一本兵书坐到了旁边的床沿上。 院子里，苏长江皱眉看了眼苏子煜阖上的房门，双手往后一背回了他那屋。 苏子俊对着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叹了口气，赶紧大步去了他爹娘的屋。 子煜也是，知晓他爹古板，还把知欢丫头带进屋里去，带进屋不说还把门关上，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苏子俊刚准备去劝劝，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爹在翻箱倒柜。 “爹，子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分寸的。”以为苏长江又在找家伙，苏子俊赶紧道。 “他有分寸。”苏长江轻哂。 手上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爹，沈家那三丫头瞧着挺好的，模样好，性子也不错，还会识文断字，配子煜挺好的，虽说身体差了点，可咱家也不缺她一个干活的。”苏子俊劝道。 “子煜也二十四了，他俩要……” 苏子俊突然不知道如何往下说了。 他一个做大哥的，说弟弟房里的事，着实有些开不了口。 “知道你弟都二十四了，那你还不帮忙找那本《玉匣记》。”苏长江皱眉看了眼光动嘴不动手的大儿子。 肚子大了再来办喜事，像什么样子？！ 那犟种不怕丢人，他还想要他这张老脸呢。 “《玉匣记》啊？！”苏子俊暗吁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他爹又要找家伙削他二弟呢。 “我们家还有旁的什么选吉日的书吗？”苏长江一个冷眼过去。 一天天尽废话。 苏子俊哪还敢再多说什么，赶紧上前帮忙。 张凤霞买肉回来，就看到苏长江、苏子俊爷俩在屋里抄家似的翻找。 “你们俩这是干啥呢？”张凤霞拧眉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 “《玉匣记》怎么找不着了。”苏长江低头翻着抽屉，头也没抬。 他记得给闺女选了结婚的日子后，他就把《玉匣记》又放回抽屉里了。 “你没事找《玉匣记》干啥？”张凤霞弯腰捡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你没瞧你二儿子那模样吗？”苏长江没好气地道。 两眼珠子就差抠出来黏人家知欢丫头身上了。 没出息的东西！ “子煜和知欢呢？我不是说让她在家里吃饭吗？”张凤霞这才想起，打进门就没看到那两人。 “你没看到那屋里亮着吗？”苏长江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胆大妄为的见多了，还没见过哪家的小子当着亲爹和亲哥哥的面就敢把姑娘往自个儿屋里拉的。 “知欢丫头也在里面？”张凤霞回头看了眼苏子煜所住屋子的方向，小声道。 “被你二小子拉进去的。”苏长江声音里明显带着气。 不要脸的东西！ 书都白念了！ “你就在一旁看着呀？”张凤霞蹙眉。 这喜宴都还没办，万一要是怀上了，可咋整？ “他一下子就拉进去了，我总不能去敲门。”苏长江叹气。 他一个当公公的，去敲儿媳妇的门，像什么话？！ “那你就不怕……”张凤霞看了眼一旁的大儿子，没好意思往下说。 “我这不已经再找《玉匣记》了吗？”苏长江又是一声叹气，“挑个日子赶紧把他们的事给办了。” 要不然……丢人是早晚的事。 苏长江作势又要开始翻找。 “你别找了，前些日子徐婶子借走了，好像说她的外孙子要娶媳妇还是什么。”张凤霞捡起掉在脚边的鞋垫子，放进身旁的抽屉里。 “那你明儿一早抓紧时间去拿回来。”苏长江急得抓脑壳皮。 这事不能再拖了。 “行！明儿天一亮我就去。”张凤霞点头。 “娘，子煜和知欢丫头是什么时候的事？”苏子俊一脸好奇。 竟然一丝风声都不漏。 “这谁知道啊？！”说到这，张凤霞也是一肚子气。 这么大的事，居然连她这个亲娘都瞒着。 真是白养他这么大了。 “还杵在这里干嘛？！厨房里就你媳妇一个人在忙活，你也不说去帮把手。”张凤霞越想越来气。 罪魁祸首不在，只能将炮火转移到大儿子身上。 遭误伤的苏子俊讪讪摸了摸鼻子，去厨房帮忙了。 “把屋子收拾了。”张凤霞脸色不好的扫了一眼屋里的一片狼藉。 一个两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知道……” 苏长江刚应声，屋外就响起苏子俊急切的低吼。 “苏启平，你给我回来……” 张凤霞、苏长江以为孙子又惹了什么祸，慌忙出去。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苏子俊越叫，苏启平跑得越快。 而且目标明确。 眼瞧着他的手伸向苏子煜的房门，几人赶紧加快步子想上前阻拦。 就在几人快抓到人的那一瞬，小家伙手上一个用力，房门“嘭”一声被推开，因为太过用力，撞到后面的墙上还弹了两下…… 埋头刷题的沈知欢被吓得笔都差点脱手。 苏子煜慢条斯理的放下兵书，挑眉看着房门口的几人。 房门口，苏长江、张凤霞、苏子俊几人尴尬得不行。 “叔、婶子，你们有事？”沈知欢放下笔，站起身来。 “没事！没事！这小子太淘了，我们怕他吵到你们。”张凤霞尴尬的摆手。 “你们忙，你们忙，我们去厨房看看。”说着，直接扯走了尴尬到扣脚的苏长江和苏子俊二人。 第160章 别告诉外人 “二婶，你在写什么呀？”苏启平凑到沈知欢身边，踮起脚尖看书桌上的习题集。 沈知欢笑着将人捞到自个儿的腿上，“二婶在写作业啊，你会写字吗？” “不会！”苏启平红着脸摇头。 “那二婶教你。”沈知欢教他握笔。 小家伙也听话，稳稳握着笔，跟着沈知欢的节奏，在纸上缓缓写下“苏启平”三个字。 苏子煜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几步之外的沈知欢，目光炙热而直接。 苏家二房 “你瞧见你大嫂那样了没？哎哟喂！拉着小崽子就去叫二婶，也不怕寒碜，一个我们家子杰不要了的病秧子，也值当她那样。” “之前还说什么看那病秧子身子不好，顺路载一趟，就她家二小子和那病秧子的腻歪劲，保不齐小树林和稻草垛子都钻了，还顺路……” “你等着看！要不了两天，就该说办喜事了，退婚的时候，那病秧子答应的那么痛快，我还觉得奇怪，哼，敢情是攀上高枝了。” 王春梅气得胸腔起伏，浑身发抖，牙根都快咬碎了。 “你的意思是，那病秧子和咱们子杰退婚前就和子煜勾搭上了？”苏长河眉头一皱，想了想，摇头，“不对啊！那病秧子之前不是和秦书记的儿子在谈对象吗？” 秦书记的儿子送棉絮来，他可是亲眼瞧见的。 还有那大包小包的东西。 村里人谁不知道。 “就凭她一个病秧子，人家秦书记的儿子能娶她进门？充其量也就是玩玩而已。”王春梅撇嘴。 “你是说，那病秧子一边勾着秦书记的儿子，一边吊着子煜？”苏长河眼珠子一转。 “子煜一年能回来几次，一次又能待几天，那病秧子就是在外面找十个八个相好的，他能知道？”王春梅嘲讽道。 “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大哥、大嫂、子煜他们？”苏长河压低声音。 “你没看到你大哥、大嫂那嘚瑟的样，我们就是去说了，人家能信？搞不好还说我们眼红他们娶了个大官的孙女做儿媳妇。”王春梅冷哼一声。 喜宴都还没摆，就教着小崽子叫二婶，那病秧子也真好意思应。 第二天，沈知欢和苏子煜搞对象的事就在磐石村传得沸沸扬扬。 张凤霞刚出门，就被付桂花拉住了。 “子俊娘，我听人说你家子煜和沈家三丫头搞对象，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张凤霞点头。 都是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 就付桂花那搅屎棍的名声，逆风都能臭五里，张凤霞本不想搭理，可又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得敷衍了事。 “子俊娘，其实有件事我本不应该多嘴的，可……”说到这，付桂花故作一副实在说不出口的模样。 张凤霞勾了勾嘴角，压根就不想看她拙劣的表演。 “她婶子，我这还有事，咱们回头再唠。” 这搅屎棍一翘尾巴，她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眼瞧着张凤霞匆匆走了，付桂花气得干瞪眼。 还没见过这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居然不搭茬。 “子俊娘，这么早你去哪儿啊？” 远远听到有人在问张凤霞。 “我家知欢喜欢吃烧牛腩和筒子骨汤，我去买点回来给她做。”然后就听到张凤霞乐颠颠的声音。 “子俊娘，你家子煜真和知欢搞对象啦？”那人有些惊讶。 “我家那二小子就不是个省心的，现在有人管了，我和他爹都轻省了。”张凤霞声音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那我们可就等着喝他们的喜酒了。”一旁的人也开始起哄。 听到这，付桂花一撇嘴，扭着水桶腰走了。 “我和他爹倒是想，可惜二小子就在家呆几天，办喜事哪来得及啊！不过还好两人把结婚证扯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张凤霞轻描淡写就把扯结婚证的事宣传了出去。 免得以后有人拿小两口没办喜宴乱嚼舌根子。 一想到出门前，男人的叮嘱，她就忍不住磨牙根。 她是那种说话没把门的人吗？！ 儿媳妇想考大学，是好事。 他们支持还来不及，怎么会出去胡说。 “结婚证！他们把结婚证都扯了。”年纪大点的不知道，年轻的，上学念过书的倒是知道。 “昨天刚扯的。”张凤霞笑得开怀。 一瞧就知道对沈知欢这个儿媳妇满意得不行。 “啥是结婚证啊？”一个中年妇女问。 “结婚证就是没有结婚的男的女的去那什么……什么来着，反正就是和我们办喜宴一样的，扯了结婚证就是两口子了。”一个稍稍年轻的媳妇出来解释。 “办了那证就是两口子了？那是不是也能睡一块了？”中年妇女又问。 “既然是两口子，当然能睡一块了，不光能睡一块，还能生大胖小子呢。”年轻媳妇笑着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你们唠，你们唠，我还得去买牛腩和筒子骨呢，去晚了就买不到好的了。”目的已经达到了，张凤霞朝大伙招呼了一声，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子俊娘，真是好福气啊！娶个那么漂亮能干的儿媳妇，以后啊！就擎等着享福了。” “谁让有些人没那个命呢！抱着个宝贝不知道，非要扔了去捧臭脚，现在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悔有啥用？人家都和支书家的二小子扯证了。” “可惜了子杰那小伙子，摊上一对那样的爹娘。” “说到底还是他家没那个命，沈家三丫头和他家子杰在一起的时候，三天一病五天一灾的，瘦得都没个人样了，同他们退了亲以后，也不病了，身子也好了，人也越长越水灵了，还能写那什么挣钱，你们说这是不是命？” 刚挖野菜回来的王春梅听着众人的议论，脸都快黑出水来了。 “一群遭雷劈的烂货，说话跟放屁一样，我们家的事关你们屁事，要你们多管闲事。”王春梅掐着腰就骂了起来。 “就你们家的那点烂事，谁稀罕管啊！大伙也就过过嘴瘾，笑笑有些人丢了金疙瘩，捡了个癞疙宝。”李招娣也掐起腰回骂。 徐有财、王铁柱一个生产队会计一个生产队队长，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李招娣身为王铁柱的贤内助，自然是同仇敌忾。 徐有财和王春梅、苏长河是亲家，那就是她李招娣的仇人。 第161章 心口上撒盐 “男人都跟老情人滚一个被窝去了，你还有脸笑别人，李招娣，我要是你，我早撒泡尿把头钻里面溺死算了，省得出来光腚拉磨……转圈丢人。” 王铁柱和高秀秀的事一直就是李招娣的心病。 村里的风言风语，她不是不知道。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一绳子吊死？！ 那岂不是遂了那狐狸精的愿。 她一天不死，那狐狸精就只能去钻草垛子、山林子。 她家里的那群崽子也要顶着骚狐狸后代的名声遗臭万年。 她倒要看看，那骚狐狸能不能骚气一辈子。 她倒要看看，有哪户好人家的小子愿意娶她一个骚狐狸的闺女。 又有哪户好人家的闺女愿意进她家的门，被人日日戳脊梁骨。 心口上被人撒盐，哪还能忍，李招娣一把薅住王春梅的头发就开干。 自个儿不要了的病秧子一下子成了香饽饽，还被她一直羡慕嫉妒恨的张凤霞给叼了去，王春梅心里本来就不痛快。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 女人打架的招式无非就是薅头发、抓脸、扇耳光、连踢带踹。 不到十个回合，二人的头发也乱了，脸也花了，就连衣服的纽扣都被扯掉了好几颗。 也就是冬天，这要搁夏天，非漏肉不可。 见自个儿新衣服的纽扣被扯掉了，王春梅一发狠，照着李招娣的衣服就是“刺啦”一下。 农村里天天下地干活的，就没有一个是骨软筋酥的，那手就跟钢耙子似的。 李招娣胸前的衣服瞬间破了一个巴掌大的口子。 发现自个儿遭了算计，李招娣薅头发的手立马松了，也奔着王春梅的衣服去了。 “刺啦”一声。 王春梅的衣服直接被李招娣从下摆的地方一直撕到了衣领，就跟在腋下开了一个旗袍的偏襟一样。 见自个儿的新衣服被扯烂了，王春梅就跟发疯了一样去扯李招娣的裤子。 不甘示弱的李招娣也去拉扯王春梅的裤子…… 等到王铁柱和苏长河听到风声赶过来的时候，相互撕扯的二人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 要不是里面都有毛衣秋裤，估计大白屁股都要出来透气了。 两男人黑着脸各自把自个儿的媳妇拉走了，这场闹剧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小胖的连说带比划，把沈知欢逗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欢姐，你是没看到，王春梅和李招娣那俩老娘们的脸都给挠花了，血呲呼啦的，就跟过年杀猪似的。”小胖仰着小脸，又开始比划。 沈知欢笑得肚子疼。 就连平日里喜行不露于色的沈老爷子都被小胖逗得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坐在灶后烧火的沈小晴冷眼看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霾。 “小晴，火可以小一点了。”李秋华揭开锅盖，翻了翻锅里的红烧肉。 沈建国带着小卫东去了镇上的老朋友家。 屋里就他们四个，晨起杀的那只老母鸡，李秋华收进了碗柜里，准备晚上人齐了再炖。 “好！”沈小晴弯了弯唇，轻轻应了声，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院子里，小胖说完了王春梅和李招娣打架，又开始说他在学校里遇到的趣事。 逗得沈知欢的笑声就没停过。 苏子煜还没迈进院门就听到了她犹如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 听到脚步声的小胖一回头，怔愣了一瞬后，吓得躲进了沈知欢怀里。 把沈知欢给乐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不远处的苏子煜敛着眉眼。 心里又不舒服了！ 他的小媳妇，他都还没有抱过。 苏老爷子微微抬眸，视线直直落在苏子煜身上。 视线短暂交汇，苏子煜快速将视线移开。 “娘做了你爱吃的烧牛腩和骨头汤，让我过来接你。”苏子煜暗搓搓瞪了眼赖在沈知欢怀里的小胖。 吓得小胖缩在沈知欢怀里更不敢出来了。 要不是怕吓着小媳妇，他早将人拎出去扔了。 “你娘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烧牛腩和骨头汤？”沈知欢诧异的抬头。 “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说用水煮牛肉的红油烧牛腩肯定也好吃，所以我想着你肯定喜欢吃红烧牛腩。”苏子煜笑着解释。 沈知欢：“……” 她就顺嘴那么一说。 或许是听到了苏子煜的声音，李秋华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子煜来了！中午就在这里吃饭！”说着，就准备去拿碗柜里面的鸡出来。 “娘，不用了，我娘已经做好了，我是特意过来接知欢的。”苏子煜微微勾了一下唇。 苏子煜过来了，家里的人肯定还在等着，沈知欢本想说不去，可又觉得有些无礼。 纠结了一秒后，还是跟着苏子煜去了。 小胖则是在二人走后，一溜烟冲出了沈家。 听到脚步声，沈知欢扭头看了眼，直接又被小胖飞快扭动的小屁股给逗笑了。 “那个小胖子是华大夫的孙子吗？”苏子煜想把他小媳妇的脑袋扳过来。 “嗯！很可爱！”沈知欢收回目光，还是忍不住的笑。 小胖要是去当相声演员，肯定能爆火。 “嗯！”苏子煜酸溜溜的应了声。 二人刚走到王春根的家门口，王莲花就拿着筲箕出来了，看到沈知欢和苏子煜走一块，她直接愣住了。 上午听人说沈知欢和苏子煜搞对象，她只当是村里的人胡咧咧。 苏子煜…… 沈知欢…… 这完全就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 自打苏子煜十六岁去了军校，她一个天天在外面跑的都没见过几次，知欢丫头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见着？！ 还搞对象？ 搞笑还差不多。 现在瞧二人并排走的模样，她突然有些信了。 “婶子，你去摘菜呀？”沈知欢笑着打招呼。 “嗯嗯！”回过神来的王莲花忙不迭点头。 沈知欢、苏子煜二人刚走，王莲花就拿着筲箕转身回了屋。 “娘，你不是去扯菠菜吗？怎么又回来了？”正在水井边洗白萝卜的王春喜看到她娘拿着空筲箕回来，惊讶道。 “你知道我刚才出去碰到谁了吗？”王莲花回头看了眼院门口，小声道。 “知欢和子煜。” 不等王春喜问，随后进门的王保田已经抢答道。 第162章 烈女怕缠郎 “娘，知欢真和苏支书家的二小子在一起了吗？”王春喜倏地瞪大眼。 “瞧模样像，他们俩就挨这么近。”王莲花两眼放光的伸手比出一根筷子的距离。 王保田看自个儿的媳妇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笑着道：“人家是两口子，莫说隔一根筷子远，就是肩膀挨肩膀，也没人能说什么。” “你说什么，两口子？！” 王莲花、王春喜同时惊讶出声。 “今儿一早，苏支书媳妇在村口当着小半个村子的人说了，知欢丫头和子煜已经扯了结婚证了。”王保田看了眼妻女忍不住笑道。 “那她是啥语气啊？”王莲花面露担忧。 毕竟…… 村里人都暗猜苏子煜以后是要去京城做“驸马爷”的。 突然间怎么就和知欢丫头扯结婚证了。 “能啥语气，高兴呗！一大早就去镇上买知欢丫头喜欢吃的牛腩和筒子骨了。”王保田从兜里掏出旱烟点上。 “子煜那个孩子不错，知欢丫头能跟着他，是个有福气的。” “知欢丫头模样好，还能写文章挣钱，苏子煜能娶到知欢丫头才是他的福气。”王莲花一翻白眼。 他苏子煜出息，知欢丫头难道就不能干吗？ “子煜性子沉稳，又有上进心，以后肯定前途无量。”王保田吐了一个烟圈。 村里这么多后生，就数苏子煜最有出息。 他要有那么一女婿，睡着都能笑醒。 “知欢一个月能挣一套房，他苏子煜能行吗？还大官？！”王莲花一掐腰。 一年到头不着家，找了个男人跟没找男人一样。 大官！ 王保田看着马上就要炸的媳妇，不敢再言语，低下头默默的抽他的烟。 王莲花斜着眼睛睨了眼战败的王保田，得意的哼着小曲出了院门。 冬天温度低，菜上桌没一会儿就凉了，所以张凤霞一直焖在锅里，等沈知欢和苏子煜进了门，才起身去盛菜。 在灶后烤火的苏启平一看到沈知欢来了，迈着小短腿就去了。 “二婶！” “小启平，在帮奶奶烧火吗？”沈知欢笑着将人捞进怀里。 “嗯！我想做饭给二婶吃。”苏启平害羞的点头。 “小启平真能干！”沈知欢高兴的在苏启平的脸上“唧”了一口。 苏启平的小脸瞬间爆红。 苏子煜眉头一蹙，眯眼看向小启平的目光都变了。 直到上了桌子，苏启平被他娘周秀巧抱过去喂饭了，某人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先喝口汤！”苏子煜起身盛了半碗汤放到沈知欢面前。 “谢谢！”沈知欢礼貌道谢。 “小心烫！”苏子煜语气很淡，但手里夹菜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 说话的功夫，沈知欢的碗里就堆得冒了尖。 “太多了！”沈知欢放下汤碗，夹了几筷子到苏子煜碗里。 “你最近这么辛苦，得多吃点。”苏子煜再次将沈知欢的碗里夹满。 一顿饭下来，除了年幼的苏启平，苏长江、张凤霞和周秀巧都被硬塞了一嘴的狗粮。 放下碗筷，沈知欢就去苏子煜的房间刷题了。 一直蹦跶着要找沈知欢的小启平被苏子煜直接扔给了要去大队部的苏长江。 “让你媳妇惜着点，别那么拼命，高考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苏长江抱着大孙子，忍不住叮嘱了苏子煜一句。 儿媳妇争气，有出息，他当然高兴。 可…… 她身子本来就弱，再天天这么高强度的学习，累着了可咋整？ 前两天，知青点的一个女知青就是因为没白天没黑夜的复习，结果晕倒在了知青点外面的林子里。 要不是路过的村民发现送了回去，这个天在外面冻一天，不死都得脱成皮。 “我会提醒她的。”苏子煜点头。 他爹想的，何尝不是他担心的。 好在没几天就要高考了。 要不然他真怕她把身子熬坏了。 苏长江看了眼苏子煜房间的方向，压低声音，“你岳父……” “嘘！”苏子煜紧张的回头看了眼，确定屋里的人没有出来，他才小声道：“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说沈建国，她反感得很。” 沈家的事苏长江也听说了一些，只是没想到儿媳妇的反应这么大。 “你媳妇就是为着不去京城，才和你扯证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苏长江一下子就看清了症结所在。 “我们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某人神色自然。 苏长江扯了扯嘴角。 把他当傻子？！ 耗子打一里外过，他都能分出公母来。 会瞧不出知欢丫头眼里有他没他。 他一个当爷爷的人了，如果连这点弯弯绕都瞧不明白的话，真是白活了。 “你媳妇人不错，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她，对她好点，烈女怕缠郎，早晚她会把心思放到你身上的。”苏长江叹了口气。 苏子煜：“……” “你啥时候走？”苏长江忽地道。 “明天上午去拜祭了她奶奶，下午就走。”苏子煜第一次产生了不想走的念头。 “那沈家那些人啥时候走？”苏长江压低了些声音。 “后天一早的火车。” “等沈家走了，还是让你媳妇住家里！一个女孩子住也不安全。”苏长江想了想。 “我也是这样想的。”苏子煜点头。 虽说村里还算太平，可万一要有那色胆包天的…… 苏子煜只要一想到人贩子搭讪过他的小媳妇，眼里的寒色就深了几分。 要不是小媳妇还要参加高考，他真想带着她一起走。 “她身子弱，你让娘多费点心思，弄点好的给她补补，多买点牛肉、羊肉、鸡、鱼啥的，别整那大肥肉，她不爱吃。” “我托朋友买了点奶粉和营养粉，过两天应该就能到了，你记得让大哥去邮局拿。” 说到这儿了，苏子煜索性都交代了。 “行！我知道了，你媳妇我们会给你照看好的，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你现在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出任务的时候一定得当心，马虎不得。”苏长江忍不住叮嘱。 “爹，我知道了，你和娘也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家里有啥事你就给我打电话，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们。”说着，苏子煜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摞大团结塞到苏长江的裤兜里。 第163章 祭拜亲奶奶 第二天一早，苏子煜就跟着沈家一大家子去了邻镇。 看着长满杂草的坟头，沈知欢忽地想到了欢妈和她外公外婆的墓。 是不是也成了这样？！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要一个孩子。 如果有一个孩子，欢妈和外公外婆的墓是不是就不会变成无主孤坟了。 沈知欢蹲下身子，默默帮着清理杂草。 原本还在观望，见小媳妇动手了，苏子煜才紧跟着上前帮忙清理。 一旁的钱兴旺和杨忠义见状，也赶紧撸起袖子帮忙。 人多力量大，不多会，杂草丛生的坟头便被清理干净了。 李秋华拿出香蜡纸钱，众人纷纷上前焚香叩拜。 待纸钱燃尽，众人才收拾东西下山。 刚到山脚，就迎面碰上一个手里拎着香蜡纸钱的老头，一身板正的中山装严谨的扣到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经过岁月洗礼的黑眸已然浑浊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视线扫过沈知欢时，他明显怔了一下。 沈老爷子不动声色的往沈知欢的那边挪了半步，彻底的阻断了老头的视线。 “沈运林，你怎么还有脸来？”对上沈老爷子的脸，老头皱起眉。 要不是他在外面和那个狐狸精暧昧不清，玉珍怎么可能郁结于心，郁怒伤肝，年纪轻轻就走了。 沈建国听到这话，脸色倏地一变。 见此情景，沈知欢一挑眉。 敢情薄情寡义这基因还真会遗传。 “楚少毅，今天是玉珍的忌日，我不想当着她的面和你吵。”苏老爷子眸色沉沉。 “怎么？怕你刚认回来的孙子孙女知道他们的亲爷爷就是个朝秦暮楚、喜新厌旧的伪君子？沈运林，你和董曼婷眉来眼去、暧昧不清的时候，你就该想到……纸是包不住火的。”楚少毅冷哼一声。 “沈运林，知道玉珍为什么愿意与荒山为伴，都不愿被你葬在京城的墓园，因为她不想活着恶心，死了还要被人膈应。” 不得不说，玉珍的第六感是对的。 她才入土没两年，董曼婷就一身大红进了沈家的门。 两个狗男女…… 听到这里，沈建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之所以会和李秋华在一起，也是因为与董曼婷这个继母不睦，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后来与李秋华看对了眼，便在磐石村扎了根。 沈知欢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建国，那眼底的鄙夷晃得沈建国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拜也拜了，笑话也看了，沈知欢扫了眼面色各异的众人，大步准备离开。 “丫头！” 就在沈知欢从楚少毅身侧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出声唤住了她。 沈知欢没言语，只是微微侧目。 楚少毅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知欢，脸上隐隐带着点小激动。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沈知欢。”沈知欢语气平淡。 “你是来给你奶奶上坟的？”楚少毅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知欢那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饱经风霜的大手都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顺带看了个笑话。”沈知欢轻笑。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你这性子和你奶奶可一点都不像。”楚少毅眼底露出点兴味。 玉珍温婉如玉，性情柔和，贤淑达理。 眼前这小丫头，明显就是一个刺头。 “我为什么要和她像？”沈知欢转身，直面楚少毅，“如果我的男人在外面勾三搭四、拈花惹草，我就爬上他新欢爹的床，给他当丈母娘。” “沈知欢！”沈建国头疼的要命。 他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冤孽来！ 楚少毅看了眼被气得差点跳脚的沈建国，勾唇笑了笑，扭头看向沈知欢，“有对象了吗？” “you……” 沈知欢还没开口，苏子煜已经快步上前，朝着楚少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就是沈知欢的丈夫。” 楚少毅皱眉，“你啥时候结的婚？” 月初演习的时候，他那几个有孙女的老战友还向他打听这小子。 这才过去多久，就有媳妇了？！ “前两天刚扯的结婚证。” “那你听到她之前说的了吗？”楚少毅打趣的看着他最得意的部下。 要不是他没有孙女，这臭小子，说什么他都不会放过。 “她不会有那个机会的。”苏子煜一脸笃定。 沈知欢没兴趣听他们唠嗑，转身离开。 “知欢丫头，这小子可是个抢手货，你可得看牢了。”楚少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着沈知欢喊道。 换来的却是沈知欢头也不回的挥手。 “你……” 楚少毅笑了笑，扭头正想同苏子煜说什么。 结果身旁的人已经大步追了上去，留给他一个脚步匆匆的背影。 楚少毅忍不住笑了。 他还以为这小子除了训练和出任务就没别的了。 没想到还知道要娶个媳妇暖床啊！ 苏子煜心里暗暗叫苦，本想解释一下，他没有很抢手，可又怕沈知欢多想，觉得他对她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不解释，又怕她觉得自个儿是个不安分的。 一时间，苏子煜纠结郁闷得不行。 “你给我一个地址！以后我去了学校好跟你联系。”沈知欢侧头看向苏子煜。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就是想着去了学校以后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想给你一个联系地址，等你晋升后，方便联系我。”仿佛怕苏子煜误会，沈知欢又解释了一句。 苏子煜眸子倏地一沉，转瞬即逝。 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 他看她是不准备再回来了。 他的小媳妇心还真狠啊！ 爹、娘、弟弟不要也就算了，连他都不想要了。 “你想好报考哪所大学了吗？”苏子煜不答反问。 “南大。”沈知欢扭头看了眼身后隔着几块田的沈家人，小声道。 以为苏子煜部队有保密条例，他不方便说，沈知欢也就没再问了。 毕竟部队上的许多事，都是属于机密。 “你同学也是选的南大吗？”苏子煜神色没变。 “你说林天霞？她选的京大。”沈知欢摇头。 论师资力量、教学资源、深造空间和未来发展的前景，全国第一的京大确实优于南大。 可南城环境好啊！ 最主要没有沈建国那张碍眼的脸。 第164章 给沈家送行 默了片刻，苏子煜在心里叹了口气。 媳妇是自个儿选的。 证都扯了！ 心也交出去了！ 除了纵着，貌似也没别的办法了。 大不了以后他申请调到南城的一零八军去。 只要能和媳妇在一起，在哪个军不是为国效力。 南城四季如春，夏无酷暑，冬无严寒，一年四季鸟语花香，倒是适合他的小媳妇。 到时候，在南城买一个小院，前面种点花花草草，后院种点蔬菜瓜果，再养点鸡鸭…… 苏子煜下午的火车，在沈家吃过午饭就要起身离开。 沈知欢从屋里拿了一大包她自个儿做的果干送他出门。 “一路顺风！” “也祝你金榜题名。”苏子煜接过果干，偏头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呼出的气息带着几分灼热喷洒在她的脸上。 如同星火燎原。 热辣滚烫。 沈知欢不知为何，心跳一下子就失了序。 没等沈知欢想出个所以然，苏子煜已经退回到一步之外。 “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苏子煜微眯着眼，看到她漂亮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绯色，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他还以为他的小媳妇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没想到还是会…… 害羞。 “如果我出任务了不在，你有事就找一个叫赵乾的，什么事都可以。” 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他很可靠，你完全可以相信他。” 莫名有些耳热的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 “我走了。” 苏子煜看着面前乖巧得有些过分的小媳妇，恨不能上去抱抱她，亲亲她…… “一切小心！”想到他职业的特殊性，沈知欢叮嘱了一句。 “我会的。”不想走！ 可肩上的责任由不得他任性。 送走了苏子煜，沈知欢就准备回屋看会书。 高考在即…… 不得不拼死一搏！ 谁知刚迈进院门，眼泪汪汪的小卫东就朝她冲了过来。 “三姐……” “怎么啦？谁惹我们小卫东生气了？”沈知欢蹲下身子，把小卫东搂到怀里。 “三姐，我不想去京城，我想和你在一起。”小卫东双手环住沈知欢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挣工分挣钱养三姐吗？你不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有本事的人？怎么挣钱养三姐？”沈知欢轻抚着小卫东的后背为他顺气。 现在，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家伙。 “京城里的老师可以教你很多很多的知识，你去京城也可以看到很多我们磐石村没有的东西，等你长大了，学了本事，就可以回来建设我们的磐石村，把我们的磐石村也变成像京城一样繁华的地方。” “可是我想和三姐在一起。”小卫东眨巴着眼，泪眼朦胧地道。 “从川城坐火车到京城一天多就到了，以后三姐得空了就去京城看你。”沈知欢抱住小卫东，强忍着泪意轻声安慰。 “三姐，你真的会来京城看我吗？”小卫东紧紧抱着沈知欢的脖子，抽噎着道。 没有安全感的他急需沈知欢一个保证。 “三姐最喜欢的就是小卫东了，三姐保证，以后得空了一定会去看你。”沈知欢仰头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湿意又往回逼了逼。 沈建国站在窗口看着院里相拥的姐弟，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他一直以为，她是在闹脾气。 等她气过了，她就会像以前一样甜甜的叫他爹，会跟着他去京城…… 李秋华坐在床边抹着泪，心里也难受得紧。 三闺女心里不痛快，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闺女真的会离开他们。 “让她冷静冷静！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来接她。”沈建国看着小声抽泣的李秋华，轻叹道。 “她真的会想通吗？”李秋华哽咽。 为什么她感觉三闺女离她越来越远了。 自从那日过后，她几乎都没有好好同她说过几句话。 更别提说什么知心话。 见到沈小晴，更是跟炸了毛的鸡一样。 说句话不是含枪就是带棒。 “会的，一定会的。”沈建国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人就坐队里的拖拉机去了火车站。 临出门前，沈知欢将一本里面包着存折的少儿读物塞到小卫东手里。 少儿读物裹着厚厚的书封，存折就藏在书封下面，只要不撕烂书封，是绝对发现不了里面的存折。 “三姐给你存了一点零花钱，都在存折里，你到了京城一定要收好，记住，谁都不要告诉，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拿出来，存折的密码是”沈知欢抱着小卫东，小声道。 小卫东点头。 “离那个沈小晴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说的话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她私下里给你的，无论是东西还是吃的，你都要拿去给你爷爷看，不要自个儿收着，更不要吃。” “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是私下里挤兑你，说难听的话，直接去告诉你爷爷或是你爹，告状不丢人，别怕给他们添麻烦，知道了吗？” “京城繁华，坏人也多，你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自个儿小心，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不能乱跑，更不能跟着不熟悉的人走，如果遇到了危险，就找穿制服的人寻求帮助……” 沈知欢将之前教小卫东的，又事无巨细的嘱咐了一遍。 到了车站，小卫东抱着沈知欢，泪水再一次决堤。 沈小晴难得没有作妖，乖乖站在一旁看离别大戏。 李秋华哭了一晚上的眼睛本就还肿着，此时又忍不住了，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沈知梅捂着嘴，也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大丫二丫抱着沈知欢，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建国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是眼眶泛红。 沈知兰同她的小姑子杨三红站在一处，仿若局外人一般。 这一幕，看得杨忠义直皱眉。 他虽知道沈知兰和沈知欢不睦，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每个人的视角不同，好与不好只在于人的一念之间，这本无可厚非，观念不和而已。 可…… 杨忠义突然想起师父同他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一个人说你不好，有可能是因为他的主观臆断所导致的，如果一群人都说你不好，那么你就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第165章 扛不起大锅 目送火车走远，沈知欢鼻子一酸，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掉。 山边的寒风吹得凛冽刺骨，刮过脸庞，生疼生疼的，却也没有空空的心口来得疼。 等到火车彻底没了影，看着空荡荡的火车轨道，她一抹脸上的眼泪，眸色坚定的出了车站。 这年头，拖拉机可是顶顶精贵的物件。 没有队长特批，是不能随意开出来的。 王春根把人送到，熄了火，便蹲在拖拉机旁边守着。 就怕哪个不长眼的把拖拉机给掰弄坏了。 没法跟他做队长的舅舅交代。 看到沈知欢眼睛红红的回来，王春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知欢……” “春根哥，你能送我去趟百货大楼那边吗？我想买点东西。”沈知欢弯唇笑了笑。 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她不想，也不需要。 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 “嗯！”王春根点头。 她既然不想听，他便不提了。 到了百货大楼门口，沈知欢背上出门时放上去的背篓进了百货大楼。 王春根则依旧守在拖拉机旁边。 等沈知欢出来，空背篓已经被水果、糕点、麦乳精、白酒、肉什么的塞满了。 王春根见状，赶紧上前接过背篓放进拖拉机的后车厢。 “你一个人在家，有啥气力活就吱一声，我不在，还有你彩芳姐，再不济还有春喜，你身子弱，可别逞强。”王春根忍不住开口道。 “好！”沈知欢笑着点头。 王家这一家子还是值得结交的。 将背篓里的白酒、糕点和水果什么的卸了一半在王家，沈知欢这才背着背篓回了家。 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转身落下了门栓。 进了屋子，沈知欢从度假村里将复习资料和高中课本拿了出来。 想到里面的存折，沈知欢就有些头疼。 她都说了她有积蓄，饿不死，他走的时候居然还是把存折偷偷留下了。 想到上面的余额，沈知欢就忍不住咋舌。 那货也不怕她携款潜逃。 要知道这钱在后世不算什么，可在这年头，也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沈知欢笑了笑，甩掉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快速进入了学习状态。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沈知欢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准备起身去随便凑合两口，院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知欢！知欢！”门是从里面关上的，屋里肯定有人，张凤霞怕沈知欢在里面看书太入神没听到敲门声，所以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二婶，二婶，开门，我是平平。”苏启平看到奶奶喊，他也脆生生的跟着喊。 听到是张凤霞和苏启平，沈知欢加快了脚步。 门口的苏启平听到脚步声，高兴的跳起来拍了拍手。 “二婶，二婶……” 一旁的张凤霞看得一阵无语。 每次她娘家的侄女来家玩，无论怎么哄他，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更别说亲亲热热了。 沈知欢刚拉开门，小家伙蹭一下子就上去抱住了她的腿。 “这小东西就和你亲。”张凤霞笑道。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尖，笑着将人抱了起来。 “还是回家里住！你一个人在家，子煜和我，还有你叔都不放心，白天你大哥和你叔都不在家，丽丽现在初三，正是紧张的时候，一两个月也不一定着家，家里清净得很，不会影响到你复习的。”张凤霞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知欢面露为难，“婶子……” 苏子煜同她说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确拒绝过了。 她和他顶多只能算是合作关系。 不适合牵扯太多。 特别是人情。 金钱债容易还，人情债…… 难还！ “二婶，回家，回家。”苏启平也晃着身子撒娇。 “婶子，我能照顾好自个儿，你和叔真的不用担心。”沈知欢努力挤出一抹笑。 “村西头这边本来人烟就少，你一个小姑娘在家，万一要遇到人使坏，出点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跟子煜交代？”张凤霞皱着眉，一脸忧色。 这些情况，沈知欢肯定是想过的，度假村值班室里的床她早收拾出来了，晚上，她往里面一躺，比保险箱都来得安全。 两人正说着，苏长江背着手走了来。 看到自个儿的男人来了，张凤霞赶紧朝着苏长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劝劝。 “叔……” 苏长江皱着眉叹了口气，“知欢，你要是觉得没有办喜宴，不方便住到家里去，那叔现在就给子煜打电话，让他立马回来办喜宴，大不了受个处分……” 沈知欢：“……” 这…… 不愧是做支书的，一招直击要害。 “知欢，你也知道子煜工作的危险性，你不安全，他怎么能安心工作……” 沈知欢：“……” 我去！ 这锅就 大了！ 扛不起大锅的沈知欢只得进去打包行礼。 真怕他再说下去，苏子煜喝水呛着，都成了她的责任。 好在多半的衣服她都收进了度假村，就剩了些当季的换洗衣物。 害怕沈知欢反悔的张凤霞也跟着进去帮忙收拾。 唯恐出什么岔子的苏长江就在院里候着，张凤霞收拾一包出来，他就挎一包在肩上。 苏启平捧着一个苹果，跟在沈知欢身后，沈知欢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就跟一个小尾巴似的。 等到彻底收拾利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苏长江手里拎着的几个包袱都是吃的，什么鸡蛋、苹果、橙子、麦乳精、糕点乱七八糟一大堆。 张凤霞和沈知欢手里拿的都是沈知欢的换洗衣物、复习资料和高中课本。 苏启平则捧着苹果，屁颠屁颠的跟在沈知欢身后。 沈家人今天走的事，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现在沈家就剩沈知欢一个小姑娘，她搬去苏家也无可厚非。 何况人家两个还是扯了证的。 可偏偏就有那搅屎棍见不得人好。 “知欢丫头这是要搬到苏支书家里去了？”付桂花一脸的阴阳怪气。 “总不能是搬到你家去。”沈知欢笑了。 付桂花面色一僵，“我这不也没说什么吗？你至于……” “我说什么了吗？”沈知欢嘴角的弧度又向上扬了扬。 “子俊娘，你看看你这儿媳妇，一张嘴厉害得跟什么似的……” “我瞧着我儿媳妇挺好的。”不等付桂花说完，张凤霞已经抢先道。 第166章 保胎的谣言 付桂花眼睁睁的看着张凤霞拉着沈知欢进了屋，一口郁气梗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有些人啊，就喜欢背后嚼舌根、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也不为家里的人积点德，也不怕死了被阎王爷拉去下油锅割舌头。”王莲花撇嘴。 付桂花看了眼王莲花，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嘴，夹着尾巴走了。 众人见状，忍不住地笑。 磐石村里，王莲花还真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且不说人家有个当队长的弟弟，就说人家的男人和儿子，一个驾牛车，一个开拖拉机…… 而且村里人谁不知道，王莲花就是王家的当家人。 她指东，她男人王保田绝不打西，她说骂狗，她儿子王春根绝不会撵鸡。 谁要真把她得罪狠了，搭不成便车都还是小事。 万一家里要是遇上个急事或是病啊灾啊什么的，人家不帮忙，那才真正是完犊子了。 “知欢丫头也是，她嫁出去的大姐、二姐都跟着去京城享福去了，偏偏她要留在这山旮沓里。”一个老太太叹气。 这年头的信息虽然不发达，但沈建国家外有家的事，还是漏出了些许的端倪。 毕竟，沈小晴左一个爸爸，又一个爷爷，傻子都能琢磨出不对劲来。 “谁说不是啊！我听说他大姐、二姐家的小姑子和婆婆都跟着去当京城人了，真不知道这知欢丫头到底是咋想的。” “人家知欢丫头写那什么文章一个月都能挣不老少，去不去京城，人家的日子都比我们好过。” “是啊！支书家的二小子一个月的工资估计也不少，还能委屈了知欢丫头？” “我听说，苏支书今天一早就去邮局拿东西了，说是他家二小子托人买来给知欢丫头补身子的。” “真看不出来，那小子还知道心疼媳妇。” “知欢丫头不会是有了？” “这可说不好……” “你们刚才注意没，苏支书和他媳妇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知欢丫头手里就拎了一个小包袱。” “对对对！我也注意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苏家埋头苦读的她，落在众人眼里就成了…… 养胎。 临近高考，沈知欢和林天霞去照了相，办了手续。 磐石村的那几名知青也拿着回城开的证明办好了手续。 高考前一天，苏长江亲自将沈知欢和张凤霞送到了川城的招待所住下，又替她们打好热水，准备了吃食，才坐着拖拉机回去。 瞧热闹的看到王春根开着拖拉机载着苏长江、张凤霞和沈知欢走了，回来的时候拖拉机上却只有苏长江一个人。 第二天，便有沈知欢动了胎气，被苏长江送到县城医院保胎去了的谣言流出。 张凤霞则是去伺候了。 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就跟亲眼目睹了一样。 要不是王莲花知晓内情，怕是都要以为是真的。 连着三天，谣言越传越离谱。 有说保胎的，有说已经流产的，还有说流产后生命垂危的，更有甚者说人已经没了的。 不过这些话都是大伙私下里说说，没人敢传到苏家人的耳朵里。 最后一场考完，沈知欢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紧绷了二十来天的神经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站在考场外等着的张凤霞看到沈知欢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累着了？先吃两个包子垫垫肚子，还热乎着的。”张凤霞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饭盒。 沈知欢莫名就红了眼。 “婶子……” 看到沈知欢眼睛红了，张凤霞一下子就慌了。 “咋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婶子，婶子帮你收拾他。” “没有，我就是考完试了，高兴。”沈知欢撒娇似的抱住了张凤霞，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少女的娇。 听她这样说，张凤霞才稍稍放心一点。 “知欢！”不远处传来一个高亢的女声。 沈知欢和张凤霞顺着声音望过去…… 林天霞连蹦带跳的朝着二人冲了过来。 下一秒，沈知欢直接被她大力抱起。 突然的失重吓了沈知欢一跳。 可没等她缓过来，林天霞已经激动得抱着她连转了好几圈。 “沈知欢，说，要我怎么谢谢你？要不……我以身相许？”林天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沈知欢真是老天赐给她的救星。 要不是沈知欢给她画了重点，搞不好这次，她就完蛋了。 亏他爸爸的朋友还是教高中的老师，重点还没一个学生抓得准。 还好意思说什么内部消息。 她如果真要信了他的内部消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现在松开我，就是对我最好的谢谢。”沈知欢都快被她勒得喘不上来气了。 就这货的劲儿，不去国家队当举重运动员都可惜了。 “知欢，你说嘛，要我怎么谢谢你？”林天霞松开抱着沈知欢的手，改挽她的胳膊。 “要不……我把我哥送给你？让他伺候你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你咋不说把你爹娘送我？”沈知欢一脸嫌弃的扒拉开林天霞的手。 “也行啊！我爹我娘我哥和我都送你，以后咱们做一家人，你放心，我绝对做这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子，你要同我哥吵，我保证站在你这边，同你一起对付他。”林天霞又缠了上去。 一旁的张凤霞听得是直皱眉。 她还站在这儿呢！ 就有人敢来撬她家的墙角！？ “林天霞，来，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 沈知欢还没说完，林天霞就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婶子，我叫林天霞，我哥叫林天朗，是工厂的工人，我爹是教书的，曾经还做过知欢的班主任，我娘……” “林天霞，这是我婆婆。”沈知欢直接打断了林天霞王婆似的推销。 林天霞一怔，“婆婆？” 脑子有点懵！ 婆婆…… 这个词她认识，也会写。 意思她好像也懂一点。 可她总感觉，沈知欢说的意思和她所理解的意思…… 不是一个意思。 “我结婚了，所以，你以后少把我和你哥往一块扯。”看到林天霞一脸傻了的样，沈知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知欢，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哥，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拿结婚这么大的事来忽悠我吗？”林天霞一脸不信。 第167章 高考结束了 “小姑娘，知欢真是我二儿媳妇。”张凤霞赶紧站出来申明。 林天霞见鬼般的看向沈知欢，“你对象是哪里来的大罗神仙？” 财神爷都不要的人，突然间就结婚了…… 要不是张凤霞在这，她真想问问，是不是那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 “别胡说！走啦！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我请你去吃顿好的。”沈知欢拍开林天霞，转身挽上张凤霞的胳膊。 “那多不好意思啊！每次都是你请。”林天霞故作扭捏。 “那你别去了。”沈知欢挽着张凤霞就走。 “有大户吃，我干嘛不去。”林天霞笑嘻嘻的追上去挽住了沈知欢的胳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考结束，大多考生来为脱离苦海狂欢的原因，国营饭店完全可以说是爆满。 幸亏三人来得早，要不然也只能像马路牙子上那些人一样…… 干瞪眼了。 刚坐下，林天霞就忍不住道：“沈知欢，数学的最后那道大题……” 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林天霞，试已经考完了，试卷也已经交上去了，就不要再去琢磨那些答案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让我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而不是去纠结、不安，结果已经注定了，我们为什么要去为已经注定的事烦恼、焦虑呢？” 凡事尽力就好！剩下的…… 听天由命！ 累了这么久，再不好好放松休息，她这副身子骨真要散架了。 “行！不说就不说，省得万一错了，晚上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剁手。”林天霞想了想，点头道。 “哦！对了！你知道胡小丽现在和谁在搞对象吗？”林天霞忽地又道。 “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沈知欢笑了。 看来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你快猜呀。”林天霞抱着沈知欢的胳膊晃了晃。 “姐，大姐，我和她又不熟，怎么猜啊？！”沈知欢苦笑。 红光村虽然和他们磐石村就隔着一座山，可最近埋头苦读的她门都没出，上哪儿去听那些八卦。 “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在机械厂当工人的矮冬瓜吗？”林天霞咧开嘴坏笑起来。 “是不是那个叫曹什么的，以前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坐第一排那个？” 沈知欢在原主的记忆里略微搜索了一下，可能是那人太过不起眼，一时间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曹世凡！以前又矮又胖，脸还圆乎乎的那一个，不过现在人家已经大变样了，人高了，也好看了，听说他爹是机械厂的安保主任，娘在供销社门口卖猪肉。”林天霞一边说一边比划。 “没瞧出来，她还有这实力啊！”沈知欢挑眉。 机械厂安保主任…… 曹大康。 供销社门口卖猪肉的…… 孙永秀。 都是老熟人啊！ 能算计的聚一块了…… 有意思！ “实力个屁！”林天霞低啐一声。 “我们家隔壁那老太太的娘家也是红光村的，前几天她娘家侄儿嫁女，她回去了一趟，听她娘家侄儿媳妇说，胡小丽都怀上了。” “这么快？”沈知欢多少惊了一下。 前不久，不是还说在纠缠林天朗吗？ 这一眨眼，就怀上了？！ 这速度要是去研究火箭，地球上的人说不定早就搬到宜居星球去了。 “听说是用酒给那曹世凡灌醉了，然后……”林天霞冲沈知欢挤了挤眼。 沈知欢无语的扯了一下嘴角。 “我家隔壁那老太太说，胡小丽她爹知道她怀上了以后，跟曹家又是要缝纫机又是要自行车，还说什么没有三百块的彩礼，别想娶他的姑娘。”林天霞撇着嘴摇头。 “很符合她家的风格。”沈知欢轻笑。 问林家都是这么要的，换了一家更阔气的，没可能高开低走。 再说了，人家肚子还有一个…… 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趣！ “你猜结果怎么着？” “曹家既不给彩礼，也不愿给自行车和缝纫机。”沈知欢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知欢，你还真是神人啊！”林天霞又朝沈知欢扑了过去。 沈知欢眼疾手快的伸手抵住林天霞的额头。 “离我远点！” 林天霞噘起嘴，故作一脸委屈的缩了回去。 “你是怎么猜到曹家不愿给彩礼的？”见沈知欢收回手，林天霞又凑了过去。 “这还用猜？如果有人这样算计你哥，还问你家要天价彩礼，要自行车、要缝纫机，你家愿意啊？”沈知欢哼笑一声。 曹家要不是怕胡小丽来个鱼死网破，闹出什么作风问题，估计连她这个人都不想要。 还想要彩礼？ 做梦！ 正说着，他们的水煮牛肉、黄豆焖猪蹄、清蒸鱼、萝卜排骨汤就上了桌。 基于米饭的份量，沈知欢只要了两碗，三个人分是绰绰有余的。 裹着糖色的猪蹄软糯入味，香而不腻，满满的胶原蛋白 特别是那水煮牛肉的香气…… 馋得附近几桌吃面的人都直咽口水。 菜一上桌，张凤霞就一个劲的往沈知欢的碗里划拉，一会儿夹猪蹄，一会儿挑鱼刺…… 羡慕得林天霞都想赶紧找个人嫁了。 “婶子，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刚在隔壁桌坐下的陈慧慧看到张凤霞在这，笑着起身走了过来。 磐石村的其他几名知青见状，也赶紧七嘴八舌的打招呼。 “婶子！” “婶子！” “婶子！” …… “你们也来吃饭啊?”张凤霞朝众知青笑了笑。 “嗯！”陈慧慧笑着点头，“今天高考结束，我们来这庆祝一下，婶子，你待会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一起？” “你们先回去，我待会还要带知欢去转转，天气凉了，得给她置办几件衣服了，要不然等子煜回来，又该心疼了。”张凤霞笑着道。 陈慧慧脸上的笑意微微滞了一下，便又笑开了。 “反正考完试也没什么事，待会我们一起去逛！人多还热闹点。”说话间，陈慧慧扭头看了眼隔壁桌的知青。 “行啊！夏天来的时候，箱子里也没装几件衣服，刚好可以去添置几件过冬。”汪美丽点头附和。 “好好好，刚好我的雪花膏也没多少了。” “我的牙刷也该换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凤霞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轻点了一下头。 第168章 她真不缺钱 林天霞暗搓搓朝沈知欢使了个眼色，后者笑着夹了一块大猪蹄放到她碗里。 放下碗筷，一行人便说说笑笑的朝百货大楼去。 林天霞挽着沈知欢胳膊的手轻轻扯了扯，示意她看前面走着的二人。 沈知欢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她又不是傻子，陈慧慧的心思就只差没写在脸上了。 不过，这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应该忧心的是…… 如何在南大的四周挑出一座合心意的宅子。 这次高考题的难度一般，南大的录取通知书到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南城的地图她已经研究过了，比起交通便利、购物方便、热闹繁华的市中心，她更倾心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的市区边缘。 宅子不用太大，不过必须得有前院和后院，前院种花草，后院种果树、养鸡鸭…… 到了百货大楼门口，张凤霞借着尿遁收回了被陈慧慧挽得死紧的胳膊。 她的那点小心思，张凤霞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深说罢了。 再则儿媳妇和二小子的感情本来就不稳固，这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把刚进门的儿媳妇气跑了，她也没法同儿子交代啊！ 除了装傻，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辙来。 去厕所逛了一圈回来后，张凤霞径直走到了沈知欢身旁，拉着她直接去了卖服装的那一层。 林天霞微仰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陈慧慧。 张凤霞拉着沈知欢上楼，连招呼她一声都没有，陈慧慧脸面本就有些挂不住，再被林天霞这么一瞧，耳根顿时就有些发烫。 看着陈慧慧的耳根慢慢变红，林天霞哼笑一声，笑着去追沈知欢婆媳二人了。 “慧慧，我们也上去瞧瞧。”田小柔抿了抿唇，上前挽住陈慧慧的胳膊。 陈慧慧硬挤出一抹笑朝着田小柔点了点头。 外婆做手术，她就回去了一个月…… “知欢，你瞧那毛衣好不好看？”张凤霞指着柜台中间最显眼位置的粉色毛衣。 “好看！”沈知欢点头。 售货员打量了眼沈知欢身上的米白色毛呢大衣，热情地道：“同志，你们的眼光还真好，这款毛衣是从京城那边刚运过来的，是我们百货大楼里卖得最好的一款，你们瞧这颜色、款式，除了我们百货大楼，别的地都买不到。” 言语间，已经用竹竿将挂在墙上的毛衣取了下来，送到了沈知欢面前。 沈知欢轻轻摸了摸，柔软、丝滑……滑…… “同志，这毛衣多少钱一件啊？”汪美丽也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触感和鲜亮的颜色，让她也有些心动。 “三十五。”售货员看了眼汪美丽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灯芯绒外套，脸色的笑意稍稍淡了些。 服装这一块接触久了，她一打眼就知道来人的消费水平。 就好比面前这位身穿米白色毛呢大衣的，就她身上这件大衣，没个两百朝上压根就拿不下来。 还有人家里面那件羊绒毛衣，没个百八十的，摸都别想摸。 这样不差钱的，才是正经买东西的主。 汪美丽咬着下唇，缩回了手。 她兜里统共就二十来块钱。 待会还要买洗头膏。 牙膏也不多了，雪花膏也快见底了…… “这毛衣还有旁的什么颜色吗？”陈慧慧睨了眼畏畏缩缩往后退的汪美丽，挤到柜台前问。 售货员隐晦的打量了一眼陈慧慧的衣着，脸上的笑意又稍稍真诚了些。 “还有米白色、橘粉色、大红色、浅褐色、蓝色、绿色、还有黑色。” 陈慧慧皮肤白，人长得也漂亮，粉色一衬，显得气色更好。 她从沈知欢手里抓过毛衣，拿到一旁的穿衣镜前面，比划着看了又看，还一个劲的问那群知青好不好看。 张凤霞皱着眉看了眼陈慧慧，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知欢，那橘粉色瞧着也好看……” “婶子，来者是客，让陈知青先选。”沈知欢抓住张凤霞的手，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 瞬间意会的张凤霞当即也不再言语。 看在陈慧慧眼里，那无疑就是挑衅。 “我如果全选了，沈知欢同志你不会生气？”陈慧慧说着还有些委屈。 沈知欢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 “是沈知欢同志让你先选的，她又怎么可能会生气。”田小柔抿着唇笑了笑，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沈知欢同志让你选，慧慧你就先选嘛，柜台里这么多毛衣，你买完了这种款式，她还可以买别的款式嘛。”汪美丽立刻帮腔。 “同志，那我就全部给你包起来了？”售货员跟着来了一句。 陈慧慧：“……” 她原本只是想选两件气气沈知欢…… 家里每个月都会给她寄生活费，加上她这些年存的钱，买下这些毛衣也是绰绰有余。 可花那么大一笔钱买毛衣，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陈知青不愧是京城来的知青，一出手就是八件毛衣，不像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买一两件衣服跟挖身上的肉似的。”林天霞语气羡慕地道。 “同志，那我就开票了？”另一名售货员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票据和圆珠笔，看向陈慧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慧慧身上。 陈慧慧默了片刻，一咬牙，“开票。” 现在说不买。 她真的丢不起那人。 特别是在沈知欢面前丢人，是她最不能忍的。 早将圆珠笔抓在手上的售货员“刷刷”两下，票据就开好了。 那名拿毛衣的售货员手脚也是麻利，三两下就将八件毛衣全部打包好。 陈慧慧咬着牙根，故作一脸轻松的从兜里掏出大团结，数了二十八张出来递给售货员。 大团结离手的那一瞬，她心疼得滴血。 她还想着等以后回了京城买下那块漂亮的女士手表…… 那款手表，她已经看上很久了…… “同志，把你们那款羊绒毛衣给我看看。”沈知欢指着货柜角落里摆放着的毛衣。 “同志，你的眼睛还真毒啊！这款羊绒毛衣可是顶顶的好货，昨天才从广城运过来，我们今儿中午才从库房里领出来，都还没来得及挂。”售货员笑着拿出毛衣。 陈慧慧立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看向沈知欢的目光就跟淬了毒的匕首一般。 她故意…… “原来这还有好的呀？”林天霞连啧了两声。 她这一出声，险些没把陈慧慧气死。 第169章 有钱大主顾 沈知欢伸手轻轻抚过毛衣，又用手指轻轻捻了一下，又滑又软，有弹性，而且蓬松感十足。 “同志，这毛衣多少钱一件？” “四十。”售货员满脸堆笑。 “这种羊绒毛衣有男款的吗？” 天天在苏家白吃白喝，她心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有的，有的，不过男款要贵一点，四十五一件。”售货员说着就从柜台下面拿出男款给沈知欢看。 听到沈知欢问男款毛衣，张凤霞心里立马就乐开了花。 老头子还说什么，儿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明明就是两头热好！ 沈知欢瞧过以后，确定是同批次的羊绒线，当即要了四件男士毛衣，灰色、藏蓝色、藏青色、深蓝色一样挑了一件。 女士毛衣则要了橘粉色、粉紫色、粉蓝色、复古绿、酒红色、大红色、浅褐色每种颜色来了一件。 见沈知欢选好了，张凤霞立刻把手伸进棉袄里边的暗袋，可没等她掏出来，沈知欢已经先一步把大团结递给了售货员，她下意识的想阻止，却还是慢了一步。 “婶子，这些都是我买来送给你和嫂子她们的，你可不能和我抢。” 一旁的知青们听到沈知欢买的毛衣都是拿来送人，再看看拎着一大包毛衣的陈慧慧，脸色都精彩了起来。 陈慧慧付钱时的勉强，长眼的都能看出来。 而沈知欢买东西时的豪爽，出手时的大方，着实让人羡慕嫉妒恨。 之前听村里人说，邮递员三天两头就往沈家跑，沈知欢的汇款单拿到手软。 他们还有些不信。 现在看来…… “我今天是特意带你来买衣服的，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呢。”张凤霞皱眉。 “穿在身上，怎么能叫破费呢？！”沈知欢笑了笑。 看到售货员把她挑好的女款毛衣都搬上了柜台，沈知欢扯了一把东瞧瞧西看看的林天霞，“选一件。” “我？”林天霞不好意思起来。 她虽然经常跟着沈知欢蹭吃蹭喝，可这么贵的东西，她还真是有些不敢伸手。 “不然难道是我？赶紧选！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沈知欢笑道。 “要不……还是算了！这么贵的毛衣……”林天霞扯着手指头。 “小样，别墨迹了，赶紧选，人家同志还等着打包呢，别耽误人家做生意。”沈知欢揽上林天霞的肩膀。 “天霞，知欢让你选你就选！”张凤霞也笑着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知晓了几分沈知欢的性子。 说送，就是真送。 不是那种虚头巴脑、假模假式的说一轱辘好话，到说真格的时候了，就不吱声了。 这一点，倒是和她家那小子很像。 “……那我要这件橘粉色的。” 林天霞的话音刚落，沈知欢就将那件橘粉色的毛衣塞到她手里。 “沈知欢，要不我还是……以身相许！”林天霞抱着毛衣，又开始贫了。 柜台里的售货员和知青们见沈知欢居然舍得送人四十块一件的羊绒毛衣，都忍不住咂舌。 这年头，一般人娶个媳妇彩礼也就五、六十来块钱。 她送朋友一件毛衣就四十块…… 真正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以身相许就算了，不过你如果能帮我拎点东西的话，我会非常感谢的。”沈知欢笑着将那包男款的毛衣塞给林天霞，自个儿则拿起了那包女款毛衣。 结果下一秒，沈知欢手里的女款毛衣就被张凤霞接了过去。 “婶子，还真是疼闺女。”售货员羡慕地道。 “什么闺女，她是我儿媳妇。”张凤霞笑着解释。 售货员一号：“……” 售货员二号：“……” 别人家的婆婆！ 她家那个…… 她饿了买个一毛钱的烧饼，都要被骂馋嘴、败家。 人家的婆婆…… 她家的婆婆…… 除了叹息，也找不到别的词了。 除了陈慧慧，其他几个女知青也是羡慕得紧。 苏子煜回来的时候，她们偶然也见过一、两次。 人长得帅不说，还是部队里的首长。 年纪轻轻就当了首长，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爹虽然只是个村官，却也是通情达理。 不像某些芝麻官，权利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娘就更不用说了，疼媳妇跟疼闺女一样。 儿媳妇掏那么大一笔钱买东西送人，她眼都不带眨的。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张凤霞提议，“我们再去看看那边的棉袄！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不用，我家里还有好几件棉袄呢！”沈知欢挽着张凤霞的胳膊去了旁边的童衣柜台。 卖童衣的售货员正羡慕卖毛衣的售货员遇到了大主顾，就看到大主顾往她这边来，笑意瞬间飞扬了起来。 就跟看到大团结朝她来了一样。 “同志，选童衣吗？看看！这几款都是这两天才到的新货，还有这种小袄子，里面都是上好的丝绵，小孩穿着可暖和了，而且体还轻，穿着没有厚重感，特别舒适。” “有三岁多四岁的小男孩穿的吗？”沈知欢捏了捏厚度，又掂了掂份量。 “有有有！”售货员笑着取了几件适合四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的放到沈知欢面前。 沈知欢挨个看了以后，选了三套出来。 看到下面还有童鞋，沈知欢又让售货员拿了几双适合三岁多四岁小孩穿的出来看。 挑挑看看选了三双。 张凤霞知道沈知欢是给大孙子买的，所以趁她选的时候就把钱掏出来了。 可没等她把钱递过去，沈知欢就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捏钱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则快速把钱递了过去。 “你这孩子……”张凤霞无奈的叹了口气。 “婶子，快把钱装起来，外面不安全。”沈知欢看了眼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低声提醒。 张凤霞一听，赶紧将钱塞回了棉袄的暗袋。 离得最近的林天霞听到这话，赶紧往张凤霞身旁挪了一步，将兜里装着“巨款”的张凤霞与旁人隔离开。 只有千年做贼的，可没有千年防贼的，有那样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跟着，谁还敢放心购物。 等售货员将童衣童鞋打包好，沈知欢、林天霞就挽着张凤霞下了楼。 知青们还要去买牙刷、牙膏、洗头膏什么的，所以到了楼下就分开了。 第170章 还要长虫子 贼眉鼠眼的男人见沈知欢几人一脸防备的走了，便知晓他已经暴露，当即就歇了再跟的心思。 或许是时间还早的原因，公交车站等车的人并不多。 偌大一个公交车空荡荡的，就寥寥数人。 不知道怎么的就聊了起来。 这个一言，那个一语，气氛渐渐就热络了起来。 听到有人说，上次川城有一伙人贩子被一个军人逮住了。 公交车的售票员立马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女人贩子是怎么在公交车上搭讪小姑娘的。 说着说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后排的沈知欢身上。 “小姑娘，我记起来了，上次那个女人贩子最先想骗的是你……” 车上几人的视线齐齐射向沈知欢，上上下下打量过后，也明白了为什么女人贩子最先想骗她了。 深山里的那些老光棍买媳妇，也是要看模样的，模样一般的八十一百，模样好的二百、三百也是有的。 骗模样一般的和骗模样好的，用的迷药、花的心思都一样多，人贩子当然愿意骗模样好的了。 毕竟差价在这，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你记忆力真好。”沈知欢由衷的夸赞。 公交车上的售票员一天接触的人数以百计，她居然还能记得她。 “知欢，你遇到人贩子了？”张凤霞吓得一下子变了脸色。 “沈知欢，不赖啊！人贩子都没能把你骗走。”林天霞笑着打趣。 “婶子，没事的，子煜已经把他们都抓起来了。”沈知欢白了林天霞一眼，凑到张凤霞耳边小声道。 “你是说那个……”张凤霞眼睛一亮。 沈知欢点头。 “姑娘，你那天是不是已经瞧出来那女的是人贩子了？”售票员一脸好奇。 “没有，人贩子脑门上又没有刻字，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沈知欢摇头。 “也对，谁能想到那样憨憨厚厚一女的会是人贩子。”售票员叹气。 骗人家一个小姑娘去卖，真是缺了大德了。 “你们不知道啊！那天那小姑娘被那女人贩子骗着喝了一杯有迷药的汽水，然后就人事不省了，要不是被那军人的媳妇看出了不对劲，让那军人去瞧瞧，那小姑娘说不定早被卖到哪个深山老林去了。” “说来也是那小姑娘运气好，遇到了军人和他媳妇，要是遇到旁的什么人，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和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人贩子斗啊！” 售票员忍不住一阵唏嘘。 车上几人听着也是连连点头。 一般人瞧着那些人高马大的人贩子都怂了，哪还敢上去盘问。 “那几个砍脑壳的人贩子就应该拉去挨枪子。” “挨枪子都便宜了他们，应该把他们拉去千刀万剐。” “我看，就应该把他们的儿子闺女给拉到深山老林里去卖了，让他们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对对对！就应该这样。”立马就有人附和。 大伙越说越气，一路声讨。 最后听售票员说那几个人贩子都判了无期，众人这才稍稍消了些气。 得知是自个儿的儿子抓了人贩子，张凤霞的心里既高兴又自豪。 一回到家就忍不住把儿子抓人贩子的事说了。 苏长江听了，也是一脸的高兴，当即让张凤霞把藏在柜子里的好酒拿出来，晚上要和大儿子好好喝一杯。 沈知欢将打包好的毛衣拆开，把浅褐色那件和酒红色那件塞到张凤霞手里。 “婶子，这两件的颜色适合你。” “不行！不行！这么贵的东西我一个老婆子穿不是白瞎了吗？”张凤霞下意识的就要塞还给沈知欢。 她那两件毛衣都是她前几年自个儿织的，一件也就七、八块钱。 这羊绒的，一件就四十…… “毛衣本来就是拿来穿的，不穿放在柜子里长虫才是白瞎。”沈知欢强硬的将毛衣塞到张凤霞手里。 “娘，弟妹一片孝心，给你，你就拿着。”周秀巧笑着道。 “行！我这老婆子今天沾儿媳妇的光，也奢侈一把。”张凤霞笑着收下。 沈知欢又将剩余的那几件女款毛衣摊开，“嫂子，来挑一件你喜欢的颜色。” “我也有。”周秀巧惊喜。 瞧款式就知道肯定不便宜。 虽说她男人苏子俊是工人，每个月都有工资，可家里是张凤霞当家，就算张凤霞时常给她零花钱，但毕竟有限。 何况她还有一个时不时就得贴补的娘家。 “你一件，姐姐一件，小妹一件，剩下一件归我，先到先挑。”沈知欢笑道。 周秀巧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挑了那件紫粉色的。 沈知欢打开那包男款的毛衣，将那件藏蓝色的一并递给了她。 “这是给大哥的。” “还有这些是给小启平的。”沈知欢将那包没打开的童装、童鞋都塞给了周秀巧。 “老天爷，这得多少钱？”周秀巧看着怀里大包小包的东西。 “光我大孙子的就二百出头了。”张凤霞笑着道，“你这弟妹啊！是真疼她这大侄子。” “这……” 周秀巧听到光她儿子的就花了二百出头，脑子“嗡”的一声。 二百出头…… 再加上他们两口子的，不得三百多？！ 怀里这包东西都快顶她男人一年的工资了。 她这边还晕着，沈知欢又从男款毛衣里，拿出两件给了苏长江，“叔，这两件是给你的。” “我有毛衣穿，你把这个给子煜寄去，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也没个人照顾。”苏长江连忙道。 沈知欢：“……” 就两件毛衣，咋还能扯到照顾上去了。 “叔，旧毛衣穿着不暖和，该换的就得换了，子煜这里还有一件，你就别操心他了。” 那么大一人，还能冻着饿着不成？！ “孩他爹，儿媳妇孝顺你，你就拿着穿，这羊绒的不穿反倒是容易长虫子。”张凤霞笑眯眯地劝道。 大队长的女婿给大队长买了一件中山装，他眼红了好久。 现在有儿媳妇买的羊绒毛衣，正好也去大队长跟前显摆显摆。 “不穿还要长虫子？”苏长江一惊。 “这是百分百纯羊绒的，好东西，你以为和你身上那件混纺线一样啊！这一件就顶你身上那个七八件了。”张凤霞笑道。 第171章 他找的是伴 周秀巧刚抱着那几包东西进去，小启平就醒了，红扑扑的小脸在棉被上蹭了蹭，睡眼惺忪的看着周秀巧，不哭也不闹。 “醒啦？来试试你二婶给你买的新衣服和新皮鞋。”周秀巧笑着把小家伙从被窝里抱出来。 “二婶回来了吗？”小启平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回来了，你二婶还给你买了好多漂亮的新衣服。”周秀巧一边说一边从新衣服堆里拿出一件给小启平套上。 “二婶肚子里的小娃娃也回来了吗？”小启平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小娃娃？谁告诉你二婶肚子里有小娃娃了？”周秀巧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家里人都知道沈知欢是去参加高考。 公公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去住招待所，才让婆婆去陪着。 房都没有圆。 哪里来的什么小娃娃？！ “二奶奶说的。”小启平揉了揉眼睛。 “以后别听你二奶奶胡说，你二婶的肚子里还没有小娃娃。”周秀巧把小启平放到床沿上，拿来新皮鞋给他穿上。 摸着儿子脚上柔软的新皮鞋，周秀巧轻轻感喟一声。 这鞋子，她上次同娘家的兄弟媳妇去百货大楼逛的时候也瞧见了。 二十八一双。 一双这么点长的皮鞋二十八。 都快顶她男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搁她，她可舍不得。 “那小娃娃什么时候才能钻到二婶的肚子里啊？”小启平有些不高兴了。 他还想着二婶生了弟弟，就有人和他一起玩了。 “……这个，等你二叔回来的时候，你去问你二叔。”周秀巧忍不住地笑。 “那二叔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启平皱着小脸。 “休假的时候就回来了。” “那二叔什么时候休假啊？” “你二叔比你还想休假，你就放心！你二叔早晚能让你抱上弟弟的。” “可我现在就想和弟弟玩。” “……” 鸡下蛋也没这么快呀！ “你就别琢磨这事了，快，穿出去给你爷爷、奶奶、二婶瞧瞧。”周秀巧把小启平抱下床，照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一下。 小启平低头扯了扯身上的新衣服，扭扭捏捏的走到门口朝外面瞄了一眼，一副生怕人瞧见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呢？”周秀巧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 院里除了公公婆婆，就是他二婶，他这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瞧见自个儿的儿子一脸不自在，意识到小东西害羞的周秀巧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的张凤霞一扭头就看到了一身新衣的大孙子，忙放下手里正削皮的红薯，朝小启平招了招手。 “大孙子过来，让你爷爷和二婶瞧瞧。” 小家伙红着脸摇了摇头。 “来呀！来让爷爷瞧瞧。”苏长江也朝小启平招手。 小家伙依旧摇头，就是不出来。 “好伤心，才三天不见，小启平都不认识二婶了，那二婶还是搬回去好了。”知道小家伙是害羞了，沈知欢瘪着嘴，故作一脸难过的模样。 话音刚落，小启平蹭的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冲到沈知欢跟前就抱住了她的腿。 “二婶，我不要小弟弟了，你别走。”小启平皱着小脸。 “小弟弟？什么小弟弟？”沈知欢笑着将小启平捞到自己的腿上。 张凤霞、苏长江拧眉看向周秀巧。 二儿媳妇身子不好，要生孩子也得等身子调养好了。 再说了，二小子走的时候就说了，别在他媳妇面前提生孩子这事。 他娶媳妇是为了他自个儿有个伴，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隔壁玩，听二婶说的。”周秀巧赶紧道。 进苏家也好几年了，小叔子是什么性子，她也是知晓几分的。 她那小叔子真要犯起混来，家里还真没人能制住他。 “以后别让小启平单独去隔壁了，学不到个什么好。”苏长江皱着眉，一脸不悦。 “诶！”周秀巧慌忙点头。 “二婶，你这几天不在家，是不是去医院看病去了？你肚子里的那个什么种还在吗？”小启平伸手摸沈知欢的肚子。 “什么种？你这都听谁说的？”沈知欢微微蹙了一下眉。 看来她走的这三天，闹出的流言不少啊！ 这么大点的小东西都听说了。 “二奶奶和二爷爷说的。”小启平一脸认真。 “我找她去。”张凤霞轰然起身。 两个烂嘴的狗东西。 敢骂她的孙子是什么种？！ 他们一家子才是野种、孽种呢！ “婶子，别去了，清者自清，真没必要同那种只敢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一般见识。”沈知欢连忙拉住了张凤霞。 以她对王春梅的了解，张凤霞就是去了，她也不会承认她说了。 搞不好还会倒打一耙，说他们仗势欺人。 “孩他娘，知欢说得对，你明天下午没事，就带着知欢去山边挖点野菜啥的，村里人见了，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苏长江想了想。 “那我们就让他们白骂呀？”张凤霞气不过。 “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我会收拾他们的。”苏长江面色沉沉的开口。 次日一早，无事可做，在家睡懒觉的苏长河、王春梅就被王铁柱震天响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我们挑猪粪？”苏长河扒拉眼屎的手一僵。 “你们难道不能挑猪粪？”王铁柱脸一沉。 以前，看着苏支书的面子，他给他苏长河三分面子。 现在…… 哼！ 王春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以前不都是那几个狗崽子……” “领导说了，知错能改，所有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他们不再犯错，我们就要帮助他们，而不是一味的指责。” 王铁柱的高调是一套一套的，三两句就把苏长河唬得一愣一愣的。 “可……可是……” “你不愿意去干脏活累活，他也不愿去干脏活累活，脏活累活难道就摆在那里，不用做了？你们这样的思想很危险。”王铁柱语气严肃。 “我们没有不愿意去。”苏长河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既然没有不愿意，那还不赶紧去？！” 王铁柱一瞪眼，色厉内荏的苏长河哪还敢再说什么，拽着王春梅小跑着就去了领农具的地方。 第172章 掉进猪粪坑 挑着粪桶的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一到猪场，彻底傻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清理，粪坑里的猪粪已经漫延到了外面，黑乎乎带着刺鼻气味的粪汤子更是从粪坑边的低洼处流到了猪场的院墙边上。 泥巴地经这么一泡，那湿滑就别提了。 苏长河脸色难看的瞪了眼王春梅，硬着头皮跨过一道一道被粪汤子冲刷过的小粪沟。 要不是这臭婆娘同王铁柱那婆娘大打出手，王铁柱会这么折腾他们？ 会让他们来挑这又臭又沉的猪粪？！ 顶着一头鸡窝的王春梅缩了缩脖子，小心的挑着粪桶跟了上去。 因为粪坑边上漫上来了不少猪粪，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怕踩到猪粪，弄脏了鞋子，只得手握粪勺柄的顶端位置，隔着老远舀粪。 这样踩是踩不到了，就是费力得很。 猪粪密度大，本来体就重。 苏长河一个身强体健的大男人还好，王春梅一个女人就舀得有些吃力。 舀满了还得挑去田里的储粪池。 几个来回下来，王春梅累得是手脚酸软、四肢无力。 苏长河看了看粪坑里满满当当的猪粪，再看看要死不活舀着猪粪的王春梅，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和李招娣那婆娘打架的时候劲儿不是挺大的吗？这会儿干活你要死不活了？” 王春梅见苏长河来了气，也不敢反驳，慌忙咬紧牙根加快了速度。 她也后悔呀！ 要知道王铁柱会这样公报私仇，她说什么也不会和李招娣那死婆娘呛呛了。 “一天天叭叭这个，叭叭那个，就没见你叭叭过一个有用的。” 苏长河越说越来气。 “爹给子杰寻了那么好一门亲事，你非说人家沈知欢是病秧子，你倒不是病秧子，你把这些猪粪全挑了呀？！” “一会儿嫌人家穷，一会儿又嫌人家有个寡妇娘，就你这样的，早晚得把老子拖累死，诶，我说你是不是也想当寡妇了，才这么往死的作？！” “要不是你那张臭嘴胡咧咧，子杰说不定早和沈知欢在一起了，老子也能跟着儿子儿媳妇去京城里享享福。” “说不定还能混个小官当当，现在倒好，到嘴的鸭子飞了，还要来这儿挑这又臭又沉的猪粪。” 火冒三丈的苏长河气得将舀粪的粪勺一扔，站到了一旁。 王春梅不服气，“沈家那病秧子的事，我也是同你商量过的，是你说徐有财的闺女徐娇娇工作体面，屁股也大，还有个在机械厂当安保主任的舅舅……” 儿子工作转正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这话。 现在沈家发达了，说这话了。 那不是她的亲儿子啊！ 如果早知道沈家有个当大官的，沈家那病秧子能写那什么狗屁文章挣钱，她傻了才会提说退亲。 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嘛！ 刚听到风声的时候，她就想让子杰去找那病秧子了，可机械厂里忙，儿子回不来，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苏子煜那个挨千刀的，也是不要脸，自个儿堂弟不要了的女人，他也要。 不光要，还那么利索的扯了证。 害她连个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你说沈家那病秧子活不过十八吗？你看她现在那样，像活不过十八的吗？”苏长河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他就不该听这死婆娘胡咧咧。 “村里的人不都这么说的吗？”王春梅小声嗫喏道。 “村里人都说？”苏长河气结，“村里人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吃？” 见苏长河明显是气大了，王春梅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 “我家子杰摊上你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娘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苏长河似乎仍不解气，依旧骂骂咧咧的。 王春梅不敢呛声，只得闷头干活，眼瞧着一桶装满了，她小心的拎到一旁，准备换上另一只空粪桶，谁知刚弯腰，就感觉腘窝一软。 脚瞬间使不上劲的她向前一扑…… 站她前面的苏长河首当其冲。 “扑通！”一声。 猝不及防的苏长河就这么被王春梅给撞了下去。 片刻后，又是“扑通！”一声。 踩着猪粪，脚下不稳的王春梅也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溅起来的猪粪直接波及到了十来米开外。 把趴在墙头树丛里看热闹的沈知欢吓得赶紧顺着墙脚根跳了下去。 弹弓收回度假村，沈知欢环视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悄无声息的溜进了身旁的树林子。 等到沈知欢拎着一篮子野菜被张凤霞找到的时候，头发尖都糊满猪粪的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已经被养猪场的饲养员救了上来。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挑猪粪掉进养猪场粪坑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这时候本来就是农闲，田间地头没活干，闲得发慌的大伙就喜欢东家窜西家逛的。 一听这么劲爆的消息，上到八、九十走路拄拐的老头老太太，下到一岁牙都没长满的黄口小儿，齐刷刷的跑去瞧热闹。 手里拿着鞋垫子的，肩上扛着锄头的，背上背着背篓的，胳膊上挎着篮子的…… 都挤到了养猪场的门口。 还有后面赶来挤不进去的，直接爬上了养猪场的院墙。 这架势，比看坝坝电影还热闹。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还真是配齐了，挑个猪粪都能掉粪坑里去。” “你们知道啥呀！人家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粪坑一起跳。” “你们发现没，自从他家和沈家三丫头退了亲，倒霉的事是一桩接着一桩，起先是王春梅上吊摔断了腿，现在……倒好，挑个猪粪都能掉进去。” “你别说，真像那么回事。” “搞不好就是徐家那个克他们……” …… 惊吓过度的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此时已经被养猪场的饲养员捏着鼻子扶到了门口的草垛旁。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苏红英看到二人嘴里、鼻子、耳朵里都是黑乎乎的猪粪，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 “二舅舅，二舅妈……” 苏红英的小闺女赵小桃刚唤了一声，就被苏长河、王春梅二人身上的恶臭弄得恶心不已。 稍稍缓过来一点的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面上一窘。 狼狈的起身，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两人身上都穿着棉袄，下面又是棉鞋，那蓄粪量可想而知。 因为地球引力的作用，一路上棉袄里的猪粪淅淅沥沥往下淌，名副其实的一步一个脚印。 第173章 苏红英回家 “知欢，这野菜你预备怎么吃？”蹲在水井边清洗野菜的周秀巧抬头看着正陪儿子抛皮球的沈知欢。 “小启平想怎么吃？” 沈知欢将小皮球扔向小启平，小家伙一把接住，又朝沈知欢扔了过去。 “野菜糊糊。” “行！小启平说野菜糊糊，我们就吃野菜糊糊。”沈知欢又将小皮球扔给了小启平。 小家伙手脚利落，刚接过，又给沈知欢扔了过去。 “知欢，你知道这小东西昨天晚上在床上同你哥说啥吗？他说，他长大了也要学他二叔去当兵，也要娶二婶当媳妇。”周秀巧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笑。 听到他娘揭他的老底，小启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家伙，很有想法呀！”沈知欢笑着把小启平抱起来，朝着他圆乎乎的小脸就“唧”了一口。 小启平的脸这下更红了。 “二婶，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给我做媳妇好不好？”小启平抱上沈知欢的脖子，一脸害羞地道。 “可等你长大的时候，二婶都老了呀。”沈知欢故作一脸苦恼。 “不会老的，我多多吃饭，很快就长大了。”小启平一脸认真的想了想。 “可是我不想找一个还要他娘喂饭的对象呀。”沈知欢眨眼看着小启平，强忍着笑意道。 “二婶，以后我都自个儿吃饭，不要我娘喂了。”小启平急忙道。 蹲在水井边的周秀巧笑得肚子疼。 为了撬他二叔的墙角，连不爱自己吃饭的臭毛病都愿意改了。 张凤霞拎着排骨和筒子骨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笑声一片。 “大孙子，看奶奶给你买什么了？”张凤霞从兜里掏出一袋鸡蛋糕。 沈知欢笑着将小启平放下，小家伙脚一沾地，蹭一下子就窜到了他奶奶面前。 鸡蛋糕到手，先给他奶奶喂了一个，然后就是他“未来的媳妇”现在的二婶，接着就是他娘，最后才自个儿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沈知欢帮着周秀巧把野菜洗了，等到筒子骨和排骨都下了锅，厨房里没什么活了，她才拉着小启平去院里玩小皮球了。 两人正玩得高兴，苏红英就带着赵小桃进来了。 沈知欢和苏子煜扯证的事，她自然是听说了。 她是真没想到，沈知欢能那么不要脸，苏家二房不要她了，她还有脸嫁到苏家大房来。 也不知道这病秧子给她二侄子下了什么迷魂药，引得他二侄子连一家子兄弟情不顾都要娶她。 现在看到张凤霞和周秀巧在厨房里忙活，而沈知欢呢，却和一个三岁小孩在院子里玩。 苏红英当即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赵小桃也是剜了眼沈知欢，低头去逗小启平，结果小家伙抱着小皮球，转身就跑到了沈知欢身边。 张凤霞听到赵小桃的声音，从厨房走了出来。 “红英、小桃来了，快屋里坐。” “知欢，这是你小姑和小桃妹妹。”张凤霞介绍道，“小桃，这是你二表嫂。” “小姑好，小桃妹妹好。”沈知欢抱起小启平，礼貌性的打着招呼。 作为即将离开的客人，她不想为苏家制造丝毫的矛盾与麻烦。 苏红英睨了眼沈知欢没吱声，赵小桃伸手去抱小启平，却被小家伙扭着身子躲开了。 张凤霞的目光从苏红英、赵小桃母女二人的脸上扫过，眼底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小姑、小桃来了，外边冷！来厨房里烤烤火，暖和暖和。”在厨房里忙活的周秀巧也赶紧出来招呼。 苏红英瞥了眼周秀巧，爱答不理的“嗯”了声，扭头看向张凤霞，“大嫂，我大哥还没回来吗？” “你大哥估计还得等一会回来，进屋里坐！”张凤霞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她的儿媳妇，她张凤霞都舍不得甩脸子，她一个嫁出去的，也配回来抖威风？！ 正说着，苏长江就精神抖擞的回来了。 兄妹二人去堂屋说话了。 沈知欢懒得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带着小启平回屋练字去了。 赵小桃则拿着两个小启平放在桌子上的鸡蛋糕，跟着张凤霞去了厨房烤火。 饭菜刚下锅不久，吃饭还早着呢。 张凤霞去屋里装了小半碗营养粉和两勺子奶粉出来。 营养粉刚下锅，那香味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坐在灶后烧火的赵小桃耸了耸鼻子，匆匆咽下馋出来的口水，伸长脖子朝着锅里望去。 浅黄色的营养糊糊在小铁锅咕嘟咕嘟冒着泡，那香味直接盖过了大铁锅里的烧排骨、筒子骨汤，勾得赵小桃的口水止不住的往外冒。 “娘，子煜这营养粉在哪儿买的呀，好香啊！”周秀巧耸了耸鼻子，笑着道。 “不知道，听你爹说，他托朋友买的。”张凤霞轻轻搅拌着锅里的营养粉。 “子煜还真是心疼他媳妇。”周秀巧有些羡慕地道。 苏子俊虽说对她也好，却没有苏子煜对沈知欢那般细心。 就好比在饭桌上，苏子煜会替沈知欢夹菜，盛汤，会提醒沈知欢“小心烫”。 担心她初来乍到不好意思添饭，会在给她盛饭的时候偷偷的把饭压一压。 还会在她吃不完的时候，把她剩在碗里的饭全倒他碗里吃了。 以前婆婆老爱说，她二小子性子太冷，对啥都不上心，以后谁跟了他，谁倒霉。 结果呢！ 小叔子不是性子冷，是没遇到让她上心的人。 现在遇到了，比谁都会心疼媳妇。 “他自个儿的媳妇，他自个儿不心疼，谁替他心疼。”张凤霞哼了一声。 嘴上这么说着，张凤霞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半分怠慢的意思。 眼瞧着营养粉熬得差不多了，她小心的将营养粉盛到一大一小两个碗里。 又将放在一边的奶粉倒了进去。 搅拌之后，奶香味和营养粉的香味掺杂在一起，那香味把赵小桃肚子里的馋虫勾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就在赵小桃以为张凤霞要端给她一碗的时候，张凤霞端着两碗营养粉出了厨房。 在堂屋里闻到香味的苏红英，刚准备出来看看是什么，就看到张凤霞端着两个碗从堂屋门前经过。 没等她开口，张凤霞已经匆匆而过，只留下一阵馋人的香风。 第174章 来者只是客 “大哥，大嫂这是在做啥呀？这么香。”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香东西的苏红英忍不住问道。 “你大嫂给子煜媳妇熬的营养粉。”苏长江抽着烟，浑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大嫂给子煜媳妇熬营养粉？”苏红英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 敢情，就没她们母女的份了呗。 “她那么大一人了，她不会自个儿做啊？身为儿媳妇，不伺候婆婆就算了，还要婆婆伺候她，这像什么话呀？！”苏红英越想越气。 她一个病秧子，不就仗着有个在京城当大官的爷爷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二侄子还是部队的首长呢！ 还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 以为她会写两篇狗屁文章，就不得了。 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大嫂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熬个营养粉还能把她累着。”苏长江不以为然。 那臭小子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就怕把他的媳妇给饿瘦了累着了。 就这样还不放心。 这三天两头的电话比以前一年打的电话都多。 重三八道的那些，他现在都能背了。 要不是隔着千山万水，他真想照着那臭小子的屁股来上一脚。 谁还没个媳妇啊！？ 偏他的媳妇矜贵得不行。 苏长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闻到饭菜香了，沈知欢才拉着小启平出来，带着他去水井边洗了手。 帮着周秀巧把饭菜端上了桌。 口水都快咽饱了的赵小桃看到沈知欢饭菜好了才出来，不由得瞪了沈知欢一眼。 对此，沈知欢全当没看见。 她都快走了，真犯不上与这些极品针尖对麦芒。 上了桌，看到沈知欢面前多了碗汤，苏红英心里更不痛快了。 别人想喝汤都是装饭碗里，偏她要特立独行，耍这资本家的大小姐派头给谁看啊？！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皱眉看向沈知欢，神色不快。 “知欢，你已经是子煜的媳妇了，不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你公公婆婆年纪也大了，你也该学着帮他们做点事了，你大嫂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小桃一个客人看不过意都去帮忙了，你作为一个弟媳妇，是不是应该好好检讨检讨了？” 主位上的苏长江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张凤霞嘴角的弧度更是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 “小姑，是我让知欢帮我带平平的，这孩子淘，没人看着可不行。”周秀巧赶紧出来打圆场。 “你就甭帮她遮掩了，三岁大的孩子，院门一关，他能淘到哪里去？”苏红英哼了一声。 “小姑说得对，以后我会注意的。”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态度虽不热络却也不失礼数。 “注意？身为人家的儿媳妇，就要有做人家儿媳妇的自觉……” “知欢，你碗里的汤都快凉了，赶紧喝，喝了好吃饭了。”张凤霞皱着眉，直接打断了苏红英的喋喋不休。 如果是旁人被打断，便会识趣的闭上嘴。 偏偏苏红英仗着有个做村支书的大哥，有个在部队做首长的侄子，在赵家是横行霸道惯了。 就连赵福来那个向来嚣张惯了的老娘，都不敢在这个儿媳妇面前摆婆婆的款。 至于赵福来…… 他面粉厂的工作还是苏子煜看在苏红英的面子上帮他安排的，虽然工资不高，但却是个闲差。 比他以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刨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面对这样一个有强大娘家的媳妇，他除了顺着，好像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环境造就人，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娘家的强大给了她底气的同时也让她变得越发的膨胀。 在赵家，除了赵老爷子那个当家人，她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俨然就是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架势。 现在回到苏家，那模样，就跟公主回朝一样。 哪还会管一个外姓的嫂子。 毕竟在她的心里，她和他大哥、侄子才是血亲，才是一家人，而嫂子只是一个外姓人。 苏红英一脸不满的看向张凤霞，“大嫂，她现在刚进门，地皮子都还没踩热就敢不把你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这要以后生下个一儿半女，她还不把我们老苏家的人都踩在脚下？！” “苏红英！” 苏长江一拍桌子。 桌上的碗、盘子、筷子都跳了起来，中间那盆筒子骨汤因为盛得有些满，还溅出来一些。 “你还知道她是我们老苏家的儿媳妇啊？！我们的儿媳妇，我们都舍不得说，你一个赵家人哪来的脸说我们老苏家的儿媳妇？” 苏长江明显是气大了，丝毫不准备给苏红英留面子。 “知欢给你脸叫你一声小姑，你愿意应就应，不愿意应就拉倒……” 苏红英跺脚，“大哥，你怎么能帮着她一个外人……” “苏红英，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知欢和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从你出嫁那一刻，你就是赵家人了，懂了吗？”苏长江黑沉着脸。 他这小妹在赵家横行霸道的事，他不是没听说。 只是想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人家的男人赵福来都不管，他一个娘家大哥又怎么好去多言。 没想到，倒把她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哥，我这也是为子煜好，她不学着做事，以后怎么伺候子煜？”苏红英见苏长江真生气了，心头一紧，赶紧解释。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苏红英深知她大哥大嫂最疼的就是她二侄子苏子煜，以前只要拿子煜说事，她大哥大嫂准保…… 张凤霞扯了扯嘴角，没吱声。 人家兄妹二人起了龃龉，她一个做嫂子的也不好插话。 “你为子煜好？”苏长江冷哼，“你要真为子煜好，就应该善待他的媳妇，就应该对他的媳妇好，可你呢？一进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谁欠你的了？” “子煜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两口子要好好照顾他媳妇，就怕有那不长眼的欺负他媳妇，给他的媳妇气受了，你这个做小姑的倒是做的威风，回娘家摆款来了。” “苏红英我告诉你，你以后要再敢回来给我指手画脚，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认你这个妹妹。” 真是给她脸了！ 三天两头回来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欺负他老苏家的人。 第175章 一肚子的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红英哪还敢再言语。 她这大哥，平日里一副笑呵呵的，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 真要把他惹急了，他翻起脸来是六亲不认的。 嘴仗打完，桌上的饭菜都凉了。 张凤霞、周秀巧端去厨房热过了，大家才又端起了饭碗。 苏红英被训了一顿，就老实了。 端着碗，不敢再作妖。 赵小桃见她亲娘被她大舅舅指着鼻子训，意识到沈知欢不好惹，也不敢再眉眼乱飞，老老实实的埋头吃饭。 张凤霞看到坐在沈知欢和周秀巧二人中间的小启平一个人有模有样的扒拉着饭菜，不禁好奇的看向周秀巧。 周秀巧给小启平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忍不住地笑。 小启平则想也没想，就把红烧排骨夹到了沈知欢碗里。 “二婶，你多吃点，小心烫。”那小模样愣是把他二叔的模样学了个五成像。 周秀巧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这小子还真是不怕被他二叔扔去后山喂狼啊！ 沈知欢揉了一把小家伙的脑袋，也忍不住地笑。 两妯娌的笑声，虽弄得桌上的张凤霞和苏长江一头雾水，却也驱散了不少苏红英之前制造出来的阴霾。 苏红英咬着后槽牙，只觉周秀巧和沈知欢是在笑话她。 可她大哥在这儿杵着，她再气，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顿饭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苏红英丢了这么大的人，放下碗筷就走了，就连以前例行收刮、打包的流程都没走，两手空空就撤了。 “娘，沈家那病秧子还真是狡猾，这才进门多久啊，就哄得大舅舅、大舅妈都向着她。” 出了苏家的院门，赵小桃回头看了眼，确定没人跟出来，才小声抱怨。 一想到营养粉的香味，赵小桃嘴里的口水就有些包不住了。 “你二表哥也是，那么多腰圆屁股大的漂亮姑娘他不要，偏偏去娶一个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病秧子。”苏红英气得不行。 她和大哥才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大哥不帮着她就算了，还帮着那病秧子说话。 真是气死她了！ “娘，你说二表哥到底看上沈家那个病秧子什么了？”赵小桃百思不得其解。 那病秧子也就模样好看一点，可他二表哥瞧着也不像那么肤浅的人啊！ 再说了，她二表哥可是部队的首长。 她可听人说了，部队里的文艺兵都个顶个的漂亮，他哥一个首长，啥漂亮的姑娘没见过？！ “娘，你说……是不是那病秧子算计了我二表哥，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二表哥被逼得没办法，才和她去领证的？”赵小桃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是说……”苏红英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肯定是。”赵小桃笃定地点头。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漏就突然领证。 而且结婚证都领了，他二表哥却不愿办喜酒。 难怪喜酒都没办，那病秧子就迫不及待的住进了她大舅舅家…… 肯定是那病秧子怕她二表哥反悔，所以才死皮赖脸的非要住到她大舅舅的家里去。 真是不要脸。 京城郊外的八十二军 结束体能训练的苏子煜刚冲完澡，准备去食堂吃点，才走到食堂旁边的训练场，就有一个士兵抱着包裹追上来。 “苏团，有你的包裹。” 家里以前也经常寄包裹来，苏子煜也没太在意，接过包裹就去了食堂。 此时饭点都快过了，所以食堂里的人并不多。 苏子煜将包裹往边上的空桌子一扔，就去窗口打饭。 等他打饭回来，放包裹的那桌已经坐了两个唇红齿白的女文艺兵。 苏子煜将餐盘放到了另一桌后，面无表情的去拿回了包裹。 “苏团长……” 苏子煜刚转身，稍稍高一点的那个女文艺兵就站起身来。 苏子煜扭头看着她，语气淡淡地开口，“有事？” “苏团长，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处对象。”女文艺兵挺了挺鼓鼓囊囊的胸脯，有些害羞地道。 “嘘嘘……”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士兵吹起了流氓哨。 女文艺兵瞥了眼旁边起哄的士兵，一股热意上头，面红耳赤。 苏子煜眼风扫过起哄的士兵，顿时安静如鸡。 “我已经有媳妇了。”苏子煜收回目光，再未看女文艺兵一眼，径直去了放餐盘的那桌。 女文艺兵红透了的小脸倏地一白，眼底隐隐有水雾逸出。 一旁瞧热闹的士兵见女文艺兵楚楚可怜的，都有些心软。 偏偏始作俑者低头吃着他的饭，跟个没事人一样。 奈何人家是团长，他们只是小士兵，就算看不过眼，也不敢去轻易得罪自个儿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苏团长，你可以不喜欢小花，却也不能拿这么蹩脚的借口来拒绝人啊，你不觉得这样太欺负人了吗？”另一名女文艺兵走到苏子煜面前，一脸不满地道。 苏子煜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眸色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女文艺兵，“你们是来这里当兵还是来这里搞对象的？我们这里是部队，是当兵的地方，不是搞对象的地方，请你们搞清楚了再来和我说话。” 女文艺兵被苏子煜看得有些抬不起头，之前鼓起的勇气也烟消云散了。 顿了一下，他再次开口，“我再说一次，我已经有媳妇了。” “你啥时候有媳妇的？”于景严才走到食堂的门口，就听到小士兵说，又有人向苏子煜表白。 结果一进来，就听到苏子煜在训人。 苏子煜性子冷，治军又严，他训人那都是家常便饭。 可有媳妇…… 这就过分了。 他一个清风霁月的政委都还没媳妇，他一个除了训练就是出任务的活阎王有媳妇了？ 这谁忍得了？！ “上次探亲刚领的证。”苏子煜脸上微微漏出点得意。 于景严微微一怔。 领证了？！ 半晌后，于景严上下打量了一眼明显有些春风得意的某人。 “谁那么倒霉被你看上了？” “我和我媳妇是自由恋爱，互相喜欢，你这种没对象的人，是不会懂的。”苏子煜拿起筷子，又开始扒拉他碗里的饭。 于景严：“……” 但凡要点脸的人能说出来这话？ 一旁的女文艺兵听到这，呜呜哭着跑走了。 第176章 真有对象了 “你这包裹不会是你那眼神不好的对象给你寄的？”于景严的视线落到一旁的包裹上。 苏子煜低头吃他的饭。 他的小媳妇要给他寄包裹，估计他睡着都能笑醒。 落在于景严眼里，就成了默认。 趁着苏子煜低头吃饭没有防备，于景严眼疾手快的拆开了包裹。 牛肉干、猪肉脯、麦乳精、奶粉、小糕点…… 于景严一样一样的往外扒拉。 “苏子煜，你这媳妇把你当猪喂呀！” 这么一大包居然全是吃的。 苏子煜抬头看到桌上的东西，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家里每次给他寄的大多都是他娘亲手做的腊肉、香肠、牛肉酱、麻花什么的，怎么可能给他寄这种到处都能买到的。 意识到不对劲，可没等他开口阻止，于景严已经从包裹的角落里扒拉出一张照片。 “苏子煜，眼光不错啊！”于景严看着照片啧了声。 身材高挑，面容白净，秀气的鹅蛋脸，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恬静的气息。 苏子煜扳过于景严的手，就着他的手看了眼，眸色淡淡的收回目光。 “这包裹不是我的，谁拆的谁给文工团的沈团长送去。” 说完，也不管于景严答不答应，起身端着空餐盘就走。 “沈团长的？” 于景严傻眼了。 “苏子煜，你特么的怎么不早说。”于景严对着苏子煜渐行渐远的背影怒吼一声。 沈巧玲那老娘们仗着有个做高官的爹，眼睛一直长在头顶上，见谁都鼻孔朝上，谁见了不是躲都躲不赢…… 当看到包裹上的收件人是苏子煜的时候，于景正笑了。 难怪他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面熟，敢情…… 沈巧玲啊，沈巧玲！ 她也有今天。 将桌上的东西往包裹里随便一扔，照片往最上面一放，于景严抱着包裹就去了文工团。 沈巧玲正在办公室里和闺蜜聊电话，听到外面有人找她，以为又是哪个拉关系套近乎的，白眼一翻，直接扔了一句“让他等着！”便又同她闺蜜聊了起来。 于景严听到让他“等着！”当即将手里的包裹往那传话的人怀里一塞。 “沈团长闺女寄错了，我以为是苏团长媳妇寄给他的，就拆开了，没想到……” 于景严呵了声，转身大步离开。 此刻正是午休后训练的时候，一大群的文艺兵路过…… 没等天黑，苏子煜有媳妇的事就传开了。 当然传开的还有文工团团长闺女“寄错东西”…… 比起文工团团长闺女“寄错东西”，苏子煜有媳妇这事，更让人津津乐道。 毕竟像苏子煜那样一个模样俊，业务过硬，年轻有为的团级干部，大伙私下里都认为他这个香饽饽极大可能会被某位首长网罗回家当“驸马”。 最最让人好奇的是…… 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人儿不漏一丝风声就将众首长眼中的“香饽饽”给拿下了？！ 殊不知，众人心中的神仙人儿没事就闷头写稿，闲下来就逗逗小启平，日子过得真是赛神仙。 至于那座青砖大瓦房，早被沈知欢一把大锁给锁了。 每每有人路过，都忍不住要嘀咕一句，苏支书的二儿媳妇真有钱。 货源出了问题，秦斌在广城一折腾就是月余，回家气都还没喘匀，就听说沈知欢和一个当兵的扯证了。 这几个月苦苦压抑的东西一下子就炸开了。 戾气横生的秦斌直接跳上了院门口那辆来接秦海生的小汽车，拧开钥匙，油门踩到底…… 一路上，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脑子里一帧一帧回放。 她说过，她不想结婚的。 她骗他？ 还是有人逼她？ 秦斌双眼猩红，脑子里一团乱。 只想见到她。 然后问个明白。 他哪点不如那个当兵的？ 还有她为什么要骗他？ 汽车飞驰，卷起的尘土扑天盖地。 到了磐石村，秦斌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苏长江的家。 敲开门。 “沈知欢呢？”秦斌咬着牙根。 打小就横行霸道惯了的主，此刻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气而来，那凶狠的模样吓得周秀巧一个哆嗦。 明显的来者不善。 “你找错地方了。”周秀巧心慌得不行，她只想尽快将人打发走。 公公去了大队部，婆婆又出门了，家里就她和沈知欢，外加一个孩子…… 秦斌一把推开门，径直朝里走。 周秀巧手脚都开始抖了起来，“你……真的找……”错地方了。 “沈知欢，你给我出来！”秦斌怒吼。 正握着毛笔准备写最后一笔的沈知欢被这声吼吓得手一抖，收尾的地方立马晕出一摊浓墨。 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一副字毁了，沈知欢气得想捶人。 她将毛笔往笔架上一搁，就要拉开门出去，结果没等她伸手，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要不是她察觉不对，退得快，头上保不齐就多了个包。 “沈知欢！”秦斌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 沈知欢原本是想找他算账的，可一看他神色不对，当即就歇了讨伐的心思。 “我最近好像没招惹你！”被这么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沈知欢下意识的在自个儿的身上找了找原因。 大闹秦老爷子寿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反射弧度再长，也不该时隔这么久了才来找她算账啊？！ “沈知欢，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秦斌低吼。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真想掐死她。 骗他说，不想结婚，结果转身就和别人扯证了。 “我说什么了？”沈知欢挖空脑子回想。 她到底说什么惹到秦家这位小霸王了？！ “你说呢！”秦斌冷着脸，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那模样，好似沈知欢想不出来，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沈知欢又认真想了想，依旧一无所获。 她确实不记得，到底哪里惹着他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样绕弯子，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你要实在觉得我哪句话哪个字说错了，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总行了？” 说着，沈知欢朝着秦斌弯腰九十度，“对不起！” 这一下直接给秦斌整炸毛了，“沈知欢！” 第177章 差点被气死 这震天的怒吼把在斜对面那间屋子午睡的小启平都吵醒了。 本就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周秀巧听到儿子的哭声，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本来想去大队部找公公回来，可又怕留沈知欢一个人在屋里被这人欺负了。 想大声喊人，又怕闹出去坏了沈知欢的名声。 只得站在这里看着，想着他要真动起手来，二对一怎么也比一对一胜算要大。 “大嫂，这没事，你去瞧瞧小启平！”沈知欢给周秀巧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周秀巧看看沈知欢，又看了看秦斌，确定他不会对沈知欢动手，这才小跑着去了斜对面那屋。 “秦斌，有事你就说事，你别让我猜行吗？咱能干脆点吗？”沈知欢皱眉看着双眼猩红，明显气得不轻的秦斌，声音里尽是无奈。 如果吼能解决问题，那驴早统治了世界。 还有人类什么事？！ “是谁说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身子结不了婚的？是谁说她不想结婚的？沈知欢，逗我很好玩吗？”秦斌怒道。 她有心结，暂时不想结婚，他可以等。 可她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 “秦斌，我就算不和他结婚，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沈知欢叹气。 这茬他不说，她都快忘了。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秦斌红着眼，哑声道。 一股钝钝的疼痛，细细密密地缠绕在秦斌的胸口。 他屏息望着她。 死命将那股子钝痛压下。 “有些东西是不能比较的，而且……我们根本不合适。”沈知欢一脸坦然。 “我们不合适？你和他就合适了吗？沈知欢，你告诉我，我们哪点不合适？你说啊！你说啊！”秦斌都要被沈知欢这淡然的样子给气疯了。 不合适？！ 她这是连借口都不屑找了吗？ “秦斌，我已经结婚了，你走！别再来找我了。”沈知欢深知长痛不如短痛！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殊不知，她的这句话，让院门口站着的二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不会走的，大不了他不要你了，我娶你。”秦斌冷笑一声。 他巴不得有人来捉女干呢！ 那当兵的前脚和她离，他后脚就敢把人绑回家结婚。 张凤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撸起袖子就想冲进去。 她才不管他是秦书记独生的儿子还是独生的孙子，只要敢跟她的儿子抢媳妇，她张凤霞就不饶他。 苏长江一把将人拽住，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混小子摆明了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沈知欢：“……” 这是遇上无赖了！ “秦斌，以你的样貌、家世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你何必和我一个结了婚的病秧子死磕？”沈知欢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想死磕，你就告诉我，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我们怎么就不合适了？”秦斌想不通。 明明两个人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 而且，以前他也是找人打听过的，除了苏子杰这个前未婚夫，她没和任何男的有过交往。 “秦斌，我已经结婚了，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沈知欢微微拧了一下眉。 再过两天，录取通知书就应该下来了。 她真的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 “行！你如果真想听的话，我就说两句，不过，听了你可别生气。”沈知欢看了眼天色。 再让他这么胡搅蛮缠下去，苏长江、张凤霞就该回来了。 得快点把他弄走。 “你别告诉我，你爱那个穷当兵的。”秦斌嗤笑一声。 “……” 沈知欢眉头微微拧起，“他是我男人，我当然爱他，不爱他，我干嘛和他结婚？！”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烦人！ 她和他连进一步的交往都没有过，更不存在什么承诺。 是什么给他如此理直气壮的底气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这话，你自己信吗？”秦斌突然不气了。 她如果说，那个穷当兵是她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他信。 她说，她爱。 打死他都不信！ 因为…… 这女人没心的。 “你为什么不选择我？那穷当兵的能给你的，我都能给，那穷当兵的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知欢，我都能给你的，你和他离婚好不好？好不好？”秦斌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祈求。 “秦斌，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沈知欢想要的，我自己会动手，手心向上，我没这习惯。”沈知欢声音平静。 “秦斌，你走！以后，别再来了。”沈知欢说着，就要关门。 “沈知欢，你到底有没有长心啊？”秦斌伸手一把抵住房门。 “没有！”沈知欢爽快答道。 王宝钏有心，以为寻得了良人，结果呢？ 苦守寒窑换来的是什么？ 是夫君的娇妻爱子在侧。 她一个嫡妻正室却成了那个多余的。 欢妈也长了心，为了给心爱的男人留个后，拼命生下了她，可结果呢？ 她心爱的男人压根就瞧不上她豁出命生下来的病秧子。 如果不是外公外婆悉心照顾，估计她也早没了。 “沈知欢，你狠！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秦斌猛捶了一下门框。 “好！”沈知欢点头。 “沈知欢，你好样的。”他气得发笑。 害怕再说下去，他自个儿会被气死的秦斌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秦斌出了院门，沈知欢忍不住轻吁了口气。 刚准备关门歇会，斜对面的房门就开了。 “知欢，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周秀巧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沈知欢一愣。 她好像没做什么！？ 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笑着轻点了一下头。 院门外，等到秦斌上了车，苏长江、张凤霞二人才从路旁的草垛子后钻出来。 站在门口，想着等会再进去，就听到他们的好儿媳妇说，不会告诉任何人。 张凤霞、苏长江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无语。 这就叛变了？！ “这事，我们要不要和子煜说说。”张凤霞瞄了一眼院子，确定没人出来，小声道。 “说什么？”苏长江眉头一皱，“说有人找上门来撬他的墙角，勾搭他的媳妇？” 儿子万一犯浑，那岂不是反如了那臭小子的意？！ 再说了，人家本来也没什么…… 第178章 小姑子放假 原以为以她的成绩，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拿到南大的录取通知书，可一晃就到了冬至，别的村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磐石村的知青点也有知青拿到了。 楚戈甚至拿到了京大发来的录取通知书。 京大…… 全国最好的大学。 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楚戈虽然不是磐石村的人，可总归是在他们磐石村下乡当的知青。 苏长江、大队长、徐有财、王铁柱都带着贺礼去知青点道了声恭喜。 村民也是一波接一波的去看录取通知书和楚戈那个大状元。 那阵仗比古时候的状元及第还热闹。 没两天，陈慧慧、田小柔也拿到了京城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京城的工业大学虽然只是普通的本科大学。 但在这个年代，大学生毕业了可是要分配的。 考上大学就意味着，可以吃商品粮，当国家干部。 苏长江、大队长、徐有财、王铁柱循例又走了一趟知青点，虽然贺礼没有给楚戈的多，但场面话是一句也没少说。 这几天，村民好似也不怕冷了，不是在知青点，就是在去知青点的路上。 也没空窜东家逛西家了。 沈知欢的录取通知书迟迟没有影，苏长江、张凤霞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二儿媳的努力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有些时候努力是一回事，运气又是另外一回事。 除了感叹一声时运不济，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高考落榜本就难受，害怕沈知欢多想，苏长江、张凤霞私下里不止一次叮嘱周秀巧和苏子俊，在家别说高考和录取通知书的事。 免得刺激到她。 眼瞧着马上就要到腊月了，天气越来越冷。 山里的积雪也堆得越来越厚，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白。 乡道上倒是没积雪，却也是冻得人发抖。 田里没活，高考录取通知书的热度下去了，没有热闹可看的村民大多都缩在家里闭门不出。 沈知欢的身子本来就弱，一到冬天更不好过了。 前两天去大队部接了个小卫东的电话，回来就感冒了。 不到天黑就发起了高烧，吓得苏长江一路小跑着去了华大夫家。 连着两碗汤药灌下去，高烧才稍稍退了点。 这一夜，张凤霞、周秀巧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边。 生怕她的病情有个什么反复，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沈知欢的烧彻底退了，二人才回屋休息。 打那天以后，张凤霞、苏长江说啥也不让沈知欢出门了。 沈知欢屋里烤火的炭盆也都一直烧得旺旺的。 就连苏丽丽放假回来都嚷嚷她爹娘偏心。 “二嫂，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好不好？我那屋子里太冷了。” 刚吃了早饭，苏丽丽就拉住了沈知欢，卖起了可怜。 “不行！”没等沈知欢开口，一旁收拾碗筷的张凤霞已经出声反对。 “二哥又不在家，我和二嫂搭个伴怎么了？”苏丽丽噘起嘴。 “怎么了？你睡个觉从床头能翻到床尾去，被子能从床上滚到床下去，就你这样的，就别去折腾你二嫂了。”张凤霞不客气地道。 在桌旁帮忙收拾碗筷的周秀巧忍不住地笑。 “谁家小孩睡觉不那样？！”苏丽丽横眉。 “你见过谁家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叫小孩的？”张凤霞哼笑一声，“我告诉你，别缠着你二嫂，她身子弱，你要把她折腾病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到自个儿的亲娘收拾碗筷去了厨房，苏丽丽又缠上了沈知欢。 “二嫂，你就试着和我睡一晚上嘛，我如果睡相真有那么差的话，你就把我踢下床好不好？” “你要不怕你二哥把你扛去后山喂狼，你尽管缠着你二嫂。”正要出门去大队部的苏长江耷拉着眼皮看了眼他的小闺女。 “爹，你忍心看着我被我二哥扛去后山喂狼吗？”苏丽丽凑到苏长江跟前，挽住他的胳膊。 “一个好吃懒做对家没一点贡献的，我有啥不忍心的？”苏长江挣脱开苏丽丽的手，正了正头上的帽子。 苏丽丽气得一跺脚。 “我到底是不是你和娘亲生的？” “我倒希望不是，把你扔出去，省一个人的口粮出来喂点鸡啊，猪啊什么的，不比喂你强。”苏长江嘿嘿一笑。 “爹……” 苏丽丽不依，刚唤了一声。 院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大嫂，大嫂……” 一听这声，沈知欢就忍不住皱眉。 刚收拾完厨房出来的周秀巧和张凤霞也是听得眉头一蹙。 不明所以的苏丽丽小跑着去开了门。 “丽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门刚打开，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苏长江的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眼瞧着就腊月了，上面都说了，知青点的知青可以早点回城过年…… “昨儿回来的，慧慧姐，听说你考上京城工业大学了，真是恭喜你了。”苏丽丽笑着道。 学校放假的时候，苏红英、赵小桃带着陈慧慧来过几次，二人年纪相仿，再加上陈慧慧能说会辩，所以二人处得还不错。 “丽丽，你慧慧姐都考上大学了，你也要努力啊！可别像某些没出息的，一辈子就只能待在这山旮沓里。”苏红英仿佛怕屋里的人听不见，扯着嗓子道。 “苏红英，你这是在说你自个儿还是在说你那个连初中都没读完的小闺女？”苏长江沉脸看着苏红英。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丢了的脸还没捡起来，又来找不自在了。 苏红英脸上的得意一滞，“大哥，你还没去大队部啊？” “知道你要来，我不得在家夹道欢迎啊？”苏长江面色冷沉。 他要不在家，怎么能见识到他好妹妹的这副嘴脸，和她夹枪带棒的犀利言辞。 “大哥，我就是让丽丽好好念书，不要像她小桃姐，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没出息。”苏红英绞着袄子的衣角，面红耳赤地解释。 “苏叔。”陈慧慧抿了抿唇，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陈知青也来了，屋里坐，外面冷。”苏长江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 说完，不忘扭头看向张凤霞，“孩他娘，知欢屋里的碳火加了没有，可别熄了。” 第179章 谁才是亲的 “加了，加了，你一天唠叨八百回的事，我还能给忘了。”张凤霞笑着拍了拍围裙上不存在的灰，嗔道。 “子俊……” “爹，子俊说了，他已经同他那个同学说了，让他多给我们留点驴排，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去取。”周秀巧赶紧道。 “子俊大哥还真会挑，驴排那块有肉有筋，口感好，吃了还不腻人。”陈慧慧笑着夸了一句。 “陈知青懂的就是多，我家知欢也是这么说的。”张凤霞笑着道。 沈知欢：“……” 她说了吗？ 张凤霞：说了。 周秀巧：说了。 苏长江：说了。 还在床上睡大头觉的苏启平：二婶你……说……没说…… 已经出门上班的苏子俊：说了。 “我这老婆子没念过书，啥也不懂，不过还好我家知欢不挑食，我和她嫂子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乖得很。”张凤霞东扯西扯，又把沈知欢一顿夸。 陈慧慧脸上的笑蓦地一僵。 就连苏红英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不动手，天天吃现成的，谁不乖？！ 这也能夸一朵花出来？！ “孩他娘，你记得待会给知欢熬营养粉，我去大队部了。”成功看到陈慧慧、苏红英变了脸色，苏长江心情颇好的又补了一句。 临出门还不忘嘱咐张凤霞招呼二人进屋坐。 关上院门，张凤霞招呼着苏红英和陈慧慧二人进屋坐，说着又扭头冲沈知欢道：“你早上起得早，现在也没啥事，你回屋再躺会儿。” 她这小姑子带着陈慧慧来，摆明是没安啥好心。 沈知欢点头。 与这两货在这冻死人的地方虚与委蛇，还不如回屋烤火吃烤红薯呢。 可没等她转身，陈慧慧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沈知欢同志，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娇滴滴的声音难掩得意。 沈知欢皱眉看了眼手臂上多出来的那条胳膊，眼眸微微流转了一下。 “陈知青还真是客气，叫我子煜媳妇就行了，屋里坐，外面怪冷的。”沈知欢抽回手，率先进了堂屋。 陈慧慧笑得更僵了。 几人进了屋，张凤霞从里屋拿了些瓜子和花生出来。 沈知欢捻了几颗瓜子在手里，慢条斯理的磕了起来。 “沈知欢同志，你觉得今年高考的题难吗？”陈慧慧端坐在堂屋门边的位置，小身板挺得笔直。 张凤霞、周秀巧听得皱眉。 “还行！”沈知欢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字。 “还行？！”苏红英笑了，“你既然说得那么轻松，高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去给我们老苏家考个状元回来？” 说着，她扭头看向陈慧慧，语气中透着几分洋洋得意，“慧慧，我听说你差点就考了三百分啊？” “还差二十分呢！”陈慧慧谦虚道。 “二百八十分，哎哟，那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听那些吹牛不打草稿的，她要真去了，搞不好连二百分都考不到。”苏长江一走，苏红英又开始放飞自我。 毕竟在这个家里，除了苏长江这个大哥和苏子煜那个性子冷的二侄子，她可是谁都不怵的。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此刻就连不谙世事的苏丽丽都听出了些许的话外之音。 偏偏沈知欢这个当事人就跟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的磕她的瓜子，时不时还喝上一口温温的茶水，那模样像极了去茶馆看戏听小曲的茶客。 “知欢，你和子煜啥时候办喜酒啊？你说你一个姑娘家……” “红英，小桃今天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人啊？”听不下去的张凤霞岔开了话题。 “大嫂，你是没听见外面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苏红英撇嘴，“人家说，喜酒都没办，知欢丫头就死赖在咱们老苏家不走了……” 张凤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知欢是我儿媳妇，是子煜扯了证的媳妇，随便说到哪里去，他们都是合理合法、光明正大的两口子。” “甭说子煜不在家，就是子煜在家，他们二人钻一个被窝，那些挨千刀遭雷劈，以后生了孙子没屁眼的破烂货，也挑不出理来。” “红英，你告诉我，你都听谁说了，老娘今天就要好好去理理那些烂货的舌头，老娘给她脸，她当老娘真的好欺负。” “老娘倒要看看，天天跟我躺一个被窝的男人和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儿子，是帮我这个一家人还是帮那些嘴贱的外人。” 张凤霞越说越来气，仿佛要把这么些年的不满一股脑发泄出来。 谁家的小姑子三天两头的回娘家划拉东西？ 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也就算了。 关键说话还不中听。 老话说，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苏红英完全就是端起碗一边吃肉一边骂娘。 还要说你的肉是臭的。 “大嫂，你也不能怪人家乱说，谁家娶媳妇不办喜酒啊。”苏红英悻悻地道。 “我家就不办。”张凤霞一梗脖子。 苏红英：“……” 今天吃枪药了？ “婶子，你别气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陈慧慧轻声劝慰道。 沈知欢嘴角轻轻勾了勾，却没有说话，依旧慢条斯理的磕她的瓜子。 张凤霞抿着唇轻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真听进去了还是敷衍。 看到沈知欢还在磕瓜子，张凤霞赶紧把瓜子花生都收了起来。 “这炒瓜子吃多了上火，你可不许再吃了，你要喜欢磕瓜子，待会我去代销店给你买点生瓜子解解馋。” 苏红英看着张凤霞手里拎着的花生和瓜子，几乎要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张凤霞今天是没睡醒还是脑子出了什么大毛病？ 屋里这么多人，那病秧子吃不得，她们还吃不得吗？ 再不济，她还可以拿回去给她儿子闺女吃。 将瓜子花生放回了里屋，再出来的时候，张凤霞手里已经多了两个罐子。 “秀巧，你去给知欢熬碗营养粉来，顺便瞧瞧我大孙子醒了没有，那营养粉别熬太稀，太稀了吃了没营养。” 周秀巧双手接过罐子，笑着点头。 “婶子，才吃了早饭，我还不饿。” 沈知欢其实想说的是:那玩意她是真不想吃。 她虽然喜欢吃甜味的水果，可对这些个甜糊糊、甜包子、汤圆什么的真的无感，偶尔吃一次两次还行，天天吃…… 她真的有些受不鸟。 第180章 二人的勾当 “那就待会再弄。”张凤霞笑了笑。 站在堂屋门口的周秀巧听婆婆这样说，又将那两个罐子放回了张凤霞屋里。 “娘，平平估计还得再睡会，左右我现在也没事，要不我去代销店给知欢买点生瓜子回来。” 每次苏红英来，不是挑这个的刺，就是找那个的茬，为了不沦为炮灰，周秀巧主动请缨。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等她回来的时候，苏红英都走了。 不过这可能性，比大白天撞鬼的可能性还低。 “行，如果有筒子骨的话，你再买几根筒子骨回来熬汤，有瘦的五花肉也买点。”张凤霞从兜里掏出几张肉票和几块钱递给周秀巧。 “娘，我爹不是喜欢吃肥的吗？”苏丽丽面露诧异。 “你二嫂不喜欢吃肥的，而且那肥肉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张凤霞理直气壮地道。 “娘，你区别对待。”苏丽丽故作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我还是不是你的亲闺女，我说要吃瘦肉的时候，你说瘦肉熬不出来油，吃了也不顶事，还恰牙，说什么都不买，现在二嫂喜欢吃瘦的，你就买瘦的，你偏心。” 苏丽丽装模作样的“嘤嘤”两声。 “儿媳妇是自个儿的，闺女迟早都是别人家的，我不对自个儿的媳妇好，我对别人家的媳妇好，你当你娘傻呀！”张凤霞轻戳了一下装哭的小闺女。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娘。”苏丽丽噘起嘴，哼了声，扭头挽上沈知欢的胳膊，“二嫂，我娘不疼我了，以后你和二哥一定要多疼疼我。” 沈知欢：“……” 以后…… 她的以后…… 在南城。 “厨房里挂着的那几只熏兔，可是婶子特意给你留着的，别人都不让碰的。”沈知欢笑着转移话题。 承诺这东西，太重，她不想扛。 诺不轻许，故她不负人。 “二嫂，你说的是家宝哥送来的那几只熏野兔吗？”苏丽丽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熏兔，她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馋得她流了好些口水呢！ 见姑嫂二人的互动没有一丝隔阂，陈慧慧嘴角的笑意越发生硬。 苏红英也是一脸的郁色。 她真不知道沈家这病秧子给她大哥一家下了什么蛊，一家子老老少少都喜欢她。 还有周秀巧那傻子，都是儿媳妇，她一个人累死累活的伺候这么一大家子，人家啥事不干，一天天好吃懒做的，她还上赶着去给人家买瓜子。 天底下不知道哪来这么傻的人。 “沈知欢同志，你最近还在往京城的杂志社投稿吗？”陈慧慧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闲着无事的时候还是会写几篇。”沈知欢神色淡然，“我听说，你们知青点的知青也经常投稿？！” 陈慧慧嘴角的弧度险些维持不住。 得知沈知欢一次的稿费就高达百十来块，知青点都炸了。 知青点的好几个知青家里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一、两个人在厂子里上班，要养活一大家子。 一个月六十来块钱要维持七、八口，甚至十来口人的生活。 小的要上学，大的要结婚生孩子，老的要看病吃药…… 还有人来客去，哪哪不要钱。 得知有这么一来大钱的门路，大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知青点的哪个知青没写过几十篇文章去投稿。 那些日子，大伙可以说是挑灯夜战。 结果…… 无一不是石沉大海。 从刚开始的壮志凌云，到后来的万念俱寂。 他们才意识到，有些钱不是那么好“捡”的。 “以前也写过，不过后来我们都要备考，所以也就没人写了。”陈慧慧浅浅一笑。 “高考才是正经事，等你们大学一毕业，往那办公室一坐，那就是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了，不像有些人，就会耍点小聪明，没出息。”苏红英又来了劲儿。 那激动、得意的模样仿若陈慧慧是她的亲闺女一般。 “知欢，你年纪还小，身子又不好，别一天天就惦记房里那点事，你没事的时候也跟着慧慧好好学习学习，请她帮着你辅导辅导，明年你也去试试，考个大学，为我们老苏家也争争光。” 夸完陈慧慧，不忘回头踩沈知欢一脚。 张凤霞拧紧眉，刚要发作，就被沈知欢拽住了。 “婶子，你喝口水，冬天容易上火，多喝点玫瑰花茶好。” 将玫瑰花茶递给张凤霞，她扭头看向苏红英。 苏红英向来是嚣张跋扈惯了，此刻迎上沈知欢的眼神，却莫名漏了怯。 “小姑这话说的，我身子弱又不影响我嫁人，也不影响我同我男人钻一个被窝，我惦记房里那点事，也是惦记我自个儿的男人。” “又不像某些人，专门惦记别人的男人不说，还想方设法的想把别人挤走，偏偏还有那吃里扒外、拎不清的帮衬着，也不知道二人私下里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共识。” 陈慧慧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苏红英的老脸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想怼回去，又怕人说她是做贼心虚。 气氛莫名一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左手拎着筒子骨、五花肉，右手拿着一包生瓜子的周秀巧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堂屋门口。 “娘……爹让……我们……都赶紧把过年的新……衣服换上。” “换过年的新衣服干啥？”张凤霞一皱眉。 这不年不节的，穿啥新衣服。 “我也不知道，是爹让铁柱叔带的话，说让我们把过年的新衣服换上，好像说是谁要来还是什么。”周秀巧喘着大气。 “铁柱叔也回家换过年的新衣服去了。”随即，她又喘着大气补了一句。 听到王铁柱都回家换衣服了，张凤霞面色一惊，当即让沈知欢、周秀巧、苏丽丽都回屋换衣服，就连还在床上睡着的小启平，张凤霞也下令让周秀巧将人弄醒，换上新衣。 沈知欢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其实挺得体的，张凤霞硬是让她回屋换身喜庆的。 几人各回各屋，剩苏红英和陈慧慧二人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 陈慧慧本来想走的，可又怕万一是苏子煜回来。 苏红英就更不可能走了。 她大哥多稳重的一人，能让一家老小都换上过年的新衣，那肯定是有贵客要来了。 第181章 出了女状元 一家子换好衣服，又手忙脚乱的将院子收拾了一下。 确定收拾利索了，几人才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 刚准备坐下歇歇，就听到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好似越来越近。 猜想是谁家在办喜事，几人刚准备出去瞧热闹，还没走到院门口，苏长江就满脸春风的进来了。 随后一下子涌进来一大群人，个个衣裳挺括，特别是为首的中年人，眼瞧着五十出头，一身深蓝色细毛呢大衣，双鬓略带银丝，黑框眼镜下的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和睿智。 站在苏家人身后的陈慧慧直愣愣的看着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老苏家偌大的院子愣是被进来的人给塞满了。 院门口还挤着一大群来瞧热闹的村民。 要不是顾忌苏长江，说不定挤不进场的就上墙了。 就在沈知欢庆幸没人敢上墙的时候，隔壁苏长河家的院墙就冒出几个脑袋。 就连掉进粪坑里感冒了，好些天没出门的苏长河也上了他家的院墙。 “知欢，快过来。”苏长江笑着朝沈知欢招了招手。 其实打这些人进来，沈知欢就猜到他们是来干嘛的。 见苏长江唤她，便面色从容的走了过去。 中年男人隐晦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笑着点头，“不愧是全国第一的女状元，这气度，这模样，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中年男人的一句话，如同滴进了滚油锅里的水珠子，前来看热闹的村民一下子就炸了。 “全国第一的女状元？！” “知欢丫头考了全国第一？” “啥知欢丫头？现在应该说子煜媳妇才对。”人群里有人打趣。 “对对对！是子煜媳妇。”说知欢丫头那人连连点头，“子煜媳妇真是能干啊！居然考了个全国第一！” “苏支书两口子真是有福气啊！儿子个个出息，儿媳妇还个顶个的能干，不像某些人，为着颗黑芝麻，把金西瓜给扔了。” …… 趴在墙头瞧热闹的苏长河心里本来就不得劲，再一听这些人的话，险些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您过奖了！”沈知欢礼貌性的弯了弯唇。 陈慧慧整个人都懵了。 全国第一…… 高考全国第一…… 沈知欢居然就是那个除了作文扣了两分，其他科全部满分的高考状元。 她一个初中毕业的……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的目光再次打量起沈知欢，眼底带着点淡淡的思量。 “沈知欢同志似乎对你的高考成绩一点都不意外？” 激动、兴奋的高考生见得多了，这么淡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题做完以后，我都有认真检查过。”沈知欢微微一笑，眼底斐然。 唯一让她意外的，就是她的录取通知书去哪儿了。 他们要再不送来，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那小黑熊怪找人动了什么手脚。 毕竟，来这以后，就她和她的仇怨比较深。 中年男人看了眼身后穿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后者随即双手捧上了大红色烫金的录取通知书和一个写着“奖励金”三个字的大红包。。 中年男人接过，又双手递到沈知欢面前。 沈知欢刚想伸手，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录取通知书上的校徽…… 南大的录取通知书为什么会印京大的校徽？ 见她的视线落在京大的校徽上，中年男人笑了笑，“你的成绩，值得最好的学校。” 沈知欢没伸手，抬眸看着中年男人，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填报的是南大。” 旁边一个小老头站出来，“我们京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我们的师资力量，我们的硬件设施，我们的……” “我现在可以选择去南大吗？”沈知欢皱眉打断了小老头的话。 中年男人微微怔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你的学籍已经在京大了。” 千方百计托关系走后门想进京大的他见多了，为了去南大放弃京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是他老了、落后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思维和价值观开始跳跃似发展了？ “我填报的是南大，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录取通知书会变成京大？”沈知欢浅粉色的唇瓣冷冷的勾起。 南城的地图她研究了无数遍，光南城周边的旅游攻略都做了上百个…… 她甚至连前院种什么花草，后院种什么果树都想好了。 “这是我们京城教育局同京城教委、京大招生办、南城教育局、南大招生办一起共同讨论研究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你的录取通知书迟来近一个月的原因。”中年男人笑着解释。 “沈知欢同志，为着你去南大还是京大，这一个月，我们京大这群老东西差点没和南大那群老东西打起来，特别是我们校长，为了你，可谓是说尽了好话，就差没给南大的校长跪下了。”小老头又出来补充说明。 “你是不知道啊，这一个月，我们京大招生办和京城教育局的领导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沈知欢：“……” 她还真是“谢谢”他们了。 苏长江：“……” 京大离二小子的八十二军也不知道远不远？ 张凤霞：“……” 儿子在京城，儿媳妇去了…… 周秀巧：“……” 全国第一的女状元妯娌！ 陈慧慧：“……” 全国第一，满分，沈知欢，填报的南大……京大截胡…… 苏红英：“……” 京大和南大都想抢病秧子？！ “沈知欢同志，校长让我们告诉你，京大就是你的家，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辅导员，辅导员解决不了的就去找他。”小老头脸上堆着笑。 “我最大的困难是不能去南大，你家的校长能帮我吗？”沈知欢皮笑肉不笑的呵笑一声。 小老头的笑意一滞，讪讪地道：“这个恐怕不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回来的，傻子才会往外让。 “沈知欢同志，能说说你选南大的理由吗？”中年男人有些好奇。 南大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位高考女状元放弃最好的京大不念而选稍逊一筹的南大？ “南城一年四季如春、瓜果飘香，怎么看也比沙尘满天飞的京城要好？！” 第182章 苏家有大喜 京城敲锣打鼓的前脚刚走，听得风声的省城教育局又拎着大包小包的奖励上门了。 再后来又是川城教育局的…… 苏长江、大队长、王铁柱、徐有财还有积极加入的苏红英，以及被迫营业的沈知欢这一天就忙着迎来送往了。 还有那一波又一波来瞧热闹的。 本村的，隔壁村的…… 比六一儿童节逛动物园的还多。 直到天黑，看热闹的村民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瞧那些人一步三回头的架势，明天估计还得来。 沈知欢瘫坐在堆满大包小包奖励的屋子里。 人累心更累！ 早知道用力过猛是这么个下场，她就收着点力了。 堂屋里，得知消息赶过来的赵福来、赵小桃、赵志强坐在堂屋靠门口的位置，两眼放光的听苏红英讲这一日的盛况。 那兴致勃勃、唾沫横飞的模样就像她高中了一样。 坐在主位上的苏长江手里端着茶杯，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退的迹象。 一旁的苏子俊下班后又去取驴排，所以回来得晚，听他小姑苏红英讲，也是一脸的兴味。 窝在苏子俊怀里的小启平半阖着眼，整个人懒洋洋的。 “娘，你说京大给二表嫂一个大红包？那大红包里装了多少钱啊？”赵志强放光的双眼瞪得更大了。 “五百。”苏红英语气羡慕的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百…… 她口逻肚攒这么些年，还没沈家病秧子参加一次高考拿到的奖励金多…… 想想就让人觉得憋屈。 “五百！”赵志强倒吸了一口气。 现在娶一个媳妇才五、六十块钱，五百，这可以娶多少媳妇了？！ 他二表哥真是赚大发了。 娶媳妇没花一分钱，反倒还赚了五百。 要早知道病秧子这么能干，他就上了。 “这么多！！”赵小桃一惊。 考个第一，奖励这么多！ 早知道，她以前也好好读书了。 赵福来也是一惊。 五百…… 这得多厚一摞呀！ “大哥，子煜媳妇把那奖励金交给大嫂了吗？”赵胡来瞄了眼苏子煜屋子的方向，小声道。 苏长江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公公婆婆要儿媳妇的钱，这厮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是知欢的奖励金，为什么要给我娘？”苏子俊勉强挤出一抹笑。 赵福来砸了一下嘴，“子俊你是不是傻啊？你的工资都交给了你娘，子煜媳妇在家白吃白喝啥也不……” “子俊，去瞧瞧你娘和你媳妇他们把饭做好了没有，要是还早的话，让你娘给知欢熬一碗营养粉先垫垫，知欢中午没吃多少，估计早该饿了。”苏长江赖得听赵福来的挑拨之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诶！”苏子俊麻溜的抱着小启平起身。 他有时候真的挺烦他这小姑父的。 在厂里闲着没事就嘚嘚，也不管人乐不乐意听。 赵福来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苏红英、赵小桃母女二人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话。 苏长江眼角的余光瞥到赵家几人的小动作，嘲讽般的勾了勾唇。 “大哥，知欢考上京大的事，你给子煜说了吗？”或许是怕苏长江不高兴，苏红英赶紧找了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我倒是想给他打个电话，可今天哪有时间啊。”苏长江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带着嫌弃，眼底的笑意却是实打实的。 想到儿媳妇来年开学就可以去陪二小子了，苏长江嘴角的弧度就抑制不住的上扬。 见自个儿的大哥笑出了一脸褶子，苏红英暗吁了一口气。 “大哥，知欢考这么好的成绩，我们要不要摆几桌，请亲戚朋友们来热闹热闹？”苏红英笑着又道。 “几桌？”苏长江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几桌应该坐不下。” 这么大的喜事，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有左邻右舍的…… 只怕少不了。 “那咱们可以大办嘛！”苏红英顺着苏长江的话头往下说。 “这事不急，等你大嫂问过知欢的意见再说。” 苏家二房 苏长河躺在架子床上，左翻一下，右翻一下，整个人就跟一头处在暴怒边缘的疯狗一样。 王春梅缩着脖子站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敢。 自从沈家那病秧子写那什么狗屁文章挣钱了，他一天天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儿子也天天呆在厂子里不回来。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她只是想为儿子找一个身体好，能帮助他的岳家，她哪错了？ 为什么一出事，都来怨她？ “孩他爹，饭已经好了，起来吃点！”王春梅声音小心，带着点讨好。 无论如何，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她只盼等来年开学，沈家那病秧子走了，这个家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吃吃吃，吃什么吃？！好好一个儿媳妇被你拱手让人，你还有脸吃。”苏长河翻身坐起，怒吼道。 只要一想到今天瞧热闹那些人的话，苏长河的心就想被猫抓了一般难受。 那些艳羡的声音，羡慕的目光，数不完的大团结，还有将来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本该属于他们苏家二房…… 苏长河的心在滴血。 小时候上学，成绩不如他大哥。 成年了，娶媳妇不如他大哥。 投票选村支书，他大哥二百票，他两票还有一票是他自个儿投的。 儿子，他大哥两个儿子个顶个的有出息。 儿媳妇…… 徐娇娇和沈知欢有可比性？ 王春梅被苏长河吼得胆战心惊，“那病秧子也就占着脑子好用一点……” “你的猪脑子要有人家一半好用，也不会落到被全村人奚落的地步。”苏长河咬牙。 丢了金西瓜，捡了颗黑芝麻。 京城那边的奖励金五百，省城大包小包的东西外加一大摞的粮票、肉票、工业票，川城也是一个大红包，瞧着虽没有京城的多，但也是厚厚的一摞，少说也有二百块。 原本这些都该搬进他屋里的…… 见苏长河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王春梅缩着脖子站在门口，不敢再提说吃饭，更不敢吱声，就怕惹毛了苏长河，又招来一顿拳打脚踢。 第183章 要哄好婆婆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欢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做水深火热。 除了饭点，老苏家的院子几乎就没空过，一茬接一茬，比逢年过节的庙会还热闹。 哪怕一个人收一毛，估计都能让老苏家小发一笔横财。 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林天霞看到老苏家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也是有些无语。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这到底有啥好看的？! 特别是左邻右舍的邻居，成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林天霞带上房门，一把揽上沈知欢的肩膀。 “沈知欢，你给姐姐说说，是怎么做到全部满分就作文扣了两分的？” 沈知欢扒拉开林天霞的手，懒懒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将披在身上的羽绒服扯了，重新躺回了床上。 “沈知欢，你不能因为你高考考了个女状元就骄傲自满，至少不能在我面前骄傲自满，乖！来告诉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林天霞一点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也跟着躺了上去。 “做完题多检查两遍。”沈知欢阖上眼翻了个身，留给林天霞一个后脑勺。 “……”林天霞白眼一翻。 说得她好像没检查一样。 “沈知欢，托你这个女状元的福，我爹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工资涨五块。”林天霞用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沈知欢的后背。 女状元的班主任…… 啧啧！ 工资蹭一下子就上去了。 一个月涨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十年就是六百块…… “沈知欢，我娘说了，猪睡肥，人睡霉，你别睡啊！”林天霞的手指头再次戳上沈知欢的后背。 “林天霞，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去。”沈知欢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些天白天闹哄哄的，她压根静不下心来写作，杂志社那边每次寄汇款单，都跟催命一样的催稿。 连着熬了几晚上，昨天晚上更是差点熬到天亮了，好不容易上床躺会，这货又来了。 “沈知欢，你大白天睡觉，你婆婆就没点意见？”林天霞刚想伸手，但一想到沈知欢的警告，识时务的收回手，支起上半身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道。 沈知欢没吱声，将棉被扯过头顶。 “沈知欢，我跟你说，婆媳关系不比母女，你自个儿心里要有个谱，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别惹了人不高兴，你自个儿还不知道，婆媳出了问题，也会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 “就我们隔壁那小媳妇，每天在家累死累活的，洗衣、做饭、打扫院子、伺候一大家子，她那老婆婆还不待见她，每天那小媳妇的男人上班一走，她老婆婆对着她就是各种骂，哎哟！你都没有听过那么难听的话。” “前些日子，那小媳妇的男人在外面同一个小寡妇好上了，现在小寡妇怀上了，那老婆婆直接就让她儿子把小媳妇给离了，小媳妇也是个可怜人，亲爹死了。” “娘还改嫁了，娘家的房子早就塌了，小媳妇想着自个儿没地可去，就死活不愿离婚，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男人直接找了关系把离婚证领了，小媳妇无家可归，最后一头扎进了镇口那条大河里。” “听说最后打捞起来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明显就是死不瞑目啊！” 林天霞摇着头，叹了口气。 “沈知欢啊！身为人家的儿媳妇，你就得有做人家儿媳妇的自觉，就算家里的活不干，你也得把你婆婆给哄好了，以后遇到小媳妇这样的事，起码还有个帮手……” “帮着干嘛？帮着捉女干？帮着棒打野鸳鸯？还是帮着将小寡妇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处理掉？”沈知欢扯下蒙在头上的被子，翻身坐了起来，斜眼睨着林天霞。 指望婆婆收拾她自个儿的亲儿子，还不如烧香拜佛祈祷天外掉颗陨石下来砸死那不要脸的来得有用。 林天霞皱起眉，认真的想了想，“帮着打死那对狗男女。” “如果你哥背着你嫂子和外面的小寡妇搞上了，还怀了你的小侄子，你会帮着你嫂子将你哥和那怀孕的小寡妇打死吗？”沈知欢将扔在床尾的羽绒服扯过来披上。 林天霞不吱声了。 “你现在还觉得讨好人有用吗？”沈知欢笑了。 “……婆媳关系好，对婚姻总归还是有好处的。”林天霞不服气。 “好处自然是有的。”沈知欢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眉心。 不过那些好处都是建立在夫妻和睦的条件下，如果夫妻关系出现问题，婆婆哪怕再喜欢儿媳妇，也不会为了儿媳妇，牺牲自个儿的亲儿子。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就算有时候你顾忌了别人的感受，也不见得别人就会满意，反而会觉得你心思重。 这就是现实。 “沈知欢，如果你男人以后像小媳妇的男人那样在外面和小寡妇搞上，还怀上了孩子，你怎么办？”林天霞看向沈知欢。 “先把小寡妇肚子里那块膈应我的肉弄掉，然后再一脚踹了那狗男人。”沈知欢拢了拢身边的棉被。 “万一他要是后悔了呢！死缠烂打，想求原谅呢？”林天霞接着道。 “在我这，没有这种可能。”沈知欢捂着嘴又是一个哈欠。 “万一有呢？” “没有万一。” 二人正说着，张凤霞在外面把门拍得“啪啪”响。 “知欢，快开门……” 听到张凤霞声音有些不对，沈知欢眼神示意林天霞开门的同时，飞快的套上毛衣，翻身下床。 林天霞刚抽开门栓，双眼通红的张凤霞就急匆匆推门走了进来。 紧跟在后的周秀巧抱着小启平也是一脸慌乱。 “知欢，子煜受伤了。”看到沈知欢的那一刻，张凤霞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严重吗？”瞧张凤霞的模样，想来是伤得不轻，但沈知欢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打电话来的人说，刚进了手术室。”张凤霞整个人抖得厉害。 沈知欢安抚似的拍了拍张凤霞的后背，“军区医院的医生医术都是最好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第184章 是他的亲戚 张凤霞稳了稳心神，回屋收拾换洗的衣服去了，沈知欢送走了林天霞，也开始收拾东西。 趁着屋里没人，沈知欢将衣服鞋子一股脑的扔进了度假村的值班室。 只剩下几身换洗的衣物和一些零零碎碎平时要用的东西放进之前托苏子俊买的行李箱里。 这次去京城，不管苏子煜的情况如何，她都不打算再回来给苏家添麻烦。 等苏长江去大队部开好介绍信，王春根已经将拖拉机开到老苏家的院门口等着了。 院门口，一群瞧热闹的得知苏子煜受了伤，脸上的神色都复杂了起来。 张凤霞匆匆交代了周秀巧几句，便拎着包袱和苏长江、沈知欢上了拖拉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沈知欢，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幸灾乐祸的，有不屑的…… 等到拖拉机跑没了影，许多人就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瞧见苏支书两口子的脸色没，我看啊！苏支书家的二小子保不齐……” 说话那人边说边摇头。 “苏支书那二小子当兵这么些年都没出过事，这才娶了沈家三丫头多久……” 众人神思复杂、面面相觑。 “女人太厉害了也不是啥好事啊！”有人叹气。 “男人都没了，挣再多钱又有啥用？！” “苏支书两口子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养个这么出息的儿子，就这么……” “老年丧子，造孽啊！” “说起来还是苏长河两口子聪明，躲过了。” “这就是命啊！” “什么命啊？苏支书家的二小子如果不娶沈家那三丫头，说不定现在还好好的。” “幸得家里还有个儿子，要不然苏支书两口子只怕是挺不过去了。” …… 一路上，苏长江一直拧着眉，李凤霞也红着眼不说话，沈知欢想安慰都无从开口。 今天去京城的直达列车和特快列车已经走了，他们坐的这列是普速列车，大站停，小站也停，逢站必停，一路走走停停…… 列车上人又多，走道上都挤得满满当当，不知道谁将鞋子脱了，那浓郁的味儿熏得沈知欢直反胃。 一路兜兜转转，等到军区医院的时候，沈知欢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跟着指示牌到了住院部的楼下。 “护士同志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苏子煜住哪间病房？”沈知欢直接去了一楼的护士台。 小护士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你是苏团长什么人啊？” “亲戚。”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 “苏团长住在五楼的五二零病房。”小护士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 “谢谢！”沈知欢道了谢，领着苏长江、张凤霞直接上了五楼。 苏子煜住的是单人间，除了一张钢管床，两个床头柜，就只有三把椅子，虽然瞧着简陋，却也比楼下的两人间、三人间、四人间的条件要好上许多。 沈知欢抬手正准备敲门的时候，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同……志，你找谁？”一身橄榄绿的小士兵不知怎么就红了脸。 “请问一下，苏子煜是住这间病房吗？”害怕吵到里面的病人，沈知欢小声问道。 “是！”小士兵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头。 站在沈知欢身后的张凤霞透过缝隙看到头上、手上都缠着绷带的儿子，直接红着眼从半开的病房门挤了进去。 小士兵见状，连忙伸手阻拦。 “她是苏子煜的娘，我们是接了部队的电话赶过来的。”沈知欢慌忙小声解释。 得知是他们团长的家人，小士兵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把沈知欢和苏长江让进了病房。 张凤霞站在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苏子煜，眼泪再一次决堤。 苏长江紧皱着眉头，也是一脸的担忧。 沈知欢将手里的行礼放到病房靠窗边的角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叔、婶子，你们别担心，给团长做手术的医生说了，团长的手术很成功，团长一定会没事的。”小士兵安慰道。 张凤霞捂着嘴，小声啜泣着点了点头。 “叔、婶，赶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你们也累了，你们坐着歇会，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沈知欢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苏子煜，扭头冲苏长江、张凤霞二人道。 “知欢，你身子本来就弱，这一路折腾，还是你歇着！叔去。”苏长江拧着眉叹了口气。 “叔你陪着婶子！我就在医院食堂买点，很快就回来。”沈知欢说着就朝外走。 想着苏长江、张凤霞下火车之前才吃过，沈知欢下了楼也没急着去医院食堂，转身朝医院门口走去。 害怕出去两眼一抹黑，沈知欢到了门口，找看门的大爷打听了离军区医院最近的供销社和招待所的位置。 大爷是个热心肠，得知沈知欢第一次来京城，详详细细的把去供销社和招待所会经过几个路口，到哪个路口转弯都说得一清二楚。 京城人流量大，来来往往的外地人也多，不像川城那种小县城，来来去去都是本乡本土那几个人，招待所里，十间屋子有九间都是空的。 为了晚上不和乞丐抢桥洞，沈知欢绕路先去了最近的那间招待所。 “同志，麻烦帮我开两间房。”沈知欢将介绍信递过去。 “小同志，你运气还真好，前头刚走了两个，空出来两间房，后脚你就来了。”柜台里的工作人员接过介绍信，一听沈知欢要两间房，当即就乐了。 “那运气是挺好的。”沈知欢暗吁了一口气。 住的地方搞定，就没啥好愁的了。 “小同志，你们打算住几天？”工作人员认真看过介绍信后，将介绍信递还给沈知欢。 “可以先预订十天，以后需要接着住再加时间吗？”沈知欢收好介绍信，略微思索了一下。 瞧苏子煜的情况明显伤得不轻，他的情况没稳定下来前，老两口只怕也不能放心回去。 “只要你不退房，随便住多久都行。”工作人员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记录本、票据和仅剩的两把钥匙。 “房费二十块，押金二十块，一共四十块钱，押金等你退房的时候会退还给你的。” 第185章 现实版梭哈 从招待所出来，沈知欢便直奔供销社。 暖水瓶、洗脸盆、洗脚盆、毛巾、牙刷、牙膏、搪瓷缸子…… 凡是能用上的，沈知欢都买了。 将东西送去了招待所的房间，沈知欢再次折回了供销社。 保温桶、饭盒、汤勺、筷子、毛巾、洗脸盆、洗脚盆、麦乳精、奶粉…… 又是一大堆！ 左手一包生活用品，右手一包民生用品，双手不空的沈知欢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苏子煜，沈知欢又去了二楼。 卖猪肉的柜台在靠墙角的位置，一路上都是卖新鲜蔬菜和咸菜疙瘩、海带什么的。 供销社走道虽然宽，但架不住沈知欢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她小心翼翼的避让着其他顾客。 谁知走到转角的地方，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蹭一下子窜了出来，沈知欢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东西往后收，免得小姑娘碰上。 “啪！”一声巨响。 沈知欢手里的保温桶、饭盒、汤勺……瞬间散落一地，洗脸盆、洗脚盆甚至滚出去几米远。 “对不起！”沈知欢也顾不上去捡东西，赶紧道歉。 “你眼瞎了是不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毛呢大衣，确定毛呢大衣没弄脏弄坏，抬头冲沈知欢怒吼道。 “我走前面，你走后面，到底是谁眼瞎啊？”沈知欢沉下脸。 她好说话，并不代表她好欺负。 姑娘没想到沈知欢碰了人还敢回嘴，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住了，面容一白一红的。 憋了半晌，迸出一句，“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沈知欢哼笑，“我和你熟吗？知道什么是社交距离吗？我就收一下手就碰到你了，你得挨我多近？我们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我就想问一句，你没事挨我那么近干嘛？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沈知欢的话音刚落，一旁瞧热闹的顾客和售货员就忍不住笑了。 姑娘脸涨得通红，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见姑娘不说话了，沈知欢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东西。 捡好东西，沈知欢便直接去了卖猪肉的柜台。 没戏可看的顾客也都各自散了。 就在沈知欢以为这场意外已经过去的时候，姑娘也气呼呼的来到了卖猪肉的柜台。 沈知欢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眼姑娘，也没太在意，只是往旁边挪了两步，扯开了与她的距离。 “同志，你买点什么？”卖猪肉的售货员为上一位客人称好肉，便扭头看向先到一步的沈知欢。 “我想买两根……”沈知欢说到这里，舌尖一转，“猪脚。” “猪脚我全要了。”姑娘一把将柜台上的几根猪脚全搂手里。 卖猪肉的售货员有些为难的看向沈知欢。 按理说，先到先选，可东西已经被人搂手里了，而且瞧那姑娘的面相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没事，我不急，你先给她称也一样。”沈知欢咬着唇，委委屈屈地道。 卖猪肉的售货员感激的冲沈知欢笑了笑，手脚麻利的称好猪脚，用麻绳一串，递到姑娘面前，“十二块三毛。” 姑娘仰着下巴，瞥了眼沈知欢，从小钱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几张毛票和几张肉票递给售货员。 沈知欢拧着眉，一脸憋闷的指着柜台上那块比洗脸盆还大的五花肉，“同志，我想买……” 下一秒，五花肉又落入了姑娘的手中。 沈知欢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一副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全要了。”看到沈知欢吃瘪，姑娘下巴仰得更高了，嘴角更是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这两块五花肉你都要？”卖猪肉的售货员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两大块五花肉刚从屠宰场拿过来，上五花和下五花都还没分…… “都要！”姑娘得意得不行。 卖猪肉的售货员嘴角抽搐了一下，手脚麻利的将五花肉过称捆好，“十九块五毛。” 姑娘直接甩出兜里仅剩的那两张大团结和小一摞肉票，那架势跟首富在澳城梭哈一个样。 沈知欢睇了眼姑娘空空如也的小钱包，纤细的指尖指向面前的精排，“同志，来两根中排。” “诶！” 卖猪肉的售货员应了声，将收到的钱和票扔进抽屉里，将五花肉往猪肉柜台的最边上一搁，就去帮沈知欢称中排。 或许是觉得沈知欢受了委屈，卖猪肉的售货员极难得的给了个望称。 “一块二毛。” 沈知欢将钱、票递过去，接过排骨，礼貌的道了谢。 转身离开的时候，沈知欢云淡风轻的扫了眼姑娘面前的那一大堆肉，头也不回的走了。 姑娘立在卖肉的柜台前，紧攥着瘪下去的小钱包，看着沈知欢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冲上去撕了她的心都有。 目睹这一切的于景严忍不住失笑出声。 休假回家的于景严得知搭档兼好哥们受了伤，赶紧结束休假赶了回来。 既然探病，肯定是不能空着手。 只是没想到逛个供销社，还能看这么一出好戏。 看到姑娘面前那一大堆肉，于景严越发同情沈巧玲了。 沈知欢下了楼，又折到卖生活用品的柜台买了两个暖水瓶，这才出了供销社。 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包，在火车上本来就没休息好，又折腾这么久，沈知欢整个人都酸软得厉害。 强撑着精神回到医院，双手不得空，她也顾不上去食堂买饭，直接就回了病房。 而此时的病房里，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才醒过来不久的苏子煜苍白着一张脸，恹恹的看着苏长江和张凤霞，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张凤霞小声解释，“她说她去食堂买点吃的……” “医院就这么点大，丢不了。”苏长江拧着眉，瞪了眼病床上的儿子，酸溜溜地道。 兔崽子！ 得知他受了伤，他们当爹娘的都要吓死了，拖着一把老骨头千里迢迢来看他…… 眼一睁，话没说一句，眼珠子就四下乱转。 得知媳妇出去了，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团长，要不我出去找找那姑娘！”小士兵红着脸，小声道。 苏子煜睨了眼面红耳赤，一副害羞的模样小士兵，更烦了。 第186章 快二十一了 沈知欢用胳膊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屋里的几人齐齐看了过去。 看到沈知欢神色疲乏，手上还拎那么多东西，苏子煜拧起眉，心里那个心疼，恨不得起身接过，奈何他浑身剧痛，整个身子使不上一点力气。 距离门口最近的小士兵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沈知欢面前，红着脸接过了沈知欢手里的东西。 “你以后想买什么，可以和我说，我腿脚快。”小士兵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好！”沈知欢甩了甩被勒麻的手。 费气力的活，还得劲大的男人来。 苏子煜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将小士兵一掌劈了的冲动。 “知欢，累了！赶紧坐会。”张凤霞见儿子的目光在沈知欢身上不转眼，赶紧将沈知欢拉到挨床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在椅子上坐定，沈知欢这才注意到病床上的人醒了。 “你还好？” “你没事？” “你难不难受？” 这几句客套话在沈知欢的喉头滚了滚，又被她咽下去了。 都进手术室了…… 能好吗？！ 能没事吗？！ 能不难受吗？！ 这特么不废话吗？！ “你渴不渴？”看到他的嘴唇干得都起皮了，沈知欢总算想到了个比较不那么白痴的打招呼词儿。 苏子煜的唇角微微合动了一下。 太过细微的声音让沈知欢一头雾水，她原本只是想礼貌性的打个招呼，也没奢望一个术后刚醒的人有精力搭理她。 他这一开口…… 她不凑过去听还不行了。 毕竟…… 问题是她问的。 沈知欢慢悠悠起身挪了过去。 苏子煜的唇角又合动了一下…… 再次听了个寂寞。 沈知欢不得不弯腰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 魂牵梦萦的甜香气息就在鼻息间…… 入目的细白脖颈让苏子煜的目光微沉，就连一直虚弱无力的心跳都快了半拍。 “渴……” 这一次，沈知欢可算是听清了。 “等一下。”沈知欢说着拿了搪瓷缸子去里间的洗漱间洗了，又拿暖瓶里的开水烫过以后，给他倒了点。 做完这一切，沈知欢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货才做了手术，可以喝水吗？ “小同志，医生说你家团长能喝水吗？”沈知欢看向小士兵。 “医生说，可以喝一点。”小士兵红着耳根看了一眼沈知欢，小声道。 病床上的某人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 沈知欢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轻轻吹了吹，又用手探了探搪瓷缸子的温度，感觉不那么烫了，才用勺子喂到他嘴边。 苏子煜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媳妇，喉咙不受控制的滚了滚，视线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 大石头砸下来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居然想的全是她。 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他都还没有告诉她…… 他喜欢她！ 他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他想和她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他想照顾她一辈子！ 苏长江睨了眼一副痴汉表情的儿子，别开脸。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诉他，他的二儿子会瞅着一个姑娘不转眼，他肯定会吐那人一脸的唾沫星子。 以他二小子属和尚的性子，不打光棍就不错了，会死皮赖脸的瞅着人家姑娘不转眼？ 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现在…… 简直没眼看。 一旁的张凤霞看着沈知欢待儿子那么上心，倒是一脸的姨母笑。 喂完水，沈知欢从兜里掏出招待所的钥匙，挑出大床房的钥匙给张凤霞。 “婶子，你和叔房间的钥匙，还是你拿着！洗漱用品我都放屋子里了。” “你刚才还去找住的地方了？”张凤霞皱着眉，一脸心疼。 儿媳妇身子本来就弱，一路舟车劳顿，担惊受怕的…… “京城人流量大，我怕去晚了，不好找住的地方，所以就找医院看门的大爷问了，这家招待所离军区医院不远，就两条街，我们来去也方便。” 沈知欢看了眼屋里站着的三人，又看了看屋里的那三根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苏子煜半阖着眼，视线落在沈知欢白皙的小脸上，深邃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柔情与缱绻。 “小同志，医生说没说你家团长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沈知欢忽地想到她买的那两根排骨。 “医生说，明天可以喝点汤、吃点稀饭。” 小士兵嘴唇动了几番，又满面通红的补了一句，“我已经二十……不是……我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一了。” 苏子煜咬牙。 要不是动不了，他真想捶爆他的狗头。 “二十一……”沈知欢微微惊了一下。 看小士兵白白净净、未语脸先红的小模样，她还以为十五、六岁。 都快被老陈醋淹死的某人刚想开口，病房门开了。 两个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沈知欢见医生来了，赶紧起身让出位置。 看到沈知欢坐在床沿上，稍稍高一点的女医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稍矮一点的女医生检查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将一根体温计放到了苏子煜的腋下。 “苏大哥，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或是哪里不舒服？”稍高一点的女医生伸手探了一下苏子煜额头的温度。 苏子煜皱眉看了眼已经站到了窗边的沈知欢，见她面朝窗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让人来告诉我。”稍稍高一点的医生忍不住叮嘱道。 苏子煜轻点了一下头，神色恹恹的。 “医生，我儿子的伤不要紧？”张凤霞拧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为苏子煜检查伤口的矮个子医生。 “苏团长身上多处骨折，不过还好没有内出血，要不然真就危险了。”矮个子医生叹了口气。 郑重叮嘱，“最近这段时间一定得格外注意苏团长的情况，若是他有头疼、头晕、恶心、想吐、呼吸困难，一定要告诉医生，以免延误病情，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好好好！我们会注意的。”张凤霞忙不迭点头。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不可逆的伤害，但直觉告诉她，肯定对她儿子不好。 苏长江听得直皱眉。 多处骨折…… 第187章 她是我媳妇 “叔叔、阿姨，对不起！都怪我，苏大哥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高个子医生说着还红了眼。 张凤霞微微怔了一下。 儿子是为了救女医生……才受伤的。 张凤霞的视线暗搓搓移向面朝窗外的沈知欢，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医生进来，儿媳妇就去了窗边…… 她不会是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是他们军人的责任和职责，医生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苏长江客气道。 “我当时只是想折回去再检查一次，确定没有遗漏伤者，没想到余震又来了，如果不是苏大哥护着我……”说到这，高个子医生捂着嘴，失声痛哭。 那悲恸欲绝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病床上躺着的是生她养她的人呢！ 张凤霞微微皱了一下眉，要不是顾虑面前哭的是为她儿子治病的医生，她真想开口赶人了。 她儿子好好的，她哭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咒她儿子吗？ 病床上的某人急得不行，害怕他的小媳妇听了多想，可面前两个白大褂将他的小媳妇挡得严严实实的，他想看一眼都难，更别提解释。 矮个子医生叹了口气，轻声劝慰道：“楚芳，怎么好好的又哭了，你这样，苏团长也……” 或许是听进去了，高个子医生看了眼病床上的苏子煜，哽咽着住了声，默默抽泣。 矮个子抬手看了眼腕表，轻轻掀开被子取出了苏子煜腋下的体温计。 “叔、婶，我出去一下。”站在窗边的沈知欢扔下一句，飞奔而出。 “知……”看到沈知欢的身影一晃而过，苏子煜心一慌，下意识的想起身阻止。 吓得矮个子医生和小士兵赶紧伸手将人按住。 才下手术台，就想下床，是不想要命了吗？ 苏长江皱眉冲张凤霞使了个眼色，“你赶紧跟着去看看。” 张凤霞慌忙点头跟了出去。 沈知欢心跳剧烈，不管不顾的往楼下冲。 那眉、那眼、那脸，那笑，和她梦中的…… 一模一样。 到了一楼，她迫不及待的跑向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 腊梅、腊梅、腊梅…… 沈知欢在心里默念。 脑子里一团乱。 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沈知欢的目光飞快锁定了假山旁边的腊梅树。 人呢？ 沈知欢眼神慌乱的四下环顾。 假山后、树丛后、花台边…… 沈知欢发疯一般的找。 直到假山旁的水池都找了以后，她一屁股瘫坐在假山旁的台阶上。 她捂着脸笑了。 笑得一脸绝望。 她真是疯了。 张凤霞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知欢坐在假山旁的台阶上，对着池子里的鱼发呆。 “知欢，地上这么凉，你怎么能坐在地上呢，赶紧起来，小心受了寒。”张凤霞急忙去扶沈知欢起来。 “婶子，你怎么下来了？”沈知欢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知欢，你莫要多想，子煜心里只有你，不会和那女医生有什么的。”张凤霞小声解释。 “女医生？什么女医生？”沈知欢又是一怔。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 张凤霞突然想给自个儿两耳刮子。 “知欢，你下来干嘛？外面挺冷的。”为了儿子的幸福，家庭的和睦，张凤霞直接选择了遗忘，转移了话题。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不过下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沈知欢勉强扬起一抹笑。 “婶子，你下来干嘛呀？” “……我看时间不早了，想去食堂买点吃的。”张凤霞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婶子，你要不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两个饭盒，买点稀饭、面条什么的，光吃包子、馒头那哪行啊！”沈知欢说着，就要折回去。 张凤霞一把拽住沈知欢，“婶子去，你在这等着。” 说完，不容沈知欢反驳，小跑着走了。 看着张凤霞略显匆忙的步伐，沈知欢笑了笑。 女医生…… 有趣！ 病房里，苏子煜面色冷沉。 比起浑身的疼，他的头不光疼还大。 “那……天……我遇上的就是……一条……狗，我也……会……救，所以……请你离……我……远点……我……不……想我媳妇误会我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苏子煜忍着痛，断断续续的表达他的愤怒。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早蹦起来去找他的小媳妇了。 高个子医生如同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红了眼，泪水也再次盈满眼眶。 他竟然把她比作一条…… 狗！！！ 他怎么可以…… 矮个子医生皱眉，“苏团长，你这样说话也太过分了。” “让……她们出……去！以后……不准……她们……再来我……的……病……房。”苏子煜艰难地开口，身上的疼痛疼得他呼吸都开始困难。 小士兵直接拉开门，神色严肃，“出去，重新换两个男医生来。” 身为医生，进来就哭哭啼啼，还说些似是而非，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真是医德败坏！ 高个子医生捂着嘴，有些受不了的“呜呜”哭着跑走了。 矮个子医生看了眼高个子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病床上面色难看的苏子煜，叹着气走了。 小士兵关上门，折回床边帮苏子煜掖了掖被角。 “她……是……我……媳妇。”苏子煜看着小士兵，再次开口。 “嫂子？”小士兵面露欣喜，“嫂子也来了吗？” 只听说他家团长结婚了，还没人见过团长夫人呢！ 团里面谁不好奇团长夫人长啥样？！ 能把他们团最有能力，最有前途，眼里只有训练和出任务的“冷面阎王”拐上炕，想来是差不了的。 没想到，他还有机会先睹为快。 苏子煜闭了闭眼，强忍着胸腔处滔天的怒火。 “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我家子煜的媳妇。”苏长江开口道。 对于苏子煜小肚鸡肠的行为，苏长江这个做老子的，虽然是万分鄙夷，但也舍不得儿子忍痛遭罪。 同时，也万分庆幸没将秦书记那儿子去撬墙角的事告诉他。 不然以他这小肚鸡肠的样，不定惹出什么事来。 “她是嫂……子？！”小士兵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第188章 套路玩得溜 沈知欢端着稀饭、包子和几样小菜回来的时候。 苏子煜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病房门。 虽说之前他娘回来通风报信过，但他的心里仍是没底。 看到沈知欢和张凤霞回来，苏子煜的眸光明显亮了一下，察觉到沈知欢脸上没什么异样，他暗吁了口气。 沈知欢将饭盒放到小士兵刚搬来的小方桌上。 “知……欢……”苏子煜轻轻唤了一声。 声音虽然小，但屋里的几人还是听清了。 “有事？”沈知欢想到他的情况，主动凑到病床边，看着面颊有些苍白的苏子煜，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总感觉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小士兵倏地瞪大眼，严重怀疑自个儿的耳朵出了毛病。 要不然他家团长咋会用那种娘们唧唧的口吻说话。 那么大的石头砸下来，身上多处骨折，在医院观察的几天，他家团长愣是连疼都没呼一声。 这样的钢铁汉子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绝逼是他听错了！ 一旁的苏长江一脸嫌弃的别开脸。 跟着沈知欢一起进来的张凤霞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神色也有些一言难尽。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沈知欢见苏子煜拧着眉，一副他很难受，他很不舒服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冰凉、柔软的小手覆上那一刻，苏子煜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 明明是冰凉的指尖，苏子煜却觉得好似有火星燎过他的额头…… 不仅烫，还钻心得痒。 “疼……”苏子煜垂下眉眼，语气很轻，莫名可怜。 “……” 身上多处骨折，能不疼吗？！ 沈知欢心里吐槽。 有些事心里想想可以，说出来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小……同志，医生给你家团长开止痛药了吗？”沈知欢扭头看向小士兵。 “……没有。”小士兵眼神躲闪了一下。 沈知欢以为他是在害羞，也没太在意。 “要不我去找医生给你开一点止疼药？”沈知欢轻轻将苏子煜身上的被子往上面拉了拉，询问病床上的当事人。 “不……”苏子煜眉心紧蹙，艰难的开口。 “……” 这就有些无语了。 止疼药不吃，叫她能有什么用，她又不是神仙，能让他不药而愈。 理是这么个理，可话不能这么说。 “刚做了手术都这样的，乖！忍忍，过几天就好了，等你能吃东西了，我给你买好吃的。”沈知欢把哄小孩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再坚强的人住医院里都一个鸟样。 上辈子，她家隔壁，姓徐那家的大少爷，长得牛高马大、人模狗样的。 他那辆布加迪威龙从来都是一阵风和一道虚影就过去了，飚得附近的业主一听到他布加迪威龙的声音，都赶紧退避三舍，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车下亡魂。 平日学校里但凡有个打架斗殴、逞凶斗狠的，保准有他的身影，而且还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不把对方揍得头破血流，磕头求饶，他是绝不会收手的。 就连外面社会上的大哥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唤他一声“徐哥”。 谁能想到这么一狠人，会在面对做皮试的针头时…… 瑟瑟发抖！ 针还没下去，他就开始死命挣扎。 要不是他老子让家里几个力气大的保镖将他压着，保不齐就跑了。 那惨叫声…… 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沈知欢现在想着都觉得瘆人。 “好……”苏子煜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小士兵身体猛的一抖，见鬼般的看着病床上的苏子煜。 这还是他们那个一掌劈断砖头的团长吗？ 还是那个以一敌十的团长吗？ 张凤霞这时也有些没眼看了。 这兔崽子向来就是我行我素，打从会下地跑，就没一刻消停，更没乖乖听过她这个亲娘一声招呼。 让他别上山危险，他偏偏就要上去，让他别下河洗澡，他不光去，还带着村里一般大的男娃子一起去，让他早点找个媳妇生个娃，他就不找…… 几人吃饭，一人看着，这滋味着实让人有些不爽。 特别是看到小士兵的目光时不时就瞄一眼他的小媳妇，躺在病床上的某人就更不爽了。 吃完饭，小士兵主动去洗饭盒和碗筷。 张凤霞也把沈知欢买的洗脸盆、洗脚盆、暖水瓶什么的拿出来洗了。 沈知欢则将买的排骨拿出来，准备明天在招待所熬好汤带过来。 “嫂子……”小士兵将洗干净的饭盒和碗筷放到小方桌上。 沈知欢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士兵在叫她。 “有事？”沈知欢放下手里的活。 “嫂子，我等下就要回部队了，团长就麻烦你了。”小士兵站直身子朝沈知欢行了一礼。 “……” 麻烦她？ 那是麻烦的事吗？ 术后的护理，且不说方便不方便，就说他那个子，是她这小身板能弄得了的吗？ “小……同志，你就不能晚点回去吗？你团长是骨折，叔、婶年纪大了，我一个人……”沈知欢有些为难地道。 “嫂子，我就晚上回去点名，明天早上一早就过来，你放心。”小士兵笑道。 沈知欢嘴角抽搐了一下。 放心？！ 他不走，她才最放心！ “知欢，你和你婶子去招待所，我来照顾子煜。”苏长江赶紧道。 张凤霞当即反对，“你那老寒腿还想不想要了？！我来看着子煜，你和知欢去招待所休息，记得待会回去的时候拿热水泡泡脚，再拿帕子热敷一下，晚上……咳咳！” 看张凤霞咳得面色都潮红了起来，沈知欢忙打断了她的话，“婶子、叔，你们都去休息，我来照顾子煜。” “不行！你身子本来就弱，还是让婶子……咳咳……” “我身子比以前好多了，我来看着，你们好好休息，不过得麻烦婶子明天把这个排骨炖了，子煜刚做了手术，肯定不能吃太油腻的，这排骨炖软烂一点，他吃着正好。” 沈知欢将包排骨的油皮纸递给张凤霞，随即又补了一句。 “哦！对了！婶子，招待所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同服务员说，302的客人她就知道了。” 第189章 抬个床过来 小士兵去送苏长江和张凤霞了。 苏子煜可能是乏了，也睡着了。 沈知欢一个人呆着没事，从行李箱里拿出写作用的本子，开始趴在小方桌上写稿子。 结果没写几个字，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几个身着白大褂的男护工抬着一张钢管床进来，两名小护士则抱着床单和被褥跟在后面。 见病床上的苏子煜睡着，几人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嫂子，这些床单和被罩都是新的，你放心用。”小护士小声道。 “谢谢！”沈知欢从半阖着的行李箱里拿出一兜子苹果和橙子，塞到其中一个小护士的手里。 “嫂子，不行的！”小护士推搡道。 沈知欢看了眼病床的方向，压低声音道：“我买多了，他又暂时吃不了，放久了反倒不新鲜了，大伙权当帮忙了。” 小护士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沈知欢悄摸指了指床上的人，示意她们别吵着苏子煜。 “你们叫我一声嫂子，还不兴我请你们吃几个水果了？！拿着！” 几人见沈知欢这样说，也不好再推辞。 等到几人走了，病床上的人也醒了。 其实准确说，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沈知欢关上病房门，一转身就对上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 她还是第一次在男人的身上看到这个词儿。 “吵到你了？还是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沈知欢快速走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体温计，甩了甩，又确定了一下温度后，略显笨拙的放到苏子煜的腋下。 上辈子，她自个儿用体温计的时候多，帮别人考体温，还是头一遭。 术后的并发症大多都伴随着高热，单纯用手探额头，很难准确的判断，现在照顾他的只有她一个，责任重大。 苏子煜眼神示意沈知欢坐。 想到了苏子煜的情况，沈知欢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我听爹说，你考上京大了。”声音虽然还是很轻，但比下午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已经好上太多。 “嗯！”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 学籍都已经在京大了，她现在就是想去南大，也不行了。 “京大离我们八十二军不远，骑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苏子煜好似说得有些费力，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上面给我分了一套两居室，你如果不想在学校住的话，可以住……” “学校有宿舍，很方便的。”沈知欢打断他的话。 学校有食堂。 不用她动手做饭。 每顿想吃啥吃啥。 还没人管她。 她傻了才会去部队里天天听起床哨。 再说了，她不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住在一套房子里了。 苏子煜眸子微暗，“知欢，你是不是怕我成了残废拖累你……” 沈知欢看着他因落寞而莫名可怜的面容，特别是他头上那一圈绷带，将他的脸衬得越发羸弱苍白。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医生不是说了嘛，没有内出血，你虽然是多处骨折，但都不重，休养个两、三个月也就好了。”沈知欢赶紧安慰道。 “可……万一……”苏子煜垂眸，感觉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悲怆。 “不会的，你安心养伤，以你的身体素质，说不定要不了两、三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沈知欢安抚的拍了拍苏子煜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真的吗？”苏子煜情绪有些低落。 “苏子煜，相信我，你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一定不会残废的。”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沈知欢赶紧道。 现在的医学水平虽然还不发达，却也不至于将一个小骨折给治残废了。 身体不适的人，不仅生理虚弱，心里上也会比较消极，这个时候陪伴和安慰比什么都重要。 疫情期间，有一个妇女就是因为怀疑自己不小心染上了新冠，受不了心理上的种种压力，选择了自杀。 人有时候真的可以很坚强，可有的时候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看到苏子煜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不吱声，一副不愿沟通的模样，沈知欢攥住苏子煜的手。 “苏子煜，你爹你娘他们还等着你娶妻生子，等着抱大胖孙子呢，你可不能这么消极，你要不相信我说的，我去找医生过来同你说……” 下一秒，她攥着他的手落入了一个炙热的大掌中。 她呼吸一沉，下意识的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 见他愿意沟通，沈知欢心里好似松了口气。 “苏子煜，你一定会好的，相信我。” 他的掌心温度极高，沈知欢被他攥着，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试图抽回手，可大掌不轻不重的攥着，她又碍于他身上的伤，不敢使劲，生怕一不小心真给他整残疾了。 苏子煜的薄唇轻抿了一下，“知欢，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子杰？” 沈知欢“噗嗤”笑了，“如果我心里有他的话，结婚的时候，我大可去找你二叔二婶，你猜你二叔二婶会不会连夜把苏子杰绑到民政局去和我扯证？” 苏子煜嘴角轻轻向上掀了一个弧度。 以他对他二叔、二婶的了解，这种事，他们两口子还真干得出来。 如果不是她被逼急了去找了家宝…… 他和她是不是就真的错过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子煜的心就发慌。 如果她当时去找了那个姓秦的…… 以他对那厮的了解，她如果真去了，十有八九是羊入虎口了。 苏子煜的心一沉。 还好！ “我二叔、二婶估计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苏子煜唇瓣缓缓勾起，眼中似笑非笑又夹杂着几分嘲讽。 为了一个机械厂的正式工名额，为了攀高枝，亲老子的脸面都不顾了。 说什么包办婚姻，什么封建陋习…… 做人，得言而有信，行而有品。 可惜…… 他们不懂！ “应该是！”沈知欢忍不住想笑。 王春梅、苏长河的那点小心思，她其实也能理解。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为人父母，谁不愿自个儿的儿子出人头地？！ 谁不愿自个儿的儿子娶一个能生能养还顾家的儿媳妇？！ 第190章 霸王硬上弓 “那天，我只是出任务的时候，碰巧路过救了那位女医生，之前我是不认识她的。”苏子煜想了想，还是将事情说了。 本来没什么，遮遮掩掩反倒像是做贼心虚。 “那女医生漂亮吗？性格怎么样？有没有对象啊？多大了？”有八卦听，沈知欢瞬间来了兴趣。 英雄救美人，美人救英雄。 以身相许。 古往今来。 这戏码…… 永不过时！ 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小媳妇，苏子煜的心抑制不住的往下沉，攥着沈知欢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怎么说，他也是她名义上的男人，自个儿的男人为救别的女人受了伤，她居然还有心思八卦。 “苏子煜，说说嘛！”沈知欢朝苏子煜挤了挤眼。 “我救她，不是因为她好看或者别的什么，只是因为碰巧遇到，任何一个军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出手相救的。”苏子煜神情严肃。 那一刻，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无关男女！无关老少！ 更无关漂亮与否。 哪怕当时他面前的是一个瞎眼、瘸腿的，他照样会扑上去。 “……我有说，你是看她长得漂亮才救她的吗？”沈知欢蹙眉。 这货的脑回路只怕没有九曲十八弯，也有三弯九倒拐！ 要不然也想不出这么多的弯弯绕来。 苏子煜深吸了一口气，“知欢，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这样的闲话若是传出去……”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出去说的。”沈知欢压低声音。 乱搞男女关系这罪名搁在这年头可是很严重的。 他们怎么说都是老乡，老乡怎么可能会去坑老乡？！ 何况住在苏家的这段时间，苏家的人对她都是照顾有加。 “苏子煜，提干的决定什么时候能下来？”沈知欢瞄了一眼病房门，凑到苏子煜的耳边，小声道。 “……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年年底。”苏子煜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这小媳妇是时刻惦记着将他给踹了。 “哦！对了……” 沈知欢掰开苏子煜的手，装模作样的去行李箱翻了翻，随后拿出了苏子煜走时留给她的存折。 “你的，物归原主。”沈知欢将存折塞到苏子煜的手里。 要不是害怕邮寄的路上丢了，她早寄还给他了。 沈知欢还想开口，病房门再度被人推开。 “苏子煜，苏团长，你小子也有今……” 于景严没想到病房里还有别人，不过当他看到是沈知欢时，更惊讶了，“是你？” 苏子煜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于景严一眼，扭头看向沈知欢的时候，面色明显柔和了许多，“媳妇，你认识他？” “……” 媳妇？！ 这称呼还真简单…… 粗暴！ 沈知欢摇头。 她来京城半天都不到，怎么可能会认识京城什么人。 “媳妇？！”于景严一惊，开始上上下下打量沈知欢，那丝毫不避讳的模样，把病床上的某人气得想跳起来揍人。 他都叫媳妇了，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看。 于景严压根没去看病床上的某人，视线最后落在沈知欢白皙精致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小脸上。 “小丫头，你成年了吗？” 苏子煜在部队里，清心寡欲的就跟庙里的和尚一样，那么多漂亮的文艺兵向他表白，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还以为他就要这样孤独终老了。 没想到…… 人家喜欢的是这一款。 “要不……我把我们的户口薄给你看一下？”沈知欢抿着唇轻笑了一声。 “媳妇，他是我的搭档兼我们八十二军的政委于景严，于景严，这是我媳妇。”苏子煜介绍道。 “小丫头，你怎么能看上苏子煜这货呢？你不会是被他给骗了？”于景严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水果、奶粉、罐头、麦乳精什么的放进了床头柜里，然后一屁股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于景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要不是起不来，苏子煜早上脚踹了。 这混蛋是来探他病的还是看他媳妇的？！ 沈知欢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于景严旁边的床头柜上，“没有茶叶，只能用白开水招待你了。” “你学着点，你瞧人家小丫头多懂礼。”于景严端起热水烤手。 惹来病床上的某人一个大白眼。 “你们聊，我出去转转消消食。”沈知欢随便找了个借口。 “夜里凉，你别走太远。”苏子煜瞥了眼窗外的天色，轻声叮嘱道。 “我知道！”沈知欢笑着点头，从行李箱里拿出围巾围上，才出了病房。 看到病房门阖上，于景严直接将椅子拖到了苏子煜床头边。 “小子，眼光不错！” 见苏子煜冷着一张脸，于景严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个脾气，是怎么把如花似玉的小丫头骗到手的呀？她到底瞧上你什么了？” 言语间，于景严一脸嫌弃的将险些被绷带缠成木乃伊的苏子煜从头到尾扫了一眼。 “你媳妇还没有姐姐妹妹什么的，给我介绍一个呗。” 苏子煜横了他一眼，直接将头别开。 于景严同苏子煜军校的时候就在一个班，后来又一起去了九十八军，再后来又一起来了八十二军，搭档多年，苏子煜是个什么脾气，他还能不知道。 红薯吃多了的人一天打的屁比他十天说的话还多。 这样一个死板又无趣的人，是怎么把那么机灵一小丫头哄到手的呢？ “苏子煜，你说我要是把部队里那些女文艺兵向你告白的事告诉小丫头……” 苏子煜紧张的看了眼病房门，厉声低吼道：“你敢……” “呵呵！”于景严笑了，“我还以为我们苏团长多厉害，原来也是一个妻管严，耙耳朵呀？！” “想要我不告诉小丫头也行，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小丫头骗到手的？” 小丫头鬼心眼那样多，可不像一般的小姑娘那么好骗。 苏子煜不搭理他，又将头一扭，留给于景严一个缠满绷带的后脑勺。 “苏子煜，你不会是对人家小丫头霸王硬上弓了，小丫头被逼无奈才和你扯证的？” 第191章 想都不敢想 “我媳妇考上了京大。”苏子煜扭过头。 “什么？” 正说怎么骗小丫头…… 他猛的来这么一句。 于景严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全国第一，知道吗？”苏子煜挑眉。 “你是说，小丫头就是那个除了作文扣了两分，其他全部满分的高考状元？”于景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子煜。 满分…… 高考题公布出来的时候，他也看了。 虽然不是特别难，让他去考个大学，应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满分…… 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苏子煜得意的点头。 “小丫头脑子那么好用，眼睛却不咋好使啊！”于景严嫌弃的目光再次在苏子煜的身上打量了个来回，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这种情商低，为人古板，没有一丝浪漫气息的人都能找着对象？ 他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潘安，风趣幽默的人，居然没有人要？ 到底是老天爷没长眼？ 还是这些女孩子的眼神都不好？ “不对啊！我听说，高考状元原本报的是南大，京大、南大为着这事争论不休，最后还是京城教育局和教委的出面，京大校长也说了不少好话，南大的校长才勉强同意把高考状元给京大。” 于景严一脸的坏笑，“你在京城，小丫头报南大……” “苏团长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苏子煜给了他一个冷眼。 “苏团长，你不会是还没有把小丫头吃到嘴里？”于景严痞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放着那么一白白嫩嫩的媳妇在家，不想吃是不可能的。 没吃…… 只能说，人家小丫头不想被他家苏团长吃。 呵呵！ 想不到！ “苏团长，女孩子要哄的，特别是像小丫头那样既聪明还漂亮的，不用点心哄，你就等着她给你递离婚申请！” 于景严拍了拍苏子煜没缠绷带的肩头。 “以小丫头的相貌，走到哪儿不是焦点，更别说小丫头高考状元的身份，这样的人往京大一搁，不定被多少有狼子野心的男人盯上。” 苏子煜幽幽的瞥了于景严一眼。 “你别这么看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老话不是说了嘛，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小丫头模样那么招人，京大的大才子们又不是瞎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子煜冷嗤一声。 他的小媳妇要那么好哄好骗，还有他什么事？！ “七十二军政委离婚的事你应该听说了？七十二军政委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子有个子，他媳妇为什么要和他离婚？还不是因为他每天光顾着部队里的那点事，忽略了家庭。” “所以，苏子煜，苏团长，你可别不当回事，媳妇是你自己的，该怎么办，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说完了吗？说完就赶紧回去。”苏子煜闭上眼睛，明显一副不奉陪的模样。 “苏子煜，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小丫头飞了，你甭后悔就行。”于景严起身，冷哼一声。 回应他的是一屋的寂静。 “要不……我等小丫头回来再走。”于景严看了眼宛若木乃伊一般的苏子煜，有些不放心地道。 苏子煜闭着眼，朝他摆了摆手。 于景严瞥了眼床头的按铃，这才转身走了。 沈知欢就坐在五楼尽头的小阳台上，看到于景严走了，搓着手就回了病房。 “你有完没完？！”躺在病床上的某人正心烦，听到开门声，以为于景严又回来了，怒声道。 沈知欢微微一愣。 病床上的人看到是沈知欢回来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 “我以为那小子又回来了。” 沈知欢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带上门，沈知欢解下围巾，塞回行李箱。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苏子煜身子不能动，此刻沈知欢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神色，他一颗心就慌得厉害。 “没有，我没你想得那么胆小。”沈知欢扭头冲苏子煜笑了笑。 将小方桌上的本子收进行李箱，沈知欢把从护士那儿要来的四个输液瓶装满开水，又用毛巾裹了，分别放在了两个床铺上。 担心烫着苏子煜，沈知欢把毛巾裹着的输液瓶直接放在了床尾的位置，距离苏子煜的脚少说也有两个拳头远，这样既有热度传过去，也不会温度过高而烫到他。 做好这一切，沈知欢刚准备进去洗漱，忽地想到…… 苏子煜也还没洗漱。 纠结了一秒。 沈知欢认命般的去卫生间里接了点冷水，又兑了点暖水瓶里的开水，拧了帕子替苏子煜擦脸。 因为是第一次，沈知欢难免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又担心擦重了碰到他头上的伤口，一张脸擦得是磕磕绊绊。 病床上的某人倒是积极配合。 小媳妇擦完他的左脸和耳朵，他乖乖的向左边偏过去，亮出右脸。 那模样，把沈知欢看得一阵手痒。 擦完脸、擦手，擦完手，擦脚。 弄好这一切，沈知欢才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等到沈知欢洗漱完，上完厕所，准备关灯上床睡觉的时候。 不经意瞄见病床上的人一副窘迫异常的模样。 “你是想上厕所吗？大的还是小的？”沈知欢秒懂。 人都有三急，没啥不好意思的。 苏子煜脸一红。 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 默了半晌，他小声道：“小的。” 沈知欢拿出钢管床架子上的小便盆塞进被窝里。 “赶紧尿！我不会偷看的。”沈知欢忍着笑，别过脸去。 苏子煜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将东西塞进小便盆…… 他全程都不敢抬眸。 以前受伤，都是战友在病床边照顾，都是男人，也没啥好顾忌的。 现在…… 苏子煜从脸到耳朵根都红了个透。 他是想…… 可不是这种情况啊！ 等到被窝里没了水声，沈知欢小心翼翼的将小便盆拿了出来。 单手替苏子煜掖好被子，这才端着小便盆去了厕所。 把小便盆洗了，放回钢管床的架子上，沈知欢又折回卫生间洗了手。 “你待会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或是想上厕所的话就叫我，我睡觉很死，你叫的时候记得大点声。”沈知欢揉了揉酸胀的肩膀，爬上了床。 “嗯！”苏子煜不自然的应了声。 第192章 不要打扰她 夜深人静。 高高耸立的路灯照亮了京城的整个夜空。 当隔壁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子煜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隔壁床那个小小的凸起。 寂静的屋子里，就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苏子煜默默听着他自个儿的心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小媳妇，一颗心被幸福和激动塞得满满的。 直到天边起了一道亮光，病床上的某人才经不住困乏来袭，缓缓入梦。 小士兵七点到的，刚推开门就被一波眼神给吓退了。 关上房门那一瞬，小士兵抚着胸口半晌，被吓得骤停的心跳才慢慢缓过来。 小士兵感慨，这才对嘛！ 昨天下午那些娘们唧唧的话，绝对是他胡思乱想出来的。 他家团长可是以一己之力揍趴十个特种兵的兵王，怎么可能会说那么娘们唧唧的话。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小士兵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从兜里拿出班长给他的学习内容看了起来。 七点半，苏长江、张凤霞拎着一保温桶熬好的排骨汤进了医院。 看到张凤霞、苏长江二人来了，小士兵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苏长江瞄了一眼病房门，小声道：“里面还没起？” 小士兵抿着唇，忙不迭点头。 病房门口的椅子不多，苏长江、张凤霞二人直接去了五楼尽头的小阳台。 “孩他爹，你说知欢丫头对咱二小子到底是个啥心思啊？”张凤霞瞄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这才小声道。 说她喜欢！ 她对二小子受伤这事，也没瞧出来有多紧张。 说不喜欢！ 她又愿意留下来照顾二小子，还伺候二小子喝水。 “知欢啥心思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那二小子啥心思。”苏长江叹气，“你二小子说啥，你听啥就对了，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嘛。” 喜欢不喜欢都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他们这些老东西，只要不给儿子拖后腿就行了。 管他们那么多干嘛！ “什么我那二小子，难道二小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能生出来？”张凤霞嗔了一眼苏长江。 还啥都听他的。 他那么能，咋连个小媳妇都哄不好？！ 让她一个老太婆跟着操心！ “行行行！我的二小子成了？！”苏长江无奈的叹笑。 这老娘们真是啥话都敢往外突突。 “子煜年纪也不小了，村里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好几个了……”张凤霞一声叹息。 “母猪倒能下，你二小子要吗？”苏长江轻笑。 “……” 一句话直接给张凤霞整无语了。 “人家小两口的事，我们这些老东西就别跟着去掺和了，你只要晓得，你对儿媳妇好，就是对你……我二小子好就行了。”苏长江从张凤霞手里接过保温桶，裹进了棉大衣里。 “噗嗤！”张凤霞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东西！” “以后这些话，别搁儿媳妇面前说，你要把她逼急了，她一脚把你二小子踹了，你就等着看你二小子哭。”苏长江叮嘱道。 知欢那丫头主意大着呢！ 哪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 “我知道，我又不傻。”张凤霞一翻白眼。 二小子对儿媳妇的心思就差刻在额头上了，她傻了才会去惹她不痛快。 就算不为了那臭小子，为了早点抱上小孙子，她也不能去干那种蠢事。 八点，医生循例从六楼开始查房。 下到五楼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 唯恐打扰到病人休息，医生的脚步都放得很轻。 等低头专心默记新规、新条例的小士兵察觉到面前一晃而过的黑影，一抬头，一大群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 而且走在最前面的主任医生手已经伸向病房门…… “嘎吱！”一声。 不等他反应，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拥而入。 某人正盯着他小媳妇红扑扑的小脸蛋看得起劲，猛地听到开门声，一扭头…… “苏团长，今天好些了吗？头上的伤口还疼吗？”主任医生翻开病例，笑着同苏子煜打招呼。 “声音小点，我媳妇还在睡觉。”苏子煜小声提醒。 主任医生：“……” 众医生的目光齐齐看向隔壁那张床。 这时间…… 还在睡觉？！ 这是来医院照顾病人还是来医院补觉来了？ 床上的人儿呼吸均匀，白嫩嫩的小脸此刻红扑扑的，就跟那挂在树梢上的红苹果一样。 苏子煜轻咳了一声。 众医生一脸尴尬的收回目光。 小声问诊和检查过后，众人同来时一样，一秒没了影。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知欢好梦正酣。 熬了几个晚上赶稿子，好不容易忙活完，准备歇歇，苏子煜又受伤了。 两天一夜的火车，一路奔波…… 没倒在半路上，都算她命大。 沈知欢醒过来的时候，日头都爬到半空了。 她嘤咛着翻了个身，习惯性的在枕头上蹭了蹭，陌生的触感让她心里一惊。 她倏地睁开眼。 思绪开始回笼的沈知欢一跟头翻起来。 “醒了？”苏子煜薄唇轻勾了一下。 “早！”沈知欢讪讪笑着。 还好苏子煜不是什么危重病人，要不然以她这睡法，要有个啥突发情况，等她睡醒，人早就凉透了。 沈知欢迅速抓过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语间，穿戴整齐的沈知欢已经凑到苏子煜的病床边，暖烘烘的手放到他额头探了探。 没有察觉到异样，沈知欢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体温计甩了甩，熟练的放到了苏子煜的腋下。 “我很好！”苏子煜唇角微微上翘。 小媳妇越来越有做人媳妇的样儿了。 “那就好！” 顶着一头鸡窝的沈知欢麻溜的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她再出来，鸡窝已经被她随手扎成了一个小揪揪，手里还多了一盆洗脸水。 这一次，沈知欢明显熟练了许多。 “你早上想吃……”说到这，沈知欢俏皮一笑，“算了，我还是换个问法，苏团长，你午饭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苏子煜薄唇轻抿。 叫他苏团长的人多了，可是把苏团长叫得这么好听的…… 只有他的小媳妇。 声音脆生生的，又甜又娇。 那感觉…… 完完全全不一样！ 第193章 白莲花来了 “那我去看着买咯！” 沈知欢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撩开被子刚准备把体温计拿出来，病房门突然缓缓开了一条缝。 下一秒，病房门再度阖上。 沈知欢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并没有看到。 不过病床上的某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病房外，站在几步之外的苏长江见张凤霞将门又关上了。 “还……”睡着吗？ 苏长江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凤霞捂住嘴拖到了五楼尽头的阳台上。 小士兵见状，更不敢随便往里进了。 “咋了？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苏长江低头看了眼他裹在棉大衣里面的保温桶，生怕不小心漏了出来。 “儿媳妇和二小子在那个？”张凤霞环视了一圈四周。小声道。 声音虽小，可语气里的激动一点都不少。 “你一天想什么呢？！”苏长江皱起眉。 那臭小子伤成啥样了？ 床都起不来，还这个那个。 想抱小孙子想疯了？！ “我真的瞧见了，他们在……”张凤霞一脸兴奋的比了一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你二小子是神人啊？昨天还躺在病床上起不来，今天就能搂着媳妇……”苏长江说到这，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是儿媳妇去……” 张凤霞挤眉弄眼的“嗯嗯”两声，才又接着道：“二小子的。” “不能！”苏长江明显有些不信。 说那臭小子去那什么儿媳妇…… 他信！ 儿媳妇去那什么那臭小子…… 那不是开玩笑嘛。 “怎么就不能了，我亲眼瞧得真真的。”张凤霞一瞪眼。 苏长江刚想敷衍两句，却不经意看到沈知欢从病房里出来，赶紧扯了一下张凤霞的袖口，示意她别说了。 “知欢……”张凤霞笑着大步迎上去。 沈知欢熬夜写文章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虽说是挣着钱了，可也确实辛苦。 前几日天天熬到半夜，没顾上休息，后来二小子这边又出了事…… “……叔、婶子，你们啥时候过来的？”沈知欢讪讪一笑。 人家将宝贝儿子交给她照顾，她给人家一个伤者照顾到大中午吃早饭…… 沈知欢光想想，都觉得汗颜。 她的难为情落在张凤霞眼里就成了…… 害羞！ 就连一旁的苏长江都有那么几分动摇。 “刚到，你这是……”张凤霞看了眼沈知欢抱着的饭盒和保温桶。 “我准备去买点午饭。”沈知欢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她真没脸说，她大中午的，去买早饭。 最后还是张凤霞陪着她去买的早……午饭。 萝卜烧牛腩、青椒土豆丝、水煮鱼、凉拌菠菜…… 油水没有国营饭店的多，份量瞧着也只有国营饭店一半。 不过价格，一分没少。 大城市，物价高，这也能理解。 沈知欢和张凤霞捧着饭菜回去的时候，病床上的某人已经喝过排骨汤了。 “我给你买了点瘦肉粥，你是想现在吃还是待会吃？”沈知欢将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 “待会！我刚喝了汤，不饿。”苏子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行！” 因为病房里就三根椅子，几人照例将小方桌搬到病床边上，沈知欢坐床沿，其他三人坐椅子。 “怎么闻着这味没有我们川城国营饭店的香？”苏子煜斜了一眼方桌的方向。 “菜没我们川城国营饭店的香不说，份量还少。”张凤霞撇嘴。 东西还死贵活贵的这句，张凤霞没说。 “你这鼻子还真灵！”沈知欢忍不住夸了他一句。 菜里少了油水，香味差不多，味道却是天差地别。 几人正说着话，陈慧慧拎着大包小包的奶粉、罐头、麦乳精进来了。 粉色的羊毛呢大衣衬得她白净的小脸越发红润，一束腰带掐着一段细腰，俏丽中又透着小女人的妩媚。 看到沈知欢居然坐在床沿上吃饭，陈慧慧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陈知青，你怎么来了？”张凤霞放下碗筷，站起身给陈慧慧让座。 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 “叔、婶子，我听说苏大哥受伤了，所以来看看。”陈慧慧说着，就走到病床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 “苏大哥，你的伤好些了吗？还疼吗？” 看到苏子煜左手和额头都缠着绷带，陈慧慧心疼得红了眼眶，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隐隐的哭腔。 沈知欢嘴里嚼着土豆丝，心里那个乐。 这知青怕不是属演员的？ 感情一秒到位，都不需要酝酿的。 这演技比那些用眼药水的流量小花好了不知多少倍。 “我认识你吗？”苏子煜蹙眉。 陈慧慧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苏大哥……”如果说之前的哭腔带着点演戏的成分，现在是真想哭了。 得知他受了伤，她回知青点随便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物就去了磐石村的大队部。 本想拜托王铁柱让王保田赶牛车送她去镇上，可王保田赶着牛车去镇上拉货还没有回来。 王春根又开着拖拉机去送苏长江他们去了。 最后，她只得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走路去的镇上。 一路辗转，等她到火车站的时候，到京城的火车都走了。 在火车站旁边的破招待所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她便上了来京城的特快专列。 回了京城，她连养病的外婆都顾得上去看，洗了澡，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赶了过来…… “姑娘，亲戚还是不要乱认得好。”苏子煜语气很淡。 沈知欢忍不住咂舌。 这货的心是铁打的吗？ 小姑娘楚楚可怜的，他居然还阴阳怪气的说人家乱认亲戚。 人家这是来认亲戚的吗？ 明明是来认男人的好不好？！ 不过，她还是得为这货点个赞。 不喜欢就拒绝，明明白白的。 不像有些狗男女，不喜欢还要认个什么哥哥、妹妹，暧昧着。 谁一说什么…… 二人还美其名曰：我们是异姓兄妹，我们是朋友，我们是知己…… 你们的心不干净，所以看什么都不干净。 见心见性，心中有，眼中就有…… 呵！ 陈慧慧急了，“苏大哥，我是慧慧啊？我妈妈是八十二军文工团的团长……” 第194章 媳妇挡桃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病床上的人面色冷沉的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 陈慧慧语塞，面色涨红，莫名难堪。 沈知欢低头吃着饭，压根没有打圆场的意思。 眼见着气氛尴尬起来，张凤霞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把陈慧慧拉到她的椅子上坐下，“陈知青，你啥时候回京城的啊？” “今天早上到的。”陈慧慧瘪着嘴，险些没哭出来。 急匆匆赶来，没想到…… 热脸贴了冷屁股。 吃完饭，小士兵照例收了碗筷去洗。 “媳妇……”听到小方桌上的人都放下了碗筷，病床上的某人睁开了眼睛。 沈知欢挑眉看向那人。 意思很明显，有话说，有屁放。 “我饿了！”某人声音很轻。 却让屋里的人都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沈知欢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这货是想拉她挡桃花？！ 罢了！ 她是人家名义上的媳妇，她不出来挡桃花，谁挡？ 沈知欢揭开保温桶的盖子，袅袅水汽和着菜叶子的清香便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热气腾腾的青菜肉末粥倒出了一碗来。 病床上的人不能动，唯恐不小心弄到他身上，沈知欢拿了张干净帕子垫在他的脖子下。 “好香！”苏子煜耸了耸鼻子。 沈知欢舀起一勺吹了吹，感觉不那么烫了，才喂到苏子煜的嘴边。 “我本来想给你买鱼片粥的，可惜没有。” 骨头伤了吃点海虾、银鱼、牛奶这些富含钙质的食物，可以加速骨折的愈合。 海虾、银鱼这些东西，医院的食堂一般都不会采购。 她便想着退而求其次，买个鱼片粥，结果…… “这个青菜肉末粥也挺香的。”苏子煜薄唇轻抿。 要不是怕吓跑他的小媳妇，他其实想说，只要能和她永远在一起，喝白开水都是甜的。 “骨头伤了，吃鱼肉好，算了，我待会去供销社看看，如果有新鲜的鲫鱼、大虾的话，我买两斤给你熬粥。”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不能同他天天在这医院里泡着！ 不想来也来了。 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这一趟。 还是得为以后做点打算。 为了买东西不眨眼，为了几十年后惬意的老年生活，有些不费气力、没有风险的投资还是得尝试一下。 “嫂子，我腿脚快，你陪着团长，我去买。”小士兵笑着道。 “也行！”沈知欢放下碗，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和一摞全国通用的肉票递给小士兵。 “记得买新鲜的，鲫鱼、大虾都可以。” “嫂子，要不了这么多。”小士兵吓一跳。 他一个月的津贴十块。 嫂子一出手就是五张大团结。 五十块…… 都够他们家一大家子两年的嚼用了。 “以后还少不了麻烦你，这些钱和票你先拿着，没了再跟我说。”沈知欢笑了笑。 “可这也太多了。”小士兵不敢伸手。 他长这么大兜里还没有揣过这么多钱。 “你嫂子让你拿，你就拿着！”苏子煜轻声道。 自个儿的团长发了话，小士兵这才伸手接过。 陈慧慧拧眉看着沈知欢再度端起碗。 看着她每一勺都轻轻吹过以后才喂到他嘴里。 陈慧慧烦躁的想冲过去一把抢过碗，砸在地上。 可…… 她不能！ “沈知欢同志……” 陈慧慧瞄了眼一旁的苏长江和张凤霞，眼珠子一转，刚开口想说什么，病房门口就传来小士兵响亮的声音。 “首长好！” 片刻后，以沈老爷子为首的沈家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了。 苏长江、张凤霞见状，赶紧站起身来。 “外公、大舅舅……”陈慧慧面露惊讶。 “慧慧，你怎么在这？”沈建国皱眉。 “三姐。”跟在后面的小卫东一露头，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沈知欢，顿时双眸一亮，奔着沈知欢就去了。 沈知欢笑着放下碗，伸手揉了一把小卫东圆乎乎的小脸。 “来京城还习惯吗？” “三姐，我想你。”小卫东仰着小脸，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三姐也想你。”沈知欢将小卫东搂进怀里。 “知欢……” “小妹……” 一旁的李秋华、沈知梅也红了眼。 “娘、大姐。”沈知欢轻轻唤了一声。 门边上，身着大红色灯芯绒袄子的沈知兰烫着这年头最时兴的卷发，抹得红彤彤的嘴唇冷冷的勾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还以为她多清高，还不是来了。 “沈老爷子，亲家、亲家母，你们坐。”苏长江、张凤霞赶紧招呼几人坐。 小士兵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几把椅子，安顿沈家人坐下。 陈慧慧拧眉，“你们……” “慧慧姐，你不认识三姐吗？”沈小晴蹦了出来。 “三姐？”陈慧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是啊！慧慧姐，你还不知道三姐是爸爸和娘的三女儿吗？”沈小晴眨巴着眼，一脸的天真。 娘…… 沈知欢笑了。 “沈知欢，你就是大舅舅在乡下的……三女儿？”陈慧慧撇了一下嘴，看向沈知欢，声音里透着点不屑。 屁股刚挨到椅子的张凤霞听得一皱眉，作势就要起身，苏长江慌忙伸手拽住，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小一辈的事，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尽量少掺和。 就算要掺和，也不是现在。 再说了，他可不觉得他那二儿媳妇是个好欺负的。 “陈慧慧，你就是那个小护士……哦！不不不，老护士的外孙女？”沈知欢半点没客气，同样的目光，同样的语气，就连撇嘴的弧度都一样。 陈慧慧气得站起身，“你……” 察觉到沈老爷子的目光看了过来，陈慧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蹭蹭上窜的怒火，一脸委屈地道：“我外婆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 “长辈？”沈知欢哼笑，“可不是所有年纪大了的人都配得上长辈这个称呼。” 一个一加二想当她的长辈？ 想什么呢！ “三姐，你别这样说，奶奶前几天还念叨你，说让爸爸和娘去把你接回来，好一家团聚。” 沈小晴看了眼沈知欢，又慌忙垂下头，显然是怕极了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第195章 现在是我的 “小黑熊怪，你爹你妈妈天天在下面念叨你，你怎么不下去陪他们？怎么不下去一家团聚啊？”沈知欢冷下脸。 “知欢！”李秋华沉沉地唤了一声。 “娘，我没事，你别怪三姐。”沈小晴挽上李秋华的胳膊，怯生生地道。 李秋华轻轻拍了拍沈小晴挽着她胳膊的手，那安抚的姿态落在沈知欢眼里分外刺眼。 苏子煜拧眉看着，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的小媳妇。 两个小丫头斗嘴，当娘的不安慰自个儿的闺女，跑去安慰别人的闺女，关键那个别人还是抢她男人的女人…… 苏子煜真有些佩服他这丈母娘的脑子。 站在沈知欢身旁的小卫东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软软的小手握住了沈知欢的手。 沈知欢冲小卫东笑了笑，抱着他一起坐到了床沿上。 “知欢，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害怕她们再闹起来，沈知梅赶紧岔开了话题。 “昨天下午。”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声音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你啥时候回家？我让你娘把你那间屋子收拾出来。”沈建国轻声道。 沈知欢没吱声，只当没听见。 “知欢，你爹问你话呢。”李秋华不满道。 人家的闺女都是越大越懂事，她家的倒好，越大越不懂事。 “听说过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回啥家呀？我男人的家才是我的家，你问问我男人去不去你沈家住。” 沈知欢浑身带刺的说完，扭头看向病床上的某人，“你要搬去沈家住吗？” “媳妇住哪儿，我住哪儿。”无辜躺枪的某人赶紧道。 “你的意思是我去沈家住，你也要去沈家住？”沈知欢眯起眼。 “我又不是入赘，凭什么要住沈家。”求生欲爆棚的某人瞬间表态。 苏长江、张凤霞一脸嫌弃的别开眼。 活这么大年纪，还没有见过哪家的男人怂成这样！ 沈老爷子的嘴角也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还好小士兵找来椅子就出门去买鲫鱼、大虾了，要不然又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沈知欢粉唇轻勾，给了某人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扭头看向沈建国，“听到了吗？我男人说不住沈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军人，我只能同他去住家属院咯！” “你们都还没有办喜宴，怎么能住一块？！”陈慧慧猛地站了起来。 那急切的模样堪比火上房。 “我们是扯了证的合法夫妻，我想住一块就住一块，你管得着吗？”沈知欢吊儿郎当的笑着。 不愧是一加二的外孙女啊！ 都管到人家两口子吃喝拉撒上头来了。 “谁家正经姑娘不办喜宴就和男人住一块。”陈慧慧气急败坏地道。 “谁家正经姑娘会去觊觎别人的男人？”沈知欢回怼。 “这男人现在是我沈知欢的，我想睡就睡，想……”沈知欢扭过头，照着某人的薄唇就印了上去。 刚碰到的那一瞬病床上的人就懵了。 就连不满他小媳妇说“现在是”这茬都给忘了。 小媳妇身上的甜香一点一点侵袭他的大脑。 他一下子紧张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结了般。 一触即分后，沈知欢仰着下巴，笑的得意，“想亲就亲。” 屋里的人皆神色不自然的别开眼。 就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沈老爷子都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向了窗外。 病床上刚刚丢失了初吻的某人跟傻了一般，心跳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快过。 比单枪匹马潜入敌方大本营还要紧张。 陈慧慧脸色铁青的瞪着沈知欢，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极了被抢走了交配权的雄狮。 “沈知欢，你不要脸。”气红了眼的陈慧慧此刻也顾不上在苏长河、张凤霞面前装了，气势汹汹的模样，活像要把沈知欢给撕碎一般。 “我不要脸？”沈知欢笑了，“我又不像某些人，一天天就盯着别人的男人，就盼着别人早死，好捡个漏，可惜……” 沈知欢撇着嘴，摇头。 “我不会给某些人这个机会。” 沈知欢说到这，叹了口气，一脸疑惑地道：“我就好奇了，惦记别人男人的这种绝症也能遗传？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报应。” 陈慧慧跺脚，“大舅舅，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沈建国抿了抿唇，没吱声。 “知欢丫头……” “咋滴？沈老爷子这是打算站出来帮你的外孙女撑腰了？”沈知欢挑眉。 “我说你这狗脾气到底随谁啊？逮谁咬谁。”沈老爷子叹笑着摇头。 “这我哪知道，我要知道，我早去找他来给我撑腰了。”沈知欢淡淡的轻笑，声音里面有着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他讽的意味。 “就你这狗脾气，还需要人撑腰？”沈老爷子虎着脸，冷哼一声。 “热闹也看完了，该说的也说了，没事你们该回哪儿回哪儿，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杵着，打扰伤者休息。”沈知欢懒得同他掰扯。 “房间给你留着的，回家里住！你小弟天天都在我耳边念叨你，你就不想陪陪他？”沈老爷子叹气。 小卫东巴巴的看着沈知欢，看得她一阵眼热。 默了片刻，沈知欢眨了眨眼，敛起眼底的湿意，再抬眸，眼底已是锋芒一片。 “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沈知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建国拧眉，面有愠色。 “字面上的意思。”沈知欢声音平静。 一旁的李秋华倏地红了眼。 沈小晴挽着李秋华，轻声安慰着什么。 这一幕看得沈知欢想笑。 “你想脱离沈家？”沈建国不敢置信地道。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沈知欢嗓音轻慢，透着凉薄。 “沈知欢，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沈建国心中的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为什么非要抓着那点破事不放呢？！ 她闹？ 她闹什么了？ 沈知欢刚想发作。 沈知梅先一步上前拉住了沈知欢，轻声劝道:“知欢，你少说两句。” 一旁替李秋华擦完眼泪的沈小晴也转过头来，“三……” “三尼玛啊三，我都说了，不准你叫我，你特么听不懂是不是？！”沈知欢一把抓住之前给苏子煜喂剩下的半碗青菜肉末粥就砸了过去。 第196章 战斗力惊人 砸头一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沈知欢还没傻到一命换一命的地步。 所以…… 半碗青菜肉末粥全贡献给了沈小晴的橘粉色裘皮大衣。 凉透了的青菜肉末粥早没了之前诱人的香气，青翠的菜叶子也变成了一丝丝黑乎乎的存在，糊在橘粉色的裘皮大衣上，就跟消化后的食物残渣一样。 沈小晴捂着肩头，眼底的阴毒狠辣稍纵即逝，转瞬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半咬着红唇，红红的眼眶噙着泪…… “沈知欢，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李秋华怒道。 言语间，李秋华小心翼翼的去帮沈小晴收拾那一身黑乎乎的青菜肉末粥。 粥黏糊糊的，越擦越糊…… 看到新裘皮大衣成了这样，沈小晴恨得牙根都痒痒，可面上还得装作一脸委屈。 这件裘皮大衣…… 她撒娇耍赖了许久，秦斌才答应给她的。 她现在就这一件看上去还不错的大衣…… 沈小晴看着已经糊得瞧不出来原样的裘皮大衣，肺都快气炸了。 “媳妇，我以后不想再吃青菜肉末粥了。”病床上的某人伸手攥住垂在面前的细软小手。 “好！明天给你熬鲫鱼粥。”沈知欢笑着点头。 那边气得不行，这边跟没事人一样。 “你在这里照顾子煜就行了，鲫鱼汤让你娘去熬。”苏长江起身道。 “知欢，娘的鲫鱼粥熬得好着呢，你就放心！”张凤霞攥住沈知欢的另一只手，笑着附和道。 沈知欢一噎。 “知欢，娘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分得清里外，以后子煜要是惹你不痛快，不用你动手，娘就替你收拾他。” 说完，张凤霞看向病床上的某人，怒声道：“以后再让我听到外面那些个不要脸的叫你什么苏大哥，你就别姓苏了，听到没有？” 李秋华替沈小晴清理裘皮大衣的手一顿…… 张凤霞这话不可谓不重了，一旁的陈慧慧臊得一张脸皮通红。 病床上的人也不生气，“我算看出来了，我娘是有了儿媳妇就不要儿子了。” “你有意见？”苏长江哂笑。 “没有！我娘和我媳妇说的都是对的。”病床上的人唯恐被误会，一秒否认，语气坚定。 苏长江勾着唇，哼笑一声，心里暗骂了一句。 怂货！ 不过以儿媳妇的战斗力，这臭小子想不当怂货都难。 谁能想到，以前走路都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小丫头战斗力会如此惊人。 “苏子煜，听到没，以后你要敢欺负我，爹、娘都会帮着我收拾你。”苏长江、张凤霞的良苦用心，沈知欢又岂会不知，为着他们的这片苦心，沈知欢就不能驳了二老的好意。 “听到了！以后，我一定听媳妇的话，媳妇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媳妇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病床上的人赶紧表衷心。 听得一旁的沈老爷子牙都酸了。 听不下去的他率先出了病房。 知晓再谈下去还得吵的沈建国轻叹一声，跟在沈老爷子的屁股后面出了病房。 从始至终未发一语的沈知兰见好戏散场，也跟着走了。 杨忠义看了眼沈知兰的背影，又看了看病床旁的苏家人，暗叹一声，出了病房。 “苏子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呢？”沈知欢忍不住笑了。 刚来的时候，他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 现在…… 感觉和她一样，像换了个芯子。 “你现在知道也晚了。”病床上的人似真似假的说了一句。 “知欢，你好好照顾妹夫，姐和你姐夫就先走了，你以后有啥事，就来棉纺厂找我和你姐夫。”沈知梅皱着眉，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好！”沈知欢轻轻应了一声。 沈知梅这人虽然胆小懦弱，但对原主还是不错的。 “三姐！”沈知欢的两只手都被人抢了先，小卫东只能扯着沈知欢的衣角求关注。 不出某人所料，掌心的细软小手瞬间脱离了掌控。 某人摩挲着掌心，低眸看着属于他的小手被个小鬼头攥着，他除了干瞪眼，貌似没一点办法。 看到李秋华似乎有话说，张凤霞拽了一把苏长江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母女。 “知欢，我和你娘出去转转，你有啥想吃的不？我们待会给你带回来。”苏长江笑着道。 “不……” 沈知欢刚想开口婉拒，病床上的人就已经抢先道：“供销社三楼有卖糖炒栗子和奶油面包的，你们去买些回来尝尝。” 原本想等他能动了，亲自买回来给他的小媳妇…… “行行行！”张凤霞忙不迭点头。 “把饭盒也拿上！待会去国营饭店瞧瞧有没有啥好吃的。”苏长江想了想。 “诶！”张凤霞手脚也快，应声的功夫就把饭盒和保温桶都塞进了布口袋里。 也没同一旁的李秋华打招呼，二人风风火火就出了病房门。 “三姐……”小卫东抿着唇，眼巴巴的看着沈知欢，小模样莫名可怜。 “沈家那些人待你好吗？有没有人给你脸色看？”沈知欢蹲下身子，将小卫东搂进怀里。 “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他们都不是三姐，我想三姐，我想和三姐在一起。”小卫东红着眼眶，哽咽道。 “傻孩子！”沈知欢轻轻抚着小卫东的后背。 有这样一个天天惦记她的小弟，原主地下有知，心里估计也是欢喜的！ “三姐，你不想住家里就不住家里，你别回去了好不好？我想挨你近点。”小卫东哭得眼泪汪汪。 “好！三姐不回去了，三姐就在京城陪着我们小卫东，以后，谁欺负你，谁给你脸色看了，你都告诉三姐，三姐替你收拾他们。” 沈知欢说完，站起身轻拍了一下小卫东的屁股，“快回去！别让他们等。” 苏子煜从枕头下拿出笔和本子，“唰唰”写下一个电话号码，递给病床边的小卫东。 “以后谁欺负你了，就打这个电话号码，三姐夫一起去帮你收拾他们。” “嗯！”小卫东点头接过，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衣兜里。 “三姐，我下个星期天可以来这里找你吗？” “小孩子，一个人不可以乱跑，以后你想你三姐了，就打那个电话，三姐夫会让人去接你。”不等沈知欢张嘴，病床上的人已经抢先开口。 第197章 破罐子破摔 小卫东看向沈知欢，明显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看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快回去！别让人久等。” 小卫东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病房门。 陈慧慧偷摸瞟了一眼病床的方向，神思纠结的走了。 偌大的病房一下子就空了。 李秋华皱眉站在原地，仿佛想说什么，却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知欢扭头朝外走，准备找护士借拖把和扫帚清理一下那一地的狼藉。 “知欢……”李秋华慌忙出声。 沈知欢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连娘都不想要了吗？”李秋华红着眼，声音有些发颤。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闹成这样了？ 明明以前都是好好的。 “从你答应给小黑熊怪当娘的那刻起，你就不是我的娘了。”沈知欢冷声道。 “你对一个陌生人都能伸以援手，为什么就容不下小晴呢？她妈妈就算做了什么错事，那也只是她妈妈，小晴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李秋华想不通。 那么乖巧懂事的闺女，为什么会越来越偏激。 老话说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她却字字句句都要往人的心窝子上面戳。 “宽容？”沈知欢气笑了。 “你愿意宽容，愿意养条狼崽子在身边是你的事，别带上我，我没那么宽容也没那么大度。” “以后，你享她的福也好，受她的罪也罢，都不要和我说，我没兴趣。” 言语间，沈知欢把沈家和陈慧慧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尽数拎起来扔出了病房。 巨大的声响吓得站在楼道口的沈家人一大跳。 苹果、梨乒乒乓乓滚了一过道。 鸡蛋黄和透明的鸡蛋清混着罐头的汁水淌了一地…… 扔完，沈知欢头也不回的走了。 病房里，病床上的人没去看屋里杵着的二人，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 片刻后，两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跑了来。 看清屋里的情况，二人明显怔了一下。 “找个人把这儿和过道收拾一下。”苏子煜拧眉道。 “是！”二人整齐划一的朝着病床上的人敬了一礼。 二人走了没多会，一个脸生的小士兵就将屋里和外面的过道清理干净了。 李秋华抹着眼泪，“子煜，知欢性子不好，你以后多担待……” “我没觉得我媳妇脾气不好。”病床上的人直接将话打断。 “我媳妇身子不好，受不了气，也见不得脏东西，而且该说的我媳妇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以后……希望你们不要再来了，免得还得让人来清理垃圾。” 李秋华立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如同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三个闺女，三个女婿…… 大闺女性子懦弱，大女婿也是个扶不起的，啥事都听他那个娘的。 二闺女性子好强，二女婿虽也听他那个娘的话，却是个知事懂礼的。 三闺女小时候的性子是有些木讷，但后来也慢慢变得开朗，待人接物也越来越得体…… 苏支书家的二小子给她做三女婿…… 是她做梦都没敢想的。 苏子煜虽说性子有些冷，少言寡语，但对她这个丈母娘还是很恭敬的。 可今天…… 闺女不要她了。 女婿也赶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让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叫自个儿娘？ 一个小丫头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她真不知道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他们一个两个都要这么逼她？！ 她养大她容易吗？ 打小就是三天一病，五天一灾的，动不动就要吃药。 给她熬药，家里的药罐子都不知道坏了多少。 日日精心给她养着，家里但凡有一口好吃的，都是进了她的嘴。 现在大了，一不高兴，连娘老子都不认了。 李秋华越想越难过，眼泪也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沈小晴扶住李秋华，不满的看向病床上的人，“你……怎么说我娘也是你的丈母娘，你怎么能……” “滚！”病床上的人目光一寒，森冷无比地道。 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半点没少。 特别是那双眸子里的阴狠和眉眼间的冷意。 沈小晴直接被吓住了，嘴唇哆嗦，浑身打颤。 李秋华更是被吓得连哭都忘了，脚也不受控制的发软。 二人不敢再停留，步伐慌乱的出了病房门。 等沈知欢找小护士借了拖把和扫帚回来，病床上的人双眼轻阖，似乎是睡着了。 见屋里也被人收拾了，沈知欢轻轻带上病房门，把扫帚拖把又还了回去。 再回来，病床上的人仍睡着。 沈知欢在靠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 命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把一堆不相干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凑到了一起。 她孑然一身来了这，享受了几个月的不曾拥有过的母女之爱、手足之情，现在又成了孤家寡人。 老天爷让她来这，不会是让她来渡劫的？！ “爹、娘他们估计还得等会才回来，你也上床躺一会。” 沈知欢扭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从她出去到回来，左右不过二十来分钟，这货一觉就醒了？ 这睡眠质量还真是令人堪忧。 “中午的药还没吃？”沈知欢起身倒水。 “嗯！”苏子煜点头。 许多事他都清楚，所以才更心疼她。 沈知欢轻轻吹了吹，摸到搪瓷缸子不那么烫了，才拆开一包药剂师已经分捡好的药递给苏子煜。 等他吃了药，沈知欢用勺子又多喂了他几口水。 “媳妇，你在养鱼吗？”看到沈知欢没有停手的意思，苏子煜笑着道。 “养鱼，我也得先有个鱼塘啊！”沈知欢下意识就反驳。 话一出口，沈知欢就知道说秃噜嘴了。 “你看看你的嘴唇都干得起皮了，让你多喝几口水也是为你好，那么多话。”沈知欢故作一脸嫌弃地将搪瓷缸子放回床头柜。 病床上的人喉结动了一下，眼神也有些变了。 脑子里忽地闪过之前…… 两颊又开始发烫的某人抿了抿唇，那柔软的触感仿佛早已在他心底扎了根。 第198章 真是泥腿子 沈知欢放下搪瓷缸子，把小方桌搬到了窗边。 转身又去窗边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了写作用的本子、钢笔和一瓶已经所剩不多的纯蓝墨水。 拧开墨水的瓶盖，扒下钢笔的笔筒…… 生活还是得向前看，没必要非揪着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放。 她的未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 再过几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可以随意发挥钞能力的时候，她就找个保姆，然后再养一小只，只属于她的…… 小崽崽！ 沈知欢收拾好墨水瓶，开始下笔…… 冬日的阳光不刺眼，温度也不高，但比起清晨彻骨的寒冷还是要好上许多。 阳光下，她本就晶莹如玉的娇颜，此刻仿若笼罩了一层金色的霞光。 紫荆仙女下凡尘，想来也不过如此。 病床上的人痴痴的望着…… 沈知欢之前进来的时候害怕吵醒病床上的人，所以并没有将门关严实，只是轻轻带上而已，苏长江、张凤霞一推开门，就看到他们的怂货儿子正对着窗边埋头写稿子的儿媳妇流口水。 二人脸上的一言难尽出奇的一致。 病房里的二人听到开门声的那一瞬，不约而同的抬眸。 “知欢，别忙活了，快来尝尝这糖炒栗子，还热乎着的。”张凤霞一秒收起了脸上的嫌弃，冲沈知欢笑着道。 言语间，已经将布袋里的糖炒栗子、奶油面包拿出来放到了床头柜上。 小方桌被沈知欢霸占了，苏长江只得把手里拎着的两个保温桶也放到了床头柜上。 小士兵则将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放进了接了大半盆水的洗脸盆里。 一得了自由，鲫鱼欢快地在洗脸盆里冲刺翻滚。 “好！我把这尾收了就来。”沈知欢应了声，又埋头写她的结尾。 闻言，张凤霞从油皮纸袋里拿出几颗还烫手的糖炒栗子，剥了一颗吹了吹塞到沈知欢嘴里。 香甜软糯的板栗香气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谢谢娘！”沈知欢冲张凤霞甜甜一笑。 “傻孩子！当娘的为自个儿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说什么谢。”张凤霞嗔道。 说话间，又麻利的剥了一颗喂进沈知欢嘴里。 “娘，你自个儿吃！我这马上就忙完了。”沈知欢说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张凤霞手里的那几颗糖炒栗子刚剥完，沈知欢这边也停笔了。 把钢笔、本子和墨水收进行李箱里，她把小方桌挪回了原处。 洗了手，沈知欢投桃报李，先剥了一颗喂给了病床上的人。 柔软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某人因为干燥而有些起皮的唇瓣，引得某人心底又荡起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看到某人傻呆呆看着她，嘴里也没个咀嚼的动作。 “吃一、两颗没事的。”以为他有啥顾忌，沈知欢抿唇笑了笑。 苏长江皱着眉，眼底漏出些许的愁色。 滚石砸下来的时候，确定没砸着脑子吗？ 说一、两颗，就是一、两颗，也就尝尝味儿，没敢让他多吃。 “好吃吗？” “好吃！”沈知欢嘴里还嚼着糖炒栗子，声音有些含糊。 外婆在的时候，一到冬天，板栗当季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给她做上一些糖炒栗子。 隔壁那个小屁孩每次一闻到糖炒栗子的香味，就顺着墙角的那棵金桂翻过来蹭吃蹭喝。 走时，还要装上一袋。 “这糖炒栗子比我们老家那儿的栗子好吃多了，我们老家的栗子虽然个头大，但是吃起来粗糙得很，一点都不甜，不像这糖炒栗子又甜又软又糯。”小士兵也点头附和。 病床上的人蹙眉睨了眼小士兵，嫌弃的别开眼。 谁问他了？！ “你老家哪儿的？”小士兵说话虽然带着点口音，但沈知欢一时间也没想出是哪儿的口音。 “甘城。”小士兵笑着道。 “就是那个以红富士闻名的甘城吗？”沈知欢挑眉。 “嗯！”小士兵高兴的点头，“我们生产队也种了不少的苹果树，每到苹果采摘的季节，整个村子都飘着果香，村里人手一个大篮子，大人小孩都去果园子里摘苹果。” 说到自个儿的老家，小士兵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甘城不光有苹果，还有白兰瓜、李子、桃子、梨，不过就是没有苹果出名而已。” “我们甘城的白兰瓜清香扑鼻，一口下去甜得掉牙，还有李子，完全成熟的时候，黄灿灿的，果肉就跟浸过蜜一样……” “嫂子，你们老家那儿产什么水果？”小士兵把他们老家的水果一一夸过以后，又兴致勃勃的问沈知欢。 “我们那儿的地都是用来种粮食的，没什么水果，不过我们的大山里面有不少的野果子，什么桑葚、树莓、山楂、杨梅、石榴……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沈知欢略微想了想。 原主虽然没上过山，但可没少听班里的同学说起。 “嫂子，你们老家那儿也有山吗？”小士兵面露惊讶。 嫂子通身的气派，出手的阔气，还有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哪有一点他们山旮沓泥腿子风吹日晒的影子？ “有啊！我家屋子的后面就有一座大山，拾柴禾、挖野菜可方便了。”沈知欢笑着道。 小士兵嘴唇动了动。 感觉这话，他有点接不住。 拾柴禾、挖野菜…… 当兵前，这两件事，他没少做。 可从眼前这位粉嘟嘟、白嫩嫩的嫂子嘴里说出来。 他总感觉…… 她说的，和他做的不是一件事。 “嫂子，你是不是在逗我？” “逗你？”沈知欢剥糖炒栗子的手一顿，挑眉看向小士兵，“逗你什么？” “我们山旮沓的姑娘哪有像嫂子你这么白的。”小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耳根。 病床上的人脚痒得难受。 就想飞起来给那兔崽子一脚。 明知道是他的人，还敢看？！ “我只是打小身子不好，没下地干活，所以看上去要比旁人白那么一点点。”沈知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长江不爱吃这些小零嘴，也就吃了一、两颗。 剩下的全进了沈知欢、张凤霞和小士兵的肚子。 第199章 接着做亲家 沈家客厅里 “你说什么？”手拿听筒的沈老爷子激动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电话旁边的茶杯因为他的动作直接掉在地上，摔得个粉碎。 厨房里正准备晚饭的李秋华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活就出来了。 就连在二楼陪小卫东写作业的沈建国都着急忙慌下来查看情况。 “我记得你也没耳聋的毛病啊！”听筒那头传来一个戏谑的男声。 “你这都听谁说的？”沈老爷子眯着眼，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众人仍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言语中的激动。 “你到底是怎么当人家爷爷的？”听筒那头的人明显有些不满他的一问三不知。 “我问过她，她说……”说到这，沈老爷子一拍大腿。 这小狐狸…… 连他们都防着。 “你真该好好检讨检讨了。”听筒那头的人叹了口气。 “那就是个犟种！”沈老爷子语气里透着点嫌弃。 真不知道她那一身的臭毛病到底随了谁？ 要不是她的那张脸与她奶奶年轻的时候一般无二，他真要怀疑他沈家的种被人掉了包。 “犟种的种可不就是犟种。”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一声，“我听说你那个三孙女婿受伤了，不严重？” “死不了！”一想到今天医院的那一幕，沈老爷子没好气地道。 个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有些事，你心里还是得有个数，别到最后，落得个儿子不孝，孙女不亲。” 电话那头的人长叹了一声，才又接着道：“我还想着把知欢丫头弄回我家，咱们还能接着做亲家……” 说到这，电话那头的人又开始叹气。 “人家小两口好着呢！你啊！就别惦记了。”沈老爷子脸色难看了一瞬。 “也不是我非要惦记，就是我家那兔崽子……”电话那头再次叹气。 “赶紧给他相一个，等婚一结，被窝一钻，有了大胖儿子，他啥心思都没了。”沈老爷子有些嫌弃地道。 刚吃饱饭就开始作妖。 这要搁以前，饭都吃不饱，走路两条腿都直打颤，看他哪来的精神想什么情啊爱啊的！ “我挂了！”害怕电话那头的人再接着唠叨，他果断挂断了电话。 见沈老爷子打完了电话，李秋华赶紧拿来了扫帚和撮箕将地上的烂瓷渣子收拾了。 “知欢要来京城念书这事，她同你说过没有？”沈老爷子看着李秋华道。 李秋华一怔。 来京城念书？ 婚都结了…… 还念啥书？ 躲在门后偷听的沈小晴也是神思一震。 她一个结了婚的病秧子念什么书？ “爷爷，三姐以后也要在京城念书吗？”小卫东高兴地道。 “对！你三姐也会在京城念书。”沈老爷子笑着将小卫东捞到怀里。 “爹，你听谁说知欢要留在京城念书的？”沈建国表示怀疑。 之前在磐石村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提说让她来京城接着念书，结果呢？ 一说就吵…… 到最后，他话到嘴边，又咽下。 到嘴边，又咽下。 就怕她吵，就怕她闹。 就怕被她一句话给气出一个心梗来。 “你的前老丈人。”沈老爷子的视线越过小卫东，落在门口偷听的粉色衣角上，眸色犀利。 沈建国尴尬了一瞬。 “学校找好了吗？” “京大！”沈老爷子故作云淡风轻地道。 “京大？！”沈建国皱眉，“她一个初中毕业的，读什么京大，那个苏子煜也由着她胡闹？” 沈建国下意识的认为是苏子煜找人将沈知欢弄进去的。 进去是进去了，进去以后呢？ 去听天书还是混日子？ 亏他还觉得苏子煜是个靠谱的，值得三闺女托付终身。 没想到也是个拎不清的。 就算学校的领导看他苏子煜的面子给她一个毕业证，可那毕业证又能顶什么？ 别人问啥她都一问三不知。 “爹，你好好去同苏子煜说说，让他去劝劝知欢，就说先找个好点的高中，慢慢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急功近利要不得。”沈建国微拧着眉。 “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你这亲闺女。”沈老爷子摇头叹息。 落在众人眼里就成了怒其不争，失望透顶。 “爹，可不能由着她胡来。”沈建国正色道。 在家里随便她怎么闹都行，可念书这么严谨的事，可容不得她胡闹。 “胡来？”沈老爷子笑了，“你那亲闺女是挺胡来的，瞒着我们一大家子去参加高考。” 难怪那段时间天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进门就落锁，除了吃饭，几乎看不到她人。 要不是姓秦的给他打电话，他们一家子还被她蒙在鼓里。 “高考？”沈建国眉目一惊，“爹，你是说……知欢也参加了这次高考？” 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可他又有些不敢相信。 为了陈慧慧备考，沈巧玲和那位把老脸都豁出去了，各种找复习资料，各种找关系…… 这才折腾了一个工业大学出来。 他闺女这不哼不哈的…… “不光参加了，而且还光宗耀祖了。”沈老爷子略显激动地道。 “爹，你的意思是……京大是她自个儿考上的？！”沈建国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 “全国第一。”沈老爷子加重了语气，“你亲闺女考了个全国第一。” 沈建国一下子就懵了！ 全国第一…… “就是那个除了作文扣了两分，其他科都是满分的那个女状元？！”沈建国感觉到他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他沈建国的闺女全国第一！ 大院里都知道，这次高考出了个除了作文科科满分的女状元，却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没想到…… 门后，沈小晴咬着牙根，气得差点爆血管。 她好不容易哄着李秋华那个泥腿子认下她这个女儿。 那病秧子又要蹦出来裹乱。 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待在那山旮沓里？ 她现在已经没了秦家那座靠山。 董曼婷那个老妖精一直嫌弃她是拖油瓶。 在得知狸猫换太子一事后，更是不拿正眼瞧她。 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这个泥腿子了…… 第200章 省着一点花 杨家 满是瓶瓶罐罐的梳妆台前，沈知兰正兴致勃勃的擦着她新买的大红色口红。 杨忠义看着刚放下口红又拿起腮红往脸上抹的沈知兰，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这个月的生活费你给娘送过去了吗？”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 为了撇清他自个儿的关系，沈老爷子当着钱、杨两家人的面将安排工作的一切事由交代给了下面的人。 只提了一点，务必公平公正。 都是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绝不能有所偏颇。 下面办事的人也机灵，将杨忠义、沈知兰、钱兴旺、沈知梅两对都安排进了距离大院不远的棉纺厂。 杨忠义、钱兴旺两连襟在一个车间，沈知兰、沈知梅两姐妹在一个车间，莫说工资一样，就连分的宿舍都是两室一厅同户型的两对门。 免得有人说闲话。 因为棉纺厂统共就五个名额，钱芝芝和杨三红谁留下都有失公允，所以…… 钱芝芝和杨三红二人都被安排进了距离棉纺厂几公里外的肥皂厂，钱老婆子和杨老婆子因为年纪太大，则被安排去了肥皂厂糊纸盒。 虽然不是正式工，但糊纸盒是计件，糊得多，挣得多。 两老太太都是钻钱眼里的货，现在每天卯足劲儿糊纸盒，生怕比对方少挣了钱。 星期天还要领纸盒回家里糊，压根没精力去找沈知梅、沈知兰的麻烦。 除了每个月按时送生活费去，婆媳都很少能走到一起。 面都见不到，哪还有什么矛盾？！ 不得不说，办事这人，把这事办得是真漂亮。 沈知兰抹腮红的手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这个月家里添了不少东西，要不……等下个月领了工资再一起送去。” “这才发工资几天？”杨忠义脸色难看。 一个人三十，两个人就是六十块，工资到手没半个月…… 家里这些家伙什小到牙膏牙刷，锅碗瓢盆，大到沙发、衣柜，哪样不是搬家的时候沈老爷子让人置办的？ 添东西？ 添的那些瓶瓶罐罐吗？ “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京城的物价不像我们川城……”沈知兰试图解释。 “我记得我们米缸里的米、碗柜里的面好像还是搬家的时候，爷爷让人送来的？”杨忠义强忍着怒火。 她把他当傻子吗？ 家里就这么大，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他能没数？ 沈知兰定了定神，“你也知道，我一直没啥衣服，以往在乡下还好，大伙穿得都是补丁摞补丁，谁也甭笑话谁，现在来了京城，人家穿的都是颜色鲜亮的新衣服，我一个人穿灰扑扑打补丁的衣服，你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杨忠义神色微动，却没说话。 见杨忠义脸色好似缓和了一些，沈知兰接着道：“我们车间的牛大姐，她男人是供销科的主任，我想着同她关系处好了，对你以后也是有好处的……” 听她这样说，杨忠义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一些。 “忠义，我们既然选择出来，就要好好混，你总不希望一直待在车间里干脏活累活！”沈知兰起身坐到杨忠义的身旁，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以后还是省着点花！我们刚出来，根基浅，不能跟那些家底深厚的比。”杨忠义叹气。 不出门是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大。 也不知道钱这么不经花！ “要不……我去找我娘借点？先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你娘送去。”沈知兰眸子一亮。 “找你娘借？不合适？！”杨忠义眉头一皱。 丈母娘帮他们把孩子带着，让他们两个能安心上班，已经很麻烦她了。 再说了，老丈人的工资在老丈人自个儿的手里，丈母娘拿到的生活费都是有数的。 屋里还有一个后婆婆。 瞧那姓董的面相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把孩子放在那儿，就已经够给丈母娘添麻烦了，借钱…… 还是算了。 “我是她的亲闺女，有啥不合适的。”沈知兰拍了拍她大红色的灯芯绒袄子，起身朝外走。 她不要，还不是便宜那个丑鬼。 与其便宜那个丑鬼，还不如给她。 “知兰，我待会去给我娘说一声，下个月一起给就行了，你别去……”杨忠义终究还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我娘手里有钱，这事你就别管了。”沈知兰取下挂在门后的小挎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嘭”一声阖上的绿色木板门，杨忠义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 棉纺厂离大院不远，沈知兰每天接送孩子，门口的警卫早就把人认熟了。 沈知兰轻车熟路的进了沈家的小院。 在一楼客厅里同李秋华一起哄孩子玩的沈小晴看到沈知兰来了，亲昵地道：“杨明，快看看谁来了？” 背对着院门的李秋华听到这话，诧异的转身，“今天这么早？” “今天下午有会，所以下班早。”沈知兰笑着从李秋华手里接过儿子，高兴的在儿子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见到自个儿的亲娘也是亲热得不行，搂着沈知兰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爷爷和爹回来了吗？”沈知兰瞄了楼梯口的方向，压低声音道。 “估计还得等会，你找他们有事吗？”李秋华抬头看了眼天色。 沈老爷子和沈建国都是坐办公室的，下班时间都差不多。 “那个在吗？”沈知兰又朝一楼朝南的那间屋子努了努嘴。 李秋华轻轻皱了一下眉，没吱声，朝沈知兰摇了摇头。 对于鼻孔朝天的后婆婆董曼婷…… 李秋华是忌惮多过不屑。 沈建国虽说从不再她面前提董曼婷的不是，平时里对董曼婷也是董姨长董姨短的，但她知道，沈建国是讨厌甚至是恨董曼婷的，只是碍于沈老爷子的面子，不好多说什么。 如果那个老头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董曼婷就是一个破鞋。 沈建国恨她就不足为奇了。 “去陈家了。”知道李秋华和沈知兰不喜欢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董曼婷、沈巧玲母女，沈小晴和二人在一起私下聊起董曼婷母女的时候，从来不会称呼二人为奶奶和小姑。 至于她同董曼婷、沈巧玲呆在一处，怎么说李秋华、沈知兰，那就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了。 第201章 还是娘偏心 “娘，我有话跟你说。”沈知兰看了眼沈小晴，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无关人等请回避。 李秋华皱眉看向沈知兰，眼底多少带了点责怪之意。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避忌的。 “娘，你和二姐聊，我回屋看书去了。”素来会看脸色的沈小晴又怎会不明白沈知兰话里的意思，当即乖巧地道。 “嗯！好，你去！”李秋华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 待沈小晴进了屋子，李秋华嗔怪的瞪了沈知兰一眼。 沈知兰瞄了眼沈小晴的房门，朝李秋华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屋说。 进屋关上了房门，沈知兰把孩子塞到李秋华手里，又跑去拉上了窗帘。 “啥事啊？神神叨叨的。”李秋华轻轻拍着哼哼唧唧要亲娘抱的小家伙，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娘，你给我点钱呗。”沈知兰接过小家伙，小声道。 “我不是才给了你二十吗？”李秋华一惊。 沈知兰一翻白眼。 二十块钱能干啥呀？ 烫个头都不够。 “我们车间的牛大姐买了一件羽绒服可暖和了，我也想买一件，娘，你就给我买一件嘛，娘！”沈知兰撒娇似的晃了晃李秋华的胳膊。 “多少钱？”李秋华一脸无奈。 “一百八。” “你说多少？”李秋华瞪大眼。 怀疑她自个儿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百八。”沈知兰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一百八？！”李秋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那什么服是镶金的吗？” 一百八…… 他们怎么不去抢？！ “什么镶金的，人家那是鹅绒的，穿在身上可暖和了。”沈知兰说着又去推搡李秋华。 那天去军区医院，她一眼就看上了沈知欢身上的那件羽绒服，掐腰的设计，不像袄子穿在身上圆滚滚的，一百斤都穿出二百斤的个子来了。 今天她们车间的牛大姐也穿了一件新羽绒服，虽然样式没有短命鬼身上的那件好看，洋气，但比她身上这件又肥又大的袄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供销社一只鹅才卖多少钱？一百八十块，都能买一车鹅了。”李秋华急了。 之前，在磐石村的时候，沈建国给她钱，她想着手里有钱，就没要。 家里一下子多了几口人，天天大鱼大肉，人来客去…… 来了京城，葱葱蒜苗都要花钱买。 这种水果一斤几块，那种水果一斤几块，各种米、面、香油、菜油，钱花起来就跟流水一样。 沈建国虽然每个月都会拿三十块的家用给她，可那董曼婷今天让她买这种鱼，明天让她买那种虾，一会儿陈家又要来人，让加菜…… 卖人参的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前两天，沈小晴看上了一件毛衣，又是好几十块。 虽然小姑娘嘴里一直说不要，可眼巴巴看着的模样，哪像是不想要，分明是不舍得她花钱。 这样一个懂事可人疼的小姑娘，她怎么舍得委屈她。 现在手里统共就剩三百来块了。 日子还要往下过，这一下子用完了，可怎么得了？ “娘，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啊？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你就经常偷偷塞好东西给大姐，都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疼大姐之余，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你的二闺女？”沈知兰瘪着嘴，一脸委屈地道。 “可这也太多了。”李秋华皱眉。 镇上的人家娶个媳妇也花不了一百八十块啊！ 更不用说他们乡下了。 一百八十块，十八张大团结穿身上…… 李秋华想想就肉疼。 这万一要是刮破了…… “你给大姐明里暗里塞钱就不多，你给沈知欢那个白眼狼买药买西洋参就不多，我让你买一件羽绒服你就多了，娘，做人不能这么偏心。”沈知兰的眼泪顺着眼角就滚了出来。 “我给你大姐拿都是五毛、一块……”李秋华叹气。 “那次她拿给钱老婆子的五十多块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沈知兰抹着眼泪。 沈知梅兜里有钱，除了回家打秋风，她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那五十块钱是你小妹给你大姐的。”李秋华解释。 “小妹的钱还不是你的钱，你不答应，小妹会拿钱给大姐吗？说到底，还是娘你偏心。”沈知兰越说越伤心。 小家伙看他亲娘哭，也跟着哼哼唧唧的哭起来。 “你别哭了，仔细吓着孩子。”李秋华皱着眉伸手去拍小家伙的背，谁知沈知兰抱着孩子扭向一旁，哭得愈发大声。 小家伙估计是被沈知兰的大动作吓到了，也开始嚎起来。 “我买，我给你买还不成吗？别哭了，祖宗。”李秋华无奈的叹了口气。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知兰这才收声去哄怀里的儿子。 不多会，去而复返的李秋华将十八张大团结递给了沈知兰，“你省着点花，我就这么多了。” “哎呀！我知道啦。”沈知兰高兴地接过钱，塞进了衣服兜里，转身大步朝外走。 “娘，那我先走了。” “慢点，扶着点孩子的腰。”李秋华跟在后面叮嘱道。 “我知道啦！明明，跟外婆再见。”沈知兰拉着小家伙的手挥了挥，便小跑着出了沈家的院子。 “这孩子……”李秋华看着沈知兰急三火四的身影，忍不住笑嗔道。 靠楼梯的房间里，沈小晴咬着后槽牙，狠踩了几脚地板上的粉色毛衣。 把她当亲闺女，说得好听。 钱上面，一下子就见真章了。 给她买件几十块钱的破毛衣，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给她亲闺女买羽绒服，一出手就是一百八。 一个乡下的泥腿子，穿一百八的羽绒服就能摆脱穷酸晦气了？ 能不能摆脱穷酸晦气沈知兰不知道，但沈知兰心里就是高兴。 出了大院，沈知兰也顾不上回家，抱着儿子，揣着大团结就上了去百货大楼的公交车。 看着飞快向后奔去的高楼大厦，沈知兰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 穿件破羽绒服碰都不让人碰一下，跟谁买不起似的。 明天，她就要让她好好看看…… 下了公交车，她便直奔百货大楼，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 第202章 她是这种人 一晃十来天就过去了。 病床上的人也从不能动变成了偶尔可以下床走两步。 不过那偶尔的频率，取决于沈知欢给他喂水的多少和次数。 苏长江、张凤霞两口子见儿子能下地了，压在心里头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眼瞧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再待下去，怕是回家连小年都要赶不上了。 二人略微收拾了一下，扛着沈知欢给小启平、周秀巧、苏子俊、苏丽丽和她们二人买的年货就动身去了火车站。 原本张凤霞是想把沈知欢一起带回去的，打算趁着开学前这段时间再好好帮她养养身子。 可一看她家怂小子那眼巴巴的样，心里便有些犹豫…… 后来一问沈知欢，得到的答案是不想来回折腾。 苏长江、张凤霞莫名就松了口气。 二人扯证也两个月了，在一起说话的时间，手指头都掰得出来。 过段时间，一个上学，一个回部队，就更难见上了。 现在有时间好好处处，培养培养感情，倒也挺好。 送走了苏长江、张凤霞，沈知欢便去了京大，医院里有小士兵照看着，况且他自个儿也能下地走两步，也没啥好担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复课又正值假期的原因，通往学校的街道冷冷清清的。 这边还没有怎么规划，现在还是一片高高矮矮的老旧房屋。 沈知欢一路走走看看。 因为是午后，阳光一照，天空显得更蓝了，街边有不少的老太太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唠闲磕。 每每说到好笑处，一群老太太便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沈知欢一边走一边看，还四处打量，一个圆脸的老太太笑着凑上前，“小姑娘，你是来找人的吗？” “不是，阿姨，我想问一下，咱们这一块有卖房子的人家吗？”沈知欢浅浅一笑。 这年头没有房产中介，想买房子，还得问这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情报工作者”。 “你一个小姑娘买房子干啥呀？”旁边一个穿花袄子的老太太皱眉看向沈知欢，眼底的审视意味明显。 听穿花袄子的老太太这样说，几个老太太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有些甚至一脸的防备。 “明年开春我就要来京大念书了，我男人就在不远的八十二军当兵，我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住学校也不太方便，所以想着在外面买个院子住着方便些。”沈知欢微低着头，故作一脸害羞地道。 几个老太太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不约而同的漏出了点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神色。 都是过来人…… 有些事不用说，都懂！ 谁又不是没年轻过。 “姑娘，我瞧着你年岁不大啊！”穿花袄子的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知欢，那一脸的兴味，就跟闻到了腥的猫，别提多亢奋了。 “刚……扯证两个月。”沈知欢故作一脸的娇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哪家刚结婚的新媳妇。 几个老太太皆露出了一副…… 她就晓得的表情。 新婚燕尔…… 哎哟喂！ 可不就是干柴遇上烈火了。 “看房子这么大的事，你男人也不说陪你来？”穿花袄子的老太太往沈知欢身旁凑了凑，热心地道。 “他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现在还在军区医院躺着呢，我是趁着他战友来看他，抽空出来找房子的。”沈知欢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地道。 听到她说男人受了伤，住在医院里，都有些同情。 也没了八卦的心思。 “他王婶，你大哥家的四合院不是一直想卖吗？你要不带这姑娘去瞅瞅。”穿花袄子的老太太看向圆脸老太太。 “对呀！你大嫂不是说想卖了搬去你大侄子那儿吗？你就领着姑娘去瞅瞅！” “这姑娘要是买成了，你也算帮你大哥大嫂和这姑娘的忙了。” “去瞅瞅！” “她大哥大嫂那四合院小是小了点，但你们两口子住完全够了！” 以后就是生三、五个孩子，也是够住的。 这句话穿花袄子的老太太没说出口。 几个老太太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圆脸老太太皱着眉，却是一脸的为难。 “阿姨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我再上前面瞅瞅。”沈知欢说着，就要走。 “她王婶，你这样就有些不地道了，你忘了你那个老幺前些年掉进城外的冰窟窿里，要不是人家当兵的奋不顾身跳下去给他救上来，你能抱上大胖孙子？” “这王婆子就是个没良心的，咱以后别理她了。” “真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 …… 一时间，几个老太太开始轮番讨伐起圆脸的老太太来。 “姑娘，走，她不带你去，我带你去。”穿花袄子的老太太拍了拍身上的花袄子，抬腿就要领路。 “我不是不愿领这姑娘去，是……”圆脸老太太皱着眉默了片刻，咬牙道：“我大嫂要价太高了。” 几个老太太瞬间没了声。 想到牛老大夫妻二人，众人皆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大大小小加一起统共才九间，带一个二、三十平的小院，她就要三千六，这不是……”圆脸老太太摇头叹气，最终没把后面那句不好听的说出来。 “他们两口子这不是明抢吗？”穿花袄子的老太太一蹦老高。 “对呀！这不是明抢吗，那破房子三千六，前两年胡同最里面那家的四合院才卖二千六，他两口子就要三千六……” “我前些天听说胡同口的怪老头想把房子卖了，回老家养老，也不知道卖了没有？”一个小个子老太太道。 “是不是朱老大家隔壁那个怪老头？”穿花袄子的老太太眼睛一亮。 “可不就是那何老头。”小个子老太太点头。 “我也听说了，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事忘了，何老头那院子比朱老大家的强多了，既宽敞又亮堂，院子里还有一颗大金桂，一到九月下旬，那香味……能香几里。” “那房子是不错，院子还大。” 大…… 沈知欢迈进何老头院子的第一感觉就只剩下一个大了。 住惯了沈家那个小院，她都快忘了，曾经她也是拥有过千平别墅的有钱人。 第203章 要做包租婆 宽敞的院子中间用大的鹅卵石砌了一个花台，旁边放着一口大缸，约莫是用来养金鱼的，边上种着海棠树，瞧那枝丫的修剪，就知道何老头是个讲究人。 厨房边的葡萄架下放着一块石头柱子支起来的青石桌，四周还有几根石凳子。 压水井紧挨着厨房门，出水口的位置还放了一口偌大的水缸，再过去就是开得正艳的腊梅。 呼吸一口，清幽香气顿时沁人心脾。 沈知欢的视线扫过院里的花花草草，开始打量起那几幢连在一起的青砖大瓦房。 青砖、灰瓦、深色木梁、红红的雕花木门，无一不凸显古韵之风。 每间屋子的地面都贴着这年头时兴的灰白色铺地砖。 屋里的家具不多，但看着都很古朴。 比起周围的房子，这何老头的房子明显要好上很多。 对于这四合院，沈知欢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何大叔，您这院子打算卖多少钱？” “三千五。”何老头狠抽了一口烟，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碾灭。 “这院子何大叔没少花心思，您真舍得卖？”沈知欢低头看了眼何老头脚边那个都快被碾碎了的烟屁股。 “人死不过三尺地。”何老头耷拉着眉眼。 “确定不会后悔？”沈知欢笑了笑。 “有啥好后悔的？留在这，不能落叶归根，我才要后悔呢！”何老头没好气地道。 “那我们现在去公证处办手续？”沈知欢不喜欢拖泥带水。 “你带钱了吗？我可不赊账。”何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知欢。 “放心！不会少您一分的。” “你就不讲讲价？” “那您能便宜点吗？” “不能！” “这不就结了，走！趁着您和我都没后悔前，咱们赶紧去把手续办了。”沈知欢乐了。 可算知道那些老太太为什么要叫他怪老头了。 “走就走，谁怕谁啊！”何老头当即进屋拿了户口簿、身份证明和土地房产所有证。 这年头，虽然这不许，那不许，但是买卖屋子只要双方说好，还是允许的。 现在也没什么房屋所有权证和土地使用权证，涉及到买卖，都是手写一个字据，然后双方签字按手印。 最后再去街道办报备一下，就算完事了。 事后要是遇到反悔的，那皮就扯不完了。 为了避免这类事的发生，沈知欢觉得公证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杜绝扯皮的事情发生，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一个诚心买，一个诚心卖，自然没什么空话说。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城东的公证处。 “同志，麻烦你在协议里面加上一条，任何一方违约，需向对方支付总房价十万倍以上的违约金。”在公证员落笔前，沈知欢补充了一句。 “违约金……总房价的十万倍以上？”公证员明显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道。 “对！”沈知欢点头。 这年头，法律法规都还不健全，对违约金的范围，也未做出具体的约定。 也没有一般情况的不超过实际损失的百分之三十。 更没有法院或者仲裁机构来介入说不合法，予以约束。 所以…… 只要双方当事人同意并签字认可，那么协议内的任何条款便是成立的。 “你愿意吗？”公证员看了眼沈知欢，扭头看向另一名当事人。 “有啥不愿意的？谁后悔谁就是……”何老头用手比了个乌龟的动作。 公证员皱眉扫了眼沈知欢和何老头，多少有点瞧神经病的意思。 三千五的院子，违约金十万倍…… 两个傻子知道十万倍是多少钱吗？ 还以上？！ 怎么不说一亿倍？ 还好听点！ 公证员忍不住心里吐槽。 按着二人的意思写好购房协议，二人各自看过以后，确定无误后签了名字。 看着卖方那边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沈知欢的眼眸明显亮了一下。 盖手印前，沈知欢再度看向何老头，“何大叔，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要盖了……”手印，可就不能反悔了。 没等沈知欢说完，何老头一把抢过购房协议，动作迅速的在红色的印泥上按了一下，眨眼间，购房协议上瞬间多了一个红彤彤的拇指印。 “年纪不大，这唠叨的劲儿倒是和街边那些翻是非的老婆子有得一拼。”何老头盖好手印，将购房协议递给沈知欢。 “……” 沈知欢默默接过购房协议盖上手印。 购房协议一式三份，买卖双方各一份，一份公证处存档。 出了公证处，二人就去了银行。 待柜员点清三千五，并存入了何老头的折子，接过折子，何老头再三确认后，将土地房产所有证交给了沈知欢。 随后二人又去了辖区的街道办。 二人说明来意，街道办的工作人员爽快的盖了章。 将购房协议登记备案。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也让沈知欢兴奋不已。 至少，她以后再也不会面临无处可去的困境了。 出了街道办，走在前面的何老头突然停住脚步。 “我回家收拾了换洗衣物就走。” “不急！”那货生活还不能自理，她暂时也住不进去。 “你不急，我急！”何老头将其中一把院门钥匙拍到沈知欢手里。 “……” “我走的时候会把所有的房门钥匙放屋里，院门钥匙锁门后，我也会扔进院子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下一把，杀你的回马枪。”何老头撇嘴道。 “……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没说，不代表你不会这么想。” “……我还真是谢谢您了，您要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不过您放心，我搬进去前，肯定把所有门的钥匙全换了，不给您留一点杀回马枪的机会。”沈知欢笑道。 “小丫头片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啥好人。”何老头冷哼一声。 “好人难当，我干嘛要自讨苦吃去当好人？！”沈知欢一脸的理所当然。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何老头瞪了眼沈知欢，气呼呼的走了。 沈知欢看着何老头脚步匆匆的背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何老头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第204章 你来这干嘛 笑看何老头走远，沈知欢抬头瞄了眼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色，转身往回走。 房子有了，那些家具也能凑合用。 棉絮被褥什么的，度假村里的值班室有。 锅碗瓢盆这些都好说，半天时间就能搞定。 现在就等着病床上那货生活可以自理，功成身退了。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沈知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转角处，猛的窜出来一辆自行车，幸亏沈知欢反应快，往旁边让了让，要不然以那车速，铁定将沈知欢给撞飞出去。 “赶着去投胎啊！”沈知欢扭头骂了一句。 “嘎吱！”一声。 自行车稳稳的停在了转角处。 “沈知欢……”骑在自行车上的那人一回头，视线落在沈知欢比以往红润许多的小脸上，声音里隐隐带着点笑意。 小丫头这张嘴除了讲道理，原来还会骂人。 “柴大哥……”沈知欢脸色露出了些许的意外。 这货上次说要出远门，敢情是来了京城。 “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柴喻风调转车头。 “来了十来天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就是上次说要出远门的时候？”沈知欢笑了笑。 “知道了还问。”柴喻风不客气的回了句。 “天都快黑了，我还得赶着回去，我们下次聊。”眼瞧着天都要暗下来了，沈知欢哪还有心情和他闲磕牙。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走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柴喻风翻身骑上他除了铃铛不响，哪哪都响的自行车，单腿支地，示意沈知欢上车。 “你不会把我载去卖了？”说话间，沈知欢已经坐了上去。 想到他那要命的车速，沈知欢下意识的伸手攥紧了柴喻风的衣角。 “就你这八、九十斤的体重能卖几个钱？！”柴喻风轻嗤。 “那我就放心了！”沈知欢轻笑出声。 “去哪儿？” “军区医院。” 柴喻风脚下一用力，自行车蹭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一时没防备的沈知欢倏地后仰了一下，要不是右手死攥着他的衣角，搞不好，这一下子就被柴喻风给送走了。 一路上，沈知欢都是提心吊胆，真怕碑文上刻：享年十七岁。 “你来京城干嘛？”柴喻风的脚踏蹬得飞起，迎面来的寒风像钢刀一样，刮得沈知欢的脸又冷又疼。 “来念书，顺带照顾一下我男人。” 再顺便赚点养小崽崽的大团结。 沈知欢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男人？”柴喻风愣了一下下，“你结婚了？” “不结婚，哪来的男人？”沈知欢翻了个白眼。 “你男人在军区医院当医生吗？”柴喻风用眼角瞥了眼身后的人。 “他在军区医院当伤兵。”沈知欢没心没肺的笑了。 柴喻风：“……” “诶！别说我了，你来京城干什么？挣钱？”沈知欢瞥了眼道路两旁的路人，压低声音道。 “明知故问。”柴喻风轻哂。 “你是做哪方面的？”沈知欢小声道。 “怎么？想去举报我？”柴喻风冷哼一声。 “我们都是老乡，老乡怎么可能害老乡嘛，我就想看看我们有没有可以合作的机会。” 这话沈知欢就不爱听了。 举报…… 多侮辱人的词儿。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嘛？还合作？” “我能干嘛？”沈知欢呵笑一声，“我能干的事多了去了，你能干的，我不一定干不了，我能干的，你肯定干不了。” “就你这牙尖嘴利的，你男人能受得了吗？”柴喻风忍不住吐槽道。 “要不待会你上去问问他？”沈知欢哂笑。 原本该在病床上躺着养伤的某人站在医院门口，紧拧的眉眼左右了望着。 “团长，医生说了你不能久站，你还是回去躺着！我在这里等着嫂子就行了。”小士兵砸了一下口水都快说干了的嘴。 嫂子那么机灵一人，怎么可能会出啥事？！ “我在这里等着，你拿保温桶去食堂买点吃的，等你嫂子回来好吃。”苏子煜再次看向左边的路口，拧眉道。 小士兵苦口婆心的劝道：“团长，你的伤还没好……” “我那是命令，不是同你商量。”苏子煜担忧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冷意。 “团长……” 小士兵刚想说什么，右边的路口就传来一阵破铜烂铁的声音。 那车速直接吓得一旁的路人纷纷避让。 小士兵害怕横冲直撞的自行车碰到他家团长，伸手就想将苏子煜扶到靠门边的位置，可没等他挨到苏子煜的衣角，自行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几米之外。 “柴大哥，今天真谢谢你了。”沈知欢僵着已经吊麻的腿跳下了后座，朝着都快冻得没知觉的两只手哈了几口热气。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都快冻僵了的沈知欢只想快点回去抱着装满开水的输液瓶取暖，压根就没注意到几米外的地方。 苏子煜眯眼看着几米外的二人，眸色显得有些阴沉。 小士兵伸出的手僵硬的收回，他小心的睨了眼身旁的人，跟了团长这么久，他心里清楚，他家团长这是怒了。 担心她遇上什么事，团长冒着寒风巴巴的在这里等了一下午，结果…… 换谁，谁不生气啊？！ “赶紧回！回去记得喝点热水，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弄感冒了。”柴喻风看着沈知欢明显有些僵硬的身子，轻声叮嘱了一句。 “媳妇……”有些听不下去的某人忍不住出声。 沈知欢循声回头，看到苏子煜站在几米外，明显有些诧异。 “你怎么出来了？”看到苏子煜的病号服外面就套了一件军大衣，沈知欢忍不住皱眉。 言语间，已经上前将他扶住。 “这位是……” “老乡，柴喻风，柴大哥，柴大哥，这位就是我男人，苏子煜。”沈知欢简单介绍。 她男人…… 某人心底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四目相对。 “柴大哥，谢谢你送我媳妇回来，改天我们夫妻二人请你吃饭。”苏子煜弯了弯唇，语气和缓。 “好！”柴喻风轻点了一下头，收回目光，脚下一用力，自行车蹭一下子就射了出去。 第205章 媳妇跑了吗 “你一个病号不在病房里好好待着，瞎跑什么？”沈知欢扶着苏子煜慢慢往回走。 小士兵看到这没他什么事了，小跑着回住院部拿保温桶、饭盒买饭去了。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所以出来迎迎你。”苏子煜低着头，声音很轻，又仿佛带着点委屈。 “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我丢了不成。”沈知欢忍不住笑道。 “你这身上本来就有伤，这要出去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得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这年头也没个电梯，就他这半残的身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来的？！ 骨头本来就没愈合好，这要再出点啥事，残了废了可咋整？ 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就碰到巡房下来的楚芳。 沈知欢微微挑了一下眉，这还真是有“猿”啊！ “苏……”楚芳咬着唇，欲说还休的看了眼被沈知欢扶着上楼的苏子煜，那幽怨的小模样，看得沈知欢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以为就后世遍地小白花，没想到，这年头也是白莲盛行。 “媳妇，很冷！老公帮你捂捂手。”苏子煜一把攥住沈知欢的手，缓慢的往楼上去，连和楚芳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擦身而过的时候，沈知欢清楚的看到那位穿白大褂的红了眼…… “苏子煜，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她，我觉得她除了人品差了点之外，也没啥其他的大毛病。”上了一层，确定楼下那位穿白大褂的听不见了，沈知欢往苏子煜身旁靠了靠，小声道。 “我不喜欢医生。”苏子煜暗吸了口气，压下堵住她嘴的冲动，冷声道。 “不喜欢医生？！”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有个医生媳妇，如果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用去医院，连挂号费都省了。 以后家里谁有个啥病啥灾的，有个医生媳妇在，得少走多少弯路！少花多少冤枉钱啊！ 而且医生的收入还高…… “你和那柴喻风是怎么认识的？”苏子煜岔开话题。 “都是老乡，认识有什么好奇怪的。”沈知欢搪塞道。 柴喻风虽然没有明说他在做什么，但总归是见不得光的。 至少在这年头是见不得光的。 苏子煜这人虽然瞧着还行，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说…… 他是兵。 他有他的信仰、坚持和原则。 而她和柴喻风很大可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 所以…… 沈知欢眸色微沉。 “我记得磐石村好像没有姓柴的，他们是新搬……” “苏子煜，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沈知欢停下脚步。 “你在怕什么？”苏子煜低眸看着沈知欢。 他总感觉她身上有秘密，可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她如此紧张。 难道她的秘密和那个柴喻风有关？ “我们很熟吗？” 沈知欢挣脱开苏子煜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她就知道…… 在心思缜密的人面前，一个不经意的微表情都可能被他解读出一篇论文来。 更何况这个心思缜密的人还是侦察兵出身。 沈知欢推开病房门，洗了手，拿暖水瓶里的开水灌了两个输液瓶，径直坐到了她睡的那张钢管床上。 苏子煜摩挲着掌心，眸色深深。 沉默良久，他步伐缓慢的回了病房。 小士兵提着保温桶和饭盒回来的时候，一张床上坐了一个人，一个看书，一个看…… 人！ 虽然以前大多时候也是如此，但此刻…… 小士兵莫名就觉出了空气中的低气压。 听到开门声，沈知欢抬眸看了眼，见小士兵回来了，她放下书，起身朝外走。 “嫂子……” “你们吃，我去食堂吃。”沈知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原本想等他生活能自理再走，也算是还了他爹娘这一段时间照顾她的情义，现在看来…… 是留不得了。 稿酬搪塞一般人行。 想要骗一个侦察兵出身，关系网强大的部队首长，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人家只要掏出军官证，什么内部资料搞不到。 沈知欢突然有些后悔了！ 当初真是…… 草率了！ 小士兵眼睁睁看着病房门开了又阖上，“团长……” 病床上的人直接将被子一把扯过头顶。 小士兵看着方桌上的保温桶和饭盒，欲哭无泪。 沈知欢去的时候，医院食堂都快收拾了，可供挑选的菜品更是少之又少，沈知欢眼风扫过搪瓷盆底的那点汤汤水水，直接要了一碗阳春面。 等面的空档，同样在窗口要了一碗阳春面的中年妇女自来熟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姑娘，你家里也有人在这里住院吗？” “嗯！”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不欲多说。 对于陌生人，她素来没多少交流的欲望。 “我儿子出任务的时候伤了胳膊，也在这儿住院，就在住院部的三楼，三零二。”中年妇女指了指住院部三楼的方向。 “哦！”沈知欢瞄了眼后厨的方向，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 “你家里是谁生病了？”中年妇女又扯了回来。 “一个远房亲戚。”为了不显得那么敷衍，沈知欢象征性的弯了弯唇。 “你那远房亲戚得的是啥病啊？”中年妇女又道。 “精神病！”沈知欢不走心的回了一句。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了，上面是两碗同样份量的阳春面。 接过面，沈知欢随意拌了拌，略吹了吹就开吃。 在路上来回折腾了一下午，她早就腹中空空了。 “会打人吗？”中年妇女皱起眉。 沈知欢嘬着面点头。 打的人还挺多。 沈知欢在心里补充。 站在食堂门口的苏子煜气笑了。 她的那句，我们很熟吗？ 着实伤着他了。 他以为…… 即便她暂时还不喜欢他，她待他和旁人也会有几分不同。 没想到，她的一句，我们很熟吗？ 把他们的所有都否定了。 放心不下她独自出来，苏子煜又赶紧下床找了来。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她说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 在她的心里，他就只是一个远房亲戚？ 精神病…… 会打人！ 苏子煜捏了捏肿胀的眉心。 第206章 我会配合你 “姑娘，你有对象吗？”中年妇女拌着她面前的阳春面，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知欢，眼底是明晃晃的满意。 沈知欢低头吃着面，直接装没听到。 “姑娘，我儿子今年二十二，就在八十二军的侦查连当连长，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中年妇女以为沈知欢是害羞，巴拉巴拉开始一通输出。 “他现在就在三楼的住院部，你要不等下去瞅瞅，你瞅了如果愿意……” 苏子煜看着中年妇女一张一合的嘴，只恨不得拿根针给她缝起来。 听中年妇女说八十二军侦查连…… 连长…… 周小东！！！ 苏子煜眯眸，映在一旁玻璃窗户上的眉眼，显得愈发的阴沉。 害怕小媳妇飞了的某人再也待不住了。 将身上的军大衣一脱，丢给身后的小士兵，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就要往里去。 小士兵刚想张嘴劝两句，某人抬眼朝他看过去，小士兵身子一个激灵，刚张开一条缝儿的嘴巴瞬间就阖上了。 某人又朝小士兵使了个眼色，后者一秒消失在了医院食堂门口。 中年妇女正说得起劲，突然发现有人朝她们这边来，而且那人瞧她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善。 当即吓得不敢再吱声，桌子下的腿也隐隐有些发软，心跳更是一秒提速。 背对着食堂门口的沈知欢低头嘬着面，听到对面没了声，刚想松口气就感觉头顶的灯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也不知道是电压的原因还是灯泡的瓦数不够，这年头的电灯普遍都是昏昏暗暗的。 这一挡，这边的光线明显暗了许多。 沈知欢一抬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疯了是不是？” 这么冷的天穿一件单薄的病号服就出来了。 骨折的伤口本来就还没有愈合好，这要再感冒了，一个喷嚏下去…… 沈知欢头疼的闭眼。 “媳妇！” 某人可怜巴巴唤了声后，也不说话，就低眸看着沈知欢，莫名可怜。 一旁的中年妇女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有些同情的看着一身病号服的某人。 长得这么精神一小伙，居然是个神经病。 真是造孽哟！ 沈知欢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去拉羽绒服上的拉链，准备脱下来给他披上。 可没等她的手碰到拉链，就被一双冰冷的大手给攥住了。 “媳妇，我不冷，你赶紧吃！面凉了吃了对胃不好。”某人说着就要在沈知欢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 沈知欢磨了一下后槽牙，强压下朝着他屁股上来一脚的冲动，转身朝外走。 “媳妇……” 某人大步跟上。 沈知欢没搭理后面一身病号服的男人，他既然能下来，自然能上去。 她一口气上了五楼，可没等她推门，病房门已经从里面被人拉开。 小士兵见是沈知欢，下意识的看向她的身后。 看了个寂寞的小士兵皱眉看向沈知欢，语气有些焦急，“嫂子，团长呢？” “后面。”沈知欢朝楼梯口的位置努了努嘴。 话音刚落，一身病号服的某人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小士兵赶紧去病床上拿了军大衣帮着某人穿上。 沈知欢扭头去了她的床边，从被窝里拿出装着热水的输液瓶抱在手里。 “媳妇……” 苏子煜一进病房就凑到了沈知欢面前。 小士兵见他家团长似乎有话说，拿起那几个装着冷饭冷菜的饭盒就出去了。 医生的值班室里有煤油炉，虽说炒菜跟不上火候，但热热菜还是可以的。 病房门阖上的声音传来，沈知欢抬眸看向苏子煜，“现在这儿就我们俩了，有话直说。” “我觉得那柴喻风有问题。”苏子煜坐到沈知欢面前的椅子上。 现在上面的态度还不怎么明朗，有些人有些事还是少接触为好。 “我觉得你脑子才有问题。”沈知欢皱眉。 心跳得厉害。 那时候天都快黑了，仅凭一面…… 那么她呢！ 她有没有漏出什么马脚？！ 沈知欢皱着眉回想。 脑袋乱糟糟的，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还想明天就搬到四合院去。 她只要一去…… 钱的出处就是最大的问题。 沈知欢扶额。 脑子疼！ 她如果去的是南城，哪来这么多的破事？！ “知欢，我这是为你好。”苏子煜语气有些无奈。 “你要是怕我的事影响到你，我们明天就可以去把婚离了，你可以去同他们说是我的原因，我好吃懒做、我无理取闹、不孝顺公婆、勾三搭四，只要不影响到你，随便你和他们怎么说，必要的时候，我也会配合你的。”沈知欢选择快刀斩乱麻。 是她当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步错步步错！ “你以为……我是怕被你影响？所以才……”苏子煜一口郁气梗在喉头。 离婚？！ 他这小媳妇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狠。 “咳咳……” 突然，椅子上的人就咳了起来。 沈知欢眉心一跳。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受凉不能咳嗽…… 沈知欢扔下输液瓶，赶紧去倒了点开水，拿两个搪瓷缸子来回倒了几下，看到烟没那么浓了，她抿了一口，确定不那么烫了，慌忙喂到他的嘴边。 她微躬着身子，两人的呼吸那么近，她身上的甜香，他都能闻到。 苏子煜低眸看了眼她触碰过的位置，喉咙干燥。 半搪瓷缸子水下了肚，椅子上的人抬眸看她。 “我没那么想过。”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将搪瓷缸子放回了床头柜。 “知欢……” 苏子煜纠结了两秒，刚想说什么，病房门开了。 “团长、嫂子，吃饭了。”看到病房里的二人没了之前的拔剑弩张，小士兵暗吁了口气，将手里的饭盒放到小方桌上。 “好！”沈知欢从床头柜里拿了碗筷出来。 那碗阳春面她才吃了几口，真是可惜了！ 椅子上坐着的人也起身坐了过去。 “这水煮牛肉闻着好香！”沈知欢看着饭盒里蹭蹭冒着热气的水煮，耸了耸鼻子。 “那你就多吃点。”苏子煜夹了一筷子放进沈知欢面前的碗里。 第207章 可以出院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 收拾了碗筷，小士兵就回部队了。 沈知欢替苏子煜拧了毛巾，左手骨折，右手不没事嘛，头上的外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擦个脸他自个儿还是行的。 等他洗了脸洗了手，沈知欢又帮他兑了半盆子热水烫脚。 “知欢……”苏子煜将脚放进盆里，看向一旁正往输液瓶里灌开水的沈知欢，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事就说。”沈知欢小心灌着开水，头也没抬。 苏子煜神思纠结。 一个人孤身深入敌后，与部队失去联系，他也没有这么举棋不定，愁肠百结。 她心里没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怕有些话一旦问出口，连收回的机会都没了。 对于这个狠心的小媳妇，他还真有点无从下手。 灌满瓶子，塞紧瓶塞，沈知欢用毛巾裹了一张床上放了一个。 收拾了方桌上的水渍，沈知欢才想起刚才某人好似有话对她说。 “到底啥事啊？”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坐到了苏子煜床边的椅子上，等他烫完脚，好收拾洗脚水。 “……医生说过两天我就可以出院了。”苏子煜声音很低，眉心的躁意却有些明显。 有些话，在他喉间滚过千百遍。 这一次，他依旧酝酿良久，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赌注太大！ 他不敢…… 他输不起。 “那太好了。”沈知欢还以为要在医院里过年呢。 来这的第一个年，一定得好好过。 “你家里有锅碗瓢盆、煮饭的家伙什吗？”沈知欢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有。”苏子煜赶紧点头。 没有就买。 “床呢？我是说我睡的床，有吗？” 四合院暂时是不能回去了，那么她就只能零时住到家属院去。 “明天我会让人安排的，你就放心！”见沈知欢没有半分的抗拒，苏子煜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眉眼间的躁意也尽数散去。 “你们那儿离供销社远吗？” “不远，就隔着两条街。” 次日一早，小士兵刚过来，就被苏子煜派去置办东西。 柴米油盐、锅碗瓢盆…… 小士兵掏出小本本，一一记下。 床、被子…… 小士兵一怔，“团长，你屋里的床坏了吗？” “让你买你就买，哪来那么多废话。”马上就可以和他的小媳妇住一起了，苏子煜心情很不错。 她的心…… 他住定了。 她的人…… 他也要定了。 早晚而已！ 俗话不是说了嘛，好饭不怕晚。 “棉絮记得买厚点的，被子要软和一点的，面粉可以多买一点，辣椒、花椒、煮菜用的调料都得有，如果供销社没有，你就去找政委，让他想办法。”苏子煜一一交代。 “哦！对了！你等下回去的时候，带几个这种输液瓶回去。” 小士兵点头。 “碗、盘子都要多买点，还有洗菜的盆……” 小士兵低头记着，时不时还抬头确认一下。 等到沈知欢买早饭回来，小士兵已经没了影。 “小柳同志呢？”沈知欢将豆浆、油条和几个大肉包放在小方桌上。 “我让他回去置办东西了。”苏子煜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两个人的碗筷。 “他一个人能行吗?这可是大工程。”沈知欢捧着保温桶给苏子煜倒了一大碗豆浆。 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一个人怎么买？ “你得相信自己的同志。”苏子煜拿起油条咬了一口。 沈知欢笑了笑，不予置否。 第二天一大早，小士兵就来了，办好了出院手续，几人收拾收拾就下了楼。 刚出住院部的大楼，就看到一身白大褂的楚芳站在他们必经之路的花台边上。 沈知欢挑眉。 这是知道苏子煜要走，害怕以后没机会了，来做最后一次努力？ “沈知欢同志，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楚芳看着沈知欢。 好似害怕沈知欢不同意，她又赶紧补了一句，“就几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不能！”沈知欢摇头，“我没什么话想和你说。” 楚芳：“……” 沈知欢眯眸，“你说，我要和你去了，你万一往那儿一躺，在头上磕个洞流点血，或是摔断胳膊腿什么的，然后说我不满苏子煜救你，对你心生怨恨，故意推你，害你受伤，你说，这我得多冤啊！”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我只是想向你道声谢……”楚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道谢？”沈知欢笑了，“又不是我救了你，正主在这，你向我道什么谢？再说了，既然是道谢的话，旁人为何又听不得？” “楚医生，把你的小心思收收，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说完，沈知欢扶着苏子煜从她身旁擦身而过。 “沈知欢，你觉得你配得上他吗？”楚芳不甘心的怒吼。 沈知欢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眼苏子煜，扭头看向楚芳，勾唇一笑，“怎么配不上，我觉得我们俩是男才女貌，绝配。” 楚芳一口老血堵在喉头。 她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一个泥腿子…… 也好意思说配？！ “老公，你告诉楚医生，我们配不配？”沈知欢挽上苏子煜的胳膊，声音又娇又软，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 听得某人心头一软。 苏子煜低眸瞧着她的模样，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 “配！” “绝配！”说完之后，害怕沈知欢觉得敷衍，又赶紧补了一个字。 “没事？”苏长河皱眉，“啥事都没有吗？” 他怎么那么不信？！ 大哥、大嫂和那病秧子都去了…… 三人去的时候，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 像没事吗？！ 村里人得知苏子煜受伤，都暗搓搓认为他是被沈家那病秧子克了。 对于村里人的猜想，他也深表赞同。 苏子煜当那么多年的兵都好好的，一和她扯证就受伤了，这要没点干系…… 鬼都不信！ “没有。”王春梅皱着眉轻摇了一下头。 如果苏子煜真有事，苏长江、张凤霞两口子怎么可能会有心思买年货。 那大包小包的…… 王保田的牛车都快放不下了。 第208章 不是一般人 “我过去瞧瞧。”苏长河默了片刻，站起身朝外走。 王春梅抿唇看着苏长河的背影，顿了一下，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村里人的议论着实让二人的心里舒坦了几天。 两口子也暗自庆幸与那病秧子灾星退了亲…… 没想到都没高兴几天，苏长江、张凤霞两口子就回来了。 不光回来，还扛着大包小包的年货。 一想到村里人那些羡慕的目光，王春梅的心里就如同被猫儿抓着一般难受。 苏长河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村里人夸他聪明的话还在耳边，这才几天…… 此刻。 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苏子俊、苏丽丽几人正在屋里说说笑笑的试沈知欢给他们买的新衣服。 堂屋的桌子上还堆着一大堆玩具和小孩子看的图画绘本。 “娘，这羽绒服很贵？”苏丽丽抚着身上款式洋气的羽绒服，生怕一不小心给刮坏了。 她可听城里的同学说了，这羽绒服贼贵，一般人可穿不起。 “一百二。”张凤霞想想就心疼。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穿十二张大团结在身上。 “一百二！！” “一百二！！” 周秀巧、苏丽丽同时瞪大眼，都感觉心脏有些受不了。 二人羽绒服的款式相同，只是颜色不一样。 周秀巧是家中的老二，打小就是捡她大姐穿剩下的，长这么大，就没正经穿过几件新衣服。 唯一几件新衣服还是嫁来苏家后，张凤霞给她置办的。 穿得最贵的一件衣服就是沈知欢给她买的毛衣，现在…… 一百二！！ 周秀巧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大红色羽绒服，脑子都晕乎了。 苏丽丽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家虽然比村里其他人家的条件都好，但张凤霞素来节俭，苏丽丽这个老幺穿的大部分衣服也都是捡她姐苏丽秀穿过的。 长这么大，也是没穿过几件新衣服。 一百二！！ 也就是她二嫂，要换成她大哥、她爹买这么贵的衣服，她娘不拖菜刀出来剁手，她连苏都不姓了。 “我这也不便宜？”苏子俊低头看了眼他身上的深蓝色羽绒服。 “你这件和你爹的一样，都是一百五！”一想到十五张大团结换了一件衣服，张凤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一百五！！” 苏子俊咽了一下口水。 他不吃不喝五个月才有一百五…… 他这弟妹还真舍得！！ “知欢买这么多东西，子煜知道吗？”苏子俊忽地道。 这屋里的东西少说也有一千出头…… 修十间八间大瓦房都要不了这么些。 “他……”苏长江一撇嘴。 那怂货…… 知道，不知道，又能怎么样？ 他敢有其他的意见吗？ “爹，二哥是不是不乐意了？”苏丽丽见他爹撇嘴，忍不住道。 周秀巧、苏子俊也朝苏长江看去。 “他敢不乐意？！”苏长江刚伸手想从裤兜里掏烟，看到身上的羽绒服，又将手缩了回来。 “还是我爹厉害，把我二哥拿捏得死死的。”苏丽丽咧嘴一笑。 “你爹……拿捏……你二哥？”张凤霞笑了。 苏子俊、周秀巧也是忍不住地笑。 小妹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他爹连他们娘都拿捏不住，还想拿捏他家那个打小就我行我素的？！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进去的时候，几人正笑着。 看到二人来了，张凤霞笑着给他们拿板凳。 “他二叔、二婶快进来坐。” “大哥、大嫂啥时候回来的？子煜没事？” 苏长河硬挤出一抹笑来。 “没事！没事！就是个骨折。”张凤霞笑了笑，示意周秀巧将桌上的玩具、图画绘本和小衣服收起来。 周秀巧一个人拿不了，苏子俊赶紧上前帮忙。 “子俊，你等下把知欢给秀丽买的羽绒服给秀丽送去。”张凤霞道。 难为知欢想得周到，一家子老老少少都买了。 “娘，我也要去。”苏子俊还没开口，苏丽丽已经抢先道。 “去可以，新衣服先换下来。”张凤霞赶紧道。 “知道啦！”苏丽丽麻溜的回屋换衣服去了。 这么贵的衣服，她娘就是让她穿，她也不敢穿出去瞎跑。 这要是刮坏了，她还不得心疼死。 把东西拿回屋，再出来，苏子俊、周秀巧身上的新衣服也都换了下来。 “骨头伤了，这可大可小，有没有让医生好好给子煜瞧瞧啊？可别落下什么病根。”王春梅看着屋里的那些个好东西，有些酸溜溜地道。 “瞧了，瞧了，医生都说了，恢复得很好。”张凤霞笑着道。 “大哥，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子煜也没同你们一起回来过个年啥的？”苏长河的目光在苏长江身上的新衣服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假笑险些维持不下去。 这些本该都是他的。 还有屋里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 “部队里事多，脱不开身。”苏长江淡淡一笑。 张凤霞将装羽绒服的布袋子递给苏子俊，又从墙边的矮柜子上拿了一盒子饼干递了过去。 “告诉秀丽，这些都是她二嫂给她买的。”张凤霞叮嘱。 “娘，大哥就是不说，姐也知道，这衣服绝对不是你买的。”苏丽丽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她娘给她们姐妹俩买的衣服有超过二十块钱的吗？ “死丫头！”张凤霞轻轻拧了一把苏丽丽的胳膊。 外面穿着厚袄子，里面还有毛衣，那样轻的动作，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苏丽丽依旧配合的痛呼一声。 惹得一旁的苏子俊、周秀巧都忍俊不禁。 “快去快回！”张凤霞瞪眼。 “好！”苏子俊将东西塞到苏丽丽手里，他则去推自行车。 兄妹二人说说笑笑的走了。 “知欢那丫头没回来吗？”王春梅强忍着胸口翻腾的酸气道。 “翻过年就要开学了，回来呆不了几天又要走，还不如就留在那儿，还省了来回的车票钱。”张凤霞笑着解释。 王春梅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他们这还没办喜酒，呆在一块，旁人看了，怕是要说闲话。” “结婚证扯了，国家承认他们是夫妻，谁敢说闲话？”张凤霞一梗脖子。 第209章 半残的身子 楚医生，我媳妇身子弱，你最好离她远点，不管你伤了还是残了或是她不高兴了，最后的帐我都会算在你和你家人头上。 小士兵坐在驾驶位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他家团长临走时撂下的话。 伤了、残了…… 不高兴了…… 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对待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小士兵偷偷从后视镜看了眼沈知欢，再回想了一下楚芳那张顶多算得上清秀的脸。 如果是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小士兵再度看向后视镜，却冷不丁对上一双冷沉的黑眸。 小士兵慌忙别开眼，再不敢抬眸去看后视镜。 军区医院离八十二军不远，绕过几个大路口就到了部队大门。 小士兵一脚油门直接将车停在了家属院门口的空地上。 此时还早，家属院里的花台边上，几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正坐在一起，一边摘菜一边说笑着什么。 听到吉普车的声音，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奇的望过去。 看到是苏子煜从车上下来，几个小媳妇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都围了上去。 “苏团长，于政委说你伤得很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团长，你身上的伤没事了？” “苏团长……” …… 从另一侧下车的沈知欢打量着百米开外的五层小楼，旁边就是一个大面积的训练场地。 一大群身着橄榄绿的士兵正在训练。 不知道谁先朝这边看了眼，然后…… 众人的目光都呼啦啦朝这边看了过来。 被那么多士兵像看动物园的大猩猩一样看着，沈知欢饶是脸皮再厚，也有点顶不住。 就在沈知欢脑子里想是该淡定转身装不知道众人在看她，还是该朝大家礼貌回以一笑的时候，一抹橄榄绿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将那些好奇的目光彻底阻断。 苏子煜一米八几，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往一米六二的沈知欢前面一站，训练场上的人连沈知欢的头发丝都看不见。 在沈知欢看不到的角度，苏子煜沉着脸，冷冷的剐了眼不远处的士兵，众人接收到他家团长关爱的眼神，瞬间就老实了。 因为吉普车的车身有些高，那几个小媳妇压根就没发现这边还有人。 直到苏子煜过来这边，几个小媳妇才发现这边还站了一个人。 看到苏子煜攥住沈知欢的手，几个小媳妇惊呆了。 部队里喜欢苏子煜的文艺兵多了去了，还没见苏子煜给过哪个好脸色。 现在这…… 都上手了！ 不是说，苏团长有媳妇了吗？ 这个…… “媳妇，外面冷，我们回屋！”苏子煜轻轻捏了捏沈知欢像小冰块一样的手。 沈知欢忙不迭点头。 巴不得有人把她带离这尴尬的境地。 苏子煜朝几个小媳妇客气的点了点头，带着沈知欢走了。 “你们听到了没，苏团长叫那个小姑娘媳妇？” “苏团长那小媳妇好漂亮啊！哎哟，那小脸白得哟，就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还有那手，白白嫩嫩的。” “你说的这不废话吗？不漂亮，眼光那么高的苏团长能看得上？” “你们别说，苏团长的眼光还真是好，那小媳妇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那浑身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 “一般人能配得上咱们八十二军的兵王团长？” 笑话！ …… 没到中午，八十二军上上下下都知道苏子煜的漂亮小媳妇来了。 而掀起这场议论狂潮的当事人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站在昨天才拾掇出来的小厨房里，面前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调味料。 要不是确定这是厨房，沈知欢真要以为她进了哪家卖调味料的小店。 那包花椒少说也有一、两斤，那干辣椒少说也有两、三斤，老姜小半袋…… 他是准备开饭店还是拿这些调味料拌饭吃？ “媳妇，还缺什么吗？”苏子煜见沈知欢看着调味料发呆，小声问道。 “缺个吃调料的人。”沈知欢笑道。 苏子煜一懵。 吃调料的……人？？ 看苏子煜一脸呆相，沈知欢指着那些调料，“你见过谁家一次买调料买这么多的？你是准备开饭店吗？” 这些调味料，就他们两个人的话，估计一年都吃不完。 “没事，这些东西都能放。”苏子煜低眸看着沈知欢，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的小媳妇说…… 谁家！！！ 沈知欢无奈的点头，买都买了，总不能拿去退！ “你能让小柳同志带我去一趟供销社吗？”沈知欢看了一眼天色。 路在嘴上，这话不假，可这时间不对了。 再墨迹，午饭就该和晚饭一起吃了。 “我陪你去！”苏子煜一笑。 “要不我们今天在食堂凑合一口。”沈知欢犹豫。 他这半残的身子，沈知欢真不想让他出去晃，这万一被磕着碰着，那刚刚开始愈合的骨头不得“嘎嘣”碎一地啊！ 她可不想为了一口吃的，顶这么大一个雷在头上。 “医生不也说了，让我没事多出去晒晒太阳吗，走！我没你想得那么不中用。”苏子煜说完，不容沈知欢反对，转身往外走。 见人家执意要出去，沈知欢只得无奈跟上。 苏子煜住的这栋家属院是座六层小楼，一层四户人家，楼梯的左右各两户，他分的那套二居室就在三楼最左边。 二人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有人说说笑笑。 隐隐能听到，团长媳妇……漂亮……不是干活的人……娇里娇气…… 二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我娇气吗？”沈知欢指着自个儿的鼻子，笑道。 “女孩子娇气一点好。”苏子煜笑着攥住沈知欢指着她鼻子的手，拉着她朝楼下走去。 沈知欢扯着嘴角，哼了声。 二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几个小媳妇略显局促的低下头。 有什么比议论人家还被当事人现场抓包更尴尬的吗？ “团长！” “团长！” …… 几个路过的士兵看到苏子煜，赶紧上前一步行礼。 苏子煜视线淡淡扫过那几个嘴碎的小媳妇，拉着沈知欢走了。 第210章 这就扯平了 “团长！” “嫂子好！” “团长！” “嫂子好！” “团长！” “嫂子好！” …… 一路走来，沈知欢脸都快笑僵了。 出了军区的大门，沈知欢暗吁了一口气，挑眉看向身侧的苏子煜，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苏子煜，你不是说你们部队里蚊子都是公的吗？我刚才怎么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女文艺兵？你撒谎的时候，肯定没想过我竟然会有机会来这？！” “我们部队的蚊子的确是公的啊！不信，你等夏天的时候自己去看。”苏子煜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沈知欢直接赏他一个大白眼。 要不是看在他重伤未愈，她真想照着他的屁股来上一脚。 把她当傻子哄吗？ 还都是公的。 “那你告诉我，蚊子怎么分辨公母？”沈知欢一把拍开苏子煜攥住她的手，仰头看他怎么接着往下编。 “眼睛看得近的就是母的，眼睛看得远的就是公的。”苏子煜脸不红心不跳。 “你怎么不说肉眼看得见的就是公的，肉眼看不见的就是母的，苏子煜，你说谎都不眨眼睛的吗？”沈知欢的脚真是痒得难受。 偏偏眼前这货是个玻璃娃娃，还是拼凑起来不能碰的那一种。 “我眨了，是你没看到。”苏子煜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 虽然我不是人，但是你是真的狗！ 看到她蹙起眉头，苏子煜求生欲瞬间爆棚，“媳妇，我错了，我不该随口胡诌，其实，在我的心里，军人就是军人，没有男女之分，所以扯证那天才会那么说。” “呵！”沈知欢看着他呵笑一声，眼底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接着编。 “媳妇，别气，生气对身子不好。”苏子煜说着，大掌试探性的伸过去想牵沈知欢的手。 沈知欢把手往身后一藏，瞪他一眼，转身朝前走。 身子……不好…… 这货不说，她都快把身子不好这茬给忘了。 她好像许久都没有头晕、眼花、脑袋疼了。 身子乏力的感觉也是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知欢垂眸思索…… 备考期间貌似就没有出现过头晕、眼花、脑袋疼、身子乏力了。 之前…… 溺水？！ 没有溺水。 她清楚的记得，她救小卫东的时候最多只能算脱力，并没有溺水。 沈知欢眯眸。 她来这占了原主的身子……是因。 救了小卫东……是果。 她占原主的身子，捡回一条命，她救小卫东，为沈家保住一条根。 一命换一命。 所以…… 这是扯平了！？ 还是说原主的死劫就是救小卫东？ 原主不会水，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 而她救了小卫东，这死劫就算…… 渡了？！ 那这是不是代表她的身子以后会越来越好？！ “媳妇……”沈知欢微低着头走路，苏子煜个子高，瞧不见她的神色，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生气，气到什么程度，所以一颗心慌得很。 沈知欢心里正琢磨因果的可能性，压根就没心思搭理他。 没有得到回应的苏子煜心里更不安了。 “媳妇……” 沈知欢皱了皱眉，没吱声，猜想他多叫几声，自个儿就消停了。 “媳妇……” …… 间隔几秒，“媳妇……” 就跟和尚念经一样。 听得火冒的沈知欢抬眸瞪他，“你最好是有正事说。” “媳妇，到了。”苏子煜指了指面前的三层小楼，声音小心。 “……” eo了！ “想好吃什么了吗？”尴尬了一瞬的沈知欢很快调整好心态。 言语间，已经神色自若的进了供销社。 “媳妇吃什么，我吃什么。”苏子煜赶紧跟上。 小媳妇不生气，他就阿弥陀佛了，哪还敢提要求。 再则，作为一个经常在野外作战的老兵，遇上特殊情况，需要在丛林里长时间潜伏，压缩饼干吃完了，田鼠、蛇、野鸡…… 很多时候不能生火，就只能吃带血的。 那时候，但凡能入口的，他什么没吃过？ 沈知欢轻轻抿了抿唇，显然对这回答是相当满意。 供销社的一楼是食品区，各类米、面、蔬菜、瓜果、肉类、糕点……应有尽有。 二楼是生活用品区，大到冰箱、电视、洗衣机，小到锅碗瓢盆、杯盘碗盏、暖水瓶、饭盒、牙膏、牙刷、肥皂……一应俱全。 三楼是服装区，棉袄、羽绒服、毛呢大衣、毛衣、衬衣……无一不备。 衣服，度假村里多得是。 所以沈知欢压根就没往三楼去的意思。 到了二楼，沈知欢先买了一副筷子。 然后是锅铲。 最后是盛汤的勺子和两个大汤碗。 苏子煜就跟在沈知欢的屁股后面，负责给钱、票和拎东西。 沈知欢原本是不要他拎的，人家非说一点点没事，沈知欢拗不过，只得勉强答应。 缺的东西买了，沈知欢就准备下楼了。 苏子煜却站在一个卖钟表的柜台不走了。 不愧是一国的首都，一个小小的供销社，钟表的柜台都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名贵钟表，雷达、欧米茄、英纳格、梅花机械表、镶钻的、镶宝石的…… 其中有一款梅花牌的机械表特别漂亮，靛蓝色的，周围镶着星星点点的蓝钻，别提多晃眼了。 “苏子煜，你看着点时间，我还得回去做饭呢！”看到钟表的时针指向十一点，沈知欢忍不住皱眉。 菜还没买…… “这块表好看吗？”苏子煜指着那块靛蓝色镶蓝钻的机械表问沈知欢。 “好看！”沈知欢不耐烦的点头，视线压根没往钟表柜台上瞟。 脑子里不停盘算着待会买点什么菜。 苏子煜素来细心，又岂会没看出他小媳妇的敷衍。 售货员见沈知欢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笑着道：“同志，这款机械表是纯手工制作，上面的蓝钻也是极难得的，统共就生产了五块，全送到我们京城来了，我们供销社的领导口水都说干了，也就分得这一块。” 售货员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把表从柜台里拿出来，“同志，你可以先试戴看看效果。” 第211章 媳妇不疼人 “你自个儿看！我先下去买菜了。”沈知欢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完，扭头就走。 看到沈知欢一下子跑没了影，售货员的心瞬间哇凉哇凉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主顾，结果…… 那姑娘也是个傻子。 许多小姑娘带着对象来看了又看，就盼着对象给她们买一块。 这傻子倒好，她对象想给她买，她还不要。 “帮我装起来！”苏子煜心情极好的开口。 “……诶！”售货员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去拿装表的盒子。 原本以为提成已经飞了，没想到还有这惊天大反转。 手表五百二十块，提成五块二。 十斤肉到手！！ 售货员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 或许是怕苏子煜反悔，她手忙脚乱的装好表，就赶紧去开票。 直到苏子煜付完款，拎着东西下楼，她才忍不住大松了口气。 苏子煜下来的时候，沈知欢已经买得七七八八了。 红薯、小米、玉米碎、土豆、白菜、芹菜、蒜苗、排骨、筒子骨…… 虽然瞧着杂七杂八一大堆，其实份量都不多。 况且都是些能放的，也不怕坏了。 看到沈知欢双手不空，苏子煜想都没想就伸出手。 “给我！” “这没多少东西，我拎得……”沈知欢刚想开口拒绝，左手就一轻。 “苏子煜，你是不是不想好了？”沈知欢皱眉。 人家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货的伤都还没好，就忘了疼了。 “你都说了没多少东西。”苏子煜拿她的话堵她。 “东西给我。”沈知欢懒得同他掰扯，伸手就要去把东西拿回来。 “我心里有数。” “你要这么能，那我待会就搬到招待所去住，反正部队里面有食堂，怎么着也饿不死你。”沈知欢冷下脸。 听到这话，苏子煜立时就萎了，当即就将从沈知欢左手接过的东西递了回去。 沈知欢接过东西，横了男人一眼，扭头朝外走。 受伤了也不消停！ 回到家，沈知欢打发人去床上躺着，她则开始忙活午饭。 时间有些晚，排骨、筒子骨只能留到晚上做。 把米饭焖到锅里，沈知欢就去剁肉馅，等到饭熟了，白菜圆子汤也做好了。 把汤端到一旁，沈知欢又开始起锅烧油，不多会，蒜苗回锅肉的香味便飘满了整栋楼。 隔壁小孩馋哭没馋哭不知道，反正楼上的饿狼闻着味儿就坐不住了。 蒜苗回锅肉刚出锅，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正帮着拿碗筷的苏子煜听到敲门声不由得眉头一皱。 沈知欢正在盛汤，空不出手去开门，便看向苏子煜，示意他去开门。 “找错门的。”苏子煜神色如常。 放下碗筷，就开始盛饭。 门外，敲门声越来越大。 沈知欢端汤出来，忍不住看了眼被敲得“哐哐”作响的木板门。 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门外的人给砸穿了。 “苏子煜，你借了人家多少钱啊？” 沈知欢戏谑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苏子煜，你给我开门，你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家吃好吃的，苏子煜，你给我开门，你要再不开，我就去拿撬棍了。” “噗嗤！”沈知欢被外面的叫嚣声给整乐了。 见屋里的人没有开门的意思，门口的人又开口嚎了起来。 “苏子煜，你屋里的花椒是我买的，你屋里的辣椒也是我买的，你屋里的老姜……” “嘎吱！”一声。 门开了。 门后出现一张冷沉的脸。 来人也不去看门后那张脸，侧着身子从不大的门缝里挤进了屋。 看到饭菜都上了桌，来人也不客气，去厨房拿了碗筷就揭开锅盖盛饭。 “弟妹，一看这就知道是你的手艺。”来人看着蒜苗回锅肉里面那肥瘦相间、色泽红亮的五花肉，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屁股刚挨到板凳，来人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入口滑嫩、口齿生香。 “于景严，吃完饭，拿着你的花椒、辣椒、老姜滚，以后不准再来敲我家的门了。”苏子煜关上门，挨着沈知欢坐下。 言语间，已经盛了碗汤放到沈知欢面前。 “弟妹，你这手艺，不去当大厨真是可惜了。”于景严好似没有听到苏子煜的话，自顾自吃着香气四溢的回锅肉。 “喜欢你就多吃点。”沈知欢端起汤喝了一口，客气道。 “苏子煜，你跟弟妹学着点。”于景严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嘟嘟囔囔的。 “于景严，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顿，你以后不准在吃饭的时间来敲我们家的门，你听到没有？”苏子煜冷着脸，一边说一边往沈知欢碗里夹菜。 他都还没吃上媳妇做的饭菜，这臭不要脸的倒先吃嘴里了。 想到这，苏子煜一边往沈知欢碗里夹菜，一边往自个儿的碗里扒拉。 “弟妹，要不我以后就来你家吃饭！你放心，我一定按时给你缴生活费，一个月三十块怎么样？”于景严双眼发亮的看向沈知欢。 完全忘了，过完年，沈知欢这位“女状元”就要去京大念书了。 “不怎么样。”没等沈知欢开口拒绝，苏子煜已经抢先道。 一顿饭就算了，这臭不要脸的还想顿顿吃，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呢！ “我问弟妹，又没有问你。”于景严眼巴巴的看着沈知欢，和哈巴狗的距离，就差伸舌头、摇尾巴了。 “我在这里住不了多久，所以这事，我还真没办法答应你。”沈知欢委婉拒绝。 伺候一个，她已经够烦了。 再来一个，还让不让她活了？！ “那你在这的时候，我能过来吃饭吗？”于景严仍不死心。 顿顿吃糠咽菜也就习惯了。 现在吃了山珍海味，再让他去吃糠咽菜，这不是逼他去死吗？！ “我这人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你每顿做饭的时候多加半碗米就行了。”害怕沈知欢嫌麻烦，不答应，于景严又赶紧补充道。 “我可以帮你洗碗，收拾厨房。” “其实，我们也不是顿顿都做饭。”沈知欢放下汤碗，无能为力的耸耸肩。 第212章 人生她做主 “那我闻着味儿再过来。”于景严单方面做了决定。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口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屋子给他们收拾利索了，他们两口子吃香的喝辣的就想把他撇下了…… 做梦！ “你们放心，我就吃饭的时间过来，其他时间绝不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于景严吃着鲜嫩爽滑的肉圆子，含含糊糊地保证。 苏子煜给沈知欢碗里盛了两颗肉圆子，扭头看向埋头苦吃的于景严，语气不愠不火，“于景严，我听说七十八军的刘团长正在给她的小闺女寻摸对象，你说，我要跟你家老爷子说……” 于景严扒拉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苏子煜。 他不就吃他家两口饭吗？！ 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吗？ 苏子煜给沈知欢又夹了一筷子嫩白菜叶，又接着道：“我听人说，刘团长那小闺女长得挺不错的……” 于景严想骂娘。 谁不知道刘团长的小闺女又黑又胖，五大三粗得跟那黑脸张飞似的。 说话还是个大嗓门。 那次他去七十八军办事，有幸听过一次，那一嗓子嚎的，地都跟着抖了三抖。 也就是他胆子大，要遇到那胆子小了，魂都得被她给吓掉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我们团那么多比你小的都娶了媳妇，好些小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家老爷子眼瞧着就七十了，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于景严蹙眉。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这说的是他家那个一顿干三碗饭，训起人来比他精气神还足的老爷子吗？ “王副团的媳妇最喜欢牵红线，认识的姑娘也多，改天让王副团同他媳妇说说，让她给你介绍一个会做饭的。” 于景严三两口扒拉完碗里的剩饭，夺门而出。 “多吃点！”苏子煜又往沈知欢碗里夹了两块回锅肉。 碍眼的人走了，苏子煜心情很不错。 “我饱了。”沈知欢将那两块回锅肉夹到苏子煜碗里，放下了筷子。 回锅肉吃几块解解馋行，吃多了腻人得很。 “排骨，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炖的？” 说到炖，她突然想起忘买藕了。 白萝卜虽然也可以炖，可前些日子在乡下已经吃得够够的了。 以前离镇子远，买菜不方便，只能凑合。 现在到供销社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她可不想再亏待自个儿的嘴了。 “都可以。”苏子煜吃饭虽然快，但并不粗鲁，反而多了几分属于军人的豪迈。 最后，剩下的那点饭菜都进了苏子煜的肚子。 沈知欢将碗筷和厨房收拾了，准备回屋去补个觉，才迈出厨房，就看到半残人士拿着个盒子站在客厅中央。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许多，隐隐还有些紧张。 “媳妇……”苏子煜低眸看着面颊微微有些泛红的沈知欢，低低的唤了一声。 沈知欢耳根子蓦地一热。 这些日子，他也时常唤她媳妇，却从没有一次让她如此心慌过。 “药吃了吗？”沈知欢面上从容，眼睛却一直避着对面那道灼热的视线。 “媳妇……” 低哑的声音再度传来，惹得沈知欢心头又是猛地一跳。 “试试。”苏子煜打开盒子，将手表拿了出来。 沈知欢的手腕本就纤细，皮肤又白又嫩，靛蓝色的机械表一上手，衬得那纤细的手腕如同凝固的玉脂一般。 左手被他温热的指尖握着，沈知欢紧张莫名。 “挺好看的，这表多少钱？我给你。”沈知欢悻悻笑着。 “那我是不是要把你给爹、娘、大哥、大嫂他们买东西的钱退给你？”苏子煜又往前迈了一步，低着嗓子道。 近在咫尺。 炙热的呼吸一下子全落在了她的脸上。 沈知欢下意识的想后退，手却被某人不轻不重的握着。 挣扎了几下，硬是没挣脱开，恼羞成怒的沈知欢抬眸瞪他，却冷不丁对上一双视线灼灼的黑眸。 与平常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沈知欢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撒手！”沈知欢红着脸瞪他一眼。 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苏子煜又岂会不懂。 他手上的劲道一松，沈知欢随即往后一缩，彻底抽离他的掌控。 “我去睡个午觉，没事别叫我。”沈知欢板着脸，故作镇定的扔下一句。 “媳妇，我等下要出去一趟，你如果有事找我的话，就去那边办公大楼的团长办公室。”苏子煜盯着她的背影，赶紧道。 “我知道了。”沈知欢轻轻应了声，连头都没敢回。 门阖上那刻，苏子煜闷声一笑。 他的小媳妇脸皮还真薄！ 沈知欢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苏子煜低哑的声音和那极具侵略性的黑眸。 fuck！ 沈知欢郁闷的翻身坐起。 觉没法睡了，沈知欢穿衣下床，抓起装菜的袋子出了门。 出去被外面的寒风一吹，脑子就清醒了。 她…… 和他没有未来的。 她…… 沈知欢深吸了口气，目光从容的进了供销社。 来这与否她不能选择，进驻一具什么样的身子她不能选择，但是，她能选择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的人生…… 她做主！ 买了藕，买了些糕点，又选了一下耐放的蔬菜，猪蹄也来了一根。 大虾和鲫鱼瞧着也不错…… 看着手里越来越多的东西，沈知欢又上楼买了一个大号的菜篮子。 “嫂子！”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沈知欢拎着菜篮子刚准备走，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小媳妇叫住了她。 因为不认识，所以沈知欢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嫂子，我叫洪花，我男人是八十二军步兵连的连长。”小媳妇热情地道。 “你好！我叫沈知欢。”沈知欢微笑回应。 “瞧着你比我小些，我以后就叫你知欢，你买这么多东西啊，我帮你拎一些。”洪花看到沈知欢双手不空，肩上还挎了一包，笑着抢过她手里的菜篮子。 “谢谢！”沈知欢轻吁了口气。 她还正愁着怎么拎回去。 这样瞧着好，那样瞧着也行…… 该死的购买欲！ 第213章 钻石牌手表 “知欢，你是哪里人啊？”洪花偷瞄了一眼菜篮子里的鲫鱼、大虾和猪蹄，忍不住暗暗咂舌。 洪花两口子就住苏子煜家的对门，今天中午蒜苗回锅肉的香味把她两口子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咬咬牙，她也买了一斤大肥肉。 好在蒜苗自个儿地里有，不用花钱买。 “川城。”沈知欢嘴角始终维持着得体的弧度。 “一瞧你就是城里人，细皮嫩肉的，不像我们乡下人，每天风吹日晒，一张脸黑黢黢的。”洪花看了眼沈知欢白嫩得跟笋芽儿一般的手，羡慕地道。 “我也是乡下的，只是身子不好，鲜少出门，所以看起来稍稍白一点。”沈知欢笑着解释。 “你要不说，还真瞧不出你和我们一样是乡下丫头。”洪花笑道。 “哦！对了！我听说我们团长也是川城的，你们不会是一个村的？” “我们确实是一个村的。”沈知欢点头。 “哟！青梅竹马呀！” “不是！不是！是人家介绍的。”如果没有李家宝，她和他应该不会搅合到一起。 李家宝…… 亏她还给了他一个一百块的大红包。 “那也是缘分！”洪花笑道。 忽地想到了什么，洪花看了眼左右，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道：“文工团那边，有好几个女文艺兵都喜欢你家团长，你以后可得上点心，别让人钻了空子。” 沈知欢挑眉。 “你别不相信，我告诉你，我听王副团家的嫂子说，八十二军以前的那个老领导就是被一个护士勾搭走的。”洪花见沈知欢有些不信，又小声道。 “护士？”沈知欢轻笑了声。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沈家老爷子那个续弦好像就是一个护士！ “我听人说，现在文工团的那个沈团长就是老领导和那个护士生的。”洪花朝沈知欢挤挤眼。 沈知欢嘲讽的勾了勾唇。 如果这个沈和那个沈是一个沈的话…… 以后可就有好戏看咯！ “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走，也好让那些不安分的知道，你家团长是有主的。”洪花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沈知欢，提醒道。 沈知欢笑着点头，不置可否。 她可做不了他的主。 “洪嫂子！”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娇娇的女声。 二人刚一转身，一个约莫十八、九岁，身穿一件橘色袄子的姑娘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可能是跑得有些急，白生生的小脸现在看上去红扑扑的，细眉细眼，声音透着股吴侬软语的味道。 “夏丽，你也去供销社了吗？”洪花看了眼姑娘手里的菜篮子。 “嗯！我去买了点排骨。”叫夏丽的姑娘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菜篮子拉开，支到沈知欢二人的面前。 确定面前的二人都看到了，她才将菜篮子阖上收回，拎到身旁，“这两天的排骨死贵活贵的。” 沈知欢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感觉遇上了一个奇葩！ “洪嫂子，你也去买……”夏丽看向洪花手里的菜篮子，入目的鲫鱼、大虾、猪蹄让她嘴巴张了许久，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些都是知欢的，我只是帮她拎一下。”见她一直盯着自个儿手里的菜篮子，洪花赶紧笑着解释。 听洪花这样说，夏丽将目光移到了沈知欢白嫩精致的小脸上。 下一秒，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羡慕又似嫉妒。 “夏丽，这位是团长的媳妇，沈知欢，知欢，这位是陈副团长的媳妇夏丽。”洪花笑着介绍。 “你好！”沈知欢弯了弯唇，态度虽不热络，却也不会显得失礼。 “你好！”夏丽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淡漠。 “夏丽、知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洪花似乎觉出了不对劲，笑着招呼二人。 沈知欢当即点了一下头，要不是东西实在太多，拎着不方便，她真想一个人先走。 夏丽伸了伸手，露出腕上的钻石牌手表，扯着嗓子，娇娇地道，“四点了，是不早了。” “哎哟！夏丽，你啥时候买手表了？”洪花笑着凑过去看。 这年头，手表可是稀罕物，最便宜的一块也要好几十块呢。 “我家老陈昨天带我去百货大楼买的。”夏丽笑得一脸灿烂。 八十二军众多军嫂里，除了王副团那个在医院当医生的媳妇，还没瞧见谁戴过手表呢！ “这很贵！”洪花没敢碰，就远远的看着。 他们村里，也就村长腕上有块手表，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除了重要场合或是去镇子上开会戴着，平时都是锁在柜子里，媳妇孩子都不让碰的。 “不贵，就一百来块钱。”夏丽面露得意。 “我滴个娘哟！一百来块钱还不贵？”洪花惊呼。 一百来块钱…… 都够她两口子吃喝好几年了。 他们老家许多人家，一辈子也攒不下那么些钱。 “沈知欢，你家苏团长给你买手表了没有？”夏丽扭头看向沈知欢，脸上神采飞扬。 沈知欢摇头。 “你家苏团长的工资高着呢！赶明儿让他也带着你去买一块手表戴戴。”夏丽说着又伸了伸手，露出她那块钻石牌手表。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从路边的林子里窜了出来，一把撸下了夏丽腕上的手表，转身又钻进林子没了影。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夏丽伸着手，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作为一个看惯了各种动作片的资深电影发烧友，她都得夸一句…… 利索！ “表……手表……”洪花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夏丽的手腕，又指了指林子，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嗷嗷……”反应过来的夏丽大哭起来。 心疼手表，却也不敢去追。 那林子里面瞧着黑漆漆的，进去了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事。 沈知欢抿了抿唇，没好意思笑出来。 片刻，这边便围满了瞧热闹的人。 洪花惨白着脸，结结巴巴的说着手表被抢的事。 瞧热闹的人听得是津津有味。 几个好心的大婶轻声安慰着夏丽，而当事人则自顾自的哭着，完全沉浸在她自个儿丢了手表的悲伤中。 第214章 丢了咱再买 这儿离八十二军已经不远了。 不多会，一个年轻嫂子在距离八十二军仅两个路口的路边上被抢了手表的消息，就传进了八十二军的警卫室。 苏子煜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关门下楼。 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事，他便想着陪沈知欢出去转转，顺便介绍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军嫂给她认识，省得以后他忙起来，留她一个人在家属院里无聊。 没想回家却扑了个空。 初来乍到，以她的性子出去找陌生人聊天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忘记买什么东西，去了供销社。 门刚锁好，于景严就急三火四的来了。 面上还是一脸的气愤。 “我媳妇今天晚上不做饭。”苏子煜皱眉。 于景严更气了。 “我们军区一个嫂子去供销社买完东西回来，在半路上被人抢了手表这事，你听说了没有？” 苏子煜面色一凛。 “人伤着没有？”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朝楼下冲去。 “不知道！下面刚报上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说被抢的是一个年轻的嫂子。”于景严快步跟上。 听到是年轻的嫂子，苏子煜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让侦查连的去，务必要将抢手表的人抓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苏子煜明显有些咬牙切齿。 于景严狐疑的看了眼苏子煜急匆匆的背影，扭头拉住一个路过的士兵，吩咐其去通知侦查连，他自个儿则又火速跟了上去。 苏子煜去的时候，路口依旧是里三层的外三层。 人群当中，发泄过后的夏丽已经慢慢止住了哭声。 洪花站在边上，不厌其烦的同前来打听的人们诉说着事发的经过，或许是说得多了，声音也从之前的磕磕巴巴变得流利顺畅。 沈知欢心累的踩着脚下的小石子，只盼着一个哭完，一个说完，可以早点回去。 外围瞧热闹的见有身着橄榄绿的军人过来，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看到他的小媳妇就在人群中间，苏子煜拧眉快步上前。 听到动静的沈知欢一抬眸，手腕已经落入了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掌中。 “伤着没有？”苏子煜接过她手里的布袋放在脚边，神色紧张的检查她莹白纤细的手腕。 “没有！”沈知欢皱眉。 又不是她被抢，她受什么伤？ 不过瞧那家伙熟练的手法，应该是没有伤到夏丽才是。 “人没有伤到就好！”苏子煜大松一口气。 见沈知欢皱着眉，以为她是心疼那块表，苏子煜赶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手表丢了就丢了！明天我再去别的地方瞧瞧，一定给你买块一模一样的回来，别难过了啊！” 随后赶来的于景严可算知道这货反常的原因了。 敢情是他的小媳妇被抢了啊！ 那小毛贼也是不知死活，跑他们军区附近抢东西就算了，还抢到兵王团长的小媳妇头上来了。 “谁告诉你，我被抢了？”沈知欢本来想笑的，但一想到人家受害人还在这，当即歇了大笑的想法。 “不说是一个年轻的嫂子吗？”苏子煜一怔。 沈知欢没吱声，只是暗搓搓看了眼旁边的夏丽。 “那你的手表呢？”瞬间了然的苏子煜低头看了眼她光溜溜的手腕。 “我着急出来买藕回去炖，压根就没戴。”沈知欢缩回手。 “以后你想买什么菜，告诉我一声，我来买。”苏子煜一脸的心有余悸。 “弟妹！你是没看到啊！听到说一个年轻军嫂被抢了，咱们苏团长吓得脸色都变了，就怕你磕着碰着伤着了，那模样……只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到你身旁。”于景严笑着打趣。 引得苏子煜直接砸给他一个大白眼。 这时，一个身穿橄榄绿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 夏丽看到中年男人的那一刻，泪水再次决堤。 “双福……” 中年男人拧眉看了眼夏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朝苏子煜、于景严点了点头，“苏团长，于政委也在。” “我媳妇初来乍到，我怕她不认识路，来迎迎她。”苏子煜弯腰捡起地上的那袋子菜塞到于景严手里。 于景严皱眉看着自个儿手里多出来的菜口袋。 他只是跟着来瞧个热闹的。 怎么就沦落成苦力了呢？！ 他好歹也是…… 没等他吐槽完，沈知欢手里那装糕点、水果袋子也被苏子煜塞到了他手里。 于景严：“……” 他拿他当兄弟，他拿他当苦力。 “这位就是弟妹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中年男人将视线移到沈知欢身上，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惊艳。 团里都在传苏子煜的小媳妇跟小仙女似的，他还有些不信，没承想…… 成天冷着一张脸的苏子煜还有这桃花运。 “早听子煜说，陈副团长不光工作能力强，口才还不俗，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沈知欢浅浅一笑。 瞎话，谁不会！？ 于景严挑着眉梢看了眼身旁的苏子煜，换来后者一个冷眼。 中年男人禁不住哈哈大笑。 “苏团长，弟妹这张嘴可是半点不饶人啊！” “没办法，我爹娘惯的。”苏子煜语带宠溺。 “双福……”夏丽红着眼扯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衣袖，楚楚可怜的唤了一声。 手表被抢了，夏丽心里本来就难受，现在见自个儿的男人看着别的女人笑，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关键这女人…… 她之前问她，他男人给她买手表没有，她还摇头。 大骗子！ “陈副团长你们聊，我们就先回了。”苏子煜道。 沈知欢从洪花手里接过了菜篮子，“洪嫂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客气啥呀！”洪花笑着道。 一旁的苏子煜极其自然的接过了沈知欢手里的菜篮子。 “弟妹，你买鲫鱼了，煮鲫鱼汤吗？”看到菜篮子里有鲫鱼，于景严双眼一亮。 “喜欢喝鲫鱼汤？”沈知欢挑眉。 于景严忙不迭点头。 “我红烧。”沈知欢笑着转身。 苏子煜横了眼于景严，大步跟了上去。 “红烧，红烧我也喜欢。”左手一包，右手一包的于景严笑着追了上去。 第215章 感觉没有眨 围观的路人瞧着没热闹可看了，各自散去。 “双福！”夏丽红着眼，又软软地唤了声。 一旁的洪花听得尴尬，忙找了个借口先溜了。 等到洪花走远，陈副团长沉下脸。 “哭够了没？哭够了就给我滚回去，要没哭够，那你就接着在这里哭，你什么时候哭够了，你什么时候再回去。”陈副团长拧着眉，一脸不耐烦。 陈双福前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生小儿子的时候因为胎位不正，产后大出血，没了。 他老娘在的时候，还有他老娘帮他照顾一双儿女。 前两年，他老娘突发疾病没了，他这边要上班，家里还有一双儿女要照顾，大闺女十岁，小儿子五岁，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所以经朋友的亲戚介绍，认识了夏丽。 面对细眉细眼，相貌普通的夏丽，他也犹豫过。 毕竟他的前妻不说倾国倾城，却也是个浓眉大眼的漂亮人儿。 可后来见她对闺女儿子好，人朴实能干，手脚也利索，便咬牙应下了。 谁知嫁给他才两年…… 陈双福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见陈双福真生气了，夏丽不敢再哭了，一抹眼泪，小跑着跟了上去。 夏丽虽说是城里人，但她的爹娘都是小厂子里的普通工人，一个月拿着二十来块钱的工资。 一大家子人挤在一套十几二十平，还没有厕所的小屋子里。 公共厕所离得又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来分钟。 年轻人腿脚好也就罢了，夏丽的奶奶年纪大，腿脚又不好，一不小心就弄得一身都是。 后来，夏丽爹直接买了个便桶放在屋里。 房子本来就不大，人又多，通风还不好，再放一个便桶，那味儿就别提了。 而且她家里，就她爹娘是正式工，她哥哥嫂嫂还是厂领导看他们确实困难，给了两个零时工的名额。 厂子小，正式工的工资都少，就更别说零时工了。 可要不干，凭她爹、娘的那几十块钱工资…… 一大家子要吃饭，小的要上学，大的要娶媳妇，要生娃，老的要吃药。 挤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她哥哥嫂嫂马上奔三的人了，要搁旁的人家，二娃都能打酱油了，可她哥哥嫂嫂却连孩子都不敢要。 一大家子已经是人挤人，人摞人了，要生了孩子，连站的地都没了。 客厅角落里，三根板凳上面搭一块一米宽的木板子，上面铺一床颜色都看不出来的脏棉絮，然后搭一张补丁摞补丁的床单在上面，就是夏丽和她妹妹从小到大的床。 小的时候还好，随着她和妹妹渐渐长大，两姐妹躺在木板子上，连翻个身都困难。 所以，她舅妈把她介绍给丧妻带两娃的陈双福，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只要能让她离开那个臭烘烘的鸟笼子，嫁谁她都愿意。 夏丽能嫁给陈双福，她娘家的爹娘、哥哥嫂嫂都觉得她是撞了大运。 一个连零时工都混不上的无业游民一下子成了官太太。 一个兜比脸还干净的灰姑娘成了兜里随时装着大团结的有钱人。 鱼跃龙门…… 难免忘形！ “难怪！”沈知欢哼笑。 狗耳朵上戴了银响铃…… 洋洋得意！ “那种人，你就别搭理她，你越搭理她越来劲。”于景严站在水池边清理鲫鱼身上的鱼鳞。 一旁的大盘子里，摆了三条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鲫鱼。 沈知欢点头，深以为然。 “弟妹，你和你家团长是怎么认识的？”于景严瞄了眼客厅的方向，小声道。 “我们一个村的。” “哟！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于景严笑着打趣。 “你家团长小时候是不是也成天板着一张臭脸？跟谁欠他几百块钱似的。” “我比他小。”沈知欢一脸无语。 那货比原主大七岁。 不是七个月！ 那货上小学，原主估计连爬都不会。 那货去镇子上念中学，原主才挎起书包上小学。 那货到京城来读军校，原主还是小学、家里两点一线。 她上哪儿去知道他的小时候？ “你家团长是怎么追你的？”于景严偷摸瞄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又压低了些声音。 “他把折子和一大摞粮票、肉票往我面前一拍，问我嫁不嫁，我一看折子上的钱挺多的，就同意了。”沈知欢一脸认真。 “……你刚才眨眼睛了，你知道吗？”于景严低声轻问。 “眨了吗？我怎么感觉没有眨？”沈知欢面露震惊。 “眨了！我亲眼看到你眨了！” “那我下次再注意一点。” “那我重新问一个，你家团长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这你可能得去问他。” 沈知欢揭开锅盖，因为有筒子骨的加持，锅盖刚一揭开，那香味便扑鼻而来。 “好香啊！弟妹，你这身厨艺跟谁学的呀？”于景严使劲耸了耸鼻子。 八卦之火瞬间被口水浇灭。 “做饭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跟人学吗？”沈知欢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汤，盖上锅盖。 客厅里，苏子煜一双剑眉都快拧成了麻绳。 只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厨房里那个聒噪的家伙一脚踹出去。 “弟妹，这鲫鱼要不要用盐腌一下？” “弟妹，剥一个蒜够不够？” “弟妹，这块老姜会不会太小了？” “弟妹，小葱这么多够不够？” …… “你出去！剩下的我会搞定。”沈知欢深吸了一口气。 她突然知道，于景严为什么不想找媳妇了。 因为他压根不需要一个娘们，他需要的是个爷们。 “那需要我帮你把碗筷拿出去吗？”于景严指了指碗柜。 “不需要！”沈知欢闭上眼。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清净。 绝对的清净！ “那行！你啥需要帮忙了，说一声。”于景严放下袖子，出了厨房。 看到苏子煜靠坐在沙发上看书，于景严凑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苏子煜身旁，用胳膊碰了碰他，压低声音道：“苏子煜，你小子真是捡到宝了！” “用你说！”苏子煜睨了他一眼。 于景严一噎。 蹬鼻子上脸说得就是他面前这人。 第216章 都怪那女人 红烧鱼的鲜美味儿一出来，客厅里的有些人就馋得坐不住了。 积极的开始收拾桌子。 苏子煜睨了眼饭桌旁耸着鼻子咽口水的于景严，起身进了厨房。 “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沈知欢微微蹙了一下眉。 医生说了，出院不代表康复，还是要尽量卧床休息，他倒好，这儿一趟，那儿一趟，就没一刻消停的。 “媳妇，辛苦你了。”苏子煜薄唇轻勾，刻意放低的声音惹得沈知欢心尖儿一颤。 沈知欢抿了抿唇，刚想开口，收拾完桌子的于景严就进来了。 “你们两口子又在嘀嘀咕咕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们在商量怎么才能让你不来我们家……” “打住！打住！”于景严赶紧打断了沈知欢的话，“吃饭的时候不能说扫兴的事。” 说话间，于景严麻溜的从碗柜里拿出三个人的碗筷。 沈知欢笑了笑，将装好的红烧鲫鱼递给了杵在她面前的苏子煜。 外焦里嫩的鱼肉配上鲜辣的汤汁，上面还点缀着翠玉一般的葱花，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一大盘鲫鱼，一小锅有筒子骨加持的莲藕排骨汤。 一菜一汤。 菜品虽然不多，但份量一点都不少。 沈知欢的胃口不大，吃了一条鲫鱼，大半碗的莲藕排骨汤就放下筷子了。 最后那些饭菜都被桌上的两个大男人包圆了。 “弟妹，你家里还有姐妹吗？给我介绍一个呗，我也不贪心，她只要有你一半会做饭，我就满意了。”于景严打着饱嗝。 “有啊！”沈知欢点头。 “真的？”于景严眼睛一亮。 “等她们啥时候离婚了，我通知你。”沈知欢站起身。 于景严：“……” “记得把碗筷、厨房收拾干净。”沈知欢食指轻敲了一下桌面，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记得把碗筷、厨房收拾干净。”苏子煜扔下一句，直接回了他那屋，“嘭”一声关上了门。 于景严：“……” 他是来做客的。 “嘎吱！”阖上的门再度打开。 于景严脸上猛地一喜。 他就知道，他不会对他那么无情的。 “顺带把垃圾带下去扔了。”门缝里的人扔出来一句。 看着再度阖上的房门，于景严差点暴起。 他住四楼，哪来的顺路？！ 于景严咬着后槽牙将碗筷和厨房收拾了。 至于垃圾…… 他是坚决不会扔的。 要是开了这个头，他以后就甭想脱身了。 他绝不惯他们的臭毛病。 “扑通！扑通……” 可能是于景严关碗柜门的动作太大，惊着了厨房角落里的那盆子大虾，一个个开始上蹿下跳。 于景严盯着盆子看了几秒，陷入了可耻的犹豫当中。 当他眼角的视线透过碗柜的玻璃窗，落在白白嫩嫩的猪脚上时，天平瞬间失了衡。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丢个垃圾，还能累死了？！ 大丈夫拎着垃圾走时，沈知欢也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了。 这年头，既没地暖，也没空调。 过冬全凭一身正气。 像她这种正气不够，血气不足，手脚冰凉的，只能灌两输液瓶子开水回屋取暖了。 好在家里暖水瓶够多，也不差她那一星半点开水。 躺在输液瓶烘热的被窝里，沈知欢满足的喟叹一声。 既然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她只能安心住下。 左右要不了几天就要过年了，等过完年，一开学，她就搬到学校的宿舍去。 而此时京城郊区的一处茅草屋里，衣衫褴褛的大汉被五花大绑押上了车。 “手表呢？”侦查连连长周小东冷眼看着大汉，目光犀利。 “手表？什么手表？”大汉眸光微微闪了闪。 下定决心装糊涂到底。 “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了，有什么话，你去同我们陈副团长说！”周小东勾唇。 “哦！忘了告诉你，你今天下午抢的那块手表，是我们陈副团长媳妇的。” 大汉身子吓得一哆嗦。 “你也是厉害啊！抢东西都抢到我们的地盘上来了。”周小东轻嗤一声。 京城那些个小偷小摸的，哪一个敢来他们八十二军的地盘惹事？！ 真是个不怕死的。 “八……十……二军……”大汉当即白了脸，声音都抖了起来。 “同……志，我……不知……道……这是……你们……八……十二……军的地盘……” “这话你留着去和我们陈副团长说！”周小东冷笑。 “同……志，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你……们……八……十二军的……地盘……” 大汉都要哭了。 他来京城之前，以前一起混的兄弟就告诉他，来了京城以后，一定不能去八十二军的地盘晃…… 最好是……有多远离多远。 初来乍到。 他今天下午真没想动手，都怪那女人。 要不是她一直在那里显摆，他又怎么会手痒…… “同……志，我刚来，不知道这是……”大汉头上已经浸出了冷汗。 “手表呢？”周小东扫了眼大汉头上的汗珠，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大汉面上陡然血色全无。 眼底更是闪过一丝绝望。 “卖了？”周小东语气危险。 大汉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五大三粗的身子。 次日。 在食堂啃馒头的沈知欢听到这一消息，也是一惊。 动作这么快的吗？ “钱不会也花了？”沈知欢粉嫩的唇瓣忍不住的上扬。 “侦查连去的时候，那家伙正在郊区的破房子里喝小酒啃烧鸡吃猪蹄呢！”于景严瞄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 百十来块的手表就换了几瓶酒、两只烧鸡…… “他还挺会享受啊！”沈知欢“噗嗤”笑出了声。 估计那个夏丽做梦也没想到，她的手表几个小时就化了水。 “现在只能去牢里享受了。”于景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子煜眯着眼，眸色越来越冷沉。 偏偏某人正说得兴起，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 “得在里面呆很久？”沈知欢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和于景严讨论。 “怎么着也得呆十年以上！” 小偷小摸还好，他这是…… 抢劫！ 第217章 种你喜欢的 吃完早饭，苏子煜同于景严一道去了办公大楼，沈知欢则转身回了家属院。 家里蔬菜肉菜都有，她也用不着出门。 从度假村里捧了一小捧草莓和车厘子吃了，她才开始慢慢收拾屋子。 该擦的擦，该抹的抹，该扫的扫了。 屋子收拾完，沈知欢又将猪脚和黄豆焖到了锅里。 虾去了虾线。 煮汤的白菜也撕好了。 午饭的菜准备就绪。 眼瞧着时间还早，沈知欢灌了瓶开水装进了毛巾缝的袋子里，抱在怀里，又从箱子里拿出写稿的本子和钢笔。 可没等她扭开钢笔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知欢……” 洪花？ 沈知欢急忙起身开门，“洪嫂子，有事吗？” “知欢，荣嫂子让你下去一趟，说有事跟你说。”洪花手指了指楼下，朝着沈知欢挤挤眼。 “荣嫂子？”沈知欢轻挑眉眼，“她干什么的？” “荣嫂子是王副团长的爱人。”洪花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怕楼下的人听见。 “她说什么事了吗？” 王副团长的爱人…… 昨天一个陈副团长的媳妇，今天又冒出来一个王副团长的爱人。 沈知欢呵笑。 “好像是说菜地的事。”洪花偷摸瞄了一眼楼梯口，那戒备的模样就跟楼下蹲了只母老虎一样。 “菜地？” 家属院后面的那块地好像是种了不少菜。 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赶紧下去！免得待会儿又……”说到这，察觉到失言的洪花慌忙住了嘴。 沈知欢嘴角不禁勾了勾。 哟！ 鸿门宴啊！ 看来今天不下去还不行了。 沈知欢从门后取了钥匙，围上围巾，抱着输液瓶就跟着洪花下了楼。 楼下此时已经站了七、八个身穿厚棉袄的女人，瞧年纪，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小的嘛…… 夏丽。 二十岁！ 看到沈知欢下来，都将目光移了过去。 沈知欢眼风扫过众人，视线最后落在身穿粉色羽绒服的女人身上。 王副团长的爱人？！ 荣嫂子…… 荣月琴。 荣医生！ 之前她还觉得奇怪，怎么才来就踩着谁的尾巴了？！ 敢情是积怨已久啊！ 一边是以荣月琴为首的，一边是沈知欢，还有一个站在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局促的洪花。 没有寒暄客套，没有招呼问候，气氛冷得要命。 沈知欢身上穿着厚羽绒服，手里抱着刚灌满开水的输液瓶，还真不怕同她们这样对峙下去。 不多会，就有人撑不住了。 “沈知欢……”荣月琴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地方来的泥腿子这么沉得住气。 “荣医生，有何指教？”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 站在荣月琴身后的几个女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这泥腿子是傻子吗？ 她不会以为有苏团长给她撑腰，她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真是蠢得可以！ 荣嫂子的姑父可是他们军区的首长。 就是苏团长见了，也得小跑着上前敬礼。 她居然敢这么同荣嫂子说话。 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不知道天高地厚！ “家属院后面的菜地，你看到了？”荣月琴深吸了口气，强压着胸口翻腾的怒意。 “看到了。”沈知欢点头。 荣月琴是真烦沈知欢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明明就是一个泥腿子，却要端着千金大小姐的款儿。 总有一天，她要打破她面上的云淡风轻和平静。 荣月琴心底的那点好胜心都被沈知欢给激了出来。 “军区里来了家属，我们都会匀出来……” “多谢你们的好意，菜地……我就不要了。”沈知欢直接打断了荣月琴的话。 “不要？”荣月琴诧异的声音都变了调。 家属院的家属哪个不想有块菜地？ 种点葱啊蒜啊小菜什么的。 一年能省不少钱呢！ 她原本还想把那块全是烂石头碎瓦片的角落给她…… “苏团长虽说工资高，可那工资都是用血汗换来的，你忍心大手大脚？你作为他的爱人，作为你们家的一员，你难道不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为你们的小家共同努力？”荣月琴义正词严。 “荣医生有一句话说对了，力所能及，我自认没有那个能力，所以，那块地，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沈知欢懒得和她绕弯子。 “你……”荣月琴还没见过这样软硬不吃的。 “荣医生要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外面死冷活冷的，真要冻感冒了，还得用苏团长的血汗钱去看病买药买补品。”沈知欢轻笑着转身。 荣月琴:“……” 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众人：“……” 洪花：“……” 沈知欢刚在众人的白眼中转身，家属院门口就冲进来一个小不点。 “三姐！” “谁带你来的？”沈知欢蹲下身子，将输液瓶递到小卫东面前，示意他暖暖手。 “三姐夫。”小卫东扭头看了眼几步之外的苏子煜。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苏子煜伸手帮沈知欢理了理因为蹲下身子而滑落的围巾。 “荣医生说，家属过来，都会分块菜地。”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 “那你的意思呢？”菜地的事，苏子煜是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苏团长如果有时间打理的话，那就拿着，苏团长如果没有时间打理的话，那就不要。”沈知欢笑眯眯地，极好说话的样子。 但说出的话…… “那你想吃我种的菜吗？”苏子煜低眸看着沈知欢，眸子里是星星点点的光。 “那得看你种什么菜。”沈知欢虽然不怎么挑嘴，但有些菜，她还是不怎么碰的。 比如…… 不辣的辣椒，不红的折耳根，等等。 “你吃什么，我种什么。”苏子煜声音极暖。 “我喜欢吃……用你的血汗钱买的菜。”沈知欢的话成功让一旁的荣月琴变了脸色。 “你喜欢就好。” “那菜地，我们还要吗？”沈知欢一脸无害的看着苏子煜，清澈的黑眸亮得耀眼。 “我们家你是户主，你说了算。”苏子煜脸上带着少见的温柔笑意。 众人震惊！ 苏团长家的户主是他…… 媳妇！ “那就不要。” “好！”苏子煜点头。 第218章 不用看脸色 沈知欢拉着小卫东和苏子煜一上楼，院子里那几个女人就炸了。 “这啥人啊？苏团长就这么由着她？” “苏团长平时瞧着挺严肃的……” “女人不正经，男人再正经又有什么用？！” “哎哟！羞死个人了，光天化日之下，就眉来眼去的……” “我就说嘛，苏团长放着那么多漂亮女文艺兵不搭理，偏偏娶了个泥腿子。” “苏团长的爹娘要是知道，苏团长娶的是个这样的，也不知道会气成啥样？” …… 沈知欢把围巾解下来扔在沙发上，先去厨房看了眼锅里的黄豆焖猪蹄，确定水还多，没干锅，这才转身回了客厅。 “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永远不用去看谁的脸色，也别去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你想怎么过，我们俩就怎么过。”苏子煜低笑一声，攥住了沈知欢的手。 生活是自己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沈知欢一把拍开苏子煜的手，坐到了小卫东的身边。 “三姐，其实娘也想来的。”小卫东皱着小脸扯了扯沈知欢的衣袖。 他打电话的时候，娘就在他身旁，娘虽然没说什么，可他看得出，娘也是想三姐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沈知欢揉了把小卫东的脸。 甘蔗没有两头甜，路是她自个儿选的，是福是祸，都得她自个儿担着。 小卫东抿着唇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自己拿，三姐去给你削个苹果。”沈知欢把茶几上的糕点盒子推到小卫东的面前。 小卫东瞄了眼一旁的苏子煜没敢伸手。 “吃！我和你三姐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拘着。”苏子煜放柔了声音。 生怕吓着他这小舅子。 “诶！”小卫东怯怯的点了一下头。 依旧是不敢动。 苏子煜要是知道小卫东怕他，是因为他误伤李秋华的事，肯定会吐血三升，然后大呼冤枉。 当初，怒火上头的李秋华拎着杀猪刀去苏长河家，见着人就挥起了杀猪刀，他听到动静翻墙过去，眼见着李秋华对着王春梅就要捅上去。 情况那么紧急，哪容他多想。 即便他踢她手腕，也是收着力的。 要不然，以他脚下的力道…… 李秋华的手能只是红肿那么简单？！ 沈知欢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小卫东，抬眸看向苏子煜，“苏团长没事的话，要不去床上躺会？” “要不我去供销社再买点菜、糕点、饼干什么的回来？”苏子煜无奈的笑了笑。 “你到底还想不想好了？”沈知欢皱眉。 医生让他尽量卧床休息。 他倒好，除了睡觉，没一刻是躺在床上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尽量啊？ “媳妇，这是在心疼我吗？”苏子煜薄唇轻勾，眼底的灼热烫得沈知欢心尖儿一颤。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货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且她刚到这的时候，也是非常怵他的。 总感觉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可以轻易窥探人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给她的感觉就变了。 感觉他更像一个善于撩拨人心的…… 妖孽！ “苏子煜！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教坏小孩子。”沈知欢瞪他。 “东子，你看到了，我们家，你三姐才是最厉害的，所以啊！你最应该怕的是你三姐。”苏子煜朝着小卫东挤了挤眼。 小卫东抿着嘴，无声的笑了笑。 沈知欢也不是没长心的人，他如何对她的，她心里都清楚，可她…… “苏子煜，别废话，赶紧去歇着。”沈知欢故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心乱如麻。 她本想着等开学走时再同他说清楚，现在看来，还是找个时间同他好好聊聊。 早说早好。 苏子煜回了屋，小卫东说话声都大了。 “三姐，我把折子给娘了。”小卫东小口小口咬着沈知欢给他削的苹果。 沈知欢剥橘子的手一顿，“我不是让你自己藏着吗？” “娘没钱买奶奶想吃的桂花鱼，急得都哭了，我……就……把折子……”小卫东低下头。 沈知欢气笑了。 一千二。 一百二十张大团结。 这才几个月？ 照她这花法，她给小卫东的那一千块零花钱，又能花到几时？ 小卫东的这一千花完以后呢？！ 割腰子去卖吗？ “三姐，你是不是生气了？”小卫东抬头看着沈知欢，一张小脸都快皱到一堆去了。 “钱我已经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愿意怎么花销都可以，不过以后我肯定是不会给你钱了。”沈知欢一脸严肃。 她的钱就是扔进水里听响，也不会花在那群姓沈的身上。 “三姐，我不要钱，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小卫东一下子红了眼眶。 “你花你自己的钱，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沈知欢慢条斯理的掰下一瓣橘子喂进自己的嘴里。 生气？！ 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她才不要生气。 屋里，苏子煜听得皱眉。 摊上这么一拎不清的亲娘，他的小媳妇也是倒霉。 “三姐……”小卫东瘪着嘴，眼泪汪汪的。 “好了！别难过了，都大小伙子了，可不能动不动就哭，也不怕人笑话。”沈知欢抬手轻刮了一下小卫东的鼻子。 是她糊涂了！ 她怎么能指望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守好钱袋子。 “三姐，我今天走的时候，听到二姐问娘要钱了，好像说要帮二姐夫弄什么主任的位置。”小卫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听娘那口气，二姐要的钱还不少呢！ “她们的事，你别瞎掺和，好好念你的书就行了。”沈知欢将手里剩下的橘子放到小卫东面前的茶几上。 主任…… 野心不小啊！ 就是不知道她的那点智商能不能跟得上她的野心。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沈知欢从不会瞧不起那些靠实力往上爬的人，就是见不得那些耍心眼，动歪心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三姐，我们昨天考试了，我第一名。”听沈知欢说念书，小卫东又来了精神。 “我们小卫东那么厉害啊！”沈知欢笑着替小卫东理了理头上翘起来的头发。 第219章 救她们一家 陪着小卫东玩了一会，沈知欢就去了厨房。 大虾都还没下锅，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就来了。 见屋里多了一个小人，笑着就凑了过去。 做思想工作的就是不一样，三两句话就把小卫东哄得一愣一愣的。 只差没把祖宗十八代的族谱背给他听了。 “你说……”于景严一惊，陡然提高了声音。 忽地想到了什么，他慌忙左右看了眼，确定厨房和屋里的人没出来，才压低声音道：“你说，苏子煜打你娘？” 苏子煜真特么牛逼啊！ 连丈母娘都敢打。 他敬他是条汉子！ “我娘想宰了他二叔二婶，他不干，所以就打起来了。”小卫东皱着眉，一脸苦恼。 “你娘为什么要宰他二叔二婶？”于景严直觉是部狗血大剧。 “我三姐和苏子杰本来好好的，他二叔二婶非要退亲，我娘气不过……” “等等，你说，你三姐和苏子杰本来好好的？”于景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事件？！ “是啊！我三姐和苏子杰打小就订了娃娃亲的，要不是他二叔二婶非要退亲，说不定我三姐和苏子杰早结婚了，搞不好小娃娃都有了。”小卫东点头。 于景严瞪大的眼眸倏地收缩了一下。 苏子杰是苏子煜他二叔和二婶的儿子，那不就是他…… 堂弟？！ 和堂弟退了亲，嫁给了堂哥…… 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这话……你可别在你三姐夫面前说。”于景严小声提醒。 连丈母娘都敢打的人。 修理一下小舅子还算事？ “我知道。”小卫东一脸认真的点头。 他又不是傻子。 沈知欢端着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的二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饭好了吗？那我去叫那小子起来。”从小孩子口里套出这样的惊天秘密，于景严莫名有些心虚。 “别叫了，让他好好歇着，我给他留点……” 谁知沈知欢的话都还没有说完，苏子煜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瘫坐在沙发上的小卫东瞬间挺直了身子。 沈知欢直接被小卫东的动作逗笑了。 苏子煜则是一脸无语。 他有那么可怕吗？ 而于景严也明白小家伙为什么要说……说不定他们早结婚了。 比起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小家伙明显更喜欢那个名叫苏子杰的家伙。 沈知欢笑着进了厨房，留两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苏子煜睨了眼沙发上的二人，也跟进了厨房。 沙发上的一大一小都觉不妙。 厨房里，沈知欢刚踮起脚，准备从碗柜的最上层拿个盆子下来装黄豆焖猪蹄，身后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将盆子拿了下来。 身后之人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 他温热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后。 沈知欢不知怎的就红了脸。 心跳也一度加快。 莫名的心烦意乱。 “苏子煜，你离我远点。”害怕外面的人听到，沈知欢声音压得极低。 “媳妇，你……害羞了？” “没有！”沈知欢咬牙。 “可是，你脸……好像红了？”苏子煜清冽的嗓音里带着点笑意，听得沈知欢连耳根子都红了。 “苏子煜！你闭嘴！”沈知欢羞恼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要不是顾忌他身上的伤，沈知欢真想扑上去暴揍他一顿。 什么人嘛！ 一天天的…… “啪！”一声！ 一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苹果乒乒乓乓的滚到了沈知欢的脚边。 厨房门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微微张着嘴，一副被惊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沈知欢面上一窘。 她就是气极了，轻轻拧了一下，绝对没有用尽…… 全力！ “弟妹，你这是家暴。”于景严憋了半晌，迸出一句。 “三姐，老师说了，打人是不对的。”小卫东也皱起了小脸。 “……三姐最喜欢的就是你三姐夫，怎么可能打他，三姐是在帮你三姐夫拍灰。”沈知欢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在苏子煜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 小卫东看向苏子煜，明显是在求证。 毕竟，受害者的供词肯定比施暴者的解释更可靠。 沈知欢挑眉看了眼苏子煜，警告意味明显。 于景严看戏的视线也移到了苏子煜的身上。 眼底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之前听小道消息说，苏团长的媳妇才是他们家的户主，他还有些不信。 现在看来…… 不过，他的媳妇如果能像沈知欢一样会做饭，他也愿意让她当户主。 “我刚才拿盆子的时候不小心在碗柜边上蹭了灰，你三姐是在帮我拍灰。”苏子煜嘴角一弯。 “菜都好了，东子，来帮三姐拿碗。”担心小卫东再说什么，沈知欢赶紧揭开锅盖，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 黄豆的清香混着猪蹄的肉香味儿一下子飘满了整间厨房。 厨房门口的二人被这诱人的香气一熏，哪还记得什么家暴不家暴，打人对不对。 麻溜的帮忙拿碗筷、端菜、盛饭…… 一顿饭下来，拍灰那点事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卫东吃得有点多，沈知欢害怕他积食，所以放下碗筷，就带着小卫东下楼遛弯消食去了。 门刚一阖上，站在桌边收拾碗筷的于景严就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泡茶的某人。 “那小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 “和你有关系？”某人倒完开水，将暖水瓶的木塞塞回去放好，盖上了盖子。 于景严：“……” 他就知道，这货肯定听到了。 “那小家伙说你打你丈母娘是怎么回事？” 同窗共事这么些年，苏子煜的为人，于景严还是了解的。 虽说性子冷了点，但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绝对不可能。 再则，他如果真动手打了他自个儿的丈母娘？ 他那喜欢家暴的小媳妇能依？！ “误伤！”苏子煜叹息一声。 “误伤也是伤，你小媳妇就没和你急？”于景严勾起一抹坏笑。 “这个还真没有。”苏子煜嫌弃的白了于景严一眼。 他的小媳妇那么聪明。 会想不明白那点浅显的道理？ 他那是在伤她吗？ 他是在救她们一家。 第220章 闯了大祸了 军事重地，初来乍到，沈知欢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所以便带着小卫东在家属院里溜达。 好在家属院的院子够大，让他们姐弟俩不至于跟傻瓜似的在原地绕圈。 这时节，除了院子中间那几棵腊梅开得正艳，其他树上的叶子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一抬头，尽是光秃秃的枝丫。 沈知欢和小卫东沿着绿化带慢慢走着，说说笑笑。 突然，一个篮球从他们二人的左侧飞了出来，眼瞧着就要砸到小卫东了，沈知欢眼疾手快的拉着小卫东后退了一步。 篮球擦着小卫东的头发丝，“嘭”一声砸在了他们右侧的假山上。 可能是扔篮球的人力道有点猛，再加上里面的气有点多，一个回弹…… “啪”！ 距离沈知欢几步外的小孩应声倒地。 当即便开启了鬼哭狼嚎模式。 沈知欢刚想上前查看小孩伤着没有，可没等她将人扶起来。 旁边的单元门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人。 沈知欢瞧见是老熟人，不由得眉头一蹙。 果然下一秒。 “沈知欢，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大人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你冲大人来啊，你欺负一个十岁的小孩，算什么本事？”荣月琴将宝贝儿子扶起来以后，怒目瞪向沈知欢，只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 在屋里午休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下楼。 不得不说，人类的本质就是爱看这种狗血撕逼的热闹。 “荣月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沈知欢皱眉。 “这院子里除了你们两个，还有旁的人吗？不是你们两个，难道是鬼吗？”荣月琴轻嗤一声。 “小朋友，你告诉大家，阿姨刚才欺负你了吗？”沈知欢弯腰，轻声问仍抽噎不止的小孩。 落在荣月琴的眼里，沈知欢这就是在变相的威胁她的宝贝儿子。 气不过的荣月琴大力一推，沈知欢身子本就瘦弱，哪经得起她这么一推，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屁股先着的地，肚子却先疼了起来。 沈知欢只觉有人用小刀在绞她的小腹…… 看到自个儿的三姐被人欺负，小卫东哪还管老师说过的，打人是不对的。 冲上去对着荣月琴就是一阵全力输出，那凶狠的小模样就跟刚下山的小老虎似的。 “我打死你个老巫婆，我让你打我三姐，我让你打我三姐……” 小卫东脚下穿的是沈知欢给他买的软底毛皮鞋，鞋底虽然软和，但踢在身上还是会疼。 再加上小卫东很小就开始下地干活，别看人家年纪小，手上还是有把子劲儿的。 被一个小孩拳打脚踢，还被这么多人看着。 荣月琴羞恼的一把将小卫东推开。 猝不及防的小卫东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擦过地面的小手瞬间浸出了血珠子。 “荣月琴！”沈知欢气结，也顾不得刀绞一般的肚子，抬腿朝着荣月琴就踹了过去。 与此同时，手也薅住了荣月琴的头发。 抬手对着她的脸就是几巴掌。 荣月琴也不示弱，伸手就往沈知欢的脸上招呼。 “住手！”一个浑厚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荣月琴伸出的手倏地缩了回来。 沈知欢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下，片刻又恢复了之前的战斗力。 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来人：“……” 荣月琴：“……” 看热闹的众人：“……” 这就过分了！ 荣月琴心里气得要死，却还是不敢动手，只是被动的推搡，不敢有实质性的攻击动作。 不讲武德的某人可没半点顾虑，咬着牙，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来人朝身旁的警卫使了个眼色，警卫随即上前将二人分开。 “姑父！”撑腰的来了，荣月琴一下子就红了眼。 沈知欢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 来人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视线却是落在沈知欢的脸上，声音里明显带着点笑意，“丫头，你这性子到底随谁啊？” 玉珍温婉如玉，性情柔和，贤淑达理。 沈运林那个老匹夫老奸巨猾，却也是个性子沉稳的。 沈建国虽说性子急，却也不像她这么没脸没皮。 人家停手，她还趁机多打几下。 此话一出，众人都呆住了。 首长生性严厉，何时轻声细语对人这样说过话。 荣月琴也是一惊。 她这姑父，一年到头都难得有个笑模样。 也就对着他大哥的孙女，老楚家唯一的女娃娃楚芳说话要和蔼一点，不过那也是有限的。 现在……居然主动同一个小丫头搭话…… 沈知欢肚子疼得难受，压根就不想说话，再一瞧他是荣月琴的姑父，更不想搭理他了。 “团长媳妇……血……” 看热闹的人中，不知道谁惊恐的吼了一句。 众人的视线同时看向沈知欢。 沈知欢眉头一皱，目光也下滑至身下。 她穿得是深色的裤子，若是不注意，还真看不出。 现在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裤腿都被鲜血浸透了，脚边的泥地上还淌着几滴红通通的血珠子。 “不会是流产了？”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 小产…… 来人脸色一变，一把抱起沈知欢，飞快的朝操场对面的医务室跑去。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她脑子有些晕，小腹位置的绞痛疼得她无力思考。 小卫东抿着唇，眼泪汪汪的跟在后面跑。 “团长媳妇不会真流产了？” “流那么多血，能保住孩子才有鬼呢！” “王副团长这下是摊上事了！” “首长认识团长媳妇吗？不是说团长媳妇是乡下来的吗？” “乡下？你们见过哪个乡下来的家属那么白净、气派的？” 众人默。 沈知欢身上穿的比家属院里那几个城里的家属还要好得多。 就是和京城大院里的那些个千金小姐比，也是不遑多让。 荣月琴脸上一白，心也开始打鼓。 “难怪团长那么宝贝媳妇，原来是怀上了，真是可惜了……” “团长这还不知道，团长要是知道了……” 荣月琴身子一抖，脚步慌乱的拉着儿子回了屋。 第221章 媳妇哪去了 得知他的小媳妇被荣月琴打出了血，被首长送去了医务室，苏子煜拧着眉一路狂奔。 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的于景严听到这消息，也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小跑着去了医务室。 二人到时，医疗室的大门紧闭，楚少毅坐在医疗室门口的椅子上，脸色有些难看。 左手已经抹了红药水的小卫东眼泪汪汪的看着医疗室大门，可怜得不行。 见苏子煜来了，一旁的警卫简要说明了一下经过和沈知欢的具体情况。 苏子煜一颗心揪着，只顾着盯医疗室那扇大门，至于警卫说的，小产，他压根就没过脑子。 倒是同行的于景严听得皱起了眉头。 小产！？ 两人都没睡一个屋，哪里来的孩子？ 于景严下意识的看向苏子煜的头顶…… 这时，满头大汗的王副团长拖着双腿直打颤的荣月琴来了。 苏子煜冲上去一把薅住了王副团长的衣领，瞬间将王副团长摔翻在地。 手起拳落，拳拳到肉。 荣月琴心疼自个儿的男人又不敢上前拉架，只得求助一旁的姑父。 结果楚少毅冷着脸将头一扭，权当看不见。 那几个警卫也低下头，开始装聋作哑。 正在这时，医疗室的大门“吱啦”一声开了。 楚少毅慌忙起身。 把人压在地上揍的某人也停下手，一秒冲了过去。 “孩子保住了吗？”楚少毅看着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语气紧张。 苏子煜一怔。 孩子保住了吗？ 什么孩子？ 里面的人不是他媳妇吗？ 里面不是他媳妇，那他的媳妇呢？ “我媳妇呢？你们把我媳妇给我弄哪里去了？”苏子煜脑子“嗡”的一声，直接就要往医疗室里冲。 中年女医生赶紧将人拦住，“苏团长，里面是个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进去怕是不合适！” “我刚才送来的那个人呢？”楚少毅也懵了。 他亲自把人抱进去的，怎么能变成小姑娘了？ “首长，里面那个小姑娘不就是您亲自送来的吗？”中年女医生更糊涂了。 苏子煜一直都是众老首长心中女婿，孙女婿的最佳人选，这事八十二军上下谁不知道。 莫说旁人，就是她，也是觉得，苏子煜肯定会找一个“金枝玉叶”。 结果两个月前，莫名其妙就传出苏子煜同一个乡下姑娘扯证的消息。 那时候，着实惊掉了好些人的下巴。 一个前途可期的年轻首长，娶了一个乡下姑娘…… 且不说门当不当，户对不对，就说两口子过日子，差距那么大的两个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荣月琴缩着脖子，声音小心。 “人家一个才来第一次月信的黄花大闺女，肚子里哪来的什么孩子？”中年女医生吼道。 要不是顾虑面前的是首长，她真要开口撵人了。 一个个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少毅扭头，神思复杂的看向苏子煜。 荣月琴和鼻青脸肿的王副团长也见鬼般的看向了苏子煜。 结婚两个来月了，媳妇还是黄花大闺女…… 这就有点扯了！ 某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黄医生，我媳妇她没事？” “一般小女孩十三、四岁就来月信了，她都快十八了才来第一次月信，你说有没有事？”中年女医生明显气大了。 “她的底子太差了，身子又单薄，要不好好养着，以后生孩子是要吃大苦头的。” 医疗室里，沈知欢小脸涨得通红。 她还以为这玩意儿这辈子都不会来了。 没想到这…… 就来了！ 还来得这么轰轰烈烈。 闹了个大乌龙，几人都尴尬得不行。 楚少毅本来是来同苏子煜商量年后对战演习的事，结果闹这么一出。 眼见着苏子煜一脸忧心忡忡，楚少毅识趣的走了。 上车时，不忘把小卫东也顺带捎上了。 没到天黑，八十二军上下都知道他们苏团长结婚两个来月，小媳妇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觉得苏子煜压根就不喜欢他媳妇，所以不愿意碰他媳妇。 还有人觉得，他的小媳妇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逼着苏子煜娶她，所以苏子煜对她反感异常，更不屑碰她。 还有人觉得苏子煜肾虚。 还有人猜测苏子煜可能是出任务的时候伤到了那处，所以不举。 更有甚者猜测，苏子煜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为了敷衍爹娘，对爹娘有个交代，所以才随便找了一个乡下姑娘扯证结婚。 上面那条猜测，不少人表示了认同，毕竟，家里摆着那么漂亮一个小媳妇，半点不动心，这明显就不正常。 …… 沈知欢躺在床上，脸红得滴血。 她就回屋换了身衣服，她泡在盆里的脏衣服就被某人洗了。 还有床头柜上的卫生纸和那什么…… 原谅她的脑细胞太贫瘠，想象不出一个大男人是如何去同女售货员说，他要买卫生带的！？ 沈知欢不知道的是，大男人不光买了她用的，还专门跑去医务室问了中年女医生，平日里需要注意什么，吃什么对身体好。 中年女医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大男人问这些，心中甚慰，当即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子煜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本本，一一记下，偶尔遇到不懂的，也是虚心请教。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的缘故，沈知欢总感觉量特别多，再加上这年头的玩意吸收力不好，害怕弄脏了床单，沈知欢时不时就要披上衣服跑一趟厕所。 沈知欢再一次从厕所出来，便碰上了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苏子煜。 “你还想不想好了？”沈知欢拢了拢身上的大棉袄，瞄了一眼苏子煜菜篮子里的鸡、猪蹄、花生、红枣、桂圆、枸杞…… 伸手想帮他分担一点。 “不重，你就别上手了。”苏子煜却直接避开了。 “赶紧去床上躺着，担心受了凉。” “哪就那么娇弱了。” 不说这年头，许多女人生完孩子没几天就开始下地洗衣服烧饭，就说半个世纪后，也少有来个例假就卧床休息的。 “乖，听医生的话，赶紧去休息。”苏子煜轻声哄着。 第222章 凭什么道歉 沈知欢靠坐在床头，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许多事情她都懂。 一个男人愿意在爱情中全心全意，这本就让人心动，况且这个男人的颜值还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沈知欢心思都飘了。 “媳妇，我能进来吗？”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沈知欢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袄子。 “媳妇，快尝尝我给你煮的糖水蛋。”苏子煜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糖水蛋进来。 沈知欢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眉。 那碗是沈知欢买来装汤的，所以特意挑了两个特大号的。 “你这是在喂猪吗？” 篮球大的汤碗装了满满一大碗，瞧那模样少说也得有十来个…… “医生说了，你得多吃红糖鸡蛋。”苏子煜轻轻吹了吹，喂到沈知欢嘴边。 “你拿碗分些出去，给我留三个就行了。”沈知欢推开支到嘴边的勺子。 “三个哪那行啊？医生都说了，糖水鸡蛋最补了，让你平日里尽量多吃一些。”苏子煜又把勺子里的鸡蛋喂了过去。 “我吃不了这么多。”沈知欢皱眉。 这么一大碗下肚，只怕她的胃都要炸了。 “你是不是想撑死我？”沈知欢嘟起嘴，模样颇有几分娇嗔。 苏子煜看着近在咫尺的粉唇，喉咙动了一下。 “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媳妇……” 清冽的声音配上他那灼灼的视线，沈知欢只觉有点扛不住啊！ 之前…… 因为自个儿身子的原因，沈知欢不想去祸害他。 现在，医生都说了，养养…… “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我吃。” 难得有人伺候，沈知欢乖乖张开嘴，等着男人投喂。 常年拿枪的手，现在换成了勺子，实在有些笨手笨脚。 沈知欢本想端过去自个儿吃的，可一瞧他那小心翼翼和认真的劲儿，也就由着他了。 小口小口吃着。 “媳妇，这甜味够吗？”苏子煜没进过厨房，对糖的这个量，没什么把握。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沈知欢唇畔带笑，将支到她嘴边的糖水鸡蛋推到苏子煜嘴边。 苏子煜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感觉迅速升腾。 心跳是越跳越快。 糖水鸡蛋顺着喉咙滑下半晌，他也没品出什么味儿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就跟谁往他的脑子里倒了一桶浆糊似的。 “甜吗？”她问他，嗓音里透着点笑意。 有事没事就往她跟前凑，她还以为他多能撩呢！ 结果，也不过纸老虎一只。 苏子煜低眸看着一脸狡黠的女人，突然就想对她做点什么。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个儿的人，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汤碗去了床头柜上，而他灼热的手心却落在了她的细腰上。 薄唇印上去的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纠缠着她。 沈知欢疼得直皱眉。 她即便没谈过恋爱，没亲过嘴，也知道亲嘴不是这样的。 谁特么亲嘴跟啃筒子骨似的。 沈知欢下意识的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企图将他推开，却被男人直接扣住了后脑勺…… 摆脱不了的沈知欢气得张开嘴，准备给他来个致命一击，结果男人却趁机溜了进去…… 半晌后，男人紧紧抱着都快喘不上来气的沈知欢，在她耳边低声吐出两个字。 “好甜！” 气息溅落在她的耳后，惊起一大片红晕。 “媳妇，我会对你好的。” “一辈子吗？”沈知欢侧头看他。 “一辈子！”男人郑重保证。 另一栋家属院 小男孩站在客厅中央，怯怯的将如何扔蓝球，然后被反弹回来的蓝球砸中的事，如实说了。 鼻青脸肿的王副团长努力睁着都快肿成一条细缝的眼睛，怒瞪了一眼荣月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看看你这做的都叫什么事？事情都没弄明白，就开始兴师问罪，现在好了，脸丢光了不说，人还得罪完了。” 让她不要去搅合楚芳和苏子煜的事，她非不听。 现在怎么样？ 他们俩认识那么久了，真要能擦出火花，苏子煜会去和那个叫什么沈知欢的结婚？ “我就是……”荣月琴缩着脖子，试图解释。 “你就是什么，你就是，我看你还是长点心！那楚……”说到这，王副团长压低了些声音，“那楚芳说到底不过就是你姑父的一个堂孙女，也就占了一个姓的便宜，你咋就看不明白呢！” 楚首长是什么人？ 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英雄。 他身下的那把椅子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这样的人比谁都拎得清。 “把你前两天买的那两罐子麦乳精装上，再拿点鸡蛋和红糖，我陪你去趟苏团长家。”王副团长想了想。 “那麦乳精我是买来给咱们儿子补身子的。”荣月琴一皱眉。 说起道歉，也该是她沈知欢和苏子煜来给他们道歉。 她虽说误会了她，可她也打了她呀！ 还有那苏子煜……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当着她姑父的面都敢动手打人。 “以后再买就是了。”王副团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打了我们，凭什么我们要去给他们道歉？”荣月琴不服。 “同志，请问一下，苏团长和他媳妇住哪栋楼?”这时，楼下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吴干事…… 楚少毅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没有之一。 一直帮着楚少毅处理各种重要事务。 这可是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王副团长眸光一闪，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户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向下望去。 “吴干事，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吹到我们这小小的家属院来了？”说话的人从兜里掏出烟给吴干事递了一支过去。 “啥大忙人啊！？就是帮首长跑跑腿。”吴干事接过烟，点燃，猛吸了一口。 “您今天这是……”那人的视线在吴干事身后的那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勤务兵身上打了一个来回。 “首长听说苏团长的媳妇身子不好，特意让我去买了些补品送过来，给苏团长的媳妇补补身子。”吴干事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嗓音一如既往的大。 第223章 便宜姓苏的 “首长和苏团长的媳妇是不是以前就认识？”那人左右看了眼，声音往下压了压。 “应该认识！前段时间我就一直听首长嘴里嘀咕，说什么被苏团长截了胡，便宜姓苏的那小子了。” “不聊了，我得上去了，那边还有一大堆子事呢！”吴干事将没吸了几口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 王副团长眼瞧着吴干事领着那两名勤务兵进了苏子煜住的那栋楼。 那两名勤务兵拎着的是网兜，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麦乳精、奶粉、鸡蛋、蜂蜜、炼乳、红糖…… 荣月琴皱着眉，“姑父怎么……” “把柜子里那两袋奶粉也拿上，我们现在就过去。”王副团长一锤定音。 言语间，不忘正了正头上的帽子。 “不行，那两袋奶粉，我早就答应我娘了。” 她娘都说了好多次了。 她弟天天上班，人都累瘦了，想买点奶粉给她弟补补身子。 好不容易托楚芳给她搞了两袋。 昨天才拿到手，本想着今天下午送回去的，谁知道…… “你要是想再搬回那大杂院，你就不拿。”王副团长抬手捏了捏肿胀的眉心。 荣月琴的娘家在一个大杂院里。 屁股大一个院子里住了十来户人家。 人多是非也多，每天不是这家同那家吵，就是那家同这家闹。 还没有厕所。 一到早上，天还没亮，胡同口的公共厕所便排起了长龙。 有些小孩憋不住，直接拉在裤子上的，也是大有人在。 荣月琴以前就有过这种不愉快的经历。 所以，听到王副团长说搬回大杂院，荣月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没敢再多言，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了奶粉。 家里的鸡蛋不多，荣月琴去找同楼层的夏丽和另一名玩得好的女人借了一些。 凑了凑也有三十来个。 再加上奶粉、麦乳精、红糖，也是一大包了。 两口子没耽搁，一溜小跑去了苏子煜住的那栋楼。 二人刚走到二楼的转角处，就看到吴干事从三楼下来。 “吴干事，这是来走亲戚？”王副团长装作不知的打着招呼。 “我倒是想来走亲戚，可人家苏团长不认啊！”吴干事哈哈一笑。 “是首长知道苏团长媳妇身子不好，把他屋里那点好东西全扒拉了出来，让我给苏团长的媳妇送过来。” 说到这，吴干事瞄了一眼荣月琴手里拎着的东西，“你们两口子这是……” “这败家娘们不会说人话，把苏团长的媳妇都气病了，我这不是陪着她来给苏团长的媳妇赔礼道歉嘛！”王副团长故作一脸羞愧。 荣月琴抿了抿唇，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哦！那你们快去！我也得回去了，那边还有一大堆子事呢！”吴干事笑着点了点头，领着那两名勤务兵大步下了楼。 “你干嘛那么说。”等到楼下没了脚步声，荣月琴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不那么说，哪么说？你告诉我？”王副团长语气不善的反问。 荣月琴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荣月琴能嫁给王副团长，很大程度来说，是托她那个短命姑姑的福。 毕竟…… 关系远也好，关系近也罢，总好过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王副团长后来才知道，荣家同楚家的关系，和一点关系都没有差不多。 正因如此，荣月琴才将主意打到楚芳身上。 想借着楚芳，拉近与楚家的关系。 谁知…… “待会进去了，把你的臭脾气给我收一收。”王副团长忍不住再次提醒。 “我晓得了。”荣月琴点头。 看到二人来，沈知欢着实有些意外。 目光扫过饭桌上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仿佛又有点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过来了。 “弟妹，你嫂子她不会说话，你别和她一样。”王副团长刚坐下，便直入主题。 吴干事是谁？ 说是楚首长的心腹都不为过。 他能亲自来送礼，由此可见，楚首长对沈知欢有多看重。 “知欢，是嫂子不对，小宝都说了，是他自个儿扔重了，砸在假山上弹回来打到他的，嫂子错怪你了，嫂子给你道歉。”荣月琴站起身，一脸诚恳的朝着沈知欢来了个九十度的礼。 沈知欢脑子里突然闪过电视剧里的……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属谢礼。 “王副团长、嫂子，这话就严重了，牙齿和舌头天天挨着，还有牙齿咬舌头的时候，一点小误会，弄清楚就好了，赔礼道歉真的不至于。”沈知欢浅浅一笑。 三人说话的时候，苏子煜已经灌满一瓶开水，用毛巾缝的袋子装好，递到了沈知欢手边。 人也挨着沈知欢坐了下来。 “还是弟妹大气，你这嫂子……说话做事从不带脑子，这次让你受委屈了。”王副团长仿若松了口气一般。 “为母则刚，能理解，谁要碰了我的孩子，我也一样。”沈知欢这句说的是实话。 儿女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儿女但凡伤着磕着，最心疼的大概就是母亲了。 “弟妹，你好好歇着，我们就先回了。”王副团长起身告辞。 荣月琴也赶紧跟着起身。 “话已经说清楚了，至于东西，王副团长、嫂子你们还是拿回去！”沈知欢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后者立马将二人拎来的东西塞到王副团长手里。 “这只是我们一点小小的歉意，弟妹要是不收，就是心里还有气。”王副团长将东西再次放下。 “弟妹，你要心里不痛快，当哥的就在这，你骂当哥的几句，要不让苏团长再打我一顿，当哥的绝不还手。” “知欢，你就收着！你要不收着，我们这良心也不安啊！”荣月琴也有些麻爪了。 来之前，她还觉得，沈知欢见了她拎的好东西，指定二话不说就收了。 谁知进来一瞧…… 果盘里的大红苹果、橘子、香蕉。 边上还放着一盘洗过的草莓。 角落矮柜上的大柚子。 苹果、橘子也就罢了。 这香蕉和草莓可都是稀罕货，一斤就要好几块呢！ 她从那卖水果的柜台过了无数次，也没舍得买一斤…… 第224章 漂亮话而已 二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再不收，反倒不好。 为了避免给人留下什么话柄，沈知欢将吴干事送来的那一大包苹果、香蕉和橘子全塞到了荣月琴的怀里。 还有她买回来没开封的饼干也一并给了她。 小卫东的手破了皮，她也打回去了，也算是扯平了。 “这……怎么行？”荣月琴慌忙想塞回去。 “这是我给小侄子的，有啥不行的，拿着。”沈知欢强硬的塞给她。 “今天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嫂子就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千万别往心里去。” 漂亮话谁不会说啊！ 反正该动手时，她照样不会手软。 荣月琴来道歉也是迫于无奈，心不甘情不愿的。 走时，心里反倒是痛快了。 门刚一关上，男人就霸道的抱着沈知欢亲。 沈知欢左躲右闪也避不开，气得她一口咬在了他的唇瓣上。 害怕破皮了被人看见，沈知欢也没敢太用力。 谁知男人怔了一下后，却将她抱得更紧，还不许她躲，那热烈的样子，愣是找不出他平日里的半分影子。 半晌后，男人恋恋不舍的移开唇。 “媳妇，这次比上次是不是好多了？” 沈知欢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她不就吐槽了一下他的吻技烂，他还没完没了了。 “那我再练练。”男人呼吸有些乱，凶狠的在沈知欢的唇角嘬了一下。 沈知欢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亲。 “媳妇！”被沈知欢捂着嘴，男人说话有些含糊。 “不行！”沈知欢瞪他。 说话的时候，沈知欢突然觉得手心一痒，她下意识的缩回手。 下一秒。 男人又开始了下一轮的练习。 中场休息，沈知欢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色痞？！” “如果我早早就暴露了，你还会同意和我扯证吗？”男人搂着她的细腰，低笑一声。 沈知欢认真想了想，“不会！” 听到自个儿的小媳妇这样说，男人直接在她小媳妇的脖子上种下一串小草莓。 沈家 小卫东被楚少毅送回去的时候，沈老爷子和沈建国都不在。 李秋华见小卫东回来，赶紧打听沈知欢那边的情况。 小卫东双手放在衣兜里，简单说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小晴也在，小卫东对于今天在家属院发生的事，只字未提。 “你三姐的气色好不好？有没有感冒发烧？”李秋华一脸担忧。 三闺女身子弱，一到冬天，三天两头的感冒。 不吃上十副八副药是不会好的。 也不知道三闺女吃不吃得惯这京城大夫开的药？ “三姐气色很好，也没有感冒，三姐夫身上的伤好像也好得差不多了。”小卫东抿着唇。 “你三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家？”李秋华拧着眉，语气似有不安。 “没说。”小卫东摇头。 “那你三姐有没有……” 正说着话，沈知兰在屋里午睡的儿子就嚎了起来。 李秋华急忙起身去屋里把哭闹的孩子抱了起来。 “娘，我上去看书了。”小卫东朝屋里说了声，直接上楼了。 至于沈小晴这个便宜姐姐，他则直接选择了无视。 小卫东年纪小，对许多事都是一知半解。 但有一点他清楚的知道，三姐说这个女人是坏人，那这个女人就一定是坏人。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的三姐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沈小晴看着小卫东上楼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就跟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 李秋华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沈小晴脸上的怒意瞬间被甜甜的笑容掩盖。 那速度堪比川剧大师的看家绝技…… 变脸！ “东子呢？”可能是孩子的哭闹声太大，李秋华压根就没听到小卫东的话，所以出来没看到人，便看向了沈小晴。 “小弟说他上楼看书去了。”沈小晴笑着去逗沈知兰的儿子杨明，小家伙支着两条胳膊就朝沈小晴扑过去。 “这小东西倒是和你亲得很。”李秋华笑嗔。 “明明和晴姨亲不亲啊？”沈小晴接过小家伙，放到她的腿上。 李秋华脸色微微僵了一下。 改口那天，李秋华想着沈小晴比沈知欢要小一岁，所以沈小晴理应是大丫、二丫和杨明的小姨。 杨明还小，不会说话，她便教大丫、二丫叫沈小晴小姨，谁知两个一直听话懂事的小丫头却一反常态，怎么说都不听。 逼急了，还直接跳脚说，她们只有一个小姨。 众人一时间尴尬得不行。 最后还是沈小晴自个儿站出来说，叫她晴姨。 这场小风波才算是过去。 小家伙不认生，谁带他，他便同谁亲。 在沈小晴腿上，没多会便被逗得“咯咯”的笑。 烫着羊毛卷，抹着胭脂、口红的沈知兰才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她宝贝儿子的笑声。 沈知兰勾了勾唇，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 “明明！” 小家伙听到他亲娘的声音，小肉手欢喜的拍起掌来。 沈知兰将身上新买的小挎包往沙发上一扔，抱着宝贝儿子就是一顿亲。 “你看看你，弄得明明一脸都是。”李秋华皱眉。 沈知兰用手指一抹，“这不就没了。” 李秋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那么贵的东西胡乱蹭，蹭没了又去抹，不费钱啊？！ “那个谁又没在家吗？”沈知兰冲一楼朝南的屋子努了努嘴。 “好像她娘家的什么嫂嫂过寿，一大早就走了。”沈小晴笑着去勾小家伙的小手指，逗得小家伙又“咯咯”的笑起来。 沈知兰撇嘴。 今天这个过寿，明天那个娶媳妇，后天又是谁嫁女，真当她沈家的钱是炮火打来的。 还有那个姓沈的，见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回到家，这不吃，那不吃，她看她就是想吃刀。 “明明，去晴姨抱，娘有话和姥姥说。”沈知兰将孩子递给沈小晴，朝李秋华使了个眼色。 沈小晴接过孩子，识趣的抱着去院子里看腊梅。 她的那点破事，她都不稀罕听。 第225章 帮别人数钱 进屋后，沈知兰反手带上门。 “又怎么了？” 李秋华看到沈知兰的动作，下意识的皱眉。 “娘，你再给我点钱呗。”沈知兰挽上李秋华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我上午不是才给了你两百吗？”李秋华拧起眉。 三闺女给小卫东的一千块都已经去了小一半了。 这眼看着马上又要过年了。 年货还没有准备。 正月里人来客去免不了还得给小孩子拿点压岁钱。 而且前两天听沈老爷子的意思，正月似乎还要摆几桌。 这哪哪都要钱！ 李秋华心里叹气。 “娘，那个中间人说，已经有人出到了五百，如果我们想要那个位置的话只能再加钱。”沈知兰苦着脸。 “五百了，还要加？”李秋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百…… 她滴个娘呢！ 他们磐石村，大半的人家几辈子都不一定能存上五百块钱。 就这…… 还要加！ “娘，那人说了，我们要再不下手的话，那边就要给钱了，娘，你就帮帮我和忠义！等忠义当上了主任，我们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爹的。” “可这也太多了。”李秋华一脸为难。 京城不比磐石村，一根葱一瓣蒜都要钱。 来这不过两个来月，她手里的小一千就没了。 现在手里这些，还是三闺女偷偷给她小弟的。 这钱要没了，就真没了。 “娘，你也不想那个老女人一直小看你的女儿女婿？”沈知兰吃准了她娘这一点。 那个老女人十句话有八句话都在说他的闺女怎么怎么，她的外孙女怎么怎么，她就不信她娘忍得了。 “那还要加多少？”李秋华略微思索了一下，犹豫着开口。 “就加一百。”沈知兰伸出一根手指头。 李秋华瞪大眼，“怎么一下子加那么多！加十几、二十块不行吗？” “这是京城，你当我们小县城啊！还加十几、二十块！”沈知兰心中无语至极。 她娘都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是那副抠抠搜搜的样子。 衣服也是，明明衣柜里有好看的衣服，她非要每天都穿得灰头土脸的。 上次去他们那儿，人家都以为她是他们家的什么穷亲戚。 一天天的，宁愿给沈小晴那个拖油瓶买衣服，也不知道给她自个儿的亲生闺女买几件。 怪不得那短命鬼一直不愿意回来。 “那人靠得住吗？”李秋华还是有些担心。 六百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万一那人拿了钱，翻脸不认人…… “当然靠得住了，靠不住我怎么会找他。”沈知兰耐着性子，“娘，你快点！我等下还要给人家送去。” 李秋华一咬牙，又去拿了四百出来。 “我就这么多……” “哎呀！我知道了。”接过钱，沈知兰快速装进小挎包里。 来京城这么久了，她娘还是那副罗里嗦的样子。 她说的不腻，人家听的都烦了。 “你一定要问清楚了，别被人……” “我知道了！”沈知兰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带着孩子在院里看腊梅的沈小晴见二人说完了，抱着孩子就要回屋，结果沈知兰接过孩子，急匆匆就走了。 那模样比火上房还激动。 沈小晴转头看向沈知兰脚步匆匆的背影，嘲讽般的轻扯了一下嘴角。 感觉被金蛋砸中的沈知兰将儿子扔给沈知梅，便一路小跑着到了约定地点。 她也没个表，压根不知道时间。 这数九寒天的，本来就冷，站在这河边上，倒挂的柳枝儿被河风刮得左右摇摆，那刺骨的寒风仿若能吹进人的骨子里。 沈知兰使劲搓着冻得跟胡萝卜一样的手。 僵硬的腿来回跺着步。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路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只有她一个人还傻站在风口里。 沈知兰不知道的是，不远的背风处，有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差不多了！”矮个子前后看了眼，小声道。 “再等等！”大高个警惕的朝四周环视了一眼，摆手。 “太冷了！”矮个子对着快冻僵的手哈了几口热气。 “你特么躺在那婊子怀里的时候怎么不吼冷？”大高个啐了一口。 “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你能不能别开口一个婊子，闭口一个婊子？！”矮个子不高兴了。 “那是因为你有钱，你要没钱试试，你看那婊子跟不跟你？”高个子冷哼一声。 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也就他当块宝。 “……那你也不能叫婊子。”矮个子梗着脖子。 “行……行……行！不叫婊子，你就这么自欺欺人下去！我告诉你，你早晚有一天会栽在那贱人的手里。” “你有完没完了？！你中午吃屎了吗？不是婊子就是贱人，嘴里能不能有句好话？”矮个子踮起脚一把抓住高个子的衣领。 “你还来劲了是？”高个子一掌压在矮个子的头上。 “我说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一点。”矮个子咬牙挣扎。 “我要不放尊重呢？你要咬我吗？”高个子一把掀了矮个子头顶的帽子。 矮个子被狗啃过似的癞痢头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你混蛋……”矮个子猛地向上一跳，一把夺过帽子戴上。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晚，心里有些害怕的沈知兰猛然听到有响声，吓得不敢再等了。 拔腿就想跑。 “猪想跳圈了！”高个子突然发现风口里的猎物好似要走，赶紧大步追了上去。 矮个子见状，也小跑了起来。 做了这么久的局，想跑？！ 可能吗？！ 沈知兰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那人来了，一扭头，两个将脸蒙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没等她做出反应，矮个子男人一把扯下她挎在肩上的小挎包，扭头就跑。 她下意识的想喊，可没等她张嘴，高个子照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瞬间被踢飞出去的沈知兰狠狠的撞在了河岸边的百年柳树上。 后背处一股钻心的疼痛侵袭了她的大脑。 等她再睁眼，哪还有二人的踪影。 第226章 天道好轮回 沈知兰一走，李秋华的两只眼睛就一直跳。 晚饭过后，接到杨忠义打来的电话，李秋华又气又急，险些晕死过去。 顾不得收拾桌上的碗筷，李秋华回屋将剩下的钱拿上，同沈建国一起赶往了医院。 二人到时，脸色惨白的沈知兰躺在医院走廊的钢管床上，不知道是温度低的原因还是心里害怕，她整个身子都抖得厉害。 那件十八张大团结买的羽绒服如同破布一样被扔在一旁的长椅上，边上到处都是翻飞的鹅绒。 走廊在风口上，一阵风刮过，那鹅绒就随风乱飘。 十来米外的医生办公室门口都是一地的鹅绒。 杨忠义双手抱头蹲在床边，神色沮丧。 看到李秋华几人来了，沈知兰忍不住嚎啕大哭。 李秋华将兜里的钱掏出来塞给杨忠义，“赶紧去把费缴了。” 杨忠义接过钱，小跑着去了不远处的缴费窗口。 不多会，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就将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沈知兰推进了手术室。 再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沈知兰送进病房，郑重交代了一遍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便转身走了。 留下愁眉苦脸的几人。 “时间也不早了，爹、娘，你们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成了。”杨忠义皱着眉，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自从来了京城，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至于明明，小晴在家，让她帮着看几天。”李秋月叹气。 “你娘说得对，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知兰有你娘照看，你就放心！”沈建国眉头紧拧，心里乱糟糟的。 他是真没想到，他这二闺女心这么大。 这才来京城几天，就敢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出去托关系。 关系是那么好找的吗？！ 认识几天的人就敢交心？ 不知道该说她没长脑子还是该说她胆子大。 杨忠义点头。 沈知兰动这么大的手术，这一、两个月怕是上不了班了，他要再不上班，家里只怕真要喝西北风了。 次日一早，沈家那边的电话就打到了八十二军。 苏子煜接完电话，又慢条斯理的去食堂拿了沈知欢最喜欢吃的葱油饼，这才回了家属院。 寒风刺骨，起床全靠勇气，所以…… 沈知欢还在床上赖着。 苏子煜将葱油饼放到桌上，去厨房洗了手，轻车熟路的拐进了沈知欢那屋。 沈知欢正侧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开门声刚一抬头，一张放大的俊脸便凑到了眼前。 “媳妇，我想练练。” 话一出口，薄唇便吻了上去，一点不给沈知欢推拒的机会。 苦练许久以后，苏子煜呼吸急促的将头埋在沈知欢颈间，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媳妇，你好甜！” 沈知欢抬起脚，在被子里踹了他一下。 给点阳光，他就灿烂。 “媳妇，这是不满意？” 说话间，又在她唇边烙下一吻。 本就是个轻吻，谁知一沾上她的唇，便半刻都不想分开。 许久后，苏子煜才意犹未尽的将唇移开。 沈知欢黑着脸将人打发了出去，这才起身穿衣服。 等她洗漱完，冷透了的葱油饼已经被苏子煜重新放锅里煎热了，她的位置上还放着一碗加了红枣枸杞的红糖鸡蛋。 “谢谢，老公！”沈知欢凑过去在苏子煜的脸上亲了一下。 下一秒，就被苏子煜扣着后脑勺吻了个透。 要不是怕桌上的红糖鸡蛋待会儿热老了不好吃，他真是舍不得松开。 惹得沈知欢直接赏他一个大白眼。 直到沈知欢放下了筷子，他才将沈知兰受伤的事说了。 “受伤？”沈知欢笑了，“严重吗？” “说是动了手术，想来应该伤得不轻。”苏子煜起身收拾碗筷。 “那就好！”这她就放心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苏子煜轻笑一声，愉悦的转身去了厨房。 等他收拾完，二人换上羽绒服出了门。 才下楼，就碰上了下夜班回来的荣月琴。 院里聊天的几个女人见二人撞到一起，脸上都露出了点看好戏的神情。 “知欢，苏团长，你们这是要出门买菜吗？”荣月琴笑着上前打招呼。 “随便转转，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家里啥都还没有准备，趁着他今天有空，我们去百货大楼买点年货，荣嫂子这是下夜班刚回来吗？”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声音又娇又软。 完全找不出昨日龇牙咧嘴揍人时的模样。 二人的一团和气着实让院里的几个女人大跌眼镜。 “是啊！医生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活，一晚上光是急诊就接了好几个，累得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荣月琴摇着头叹气。 “那荣嫂子赶紧回去歇着！” “行！那我回去了。”荣月琴走了两步，又扭头道：“哦！对了，知欢，后面最边上的那块菜地是我们家的，萝卜、菠菜、蒜苗、白菜都可以吃了，你想吃啥自己去拔，别跟我客气。” “诶！”沈知欢笑着应了声，朝荣月琴挥了挥手。 院里准备看好戏的女人们都看傻了眼。 家属院的女人大多都来自乡下，有几个城里的，也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姑娘。 所以苏子煜没有娶媳妇之前，作为副团长媳妇的荣月琴就是这院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这年头，医生本就是个值得让人仰望的职业。 何况人家还有个做副团长的丈夫，做首长的姑父。 这么些年，众家属已经习惯了她的高人一等。 现在猛一见着她如此热情，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昨天才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就不分你我，亲得跟亲姐妹似的。 这着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怎么回事？” “这谁知道，不过我听说，昨天楚首长让吴干事送了很多补品给苏团长的媳妇……” “楚首长送补品给苏团长的媳妇？”有人不敢相信。 “我还听说，昨天楚首长走的时候，把苏团长媳妇的弟弟也带走了。” “那这么说，楚首长和苏团长媳妇的娘家是认识的……” 第227章 以前叫外室 八十二军区离百货大楼还是有些远的，坐车就花了小半个小时。 一路上，苏子煜都攥着沈知欢的手，沈知欢想抽回去，他偏不让，那滚烫的目光看得她浑身发热。 驾驶位上，小士兵正襟危坐，视线压根不敢乱瞟。 直到二人下了车，小士兵才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私下居然有人传他家团长不喜欢他媳妇…… 那些人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就他家团长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儿，那是不喜欢吗？ 那分明就是…… 如饥似渴！ 第一次在这儿过年，第一次和男人一起过年，沈知欢不想过得太草率。 进了百货大楼，沈知欢想去卖腊味的柜台，却被苏子煜直接拽去了卖女装的八楼。 看到是卖女装的楼层，沈知欢满脸都是拒绝。 度假村里的衣服都够她穿好些年了。 “我有衣服。”沈知欢表情很认真。 “媳妇，我还没给你买过衣服呢！”苏子煜攥着她就去了卖羽绒服的柜台。 沈知欢：“……” 卖羽绒服的售货员见二人身上都穿着羽绒服，想来也是不差钱的主，热情的将挂在最显眼位置的羽绒服取了下来。 “同志，这羽绒服是我们昨天才到的新款，里面全部都是填充的鹅绒，既保暖还轻便，同志你皮肤白，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我还有好几件羽绒服没穿过呢！” “那也不是我买的。”苏子煜还委屈上了。 “那只能买一件。”沈知欢妥协。 一件羽绒服穿个三、五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度假村里的羽绒服还有好几件连水都没沾过。 “买三件。”苏子煜开始讨价还价。 “一件。” “那两件？” “说一件就一件，再说，我一件都不要了。”沈知欢娇嗔的瞪他一眼。 旁边的柜台，女售货员们聚在一起，羡慕的看着两人。 看男人挺拔的身形就知道是个军人。 而且瞧那一身的气场，就不是一般的小士兵。 女的呢，更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站在一起，真是般配的不得了。 旁的人都是女人缠着男人，软磨硬泡的让男人给她买衣服。 这两人倒好，男人上赶着给女人买，女人还不要。 真是同人不同命！ 拎着羽绒服从八楼下来，二人便直接去了卖腊味的柜台。 家里没有冰箱，也不知道这些腊味放久了会不会变味，所以沈知欢没敢多买，腊排骨、香肠各买了五斤，腊鸡买了两只，腊鱼买了两条，酱五花肉不大不小的选了两个…… 二人把腊味拎回车里，又回去买了点糕点和卤味。 这年头的卤味都是正儿八经的香料卤的，没有那么多的科技与狠活。 想到小卫东要来，各色干果、糖果、糕点、饼干、巧克力每样也都买了一些。 还有过年必备的红纸…… 这年头，家里贴的对联都是手写的。 一到过年，家里没人会写毛笔字的，就拿上裁好的红纸，带上一个鸡蛋，去请有文化的人帮忙。 磐石村就数华大夫的毛笔字写得最好，每到年末那几天，村里的人便络绎不绝往他家去。 有时候为着谁先谁后吵得是不可开交。 还得糊些小红包，万一有小孩上门，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没多会，几百块就出去了。 瞧着男人眼都不眨，沈知欢眼底又多了几分笑意。 网上不都说了嘛，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不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肯定不爱你。 “苏大……苏团长。” 东西已经买得差不多了，二人刚转身准备回去，一道好听的声音就在二人的左侧方响起。 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 京城这么大，这都能遇上。 苏子煜皱眉。 见苏子煜似有些不耐烦，陈慧慧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 “沈知欢同志，你二姐被人打伤住院这事，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边上几个买年货的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 “那不是你二表姐吗？”沈知欢侧眸眯眼笑了笑，“你说说你，你的亲二表姐都被人打住院了，你还有心情来这买买买啊？！” “她是你亲姐！”陈慧慧瞪了沈知欢一眼，双眸中含着几分恼怒。 她还倒打一耙了！ 陈慧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那护士外婆是我们家老爷子在外面的那个？哦！不对，不对，都弄回家了，就不算外面的了。”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睛。 声音又娇又软，说出的话却如尖刀一般，直戳人心。 陈慧慧当即就气白了脸。 瞧热闹的众人看向陈慧慧的眼里多少都带了点鄙夷。 外面的…… 以前还能叫外室。 这年头，只能叫破鞋。 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会打洞。 破鞋的外孙女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瞧她刚才看那男人的眼神，就知道肯定又是一个不安分的。 “陈慧慧，你好像比我还大点！来，认认人……”沈知欢挽上苏子煜的胳膊，“这是我男人，你的表妹夫，以后可别再叫什么苏大哥，苏团长了，免得外面的人瞧见了，笑话，毕竟，你那亲外婆……” 说到这，沈知欢啧了声。 陈慧慧已然面如菜色，周围瞧热闹的人更是面露鄙夷，各种讥笑嘲讽。 “我刚才瞧她那眼神就不对劲，原来是惦记上人家的男人了，可真不要脸。” “老不要脸的生下来的能是什么好货？” “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这女的竟然惦记上自个儿的表妹夫，啧啧，这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瞧她那眉眼，就不是个啥好东西。” “老破鞋生小破鞋，就是不知道她那个娘是不是也是一个破鞋。” …… 来买年货的大多都是女人，女人，自然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事情。 这世界上，又有哪个女人能容许自个儿的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 一时间，群情激昂。 话是一句赶一句的难听。 陈慧慧又气又恼，可面对那么多张嘴…… 她狠狠的瞪了眼沈知欢，捂着脸，逃也是的离开。 第228章 抬抬手的事 赶走了苍蝇，心情极好的二人也回了家。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小士兵和苏子煜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把东西全部搬回屋。 很多人看着，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冒酸水的有，叹气的也有。 “苏团长媳妇的手还真松！这样过日子，以后可怎么得了？！” “是啊！你们看到那些香肠、腊肉、腊排骨、腊鸡、腊鱼没有？那么大一包，少说也得好几十！” “我们村以前有一对小夫妻，有钱的时候就可劲造，每天大鱼大肉，炒个菜倒小半瓶子油，钱造完了，就躺在家里饿肚子，孩子饿得哇哇的哭……” “小年轻，真是不知道过日子的艰难。” “还有那些干果、糖果啥的，苏团长的一个月工资都不一定够……” “身旁也没个老人约束，这一下子把钱用完了，过完年可咋整啊？！” …… 等几人看到小士兵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兜子苹果和橘子，那头更是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多会，家属院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团长娶了一个败家娘们。 好些人暗搓搓等着看…… 笑话！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知欢此刻被苏子煜强硬的抵在门后。 “媳妇，业精于勤！” 言语间，薄唇已然落下。 掌心贴在腰际。 炙烫而热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子煜才猩红着眼松开了她。 小媳妇身子太弱，还得…… 再养养。 午饭是苏子煜做的，沈知欢只负责休息。 于景严拎着从国营饭店买的红烧排骨，梅菜扣肉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兄弟好战友身前系着一条印着小蓝花的围裙，手拿锅铲…… 那造型属实有些辣眼睛。 “苏子煜，人家娶了媳妇都是坐等着吃，你这是……” “有事说事，没事滚，我这儿还忙着呢！”苏子煜转身回了厨房。 将手里的饭盒放到饭桌上，于景严跟着进了厨房。 “弟妹呢？” 回应他的是锅铲有一下没一下碰撞小铁锅发出的声响。 没得到回应，于景严也不生气，东瞧瞧，西看看，看到砂锅还冒着热气，揭开锅盖闻了闻，“鸡汤？！” “苏子煜，不错啊！这才和媳妇住了几天啊！鸡汤都会熬了。” 苏子煜一把夺过砂锅的盖子盖上，“别乱动，这都是我媳妇的。” “……苏子煜，这么大一锅，你媳妇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见色忘友！ 亏他买了这么些好吃的回来，想和他两口子一起吃…… 真是一颗赤子之心喂了狗！ “于政委来了？”沈知欢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了桌上的饭盒，没想到这货还蛮有心，知道投桃报李。 “我不是让你躺着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苏子煜皱眉。 想到卫生间那些，他就有些心疼。 小媳妇身子本来就弱，还…… 除了让她好好休息，尽量给她补补，他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法子。 于景严扯了扯嘴角，想翻白眼，但碍于沈知欢在，最终还是忍下了。 院里有媳妇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像他这样…… 馋谁呢？！ 他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人吗？ “躺久了，一身都疼，我来帮你摘菜！”沈知欢凑过去。 “不行！医生说了，你不能碰凉的。”苏子煜放下锅铲，就将人拦住。 于景严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就不应该来的。 他回家一个人一边吃一边喝点小酒，不香吗？ “有个闲人在这里杵着，你回屋看你的书去，乖。” 心里正后悔的人就这么被抓了壮丁。 沈知欢闲着无聊，便把红纸裁开，铺在饭桌上，又从箱子里拿出墨汁和毛笔。 等厨房里的人出来，沈知欢刚以尖锋收笔。 上联：悠悠乾坤共老 下联：昭昭日月争光 横批：欢度佳节 看到桌上龙凤飞舞、笔走龙蛇的一副对联，于景严惊得是目瞪口呆。 “弟妹，这是你写的？” 被于老爷子逼着练了好几年的书法，于景严一直对他自个儿的毛笔字颇为自信。 现在一瞧沈知欢的字…… 深受打击且体无完肤！ “嗯！”沈知欢点头，“还凑合？” 于景严：“……” 笔力豪放，用笔如锥画沙。 这都叫凑合的话，那他……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实难相信这样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字里行间厚重雄浑，大气脱俗的字出自一个女孩子之手。 “弟妹，你这字跟谁学的？”于景严拿起对联，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 “写个毛笔字还需要跟谁学吗？”沈知欢转身准备去卫生间将毛笔洗了。 “弟妹，弟妹，弟妹……”于景严见沈知欢要去洗笔，赶紧追了上去。 “弟妹，帮我写两副对联呗！” 抬抬手的事，沈知欢自然不会拒绝。 挥毫泼墨，一蹴而就。 上联：春色明媚山河披锦绣 下联：华夏腾飞祖国万年轻 横批：山河壮丽 上联：鱼跃龙川承盛世 下联：燕栖农家报新春 横批：万象更新 “弟妹，我想……”于景严双眼发亮的看着沈知欢。 “别想了，这点红纸，我还有用的。”沈知欢扭头就走。 红包多了可以扔，少了可就麻烦了。 “弟妹，我是想……”于景严放下对联就想追过去，却被身系围裙的拦住了去路。 “我媳妇让你别想了。” “我是想让弟妹帮我们军区大门口写一副对联。” 往年都是于景严写的，今年于景严觉得可以让沈知欢这位大师级的书法家来试试。 “只要你们不嫌我的字丑，我乐意为你们效劳哦！”听到于景严说的，沈知欢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 “不嫌，不嫌，弟妹的字要说丑的话，我们这块就没有能写好毛笔字的人了。”于景严赶紧道。 吃过午饭，三人便直接去了办公大楼。 红纸前些天就买好裁好了，可于景严一直没想到合适的对联，所以就放在这儿了。 沈知欢略微想了一下，提笔…… 上联：驰广宇，胆壮八方，真豪俊，扬威四海 下联：御长风，心雄万里，大丈夫，立志千秋 横批：扬我国威 第229章 不是池中物 沈知欢刚一收笔，瞬间围上去好些人。 他们虽然不太懂书法，但字写得好不好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王副团长当即小跑着回家拿来了裁好的红纸。 举手之劳的事，沈知欢自然是不会拒绝。 陈副团长瞧见了，也一溜小跑回了家…… 随后，大伙有样学样，纷纷回家拿来了裁好的红纸。 沈知欢这一提笔，再放下，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 许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写过字了。 放下笔，一松劲，这才发现胳膊酸软得厉害。 回到家，苏子煜直接将人拽去床上捂着，灌了两瓶热水给她暖手暖脚，又去兑了碗红糖水端到床边。 “媳妇，来喝两口红糖水暖暖身子。” 沈知欢斜靠在床头，乖乖的张嘴，由着苏子煜将一勺一勺细心吹过的红糖水喂到她嘴边。 沈知欢不太喜欢喝水，小半碗红糖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见小媳妇实在不想喝了，苏子煜端起碗将剩下的喝了。 刚把碗洗了，就有人敲门。 沈知欢躺在床上，听到苏子煜的脚步声去了门口，不多会，他就折了回来。 “明天有上头的首长下来慰问，我得去准备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晚些我回来帮你热饭。” “不用，你忙你的，饭菜都有，我自个儿会弄的。” 临时通知，肯定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要处理。 “行，那你别碰冷水，碗筷留着我回来洗。”苏子煜想了想。 “嗯！”沈知欢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乖乖休息，我尽量早点回去陪你。”苏子煜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 “好！”她乖巧的点头，就跟只会撒娇的猫咪一样。 苏子煜强压下心底的异样，狠狠在沈知欢唇瓣上嘬了两下，转身大步出了门。 再待下去，他怕他自个儿连人都不想做了。 苏子煜下楼的时候，于景严、陈副团长、王副团长都已经在等着了。 几人商量着去了办公楼…… 半夜，害怕弄脏床单的沈知欢起床上厕所，不远处的办公大楼依旧是灯火通明。 再睁眼，天光已然大亮。 厨房里，身材挺拔的男人正站在锅台边熬着小米粥。 沈知欢轻手轻脚摸过去，一把抱住男人的劲腰。 “苏团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点多，怎么不再多睡会儿？”男人扭头亲了亲沈知欢的额头，将人揽到了怀里。 “不能睡了，我还得抓紧时间把那几篇稿子再检查一遍，要不然，这年没法过得安生。”沈知欢懒懒的靠在男人怀里。 “今天前来慰问的首长都会带着家眷，说是要慰问军人的家属，沈家……那位也会来。” 他的小媳妇对沈家那些人有多反感，他是看在眼里的。 “来就来呗！”沈知欢勾唇。 她还怕她不成。 吃过早饭，苏子煜又去忙活接待的事了。 沈知欢则拿出她的稿子，认真仔细的检查起来。 家属院里，得知首长的夫人要来慰问，女人们早早便开始梳洗，就连小孩都换上了过年穿的新衣服。 沈知欢刚把稿子检查完，正揉着发酸的脖颈，荣月琴就上门来叫人了。 说是首长和首长夫人已经来了。 沈知欢从衣帽架上取下围巾围上，就跟着去了。 此时。 大门口，以沈老爷子为首的首长们都对着门口的对联赞不绝口。 “这字是你小子写的吗？”于老爷子狐疑的看向于景严。 差点将“你小子能写出这样的字，我就把它扯下来生嚼了。”脱口而出。 “肯定……不是！”于景严咧嘴一笑，“我就再练个十年，估计也写不出这样的字来，这啊……是人家苏团长的媳妇写的。” “这是知欢丫头写的？！”楚少毅面露惊喜。 这样刚劲有?、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居然是那个小丫头写的。 一旁的沈老爷子眼睛也是一亮。 不愧是他老沈家的种。 “你认识？”于老爷子看向楚少毅。 都是一同扛过枪的战友，在大院里又是住两对门，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人和事？！ “咋滴？我认识一个人还需要向你汇报吗？”楚少毅得意的挑眉。 “……你知道我喜欢书法，你不介绍给我认识？”于老爷子一口气梗在喉头。 但凡有一点好吃的，他都想着这糟老头子。 这糟老头子居然跟他玩心眼。 “爷爷，别闹，这么多人瞧着呢！”眼看又要吵起来，于景严赶紧小声提醒。 对于这两个老顽童，他也是醉了。 在外面都是一言九鼎的首长，凑到一块都跟三岁孩子似的。 不远处，沈巧玲皱眉扯了一下身旁一身黑色羽绒服，气质雍容的小老太太，后者轻轻拍了拍沈巧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人都来了，急什么？！ 沈知欢她们一行人过来的时候，苏子煜、于景严已经陪着首长们去了训练场。 既然这儿没她们什么事，一行人主动去了伙食团帮忙。 苏子煜有多紧张他这小媳妇，傻子都能看出来。 再加上昨天王副团长拿回去的对联。 还有她姑父对沈知欢的态度。 荣月琴再傻，也知道沈知欢不是池中物。 她分配工作的时候，没敢让沈知欢去洗洗涮涮沾冷水，只是让她帮忙摘点菜啥的。 就是后来洗手，也是兑了热水的。 这年头，许多女人除了生孩子那几天不干活，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都没闲着。 至于沾冷水，那更是常态。 见荣月琴还特意兑了热水给沈知欢洗手，有些人就看不下去了。 特别是也来了月信的夏丽，心里就更爽了。 都是女人，偏她沈知欢精贵些。 再看到沈知欢腕上的手表时，心里的那股子酸意，越发压不住了。 这手表她去百货大楼看表的时候也瞧见了。 而且是第一眼就瞧见了。 可惜…… 五百二十块！ 她甚至都没敢让售货员拿出来。 现在，却戴着沈知欢的腕上…… “沈知欢，你这手表可真好看，一定很贵？”夏丽故作惊讶地道。 “不是很贵！”沈知欢不欲多说。 送礼就是送一份心意，足够用心的礼物，无论贵贱都是打动人心的好礼物。 第230章 女人同女人 “这表得一百好几？”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知欢腕上的手表。 “嗯！”沈知欢礼貌性的弯了弯唇。 苏子煜没说，她也没问。 便宜与否都是他的心意。 让人感动的从来不是礼物本身，而是那份送礼的心意和关怀。 “苏团长还真是舍得，我家那口子，我同他说了好多次了，他都不舍得。”一个年轻的女人叹气。 “我家的也是，我上次看中一块七十块的，他死活不同意……” “我家的那位就会说，有那几十块钱还不如寄回家给爹娘，他们还能过个好年。” “你家何连长说得也对，爹娘养大我们不容易，我们现在稍微省一点，爹娘在乡下的日子就能好过许多。” “是啊！做人也不能光顾着自个儿痛快，弃老家的爹娘生死于不顾！”夏丽轻嗤一声。 “听夏嫂子的意思，没少孝敬你公公婆婆，娘家的爹娘？来，说出来听听，一个月给多少，让我也涨涨见识。”沈知欢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冷笑。 夏丽一噎。 许多人遇到这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都会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她没想到沈知欢会这么没脸没皮的说出来。 “陈副团长也是个可怜人，爹娘都没了，不过你夏嫂子倒是个有福的，爹娘都是京城厂里的工人，哪用着她孝敬。”眼见着气氛要僵，荣月琴赶紧出来打圆场。 “难怪，夏嫂子说话底气这么足。”沈知欢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丽瞬间羞得满面通红。 娶亲的时候，许多人都是去过她家的。 就她家那屁股大的地方…… 荣月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沈知欢，朝她摇了摇头。 沈知欢笑了笑，将头扭向了别处。 有些跳蚤就喜欢出来蹦跶找存在感，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又臭又会跳一样。 之前几个搭过腔的女人仿佛也意识到了，沈知欢不好惹，没敢再叽叽歪歪的，你一句我一句将话题扯到了旁的地方。 不多会，以沈老爷子为首的首长们就被众人簇拥着来了这。 大圆桌早就摆好的，首长们一就位，热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 沈知欢挑眉看了眼沈老爷子身旁那个仪容端庄的女人，嘲讽的勾了勾唇，将注意力移到了面前的饭桌上。 聚餐前，有些开场白是免不了的，沈知欢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就在饭桌中间的龙眼肉上打转，眼瞧到了尾声，以为可以开动了。 身旁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沈知欢同志，首长让你过去和他们一起吃。”中年男人脸上赔着笑。 虽然中年男人的声音放得极低，但同桌的女人们还是听得真真的，特别是就坐她旁边的荣月琴。 其他女人可能不认识这个中年男人，但作为王副团长贤内助的荣月琴可是门清的。 如果说，吴干事是楚少毅的左膀右臂，那么周航便是沈老爷子独一无二的心腹。 “你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什么首长。”沈知欢将头一扭。 中年男人一脸为难，“沈知欢同志……” 他们一家子闹别扭，为什么把他架在火上烤？！ “你烦不烦，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首长，你能不能别站在这里影响我心情，妨碍我吃饭。”沈知欢冷下脸。 “沈知欢同志……” “你说我要现在过去泼他们两口子一身热汤，你猜在这吃饭的人会怎么说？”沈知欢瞄了一眼就放在她面前的紫菜蛋花汤。 周航：“……” “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要不然，有些事就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沈知欢伸手轻敲了一下面前的汤碗。 周航没敢再多说，麻溜的回去了。 毕竟，这祖宗大闹秦家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 官海沉浮十数年，他见得人多了，却偏偏有些看不懂这祖宗。 明明面前放着一条通天的捷径，她却嗤之以鼻。 看到周航耷拉着脑袋回去，楚少毅看着沈老爷子，狠狠的勾了一下唇。 只差没笑出声来。 这就是妥妥的…… 报应！ 沈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冷哼着别开眼。 董曼婷红唇微抿，一直端得是高贵雍容的大家风范。 此刻见沈老爷子为着一个病秧子被楚少毅奚落，文雅大方的脸已经有几许崩裂之色。 和沈知欢同桌的都暗自庆幸之前没把人得罪狠了。 特别是荣月琴…… 腿都有些发软。 要知道这个沈和那个沈，是一个沈，借她两胆，她也不敢同她动手。 难怪，她姑父会带着沈知欢的小弟一起走。 难怪，她姑父会送那么多的好东西来。 难怪，沈知欢屋里那么多好东西。 难怪，苏团长连陈慧慧、楚芳都瞧不上…… 孙女和外孙女，傻子都知道孰轻孰重了。 而且，瞧沈知欢对首长的态度，明显就是被偏爱被娇宠的那一个。 这又岂是一个冠别家姓的外孙女能比的？ …… 沈知欢才不管旁人怎么想，夹了一个龙眼肉就塞进了嘴里。 软糯香甜、肥而不腻。 好好吃！ 回去她也要做。 不远处的首长席上，苏子煜看到他小媳妇吃得欢，丝毫没受影响，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于景严，人家子煜都知道娶个媳妇暖床、煮饭、收拾屋子，你说你一个人睡着就不冷？”于老爷子瞥了眼时不时就看向不远处那桌的苏子煜，扭头瞪向于景严。 “暖床、煮饭、收拾屋子？”于景严“噗嗤”笑出了声。 这货，没娶媳妇前，顶多是收拾收拾屋子。 现在倒好，不光收拾屋子，还得煮饭、熬汤。 以前，只洗自个儿的衣服。 现在，还得洗媳妇换下来的衣服。 关键…… 还不要他暖床。 哈哈…… 苏子煜冷冷的剐了他一眼。 惹得于景严愈发笑得大声。 “你们聊，我去同她们聊聊。”董曼婷端起手边的茶杯，侧头同沈老爷子轻声说了一句。 沈老爷子轻点了一下头。 下来慰问，本就是为了联络感情。 带着家眷来，也是为了让随军的军属们更自在一些。 而且，女人同女人更容易聊到一起去。 第231章 现在叫破鞋 董曼婷一身黑色羽绒服，雍容华贵，嘴角的弧度完美且优雅，一桌一桌的寒暄、应酬。 言语间尽显落落大方，举止时流露得体稳重。 “知欢，你们川城的龙眼肉里面是放红豆沙还是蜜枣？”荣月琴见沈知欢喜欢吃龙眼肉和糯米饭，趁着传菜的时候，将龙眼肉挪到她面前。 “都有，但大多都是放红豆沙。”沈知欢夹了些糯米饭到碗里。 “知欢，你会做这个龙眼肉吗？”一旁的洪花看向沈知欢。 “没做过，不过做这个应该不难！” 她虽然没做过，但她上辈子看别人做过啊！ “荣嫂子，你不知道，知欢做菜厉害着呢！一到饭点，她家飘出来的香味就馋得人直流口水。”洪花笑着道。 “洪嫂子说得对，一到饭点，闻着团长家的香味，我那口子就嚷嚷着日子没法过了，还说我，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以前没闻着香味的时候，我做的饭菜，他不也吃得挺香的吗？真是惯得他。”住二楼的女人也笑着附和。 “哪有那么夸张，那是到了饭点，大家都饿了，所以才会放大食欲，觉得什么东西都特别香，特别可口。”沈知欢笑了笑。 几人正说笑着，一身黑色羽绒服的董曼婷已经优雅的向他们这桌走过来。 一头青丝盘成了低发髻，露出依旧白皙的脖颈，显得优雅又大气。 与沈知欢同桌的人见董曼婷过来，都慌忙站起身来同她打招呼。 沈知欢慢条斯理的吃她的，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一桌人都站着，一个人坐着…… 这就让人有点难堪了。 董曼婷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很快换上了伪善的嘴脸。 “大家坐坐坐，别拘束！” “我也是军嫂，知道军嫂的不易，如果大家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同我说……” 沈知欢听得想笑。 同她说…… 有用吗？ 如果有用的话，先给她来个一百万。 有些话，只能听听。 你要认真，你就是傻子。 很明显，在坐的没一个傻子。 众人把人一顿夸，只有沈知欢一个看客作壁上观。 就在沈知欢以为这场闹剧要接近尾声的时候。 传菜的小士兵不知道怎么的脚下一绊，手里的三鲜汤瞬间脱手，直直的向沈知欢砸了过去。 沈知欢利索的一个闪身。 “啪”一声。 三鲜汤重重砸在沈知欢的位置上。 溅了紧挨着沈知欢坐的荣月琴和夏丽一身。 原本人声鼎沸的食堂被这声脆响弄得鸦雀无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士兵吓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关你的事！”沈知欢轻拍了一下小士兵的肩头，将他往旁边一推，一脸眉眼噙笑的模样。 董曼婷也笑得温和，“没事，没事，以后小心些……” 大步朝这走的苏子煜只觉要出事。 果然…… 董曼婷话没说完，沈知欢就端起桌上的水煮牛肉泼了过去。 没吃完的牛肉片、豆芽、韭菜泼了董曼婷一脑袋，就连她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都顶着一团豆芽和韭菜叶子。 妆容精致的脸更是被辣椒油糊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儿。 众人倒了一口凉气，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你……”董曼婷气得胸腔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 “病秧子，你敢……”领桌一直关注这边的沈巧玲见她亲娘被沈知欢泼了一脸的红油汤子，气得冲上去就要打沈知欢。 高扬的手没等落下，就被苏子煜牢牢钳制住。 “还请沈团长自重！” 言语间，已经将沈巧玲狠狠的推开，而他人也站到了沈知欢的身前。 “没事？” 沈知欢摇头。 众人看着踉跄了几下才堪堪站稳的沈巧玲，嘴角都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媳妇泼了首长夫人，他不说训斥，居然还…… 出来撑腰。 众人心里第一感觉就是，这货的团长是…… 当到头了！ “苏子煜，你敢推我？”沈巧玲气得要死。 “推你一个小妈生的还需要打报告吗？”沈知欢轻嗤一声。 “你个病秧子，短命鬼……”沈巧玲火冒三丈。 她最恨人说小妈生的。 “我病秧子怎么啦？也比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是破鞋强？”沈知欢才不晓得什么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她只知道，哪痛打哪，骂人就得戳她的心窝子肺管子。 要不然，不痛不痒的，还浪费精神。 “一家子破鞋还好意思出来招摇，要是我有那么一个破鞋娘，我早撒泡尿溺死自个儿算了，还有脸出来？果然啊！老不要脸的生的小的也是不要脸。” “爹，你听听她，她这说的是什么话……”沈巧玲气得不行。 从小到大，何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沈团长是？！你几岁了？吵架吵不赢还告家长？”沈知欢连啧了两声。 一旁的于景严直接被沈知欢这话给整乐了。 沈老爷子顿觉老脸一阵发烫。 于老爷子见状，暗搓搓瞪了于景严一眼。 后者却笑得更大声了。 “沈知欢，你闹够了没？！”沈老爷子对这没脸没皮的三孙女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爹，你就任由这个病秧子欺负我娘？！”沈巧玲不依。 “欺负？”沈知欢哼笑，“那老破鞋不伸腿，小同志能走不稳道？她想烫我，我回敬她一碗水煮牛肉怎么了？我没拿开水泼她，已经算是敬老了，再有下一次，试试。” “短命鬼，什么叫破鞋？我娘也是明媒正娶的。”沈巧玲怒道。 “沈团长，我这儿从来没有不打女人这一说，所以，还请你嘴巴放干净点。”苏子煜听得皱眉。 沈知欢十八岁前有个死劫这事他也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听不得“短命鬼”这三个字。 沈巧玲咬牙，“苏子煜，你一个小小的团长……” 沈知欢直接打断了沈巧玲的话。 “我男人凭的是真本事，不像你，一个小妈生的，没有沈老爷子，你连屁都算不上，就你那罗圈腿，水桶腰，跟头猪似的，你那男人怕不是看上沈家才娶你的？” 第232章 铁公鸡拔毛 虾仁猪心！ 众人都瞧得有些目瞪口呆。 沈巧玲仗着有个当首长的爹，平日里看人都是鼻孔朝天。 俨然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模样。 今天被苏团长的媳妇当着众人指着鼻子骂，这着实让人看得有点…… 爽！ 不过，众人也不是傻子。 沈知欢开口一个小妈生的，闭口一个老破鞋。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沈知欢肯定是沈老爷子已故那位的孙女。 而且，瞧沈老爷子的态度，貌似拿这个孙女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一想到，董曼婷灰头土脸离开时的模样，众人又不免有些唏嘘。 毕竟，谁能想到，几分钟前，还是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存在，几分钟后，就成了一身狼狈。 今天闹这么一出，董曼婷最近一年估计都没脸出门了。 “丫头，你这话就有点过了。”楚少毅强忍着笑，故作一本正经地道。 “怎么滴？楚首长这是准备怜香惜玉了？”沈知欢一翻白眼。 众人：“……” 见谁怼谁！ 苏团长这媳妇…… 怕不是属炮仗的？！ “你这小丫头，我的意思是，人家即便是那样，你也不能当着人面说出来？你这样，人家沈团长多尴尬呀！而且沈团长的男人也下不来台啊！”楚少毅装模作样的摇头。 “我当着她们的面说，也是为她们娘俩好，免得她们被人捧了两天，就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怎么来的了。” 说到这，沈知欢一挑眉，“做人啊！还是不能忘本。”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楚少毅没忍住，被沈知欢给逗乐出了声。 众人：“……” 这两人一唱一和可真…… 带劲！ 沈巧玲怒道：“楚叔叔，我没得罪过你？” “怎么？沈团长这是被人捧久了，听不得大实话了？”沈知欢哼笑一声。 “小丫头，你真是太对我胃口了，给我做孙女怎么样？”楚少毅余光都没给沈巧玲，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知欢身上。 沈老爷子听得皱眉。 这混不吝自个儿没有孙女，就来打他孙女的主意，真是臭不要脸。 “不怎么样！”沈知欢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小样！ 想得还挺美！ 她像那么缺爷爷的人吗！？ “你还不知道！他……”楚少毅指了指苏子煜，“你男人，归我管。” 众人：“……” 还能这样？！ “那又怎么样？”沈知欢不以为然。 甭说一个男人，十个八个她都养得起。 吓唬谁呢！ “你就不怕我给他穿小鞋？”有人连脸都不要了。 “你可能不知道，磐石村里我还盖了几间大瓦房养蜘蛛呢，大不了，我们就回家种地去，靠山吃山，我们还能饿死了不成，他要真回去了，我公公婆婆指不定多高兴呢。”沈知欢弯着唇，灿然一笑。 “而且，你看我男人这身子骨，下地怎么着也得拿个十工分！” “苏子煜，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就看着你媳妇气你老领导？”楚少毅看向苏子煜。 “媳妇……我只有一个！”苏子煜摊摊手，一脸坦率。 “哎哟！你们两口子还真是配齐了！”楚少毅气笑了。 都一样的…… 油盐不进！ “你知道我和谁一直不对付吗？”楚少毅默了片刻。 “这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要给我当干孙女，没准能气死他呢！”楚少毅冲沈知欢挤挤眼。 沈老爷子轻哼一声。 他老沈家的种，就是气死他，也姓不了楚。 “这……”沈知欢来了兴趣，“有点意思啊！” “考虑一下！”楚少毅此刻就跟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 “损人不利己这种蠢事，你觉得我会做吗？”沈知欢反问。 一个男主，一个男二，他们要互撕，关她屁事？！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楚少毅突然发现这小狐狸一点都不好骗。 “那要看你给我的好处能不能让我心动咯！” 众人：“……” 这么堂而皇之的谈好处真的好吗？ “你要给我当干孙女，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收拾他。”楚少毅沉思片刻。 “那我要是欺负别人呢！”沈知欢声音微挑。 “我楚少毅的干孙女怎么可能欺负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谁敢胡说，我就揍谁。” “这个回答我给一百分！” “那我要是把人打了呢？” “那肯定是那人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 “那我要缺钱……” 沈知欢的话还没有说完，楚少毅已经掏空了上下四个兜，连零带整的都拍到了沈知欢手里。 “现在就这么多，待会我再让人给你送来。” 沈知欢低头看着手里零零整整的票子，嘴角逸出一抹浅笑。 “行！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咱们就先试三个月，你这干爷爷要做得合格的话，咱们再谈续期，你要是做得不称职的话，咱们就一拍两散。” 沈知欢一边说，一边将钱塞进自个儿的衣兜里。 最后还扭头冲苏子煜甜甜一笑，“苏团长，晚上我请客，可以点菜哦！”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苏子煜薄唇微勾。 于景严凑了过去，“弟妹，你别问他了，你就是给他吃耗子药他都说好吃，我想吃黄豆焖猪蹄、油焖大虾，还有……” “我问你了吗？”沈知欢横眉。 “弟妹，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进账这么多，请我吃点好的怎么了？” 说到这，于景严放低声音，“我跟你说，大院里，就数楚爷爷最抠门，你能在铁公鸡身上拔毛，你不觉得咱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吗？” “臭小子，你说谁抠门？谁铁公鸡呢？！敢在我干孙女面前诋毁我？！”楚少毅照着于景严的屁股就是一脚。 于景严揉着屁股往沈知欢身后一躲，打死都不出去了。 “知欢丫头，做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做三、五个人的饭也是做，老头子我不挑。”于老爷子咧嘴一笑。 沈知欢：“……” 于家这爷孙俩，血缘关系都不用验。 这时，一个小士兵跑到了沈知欢面前。 “嫂子，有人找你。” 第233章 饱暖思淫欲 沈知欢一脸懵逼。 她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啊。 难道是…… 沈知欢第一个想到柴喻北。 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对她戒备心那么重，怎么可能贸然上门。 就在沈知欢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立正站定，朝着沈老爷子、于老爷子和楚少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小子怎么来了？”楚少毅一拍中年男人的肩膀。 “我来给沈知欢同志送钱。”中年男人笑道。 瞧热闹的众人倏地瞪大了眼睛。 送钱？！ “我认识你吗？”沈知欢皱眉。 “你就是沈知欢同志？”中年男人挑着眉头，明显有些吃惊。 沈知欢…… 从名字上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女性的名字。 可他却没想到笔风那么犀利的作家，居然是一个软萌的小女生。 “你说来给我送钱，却又不认识我，那你给我送哪门子的钱？”沈知欢冷眼扫过去。 “沈知欢同志，我是乌鸦。”中年男人笑着伸出了右手。 “……久仰大名！”沈知欢怔了一下，笑着伸出了手。 “万君文，你什么时候改名了？”楚少毅看了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乌鸦是我在杂志社的笔名。”万君文笑着解释。 “那你给我孙女送什么钱啊？”楚少毅装模作样的拧起眉。 “沈知欢同志是您的孙女？！” 一个姓沈，一个姓楚…… “干的。”见万君文一脸懵，沈知欢解释。 万君文点头，表示了解。 “我是来给沈知欢同志送稿费和奖金的，月初的时候，沈知欢同志寄稿件的时候说她这个月收信不方便，让我先帮她保管，这不要过年了嘛，我想着反正要过来找她谈点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说话间，万君文已经从拎着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大两小两个信封，递到沈知欢面前。 “这八百，是你这个月的稿费，这两千，是你这半年的奖金，还有，这些票据都按你的要求换成了全国通用的。” 瞧热闹的众人都瞪大了眼，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沈老爷子、于老爷子、楚少毅也是一脸吃惊。 一个月稿费…… 八百！ 半年的奖金…… 两千！！ 他们折腾了一辈子，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两百多块钱。 这小丫头动动笔杆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个月就八百。 沈老爷子虽然知道自个儿的三孙女稿费不菲，却也没想到有这么多。 瞧热闹的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 八百…… 两千…… 这说的是他们平日里花的那个钱吗？ 沈知欢接过信封，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沈知欢同志，你的稿子……”过年事多，万君文本不想催的，可要再拿不到稿子，预留的版面就要开天窗了。 “已经整理好了，要不我现在回去给你拿。”沈知欢有些庆幸今天起了个大早，要不然还真是要急死个人。 “放在哪儿，我去给你拿！”苏子煜连忙道。 “就在我左边那个床头柜上，那一小摞都是。”沈知欢冲苏子煜浅浅一笑。 万君文，“这位是……” “忘了介绍，这是我男人，苏子煜，子煜，这位是负责我稿子的编辑乌鸦万君文。”沈知欢笑眯眯的介绍。 “你好！”苏子煜率先伸出右手。 “你好！你好！”万君文也笑着伸出手。 “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苏子煜大长腿一跨都能顶沈知欢两步了，没多会就将稿子取了来。 万君文接过稿子，粗略翻看了一下，不住的点头。 “沈知欢同志，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件事同你商量。”收好稿子，万君文看向沈知欢。 “借钱免谈！” “……主编的意思，是想和你签一个长期合作的合同，稿子还是像现在这个数，每个月给你一千，粮票、肉票这些另算，奖金也可以翻倍，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能向别的杂志社递稿子。”万君文有些无语。 他看起来像很缺钱的人吗？ 一个月一千…… 奖金还翻倍！？ 众人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一个响雷。 这说的真是他们平日里花的那种票子吗？ “长期合作的合同我可以一年一年的签，不过……每个月的工资不得低于一千二，奖金一年也不能低于一万，粮票、肉票这些就更不能少了。” 沈知欢的回答很干脆。 瞧热闹的众人完全惊呆了！ 他们苏团长这媳妇的嘴也…… 张得太大了点！ “行！没问题！不过，那合同能不能两年一签？”万君文爽快答应。 “这恐怕不行！毕竟，一年是一年的行情嘛！” 明年，全面放开…… 风险与机遇并存。 “行！”万君文笑了笑，从手提袋里掏出两份一模一样的合同，递到沈知欢面前。 “主编还真没说错，笔风犀利的作者，就没一个是书呆子。” “……我就想知道，你兜里装了几份这样的合同？！”沈知欢看了眼合同上的金额，呵笑。 “这是主编的意思！”万君文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呵”沈知欢没说话，只不阴不阳的呵了一声。 “你的待遇比那几个都强多了，有两个听到可以签长期合作的合同，还自愿降了点。”万君文笑道。 “怕不是傻子？！”沈知欢皱起眉。 “人家那是爱好！”万君文从兜里掏出钢笔，拧开递了过去。 “爱好能当饭吃吗？爱好能遮风挡雨吗？” 少同她谈什么爱好。 饱暖思淫欲。 饱暖都没解决。 谈什么爱好？！ 沈知欢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过以后，再三确认没有大饼和陷阱，才接过钢笔签下名字。 “哦！对了！杂志社还专门为你们这些优秀的作家备了年货，我都放在门口的警卫室了，你别忘了去拿，那螃蟹和大虾都是才运来的，你记得拿出来。” “还有那猪蹄、排骨、牛肉啥的都用箱子装着的，也得拿出来，可别放坏了。” 万君文接过沈知欢签好的合同，放进手提包里。 “好的！谢谢！”沈知欢点头。 “弟妹，那么多东西你肯定拿不了，我去帮你拿。”于景严麻溜道。 第234章 你放心好了 沈知欢就去警卫室拿了趟东西，回来门口就多了几个门神。 一开门，一窝蜂都涌了进去。 一二三的沙发，三个小老头各自占据一方。 全然忘了，他们是来慰问的。 于景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客厅的矮柜里拿糕点、零嘴出来招待那三个小老头，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就跟在他自个儿的家一样。 沈知欢自来熟的见多了，不过像于景严这种明显熟透了的着实没见过几个。 沈知欢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客厅里的果盘里抓了几个苹果，分给了那几个帮忙搬东西的小士兵。 将人送出了门，沈知欢一回头就看到于景严拆开了装着大螃蟹的箱子，拎出一只巴掌大的螃蟹来。 “弟妹，还好我们来了，要不然这么多螃蟹，你们两口子还真吃不完。”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沈知欢横了他一眼。 “弟妹，这话就见外了，我和子煜多少年的兄弟了，帮这点小忙算个啥事呀！”于景严嘿嘿一笑。 “那行，那螃蟹和大虾都交给你了，记得刷干净一点，大虾的虾线记得抽，还有那个猪脚把毛烧一下洗干净了再剁，”沈知欢懒得和他废话。 苏子煜的性子不说闷，但也绝对称不上外向，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么一社牛混到一起去了。 难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互补？！ “活都交给我，那苏子煜干什么？”于景严脸上的笑意一僵，视线落在一旁闷头拆箱子的苏子煜身上。 “这里都是肉菜，总不能一点素菜都不要？所以，他得去帮我拎菜呀！”沈知欢扭头进厨房拿了些黄豆出来用开水泡上。 “要不……让苏子煜来刷螃蟹和大虾，我去帮你拎菜。” “你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我一个新婚小媳妇，你觉得我们俩走一块合适吗？”沈知欢笑了。 亏这货想得出来！ 于景严：“……” 大龄…… 他才二十五好不好？ 怎么就大龄了？ “猪蹄剁好以后，记得放锅里煮二十分钟再捞出来洗干净，煮的时候记得放点葱、姜、白酒下去。”沈知欢也不同他客气。 苏子煜将箱子里的糕点、糖果分门别类的放进客厅的矮柜里，肉类则放进了厨房，待一切收拾妥当，拎着菜篮子就跟着沈知欢出了门。 徒留于景严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面对那一大箱的螃蟹和大虾。 沈知欢和苏子煜二人刚出了家属院的大门口，院里的那些女人们就炸了窝了。 “你们听说了吗？苏团长的媳妇一个月就能挣八百块呢！” “什么八百啊！你没听那什么编辑说吗，以后就是一千二一个月了，这还不算那什么奖金……我滴个老天爷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啊！” “可不是！之前那谁，不是说人家，花钱没有计划，三两下把钱造完了，过了年可咋过，人家一个月一千二，莫说那点水果、腊味了，就是顿顿上国营饭店，对人家苏团长两口子来说，也就是毛毛雨了。” “不过，苏团长的媳妇还真是低调啊！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不像某些人，就差在脸上贴她是首长的女儿了。” “今天被苏团长的媳妇指着鼻子骂，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对着人鼻孔朝天。” …… 气呼呼的沈巧玲才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她亲娘董曼婷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沈小晴坐在院子里洗着那件油乎乎的黑色羽绒服，绕是抹满了肥皂，那油乎乎的状况愣是一点没改善。 搓来搓去，结果整件衣服都变得油乎乎的。 沈小晴心里正爽呢！忽地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是沈巧玲，慌忙站起身，乖巧的唤了一声。 “小姑！” 沈巧玲板着脸冷冷的剐了她一眼，没吭声，直接进了屋。 沈小晴看着沈巧玲拐进了一楼南边那屋，朝身前的盆里啐了一口唾沫。 沈巧玲进去的时候，趴在床上的董曼婷一双眼睛已经哭得肿成了核桃。 看到闺女来了，董曼婷的嚎声更大了。 沈巧玲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娘，你别哭了，你现在哭有什么用？” 她爹都不在家，她哭给谁看呀？！ “你爹呢？”董曼婷看了眼门口，抽噎着道。 “去那短命鬼家里了。”沈巧玲一说就来气。 她和她娘被那短命鬼欺负成那样了，她爹居然连句话都没有。 就由着她们娘俩被那短命鬼羞辱！ “他去那短命鬼家里干嘛？他不会是想把那短命鬼接回来？”董曼婷心头一急，竟连哭都忘了。 “我哪知道他去干嘛！”沈巧玲心里烦得要死。 那没脸没皮的短命鬼真要回来，还有她们娘俩的好日子过？！ 不是说，活不过十八吗？ 这眼瞧着就要满十八了，也没见那短命鬼倒床啊！ “娘，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沈巧玲面色沉沉。 如果这事就这么算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去文工团。 “你爹不帮我们，我们不算又能怎么办？”董曼婷说着，又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沈巧玲跑到门口看了眼，关上房门，凑到董曼婷的耳边，仅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董曼婷随即皱眉。 “万一……”董曼婷好似有些犹豫。 “娘，你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士，这点轻重你还拿捏不了吗？”沈巧玲看了眼门口，小声道。 “咱们一定要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我们娘俩也不是好惹的。” “只要这事成了，那病秧子这辈子都甭想翻身了，就算以后回来了，也抬不起头来和我们说话。” 见董曼婷拧着眉，依旧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沈巧玲又添了一把火。 “娘，我们这次要是不把那病秧子扳倒，以后，我们娘俩出门，还不得被人戳断脊梁骨，被人笑话死啊。” “行！就这么办！”董曼婷一咬牙。 她董曼婷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没理由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那你记得……” “哎呀！我知道，你就放心好了。”沈巧玲直接打断了她娘的絮叨。 多大点事啊！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第235章 入住太平间 沈知欢和苏子煜二人买菜回来的时候，于老爷子和沈老爷子二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象棋，正在下，楚少毅则坐在于老爷子身旁当狗头军师。 厨房里，大龄未婚男青年一脸怨念的刷着螃蟹。 见沈知欢二人回来，麻溜的朝着苏子煜扔去了一把牙刷。 结果苏子煜前一秒接住，后一秒就给扔了回去。 沈知欢取下厨房门后的小蓝花围裙系好，刚揭开锅盖，准备把猪蹄捞出来洗洗，下一刻，苏子煜就将锅盖接了过去。 “我来洗，你等下负责做就行了。” 那轻声细语的模样瞧得一脸怨念的大龄未婚男青年一阵牙酸。 谁还没个…… 这院里有媳妇的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像他一样，成天黏黏糊糊的，没完没了。 就好像谁没…… 就好像谁娶不到媳妇一样。 沈知欢点头，将位置让了出来。 苏子煜洗猪蹄的时候，沈知欢就开始起锅烧油，待他洗好，这边油也好了。 客厅里的三人没下几盘，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 苏子煜鲜少喝酒，所以家里也没备酒，厨房里那半瓶酒还是沈知欢买来做菜用的，于景严麻溜的去楼上拿了三瓶酒下来。 谁知，于老爷子一看到酒，立马就炸了。 “小兔崽子，我就说我的酒，数不对，原来是出了你这个家贼啊！” 于老爷子照着于景严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拿了多少瓶酒？” 于景严揉了揉屁股，躲到了楚少毅的身后。 “我就拿了这三瓶，都还没来得及喝。” “你觉得我会信？”于老爷子冷哼一声。 前两天，他清点酒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他还以为是他喝迷糊，记岔了。 没想到啊！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子啊！？你连我的话都不信，有你这么给人当爷爷的吗？”于景严躲在楚少毅身后，叫嚣。 “……那你说，你到底拿了我几瓶？”于老爷子被噎了一下。 “我就拿了你三瓶，爱信不信！”于景严揉着屁股，一脸委屈。 “我信你，行了！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于老爷子软了语气。 “这还差不多！”于景严见好就收。 几人洗手就座，清蒸螃蟹、油焖大虾也上了桌。 “爷爷，你快来尝尝弟妹的手艺，我告诉你，比国营大厨的手艺都强多了。”于景严拿筷子夹了一小块焖猪蹄塞到于老爷子嘴里。 于老爷子原本是要拒绝的，可软嫩鲜香的猪蹄一入口，心底里的那点不满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好吃！”于老爷子砸着嘴，满意的点头。 楚少毅见状，赶紧拿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片刻，也是两眼发亮的连连点头。 “我孙女这厨艺真是绝了！” “是干的！”沈老爷子不甘示弱的拿起筷子，也往嘴里塞了一块。 软糯鲜香的味儿立马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气氛空前的和谐。 推杯换盏！ 估摸着酒不太够，于景严又偷摸着上楼拿了两瓶下来。 一顿饭下来，除了沈知欢，皆是满脸的红霞飞。 五个人，四瓶酒。 还都是五十三度的。 眼瞧着几人都有些上头，沈知欢泡了几杯浓茶出来。 几人喝着浓茶，情绪好似都有些高。 就连素来不对付的沈老爷子和楚少毅都能心平气和的谈论起未来的政治走向。 沈知欢刚准备系上围裙收拾碗筷。 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子煜眸色一凛，快速起身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来人赶紧道：“苏团长，沈首长家里来电话说，沈首长的爱人割腕自杀，已经被送去军区医院了。” 屋里几人一听这话，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人死了不是应该送到殡仪馆吗？怎么还送去医院了呢？”沈知欢一皱眉。 “沈知欢！”沈老爷子怒喝一声。 人命关天，她还在这里信口开河。 “你吼我孙女干嘛？是她自个儿要死的，关我孙女什么事？就她那样的，活着也是多余。”楚少毅不乐意了。 “别吵，别吵，还是先去医院瞧瞧再说！”于老爷子开口。 “对对对，先去瞧瞧情况！”于景严也出来打圆场。 沈老爷子拧着眉，大步朝外走。 “没事的，你洗了早些睡，我去瞧瞧就回来，桌上这些东西等我回来再收拾。”苏子煜快速取下衣帽架上的羽绒服套上 沈知欢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往板凳上一扔，抓起桌上那瓶没开封的酒。 见沈知欢也要出门，苏子煜赶紧将人拦住。 “晚上冷，你就别去了。” 关键医院现在肯定乱糟糟的。 “我不看到她躺进太平间，我心里没底。”沈知欢将酒往兜里一装，也扯下衣帽架上的围巾围上。 “媳妇，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苏子煜拦在门口。 “苏团长，你就带着我一起去嘛！”沈知欢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又娇又软的声音就跟裹了一层蜜一样。 他的小媳妇每次这样叫他的时候，总能勾得他心尖都痒起来。 “那你待会一定要跟紧我，不能瞎跑。”苏子煜无奈妥协。 董曼婷出事。 董家那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都听你的。”沈知欢点头。 沈知欢、苏子煜二人出去的时候，沈老爷子几人都已经坐车走了，就于景严还在楼下等着。 苏子煜绕去另一侧上车的时候，于景严凑到沈知欢身旁小声道：“你拿酒干嘛？” 沈知欢低头看了眼露出的瓶颈，抬头咧嘴一笑，“庆祝董曼婷成功入住太平间。” “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于景严摇着头上了副驾驶。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在饭菜里下毒。”沈知欢眯了眯眼睛，故作一脸阴狠的开口。 “听说过百毒不侵吗？说的就是我。”于景严低笑一声。 苏子煜拧眉看了眼于景严，伸手替沈知欢理了理鬓边垂落的发丝。 “一切有我！” “好！我知道了！”沈知欢挽上苏子煜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 “待会跟紧我。” “苏子煜，你是小老头吗？”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第236章 要磕头认错 “媳妇，这是嫌我老了吗？”苏子煜低头凑到沈知欢的耳边，手同时揽上了她的细腰。 落在耳畔的灼热呼吸让沈知欢倏地睁开眼，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我很老吗？”苏子煜的大掌力道一收，二人本就肩并肩的距离瞬间挤在了一起。 副驾驶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听到后座的动静，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忍不住皱眉。 “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是在车上，不是在你们的家里，你们不顾虑我这大龄未婚男青年，也得顾虑顾虑驾驶位上这位小柳同志的感受？！他万一要是一走神，我们明天可就要上社会新闻了。” “你们俩至少还有个伴，可怜我和小柳同志连女人的手都还没牵过就嗝屁了，多冤啊！” 柳存义听到身后的动静本就有些不自在，于景严这么一说，柳存义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沈知欢红着脸拍开苏子煜的手，扯开了二人的距离。 苏子煜幽幽的朝副驾驶甩去一个眼刀。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不是怕上社会新闻嘛。” “怕上社会新闻，你跟着我们去干嘛？” “我和弟妹一样，想去送那个老护士进太平间。”于景严从兜里拿出一颗锡箔纸包裹着的巧克力，慢条斯理的剥了起来。 下一瞬，他只觉一个黑影晃过，手里剥了一半的巧克力就易了主。 待他反应过来回头时，正好看到苏子煜将剥开的巧克力喂进了他小媳妇的嘴里。 “苏子煜，见色忘友这词说的就是你？” “这巧克力好像是我家的？”苏子煜一个眼刀过去。 “什么就你家的？百货大楼的巧克力那么多，就不能是我自个儿掏钱买的吗？”于景严又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快速剥了，塞进嘴里。 “既然知道百货大楼有卖的，记得明天买一盒回来赔给我媳妇。” “我就拿了两颗，凭什么要赔一盒？” “还有糯米糕和红豆饼。” “那些是那几个老头子吃的。” “你不拿出来，我媳妇的糯米糕和红豆饼会没了？” 于景严：“……” 这特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军区医院五楼的单人病房里，董曼婷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红肿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床边上，一个白发老太太手拿一块方帕，一边“嘤嘤嘤”的哭，一边嘴里不停的咒骂。 床的四周则围着一群不同年龄段的男男女女，个个呲牙咧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难听、刺耳的话语让一旁的护士都听得忍不住皱眉。 “娘，沈家那短命鬼把大姐害成这样，我们绝不能放过她。”一个中年男人撸起袖子。 “爹说得对，那短命鬼害大姑和巧玲表姐丢这么大的脸，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站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年轻小伙怒声附和。 “小舅、学辉，你们小点声，被人听到了，指不定怎么说我们董家人不讲理呢！”沈巧玲轻轻拭着眼泪。 “同那样恶毒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小伙子一梗脖子。 “对呀！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以为我们董家人是吃素的。” “绝不能放过她！” “这次要饶了她，我们董家以后还怎么在京城这边地界里混？” “必须得让她磕头认错，并登报道歉。” “对！让她磕头，磕响头，不响不行！” “我看，得让那病秧子的娘一起来给我大姑磕头认错，谁叫她生了个短命鬼出来又不教。” “表姐，你现在就去给沈家打电话，叫那短命鬼的娘一起过来给大姑磕头认错。”董学辉越说越激动。 “那俩贱人要不磕得头破血流，我们就把她们从这五楼扔下去。” “到时候是死是残，就怪不得我们了。” 就在董学辉说得口沫横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跑进来，“姑父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董曼婷眼睛一亮，随即狠掐了一把自个儿的大腿。 那一下，疼得她飙泪。 “那个小短命鬼来了没有？”董老婆子三角眼一瞪。 “没有。”小姑娘摇头，“是两个老头陪姑父一起来的。” “玛的！那短命鬼居然敢不来。”董学辉咬牙。 病床上的人听到沈知欢没来，也是恨得牙根都痒痒。 沈巧玲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医院门口，军用吉普刚拐弯，沈知欢的视线就落在了暗处的两个黑影上。 瞧清二人手中的东西时，沈知欢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停车！” “嫂子，这里离住院部还远。”柳存义轻踩了一下刹车，诧异的看了眼后视镜。 “我得去会会那边那两个人。”沈知欢朝暗处的两个黑影努了努嘴。 沈知欢说着，轻敲了一下副驾驶的椅背，“小柳，于政委，走，下去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于景严扭过头，狐疑的看着沈知欢，好似怕她给他挖什么坑。 “等下我叫的时候，你们就过来，帮我把那两个人按住，可别让人溜了。”沈知欢开门就要下车。 “你男人就在你身边，你干嘛不让你男人去。”于景严瞟了苏子煜一眼。 “我男人还伤着呢！”沈知欢解开围巾，塞到苏子煜手里，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小心点！”苏子煜轻声道。 “嗯！”沈知欢点头，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 于景严、小柳害怕出什么事，也赶紧跟着下了车，害怕吓跑那两个倒霉蛋，二人学着沈知欢的样只是轻轻带上门，并没有关严实。 暗处的二人正跺着脚。 “沈家那病秧子到底会不会来？” “肯定会来的！” “万一要是不来呢！” “不来，我们就按老规矩办！直接给她整个言语刻薄，逼死长辈的头条，让她一天沦为过街老鼠。” “我听说那病秧子的男人是个团长……” “团长又怎么了？那病秧子羞辱后奶奶的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是他们能抵赖得了的？再说了，有沈团长在后面撑着，怕什么？！” 突然一个黑影冒出来，吓二人一跳。 “夜路走多了你们就不怕遇到鬼吗？” 第237章 快来抓流氓 “你是谁？” “你是谁？” 二人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因为是暗处，沈知欢所站的位置又背着光，所以二人只能瞧出一个大致的轮廓，瞧不太真切。 “猜猜我是谁？”沈知欢声音里带着笑意。 听到二人的耳朵里，却总觉有些瘆人。 这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 想想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二人下意识的想走。 “不猜吗？”沈知欢看着二人惊惧的后退了一步，她随即僵硬着身子上前一步。 二人险些被她这动作给吓尿。 一时间竟不敢有所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二人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汗意。 “救命啊！非礼啊！抓流氓啊！”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沈知欢将羽绒服的拉链一扯，头发一扒拉，就嚎开了。 二人吓得拔腿就跑。 只是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一个擒拿手给按成了“螃蟹”。 其中一人手里的相机也甩飞了出去。 听那声脆响，估计就是不报废，也差不多了。 “胆子不小啊！光天化日之下……深更半夜居然就敢耍流氓。”于景严使劲摁了摁趴在地上的“螃蟹”。 “同志，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耍流氓，是她故意整我们的。” “我们是京城恒载报社的记者，我们来这是蹲消息的，我们真的没有耍流氓。” 二人吓得声音都变了，慌忙解释。 他们托了多少关系才找到这工资高，还轻松的工作，这事要是闹出去，工作丢了事小，关键，以后谁还敢要他们。 “同志，他们脱我衣服，还说要拍我的果照。”沈知欢捂着脸，哭声还带着些许的颤音，显得弱小又无助。 特别是那一身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散乱下来的发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被那什么了呢！ 于景严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果照！？ 这女人还真是啥都说得出口啊！ “同志，她说谎，我们真的是来蹲消息的。” “我们没有说拍她的什么果照，都是她瞎编的，她诬赖我们。” 二人吓得都要哭了。 这年头，耍流氓可是要吃枪子的。 “我不想活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被人扒光了衣服，我真是没脸再活了！同志，麻烦你们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去，让公安局的同志一定要为我伸冤做主。”沈知欢捂着脸，俨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小柳，耍流氓致人死亡，这罪重吗？”于景严装模作样的问道。 “花生米是吃定了！”小柳忍着笑。 “小姑娘，一命换两命，你也不亏！”于景严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沈知欢呜咽着点了点头。 被压在地上的二人一个激灵。 “我们要找八十二军文工团的沈团长，是她让我们来蹲沈家那个病秧子的，她说，只要拍到那病秧子给她娘下跪磕头认错的照片，登在我们恒载的早报上，她就给我们一人一百块钱。” “对对对，她还说，如果那个病秧子没来的话，就让我们在头版头条登沈家那病秧子言语恶毒，逼死亲爷爷续弦妻子的报道。”另一个连忙补充。 “她害怕我们认错人，还给了我们一张沈家那病秧子的照片，就在我衣服的兜里。” “钱也在衣服兜里，我们下午拿到钱，家都没回，直接就过来了。” 二人相互补充。 “同志，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我们有一句不尽不实的话，就让我们被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对对对！如果我们有一句谎话，就让我们全家都死绝了。” “同志，求求你们，放了我们！” 二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不远处的路灯下，沈老爷子脸色铁青。 楚少毅则是一脸嘲讽的笑。 姓董的那一家子没有半分的尴尬，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短命鬼敢做初一，那就别怪他们董家做十五。 “我都说了，夜路走多了是会遇到鬼的。”沈知欢站起身，拉上羽绒服，扯开橡皮筋，利落的将散落的发丝扎了起来。 “你是……沈家……那个病秧子……”其中一个人吓得都结巴了。 “对的呀！我就是姓沈的那个病秧子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沈知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小牙。 苏子煜将围巾给沈知欢围上，然后伸手从其中一个男人兜里掏出了沈知欢的照片。 照片上的沈知欢一身米白色的羽绒服，左手拎一包东西，右手拎一包东西，双手不空，正与身旁的洪花说着什么。 这明显就是偷拍。 而且这是沈知欢第一天来八十二军穿的那件羽绒服。 也就是说，他的小媳妇第一天来，就被人跟踪了，还被偷拍了照片？！ 沈知欢凑过去看了眼，也发现了不对劲。 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沈家那群人的无耻程度！ “我们回去！”苏子煜攥住沈知欢的手。 看来…… 有些事得提前了。 “苏团长，来都来了，不上去瞧个热闹，我怕我回去会睡不着。”沈知欢晃了晃被苏子煜紧攥着的那只手。 她的声音本就又娇又软，再一撒娇，那声音软得都能掐出来水。 苏子煜哪扛得住啊！立马点头。 攥着沈知欢就往住院部去。 于景严：“……” 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热闹！ 于景严手一松，将人推给柳存义，大步跟了上去。 “短命鬼，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董家人好欺负啊？”董学辉气愤的瞪视着擦身而过的沈知欢，咬牙道。 苏子煜拳头一紧，刚想发作，就被沈知欢挽住了胳膊。 他和她不一样，有些事她可以，他却不行。 她不想他因为她，而遭人诟病。 沈知欢撇着嘴上下打量了一眼董学辉，虽然没吱声，但眼底的鄙夷满得藏不住。 见沈知欢脚步不停，压根没搭理他，感觉被人无视了的董学辉将沈知欢扒皮抽筋的心都有了。 沈老爷子害怕沈知欢又惹出什么事来，只得又跟了上去。 又有热闹可看的于老爷子和楚少毅早把医生说的什么，早睡早起身体好这茬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踏步就开追。 董家人害怕董曼婷吃亏，也赶紧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刚才那个骂你的傻叉是董曼婷弟弟的独生儿子。”于景严快走了几步，凑到沈知欢的身旁，小声道。 “董曼婷家里几个兄弟？”沈知欢看了眼身后。 “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不过哥哥前些年得急病死了。”于景严声音压得极低。 “她那个哥哥留下什么后没有？” “好像就留下了一个闺女。” “我知道了！”沈知欢垂眸，唇角笑意渐深。 第238章 要气死个人 沈知欢几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病房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短命鬼、病秧子、赔钱货、狼心狗肺烂肠子…… 沈知欢几人在门口站了一分钟，里面传出来的咒骂词儿愣是没一个重样的。 沈知欢推开病房门进去的时候，背对着病房门的董老太太嘴里不断的迸着新鲜词儿。 躺在病床上的董曼婷以为是护士进来换输液瓶，也没太在意，可等了半晌，也没见护士过去，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知欢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也或许是见识过沈知欢的伶牙俐齿、刁钻刻薄，此刻迎上她的眼神，董曼婷莫名就有些心虚。 可能是察觉到了闺女的不对劲，董老婆子一回头，看到是沈知欢来了，倏地站了起来。 朝着沈知欢就冲了过去。 “短命鬼，你敢害我闺女……” 苏子煜下意识的向前一步，准备挡在沈知欢的身前。 沈知欢一把拽住了苏子煜，冲他轻摇了一下头，示意他别管。 苏子煜拧眉看了眼小脚的董老婆子，眸色沉沉的点了一下头。 董老婆子冲到沈知欢面前，抬手就要打她。 那一瞬，苏子煜一颗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 天知道，他是怎样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勉强压下冲上去的想法。 沈知欢毫无惧色，直接迎上去。 “你动我一下试试？！” 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森冷目光。 特别是粉唇勾起的那一抹弧度，竟让董老婆子无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向来泼辣惯了，拿捏儿媳妇跟玩蚂蚁一样的董老婆子手高高扬起，却没敢落下。 或许是觉得有些尴尬，董老婆子恶狠狠的瞪了沈知欢一眼，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知欢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董老婆子去了病床前。 “老护士，听说你自杀啦？”沈知欢抬手轻敲了一下天轨输液架上挂着的输液瓶，语带戏谑。 指尖与输液瓶碰撞出的声音，不大，却重重的砸在了董曼婷的心里。 董曼婷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许多。 隐隐还有些发慌！ 沈知欢微勾着唇，慢条斯理的从病床的右侧绕到了左侧，那闲庭信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逛百货大楼呢！ 董曼婷缩在被窝里，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董家人冲了进来，她忍不住暗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董家人见董老婆子坐在地上哭嚎，慌忙将她扶了起来。 “短命鬼，你想对我大姑做什么？”看到沈知欢站在董曼婷床头的位置，董学辉怒道。 沈知欢仿若没听到一般，细白的指尖轻轻抚过董曼婷腕上那一层厚厚的纱布。 “你这割腕的位置不太对呀！” 不等众人反应，沈知欢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剪刀。 “咔嚓”一声。 董曼婷腕上的纱布一下子散落开来。 露出了腕上那道浅浅的红印子。 众人的神色立时精彩了起来。 “老护士，好歹你也是做过几年护士的，你连割个腕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你是凭什么进的军区医院啊？嗯？”沈知欢轻嗤一声。 脸面有些挂不住的董曼婷挣扎着想缩回手，却被沈知欢一把捏在了她的那道红印上。 刀口虽然不深，但也是破了皮的，被沈知欢这么使劲一捏，疼得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还有你这力道，也不对啊？”沈知欢打量着那道浅浅的红印子，连啧了好几声。 “三岁的娃下手也不能这么轻啊！” “你这是没吃饭呢？还是刀不快呀？” 沈知欢松开董曼婷的手，叹气，“家里没快刀，你给我打电话呀！我家里的那两把菜刀，我男人天天磨，快得很，特别是那把剁骨头的，一刀下去，甭说割腕了，桡骨、尺骨给你剁不断，算我输。” “这我可以作证，今天我拿那菜刀剁猪脚，“咔咔”两刀，那骨头断得叫一个干脆！”于景严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知欢看了眼于景严，收回目光后，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的小刀扔到董曼婷手边。 吓得董曼婷一个激灵。 “这刀虽然没有我家的菜刀快，剁不了骨头，但割个大动脉还是没啥问题的，你放心，有我在这里帮你看着，保证没医护人员能近你的身，安心割！” “沈知欢，你真是欺人太甚！”沈巧玲冲过去，抓起床上的小刀就砸在了地上。 “我欺人？”沈知欢笑了，“不是这老护士自觉当了破鞋，无颜苟活于世，想要自杀的吗？我借刀子给她，这是助人为乐、日行一善，我欺哪门子的人了？” 沈巧玲一噎！ 一口怒气在心头倒窜。 沈知欢看向病床上的董曼婷，轻挑眉眼，“怕疼了？” 董曼婷惊惧的看着沈知欢，不敢吱声。 “早说啊！我这儿专门给你带了好东西。”沈知欢说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那瓶五十三度的好酒。 拧开盖放到了床头柜上后，沈知欢又从兜里掏出了一瓶头孢西丁，“还有这……是不是很贴心啊！？” “短命鬼，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大姑才甘心啊？”董学辉捏紧了拳头。 要不是沈老爷子在这里看着，他早上去揍人了，还容她在这里放肆。 沈知欢好似没听到他的叫嚣一般，直直的盯着董曼婷，见她眼里除了惊惧，便是一脸的懵懂。 沈知欢一拍脑门，“玛雅！我怎么能奢望一个满脑子大粪的人知道头孢和酒会产生什么反应。” “今天我心情好，给你科普一下，知道啥叫头孢配酒说走就走吗？” “就是说啊！头孢和酒如果一起吃了的话，大多数出现双硫仑反应的患者都会出现面部潮红、胸闷、心悸、腹痛、恶心、呕吐、急性心衰、呼吸困难的情况，快则五、六分钟，慢则四、五十分钟，这辈子就过去了！” “要不要试试？保证让你走得痛快！”沈知欢将头孢西丁支到董曼婷面前。 “好歹你也让沈老爷子白睡了这么些年，等你烧成了灰，我花重金给你买个金丝楠木的骨灰盒，黄花梨的也行，保证让你风光大葬。” 第239章 不会放过他 “至于沈老爷子你尽管放心，就算年纪大了，娶不到黄花大闺女了，娶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贤惠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知欢……”沈老爷子涨红了脸。 这混账东西…… 越说越没边了！ 于老爷子，“哈哈……” 于景严，“哈哈……”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哈哈……”楚少毅笑得前仰后合。 他这孙女还真是…… 可爱！ “知欢丫头，你就不怕他再给你生个小叔叔小姑姑出来？” 楚少毅的话直接惹来沈老爷子一个眼刀子。 “怕啥？又不是养不起，真要是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生出来的，甭说出钱出力了，给她伺候月子，我都可以。”沈知欢痞痞一笑。 说着，沈知欢看向病床上的人，“你啥时候给人腾位置呀！我可还等着抱小叔叔、小姑姑呢！” “运林啊！你看看你这孙女说的是什么话？她真是要把我们曼婷往死路上逼啊！”董老太太一甩手里的方帕，哭嚎起来。 “你们真要看我这老不死的碍眼，我就……” “你就怎么？”沈知欢将床头柜上的好酒和头孢西丁递过去。 把董老太太吓得往后一缩，瞬间噤了声。 “别拿死吓我，我真不怕！”沈知欢目光一寒。 “还有你，沈巧玲，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不信，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沈知欢撂下话，将好酒的瓶盖一拧，递给了于景严，那瓶头孢西丁也顺势放进了兜里。 言语间，她嘴角微微勾起，挑衅似的看了眼气得额头青筋都快爆出来的董学辉。 那模样甚是气人。 董学辉早就火冒三丈了，哪还禁得住她这么一激，当即就伸出手，想把她拽过来暴打一顿。 苏子煜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沈知欢身上，见董学辉伸手，他反应极快的冲过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沈知欢猛地往前扑去，一头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 “媳妇……”苏子煜只觉得胸腔里的五脏六腑好似瞬间被掏空，那是一种绝望的窒息在蔓延。 “知欢……”沈老爷子眼神惶恐。 “知欢丫头……”楚少毅也变了脸色。 “知……” 董学辉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的手才刚挨到她的衣服，她怎么会…… 苏子煜顾不上去修理董学辉，飞快的朝沈知欢冲了过去。 于景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沈知欢，冲着董学辉的肚子，就是一脚。 董学辉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干部，哪经得起于景严这饱含怒意的一脚。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见宝贝孙子被打了，董老太太嚎着就上去了。 结果却被于景严一掌推出去老远。 要不是有董家人在身后给她扶着，搞不好真要摔出一个四脚朝天来。 于景严照着董学辉的肚子又是几脚。 董学辉捂着肚子，钻心的疼痛伴随着不断上涌的胃酸。 一度让董学辉以为会死在于景严的手里。 瞧见于景严下脚这么狠，就连病床上的董曼婷都躺不住了，慌忙扯下手背上的静脉输液针，跳下床阻止。 苏子煜抱起沈知欢转身就跑，全然不管乱作一团的屋子。 沈老爷子快步跟上。 “来人！” 楚少毅唤了一声。 门外两个小士兵推门进来。 “那人故意伤人，将他送到公安局去。”楚少毅冷着脸扔下一句，也大步追了出去。 于老爷子看着已然打红了眼的孙子，“先去瞧瞧你弟妹怎么样了，这里交给他们！” 于景严点头，将鼻青脸肿的董学辉拎起来往两个小士兵身前一推，转身出了病房。 于老爷子见状，也转身准备出去。 “老于，我家就学辉这一条根，他不能进去的，我求求你，放过他。”董曼婷慌忙叫住了于老爷子。 侄子要是进去，留了案底，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侄子完了，董家也就完了。 “知道他不能进去，你们一家子早干嘛去了？！”于老爷子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小丫头有一句说对了！ 这一家子被人捧了两天，就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怎么来的了。 急诊室的小隔间里，沈知欢被苏子煜抵在门后，狠狠的教训。 自知理亏的沈知欢不敢反抗，乖巧的由着他教训。 就在教训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门板后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苏子煜移开唇，伸手拭去了她唇角的湿意，眼神凶狠地道：“回去我再收拾你！” 就算想要教育那个家伙，也没必要撞那么重啊！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头撞墙容易造成脑挫裂伤，要是损伤到脑干的生命中枢，人就没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子煜就想把他的小媳妇压在腿上好好打一顿屁股。 好好让她长长教训。 沈知欢知道吓着他了，卖乖的踮起脚尖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苏团长，人家知道错了！” 苏子煜目光微沉。 刚想再教训教训他的小媳妇。 “人都到门口了。”门后就传来一个压低的男声。 “等着！”放完狠话，苏子煜将人抱出去放在了急诊室的钢管床上。 沈知欢再度闭上眼，由着医生在她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幸得现在是数九寒天，若是在夏天，估计得捂臭了不可。 急诊室门打开的那一瞬，沈知欢听到几个杂乱的脚步声。 “知欢，怎么样了？严重吗？” 这是沈老爷子的声音。 “知欢丫头，还没醒吗？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是楚少毅的声音。 “苏团长媳妇这情况，很有可能是脑震荡。”医生叹气。 “脑震荡？严重吗？会不会有危险？”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于景严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可能是跑得有点急，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喘。 “生命危险应该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沈老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有些脑震荡严重的患者会出现记忆力减退或者是记忆力出现偏差，更有甚者会出现定点力变差，思想力不易集中。” 说到这，医生又叹了口气，“如果出现了这些症状，可能会对她将来的生活质量造成很大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她会变傻吗？”于景严一怔。 “变傻不至于，不过反应慢，是肯定的。”医生有些惋惜地道。 第240章 良心的建议 “沈运林，我告诉你，董家那小子伤了我孙女，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你要敢为了那破鞋在后面动什么手脚，我立马就带我孙女去改姓，让她跟着我姓楚，你这辈子都甭想再见到她了。”楚少毅怒道。 “楚少毅，我没有老糊涂！病床上躺着的是我的亲孙女，我比你更担心。”沈老爷子捏紧了拳头。 这老东西把他当什么人了？！ “你的孙女？”楚少毅冷哼一声，“我孙女承认你了吗？” “她承不承认，她也是我老沈家的种。”沈老爷子老脸一黑。 “你最好记得她是你老沈家的种，你要敢帮董家说一句话，我就是舍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和姓董的那一家子好过。”楚少毅和沈老爷子斗了几十年，岂会怕他黑脸。 当初，要不是他顾忌兄弟义气，将玉珍拱手让给这王八蛋，玉珍也不会郁郁而终了。 他自个儿也不会后悔终身。 几步之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害怕耳膜被震破的沈知欢装模作样的睁开眼。 “苏团长，我怎么在这儿？” 一双大眼睛无辜的四下张望了一圈，眼底是藏不住的脆弱。 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二人都闭上了嘴，视线齐齐看向了病床上。 见沈知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屋里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你被董学辉推倒，脑袋撞墙上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袋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子煜抿着唇，有些紧张地道。 “我头晕得难受，还想吐。”沈知欢声音很轻，好似虚弱得不行。 “董学辉是谁？他为什么要推我？我认识他吗？”顿了一下，沈知欢三连问。 “那就是个神经病，我们已经让人把他送到公安局去了。”于景严拧着眉。 “神经病？！”沈知欢伸手攥住了苏子煜的衣角，一副明显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别怕！他已经被关起来了。”苏子煜握住沈知欢的手，轻声安慰。 “可是我头好晕，还疼，医生，我会不会死啊？”沈知欢可怜兮兮的看向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 男医生的太阳穴忍不住狠跳了一下。 要不是亲耳听到他们两口子在里面……嗯嗯嗯…… 他真要以为她就剩一口气了。 “头晕、头疼、想吐都是脑震荡比较常见的症状，你不用过度担心，我给你开点药，你拿回去，按时吃，最近几天要多注意休息，注意营养，切记不能剧烈运动。”男医生拿起笔，“唰唰”写下一长串的滋补药。 瞧着沈知欢气色不怎么好，他又给她开了几盒阿胶糕。 “她这个不用住院吗？”沈老爷子皱着眉，有些不放心。 她居然连谁推她的都忘了？！ 这种情况回了家，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 “对啊！住院治疗会不会好一点？”楚少毅也是一脸的忧心。 这才发生半个小时的事，她就全都不记得了。 情况这么严重。 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八十二军乱七八糟的事肯定一大堆，苏子煜去忙了，家里就剩她一个，这万一要是发生点什么…… “苏团长，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医院里。”沈知欢满脸的惊慌。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在医院住着，算怎么回事？！ 男医生瞠目结舌。 苏团长这媳妇不去演电影，还真是可惜了！ “好好好！我们回家，我们不住医院。”苏子煜柔声哄着。 “我现在就要回去，我不要在这。”沈知欢翻身坐起，挣扎着就要下床。 “回去，也得拿了药啊！”苏子煜赶紧将人拦住。 “子煜，你带弟妹先回去，我来拿药。”于景严眉头紧拧。 沈知欢这状态…… 苏子煜轻点了一下头，替沈知欢穿好鞋子，带着她直接出了急诊室。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沈老爷子、楚少毅二人同时拧眉看向医生。 “她这情况……” “她这情况……” 异口同声的话语让一脸嫌弃的二人同时扔给对方一个冷眼。 “医生，她这情况确定不用住院吗？”于景严替二人问了。 男医生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苏团长媳妇明显很排斥医院，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反倒不利于她休养。” “那我们应该注意些什么呢？”沈老爷子问。 “……尽量顺着她！”男医生给出了一个良心建议。 要不然…… 以苏团长那小媳妇的古灵精怪，下次还不定憋什么大招！ 于景严接过医生开的药方，刚准备去缴费取药，急症室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的杂乱程度，就知道来人肯定不少。 片刻后，董家人齐齐涌了进来。 “运林啊！娘求你了，救救学辉！我们董家就这么一条根了，他可不能去坐牢啊。”董老婆子一进来就冲到了沈老爷子面前。 “姐夫！你就帮帮忙！学辉这才刚升了主任，要是进去了，他这辈子就全完了。”董曼婷的弟弟董世相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冲着沈老爷子不停的点头哈腰。 对于这个姐夫，董世相打心底里发怵，但为了儿子，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老沈，学辉还小，不懂事，你就帮他这一次！”董曼婷皱着眉，急得一头的汗。 侄子就是他们董家的希望，她和她闺女未来的依仗。 他要出了事，董家就真没出头之日了。 “二十多岁，都要当爹的人了？还小？”楚少毅冷嗤一声。 亏董家这些人说得出口。 沈曼婷看了眼楚少毅，没敢呛声。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她侄子董学辉救出来。 其他的事，都以后再说！ “他既然不懂事，那就让他进去好好跟别人学学怎么懂事。”沈老爷子说完，拂袖而去。 这一家子还真把他当傻子了吗？！ “运林……” “姐夫……” “老沈……” 楚少毅、于老爷子和于景严见没戏可看了，也转身出了屋子。 徒留董家人在急诊室里急得跳脚。 这件事，沈老爷子不出面，董学辉能全须全尾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241章 真想吃肉了 刚出医院的大门，沈知欢就隐隐有些后悔。 看着身旁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沈知欢心里不止一次想让小柳掉头回去。 硬着头皮到了家。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沈知欢下意识的想冲进她屋子里避避风头。 谁知她右脚刚抬起来，整个身子就一轻。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拦腰抱起。 “你身上还有伤！”沈知欢皱眉。 “你拿自个儿脑袋去撞墙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身上还有伤？”苏子煜冷哼一声，抱着她去了卧室。 “我轻轻碰的。”沈知欢赶紧解释。 她又不傻！ 扑的那一瞬瞧着是有些凶险，但撞向墙的前一秒，她就已经减缓了力道。 “轻轻也不行！” 苏子煜霸道的将人扔到了床上，随即俯身而上…… 许久。 某人才呼吸沉重的打来热水，收拾残局。 被欺负惨了的沈知欢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再加上又困，整个人都蔫蔫的。 任由着苏子煜折腾。 刚收拾妥当，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沈知欢迷迷糊糊听到了开门声，接着就是两个人的细语，至于说了什么，又累又困的沈知欢压根就没心思去听…… 苏子煜进来的时候，床上的小媳妇已经睡着了。 他钻进被窝关了灯。 将香香软软的小媳妇搂进怀里，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些。 这一夜，苏子煜的梦都是甜的。 可某个小女人却有些不太好。 梦里，她被一条穷凶极恶的大蟒蛇穷追不舍，她左躲右闪，一路狂奔，眼瞧要将大蟒蛇甩掉了，面前却出现了一座大山。 山很陡，想要爬上去几乎不可能，沈知欢正发愁，突然看到山边悬着许多的藤蔓。 沈知欢想也没想，直接拽住了藤蔓，准备借助藤蔓的力量攀爬上去。 下一秒，藤蔓却化身成了大蟒蛇，缠上了她的身子。 她奋力挣扎，却起不到一点作用。 大蟒蛇朝她吐着信子，慢慢收紧，动弹不得的她只觉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就在她觉得自个儿可能要芭比q了。 心头一急！ 醒了！ 她猛地睁开了眼。 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沈知欢微微怔了一下。 “时间还早，再睡会。”或许是感觉到怀里的小媳妇动了，双眼轻阖的苏子煜长臂又紧了紧。 沈知欢甚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异样。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猪是怎么样的，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特别是经过昨晚的近距离接触…… “苏子煜，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沈知欢拧上了他的耳朵。 苏子煜睡意朦胧的睁开眼，声线暗哑，“媳妇，你忘了我们昨天晚上……” 沈知欢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接着说。 这年头的男人女人不是应该很害羞很纯情的吗？ 为什么偏偏这货，一桶去污粉都洗不干净？！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苏子煜现在是养伤期间，没有重要事情，肯定没人会来打扰他。 苏子煜火速起身穿好衣服，穿鞋子的那会儿，他凑到沈知欢耳边，“媳妇，等你生日那天，我想吃真正的肉。” 沈知欢微微愣了一下。 意会过来，她忍不住红了脸。 见他的小媳妇害羞了，苏子煜轻笑着在沈知欢的粉唇上落下一吻后，出了屋子。 或许是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门外的人又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苏子煜皱了一下眉，加快了脚步。 门开的那一瞬，柳存义略显急切地道：“团长，文工团的沈团长和沈首长的媳妇带着一群人在家属院的院子里，嚷嚷着要见嫂子。” “去告诉他们，我媳妇在家里养伤，不方便见客，他们要再闹，你就给沈首长去个电话。”苏子煜眉头一皱。 他都还没顾上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还找上门来了。 “好！”柳存义点头，应声。 “算了！还是我下去一趟！”苏子煜取下衣帽架上的帽子，顺手带上了房门。 他倒要看看，他们董家人还能玩出什么花？！ 院子里，董老婆子撒泼打滚，连哭带唱。 嘴里嚷嚷着，让沈知欢出一份谅解书，要不然她们一家子就都吊死在这家属院里。 董曼婷手拿一阵方帕，轻声抽泣着。 那模样真是可怜得紧。 至于沈巧玲…… 则扮演了一个解说。 不厌其烦的同上前打听的人诉说着沈知欢的恶行。 苏子煜下去的时候，沈巧玲正好说到沈知欢故意跑去撞墙，陷害她的侄子坐牢。 “那沈团长你自个儿去撞个脑震荡出来试试。”苏子煜沉下脸。 院里的人听到苏子煜的声音，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扯开了与董家人的距离，生怕被误会同董家人有什么牵扯。 不管沈巧玲说得是真的假的。 苏团长那小媳妇…… 都是一狠人。 敢当着众人的面把爷爷续弦的姘头骂得狗血淋头，还有那碗水煮牛肉…… 是个女人，都不会喜欢专门勾引男人的破鞋，可真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收拾。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勇气的。 见大伙都急于撇清关系，沈巧玲和董曼婷的面色都难看起来。 “苏子煜，那短命鬼呢？不敢出来了吗？我告诉你，她今天要不给我写一份谅解书，我们是不会走的。”沈巧玲几乎要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们一大早去公安局，想着将她表弟董学辉保释出来再慢慢想办法，谁知公安局的说，人已经移交到看守所了。 人在公安局关着，这还是属于治安案件，民事纠纷。 这人要去了看守所，那可就是属于刑事案件了。 董家人一下子就慌了神。 这年头，但凡和刑事案件沾上边，最少也是三年起步。 想到看守所里都是些杀人放火的极恶之徒，害怕他们的宝贝儿子、宝贝孙子遭罪，董家人不敢耽搁，立刻就赶去了看守所，结果连人都没见到，更别说保释了。 后来还是沈巧玲找了个相熟的朋友问了，人家直接告诉她，与其在这边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找受害者协商。 实在不行给点钱，让受害者出具一份谅解书。 只要有了谅解书，这就属于是民事纠纷。 名不举，官不究。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了高人指点，董家人这不就来了八十二军。 第242章 耗子会打洞 听到董家人在下面闹，沈知欢没敢赖床，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 顾不上洗漱，沈知欢扯下腕上的皮筋，随便扒拉了两下便扎了起来。 不出沈知欢所料。 谅解书。 想什么喃？ 她像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苏子煜的身份在那儿摆着，许多事都不好做得太过。 可她不一样！ 沈知欢刚想出去给董家那祖孙三代来个暴击…… 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大院门口出现的几个人影。 视力20的沈知欢只一眼，便瞧清了来人。 她脸上的冷笑飞速一变，骤然间换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苏团长！” 又娇又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莫名可怜。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在了楼梯口站着的沈知欢身上。 沈知欢好似受到惊吓一般扑进了苏子煜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抬。 沈巧玲看到沈知欢出来了，怒道：“短命鬼……” 沈老爷子昨晚回家后，一直都不放心，担心苏子煜照顾不好沈知欢，所以早早出门，想来这里瞧瞧。 没想到，还没进家属院就听到了沈巧玲叫嚣的声音。 怒火中烧的沈老爷子直接冲过去手起掌落，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啪”一声巨响。 瞧热闹的人都吓傻了！ 特别是跟在沈老爷子身后的周航，石化般的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如果旁人告诉他，说楚老爷子动手打人。 他信。 说他家首长动手打人，打死他都不会信的。 他家首长平日里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打人？ 怎么可能？！ 可刚才…… 沈巧玲捂着红肿起来的脸，也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老爷子，“爹，你打我？” 埋头在苏子煜胸前的沈知欢一翻白眼。 打都打了，还问这话。 难道是觉得这日子不好，想重新再选个良辰吉日？ 沈老爷子扭头看向楚少毅，“嚣张跋扈、品德败坏，这就是你眼皮子底下的文工团团长？！” 众人一惊。 董家人则是齐齐变了脸色。 沈巧玲脸上的血色更是瞬间褪尽。 楚少毅第一次没回怼沈老爷子，侧头看向身后的吴干事，“沈首长的话听到了？” “听到了！”吴干事点头。 “听到了，就下去安排。”楚少毅头一次觉得沈老爷子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入耳。 “爹！你怎么可以……”沈巧玲哆嗦着嘴唇。 “运林，巧玲是你的亲闺女啊！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赔钱货这么对待自个儿的亲闺女？”董老婆子皱眉看向沈老爷子。 “赔钱货？”刚下楼的于景严笑了，“敢问头发都白光了的那位，你自个儿是不是赔钱货？你那破鞋闺女是不是赔钱货？你破鞋闺女生的是不是赔钱货？好像你破鞋闺女生的那个赔钱货也生了两个赔钱货？” “别人家顶多就是个赔钱货，你家……说句不好听的，都特么是破鞋。” 这话说得沈知欢都想给于景严一个赞了。 周航跟了沈老爷子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看着于景严长大的。 年幼的于景严桀骜不驯、无法无天。 大院里与他一般大的孩子谁不怕他，打人没轻没重，出手就是死手。 谁要敢去于家告状，害他挨了于老爷子的打，回头他就敢去半路拦人报复。 这一来二去，大院里的老实孩子就是被他欺负了，也不敢再回家告状。 因为告状过后，等着的，可能又是一顿毒打。 最后还是楚老爷子出的主意，把他送去了军校。 刚去的时候，这祖宗天天想着逃跑。 教官少看一眼，他不是翻墙去了，就是钻狗洞去了。 后来不知怎的，就转了性。 也不动手打人了。 见人说话也客气了。 今天，这…… 又抽什么风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陈云安同沈巧玲结婚前是有一个已经开始谈婚论嫁的未婚妻？” 于景严的话就像油星子溅进了火堆里，众人心底的八卦火苗倏地窜得老高。 “还有那个陈慧慧，明知道人家苏子煜有媳妇，还给人家寄吃的寄照片？我就想问问，你们董家的人还能不能要点脸？” “董曼婷、沈巧玲、陈慧慧，至于你……” 于景严看向董老婆子，“别以为你年纪大了，你的那些脏事就没人知道了，比你命长的多得是，只要去你老家附近一打听，你什么时候爬上哪个老光棍的床，哪个有妇之夫什么时候钻进了你的屋，我都能给你弄得明明白白的。” 沈知欢见鬼般的扭头看向于景严。 这货就不怕被灭口吗？ 董老婆子身子一抖。 突然间，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董家人眼神躲闪。 瞧热闹的人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连信口开河的于景严都跟被雷劈了一样。 这家子…… 还真是耗子生的会打洞？！ “周航，将这些无关人等全部赶出去。”沈老爷子这一下子真是把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丈母娘不守妇道，续弦的妻子被人骂破鞋，女儿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外孙女还想抢孙女的男人…… 电影也不敢这么演啊！ 董家人没人再说什么，灰溜溜的走了。 见沈老爷子明显动了怒，瞧热闹的也都安静离开。 “我们还没吃早饭呢！你们家里有吃的吗？”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楚少毅轻咳了一声。 “家里有面条，媳妇，你上去煮点面条！我去食堂买点葱油饼回来。”苏子煜轻轻捏了一下沈知欢的手。 沈知欢点头。 “我不想吃葱油饼，你给我买几个肉包子，要是没有肉包子，花卷也成。”于景严打了个哈欠。 苏子煜横了眼于景严，轻声叮嘱沈知欢，“暖水瓶里有热水，别碰冷水，我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沈知欢应声。 “要是没有花卷的话，油条也成。”习惯被无视的于景严也不生气，又补了一句。 早饭，沈知欢没打算大费周章。 煎了几个鸡蛋，又切了几个西红柿下去，煮了一大锅的西红柿鸡蛋面。 刚一出锅。 一直嚷嚷着要吃肉包子、花卷、油条的大龄未婚男青年直接将肉包子往楚少毅和沈老爷子面前一推，抄起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就埋头吸溜起来。 第243章 想不想吃刀 男人胃口大，沈知欢害怕他们不够吃，特意多煮了半把面，没想到还是喝得连汤都不剩了。 某个大龄未婚男青年居然还嚷嚷着没吃饱。 沈知欢真想把桌上那几个肉包子全塞他嘴里。 她吃了一碗，沈老爷子吃了两碗，楚少毅两碗，他男人也是两碗，就这货狼吞虎咽的嗦了三碗，他还没饱？ “弟妹，中午我想喝你上次炖的那鸡汤。”于景严一边收碗，一边表达他的意愿。 “行！我考虑考虑。”沈知欢起身回屋。 嘴巴还真会吃。 几百块一根的野山人参配上度假村里面的跑山鸡…… 那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绝。 “弟妹，我还想吃你炒的那个回锅肉。” “我说没说，不能点菜？”沈知欢扭过头，一翻白眼。 还真把她当老妈子了。 “我昨天晚上踹那个董学辉的时候，好像把腿扭着了。”于景严作势就要去撩裤腿。 “行行行！等下我就去买五花肉。”沈知欢无语。 “我还想吃清蒸鱼。” “行！” “我还想吃萝卜烧肥肠。” “行！” “我还想吃……” “你想不想吃刀？”沈知欢眼一瞪。 得寸进尺说得就是这种人。 于景严识时务的闭上嘴，端着碗去洗了。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楚少毅抬头看了眼厨房，又扭头看了眼沈知欢刚阖上的房门，小声问沈老爷子，“你啥时候回去？” “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沈老爷子看着手里的报纸，头也没抬。 “我是问你啥时候回去。”楚少毅拧眉。 这不要脸的。 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居然想把他送走。 这是他孙女家，他凭什么要走？！ “还没想好。”沈老爷子将报纸翻了个面。 这里有吃有喝，还有孙女，他为什么要走？！ 沈知欢刚换好衣服，准备去供销社买点菜回来。 下楼扔垃圾的苏子煜就拎着一大包菜回来了。 蒜苗、青菜、萝卜…… 看到菜上还有泥巴，沈知欢忍不住笑道：“苏团长，你这是上哪儿偷的菜啊？” “荣嫂子给的，说是让你自个儿去菜地扯，你又不去，这不，碰到我下去扔垃圾，扯一堆就塞我手里了。”害怕泥掉客厅里，苏子煜小心翼翼的将菜拿进了厨房。 “瞧不出来，荣嫂子一个医生，能把菜种这么好。”沈知欢扒拉了一下蒜苗。 “后面那些菜地，就数荣嫂子的菜种得好了。”正站在洗碗池旁洗手的苏子煜抬眸，朝沈知欢笑了笑。 “那有时间，我跟她好好学学。”沈知欢笑着把擦手巾递到苏子煜手边。 “你别看荣嫂子一个医生，其实她的日子也不好过。”站在灶边洗碗的于景严摇头叹气。 “怎么会？王副团长按理说工资也不低啊！再加上荣嫂子的工资，怎么说也比一般的工人家庭强多了！”沈知欢不解。 这年头，医生的工资少说也有五、六十！ 苏子煜的工资是一百二，那么王副团长，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好几了。 不说绝对，但肯定比一般家庭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娘家有个弟弟……” “明白了！” “你了解什么了？”这下轮到于景严不明白了。 “压榨闺女，养儿子呗！” 这年头绝大多数人的通病。 “聪明！”于景严翘起大拇指。 沈知欢呵笑一声。 真当她上辈子的年代文白刷了。 “苏团长，以后沈家那边来要钱也好，借钱也罢，你都别给他们，谁来都别给，一毛都不给。”沈知欢赶紧提醒。 顿了一下，沈知欢又补了一句，“你别叫他们把吃的拿走了。” “你这还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啊。”于景严感叹。 “关你屁事！你钱多，你给他们送点去呀！”沈知欢赏他一个大白眼。 苏子煜也横了眼于景严，“你要闲得慌，就把蒜苗、青菜洗了。” “苏子煜，你还真把我当成你家的老妈子了？”于景严满额头黑线。 “爱洗不洗，不洗你中午就别吃。”沈知欢轻哼一声。 于景严：“……” 大龄未婚男青年陷入了可耻的犹豫当中…… 医院 吃过早饭的李秋华刚将沈知兰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准备去楼顶晒，董曼婷、沈巧玲母女就脚步匆匆的来了。 看到董曼婷母女过来，手里端着一盆子衣服的李秋华明显怔了一下。 “娘……” “娘什么娘，谁是你娘啊？”沈巧玲怒道。 李秋华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巧玲，我平时怎么教你的？秋华怎么说都是你嫂子，你怎么能对她大呼小叫呢？” 董曼婷瞪了眼沈巧玲，看向李秋华，语气难得的好，“秋华，巧玲脾气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没有！”李秋华慌忙摇头。 “娘，你去看看你的老朋友，我有事和嫂子说。”沈巧玲给董曼婷递了个眼色。 “有事好好说，要让我知道，你欺负你嫂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董曼婷嗔了眼沈巧玲，朝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走去。 “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说的。”沈巧玲笑着应声。 等董曼婷消失在了办公室的门口，沈巧玲冷下脸，“李秋华，你现在立马去八十二军，让你那短……沈知欢给我表弟出一份谅解书。” “谅解书？什么谅解书？”李秋华一脸懵。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去，你就去，今天你要拿不回谅解书，你也甭回沈家了，我们沈家不养吃里扒外的人。”沈巧玲不耐烦地道。 “知兰还在病床上躺着，我这也走不开啊！”李秋华一脸为难。 “我会帮你瞧着的，你快去快回。”想到看守所的表弟，沈巧玲按捺下心中的烦躁。 现在，她的工作已经没了。 表弟要是再…… 董家就真的完了。 “可我也没去过八十二军啊！”李秋华有些不安。 “过马路去搭五路公交车，到了八十二军，售票员会叫你的。”沈巧玲真想把李秋华的猪脑子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豆腐渣。 第244章 不怕折她寿 京城医院到八十二军也就十几站路，李秋华下了车，站在马路对面，看到门口站着个手拿真枪实弹的士兵，李秋华吓得直打哆嗦，哪还敢上前。 但一想到沈巧玲撂下的话，只得咬牙走过去。 “同志，请问一下，沈知欢是不是住在这里面？”李秋华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说的是团长的媳妇吗？”士兵举手朝着李秋华敬了一礼。 结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李秋华一抖。 “你们团长是叫苏子煜吗？”李秋华大气都不敢出。 “是的！”士兵点头。 “我是沈知欢的娘，我找她有点事，你能帮我叫她出来一下吗？”李秋华揪着衣角，紧张得不行。 “嫂子和团长出去买菜了，不……回来了。”士兵刚想说不在，忽地看到了说说笑笑往这走的苏子煜和沈知欢二人。 苏子煜右手拎着菜篮子，左手挎一个装糕点、水果的口袋。 沈知欢手里拿着一包糖炒栗子，边走边吃，时不时还剥上一颗塞进苏子煜的嘴里。 男的俊，女的美，着实惹眼。 李秋华顺着士兵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三闺女。 同一时间，迎面走来的二人也看到了李秋华。 沈知欢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有事？” “你身子最近还好吗？”李秋华看着态度有些冷淡的三闺女，胸口仿若被针扎了一样疼。 以前，家里虽然穷，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闺女、儿子都懂事、听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闺女就变了。 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就连三女婿…… 也变了！ 三女婿性子是冷，但对她还是蛮敬重的。 以往见了她，一口一个婶子的叫着。 可现在…… “很好！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进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沈知欢说着就要走。 苏子煜立刻抬腿跟上。 显然没有和她深聊的意思。 “知欢……”见沈知欢二人要走，李秋华赶紧唤住。 “有话就说，别绕弯子。”沈知欢停下脚步。 “知欢，你能不能给你小姑的表弟出一份谅解书？”李秋华面露希冀。 “你知道谅解书是什么吗？你知道沈巧玲为什么要谅解书吗？”沈知欢死死盯着她。 见她避开自己的视线，沈知欢气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来替她要谅解书？” 李秋华皱眉，“知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小姑……” “一个破鞋生的孽种，给我做小姑，也不怕折她的寿。”沈知欢直接打断了李秋华的话。 “沈知欢……”李秋华怒吼一声，“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我变成了哪样？”沈知欢气性颇大地道。 她变了吗？ 不！ 她没有！ “尖酸、刻薄，你哪还有一点以前的善良？”李秋华情绪激动。 “我就尖酸了，我就刻薄了，那又怎么样？我高兴！我乐意！谁也管不着。”沈知欢唇角轻轻一勾。 “沈知欢，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子煜还在养伤，你就让他大包小包的拎着，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人家媳妇的自觉啊？有你这么磋磨自个儿男人的吗？”李秋华心里憋着气，说话也开始不过大脑。 “磋磨？”苏子煜沉下脸，“信口开河的我见得多了，还没见过哪个亲娘这么诋毁自个儿亲闺女的，我申明一遍，我媳妇很好，东西是我要拎的。” 自知失言的李秋华神色一僵。 “有没有做他媳妇的自觉，我都是他媳妇，他都没说什么，轮得着你一个外人出来抱不平？”沈知欢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媳妇，我们走！”苏子煜将左手的袋子挂到右手，伸手拉沈知欢走。 “知欢……”见二人走了，李秋华心一慌，下意识的开口唤住。 沈知欢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回去告诉沈巧玲，想要谅解书，拿八千块钱来换，我只给她一天时间，明天下午她要把钱拿不来，董学辉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说完，沈知欢大步离开，不给李秋华再次开口的机会。 人可以蠢，但不可以是非不分。 犯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意识不到错。 “媳妇，别气，生气对身子不好。”苏子煜轻轻捏了一下沈知欢的手。 “我没气。”顶多是有点失望。 生气…… 不至于！ “你那朋友不是说，他们的医学研究课题缺资金吗？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下午过来一趟。”沈知欢忽地笑了。 “你是想把沈巧玲拿来的钱，给他们做医学研究？” “怎么？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而是……你真觉得沈巧玲能掏那么多钱救她表弟？”苏子煜表示怀疑。 “沈巧玲不乐意，不是还有董曼婷吗？再不济还有董老婆子的棺材本，总能凑够的。”沈知欢笑得痞气十足。 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行！我把菜给你拎回去，就去给他打电话。”苏子煜点头。 二人回到家时，两老头坐在客厅里，下着棋，喝着茶，棋盘边上还放着一碟子江米条，一碟子蜜三刀，一碟子瓜子，一碟子盐花生…… 这…… 两祖宗还真是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看到沈知欢和苏子煜回来，一旁观战的于景严连忙起身接过了苏子煜手里的东西。 厨房里，蒜苗、青菜、萝卜都洗好了。 就连菜刀都磨得锃光瓦亮的。 沈知欢系好围裙，将鸡块焯了水倒进砂锅里先熬着，这才开始准备别的菜。 “弟妹，你昨天晚上压根就没受伤！”于景严瞄了眼厨房门，凑到沈知欢身旁，小声道。 “我现在头还晕着呢！” 说着，沈知欢装模作样的呕了一下。 “看！现在还恶心着呢！” “……其实你还可以装得再像一点。”于景严呵笑一声。 “我头好晕，我做不了饭了，我还是去睡会！”沈知欢作势就要离开厨房。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伤严重了，赶紧做饭！时间不早了。”于景严扯住沈知欢的围裙。 早上吃的那点面条，早消化了。 第245章 董世相疯了 “八千？真的假的？”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就因为缺少启动资金，他这研究课题无限期的被搁置。 “你明天下午过来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苏子煜懒得同他废话。 小媳妇一个人在家做饭，他还得回去帮忙呢！ “苏子煜，你那小媳妇……有姐姐、妹妹吗？给我介绍一个呗！” 苏子煜直接挂了电话，他都多余给他去电话。 另一边 “八千？她是不是疯了？她怎么不去抢？”沈巧玲气得肺都要炸了。 董曼婷也是一脸的菜色。 八千…… 那短命鬼怎么想出来的？！ 八千…… 她知道八千是多少钱吗？ 一张嘴就八千？！ 病床上的沈知兰听到沈知欢要董曼婷她们拿八千，心里倒是爽得很。 短命鬼的钱，不就是她娘的钱，她娘的钱不就是…… 她的钱。 沈知兰虽然没怎么读过书，帐倒是算得挺精。 “她说就给你们一天时间，如果你们明天下午没把钱送过去的话……”后面那句让董学辉牢底坐穿的话，李秋华没敢说。 “一天时间……”沈巧玲都要被气疯了。 要不是进不去了，她真想立刻冲到八十二军，给那短命鬼几个大耳刮子。 一天时间，八千…… 她当她们是开银行的吗？ “我那三妹心狠着呢，说得出就做得到，你们可别不信。”沈知兰皱起眉，故作担忧地道。 沈巧玲瞪了眼沈知兰，险些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董曼婷更是脸都要气歪了。 她弟弟为了侄子升主任刚花了一大笔钱，现在家里哪还有多余的钱？ 关键…… 侄子也是为了给她出气才…… 一想到弟弟昨天看她的眼神，董曼婷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要是知道，短命鬼要八千才肯写谅解书，弟弟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可事已至此，不说又能怎么办？ 时间紧急，董曼婷也顾不上多想，同沈巧玲一起急匆匆赶去了董家。 果不其然，董世相一听就炸了。 “你说什么？那短命鬼要八千才肯出具谅解书？” “她还说，如果我们明天下午不把钱给她送过去的话……”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知道。 “哎哟！我苦命的孙子呀！”董老婆子当即就嚎了起来。 “奶奶，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把钱凑出来，给她送过去！先把哥哥救出来要紧，那看守所可不是人呆的地方。”董少萍一脸焦急。 哥哥昨天晚上被抓，今天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这要是真传出去了，别说哥哥主任的位置保不住，她们家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少萍说得对，不管如何，还是得先将学辉救回来。”董世相的媳妇乔平妹附和道。 请病假，一天两天行，时间久了，怎么能瞒得住？！ 以前，因为董曼婷的事，他们家就没少被人戳脊梁骨，要是再让人知道，学辉蹲过看守所…… 他们一家子……以后还要不要出门了。 儿子大了，闺女也大了。 眼瞧着都该说亲了。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莫说娶什么家世好的大家千金，只怕一般人家的姑娘都瞧不上他们家了。 还有闺女也该许人家了…… “八千？！这怎么救？”沈巧玲一脸烦躁。 不是八十、不是八百，是八千…… 谁家能拿出八千？ 这不是开玩笑吗？！ “大姐拿五千，巧玲拿两千，我去外面借一千。”董世相直接道。 “我哪里去给你拿五千？” “我哪里去给你拿两千？” 董曼婷、沈巧玲母女同时惊呼。 “你们去哪里拿我不管，但是这钱你们必须给我拿出来。”董世相一拍桌子。 “要不是你们俩母女搞什么假自杀，学辉会为了给你出气，惹上沈家那短命鬼吗？现在学辉为了你们被关进了看守所，让你们拿点钱出来，就跟要了你们的命一样。”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大不了一起去死好了。” 董世相越说越来气。 她们母女惹出事了，现在想撇清关系…… 晚了。 “小弟，不是我舍不得花钱，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董曼婷解释。 “小舅，你也知道，慧慧和雅雅都大了，我花钱的地方也多，我真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沈巧林也赶紧解释。 “你不是说了嘛，慧慧、雅雅不都大了嘛，那赶紧给她们找一个有钱的婆家，彩礼一到手，不就有钱了。”董世相道。 “小舅，你是不是疯了，一天时间，我上哪儿去给她们找婆家，真想要彩礼，那也是你们家少萍先找婆家啊！”沈巧玲看着同她年纪一般大的董世相，回怼。 救的是他的儿子，他不卖他自个儿的闺女，却打起了她闺女的主意，他还真是个大聪明啊！ “沈巧玲，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挑唆，你娘能干出假自杀的蠢事？我家学辉会着了那短命鬼的道？我告诉你沈巧玲，你今天要是不把两千块钱给我送来，我明天就去你家门口闹，把你的那点丑事全给你抖落出去。”董世相怒吼。 “我看到时候还有没有人愿意娶你家那两个闺女？” 沈巧玲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都开始发抖。 董曼婷皱眉，“小弟，巧玲是你的侄女，你怎么……” “董曼婷，我告诉你，明天中午前，我就要看到五千，你要是不给我送来，你就等着我天天去你的大院门口闹！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风风光光的住在大院里，当你的大官夫人。”董世相完全疯了。 董曼婷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双手紧握成拳。 她手里统共就五千来块钱，她要全给了他，她以后遇上事了，可咋整？ “曼婷，巧玲，我们是一家人，董家就学辉这么一条根，他要是进去了，我们董家就真的完了，以后慧慧、雅雅嫁了人，遇上什么事？你觉得沈家那些人能靠得住？”董老婆子拉住董曼婷、沈巧玲母女的手，苦口婆心地道。 “学辉好了，我们董家才能好。” 第246章 惹不起的人 翌日，沈知欢照例是从苏子煜怀里醒来的。 看着眼前的这张俊脸，沈知欢突然觉得还有些不真实。 堂弟的前未婚妻同堂哥睡在一张床上…… 除了狗血，她想不出第二个词。 “媳妇，你好香！”睡眼惺忪的苏子煜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薄唇落在沈知欢细白的脖颈上，所过之处，留下一串可爱、艳丽的小草莓。 沈知欢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捣乱。 “你有完没完？” 这年都还没过，离开春还早着呢！ 这货怎么就跟开了春的动物似的。 一天天…… 今天眼都还没睁利索，又…… “媳妇，不是我……”某人一脸委屈的拉开了沈知欢捂他嘴的手。 沈知欢抬脚轻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真当她傻吗？ “嘭嘭嘭……” 敲门声？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扭头看向窗外。 这时候…… “嘭嘭嘭……” 敲门声再度响起。 而且好似比之前那声，明显大了些。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我去瞧瞧，可能是那边有什么急事。”苏子煜在沈知欢的粉唇上偷了个香，然后移开身子，快速起身穿衣服。 沈知欢直勾勾的盯着苏子煜三两下套上衣服、鞋子，清澈的眸光亮的耀眼。 上辈子，她看过一期关于部队的纪录片，那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军人穿个衣服也能那么飒…… 看到沈知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苏子煜只觉一股热意从小腹升起…… “嘭嘭嘭……” 或许是半天没等到屋里人的回应，门外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敲门声一次比一次大。 苏子煜狠狠在他小媳妇的粉唇上嘬了两下，转身大步去开了门。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两口子不会还在睡？”楚少毅看着明显才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苏子煜，打趣道。 “楚首长，沈首长，这马上就年三十了，你们两个就没别的事吗？”苏子煜真心有些无语。 昨天吃了晚饭才走的，今天这…… 这两老头是打算讹上他们家了吗？ “我来我孙女家，你有意见？”沈老爷子拎了一大包糕点、糖果径直往里走。 “想给我们做孙女婿的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楚少毅哼了声，拎着东西紧跟在后。 苏子煜听得皱眉。 没等关上门，大龄未婚男青年也从楼上下来了。 看着客厅里那两老一少，苏子煜简直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这是把他们家当食堂了？！ 沈知欢出来时也是这个想法。 好在家里的菜还多，沈知欢用砂锅熬了点大米粥，又切了些红萝卜丁和白萝卜丁，打了几个鸡蛋，煎了十来个蔬菜饼。 再将供销社买的萝卜干泡了些，拌上。 最后还煮了几个万君文拿来的咸鸭蛋。 饭菜一上桌，两老头和大龄未婚男青年倒是自觉，不用人叫，洗了手，端起碗就开吃。 放下碗，两老头就出去遛弯了。 苏子煜和于景严二人则去了办公大楼。 沈知欢将排骨汤炖到锅里，回屋开始写她的稿子。 年后，苏子煜有假期，他们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起码得让两老人知道，他们现在很好！ 为了回家能清清闲闲玩十来天，沈知欢趁着有空，就想多写一点。 “你听说那八千块的事了吗？”出了家属院门口，楚少毅看了眼身后，确定身后没人，才小声道。 “听说了！”沈老爷子轻笑一声。 董家这下是踢到铁板了。 “那破鞋就没问你要钱？”楚少毅狐疑的看着沈老爷子，语气中多少带了点试探。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沈老爷子皱眉。 还有家里那小王八蛋也是，张口破鞋，闭口破鞋。 听得他脑壳疼。 “我骂她破鞋，你心疼了？”楚少毅瞬间提高了音量。 “我心疼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大把年纪了，说那什么不好听。”沈老爷子叹了口气。 “那你到底给她拿钱没有？”楚少毅执着于答案。 人家打了他的亲孙女，他要再给人家拿钱，看他削不死他。 “没有！”沈老爷子白了楚少毅一眼。 他再傻也分得清亲疏！ 董曼婷这些年也没少从他这里拿钱。 “算你还没傻透！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给那破鞋钱，我就告诉咱孙女，你看她还要不要你进屋。”楚少毅冷哼一声。 “那是我孙女，她姓沈，是我老沈家的种。”沈老爷子咬牙。 这不要脸的，自个儿没孙女，就来哄他孙女。 “你要是惹毛了她，谁的种都不好使，那丫头，心狠着呢。”楚少毅直言。 爹都不认，爷爷算个屁？！ 沈老爷子：“……” “你确定她是你老沈家的种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啊？” “不像我老沈家的种，难道像你老楚家的种？想什么美事呢！” 臭不要脸的！ 就凭他这德行，还想抱孙女，下辈子？ 楚少毅：“……” “我孙女可没承认是你老沈家的种。”郁闷了片刻，楚少毅开始反击。 “她承不承认，她也是我老沈家的种，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沈老爷子一梗脖子。 再度受到暴击的楚少毅深吸了一口窝囊气。 “走啦！去供销社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咱的孙女买些回去。”或许是瞧出了楚少毅的郁闷，沈老爷子转移了话题。 “你不许和我抢。”楚少毅大步往前。 “行！我不和你抢。”沈老爷子无奈的笑了笑。 老小子！ 沈老爷子和楚少毅一走远，家属院里就炸锅了。 “你们瞧见没？沈首长和楚首长又来了。” “怎么没瞧见？！一大早就来了，大包小包的，全是好东西。” “沈首长还真是疼这个孙女啊！” “那可不，你要换别家的孩子去骂后奶奶试试，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才怪了。” “我听说沈首长有四个孙女呢！不过瞧样子，苏团长这媳妇应该是最受宠的。” “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 “苏团长这算是娶了个金疙瘩了。” 第247章 媳妇说了算 沈老爷子和楚少毅拎着大包小包零嘴回来的时候，沈知欢的板栗烧鸡都已经下锅了。 等苏子煜和于景严回来，沈知欢又煮了个水煮牛肉，炝炒了一个包心菜。 腊肉、香肠早就切好蒸在了饭锅里，他们一回来，饭菜就上了桌。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于景严砸着嘴从楼上拿了三瓶好酒下来。 沈知欢瞄了一眼，忍不住咂舌。 于老爷子酒窖里到底藏了多少好酒啊！？ 放下饭碗，沈知欢没忍住，端过苏子煜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最先感受到的是好酒独有的微酸口感，其间还带着高粱发酵后的美味，复杂的曲香和花香混合在一起，凝聚成独特的酒香，让喝酒的人整个鼻腔和口腔都充满细腻、甘甜的香气。 上辈子，沈知欢偶尔也会小酌一杯，不过，大多都是些酒精度不高的果酒和红酒。 白酒，她还真的没碰过。 苏子煜正同沈老爷子说着什么，一时没注意，沈知欢一口酒都下肚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媳妇喝了他的酒。 扭头就见他的小媳妇脸上晕开一抹红霞。 本就漂亮得过分的眼睛，此刻更是透着一股子小女儿的娇媚。 沈知欢只觉脸有些烫，头也开始晕。 上头得很。 “我进去睡会！” 沈知欢刚站起身，一个趔趄，天旋地转。 苏子煜眼疾手快的扶住，拦腰将人抱进了屋。 把小媳妇放到床上，又替她脱了鞋袜和外套。 她的脚生得好看，个个脚指头都粉粉嫩嫩的，就跟那刚冒出头的笋芽儿似的。 感觉她的脚丫有点凉，苏子煜伸手过去，想给她搓搓捂捂，结果手刚放上去，他的小媳妇就…… “嗯……痒……” 她的声音本就又娇又软，现在又掺上了一丝媚，整个声音就像带了钩子，每一个音节都听得他心尖儿酥酥麻麻的痒。 苏子煜哪扛得住这个。 当即就不想当人了。 可…… 客厅里还杵了三个碍事的。 苏子煜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心底的燥热，拿着两个输液瓶出去灌了热水，又用毛巾缝的袋子装好放到了沈知欢的脚边。 替她掖好了被子，这才一脸郁闷的出了屋子。 “弟妹，这酒量，以后还是别让她喝酒了。”于景严啧了声。 在家醉了，大不了睡一觉，这要在外面醉了，遇上那坏心肠的…… 苏子煜点头。 至少他不在的时候，坚决不能喝酒。 这口好酒，直接让沈知欢睡了一下午。 怀揣巨款的董家人本来还气得牙根痒痒，可一听说沈知欢还睡着，又开始有些怕了。 关于脑震荡这事，董曼婷也是去问过朋友的。 她的医生朋友说了，脑震荡虽然不致命，但是有可能会引起长期的头晕、记忆力减退、失眠、激动、焦虑。 而且严重的颅神经损伤还会造成偏瘫、失语，以及明显的智力水平下降、认知功能障碍…… 无论哪一个，都足以毁掉一个人的将来。 董家人站在八十二军的大门口喝着西北风。 见沈知欢迟迟不现身，几人越等越心焦。 生怕沈知欢嗝屁了，董学辉背上人命官司。 来的路上，董世相和董老婆子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现在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沈知欢出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沉着。 不光脸色难看，人整个蔫蔫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状态，看得董家人心头一阵发慌。 压根没敢多说一句废话，利落的将装钱的袋子递到沈知欢面前。 沈知欢头晕的难受，没伸手，直接给苏子煜的朋友使了个眼色，“你数！” 苏子煜的朋友也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接过钱就点了起来。 一五一十，二五一十…… 八千块！ 八百张大团结。 这年头没有点钞机，只能一张一张的数。 董家人见沈知欢风一吹都要倒的样，没敢在这节骨眼上催着要谅解书。 等到钱点清了，沈知欢从兜里掏出一张已经签好名摁了手印的谅解书递给董世相。 “你们还有什么花招，都尽管使出来，不过，下次可就不是八千了。”沈知欢虽然没什么精神，但这完全不影响她撂狠话。 董家人心里不爽，却也没敢表现出来。 生怕不小心把沈知欢给气死了，还要被讹上一笔。 “弟妹，你确定要把这笔钱拿给我们搞研究？”苏子煜的朋友拎着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八千……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些钱。 她就这么给了他们？！ 要知道搞研究这事，许多人终其一生，花费钱财无数，也没研究出来个什么。 搞研究，很多时候就是把钱砸进水里，还听不到一个响。 董家人刚转身，一听沈知欢要把这笔钱拿给别人搞研究，都将眼睛瞪得老大。 这短命鬼不会真撞坏脑子了？！ 八千块…… 给人家花？ 这要不是撞坏脑子，就是脑子里有大病。 “你觉得我有精神同你开这个玩笑吗？”沈知欢脑袋晕得难受。 “苏子煜，你的意思呢？”苏子煜的朋友看向苏子煜。 这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觉得还是问清楚一点好。 “我们家，我媳妇是户主，什么事她说了算。”苏子煜看了眼沈知欢，眼底的宠溺和柔情毫不掩饰。 苏子煜的朋友：“……” 暗处的楚少毅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道：“这小子还真是丢咱们大老爷们的脸。” 谁家女人当户主？ 谁家大事小事女人说了算？ 没出息！ “我觉得我孙女婿挺好的。”沈老爷子倒是一脸满意。 楚少毅嘴角一抽，“他要不是咱的孙女婿，你还说他好吗？” “可他是啊！” 楚少毅：“……” 问就是多余！ “苏团长，你要不送桂大哥一趟！他一个人拿那么多钱，也不安全。”沈知欢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五十三度的酒，这后劲就差点将她送走。 “行！那你回去再躺会，晚饭我回来做。”苏子煜点头。 看着苏子煜亲自开车送走了拎钱的男人。 董曼婷傻眼了！ 她本来还想着，过两天等她侄子出来了，再让李秋华来把钱要回去。 现在…… 第248章 钱全都没了 沈巧玲也是一脸的绝望。 她之所以那么痛快的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也是想着可以让李秋华去要回来。 完全没想到这短命鬼会…… 她现在回去……怎么同陈云安交代？！ 沈知欢才不管她们那么多，转身回去接着睡她的大头觉。 因为董家人在大门口站了一下午的原因，不多会，八十二军上下都知道董家人为了让沈知欢出具谅解书，给了沈知欢八千块，沈知欢却把这八千块拿给了苏子煜的朋友去搞什么医学研究。 八千块…… 瞧热闹的表示：他们活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多的大团结呢！ 人家苏团长两口子却将八千块随随便便就给了人。 这差距…… 着实让人有些绝望。 “八千块都不放在眼里，苏团长的媳妇这得多有钱啊？” “以前那谁，还说人家花钱没计划，翻过年要饿肚子……真是鸡抱鸭蛋……白操心了！” “苏团长还真是有福！” “可不是，我男人听小柳同志说，苏团长的媳妇给苏团长的爹娘、兄嫂、妹妹们买衣服，一出手就是一百好几的羽绒服，几十大几的羊绒毛衣，就连三、两岁的小侄子，买的都是好几十的毛皮鞋，洋气袄子。” “这些人以前还说，沈巧玲的那个大闺女是什么“金凤凰”，现在同人家苏团长的媳妇一比，真是连草鸡都不如，还臭不要脸的想撬墙角。” “谁说不是，就她的模样，还想同人家苏团长的媳妇比？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夏丽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心里陡然烧起一股子闷火。 沈知欢…… 会写两篇文章，有几个臭钱，就不得了了？！ 瞧这些势利眼的劲儿。 苏子煜回来的时候，沈老爷子和楚少毅在客厅里下着棋。 听到开门声，二人同时抬头。 “赶紧做饭！我们都饿了。”楚少毅理所当然开口的同时，不忘往嘴里塞了一根嘎嘣脆的江米条。 苏子煜：“……” “你会做饭吗？”沈老爷子皱起眉开始打量苏子煜，眼底多少带了点质疑。 “不好吃，我们可是不会吃的。”说话间，楚少毅又往嘴里塞了个蜜角。 苏子煜：“……” 得寸进尺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两老头的！ “你一个大男人如果连饭都做不好，拿什么拢住我孙女的心？以后，我孙女要是怀上了，你总不能让她一个孕妇，大着肚子去给你做饭？”楚少毅喝了口茶，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这要生了孩子，你不会做饭，谁来为我孙女炖汤做饭？谁来给她伺候……” 沈老爷子没说话，不过瞧那模样，显然是非常赞同楚少毅说的。 “我媳妇，你们的孙女在休息。”苏子煜提醒。 楚少毅立马闭上了嘴。 见二人消停了，苏子煜系上围裙，刚将大米粥熬到砂锅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要不是怕吵到小媳妇休息，他都懒得搭理。 门一打开，于景严就拎起手里的几个油皮纸袋晃了晃。 “苏子煜，我买了盐焗鸡、卤猪蹄、酱牛肉还有卤肥肠，咱们晚上好好喝两杯。” “是在百货大楼买的吗？”楚少毅使劲耸了耸鼻子。 “必须的！”要说到吃，他于景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不是说，限量供应吗？”沈老爷子一听是百货大楼买的，也来了兴趣。 百货大楼的卤味在京城算得上一绝。 可因为是限量供应，所以很多时候去都买不到。 有些人为了买卤味，一大早就去卖卤肉的柜台前排队。 以前秦丽娟在的时候，也经常早起去排队买些什么酱牛肉、卤猪蹄回来。 “我小姨在百货大楼上班，我想买什么，一个电话的事。”于景严一脸得意。 沈知欢在屋里听到这话，可算是知道于老爷子家的好酒是怎么来的了。 “弟妹呢？还没起吗？”于景严四下扫了眼。 “还睡着呢！你别那么大声。”苏子煜皱眉。 对于这几个没脸没皮的，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没出息！一口酒睡一下午。”于景严自顾自的去倒了杯茶喝。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说话的声音却小了许多。 “等你以后有了媳妇，你给她每顿来一瓶，你就有出息了。”苏子煜轻嗤一声。 “我以后找个能喝酒的，低于一斤的量免谈。”于景严轻笑。 “那你小子还是打光棍！”楚少毅横眉。 一斤的量？ 会喝酒的女孩子都不多，还一斤的量？！ 这小子是找媳妇还是找酒仙？ “打光棍就打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于景严吊儿郎当的拿了一个蜜角扔进嘴里，转身去厨房里拿来盘子将卤味倒了出来。 闻着香喷喷的卤味，沈知欢在床上待不住了。 三两下穿好了衣服。 看到沈知欢顶着一头鸡窝出来，于景严没忍住笑出了声。 “弟妹，你这一天邋里邋遢的，就不怕我家苏团长把你休了。” 沈知欢白了他一眼，扯下腕上的橡皮筋，随便扒拉了两下，扎了一个小揪揪，凑到苏子煜的面前，仰脸看他。 “苏团长，你会休我吗？” “不会！你别听那小子胡说，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子煜低眸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小媳妇，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宠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娶回来的小媳妇，他哪舍得休？！ 得到满意答案的沈知欢去厨房洗了手，拿起一块卤猪蹄啃了起来。 “于政委，你小姨有门路搞到中午喝的那种好酒吗？” “咋滴？你还想学喝酒啊？准备和酒杠上了？”于景严笑了。 “不是。”沈知欢摇头，咽下嘴里的猪蹄才道：“大家不是都说，酒越放越香吗？我想买点放着。” “你想买多少？”于景严挑眉。 “当然是越多越好！” 这年头，许多东西都是限量供应，没点关系，想屯东西，还真是不容易。 “我明天问问我小姨，如果有的话，我让她给你留着。”于景严爽快的答应。 第249章 愁得心发慌 这边热热闹闹的吃上了卤味，沈家却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李秋华在医院照顾沈知兰，小卫东去了沈知梅家找他的两个小外甥女玩去了。 沈老爷子成天赖在八十二军，沈建国的单位年底事多，这两天他都是住在单位里，屋里就剩下沈小晴和董曼婷。 平日里都是李秋华做饭，董曼婷想吃什么，只要提一句，李秋华立马会做好端到她的面前。 现在李秋华不在，做饭的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沈小晴的头上。 沈小晴虽说会做饭，可她没钱啊！ 所以，只能是家里有什么做什么。 这两天，家里屯的萝卜、白菜、土豆、南瓜都吃了一个遍。 瞧着瓶里的油不多了，沈小晴没敢多放。 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吃连油珠子都看不到的白水煮菜，董曼婷实在是难以下咽。 要搁以前，董曼婷早撂筷子了。 可现在…… 兜里被掏空，她的底气也没了。 “奶奶，家里的油瓶子快空了，所以我……”沈小晴故作一脸为难。 虽然董曼婷、沈巧玲一直瞒着她，但她仍然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令她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沈巧玲居然会被那病秧子给收拾了。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没事！没了就少放一点！” 董曼婷拧着眉，语气很淡，但沈小晴仍听出了声音里的丧气。 她妈还在的时候，这老妖婆扣得要死，成天让她妈买这买那，想吃这想吃那，从不往外掏一分钱，现在…… 八千…… 活该！ 病秧子虽然讨厌，但这事，她还是想夸一句，干得漂亮！ “嘭嘭嘭……” 这时，院门被人敲响。 “一定是爷爷回来了。”沈小晴一脸欣喜的起身。 董曼婷下意识的拢了拢一丝不苟的发髻。 “……小姑！”抽开门栓，见门外站的是沈巧玲，沈小晴脸上洋溢的笑容微微滞了一下。 沈巧玲微仰着下巴，不耐烦的瞥了眼沈小晴，没吱声，径直进了屋。 沈小晴关上门，撇着嘴朝地上啐了一口。 都快被那病秧子踩进泥里了，还有脸出来嘚瑟。 “娘，你这吃得什么呀？!”沈巧玲一脸惊讶的看着饭桌上瞅不见一滴油珠子的煮白菜和土豆丝。 没有肉就算了，连油珠子都没有。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你吃饭了吗？”董曼婷叹了口气。 “吃了！”沈巧玲看着那像泔水一样的白菜，她就没胃口。 特别是那气味，闻着就有些反胃。 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吃进嘴里的。 沈巧玲从客厅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发觉手感不对，又扔了回去，重新拿了个橘子出来。 “这苹果都蔫了，也不说换点新鲜的。” “家里人都没有，换了新鲜的谁吃？”董曼婷吃了两口有盐无味的土豆丝，放下了筷子。 “爹呢？”沈巧玲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这才注意到沈老爷子不在。 瞬间，沈巧玲又吐了出来。 “这橘子谁买的？酸死个人了。” 沈巧玲说着，将手里的橘子全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董曼婷皱眉看了眼果盘里的橘子，撇嘴，“还能有谁？那个乡下的土包子呗！”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买个橘子都不会。”沈巧玲一脸嫌弃的拍了拍手。 “云安今天不是要带慧慧和雅雅回来吗？你怎么来这了？”董曼婷忽地想起女婿说要陪两个外孙女回来过年的事。 陈云安长年在外，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这好不容易回来…… “那边临时有事，明天回来。”沈巧玲耷拉着脑袋。 以前天天盼着他放假回来，他又没假。 现在，不想他回来，他又偏偏回来了。 “钱的事，云安知道吗？”董曼婷似乎也猜出来了。 往日，女婿一说回来，闺女提前几天就开始收拾屋子，准备吃食…… 现在却一脸愁色。 沈巧玲摇头。 那两千块，是他们家的全部积蓄。 小叔子盖房子，找他们借两百，陈云安都只答应借一百，现在…… 一下子两千块没了。 让她怎么同他说？！ 说被人讹了？ 说给她小舅舅了？ 说为了救表弟，全给那个短命鬼了？ 沈巧玲郁闷得要死。 都怪那个短命鬼！ 八千块！ 她转眼就给了人，完全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要知道她会把钱给别人，她说什么都不会把钱拿出来的。 一想到，陈云安明天就要带着两个闺女回来了，沈巧玲的心就抑制不住的往下沉。 她甚至都能想象出他知道后的暴跳如雷。 “他要回来问起了怎么办？”自个儿的猜测得到证实，董曼婷心头一阵烦躁。 她那女婿什么都好，就是把钱看得特别重。 平日里，百十来块还好说，这一下子两千…… “实在不行，我就说借给表弟买主任的位置了，总不能说赔给那短命鬼了？!”沈巧玲心里也烦。 可事已至此，烦又有什么用？ 现在紧要的是，先蒙混过关再说。 好在陈云安只有七天的假期，等他走了，她再慢慢想办法就是了。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董曼婷叹气。 这是两千，不是两百。 工作没了，以后都得吃老本，怎么想办法？ 一想到这一大堆子烂事，董曼婷就愁得慌。 说来说去，还是怪那短命鬼，要不是她没站稳，一推就倒，她们何至于陷入如斯田地。 “娘，你手边还有钱吗？给我点呗，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家里还没买年货，云安好不容易回来，我总不能让他同我一样，天天吃素！”沈巧玲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董曼婷看了眼愁得眉毛鼻子都快皱一块的闺女，回屋拿了五张大团结出来。 看到只有五张，沈巧玲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娘，这五十块钱够干嘛的？” 家里一点年货没备，过完年，人来客去，给小孩子包红包，哪哪不要钱？！ 这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我就一百块，分了你五十，我也就剩五十了。”董曼婷长叹一声。 这真是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第250章 多大的气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老爷子看向沈知欢，“年三十……” “这汤有些凉了，我去给你们热热。”沈老爷子才张嘴，沈知欢就端起排骨汤转身进了厨房。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听，也不想去。 “明晓得她不待见你们那一家子，还非要找这不痛快。”楚少毅看了眼厨房门，小声道。 不过，就他们那一大家子人做出来的事，这丫头要喜欢才怪了。 “你说，她咋就那么倔呢？”沈老爷子一口闷干杯中酒。 她爹的事都同她解释过了，她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她娘都没说什么，这小王八蛋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这也就是孙女，要是闺女，他早两棍子下去了。 “你不是老说她是你老沈家的种吗？你这亲爷爷都不知道，我这干爷爷还能知道？！”楚少毅吐槽。 那丫头倔得跟头驴似的。 也不知道随了谁！？ “像你说的，她从来就没承认过她是我们老沈家的种。”沈老爷子叹气。 以前再不济，她还会顾忌一下她那亲娘的感受。 现在…… 她连亲娘都不要了！ “她没撵你，已经是好的开始了，慢慢来！”见沈老爷子一脸的郁闷，楚少毅安慰了一句。 “也对！”沈老爷子点头。 以这小王八蛋怼天怼地的性子，没扔他拎来的东西，没撵他，确实已经算是很好的开始了。 “你媳妇这到底怎么回事？”于景严听得一头的雾水。 沈知欢不待见沈老爷子，他看得出来。 可连年夜饭都不回去吃，这…… 得多大的气性啊？！ “喝你的酒！”苏子煜拧眉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想去安慰，又怕弄巧成拙，反倒惹她心烦。 于景严看了眼一脸郁色的沈老爷子，歇了追根究底的心思。 沈建国前妻死了没多久，他和沈老爷子就从川城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儿子和两个已经出嫁的闺女这事，整个大院都知道。 狗血的是，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居然才是沈建国的原配。 不光是原配，人家还替沈建国生了两个闺女和一个儿子。 虽然两个闺女都已经出嫁，但两家人都跟着来了京城，也算是一家团圆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不是两个闺女，而是三个闺女。 还有一个高考状元。 要不是因为京大和南大扯皮，说不好，这高考状元就去了南城…… 沈知欢热好汤，端出来的时候，气氛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热络。 一顿饭，除了中间的小插曲，还算愉快。 送走了三位蹭饭的大爷，沈知欢洗漱了躺在床上，整个人不知道是心累还是真累，总感觉浑身都提不起来劲。 苏子煜上床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小媳妇蔫蔫的。 他将人搂进怀里，“明天晚上团里有晚会，去看吗？” “我也可以去吗？”沈知欢眼睛一亮。 她还只在纪录片里看过部队的文艺晚会，好像还是关于军地联谊的。 正儿八经的迎新春晚会，她还没见过呢！ “当然可以，所有的军嫂都可以去，不过我明天估计有点忙，可能会照顾不到你，要不……明天我让荣嫂子和洪嫂子陪你去。”看到小媳妇来了精神，苏子煜轻笑一声。 “没事！你忙你的，我认识路，不会走丢的。” 陪什么陪？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小笨蛋！我是怕你一个人无聊！”苏子煜低头在沈知欢的粉唇上亲了一下。 明天事情一大堆，估计很难抽出时间陪她了。 “明天有地方的女同志来联谊吗？”沈知欢不满的轻拍了他一下。 说着说着，又开始不正经了。 “军区医院未婚的医生、护士都会来！”苏子煜低头去嗅沈知欢脖颈间的甜香。 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就觉得香香甜甜的，好闻得很。 “那楚芳会来吗？”沈知欢一皱眉。 “媳妇，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见都没见过她几次，我真的不知道，她对我起了那心思……”苏子煜心头一紧。 要知道她有那心思，他压根就不会搭理她。 “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干嘛？做贼心虚呀！”沈知欢将手移到了苏子煜心脏的位置。 察觉到他的心跳明显快了一些，沈知欢没忍住笑了出来。 “媳妇……”苏子煜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 他这哪是做贼心虚，分明就是被她吓得。 “苏子煜，答应我，如果你哪天喜欢上了别人，你一定要告诉我，别让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好不好？”沈知欢可以接受移情别恋，却不能接受背叛。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在她这儿是行不通的。 他大可直接告诉她，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分手就是了！ 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 没必要去蒙骗。 没必要去践踏一个人的真心。 “媳妇，别胡思乱想，我苏子煜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一个媳妇。”苏子煜将人往身旁裹了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我没胡思乱想，我就是同你说说，让你不要有那么重的负担，就算你喜欢上别人了，我也不会想不开寻短见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受不了。”沈知欢坦言。 人没到闭眼的那一刻，皆有可能。 网上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吗：男人，只有挂在墙上了才会老实。 “受得了是？”苏子煜目光微沉，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这没良心的小丫头，他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倒是潇洒。 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了。 还不要有负担？ 她是负担吗？ 她是他的媳妇！ 他心尖尖上的人！ 察觉到异样的沈知欢当即就怂了。 “苏团长，我困了！我们赶紧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不再聊会想不开寻短见和移情别恋、背叛的事了？”苏子煜喉结微动。 “不聊了！”沈知欢摇头。 “媳妇，为了把你骗到手，你知道我翻了多少兵书吗？所以……以后别再说什么移情别恋的话了，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苏子煜薄唇落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51章 蒙着面出来 冬天的早晨，窗外阳光灿烂，屋里依旧冷得人直发颤。 沈知欢蜷缩在被窝里，怀里抱着苏子煜走时给她灌满热水的输液瓶，懒懒的不想起床。 早饭是苏子煜端到床边的，红糖鸡蛋，还放了点醪糟、生姜和枸杞，吃完以后，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在床上磨叽了半天，想到苏子煜过完年的假期，沈知欢一咬牙，翻身起床。 简单洗漱以后，沈知欢抱着灌满热水的输液瓶拿着写稿用的本子和钢笔去了饭桌前。 上面有聚会，苏子煜和于景严都得去。 沈老爷子、楚少毅这两位首长更是少不了。 沈知欢一个人在家，连做饭的时间都省了，兑了杯奶粉，吃了两块糕点，午饭就糊弄过去了。 余下的时间都用在了写作上。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抬头，沈知欢才发现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开了灯，沈知欢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见是荣月琴带着儿子，沈知欢后退了一步将人往屋里让。 “荣嫂子，小宝，里面坐！” “你吃晚饭了吗？”荣月琴刚在沙发上坐下，见饭桌上摆着的是本子、钢笔和墨水，当即道。 “没呢！都忙忘了。”沈知欢笑了笑，拿了些矮柜里的瓜子、花生出来放到了茶几上，又将茶几上的果盘和装糖果的盒子往荣月琴母子二人面前推了推。 “小宝，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拿，别和姨姨客气。” 小家伙红着脸，乖巧的点头。 “我煮的小米粥，要不你过去凑合吃一口。”荣月琴起身。 “不用！家里啥都有，我随便对付一口就成了。”沈知欢摇头。 小家伙腼腆，盯着糖果盒子里亮闪闪的巧克力看了半晌，也没好意思伸手。 沈知欢见状，抓了把巧克力塞到小家伙的衣兜里。 “这东西贵，给他一个尝尝味儿就行了。”荣月琴吓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将裹着银箔纸的巧克力从儿子的衣兜里掏出来放回去。 巧克力，荣月琴虽然没买过，但在百货大楼的柜台里瞧见过。 一小盒子，二十来个，卖二、三十块钱，算下来，一个都合一块钱了。 拇指大一块…… 一块钱！ 一块钱，上好的肥肉都能买一斤多了。 都够一家子好好吃一顿了。 沈知欢那一手下去，半盒都进了她儿子的衣兜了。 沈知欢赶紧按住了荣月琴的手，“荣嫂子，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买来吃的，你这样就真的外道了。” “可这东西太贵了。”荣月琴不好意思。 便宜的水果糖也就罢了，这么贵的东西，拿着真是有些烫手。 “再贵，它也只是一颗填不饱肚子的糖果，有啥好稀罕的。”沈知欢扒拉开荣月琴的手，又拿了几个塞到她的手里。 荣月琴一脸为难。 “荣嫂子，你给我们家送那么多菜，我客气过吗？”沈知欢侧眸眯眼一笑。 “可我那是自个儿种的，不值钱的。”荣月琴嗔道。 “在我们眼里，你种的那些菜，可比这些东西矜贵多了。”沈知欢轻拍了一下荣月琴的肩膀，扭头看向面红耳赤的小宝，“小宝，别听你娘的，想吃什么自个儿拿。” 小家伙红着脸再次点头。 安顿好荣月琴母子，沈知欢将桌上的稿子收起来，进了厨房。 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小孩，沈知欢手脚麻利的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 荣月琴看着对着厨房门口直咽口水的儿子，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她就不应该带他过来。 后来看到沈知欢端着两碗面出来，荣月琴心里一时间复杂得紧。 想到之前她的所作所为，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小宝，过来陪姨姨再吃一点。”沈知欢笑着朝小家伙招手。 小宝偷偷咽了咽口水，看向荣月琴。 自个儿的儿子，她这个做亲娘的岂会不了解。 更何况，那香喷喷的味儿，甭说儿子，就是她自个儿也馋。 荣月琴无奈的点头。 见亲娘点头了，小家伙才红着脸走了过去。 一大碗酸甜鲜香、蛋香浓郁的番茄鸡蛋面下了肚，小宝砸着嘴，一脸的满足。 荣月琴看着肚子都圆滚起来的儿子，心里一阵无语。 在家里就吃了两碗小米粥，现在又是一大碗的面条，也不怕把肚皮给撑破了。 沈知欢倒了点热水，三两下把碗筷收拾了。 待三人出门，天色都暗了下来。 此时的大礼堂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沈知欢三人到时，晚会虽然还没有开始，但下面的座位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三三两两的女人坐在一处，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什么。 三人找了个稍稍靠前的位置坐下。 不多会，苏子煜、于景严、王副团长、陈副团长陪着几个精神矍铄的老首长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上。 沈老爷子、于老爷子、楚少毅三人自然是在里面的。 刚落座，苏子煜就扭头看向后排。 黑压压的人群中，他的小媳妇一眼就能让人看到，不施粉黛，依然美得耀眼，漂亮得不可思议。 特别是那双眼睛，清纯又妩媚，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 看到苏子煜看过来，沈知欢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苏子煜嘴角轻轻上扬，简单一个微笑，却让边上的人瞧出了些许的宠溺之意。 边上一些不认识沈知欢的新兵蛋子，本还有些蠢蠢欲动。 现在一见二人之间的互动，立马歇了心思。 同团长抢女人…… 想想就让人绝望。 坐苏子煜身旁的于景严刚想同他说什么，一扭头……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庭广众之下，这两货就不能矜持一点。 真是影响他这个大龄未婚男青年的心情。 “苏子煜，你再扭，头就要掉了。”于景严嗤笑一声。 苏子煜收回目光，横了于景严一眼，明显不打算搭理他。 “苏子煜，你看到没有，那些新兵蛋子在偷瞄你的小媳妇。”于景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苏子煜。 苏子煜没吱声。 他眼又没瞎，自然是看到了。 小媳妇的脸有那么招人，他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让小媳妇蒙着面出来？！ 苏子煜心里叹气。 第252章 绿叶衬红花 沈知欢回头看了眼身后，之前空出来的座位也被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占满。 观众席头顶的大灯一关，剩下几盏舞台上方的大灯，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坐在沈老爷子身旁的白发老头上台致辞后，接着就是沈老爷子，再后来又是于老爷子、楚少毅，一圈下来，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就在沈知欢瞌睡都快听出来的时候，一大群身穿演出服的文艺女兵上台了。 激情豪迈、催人奋进的音乐也响了起来…… 舞台上气氛热烈，观众席人山人海。 节奏欢快的民族舞，宛如夜莺般的歌声，幽默风趣的小品，集戏曲性、说唱性和歌舞性为一体的二人转。 快板、歌舞、器乐、吹拉弹唱样样俱全…… 观众席的掌声、喝彩声基本上就没停过。 沈知欢饶有兴趣的看着。 虽说这年头没有绚丽多彩的灯光映照，也没有烟雾缭绕的舞台特效，却也看得人热血澎湃。 大礼堂后台 透过舞台边上的幕布，楚芳近乎痴迷的看着第一排右边倒数的第二个男人，那人一身橄榄绿，薄唇紧抿，于夜色中恍若带着一丝浅薄的笑意，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楚医生，到你化妆了。”一个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的小姑娘轻声唤站在幕布后一动不动的楚芳。 “好！”楚芳应了声，收回了目光。 她为了这次联谊准备了一年…… 楚芳有些不甘心的将视线再次移到观众席。 要不是她横插一杠子…… 他又怎么会拒她与千里之外。 “楚医生……” “来了！”楚芳愤恨的收回目光。 这年头的舞台妆没有那么多讲究，擦点粉，抹点胭脂，再涂上口红，齐活了。 比二十一世纪动辄半个小时的化妆时间，不知道快了多少。 听到主持人报，女声独唱，楚芳，沈知欢轻挑了一下眉梢。 一身大红色长裙的楚芳一站上舞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的身材本就高挑，大红色长裙的掐腰设计更将她的细腰衬得盈盈一握。 主席台边上的几名未婚军官当即就有些心动。 清脆的歌声响起时，直接将那几名未婚军官的好感度拉满。 沈知欢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敲着，粉唇轻抿，似微勾了一点笑意。 “苏团长和楚芳真的没什么，一直都是楚芳单方面的意思。”见台上人的目光时不时就瞥向第一排右边倒数第二的位置，荣月琴往沈知欢的身旁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不置可否。 自个儿的男人被人惦记，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从来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小三的存在，谁去鉴定你们那些扯淡的爱情。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为什么520除3除不尽吗，因为小三除不尽。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家长会和小三都是一个性质：破坏家庭和谐。 破坏家庭和谐…… 针对的人不同，不过照样能让一个家庭鸡飞狗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谈学习，母慈子孝，连搂带抱，一谈学习，鸡飞狗跳，乌嗷喊叫，让路人耻笑，让邻居不能睡觉。 想到自个儿这小身板和脆弱的小心脏。 沈知欢看向某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额！ 肯定比她扛造。 为了家庭和谐，为了母慈子孝，为了不鸡飞狗跳，她觉得他可以…… 沈知欢看着某人的背影。 心思都飘了。 “知欢！”身旁的人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沈知欢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身旁。 压根没注意到台上台下的目光都朝这边瞟了过来。 不远处，军区医院来联谊的医生护士更是小声议论。 “那个就是苏团长现在的……也不怎么样嘛！” “楚医生真是可怜，和苏团长都要谈婚论嫁了，被这女人横刀夺爱。” “谁叫人家是首长的孙女呢！” “楚医生不也是楚首长的堂孙女。” “你说了，那是堂的，堂的和亲的能比吗？” “我听说，这女人就是个泥腿子，前不久才来的京城……”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医生，我瞧那女人，也就模样好看一点，也不知道苏团长是咋想的？” “可能人家……” 几个女人相视一笑。 荣月琴涨红脸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朝台上指了指，示意沈知欢往上看。 一头雾水的沈知欢一抬头…… 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知欢的第一反应。 她做什么了？？？ 就在沈知欢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台上的人以为她怂了，再次开口，“沈知欢同志，大伙还在等着呢！” “等什么？”沈知欢扭过头悄悄问身旁的荣月琴。 “楚芳邀你上去表演一个节目。”荣月琴皱着眉，小声道。 表演……节目…… 这…… 沈知欢幽幽的朝某人看去。 谁知某人也扭头看她。 四目相对。 某人心尖儿一颤。 几个老头和于景严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八十二团上上下下加起来三、四千人，除去休假的，值班的，这偌大的礼堂里少说也有两千来人，这还没加上军嫂和来联谊的医生护士。 这要是个性格内向、腼腆，胆子小的社恐，不用上去，双腿就要打颤了。 更别说上去表演什么节目了。 台上的人眉眼带笑，等着沈知欢露怯。 沈知欢微仰下巴，站起身，快步朝台上走去。 沈知欢本来就是冷白皮，今天又穿了一件松石绿的羽绒服，宝石般的颜色将她精致的小脸衬得越发的白皙嫩滑。 楚芳一米七，沈知欢一米六二。 楚芳一袭掐腰红裙，沈知欢一身松石绿的羽绒服。 一红一绿。 谁是鲜花，谁是绿叶？ 好似一目了然。 第253章 一个半吊子 当沈知欢笑容温暖、姿态从容的站在楚芳的身旁时，众人的目光瞬间被那抹娇小的身影所吸引。 特别是她高贵而典雅的气质，让人莫名感觉她的存在就是一种荣耀。 “楚医生，想同我比什么？比治病救人吗？那我可不是你的对手。”沈知欢浅笑。 观众席上的人一怔。 没想到沈知欢能如此坦率。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但我觉得女子也一样，有魄力有决心是好事，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不是君子，是小人。” 沈知欢声音又娇又软，态度从容。 丝毫没有被人硬架上台的尴尬。 “说到小人，我又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卑鄙，卑鄙小人，说起来是两个词，其实就是一个词，比如下贱、卑劣、龌龊，说起来不一样，其实和小人意思也都差不多，楚芳同志觉得呢？” 楚芳被沈知欢这话噎的，脸色都变了。 观众席上的人眼神都有些复杂。 沈知欢这话，说她骂人了？她又好像没骂，说她没骂！又好像骂了。 “楚医生，既然都开口了，我就这么下去了，岂不是不给楚医生的脸。” 沈知欢左右环视了一眼，见一个身穿演出服的男生手拿一把吉他在幕布后面站着。 “你的吉他能借我用一下吗？” 男生点头。 沈知欢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将羽绒服脱下来往那男生手里一塞，一把拿过了他手里的吉他。 她也不管舞台上还杵着一个人，纤细的手指划过琴弦，跳动的音符如流水般飞泻而出。 旋律虽然陌生，但却让众人第一次知道，吉他的声音是有颜色、有形状、有画面的……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声音婉转动听，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沈知欢转身将吉他递还给男生，拿回了自个儿的羽绒服，套在身上，“谢了！” “不……用谢！”男生腼腆一笑。 直到沈知欢下了台，观众席上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愣在台上的楚芳此刻也如梦初醒一般，飞奔下台。 身后雷鸣般的掌声如同响亮的耳光，一下一下扇在她的脸上。 “姨姨，你唱得真好听！”沈知欢刚坐下，小宝就歪着身子，趴在他娘的腿上，凑到沈知欢面前，那兴奋的模样就跟自个儿得奖了一样。 “只要你好好学，以后一定比姨姨还唱得好。”沈知欢笑着轻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第一排。 于景严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回头盯着小媳妇看的苏子煜，“还有什么是你小媳妇不会的吗？” 苏子煜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没吱声。 一旁的沈老爷子却是一脸的自豪，“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女。” 说到这，沈老爷子忽地看向楚少毅，声音严肃，“你那孙女是几个意思？” 瞧上了他的孙女婿不说，竟然还敢公然叫板。 真当他沈运林怕他楚家不成？ “是堂孙女！”楚少毅皱眉。 以往，他也想过把他们俩凑一块，可姓苏那小子，一口就回绝了。 他还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今天还整这么一出。 不过，听小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也是知情的。 回去，他真要同他大哥说说，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这孙女。 勾引有妇之夫，他楚家可丢不起这人。 “堂孙女也是孙女。”沈老爷子幸灾乐祸。 楚少毅没好气的瞪了眼身旁拧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苏子煜。 要怪也只怪这小子太招人。 “苏团长的媳妇，好厉害，既会写文章，唱歌还那么好听，还会弹吉他。” “军区医院那些人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现在哪还有脸说啊！” “提倡自由恋爱，可也没自由到去找别人的男人谈恋爱啊！” “惦记别人的男人，还看别人不顺眼，现在好了，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丢人现眼。” “这要是我的闺女，我非把她的狗腿打断不可。” …… 回到座位上的楚芳听着周围的小声议论，恨不得挖条地缝钻下去。 之前对楚芳有些好感的未婚军官，一听众人的话，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把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娶回家同带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回家没什么区别。 迎春晚会就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落下了帷幕。 沈知欢站起身，随着众人往外走，才出了大礼堂。 “沈知欢同志……”一个陌生的男声将她叫住。 沈知欢回头一看。 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朝她走了过来，看到他背上的吉他，沈知欢微微勾了勾唇。 脸上的粉和胭脂一洗，同之前，还真是判若两人。 “有事？” “我能跟你学吉他吗？”男生红着脸。 “你如果想学好吉他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找一个专业的老师，我这种半吊子……不行的。”沈知欢直接拒绝。 且不说她没有那米国时间，就是有，她躺在床上养养精神不好吗？！ “沈知欢同志，我不会让你白教的，我可以给你钱。”男生赶紧道。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是我真的不行，知道啥叫误人子弟吗？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来这半年，她已经习惯了早睡晚起。 “沈知欢同志……” 苏子煜把几位老首长送上车，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沈知欢的面前，好似在说着什么。 身为男人，他又岂会看不出男人眼中隐藏的情愫。 苏子煜眸色一沉。 大步朝他的小媳妇走去。 一旁的荣月琴见苏子煜过来，笑着朝苏子煜点了一下头，拉着儿子走了。 “媳妇，冷不冷？”苏子煜牵起沈知欢的手。 沈知欢笑着摇头，“你忙完了吗？” “没事了！我们回去！”苏子煜拉着沈知欢就要走。 “苏团长。”男生看了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你爷爷还在车上等你呢！赶紧去！”苏子煜扔下一句，拉着他的小媳妇就走。 第254章 没有安全感 一路上，苏子煜都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沈知欢的手。 一起往回走的人很多，沈知欢心里虽有些纳闷，却也不好细问。 谁知一进门，沈知欢便被男人抵在了门后。 薄唇更是急切的在第一时间落下。 许久，男人呼吸不稳的将沈知欢抱到了沙发上。 “遇上什么事了吗？”沈知欢仰头看他。 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媳妇，我们会白头到老的对吗？”苏子煜眼神复杂。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沈知欢狐疑的看向苏子煜。 苏子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这小媳妇的脑袋瓜子里除了移情别恋和搞破鞋，就没别的了吗？ “被人下药了？着了别人的道？还是被人引诱了？清白还在……唔……” 苏子煜狠狠的堵住她的嘴。 生怕再听下去，直接让她的清白不在。 不多会，好不容易平稳的呼吸又乱了。 掐在她细腰上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嘭嘭嘭……” 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某个大龄未婚男青年。 “苏子煜，开门！” 苏子煜刚想装听不见。 门外的人就开口叫人了。 “快去！”沈知欢一把推开男人，拎着热水进了卫生间洗漱。 等苏子煜打发走烦人的大龄未婚男青年的时候，沈知欢已经缩在床上睡着了。 简单洗漱过后，苏子煜将香香软软的小媳妇搂进了怀里…… 另一边 拆了药线，出院回家的沈知兰躺在自个儿的床上，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杨忠义背对着沈知兰，烦躁难安。 在乡下的时候，钱虽然挣得不多，但日子却过得惬意许多。 自从来了京城，他总感觉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时刻喘不上来气。 “忠义，我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害怕吵醒身旁的儿子，沈知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杨忠义，小声道。 “三十五块。”杨忠义闭着眼睛，语气淡淡的。 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工资不是昨天才发下来吗？怎么才三十五块了？”沈知兰眉头一皱，声音都高了几个度。 她住院的钱都是她娘拿的。 她这个月就算少上了几天班，怎么着也该有二十五块钱！ 他三十块。 加起来少说也该有五十五块。 怎么可能才三十五块？ “我给我娘拿了二十块。”杨忠义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明天就三十了，我们家一点年货都没有，你一下子给你娘拿那么多钱，我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沈知兰瞬间来了气。 沈知梅那个窝囊废家里都挂上了腊肉、腊鸡和香肠。 也备上了糖果和瓜子、花生。 她家啥都还没有买。 他居然还给他娘拿那么多钱。 “我们上个月就没给我娘拿生活费，加上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正好是二十。”杨忠义睁开眼，眸底是浓浓的疲惫感。 她一个月的工资三十块，他一个月的工资也是三十块，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就是六十块，给他娘十块，他们还能剩五十块。 孩子大多时候都是在姥姥家，而他们两个人也鲜少在家里开伙。 因为是厂子自办的食堂，所以比国营饭店不知道便宜了多少，一顿饭一毛钱，随便吃，而且早中晚都有一个肉菜。 虽然是零星一点碎肉，但好歹也是沾了油荤。 他们两个人就是一顿饭不做，全部吃食堂，一个月也不到二十块钱。 还能余三十块。 再除掉一些必要的开支，一个月不说多，余个十块钱总是可以的。 结果呢？ 要不是他今天去的早，他还不知道前些天被清洁工倒进垃圾桶的鹅毛值一百八十块。 一百八十块…… 十块钱生活费都拿不出来的人，花一百八十块去买一件华而不实的羽绒服？！ “三红在上班，娘也在糊纸盒，她们两个人一个月也有好几十块钱。” 她为什么就非要他们给她拿生活费呢！ 这句话沈知兰没说出口。 “明明眼瞧着一年比一年大了，我们要不存点钱，怎么给明明好的生活？”沈知兰叹了口气。 杨忠义嘲讽似的勾了勾唇。 存钱？！ 他们来这三个月，除开给他娘的三十块钱，存下一分钱了吗？ 钱老婆子一个月要走钱兴旺三十块钱，人家一家四口……三十块钱，还能存下钱，可他们家呢？ “忠义，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被人骗？”沈知兰翻了个身，从后面抱住了杨忠义。 杨忠义闭上眼，没吱声。 那钱又不是他的，他怪得着吗？ “忠义，我也是想帮你……”沈知兰的手一路往下。 杨忠义一把抓住她的手，“早些睡！明天还要早起。” “忠义……”沈知兰放软了语气。 “睡。”杨忠义声如叹息。 “忠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啥都听你的。”沈知兰心一下子就慌了。 以往，只要她主动一点。 他都会猴急得不行。 现在却…… “睡！不早了！”杨忠义双眼紧闭，表情都没换一个，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忠义，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我心里难受。”黑暗中，沈知兰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因为过年放假，我已经在厂子里连续加了好几天班了，真的很累。”杨忠义叹气。 以往他上班，只是分派一下任务，然后四处转转，但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 现在，从早上八点上班，到下午五点下班，他都是待在流水线一样的车间里。 特别是这段时间，因为过年放假，每天都是忙到晚上十点才下班。 回到家，收拾一下，洗漱一下，上床就十一点了。 天一亮，又是一天枯燥无味的流水线工作…… “忠义，我以后一定准时把生活费给娘送过去，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沈知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娘说了，让我们明天去他们家里吃年夜饭，早点睡！”杨忠义起身，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亮，替睡在沈知兰身边的儿子掖了掖被子。 第255章 彩礼拿多少 回娘家吃年夜饭…… 沈知兰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那短命鬼会不会去。 一想到沈知欢手里有八千块，沈知兰的心里是既高兴又生气。 高兴的是，短命鬼的钱就是她娘的钱，她娘的钱就是她的钱。 生气的是，短命鬼连皮带骨估计也就七、八十斤，当大肥猪卖也要不了一百块钱啊！ 她一张口就要了人家八千，她是镶了金还是镀了银啊？！ 董曼婷、沈巧玲两傻子也是蠢得可以。 那短命鬼要，她们就给。 也不知道讨价还价。 老话不都说了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不管怎么说，钱既然已经到了短命鬼的手里，明天回去，她还是得去同她娘说说，让她娘去把那钱要回来。 那么多钱，万一要是被那姓苏的忽悠走了，那才真正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不知道自个儿已经被人惦记上的沈知欢缩在男人暖烘烘的怀里，睡前灌满热水的输液瓶都不知道被她踹到哪里去了。 因为没啥事，两人在床上腻乎着，压根就没起床的打算。 “媳妇……”手一直不老实的苏子煜喉咙滚了滚，好似有些难受。 察觉到不对劲的沈知欢往旁边挪了一下。 “媳妇……”苏子煜立马又贴了上去。 挨着难受，不挨着更难受。 “媳妇……” 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酥酥的，痒痒的，让她的心尖儿也跟着痒了起来。 “媳妇，我难……”受！ 沙哑且带着磁性的嗓音，听得沈知欢头皮发麻，她一仰头，直接堵住了他喃喃不休的薄唇。 所以，有些事就不能起头，只要起了头，就控制不住了。 等到苏子煜不难受，沈知欢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看到苏子煜盯着她，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沈知欢没好气的在他的小腿上轻踹了一脚，起身穿衣服。 “媳妇，你再躺会，我去做早饭。”苏子煜一把将人拽回被窝里。 “不躺了，过几天不是要回村里嘛，我想去百货大楼买点糖果和糕点带回去给爹、娘和小启平他们。”沈知欢轻轻趴在他身上，生怕把他这拼凑起来的玻璃娃娃给压散架了。 “媳妇，要不我们趁着这次回去，把喜酒摆了？”苏子煜将他的小媳妇紧紧的搂住。 “小心点。”沈知欢轻轻推了他一下。 医生都说了让他多休息，这家伙就跟铁打的似的。 “媳妇……” “就算要摆喜酒，也得等回去了再说！”沈知欢真是服了他了。 结婚证都扯了，摆酒不摆酒，她都是他媳妇。 “我现在就去给爹打电话。”苏子煜一脸激动。 顿了一下，他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惹得沈知欢直接扔给她一个大白眼。 小媳妇点头了，苏子煜哪还在床上躺得住，三两下套好衣服，脸都顾不上洗，一溜小跑去了办公大楼。 电话接通以后，苏子煜都顾不上寒暄，直接道：“爹，我和我媳妇过几天回磐石村摆喜酒……” “你小子……”电话那头有些激动开口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声音当即压低了许多，但声音里面的欢喜之意却一点没少，“知欢是不是……怀上了？” “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我媳妇……我们是分床睡的。”苏子煜想着小媳妇脸皮薄，轻咳了一声，辩解道。 “那摆喜酒的事，知欢点头了吗？” 儿子的话，苏长江也就听听。 他的种是个啥样的，他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点头了，她不点头，我敢……我给你打电话干嘛！” 苏长江撇嘴。 出息！！ “那你们选好了日子没有？” “元宵节那天是个好日子。”苏子煜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许多。 “爹，东西你挑好的买，别心疼钱，我等下就让小柳把钱给你汇过去。” “钱的事，你就甭操心了，家里有，以后你也别往家里汇钱了，结了婚你顾好你的小家就成了，我和你娘还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动弹要你养了。” “沈家那边啥情况你也知道，以后，凡事多让着点你媳妇，别脾气一上来，牛都拉不住。” 苏长江忍不住叮嘱。 “……” 他爹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他的小媳妇不对他耍脾气就不错了。 他对他的小媳妇耍脾气…… 他爹还真敢想。 “哦！对了！子杰和徐家那个也要摆喜酒了，就正月十二，听说好像是怀上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苏长江又压低了声音。 “你那二叔二婶也是厉害，知道人家肚子大了，一分彩礼都不拿了。” “哦！对了！说到彩礼，你觉得咱们给知欢拿多少彩礼合适？我以前也同你娘商量过，你娘怕拿多了，惹得你嫂子心里不痛快，我们就想着明面上拿六百，私下里我们再给知欢六百，也算是个月月红，你觉得怎么样？” 顿了一下，苏长江又补了一句，“要不……你待会回去问问知欢，看她怎么说。” 苏长江知道儿媳妇不在乎那点彩礼，可这彩礼也代表他们一家子的态度。 在则，拿得少了，他怕儿媳妇觉得他们一家子不重视她…… “行！我待会回去就问我媳妇。” 挂了电话，苏子煜小跑着回了家。 “彩礼六百……”沈知欢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存折。 这货回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翻出存折死活非要塞她手里。 敢情是怕她嫌彩礼少了，心里不舒服。 “爹说，拿多了怕嫂子心里不痛快，不过爹说了，私下里再拿六百给你，也算是月月红。”苏子煜攥着沈知欢的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就怕他的小媳妇不乐意。 “那你觉得六百块的彩礼是多还是少。”沈知欢抿嘴笑。 “我媳妇，再多彩礼都不多。”苏子煜回答得倒是干脆。 沈知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说了等于没说。 “娶你嫂子的时候，你家拿了多少彩礼？” “一百二。” “那给我也拿一百二。”沈知欢将存折拍到苏子煜手里。 有人说，彩礼是一种安全感，也是给男方的一种压力…… 不好好过日子就会人财两空。 也有人说，女方不要彩礼，是自掉身价。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则认为两个人的感情才是基础，彩礼只是一个形式。 而且她自个儿的身价，也不是彩礼的多少可以估量的。 第256章 扣扣搜搜的 下一秒，两本存折又被塞到了沈知欢手里。 “媳妇，你是咱们家的户主，这些东西本来就该你拿着的。”苏子煜将人紧紧搂住。 “你就不怕我全都给你祸祸了？”沈知欢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微仰的小脸又娇又媚。 “祸祸它们之前，你能先祸祸我吗？”苏子煜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 沈知欢扭头就在他唇角咬了一口。 臭不要脸！ “比起祸祸你，我更喜欢祸祸大团结。” 说完，沈知欢将人一推，转身去了厨房。 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两碗菠菜鸡蛋面。 等两人吃了早饭出门的时候，太阳都快升到头顶了。 柳存义端坐在驾驶位上，尽量不去看后座上腻乎的二人。 “媳妇，爹说，子杰和徐家那个也要摆喜酒了。”苏子煜把玩着小媳妇纤细白嫩的小手。 真得感谢他那二叔二婶，要不是他们作，也不能便宜了他。 “什么时候？”沈知欢本来看着窗外发呆，听到苏子煜说，苏子杰和徐娇娇也要摆喜酒，瞬间来了精神。 “正月十二，听爹说，徐家那个好像是怀上了。”苏子煜笑着将人揽进怀里。 “怀上了？！”沈知欢笑了，“那你岂不是要当堂叔了。” 谁说这年头封建了。 未婚先孕，这不挺时髦的吗？！ “听我爹说，我二叔二婶连彩礼都不想给。”苏子煜摇头叹笑一声。 “你二叔二婶这就有些不地道了，这是买一送一的买卖，他们怎么好意思说零元购的。”沈知欢一挑眉。 过份！ “徐有财可是会计出身，他能做这赔本的买卖？” 关键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彩礼多少是个心意，他们一分不出…… “孩子都怀上了……”苏子煜抿了抿唇。 赔本的买卖…… 谁吃亏？ 谁赔本？ 这还没准呢！ 以他二叔二婶的性子，徐家那个进了他家的门，以后怕是也没啥好日子过。 沈知欢哼笑，“要是我……我就把孩子拿掉，然后一拍两散。” 就算是生下来，也不会让男家见孩子。 养一个只属于自个儿的孩子，他不香吗？ 苏子煜心底咯噔一下，“媳妇，啥事都可以商量的对！你要觉得彩礼不满意，咱们……”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说你二叔二婶家的事，你扯到我们身上来干嘛。”沈知欢白眼一翻。 一百二…… 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了。 这年头，给五、六十，七、八十块彩礼的人家大有人在。 当然，稍稍好过一点的人家，给个二百、三百也是有的。 但那毕竟是少数。 他大哥苏子俊娶周秀巧是前几年的事，那时候一百二的彩礼，也算是多的了。 现在一百二，也不算少。 她自个儿兜里有钱，也不在乎那千八百的。 关键…… 为了那千八百的彩礼，弄得一家人心里不痛快，她觉得不划算。 磐石村 苏家大房此刻一家子围坐在堂屋里，商量着苏子煜和沈知欢二人摆喜酒的事。 从屋里的家具到菜式、红包…… 一一商量确认过后，就到最重要的环节。 彩礼…… “沈家的事，咱们都知道，就算知欢没有娘家，该有的礼数咱们也一样都不能少，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知欢的彩礼我们想拿六百。”苏长江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看向堂屋里的儿子、媳妇。 至于小闺女苏丽丽…… 就是个陪衬。 她的意见不重要。 “六百……”周秀巧绞着衣角。 周秀巧的话让正低头磕瓜子的张凤霞抬起头来。 苏子俊也扭头看了过去。 “会不会少了点？”见一家子的目光都落在自个儿的身上，周秀巧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后，试探着开口。 知欢给他们买一次衣服都上千了。 他们给人家六百块的彩礼…… 是不是寒酸了点？！ 再说了，小叔子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这么多年下来，少说也有好几千了。 现在小叔子娶媳妇，他们抠抠搜搜的…… 这像什么话？ “六百还少？旁的人家娶媳妇才几十块的彩礼，我给六百，还少？”张凤霞装模作样的皱起了眉头。 “娘，知欢给咱们买一次衣服都不止六百。”周秀巧缩着脖子，小声道。 “爹、娘，我觉得秀巧说得对，子煜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他现在娶媳妇了，咱们可不能小气。”苏子俊附和。 “大哥、大嫂说得对，二嫂对我们那么好，爹、娘你们可不能太吝啬、抠门。”凑人头的苏丽丽也发表了她的意见。 “她不就给你买了两身衣服嘛，怎么就对你那么好了？”张凤霞故作不悦地道。 “那你比着二嫂给我买的衣服，也去给我买两身啊！”苏丽丽梗起脖子。 还就两身衣服？！ “那么贵的衣服，你想要两身，做你的春秋大梦！”张凤霞横眉。 苏丽丽撇嘴，“这不就结了！” “合着她给你花二百块钱，就是对你好啦？” “你现在给我二百块钱，我也说你好。” “我稀罕你说我好呀！还给你二百，给你两毛，我都嫌多。”张凤霞冷哼一声。 “那依你们的意思，给多少合适？”苏长江瞪了眼媳妇张凤霞，最后将目光移到了另外几人的身上。 “最少得一千！”苏丽丽率先表态。 “一千差不多。”苏子俊点头。 “一千不好听，要不……拿个月月红一千二……”周秀巧绞着衣角，小声道。 “还是大嫂想得周到。”苏丽丽点头，表示赞同。 “我不同意！家里统共就那点钱，都给她了，以后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啊！”张凤霞跳出来反对。 “我是问他们的意见，又不是问你。”苏长江皱眉看向张凤霞，语气严肃。 张凤霞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 “秀巧，你和子俊结婚的时候我们给了一百二的彩礼，轮到子煜和知欢结婚，我们拿一千二，你觉得这合适吗？”苏长江看向周秀巧。 “爹，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是旁的人，我可能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要是知欢的话，我乐意。”周秀巧抿嘴笑了笑。 第257章 人比人气人 这边，沈知欢被苏子煜硬攥着去了卖女装的八楼，挑了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和一件大红色的羊毛呢大衣。 想着度假村里的羽绒服、大衣还有好些都没穿过，沈知欢本不想要的，苏子煜一句新媳妇怎么能不穿新衣服堵住了她的嘴。 拎着衣服刚走到卖副食的楼层，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边的人也正好看过来。 视线短暂相接，沈知欢头一扭，拉着苏子煜去了旁边的柜台。 “短……沈知欢，你这衣服是给娘买的？”沈知兰追了过去。 苏子煜手里的袋子是百货大楼专门用来装羽绒服和大衣的袋子，她上次买羽绒服的时候，售货员就是用这种袋子给她装的。 一想到她那件都还没穿过几次就报废了的羽绒服，沈知兰的心就跟被人生拉活攥一般难受。 沈知欢没搭理她，直接指着柜台里的巧克力和饼干。 “同志，麻烦帮我拿五盒巧克力、五盒饼干。” 售货员见是大主顾，麻溜的将巧克力和饼干装好。 见苏子煜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十多张大团结和一摞票据给了售货员，沈知兰乱糟糟的心就跟泡进了柠檬水里一样。 但一想到沈知欢买这么多东西回娘家，想必也有她的份，就算没有，娘私下里也会给她，沈知兰心里又稍稍好受了些。 那巧克力一盒就要二十好几，等过了年，她可以拿去送给车间主任…… 沈知欢刚想伸手去拎装好的巧克力和饼干，苏子煜已经先一步拎到手里。 “沈知欢，等下你和我们一起回去！”沈知兰想到沈知欢手里的八千块，语气都好了很多。 “沈知欢，我们姐妹几个，娘最疼的就是你，你去同娘认个错，说几句好话，娘一定会原谅你的。” 沈知欢直接被沈知兰给整乐了。 “沈知兰，拜托你离我远点，别像一只苍蝇一样，在人耳边上“嗡嗡”的叫，真的很招人“烦”你知不知道？” 她认错？！ 她认哪门子错？ 她错在哪儿了？ 沈知兰怒道：“沈知欢，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沈知兰，我改不改是我的事，同你，同你们沈家，没半毛钱的关系，麻烦你以后看到我，直接绕道，或者权当看不到，对你对我都好。”沈知欢挽住苏子煜的胳膊就走。 “沈知欢，你就是只白眼狼，亏娘一直还那么疼你。”沈知兰冲着沈知欢的背影怒吼。 所有的厂子前两天统一结算了工资，这两天来百货大楼买年货的人特别多，沈知兰这么一吼。 众人齐刷刷朝这边看了过来。 杨忠义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下意识的伸手去拽沈知兰，想让她冷静一点。 谁知急火攻心的沈知兰直接一把挥开他的手，冲几米外的沈知欢吼道：“白眼狼，要不是娘把你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你以为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你不是有骨气嘛？你不是不认爹吗？你觍着脸来京城干嘛？” “沈知兰，京城是你家的吗？你来了这儿，别人就不能来了？” “我过我的好日子，没碍着你啥事？你那么痛心疾首干嘛？” “是羡慕嫉妒恨啊？还是眼馋啊？” “还有，沈知兰，花别人的钱是不是特别过瘾？”沈知欢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 沈知兰脸倏地一红。 饶是她脸皮再厚，被人当面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臊得慌。 “白眼狼，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花别人的钱了？” 沈知欢呵笑一声，收回目光，看向苏子煜，“苏团长，我们去买点五花肉、红豆沙和糯米！我想吃龙眼肉了。” “哦！对了！还得买条鱼，年年有鱼嘛！” “还要牛肉，我想蒸个粉蒸牛肉。” “还要猪蹄，做一个红烧猪蹄。” “你早上不是说想吃麻辣鸡丁吗？”苏子煜看着他馋嘴的小媳妇，忍不住笑道。 “麻辣鸡丁还是过两天再说！”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沈知兰气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买点年货，还要捡便宜的。 那短命鬼居然大鱼大肉…… 她肩不能挑背不能扛，成天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凭什么比她过得好？？ 沈知兰不服。 “我们再去买几个鸡蛋。”杨忠义看着咬牙切齿的沈知兰，眼底闪过一丝疲乏。 “好！”沈知兰收回目光，硬挤出一抹笑来。 “要不多买点，明天我们给娘和三红送些去。”或许是瞧出了杨忠义脸上的不悦，沈知兰又赶紧补了一句。 “那要不再多买点，待会给明明的姥姥也带点去。”杨忠义想了想。 “不用，我娘他们那儿啥都有。” 她爹一个月光是工资就六十块，都顶他们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了，更别说每个月还有米、面、鸡蛋、菜油那些乱七八糟的福利。 还有她家老爷子，听说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二百好几…… 一个月二百好几…… 一年就是三千来块。 她家老爷子从手指缝里漏点给她，都能让她吃喝不愁了。 可惜…… 沈知兰心里叹气。 二十个鸡蛋，两块钱又没了。 沈知兰那个心疼。 米、面、油盐酱醋买下来，十五块钱又没了。 捏了捏兜里仅剩的几张毛票，沈知兰、杨忠义二人步伐沉重的朝外走。 工资才发下来两天，兜里就剩几张毛票了。 接下来的日子…… 杨忠义叹气。 二人刚走到大门口的位置，迎面便撞上了沈知兰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二人。 男人两手不空，手里大包小包，鱼、虾、猪蹄、五花肉、牛肉…… 女人手里拿着一小包糖炒栗子，边走边吃，时不时还剥一颗塞到男人嘴里。 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拧出水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女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几步之外的沈知兰、杨忠义夫妻二人，随即头一扭，快步出了百货大楼的大门。 男人则紧随其后。 等在马路边上的柳存义见他家团长拎着东西出来了，快速下车，上前帮忙。 三两下将东西放到了副驾驶位上，二人利落上车。 一脚油门，留下一股子呛人的黑烟。 沈知兰拧眉看着，心口的位置被翻江倒海的柠檬水泡得都变了色。 第258章 谁笑到最后 在国营饭店凑合吃了一口，三人才回了八十二军。 把东西拎回屋，苏子煜就去了办公大楼。 沈知欢拿了换洗衣服，则去了澡堂。 男澡堂那边排起了长龙，女澡堂这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或许是部分军嫂回家过年的原因，女澡堂外面没人排队不说，里面洗澡的人也不多，就零星几个隔间有水声。 沈知欢洗了出来，男澡堂那边依旧是大排长龙。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了家。 屋里没人，沈知欢将门一锁，闪身进了度假村，吹干头发，又摘了一串阳光玫瑰解了馋。 这才拿出了写稿用的本子…… 苏子煜回来的时候，沈知欢刚将校正完的稿子装进信封里，准备贴邮票。 “媳妇，刚才沈家那边打电话来……说让我们过去吃年夜饭。”苏子煜兑了杯红糖水放到沈知欢手边。 电话是李秋华打的，小媳妇不待见的人，他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触霉头。 “我和沈家那些人没啥关系了。”沈知欢贴好邮票，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苏子煜点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也在沈老爷子的预料之中。 他抬眸看了眼在院子里哄孩子的李秋华，甚为无语的移开了目光。 “爷爷，您喝茶。” 沈小晴将一杯刚泡好清溪玉芽捧到沈老爷子的手边。 沈巧玲赶紧道：“知道爹喜欢喝绿茶，云安特意托朋友从西城给您带回来的，您闻闻这味儿，清香扑鼻。” “不错！”沈老爷子垂眸看了眼黄绿明亮的茶汤，浅尝了一口。 “爹，您喜欢就好。”陈云安端坐在沈老爷子右手边的沙发上，整个人就跟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云安有未婚妻了还和沈巧玲牵扯不轻，对于陈云安这个人，沈老爷子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 这也是陈云安被远调以后迟迟都回不了京城的原因之一。 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 沈老爷子偏偏就是不张这个口。 “外公，这是我亲手给你织的围巾，你看看喜不喜欢？”陈慧慧从布袋里拿出一条藏青色的围巾双手捧到沈老爷子的面前。 面对这位严厉的首长外公，陈慧慧打心里有些发怵，始终亲热不起来。 沈老爷子面色淡淡的接过围巾放到身旁的沙发扶手上，看向一旁的陈云安，“慧慧也不小了，她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该好好操操心了。” 陈慧慧脸色一变。 “外公，我还不到二十。” 陈云安神色紧张的看了眼身旁的媳妇沈巧玲，示意她劝劝。 沈巧玲投给陈云安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扭头看向沈老爷子。 “爹，慧慧才刚考上大学，现在说终身大事，是不是早了点？” “知欢丫头才十七岁就嫁人了，影响她考全国第一了吗？妨碍她上京大了吗？”沈老爷子轻哂。 沈老爷子的话一出口，屋里除了沈建国和陈慧慧这两个知情人都惊呆了。 特别是刚从厨房出来的沈知兰。 想到她今天中午在百货大楼说的话，沈知兰的脸像被开水烫过一样，火烧火燎的。 “爹，你说什么，那短……沈知欢考上京大了？！”沈巧玲眼睛瞪得老大。 京大…… 全国第一…… 她是听人说过全国的高考状元是一个女孩子，却没想到…… “知欢丫头不是考上京大，是被京大硬抢来的。”沈老爷子一脸自豪。 看着沈老爷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董曼婷额头的青筋都快跳出来了。 那短命鬼…… 居然是高考状元？！ “爹，你说，知欢考上京大了？”怀里抱着外孙的李秋华也是一脸的震惊。 “嗯！”沈老爷子有些不悦的点了一下头。 闺女考上京大，当娘的最后一个知道…… 还真是一位合格的好亲娘啊！ “爷爷，京大是不是就是最好那个大学？”沈知梅一脸激动。 她虽然没念过书，但是也听人说过京大的。 “小姨考上最好的大学了？” “小姨考上最好的大学了？” 大丫二丫高兴的跳了起来。 看着两个天真无邪的曾孙女，沈老爷子脸上又有了点笑意。 “小姨好厉害！我们以后也要像小姨一样，考京大，去京大读大学。”大丫高兴的扯着沈老爷子的衣角。 “我们大丫这么聪明，以后一定能考上京大的。”沈老爷子笑着揉了揉大丫的脑袋。 “爷爷，我以后也要考京大。”小卫东也激动的凑了过去。 “好好好，以后我家东子也考京大。”沈老爷子眉欢眼笑的将小卫东抱了起来。 沈巧玲本就听得心里直冒火，现在见沈老爷子把小卫东抱起来，再一看被沈老爷子扔在一旁的围巾，心里的怒火更是像火山一样，蹭蹭的往外冒着怒气。 她也是他老沈家的种，她也是他的血脉，他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关心她呢？ 他眼里就只有儿子、孙子、孙女…… 何时把她和她的闺女放在眼里过？ 无论她怎么卖力讨好，她爹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慧慧、雅雅也是他的外孙女，他为什么就不能为慧慧、雅雅想一想。 不能为她这个闺女多想一想。 外面的人都以为沈建国是被她和她娘挤兑走的，可有谁知道，沈建国就是她爹的心头宝，她娘和她加一块都不及他万一。 “外公，我以后也要和小姨和姐姐和小舅舅一样考京大。”二丫伸手拽住了沈建国的衣角。 沈建国笑着将二丫抱到自个儿的腿上。 “我们二丫这么有志气啊？” “我想像小姨一样，挣很多很多钱，给我娘买新衣服，给我娘买好多好吃的。”二丫眨巴着眼，一脸认真。 “还要给小姨和小舅舅买。”二丫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沈小晴冷眼看着，怨恨在胸中滋生着，气恨难忍。 病秧子…… 害了她妈妈，霸占了他爸爸和爷爷，还抢了她在沈家的地位。 要不是她揭穿了她妈妈的身份，她还是爸爸的女儿，爷爷的孙女，沈家的大小姐。 沈知欢…… 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等着！ 总有一天，她要让她沈知欢哭都找不到地。 第259章 人不如畜生 沈家人是怀的什么心思吃的这年夜饭没人知道，但沈知欢和苏子煜二人倒是吃得甜甜蜜蜜。 难得有二人单独吃饭的机会，苏子煜直接将人揽到了腿上，一筷子一筷子熟练的投喂他的小媳妇。 将小媳妇喂饱了，他才就着她的碗筷把剩下的饭菜吃了。 苏子煜收拾碗筷的空档，沈知欢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了。 脚下放着灌着热水的输液瓶，暖烘烘的。 过了一会儿，苏子煜也洗完过来。 许久以后，收拾完残局的苏子煜将小媳妇搂进怀里。 “媳妇，你发现没有……” 沈知欢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真的！媳妇，你发现没有……”苏子煜一开口，带着几分暗哑。 沈知欢没吱声，红着脸轻点了一下头。 这么细微的变化，这货居然都发现了。 “媳妇，这算不算是我的功劳？”苏子煜轻声低笑。 “臭不要脸。”沈知欢抬腿给了苏子煜一脚。 没暴露之前，这男人还一副人模狗样的。 暴露以后，是彻底不当人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男人笑着收拢胳膊，把小媳妇紧紧的抱在怀里。 只要能天天搂着他的小媳妇，脸要不要也罢！ 于景严休假回家，小两口彻底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等到于景严假期结束，小两口已经坐上了回川城的列车。 或许是春节的当口，车上的人并不多，一节车厢坐着寥寥数人。 沈知欢靠在苏子煜的肩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发呆。 这年头，虽然四海升平，但也有那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特别是火车站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一路上，苏子煜都寸步不离他的小媳妇。 哪怕沈知欢上个厕所，他也站在一旁候着。 他这样跟前跟后，着实让沈知欢有些无语。 “苏团长，你会不会太紧张了点？！”第n次从厕所出来，沈知欢没忍住。 “你忘了你被人贩子搭讪的事了？”苏子煜拧眉。 “好！你是对的。”沈知欢点头。 君子不立危墙！ 是这么个理。 二人刚回位置上坐好，喇叭里就传来即将进站的通知。 没多会，乘务员就推着餐车过来了。 馒头五分钱一个，烧饼七分钱一个，三角钱的盒饭里面还有一个荤菜，虽然只有零星几片肉，但瞧着菜色挺不错的，五毛钱的盒饭里，不光有两个荤菜，还有一个切成两半的咸鸭蛋。 车上的人大多都是买两个馒头或是两个烧饼，就苏子煜拿自个儿包袱里的饭盒去打了两盒五毛钱的饭菜。 咸鸭蛋腌的时间可能有些久，里面的蛋黄就中间一点点没起沙，沈知欢用筷子挑了一点尝尝…… 一个字，咸！ 两个字，齁咸！ 这压根没法入口。 为了她的心血管，沈知欢将咸鸭蛋直接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里，连带着苏子煜碗里的也一并扔了。 “怎么了？不好吃？”苏子煜笑道。 “太咸了！”沈知欢摇头。 “那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旁的？”苏子煜起身。 “不用了！这么多，够吃了。”沈知欢伸手拽住苏子煜。 这么大一盒饭，她能吃完就不错了。 最后，她剩下的半盒饭都进了苏子煜的肚子。 洗了饭盒，苏子煜又去给沈知欢兑了一搪瓷缸子红糖水。 看着那满满一搪瓷缸子红糖水，沈知欢有些欲哭无泪。 医生说，多喝红糖水好。 他便按一日三餐的来。 不，不是一日三餐。 人家一日三餐还有个时间限制。 他这是时不时就给她来上一搪瓷缸子。 饭碗那么大的搪瓷缸子，十来厘米高…… 一搪瓷缸子下去，少说都得跑两次厕所。 “苏团长……” “乖！医生说了，你得多喝红糖水。”沈知欢都还没开口，苏子煜就拿医生的话堵她的嘴。 “糖吃多了会得糖尿病的。”沈知欢开始胡扯。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正常人一天喝几杯红糖水没事的，不会得糖尿病。” 沈知欢：“……” 这货的功课做得挺足啊！ 这么偏的知识点都没漏了。 沈知欢不知道的是，为了她的身子，苏子煜这些天可没少跑医务室。 一度把医生烦得，见他去了就躲。 “苏团长，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的。”沈知欢噘起嘴。 “那以后……” 苏子煜正欲说什么，一个惊恐的女声从前面那截车厢传了过来。 “救命啊！救命啊……” 苏子煜眉头一皱。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瞧瞧。” 说完也不管沈知欢答没答应，大步朝那截车厢跑过去。 午饭过后，车上的人都有些犯困，一听这声，都来了精神，好奇的朝前面那截子车厢望去。 沈知欢皱眉看着，心里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跟过去。 毕竟，以她的身子骨，去了，除了裹乱，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 可没等苏子煜跑过去，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女人便哭嚎着冲进了这截车厢。 片刻后，一个身穿花棉袄的女人气呼呼的追了过来。 “贱人，你还要不要脸啊？他是你姐夫啊！你连你姐夫都勾，你还是不是人啊？” 身穿花棉袄的女人双拳紧握，俨然一副要同年轻女人拼命的架势。 “大姐，我要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和姐夫真的没什么……” 姐姐、姐夫、小姨子…… 这是什么狗血剧？！ 沈知欢的视线在两个女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不屑。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这人畜生起来还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姐夫，你快劝劝姐姐……”看到男人来了，年轻女人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李大红，你疯够了没有？”男人看了眼年轻女人，朝穿花棉袄的女人怒吼道。 “我疯？我再疯，也没偷偷摸摸和小姨子钻厕所。” “胡广发，我跟了你多少年就吃了多少年的苦，你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穿花棉袄的女人胸腔起伏，明显气得不轻。 第260章 这么不要脸 眨眼间，这截车厢便挤满了瞧热闹的乘客。 苏子煜见车厢里的人越挤越多，就连他和沈知欢座位边上都站满了人，担心哪个不长眼的挤着他的小媳妇，苏子煜赶紧挤回座位，将他的小媳妇护到了身后。 “李大红，你要再这样无理取闹，那我们俩的日子就算是真的过到头了。”肥头大耳的男人拧眉威胁。 “胡广发，你说过要对我好一辈子的。”穿花棉袄的女人一下子红了眼。 “你现在为了这么一个克夫克子的寡妇不要我。” 女人指着年轻女人，神情哀戚。 女人做梦都想不到，一个是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一个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年轻女人咬着唇，一脸委屈难过的看了眼肥头大耳的男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瞧得男人心疼得不行。 扭头就冲女人吼道：“李大红，你的嘴咋那么脏呢？旁人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怎么也能这么伤她的心呢！” “是我在伤她的心吗？是她在剜我的心，外面那么多男人都不够她睡吗？她非要睡我的男人？！”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胡广发，你对得起我吗？” 她嫁给他那会，他家那三间茅草屋南瓜都漏得下。 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 为了一家子能吃饱饭，她天不亮就出去上工。 为了省下时间多干一点活，一个杂粮面的窝窝头就是她的午饭。 那些年，她哪一天不是天不亮就出门，天黑透了才回家。 就连生了闺女，她也就在床上躺了三天。 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一点…… “姐姐，你是想冤死我吗？我说了，我刚才只是手疼，拧不开水龙头，所以才让姐夫帮忙的。”年轻女人眼眶泛红，一脸委屈。 瞧热闹的众人都不是瞎子。 就年轻女人同肥头大耳男人那眉来眼去的样儿。 没女干情才有鬼呢！ “这女人瞧着就不是个安份的。” “连自个儿的姐夫都勾，还真够不要脸的。” “你没听见那女人说嘛，克夫克子，这肥猪还真是胆子大，这样的女人都敢碰。”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算哪门子牡丹花？顶多也就是个残花败柳。”一个瞧热闹的女人啐了声。 众人哄堂大笑。 对于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女人有着天生的敌对情绪。 肥头大耳的男人听到众人的小声议论，脸色难看。 但众怒难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将矛头再次对准穿花棉袄的女人。 “李大红，你非要胡说八道闹得大家都没脸是不是？” “姐姐，旁人说我什么，我不在乎，可你是我的亲姐姐啊！你怎么能同那些人一样糟践我……”女人也捂着嘴，“嘤嘤嘤”的哭诉。 面对丈夫和妹妹的质问，女人气得眼泪直往下掉。 拧水龙头？ 拧什么水龙头非得反锁上厕所门拧？ “知道她是你亲姐姐，你还睡她男人？你说你还是人吗？” 沈知欢冷哼一声。 “人家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你说你变个人怎么能连畜生都不如？” 哭，谁不会啊！ 哭就有理了？ “你姐有一句话说得对，外面那么多男人，就没人能止你的痒是？就非得去爬你亲姐夫的床？” “你亲姐夫要长得人模狗样也就算了，大伙瞅瞅，就他那……腰围比裤腿还长，脸盘子比猪头都大，五官都挤一块去的屌样，你说你图他啥呀？” “图他肚子上的肚板油多，还是图他兜里那两个子啊？” 沈知欢哂笑。 年轻女人被沈知欢这么一怼，后槽牙都咬紧了，当即朝肥头大耳的男人投过去一个委屈的眼神。 被一个丫头片子指着鼻子骂丑，男人气得要死，立马就要撸袖子。 “苏团长，如果有人要打你的媳妇，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喝汤？”沈知欢挽上苏子煜的胳膊，挑衅似的看着那对狗男女。 “我先打人。”苏子煜被他小媳妇的问题给逗乐了。 男人一听这话，撸袖子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团长…… 男人的身子一抖。 “团长媳妇就了不起吗？团长媳妇就可以胡说八道，随意诬蔑人吗？”见肥头大耳的男人怂了，年轻女人抹起了眼泪。 “诬蔑？”沈知欢笑了。 “手疼？拧不开？你姐在，你叫你姐夫去？” “知道啥叫避嫌吗？” “一个寡妇，你连避嫌都不知道，你还怪别人诬蔑你？” 沈知欢啧了声。 “你别以为没有捉奸在床，你就可以抵死不认，我告诉你，能证明你们两个有没有搞到一起去的法子多了。” “要不要我给你科普一下？” 年轻女人见沈知欢如此笃定，心里也有些虚了。 “你的男人、孩子没了也是好事，至少不会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 对于一加二和出轨的男人，沈知欢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再加上心虚，直接溜了。 年轻女人见状，也夹着尾巴跑了。 只留穿花袄子的女人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见那对狗男女走了，旁边一些年纪大的女人上前安慰女人。 “我嫁给他那会，他家里那三间茅草屋南瓜都漏得下，附近有闺女的人家没一家能看上他。” 女人神情哀戚。 “他爹早早就没了，他娘又瘫在床上，他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一大家子就他一个劳动力……” 想到以往，女人捂着脸，大哭起来。 以前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可现在…… 她真是有些熬不下去了。 “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你的孩子？”沈知欢皱眉看着女人。 “我……”女人眼神慌乱了一瞬。 “老话不是说了嘛，宁死当官的爹，不死讨饭的娘，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你的儿女就有好日子过，你要没了，你的儿女就真没盼头了。”沈知欢一针见血。 “而且，只要你活着，那些个不要脸的，就只能一辈子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沈知欢凑到女人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女人一抹眼泪，冲沈知欢鞠了一躬，“妹子，姐谢谢你了！” 第261章 回了磐石村 女人回了她那截车厢，但这截车厢里的议论声却经久不息。 “不烫了，现在喝刚刚好。”苏子煜揭开盖子，抿了口红糖水，确定不烫了，递到沈知欢面前。 “苏团长，你们男人一辈子的长短是不是取决于对一个女人兴趣的时长？”沈知欢推开红糖水。 “把红糖水喝了，我们再来慢慢唠。”苏子煜直接给沈知欢喂到了嘴边。 沈知欢：“……” 她是不想喝这水才…… 喝了还唠个屁啊！ “苏团长……”沈知欢扯着苏子煜的衣袖晃了晃。 她的声音本就又娇又软，现在还刻意放软了几分，一下子弄得苏子煜口干舌燥的。 “苏团长……” “喝一半，剩下一半我喝。”苏子煜妥协。 沈知欢接过搪瓷缸子，一口闷了一半，将搪瓷缸子重新塞回到他手里。 苏子煜无奈的接过，将剩下的喝了。 接下来的一路，车厢里都绕不开姐姐、姐夫、小姨子、破鞋、寡妇…… 沈知欢懒懒的靠在苏子煜的肩头，听着这个一言，那个一语。 “媳妇，我们的一辈子很长。”苏子煜偷摸去拉沈知欢的手。 “嗯！”沈知欢点头。 几个小站一晃眼就过去了。 二人刚下车，就看到了四处张望的苏子俊几人。 最先看到他们的苏子俊扭头冲身后喊，“爹、娘，子煜和知欢在这边。” 苏丽丽一扭头就看到沈知欢，笑着冲过去抱住她。 “二嫂，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们了。”沈知欢双手都拎着东西，只能勉强回抱了一下。 “丽丽，撒开，你没看到你二嫂手里拎着东西吗？”苏子煜皱眉。 苏丽丽噘起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爹、娘、大哥。”沈知欢看着快步过来的几人，挨个唤了声。 “诶！”苏长江笑着应了声。 “累了？”张凤霞笑着上前接过了沈知欢手里的行李箱，塞到了苏丽丽的手里。 苏子俊点头应声的同时，不忘接过了苏子煜手里的两个大包袱。 “这里的山风刮得很，先上车，回去再聊。”张凤霞从兜里掏出一双新手套给沈知欢戴上。 “二嫂，你不知道，得知你们要回来，娘熬夜给你织的手套。”苏丽丽双手不空，只能用手肘去碰沈知欢。 “二嫂，娘最偏心了，我说我也想要一双新手套，你猜怎么着，我娘直接把我爹的烂毛衣扔给我，让我拆了织手套，二嫂，你说，我到底是不是我娘亲生的啊！？” “我不是你的亲娘，你赶紧去找你的亲娘去。”张凤霞拽着沈知欢就走。 “爹，你看看我娘，有她这么当人亲娘的吗？”苏丽丽跺脚。 苏长江白了小闺女一眼，直接走人。 苏子俊、苏子煜两兄弟也大步跟上。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就是你们捡来的。” 苏丽丽追上去，将手里的东西往苏长江手里一塞，揽住了沈知欢的肩膀，“二嫂，以后你是我亲姐了。” “行！以后，我罩着你。”沈知欢笑道。 守在拖拉机旁的王春根看到沈知欢几人过来，赶紧上前帮忙拎东西。 “春根哥，又麻烦你了。”沈知欢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这有啥麻烦的，赶紧上车！”王春根咧嘴一笑。 车箱里铺着厚厚一层麻布袋，再加上王春根开得慢，沈知欢倒没觉得有多颠。 下了车，沈知欢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和一盒饼干塞到了王春根手里。 “这可不行！”王春根连忙拒绝。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便宜。 沈知欢强硬的塞给他，“春根哥，帮我跟王叔、婶子、春喜和嫂子带声好，得空了，我找他们唠嗑去。” 王春根一脸为难。 “春根，你拿着！甭管这些东西的贵贱，就凭我们两口子千里迢迢的扛回来，你就没有拒绝的道理。”苏子煜笑着拍了一下王春根的肩膀。 “春根，拿着！这怎么说也是子煜和知欢的一番心意。”张凤霞也笑着道。 “行！那我就收下了。”王春根笑着点头。 目送王春根的拖拉机跑远，沈知欢几人才推开了院门。 屋里的两母子听到开门声，快步走了出来。 “二婶！”别看小启平腿短，可人家跑得快，眨眼就射到了沈知欢的面前，抱着沈知欢的双腿不撒手。 苏子煜看着小媳妇腿上的那两只小爪子，刺眼得很。 “小启平，想二婶没有？”沈知欢笑着将人捞到怀里，在他肉乎乎的小脸上“唧”了一口。 “想了！”小家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苏子煜皱眉。 心里极度不爽。 “这小东西知道你要回来，就巴巴的盼着，一听到开门声，就支棱着脑袋去瞅是谁。”周秀巧笑着上前。 被亲娘这么一打趣，小家伙害羞的将头埋进沈知欢的脖颈。 “外面冷，进屋唠！”苏子煜伸手将小家伙从沈知欢怀里扒拉到他自个儿怀里。 周秀巧下意识的瞄了眼沈知欢的肚子。 就连张凤霞、苏长江都悄摸看了眼沈知欢的肚子。 只有没心没肺的苏丽丽上前搂住沈知欢的肩膀，将她往堂屋里拽。 知道二人今天到，堂屋里早早就放了炭盆。 一迈进去，暖烘烘的。 沈知欢打开深蓝色那个行李袋，翻出了给小启平买的少儿读物。 小家伙翻着印着彩色图案的少儿读物，高兴得手舞足蹈。 沈知欢又从行李箱翻出了几个镶着珍珠的金属发夹和几条颜色鲜亮的丝巾。 给张凤霞的发夹是中规中矩的正方形，中间六颗珍珠，形同梅花，边上是一些金属做的小饰品。 丝巾也是老少皆宜的大红色。 周秀巧、苏丽丽、苏丽秀的，则是这年头时兴的蝴蝶发夹，花色和珍珠的位置虽说不一样，但瞧着都挺洋气的。 丝巾给她们三人选得也是粉紫、橘粉、粉色这些偏年轻的颜色。 发夹拿到手里，周秀巧、苏丽丽就忍不住别在了头上。 “我一个老婆子，你给我买这些干啥？这不是糟践好东西了嘛！” 张凤霞嘴上这么说着，却也忍不住将大红丝巾系到了脖子上。 第262章 刚才他看你 沈知欢笑着帮张凤霞将发夹别在头上，“爹，好看吗？” “好看。”苏长江嘿嘿一笑。 张凤霞老脸一红，娇嗔的瞪了一眼苏长江。 老不正经！ 沈知欢、周秀巧、苏丽丽几人相视一笑。 苏子煜在一旁看着他的小媳妇，眼底尽是宠溺。 直到院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瞧瞧。”苏子俊起身往外走。 不多会，苏长河、王春梅、苏子杰一家子进来了。 看到沈知欢的那一瞬，苏子杰的腿就有点迈不动道了。 听到苏子杰在院里说话，苏子煜就浑身都不得劲，现在看到苏子杰一直盯着他的小媳妇不转眼，他整个人就跟掉进了老陈醋里了一样。 “他二叔、他二婶、子杰，赶紧里面坐。”张凤霞笑着给几人拿板凳。 “子煜，你没事了？”苏长河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子煜。 “没事了，一点小伤，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害得我爹娘、媳妇来回奔波。”苏子煜伸手攥住了沈知欢的手。 屁股刚挨到板凳的苏子杰身子一僵。 看到苏子杰的反应，苏子煜勾了勾唇，“子杰，听说你要当爹了，恭喜你啊！” 苏子杰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还有些心虚的看了沈知欢一眼。 “……” 沈知欢皱眉。 他当爹，关她什么事？ 他看她干啥？！ “也得恭喜二叔二婶，马上就要抱大胖孙子了。”苏子煜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苏子杰身旁的夫妻二人。 苏长河、王春梅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这年头，未婚怀孕可不是啥值得庆祝的事。 往小了说，这是轻浮、放荡。 往大了说，这可是作风问题。 “二叔，你啥时候把小弟弟塞到二婶的肚子里啊？我想要个小弟弟陪我玩。” 听到大胖孙子，小启平瞬间想起了之前他娘说的，立马将手里的少儿读物往他亲爹手里一塞，“蹭蹭”窜到了苏子煜跟前。 沈知欢红着脸缩回手。 这小家伙想的…… 还真多！ 苏子煜笑着看了眼红了脸的小媳妇，低头逗小启平，“万一是小妹妹呢？” “那我给小妹妹买大白兔奶糖。”小启平从兜里掏出他的压岁钱给苏子煜看。 一张一块的，一张两毛的。 瞧着崭新。 “我们小启平还真是大方。”苏子煜笑着揉了一把小启平的脑袋。 “二婶，你啥时候给我生小妹妹啊？”小启平又把压岁钱摊开给沈知欢看。 沈知欢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秀巧，知欢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肯定又累又饿，你带着小启平去给知欢煮碗红糖鸡蛋，记得放点醪糟。”张凤霞开口解围。 “诶！” 周秀巧伸手去抱小启平，谁知小家伙一把抱住沈知欢不撒手。 “二婶……”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小家伙说什么都不走。 “等小启平长大了，可以帮二婶带小妹妹了，二婶就给你生个小妹妹。”沈知欢硬着头皮。 “拉勾！”小家伙伸出小指头。 “好！拉勾。”沈知欢伸出小指头勾上去。 一旁的苏子杰看着沈知欢与小启平的互动，眉眼间的愁苦更深了。 她本该是他的……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也是一脸的菜色。 “爹、娘，你们陪二叔、二婶唠，我有些累了，先去躺会。”沈知欢起身。 “去！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张凤霞点头。 苏子煜后脚也起身跟了出去。 沈知欢推开门。 一片红…… 猛一眼，以为进错屋子的沈知欢赶紧退了出去。 再抬头一看，就是苏子煜的那间屋子。 新衣柜、新床铺、大红的纱帐和大红的床单被罩。 与之前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的简单陈设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随后跟来的苏子煜看着他小媳妇站在房门口，目瞪口呆的样儿，忍不住笑着将人拉进了屋子。 门阖上那一刻。 “媳妇，刚才他看你了……” 苏子煜将他的小媳妇抵在了门后，声音有些委屈。 沈知欢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就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 可没等她撤退，苏子煜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许久。 苏子煜才气息不稳的移开唇。 “媳妇，我想把你藏起来。” “行，那你缝个大布袋把我装起来！”沈知欢靠在苏子煜的怀里。 “我想……”苏子煜低头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沈知欢瞬间羞得满面通红。 她自问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但在这货面前，她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二哥……”院子里传来苏丽丽的声音。 “吼什么吼，你没瞧见你二嫂在屋里休息吗？”张凤霞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二嫂的红糖鸡蛋好了。”苏丽丽小声辩解。 “我去给你端过来垫垫肚子。”苏子煜拦腰将沈知欢抱到床边坐下，转身往外走。 “苏团长，我想洗澡。”沈知欢拽住苏子煜的手。 在部队的时候，她还可以天天进度假村里洗澡，毕竟，他也不能去问看澡堂的人，她去没去澡堂洗澡。 现在…… 沈知欢在心里叹气。 “我等下去给你烧热水。”苏子煜弯腰在沈知欢的粉唇上嘬了一下。 担心沈知欢冻着，苏子煜直接将浴桶搬进了屋子。 坐在堂屋里的苏子杰看着忙进忙出的苏子煜，心里突然有一些释怀。 如果换成他忙进忙出…… 他爹他娘…… “大哥，大嫂，你们也得管管，这还没进门，就把子煜使唤得团团转，这以后要进了家门，还不得骑到子煜头上去。”王春梅撇嘴。 “看你说的，知欢和子煜结婚证早就扯了，咋就还没过门了。”张凤霞皱眉。 要不是大过年的，张凤霞都想开口撵人了。 苏长河：“过了门也不能让一个大老爷们帮忙拎洗澡水啊？这多晦气啊！” “人家姑娘天天给他洗衣做饭都不晦气，他一个大老爷们给人拎个洗澡水就晦气了？”张凤霞轻嗤一声。 “你嫂子说得对，子煜受伤的时候，喂水、喂饭、洗脸、擦脚都是人家知欢在干，现在他好了，伺候伺候他自个儿的媳妇不是应该的嘛。”苏长江扔掉手里的烟屁股，一脚碾灭。 第263章 我给你五万 沈知欢洗完澡出来，苏长河一家子都不在了。 就她擦个头发的功夫，院门又响了。 苏子煜去开的门，看到来人，他眉头一皱，眼底一片寒厉。 “你就是苏子煜。”来人冷着眸子，暗搓搓打量苏子煜。 身高同他差不多，身材也差不离，脸嘛…… 凭良心说，是要比他好看那么一丢丢。 可男人，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他找人查过，可惜…… 除了知道他十六岁去了军校，旁的是一片空白。 身份保密，说明这人不简单。 幸好他留了一手。 “消息挺灵通啊！”苏子煜眉角稍稍冷冽了一下。 他们前脚进屋，他后脚就来了。 “不及你的手脚快呀！”来人冷哼。 麻蛋！ 要不是他有事不在川城，他以为他能捡这个漏。 “子煜，谁呀？”张凤霞见儿子站在门口半晌也没个动静，大步走了出来。 苏子煜一把捂住来人的嘴，将人推出了院门，“娘，没谁，我出去一下，你同我媳妇说声，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将人拽进了不远处的林子。 一脱离苏子煜的掌控，来人嫌弃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扯起袖口擦了擦嘴。 “你知道我，那就好说了。” 他就怕他不知道。 “秦斌，我想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好说的。”苏子煜沉下脸。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呀！要不是你横叉一杠子，我和知欢早就在一起了。”秦斌一脸的不服气。 “说这话，你也不脸红，我媳妇要真看得上你，还能有我啥事？”苏子煜哂笑。 秦斌一噎。 “我们这片，夜里可是有狼的，趁着天没黑，赶紧走！”苏子煜转身。 秦斌将手里的帆布袋拉开，丢到苏子煜的面前。 “只要你和她把婚离了，这五万块就是你的。” 他爷爷的工资才一百多块。 以苏子煜这年纪，一个月工资撑死二百。 五万…… 能让他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你以为我和她离了婚，她就能跟你在一起？”苏子煜低头看了眼，淡淡的收回目光。 看来，西南胡同这些年的生意不错啊！ “这不关你的事，只要你和她把这婚离了，离她远远的，这五万块钱就都是你的。”秦斌眉头一皱。 只要她还是单身，他就还有希望。 老话不是说了，烈女怕缠郎。 到时候他…… “秦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钱不要媳妇？！”苏子煜轻哂。 他的钱就是拿来养媳妇的，媳妇都没了，他要那么多钱干嘛？ “苏子煜，说！要多少钱才肯跟她离婚？”秦斌咬牙。 有钱能使鬼推磨。 鬼不推磨，只能说明钱给的还不到位。 “多少都不离。”苏子煜抬腿就要走。 钱这东西，他还真不缺。 “我再给你加两万，七万，有了这七万，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到？！”秦斌耐着性子给苏子煜这个情敌做思想工作。 “那你为什么不拿着这七万去找个媳妇？”苏子煜轻笑。 秦斌语塞。 “苏子煜，你就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她？”秦斌深吸了一口气。 面对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秦斌气得肺都要炸了。 “我怎么都不会离开她，她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媳妇。”苏子煜挑眉看他，眼底一片冷肃。 他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媳妇，岂有再让出去的道理。 “苏子煜！”秦斌暴怒。 “别再来了，我的答案不会变。”苏子煜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秦斌一个人在林子里抓狂。 苏子煜回去的时候，沈知欢已经擦干头发，去厨房帮忙了。 苏丽丽坐在灶边烧火。 小启平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沈知欢身后，沈知欢切菜，炒菜，他就仰脸看着。 炒好回锅肉，沈知欢用筷子夹了一点吹凉了喂到他嘴里。 “好吃吗？” 小家伙砸着嘴点头，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儿。 “二嫂，我也是个孩子呀！”苏丽丽丢下火钳，也凑了过去。 沈知欢笑着夹起一块吹了吹，塞到她嘴里。 “好吃！”苏丽丽连连点头。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回锅肉可以这么好吃。 “二婶，我还要肉。”小启平咽下嘴里的肉，伸手扯了扯沈知欢的衣角。 在堂屋里收拾桌子的张凤霞听到大孙子的话，甚至都怀疑是她自个儿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那大孙子吃个饭都还要儿媳妇追着喂，什么时候肯主动吃过东西了。 不对！ 主动吃过。 那时候知欢在，那小家伙自个儿吃过一段时间的饭。 后来，二小子受伤，他们去了京城，再回来，那小家伙又回到了追着喂的状态。 “二婶，还要一个肉。” 小启平的声音再度传来。 就连翻看着什么的苏长江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张凤霞过去的时候，小启平正捧着碗吃饭，小手中的筷尖目标明确，就是顶在白米饭上面那几块回锅肉。 “奶奶，吃肉肉。”看到张凤霞去了，小家伙拿筷子夹起一块支向她。 大孙子孝顺，张凤霞高兴的张嘴。 回锅肉一进嘴里，她不由得眼睛一亮。 肥而不腻，入口浓香。 “知欢，这是你炒的吗？” 沈知欢笑着点头，“娘，味还合适吗？会不会咸了？” “刚刚好！”张凤霞高兴地道。 “那就好！” 沈知欢刚准备去看锅里的红烧排骨，扒拉完回锅肉的小家伙又扯上了沈知欢的衣角。 “二婶……” “小启平，乖！你的小肚肚一次不能装太多哦！要不然肚肚会疼的。”沈知欢柔声哄道。 小孩子胃肠消化能力较弱，回锅肉又太过油腻，吃多了肯定会不消化的。 “二婶……”嘴馋的小家伙还是不死心。 “小启平听话，今天真的不能再吃了，明天让你二叔去买大鱼，二婶给小启平做最好吃的鱼丸好不好？”沈知欢放下锅铲，蹲下身子去哄小启平。 “那我要吃很大很大的鱼。”小启平搂上沈知欢的脖子，开始讨价还价。 “行，我们明天让你二叔买一条小启平都抱不动的大鱼。”沈知欢笑着应下。 “嗯！”小启平重重的点头。 第264章 喝了十六块 周秀巧拔萝卜回来的时候，沈知欢的菜都出了锅。 看着灶台上色香味俱全的炒菜、烧菜，她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嫂子，饭菜都差不多了，我把这萝卜切薄片放汤里行吗？”沈知欢手脚麻利的将洗干净的萝卜去了头尾。 “都行！”周秀巧爽快的点头。 薄片熟得快，几分钟就软烂了。 周秀巧、苏丽丽手脚麻利的端菜和拿碗筷。 沈知欢盛好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换下来准备明天再洗的衣服全晾在了晒衣服的绳子上，最关键的是…… 那套印着小碎花的内衣也在其中。 她果然还是低估了这货脸皮的…… 厚度。 在部队，只他们两个人也就罢了。 现在…… 他这不是在给她拉仇恨吗？！ “子煜还真是心疼你。”周秀巧冲沈知欢挤了挤眼。 以往，婆婆老爱说，小叔子性子冷，不会心疼人。 小叔子哪是不会心疼人，他只是没遇到想心疼的人。 现在遇到了，比谁都还会疼媳妇。 苏子俊虽说对她也好，但洗衣服这事，他还真没碰过。 更不要说洗贴身的了。 屋里，苏长江拧眉瞪着苏子煜，明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后者则一脸的波澜不惊。 张凤霞整理着柜子里的喜糖、瓜子和糊好的小红包，时刻关注着旁边那父子俩的动静。 “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苏长江指着院墙边的晾衣绳，都不好意思说。 混蛋玩意！ 让他心疼媳妇，可没让他…… 一个大老爷们洗女人的裤衩子…… 苏长江只觉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这要让人知道…… 丢死个人了。 “医生说了，我媳妇不能沾凉水。”苏子煜理直气壮。 “在部队的时候，也是你给她洗？”苏长江有些受不了。 “那又怎么了？”苏子煜依旧理直气壮。 “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苏长江扭头看向张凤霞。 “爹，如果你还想抱孙子孙女的话，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 顿了一下，苏子煜舌尖转了个弯，“说话。” “咋啦！我不闭嘴，你还不让我抱孙子孙女啦？”苏长江冷哼了声。 “我媳妇是啥脾气，爹应该比我更清楚……”苏子煜朝苏长江眨了眨眼睛。 “何况我们家，我媳妇可是户主，她万一要让你的孙子孙女跟她姓，我可是没办法的……” “你还真是出息啊！”苏长江一脸嫌弃。 “媳妇要是跑了，我打一辈子光棍，出息给谁看呀？”苏子煜哂笑。 苏长江：“……” 他还以为这小子不怕打光棍呢！ 张凤霞强忍着笑。 也就这小子能收拾这老东西。 “爹、娘、二哥，吃饭了。”堂屋里，苏丽丽一边盛饭一边喊。 “爹，娘，走，尝尝我媳妇的手艺去。”苏子煜率先迈出屋子。 “你看看你这宝贝儿子……”苏长江指着苏子煜的背影，冲着关柜门的张凤霞道。 “他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吗？”张凤霞白眼一翻。 苏长江：“……” 他同他们娘俩是掰扯不清楚了。 “爹，娘，吃饭了。”堂屋里，又传来沈知欢的声音。 “诶！来了。”张凤霞赶紧应声。 “你在这里慢慢想！我得去吃我儿媳妇给我炒的回锅肉了。” 张凤霞说着，就朝外走。 苏长江哼了声，跟着往外走。 他一个大老爷们都不嫌丢人，他操那么多心干嘛。 刚坐下，苏子煜捧着几瓶酒进来了。 “爹，来尝尝我媳妇给你买的酒。” “这可是好酒啊！”苏子俊瞪大眼。 苏长江眼睛也是一亮。 大队长的女婿托人给他买了两瓶这酒，把那家伙给嘚瑟得，一天天，我女婿怎么怎么，我闺女怎么怎么…… “这酒不便宜？”苏长江眉欢眼笑的接过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不贵，爹喜欢就好。”沈知欢拧开一瓶，先给苏长江满上一杯，随后就是苏子俊，最后才是苏子煜。 苏长江小心翼翼的将酒放到了身后的矮柜上，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点头。 “好酒！” 难怪大队长放在屋里一直都舍不得喝。 “东西太多了，不好拿，我媳妇扔了两箱去邮局，估计过两天才能到。”苏子煜一边说一边给沈知欢盛汤。 “两箱？这么贵的东西你们买那么多干啥？！”张凤霞一脸心疼。 “我媳妇见首长都爱喝这酒，非要买回来给爹和大哥也尝尝，拦都拦不住。”苏子煜轻笑一声。 “这酒还真不错！这好酒的口感就是不一样。”苏子俊喝了口，也点头称好。 好酒配上好菜，一家子吃得很是尽兴。 只有小启平端着碗萝卜汤，一脸的郁闷。 那噘起的小嘴都能挂酱油瓶了。 逗得周秀巧、苏丽丽、张凤霞几人忍不住地笑。 “二叔，二婶说了，明天让你买大鱼。”小启平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萝卜片。 “行！二叔明天一早就去买，买个比小启平还大的鱼。”沈子煜笑着点头。 “子煜，你明天去镇上的时候，顺便去趟你妹家，让她两口子也来家吃饭。”张凤霞赶紧道。 “好！” 放下碗筷，小启平硬拉着沈知欢去看他的小人书。 周秀巧、苏丽丽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堂屋里就剩下苏长江、张凤霞、苏子俊和苏子煜兄弟。 “这酒多少钱一瓶？”苏长江瞄了一眼堂屋门，小声道。 “八块。”苏子煜回答得爽快。 “八块？！”张凤霞看着墙角边的两个空酒瓶，“我滴个老天爷，你们爷仨这一顿就喝了十六块钱。” 以前的地主，也不敢这么吃啊！ “这么贵？”苏长江砸了一下嘴，回味。 供销社的瓶装酒一块五一瓶都算是好的了，他平日里喝的散装酒才五毛。 这酒…… 八块！ 都能买十六斤他喝的那种散装白酒了。 “那一箱多少瓶？”张凤霞忽地想到路上还有两件。 “十瓶。” “那两件不就是一百六十块钱？！”张凤霞眉目一惊。 苏子煜笑了笑，“这还是你儿媳妇托了关系买的，旁人想买这么多，还不行呢！” 第265章 有人说漏嘴 得知酒那么贵，张凤霞直接将剩下的三瓶收进了柜子里。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 问题一下子就出来了。 在部队的时候，他们俩是滚到了一起，可那屋里就他们两个。 现在一大家子人…… 虽说领了证，但总归还没摆喜酒。 “要不……晚上我去和丽丽睡！”沈知欢用手肘偷偷碰了一下苏子煜，小声道。 “不用，你就睡我们那屋，我去你屋里睡。”苏子煜攥住沈知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我屋里都没收拾，你怎么睡？”沈知欢瞄了眼在院里洗漱的几人。 她屋里的衣柜里虽说有被子，可那屋子几百年没住人了，灰都不知道有多厚了。 “我收拾一下就行了，你别管了。” 苏子煜要去沈家睡，这着实有些出乎苏家人的预料。 就他对他那小媳妇的腻乎劲，居然没趁机…… 特别是他亲老子苏长江。 躺在床上，苏长江都还有些想不通。 以那臭小子的性子。 两人待在一起那么久，他居然没下手。 属实有些不可思议！ “你翻来覆去的，还睡不睡了？”张凤霞不耐烦地道。 被窝里刚有点热乎气，他一翻身，又没了。 “明天，要不让长河和红英他们也过来？”苏长江甩掉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疑问，同张凤霞商量道。 “要叫你去叫。”张凤霞不乐意的翻了个身。 每次来，连吃带拿不说，说话还不中听。 她欠他们的呀？！ 特别是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行！我去。”苏长江叹气。 对于弟妹二人的德行，苏长江也很是无语。 “赶紧睡！明天还要早起呢！”听到苏长江叹气，张凤霞的心到底还是软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苏长江翻身将人搂住。 “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啥，早些睡！明天还得早起张罗菜呢。”张凤霞嗔道。 三家人到齐，怎么着也得有三桌人，不能全坐在桌前啃筷子头！ 这边屋子静下来没多会，院墙边上就传来一个轻微的响声。 最边上的屋子里，沈知欢刚阖上眼，忽地听到院里有动静，赶紧偷摸着披上衣服。 可没等她起身，她的房门就隙开了一条缝。 沈知欢心下一慌，刚想大叫，嘴巴就被来人捂住了。 熟悉的气息让她狂跳不已的心跳稍稍和缓了一些。 “是我！”来人凑到她耳边。 沈知欢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混蛋，你吓死我了。” 她还觉得奇怪，家里明明睡得下，他偏要去她屋里睡，敢情在这里等着。 “媳妇，盖好，小心冻着。”苏子煜摸黑将人塞回被窝里。 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也钻了进去。 “媳妇，我想你想得睡不着。”把小媳妇捞进怀里，某人就开始卖惨。 “苏子煜，你差点吓死我，你知不知道。”沈知欢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有他这样的吗？ 半夜三更不睡觉，翻墙进来吓人…… “苏子煜，门我是反锁了的，你是怎么打开的？”沈知欢忽地想到了这个问题，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 “这种锁怎么可能锁得住你的男人。”苏子煜低头在他小媳妇的粉唇上亲了一口。 敌营后方的密码锁都难不住他，就这小儿科的锁头…… “苏子煜，你以前进过我屋没有？”沈知欢直接上双手。 “媳妇，你的屋不就是我的屋吗？”苏子煜眼神躲闪。 “苏子煜，老实交代。”沈知欢手上一使劲。 “进过。”苏子煜选择坦白从宽。 “进过几次，都是什么时候？对我做过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沈知欢眯眸，声音危险。 “就你打死野猪那一次，我听家宝说你病了，担心你，所以趁着你娘和东子去领肉的时候，摸进了你家，不过，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看到的都是该看的，苏子煜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臭不要脸……唔……” 沈知欢才开口，就被人堵住了嘴。 家里人多眼杂，某人也没敢这样那样。 只是亲亲、抱抱…… 举高高。 一夜无梦。 远处的鸡叫第三遍，苏子煜起身替他的小媳妇掖好被子，偷摸着出了屋子，带上门落下锁，这才轻车熟路的翻出了院墙。 等沈知欢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而某人也在众目睽睽下从沈家出来…… “看到没，这才是要脸的，不像有些人，肚子都大了。” “你知道啥呀，我听住徐家隔壁的王大媳妇说，是徐家那小蹄子不要脸，趁着苏家那小子喝醉了酒……” “我早说徐家那小蹄子不要脸，你们还不信，看……” “我还听说，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已经放出话了，彩礼一分钱都没有。” “这么不要脸的，还想要什么钱？！” “你们说，苏支书、张凤霞两口子会给沈家三丫头拿多少钱的彩礼？” “怎么着也得二、三百！” “不过，苏家都要摆喜酒了，沈家的人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你没听人说啊，沈家三丫头压根就没认她爹，估计这次，沈家那边是不会来人了。” “沈家三丫头也是傻，放着一个当大官的爷爷和爹不认，非要较那个劲，也不想想，以后要遇上啥事，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 京城 “你说什么？他们回去摆喜酒了？！”沈老爷子一惊。 “我也是刚听说的。”楚少毅点头。 亏他还把她当亲孙女，她结婚摆喜酒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诉他。 “确定吗？”沈老爷子有些不信。 结婚摆喜酒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吱声…… “是姓苏那小子的勤务兵说漏了嘴说出来的，我也把人逮过来问了，确有其事。”楚少毅拧眉。 要不是那小子说漏了嘴，这事搞不好就真被他们两口子糊弄过去了。 “说什么时候了吗？”沈老爷子皱着眉放下手里的茶杯。 “说是元宵节那天。” “元宵节是那丫头的生日。” 第266章 苏家宴亲朋 苏家人吃过早饭就开始忙活开了。 苏子俊、苏子煜两兄弟去镇上买菜。 张凤霞、周秀巧、苏丽丽就开始拾掇屋里的腊鸡、腊兔、香肠、配菜什么的。 沈知欢则被小启平硬拉进屋去教他写字。 等到苏子俊、苏子煜两兄弟买菜回来，小家伙已经从一写到了十。 看到他爹回来，小家伙拿着本子，一脸得意的把写字的本子支到他爹的面前。 “爹，你看我写的字。” “你这写的什么呀？叉叉吗？”苏子俊故意逗他。 “什么叉叉，这是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小家伙噘起嘴。 小家伙萌萌的小模样逗得大伙忍不住地笑。 “原来这是十呀！我家苏启平真是能耐了，都会写十了。”苏子俊强忍着笑。 “二婶说，等我写好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就教我写……” 小启平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十的后面是多少，见大伙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小家伙傲娇的一扭头，“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这话更是让大家伙笑得直不起腰。 昨天晚上苏子煜说了他的小媳妇不能沾凉水，今天洗菜、切菜这些打杂的活就全落在了苏丽丽和周秀巧的身上，而沈知欢则负责烹煮。 经过昨晚，沈知欢的厨艺算是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同。 因为是家庭聚会，也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蒸两个菜，烧两个菜，炒两个菜，煮一个菜，炖一个菜，凉拌一个菜，再加上三、两盘腊味，就是满满一大桌子硬菜了。 沈知欢手脚快，不多会就将蒸的、炖的、烧的弄锅里了。 至于煮的、炒的、凉拌的，开饭前再做也来得及。 沈知欢刚用温水洗了手，热乎乎的牛奶就端到了她的面前。 “媳妇。”苏子煜本想凑过去亲一口的，可院里一大群人在这里杵着。 “小启平喝了吗？”沈知欢接过搪瓷缸子捧在手里。 数九寒天，手放在外面，就算不摸凉水，指尖还是冻得有些僵。 热乎乎的搪瓷缸子一上手，指尖立马就有了热乎气。 “喝了，喝了就去隔壁找他小堂叔玩去了！”苏子煜都还没开口，周秀巧已经抢先道。 对于这位既聪明又能干，还大方，还疼她儿子的妯娌，周秀巧心里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 王春梅老爱在她面前说，她婆婆偏心小叔子两口子。 要不是顾忌她长辈的身份，她真想一口唾沫星子吐她的脸上。 真以为这世上就她一个大聪明。 她公公虽说是个支书，但一个月的工资少得可怜。 她婆婆一个女人下地能挣几个工分？ 她男人虽说每个月都有三十块。 可一家子开销也大啊！ 她公公婆婆拿什么去偏心小叔子两口子？ 要不是小叔子每个月寄钱，她儿子能天天喝牛奶？ 他们能一个星期吃两回肉？ 她偶尔还能贴补一点娘家？ “知欢，你喝了牛奶跟子煜出去转转！剩下的这点活，我来就行了。”周秀巧笑得一脸的灿烂。 沈知欢还没吱声，院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二婶……” 跑在最前面的小启平朝着沈知欢就冲了过来。 苏子煜见小家伙那横冲直撞的架势，害怕他撞到沈知欢，赶紧一把将他捞到自个儿的怀里。 紧跟着进来的苏子勇看到沈知欢撇了一下嘴。 沈知欢有些无语的移开眼。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会打洞。 原主同苏子杰有婚约的时候，好像也没得罪过他，他那个样儿是几个意思。 走在最后的是苏长河、王春梅、苏子杰……徐娇娇…… 这很苏长河和王春梅。 没占便宜就等于吃亏。 这年头，虽说大多数人家都还不富裕，但平日里走亲戚的时候，还是会带点礼物。 不说大包小包，至少得有一点遮丑的东西！ 就算拿几个鸡蛋，砍几颗白菜，扯几个萝卜，也比空着手强！ 苏长河、王春梅完全就没这方面的意识。 空着手就过来了，同平日里来串门一样。 这年头的奶粉都是纯天然无添加，那牛奶味儿浓得很。 苏子勇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咽了咽口水，想开口讨要，可苏子煜这位煞神在这…… 最后，咽了半肚子口水的苏子勇也没敢开口。 “他二叔、二婶、子杰、子勇、徐娇娇赶紧来坐。”张凤霞热情的招呼几人。 几人刚坐下，徐娇娇就扶腰看向了沈知欢，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肚子里已经有了苏子杰的种。 “知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徐娇娇的动作，苏子杰好似有些难为情，坐立不安的。 “昨天下午。”沈知欢弯了弯唇。 以后就是亲戚了，她也不想弄得太难看。 “坐那么远的火车，一定很累？”徐娇娇挺着腰，俨然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 “还好！”沈知欢强忍着笑，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冬天本来就穿得厚，再加上外面还有又肥又大的袄子，就算有点显怀也看不到。 要搁旁的人，含胸收腹也想把孕肚藏起来。 她倒好，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未婚有孕一样。 正说着话，张凤霞拎了几包瓜子、花生、苕片和炒蚕豆出来了。 沈知欢把剩下的大半搪瓷缸子牛奶塞给苏子煜，就要去拿苕片。 “你这才喝了多少？”苏子煜看了眼搪瓷缸子里的牛奶，皱眉道。 “我吃完饭才喝了一杯红糖水，你现在又让我喝这么多牛奶，我真的喝不了了。”沈知欢讨饶。 她都快被他灌成水牛了。 “再喝一口。”苏子煜喂到她嘴边。 在食补方面，这货的态度强硬得很。 徐娇娇在一旁看着，心里莫名就有些泛酸。 苏子杰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过。 别说喂她吃东西，话都没有多一句的。 她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她不问，他能一天不说话。 王春梅暗暗撇了撇嘴。 青天白日，腻腻歪歪的，也不知道害臊。 沈知欢拗不过，刚低头准备敷衍一下。 “一大口。”苏子煜已经出声了。 沈知欢微张着嘴：“……” 这货不会有重生异能小说里面的读心术？ 第267章 败家玩意儿 苏子煜一口闷干剩下的牛奶，转身就去井边洗了搪瓷缸子。 苏家大房的人早已见惯不怪了。 沈知欢剩下的饭菜，他都照吃不误，喝点剩牛奶算什么。 苏家二房则都是一脸见鬼的模样。 苏子煜从小给人的印象就是性格冷淡，还有点小洁癖。 别人给他夹的菜一律不吃。 更别说喝人家喝剩下的东西。 沈知欢同苏家二房的人也没啥好说的，随手拿了两块嘎嘣脆的苕片，去了水井边看周秀巧刮鱼鳞。 “苏子煜，这鱼得有十斤？” 苏团长是他们两人私下里的称呼，众目睽睽之下，她觉得还是叫名字稳妥一些。 “十一斤。”苏子煜低眸看着他的小媳妇，眼底是藏不住的宠溺。 “那这条鱼不得小十块钱！”苏长江凑过去打量比大木盆还长那么一丢丢的大草鱼。 一斤八毛，十一斤就是八块八毛。 “嗯！”苏子煜冷淡的“嗯”了一声。 早习惯苏子煜冷淡性子的苏长河也不恼。 反而兴致勃勃的打探起苏子煜的工资来。 “够用了！”苏子煜轻吐三个字。 苏长河嘴角抽搐了一下。 够用？ 多少钱够用？ 三十块？五十块？八十块？ “最少也得有百八十？！”王春梅也来了兴趣。 “什么百八十？”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穿大红色棉袄的女人拉着个三、四岁的孩子进来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穿黑袄子的男人。 又是一个两手空空。 苏长河、王春梅一家就当串门了。 苏丽红是嫁出去的，大过年的回娘家…… 这着实有些刷新沈知欢的三观。 没钱，菜地里的菜不能薅两把吗？ “丽红、吴军快来坐。”张凤霞上前招呼二人。 “大伯、大伯娘，子俊哥、子煜哥、秀巧嫂子、丽丽……”招呼了一长串，唯独没叫沈知欢。 沈知欢倒没觉得啥。 苏长河、王春梅那一家子就那样的人。 同他们计较，纯属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自在。 但看不得小媳妇受委屈的苏子煜不乐意了，直接拽着沈知欢说要出去转转，看也没看刚来的苏丽红一家。 一旁的张凤霞虽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 “我们一年能回来几次，同他们置气，犯不上。”出了院门，沈知欢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媳妇，让你受委屈了。”苏子煜好想把小媳妇搂进怀里。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她一家，不就扯平了，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听到旁边的岔道上有脚步声，沈知欢快速抽回了手。 要让人看到他们两个大白天拉拉扯扯，不定怎么说呢！ 片刻后，小胖从旁边的岔道上走了出来。 “欢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沈知欢在这，他两眼放光的凑到了沈知欢面前。 “昨天下午，你好像又胖了。”沈知欢伸手揉了一把小胖圆乎乎的小脸。 小胖倏地红了脸。 好似想到了什么，小胖慌忙从兜里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塞到沈知欢手里。 沈知欢剥了一颗塞回小胖嘴里。 剩下那颗，沈知欢趁着四下没人，咬了一半塞到苏子煜嘴里。 小胖这时才注意到站在沈知欢身旁的苏子煜。 下一秒，他直接拽住沈知欢的衣角，躲到了沈知欢身后，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逗得沈知欢忍不住地笑。 苏子煜则是一脸的无语。 他脸上刻字了还是头上长角了？！ 他那小舅子这样。 小胖子也这样。 “别怕！他就是只纸老虎，不会咬人的。”沈知欢笑嘻嘻的又在小胖脸上揉了一把。 苏子煜心里哼笑。 纸老虎？！ 不会咬人？！ 总有一天，他要让他的小媳妇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纸老虎，他到底会不会咬人。 “走，我给你买了东西。”沈知欢拽着小胖折了回去。 众人见沈知欢拽着小胖折回来还有些好奇。 没几分钟，苏家二房的人脸就黑了。 小胖走的时候，手里不光多了几个红彤彤的苹果，还多了一盒饼干和一盒巧克力。 巧克力和饼干苏家二房的人虽说都没看过，但那包装，一瞧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他们来半天了，沈知欢都没舍得拿出来给他们吃，现在却拿出去送给一个外人。 “知欢，你刚才给小胖的那个是巧克力吗？”唯一识货的代销店售货员徐娇娇故意提高了音量。 巧克力，她还只在川城的百货大楼见过，而且那包装还不及沈知欢给小胖的一半好。 “视线不错！”沈知欢夸赞了一句。 她的东西她愿意给谁给谁。 谁也管不着！ “我在百货大楼看的还没你那个一半好，都十好几块，你这种，少说也得二、三十块一盒？”徐娇娇装模作样地试探。 “又不是我给的钱，我哪知道。”沈知欢笑了。 她想知道，她偏不告诉她。 果然，徐娇娇听说是苏子煜给的钱，也不敢再打听了。 一旁摘菜的苏丽丽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二哥，那巧克力多少钱一盒？” “二十六块八。”苏子煜也没遮掩。 正给鱼开肠破肚的周秀巧手一歪，直接给鱼肚子的位置来了一个弧形伤口。 她滴个娘哟！ 那巧克力她数过，统共才二十颗。 二十六块八…… 合一块多一颗！ 一想到儿子昨天晚上一下子吃了三颗，都可以割好几斤猪肉了，周秀巧的手就控制不住的抖。 “我滴的个老天爷！就那一小盒子都能买几十斤猪肉了。”张凤霞惊得瞪大眼。 苏子煜点头。 苏家二房的人正等着看张凤霞发飙，结果就看到张凤霞摸着她脑后的发夹问，“那这个多少钱买的？” “三十。”这次是沈知欢回答的。 “那丝巾呢？”张凤霞又问。 “也是三十。” “你们两个败家玩意儿还真是配齐了。”张凤霞笑嗔着戳了一下沈知欢的额头。 苏家二房的人集体懵逼。 几十块钱的东西送了外人…… 这就完了？ 第268章 媳妇就得宠 不多会，苏丽秀、刘文彬两口子也回来了。 苏丽秀身上还穿着沈知欢送给她的毛衣和羽绒服。 苏丽秀嫁给刘文彬以后，就去了机械厂的食堂当临时工，因为工作的原因，苏丽秀一直没顾得上回来。 这次能这么痛快回来，也是因为过年放假。 大哥、小妹去给她送羽绒服的时候就说了，爹、娘都可喜欢沈知欢这个二嫂了。 特别是她二哥，对这个媳妇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 沈知欢…… 虽然在一个村，年纪也相差的不太多。 但要说了解，苏丽秀对这个比她还小几岁的二嫂确实不怎么了解。 了解得最多的就是，打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一病，五天一灾，还有就是苏子杰的未婚妻。 苏丽秀的丈夫刘文彬也很好奇，性子清冷的二舅哥怎么就会看上了堂弟的前未婚妻？！ 这怎么听，都觉得有些…… 荒唐！ 堂哥娶堂弟的前未婚妻…… 也不知道岳父、岳母到底是咋想的？ 怎么就能同意了？！ 不过，当他看到沈知欢那张莹白精致的小脸时，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他的二舅哥为什么会冒着被人指指点点的风险娶堂弟的前未婚妻了。 人这么漂亮，还能写文章挣钱，换他，他也乐意。 “丽秀、文彬，来，见见你们二嫂。”张凤霞拉着沈知欢介绍给苏丽秀和刘文彬两口子。 “二嫂。”二人异口同声唤了声。 沈知欢轻轻应了声。 “这是你大妹，这是大妹夫。”张凤霞把二人介绍给沈知欢。 “大妹好，大妹夫好。”沈知欢礼貌的弯了弯唇。 沈知欢对苏丽秀的印象也不深。 在原主的记忆里，除了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旁的啥都不知道。 “丽秀，你这袄子真好看，一定不便宜？是不是在城里那个百货大楼买的？”苏丽红看着苏丽秀身上的羽绒服，有些羡慕地开口。 苏丽红的男人吴军，是隔壁村一个小队的会计。 苏长河之所以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过去，就是看上了吴军的会计身份。 想着吴军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会计，以后再努努力，不就是队长了。 谁知道一晃几年过去了，吴军还是个小队会计。 “这羽绒服是我二嫂给我买的。”苏丽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羽绒服，笑道。 苏丽红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头。 苏家二房的人脸色也有些难看。 本该属于他们苏家二房的…… 徐娇娇看了眼穿着件大花袄子在水井边忙活的周秀巧，笑着道：“知欢，这羽绒服挺贵的？瞧这样式不像我们这小县城的。” “这是在京城买的。”沈知欢捻了几颗瓜子磕了起来。 “我瞧着就不像我们这小县城能买到的样式，秀巧嫂子，你说是？”徐娇娇将视线移向了水井边的周秀巧。 “我们川城的羽绒服样式哪能跟人家京城那种大城市比。”周秀巧抬头看了眼苏丽秀身上的羽绒服，笑着道。 “秀巧嫂子喜欢，以后让知欢也给你带一件回来。”徐娇娇开玩笑似的说。 “我就不用了，徐娇娇你要喜欢，让知欢给你带一件，娘，这羽绒服多少钱一件来着。”周秀巧唤正拎着暖水壶给众人泡茶的张凤霞。 “一百二。”张凤霞头也没抬。 “娇娇姐，你要喜欢，拿钱给二嫂，让她给你带一件，这羽绒服穿着就是比袄子穿着暖和多了。”苏丽丽也兴致勃勃的开口。 一百二…… 徐娇娇脸上的笑蓦地僵了一下。 她一个月工资才十五块。 她傻了才拿小一年的工资去买一件衣服。 “子煜媳妇，不是我这个做二婶的说你，子煜的工资再高，也经不住你这么祸祸啊，再说了，他那都是血汗钱，你觉得你这样花钱如流水，合适吗？”王春梅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二婶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的钱本来就是给我媳妇花的，她花着不合适，谁花着合适？！”沈知欢没开口，苏子煜先不乐意了。 他的媳妇，他都不舍得让她受委屈。 苏长河：“子煜啊！你二婶说话是不中听，但也是为了你们好呀，你们结婚了，以后生了娃，人来客去哪样不花钱……” “人来客去还要花钱吗？”苏子煜勾唇一笑。 苏长河面上一窘，不吱声了。 “子煜，家里酒不多了，你去代销店买几瓶酒回来。”一直坐在一旁吸烟的苏长江开口了。 柜子里的好酒，他反正是不舍得再拿出来。 八块…… 苏长江砸了一下嘴，默默回味了一下那细腻醇厚的酒味儿。 “再帮我买两包烟。”苏长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嗯！”苏子煜点头朝外走。 “烟！”沈知欢一拍脑门，“苏子煜，烟你就别买了，我给爹买了，我这就拿去。” 苏子煜应了声，出了院门。 沈知欢则转身进了屋。 不多会，沈知欢抱出了五条荷花牌香烟。 苏长河看到沈知欢手里的烟，死死压下的酸味儿又冒了出来。 这些本该都是他的。 “这败家玩意，一下子给你爹买这么多烟，现在你爹好可劲的抽了。”张凤霞接过烟嗔道。 “这烟不便宜？”末了，还问了一句。 “不贵！京城那边好买，爹要喜欢，我给爹寄回来。”沈知欢摇头。 苏长江拆开一条，给吸烟的苏长河和刘文彬各拿了一包。 “以后可别买了，我抽大公鸡就行了。”苏长江赶紧道。 苏长江虽说没抽过这烟，却也知道这烟肯定不便宜。 这口感，这香味…… 哪是他一毛二的大公鸡能比的。 旁的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代销店售货员的徐娇娇和机械厂干部的刘文彬却是知道的。 四毛五一包的荷花牌香烟不光价格贵，而且还不好买。 他们厂长也就上面来人的时候买两包来招待领导，平日里都舍不得买来抽。 “二嫂，这烟在京城很好买吗？”刘文彬有些好奇。 川城的百货大楼也只是偶尔有卖的，他们厂长买，都是托了关系，找了人的。 “苏子煜战友的姑姑在京城的百货大楼里上班，烟、酒这些，她好弄。”沈知欢没隐瞒。 “我爹真是白疼我二哥了，我二哥去当兵这么些年，烟屁股都没给咱爹买一根回来。”苏丽丽摇头感叹。 苏长河猛吸了一口烟，心里更郁闷了。 第269章 人家不缺钱 眼瞅就快到晌午，苏红英一家子也来了，沈知欢系上围裙就去了厨房。 没几分钟，香味就飘出来了。 苏子杰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在里面忙碌的沈知欢，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这一幕瞧得徐娇娇火起。 她肚子里都怀上他的儿子了，他还要去看那病秧子。 那病秧子就那么好吗？！ “娘，我饿了……”苏丽红的儿子吴小亮耸了耸鼻子，哭闹了起来。 苏丽红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递给吴小亮，结果后者直接将花生一把拍飞了出去。 “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肉。”吴小亮哭嚎。 张凤霞听不得孩子哭，去厨房拿了一块腊鸡塞他手里。 吴小亮三两口吃完，又嚎了起来。 张凤霞赶紧又去厨房拿碗装了几块出来给他。 接着又是一番狼吞虎咽。 吴军看儿子这样，脸色难看的瞪了一眼苏丽红。 苏丽红扭开脸，直接装作没看见。 家里那两个老东西不买肉，她能有什么办法？！ 旁的人家平日里不吃肉，过年的时候怎么也得买上二斤肉，他家那两个老东西倒好，就三十那天买了两斤猪板油。 熬出来的油渣还没舍得拿给孩子吃。 莫说孩子馋肉，她也馋啊！ 苏丽红看着儿子碗里的腊鸡，偷摸咽了一下口水。 一旁的苏子勇看着小外甥碗里的腊鸡，也是忍不住的咽口水。 好在沈知欢的手脚快，半个小时不到，菜都上了桌。 满满当当的三大桌肉菜。 男人喝酒的坐一桌，女人、孩子坐了两桌。 沈知欢刚坐下，热汤就端到了她的面前。 “还有点烫，你再凉凉。” “知道了，你也去吃！”沈知欢唇角弯弯。 坐沈知欢对面的徐娇娇抿了抿唇，幽怨的看了眼隔壁那桌。 而她视线所及的那人，看的却是她对面的那两人。 “有事叫我。”苏子煜低眸看着他的小媳妇，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柔情。 “嗯！好，你快去吃！”沈知欢点头。 “二哥，我也想喝汤。”苏丽丽朝着苏子煜灿然一笑。 “我把汤锅背着的吗？”苏子煜转身回了他那桌。 “二哥，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妹妹啊？”苏丽丽跺脚。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二哥，你给我记着，你以后要是惹着二嫂了，我绝对不会帮你说好话的。”苏丽丽哼哼了声。 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二哥是娶了媳妇直接不要妹妹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苏子煜眸光微凛。 “万一……” 苏丽丽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张凤霞就瞪了过去，苏丽丽赶紧闭上嘴。 这边还在说闲话，王春梅、苏丽红、苏红英那桌已经筷子舞得飞起。 那手速比单身了几十年的老光棍也不遑多让。 就连苏丽红那个才三、四岁的儿子，筷子也没停过，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生怕比人少吃了一块。 年纪稍稍大一点的苏子勇更是狼吞虎咽。 沈知欢皱眉看了眼，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知欢，尝尝这个腊兔，娘用橘子皮和松树枝熏过的，可香了。”周秀巧夹了一个兔腿放到沈知欢的碗里。 “二嫂，这个腊鸡是娘特意留着你回来吃的。”苏丽丽把桌上唯一一个鸡腿夹给了沈知欢。 “二婶，吃鱼丸。”小启平也赶紧将他小碗里的鱼丸夹了一个到沈知欢碗里。 徐娇娇抿着唇，看了眼旁边那桌个个如狼似虎的，心里一时间只觉堵着慌。 沈知欢的胃口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之前吃了几块顶饿的苕片，又嗑了瓜子，喝完汤，把苏家人夹到她碗里的吃了，便放下了筷子。 隔壁那桌却仿若风卷残云一般。 下桌的时候，桌上的碗盘跟被狗舔过一样干净。 再看沈知欢她们这一桌，碗盘里的菜不说满满当当，至少也剩了一半。 男人喝酒费菜，却也剩了不少。 要不是上菜的时候，大家都看着，都要以为克扣了她们那一桌的菜品。 沈知欢习惯了午睡，帮着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就回屋了。 苏子煜想进屋陪他的小媳妇，可院里杵着那么些人。 没兴趣听人废话的苏子煜直接从行李袋里拿了几个罐头、麦乳精和今天上午在供销社买的糕点出去了。 院子里，王春梅几人看到苏子煜提拎着东西出去，暗暗撇了撇嘴。 有好东西不说想着自家人，反而拿去给外人。 傻不傻呀！ 拿给自家人，自家人吃了还能念他个好。 拿给外人，外人吃了说不定还要骂他是傻子。 厨房里，苏丽秀帮着周秀巧收拾着锅碗瓢盆。 “大嫂，二嫂在家不洗碗吗？”苏丽秀看了眼院子里聊天的众人，小声道。 “你二嫂身子差，沾不得冷水。”周秀巧压低声音。 本也没说什么，万一让人听了去，添油加醋…… 想到这个，周秀巧就忍不住皱眉。 “那她和二哥在一起也不洗碗吗？”苏丽秀微微蹙了蹙眉。 周秀巧抿了抿唇没吱声。 “娘也不说吗？”周秀巧没吱声，苏丽秀以为她这是默认了。 “丽秀你出去歇歇！这没多少活了，我一个人干就成了。”周秀巧勉强挤出一丝笑。 都是一家人，谁多做一点谁少做一点有那么重要吗？ 子煜两口子一年能回来几次，就算一点活不干，谁又能说什么？ 何况人家知欢还帮着做菜了。 “大嫂，我听丽丽说，爹、娘说给二嫂拿一千二的彩礼？这事是不是真的？”苏丽秀好似没听出周秀巧话里的意思。 “是这么说的。”周秀巧语气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一千二，爹和娘咋想的呀？我结婚的时候，刘文彬家给三百块的彩礼都算多的了，这才过去一年，爹娘就要给二嫂一千二的彩礼，这也差太多了。” 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以为他们家上赶着呢！ 周秀巧扯了一下嘴角。 刘文彬家给多少彩礼是刘家的事，这是苏家。 说句不好听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娘家哥嫂的事，怎么也轮不上她一个嫁出去的妹子管。 第270章 竹门对竹门 “大嫂，我听小妹说，二嫂写文章很挣钱是不是真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面对苏丽秀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周秀巧是越来越无语。 人家挣多少钱？ 人家有多少钱？ 同他们这些外人有关系吗？ 人家挣再多，那也是人家的。 真不知道她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大嫂，你说，我让二嫂教教我写文章，她会教我吗？”这事，苏丽秀琢磨很久了。 沈知欢是初中毕业。 她也是初中毕业。 念初中那会，她的作文，老师都夸好的。 虽然许久没摸笔杆子了，但沈知欢要是能指导她一二，她应该也能写出来。 她不求像沈知欢那样一个月挣几百，她一个月能挣一、二百块，也就满足了。 “你二哥只有十来天的假……”周秀巧委婉开口。 统共就十来天，还得摆喜酒…… “丽秀，这也没多少活了，我一个干就成了，你难得回来，去陪娘唠唠嗑！” 周秀巧真怕这大姑子等下又冒出什么惊人之语。 她苏丽秀是老苏家的人，说错什么，亲娘亲老子亲哥会担待，她这做儿媳妇，做大嫂的要是口无遮拦说秃噜嘴了什么，保不齐一下子就把人得罪狠了。 沈知欢虽然好说话，却也是个有脾气的。 从这次摆喜酒不叫沈家人就知道，那就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 “……那行！我去陪陪娘。”苏丽秀不是傻子，此时也看出来了，大嫂压根就是向着人家妯娌的。 话都说这份上了，她再赖在这儿，也没啥意思了。 苏丽秀洗了手，转身出了厨房。 男人都去堂屋里喝茶了。 院子里，就剩些女人和孩子。 小启平正拿着几本小人书给苏子勇和吴小亮看。 苏子勇已经在上小学了，那小人书里的字他也能认得个八九不离十了。 吴小亮比小启平大不了多少，虽说不认识字，但看着小人书里的图画也是津津有味。 张凤霞一边看着大孙子一边和王春梅、苏红英、苏丽红唠着闲话家常。 徐娇娇、赵小桃则在一旁小声说着什么悄悄话。 看到大闺女从厨房里出来，张凤霞起身给拎了根板凳放在自个儿的身边，示意苏丽秀坐。 苏丽秀却朝张凤霞挤了挤眼，又看了眼屋里，示意张凤霞进屋说。 张凤霞交代小启平好好和小堂叔、小表弟玩，就跟着苏丽秀进了屋。 “咋啦？是不是刘文彬她娘给你气受了？”以为是大闺女在刘家受了什么委屈，张凤霞还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苏丽秀。 刘文彬的亲娘是机械厂的一个小干部，也正是因为她的关系，刘文彬年纪轻轻也当上了机械厂的干部。 这年头，吃商品粮的工人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更别说干部了。 何况机械厂还是国营大厂。 刘文彬的亲娘一个女人凭一己之力当上小干部还将儿子也捧上了干部之位，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人物就有人物的脾气。 吃商品粮的干部家庭娶了一个泥腿子…… 这本身就有些牵强。 刘文彬的亲娘能应下这门亲事，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知道苏丽秀有一个在部队当大官的哥哥。 要不然以苏长江一个小山村的村支书想将闺女嫁进吃商品粮的干部家庭，还是有些困难的。 所以，媒人来说的时候，苏长江和张凤霞还犹豫过。 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岂会不知道……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 奈何苏丽秀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嫁刘文彬。 强势的婆婆，身份的不对等，注定了今后生活的卑微。 这也是苏丽秀鲜少回娘家的真正原因。 今天要不是苏子煜亲自上门，苏丽秀能不能回这趟娘家还未可知。 “娘，我听小妹说，你和爹要给二嫂拿一千二的彩礼，这是不是真的？”苏丽秀瞄了一眼堂屋的方向，压低声音道。 “那鬼丫头嘴还真快！”张凤霞笑骂了一句。 “娘，旁的人家娶媳妇才拿百八十块，我们家拿一千二，会不会太多了点？”见亲娘承认了，苏丽秀皱眉道。 张凤霞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一些。 以为亲娘听进去了的苏丽秀开口劝道：“我二哥怎么说也是部队里的首长，要让人知道我们给二嫂拿那么多的彩礼，外人不定怎么说我们苏家上赶着呢！” “我听二婶说，沈家的人都不知道二哥和二嫂要摆喜酒，沈家不摆喜酒，就我们家请客，乡里乡亲的会怎么说我二哥？” “旁人要怎么说我，和你有关系吗？”苏子煜推门进了屋。 得知媒婆来说亲的时候，苏子煜就让人去打听过的。 刘文彬这个人虽说精明能干，但他那个娘，性子要强、霸道、独断。 刘家基本是属于她的一言堂。 钱更是捏得死紧。 套用一句俗语就是，风都刮得进去，牛都拉不出来。 在这样的婆婆手下讨生活…… 不易！ 得知这么一情况，他当即就给苏长江打了电话。 也分析了利弊。 苏长江听得直摇头。 后来他出了趟任务回来，喜酒都摆了。 想到刘家的情况，他每次回来，私下里都会贴补她一点。 早上他去刘家的时候，刘文彬那个亲娘跟前跟后，他也没找着机会。 现在…… 苏子煜将捏在手里的十张大团结直接塞回了口袋。 “二哥，我这也是为你好。”苏丽秀关上房门，小声道。 “二嫂连她亲爹亲娘都能说撇下就撇下，她以后要是不高兴了，拍拍屁股……” “苏丽秀，我告诉你，以后……要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媳妇一句不是，你就别怪我这个当二哥的翻脸不认人。” 苏子煜冷着脸说完，将另一只手里的发夹和丝巾扔进了门边的垃圾桶，转身出了屋子。 苏丽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亲娘、大嫂和小妹头上都别了珍珠发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买的。 猜想肯定也有她的份。 现在看到苏子煜将给她的发夹和丝巾扔进了装满烟屁股和烟灰的垃圾桶，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娘，你看我二哥……” “出去坐！”张凤霞脸色不大好的开口。 苏丽秀看了两眼垃圾桶里的珍珠发夹和丝巾…… 第271章 喜欢的是你 苏丽秀看着垃圾桶里的丝巾和发夹，想捡起来，可又有些拉不下脸。 “啊啊……” 院里突然传来小启平大哭的声音。 小启平素日鲜少哭，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嚎啕大哭。 所以张凤霞猛一听到小启平的哭声，心慌得不行，大步就冲了出去。 苏丽秀纠结了片刻，火速将垃圾桶里的丝巾和发夹捡起来拍了拍，塞进了口袋里。 院子里，小人书的残骸扔得满院子都是。 小启平坐在地上，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苏丽红的儿子吴小亮手里还抓着一本小人书，费力的撕扯着，撕下来的书页就满院子扔。 听到儿子哭声的周秀巧也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看到儿子坐在地上哭，周秀巧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将小启平抱了起来。 “奶奶，吴小亮把我的小人书撕烂了。”小启平看到张凤霞出来了，哭着告状。 边说还边伤伤心心的哭。 “撕烂了又怎么样？谁让你不给我的。”吴小亮仰着小脸，一脸的凶相。 “死孩子，你把表弟的书撕坏了，你还有理了？！”苏丽红装模作样的在吴小亮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那轻轻的动作连拍灰都够不上。 “他不给我，我就要撕他的，全给他撕了。”吴小亮说着又要去抢小启平板凳上那本仅剩的小人书。 张凤霞见状，赶紧将书拿了起来。 吴小亮慢了一步，没抢到小人书，泄愤似的朝着张凤霞踢了几脚。 院里的聊天声音太大，沈知欢一直都没睡着，比起出去被迫营业，她更愿意躺在床上看书。 听到小启平哭得伤心，沈知欢扯过衣服穿上就跳下了床。 刚拉开门，就看到苏丽红的儿子对着张凤霞连踢带踹。 沈知欢转身回屋，抓起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过去了。 他脚不是痒吗？沈知欢就照着他的脚抽。 冬天虽然穿得厚，但沈知欢手上下了力，只一下就让他鬼哭狼嚎。 看到自个儿的儿子被打，苏丽红哪里肯依，伸手就要去挡，沈知欢之前还没怎么用力，她现在来找打，沈知欢自然不会惜力，对着她的胳膊就是一顿猛抽。 看到自个儿的闺女、外孙被打，一直坐在那里看戏的王春梅哪还坐得住，起身就要奔沈知欢去。 苏子煜脸一沉，直接拦在了王春梅身前。 “二婶刚才不坐得挺稳的吗？现在怎么坐不住了？”凉薄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丽红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妹，你……怎么能……纵着你媳妇……打……她呢？”王春梅一直都挺怵苏子煜的，现在被他幽深的黑眸一瞪，向来口齿伶俐的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婶哪只眼睛看到我纵着她了？若要说纵着，也是苏丽红纵着儿子踢我娘，儿子不懂事，那是爹娘没有教好，连自个儿的儿子都教不好，她不该打谁该打？”苏子煜满面寒星。 本来就站在人群后面的吴军吓得往后缩了缩。 苏子煜一米八几的个子，杵在那儿不动，都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更别说，他现在还虎着脸。 “知欢，你怎么能打你堂妹呢！还不住手。”见苏丽红疼得呲牙咧嘴，张凤霞强忍着笑。 人已经教训过了，张凤霞开口，沈知欢自然见好就收。 “丽红，你没事？”张凤霞装模作样的拉起苏丽红又红又肿的手看了看。 苏丽红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但从小被苏子煜压迫惯了的她除了在心里骂娘，压根不敢在苏子煜面前逞口舌之能。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床的蛇。 那时候她九岁，他十岁…… 就因为她骂了一句大伯娘烂肠子的，当天晚上，她床上就盘满了蛇。 “苏子煜，你也不说管管你这媳妇，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张凤霞装腔作势的瞪了眼苏子煜。 “你这儿媳妇，头天去部队，第二天就和副团长的媳妇打起来了，没几天，又泼首长夫人一头的水煮牛肉，最后，还把我顶头首长兜里的钱全揣她自个儿兜里了，这样的媳妇，你让我怎么管？”苏子煜双手一摊。 欠扁的模样气得沈知欢抬腿就给了他小腿一脚。 张凤霞：“……” 和副团长的媳妇打起来？ 张凤霞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风都要刮跑的单薄身子…… 苏长江：“……” 泼首长夫人一头的水煮牛肉？ 苏长江看向沈知欢那张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小脸…… 苏家二房：“……” 把首长兜里的钱全揣她兜里了？ 苏家二房的人看了眼沈知欢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再看看徐娇娇那张因为怀孕，长满了黄褐斑的脸，不约而同的漏出了些许的嫌弃之意。 “看！为了以后少挨打，我还是少说两句！”苏子煜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苏子煜！”沈知欢真想踹死他。 他不要脸，她还想要呢！ “好啦！好啦！我媳妇是最温柔的，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苏子煜语带宠溺。 “……”这样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沈知欢脚好痒！ 好想踹人！ “二叔骗人，我二婶才不会打人，肯定是那些坏人欺负我二婶，我二婶才打他们的。” 小启平扭着身子从他娘的身上挣扎着下来，学着沈知欢的模样抬脚去踹苏子煜。 不知道是高估自个儿腿的长度还是心里害怕，踹出一脚后，也没管踹中没踹中，便快速逃到了沈知欢的身后。 麻爪的周秀巧：“……” 你二叔，是你能踹的人吗？ 人群中的苏子俊：“……” 果然，还是打挨得少了。 刚回来的苏丽丽：“……”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忘了疼的苏丽红：“……” 这孩子完了！ “二婶，二叔要打我。”后知后觉的小启平现在开始怕了。 “不会的，你二叔最喜欢的就是小启平，怎么舍得打你？”沈知欢将手里的鸡毛掸子递给苏子煜，把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搂进了怀里。 “二婶骗人，二叔明明最喜欢的是你。”小家伙哭唧唧地揽住了沈知欢的脖子。 第272章 他只想要她 沈知欢轻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屁股，“那你不喜欢二婶吗？” “喜欢！我比二叔还喜欢二婶。”小家伙两支胳膊搂得更紧了。 小家伙的话让苏家大房的人忍俊不禁。 苏家二房的人却抑郁了。 苏丽红白捡了一顿竹笋炒肉。 吴小亮挨了那么一下，也老实了。 一晃到了晚上，沈知欢用剩下的肉炒了几个小菜，又拌了两个凉菜，就着中午的剩菜，又是满满三大桌子。 吃完晚饭，天色也暗了下来。 来做客的几家，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苏丽秀本来还想找沈知欢问问写文章的事，但一听她二哥说的，当即就歇了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苏家大房和苏家二房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办喜宴。 转眼就到了苏子杰和徐娇娇摆喜酒那天。 天还没亮，苏家二房就乒乒乓乓的忙活起来了。 张凤霞、苏长江两口子听到动静，早早就过去帮忙了。 吃过早饭，把碗筷收拾了，周秀巧、苏子俊、苏子煜也过去帮忙了，苏丽丽则带着小启平去看新娘子了。 不多会，附近的邻居也陆陆续续的进了苏家二房。 人一多，那说笑的声音吵得一里外都能听到，更别说就隔着一堵墙的苏家大房。 沈知欢坐在书桌前，咬了半天笔杆子，也没写出一个字来。 气得她将笔和本子一收，准备出去走走，顺带找找灵感。 谁知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许久不见的秦斌。 “好久不见！”沈知欢礼貌性的弯了弯唇。 “你胖了！”秦斌看着沈知欢白嫩精致的小脸，眼神复杂。 沈知欢嘴角一抽。 这话说得…… 要不是昨晚洗澡才照过镜子，她都要被他给整抑郁了。 “你来徐家喝喜酒吗？那你快去！”沈知欢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自在。 两人虽然没什么，但孤男寡女杵在这儿，总归是有些尴尬。 秦斌低眸看着沈知欢，神色好似有些紧张，“你最近还好吗？钱够不够花？衣服够不够穿？我在那边弄了个工厂……” “秦斌。”沈知欢沉沉的唤了一声，“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知道。”秦斌垂眸，掩下了眼底的落寞。 “秦斌，你很好……” “我好，那你为什么不选我？”秦斌插在裤兜里的手一紧。 “秦斌……”爱情、婚姻从来不是选择题。 “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 “知欢，你告诉我？”秦斌屏息望着她。 “秦斌，你家世好，人品好，模样也长得俊……” “你别给我整虚的，告诉我？我哪点比不上他？”秦斌想要一个答案。 论家世，他爹是川城的书记，苏子煜他爹只是一个小山村的村支书。 论财力，他手里的钱她几辈子都祸祸不完，苏子煜只是一个拿死工资的军人。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分分钟钟陪着她，苏子煜行吗？ “秦斌，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沈知欢叹气。 “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他就想知道，他到底哪点不如那个穷当兵的。 “秦斌，我承认你很多地方都比他强，但我就是喜欢上他了。”沈知欢一脸坦率。 感情这东西…… 也不是人能控制的。 “秦斌，把眼界打开，你会发现你身边有很多好姑娘值得你去喜欢。” 可他只想要她。 秦斌在心里呐喊。 “我听人说，过两年才会彻底放开，你这两年做事情小心些。”沈知欢压低了些声音。 虽然这两年已经放松了许多。 但没彻底放开前，终究是有风险的。 秦斌点头。 “京城戒备森严，不像川城这种小县城，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你要上学，那些事暂时就先别碰了。” “你要缺钱的话……” “我的钱够用了。”沈知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秦斌眼珠子一转，“我在广城那边弄了个厂，还缺点钱，你要不要投一股……” “秦五爷，你当我傻是不是？”沈知欢白眼一翻。 西南胡同的秦五爷缺钱…… 想笑死谁呀？！ “我手里的钱还有其他用处……” “我很像傻子吗？” “……” “我先走了。”沈知欢冲秦斌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秦斌眼睁睁的看着苏家的院门在他的面前阖上，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与此同时。 沈家上下连同楚少毅正紧急赶往火车站。 “沈运林，你把那群人都叫来，你就不怕那丫头一气之下将你们都赶出来？”楚少毅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吉普。 “把你的乌鸦嘴闭上。”沈老爷子不耐烦地道。 一句话重三八道的说，他说的不腻，他听的都烦了。 “那丫头连我都没告诉，明显就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结果你倒好，全带去了。”楚少毅冷哼。 “什么叫连你都没告诉，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沈老爷子怒气一下子窜上天灵盖。 “那丫头是我的孙女，我沈家的种，和你姓楚的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臭美。” 臭不要脸。 “她可是亲口答应要当我孙女的。”楚少毅一梗脖子。 “干孙女。”沈老爷子没好气的提醒。 “干孙女也是孙女。”楚少毅硬气得很。 沈老爷子一噎。 “去了苏家，我劝你盯着点你家里的那些，别真惹火了那丫头。”说到这，楚少毅皱眉，“你明知道那丫头最讨厌的就是你家那个丑丫头……你到底咋想的？” “你是嫌那丫头还不够讨厌你们家？还是嫌她的喜酒摆得不够热闹？” 楚少毅叹气。 那丫头为着这事，连亲爹都不认了，他们居然还带着去给人添堵。 那丑丫头要是个本份的便也罢了，偏偏…… “家里就剩她一个……”沈老爷子皱眉看向楚少毅。 二人对视一眼。 楚少毅点头。 “你也帮忙盯着点。”沈老爷子也叹了口气。 “又不是我家的人，凭什么要我盯？”楚少毅一瞪眼。 “摆喜酒那个不是你孙女？”沈老爷子挑眉。 楚少毅呵笑。 要用他了，就是他的孙女了？！ 第273章 吃不成喜糖 秦斌盯着苏家的院门看了半晌，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旁边的岔道闪出一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斌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秦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伸手推开了身旁的院门。 屋里，沈知欢刚倒了一搪瓷缸子热水准备暖暖手，就听到院门一开一关的声音，她一抬头…… 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苏团长不是去帮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知欢甜甜一笑。 “子杰去接新媳妇了，一起过去看看新媳妇。”苏子煜在沈知欢面前站定，低头凑到她耳边，“顺带学学怎么做新媳妇。”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旖旎之意。 “行啊！走着。” 沈知欢随手将搪瓷缸子放在了一旁的板凳上。 下一秒，整个人就落入了苏子煜的怀抱。 “媳妇，让我抱抱。” 苏子煜紧了紧胳膊，恨不得将他的小媳妇揉进他自个儿的身体里。 “怎么了？看到别人娶媳妇，羡慕啦！”沈知欢笑着打趣。 “是啊！我也想今天娶新媳妇。”苏子煜语气有些哀怨。 “我看啊，你是天天都想当新郎。”沈知欢吐槽。 “那你愿意天天做我的新媳妇吗？”苏子煜低头在沈知欢的粉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时，隔壁响起了鞭炮声。 紧跟着便是众人起哄的声音。 “走，看新媳妇了。”沈知欢拽着苏子煜朝外走。 二人过去的时候，一身大红袄子的徐娇娇正被媒婆扶着往里走。 胸前别了一朵小红花的苏子杰则像个稻草人一样，被一群起哄的小年轻推着往新房里去。 站在门口迎客的王春梅、苏长河强颜欢笑招呼着来往的亲朋好友。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被迫营业。 “二婶，我们去看新娘子。”小启平看到沈知欢过来，拉着沈知欢就往贴着大红囍字的新房去。 新房的门口瞬间挤满一群瞧热闹的。 那可谓是里三层的外三层。 “新媳妇别坐着了，赶紧把喜糖拿出来呀！” “新郎官，让你的新媳妇给大伙发喜糖呀！” …… “新媳妇，我要喜糖……”小屁孩也拍着手讨喜糖。 “新媳妇，我也要喜糖。”小启平挤不进去，急得在外面跳脚吼。 见大伙都在起哄，坐在喜床上的徐娇娇却纹丝不动，媒婆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徐娇娇，小声提醒，“新媳妇，把喜糖拿出来给大伙散呀！” 人家的新媳妇进新房就要拿喜糖出来散，这个新媳妇倒好，坐在这里半天没动静。 抠门也不是这么个扣法呀！ 结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徐娇娇交握在一起的手心早就浸出了汗珠子。 她也想散喜糖啊！ 可…… 她压根就不知道喜糖放在哪儿！ 她拿什么散？ 徐娇娇看了眼苏子杰，想问问他，喜糖放哪儿了，可苏子杰呆呆的站在一旁，就跟在梦游一样。 徐娇娇面上不显，心里急得像火烧一样。 “喜糖……” “喜糖……” “喜糖，喜糖，我要喜糖……” “新媳妇，我要喜糖……” 小家伙们声嘶力竭的嚎着。 特别是吴小亮，那声音叫得跟杀猪似的。 二里外的野猪听了都要栗栗危惧。 害怕被惊聋的沈知欢拉着小启平退出了包围圈。 媒婆见徐娇娇还没动静，弯腰凑到她的耳边，“新媳妇，这马上就要开席了……” 谁家的新媳妇临到开席，还不拿喜糖出来散的？ 徐娇娇红着脸，难为情地道：“我不知道喜糖在哪里。” 这下换媒婆傻眼了。 按理说，新媳妇进门的前一天，男家就应该告诉新媳妇，喜糖放在什么地方，以便新媳妇取出来散。 就算之前没说，摆喜酒的当天，新媳妇进门，婆婆或是小姑子也会在新媳妇进新房时告知一声。 现在这…… 媒婆环视了一圈屋里半新不旧的箱箱柜柜，又看了眼将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大姑娘、小媳妇…… 走到苏子杰的身边，小声问道：“新郎官，你知道喜糖放在哪儿吗？” 苏子杰摇头。 媒婆郁闷得要死。 她朱媒婆做了几十年的媒，除了吃不起饭的那几年实在没办法…… 这些年，谁家娶媳妇，不是勒紧裤腰带、借遍亲戚、乡邻也要凑出一把喜糖来添喜气？！ 这苏家二房…… 媒婆抬头看了眼灰瓦的屋顶，在心里暗啐了一声。 大瓦房都盖了，一分钱一个的喜糖散不起？！ 真是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新房门口，等得不耐烦的大姑娘、小媳妇、小年轻三三两两的走了。 一直看得津津有味的苏丽丽也随着人潮退到了沈知欢的身旁。 最后就剩下几个蒜苗高的小屁孩还坚守在新房门口。 “二嫂，我二婶这也太扣了？”苏丽丽用手肘碰了碰沈知欢的胳膊，示意她看新房里一脸窘迫的徐娇娇。 百十来个喜糖能值几个钱？ 苏子杰好歹也是机械厂吃商品粮的工人。 拿一个星期的工资去买喜糖，能咋滴？ 结婚一辈子的事，弄成这样？！ 沈知欢轻扯了一下苏丽丽的衣角，朝院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 苏丽丽顺着沈知欢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王春梅慢条斯理的朝厨房那边去了。 那模样显然是没把这边的嚎声听进耳朵里。 “看样子，你二婶今天是不打算拿喜糖出来了。”沈知欢撇嘴。 尼玛！ 来这半年多，极品见了不少，能与王春梅媲美的，她还真没见过几个。 摆喜酒居然不散喜糖？！ 那待会是不是连喜酒都要省了？ 苏丽丽的身子往沈知欢那边斜了斜，凑到沈知欢耳边，“二嫂，你放心，我娘早就把糖、瓜子买好了，一大包，就放在她屋里的柜子里，绝对不会让你跟徐娇娇一样的。” “你到时候可劲散就行了，别担心不够散。”苏丽丽又小声补了一句。 “二婶，你到时候要多给我一些。”夹在二人中间的小启平扯了扯沈知欢的衣角。 “行！到时候二婶给你装一兜。”沈知欢伸手轻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 第274章 真是大聪明 三人正说笑着，厨房那边已经在为开席做准备了。 忙活得差不多的周秀巧也过来与她们汇合了。 眼瞧着菜一个个端上桌。 炝炒包心菜、炖萝卜…… 用什么炖的，沈知欢盯着瞧了半晌，也没瞧明白。 不过浮在汤上面的油珠子，她倒是数清楚了。 鸡蛋炒韭菜，瞧着混在翠绿里的点点蛋渣。 沈知欢突然想到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万花丛中一点绿。 这个应该叫…… 万绿丛中一点黄。 烧土豆，那就是烧土豆。 若要问什么烧土豆，那就是洋芋烧土豆，马铃薯烧土豆。 炖粉条、耙白菜…… 要不是门上贴着大红囍字和蒸笼里飘出来的肉味，沈知欢都要以为是哪里的寺庙办的素席。 “你这孩子，早给你说了喜糖在箱子里，你怎么能不拿出来散呢？” 新房门口，王春梅手里拎着一小包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后，将糖拎回了她那间屋子。 新房里的徐娇娇面上一脸委屈，心里却恨得牙根都痒痒。 沈知欢、周秀巧、苏丽丽三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真把大伙当傻子了！ “看到没，这就是不自爱的下场。”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教育身旁的闺女。 “还是王春梅厉害，一分钱的彩礼没花，白捡一个儿媳妇，再过几个月，还能再白得一个大胖孙子。” “是大胖孙女。”坐中年妇女身旁的老太太纠正。 “孙女？姑，你咋瞧出来是孙女的？” 旁人不清楚，中年妇女可是知道她这亲姑的能耐。 “婶子，说说，你咋瞧出来是孙女的？” “人家新媳妇穿那么厚，婶子你是咋瞧出来的。” 同桌的人一下子都来了兴趣。 都说怀孕的时候，肚子圆的怀的是闺女，肚子尖尖的怀的是儿子。 可这徐娇娇月份尚浅，又穿着厚袄子，压根就瞧不出肚子圆还是尖。 老太太扫了一眼同桌的几人，哼笑一声，小声道：“徐家那丫头的面相就不是有儿子的面相，她又哪里能生得出来儿子？！” 几人听得一脸震惊。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要是知道他们千挑万选的儿媳妇连孙子都生不出来，还不得气死。” “气死怪谁？那不是他们两口子自个儿选的。” “还好有个小的，要不然苏家二房就得败在徐家那丫头手里了。” …… 一桌子人越说越有劲。 “我们也去坐！”周秀巧抱起小启平朝院墙边还没坐人的席桌努了努嘴。 “走！二嫂。”苏丽丽挽上沈知欢的胳膊。 三人刚走开，越说越有劲那桌，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沈知欢的身上。 “姑，你瞧瞧，沈家那三丫头能生出儿子吗？”中年妇女伸手指了一下刚坐下的沈知欢，小声道。 “对啊！婶子，你再看看那沈家三丫头……” 老太太眯眸盯着沈知欢看了许久，眉眼间露出了一丝疑惑。 “婶子，能不能生啊？”见老太太盯着沈知欢看了半天不说话，有些心急地问。 老太太摇头。 “不能生还是生不出儿子啊？”有人不解。 “对呀！是生不了孩子还是生不出来儿子？”当即就有人附和。 “瞧不出来。”老太太神色复杂的再次摇头。 耳门广阔，聪明豁达。 眉高耸秀，威权禄厚。 目秀而长，必近君王。 人中深长，其裔永昌。 命宫光明、印堂开阔，且莹然光彩，不是手握大权，便是五福俱全的超群之士。 “瞧不出来？！怎么能瞧不出来呢？” “不会是……”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胡半仙给沈知欢批的命。 “是什么？”老太太诧异的看向中年妇女。 “我们这里的胡半仙曾给沈家三丫头批过命，说她活不过十八岁。”中年女人瞄了眼沈知欢的方向，小声道。 “那现在她多少岁了？”老太太拧眉。 “那丫头是几月的？” “是几月的来着……” 几人开始抠脑壳皮。 “正月。”中年妇女率先想到。 “十五，对，就是正月十五。”有人补充。 “今天正月十二，你们看那丫头像活不过三天的人吗？”老太太冷哼一声。 这样的面相，沾其一便是长寿之相。 那丫头样样都占了。 想她死…… 怕是没那么容易。 几人打量了一眼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沈知欢，不约而同的摇头。 “二嫂，那群三姑六婆在看你。”苏丽丽用手肘偷摸碰了一下沈知欢。 “我知道。”早在老太太盯着她看的时候，沈知欢就察觉了。 要搁才来那会儿，被这么一群人盯上，她就算不吓个半死，也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 谁来都不好使。 “二嫂，你猜，她们是不是在说你能不能生儿子？”苏丽丽忍不住笑道。 “十有八九。”沈知欢抿嘴笑。 老太太的话要是传到王春梅的耳朵里…… 苏家二房就要热闹了！ “那我去听听她们怎么说。”苏丽丽也有些好奇。 “你去！顺便帮你自个儿也问问。”沈知欢打趣。 “我不去了！” 小丫头面浅，一下子就红了脸。 “二婶。”小启平扯了一下沈知欢的衣角。 “怎么了？小启平是饿了吗？”沈知欢低头问小家伙。 “二婶，小弟弟小妹妹我都喜欢。”小启平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道。 “那让你娘再给你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好不好？”沈知欢逗小启平。 “好！”小启平乖巧的点头。 忙活完的张凤霞刚洗了手，准备过来和家里人一起坐，恰好听到了沈知欢说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张凤霞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奶奶，来这坐。”小家伙看到张凤霞，赶紧招手。 “好，奶奶来挨着我的大孙子坐。”张凤霞笑盈盈的坐到了周秀巧的身旁。 这时，院门外响起了开席的鞭炮声。 虽然没啥肉，但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酒掺水了？” 刚动筷子，不知道谁冒出来一句。 掺水…… 沈知欢心里呵笑。 王春梅还真是个大聪明啊！ 一般人还真想不出在喜酒里掺水的招来。 第275章 怎么不跑了 苏子杰出去敬酒了，徐娇娇一个人呆得无聊，就想凑到窗边去瞧瞧外面。 结果…… “这酒掺水了？” 直接给她整冒火了！ 喜糖不拿出来就算了，居然还往喜酒里面掺水？！ 王春梅的德行，她也听人说过，只是没想到…… 这么离谱！ 徐娇娇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冲出去给王春梅两耳刮子。 水果糖一分钱一个，一百个才一块钱。 她要是舍不得，早说啊！ 她自个儿买两块钱的，能死还是咋滴？！ 亏她肚子里还怀着他老苏家的孙子。 徐娇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人家张凤霞把大孙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这老虔婆倒好，压根就没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放在心上。 徐娇娇本来就气，看到苏丽红送来的饭菜更气了。 没有一丝油水的耙白菜，一个杂粮面馒头。 她还怀着他老苏家的孙子…… 她们居然就给她吃这。 徐娇娇是既生气又委屈。 苏子杰出去这么久了，也没说回来看看她。 也没来问问她吃没吃。 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儿子…… 想到这，徐娇娇眼眶红了个彻底，心里委屈得不行。 院子里，许多人都在小声议论。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还真做得出来啊。”有人看着桌上的空碗盘撇嘴。 “苏老爷子走的那次，也不像这样啊！” “苏老爷子没了，那是苏家大房和苏家二房一起办的丧事饭，没苏支书，你看看……” “就他们那两只铁公鸡，能给你沾个油荤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两口子给你弄出大鱼大肉来啊。” “这酒……不……这哪是酒里掺了水啊！这明明是往水里掺了酒才对。”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厨房里，臊红了脸的苏长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春梅。 败家娘们！ 跟她说少兑点少兑点，她非不听。 还说什么喝不出来。 自知理亏的王春梅瑟缩着身子低下了头。 “爹，谁家办事不往酒里掺水啊！他们喝出来就喝出来了呗。”苏丽红小声劝道。 “闺女说得对，那么多男人喝酒，不往酒里多掺点水，那得喝多少酒啊！”王春梅忙不迭点头附和。 “那谁家掺水是一半酒一半水的掺啊？”苏长河咬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这辈子才会娶这么一蠢货。 苏丽红扭头看向她亲娘。 一半水一半酒…… 妈呀！ 亏她娘想得出来啊！ 十斤装的坛子掺个一两斤水也就差不多了，酒味儿虽说淡点，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掺一半的水…… 这是酒啊？还是水啊？ 王春梅又蔫了！ 她掺的时候，他不也没说什么。 现在人家喝出来了，就都赖她头上了。 不过这话，王春梅也只敢在心里嘀咕。 “爹，事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再说我娘也于事无补。”苏丽红拿起一旁的酒瓶为苏长河满上了一杯，开口劝道。 苏长河瞪了眼缩着脖子装死狗的王春梅，端起了酒杯…… “噗……” 刚给她爹满上的苏丽红酒瓶都还没放下，就被她亲爹喷了一脸的酒……水。 “你特么……”苏长河气得扬起手。 这酒不酒，水不水的…… 王春梅瞬间吓得缩成了一团。 苏丽红没顾得上擦那一脸的酒水，慌忙拦住了苏长河。 “爹，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 苏长河看了眼门外，愤恨的收回手。 “爹，甭气了，这事传传就过去了。”看到她爹坐了回去，苏丽红拉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 苏长河鼻孔对着王春梅冷哼一声，将酒杯往边上一杵，重新拿起了筷子。 王春梅见状，赶紧从角落的小锅里拿出两个白面馒头，放到苏长河的面前。 苏长河横了一眼王春梅，拿起馒头，就着剩下的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见苏长河的态度明显好转，王春梅忍不住暗吁了一口气。 院里，笑闹了一阵子的众人又开始东拉西扯。 想到家里还没收拾，沈知欢稍坐了坐，便起身离开。 苏子煜此刻正和几个一起长大的哥们唠着磕，见他的小媳妇往外走，匆匆扔下一句“十五早点到。”就抬腿跟了上去。 “你家子煜还真是黏媳妇黏得紧。”有人打趣。 “你要有个那么漂亮的媳妇，你黏得比他还紧。” “你们还别说，沈家三丫头……不……子煜媳妇还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是啊！这才多久没见，那小脸就变得红扑扑的，气色也好了。” …… “我二婶最漂亮。”小启平奶声奶气的开口。 “你二婶漂亮，你娘就不漂亮了？”有人逗小启平。 “我娘也漂亮，我奶奶也漂亮，我小姑也漂亮，我爷爷也漂亮，我爹也漂亮，我二叔也漂亮。”小启平大声道。 童言童语逗得大伙忍不住地笑。 “媳妇，不是说了，我来打扫吗？！”追上小媳妇的苏子煜看了眼四下，确定没人，伸手勾了勾他小媳妇的小指头。 “你二叔家那么闹，我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过去收拾收拾。”沈知欢拍开苏子煜的手。 几百年没住人了。 还不知道那屋子成啥样了。 她总不能从一个满是蜘蛛网的屋子里出门？！ “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苏子煜扫了眼四下，手又伸了过去。 没等他靠近，沈知欢手一缩，直接加快脚步。 “媳妇……” 苏子煜越叫，沈知欢跑得越快。 到了门口，沈知欢开门进去以后，直接关门，落下门栓。 可没等她的手从门栓上撤回来，苏子煜已经从墙头翻了进来。 下一秒。 她便落入了苏子煜的怀抱。 “跑呀！怎么不跑了？”苏子煜收紧胳膊，将人牢牢的困在怀里。 “我要真跑了，你就找不回来了。”沈知欢眼里带着笑。 知道他的小媳妇是在开玩笑，但听到她这么说，苏子煜心里还是一紧。 “不许胡说，也不准跑，更不能让我找不到。”苏子煜拧眉，眼眸里面含着认真，声音里带着严肃和郑重。 第276章 偷摸吃好的 “媳妇，答应我！”见沈知欢只是笑，苏子煜低头在她粉唇上狠嘬了一下。 “干活啦。”沈知欢轻拍了一下苏子煜硬邦邦的胸膛。 “媳妇，答应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苏子煜坚持。 “好！永远和你在一起。”沈知欢妥协。 真是跟三岁小孩一样！ 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摆喜酒了，到时候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她不同他永远在一起，同谁永远在一起？！ 苏子煜一脸认真地抬起沈知欢的下巴。 四目相对。 “媳妇，我比苏启平更喜欢你。” “苏团长，你几岁了？”沈知欢一怔，随即忍不住地笑。 二十多岁的人了，同一个小孩子计较。 “几岁我都是你的男人。” 话落，苏子煜的薄唇也随之落下。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腻腻歪歪的二人才开始打扫。 好在苏子煜已经将几间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要不然今天肯定是干不完的。 沈知欢轻抚着堂屋里的饭桌…… 她才来那会儿，一碗大米粥还要推来让去，那时候，日子过得很苦，但心是近的。 现在日子好过了，心却远了。 倒垃圾回来的苏子煜看到他的小媳妇站在饭桌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前，苏子煜心疼的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将人拥入怀里。 “媳妇，你还有我！” 沈知欢收起了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仰头冲苏子煜甜甜一笑。 “对呀！我还有苏团长，以后，就请苏团长多多关照咯！” “媳妇，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能遇上你。”苏子煜在沈知欢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一定是。”沈知欢咧嘴一笑。 两个不同年代的男女走到一起，没点好人好事加持怎么行？！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苏子煜牵起沈知欢的手朝外走。 “苏团长，晚上我们还去你二叔家吃饭吗？”沈知欢捏了一下苏子煜的手。 在这十里八村，无论是红白喜事，待客都是中午、晚上两顿饭。 “不去了，晚上我们俩就在家里吃，李家宝给了我两只野兔，我给你烤野兔吃。”苏子煜笑得一脸的宠溺。 “这个可以。” 苏子煜煮菜的手艺不咋滴，烤野兔的手艺还是顶呱呱的。 想到在山里的那一次…… 沈知欢无语至极的轻扯了一下嘴角。 回到家，苏子煜先给沈知欢兑了一搪瓷缸子牛奶，等她有东西暖手了，才去拾掇李家宝拎给他的那两只野兔。 沈知欢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苏子煜搭架子生火。 兵哥哥就是帅。 劈柴、烧火都比别人好看。 不多会，简易烤架上的兔子就开始吱吱冒油。 香味儿也开始四下飘散。 “这是啥味啊？好香啊！”在隔壁院子里吃饭的人闻到香味嚷嚷起来。 “对呀！这啥味啊！香死个人了。” “啥味也和你们没关系。”有人打趣。 苏长河听得眉头一皱，心中不禁冷哼。 这些人是啥意思？ 嫌他家的酒席不好吗？ 也不瞧瞧自个儿给了几个礼金。 有杂粮面窝窝头给他们吃就不错了，还想吃香东西？！ “这香味好像是从苏支书家里飘过来的。”有鼻子灵的开口道。 “苏支书，你家在做啥好吃的呢，这么香？”有人笑问苏长江。 “小启平，你二叔二婶趁着你不在家，偷摸在吃好东西呢！”有一个中年女人逗小启平。 “我二婶身子不好，得吃好东西补补。”小启平往嘴里扒拉着耙白菜，嘟嘟囔囔地道。 张凤霞宠溺的摸了摸小启平的额头，“我大孙子真懂事，都知道心疼你二婶了。” “我以后长大读书挣了钱，我要孝顺我二婶，给我二婶买新衣服，买好吃的，买很多很多好吃的，把我二婶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启平扒拉完碗里的耙白菜，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道。 “这小东西，说话一套一套的，这都谁教你的。”有人笑着问。 “我娘教我的。”小启平声音软萌萌的，乖得不像话。 张凤霞扭头看了眼周秀巧，没吱声，不过脸上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世上有哪个当婆婆的不想家庭和睦。 可偏偏就有那妯娌，成天就跟乌眼鸡一样，不吵架拌嘴就不能活。 私下里勾心斗角的更是不在少数。 在座的女人，听到小启平这么说，都是一脸的羡慕。 一旁，立马就有人小声道。 “还是张凤霞命好，两个儿媳妇跟亲姐妹似的。” “是啊！不像我们家那两个讨债的，凑到一起，说不上两句话就吵起来了。” “我们家那两个也是，一到干活的时候，你推我，我推你，就没一次利利索索的去把活干了的。” …… 眨眼间，喜宴就成了批判大会。 另一边。 苏子煜将一只已经烤得七八分熟的野兔放进了厨房。 现在天气冷，断了火的食物一下子就凉透了。 如果烤太熟，他们回来再加热，烤兔就容易焦。 烤个七八分熟，他们回来，稍稍烤一烤，味儿正好。 剩下的那只，在火苗的舔舐下，不到十分钟便表皮酥脆，金红光亮。 苏子煜抽出几根柴火棍子摁灭，只剩下两、三根维持着温度。 洗了手，扯下一个兔腿递给沈知欢。 “媳妇，尝尝。” 沈知欢接过兔腿，一口下去…… 外面那层酥脆，里面的鲜嫩，又香又脆。 “好吃！”沈知欢欢喜的点头。 就是这个味儿。 “好吃，你就多吃点。”苏子煜瞄了眼院门，飞快的在沈知欢的脸上亲了一下。 沈知欢笑嘻嘻的，“苏团长，以后你不当兵了，还可以去开个烧烤店。” 话一出口，沈知欢就恨不得抽自个儿几个大嘴巴子。 这么香的东西都堵不住她的嘴。 “我不当兵了，也能养得起你。”苏子煜笑着用干净的手背刮了一下沈知欢的鼻子。 “嗯！”沈知欢硬挤出一抹笑，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点头。 确定苏子煜没有放在心上，沈知欢暗暗松了口气。 察觉到沈知欢好似放松了些，苏子煜眼底深处掠过一道复杂的暗光。 第277章 替她愁得慌 沈知欢和苏子煜都快吃完了，苏长江他们才从苏家二房那边回来。 听那边的声音，人应该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 徐娇娇肚里揣着孩子，估计也没人敢去闹洞房。 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 谁担得起那责？！ 大伙在那边都没吃太饱，得知还给他们剩了一只烤兔，赶忙架起柴火接着烤。 小启平围在柴火边上，又是蹦又是跳，比过年还高兴。 一只烤兔下了肚，大伙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漱。 这边倒是都饱了，可新媳妇徐娇娇那边还饿着呢！ 中午的饭菜是苏丽红送去的，晚上苏丽红放下筷子就带着孩子走了。 徐娇娇坐在喜床上，等到外面都没了声音，也没见有人给她送饭菜来。 特别是苏子杰，自从中午出去就再没回来过。 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儿子…… 他居然看都不来看她一眼。 徐娇娇越想越委屈。 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因为掺水的事，王春梅挨了苏长河一顿臭骂，再加上从中午忙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心里正憋着火，忽地听到徐娇娇的哭声，整个人直接就炸了。 怒气冲冲的去了新房，指着徐娇娇就开骂，“你家死人了，大晚上的哭哭哭，你要不愿意嫁，就滚回你的徐家去，也没人求着你嫁。” “丧门星，刚进门就哭，你是想把谁咒死，还是咋滴？你见过谁家的新媳妇一进门就哭的，你要眼泪多，就滚回去哭你爹哭你娘去，别给我们老苏家招晦气。” 压不住怒火的王春梅嘴就跟机关枪一样，对着徐娇娇就是一顿扫射。 徐娇娇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除了哭，就是嚎。 见徐娇娇越哭越大声，王春梅更气了。 “你还委屈了，我们老苏家娶你一个破鞋，我们都还没委屈呢，你倒先委屈上了，你委屈给谁看啊？你哭给谁看啊？” “也不看看你这张脸，就你这样的丧门星，能嫁给我家子杰你就该去庙里烧高香了，你还好意思覥着碧脸哭？” “徐娇娇，我告诉你，要么闭嘴，要么滚，别把那些破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拿到我们老苏家来耍，我不吃你那一套。” 王春梅掐起腰，学着苏子杰她奶奶以前的样，“你以为……” “王春梅，你骂完了没有？骂完就赶紧滚去做饭。”院子里，苏长河怒道。 “我……马上……就来了。”王春梅身子一抖，扭过头，瞬间换了一副腔调。 刻意讨好的声音同之前怒骂徐娇娇的声音，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一天天的就知道吵吵。”苏长河不耐烦的转身回了屋。 “还不去把院里的碗洗了，坐在这干嘛？！等着丫头来伺候你啊？想当大小姐就给我滚回你的徐家去，我们老苏家养不起大小姐。”王春梅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徐娇娇。 那凶狠的模样，把徐娇娇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站起身来。 “闭嘴！”看到徐娇娇还在抽泣，王春梅一掐腰，学着苏子杰他奶奶以前吼她的样子一吼。 徐娇娇立时闭上嘴，抽噎着不敢再发出声音。 “滚去外面洗碗。”见这招果然奏效，王春梅心中一阵得意。 徐娇娇抬头抹了一把眼泪，缩着脖子出了新房。 “看到那些碗了吗？”王春梅朝着水井边的那堆脏碗努了努嘴。 徐娇娇胆怯的点了点头。 “那些都是借别人家的，今天晚上，你必须把它给我全洗了，我明天早上还要给人还回去的。”王春梅虎着脸。 徐娇娇忙不迭去了水井边。 刚蹲下，手一沾着水，彻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徐娇娇是家中的幺女，又是独女。 徐有才、曹二香两口子总是要偏疼一些。 同她一般大的姑娘除了沈知欢那个病秧子，其他姑娘都早早就下地帮着家里挣工分了。 不上工的时候还得上山挖野菜、捡柴禾。 就她和沈知欢那个病秧子能背着书包去学校识字。 再后来，初中毕业，她舅妈孙永秀托关系给她找了个代销店当售货员的工作。 每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一双白嫩嫩的小手除了拿货，就是收钱和票。 “娘，有热水吗？”徐娇娇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的王春梅，声音小心。 “热水？”王春梅掐着腰冷哼一声，“你还要不要一个小丫鬟来给你敲腿揉背啊？” 徐娇娇咬了咬唇，哆哆嗦嗦的拿起抹布开始洗碗，不敢再吱声。 送朋友回来的苏子杰看了眼水井的方向，扭头回了屋。 看到苏子杰回来，还朝她看过来，徐娇娇眼睛一亮，谁知苏子杰连问一句都没有，直接就…… 进屋了！ 心里委屈的徐娇娇眼眶又红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王春梅眼一瞪。 真够不要脸的！ 见了男人就不会动弹了。 徐娇娇慌忙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王春梅鼻孔对着徐娇娇冷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听完墙角的沈知欢都有些同情徐娇娇了。 虽说这年头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不易，但也没听说过哪个新媳妇新婚当天就开始干活的。 况且，徐娇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现在就这样了，以后可咋办啊！？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都替徐娇娇愁得慌。 “二嫂，你放心，我娘那么疼你，绝对不会像二婶对徐娇娇那样对你的。”同沈知欢站在一起听墙角的苏丽丽小声道。 “你别担心我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个儿！万一你将来要是遇上一个像你二婶这样的恶婆婆……”沈知欢笑着打趣。 “我二哥那么厉害，我看谁敢欺负我。”苏丽丽一点不怂。 “……” 人家拼爹。 这丫头拼哥。 她拼什么呢？ 拼一口气？ “二嫂，你真和那个什么副团长的媳妇打架了？”苏丽丽还是有些不相信。 “比珍珠还真！”沈知欢尖着耳朵听了一下隔壁院里的动静，小声道。 “二嫂你好厉害！”苏丽丽声音里满是崇拜，“以后我婆婆如果欺负我的话，你也帮我去打她。” “……你自个儿怎么不去打？”把她当打手了！ “我去打了，别人会说我不孝顺的。”苏丽丽偷笑。 “……”还真是个大聪明！ 第278章 工资跟着涨 沈知欢同苏丽丽低声说笑了几句，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完全没想到真正的大聪明此刻已经坐在了回川城的火车上。 “娘。” 得知沈知欢要回磐石村摆喜酒，沈知兰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彩礼。 那短命鬼能不能生孩子，暂且不说，就说她写文章，一个月都能挣好几百，老苏家将短命鬼娶回家，那无疑就是逮了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回家。 老苏家不给个五、六千的彩礼，他好意思。 回川城的一路一家子都挤在一块，她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同她娘单独说会儿话。 现在看到李秋华去厕所，沈知兰赶紧将怀里熟睡的儿子塞给丈夫杨忠义，小跑着追了上去。 杨忠义轻拍着因为骤然换了怀抱哼哼唧唧的儿子，皱眉看了眼沈知兰急三火四的背影。 坐在另一边的沈小晴听到身旁的动静，微勾了勾唇。 而听到闺女喊她的李秋华转身看着小跑着追上她的二闺女，“咋啦？你也要上厕所吗？” 沈知兰朝李秋华眨了眨眼，又看了眼厕所的方向，示意李秋华进去再说。 李秋华虽有些疑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就进了厕所。 虽然是直排式厕所，但火车上人多，进出厕所方便的人也多，门一关，那臭味儿别提有多上头。 沈知兰嫌弃的皱了一下眉。 “啥事啊？”李秋华被这臭味儿也熏得有些受不了。 “娘，你听没听说老苏家给我们家多少彩礼？”沈知兰小声道。 李秋华摇头。 要摆喜酒的事都是听别人说的，她上哪儿去知道老苏家给多少彩礼。 沈知兰一咬牙。 她就知道。 娘养大那短命鬼容易吗？她居然为了昧下彩礼，连亲娘亲老子都不通知了。 “娘，知欢一个月挣那么多钱，她能嫁给他老苏家，是他老苏家的福气，彩礼咱们可不能少要了。”害怕路过的人听到，沈知兰声音放得很轻。 “我们自己张嘴要……彩礼？”李秋华一脸为难，“这怕是不好！” 她是嫁闺女，又不是卖闺女。 怎么能张嘴问老苏家要彩礼呢？！ 再说了，知欢和苏子煜结婚证都已经扯了。 她就是张嘴往高了要，人家老苏家也不一定能给。 到时候，反倒是闹得不好看了。 沈知兰拧眉，“嫁闺女要彩礼是理所应当的事，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要是不提彩礼，那老苏家还以为我们老沈家覥着脸想要结这门亲呢！” “这以后知欢进了他老苏家的门，还不得让人说成是不值钱的赔钱货！娘，你可不能犯这种傻呀！” “那我们要多少钱彩礼合适？”李秋华心里没底。 “我觉得最少得要这个数。”沈知兰将右手展开。 “五百！”李秋华吓一跳。 这年头，一般人家给彩礼就是个百八十块，条件稍稍再好一点的人家，二、三百的彩礼都算是多的了。 五百…… 她还没见过谁家敢要这么多彩礼的。 “不是五百，是五……千！”沈知兰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五百，还多？！ 她娘还真有出息！ 那短命鬼一个月写文章挣的钱都不止这个数了，她管人家老苏家要这个数，傻不傻呀！ “五千！！”李秋华惊呼。 沈知兰轻扯了一下李秋华的衣角，示意她小声些。 “知兰，你知不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李秋华觉得二闺女真是疯了。 五千…… 这年头，谁家里能拿出五千来？！ 别说拿不拿得出来，就是拿得出来，谁家娶儿媳妇给五千彩礼？？ 镶金的吗？！ 沈知兰：“娘，知欢写文章一个月都能挣好几百，你忘了？我们只要几百的彩礼，传出去了，村里的人还不得说知欢是倒贴给老苏家的啊！以后，知欢还怎么在老苏家立足？！” 李秋华皱着眉，想了想。 “可五千会不会太多了点？苏长江、张凤霞两口子能答应吗？” 关键，苏长江和张凤霞能拿得出来五千吗？！ 五千，不是五百。 五百没有，还能找亲戚朋友借借凑凑。 五千…… 谁家能借出五千来？！ “多什么多，知欢写文章一年也不止挣五千块了，她进了老苏家的门，以后挣的钱不都是老苏家的吗？”沈知兰开始给李秋华做思想工作。 那短命鬼连家都不回了，就更别说往家里拿钱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 “万一老苏家要没那么多钱呢？”李秋华皱着眉，还是有些犹豫。 总不能为了五千块钱的彩礼就搅黄了闺女的婚事！ “老苏家没有，苏子煜有啊！我听小晴说，苏子煜那个等级的首长，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一百多，平日里他要出了任务还有什么津贴、补助什么的，加起来不老少呢！” 要不是那个拖油瓶说，她还不知道那个穷当兵的能拿那么高的工资。 就算他一个月二百，那一年就是两千四。 五千的彩礼，两年多一点的工资就够了。 而且，那短命鬼一个月写文章也不少挣。 要他五千，已经够便宜他的了。 “一百多？一个月吗？”李秋华眼睛倏地瞪得老大。 “对！一个月工资一百多，人家出任务还有津贴、补助什么的，有钱着呢！”沈知兰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 李秋华一怔，有些消化不了耳朵里听到的。 沈建国的工资一个月才六十，苏子煜那么年轻，就能挣一百多一个月了，还有什么津贴、补助…… 前两天，她还听沈老爷子和沈建国说，上面有意给苏子煜再提一级。 这再提一级，那工资是不是也得跟着涨…… “可……我们一下子要太多了，村里人会不会说我们老沈家卖闺女啊！？”李秋华绞着手指，犹豫不决。 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什么叫卖闺女啊？我们家知欢本来就值那么多钱，他们见过谁家闺女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块的？” 沈知兰这话要让沈知欢听到了，肯定得反问一句，她沈知兰出嫁的时候，咋就卖得那么贱呢？ 是猪肉的价格不高，还是狗肉上不得台面？ 第279章 万年青饼干 不知道自个儿已经被人惦记上的沈知欢晨起吃过早饭便开始剪囍字。 张凤霞、苏丽丽则开始装红包。 一个红包装一毛二。 月月红！ 全是崭新的票子。 得知沈知欢和苏子煜要回来摆酒，苏长江就四处托人换新票子。 张凤霞往里面塞钱，苏丽丽负责用浆糊封口。 “娘，这红包是不是有点多啊？”沈知欢看着苏丽丽面前那一堆已经封了口的红包。 看那堆头，少说也有三、五十个了。 苏家的亲戚她虽然没怎么见过，但这么多红包…… 有这么多小孩子吗？ “多了总比少了好，一辈子一回的事，我们可不能小气。”张凤霞笑眯眯的往红包里塞钱。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今天晚上子煜去你家的时候，你记得让他拿包糖过去，十五那天万一有人去凑热闹，你给人散两个糖，让大伙也都沾沾喜气。” “嗯！”沈知欢点头。 其实沈知欢也准备了一些糖果放在度假村里。 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秀巧！”张凤霞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冲院里喊。 “娘，啥事啊！”在厨房里忙活的周秀巧听到张凤霞喊她，撩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小跑着去了堂屋。 “我们要二十斤排骨、二十斤五花肉、三个猪头、三副猪下水、还有十来斤夹子肉的事子俊同他那个同学说了没有？” “说了，前两天就给他同学打好招呼了。”周秀巧笑着点头。 “鱼……” “鱼也说了，二十条，都要两斤重的。”张凤霞刚张口，周秀巧就知道她这婆婆要问什么了。 “娘，你就放心好了，这些事，子俊会盯着的。” 张凤霞刚要点头，忽地又想到，“子煜今天又跑哪里去了？” “他说他去川城有点事。”沈知欢从红纸堆里抬起头来。 至于什么事，他没说，她也没问。 “后天就要结婚的人了，还一天天疯跑。”张凤霞蹙了蹙眉，“知欢，以后他还要这么不着四六的，你就告诉娘，娘替你收拾他。” 有些话听听就好。 不过未来婆婆既然说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点头总没错。 可没等她点头，未来小姑子就在旁边拆台了。 “娘，我怎么不记得你有收拾过二哥？” “我好像也没收拾过你！”张凤霞作势扬起了手。 苏丽丽蹭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在院中央站定，还不往扭头冲张凤霞吐了吐舌头。 “二嫂，你千万别相信我娘的话，我娘最疼的就是我二哥，你要是真和我二哥闹别扭了，她肯定帮着我二哥。” “你这死丫头……”张凤霞气得追了出去。 苏丽丽见状，转身就开跑。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逗得沈知欢、周秀巧二人忍不住地笑。 隔壁院子 听到这边院墙里的笑声，徐娇娇眼中的羡慕满的几乎要溢出眼眶。 她昨晚洗完碗盘，鸡都叫第一遍了。 没人问她吃饭没有，也没人问她吃不吃饭。 她就空着肚子一直洗到鸡叫第一遍。 站起身的那一瞬，两条腿都是麻的。 手更是冻得没有了知觉。 看着黑乎乎没有一丝光亮的大瓦房，她第一次对自个儿的选择产生了质疑。 如果她没有同沈知欢抢苏子杰，蹲在水井边洗碗的…… “杵在那里干嘛？你眼睛是瞎的吗？没看到我在忙吗？” 没等她畅想出画面来，一旁的王春梅就开骂了。 徐娇娇身子一颤，慌忙走了过去。 “娘……” “眼睛瞎了，没看到我抱这么多碗吗？”王春梅将手里一摞碗塞到徐娇娇怀里。 徐娇娇手忙脚乱的接住。 王春梅弯腰抱起另一小摞碗，朝院门口走去。 走出几步，感觉到后面没人跟上，王春梅恶狠狠的调转了身子，“不跟上，还等着八抬大轿来抬你吗？” 徐娇娇赶紧抱着碗小跑着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教的，呆头呆脑的，没一点眼力见儿。”王春梅瞪了眼跟上来的徐娇娇，骂骂咧咧的朝外走。 徐娇娇不敢吭声，低头默默的跟在王春梅身后。 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准备去代销店买调味料的沈知欢、苏丽丽和周秀巧三人。 “二婶。” 三人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声。 听到沈知欢的声音，徐娇娇的头垂得更低了。 “娇娇姐，不对，堂嫂，你今天没有上班吗？那代销店有人看吗？”苏丽丽面露诧异。 “有人看。”徐娇娇不敢抬头，害怕沈知欢看到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眼下的乌青。 “堂嫂，我听我同学说，供销社有万年青饼干卖，是不是真的？代销店有卖的吗？那万年青饼干贵吗？”苏丽丽压根就没察觉出徐娇娇的窘迫，一个劲的追问。 “好像有两盒。”徐娇娇抿了抿唇，依旧没抬头。 其实徐娇娇真的多心了，沈知欢压根就没看她。 她虽说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但对已经过去的人和事，她也没狭隘到不依不饶的地步。 再说了，他们同原主的恩怨，同她有什么关系？！ 而且原主的死，也不能全赖在旁人身上。 不过，原主真要想开了，那还真没她什么事了？ 如果原主没有在那时候上吊，那她会去哪儿呢？ 魂飞魄散？ 十八层地狱？ 天堂？ 亦或是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万一她要是进入的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那她除了单身，是不是就得…… 想到这个可能，沈知欢抖了抖身上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堂嫂，那万年青饼干贵吗？”苏丽丽又来了。 “二婶他们还要去还东西呢，你别缠着你堂嫂了，贵不贵我们待会去问了不就知道了。”或许是察觉到了徐娇娇的不自在，周秀巧打岔。 “过年的时候，爹娘不是给你压岁钱了吗？正好，你待会买一盒那个什么万年青饼干，招待招待我和大嫂。”沈知欢也挽上苏丽丽的胳膊，拽着她往代销店的方向走。 “大嫂，爹娘不是也给你零花钱了吗？你买给我和二嫂尝尝呗。”苏丽丽当即拉周秀巧下水。 周秀巧冲王春梅点了点头，大步去追沈知欢二人。 第280章 差点被吓死 听到三人的说笑声远了，徐娇娇抬起头来。 看着三人手挽着手，气氛融洽，徐娇娇心里五味杂陈。 “看什么看，你有人家那些人的命吗？”王春梅瞪了徐娇娇一眼。 要不是她徐家不要脸，现在风光的就是他们苏家二房。 一想到钱、杨两家的老人都跟着去京城享福当城里人了，而他们两口子还要在这山旮沓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王春梅就恨不得活撕了面前这破鞋。 要不是这破鞋不要脸看上他家子杰，拿机械厂转正的名额来引诱他们，他们能退了和病秧子的亲事，能让张凤霞捡了这个漏。 想到这个，王春梅就气不打一处来。 徐娇娇咬着唇低下了头。 “还不走？！”王春梅怒喝。 徐娇娇吓得身体猛的一颤，忙捧着碗往前走。 “真是个丧门星。”王春梅骂骂咧咧的跟上。 走到转角处，沈知欢三人回头看了眼，不约而同的摇头。 “你这二婶还真是……”沈知欢都不知道该咋形容王春梅了。 徐娇娇好歹也是代销店的售货员，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比那些下地挣工分的大姑娘、小媳妇高多了！ 关键还是旱涝保收。 真不知道王春梅那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苏丽丽咂舌，“二嫂，还好你没做我堂嫂啊！你要做了我堂嫂……” “丽丽！”周秀巧唤了一声。 “二嫂……对不起，我……”自知失言的苏丽丽手足无措的扯着自个儿的衣角。 “你如果请我和大嫂吃那个什么万年青饼干，那我就原谅你了。”沈知欢憋着笑。 “我请，我现在就去给你们买。”说完，苏丽丽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看着苏丽丽快如风火轮一般的腿，沈知欢、周秀巧相视一笑，随即跟上。 因为请的客多，所以调味料也要多备。 沈知欢和周秀巧到代销店的时候，苏丽丽已经将万年青饼干捧在手里了。 周秀巧拿出苏子俊列的采购单子，什么酱油、盐、辣椒面…… 反正到手乱七八糟一大堆。 得知苏丽丽买了饼干，正收拾红包的张凤霞忍不住啧了声。 “真难得……” 小财迷这是坐在磨子上想转了？ “不错不错！闺女都知道孝顺我们了。”苏长江也点头，给予肯定。 “那是肯定的，生我育我者父母也，我不孝顺你们，孝顺谁呀！”苏丽丽从盒子里拿出两块饼干往苏长江、张凤霞嘴里各塞了一块。 “这饼干是甜咸味，还有点淡淡的香葱味，这味儿不错！”张凤霞眼睛一亮。 这年头的饼干大多都是甜味，或者加点牛奶，多一股子奶香味，不像几十年后，什么巧克力味、抹茶味、草莓味、番茄味、芝麻味、麻辣味、橙子味……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厂家生产不出来的。 “子煜，去哪儿了？”苏长江在屋里环视了一圈。 “去川城了。”张凤霞回答。 苏长江张嘴好似想说什么，动了几下不知为何又闭上了。 “那就晚些做饭！”可能是觉得他闭嘴的动作显得太过刻意，苏长江找补了一句。 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落在了沈知欢眼里。 夜里，苏子煜轻车熟路的翻进院墙，开门进屋。 听着床边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沈知欢懒懒的翻了个身。 “天天这么翻墙，你也不嫌累得慌。” “只要能搂着媳妇，再累我也愿意。”苏子煜摸黑钻进去将人搂进怀里。 “不早了，快睡！明天还得早起。”沈知欢窝在苏子煜的怀里打了个哈欠。 “媳妇……” “嘭嘭嘭！” 突然，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沈知欢支着脑袋看向透着点月光的窗户。 谁这么有兴致半夜来窜门？！ 苏子煜一把将人揽回了怀里，凑到她耳边，“媳妇，你是不是睡不着了？” 说话间，手还不老实的四下游走。 沈知欢皱眉在他手上拧了一把，“别闹！” “爹会去看的。”苏子煜反握住沈知欢的手。 他的话音刚落，堂屋那边就传来了开门声。 “嘭嘭嘭！”敲门声再度响起。 “谁啊！”苏长江披上衣服朝院门口走去。 “苏支书，是我，知欢娘。” 沈知欢的瞌睡这下是彻底醒了。 李秋华现在回来…… 看来，他们摆喜酒的事还是没能瞒住。 “回来就回来！”苏子煜轻抚着他小媳妇的后背。 听到动静的张凤霞也赶紧穿上衣服起来。 她出去的时候，苏长江刚打开门，将人往屋里让。 “亲家母，屋里坐！”张凤霞笑着迎上去。 “不了，我是来找知欢拿钥匙的，刚下火车，我还得回去收拾收拾屋子。”李秋华摆手。 此话一出，苏长江、张凤霞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那亲家母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拿。”张凤霞强颜欢笑转身，慢腾腾的朝苏子煜的屋子走去。 二小子早早就去了沈家休息，李秋华过来拿钥匙，说明那臭小子根本就没在沈家。 这深更半夜的，那臭小子不在沈家，那他去哪儿了？ 以二儿媳妇那性子，要知道他深更半夜还在外面…… 吵闹都是轻的。 这万一要拍拍屁股走了。 一想到这个，张凤霞就脑袋疼。 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放得更慢了。 院子就这么大，再磨叽又能磨叽到哪里去。 到了门口，她正准备硬着头皮敲门，房门就开了，皎洁的月光照在沈知欢的身上，好似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银光。 沈知欢将钥匙递了出来。 见沈知欢就简单套了件袄子，下面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秋裤，张凤霞一把接过钥匙，就催促她回床上躺着。 “嗯！”沈知欢轻轻应了声，关上门。 拿到钥匙，李秋华寒暄两句便走了。 二人一回屋，苏长江立刻就冷下脸。 “你……”忽地想到不远处那屋的沈知欢，苏长江压低了些声音，但怒气值却直线飙升，“那兔崽子……” “在家里。”张凤霞脱衣上床。 “在谁家里？”苏长江拧眉。 “当然在我们家里，在谁家里？！”张凤霞翻了个白眼。 “我们……” 苏长江一怔，随后看向苏子煜房间的方向。 张凤霞笑了笑，“没想到？” “这臭小子！”苏长江长松一口气。 差点把他老子吓死。 “不对啊！刚才拿钥匙给你的不是知欢吗？黑灯瞎火的，你是咋知道臭小子在那屋里的。” “床边上那么大一双鞋子，瞎子都能看见。” 要不是今晚的月亮够亮，还真被那二人忽悠过去了。 第281章 给多少彩礼 “苏团长，你要怎么谢谢我？”借着窗户透过来的微弱月光，沈知欢仰脸看着身旁模糊的俊颜。 “以身相许怎么样？”苏子煜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谁要你以身相许了。”沈知欢伸手推他。 “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苏子煜低头在沈知欢的粉唇上轻啄了一下。 “那我不要你谢……唔……” 循例又是一番亲亲、抱抱…… 举高高！ 翌日 鸡叫第三遍，苏子煜小心翼翼的抽回手，又帮他的小媳妇掖好被子，这才翻身下床穿衣服。 关门、落锁。 刚准备翻墙出去，忽地瞧见堂屋门大开，橘红色的煤油灯在晨风中摇摆闪烁。 苏子煜轻笑一声，转身去了堂屋，顺带还关上了门。 “能耐了！？都会翻墙了。”苏长江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张凤霞给他泡得浓茶。 整天装得人模狗样的。 还以为他是个榆木脑袋。 放着扯了证的媳妇不睡，去沈家那破房子里陪蜘蛛过夜。 没想到啊！ 没想到！ 还给他整这么一出。 空城计？！ “我如果说，我就昨天晚上回来了，您老相信吗？”苏子煜一屁股坐到了苏长江身旁的板凳上。 “那你怎么不说，你刚回来？”苏长江轻哂。 真把他当傻子了？！ 要是昨天晚上没逮着他，估计他昨天晚上也没回来过了。 “我说，您也不信啊！”苏子煜轻笑。 “知道我不信，你还说。”兔崽子！ “我和我媳妇是扯了证的合法夫妻，你信不信，和我们俩都没啥关系。”苏子煜哂笑。 “……”兔崽子！ 他在这里等他就是多余！ “你丈母娘回来的事，不用我说了！”苏长江不想再同这孽子废话，直奔主题。 苏子煜点头。 “原本，我和你娘是打算将彩礼钱直接给你媳妇的，现在你丈母娘他们回来了，所以这事……” “彩礼给我媳妇就行了。”苏子煜直接打断。 钱要落到他那丈母娘手里，以后不定到谁兜里呢。 钱是不多，但没必要便宜外人。 “给你媳妇，这怕是不好！？”苏长江蹙眉。 历来结婚彩礼都是拿给爹、娘，或是家里的当家人，给闺女…… 旁人怎么议论暂且不说。 沈家人能同意？！ “有啥不好的？！我娶的是我媳妇，又不是娶了整个沈家，凭什么要把彩礼给沈家？”苏子煜哂笑。 “这事，要不还是问过你媳妇再说！”苏长江沉思片刻。 “不用！”苏子煜一秒否决。 然后将李秋华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说。 苏长江听得是目瞪口呆。 “彩礼的事，就不要同她们提说了。”在里屋偷听的张凤霞气得冲了出来。 昨天晚上她还觉得奇怪，亲娘回来了，二儿媳妇竟然连出去见一面的意思都没有。 敢情是被伤透了心。 苏长江蹙眉，“这外人要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大不了说我张凤霞扣门、小气，又不会掉一块肉。”张凤霞冷哼。 她儿子的血汗钱，凭什么要给那样一群人？！ “这事就这么办。”苏子煜拍板。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早饭都还没消化，李秋华、沈知兰和挂名媒婆王莲花就上门了。 三人刚坐定，李秋华就扭扭捏捏的说明了来意。 彩礼…… 听到彩礼二字，坐在主位上的苏长江、张凤霞二人神思复杂的对视一眼。 见二人不吱声，李秋华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挂名媒婆王莲花，示意她帮着说两句。 王莲花没当过媒人，这次也是被抓了壮丁。 不过对于沈知欢和苏子煜二人的婚事，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沈知欢和苏子煜扯证后的第三天，张凤霞来找她说这事，她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点头答应了。 苏长江、张凤霞都是敞亮人。 李秋华也同她处了这么多年了，为人她也是清楚的。 有些话，男方女方确实都不太好开口。 王莲花笑着道：“苏支书、凤霞嫂子，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两个孩子也是情投意合，彩礼是咱们的传统婚俗，也是你们对知欢的一种肯定，当然也是对知欢娘养育闺女长大的一种感谢，你们说是！” 话都说这份上了，再装聋作哑也确实不好。 “亲家母觉得多少彩礼合适？”张凤霞勉强笑了笑。 想着，若是二、三百能解决，她就权当花钱消灾，买个清净了。 再则，明天就要摆喜酒了，今天还在为着彩礼扯皮，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老皮老脸不怕，可二小子和二儿媳妇…… 想到这，张凤霞便想趁着苏子煜和沈知欢去镇上买东西这段时间速战速决。 免得二儿媳妇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李秋华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看向沈知兰。 瞧亲娘这副窝窝囊囊的模样，沈知兰也是极其无语。 明天就要摆喜酒了，要担心也该是老苏家担心。 她那么紧张干嘛？！ 沈知兰勾唇一笑，“我三妹写文章的事婶子也是知道的，她光是写那个文章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块钱，都能抵人家大厂的正式工两、三年的工资了。” “人家杂志社还会给她寄油票、粮票、肉票、工业票啥的，这样一算，还真是不老少呢！” “而且，我三妹考上京大了，以后毕业了就是吃国家粮的干部了。” 张凤霞听得皱眉。 得知沈知兰去了京城的做派，张凤霞对她本来就没啥好感。 现在看李秋华和她之间的眉眼往来，猜想沈知兰肯定没少为彩礼的事出谋划策。 为了点彩礼，一个当姐姐的这么劳心费神，真是脸都不要了！ 她向来耿直，听不得这些弯弯绕，所以直接看向李秋华，“亲家母，你看明天就要摆喜酒了，我们这里要忙的事还很多！我们要不……简单直接点？” 要不是看在李秋华的面上，她早开口撵人了。 两家长辈商量事，她一个小辈插什么嘴？ 吃相也不要太难看。 沈知兰朝李秋华挤了挤眼，示意李秋华赶紧说。 而后者就像糊不上墙的烂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那个数来。 第282章 要还是不要 “五千！”沈知兰看了眼她那没出息的亲娘，扭头冲主位上的苏长江、张凤霞道。 “五千？！”张凤霞眉目一惊，“沈知兰，你怕是没睡醒？！” 狮子大张口也得有个度！ 五千！！ 且不说她家没有五千，就是有五千…… 谁家娶媳妇能给五千的彩礼？ 王莲花也是一脸的震惊。 “知兰，你是不是说错了？” 她直觉沈知兰是将五百说成了五千。 “就是五千，我没说错。” 沈知兰微微勾了一下唇。 “谁不知道我三妹打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一病，五天一灾的，要不是我娘细心照顾，她能长大成人？” “再则，我三妹写文章一个月都能挣好几百，一年下来就是好几千，十年可就是好几万了，她要进了老苏家的门，那她以后挣的钱不都是你们老苏家的了吗？我娘要五千块钱的彩礼过份吗？” 要不是她娘一直供短命鬼读书，短命鬼能识文断字？能写文章赚钱？ 想到这个，沈知兰就怨气冲天。 她小时候，如果也能读书识字的话，何至于去生产车间挣那三瓜两枣。 张凤霞皱眉看向李秋华，“亲家母，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二闺女的意思？” 李秋华心虚的不敢去看张凤霞，“我……” “这是老沈家所有人的意思。”担心他娘临时改口，沈知兰抢先道。 “这事知欢知道吗？”苏长江神色淡淡的开口。 李秋华眸光闪了闪，愈发心虚的厉害。 沈知兰蹙眉，“彩礼是两家长辈的事……” “你也知道彩礼是两家长辈的事，那你在这里干嘛？还是说，你就是沈家的长辈当家人了？”苏长江声音平静。 沈知兰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苏长江的态度让李秋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彩礼既然是两家长辈的事，那么就让老沈家的长辈老沈家的当家人来谈。” 五千…… 还真敢开口！ 沈知兰急了，“是我娘养大我三妹的，我娘怎么就不能做主了？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彩礼五千，给了，明天就摆喜酒，要是不给……” “不给，你要怎样？”沈知欢似笑非笑的迈进了堂屋。 要不是买东西的动作快，险些就错过了这场好戏。 李秋华当即就变了脸色。 沈知欢在二人身上徘徊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李秋华低头绞着手指，压根就不敢去看沈知欢的眼睛。 “沈知兰，知道啥叫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你一个在老杨家都说不上话的人，跑老苏家来装什么大尾巴狼？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吗？” “短……沈知欢，我和娘这也是为你好，你要不明不白的进了他们老苏家的门，以后谁还会把你当回事？”沈知兰站起身。 “为我好还是为你空空如也的腰包好呀？！”沈知欢嗤笑一声。 “沈知欢，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要不是念在我们是一母同胞亲姐妹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管你这些破事？！”沈知兰拧起眉，一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模样。 “你要真为我好，那你就给我拿个万、八千的，保证我结婚以后可以衣食无忧。” “我给你万、八千，你有没有搞错？” 沈知兰一口郁气哽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万、八千…… 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苏子煜薄唇轻抿，看着沈知欢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主位上的苏长江、张凤霞也是强忍着笑。 “怎么可能搞错！不是你说为我好吗？你要真为我好，那你就拿点实际行动出来，别光动嘴。”沈知欢双手环胸，声音散漫随意。 有些人哄人，还会画个大饼。 这人倒好，饼都不画，只唱个高调。 “沈知欢，你一个月挣几百，我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你还好意思向我要钱？”沈知兰气得要死。 “你去京城这么久，不去看爹和爷爷就算了，竟然连娘都不去看，挣的钱也一分都没孝敬，亏娘还把你当成心肝宝，你忘了打小是谁照顾你了，是谁给你买药熬药？” “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哪次不是进了你的嘴？娘口逻肚攒都是为了你，你呢？翅膀一硬，会挣钱了，不说好好孝敬娘，还伙同外人算计自个儿的亲娘。” “你这样对得起娘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沈知欢面色淡淡的听着沈知兰的长篇大论，眼底没有一丝起伏。 一旁的李秋华倒是听得热泪盈眶，瞧模样是委屈坏了。 “沈知兰，你说完了吗？”沈知欢低声轻问。 “沈知欢你到底长没长心啊？”见沈知欢没半点愧疚的意思，沈知兰气得险些跳起来。 “没有！”沈知欢回答得异常果断。 “所以，以后别跟我谈感情。” 太费钱！ “沈知欢……”沈知兰咬牙。 “沈知兰，我告诉你，钱我多得是，可我就是不给你，你别想从我这里捞钱了，我的钱就是扔河里听响，都不会给你一毛。”沈知欢轻挑眉梢。 “还有……这彩礼是我的，谁都甭想要，我今个儿也把话撂在这，我的彩礼多也好少也罢，必须得进我的兜。” 一席话气得沈知兰浑身发抖。 “沈知欢，你还要不要脸？谁家嫁闺女，彩礼不是拿给爹娘的。”沈知兰破口大骂。 沈知欢没看她，扭头朝苏子煜伸手，“我的彩礼。” 她们不是想要彩礼吗？ 那她现在就将彩礼收了。 张凤霞小跑着回里屋，片刻，拿出一个大红包，瞧厚度和宽度，至少也有百十来张大团结。 苏子煜接过拍到沈知欢手里。 “媳妇，拿了我的彩礼，以后可就是我的人了。” 沈知欢白他一眼，将红包塞回到张凤霞手里。 “娘，这个是我和子煜孝敬你们的。”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张凤霞推拒。 给出去的彩礼，哪还有往回拿的道理。 “这是我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没什么不行的。”沈知欢硬塞回张凤霞的手里。 有什么能比当着她们的面，将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团结塞进别人兜里更诛心的呢？ “说得好！” 第283章 心态整崩了 众人循声望去。 一身橄榄绿的楚少毅大踏步迈进了堂屋。 慢他半步的沈老爷子也是一身的橄榄绿。 二人身后站着沈家人，以及一群瞧热闹的左邻右舍。 苏子煜大步上前，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苏长江、张凤霞、王莲花见状，赶紧站起身来。 至于李秋华…… 早在沈老爷子出声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此刻正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沈知兰也是一脸的心虚。 “爹、娘，这是楚首长，这是沈首长，楚首长、沈首长，这是我爹娘。”苏子煜介绍。 一句沈首长，直接给沈老爷子的心态整崩了。 楚少毅倒是一脸笑眯眯的上前握住了苏长江的手，“少亲家，知欢丫头脾气不好，以后啊！你们多担待。” 少亲家…… 苏长江、张凤霞同时一怔。 苏长江嘴里的“楚首长”更是哽在了喉头。 这从哪儿论的少亲家？ 沈老爷子冷冷的剐了一眼楚少毅，伸手握住了苏长江的手，脸上赔着笑，“少亲家，如果之前沈家人说了什么没长脑子的话，还请你多原谅。” 李秋华的头这下垂得更低了，心更是怦怦乱跳。 “……沈首长，您言重了。”苏长江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在。 院子里，左邻右舍的瞧得是津津有味。 沈老爷子，大伙是认识的。 这又来一个大官…… 还喊苏长江少亲家。 老苏家这是要发达了！ “丫头，爷爷来喝你的喜酒，你不乐意啊？”楚少毅笑眯眯的看着沈知欢。 “我说不乐意，您老会走吗？”沈知欢轻叹。 “你说你这别别扭扭的性子到底随谁啊？”楚少毅没好气地道。 “您见多识广都不知道，我能知道？！”沈知欢呵笑。 随谁？ 她随谁呢？ 外公、外婆都是和蔼可亲，与人为善的脾气。 渣男？ 不可能？ 渣男那种人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怎么可能有机会重新来过。 欢妈？ 也不对！ 外公、外婆说了，欢妈性子温柔婉约。 “这丫头脾气又倔又臭，苏子煜你到底瞧上她啥了？趁着还没结婚，要不……你还是把她退了，我给你介绍几个我老战友的孙女，你再好好挑挑。”楚少毅挑眉看向苏子煜。 “多谢楚首长的好意！我和我媳妇证都扯了，就不麻烦您了。”苏子煜语气淡淡地开口。 楚少毅叹气，“我本来还想为我孙子争取一下的……” “楚少毅，少做你的春秋白日梦了，我沈运林的孙女能看上你的孙子。”沈老爷子冷哼一声。 “我孙子好歹也是凭本事考上的京大，怎么就配不上知欢丫头了？”楚少毅不服气。 “我孙女可是高考状元！” “她也是我孙女！” “她姓沈。” “姓沈也是我孙女。” “你们两个烦不烦啊！”沈知欢真是服了这二人。 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到一块就跟小孩似的。 老小、老小，还真是越老越小。 “孙女，他一直都那么烦人，我们别搭理他。”楚少毅立刻站到了沈知欢身旁。 “楚少毅……”沈老爷子真是有些压不住火。 自个儿没有孙女，就跑来拐她的孙女，还要不要脸了？ 楚少毅没看沈老爷子，朝站在堂屋门口的勤务兵招了招手，后者赶紧将手里的帆布袋递了上去。 楚少毅拉开拉链，取出一团红纸裹着的东西，将口袋又还给了勤务兵。 “丫头，这红包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以后，苏子煜要是不听话，惹你生气了，你就把他踹了，这些钱足够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楚少毅将砖头一样的红包塞给沈知欢。 “干爷爷，你不会把棺材板都给我了？”沈知欢掂了掂份量。 “小看你爷爷了，我告诉你，你爷爷我的棺材板厚着呢，你安心拿着就是了。”楚少毅本来还有点小伤感，结果被沈知欢一下子给整乐了。 小看你爷爷了？！ 她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这个，我真不能要。”沈知欢将大红包塞还给楚少毅。 看这个头和份量，没有一万都有八千八。 萍水相逢，她可没那么大的脸收人家这么大的红包。 “丫头，你看不起你干爷爷是不是？”楚少毅将红包又塞回到沈知欢手里。 “这太多了，我受之有愧！”沈知欢又塞了回去。 “多什么多，一点都不多！”楚少毅再度塞回去。 “要不，你先帮我保管着，等哪天我和苏子煜分了，我再来找你拿。” “给你，你就拿着，女人有钱，才有底气。” “我自个儿有钱。” “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给你的，是我的心意。” “你这心意太重了，我拿着有压力。” “我不要你给我养老送终，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 偌大的红包一时间宛如烫手山芋一般被二人推来搡去。 “哗啦！”一声。 裹着大团结的红纸直接被二人推搡成了两半。 崭新的大团结瞬间散落一地。 院里瞧热闹的左邻右舍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多的大团结。 可气的是，人家给沈家三丫头，她还不要。 沈知兰看着那些没有一丝皱褶的大团结，眼睛里蹭蹭直冒绿光。 只恨不得上去抓两把塞兜里。 沈知欢叹了口气，认命的蹲下身子去捡大团结。 楚少毅也第一时间蹲下去帮忙捡。 苏子煜、苏长江、张凤霞、王莲花见状，也赶紧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沈知兰看着她脚边的十来张大团结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敢去捡。 不多会，大团结收拢到一起，装进了之前装大红包的帆布袋。 “丫头，我可不是啥大方人，好不容易大方一次，你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楚少毅将帆布袋硬塞到沈知欢手里。 “那我得告知你一声，进了我的兜，就是我的钱了，你要想再要回去，估计比登天都难，你确定想好了？”沈知欢轻哼浅笑。 楚少毅，“小看你爷爷了，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我会为了这区区一万块钱，做出自打嘴巴的事？” 一万块…… 瞧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还区区…… 第284章 用在气人上 众人还没从一万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沈老爷子又拿出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大红包。 当红包再次送到沈知欢面前时，众人彻底惊呆了。 特别是站在人群中的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那眼底的悔恨和羡慕嫉妒恨早已满得溢出了眼眶。 这哪是在娶儿媳妇，这分明就是背了个金娃娃回家。 沈知兰看着那偌大的红包，双眼瞪得老大，眼底除了不敢置信还氤氲着一股子怨气。 都是孙女。 她们搬去京城的时候，爷爷只是让人给她们置办了家里的家伙什和米、面什么的。 现在短命鬼摆喜酒，爷爷居然拿那么大一个红包…… “沈老爷子的好意，我心领了，红包你还是收回去。”沈知欢后退了一步，果断拒绝。 楚少毅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你确定不要？”沈老爷子微微蹙了一下眉。 “不要！”沈知欢态度坚决。 她缺他那点钱吗？ “我这本来是给你准备的，你既然不要，那我只能……”沈老爷子叹了口气，看向人群中的沈小晴，随后又将目光移到了沈知兰身上。 那意思不言而喻。 沈小晴、沈知兰二人的心一下子快了许多。 瞧那红包的个头和厚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二人就是和沈知梅一起平分，一人也能分两、三千。 有了这两、三千…… 二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热切了起来。 沈知欢的视线在沈小晴和沈知兰身上打了一个来回，犹豫了一秒…… 果断抢过红包，塞进了苏子煜拎着的帆布袋里。 对手过得好，那就是对自个儿的不尊重。 沈小晴、沈知兰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她们的大团结进了沈知欢的口袋。 心里气得要死，还不敢表现出来。 “你不是说不要吗？”沈老爷子轻哼了声。 “不是你说，这是给我准备的吗？你准备了这么多，我要不拿着，你好意思留下来喝喜酒啊！”沈知欢咧嘴一笑。 与其便宜那两个恶心人的东西，还不如她拿去祸祸。 沈老爷子白了沈知欢一眼，将视线移向苏长江、张凤霞二人，“少亲家，这丫头脾气不好，你们多担待。” “沈叔说笑了，知欢性子好，人也聪明，待人接物更是没话说，我们家子煜能娶到知欢，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老苏家的福气。”苏长江赶紧道。 众人看着苏子煜拎在手里的帆布袋，对苏长江的话是深表赞同。 这一下子到手两万，下半辈子就是啥事都不做，躺着大鱼大肉都祸祸不完了。 “孩他爹说得对，我们家老爷子以前在世的时候，就可喜欢知欢了，还说她是有大出息的。”张凤霞笑着附和。 听到张凤霞这么说，院中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苏长河和王春梅身上。 要不是这俩蠢货为了个机械厂转正的名额将金娃娃推出去，苏家大房哪有机会捡这大便宜。 正式工的工资一个月是三十，一年那就是三百六。 这要挣多久才能挣两万？ 念过书的小年轻默默的在心里盘算起来。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就是不吃不喝，也得五十五年零五个多月。 五十五年零五个多月不吃不喝可能吗？ 再说了，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十五年？ 苏长河、王春梅此刻的心就跟被刀绞着一样。 特别是打小就算术好的苏长河，一细算下来，真想撒泡尿，把自个儿溺死算了。 “她出息大着呢，不过她的出息都用在了气人上。”沈老爷子声音里满是无奈。 “气人总比被人气好！”楚少毅低低一笑。 玉珍的性子要有这丫头一半刁钻，估计也不会郁郁而终了。 “孙女，以后谁要敢气你，你就揍他，狠狠地揍。” 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没吭声。 就她这小身板，不被别人揍就不错了，还狠狠揍别人？！ “是干孙女。”沈老爷子冷着脸提醒。 “干孙女也是孙女。”楚少毅回怼。 沈知欢见二人又要吵起来了，赶紧让苏子煜去屋里拿象棋出来。 象棋摆好，二人才安静下来。 左邻右舍见没啥好戏可看了，嘀嘀咕咕的出了苏家的院门。 看着苏家门口的那两辆大吉普，不由得又是一阵艳羡。 几个小孩子想凑近一点看，都被各家的大人拽住了。 这玩意一看就不便宜，要摸坏了，裤衩卖了都赔不起。 “苏家大房真是走了大运了。” “沈家大丫头和二丫头家的婆婆、小姑子都跟着去京城享福当城里人了，苏支书以后是不是也要跟着去京城享福啊？” “有了那样一个儿媳妇，去不去京城，苏支书两口子都有享不完的福了。” “一个爷爷一个干爷爷，一人一万，沈家三丫头还真是命好啊！” “这个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这下是亏大了。” “我要是苏长河，我就撒泡尿，把自个儿溺死算了。” “嘘！别说了……” 看到苏长河、王春梅出来了，都闭上嘴，瞬间作鸟兽散。 要搁平日被人这么说，苏长河肯定是要上前理论一番的，可今天…… 他真没那个心情。 王春梅心里也堵得慌。 二人蔫蔫的回屋关上了院门。 另一边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家里的菜肯定是不够的，张凤霞当即拿了钱和肉票让苏子俊跑了趟供销社，鸡、鸭、鱼什么的买了一堆。 苏丽丽、周秀巧则去菜地里扯了些萝卜、蒜苗、青菜什么的回来。 看到沈知欢系上围裙去了厨房，沈知梅、大丫、二丫都进了厨房帮忙。 沈小晴原本也是想去帮忙的，不过沈知欢没让她进去。 沈知兰看着沈知欢在厨房忙进忙出，气得牙根都痒痒。 楚少毅居然收短命鬼做了干孙女！ 同样满肚子疑惑的还有沈小晴。 楚少毅的扣门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现在沈知欢这个病秧子摆喜酒，他竟然出手这么大方。 一万……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真是很难相信。 而堂屋里，沈建国兜里的红包都快被他捏出水来了。 坐他身旁的李秋华则是一脸忐忑。 小闺女进屋这么久，就没唤过她一声。 她真的不想要她这个娘了吗？ 第285章 一直都刻薄 沈知欢手脚快，没多会两桌香喷喷的饭菜就上了桌。 苏丽丽也去华家将玩得忘乎所以的小卫东接了回来。 原本苏丽丽还想叫小胖一起来的，但小胖知道苏子煜在家，死活不来。 “三姐，我好想你！”小卫东一看到沈知欢就扑了上去。 沈知欢刚蹲下将人搂进怀里。 小启平就不高兴了，马上不甘示弱的也挤了进去，“二婶，我也想你！我最想你！” 一听这话，小卫东哪能忍，当即就抱上了她的脖颈，“三姐，我最最最最想你！” “二婶，他骗你的，我才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想你。”小启平个子矮，抱不到脖颈，气得直跳脚。 “我才没有骗我三姐，你才是骗我三姐的。”小卫东不依。 “我才没有骗我二婶，我最喜欢我二婶。”小启平跺脚。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最想三姐一个最想二婶，不冲突，乖！别闹了，先洗手吃饭。”沈知欢着实有些无语。 那对老的好不容易清净了，现在又换小的。 “二婶，我是最喜欢你的。”小启平还要再申明一遍。 “三姐，你别听他的，我才是最喜欢你的。”感觉到危机感的小卫东赶紧又抱上了沈知欢的脖颈。 “我最喜欢二婶……” “我最喜欢三姐……” “我也最喜欢你们两个，乖！洗手吃饭了。”沈知欢在二人的屁股上各拍了一下。 得知沈知欢最喜欢他们，两个小家伙这才屁颠屁颠的跑去水井边洗手。 沈小晴冷眼看着，心里异常烦躁。 无论她对他多好，给他买油条也好，给他买肉包子也罢，那兔崽子始终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一起住那么久，他连声姐姐都不叫。 “小姨……” “小姨……” 沈知欢身旁一空，大丫、二丫又凑了过去，可怜巴巴的扯着她的衣角，也不说话。 “小姨也喜欢你们。”沈知欢弯腰在两个小丫头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两小丫头高兴了，两小家伙又不乐意了。 最后各亲了一下，这才算摆平！ 张凤霞见饭菜都好了，连忙从柜子里拿了几瓶好酒出来。 “好酒啊！”楚少毅拿起酒瓶看了眼。 “知欢买的。”苏长江拧开一瓶替沈老爷子和楚少毅满上。 “丫头，你啥时候也给爷爷买两箱这好酒啊？”楚少毅看向沈知欢。 沈老爷子虽然没吱声，但也看向了沈知欢。 “我们屋里还有四箱，你们想要，就抽个时间自个儿去搬！”沈知欢爽快地道。 “四箱！我就知道我孙女不是一个小气的。”楚少毅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楚少毅你能要点脸吗？你没听到我孙女说的是你……们吗？”沈老爷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说了吗？我怎么没听到。”楚少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要敢偷摸把酒搬走，你看我敢不敢拆你家房顶。”沈老爷子冷哼一声。 “你要把我家屋顶拆了，我就搬去和孙女孙女婿一起住，刚好他们那屋有两个房间。”楚少毅浑不在意的品着酒。 沈老爷子晦暗的眼眸倏地露出一丝亮光。 楚少毅本来是说着玩的，现在见沈老爷子认了真，他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我睡那屋现在是我媳妇的书房。”苏子煜目光微沉。 还真是会得寸进尺。 楚少毅、沈老爷子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吭声。 “沈叔、楚叔、建国，我敬你们一杯”苏长江打岔。 推杯换盏。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楚少毅没来过磐石村，放下筷子就嚷嚷着让沈老爷子带他出去转转。 来者是客，苏子煜、苏长江、苏子俊、沈建国自然是要陪着的。 男人都走了，屋里就剩下些女人和孩子。 屋里的钱和重要的东西连同那两万块沈知欢早扔进了度假村，也不怕那妖魔鬼怪翻出什么浪花来。 屋里孩子多，桌子刚收拾干净，张凤霞就从屋里拿出了一包糖和几样糕点。 “东子、大丫、二丫，这里有糖和糕点，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拿。” “嗯！” “嗯！” “嗯！” 三个小家伙高兴的点头。 “奶奶，你都没有叫我。”小启平噘起嘴。 “奶奶错了，奶奶现在叫，苏启平这里有糖和糕点，你喜欢吃什么自个儿拿。”张凤霞没好气的笑了笑。 “嗯！”小家伙一下就乐了。 四个小家伙一人拿了一块糕点就高高兴兴的出门玩去了。 屋里一下子就剩几个女人。 气氛瞬间变了。 李秋华看着沈知欢，嘴唇动了几番，许久又叹着气闭上了。 张凤霞见状，知道她是有话说，便找了个借口回屋了。 苏丽丽和周秀巧在厨房里收拾碗筷，一时间，院里就剩下了李秋华和几个姓沈的。 “知欢，你还在怨娘吗？”李秋华声音哀戚，似带着哭腔。 沈知欢语气平静，“有些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记性不好的话，我就再说一次，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至于你们的生活，好也好，坏也罢，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兴趣知道。” 沈小晴蹙眉，“三姐，你别这样伤娘的心，你不在的日子，娘天天都在叹气，每次东子从你那里回来，娘就会细细的问他你的近况……” “黑熊怪，这才多久没见，你这脸怎么又黑了一圈，你回都回来了，要不去红光村问问，看你妈妈的祖上是不是和山上的黑熊精结过亲。”沈知欢哂笑。 沈小晴脸色一白，楚楚可怜的瞬间红了眼眶。 “沈知欢，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李秋华一脸心疼的看了眼沈小晴，咬牙道。 沈知欢笑了，“我一直都是这么刻薄，你才知道啊？” “我早就说了，你愿意宽容，愿意养条狼崽子在身边是你的事，别带上我，我没那么宽容也没那么大度。” “以后，你享她的福也好，受她的罪也罢，都不要和我说，我没兴趣。” “这些你都忘了吗？” 第286章 你听我狡辩 沈知欢冷着脸起身回了屋。 李秋华看着“嘭”一声阖上的房门，倏地红了眼眶。 她真的想不通。 打小就听话乖巧的闺女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 听到沈知欢摔门，一直站在窗边偷听的张凤霞轻轻带上了房门。 而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周秀巧和苏丽丽则直接选择了装死。 偌大的院子就剩下几个沈家人。 几人悻悻的回了家。 李秋华坐在堂屋里，两行眼泪沿着她的面颊流下来。 沈知梅赶紧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李秋华，“娘，知欢还小……” “明天都要嫁人摆喜酒了，还小？！那怎么才叫大呀？七老八十吗？”沈知兰冷嗤一声。 “你知道她给苏子煜他爹买的那酒多少钱一瓶吗？八块！你再看看她，给娘买过什么？” “还有苏家那些女人头上戴的珍珠发夹，那可是只有京城才有的好东西，好几十块钱一个，她给苏家的女人都买了，怎么没想着给自个儿的亲娘也买一个戴戴？我看……” 李秋华越听越伤心，眼泪更是像那断了线的珠子，唰唰的往下掉。 “知兰，你少说两句。”沈知梅看到亲娘哭得伤心，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我少说，大姐，你也不看看白眼狼今天做的那叫什么事，谁家嫁闺女的彩礼不是爹娘拿着？那白眼狼倒好，拿了彩礼转手就给了婆婆，有她那么做事的吗？”沈知兰真是越说越气。 “她那么做，把咱们娘的脸面摆什么地方？以后乡里乡亲会怎么看我们家？会怎么看娘？” “还有老苏家那些人，一桌吃饭，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就闷头吃她们的饭，这像是对亲家的态度吗？” “还有那个苏子煜，吃饭的时候，娘还坐在那儿，他光给那白眼狼盛碗汤就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像是把娘放眼里的样子吗？” 李秋华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巴心巴肝养大的闺女，说不认她这个亲娘就不认了。 “知兰！”沈知梅沉沉地唤了一声。 “沈知梅，你吼什么吼，在那白眼狼面前你一声不吭，回家你倒能耐了，有本事你找白眼狼吼去啊！”沈知兰起身回屋摔上了门。 巨大的声响吓得李秋华身子一抖。 “娘，你别哭了！知欢性子倔，你也知道的，等过些时候她气消了，你再同她好好说说。”沈知梅柔声劝道。 “娘，大姐说得对，母女哪有隔夜仇，以后说开了就好了。”沈小晴也轻声附和。 李秋华呜呜地哭着，委屈得像个孩子。 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她也没舍得让她下地干一天活，她这个当娘的哪一点对不起她了？ 她要这么对她这个亲娘？！ 李秋华想不通。 沈知欢回屋，就脱衣服上了床。 她习惯了午睡，再加上昨晚睡得晚，所以上床没多会就睡着了。 “媳妇，我想……” 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如每个在一起的夜里。 沈知欢困得睁不开眼。 “媳妇，我难受……” 沈知欢被这声音烦得不行，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透过窗帘斜射进来的阳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等她慢慢适应了，睁开眼，才发现屋里没人。 沈知欢轻拍了一下自个儿的额头。 她真是中了那货的毒了。 睡个觉都能听到他那要命的声音。 沈知欢重新又躺了回去，准备接着睡。 “媳妇，帮帮我……” 可没等她闭上眼睛，温柔缠绵的暗哑嗓音再度响起。 可能是刚睡醒，沈知欢的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整个人显得有些懵，一时间竟还没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媳妇……” “子煜，不要和她结婚，不要和她摆喜酒好不好？”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响起。 沈知欢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媳妇……” “讨厌，你都要和那个病秧子摆喜酒了，还叫人家媳妇……”女人的声音又娇又媚。 思绪慢慢归笼的沈知欢感觉有一把无形的刀插入了她的胸口，痛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沈知欢压下心底的痛，飞快的穿上衣服，套上鞋子。 她总感觉这声音似曾相识，仔细回想，却又一无所获。 “子煜，你摸摸他，他都已经会动了，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爹了，你真忍心孩子一生出来就被人叫野种吗？”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子煜，前途就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妻儿都不顾了？子煜……” 沈知欢拳头收紧。 狗男女！ 沈知欢一把拉开门。 院门的位置，一男一女紧紧的抱在一起。 二人所站的位置正对着阳光，白晃晃的一片，她始终瞧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或许是沈知欢开门的声音太大，抱在一起的男女迅速分开。 沈知欢随手抓起门边的扫帚，朝着二人冲了过去。 男人见状，果断挡在了女人身前，女人趁乱跑出了院门。 沈知欢扬起扫帚准备暴打男人出出气，结果男人长臂一伸，一把夺过了扫帚，扔出了院子。 沈知欢气得对着男人就是一阵连抓带挠。 “媳妇……”男人抓住她，试图让她冷静。 “苏子煜，撒手！”沈知欢使劲挣扎。 一想到他抱着那个女人唤媳妇，沈知欢的胃里就一阵翻滚，恶心得想吐。 眼瞧着挣脱不开，沈知欢抬起腿照着他的命根子就踹了过去。 男人一闪，轻松躲过沈知欢的攻击。 “媳妇，是她一直缠着我……” “苏子煜，你还能要点脸吗？”沈知欢气笑了。 男人果然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媳妇，你听我解释……” “苏子煜，别再说恶心我的话，我们已经完了！” “媳妇……” “别叫我媳妇，你不配！” “我们都睡了，我不配谁配？哦！不对，我们还没真正睡过……”男人冷下脸，凶相毕露。 “苏子煜，你放开我。”男人凶狠的眼神，让沈知欢开始死命挣扎。 “你说，我要是给你也弄个孩子出来，你还会说我不配吗？”男人一把将沈知欢扛上肩。 第287章 不要嫁给他 “啊……不要……” 沈知欢猛然坐起身来。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媳妇……” 刚陪着沈老爷子和楚少毅逛完回来的苏子煜听到沈知欢的声音，慌忙开门进去。 “媳妇……” “出去！”思绪还有些混乱的沈知欢现在真的不想看见他的那张脸。 “媳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子煜声音紧张。 “我让你出去。”沈知欢烦躁的抓起身后的枕头朝苏子煜砸了过去。 苏子煜一把接住了枕头，放到了身旁的梳妆台上。 “媳妇……” “别叫我媳妇！”沈知欢捂住脸。 苏子煜拧眉看着沈知欢额头的汗珠，眼睛里面隐藏的担忧愈发的浓郁。 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子煜，有你的电话。” 苏子煜应了声，冲沈知欢道：“你先休息，我去接个电话。” 沈知欢捂着脸没吭声，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苏子煜深深看了沈知欢一眼，转身大步朝外走。 能将电话打到这，肯定是十万火急的事，苏子煜不敢耽搁，骑上自行车直奔大队部。 待门再次关上，沈知欢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穿衣下了床。 院门口，王铁柱正和几个村民唠着闲话家常。 “明天就要摆喜酒了，苏支书家的二小子现在去接电话，这喜酒怕不是要黄了。”有人小声道。 “说不定！” “东西都备齐了，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新郎官要走了……这叫什么事？” 这也不能怪左邻右舍的议论，以前苏子煜只要接到电话，多半是要走的。 “不会！以前都是男人打来的，这次是个女……”察觉到说错话的王铁柱慌忙闭上了嘴。 “女人打来的？!”几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听到有八卦，特别是男女那点事，都兴奋得很。 “小点声，要让苏支书听到了，有你们的好果子吃。”王铁柱警惕的看了眼苏家的院门，咬牙提醒。 “那女人的声音好不好听？”有人问。 “对呀！好不好听啊？” “我听说大城市里的女人说话声音好听得很，还会撒娇，不像我们村里的乡下婆娘，一个赶一个说话难听，就跟公鸭嗓子似的。”说话的人朝另外几人挤了挤眼。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队长，你还没说呢，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到底好不好听啊？有没有沈家三丫头说话声音好听？” “好不好听，关你们球事啊！都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要让我知道谁走漏了出去，老子弄死他。”王铁柱撂下狠话。 “不说！” “不说！不说！队长，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的。”有人保证。 “对对对！我们绝对不说。” 他们又不是傻子，苏子煜那小子徒手都能把几百斤的大野猪给收拾了，收拾他们几个估计都不用手。 他们傻了，才会去嚼他的舌根。 “苏子煜那小子的本事，不用我说了！”害怕几人嘴巴不牢，王铁柱再次小声提醒。 “队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我们指定都烂肚子里。” “对对对！” “对！” …… “还不走，等着他回来请你们吃饭啊？”王铁柱小心的瞄了眼苏家的院门，压低了声音。 几人眨眼间便跑没了影。 王铁柱再次看了眼苏家的院门，确定没人，也快步离开。 等没了脚步声，沈知欢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里没人，估计都在睡午觉！ 这年头，没有啥娱乐活动，除了下地挣工分、聊八卦、翻是非，就是睡觉。 冬天地头没啥事，吃完午饭大家都习惯打个盹。 已经彻底醒过神来的沈知欢看了眼院门的位置，不禁侧头一笑。 想到之前发的神经，沈知欢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做点好吃的给某人赔个罪。 “沈知欢，沈知欢，你给我出来。” 沈知欢取下挂在厨房门后的围裙，刚准备系上，院门口就传来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 “沈知欢，你给我出来，我不准你嫁给那个穷当兵的。” 沈知欢扶额。 害怕吵醒了午睡的人，沈知欢扔下围裙，大步出了厨房。 院门口，秦斌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瓶老白干，一个劲的猛往嘴里灌。 黄小二抱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敢让他再喝了。 看到沈知欢出来，黄小二求救似的看向沈知欢，“五爷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喝酒，谁劝都不好使，知欢，你快劝劝五爷！” “沈知欢，你不要嫁给那个穷当兵的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非要嫁给一个穷当兵的？知欢……” “知欢……我不要儿子，我不怕断子绝孙，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知欢……知欢……” 秦斌挣扎着要爬起来。 黄小二伸手想要扶他，结果被他一把推开。 “我不要你扶，我要知欢扶，我只要知欢扶我。”此刻的秦斌就跟一个三岁的孩子似的。 沈知欢叹了口气，上前去扶他起来。 “知欢，你是知欢。”闻到熟悉的香气，秦斌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沈知欢，却只看到恍恍惚惚的人影。 “秦斌，你这是何苦呢？”沈知欢蹙眉。 “知欢，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好不好？”秦斌将手里的酒瓶甩了，一把抓住了沈知欢的手。 “你要不还是把他弄到徐家去睡一觉！”人都醉成这样了，她就是说朵花出来，他也听不懂啊！ 黄小二点头。 他家五爷这模样，现在劝他，纯属是对牛弹琴。 可没等他上前，秦斌就一把将他推开。 说什么都不让他近身。 另一边 进了大队部的苏子煜娴熟的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对面好像说了什么，苏子煜皱起了眉头。 “我明天结婚！” “这么久都等了，就不能多等一天吗？”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动身。”苏子煜眸子略微收紧。 挂了电话，苏子煜一路狂飙回家。 第288章 又要出任务 “知欢……知欢……你别嫁给他好不好？我真的什么都能给你，我给你钱好不好？我有很多钱……” 秦斌紧紧地抓住沈知欢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又不见了。 “黄哥！”沈知欢蹙眉看了眼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秦斌，冲黄小二使了个眼色。 黄小二点了一下头，刚准备上前，秦斌就跟脑子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朝着黄小二就是一脚。 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那大长腿出去，黄小二直接被踹退了好几步。 “知欢，他是坏人，我保护你，我保护你。”秦斌死死攥着沈知欢，就是不撒手。 说完，还扭头冲着黄小二吼了一声，“滚！我不准你和我抢知欢，不准你抢。” 这一嗓子，直接将屋里的人给全部吼醒了。 同时也让距离院门仅百十来米的苏子煜拧起了眉头。 他脚下一用力，蹭一下子飚到院门口，他将自行车随手一扔，冲进了院门。 因为动作太快，险些撞上了杵在门边上的黄小二。 见秦斌攥着他小媳妇的手，苏子煜上前一把薅住了秦斌的衣领，“撒手！” 黄小二见他家五爷被人薅住，当即就朝苏子煜甩开了膀子。 率先从屋里出来的苏子俊见状，也上前帮忙，瞬间和黄小二扭打在了一起。 “大哥、黄哥，你们别打了。”沈知欢头疼。 这都什么事啊？！ 打红了眼的二人哪还会听劝。 这个一拳，那个一脚，打得是热火朝天。 苏子煜怕伤到沈知欢，不敢有大动作，已经醉得姓什么都不知道的秦斌就死攥着沈知欢的手，弄死不撒手。 穿好衣服出来的张凤霞、苏长江看到几人这模样，也是一阵头疼。 苏子煜沉下脸，手上一个用力。 “嘎吱”一声。 “嗯……”秦斌的脸一下子疼得变了色，手也使不上力了。 看到秦斌的手垂了下去，沈知欢一阵无语，“苏子煜，你同他一个醉鬼较什么劲？！” 苏子煜牵起沈知欢的手腕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红，并没有伤到里面的筋骨，才淡淡地开口，“小问题，去医院接上就行了。” “黄哥，你别打了，秦斌伤着了。”沈知欢皱眉看向正打得火热的二人。 黄小二一听这话，一把将苏子俊推开，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秦斌身边，扶住了他。 “五爷……” “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要知欢……”秦斌右手脱臼，使不上力，就拿左手去推搡黄小二，反正就是不让黄小二近身。 “知欢，要不……”黄小二皱眉看向了沈知欢。 下一秒，苏子煜一掌劈在了秦斌的后颈处，秦斌整个人跟放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了下去。 黄小二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将人弄到门外的车上去，等下我送他去医院。”苏子煜冷睨着黄小二，声音有些寒凉。 黄小二下意识的看了眼沈知欢，见她没反对，才弯下腰将人事不省的秦斌扛去了门外的吉普车上。 “媳妇……”苏子煜薄唇动了动，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明天摆喜酒，他却要缺席，丢她一个人在这，这着实让他有些开不了口。 “有事？”沈知欢见他一脸为难，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苏子煜拉住沈知欢的手，一咬牙，“部队有紧急任务……” “明天一天都等不了了吗？”沈知欢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那个梦。 “现在就得走。”苏子煜艰难的开口。 “现在就得走，那明天的喜宴怎么办？”张凤霞急了。 “就不能过了明天再走吗？”苏长江也皱起了眉头。 明天就到正日子了，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现在说不摆喜酒了，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会怎么想？ 还有沈家那边，怎么交代？ “子煜，你要不去打个电话跟他们说说，就说等明天摆完喜酒再去，哪怕吃过中饭再走也行啊。”苏子俊出主意。 中午新郎官挨桌敬了酒，也算是礼成了。 “媳妇，这次的任务真的很急，不走不行。”苏子煜低眸看着沈知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我去帮你收拾东西。”沈知欢勉强挤出一抹笑，作势就要转身回屋。 她既然选了这个男人，就得接受他工作的特殊性。 都说军嫂不好当。 她这还没上岗，就已经面临着考验了。 “不用，那边的人会准备的。”苏子煜攥住沈知欢的手。 沈知欢抿了抿唇，“那你万事小心。” 【我等你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五个字到了唇边，沈知欢又咽了回去。 “媳妇，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苏子煜竭力压制着将小媳妇拥入怀里的冲动。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没吭声，只感觉心里慌得很，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一样。 “媳妇，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再回来补办喜酒。”知道小媳妇心里不痛快，苏子煜的心里也堵得慌。 沈知欢点头，没敢抬眸去看他的眼睛。 她不习惯道别。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同在意的人说珍重。 “媳妇……” 苏子煜一把将情绪有些低落的沈知欢拥入怀里，“好好照顾自己！” 张凤霞、苏长江几人同时别开了眼。 或许是仍觉得不自在，几人扭头回了屋。 “嗯！”沈知欢低低的应了声，“你也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沉闷，带着些微的鼻音，听得苏子煜心烦意乱。 “媳妇，对不起……” “你平安回来就好！”察觉到眼眶里升腾起一股子水汽，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睛，将那些没用的东西又逼了回去。 想到他还有任务在身。 “你快走……” 苏子煜一脚将半阖的院门踹上，将沈知欢压在了门后…… 许久，苏子煜才移开薄唇，将人紧紧抱住。 “媳妇，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赵乾和于景严。” “你出门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沈知欢还是红了眼眶。 安抚好小媳妇，苏子煜又进屋同张凤霞、苏长江告了别，这才上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车子。 第289章 是子煜的错 新郎官都走了，这喜宴肯定是办不了了。 苏长江当即就让苏子俊去通知亲戚朋友，喜宴暂时取消了。 他和张凤霞就去挨家告知左邻右舍。 没等到天黑，整个磐石村都知道苏子煜和沈知欢的喜宴取消了。 原本还想趁着二人的喜宴好好打打牙祭的男人们一时间都抑郁得不行。 而女人们则更热衷于追根究底二人为什么不办喜宴了。 至于苏长江、张凤霞二人说的理由。 她们都表示怀疑。 四海升平，有什么任务能急到一天都不能等？ 或者说，比起苏长江给出的理由，她们更愿意相信她们愿意相信的。 沈老爷子和楚少毅得知苏子煜走了，皆是眉目一惊。 二人神思复杂的对视一眼后，便若无其事的接着下他们的象棋。 倒是沈建国气得将手里的搪瓷缸子都砸了。 一缸子白开水溅得到处都是。 “苏子煜这是什么意思？说要摆喜酒的是他，说不摆喜酒的也是他，他把我们沈家逗着玩是？！” 任务急？！ 什么任务能急成这样？ 一天都等不得了。 八十二军上下几千号人，就他能是？ 离了他，地球还不转了？ 巨大的声响吓了李秋华一跳。 沈知兰的儿子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沈老爷子、楚少毅正下到关键处，听到这哭闹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秋华见状，赶紧让沈知兰将小家伙抱出去哄。 沈知兰暗暗撇了撇嘴，抱着儿子出了院门。 “人都跑出几十里地了，你在这里吼有什么用？”沈老爷子拧眉看了眼沈建国。 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都沉不住气。 “说得好像人在这里，你们敢打人家一顿似的。”楚少毅轻哼一声。 沈建国：“……”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沈老爷子横了楚少毅一眼。 “咋滴！还不允许人说实话了？”楚少毅哼笑。 沈老爷子抬手捏了捏肿胀的眉心。 对于这个时刻处于叛逆期的老友，他有时候真想一把掐死算了。 “别说你们一家子，就是把门外那两个……”楚少毅看了眼门外的勤务兵，“一起加上，也照样不是人家苏子煜的对手。” “你是他的对手行了？！”沈老爷子真是懒得理他。 烦人的见得多了，像楚少毅这么烦人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这样，老了老了还这样。 就跟从没长大过似的。 不多会，通知完亲戚朋友和左邻右舍的苏长江、张凤霞和苏子俊三人就拎着大包小包的好酒、糕点上门了。 一身橄榄绿的沈老爷子和楚少毅作为军人，明白任务下来，天塌下来都得上的道理，自然不会说什么。 毕竟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沈建国气哼哼的将头一扭，回了屋，直接摆明了他的态度。 “他就那性子，你们别搭理他。”沈老爷子叹了口气。 “其实，你们就该把那丫头叫来，那丫头一来，你看他还敢不敢甩脸子。”楚少毅冲着紧闭的房门道。 屋里的沈建国听到这话，险些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这都是子煜的错，没把事情处理好，让知欢受委屈了。”苏长江赔着笑。 也就二儿媳妇大度，要遇到心眼小的，指不定怎么闹呢！ “任务啥时候来，又不是他能预料到的，左右二人证都扯了，喜酒这次摆不成，下次再摆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沈老爷子摆手。 “那丫头没哭！”楚少毅突然道。 “怎么？干爷爷很想看我哭吗？” 担心妖魔鬼怪出来蹦跶，将菜焖到锅里后，沈知欢不放心的跟了来。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楚少毅一脸好奇的打听。 “没哭！”楚少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沈知欢，满意的点头，“不愧是我楚少毅的孙女。” “干孙女。”沈老爷子皱眉提醒。 “干孙女也是孙女。”楚少毅一梗脖子。 沈知欢扶额。 好歹也是首长级别的，说话做事就不能端着一点？ 不说摆谱，至少也得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孙女就是孙女，干孙女就是干孙女……” “干孙女就不是孙女了？” “天色也不早了，爹、娘、大哥，我们回去！”她真不想听这二人吵吵。 尽说些没营养的话。 要不是怕沈小晴和沈知兰这两只臭虫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让苏长江、张凤霞、苏子俊他们三人下不来台，她压根就不会来。 说话间，已经挽上张凤霞的胳膊，拽着她大步朝外走。 “丫头，你中午说晚上做我最喜欢的黄豆焖猪蹄，你做了吗？”楚少毅见沈知欢几人要走，连忙跟着站起身。 “做了，正在锅里焖着呢！”沈知欢头也没回。 “还是我孙女心疼我，有个孙女就是好呀！”楚少毅感叹着跟了上去。 沈老爷子朝着楚少毅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走了。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苏家人就这么走了？ 这屋里甭说调味料，就是一粒米都没有…… 而且瞧现在的天色，代销店肯定早就关门了。 大人不吃没什么，孩子…… 想到孩子，李秋华赶紧让沈知梅去华大夫家里寻小卫东、大丫、二丫几人。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这马上就到饭点了，三个孩子在人家里算怎么回事。 沈知梅一溜小跑去了隔壁的华大夫家。 一去才知道，一个小时前，苏丽丽就将几个小家伙带回去了。 就连知道苏子煜走了的小胖，也都跟着去了。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你瞧瞧我，我瞧瞧他。 还好苏长江他们拎来了几盒子糕点，沈知梅烧了一锅开水。 大家凑合着吃了一口。 另一边 沈老爷子、楚少毅正啃着软糯鲜香的猪蹄，与苏长江、苏子俊父子二人推杯换盏。 几个小家伙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也是吃得一嘴的油。 “欢姐，你做的菜真好吃！比我娘做得都好吃。”小胖手里拿着一个猪蹄，嘟嘟囔囔地道。 “喜欢吃，你就多吃点。”沈知欢笑了笑，往小家伙们的碗里挨个夹了猪蹄。 第290章 做起了大梦 苏家这边吃得热闹，外面的流言蜚语更是传得热火朝天。 这时节，地里没活，吃了午饭都会打个盹，这样一来，晚上就没了瞌睡。 这年头许多地方都还没通电，磐石村这个山旮沓就更不敢想了，晚上没事干，大伙就喜欢拎着小板凳，去村东头的大桐树下，翻翻是非，听听八卦。 磐石村不大，但八卦、是非、笑话却一直就没断过。 前一、两天，王春梅往水里兑酒的事让众人的嘴差点撇烂。 今日午后，王春梅、苏长河两口子为了颗烂芝麻，丢了个金娃娃的事又险些笑掉众人的大牙。 特别是楚少毅和沈老爷子拿出的那两万，着实叫人羡慕嫉妒恨。 晚上，苏子煜和沈知欢取消喜宴的事又成了最热门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下午有人看见秦书记的儿子去了老苏家……听说还喝得醉醺醺的……” “苏支书家的那二小子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才一气之下甩手走人的。” “不能！沈家三丫头真要和秦书记的儿子有什么，又怎么会和苏支书家的二小子扯证。”有人表示了怀疑。 “他们要没什么，秦书记那儿子能帮沈家买那么多棉絮？能三天两头的给沈家送好东西？” “对呀！秦书记来的那次不还撞见他儿子蹲在沈家的院门外，听人说，好像是秦书记那儿子不知道怎么惹着沈家三丫头，守在沈家的院门口认错道歉呢！这事好些人都瞧见了。” “这也不能说明人家二人有事啊？！” “男人女人要没那点事，男人能对女人那么上心？” “苏支书家的二小子这一走，不是正好如了秦书记那儿子的愿了吗？” “苏支书家的那二小子也是真傻，明天喜酒一摆，晚上灯一吹，沈家三丫头不就是他的人了吗？他这一走，沈家那三丫头万一要和秦书记那儿子好了，他这不是鸡飞蛋打了吗？” 听到这话，躲在林子后面的王春梅眼珠子一转。 也顾不得听八卦了，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屋里，苏长河瘫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的灰瓦，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王春梅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苏长河一个跟头翻起来。 片刻，他眼神复杂的看向王春梅，纠结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就许他们家抢我们的，不许我们家抢他们的吗？再说了，他们这不还没摆喜酒嘛？”王春梅一看苏长河的眼神，就知道他动心了。 “可子煜那小子……”苏长河还是有些犹豫。 他那侄子手黑着呢！ 万一把他惹急眼了…… “那病秧子的爷爷和干爷爷可是部队里的大官，只要……”王春梅给苏长河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谅他也不敢乱来。” “可……”苏长河看了眼新房的方向。 “事成之后，我们给他拿个千八百的，徐有财想来也不会说什么的。”王春梅在路上的时候就盘算好了。 “肚子里那个……” “等那边成了以后，给她弄点药，打了就是了。”王春梅面露狠色。 孙子…… 她王春梅两个儿子，还会缺这一个孙子？！ “现在就看子杰的了。” 王春梅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不肯配合。 以前让他回来去找那病秧子复合，他都不愿意。 “那我明天去厂子一趟，让他回来。”苏长河也下定了决心。 富贵险中求！ 只要破了那病秧子的身子，不怕她不从。 “那药，还在吗？”苏长河忽地想起他上次托大舅哥买的那什么药。 这事要是早办，哪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不过还好，那两个还没圆房，不然他家还真是亏大了。 “在在在！就在柜子里，我收得好好的。”王春梅忙不迭点头。 那可是好东西！ 只要倒一点在吃食里，道行再高深的和尚吃了，都得让他立马还俗。 “我们还是先不要和他说，免得他躲着不回来，到时候……”说到这，苏长河眯眸凑到王春梅耳边。 王春梅点头。 只要这事成了，他们一家子搬去京城了，管磐石村这些泥腿子怎么说。 到时候让沈建国给她家子勇找个好一点的学校，她也要把她的儿子培养成大学生，吃上皇粮。 至于他们的工作，以沈老爷子和那个大官对病秧子的偏爱…… 还不得给他们安排几个工资高福利好的工作？！ 病秧子写文章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他们三个再挣上百十来块，一个月就有好几百，再加上那两万…… 他们苏家二房一下子就成了万元户。 要是能将她家丽红也弄到京城去，那就更好了。 那时候，他们苏家二房就都是京城人了。 住的是有楼梯的楼房，喝的是拧开就哗哗流的自来水，吃得是大白面、大米饭。 再也不用每天风吹日晒，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她也要像张凤霞一样，隔两天就吃一次大肥肉。 就让那病秧子煮。 “啊嚏！” 正忙着收拾行李的沈知欢突然鼻子一痒。 “晚上冷，你多穿点。”张凤霞在心里叹气。 “嗯！”沈知欢揉了揉鼻子，阖上了行李箱。 大多东西都放进了度假村，行李箱里就两身换洗的衣服。 “二嫂，你就不能多呆几天吗？”苏丽丽瘪着嘴，有些舍不得她走。 “京大报名就这几天，今天不走，后天也得走，还不如和他们一起。”至少还安全一点。 这年头虽然四海承平，但人贩子依旧猖獗得很。 一个女孩子上路，万一遇上狡诈阴狠的人贩子…… 有句话不是说了嘛，君子不立危墙。 “以后放假得空了，我就和你二哥一起回来，你也好好念书，争取考上京城的大学，到时候爹娘、大哥、大嫂还有小启平都搬到京城去，我们不就又可以住在一起了。”沈知欢系上围巾。 “沈知欢同志，该走了。”院子里传来勤务兵的声音。 “爹、娘、大哥、大嫂、丽丽，我走了。”沈知欢拎起行李箱。 “去了京城好好照顾自己。”张凤霞拿出了之前给她的那个红包。 “我有，这些你们留着自个儿用。”沈知欢直接推了回去。 第291章 一起回京城 临出门，沈知欢又折了回去，神神秘秘的同周秀巧说了一句什么。 周秀巧怔了一下，飞快的转身，不多会，手里拎着个东西出来了，因为天太黑，大家也没瞧太清楚是什么，只看到沈知欢放进了行李箱。 “子煜出任务了，你一个人在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张凤霞轻声叮嘱。 “我会的，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放暑假了，我和子煜就回来看你们。”沈知欢点头。 “沈知欢同志，再不走该赶不上火车了。”勤务兵借着吉普车的大灯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轻声催促。 火车十点发车，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去县城的路不好走，车速不敢开太快…… “诶！来了！”沈知欢再次同几人告别后，爬上了沈老爷子和楚少毅坐的那一辆吉普车。 一路颠簸。 勤务兵时不时就看上一眼腕上的手表，唯恐错过了火车的发车时间。 直到一个不落的上了车，两个勤务兵才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晚上坐火车的人还真不多，就稀稀拉拉几个人。 沈知欢趁着没人注意，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床半新不旧的棉被和一张打满补丁的被罩。 沈老爷子和楚少毅几人惊呆了！ 回乡探亲，行李箱里装棉被？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沈知欢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淡定的将破被罩铺在车厢后面的宽敞位置，因为几人坐的是最末节的车厢，所以也不担心会妨碍到别人通行。 将棉被扔上去后，沈知欢朝几个小家伙招手。 “小弟、大丫、二丫赶紧过来睡觉了。” 说话间，沈知欢将鞋和身上的羽绒服一脱，率先钻进了被窝，羽绒服则垫在脑袋下面充当枕头。 小卫东、大丫、二丫三个小家伙有样学样，也脱了鞋和袄子钻了进去。 这年头的棉被普遍都不太宽，四个人睡一头肯定是不行的。 关键位置也不允许。 最后…… 沈知欢和小卫东睡一头，大丫、二丫两姐妹睡一头。 下面就铺了一层薄薄的被罩，睡着有些硬，但也比一晚上都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强。 几个小家伙也是吃苦过来的，不多会就都睡着了。 沈知兰看着几人挤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再一看蜷缩在自个儿怀里的儿子，脸都气绿了。 这短命鬼就是故意的。 几个小孩都叫了，偏偏不叫她的儿子去睡。 她这就是在搞针对。 “我这孙女的古灵精怪到底随谁啊？”听到不远处传来轻微的鼾声，楚少毅用手肘碰了一下开始闭目养神的沈老爷子。 “你的孙女你不知道？！”沈老爷子没好气地道。 “我觉得你得去查查，搞不好她真是在医院里抱错了的。”楚少毅轻笑。 沈老爷子闭上眼，压根不想搭理他。 “我也得去查查，我觉得这丫头八九不离十是我的亲孙女。”楚少毅见状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小声嘟囔着。 “楚知欢……楚知欢……楚知欢，这名还真好听。” “好听个球！”沈老爷子气得脑袋疼。 他当初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和这么个东西称兄道弟。 早知道他这样烦人，他就应该让他躺在那尸山血海里。 “你小点声，别吵着我孙女睡觉。”楚少毅看了眼沈知欢和几个小家伙睡觉的地方，皱眉提醒。 “干孙女！干孙女！干孙女……”沈老爷子咬牙。 要不是看在他是真心疼那丫头的份上，他真是想跟他绝交。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你要觉得那丫头给了我，你心里不痛快，觉得不划算，我把我孙子给你当孙子怎么样？” 楚少毅揽上沈老爷子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我一个一米八几，大高个，能搬能扛的大孙子换你一个一米六，小身板，风刮大一点都得吹跑了的小丫头，你不亏。” 沈老爷子将楚少毅的手从他肩膀上扒拉开，再度闭上了眼睛。 同这不靠谱的狗东西说话，纯属自找气受。 “行不行，你给句痛快话呀！”楚少毅又用手肘去碰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倏地站起身，坐去了对面。 “不换就不换，谁稀罕换呀！”楚少毅小声嘀咕。 气得沈老爷子将头一扭，直接拿后脑勺对着他。 楚少毅眼风扫过某个方向，也闭上了眼睛。 李秋华轻靠着椅背，蹙眉看着双眼紧闭的沈知欢，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沈小晴微勾着唇，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至于沈知梅和钱兴旺两口子，早靠在一起睡着了。 这一夜，就这么心思各异的过去了。 因为这趟火车是直达，中途不会停车，所以沈知欢也不担心他们这样占地会引起其它乘客的不满。 接下来的一天，除了吃饭、上厕所，沈知欢大多时间都是坐在被窝里看书、嗑瓜子、吃糕点。 连头都不抬。 省得时不时就要对上李秋华那双泪汪汪的眼睛。 这趟车要明日凌晨五、六点才能到京城的东站。 早早吃过晚饭，沈知欢就又躺了回去。 几个小家伙难得与沈知欢亲近，所以在沈知欢躺下去的时候也躺了上去。 棉被虽然不是很厚，但四个人挨在一起，倒是也暖和得很。 沈知欢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所以没多会就沉沉地睡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截车厢。 很难听，跟鬼哭狼嚎似的。 睡梦中的众人瞬间被惊醒。 前面两截车厢的乘客听到这叫声也是吓了一跳。 被吓了一个激灵的沈知欢翻身坐了起来。 待思绪回笼，她粉唇一勾，慢条斯理的穿上鞋子和衣服。 这截子车厢很快聚集了一群瞧热闹的人。 人群中间…… 沈知兰的手从手腕到指尖被一个锈迹斑斑的小型捕兽夹死死的钳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尖不停的滴落在她脚边的地板上。 被沈知欢塞在座位下的行李箱此时半开着。 众人看到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忠义抱着被吓醒，哇哇大哭的儿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疼得脸色都变了的沈知兰…… 第292章 丢死个人了 “这是个贼啊！” “看着穿得体体面面的，没想到是个女贼！” “瞧着还挺年轻啊！真是丢死个人了。” “估计爹娘死得早，没人管教呗！” 这话直接让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沈建国黑了脸。 沈知兰窘迫地低下头，不敢抬眸去看周遭的人，手掌到指尖传来的剧痛更是疼得她背心都冒出了冷汗。 十指连心。 沈知欢看着都疼。 大丫、二丫被吓得直接躲进了沈知梅怀里。 小卫东则下意识的站到了沈知欢的身后。 “你这是怎么了？”回过神来的李秋华冲上去想帮忙掰开钳得沈知兰鲜血直流的小型捕兽夹。 奈何捕兽夹许久没用，锈得太厉害，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那捕兽夹依旧纹丝不动。 沈老爷子沉脸看着，半点没上前帮忙的意思。 一旁的勤务兵见状，也没敢上去帮忙。 而楚少毅双手环胸，看起了好戏。 他一直觉得老沈家这二丫头不是个啥好人，没想到还能做出偷盗这种不要脸的事来。 “那行李箱是谁的呀？也不知道丢没丢东西？” 沈知欢安抚地揉了一把小卫东的脑袋，慢条斯理的上前，将开了一半的行李箱整个打开，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后，抬头看向沈知兰，“丢了两千一百一十二块六毛。” “你胡说，我才刚打开箱子，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拿里面的东西，短命鬼，你少诬蔑我。”沈知兰抬起头，怒瞪着沈知欢，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两千一百一十二块六毛……我滴个娘哟！偷这么多钱，这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瞧这两人好像是认识的。” “不认识，她能知道人家的行李箱里有那么多的钱？！”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我没有拿那短命鬼的钱，你们少张着嘴胡说八道。”沈知兰苍白着一张脸怒吼。 暴怒的她一时间都忘了手上的剧痛。 “一个偷东西的毛贼还敢凶，去找列车员来，让他们把她绑起来，等到站了，把她送到公安局去。” “对！送到公安局去。” “让她去把牢底坐穿。” 众人群情激昂。 沈知兰听到说要把她绑起来送公安局，也开始有些怕了。 “我真的没偷东西，她是我三妹，我只是打开她的箱子想拿点东西，我没偷，我真的没偷……” “哟！原来是偷自个儿亲妹子的钱。” “自家人的钱都偷，还真是不要脸。” …… “我没有偷，真的没有偷，娘，你帮我说说话啊……”沈知兰都要急哭了。 李秋华怎么也掰不动，急得一头的汗，听到二闺女这么说，忙焦急的抬眸看向沈知欢。 “知欢，你二姐……” “我可没有这么一个不喜欢当人，偏偏喜欢做贼的二姐。”沈知欢轻哂。 “知欢，知兰怎么说也是你二姐，你怎么能……”李秋华拧眉。 “我的钱虽然不是什么血汗钱，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天她要么把两千一百一十二块六毛还我，要么咱们就只能公安局见了。” 说完，沈知欢扭头看向楚少毅，“干爷爷，你会帮我的对？！” “绑人还是差人去通知他们厂子里的厂长。”楚少毅一撸袖子。 “先绑人去公安局，再让人去通知一声他们的厂长，厂子里出了贼，厂长不知道像什么话。” “哦！对了！记得让人再去趟她那小姑子的厂子，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以后见着了，也知道小心一点不是。”沈知欢假模假样的想了想。 “短命鬼！你敢！”沈知兰紧咬牙根。 要不是车厢里站的人太多，她真想冲上去掐死她。 “干爷爷，她好凶，我好怕怕！”沈知欢身子一闪，快速躲到了楚少毅的身后。 楚少毅扭头看了眼故作一副胆怯模样的沈知欢，差点没笑出声。 这鬼机灵！ 沈老爷子瞥了眼躲在楚少毅身后的沈知欢，心里莫名就泛起了一股子酸味。 自个儿的孙女不相信自个儿，反而去投靠一个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外人。 这着实让沈老爷子有些高兴不起来。 “你看看她，偷了人家的钱还敢凶人家，真是无法无天了。” “待会下了火车，直接把她绑公安局去，看她还敢不敢凶。”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弄进去接受改造。” “对！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工人，让她去大牢里接受改造。” …… 众人又开始讨伐。 “我真的没有偷，不信你们可以去翻我的包袱。”沈知兰慌了。 陈寡妇才进去了多久，出来就疯疯癫癫的。 她不要去坐牢。 “傻子偷了钱才会放自个儿的包袱里。” “是啊！我以前听人说，毛贼偷了钱都是交给同伙，要不就是随便藏一个地，过后再去取。” …… 众人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好不热闹。 “娘，你帮我说说话呀！”沈知兰一脸惊慌。 李秋华再次看向沈知欢。 可没等她开口，沈知欢就转了身，“干爷爷，我再去睡会，你帮我盯着点，千万别把贼放跑了。” 楚少毅刚想点头应下，沈知兰就哭了起来。 “短命鬼，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才甘心？” “我害死你？沈知兰，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是我拉着你的手去开我的行李箱吗？是我让你拿我的钱去大手大脚花的吗？”沈知欢哂笑。 “沈知兰，我告诉你，别说你还没死，就是死了，你这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母债子偿，听说过？！” 沈知欢说着，看向杨忠义，“她要死了，你再找对象，就睁开眼睛找，你要实在找不着好的，就告诉我一声，我保准给你找个盘靓条顺、还顾家的黄花大闺女，绝对比她强百倍。” 杨忠义抿着唇，紧紧的抱着已经哭睡着的儿子，神情有些沮丧。 “短命鬼！每年都死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死你？你为什么不死？啊！你为什么不死？”沈知兰神色阴冷，看着沈知欢的眼眸像是淬了毒一般。 “知兰……”李秋华听得皱眉。 “娘，是她想要害死我啊！”沈知兰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这时，广播里传来即将到站的通知。 第293章 占便宜没够 沈知欢没吱声，拎着行李箱去收拾堆在地上的棉被，至于那床打满补丁的床罩，沈知欢团在一起，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楚少毅笑睨了眼沈老爷子，冲站在一旁的勤务兵使了个眼色。 勤务兵挤出人群，不多会，拿着一根小指粗的麻绳回来了。 见状，沈知兰彻底慌了。 她一直以为，沈知欢只是吓她的。 “爷爷，我真的没有偷她的钱，你相信我，爷爷。”沈知兰哭喊。 沈老爷子视线冰冷的扫了她一眼，“你真的没碰过她的钱吗？” 沈知兰一怔，随即委屈的大哭，“那钱是她给娘的，给了娘就是娘的了。” 短命鬼孝敬娘的钱，就是娘的了，娘愿意给她，关短命鬼什么事？ “你这二孙女到底随谁啊？拿别人的钱拿的这么理所当然的？”楚少毅哼笑。 沈老爷子白了眼楚少毅，大步朝外走。 瞧那模样，明显是不想再管这事了。 站在过道上瞧热闹的人见状，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看到唯一的救命稻草要走，沈知兰哭着扑倒在沈老爷子的脚边。 “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杨明还那么小，我要是去坐牢了，谁来照顾……” “表演完了吗？沈知兰，我告诉你，这钱，你今天要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天王老子出面都不好使。”沈知欢将棉被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拍拍手站起身来。 言语间，沈知欢还意味不明的看了沈老爷子一眼。 一旁的楚少毅果断站到沈知欢的身旁。 “丫头，你放心，他要敢给她的孙女撑腰，你爷爷我肯定也奉陪到底。” 沈知欢笑眯眯的点头。 这暖心的互动瞧得沈老爷子脚板心下面都是气。 “丫头，你觉得楚知欢好不好听？”楚少毅眼珠子一转。 又开始拱火。 “楚……知欢，还行。”沈知欢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 “沈知欢，你疯了是不是？”沈建国直接就炸了。 这孽障…… 真是不把他气死不罢休！ 沈知欢没搭理沈建国，直接走到了沈知兰和沈老爷子面前。 “沈知兰，今天你要能脱身，明天我就改姓。” 沈老爷子被气得心口疼。 这狗东西就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绝对是被这狗东西气的。 “短命鬼，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啊？”沈知兰的吼声里充满了恨意，让人听了遍体生寒。 “你要敢去死，那钱我还真就不要了，另外，我再出钱帮我那小外甥娶个漂亮后娘，够意思？！”沈知欢无声的笑了笑。 一哭二闹三上吊。 吓唬谁呢！ 沈知兰傻眼了。 她真没想到，沈知欢的心竟然这么狠。 “沈知欢，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李秋华痛心疾首。 沈知欢没看李秋华，不带一丝温度的黑眸冷冷的盯着沈知兰，粉唇勾起的弧度尽是嘲讽之意。 “我没钱。”沈知兰不敢再骂骂咧咧，只是呜咽地流着泪。 “那就写欠条，以后拿你每个月的工资来还。”沈知欢懒得同她废话。 鳄鱼的眼泪…… 她见得多了。 “我不会写字。”沈知兰还想赖。 “你不会，我会呀！”沈知欢打开行李箱，拿出夹层里写作的本子、钢笔和一盒印泥。 “准备挺充分啊！”楚少毅笑着打趣。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这可是外公外婆打小就教她的。 沈知欢麻溜的写下欠条，递到沈知兰面前。 沈知兰看着面前的欠条，脸都快黑出水来了。 “动作快点！我还得回去补觉呢！”沈知欢不耐烦地开口。 这地板硬邦邦的，睡得她一身都疼。 沈知兰磨了磨后槽牙，伸手摁下手印。 沈知欢拿起摁过手印的欠条，轻轻吹了吹，递给了楚少毅，“干爷爷，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以后沈知兰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就归你了。” “给我？！”楚少毅接过欠条，那个高兴，声音里都充满了惊喜。 言语间，还朝沈老爷子投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气得沈老爷子当即就想给他一脚。 “你记得每个月都要去拿哦！”沈知欢提醒。 她沈知兰敢打她彩礼的主意。 她就要让她喝口稀饭都要精打细算。 “这个你放心，忘不了！”楚少毅小心翼翼的将欠条叠好，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眼见着火车进了站，没热闹可看的众人快速往外挤。 沈知欢拎着行李箱跟着众人一起下了火车。 车厢里，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杨忠义将儿子递给李秋华，冷着脸掰开了沈知兰手上的小捕兽夹。 “啊……”杀猪般的吼声再度响起。 沈知兰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涌出了鲜红。 刚迈下火车的沈知欢听到这声鬼哭狼嚎，忍不住狠狠地勾了勾唇。 “丫头，手够黑啊！”楚少毅回头看了眼，笑道。 居然能想到在行李箱里放捕兽夹…… 真是个大聪明！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沈知欢俏皮的回以一笑。 “好！做人就得这样，像我楚少毅的孙女。”楚少毅脸上是大写的满意。 沈知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占她便宜上瘾了。 或许是上火车之前打过电话，沈知欢和沈老爷子、楚少毅出站的时候，大吉普已经等在路边了。 沈知欢也没客气，直接就上了后座。 以为车到军区大门口就该停了，结果直接给她送家属院门口了。 直到二人跟着她上了楼，沈知欢这才悟了。 四件好酒，一人手上抱两件，一点没客气。 那模样就跟去自个儿的酒窖取酒一样一样的。 送走了二人，沈知欢直接进了度假村。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后，她直接歇在了度假村里。 屋里十来天没住人，桌上的灰都能写大字了。 沈知欢睡饱了，又摘了些果子喂饱肚皮，才开始收拾屋子。 该洗的洗，该擦的擦。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太阳都已经偏西了。 沈知欢洗了锅，刚准备随便煮点吃的，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294章 去京大报到 “于政委。”沈知欢挑眉看着门外的于景严，“苏团长不在家，而且晚饭我也已经吃过了。” 意思很明显，想蹭饭…… 晚了！ 于景严郁闷了。 他难道除了蹭饭就不能有别的事了吗？ “我知道苏子煜不在，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去报到，我送你。” 于景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 “我知道京大的位置，就不麻烦你了。”沈知欢脸上的笑容依旧。 “确定不让我帮你搬东西？”于景严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 但沈知欢还是从他眼中瞧出了一点点异样。 “确定！”沈知欢笑着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好！”沈知欢笑了笑。 目送于景严上楼，关门的那刻，沈知欢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 被这一打岔，沈知欢也没了做饭的心情。 随便挑了些水果吃了，就跳上了床。 这一晚，沈知欢极难得的失眠了。 翌日一早，沈知欢将属于她的东西都扔进了度假村，拎着装了一团空气的行李箱出了家属院。 八十二军和京大都在二路公交车的路线上，连转车都省了。 相比于第一次来的冷清，此时明显要热闹许多。 道路两旁哪哪都是人。 扛麻袋的，背包袱的，拎帆布袋的，提行李箱的…… 一身黑色羽绒服的沈知欢从公交车上下来，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巴掌大的小脸粉嫩嫩的，齐耳的短发扎成了一个精致的小揪揪，漂亮得不像凡尘中的俗人。 “嘘！快看！” “好漂亮！”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 更有些自恃容貌出众的小年轻，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沈知欢蹙眉，加快了脚步。 她虽然脸皮厚，但也禁不住被人当猴一样的盯着。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沈知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外语系。 “你就是高考第一的女状元？！”负责接待的女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上下下打量起沈知欢来。 去川城送录取通知书的老师一回来，就满世界嚷嚷女状元是个才貌双全的天仙人儿，学校里的老师都还不相信。 一致认为他们言过其实了。 没想到…… 世上还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儿。 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好似没有沾染半丝凡尘俗世中的污浊之气，晶莹剔透得宛如田野山间跑出来的精灵。 可惜…… “嗯！”沈知欢抿唇笑。 她只是想考好一点，南大录取她也能痛快点。 哪知一个用力过猛…… 罪过！罪过！ “你真的结婚了？”女老师有些不死心的问。 “嗯！”沈知欢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选英语专业吗？”女老师有些好奇。 这年头，大多都会选数学、物理学、医学…… 还鲜少有人会选英语。 “我听人说，英语专业的教授作业留得少。”沈知欢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她总不能说，她之所以选择上大学，就是为了离沈家人远远的，可以正大光明的开始过她的新生活，压根没想学什么东西。 女老师一怔。 这专业选得是不是太过敷衍了？！ 直到沈知欢拎着行李箱出了办公室，女老师都没能想明白。 不是都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吗？ 她怎么感觉这天才是…… 百分之九九的天赋和百分之一的汗水。 沈知欢刚出了外语系，一个身着短款黑色羽绒服的小年轻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帮她拎行李箱，沈知欢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想帮帮你。”小年轻没想到沈知欢会避开，慌忙解释。 “谢谢！这里面装的东西不多，我拎得动。”沈知欢礼貌性的弯了弯唇。 旁边的人见小青年同沈知欢搭上了话，都有些羡慕。 “我叫付文礼，中文系的。”小年轻红着脸道。 沈知欢从公交车上下来，他就看到她了。 想着她也是来报到的，便一路悄悄尾随，看到沈知欢进了外语系的办公室，他就在外面等着。 “我叫沈知欢，外语系的，我爱人还在校门口等我，我先走了。”沈知欢笑着朝付文礼挥了挥手。 付文礼脸上的笑意一僵。 爱人…… 她有爱人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也有些丧气。 好不容易瞧见一个漂亮姑娘，还结婚了。 去京大报了到，沈知欢才拎着行李箱去了她的四合院。 捡起何老头扔在门内的钥匙，她随手落下了门栓。 瞧见院子里到处都是灰扑扑的，沈知欢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一个小两居都收拾了一下午，今天这四合院…… “一千八，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家隔壁何老头那个四合院卖三千五，你给我一千八，你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住了。”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在隔壁院里响了起来。 “你的脑子才被屎糊住了呢，人家什么院子，你这是什么院子？人家的院子多大，你这院子多大？屁股大一个院子同人家的大四合院比，你好意思说人家卖三千五。”一个粗犷的声音回怼。 “瞎了你的狗眼，何老头那个院子十间房，我家这院子九间，也就比他家的院子少一间。”又尖又细的吼声再度响起。 “我看你……才应该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人家何老头那院子十间屋子多宽敞，你这大大小小连厨房那个小破屋子才九间，就你那三平方大的厨房，你也好意思说成是一间？！” “还有人家何老头家的院子，少说也能顶你这小破院的三、四个，你哪来的脸说，和人家何老头的院子一般大的？” “滚滚滚！我不卖给你了。”又尖又细的声音明显有些恼羞成怒。 “谁稀罕你卖呀！别说你卖，就是送我，我也不要你这小破院子。”粗犷的声音立马响起。 “滚你奶奶个腿！” “你就是留爷爷在这，爷爷还不愿意呆呢。” 第295章 收购站淘宝 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她院门口一晃而过。 沈知欢看了眼落下的门栓，拎着行李箱回了屋。 何老头说收拾换洗衣物，还真就只收拾了换洗衣物，床单被罩都还摆放得整整齐齐。 还有厨房里的锅碗瓢盆…… 沈知欢看得一阵头大。 为了方便干活，她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找了件宽松的薄袄子换上。 家具瞧着还顺眼的，沈知欢就留下了。 至于锅碗瓢盆、床单被罩、暖水瓶、搪瓷缸子这些，沈知欢全扔进了度假村的库房角落里，准备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扔到垃圾堆旁边去。 这些东西都半新不旧的，丢在垃圾堆边上，万一有人瞧上了还可以捡回去接着用。 擦擦抹抹…… 等沈知欢将四合院收拾出来，将早就准备好的锅碗瓢盆摆顺，床单被罩铺好，窗帘挂上，屋里屋外的锁换了，水缸擦洗了，再把院里的花花草草侍弄了…… 一天又过去了。 趁着夜色，沈知欢将收集到度假村的锅碗瓢盆、床单被罩枕头什么的扔到垃圾堆边上，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看着焕然一新的四合院，沈知欢身上的那点疲累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好歹也是有家的人了！ 将排骨莲藕汤炖到锅里，沈知欢进度假村洗了澡，等她吹干头发，摘了一大盘水果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屋飘香了。 吃过晚饭，沈知欢躺在崭新的躺椅上，吃着水果，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默默盘算着如何偷摸着暴富。 这京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人多眼杂，水果买卖暂时是做不了了。 这年头房子便宜，倒是可以屯一点。 还有…… 沈知欢双眼一亮。 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两三天，次日一早，沈知欢简单吃过早饭就锁门走人了。 京城的废品收购站在城外，下了公交车，沈知欢一路走一路打听，直到太阳升到了头顶，才找到了废品收购站的大门。 如果说，川城的废品收购站是有点望不到头，那京城这废品收购站就是根本望不到头。 为了不引起看门人的注意，进门前，沈知欢特意翻出了原主以前的破袄子，头上还裹上一块灰扑扑的头巾，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两个眼珠子。 沈知欢进去的时候，两个看门的中年人正唠得起劲，都没正眼看她。 “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其中一个人就用眼角瞥了她一眼。 这年头，虽然大多数人都还不怎么好过，但比起其他小县城的来，京城周遭还是要好上许多。 “我想买几个碗。”沈知欢佝偻着身子，粗着嗓子道。 “左边那条道，走到底那几间屋子里都是碗、盘、瓷器啥的，你自个儿去选！” 男人不耐烦的说完，又接着唠他们的磕。 沈知欢佝偻着身子拐到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才一路小跑着去了摆放瓷器的屋子。 篮球场大小的五间屋子摆满了各种杯盘碗盏、花瓶、坛子…… 也没分类，好的坏的，烂瓷片子都杂乱无章的摆在一起。 有些更是大的摞小的。 看到一个元青花瓷瓶被个破汤碗压着，把沈知欢看得那个心疼。 她把破汤碗拿开放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元青花瓷瓶端详起来。 瓷质、胎质洁白细密，青花呈色稳定，器身满绘青花图案，白釉肥厚而莹润，青料浓艳幽雅…… 极品！ 确定元青花瓷瓶完好无损，没有磕破，沈知欢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注意到人物图案时，沈知欢心中又是一惊。 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 细看之后，沈知欢心中一阵狂喜。 这等孤品都能被她遇到，真是想不发财都难了。 沈知欢万分小心的将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放进最里面那间库房。 然后脱掉了身上的破袄子，撸起袖子……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一间屋子找完，小东西先不提，就光是元青花，度假村的仓库里就多了三个。 更别说还有北宋的汝窑天青釉洗、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南宋的建窑油滴天目茶盏…… 沈知欢也不客气，尽数收入了度假村的仓库。 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沈知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到最后，压根就没细看了，全凭感觉，直接往度假村的仓库里放。 等五个屋子找完，沈知欢整个人累得都快虚脱了。 抬眸看了眼天色，瞧着也不早了，沈知欢没敢再多呆，穿上袄子，随便挑了一摞稍稍好一点的碗就去外面给了钱。 十二个碗，一块二毛钱。 出了收购站，沈知欢将碗随手往垃圾堆边上一扔。 然后寻了个僻静处，将破袄子换了，依旧穿回了她出门的那身。 回到家，洗了澡，沈知欢才开始仔细地检查起她今天倒腾进仓库里的东西。 再三确定没有赝品，沈知欢按年份以及收藏价值分门别类的放上了货架。 有了这些宝贝，她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有了这些宝贝，她还要…… 她决定了，以后时不时就去废品收购站扫荡一次。 争取早日把她最里面的那间仓库塞满。 民以食为天，米、面、肉这些东西，她觉得也该再多屯一点。 还有好酒…… 沈知欢关上仓库门，直接去了不远处的葡萄园。 “那个挨千刀的，居然才给我们一千八，还说我家的院子破，他一个连三千五都拿不出来的穷鬼还好意思嫌我院子破，他娘的……” 沈知欢刚拎着一串阳光玫瑰出来，就听到隔壁院又传来了那个又尖又细的咒骂声。 不知道是不是隔壁谁又说了什么，尖细的声音又吼了起来。 “做她娘的春秋大梦！我们这院子好歹也有九间房，一千九。” “我告诉你，这院子少了三千，我是不会卖的。” 可能是有人劝她，尖细的声音好似犹豫了，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什么叫我在做梦，我们这院子小是小了点，但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 第296章 再添一房产 三千六…… 一千九……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还真被这买主发挥得淋漓尽致。 沈知欢将阳光玫瑰拿到水井边洗了，隔壁院的估计是劝得差不多了，没再出现一惊一乍的声音。 沈知欢从度假村的半山坡扯了几根野生的小青菜，又煎了一颗鸡蛋，下了一小撮面条，不多会，一碗香喷喷的青菜鸡蛋面就出锅了。 “你说什么？你要去海城？你带着媳妇孩子去海城了，我和你爹咋办？”沈知欢的面还没入口，那边又嚎了起来。 这大嗓门…… 要不是隔得远，耳膜都得让她给震破了。 估摸着有人说了什么，尖细的大嗓门怒了。 “这能怪我吗？我说卖三千六的时候，你们也没反对啊！现在没人买，你们倒是把事都赖我头上了。” “也是你们说前两年胡同最里面那家卖二千六，我们院子的成色瞧着和那家差不多。” “屁话！差不多是你们说的，现在卖不掉了，你们又来说这话。” 要不是偶尔也能听到男人的嘀咕声，沈知欢都要以为声音尖细的女人在一个人排练话剧。 沈知欢嘬着面，饶有兴趣的听着隔壁院的动静。 “那行！你们去找人来买啊！两千二就两千二，只要有人愿意要。” 两千二…… 这价听着倒是挺良心的。 隔壁院沈知欢虽然没进去过，但从外面看，瞧着也还行。 沈知欢三两下将碗里的面条嘬了，将碗往锅里一放，嘴一抹，就去敲响了隔壁院的门。 片刻，一个身着黑色大棉袄的小老头出来开了门。 见是陌生人，小老头眉头一皱。 “你是……” “大叔，我叫沈知欢，就住你家隔壁，我听说你们要卖房，所以来问问……”沈知欢礼貌性的弯了弯唇。 “何老头的房子就是你买的？”小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 早听人说何老头的院子是个小姑娘买下的，他还有些不信。 三千五，又不是三百五。 一个小姑娘去哪里弄这么多的钱？！ 现在一看沈知欢…… 不得不感叹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嗯！”沈知欢笑着点头。 “爹，谁呀？这么晚……”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听说你们想要卖房……”沈知欢冲着来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怎么？你还想买房？”中年男人隐晦的打量了一眼沈知欢，眼底多少带了点探究的意思。 “我爱人的妹夫过段时间要来京城这边工作，所以托我帮忙看看，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要卖房，所以来问问你们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沈知欢笑了笑。 她发现这家人都喜欢打断别人说话。 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遗传。 “进来说！”中年男人往边上让了让。 小老头见儿子都这么说了，也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正屋门前点着灯，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也能瞧清小院的整个布局。 正如那些小老太太们说的，这小院确实不大，正屋三间，进门左边三间，右边两间，连带巴掌大的厨房九间屋子。 而且除了正屋的开间有三米左右，左右两侧屋子的开间都不足二米七，瞧模样应该也就二米一、二米四。 不像何老头的屋子，开间都是四米二的，现在看来，她的三千五还真是没白花。 坐在正屋廊下的小老太太估计是听到了几人的谈话，见沈知欢进来，就赶紧凑了过去。 “姑娘，你瞧我家这院子多方正，水井都是现成的，厕所、洗澡间都有，屋子也大，也敞亮。” 沈知欢抿了抿唇。 不知道这小老太太是怎么捂着良心说出这话来的。 中年男人或许也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偷摸扯了一下小老太太的衣袖，又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人家姑娘是从隔壁那大屋子过来的，能瞧不出他家屋小？！ 小老太太本来还想再夸夸的，见儿子和男人都一副让她闭嘴的模样，她只得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这些屋子的开间好像都不太一样……”沈知欢装模作样的皱起了眉。 其实这年头的许多屋子都是大大小小，没那么多讲究。 特别是因为位置的原因，有些大小差异更是能惊掉人的下巴。 中年男人和小老头对视一眼，“我们是诚心要卖，你要安心买，就说个价。” “我爱人的妹夫也是一般的人家，因为来这边上班，一家子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也就凑了一千九。”沈知欢四下看了看，故作纠结。 “不行！这也太少了。”小老太太一蹦老高。 以前人家给二千二，她都没卖，现在一千九…… 她疯了才卖。 “那行！我明天再到别处去帮他看看。”沈知欢作势就要转身。 “同志，你要安心买，咱们可以再少一点，但你那价也确实不行。”中年男人赶紧道。 “我们都是小县城来的，不像你们大城市的家底厚，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也攒不下几个钱，为着给他们小两口买房子，两边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确实没有多余的钱。” 沈知欢叹了口气，才又接着道：“这样！两千，我给他们凑个整，行，咱们明天就去公证处签买卖协议，不行，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不行！”小老太太一跺脚。 沈知欢笑着冲几人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 眼见沈知欢已经到了院门口，害怕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小老头扯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衣角，示意他叫住沈知欢。 “同志！”男人皱眉出声。 沈知欢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几人。 “二千一。”中年男人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 沈知欢假模假样的想了想，“行！不过你们得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 “放心！我们一定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老头忙不迭点头。 “那行，你们再和婶子商量商量，确定要卖，我们再去公证处签买卖协议。”沈知欢看了眼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小老太太。 一副怕了她的模样。 “卖卖卖，我们肯定卖的，明天我们就可以去签那什么买卖协议。”小老头瞪了眼小老太太，扭头冲沈知欢笑着道。 第297章 想要马儿跑 令沈知欢没想到的是，次日天才刚亮，一家三口就站在了她的院门口。 睡意正浓的沈知欢听到敲门声还有些懵，眯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穿衣服下床。 看到昨天晚上还一副要吃人的小老太太如今笑出了一脸的褶子，沈知欢顿时心下一紧。 以至于后来签买卖协议，公证的时候，沈知欢都是再三确认。 就害怕着了他们的道。 后来照例去了辖区的街道办。 几人说明了来意，街道办的工作人员爽快的盖了章。 接着就是登记备案。 薄薄的一张纸到手，沈知欢才从小挎包里掏出早就数好的二百一十张大团结。 三人轮番数了两遍，确定是二百一十张大团结，几人才小心的将钱裹好装进了中年男人手中的皮包里。 “我们这两天就搬，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中年男人冲沈知欢笑着道。 “行，你们走的时候把钥匙扔我院里就行了。”沈知欢点头。 出了街道办，一家三口往左，沈知欢往右，分道扬镳。 去百货大楼逛了一圈的沈知欢买了一大包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随后又去了家具市场，书桌、饭桌、椅子、沙发…… 又是一番买买买。 逛到角落位置，看到有席梦思，上去坐了坐的沈知欢当即小手一挥，又要了一床。 为了配套，沈知欢又选了一套同色系的组合衣柜、矮柜。 等她给了定金，从家具市场出来，太阳都爬上头顶了。 折腾了一上午，沈知欢也没精力回去鼓捣饭菜了，直接坐公交车去了国营饭店。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人蒙住了眼睛。 沈知欢下意识的用手肘去撞身后的人。 只一下。 身后的人疼得嗷一声，松开了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知欢扭头一看。 林天霞用手揉着肋骨，疼得呲牙咧嘴。 “林天霞，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沈知欢，你要谋杀亲姐啊？！”林天霞哭唧唧地道。 她想给她一个惊喜，她却想要她的小命。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都还没有享受够这花花世界，怎么可能会去自取灭亡。”沈知欢伸手去扶她。 “别装啦，走！姐请你去吃大户。”沈知欢揽上林天霞的肩膀。 林天霞瞬间来了精神，“那我要吃回锅肉、水煮牛肉还要吃……” 说着，就要拽着沈知欢进去。 “咳！”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轻咳声。 林天霞一拍脑门，扭头冲身后不远处，一身橄榄绿的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大步走了过来，脸色看上去有些局促。 “表哥，这是我同学，全国第一的高考女状元沈知欢，沈知欢，这是我表哥，七十八军坦克连的连长黄春年。”林天霞为二人介绍。 “沈知欢同志，你好！”黄春年腼腆的朝沈知欢笑了笑。 “你好！”沈知欢笑着点头。 “我们进去坐着慢慢聊。”林天霞一手挽沈知欢，一手挽上了黄春年。 此时正是饭点，国营饭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找好座位，沈知欢就直接去了窗口。 黄春年见状，赶紧大步跟了上去。 有他这个大男人在，怎么能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请客。 “一个回锅肉、一个水煮牛肉……” 看到沈知欢已经在点菜了，他慌忙伸手去兜里掏钱和粮票。 沈知欢认真看着大菜单上面写的菜品。 “一个炒青菜、一个番茄圆子汤，再加三碗米饭。” 说完，沈知欢就将钱和粮票递了过去。 刚从兜里掏出钱和粮票的黄春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沈知欢接过找零转身的时候才发现黄春年站在她身后。 “菜我已经点好了，过去坐！” “表哥，知欢，你们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坐啊！”林天霞朝二人招手。 这一嗓子嚎得国营饭店的目光都移到沈知欢和黄春年二人身上。 一个身姿挺拔、高大魁梧，一个眉眼精致、气质出尘，又都是小年轻，站在一处，再加上林天霞那话，瞧向二人的目光多少都带了点意味深长。 沈知欢回到座位上，直接给了林天霞一个冷眼。 尼玛！ 她刚点完菜转身，不站在那儿，难道还趴在那儿？！ 沈知欢一脸坦然的回去了，王春年却被众人看得脊背一僵，耳根也红了起来，心跳更是如擂鼓一般。 国营饭店门口，身着宝石蓝短款羽绒服的于景严看着浑身僵硬，耳根泛红的王春年，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林天霞也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朝着二人赔笑脸。 “知欢，你报到了吗？你住在哪间宿舍？” “弟妹！” 沈知欢还没开口，一个突兀的男声就在几人的右前方响起。 沈知欢一抬眸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于政委。” “好巧啊！弟妹，你也来这里吃饭。”于景严自来熟的坐到了沈知欢身旁的凳子上。 沈知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巧你妹啊！巧！ 这年头，除了来这吃饭，还有旁的地可以吃饭吗？ 见沈知欢没有否认，王春年心里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于景严、王春年、林天霞。”沈知欢简单给几人介绍了一下。 萍水相逢，真犯不上交根交底。 于景严、王春年两个男人相互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或许是于景严的气场太过强大，一直善于活跃气氛的林天霞也只是轻轻朝于景严点了点头，没敢造次。 “于政委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眼见气氛沉闷下来，沈知欢赶紧出来暖场。 特别是想到空空如也的仓库，她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许多。 “你请客？”于景严眉梢一挑。 “我请，想吃什么随便点。”沈知欢爽快得很。 想要马儿跑，不给马儿喂点草怎么行。 “黄豆焖猪蹄，水煮牛肉……”不知客气为何物的于景严直接就开始点菜了。 “水煮牛肉已经点了。” “粉蒸排骨、水煮鱼、蒸龙眼肉、番茄炖牛腩没点？” “没有。” “猪肉炖粉条没点？” “没有。” 第298章 没兴趣知道 “于政委，我们就四个人，点那么多菜，你确定能吃得完？”沈知欢蹙眉。 这年头，大多数人还挣扎在温饱线上。 他们点一桌子菜，钱都是小事，吃不完浪费了，就有些过分了。 来这之前，家里的下人每顿倒掉的菜品比吃进肚子里的还多。 她也没觉得有啥不好。 毕竟，剩饭剩菜容易滋生细菌，对身体还不好。 来了这，她才知道，有口大米饭有口肉吃是多么幸福的事。 “这就心疼了？”于景严轻嗤。 “不是心疼，点太多吃不完不就浪费了吗？”沈知欢有些无语。 一家人没吃完还可以买两个饭盒打包带回去，下顿热热再吃。 外人吃剩下的…… 她还真有些下不去嘴。 “小气就小气……” “行行行，我格局小，你随便点，要待会吃不完，我去给你买几个饭盒，你打包带回去慢慢吃，这天，放个两、三天也不会坏。”沈知欢站起身。 空着肚子折腾了一上午，她此刻真没有精神同他掰扯浪费可耻这事。 她刚迈出去几步，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沈知欢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跟的是谁。 在八十二军的家属院里住了那么些天，一到饭点，这脚步声就在那小二居里晃悠来晃悠去。 她想不记住都难。 “弟妹，苏子煜这次出任务的时间估计短不了，你以后要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于景严快走了几步，与沈知欢并排着去了窗口。 “好！”沈知欢抿着唇没去看于景严，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他们的事都属于机密，沈知欢也没兴趣知道。 “想吃什么，自个儿点！”这货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她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好在他自个儿跟来了。 “一个番茄炖牛腩，一个蒸龙眼肉，一个炒青菜。”于景严睨了眼沈知欢，半点没客气。 “炒青菜点了。” “那就不要炒青菜，要一个回锅肉。” “回锅肉也点了。” “……那凉拌猪耳朵点了吗？” 沈知欢摇头。 “那就凉拌一个猪耳朵，再加一碗大米饭。” 于景严点菜的时候，沈知欢就默默的开始算钱，等他说完，她就将钱和粮票递了过去。 座位上，林天霞看着站在点菜窗口的二人，轻吁了一口气。 黄春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很快又别开了脸。 “表哥，政委是不是你们部队里的大官？”林天霞往黄春年那边凑了点，压低声音道。 黄春年轻点了一下头，“只有团和团以上的政治首长才能称之为政委。” 林天霞眼睛倏地瞪得老大。 团和团以上…… 她滴个乖乖！ 难怪气场那么强大。 沈知欢和于景严刚坐下没多久，菜就端上来了。 番茄炖牛腩、蒸龙眼肉、凉拌猪耳朵，还有一碗米饭。 这…… 沈知欢指了指都快溢出来的番茄炖牛腩和凉拌猪耳朵，看向于景严，“有熟人？” 他们三个先点都没吃上饭，这货刚点就上来了。 还有这份量…… 沈知欢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都快赶人家两份的份量了。 “我姑父是这里的小管事。”于景严笑了笑。 随后去窗口拿了个空碗，将那碗大米饭一分为二，给了沈知欢和林天霞。 沈知欢早起以后还没沾一粒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饭到了她面前，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林天霞一脸局促。 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住他们家斜对门的镇长大人。 现在猛一见着气场一米八的，小心肝直发颤不说，腿还软。 沈知欢察觉到林天霞没动筷，夹了一块番茄炖牛腩到她碗里，“吃！这味儿还行。” 说话间，又夹了一筷子凉拌猪耳朵和一个龙眼肉到她碗里。 “我还不太饿，我等着他们一起。”林天霞偷摸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道。 沈知欢心虚地咽下了嘴里的牛腩，放下了筷子。 饭桌上四个人，两个人先吃，没觉得有什么，一个人吃，三个人看…… 这就有点…… “没事，你们先吃！你们之前点的估计也快上来了。”于景严轻笑。 “我还不饿。”林天霞的头越垂越低。 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 这货是害羞了？ 想到这，沈知欢的视线在于景严和林天霞身上打了一个来回。 男的俊，女的俏…… 这要在一起了，以后生的宝宝肯定漂亮。 林天霞低着头，没发现沈知欢在看她，于景严这个专门负责思想工作的政委一眼就看出了沈知欢眼底的那点小心思。 “弟妹，你要饿了就先吃，别东瞧西瞧的，瞧也止不了饿。” “于政委，你这就有些霸道了啊！”沈知欢没想到于景严的洞察力这么敏锐。 她就偷偷瞄了一眼。 就被抓包了！ “论霸道，没人能比得上你男人。”于景严呵笑。 正说着话，先前点的饭菜就上了桌。 沈知欢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好几遍了，看到饭菜来了，也没心思同于景严探讨谁更霸道一点，拿起筷子就开吃。 至于男俊女俏的事，她早抛到了脑后。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人还是少掺和为好。 发现林天霞扭扭捏捏的连菜都不敢夹，沈知欢直接把碗给她夹满。 面对一个政委，黄春年也有些放不开，夹了几筷子摆在他自个儿面前的回锅肉，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就放下了筷子。 倒是腹中空空的沈知欢吃得不亦乐乎。 水煮牛肉和番茄炖牛腩一小半都是进了她的肚子。 最后不光把碗里的饭吃完了，还将蒸龙眼肉里面的糯米饭也包圆了。 放下筷子，她才发现自个儿没出息的吃撑了。 “你们待会准备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们？”负责扫尾工作的于景严放下筷子，看向同桌的几人。 “京大离这儿不远，我自个儿溜达回去就行了。”沈知欢最先表态。 “我搭公交车回部队很方便的，就不麻烦首长了。”黄春年也赶紧道。 他是陪表妹来报到的，宿舍的床铺既然已经都收拾好了，他也就放心了。 “我和知欢一起溜达回去。”林天霞小声道。 第299章 早晚能见上 于景严一走，气氛瞬间就变了样。 林天霞拍着胸口，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黄春年虽然没有表现得像林天霞那么夸张，但神色瞧着也是轻松了不少。 二人同黄春年道了别，转身慢悠悠的朝京大的方向走去。 “知欢，那于政委是你对象的战友吗？”林天霞挽上沈知欢的胳膊。 “嗯！”沈知欢点了一下头。 部队里的事，许多都是属于机密。 所以沈知欢也没敢细说。 林天霞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茬，也没再问。 二人聊起了各自的专业。 林天霞喜欢当老师，所以选的是汉语言文学。 她一直想不通沈知欢为什么会选择外语系。 那么绕口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 沈知欢给她的理由是，不劳心，作业少，还不用熬夜。 这样的理由竟然让林天霞无法反驳。 毕竟沈知欢考大学也不是为了改变命运。 人家就是来蹭个居住权，顺带混个大学文凭。 “知欢，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宿舍的，听说我是从川城来的，就拉着我一个劲儿的问我认不认识你这女状元，让我讲你的事给她们听，得知我们是同学，还问我，你打小是不是就特聪明。”林天霞抿嘴笑。 “那你怎么说的？”沈知欢直觉这货不会说什么好话。 “我说，你从小就特傻，是因为一次爬山的时候被野猪撵，摔下山坡，磕破了脑子，然后才开的窍。” 林天霞极其欠扁的说完，就笑着跑开了。 “林天霞，你给我站住。” 沈知欢银牙一咬，追了上去。 “姐姐我，说不站住就不站住。”林天霞朝着沈知欢做鬼脸。 被人这样挑衅，沈知欢发四，逮着了，定要让她好看。 然后…… 午后寂静的马路上就出现了两个追风的少女。 一个跑一个追。 许久，沈知欢捂着肚子放弃了。 尼玛！ 这货绝逼是属马的。 几米之外，林天霞捂着肚子一脸得意的看着气喘吁吁的沈知欢，那模样别提有多欠揍了。 “沈知欢，不错啊！都能追我两条街了。” “扶我一下，我走不动了。”沈知欢喘着粗气伸手。 林天霞笑着上前。 下一秒，她就被沈知欢给反手扣住。 “小样，怎么不跑了？！”沈知欢轻嗤一声。 “沈知欢，你个大骗子。”林天霞一扭头，才发现沈知欢除了脸红了一点，哪还有之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儿。 “兵不厌诈！”沈知欢松开林天霞，给她一个爆栗子。 敢说她特傻，真是不想活了。 “沈知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感觉一下子就龙精虎猛了？”林天霞揉着大脑门。 “我要有灵丹妙药早上天做神仙了，还有闲工夫陪你在这里侃大山。”沈知欢翻了个白眼，转身大步往前走。 林天霞小跑着跟上。 “知欢，我还没见过你对象呢？啥时候带过来给姐姐见见啊？” “早晚是能见上的。”沈知欢抿唇一笑。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间宿舍呢？”林天霞再度挽上沈知欢的胳膊。 “我带你去看看，你不就知道了。”沈知欢笑了笑，将人直接带去了小院。 林天霞微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宛如世外桃源般的院子。 正开得艳丽的腊梅散发着清幽的香气，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肺部都透着了芬芳。 边上的球根海棠也吐出了大红色的花骨朵，瞧模样，要不了几天就得盛放。 还有橙黄色的君子兰…… “沈知欢，这院子是你对象给你买的？”林天霞一脸羡慕。 “我自个儿买的。” “知欢，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学汉语言文学吗？” “不会是为了学好汉语言文学，然后写文章赚钱？”沈知欢打趣。 “答对了！”林天霞一拍沈知欢的肩膀。 “姐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写文章挣大钱，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有理想！有抱负！我看好你。” 沈知欢的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转身去开了门。 “请问一下，这是不是沈知欢同志的家？”一身蓝布袄子的男人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是！”沈知欢看了眼男人身后板车上的家具，将门全部打开，让出了位置。 男人扭头冲身后的伙伴招手，“快，拉过来，就是这家。” 男人的吼声即刻引来了一群瞧热闹的。 “哟！还真是大手笔啊！” “这么多家具，这不得好几百啊！” “你没听说嘛，这姑娘的男人是个军人。” “肯定是个大干部……” “这么标志的姑娘，可不得找个大干部。” “大干部的工资高啊！我听强子他娘说，她那个女婿一个月五、六十呢！一年不就六、七百了。” …… 众人一边瞧着热闹，一边开始对着沈知欢和林天霞评头论足。 送货的倒是个顶个的沉稳。 搬的搬，扛的扛，抬的抬，没多会就将板车上的家具全弄进了院子。 桌椅板凳、沙发、柜子什么的都是成品，直接摆放到位置上就行了。 床是一块一块的，还得重新安装。 沈知欢和林天霞就站在边上看着。 等到家具都安装好，摆放妥当，沈知欢从厨房里拿出一大包苹果和橘子递给了其中一个送货的。 “大哥，辛苦你们了，家里还没收拾好，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这几个苹果和橘子你们要不嫌弃的话，就拿去解解渴。” “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送货的挠了挠后脑勺。 送了这么些年的家具，莫说像水果这么精贵的东西，就是一碗糖水也没人请他们喝过。 记得有一次，一户住山顶的人家买了一套衣柜，他们三个人拼了老命给他拉上去，那家的老太太还嫌他们送晚了，耽误了他们睡觉。 对着满头大汗的他们就是一顿臭骂。 “拿着！就几个果子，也不值什么钱，你们别嫌弃就行了。”沈知欢塞到了送货人的手里。 “那就谢谢你了！” “谢谢啊！” “谢谢！” …… 送货的几人都客气的道了谢。 第300章 看她敢不敢 送走了送货的几人，林天霞帮着沈知欢将新家具都擦拭了一遍。 收拾完，沈知欢冲了两杯麦乳精，又端出了几碟子糕点，二人惬意的躺在阳光下，喝起了下午茶。 “知欢，那小黑熊怪知道你来京城了吗？”林天霞看着院里的美景，忽地想到一个问题。 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早就知道了。”沈知欢抿了口香香甜甜的麦乳精。 来之前，她就有了心理准备。 对于那个跳梁小丑，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一个贪慕虚荣的人，有什么比断了她财路更诛心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没有了秦家这个后盾，她的日子只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那沈家的人不就都知道……”林天霞微微蹙了一下眉。 这才来多久啊！ 就冤家路窄了。 “知道又怎么样？知道了，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们想左右她，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知欢，我都不知道该羡慕你还是该心疼你了。”林天霞叹气。 这么聪明有才华的一人，沈家人怎么就看不见呢？ “我如果告诉你小黑熊怪早就改口叫娘了，你会不会多心疼我一点？”沈知欢兀自笑了起来。 心疼…… 没人心疼她，她就自个儿心疼自个儿多一点。 “叫娘……”林天霞有些一言难尽，“你那个娘到底咋想的？” 秦丽娟是谁？ 破坏她家庭的坏女人。 坏女人的种，她不避之不及就算了，还给人当娘。 她那么愿意给人当娘，怎么不把街上那些小乞儿全弄回沈家去？ 当个过瘾！ “管她咋想的，就说你要不要多心疼心疼我？”沈知欢朝林天霞挤了挤眼。 “你想要我怎么心疼你？”林天霞直觉没啥好事。 小的时候像个闷葫芦，十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眨眼的功夫，闷葫芦一下子就变成了老狐狸。 这转变，着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我想吃葱油饼！”沈知欢故作可怜的伸手勾上林天霞的衣袖。 林天霞一翻白眼。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 “你就可怜可怜我这无父无母的孤儿！”沈知欢晃了晃林天霞的胳膊。 “你沈知欢要可怜的话，这世上就没幸福的人了。”林天霞拍开沈知欢的手，站起身来。 “厨房里有面粉、葱和菜油吗？” “有！有！都有！都在厨房里。”沈知欢忙不迭点头。 林天霞甩给沈知欢一个冷眼，去了厨房。 片刻，她伸出头来。 “围裙？” “门后。”沈知欢眯眼晒着太阳。 林天霞看着沈知欢那欠扁的样儿就忍不住磨牙。 一个主人躺在那儿晒太阳，让客人去给她弄吃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鼻孔朝着沈知欢哼哼了一声，林天霞撸起袖子开始切葱和面…… 就在沈知欢被晒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葱油饼的香味儿飘了出来。 闻到馋人的香味，沈知欢立马就精神了。 院门口，正小声议论着的众人闻到这葱油碰撞出来的香味，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么好的苹果和橘子说给人就给人了，真是不挣钱，不知道挣钱的艰难。” “可不是，我瞧那堆头，没有十斤也有九斤，红彤彤的，在百货大楼少说也得卖个块儿八毛一斤的。” “谁让人家有钱呢！”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这也就是她男人不在家，她男人要在家，你看她敢不敢这么祸祸。” …… 沈知欢白眼一翻。 真是哪儿都不缺吃瓜群众！ “客官！你的葱油饼来了。”林天霞端着一盘金黄松软的葱油饼走了出来。 “好香！” 沈知欢耸了耸鼻子，麻溜的去水井边洗了手。 擦干手回来，林天霞已经捧着一个盘子大的葱油饼“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沈知欢捻起一个，略微吹了吹，也是“吭哧”一口。 外面脆，里面软，一口下去，满满的葱香味儿。 又酥又香，香而不腻。 不多会，二人就将一大盘葱油饼给干没了。 洗了手，都抱着肚子一脸的满足。 “沈知欢，你说我要是男的该多好，娶了你，然后就可以吃软饭了。” “就你这样还想吃软饭？”沈知欢呵笑一声。 软饭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吃的吗？ 没有七窍玲珑心，没有堪比城墙的脸皮，没有骗死人不偿命的嘴，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忍耐力…… 谈什么吃软饭。 “我咋啦？要模样有模样，还会做饭，怎么就不能吃软饭了？”林天霞不服气。 沈知欢呵笑，“就你这态度，就注定吃不了软饭，所以……孩子，既然吃不了软饭，那就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捧上铁饭碗。” “可我就是想吃软饭啊！”林天霞抱上沈知欢的胳膊，哭唧唧地道。 “孩子，听姐姐一句劝，软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有吃软饭的本事，干点啥不能出人头地？！”沈知欢配合她。 这世上，干大事的人，还真没几个是脸皮薄的。 “沈知欢，你还记得以前教我们唱歌、吹口琴的席老师吗？”林天霞转了话锋。 沈知欢睨了林天霞一眼。 天上一句，地下一句。 这让她怎么接？！ 跨度还能再大一点吗？ “记得！怎么了？” “我听我娘说，席老师来我们学校当老师前，就是个吃软饭的，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玩乐器，后来因为那个女的遭了殃，他才被下放到我们学校的。”林天霞看了眼院门，小声道。 “婶子的消息还挺灵通啊！”沈知欢轻笑。 “哪是我娘的消息灵通，这事在老师堆里都传疯了，只是我们这些学生不知道而已！” “而且我还听说，席老师之所以会那么多种乐器，都是那女人出钱让他去学的，那女人的祖上去过南洋，所以女人特别迷外面那些洋气的乐器。” “还记得席老师时常不离手的吉他吗？就是女人托人从南洋给她带回来的，为此女人还专门给席老师请了个南洋回来的老师。” 林天霞说着，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女人要是不遭殃的话，席老师估计也不会……” 三十来岁，正是大好年华。 第301章 要长命百岁 “那女人呢？”沈知欢微微偏过脸，一边眉挑了起来。 “没了！”林天霞叹气，“席老师没了没多久，女人就跳河了，大家猜想女人是舍不得席老师一个人单独上路，所以才……” 林天霞忍不住再次叹气，“女人也是个痴情种。” “那如果你是那个女人，你会跳河吗？”沈知欢好奇。 “应该不会！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林天霞还真认真想了。 “那如果是你呢？”林天霞反问。 “我应该也不会。”沈知欢连考虑都不用。 好不容易来了这，她都还没好好享受，还没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又让她去死…… 她可办不到！ 再说了，得多喜欢一个人才能同生共死啊？！ “这话你男人听了该多伤心啊！”林天霞打趣。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沈知欢想不明白，“难道你将来死了，还想让你男人给你陪葬啊？” “当然不想了。”林天霞摇头。 “这不就结了。” 活着的时候好好在一起就得了。 生离死别，只能说是缘分到了。 “时间不早了，走啦！我送你回去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沈知欢站起身。 “对！我们都要长命百岁。”林天霞点头，跟着站起身。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她还真舍不得去死。 沈知欢回屋去给林天霞拿了几个苹果、橘子和一个大柚子，这才锁上了院门。 “这又吃又拿的怎么好意思？”林天霞从网兜里拿出一个苹果，随便在身上蹭了蹭，递给沈知欢。 “我还撑着呢！你自个儿吃！”沈知欢摇头。 比起苹果，她更喜欢吃葡萄、车厘子一类的。 不过这些东西，她也不方便拿出来送人。 林天霞见沈知欢不要，自个儿“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哦！对了，在你们磐石村当知青的那个楚戈和田小柔也在我们系，你都不知道，那个田小柔说话那个嗲，听得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天霞说着还夸张的抚了抚胳膊，好似真起了鸡皮疙瘩一样。 “那女人一瞧就不是个好的，你以后见着她了，记得离她远点。” “林天师，你的眼睛还真毒啊！还一瞧……”沈知欢忍不住轻笑出声。 有人说，女人都是天生的鉴女表专家，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 再愚钝的女人在这方面好像都是天赋异禀，嗅觉灵敏。 沈知欢对田小柔的印象其实还挺深的。 瞧着人畜无害，天真烂漫，实则心机深重，比谁的野心都大。 搁现代，那就妥妥的一绿茶女表。 而男人的这方面却总是很白痴，对各种绿茶女表、心机女表视而不见，甚至认为他们是圣洁的白莲花，认为她们是很纯洁、很善良、很可爱的人。 至于，他们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 那就只有他们自个儿知道了。 “沈知欢，我跟你说真的。”林天霞以为沈知欢不信，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道。 那种人就像毒蛇，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张开血盆大口，冲你的脖子来那么一下。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沈知欢挽住林天霞的胳膊，拖着她走。 “沈知欢，你要相信我，我看人很准的。”林天霞担心沈知欢不信。 “那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什么时候能飞黄腾达？”沈知欢扭头把脸凑过去。 “我就想知道，你还想怎么发财？还想怎么飞黄腾达？”林天霞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这不是想发财，不是想飞黄腾达，你是想羡慕死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果然林一瞧。”沈知欢轻然一笑。 “沈知欢……”林天霞气势汹汹的将手里的苹果核一扔。 这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沈知欢撒腿就跑。 “沈知欢，你不让我打一下，这事咱们没完。”林天霞迈腿开追。 沈知欢回头还她一个鬼脸。 “沈知欢，你完了！”林天霞叫嚣。 “呵呵！”沈知欢呵笑一声。 她虽然不知道身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但她身体越来越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甚至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呼吸畅快了，人也不像初来时那样容易疲累。 动不动就脚软头晕，多走几步路，就要晕倒。 时不时还得卧床休息。 现在的她，早上起床也不会再浑身酸软，头重脚轻。 沈知欢的思绪不自觉就飘了。 “嘭！” 身后传来一个碰撞的声音。 沈知欢一回头…… 林天霞捂着额头坐在地上，网兜里的苹果和橘子乒乒乓乓滚了一地。 大柚子则直接滚到了几米外的花台边。 距离林天霞几步之外，田小柔也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可怜得不行。 “没事？”沈知欢赶紧上前去扶林天霞起来，伸手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同田小柔一起的两个女同学也将她扶了起来。 听到沈知欢问林天霞有没有事，当即就不高兴了。 她们两个人乱跑，碰到人了，不说问受害者伤着没有，反倒先检查起自个儿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下子涌出来一群瞧热闹的。 “你们撞了人连赔礼道歉都不会吗？”个子稍稍高一点的女生板起脸。 “对不起！是我们不小心，以后我们会注意的。”沈知欢爽快得很。 对面的三人都愣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沈知欢这歉道得这么快。 个子稍稍高一点的女生，原本还想着，沈知欢、林天霞二人不道歉，她就去告诉老师，让老师来教训她们。 “没事的，也怪我不小心，要是我及时躲开了，也就不会碰上了。”田小柔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怪我们，我们不应该在校门口乱跑，以后我们一定吸取教训，田小柔同学，我瞧你哭得这么伤心，一定很疼，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校医给你检查一下。”沈知欢一脸担忧。 沈知欢说话这会，另一名当事人已经手脚麻利的将滚了一地的苹果、橘子，还有那个大柚子捡进了网兜里。 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半点瞧不出受伤惨重。 反观田小柔…… 眼泪汪汪，就跟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一时间，瞧热闹的女同学们看田小柔的眼神都变了。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摔着了就哭着找爹娘。 第302章 陪你一起演 “林天霞，你是不是长了个铁脑袋啊，看给那个女同学撞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又黑又壮的女同学笑着打趣。 田小柔慌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故作坚强的摇头。 这模样瞧在男同学的眼里，便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沈知欢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真特么会演！ 这么喜欢演，那她就陪她演。 “走！去让校医瞧瞧，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我可听说了，这女人要是伤了脑子，以后生的孩子不是傻子就是弱智。”沈知欢皱起眉，故作一脸担忧。 林天霞原本还有点气的。 察觉到转角处有人的时候，她已经减速了，谁知还是撞上了。 头和头磕了一下。 说起来还真的不是很重。 只是收不住力才摔倒的。 真不知道田小柔是真疼得受不了，还是假装疼，想让那些男同学替她鸣不平，或是想讹她？ 现在一听沈知欢这么说，林天霞差点没笑出声。 田小柔如果真说脑袋伤着了，她看以后谁还敢娶她。 这年头，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一个女人你长再漂亮，只要生不出儿子，那也是白瞎。 更别说生傻儿子了。 那可是会被十里八村的人笑话死的。 谁愿意被人提起的时候就是，某某傻子的爹。 “这个我知道，我们老家就有一个女的，以前爬山的时候摔下山，磕伤了脑袋，后来她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是傻的，那大儿子都二十多岁了，还不会自个儿上厕所，大的小的都拉裤子上。”又黑又壮的女同学附和。 沈知欢看了眼说得像模像样的黑壮女同学，眼底隐隐带着点笑意。 这小丫头片子真是比她还能忽悠！ “我们村有一个女人脑子也不太好，她生的孩子也都是痴痴傻傻的，几岁了都还不会自个儿吃饭。” “我小姑他们村也有一个傻女，平日里就光着脚丫子乱跑，大冬天都不穿鞋的，后来不知道怀上了谁的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傻乎乎的。” “我们……” “我们村……” 一时间个个出来现身说法。 看着众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田小柔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田小柔要不你还是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也好……”个子稍稍高一点的女同学见她脸色难看，轻声劝她。 早发现，早治疗。 “我没事，刚才就是吓着了，现在已经不疼了。”田小柔摇头，声音柔和无害。 心里是恨不得将沈知欢给千刀万剐了。 她以后才生呆子生傻子呢！ “确定不去看看吗？脑袋上的伤可大可小的。”沈知欢故作一脸关切。 不是喜欢演吗？ “没事，轻轻撞一下，哪就那么娇气了。”田小柔硬挤出一抹笑来。 说罢，拽着高个子的女同学急匆匆走了。 没热闹可看的众人也跟着一哄而散。 “看！我就说她不是好人！”林天霞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沈知欢，小声道。 “确实不像个好人。”沈知欢看着那个急匆匆的背影，点头。 黑壮女同学见沈知欢、林天霞二人的注意力还在田小柔的身上，直接挪到了二人的面前。 一米七二的身高，又黑又壮，站在身形单薄的沈知欢和林天霞面前，那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我叫刘春花。” “我知道。”林天霞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他们一个寝室的，她能记不住她的名字吗？！ 刘春花也想翻白眼。 没看到她是对着那个漂亮女同学说的吗？ “我叫沈知欢。”沈知欢笑了笑。 “沈……知……欢，你就是那个高考状元沈知欢？”刘春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那大嗓门一下子放开，险些没把林天霞和沈知欢二人当场送走。 沈知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分贝，都可以上噪音排行榜了。 “这就是在寝室里拉着我问你底细的那个。”林天霞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道。 “我听见啦！”刘春花瞪了眼林天霞。 把她当聋子呀！ 林天霞略显尴尬的吐了一下舌头。 “知欢，很高兴认识你。”刘春花扭过头，面对沈知欢时，一秒又成了小迷妹。 这变脸的功夫，简直堪比川剧大师。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沈知欢直接被她精湛的变脸技艺逗笑了。 “知欢，这马上就到饭点了，我请你去吃饭！”刘春花拽着沈知欢的胳膊就要把她往食堂拖。 “春花，我们刚刚才吃了东西，还不饿。”沈知欢连忙道。 “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不想和我做朋友？”刘春花嘴一瘪。 好似沈知欢敢说是，她就要哭给沈知欢看。 “我们真的刚吃了东西。”沈知欢一脸无奈的解释。 “这都还没到饭点，食堂都还没开始卖饭……”刘春花低头扯着自个儿的手指头，宛如被遗弃的小可怜一样。 “我们是在家里吃的。”林天霞拧着眉，没好气地道。 “骗人，你们都是川城来的，上哪个家里吃饭呀？！”刘春花嘟嘴。 “知欢因为要在这里读书，所以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院，我们刚才就是在她家里吃的。”林天霞耐着性子解释。 “知欢，我也想去你家里玩。”刘春花晃了晃沈知欢的胳膊。 想去吃饭，刘春花没好意思说。 沈知欢看了眼天色，“今天太晚了，改天你和……” “明天我和林天霞一起过去。”刘春花嘴一咧。 “我明天上午有课。” “那我们中午来。”刘春花高兴的拍板。 顿了一下，她又兴奋的补充，“我明天去买了饭菜我们一起吃。” 刘春花说完便开始盘算明天带什么菜。 第一次请女状元吃饭，绝对不能寒碜了。 “不用，什么都不用带，我家里什么都有。”沈知欢赶紧道。 度假村里有保鲜库，上午在百货大楼买的菜她都扔里面了。 其实沈知欢之前在度假村的半山腰收拾出来了一块地，也扔了一些蔬菜的种子下去。 不过都还是秧子。 想吃新鲜菜，怎么着也得再等一、两个月。 “知欢，你真是太厉害了！不光成绩好，居然还会做饭。”刘春花满脸的崇拜。 第303章 当上包租婆 次日，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沈知欢简单吃了个早饭，又将中午要做的菜从保鲜库里拿了出来。 做好这一切，她才慢条斯理的朝学校走去。 沈知欢来得不算早，恰好在打铃前的几分钟。 偌大的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坐了二、三十个人。 沈知欢一进去，不少男同学明里暗里的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这年头，英语不算什么热门的专业。 所以报选的人真不多。 女生就更少得可怜了。 沈知欢随便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知欢……”一个大嗓门在教室门口响起。 教室里的目光瞬间都射向了门口。 刘春花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笑嘻嘻的跑到了沈知欢的身旁坐下。 远远看背影就像她，没想到还真是。 “你也是外语系？”沈知欢微微诧异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啊？！”刘春花笑得见牙不见眼。 “的确很有缘分。”沈知欢笑着点头。 天南海北的聚到一起，可不就是缘分了。 不多会，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老头拿着教案径直走到讲台上，捏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任精华。 “任精华，我的名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的四年，你们每天都要面对我这张老脸。” 将手中的粉笔扔回粉笔盒，小老头翻开教案。 “现在我开始点名，大家简单认识一下。” “冯一阳。” “到！” “温云深。” “到！” …… “刘春花。” “到！” 大嗓门一响。 沈知欢的耳朵“嗡嗡”的。 教室里的同学估计也没想到刘春花的嗓门能这么大，瞬间齐刷刷的朝她看过去。 刘春花也不害羞，大方的冲大伙挥了挥手。 “沈知欢。” “到！”沈知欢的声音又娇又软。 小老头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知欢，满意的点头。 “好好学，未来属于你们。” 沈知欢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众人在刘春花身上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一下子又齐刷刷的移到了沈知欢的身上。 沈知欢…… 除了作文扣了两分，其他科全是满分的高考状元。 大家都以为这样的传奇人物，会是一个戴着厚镜片的女生，没想到…… 是谁说，才女自古无娇颜？ 眼前这位何止是娇颜，用倾城倾国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模样给的倾城倾国也就罢了，还给她一个颖悟绝伦的脑瓜子。 这让又丑又蠢的人，可怎么活啊？ 小老头念完名字，将教案阖上，也不废话，正式开始讲课。 因为许多都是初学者，所以小老头不厌其烦的教了一遍又一遍。 小老头风趣幽默，讲课的方式也相对轻松，不会让人感觉到压抑。 二、三十人听得是津津有味。 下课铃声响起时，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 许多胆子大的同学直接去讲台问小老头的问题。 刘春花原本也想去的，可见沈知欢收拾东西要走，她赶紧将东西一收，跟着沈知欢一起出了教室。 “知欢，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英语？”刘春花发现沈知欢学得很轻松，就跟在玩一样。 “学过一点点。”沈知欢点头。 “你们川城的中学教英语？”刘春花倏地瞪大了眼。 “不是！我们中学以前有个老师他会外语，没事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学了一些。”沈知欢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 中学那会儿，原主也确实喜欢躲在宿舍的后面听席老师弹吉他。 至于英文…… 左右席老师不在了，怎么说，还不是全凭她这张嘴。 “知欢，你好厉害!”刘春花越发崇拜她了。 下午没有课，上完上午的课，沈知欢就准备回去了。 林天霞去过一次，也不担心她找不到。 而刘春花这个跟屁虫，直接就跟着她回去了。 也幸得这年代没有噶腰子的，要不然以她这样的性子，多少腰子也不够噶的。 沈知欢打开门。 下一秒。 “啊……知欢，你买的这个院子好漂亮啊！”刘春花一把拽住沈知欢的胳膊，兴奋地大叫。 这大嗓门直接可以和隔壁院那个媲美了。 沈知欢反手关上门，落下了门栓。 “随便坐！我先去把汤炖上。”沈知欢将课本放到石桌上，转身去了厨房。 排骨是早剁好的，沈知欢焯了水就放进了砂锅，藕块炖软烂一点好吃些，所以沈知欢直接就将排骨和藕块一起下了锅。 刘春花就站在厨房门边上，寸步不离，那痴痴的模样，着实有点辣眼睛。 “知欢，你好厉害。” “就是些家常菜。”沈知欢轻笑。 洗了手，沈知欢去客厅里拿了些水果、瓜子和糕点出来。 “喜欢吃什么，自个儿拿。” 说话间，沈知欢又去厨房冲了两杯麦乳精出来。 “知欢，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住吗？”刘春花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四下打量。 “暂时是，不过我爱人忙完，也会过来住。”沈知欢直接断了刘春花的念想。 就是为了清净，她才选择买下这个院子。 她可不想把这院子弄成大杂院。 “哦！”刘春花的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 “怎么？你也想搬出来住？”沈知欢瞄了眼隔壁的院子。 屋子长期空着也不好。 “你愿意让我搬来和你一起住？我可以给你房租，一个月八块怎么样？”刘春花顿时来了精神。 “我这院子你就别想了，不过……”沈知欢伸手指了指隔壁那院，“那院我可以租给你住，不用八块，给五块就行了，不过，你得把屋子收拾干净。” “放心，收拾屋子是我的强项！”刘春花一拍胸脯。 正说着话，院门就响了。 以为是林天霞来了，结果拉开门一看，是隔壁那院的中年男人。 他将几把钥匙一并给了沈知欢，“钥匙都在这儿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屋子，都收拾干净了。” “要不要去看看？”沈知欢扭头问刘春花。 “要！”刘春花忙不迭点头。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和高考状元做邻居了，刘春花就激动得不行。 第304章 噩耗传回来 二人刚迈出院门，林天霞就屁颠屁颠来了。 听到她们要过去看隔壁的院子，林天霞立马嚷嚷着要一起去。 中年男人当即带着三人过去。 开了门，院子不大，收拾得倒是挺干净的。 正屋里，除了床和几件半新不旧的家伙什不好搬，其余的东西都搬走了。 厨房里，碗柜灶台也都腾空了。 倒是省了不少事。 “同志，你看这样还行吗？”中年男人看向沈知欢，态度温和。 “行！真是麻烦你们了。”沈知欢笑着点头。 该客气的时候还是得客气一下。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中年男人说着就要告辞。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礼貌的将人送出了院门。 “知欢，我要住这一间。”刘春花冲进正屋有雕花床的那间卧室。 “你确定敢一个人住在这院子里？”沈知欢有些迟疑。 她可不想半夜三更过来哄小孩睡觉。 “怎么不敢？！我打小就跟着我爹和我哥哥学拳脚功夫，如果小毛贼敢来，看我不打得他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刘春花说着还哼哼哈哈比划了几下。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林天霞听得一头雾水。 来看房子，怎么又扯到敢不敢住了。 “我已经和知欢说好了，我要租她这个院子，我也要搬出来住。”刘春花高兴得手舞足蹈。 “知欢，我也要过来住。”林天霞决定。 也不管沈知欢答不答应，兴高采烈的就去挑屋子了。 不多会，林天霞一脸兴奋的从正屋的另一间卧室出来。 “知欢，我要住这间。” “行！你们愿意住就住，不过卫生得你们自个儿负责。”沈知欢点头。 “这……多少钱一个月啊？”林天霞声音小心。 川城租房子一个月都要好几块，京城这大城市…… “三块。”沈知欢爽快得很。 她也不是等着这点房租买米下锅。 “那我待会儿就把行李搬过来。”原本林天霞还担心房租太高，她承受不起，现在一听三块，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你不是跟我说五块吗？”刘春花噘起嘴，语气有些哀怨。 她来住就是五块，林天霞却是三块…… 她偏心！ “我这么多屋子租给你一个人，收你五块不过分，现在天霞也要来住，你们算合租，租金当然可以减免一点，都算你们三块钱一个月。”沈知欢解释。 “不过，厨房里啥东西都没有，你们如果想要在这里开伙的话，得自个儿添置那些锅碗瓢盆。” “你的意思是……我也给三块吗？”刘春花肉乎乎的脸上立马就有了笑意。 她也不是真为了那两块钱…… 两块钱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少上一次国营饭店的事。 她只是不想被区别对待。 “对！你们都是三块一个月，不过，以后有人问你们的话，你们都得说五块钱一个月。”沈知欢提醒。 这年头，租个这样的小四合院，怎么着也要十块八块。 即便是合租，一个人最少也得掏个五、六块。 沈知欢收三块，确实算是比较良心的了。 刘春花、林天霞二人忙不迭点头。 当即各自掏了十八块出来，缴了半年的房租。 吃过午饭，二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学校，将床单被褥啥的都搬了过来。 收拾妥当，二人又紧赶慢赶的去供销社买了锅碗瓢盆和一些米面油盐。 这一趟，直接让二人的钱包瘪下去了好些。 忙完这些，林天霞才急匆匆赶回学校上课。 刚荣升包租婆的沈知欢也没敢懈怠，有点空闲时间就埋头苦写。 手有余稿，心头才不慌。 正写到关键处。 “嘭嘭嘭！” 院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沈知欢以为是隔壁那两个，直接选择了装死。 等她们敲烦了，自然就走了。 “知欢，你快点出来，学校里有人找你。”林天霞大吼。 这一吼，二里地外都能听到了。 沈知欢叹了口气，起身带上了房门。 门外的林天霞半天没听到门里的动静，刚要张嘴，沈知欢就拉开了院门。 “有人找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沈知欢有些好奇。 按理说，沈家那些人应该是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了。 “是那个于政委，他找你找得挺急的，你赶紧去。”林天霞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一路小跑，差点没给她累岔气。 沈知欢面色一凛，没再多说，转身锁了门，就小跑着去了学校。 此时，正值课间休息，操场上到处都是人。 一身橄榄绿的于景严站在教学楼前，瞬间就吸引了大多数女生的目光。 要不是他身旁站着一群校长、副校长、主任，保不齐就有女生上前表白，求交往了。 这年头的人虽说保守，但是非常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自由恋爱。 只要双方都愿意处对象，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沈知欢过去的时候，四周还围着一群瞧热闹的男男女女。 “于政委，你找我有什么事？”一路小跑，沈知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弟妹……”于景严眉头紧拧，神情严肃。 沈知欢仰脸看他，静等他的下文。 于景严嘴唇动了几番，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到底什么事啊？你赶紧说啊！”沈知欢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子煜……牺牲了！”于景严语气沉重。 “你胡说什么呢！他前几天还好好的。”水雾立时弥漫了沈知欢的眼眶。 “弟妹，是真的，消息刚刚传回来。”于景严神情哀戚。 “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们都还没有摆喜酒，他怎么能没了？”沈知欢瘫坐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脸，喃喃道。 “他还没有陪我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没有陪我白头到老，他怎么能没了？” “苏子煜，是你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是你说，你要陪我白头到老的，是你说，要爱我到天荒地老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沈知欢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一连串的泪水从她悲伤的双眸中无声滚落…… 第305章 苏家知道了 四周的男男女女见沈知欢这样，都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更有那心软的，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我想见见他。”沈知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他踩到地雷……”于景严艰难的开口。 “所以……”沈知欢沉默了很久。 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又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的翻滚着坠落下来。 “是没了？” “节哀！”于景严哽咽。 沈知欢呆呆的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不多会，高考女状元爱人牺牲的消息便在京大传开了。 “听说好像是扯了证，还没有摆喜酒，这人一下子没了……” “年纪轻轻就天人永隔，还真是可怜！” “她公公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是更可怜！” 当然也有那不一样的声音。 “我听人说，她克夫……” “克夫？！那这以后谁还敢娶她？” “听人说，她打小就是个病秧子，以前把外公外婆克死了，现在又……，她那爱人也是倒霉，年纪轻轻就没了，连个后都没留下。” “她公公婆婆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这么一个丧门星儿媳妇。” …… 林天霞刚下课，听说了这消息，担心沈知欢出什么事，让同学帮忙请假，一路狂奔出了校门。 出来倒垃圾的刘春花见她火烧屁股似的往家跑，一把拽住她，“出啥事了？” “知欢的爱人牺牲了，我担心她出事，想去陪陪她。”林天霞气喘吁吁的扒拉开刘春花的手。 说完，飞快的朝家跑。 刘春花垃圾也不倒了，拎着垃圾桶飞快转身。 二人跑到沈知欢的家门口时，院门紧闭。 担心她出什么事，二人赶紧上前拍门。 “知欢，知欢……” “知欢，你开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知欢……” 二人将门拍得“砰砰”作响。 “你们走！我没事，我就想自己待一会。”屋里传来沈知欢带着哭腔的声音。 “知欢，你开开门，我就陪着你，我不说话，不吵你。”林天霞红了眼眶。 “我真的没事，你们让我安静待会行不行？！”沈知欢的声音开始不耐烦。 “知……”林天霞还想再劝。 “让她静静！”刘春花抓住林天霞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可万一……”林天霞一脸担忧。 “以她的性子，不会的。”刘春花语气笃定。 她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磐石村 放下电话的苏长江一个踉跄，要不是王铁柱眼疾手快的扶住，说不定就瘫坐在地上了。 一分来钟的时间，苏长江整个人像被卸去了精气神。 王铁柱见状，好似也猜出了些什么。 苏长江发抖的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神情哀戚的拨通了面粉厂的电话，让苏子俊赶紧回来。 看着苏长江步伐蹒跚的出了大队部，王铁柱轻叹了一口气。 不多会，苏家大房就传出了张凤霞的哭嚎声。 一墙之隔的王春梅、苏长河一听就来了精神。 张凤霞这人向来好强，嫁过来近三十年，除了二老没了听到过她的哭声，平日里莫说这样哭嚎，就是抹眼泪都不曾。 二人急匆匆就过去…… 瞧热闹了！ 二人到时，张凤霞正坐在堂屋门口，哭得撕心裂肺，苏丽丽和周秀巧二人也低头站在一旁抹着眼泪。 苏长江则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这……”苏长河故作一脸焦急。 “子煜他……”苏长江红着眼眶，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说迟早会让他抱上小孙子，这一下子就…… 没了！ 没多久，在厂子里上班的苏子俊也赶了回来。 小启平还小，需要人照顾，周秀巧留下照顾孩子。 苏长江、张凤霞、苏子俊、苏丽丽四人简单收拾了一身换洗衣服就要赶去火车站。 王春梅、苏长河见状，也回家收拾了换洗衣服，跟着一起去了。 徐娇娇看着二人眉飞色舞的收拾东西，嘲讽般的扯了一下嘴角，转身出了院门。 没到天黑，磐石村上下都知道苏支书的二小子没了。 王春梅、苏长河两口子从来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坐火车，看着车窗外飞快向后奔去的大树高山，二人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要不是苏长江四人坐在旁边，二人只怕都能高兴得飞起。 广播里传来列车即将抵达京城东站，二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出了车站，望着陌生的城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忐忑不安的二人紧紧的跟在苏子俊的身后，生拍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一路兜兜转转，等六人来到八十二军大门口的时候，太阳都快升上头顶了。 看到门口站着个拿枪的士兵，王春梅、苏长河瞬间躲到了四人的身后。 “同志，我们是苏子煜的家人，我们……是来接他回家的。”苏子俊说着又红了眼眶。 前几天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弟弟一下子就没了。 换谁都难以接受。 苏丽丽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慌忙低下头，悄悄抹了一下眼泪。 士兵恭敬的朝着几人敬了一礼后，冲里面接待室的士兵打了一个手势，接待室里的士兵随即开了门小跑着上前。 站岗的士兵道：“他们都是苏团长的家人……” 接待室的士兵立马朝着几人敬了一礼，“你们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于政委打电话。” 几人神色哀伤地点头。 无论如何，总是要魂归故里的。 于景严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忙得昏天黑地，电话响起，他皱着眉不耐烦的接起，“说……” “你说什么？”于景严眉头一皱，满脸皆是杀气。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于景严又拿起话筒拨出了一个电话。 片刻，电话便被接起，“我是八十二军的于景严，让人去通知外语系的沈知欢，就说她公公婆婆来八十二军了。” 放下电话，于景严拿起一旁的军帽，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第306章 准备接手了 沈知欢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张凤霞坐在于景严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哭得声嘶力竭。 坐她身旁的苏丽丽捂着嘴，也是哭得不能自已。 苏子俊、苏长江捂着眼，想来也是难受得不行。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落得个尸骨无存。 这搁谁的身上。 谁受得了？！ 苏丽丽看到沈知欢来了，“哇”的一声，扑到了沈知欢的怀里。 “二嫂，他骗我们的对不对？我二哥那么厉害，怎么能没了呢？” 沈知欢轻拍着苏丽丽的后背，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于政委，食堂现在还有饭吗？”沈知欢强忍着泪水，看向于景严。 “有，我现在就让他们打些饭菜过来。”于景严点头。 因为着急赶路，早上到了站，一行人就急匆匆的往这赶，也没心思吃什么早饭，坐在门边上的苏长河、王春梅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现在听到可以吃饭了，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天气，饭菜端过来都冷了，还是过去吃！”沈知欢声如叹息。 “也行！我陪你们过去。”于景严躬身去扶苏长江。 沈知欢则去了沙发边扶哭得几近昏厥的张凤霞。 几人刚出了办公大楼，不知道为何，和沈知欢并排走在最后的张凤霞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拉扯着沈知欢的衣服疯狂摇晃。 “害人精，都是你，要不是我儿子非要娶你，他也不会死。” 没等众人反应，沈知欢已经被她推搡了出去。 摔个四仰八叉的沈知欢半天没爬起来。 张凤霞好似还不解气，冲上去就要打沈知欢。 “孩他娘，你疯了吗？”苏长江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拉住。 “你松开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害人精。”张凤霞死命挣扎，嘴里不停的咒骂。 “要不是她来招惹我们的子煜，我们子煜能和他在一起吗？要不是她，我们子煜也不能没了，你松开我，让我打死她这个害人精。” 在苏丽丽的心目中，她娘一直都是爽朗大方、知书达理，她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她娘这样歇斯底里。 一时间竟然被吓着了。 等她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神情落寞的沈知欢扶了起来。 “娘，二哥是二嫂的丈夫，二哥出事，二嫂才是最难过的人，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把错全怪在二嫂的身上，你这样做，对二嫂公平吗？”苏丽丽弯腰替沈知欢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此刻正是午饭的时间，听到这边有动静，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苏丽丽，你就是个白眼狼！枉你二哥以前那么疼你，他现在没了，你却向着一个外人说话，你说你还有良心吗？”张凤霞怒骂。 苏丽丽何时被她娘这样疾言厉色的骂过，顿时委屈的红了眼。 “娘，子煜没了，大家都不好受……”苏子俊刚想劝。 “你也要为那个害人精报冤叫屈吗？”张凤霞立时朝他瞪了过去。 见张凤霞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苏子俊不敢再刺激她，赶紧闭上了嘴。 沈知欢红着眼，“娘，子煜出事，我也难……” “沈知欢，你个害人精，你害死了我的子煜。”张凤霞大吼。 “娘，我没有……”沈知欢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泪水。 “我们走，我不想看到她，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张凤霞挣脱开苏长江，气冲冲的朝大门口走去。 “知欢，别怪你娘，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子煜没了，等过段时间，她缓过来就好了，你一个人在京城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有啥事就给爹打电话。”苏长江安慰了沈知欢几句，小跑着去追张凤霞。 苏子俊：“知欢，娘的话你别放在心里，以后有啥困难跟哥和你嫂子说，我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要外道。” “二嫂，好好保重身子，得空了，我和大嫂带小启平来京城看你。”苏丽丽哭着抱住了沈知欢。 “照顾好爹娘。”沈知欢回抱了苏丽丽一下，“快走！别让爹娘等久了。” “二嫂……”苏丽丽越哭越伤心。 二哥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为什么就不长眼呢？ 苏子俊扭头看了眼都快走到大门口的苏长江和张凤霞，安慰了沈知欢几句，便拉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苏丽丽走了。 王春梅看到碍事的苏子俊、苏丽丽走了，赶紧上前，“知欢，好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等放暑假了回来，婶子给你做婶子最拿手的水煮鱼。” 沈知欢淡淡的看了眼王春梅，皱起了眉头。 “你婶子包的荠菜包子和荠菜饺子也好吃，等你回来，让她做给你吃。”苏长河也凑上前附和。 “知欢……” 于景严无语的扯了一下嘴角。 这人都还没有凉透，就有人来替儿子挖墙角了。 苏子煜要是知道了，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那边已经走远了。”见二人还不想走，于景严忍不住提醒。 看到苏子俊、苏丽丽都跑到了大门口，完全不认识路的二人哪里还敢多呆，扔下一句“注意身子”就撒丫子追人去了。 沈知欢看着二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要不去食堂凑合吃一口？”于景严看了眼食堂的方向。 沈知欢摇了摇头，没吱声，转身朝外走。 “苏团长的媳妇真可怜！” “人家可怜？！人家有爷爷，有干爷爷疼，人家写文章都能养活自个儿，人家哪里可怜了？” “而且我还听说，前些日子苏团长和他媳妇回乡下摆喜酒，沈首长和楚首长一人给苏团长的媳妇拿了个一万块的大红包。” 一人一万的大红包！ 两个人就是两万！！ 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两老头还真是宠这小孙女。 “吃饱了饭没事干了是？”于景严冷下脸，“看样子今天上午的训练没有到位啊！还有精力在这里胡说八道。” 于景严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全体都有，十公里越野。” 命令一出，众人立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第307章 两个老狐狸 沈知欢出去的时候，苏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她默默的走向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没多会，去京大的公交车就来了，车上人不多，沈知欢上车给了钱，坐在角落里，就跟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 “你听说了吗？那边又出事了，听说这次死了不少人呢！” “你说的是绝命岭那边吗？” “以前日子不好过也就罢了，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咋想的？” “是啊！现在只要肯干，怎么着也能吃饱饭，何苦要将脑袋别到裤腰带上面耍。” “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女人和孩子……”有人叹气。 “她们跟着男人吃别人的肉喝别人的血的时候，别人难道就不可怜？” “那群人自个儿好吃懒做，没了就出去抢，她们的男人抢别人的粮食、钱财，她们吃得肚滚腰圆，别人的媳妇娃儿忍饥挨饿，难道就不可怜？” “我听人说，那土匪头子好像钻暗道跑了。” “我也听说了，那土匪头子好像叫什么苟大胆，狡猾得很，要不然也不能围剿几次，都让他给溜了。” “那样的坏蛋头头，抓着了就应该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对！叫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 公交车上的人说得热血沸腾。 唯独沈知欢皱眉看着窗外，没有一丝反应。 等到售票员报京大站到了，沈知欢神情木讷的起身下了车，直接拐弯回了家。 关上门，落下门栓，沈知欢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尼玛！ 再这样下去，她不用等到大学毕业，就可以直接出道了。 沈知欢搓了搓手，去厨房冲了杯牛奶，又挑了几块点心，洗了几样喜欢吃的水果，这才捧着回了书房。 这两天没去学校，又没人打扰她，沈知欢存稿的数量蹭一下子就上来了。 等到放暑假，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催稿了。 沈知欢一边喝牛奶，一边欣赏着她的存稿。 再这样清净待几天…… “嘭嘭嘭！” 院门口传来敲门声。 沈知欢一皱眉。 就不能高兴得太早。 为了不让那两货担心，沈知欢咽下嘴里的点心，刚准备开口。 院墙边就响起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沈知欢面色一凛。 当即闪身躲到门后，准备先看看情况。 如果来者不善，她再躲进度假村也不迟。 片刻后，院门的开门声响起。 随后就是几个杂乱的脚步声…… 沈知欢越听越心惊，意识到不好的她刚准备将书桌上的糕点、牛奶和水果收起来的时候，书房门就被来人推……开了。 沈老爷子看了眼书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门后的沈知欢，扭头斥退了身后的人。 直到身后的勤务兵都出去了并带上了院门。 沈老爷子和跟在他身后的楚少毅才进了书房。 “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楚少毅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你们知不知道？”沈知欢嘴一瘪，就要准备开哭。 “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告诉你了。”沈老爷子坐到了门边的沙发上。 “谁告诉我？告诉我什么？”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睛，一脸疑惑。 楚少毅冷哼了一声，没言语，拎着果盘里的那串阳光玫瑰，坐到了沈老爷子身边。 “他还真是胆大妄为啊！”沈老爷子叹气。 这么大的事情都敢往外突突。 被人知道了，他那身皮都得让人给拔了。 作为一个老首长，对于这样一个没有纪律没有原则的部下，他是恨不得立马拔了他的那身皮。 但作为一个爷爷，他又觉得吾心甚慰。 起码证明，在那混小子的心里，他的乖孙女是高于那身皮的。 楚少毅扯下一颗葡萄，刚准备扒皮，撕了两下都不行，看到汁水要往下滴，他直接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双眼一亮。 连忙用手肘碰了碰沈老爷子，示意沈老爷子也尝尝。 沈老爷子不怎么喜欢吃水果，总感觉水果酸唧唧的，吃了倒牙，所以将头一扭。 见沈老爷子不搭理他，楚少毅的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扯下一颗就硬塞进了沈老爷子的嘴里。 沈老爷子原本是准备吐出来的，结果张嘴的时候一不小心磕破了阳光玫瑰的皮…… 一口下去，清甜水嫩，明明是葡萄，却有玫瑰花的香气。 一吃上瘾的沈老爷子随即从楚少毅手里扒拉下来几颗吃了起来。 吃完又去扒拉。 楚少毅见沈老爷子越吃越快，而手里的葡萄越来越少，心里突然就后悔了。 他就不该让这老东西尝味儿。 看到面前这两货完全沉浸在吃上面。 沈知欢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莫说一点首长的样儿，半点首长的样儿都没有。 “这时节哪里来的葡萄？你这葡萄打哪儿来的。”吃完了葡萄，楚少毅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我男人刚没了，我没有心情陪你闲磕牙，你们还是打哪来回哪去。”面对两个老狐狸，沈知欢担心说多错多，直接开口撵人。 沈老爷子和楚少毅是多精明的人，见沈知欢顾左右而言他，就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正。 心里都不禁感慨。 这俩胆大包天的是聚一块了。 “现在许多事情还不明朗，你做事的时候，不要太张扬，万一要是遇上麻烦了，就报我的名字。”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忍不住叮嘱道。 沈知欢抬眸看着沈老爷子，突然发现，他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 见沈知欢明显表现出了对沈老爷子的好感，楚少毅这位干爷爷的危机感立时就上来了。 “孙女，你报干爷爷的名字也好使。” 沈知欢满意的点头，将果盘整个捧到了二人的面前。 “爷爷、干爷爷你们吃，我去给你们做饭。” 既然骗不了这两只老狐狸，那就只能堵住他们的嘴了。 沈老爷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的看着巧笑倩兮的沈知欢。 他的乖孙女…… 叫他爷爷了！！ “先说好，我只认你。”沈知欢申明。 沈老爷子激动的点头。 第308章 来头不简单 附近的邻居瞧见沈知欢家的院门口站了几个士兵，路边上还停着两辆吉普车，以为是沈知欢犯了什么事，都好奇的凑了过去。 “同志，她家是犯什么事了吗？”一个小老太太上前打听。 “沈知欢同志可是去年的高考状元，京大的大一新生，她能犯什么事？是我们首长几天没见着孙女了，担心她在这里吃住不惯，所以来看看她。”其中一个士兵笑着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首长的孙女…… 有楼梯的楼房住着不舒服吗？ 来住这小破院子？！ 还有那怀疑自个儿听岔了的，“你是说，这院子的主人是你们首长的孙女？！” “是啊！”士兵笑着点头。 瞧热闹的人堆里一下子就炸了锅。 “难怪一出手就是一屋的家具！” “你瞅人家平日里穿的衣服，那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吗？” “我就说，那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 沈知欢还不知道她一下子就成了大户人家的孩子。 见躺椅上的二人摆明了没有要走的意思，沈知欢从兜里掏了三张大团结和一摞肉票，拜托勤务兵帮忙买点菜回来。 她自个儿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厨房。 勤务兵有车，没多会就把沈知欢要的菜买回来了。 沈知欢先把猪蹄焖到锅里，这才开始慢慢拾掇其他的菜。 看到沈知欢在水井边熟练的处理各类菜品，楚少毅心里叹气。 为什么不让他早点遇到这丫头呢！ 如果能早点遇到，他肯定把她拐回家当孙媳妇。 “看什么看，再看她也是我沈运林的孙女。”沈老爷子得意的扬了扬唇角。 这话直接让水井边的沈知欢白眼翻上了天。 这话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沈知欢不想再听他们幼稚的斗嘴，直接端起洗好的菜进了厨房。 楚少毅头一扭，都不稀罕搭理他。 要不是他在那里讨巧卖乖，丫头能被他感动得松了口？！ 看到沈知欢进去了，楚少毅小声道：“那边是不是真的已经确定了？” 沈老爷子脸色蓦地沉了下去，“就他那鳖孙样，化成灰，老子也不能认错了。” “你说说你，当初你就不该……”楚少毅叹气。 “我那不是想给他留个后吗？！”沈老爷子眼神更冷了。 谁知道养出一群畜生来。 “这事那破鞋知道了吗？”楚少毅警惕的看了眼院门口的方向，放低了声音。 沈老爷子面色沉沉的点了一下头。 “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你对那破鞋就真没点什么想法？”楚少毅朝沈老爷子挤了挤眼。 惹得沈老爷子直接扔给他一个大白眼。 屋里的沈知欢则差点惊掉了下巴。 听到二人在外面嘀嘀咕咕的，沈知欢原本没打算偷听的，可听到沈老爷子说留后，沈知欢就来了兴趣。 可没想到能吃这么一大瓜！ 难怪…… 她一直觉得沈老爷子对老护士一家子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完全不像一个男人对出轨对象家人的态度。 半点亲近、恭敬没有不说，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冷漠。 她泼那老护士一身油汤子，还指着老护士的鼻子骂，他居然一点没生气，还有心情跟着楚少毅去她家里下棋喝酒吃螃蟹。 倒是沈巧玲骂她短命鬼的时候，沈老爷子气得当场给了沈巧玲一个耳光。 她原本还有些琢磨不透。 搞了半天，沈老爷子和那老护士压根就不是什么真夫妻。 “老沈啊！其实你也不亏，一点力没出，白给人当了这么多年的爹。”楚少毅笑着打趣。 “早知道你那么想，我当初就该让她找你去。”沈老爷子冷着脸。 “别！我可消受不起。”楚少毅连忙摆手。 那样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人，多看一眼都是脏了他的眼。 住在一个屋檐下…… 楚少毅想想就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也是厉害啊！一瞒就是这么多年，那鳖孙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事直接带进棺材里啊？”楚少毅端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 “是有这个打算。”沈老爷子抬头看向天边翱翔的飞鸟。 当初，战场传来康如汉牺牲的消息，董曼婷找上他，哭诉已经怀上了康如汉的孩子。 同时董曼婷也放出了话，如果沈老爷子不同意娶她的话，她就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这年头，民风保守。 一个未婚女人大肚子，即便不被浸猪笼，那也是会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沈老爷子与康如汉是多年的战友，现在战友牺牲了，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肉随他而去。 为了给战友留个后，沈老爷子咬牙同意了。 为了不让战友的孩子被人看不起，他选择了守口如瓶。 只是没想到，儿子沈建国的反应会那么大。 后来，居然还闹出了离家出走…… 沈老爷子扭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着的沈知欢，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火车上 张凤霞、苏长江二人看着王春梅拉着苏长河去了厕所。 小声冲苏子俊和苏丽丽说了一句什么，二人倏地瞪大了眼。 下一秒，二人同时看向了苏长江，眼底多少带了点求证的意思。 苏长江轻点了一下头。 “这事是知欢告诉你娘的，你们谁都不能拿到外面去说。”苏长江神情严肃。 “大姐、大嫂也不能说吗？”苏丽丽小声道。 “谁都不能说，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苏长江板着脸警告。 “回去的时候，记得给我装得难过一点。”张凤霞提醒。 “娘，你知道二哥……”说到这，苏丽丽谨慎的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那你还骂二嫂，你都不知道，二嫂那时候有多伤心……” “是你二嫂让我那么做的，你二嫂说，这次打电话让我们来的人很大几率不是部队的，你二嫂说，那些人可能就是想看我们一家子的反应，所以她才让我们赶紧回去。”张凤霞小声道。 第309章 王八蛋骂她 不得不说，这事沈知欢还真猜对了。 沈知欢和苏家人走了以后，于景严就让人下去查了。 一圈又一圈的摸排下来。 可以确定八十二军内没人往磐石村打过电话。 至于这人为什么要往磐石村打电话…… 到底是试探，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苏家人能这么痛快的回去，还真的有点出乎于景严的意料。 不管怎么说，苏家人能走，着实是让他大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苏子煜的那个二叔、二婶，那两货就不是啥好东西。 让他们留在京城，不定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想到那两货对沈知欢的态度，于景严就想笑。 不知道那货要是知道他二叔二婶想把他的媳妇再变成他的堂弟妹，会不会气得立马从棺材里爬出来？！ 某个大山深处 已经粉身碎骨的某人此刻正满脸油彩的趴在密林深处，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山头。 “团长，你说狗大胆这次会去找他背后那个人吗？”旁边，脸上同样涂满油彩的男人小声道。 “一定会的。”某人眯眸。 老窝都给他端了，他不信他还敢再回去。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回去自首，然后吃枪子，一条就是去找那个能救他出困境的人。 他们只要把他盯死了，早晚能连人带根都给他挖出来。 想到他的小媳妇还在家里等他，某人看向对面山头的眸光里面多了几分冷意。 “啊嚏！” 沈知欢鼻子一痒。 哪个王八蛋在骂她？ 沈知欢揉了揉鼻子。 “知欢丫头，这两天降温，你多穿点，别弄感冒了。”楚少毅支着脖子看向厨房。 “我知道了。”沈知欢洗了手，开始将菜装盘。 屋里三个，院门口四个，七个人，原本是可以坐一桌的。 可想到那四人同这两货坐一起肯定束手束脚吃不好，便将所有菜都分成了两份。 摆成了两桌。 见菜上了桌，沈老爷子和楚少毅都不用沈知欢叫，麻溜的去水井边洗手。 沈知欢就去了一趟院门口叫人，二人连小酒都喝上了。 那四名勤务兵原本还有些顾忌，不愿意进来一起吃，直到沈知欢告诉他们是分的两桌，他们四人一桌，四人才跟着沈知欢进来。 看到桌上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四人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杵着干什么？还不去洗手吃饭。”楚少毅皱眉看了眼对着饭桌咽口水的几人。 “是！” “是！” 四人争先恐后的冲去水井边洗了手。 待四人坐下，沈知欢又用盆装了一大盆米饭到四人的饭桌上。 “锅里还有很多，不够你们再去盛。” “嗯嗯！” “嗯！” 四人忙不迭点头。 “知欢，你来吃你的，别管他们，他们一个个都大小伙子了，你还怕他们饿着了不成。”沈老爷子替沈知欢盛了碗人参鸡汤。 刚端起小酒杯的楚少毅看到沈老爷子盛的鸡汤放到了沈知欢的位置上，眉头一下子就拧紧了。 这臭不要脸的！ 就知道在孙女面前讨巧卖乖。 玉珍以前就是被他这副殷勤的劲儿给骗了。 现在…… 又用这套来哄他的孙女？! 真是臭不要脸！ 看到沈知欢端起鸡汤喝了起来，楚少毅赶紧将汤碗里的鸡腿夹到沈知欢的碗里。 “知欢丫头，多吃点，几天没见着你，都瘦了。” 说着，又连着往沈知欢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 沈老爷子见状，也不甘示弱的往沈知欢碗里夹菜。 二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直接给沈知欢的饭碗夹满了。 看到二人还在你来我往，沈知欢赶紧将碗端了起来。 “不准再夹了，吃你们自己的。” 这顿饭，沈知欢毫无疑问的吃撑了。 那几名勤务兵倒是不错。 吃完饭主动帮着沈知欢把碗筷和厨房收拾了。 收拾完，还帮着她把垃圾拿出去倒了。 沈知欢送两位老太爷出门的时候，天还没黑，周围还站着一群瞧热闹的。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叫四人进去吃饭的时候，外面就站着那么些人，一顿饭吃完，碗筷都收拾了，那些人还站在那儿…… 她真有些无语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以后没小毛贼敢打她的主意了。 “知欢，不想去学校就不去，再好好休息几天，我已经同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没人会说什么的。”临上车，沈老爷子忽地想起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了，爷爷。”沈知欢抿着唇，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副十分伤心难过的模样。 “缺什么少什么都跟干爷爷说，干爷爷的棺材板厚着呢，都给你留着。”楚少毅也不忘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我知道了，干爷爷。”沈知欢哭唧唧的点头。 “进去！外面冷，别送了。”明知道她是装的，沈老爷子心里还是有些堵。 生在太平盛世，他的乖孙女就应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回屋关上了院门。 听到里面落下了门栓，吉普车才发动。 等到两辆吉普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瞧热闹的众人都不淡定了。 “一个爷爷，一个干爷爷，一人一辆小汽车……” “气派！” “我要有一个这爷爷就好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就你这样的，给人拎鞋人家都不要。” “说得好像，你给人拎鞋人家要你一样。” …… 沈知欢才没空听这些人闲磕牙。 一身的油烟味儿。 进了卧室，反锁上门，沈知欢直接进了度假村。 一个人住着就是舒服，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压根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洗了澡，沈知欢又去葡萄园和车厘子树下溜达了一圈。 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串洗了的阳光玫瑰、十来颗车厘子和一本从废品收购站淘回来的古籍。 斜靠在沙发上，沈知欢一边翻看着古籍一边吃着车厘子。 突然发现那货不在，也挺好，至少在她看书的时候，没人在她耳边哼哼唧唧说难受…… 第310章 气人不气人 沈知欢在家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林天霞、刘春花见她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也就由着她在家“静静”，没过来吵她。 沈老爷子和楚少毅二人最近好似都很忙，不到晚饭时间，是肯定见不到他们两位老太爷的身影。 沈知欢慢慢也习惯了这两位老太爷的存在，早早就会炖上一锅汤，等他们二人来了，再去炒几个小菜，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晚饭。 那四名勤务兵也从之前的拘谨、不自在，变得放松、自如。 稿也存得差不多了，再呆下去，戏就有些过了。 看到一身黑色大衣的沈知欢出现在学校，众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有些人甚至都以为她不会再来学校了。 她这就出现了。 “知欢，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太开心了。”看到沈知欢出现在教室里，刘春花高兴的一把将她抱住。 沈知欢没吱声，无声的弯了弯嘴角。 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便是眼泪往肚里咽。 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还落下个克夫的名声…… 是个人，估计都会受不了！ “知欢，这些天你没来，我都帮你记了笔记。”刘春花松开沈知欢，手忙脚乱的将她给沈知欢记的笔记翻出来给她。 “谢谢！”沈知欢接过笔记，轻轻道了声谢。 “和我还客气什么？”刘春花揽上沈知欢的肩膀。 正说着话，上课铃响了起来。 众人赶紧回座位上坐好。 小老头迈进教室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沈知欢，“有什么不懂的，下了课来问我。”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 小老头上课的时候不喜欢说废话，走上讲台就翻开了教案。 这些初级的东西，对沈知欢来说就是小儿科。 莫说半个多月不来学校，就是四年不来学校，对沈知欢这个英语专业八级也都不是事。 沈知欢上课依旧跟玩一样。 落在小老头眼里，这就是天赋异禀。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没想到…… 刘春花跟着小老头学着饶舌的英语单词，听到身旁的人读得字正腔圆，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可她也知道，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 有些人想要成功，她就得拿百分之百的努力和汗水去换。 而有些人，成功就在她手边，垂手可得。 就说，这气人不气人？！ 下课铃响，小老头满意得走了。 “知欢，这英语咋能这么拗口呢？！”刘春花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 早知道英语这么难，她说什么都不选这倒霉催的英语。 “久一点就习惯了。”沈知欢将课本收起来。 “但愿！”刘春花叹气。 “这些口语只能慢慢来，急不得的。”沈知欢无声的笑了笑。 落在旁人的眼里，那就是强颜欢笑。 一晃就到了中午。 下午有课，沈知欢也懒得回去做饭，就想着在学校食堂凑合一口。 刘春花当即表示要做东请沈知欢和林天霞吃饭。 二人下了课便准备一同去找林天霞，谁知二人收拾好课本还没走出教室，先下课的林天霞便冲了进来。 “知欢！” 林天霞冲到沈知欢面前，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知欢，我想死你了。” “知道你想我，但可不可以请你手下留情，我都快被你勒死了！”沈知欢被她勒得呼吸都困难了。 半个多月没见，这货至于这么激动吗？ 林天霞悻悻的松了手。 “走，今天姐姐请客，请你们吃顿好的。”刘春花揽住二人的肩膀。 “我想吃回锅肉、梅菜扣肉。”林天霞立马来了精神。 这些天她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就担心沈知欢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现在沈知欢愿意出门，说明她已经想开了。 她也就放心了。 “行！今天姐姐高兴，你想吃什么都行。”刘春花爽快答应。 三人说说笑笑的朝食堂走去。 路过食堂前面的宿舍楼时，一盆凉水从天而降。 并排走的三人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 沈知欢下意识的朝头上望去。 一抹粉紫色的衣角飞快的闪进了三楼左边的第二个寝室。 粉紫…… “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好事？给老娘站出来？”刘春花扒拉开被水淋趴下的齐刘海，气得掐腰开骂。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孬种！给你奶奶站出来，让你奶奶好好瞧瞧你长什么狗样子。” “哪个挨千刀，遭雷劈的贱蹄子泼你姑奶奶一身水？给你姑奶奶滚出来。”林天霞低头吐掉顺着脸颊流进嘴里的水，也跳着脚骂起来。 “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以后生孩子没屁眼。” “有人生，没人养的，你爹娘死多早呀！把你放纵成这样。”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骂越难听。 引来一大群瞧热闹的。 粉紫…… 沈知欢皱眉思索了片刻，扭头看向宿舍角落正在掏粪的工人。 片刻，她径直朝角落里走过去，走了几步，好似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到了手拿洗脸盆的高个子男生手里，“盆借我用一下，改天还你两个新的。” 说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抢过了他手里的瓷盆子。 林天霞仿佛也知道沈知欢要干什么，跟上沈知欢的脚步，从她手里接过一个盆子。 刘春花见二人走了，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不多会，沈知欢、林天霞屏住呼吸一人端着一盆米田共，没工具的刘春花则给了掏粪的工人五块钱，拎走了一只桶…… 看宿舍的大婶见三人这样，当即拦在门口不让她们进去。 “让开！” 沈知欢声音极冷。 “你们快点走啊！不准闹事，你们要再不走的话，我就告诉校长了，让校长来收拾你们。”大婶虎着脸。 “你确定不让？”沈知欢作势就要往她身上泼。 吓得大婶飞快地闪到了一旁。 沈知欢冷着脸径直上了楼。 林天霞、刘春花二人赶紧跟上。 大婶见状，赶紧小跑着冲出了宿舍楼。 沈知欢几人很快找到了三楼那间寝室，门是关着的。 沈知欢刚想放下盆子，出去找个东西来撬门，刘春花放下粪桶，抬腿就踹了上去。 第311章 他吓唬谁呢 “梆！” “八十！”沈知欢心里默念。 “梆！” “八十！”沈知欢心里再次默念。 “梆！” “八十！”沈知欢默默念着。 “嘭！”一声巨响。 木板门应声而开。 撞在墙上的木板门还弹了好几下。 里面的高个子女生和田小柔明显被吓了一跳。 “你们……要干……什么……呕……”一身粉紫色大衣的高个子女生看到几人手中的米田共恶心得不行。 田小柔也干呕着往后缩。 “你以为你跑得快，我就看不到你了吗？”沈知欢哂笑。 言语间，米田共已经泼向了高个子女生，田小柔吓得往旁边一躲，堪堪躲过米田共的物理攻击。 高个子女生想躲，却因为靠着墙角，躲无可躲，瞬间就被米田共从头淋到脚。 “唔……”高个子女生崩溃的想大叫，但一想到头上、脸上的米田共，慌忙闭紧了嘴巴。 看到沈知欢将手里的盆扔了，又去接过了林天霞手里的盆，高个子女生吓得一个劲的往后缩。 没给她过多的时间反应，沈知欢又朝她泼了出去。 刘春花见状，有样学样，拎起桶就朝高个子女生泼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她没瞄准还是粪桶用起来不趁手，结果误伤了在另一个墙角瑟瑟发抖的田小柔。 扔掉盆和木桶，三人退出寝室，沈知欢还拿出了一把之前买的挂锁，勾在了门口的锁扣上。 “还是你想得周到。”刘春花拍了拍沈知欢的肩膀。 片刻，屋里的人开始拼命拍打木板门。 沈知欢睨了眼木门，转身就走。 三人洗了手，刚走出宿舍楼，副校长就领着一堆主任、副主任赶了过来。 看到是沈知欢，副校长脸色微微变了变。 “就是她们三个闹事。”看宿舍的大婶一脸气愤的指着沈知欢三人。 “是我逼着她们两个陪我去的。”既然赖不掉，沈知欢索性就大方承认了。 “你以为你是高考状元，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副校长冷哼一声。 没读两天书就旷课，一旷就是大半个月。 哪个学校的学生像她这么散漫？ 也就是校长柔懦寡断，要换了他，早让她收拾东西滚蛋了。 男人死了了不起啊？！ 男人死了课都不上了。 他看她就是懒病犯了。 就她这样的，考出那成绩不是作弊，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古语有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不配财，必有所失。 他看，她那男人就是受她拖累，才会早早就一命呜呼的。 “是我自己要去的。”林天霞虽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声辩解了一句。 “也是我自己要去的。”刘春花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地道。 “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姐妹义气？愚不可及。”副校长轻嗤一声。 “副校长是？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觉得没人能管得了我了？”沈知欢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 眼神不正，眼睛一大一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你拿粪汤子去泼人，你还有理了是？”副校长狠狠的瞪了沈知欢一眼。 “我们好好的走在路上，她泼我们一身水，她就有理了？”沈知欢扬起下巴。 “人家泼你水，你就要泼人家的粪汤子？人家要打了你，你是不是还准备拿把菜刀把人家砍了？”副校长愤恨的瞪着沈知欢，咬牙道。 “这些不都是礼尚往来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沈知欢轻哼浅笑。 副校长被沈知欢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这时，宿舍门口传来一阵一阵一阵呕吐的声音。 此起彼伏。 就在众人一哄而散的呕吐声中。 一高一矮两个“粪人”从宿舍里跑了出来。 二人一步一个脚印…… 留下一路的“芬芳”。 众人目送他们去了食堂旁边的公共浴室。 不多会，公共浴室右边的女浴室便是一阵鸡飞狗跳。 十来个女生洗得正舒服，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子恶臭，随后就出现了两个“粪人”。 好家伙！ 吓得那十来个女生抱着衣服，光溜溜的就冲出了浴室。 好在男浴室和女浴室是两个独立的小院，要不然，就真gg了。 在食堂里吃饭的同学看着那两排脚印，也都没了胃口。 副校长听着浴室那边的鸡飞狗跳，恶狠狠的瞪了眼沈知欢。 “啊嚏！”沈知欢直接回敬了他一个喷嚏。 标点符号准确无误的喷了副校长一脸。 把副校长气得险些跳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帕子愤恨地擦了一把脸，活撕了沈知欢的心都有了。 “我也得回去洗澡换衣服了，要不然真得感冒了。”沈知欢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说完，扭头就走。 压根不去看副校长那张都快黑出水来的脸。 林天霞、刘春花二人看了眼副校长，也赶紧跟着溜了。 气得副校长胸腔起伏，浑身发抖。 “换完衣服立马给我滚回来，否则全部开除学籍。”副校长怒吼。 沈知欢扯开小揪揪，理了理头发，头也没回。 开除学籍…… 吓唬谁呢！ 她沈知欢活了两辈子啥没见过？ 真当她稀罕这个破大学文凭？ 不过想到林天霞和刘春花，沈知欢吹干头发换了衣服还是去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二人此刻正坐在院子里擦头发，听到敲门声，连忙起身开门。 “知欢，你头发都干了？”刘春花惊讶的看着沈知欢又扎起来的小揪揪。 她们的头发还在滴水…… “我头发短，当然干得快咯！”沈知欢摸了把她还没到下巴的短发。 “你们动作快点，我去煮点面条，你们收拾完赶紧过来，吃了咱们就回学校。”沈知欢说完，就转身走了。 等到林天霞、刘春花擦干头发过去，沈知欢的肉丝面也出了锅。 刚经历了那么一场有味道的事件，林天霞、刘春花二人着实没什么胃口。 可看到肉丝面的那一刻，二人瞬间觉得，她们又可以了。 最后，小半锅肉丝面连面带汤都被三人吃得干干净净。 第312章 搬来了救兵 三人吃饱喝足过去的时候，京大的小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 副校长、主任、副主任这些自然是少不了的。 靠门口这边还坐了一个穿中山装的，瞧模样…… 非富即贵！ 高个子女生窝在一个周身气派的中年女人怀里，眼睛哭得跟那灯泡似的。 看到沈知欢三人来了，高个子女生指着沈知欢，咬牙切齿地道：“妈，就是她，就是她泼我……” 一边说还一边哭着跺脚。 中年女人一脸心疼的轻拍了拍高个子女生，柔声轻哄了几句，扭头瞪向沈知欢，眼神凶狠。 “我还以为高考状元多有教养，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不着四六的东西出来。” “这也才刚开春啊！油菜也没开花呀！怎么就有疯狗“汪汪”乱叫了？！”沈知欢云淡风轻的掏了掏耳朵。 刘春花看着沈知欢，心里着实有些佩服。 人家一堆人在这。 她居然半点没露怯。 还能朝着人家指桑骂槐。 不愧是除了作文，全部满分的高考状元。 紧挨着中年女人而坐的中年男人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沈知欢，你别仗着你是高考状元就可以肆意妄为，你今天要是不好好跟颜笑笑同学赔礼道歉，你们三个就都给我滚出京大。”副校长见状，一拍桌子。 “是她先泼我们的，你让我跟她道歉？你有没有搞错？”沈知欢的视线在中年男人和副校长身上打了一个来回，哼笑一声。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她泼你的？”副校长板着脸。 “我亲眼看到的还要什么证据？！”沈知欢撇嘴。 现在了还想抵赖？ 想什么呢！ “你说你看到了？谁能证明？”副校长眼一瞪。 “我能证明，我也看到了。”刘春花举手。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能证明什么？证明你们狼狈为奸吗？”副校长一拍桌子。 巨大的声响吓得林天霞一抖。 “那我能问一下，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泼她们了吗？”沈知欢双手抱胸。 耍赖？ 好像谁不会一样。 高个子女生刚朝角落里的田小柔使眼色，示意她开口。 沈知欢笑了，“刘春花当证人不行，那女的当证人就能行？这不是明着说这屋子里的某些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吗？！” “沈知欢，你们三个端着粪汤子进去，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容不得你抵赖。”副校长的眸光微微闪了闪，眼底多少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我们是端进去了，可有谁看到我们泼了吗？” 来呀！ 看谁不要脸！ “你别告诉我们，你们只是端进去了，根本就没泼她们，是她们自个儿往自个儿身上淋了粪汤子陷害你们？！”副校长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恨不得上去给她几个大耳刮子。 顽劣的学生他见多了，像她这样没脸没皮的，还真是没见过。 “也有可能是……她们两个就喜欢那个味道呢！人嘛！谁还没点特殊的癖好呢！”沈知欢勾起唇，脸上露出点玩味的恶劣笑容。 “有人爱酒，有人爱色，有人爱财，有人爱权，得……这还有两个爱屎的。” 说到这，沈知欢装模作样的啧了两声，“口味还真是独特。” “沈知欢……”颜笑笑怒吼着，就想冲过去打沈知欢。 活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这么羞辱她。 她今天不打得她满地找牙，她就不姓颜。 中年妇女刚想阻止，中年男人的目光就扫了过去。 四目相对。 中年女人迈出去的腿下一秒就收了回来。 颜笑笑一米七，沈知欢一米六多点，论体格，颜笑笑虽然不胖，却也比个子娇小的沈知欢强壮了不少。 二人这一对上，众人用脚指头都能猜到结局。 沈知欢刚握紧拳头，准备给颜笑笑来个突然袭击。 刘春花的大长腿就上去了。 注意力全在沈知欢身上的颜笑笑压根没想到刘春花会踹她，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 她只觉腹部一疼，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中年女人见自个儿的闺女吃了亏，气呼呼的就冲了上来。 刘春花也不怕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沈知欢也第一时间上前帮忙，薅住中年女人的头发就不撒手。 颜笑笑见状，也赶紧爬起来去给她娘帮忙。 林天霞此刻也顾不上害怕，跑过去就帮着沈知欢、刘春花二人对付那两母女。 女人打架，不外乎就是薅头发、扇耳光、连抓带挠。 眨眼间小会议室里就被这几人弄得乌烟瘴气。 别看林天霞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动手能力还真不行。 沈知欢身手灵活，可惜力气不够。 三人阵营这边还得看人家刘春花的。 给这个一拳，给那个一脚。 沈知欢、林天霞最多只能算是个辅助。 没多会，母女阵营那边就呈现了败势。 中年男人看了眼缩在墙角装死的田小柔，眼底的锐光一闪而逝。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田小柔的头垂得更低了。 中年男人阴沉的收回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副校长。 瞬间会意的副校长将视线落到了身旁的几个老师身上，“学生打架斗殴，你们不说管管，还傻站在这里看什么，还不上去把人拉开。” 老师们皱了皱眉，好像想说什么，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都闭上了。 男人力气大，一上去就将几人拉开了。 中年女人来时还是发髻高挽，摆得是端庄大气的款儿，结果被沈知欢胡乱一顿薅，弄成了鸡窝，大衣的纽扣也不知道被谁扯到哪里去了，整件大衣都敞开着。 颜笑笑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被扯得披头散发不说，脸上还这儿红一块，那儿紫一块。 三人阵营这边的情况明显要好上许多。 头发虽说也乱了，但脸上都没见着什么伤。 “我看你们是真不想要这大学文凭了？”副校长怒瞪着沈知欢几人，气得又一拍桌子。 “副校长，他给你多少钱？还是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帮着他们？”沈知欢一挑眉。 第313章 你惹得起吗 “你含血喷人！”副校长倏地站起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知欢轻笑。 就他那眼神躲闪，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傻子才看不出来。 “小姑娘，我可以告你诽谤的。”中年男人面色阴沉地道。 “那你去告啊！现在就去，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鱼死网破。”沈知欢耸了耸肩，一副无赖样。 吓她？！ 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来人，把她们几个给我捆回去。”中年男人沉下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几人刚欲上前。 “嘭！” 小会议室的木板门从外面被人大力推开。 “我倒要看看谁敢捆我刘从正的闺女?”一个长得黑黑壮壮的中年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看着来人。 “爹！”刘春花眉欢眼笑的凑上去挽住了来人的手臂。 “看你这头发……”刘从正轻轻为刘春花理了理被扯得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 “刘从正，这是你闺女？”中年男人皱眉起身。 “是啊！你有意见？”刘从正一仰下巴。 “刘从正，你闺女她们泼我闺女的粪汤子，你说这事怎么算？”中年男人黑沉着脸走到刘从正面前。 “颜守益，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你一个大人也要插手？！”刘从正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从正，我把话撂在这儿，今天，要么让我闺女泼回去，要么她们全部从这学校里滚蛋。”颜守益直接放话。 反正脸已经撕破了，他也不想再藏着掖着。 今天不给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一点教训，他颜守益以后还怎么在京城这片混。 “我今天要不答应呢？”刘从正也是热血汉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闺女被人欺辱。 “来人！去装几桶粪汤子过来。”颜守益沉下脸。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随即大步朝外走。 “颜守益，你别太过分。”刘从正咬牙。 “我过分？”颜守益冷哼，“你闺女要被人从头到脚淋一身粪汤子，然后关在屋子里，你能忍？” 刘从正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那你怎么不说你那好闺女泼我们一身水？我们从宿舍楼下过，招她惹她了，她要泼我们一身水？”沈知欢双眼里面是化不开的轻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闺女泼你们的水？”颜守益咬死了这一点。 沈知欢唇瓣缓缓勾起，“颜守益，你活这么大，知道脸是什么东西吗？” “小丫头！”颜守益冷冷一笑，“别太狂……” “你别管我狂不狂，颜守益，我也把话撂在这，你今天要敢碰我们一根头发丝，你的检举信明天就能到京城书记的办公桌上，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沈知欢眼底已是一片锋芒。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要想不被人欺，棍子就得比别人的粗。 颜守益黑眸冰冷又凶恶，“你敢……” “她还真敢！”一道戏谑的男声在小会议室的门口响起。 “于政委！怎么有空来这？”颜守益怔愣片刻后，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我听说有人欺负我弟妹，还泼她一身的水，这不，紧赶慢赶就过来了。”于景严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听到说泼了一身水…… 颜守益的额头顿时就冒出了冷汗。 于景严打小就是大院里的小霸王。 谁要惹着了他，不死都得脱成皮。 后来听说去军校后，性子变好了…… “于政委，敢情这学校里还有你的眼线啊！”沈知欢啧了声。 “我这不是怕你被人欺负吗？”于景严嘿嘿一笑。 “你要再晚一点来，我就被人泼粪汤子了。”沈知欢蹙眉。 “谁要泼你的粪汤子？”楚少毅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 看到沈知欢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他紧张的视线在沈知欢的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 “干爷爷！”沈知欢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颜守益嘴角抽了抽。 刚才还刚得不行…… 可还没等她卖惨，沈老爷子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看到沈知欢瘪着嘴，头发还被人薅了。 沈老爷子顿时心疼得不行。 “乖孙女，咋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收拾他。”沈老爷子一脸担忧的冲到沈知欢面前。 沈知欢原本是没打算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被沈老爷子眼中的焦急惹红了眼。 乖孙女…… 以前，她犯病的时候，外公也是这样紧张的看着她。 也是叫她“乖孙女！” 颜守益瞳孔猛然一缩，满眼惊骇。 一旁的副校长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自己被牵连其中。 “乖孙女，不哭，告诉爷爷，谁欺负你了?”沈老爷子看到孙女眼眶都红了，那叫一个心疼。 “告诉干爷爷，干爷爷替你揍他。”害怕被遗忘的楚少毅也往前凑了凑。 刘春花站了出来，“今天中午，我说请知欢和天霞吃饭，结果我们刚走到女生宿舍楼的楼底下，颜笑笑就泼了我们一盆不知道是尿还是洗脚水什么的东西。” “结果颜笑笑她爹来了，说要开除我们，还要绑我们回去泼粪汤子。” 这避重就轻，差点把沈知欢给整乐了。 不过…… 当着人家的面就这样说，真的好吗？ “她说谎，明明是你们泼我的粪汤子。”颜笑笑大吼。 “你说，她泼我乖孙女一身尿？”沈老爷子选择性耳聋。 “那不是尿，就是一盆洗脸水。”颜笑笑咬牙。 谁像她们似的，也不嫌脏。 一想到她们泼她粪汤子，颜笑笑就气得牙根都痒痒。 不过…… 从于景严来。 她就知道，这仇…… 她是报不了了。 “那个谁的爹是哪个？”沈老爷子黑沉着脸扫了一圈屋中众人。 刘春花指了指颜守益。 “就是你要泼我乖孙女的粪汤子？”沈老爷子冷眼看着颜守益。 刀山血海趟过来的人气势一出来，那强大的压迫感直接压得颜守益抬不起头，想好的辩解之词，也不敢再说了。 第314章 富贵小寡妇 这时，颜守益之前派出去的那几个男人拎着几大桶粪汤子过来了。 沈老爷子见了，脸上的冷意更甚。 楚少毅也是一脸的寒霜。 察觉到不对劲的几人刚想将粪汤子拎走，就被守在门口的几人摁住扔进了小会议室里。 沈老爷子、楚少毅二人看了眼于景严，护着沈知欢出了小会议室。 林天霞、刘春花和刘从正也跟着溜了。 “无干人等都出去。”于景严开口。 听到这话，副校长、主任、副主任、还有那几位老师赶紧往外走。 田小柔偷摸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颜笑笑一家，跟在老师身后快步出了小会议室。 片刻，屋里就剩颜笑笑一家和拎粪桶的那几个男人。 走在最后的于景严朝守在门口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当即拎起过道上的粪桶，朝着屋里的几人就泼了过去。 半个小时前还横得不行的颜守益此刻却站在那儿，动都不敢动。 沈家、楚家、于家三家，在大院里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完全没想到，为了教训一个小丫头，一下子把三家都得罪了。 一想到岳父岳母素日里的叮嘱和交代，颜守益的心就忍不住一沉再沉。 中年女人的脸色也是白得像鬼一样。 京城里，说起大院子弟，无一不是羡慕。 可他们却不知道，大院子弟也分三六九等。 而她…… 就属于三六九等中的九。 人前，她或许是人人羡慕，光鲜亮丽的何家三丫头。 没人知道，打小爹娘就教她们四姐弟低调做人，谦卑处事。 面对一个大院的孩子，她们都是赔着笑脸。 而于景严…… 则是三六九等中的三。 再加上于景严横行霸道、睚眦必报的性子，大院里，根本就没人敢惹他。 “那丫头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人，还想过安生日子的话，就离她远点，要被我知道你们在后面搞什么小动作，谁都护不住你们。”于景严撂下狠话，扭头就走。 这味儿太上头！ 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端着这东西上的三楼？！ 于景严追出去的时候，楚少毅和沈老爷子像左右护法一样护着沈知欢出了校门。 林天霞、刘春花和刘从正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副校长几人站在教学楼边上，远远的看着，压根不敢上前。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眼中那个克夫的小寡妇竟然是沈老爷子的亲孙女。 而且瞧楚少毅楚老爷子对沈知欢的态度，也是非同一般。 全京城，谁不知道楚老爷子和沈老爷子明争暗斗了几十年。 最近听说因为沈老爷子的一个孙女，二人势同水火的关系才破了冰。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沈知欢这个克夫的小寡妇居然就是让两个老爷子关系破冰的孙女。 于景严好久没吃沈知欢做的菜，早馋得不行。 那货不在，他想蹭饭都没机会。 今天机会难得，他又怎么能错过。 当即就跟着一起去了。 沈知欢拿了些水果和糕点、瓜子出来，就去了厨房。 于景严知道沈知欢买了个院子。 却不知道她的小院这样优雅别致。 花台、花草、桂花树、鱼池、还有鹅卵石铺成的小径。 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 “于政委，要吃饭就来帮忙。”沈知欢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 “你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啊？！”于景严蹙眉。 怎么说，他也是个大老爷们。 一个大老爷们围着锅边转，像什么话？ “你拿自个儿当外人了吗？”沈知欢一翻白眼。 有他这样不请自来的外人吗？ “……我说不过你，说！让我帮你做什么？”于景严懒得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争辩。 他大丈夫能屈能伸。 “先把鸡宰了，我赶着炖。”沈知欢扔给他一条围裙，转身就去削山药。 想鸡汤鲜美、好喝，这鸡怎么着也得炖一个半小时以上。 这跑山鸡虽说只养了半年，但肉质却比百货大楼卖的那些鸡好上不少。 于景严看着案板边上还摆着好些没处理的菜，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果不其然，刚宰完鸡，又让他去剁排骨，后来又是鱼…… 他这哪是来蹭饭。 分明就是来当苦力。 好不容易把那些东西收拾利索了，又让他去买酱油、醋和辣椒面。 东西买回来了，又让他摆碗筷…… 他真是欠她的。 打从迈进院门，他的屁股就没挨过板凳。 最后一道水煮鱼上了桌，顿时鱼香四溢、椒味袭人。 红亮的鱼汤中，飘着薄薄一层红辣椒，把那白生生的鱼片衬得愈发诱人。 一直坐在院里下棋的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闻着味儿，棋子一扔，就去水井边洗手了。 于景严看着满满两桌子硬菜，刚想问有没有酒。 洗了手的楚老爷子就推开了厨房旁边的那间屋子。 片刻就拿着两瓶好酒出来。 那轻车熟路的模样，看得于景严眼皮突突一跳。 敢情，那货不在的这段时间，就他一个人…… 找不着地吃饭。 这一发现。 让于景严心里极度不爽。 “于政委辛苦了！来多吃点。”沈知欢大方的替于景严夹了一筷子水煮鱼。 今天要不是于景严替她打杂，这饭估计还吃不上呢！ 于景严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点。 “乖孙女，你吃你的，别管他，他两手空空来吃饭，帮点忙怎么了？！”沈老爷子起身替沈知欢盛了碗鸡汤。 “谢谢，爷爷。”沈知欢仰脸冲沈老爷子笑了笑。 她习惯了饭前喝点汤。 于景严：“……” 空手？！ 酱油、醋和辣椒面，不是他买的吗？ 他怎么就空手了？ 楚老爷子照例将汤碗里的鸡腿夹到了沈知欢的碗里，“你爷爷说的对，你吃你的，别管他，宰个鸡，剁个排骨，刮个鱼鳞能累着他还是咋滴？！” 于景严：“……” 这两老头，一进门，往那一坐，然后就下棋、喝茶、嗑瓜子…… 哪来的底气嫌他一个忙到现在屁股才挨板凳的人？！ “这水煮鱼真好吃。” “又辣又麻，这味儿，太香了。” “来这吃了半个多月，我都胖了两斤。” “我也胖了。” 隔壁桌，几人小声议论着。 半个多月…… 于景严突然觉得心累。 第315章 让她们失望 桌上的碗盘空了，瓶中的酒也尽了。 那四个勤务兵见沈老爷子几人都放下了碗筷，收碗的收碗，洗碗的洗碗，清碗的清碗，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 配合那叫一个默契。 完了，还将屋里的垃圾拎出去倒了。 这一番行云流水，看得于景严是目瞪口呆。 隔壁院子 好不容易支走了自个儿的亲爹，刘春花一脸八卦的敲开了林天霞的房门。 “天霞，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知欢是沈老爷子孙女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诉我。”刘春花一屁股坐在林天霞的床沿上。 要知道沈知欢这么大来头，她就不用偷偷跑出去给她爹打电话了。 害她被她训半天。 “这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天霞关上门，拿出一包江米条递给刘春花。 事关沈知欢的隐私，她怎么好随便胡说。 再说了，她也确实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沈知欢的爷爷是个大官，至于多大的官，她哪清楚？！ 而且大家不都说了吗，京城里，一块砖头砸下去能砸倒一大片的大官。 “知欢还真是低调啊！我要是有那么厉害的爷爷和干爷爷，我早就在学校横着走了。”刘春花往嘴里塞了根江米条。“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沈家的事，她也是听了一些的。 只是没想到，沈知欢居然就沈老爷子那个怼天怼地的三孙女。 不过，这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许多人面对爷爷或是亲爹续弦的妻子，即便心里讨厌，看不顺眼，大多也会装一下，至少在人前会装得家庭和睦。 而沈知欢…… 呵！ 这货的英雄事迹，完全可以说是让沈老爷子的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是属螃蟹的，还横着走。”林天霞忍不住笑了。 “你没觉得沈知欢同志才最该是那个属螃蟹的吗？”刘春花塞了一根江米条到林天霞嘴里。 她真是有些想不通。 家里的长辈不都喜欢那种乖巧听话的小辈吗？ 沈老爷子、楚老爷子却偏偏都宠上了沈知欢这个浑身长满反骨的家伙。 “知欢要知道你说她属螃蟹，你看她怎么收拾你？！”林天霞哼笑。 “知欢才没有那么小气。” “哦！对了！你见过她那个……”刘春花朝林天霞挤挤眼。 “没有！”林天霞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淡了许多，“这事，你可别去问她。” 沈知欢虽然很少在她面前提及那个苏子煜，可以沈知欢的性子，她若是不喜欢苏子煜的话，肯定是不会和他过下去的。 喜欢的人突然没了，是个人都受不了。 沈知欢愿意走出来，不代表她就将那个苏子煜忘了。 “哎呀！我没那么傻！”刘春花将江米条塞还给林天霞，“明天还有早课，我先回去睡了。” “我明天也有早课。”林天霞叹着气包好江米条，放回了抽屉。 没读大学的时候，做梦都想读。 现在读上大学了！ 也就那么回事。 “你说，以后还有人敢在背后说知欢克夫吗？”临出门，刘春花又扭头问了林天霞一句。 “应该没人敢了！不过，这事，你可别让知欢知道了，免得她心里难过。”林天霞忍不住叮嘱道。 “我又不傻。” 翌日 沈知欢去学校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 以前…… 众人看她，眼底顶多是好奇、八卦。 现在…… 除了好奇、八卦，还多了点敬而远之。 不过也有那势利的，看向她的目光，就跟狼看到肉一样。 昨天的事闹那么大，想不让人知道也不太可能。 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二人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他们看于景严的那一眼，其实什么都说了。 至于于景严会如何收拾那一家子，沈知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知欢，你好！我叫李小丽，我家就住在沈爷爷家隔壁。”一个长相俏丽的漂亮女生来到了外语系的教室。 “你好！”沈知欢礼貌性的弯了弯唇。 上辈子，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 对于这种眼底满是目的、企图的人，沈知欢真心没什么好感。 “知欢，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李小丽自来熟地道。 “中午我已经约了人了，改天！”沈知欢委婉的拒绝。 李小丽嘴唇动了动，好似还想说什么。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李小丽上课的教室离这不近，她不敢多待，扔下一句“改天约”便脚步匆匆的走了。 “知欢，这李小丽势利得很，你最好别和她走太近。”刘春花提醒。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 活了两辈子，如果连这点都看不明白的话，那她还真是白活了。 “而且我听我爹说，李小丽的外公最近好像在被调查，她找上你，我担心她是为了她外公的事。”刘春花环视了一圈，凑到沈知欢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贪污受贿，可大可小的。 弄不好是要把牢底蹲穿的。 再说了，李小丽的外公都六十好几的人了，真要进去了，到底是竖着出来还是横着出来都很难说。 “负责调查她外公的不会就是我认识的那两老头！？”沈知欢卧了个大草！ 刘春花点头。 沈知欢呵笑一声。 小算盘打得挺响啊！ 还知道搞曲线救国。 刘春花小声道：“我还听我爹说，李小丽她娘最近到处找关系，就是为了帮李小丽的外公斡旋一下，可惜，你那两个爷爷铁面无私，找谁说情都不好使……” 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呵呵！ 可惜…… 要让她们失望了。 “她外公犯了什么事啊？”沈知欢好奇。 这年头，许多条例条规都还不完善。 所以很多事情都无理可循。 只能全凭自个儿摸索。 处理人或事，稍微有点偏差，可能结果就是天差地别。 “听我爹说，好像是贪污、受贿，而且金额还不小呢。”刘春花撇嘴。 以前李小丽没事就喜欢在大伙面前吹，她外公昨天给她买了汽水、巧克力，她外公今天又给她买了饼干、罐头、麦乳精。 大伙还都羡慕得不行。 第316章 得有多眼瞎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欢就被人盯上了。 这个要约她看电影，那个要请她吃饭。 特别是那些胃不好的男人，这时，也不怕被克死了。 即便沈知欢黑着脸拒绝，也有那越挫越勇的。 特别是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下班来接沈知欢放学的时候，那些个越挫越勇的男人只恨不得立马凑上去。 “沈知欢同学……” 星期六，外语系下午没课，刘春花因为家在京城，所以每个星期六的中午都要回家吃午饭。 下课铃声一响，她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 沈知欢刚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家，就被人拦在了教室门口。 教室里的同学见这阵仗，都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等着看好戏。 对于眼前这个胃口不好，脸皮还厚的，沈知欢已经黑着脸说过好几次了。 可人家愣是没当一回事。 早中晚都要在沈知欢的面前露次脸。 沈知欢一度怀疑他是调了闹钟的，不然怎么能比她一日三餐的时间还要准。 他要长得好看点，沈知欢也忍了。 偏偏油头粉面，跟个小白脸似的。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知道什么叫寡妇门前是非多吗？你不怕别人说，我还怕呢！我告诉你，你要再来骚扰我，我就告诉我爷爷和干爷爷，让他们来同你说道理。” 胃不好，想吃软饭，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连她的喜好都没摸清楚，就敢往她面前凑。 真不知道是该夸他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该说他脑细胞严重缺失。 “沈知欢同学，我对你是真心的，无论你怎么说，都不能……”小白脸还唱起了高调。 “不能什么不能？”一个像裹挟了冰碴子的男声打断了小白脸的话。 众人循声望过去。 一身黑色皮夹克的于景严沉着脸走近。 于景严的眉眼不同于苏子煜的阳刚，甚至有些偏俊秀，但脸一冷下来，那眼中的杀气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被他这么一瞪，小白脸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不能什么？”于景严直接怼到了沈知欢和小白脸二人的中间。 吓得小白脸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 小白脸面色煞白，向来伶牙俐齿的他，第一次说不出话来。 于景严挑眉看着他，等着他狡辩。 教室里的众人也是静静的看着。 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放在心尖上的孙女，岂是他一个托关系进来的小白脸能配得上的？！ 她真以为人家死了男人，就没人要了？ 搞笑！ 就凭人家那两个爷爷，多得是高门大户的有为青年上门求娶。 小白脸低下头，不敢说，也不敢走。 他虽然没有住在大院，但于景严的厉害，他是早有耳闻的。 “既然你不说，那我来说两句。”于景严冷冷的扫了眼围观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小白脸的身上。 “我弟妹是来这里读书的，不是来这里谈恋爱的，谁要敢打她的主意，骚扰她，得先问过我的拳头。” 小白脸身子又是一个激灵，腿还隐隐有些发软。 谁不知道于景严下手从来没个轻重，十来岁的时候就将一个成年男人的肋骨打断了好几根。 谁要敢去他家告状，他挨了打，回头准去半路拦人。 “我这人脾气向来不怎么好，今天，算是提前告知了，以后，谁要再敢覥着脸凑到她面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那就别怪我不讲道理了。”于景严的黑眸陡然划过一丝厉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白脸哪里还敢在这里呆着，夹着尾巴就跑了。 沈知欢哼笑一声，扭头朝校门口走去。 于景严冷硬的视线看了眼小白脸消失的方向，大步跟了上去。 “弟妹，我买了牛肉，咱们中午吃水煮牛肉？” “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没课？”沈知欢睨了眼走她左侧的于景严。 自从得知两老头晚上要来她这边吃晚饭。 这吃货一到饭点就来敲门了。 担心两老头嫌弃他空着手来，每天不是带点糕点、罐头、麦乳精，就是拎着点肉菜。 美其名曰是为大家改善伙食，其实就是他自个儿嘴馋了。 “你猜！”出了校门，于景严指了指路边的吉普车。 沈知欢没跟他客气，直接就上了后座。 看着吉普车扬长而去，校门口的众人暗搓搓同身旁相熟的人对视了一眼。 “于家那位不会……”有人小声道。 “不好说！” 男的俊、女的美，再加上都是高门大户。 门当户对！ 沈知欢虽说和死了的那个扯了证，但人家喜酒都还没摆，搞不好现在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 “于家那位老爷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于家就这么一条根，于老爷子能答应他的宝贝孙子娶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于家那位难道就是个听话的主？” 之前说话的那人不吱声了。 毕竟，于景严的混在京城圈里是出了名的。 “你去把豆芽、韭菜洗了。” 低头泡木耳的沈知欢头也没抬。 “你能不能把我当个客人？！”于景严皱眉看了眼摆在案板上的豆芽、韭菜。 好歹他也是个大老爷们，成天让他洗菜、挑菜…… “你见过谁家的客人成天跑到别人家里蹭吃蹭喝的？”沈知欢挑起眉梢，反问。 “……这是我兄弟的家，怎么能是别人家呢？”于景严轻咳一声。 “你兄弟的家在八十二军，这院子是我买的，和你那个死鬼兄弟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所以，想吃饭就帮忙干活，不想干活……拎上你的菜，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真把她当老妈子了！ 于景严纠结了片刻，拿上筲箕、豆芽和韭菜去了水井边。 大丈夫能屈能伸！ “豆芽挑一下坏的，韭菜黄的、烂的也得挑捡一下。”听到压水的声音，沈知欢又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啦！年纪轻轻就罗里嗦的，你这要七老八十了，谁受得了啊？！”于景严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受不了你别来啊！”沈知欢冷哼一声。 跑来蹭吃蹭喝还敢嫌她。 于景严：“……” 苏子煜那家伙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看上这么一货？！ 第317章 就惦记着钱 有个的劳工帮忙，没多会，水煮牛肉就上了桌。 喜欢饭前喝点汤的沈知欢又煮了一个番茄鸡蛋汤。 两个人吃饭，一菜一汤也就够了。 沈家，此刻也是两个人吃饭。 也是一菜一汤。 沈小晴看着桌上的凉拌萝卜丝和青菜鸡蛋汤，真是恶心得想吐。 这段时间董曼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搬去了沈巧玲那儿，不回来了。 沈建国、小卫东，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中午都不在家里吃饭。 沈老爷子下午下了班就去了沈知欢那儿，更是连晚饭都不回来吃了。 沈小晴去年初中毕业，原本想趁着这股子东风，让老爷子帮她弄个上大学的名额，所以连高中都没去上。 谁知后来出了那档子事。 高中没念上。 大学名额也化为了泡影。 沈小晴原本想着，在沈家有吃有喝，不念书就不念书，以沈老爷子和沈建国在京城的地位和人脉，她以后找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哥，还能愁了吃穿？！ 谁知…… 自从上次从磐石村回来，家里的伙食就成直线下降。 以前，不说大鱼大肉，起码还是能沾点荤腥。 现在，但凡沈老爷子、沈建国这俩个男人不在家吃饭，桌上是一点荤腥都不见。 小卫东还能在学校改善一下生活，可怜她这个一个星期，七天在家的。 要是搁在旁的人身上，一菜一汤，还有大米饭和鸡蛋，已经很好了。 可沈小晴不是旁的人，她是一个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娇小姐…… “多吃点，你都瘦了。”见沈小晴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好似没什么胃口，李秋华夹了一块汤碗里的煎鸡蛋到沈小晴的碗里。 “娘，你也多吃一点。”沈小晴硬挤出一抹笑，往李秋华碗里夹了一筷子凉拌萝卜丝。 天天吃这清汤寡水的东西，她胖得了才有鬼呢！ 沈小晴眼珠子一转。 “娘，三姐夫的事你听说了吗？” “你三姐夫……什么事啊？”李秋华愣了一下。 自打从磐石村回来，她都还没见过三闺女和三女婿，她上哪儿去知道他们的事？ “娘，三姐夫牺牲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吗？”沈小晴故作一脸的惊讶。 “啪！” 李秋华手里的碗一下子砸在地板上，摔得个粉碎。 “小晴，你这都听谁乱说的？”李秋华面色紧张的抓住了沈小晴的胳膊。 三女婿还那么年轻…… “外面的人都在传，而且三姐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这事。”沈小晴故作一脸难过。 “娘，三姐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要不……你还是去劝劝她，让她搬回来住。” 李秋华神色慌乱的点头。 三女婿没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李秋华此刻也顾不上那一地的狼藉，回屋换了身衣服，就小跑着出了家门。 看着李秋华脚步匆匆的背影，沈小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病秧子！ 等着！ 没了那个男人给她撑腰，她看她还能嘚瑟多久？！ 距离大院门口不远就有一处公交车站台，李秋华刚过去站定，沈知兰抱着儿子就从公交车上下来了。 “娘，赶紧帮我抱一下。”沈知兰直接将儿子塞到李秋华的怀里。 一岁多的娃娃正是好动的年纪，一路上这扒拉一下，那抠挖一下，就没一刻消停。 手上的伤又刚好，还不太敢用力。 看到李秋华在这，当即忍不住大松了一口气。 怀里的小家伙哼哼唧唧的扭过身子，朝沈知兰伸出胳膊，想让自个儿的亲娘抱。 李秋华心疼闺女，忽地想起兜里装着前些天小卫东给她的水果糖，赶紧掏出来给了小家伙，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手里有了东西，小家伙亲娘都不要了，拿着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就连糖带纸一起往嘴里塞。 “你手还伤着，怎么抱着杨明出来……” “我小姑子打电话来说，我婆婆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已经送去了人民医院，也不知道摔得重不重，娘，你帮我看会杨明，我得去医院瞧瞧。”沈知兰拧眉看了眼缓缓驶来的四路公交车。 “那你快去！”李秋华急忙道。 年纪大了，摔着了可大可小的。 杨老太太的大儿子、大儿媳妇不在身边，二闺女这做二儿媳妇的可不就得上点心。 待四路公交车停稳，沈知兰赶忙上了车。 带着孩子，也不方便出门，李秋华看了眼姗姗来迟的二路公交车，叹了口气，抱着杨明往回走。 沈知兰到医院的时候，杨忠义都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两兄妹坐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望着手术室大门。 “三红，娘进去多久了？”沈知兰见两兄妹脸色都不好，心里越发的忐忑。 “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你不知道？”杨三红语气有些烦躁。 二哥一个上班的都来了，她一个在家吃闲饭的，半天出不了门。 这要等着她来缴手术费，黄花菜都凉了。 沈知兰慌忙解释，“我把明明送到……” “做手术的钱是我垫的，一百五十块，你什么时候给我？”杨三红压根没兴趣听她的解释。 一心只想拿回她垫付的钱。 天气一暖和，她们车间的小姑娘都换上了毛呢大衣，就她一个人还穿着土不拉叽的灯芯绒外套。 “……我现在没钱，等以后……” “以后？”杨三红冷哼一声，“以后是什么时候？沈知兰，你到底是不是沈家亲生的啊？那病秧子摆喜酒，沈老爷子一出手就是一万，你……” 杨三红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就不能好好跟人家学学？哪怕能学个五成，也不至于一毛钱都拿不到。” “我会还给你的。”沈知兰深吸了一口窝囊气。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她和那短命鬼比！ 那短命鬼不就仗着那病歪歪的身子，装可怜嘛！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还？”杨三红一仰下巴。 “杨三红，你有完没完？娘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还有闲心惦记你的那点钱？”杨忠义怒道。 第318章 杨婆子瘫了 杨三红瞪了眼沈知兰，不敢再吱声。 手术室门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沈知兰抿了抿唇，坐到了杨忠义的身边。 “别太担心，娘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沈知兰轻声安慰。 杨忠义眉头紧锁的点了一下头。 一晃就是几个小时。 手术室大门打开的时候，日头都已经西斜了。 看到医生出来了，杨忠义、杨三红、沈知兰赶紧迎了上去。 “我娘没事了？” “我娘她怎么样了？” “你们都是她的子女？”主治医生扫了一眼三人。 “我是她的儿子。” “我是她的女儿。” “我是她的儿媳妇，我们娘到底怎么样了？” 三人慌忙开口。 主治医生一脸凝重，“你们这些做子女的，得有个心理准备，你们娘这一跤摔得可不轻，经过我们的抢救，她的命虽说是保住了，但是……以后恐怕很难……再站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娘瘫了？！”杨三红变了脸色。 “可以这么说。”主治医生点头。 “医生，你是不是瞧错了，我娘就轻轻磕了一下，怎么就能瘫了呢？”杨三红急了。 她娘还说，要存钱给她攒嫁妆…… 主治医生解释，“你娘的脊椎骨粉碎性骨折，已经严重损伤到了脊髓神经，而且她的右胳膊也伤得很严重……” “右胳膊也伤得很严重？是什么意思？”杨三红双目紧缩。 “你娘的右胳膊以后可能就是一个摆设了，不过……还好她的左胳膊没事，吃饭、喝水这些还是没有问题的。”主治医生叹了口气。 瘫了…… 摆设…… 杨忠义拧眉看着主治医生，脑子里“嗡嗡”的。 他娘才五十多岁…… 这要瘫了，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都要在床上躺着了？！ 主治医生看了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杨忠义，叹着气走了。 这年头，大多数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却多了一个瘫子，这对任何家庭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不多会，护士就推着昏迷不醒的杨老太太出来了。 三人六神无主的跟着去了病房。 病房是个三人间，靠窗边的位置住了两个六、七十来岁的老太太，一个胳膊打着石膏，一个小腿上着夹板。 瞧模样应该都是不小心摔着的。 下不了床，屎尿都得要人去接，这一来二去，这屋里的味儿…… 都辣眼睛。 三人才走到门口，胃里就一直翻腾。 护士屏住呼吸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杨三红皱眉看了眼那两名老太太床下的便盆，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二哥、二嫂，你们看着点娘，我回去帮娘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护士都说了，她娘这情况，少说也得住一、两个月的院。 “暖水壶、饭盒、脸盆、洗脚盆、毛巾啥的，你别忘了。”杨忠义叮嘱。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少不了的。 一想到亲娘一辈子都要瘫在床上，杨忠义心里就五味杂陈。 沈知兰看着病床上人事不省的杨老太太，心里烦躁得不行。 眼瞧着她手好了可以去上班了。 这老不死的就闹这么一出。 以杨三红自私自利的德行，肯定会将这瘫子塞给他们的。 不出沈知兰所料，杨三红将东西送来，转身就走了。 说是要回厂子里加班。 杨忠义白天要上班，所以照顾杨老太太的担子就直接落在了沈知兰的肩上…… 沈知欢得知这消息，已经是月底的事了。 “杨老婆子摔瘫痪了？！”沈知欢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小王去领工资的时候，他们厂子里的厂长说的，说是已经瘫痪小半个月了，你那二……” 沈知欢一瞪眼。 楚少毅连忙改了口，“沈知兰在医院里伺候她那个婆婆，压根就没上班，我看，你这钱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摊上这么一婆婆，她自个儿以后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指望她还钱…… 想都别想！ “只要人没死，账就烂不了。”沈知欢起身去厨房拿了两串阳光玫瑰出来洗。 这两老头同她的口味倒是一样，就爱吃这甜得黏牙的。 但老年人每日摄入的糖份太多也不好。 所以，每次给他们吃了水果，沈知欢就会严令禁止他们再吃其他糕点。 “知欢，今天晚上有客人吗？你弄这么多菜？”沈老爷子拎着他的那串阳光玫瑰，凑到沈知欢放菜的青石桌旁。 排骨、鸭肠、牛肉、鱼块、五花肉…… “待会你们就知道了。”沈知欢仰头冲沈老爷子笑了笑，低头接着挑她的木耳。 林天霞、刘春花把院子收拾利索了，也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半个小时不到，土豆片、芋头、苕粉、平菇等乱七八糟的菜品也陆陆续续端了出来。 同时，厨房里也飘出了又辣又香的味儿。 没等红得发亮的锅底端出来，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就抱着一箱好酒进来了。 看到于景严手里的好酒，楚少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你这酒不会是从你爷爷那儿顺的？” “那你还喝不喝？”于景严直接将酒抱进了厨房隔壁的那间屋子。 “有好酒干嘛不喝？！”楚少毅哼笑。 于老头最喜欢的就是收藏各种好酒。 听说最近都在挖酒窖了。 他要知道，他的宝贝孙子隔三差五就顺他一箱好酒，估计能气出个脑溢血来。 片刻，鸡汤做的火锅汤底就端了出来。 铁锅和下面的底座是沈知欢找铁匠打的，模样虽然没有几十年后的精致，但瞧着也像模像样的。 放上烧好的木炭，再垫上厚木板，和装了水的木盆，不光隔热，还安全。 “弟妹，你这锅在哪儿买的？给我也买一个呗。”于景严脱下身上的羊毛呢外套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扔，就撸起了袖子。 “铁匠打的。”沈知欢低头帮大家调着油碟，头也没抬。 “知欢，你好厉害，什么都会。”刘春花满眼心心地看着沈知欢。 “刘大小姐，你没听到我说是铁匠打的吗？”沈知欢竭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你不告诉铁匠怎么打，他能打出这样的？所以，还是你最厉害。”刘春花有些激动的拽住了沈知欢的胳膊。 “刘大小姐，别闹，我手里有东西呢！待会摔了。” 第319章 我生你养你 油碟一到手，林天霞和刘春花麻溜去了勤务兵那桌。 就跟这桌坐了大老虎一样。 沈知欢轻笑一声，坐到了她自个儿的老位置上。 “丫头，鸡煮在这辣椒锅里比炖着好吃。”楚少毅将锅里的鸡大腿夹到了沈知欢面前的油碟里。 “你们要喜欢，那以后我们每个星期吃一次。”沈知欢给两老头的碗里各夹了两块汤锅里的猪蹄。 于景严则爱死了锅底里的鸡块。 又辣又麻。 还鲜香入味。 “弟妹，鸡我包了，咱们天天吃这个鸡行吗？” “这吃多了上火。”说到上火，沈知欢猛的想起灶上熬着的凉茶，赶忙起身将茶壶拎出来放着。 “你那什么东西？闻着怎么有股子茶味。”于景严的狗鼻子瞬间上线了。 “我熬的凉茶，待会吃完了，都喝一碗去去火再走。”沈知欢揭开了茶壶盖子。 一股清甜，带着点薄荷的香气便飘满了整个院子。 酒足饭饱过后，再来上一碗带着点果味，又清清凉凉的凉茶…… 神仙过的日子想来也不过如此！ “你放了薄荷叶？”沈老爷子浅尝了一口。 “放了几片，提个味儿。”沈知欢手支着下巴，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前些天从废品收购站出来，她顺路去城外的山上逛了逛。 第一次去，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沈知欢没敢往山顶去，就在半山腰晃了一圈。 或许是鲜少有人上山的缘故，枯黄的杂草和新长起来的野草都快将山道给抢占了。 越是人迹罕至的荒山，可以捡的漏就越多。 沈知欢随便晃了晃，就挖了好几株素冠荷鼎和鬼兰。 临下山，沈知欢又发现路边有薄荷草，当即就挖了两株。 一株种在了小院里，一株种在度假村的山脚下。 “知欢，你煮的这个凉茶好好喝，不像我娘煮的那个凉茶，喝一口，第二天早上起来嘴都带着苦味。”林天霞一口闷干了碗里的凉茶，又拎起茶壶给自个儿倒了一碗。 “我娘熬的凉茶也苦死了，我一嚷嚷着苦，她就会说，越苦的东西越去火，而且每次熬一大锅，逼着我爹、我哥和我喝，每次喝了我娘熬的凉茶，我舌头根低下都要苦几天。”刘春花想想就觉得嘴里泛苦味。 “我把这凉茶的配方给你写一个，你拿回去让你娘照着这个给你熬。”沈知欢闷干了碗里的凉茶，起身拿来了纸笔。 “也给我写一张。”于景严连干了两碗。 “好！”沈知欢低头写着，头也没抬。 “沈知欢同志，我也想要一张。”其中一个勤务兵犹豫着开口。 “好！” “沈知欢同志，我也想要一张。”其余三人也异口同声地道。 “行！一人一张。”沈知欢笑着点头。 不过当他们拿到沈知欢手写的凉茶配方时，就有些傻眼了。 玫瑰茄、橘皮、红玫瑰、山楂干、乌梅、桑葚、薄荷叶、蜂蜜…… 刘春花咽了一下口水。 她要敢把这个拿给她娘，让她娘照着这个来，她娘能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比起大耳刮子…… 刘春花突然觉得她娘熬的凉茶也不是那么苦了。 林天霞也觉得那点苦，她是可以吃的。 那几名勤务兵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这哪是在熬凉茶？！ 这分明就是在配制中药啊！ 就连吃货于景严都忍不住吐槽，“弟妹，中药铺子里的大夫开的药方也没你这个复杂。” 沈知欢看到众人的反应，也忍不住笑了。 如果单纯是去火，一杯苦丁茶就搞定了。 她这不是在追求口感嘛！ 送走了众人，沈知欢回屋落下门栓。 洗完澡，靠坐在床头，沈知欢随手拿起了已经看了一多半的古籍。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欢随便煮了碗番茄鸡蛋面吃了，就去了学校。 自从上次于景严去过以后，再没男生敢凑到她面前献殷勤。 就连有事没事就在她面前晃的李小丽都跑没影了。 于景严叛逆期的事，楚老爷子也说过一些。 令她没想到的是，于景严给人留下的心理阴影会如此的刻骨铭心。 沈知欢刚坐下，刘春花就小跑着进来了。 “知欢，校门口有个女人找你。”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沈知欢翻书的手一滞。 “一个中年女人，不高不矮，模样长得还可以，白白净净的。”刘春花努力组织着语言。 沈知欢微蹙了一下眉。 在京城，她认识的人里面，符合这些条件的…… 李秋华？！ 沈知兰这是没钱花了？ 还是那小黑熊怪没钱买衣服了？ 沈知欢笑着起身朝外走。 “知欢，那女人是你家亲戚吗？”刘春花跟了上去。 “我家老头子的儿媳妇。”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 刘春花一脸懵逼。 沈老爷子就一儿一女，儿子沈建国，闺女沈巧玲，沈建国后娶的那个妻子已经死翘翘了，现在这个才是他的原配妻子。 沈建国的原配妻子不就是她的亲娘吗？ 称呼自个儿的亲娘为，她家老头子的儿媳妇…… 不愧是高考状元，一个简单的称呼都能被她说得如此的晦涩难懂。 沈知欢出去的时候，李秋华正一脸忐忑的站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下。 “知欢……”看到沈知欢出来，李秋华皱着眉迎了上去。 沈知欢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只有十分钟时间，你如果是想和我扯母女情深，那大可不必！” “知欢，娘听说子煜他……是不是真的？”李秋华好似受了委屈一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沈知欢哂笑。 消息传出来都一、两个月了，她现在想起来了？！ “知欢！”李秋华沉沉地唤了一声，好似有些不满。 “说完了是？那我说两句，从你答应给那只小黑熊怪当娘，你就不再是我的娘了，所以，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沈知欢声音很轻，语气却重。 这事，她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她听不烦，她说都说烦了。 “我生你养你，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李秋华的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第320章 让人笑话死 “我要告诉老头子，你来影响我学习，你说……老头子是会骂你拎不清呢？还是骂沈建国没用管不住媳妇？”沈知欢哂笑。 “沈知欢，我是你娘，你怎么能……”李秋华“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辛辛苦苦怀胎生下的闺女，她细心呵护的闺女，怎么能这么对她这个亲娘。 她被公公嫌弃，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我说你记忆力是不是不好，我都说了，从你给小黑熊怪当娘的那刻起，你就不配做我娘了。”沈知欢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这么对我这个亲娘，你就不怕你将来的孩子也这么对你吗？”李秋华泣不成声。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沈知欢抬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秋华看着沈知欢决绝的背影，泪如雨下。 沈知欢刚迈进校门，上课的铃声就拉响了。 她加快脚步朝着外语系的教室跑去。 看着校门缓缓阖上，李秋华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在屋里望眼欲穿的沈知兰看到李秋华出现在院门口，赶忙抱着儿子迎了上去。 “娘，那短……知欢这次给你拿了多少钱？欠条你撕了没有？我听人说，那个杂志社现在一个月就给她一千二，还有那什么奖金，一年又是一万。” 要不是丑八怪听人说起，她真不知道那短命鬼一年能挣那么多钱。 李秋华捂着嘴，哭着跑进了屋。 “娘，知欢是不是不想把欠条给你？”见李秋华这副模样，沈知兰心下一紧，慌忙跟了进去。 李秋华坐在床沿上，哭得撕心裂肺。 “娘，你别难过了，她不愿意把欠条给你就算了，我慢慢还她就是了。”沈知兰试探道。 “娘，没用！连自个儿的闺女都管不好。”李秋华捶着自个儿的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旁人的闺女对自个儿的爹娘都是言听计从，偏偏她的…… 冤孽啊！ 听李秋华这么说，沈知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那天，当着爷爷和众人的面，她不敢不在那张欠条上按下手印。 不然，以那短命鬼的性子，肯定是要将她送到警察局去的。 她原想着，等事过去了，让娘找个机会去哄哄她，把欠条要回来就是了。 听到沈小晴说，苏子煜没了，沈知兰当即觉得时机到了。 没想到，那短命鬼居然连娘的话都敢不听了。 “娘，你别哭，仔细哭坏了身子，三妹夫刚没了，知欢的心情估计也不好，等过段时间，她心情好些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沈知兰耐着性子。 要不是爹、娘打小就宠着惯着那短命鬼，她敢这么横行霸道？ 说到底，还是爹、娘自作自受。 连累她也讨不到什么好！ 李秋华擦着眼泪轻点了一下头。 显然是听进去了。 “医生说没说你婆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估计还得半个月！” 沈知兰心里的郁气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老不死的估计也是来克她的。 要死不活的瘫在床上，吃的还死多，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撒尿，一会儿要吃东西，一会儿要拉屎…… 她那小姑子倒好，隔三差五来露一面，买几块不值钱的鸡蛋糕，说两句好话，拍拍屁股就走了。 一说让她帮忙照看一下，她就装傻充愣。 “你大哥大嫂不在这边，你这做儿媳妇的就要多辛苦一点，你婆婆一个寡妇带大他们几兄妹也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孝顺她。”李秋华抹着眼泪，叹了口气。 “我知道。”沈知兰压着蹭蹭往上窜的郁气。 那老不死的不容易，她就容易了？！ 每天给她端屎端尿。 “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李秋华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娘……”沈知兰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李秋华一脸担忧。 沈知兰故作愁眉苦脸地道：“我婆婆现在住在医院里，哪哪都需要钱，我又不能上班挣钱……” “我没钱了。”李秋华叹气。 “那短……知欢没给你拿钱吗？”太过激动的沈知兰差点又说秃噜了嘴。 李秋华眼眶又红了。 “你跟她说没说，你没钱了？”沈知兰急了。 李秋华红着眼摇头。 “那你今天干嘛去的？”沈知兰真是要被她这亲娘气死了。 去五分，回来五分。 合着她娘跑这趟，一分钱没捞着，还赔出去一毛钱。 “那你准备让她去干嘛？”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沈知兰、李秋华同时被吓了一跳。 “沈建国，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媳妇、闺女……” 后面一句话更是如同一声惊雷。 震得屋里的母女二人一个激灵。 听到沈建国也回来了，母女二人慌忙走了出去。 “爹……”李秋华战战兢兢的唤了一声。 “爷爷，爹，我没有……是娘担心知欢，所以才想着去看看她的。”见客厅里坐着的沈老爷子和站在沈老爷子身旁的沈建国脸色都不好，沈知兰心惊胆战的解释。 “听到没有，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闺女，都到这时候了，还在狡辩。”沈老爷子沉着脸。 “爹，我真的只是担心知欢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习惯，所以想去看看她，没想问她要钱和欠条。”李秋华也开口解释。 沈老爷子摇着头哼笑一声。 说真心话，这儿媳妇…… 他是真瞧不上。 要不是看在她为他们沈家生了沈知欢和小卫东有功，凭她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乡野村妇，想进他沈家的门？！ 沈建国面上有些难堪。 “沈建国，我说没说过，沈知欢只是我沈运林的孙女，东子的姐姐，你们不准去骚扰她？”沈老爷子眸子里氤氲着一抹怒气。 “我乖孙女在外面生活习不习惯，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要你们去管闲事？” “我再说最后一次，要再让我知道，你们去骚扰我的乖孙女，去给我乖孙女添堵，你们就都给我滚回乡下种地去。” 沈知兰、李秋华都吓傻了！ 整个双沙镇的人都知道她们来京城吃商品粮，当城里人了，现在回去…… 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第321章 人赃俱获了 沈老爷子扫了眼屋里的几人，“趁着你们几个在，我把身后事也给你们交代一下。” “爹，你说什么呢！也不怕忌讳。”沈建国当即变了脸色。 “人，早晚都有那么一天的，早走晚走，迟早是要走的，有什么好忌讳的。”沈老爷子叹气。 “爹！”沈建国沉沉的唤了一声。 看着沈老爷子头上已经花白的头发，他的心里一时间竟有些堵得慌。 要不是他年少时不懂事，他爹的头发也不会白这么多。 “我手里的东西，以后都是要留给我乖孙女的，你们啊……就甭惦记了。”沈老爷子眸色沉沉。 李秋华、沈知兰听得一脸震惊。 沈建国神色淡然，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 “爷爷，东子才是您的亲孙子，我们沈家的根……” 那短命鬼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凭什么拿老爷子的东西？！ 沈知兰心里一百个不服。 “我自个儿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沈老爷子沉下脸。 他一直都瞧不上这二孙女。 不是因为她心机、贪婪，更不是因为她没有念过书不识字，而是太蠢。 蠢人之所以蠢，在于蠢而不自知，蠢而不愿知，蠢而不改之。 “说得好！”院门口传来一阵巴掌声。 众人扭头看去。 “你来干什么？”沈老爷子一皱眉。 搅屎棍！ 哪里都有他！ “丫头下午没课，我买了大草鱼和五花肉，我们现在过去接她放学刚刚好！”楚老爷子嘿嘿一笑。 没想到老东西这么硬气，要把东西都留给他干孙女。 以后真要对他好点了。 “你听谁说的，我乖孙女今天下午没课？”沈老爷子面露诧异。 “下午上课的老师临时出差去了，所以下午的课取消了。”楚老爷子面露得意。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我乖孙女要知道，你在她身旁安排了人……” “说得好像你没安排人一样。”楚老爷子嗤笑。 五十步笑百步！ “我那是为了保护我乖孙女的安全。”沈老爷子理直气壮。 “我那也是为了保护我干孙女的安全。”楚老爷子挺了挺胸膛。 李秋华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沈老爷子回来兴师问罪，她第一时间怀疑是沈知欢告了状。 没想到…… 老爷子居然安排了人照看她闺女。 沈知兰暗暗磨着后槽牙。 那短命鬼是老爷子的孙女，她沈知兰难道就不是他的孙女吗？ 他为什么要那么偏心？ 她沈知兰比那短命鬼差哪儿了？ 没有念书，没有考上京大，是她的错吗？ 爹、娘如果当初也让她读书的话，她的成绩肯定比那短命鬼强百倍！ 沈建国对于沈老爷子的安排，仿佛一点都不意外。 瞧模样，似乎也是知情的。 “沈爷爷、楚爷爷，走了，再不走，我们家那老头子该回来了。”于景严怀里抱着一箱酒，站在沈家的院门口，扯着嗓子喊。 “走啦！走啦！再磨叽，该赶不上接丫头放学了。”楚老爷子猴急的伸手扯了一把沈老爷子的衣袖。 说罢，大步朝外走。 沈老爷子皱眉拍了拍被楚老爷子拽皱了的袖子，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一辆吉普车就“嘎吱”一声拦在了三人的车前。 瞧清楚车牌号，于景严眼疾手快的将抱在怀里的酒箱子塞进了车里。 片刻，于老爷子气呼呼的从车里冲了下来。 “小兔崽子，老子千防万防，也没把你这个家贼防住啊！” 于景严眸子一动，“什么家贼？！这酒是我自个儿买的。” “小兔崽子，人赃俱获了，你还敢狡辩！”于老爷子抬腿就朝于景严的屁股踹去。 于景严一个闪身，敏捷的避开了于老爷子的攻击，绕到了吉普车的另一侧。 于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 一副不把人千刀万剐，誓不罢休的模样。 于景严在吉普车的前后左右左躲右闪，灵活的像只刚下山的猴子。 气得于老爷子火冒三丈。 只恨不得让人来将这几台吉普车给掀了。 “爷爷，我实话告诉你！这酒我是打算以你的名义送去给我弟妹的。”害怕他家老爷子气出一个好歹来，于景严眼珠子一转。 “你少给我狡辩。”于老爷子摆明了不信。 这小兔崽子，编瞎话都不用脑子的。 那小丫头一口酒都能喝趴下的。 拿这么大箱酒去泡脚啊？ “最近，你就没发觉，楚爷爷和沈爷爷每天晚上都不在家？”于景严眨眼看着于老爷子。 “……” 于老爷子一怔，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两老头。 结果两老头将头一扭，直接避开了他的目光，明显就是…… 做贼心虚！ “这两个老东西最近都干嘛去了？这和你送那小丫头酒有什么关系？”于老爷子狐疑的看向自个儿的亲孙子。 关键时刻，还得是他老于家的种靠得住。 “我弟妹做的饭菜，你也吃过的对！”于景严赶紧将功折罪。 “你的意思是……”于老爷子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天天瞒着我去小丫头那里吃好吃的？” “我去我乖孙女家吃饭，我光明正大，我犯得着瞒着你吗？”这话，沈老爷子不爱听了。 他去他乖孙女家吃饭，难不成还要给这臭不要脸的打报告不成？！ “知欢丫头是我干孙女，干孙女孝敬干爷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楚少毅也梗起了脖子。 这臭不要脸的，没吃到他干孙女做的饭，还恼羞成怒了。 于景严朝于老爷子挤挤眼，“所以我想着给小丫头送箱酒去，她一高兴……” “也给我当干孙女！”于老爷子眼睛一亮。 于景严：“……” 他的意思就是去蹭口饭。 这老头却想去给人当爷爷。 “一箱酒顶什么事，再去抱几箱我那酒窖里面的，捡好的抱，别小家子气。”于老爷子大手一挥。 楚老爷子、沈老爷子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一箱酒顶什么事？！ 每次去他家喝酒，喝他一瓶酒就跟剜他心头肉似的…… 第322章 上赶着找死 沈知欢和刘春花出来的时候，四辆吉普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的路边上。 看到沈知欢出来，三老头和于景严都从车子里下来了。 “你们……” 上午临时通知外语系下午的课取消…… 忽地想到几人的身份，沈知欢到嘴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丫头，我买了大草鱼和五花肉，咱们今天中午可以吃水煮鱼和回锅肉。”楚老爷子跑得最快。 “知欢丫头，于爷爷来蹭饭，你不会不欢迎？”于老爷子的脚步也是飞快。 “怎么会？！”沈知欢呵呵一笑，暗搓搓瞪了眼一旁的于景严。 一个人来蹭饭就算了，现在还拖家带口了。 以后娶妻生子了，是不是还要让她帮忙做月子餐？ 真把她这里当的私房菜馆了？！ 于景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他要不那么说，今天他家老头子非活剐了他不可。 这年头，四个轮子的汽车并不多。 京大门口一下子出现了四辆，这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同学们虽没敢往前凑，但都远远的瞧着。 一副看稀奇看热闹的模样。 沈老爷子接过沈知欢手里的书，“先上车，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察觉周围站了一圈伸长脖子的人，沈知欢点头，拉着刘春花上了沈老爷子的车。 其余几人也都各自上了自个儿的车。 片刻，四辆吉普车浩浩荡荡的拐进了不远的街道，留下一股子刺鼻的汽车尾气。 看着扬长而去的吉普车，众人是既羡慕又嫉妒。 理工那小子，一辆车来接，就嘚瑟得跟什么似的。 感觉几十米宽的操场都不够他一个人走。 人家外语系这位，一出手就是四辆车来接，而且还不像他，就来一辆破车…… 特别是认出于老爷子的那几个。 “瞧于家那位老爷子的样儿，对沈家那个小寡妇也是相当满意的。” “于家那位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说他也是前途无量的有为青年，怎么会瞧上一位小寡妇？” “不过沈家那位除了寡妇的身份，模样、家世还真是没得挑的。” “这都见家长了，办喜酒估计也是早晚的事。” …… 这边，顶不住压力的刘春花一下车就跑了。 沈知欢掏出钥匙开了门，将一群吓人的“大老虎”放进了屋。 于老爷子一进门，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这海棠的枝修得好，那鹅卵石选得也漂亮，就连沈知欢种的那几棵辣椒秧子，都被他夸成了一朵花。 别说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听着烦，就连在水井边剁排骨的于景严都听不下去了。 为了蹭口吃的，他家老爷子真是把毕生喝的那点纯蓝墨水都倒了出来。 “于政委，你麻溜点，排骨我等着下锅呢！” 油都快燃了，那几根排骨还没剁好。 上桌吃饭的时候没见他这么磨叽。 “马上。”于景严应了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于老爷子看着系了条碎花围裙，菜板剁得哐哐响的孙子，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扭头去葡萄架下看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下棋去了。 排骨下了锅，都不用沈知欢开口，于景严又去拾掇那条大草鱼了。 等到烧菜、炖菜都下了锅，沈知欢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原本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现在…… 沈知欢一言难尽的看向葡萄架下那三个因为下棋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帅老头。 小院没多会就飘出了饭菜香。 而此刻，大山的密林深处，满脸油彩的某人正嚼着一小块鲜血淋漓的生肉，略显疲乏的黑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山坡的某处。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人似乎很谨慎，每走几步又警惕的四下环顾一圈，好似担心被人跟踪一样。 直到下了山坡，确定了四下无人后，那人才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某人将手里的那一小块生肉尽数塞进嘴里，小心的跟了上去。 由于蹲守的时间过长，二人带的压缩饼干早就吃完了。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长期生活在深山密林里的老狐狸，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会打草惊蛇，让这次的行动功亏一篑。 为了行动顺利，断粮的这十来天，他们没敢生火，一直过着最原始的“茹毛饮血”生活。 实在困了，二人就替换着，浅浅的打个盹。 一路跟着那人到了一处废弃的宅子，担心暗处有人盯梢，一人在远处观察着，某人则绕去了后面。 为了不惊动屋里的人，某人不得不放慢脚步，悄悄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索。 “为了帮你做事，我的老窝都被那群人给端了，我向你拿点钱花花怎么了？”粗犷的男声明显带着不满。 “苟大胆，十万不是十块，这么大笔钱，你也得容我请示一下上面。”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 “康如汉，你让我帮你做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请示一下上面，现在我问你要点钱跑路，你就跟我东拉西扯，康如汉，我告诉你，你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反正我苟大胆是烂命一条。”苟大胆一拍身旁的桌子。 早已腐朽不堪的桌子哪经得起他这一下。 顿时“咔嚓”一声四分五裂了。 “苟大胆，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些年你帮我办事，我也没少给你钱？你的老窝让那些人端了，是因为你手底下的人捞过界了，而不是为了帮我办事。”康如汉冷下了脸，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事没帮他办成几件，钱倒是没少要。 自个儿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惹出了祸事，还敢来威胁他。 真当他康如汉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成？！ “康如汉，你这是什么意思？”苟大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苟大胆，我原本想放你一条生路的，可惜……”康如汉冷哼一声，眼里已然盛满了杀意。 “你自个儿要上赶着来找死。” 苟大胆被他眼中的狠厉吓得连连后退。 “康如汉，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面对黑黝黝的枪管，苟大胆的声音和脚都有些打颤了，之前那股子要同归于尽的气势早烟消云散了。 第323章 想谋杀亲夫 “在我这儿，没有什么功劳不功劳，苦劳不苦劳，只有对我有用的……和没用的。”康如汉笑着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一个废物也配同他讨价还价？！ “不要……放过我，我不要钱了。” 苟大胆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晚了！我的枪上膛，就必须得见血。”康如汉声音很轻，依旧保持着微笑。 苟大胆扭头想跑，却被他之前拍散架的桌子脚给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四分五裂的烂木板上。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抄起一根桌脚就朝慢慢向他逼近的康如汉扔去。 康如汉一个闪身，堪堪躲过了桌脚。 躲在窗下的某人见状，突然暴起，一脚踹在了康如汉拿枪的那只手腕上。 只听到“咔嚓”一声。 康如汉手里的枪一下子飞出去了好几米，落在满是灰尘和杂草的墙角里。 察觉到右手已经断了的康如汉强忍着痛，扑向墙角处的那把枪。 准备用左手来个绝地反击。 某人却如同事先知晓一般，一脚踩在了他伸出的左手上。 又是“咔嚓”一声。 “啊！” 左右手腕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康如汉忍不住痛呼出声。 门边上的苟大胆见苏子煜没注意到他，压低脚步，想偷摸着跑路。 谁知才迈出去一步，就被苏子煜飞身一脚给踹飞了回去。 压不住的腥甜涌上他的喉头。 “噗！” 他一口鲜红喷出去半米远。 在院门口放哨的几人听到屋里有动静，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就冲了进来。 苏子煜一个闪身，捡起墙角的手枪，对着几人就是“砰砰”几枪。 拿着手枪往屋里冲的几人还没弄清楚屋里的情况，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在远处观察的那人听到动静，快速赶过来汇合。 进门一瞧，朝着苏子煜翘起了大拇指。 这么高速的开枪，还能个个命中脑门，也只有他苏子煜能轻松做到了。 见苏子煜没啥事，那人拿出了腰间的信号弹。 “苏子煜，你不是死了吗？”康如汉蜷缩着身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满脸油彩的苏子煜，眼底满是惊骇。 躺在他旁边的苟大胆也扭头看向苏子煜，好似想确认一般。 “我要不死，你能出来？！”苏子煜冷笑一声。 要不是为了抓他这叛徒，他的喜宴会被迫延迟。 “你诈死！”康如汉也不知道是痛得还是气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苏子煜睨了康如汉一眼，别开脸。 “康如汉，这都是你的报应，你等着挨枪子！还有你的那群小杂种，都去挨枪子！”苟大胆朝着康如汉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特么的！ 他跟了他这么多年，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现在居然为了这么点钱，就要置他于死地。 康如汉本就气得要死，苟大胆这样说，无疑就是火上浇油，手不能动，还有脚，他一脚就冲苟大胆的裆下招呼过去。 一时不察的苟大胆直接被踢了个正着。 康如汉虽然六十多岁了，但长得五大三粗，又是经过严苛训练的，那一脚下去，碗筷粗的柏树都能踹断。 现在一脚踢到那儿，只能是…… 鸡飞蛋打！ “啊啊啊……” 苟大胆疼得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裆部，叫声凄惨。 一旁的苏子煜瞧着都觉得疼。 大半个小时后，一群在外围支援的赶了过来。 苏子煜办完交接，扭头就走。 “苏团长这是怎么了？咋感觉着急忙慌的？”一个高个子看着苏子煜脚步匆匆的背影，用手肘碰了碰他身旁那个稍稍矮一些的。 “你家里要有个貌美如花的小媳妇等着，你比苏团长跑得还快。”稍稍矮一点的直接给高个子一个大白眼。 “苏团长有媳妇了？”高个子脸上饶是涂满了油彩，也能瞧出他那一脸的震惊。 “何止媳妇，他要回去努努力，搞不好明年开年就能让你当上叔。”矮个子一脸的坏笑。 “苏团长……小媳妇，这啥时候的事啊？”高个子听得一脸懵。 “就你去南城出任务那会……” 正说着，里面的人就押着苟大胆和康如汉出来了，二人立马闭上了嘴，警惕地跟在队伍后面，负责扫尾、殿后。 另一边，日夜兼程的苏子煜事无巨细的汇报完工作，就摸黑去了他小媳妇的小院。 沈知欢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觉床垫沉了一下，意识到不对劲，她果断拿出匕首，朝着那个黑影就刺了过去。 原本想好好搂着小媳妇睡一觉的苏子煜想过二人重逢时，他小媳妇的反应。 惊喜，喜极而泣，或是亲亲、抱抱…… 千百种的猜想。 唯独没有锋芒逼人的匕首。 苏子煜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沈知欢的手腕，“媳妇，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苏子煜……”思绪还未完全回笼的沈知欢还有些不敢相信。 苏子煜拿过沈知欢手里的匕首，扔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摸黑将人压在了身下。 一番唇齿纠缠过后，苏子煜浑身燥热的将人搂进怀里。 “媳妇，想我没有？” “那你想我没有？”沈知欢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擂鼓般的心跳。 苏子煜呼吸沉重地收紧手，让她清楚的感知他的一切。 黑暗中，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反应仿佛就被无限放大。 察觉到某处的异样，沈知欢的心跳无法控制得剧烈跳动…… “媳妇，感觉到了吗？” 或许是觉得他撩起的火不够旺，他又往沈知欢的身边凑了凑。 紧紧地贴着。 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后，让她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沈知欢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趁着月黑风高，干点坏事。 苏子煜火热的薄唇就印了上来，滚烫的吻铺天盖地得袭来，热辣的让人招架不住。 “媳妇……” 粗哑的嗓音像是带了钩子，旖旎且撩人。 沈知欢红脸看着悬在她身上的男人，一不做二不休，两条细白的胳膊将人往下一带，主动献上了粉唇。 干柴烈火…… 一点即燃！ 第324章 学会顶嘴了 沈知欢窝在已经换了床单被罩的床上，忍不住地笑。 “还笑！”苏子煜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剑都出鞘了，她居然挂出免战牌。 “苏团长，你这也太霸道了！还不准人家笑了。”床上的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过几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子煜恶狠狠的在他小媳妇的粉唇上嘬了两下。 “小样！” 沈知欢伸手拧住男人的耳朵，坏笑着凑到他耳边，“听说过，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 苏子煜哼笑一声。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我已经忘了。”沈知欢嚣张的翻了个身，留给苏子煜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苏子煜气笑了。 替他的小媳妇掖好被角，苏子煜抱着刚换下来的床单、被套去了水井边。 等他将床单被套洗了晾上，床上的人儿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小心翼翼的上床关了灯，将香香软软的小媳妇搂进怀里。 第二天，窝在男人怀里的沈知欢是被闹钟吵醒的。 看着男人眼下的乌青，沈知欢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她刚小心翼翼的准备抽回环在他劲腰上的手，男人的胳膊略微一收紧，二人之间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媳妇，我们请假回去把喜酒摆了好不好？”男人埋头在她的脖颈间，声音带着点晨起时的沙哑。 “行！等你确定能请下来假，我再去请假。”沈知欢把玩着男人睡得有些泛红的耳朵。 软乎乎的耳垂摸起来手感极好。 京大这边，只要不挂科，老头好说话得很。 “那我待会就去请假。”男人抓起沈知欢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不急，等你睡醒了再说！” 看男人一脸的疲态，就知道这次的任务肯定不简单。 沈知欢扭头回吻了一下男人的薄唇。 殊不知，这一下子直接点燃了男人心底的那把火。 男人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许久，一脸餍足的男人才起身端来了热水。 沈知欢正闭着眼养神，突然察觉到男人又开始不老实，气得她一脚踹了过去。 “苏子煜，你有完没完。” 男人也不避开，由着她嫩笋一样的小脚踹在他的胳膊上。 “媳妇，可是你说的，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男人俯身贴在她耳侧。 气得沈知欢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不要脸就算了。 还学会顶嘴了？！ 男人扭过头…… 又是一番胡闹。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沈知欢伸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 “媳妇……”男人恋恋不舍的亲着她的嘴角。 “别闹了，我今天有早课。”沈知欢安抚似的回吻了他一下。 “那晚上……”男人凑到她耳边，开始讨价还价。 听得沈知欢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媳妇……” 见沈知欢不点头，也不表态，男人的手又开始四处点火。 沈知欢一把按住他的手。 “媳妇……”男人蹙眉看向沈知欢，声音委屈。 沈知欢看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儿，真想再给他两脚。 不过当视线掠过男人眼下的乌青时，沈知欢鬼使神差的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瞬间兴奋得在沈知欢的粉唇上亲了一下。 “我去给你煮糖水鸡蛋，你慢慢起来。” 说罢，男人一脸惬意的端着早已放凉的水出去了。 瞧男人那神清气爽的样儿，沈知欢气得牙根都痒痒。 只恨不得再给他来上一口。 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臭不要脸的！ 一天天的就知道卖可怜。 男人讨到了好处，手脚那叫一个麻利。 沈知欢起床洗漱的时候，糖水鸡蛋都出锅了。 沈知欢晾好毛巾，刚坐下准备吃早饭，院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苏子煜放下手里的筷子，先一步站起身，“你吃！我去瞧瞧。” 站在院门口的林天霞和刘春花听到脚步声，刚想开口催促沈知欢动作快点，门就…… 开了。 二人当即就愣住了！ 男人？？！ 二人看了眼男人身后的院子，又看了看男人那张帅气又陌生的俊脸，皆瞪大了眼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们……” 苏子煜猜想是小媳妇的朋友，正准备把二人让进屋。 林天霞、刘春花神色复杂的…… 跑了！ 沈知欢见苏子煜开个门半天没动静，刚想出来看看情况，就看到林天霞、刘春花两个二货逃也似的离开。 “你和她们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我刚准备让她们进来，她们就跑了。”苏子煜关上门。 “那肯定是你长得太吓人，吓着她们了。”沈知欢伸手揉了一把他的俊脸，笑着打趣。 “没事！以后我们的孩子只要长得有一半随你，就丑不了。”苏子煜笑着在沈知欢的粉唇上啄了一下。 “你早上是不是偷喝蜂蜜水了？嘴这么甜？！”沈知欢睨了眼苏子煜，转身朝饭桌走去。 结果下一秒就被苏子煜搂进了怀里。 “要不要尝尝？” “甜！”沈知欢踮起脚尖，认真的尝了一下味儿。 柔软的触感让苏子煜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 果然是欠…… 收拾！！ “今天不想去学校了是不是？”苏子煜将人紧紧地困在怀里，让她感受一下她撩起来的火气。 “糖水鸡蛋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我真的快迟到了。”沈知欢一脸无辜的抬手给苏子煜看腕上的手表。 另一边，跑出去几十米远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眼再度关上的院门。 “这事……” “这事……” 二人同时一怔。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二人同时无语的翻了一下白眼。 “我先说。”林天霞抢先开口。 刘春花没吱声，只是努努嘴，示意她说。 “这男人，我们就权当没看到，谁都不要说。”林天霞正色道。 “这事能瞒得住吗？”刘春花有些担忧。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瞒一天两天容易，天长日久怎么瞒？ 何况还有一个于景严。 上次于景严去学校的事，她也听说了。 瞧于景严那意思，明显就是不乐意沈知欢再找…… 第325章 另寻了新欢 “能瞒一天是一天！”林天霞叹气。 刘春花点头。 二人再次看向紧闭的院门。 “那男人你见过吗？”刘春花环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小声问林天霞。 “没有！”林天霞摇头。 林天霞其实也很好奇。 那男人是长得俊。 可…… 林天霞心里叹气。 朋友能重新开始，她也替她高兴，可那男人真的靠得住吗？ 她对他了解吗？ 他们这才认识几天？ 就…… “那男人长得真不赖！”刘春花朝林天霞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 瞧着比那个于景严还顺眼。 “哦！对了！我瞧他那个身形，多半是个军人。” “军人？！”林天霞瞪大眼。 沈知欢前头那个也是军人。 “八九不离十。”刘春花打小就生活在部队的家属院里，军人见得多了，她一眼就能将军人与普通老百姓区分开。 军人身形挺拔，腰板笔直，气质都不一样。 而普通老百姓，不说弯腰驼背，但肯定是站不出军人的精气神来。 “这事，我们知道就算了。”林天霞忍不住叮嘱刘春花。 苏家那位才刚刚牺牲没多久，如果现在就传出沈知欢再找，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说呢！ “明白！”刘春花做了个将嘴拉上的动作。 她虽说有点傻，但她可不是缺心眼。 这年头，虽然说没有什么贞节牌坊了。 但男人走了没多久，就重新再找的，还是会被许多人诟病的。 二人统一了意见，便愉快地朝学校走去。 没多会，吃过早饭的二人也肩并肩出现在京大门口。 或许是时间晚了的缘故，校门口只有零星几个脚步匆匆往里走的学生。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沈知欢伸手接过苏子煜替她拿着的课本。 “中午，我来接你。”苏子煜低眸看着他的小媳妇，心里一万个舍不得。 “你忙你的，如果中午不忙的话，回来吃饭就好，忙也没关系，我在家等你。”既然选择了做军嫂，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媳妇……” “赶紧走！”沈知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那我走啦！？”苏子煜伸手替沈知欢理了理垂落在鬓边的发丝。 这时，校内响起了上课的铃声。 看门的大爷也拿着大挂锁出来关门了。 沈知欢朝苏子煜挥了挥手，赶在看门大爷关门的前一刻进了校门。 苏子煜看着他的小媳妇抱着课本一路跑远，直至看不见，他才转身上了一旁的吉普车。 “苏子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于景严一脸的嫌弃。 一个大老爷们，成天黏黏糊糊的…… 馋谁呢？ “董家那群人控制起来了吗？”苏子煜没搭理他，正色道。 “昨天晚上都控制起来了，董曼婷、董世相、董学辉、沈巧玲、陈云安一个都跑不掉。”于景严微勾嘴角。 “董曼婷那个老护士还以为她的靠山回来了，将值钱的家当一收，就搬去了她闺女沈巧玲那儿。” “你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老护士和她那个闺女沈巧玲，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天天去国营饭店下馆子，买东西也不去供销社了，都是直奔百货大楼。” “毛呢大衣、羊绒衫是不要钱的往家搬。” “还有一直惦记你的那个陈慧……” 话一出口，就惹来苏子煜一个眼刀子。 脖子一凉的于景严赶忙改口，“就董曼婷那两个孙女，陈慧慧和陈雅雅，虽然没有参与，但那狗贼的钱她们姐妹俩是一点没少花。” 衣服、鞋子、包包…… 真是比苏子煜家那个“抢银行”的小丫头还阔气。 “至于董曼婷、董世相、董学辉、沈巧玲、陈云安几人是肯定脱不了干系的，现在就等着把那些联络点一网打尽，然后来收拾他们。” “康如汉还没有吐口吗？”苏子煜拧眉。 “那是块硬骨头！”于景严叹气。 “可以试着从苟大胆那边下手。”苏子煜提醒。 “那也是个顽固份子。”于景严咬牙。 不过一想到医生同他说的，于景严又有些同情那个苟大胆了。 拼都拼不起来，这得碎成啥样啊？！ “他乡下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苏子煜声音很轻。 于景严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苏子煜点头。 “去军区医院！”于景严当即冲开车的柳存义道。 柳存义调转车头，一脚油门驶进了军区医院的监管区。 于景严同苏子煜开门下车没多会便一脸喜色的出来了。 “还是你小子厉害，一下子就捏住了他的七寸。”于景严一拍苏子煜的肩膀，“难怪康如汉那个老匹夫知道你在京城，连面都不敢露。” “苟大胆怕人报复，所以选择了闭嘴，可那些人是他闭嘴就能手下留情的吗？”苏子煜轻哂。 那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想让他们良心发现，那纯属痴人说梦。 于景严：“所以你告诉他，可以帮他的媳妇和儿子重新找一个安身之地？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他的媳妇儿子本来和他就没多少牵扯。” 这事，出任务之前，他就已经让人调查过了。 一人作恶，也不能牵连无辜。 “这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办妥。”苏子煜睨了于景严一眼。 “行！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于景严嬉皮笑脸的一拍胸脯。 “那边，你也要让人盯紧点。”苏子煜眸色沉沉的给于景严递了个眼色。 “我知道。”于景严的神色变了变，一脸认真的点头。 京大这边，不知道谁起的头，半天时间不到，除上午的课排得特别满的外语系外，京大上下都知道沈知欢耐不住寂寞，另寻了新欢。 男人尸骨未寒，她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与别人卿卿我我。 这着实令人不齿。 “一个男人送她来的学校，到了校门口，两个人还黏黏糊糊的舍不得分开。” “听说那男人长得还不错，大高个，挺精神一小伙。” “她那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苏家人要知道她这么快就另找了，不定怎么气呢！” 第326章 不够你折腾 “东西都还在，你们人回来就行了。”听到二小子说要回来摆喜酒，苏长江心底的那点怨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你媳妇学校里能请假吗？”苏长江忽地想到儿媳妇还在上学。 “我都给他们校长和系主任打过电话了。”苏子煜也是担心小媳妇那边不好请假，所以打电话直接找了校长和系主任。 校长和系主任知道他没牺牲，而且二人还要回去摆喜酒，爽快的批了半个月的假。 “那就好，那就好，我等下就给你大哥打电话，让他赶紧去趟他同学那儿把鱼啊肉啊的什么定下来。”苏长江连连点头。 红包、糖果虽然还在，但贴在窗户和门上的囍字都扯了。 屋里也要好好拾掇拾掇。 摆喜酒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我给家里汇了点钱，你抽空去取一下。”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家里有钱，你以后就别往家里汇钱了，结了婚你也有一家人了，有些事你媳妇不说，但你自个儿的心里得有个数。”苏长江提醒。 儿媳妇懂事大方，他们也不能厚着脸装傻呀！ “钱就是你儿媳妇让我汇的，爹，你儿媳妇的心眼是多，不过那都是对外人，对自个儿的家人，她比你儿子可大方多了。”苏子煜笑着解释。 “能娶到那丫头，是咱们老苏家的福气，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苏长江声音严肃。 “你那儿媳妇厉害着呢！她不天天欺负我，我就阿弥陀佛了，我还敢欺负她？！”苏子煜轻笑。 “那要不趁着还没摆喜酒，重新再换一个？”苏长江在心里啐了一口。 他养大的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能没点数。 要不是他死缠烂打的，那丫头能瞧得上他？！ 偷着乐！ “你说，我要把这话告诉你儿媳妇，你儿媳妇以后还能给你买酒买烟？让你抱大胖孙子？”苏子煜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亲爹肯定在心里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我就告诉你那媳妇，说你说她心眼多，脾气还不好。”苏长江哼笑一声。 “你还是我亲爹吗？”有这么坑自个儿亲儿子的爹吗？ “不是你亲爹，我能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擦屁股，我告诉你，这次你要再敢给我跑了，我就权当没你这个儿子，我给那丫头重新找个好的。”苏长江一想到村里人说的那些闲话，心里就来气。 特别是这臭小子的死讯传出来的时候，那闲话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克夫都说出来了。 他儿媳妇长得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是个旺夫的。 克夫？！ 放他娘的狗臭屁！ “上次给你打电话那女的是谁？”苏长江瞄了眼门口，确定没人，才压低了声音。 要不是大儿媳妇听了闲话拿回来说，他们还不知道上次打电话把这臭小子叫走的是一个女的。 “我们首长的媳妇，也是帮我们破译……爹，你问这干嘛？是不是有人嚼什么舌根子了？”苏子煜眯眸。 “那她干嘛给你打电话？”苏长江才不管对面的人气不气。 闲话听多了的他只想把事情搞搞明白。 “我们首长那几天咽喉炎犯了，不能说话，所以让他媳妇代他打的电话。”苏子煜神色中露出了几分无奈。 这都什么事啊？！ “那就好！你那媳妇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你要想她好好跟你过日子，外面那些个女的，你就给我有多远离多远，听到没有？特别是那个姓陈的。”苏长江忍不住叮嘱。 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说找个男人嫁了，成天惦记别人的男人。 像什么样子？！ 诚如沈老爷子说的，那丫头瞧着好说话得很，脾气也好，见谁都笑眯眯的，其实性子野得很，谁要真惹着她了，她能给你咬下一块肉来。 “亲爹，我和我媳妇的事您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您只要把喜宴办得漂漂亮亮的，我和我媳妇就谢谢您了。”他这亲爹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他媳妇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枕边人还能不清楚。 “你到时候别哭就行。”苏长江冷哼。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能不能盼着点我好啊！”苏子煜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爹，我挂了，你儿媳妇要下课了，我得接她去。” 苏子煜说完，也没管他亲爹听清没听清，直接就挂了电话。 没等他起身，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于景严手里拎着几瓶黄桃罐头和两袋奶粉。 “去哪儿？”苏子煜扫了眼于景严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朝外走。 “去接弟妹下课啊！”于景严大步跟上。 “什么时候我媳妇要你接了？”苏子煜拧眉。 “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和几个老爷子在接。”于景严一脸的理所当然，“而且，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估计我就要成你的大舅子了。” “大舅子？”苏子煜剑眉一挑，“你这是于姓腻了，想改姓沈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我家老爷子是铆足劲儿想给你媳妇当干爷爷，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去供销社了，说是要买你媳妇最喜欢吃的牛排。”于景严笑了。 他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他家老爷子这么上心过。 “你们还真是亲爷孙俩啊！”苏子煜哂笑。 “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正儿八经老于家的种，能不是我家老爷子的亲孙子吗？”于景严嬉皮笑脸的跟着苏子煜上了车。 看到于景严上了他的车，苏子煜皱眉看他，“你自个儿不开车，晚点你怎么回来？” 听到他家团长这么说，柳存义刚挨着车钥匙的手又收了回来。 “今天不该我值班，吃了晚饭，我搭我家老爷子的车回大院。”于景严将罐头和奶粉塞去了副驾驶。 “你们爷孙俩还要吃晚饭？！”苏子煜摘帽子的手一紧。 “看你这话说的，就算我和我爷爷滚了，不还有楚老头和沈老头在吗？！晚上那么长的时间还不够你折腾？！白天那点时间你也看得上？”于景严轻嗤。 第327章 敢和我比吗 一番话听得苏子煜是直皱眉。 这群老头子是把他们家当食堂了？！ “哦！对了！我告诉你，京大的那群小兔崽子知道你没了，都盯上你的小媳妇，要不是我去帮你警告了那群小兔崽子，你那小媳妇现在是不是你的还未可知呢！”见苏子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景严赶紧邀功。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苏子煜轻哂。 “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于景严嘿嘿一笑。 苏子煜睨了眼于景严，冷着脸将头一扭。 “小柳子，你不开车还在等什么？”于景严这时才发现车没动。 柳存义看了眼苏子煜，见他没反对，扭开车钥匙，一脚油门…… 这年头，四个轮子的车不多，自然也就不存在堵车的情况。 等二人到时，学校门口的路边上已经停了三辆车。 可能是还没下课的缘故，京大的校门此刻还是关着的。 苏子煜、于景严下了车，挨个向车里的老头敬了礼。 这时，学校里响起了下课的铃声。 随着铃声的结束，看门的老头拿着钥匙也出现在了校门口。 不多会，便有学生陆陆续续的出来。 苏子煜紧盯着操场右边的过道。 车上的几个老头看到有学生出来，也从车上下来了。 看到离家较近的学生一个一个的离开，却始终不见沈知欢的身影，苏子煜长腿一迈，径直朝外语系走去。 可刚迈进校门，就见左边教学楼下面围了许多人。 中间好似有争吵声，听声音，应该是女生在争论什么。 苏子煜抬手看了眼时间，下课已经十来分钟了。 他的小媳妇也该出来了呀！ 猜测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苏子煜扭头，大步朝坐落在京大右侧的外语系走去。 殊不知，他要找的小媳妇就在那人堆里。 “沈知欢，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我告诉你，就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人人得而诛之。”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恶狠狠地瞪着沈知欢，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知欢是她的杀父仇人呢。 “不是，你和林天霞吵架，我就来瞧个热闹，就惹到你啦？你怕不是属疯狗的？”沈知欢撇着嘴，上下打量了一眼戴眼镜的女生。 身上穿的衣服是老掉牙的款式，甚至洗得有些发白，头发干枯发黄，就跟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毛躁得和秋收田里的稻草有得一拼。 身形也和她差不多，都薄得好似一张纸，风大一点都能刮跑。 黄里带黑的皮肤，粗眉毛、高鼻梁、不大不小的眼睛里面盛满了…… 怨恨！ 对，就是怨恨。 可她怨她什么呢？ 恨她什么呢？ 她好像都没有见过她？！ 难道这货也和陈慧慧一样？喜欢苏子煜那狗东西？ “还有水性杨花？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你就说，你高考的时候确定没有作弊吗？”沈知欢的粉唇向上微挑了一下。 她水性杨花？ 有没有搞错？ “沈知欢，你的高考状元是怎么来的，只有你自个儿知道。”戴眼镜的女生眼中的怨恨满得快要溢出眼眶。 “高考状元？”沈知欢笑了，“那你说，我的高考状元是怎么来的？” 原来是为了这…… “这恐怕只有你们一家子才知道了。”戴眼镜的女生嘲讽的勾了勾唇。 “你的意思是……我这高考状元是走关系来的？还是说，有人泄密高考题？我猜，你应该是这个意思？”沈知欢玩味的挑了挑眉。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戴眼镜的女生明显怔了一下。 她完全没想到沈知欢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将这话说出来。 “知欢，你别搭理她，她就是一条疯狗。”林天霞瞪了戴眼镜的女生一眼，扭头劝沈知欢。 “怎么了?不敢说了，做贼心虚了？”戴眼镜的女生轻嗤一声。 “要不是你暗地里耍手段，高考状元就应该是我们何晓晓的。”站在戴眼镜女生身旁的矮个子女生小声嘀咕。 “哟呵！这是不服气啊？”沈知欢挑眉。 “知欢，你别搭理她们，她们就是听说高考状元有奖学金，所以眼红了。”林天霞撇嘴。 之前就听说财务会计专业有人说，沈知欢的高考状元是靠作弊得来的。 她还觉得搞笑。 作弊…… 一个除了作文扣了两分，科科满分的人去抄谁的？ 再说了，沈知欢之前压根就没打算参加高考。 更别提托关系，走后门了。 “什么叫眼红，要不是有些人耍了手段，高考状元和奖学金都应该是何晓晓的。”矮个子女生扬起下巴。 “都应该？我还觉得全宇宙的星球都应该围着我转呢。”沈知欢笑着打趣。 “沈知欢，敢和我比比吗？”何晓晓声音微挑。 “你想比什么？”沈知欢微笑，眼底斐然。 比试…… 除了比拳脚功夫和特殊技能，比书本上的东西，沈知欢还真没怕过谁。 “比英语或是财务会计方面的，对我们两个都不公平，要不我们让老师帮我们出题？”何晓晓很自信。 “随便，我都可以。”沈知欢表情都没换一个。 听二人这样说，当即就有人去找老师。 为了公平公正，又有人搬来了桌椅板凳。 就连草稿纸和笔都是备好的。 还真是…… 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一会儿，就连准备去食堂吃饭的校长、主任们都过来了。 校长出面，负责出题的政治老师、语文老师、数学老师和史地老师很快就位。 去外语系扑了个空的苏子煜刚准备再到校门口去瞧瞧，就听到有人说，有人怀疑高考状元的成绩有水分，所以要挑战高考状元。 苏子煜想到之前教学楼下的争吵，连忙转身去了教学楼那边。 苏子煜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再加上模样清冷出众，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这不，人都还没走近，就被他小媳妇的目光捕捉到了。 沈知欢俏皮的朝苏子煜眨了眨眼。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何晓晓眼里，愈发笃定她水性杨花的本性。 “既然是比试，那么就应该有个彩头。”何晓晓唇角轻轻一勾。 第328章 还比不比了 “彩头?”沈知欢来了兴趣，“你想要什么彩头？” 何晓晓抿了抿唇，“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得把高考状元的奖励金给我，并且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是个草包，你的高考状元是用下作的手段得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要输了，估计以后都没脸留在这了。” “这赌注也太大了！” “瞧何晓晓那胸有成竹的模样，高考状元危险了！” …… 沈知欢听着众人的议论，双眼里面是化不开的轻讽。 “怎么样？”听到众人这样说，何晓晓面上不显，心里却更是得意了。 “我这要是输了，我的脸和我家老头子的脸不得丢到姥姥家去呀？”沈知欢神色好似有些纠结。 “不敢比了吗？”何晓晓面露挑衅之色。 “那你要输了呢？”沈知欢咬着唇，眼神躲闪。 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 何晓晓越发笃定沈知欢就是个草包。 “我要输了，我就围着操场爬一圈。”何晓晓自信的扬起了下巴。 沈知欢笑了。 “不愧是财务会计专业的！且不说我和我家老爷子的脸皮值多少钱，就说京大给我的那五百块奖励金，你凭什么认为你围着操场爬一圈就能抵五百块？谁给你的自信？” 算盘都被她打立起来了！ 何晓晓面上一窘。 一时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女人也能顶半边天，我们的膝下怎么就不值五百块了？”矮个子女生跳了出来。 “这位同学，你的意思是，所有女生的膝下都值五百块？是这个意思吗？”沈知欢唇瓣缓缓勾起。 矮个子女生心里虽然有些发虚，但这么多人瞧着，刚说出的话就反悔，她还真丢不起这人。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 “是这意思就好，大伙给我做个见证，她说女人围着操场爬一圈就值五百块，我今天爬十圈，再给你打个八折，收你四千，现金、欠条都可以，你是现在给还是等我爬完了再给？”沈知欢眼中似笑非笑，又夹杂着几分嘲讽。 矮个子女生顿时傻眼了。 “我也要爬十圈，也不多要你的，跟知欢一样，给我四千就成。”人群里的刘春花赶紧举手。 “那我爬二十圈，就应该是八千块。”林天霞算了一下账，“要不我还是爬三十圈，你给我一万就成，让我也过过当万元户的瘾。” 矮个子女生脸色一白，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兜里统共就三毛五分钱。 四千、一万…… 把她全家剥皮抽筋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咋不说话了？这是要装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刘春花撇嘴。 “兜里装过五百块吗？就敢出来冲大尾巴狼，真是不怕丢人？”林天霞补刀。 “大家都是同学，你们这么说，不觉得太过份了吗？”何晓晓攥住矮个子女生的手，气愤地道。 “说爬一圈值五百块的，好像是她？怎么滴？现在又不行了？你们要觉得我爬十圈太多了，给起钱来有压力，那我爬一圈，你们给我四百就成，这总可以？”沈知欢也不生气，好商好量。 “那……要不……我也爬一圈。”刘春花也连忙改口。 “那我……也爬一圈好了。”林天霞也赶紧表态。 围观的众人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没落在自个儿身上，说得都可轻松了。 五百块…… 厂子里正式工的工资一个月才三十来块钱，撇去吃喝拉撒、人来客去，一年能剩几个钱。 好些双职工的工人家庭，三两年也攒不下五百块钱呢！ 瞧矮个子女生身上的穿着，也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 同随时都是一身新衣服的沈知欢…… 还真是没法比。 “我看你就是怕了，所以才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矮个子女生愤恨地瞪着沈知欢，咬牙道。 “今天这条件要谈不拢，我还真就不比了。”沈知欢轻然一笑。 “怕了就直说，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矮个子女生叫嚣。 “你要这么说，那咱们要公道打颠倒，我如果赢了，她何晓晓给我五百，并且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是草包，说她的高考成绩是用下作手段得来的，如果我输了，我就围着操场爬一圈，这样可行？”沈知欢抛出条件。 “你明知道何晓晓没有五百块。”矮个子女生气得差点跳起来。 沈知欢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没五百块钱，我有五百块钱，我就要做这冤大头吗？这话你们是怎么说出口的？人可以没钱，可不能没脸，你们刚才说这话，多少就有点没脸了。” “她们这……怎么是多少有点没脸，她们这是根本就不要脸了。”林天霞嗤笑。 瞧热闹的人也都暗搓搓对视一眼。 既然是赌注，为了公平公正，那比试双方拿出的赌注肯定得是一样的。 何晓晓这赌注说的，就有点把人当傻子了。 “就她们这样的人，大家以后还是离远点的好，免得被恶心到。”刘春花起哄。 “你们……”何晓晓单薄的身子都被气得抖了起来。 “你们这还比不比了？”出题的老师拿着写满题的纸张问二人。 “我无所谓啊！”沈知欢勾了勾唇。 钱在她兜里，她急个什么劲？！ “比！”何晓晓攥紧了拳头。 话都说出去了，现在不比，岂不是脸丢了，好处也没拿到。 “只要条件谈好了，咱们立马就做题，谈不好，我可就要走人了，外面还有几个老头等着我回去做饭呢。”沈知欢一副无赖样。 话音刚落，几个老头就走了过来。 “丫头，这什么情况？”楚老爷子扒开人群，看着人群中间的沈知欢问道。 “她们想要京大给我的那五百块的奖励金。”沈知欢指了指何晓晓和她身旁的矮个子女生，笑着道。 “京大给你的，她们凭什么要？”楚老爷子拧眉。 “她们认为，我可能是事先知道了高考题，所以才会考那么好，她们觉得，高考状元应该是她们的，所以那五百块的奖励金也应该是她们的。”沈知欢解释。 “胡说八道！”沈老爷子冷下脸。 第329章 愿赌要服输 “首长们好！”校长快步走了过去，朝着沈老爷子几人敬了一礼。 这一下直接给沈知欢和众人整懵了。 谁能想到斯斯文文的京大校长，居然也是军人出身。 “你这校长当得好啊！我乖孙女在你这，不是被人泼一身冷水，就是被人泼一身脏水！”沈老爷子面露不悦。 校长赔着笑。 人是他弄来的。 在这受了委屈，他难辞其咎。 “爷爷，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校长一天那么忙，哪还有精力去关注谁家的狗没拴好，谁家的猪不小心又跑出来了。”沈知欢笑着打趣。 她自带招黑体质，怎么能怪得了旁人。 说到底还是她用力过猛。 如果她没有考第一，没有来京城，那么…… 沈知欢抬眸看了眼人群中的苏子煜、沈老爷子、楚老爷子…… 还好她来了！ 去了南城，她固然少了许多糟心事，却也少了许多乐趣。 上辈子，她已经过够了孤单、寂寞的日子。 所以来了这，她才会把李秋华和小卫东当成了救命稻草。 “小没良心的，爷爷帮你说话，你还帮着外人来倒打爷爷一耙！”沈老爷子笑嗔。 “我孙女这是帮理不帮亲。”楚老爷子哼笑一声。 校长看着面前这两位素来以严厉闻名的首长，眼神复杂的厉害。 特别是二人脸上笑出的褶子，真是瞧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想好赌注了吗？要没想好的话，我可就走了，以后，你可就没这机会了？”沈知欢勾着唇。 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如果我输了的话，我就一边爬一边学狗叫，以后看到你就绕道走，这样总行了。”何晓晓一咬牙。 如果不是她作弊，高考状元就是她的，那五百块的奖励金也是她的。 想到这，何晓晓就恨得牙根都痒痒。 “有意思！叫的时候记得叫大点声，太小声了可是不算数的。”沈知欢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学狗叫…… 亏她想得出来！ “你输了，你就得把京大那五百块的奖励金给我，并且，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是个草包。”何晓晓磨着后槽牙。 她非让她知道她的厉害不可。 “没问题！” 沈知欢的话音刚落，苏子煜就将五十张大团结拍到了其中一张桌子上。 “还是我家苏团长大气！”沈知欢冲着苏子煜甜甜一笑。 苏团长…… 林天霞、刘春花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见鬼的模样。 这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苏子煜的脚下。 还好！还好！ 有影子！ 何晓晓偷摸看了眼桌子上的大团结，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心跳更是激烈得如擂鼓一般。 有了这五百块，她就可以在学校附近租个小院子，再也不用回去看那两个老东西的脸色了。 也再不用回去看好吃懒做的大哥和尖酸刻薄的大嫂。 还有…… 何晓晓越想越激动！ 二人一同坐下，翻开了各科老师出的题。 每人四页纸，一科一张纸，为了公平公正，题都是一样的，就连钢笔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众人的目光下，二人同时拿起笔…… 二人都没打算给对方留脸面，所以拿起笔便是一阵奋笔疾书。 围观的众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 可没过多久，就有人看出了不对劲…… 站在一旁的矮个子女生也是越看越心惊。 众人虽然瞧不清二人写了什么，可单从速度上来看…… “老师，我写完了！”沈知欢将钢笔拧进笔筒，放回桌面，站起身来。 正埋头苦写的何晓晓握笔的手一紧。 她才刚写完语文，数学…… “这么快？”几位出题的老师皆是一惊。 何晓晓、沈知欢二人为着谁是高考状元的事斗嘴。 在他们眼中多少有点狂妄了。 所以出题的时候，几人都想给二人一个小教训。 以至于有些题，完全可以说是超纲了。 “我还得赶着回去给那几个老头做饭呢！不写快点怎么成。”沈知欢将做好的题递到其中一位老师的手里。 四张纸分别回到了四位出题老师的手里。 何晓晓握笔的手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什么，都已经开始冒汗了。 众人将视线都移到了四位老师身上。 静静的等着。 等一个答案！ 自从得知沈知欢有一个做首长的爷爷，还有一个做首长的干爷爷，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犯嘀咕。 毕竟，除了作文扣两分，其它科全部都是满分，这着实听着有些…… 匪夷所思！ 不多会，就听到语文老师说：“全对！” 接着就是数学老师的声音，“全对！” “全对！”这是政治老师的声音。 最后史地老师，“全对！” “啪！” 听到四位老师这么说，何晓晓手中的钢笔一下子脱了手。 “怎么可能？”何晓晓有些失魂落魄地道。 数学，她还有两道大题…… 不会做。 众人看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知欢抓起桌上的大团结，塞回了苏子煜的衣兜里。 “回啦！” “沈知欢，你作弊了对不对？”何晓晓气愤的站起身。 “你这脑子怕不是有大病？！”沈知欢一脸鄙夷。 比她考得好，就是作弊了？ 这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你们给她的纸上是不是本来就有答案？”何晓晓又将炮火对准了那四位老师。 “你真该去看看医生了。”语文老师摇头。 “你们肯定是怕她爷爷针对你们，所以你们四个都帮着她一起作弊。”何晓晓神色笃定。 就好似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爷爷，我们走！”沈知欢挽上沈老爷子的胳膊。 对于这样偏执的人，你越否认，她越来劲。 “沈知欢，你这样着急走，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啊？”何晓晓见沈知欢一直着急忙慌的要走。 第一感觉就是，她怕家里人知道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何晓晓，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我告诉你，学狗跑和学狗叫你是赖不掉的。”沈知欢冷眼一挑。 愿赌就要服输。 “沈知欢，你怎么不给大家介绍介绍刚才帮你掏钱的那个男人。”何晓晓眼神疯狂。 第330章 回去摆喜酒 沈知欢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 难怪之前一直说她水性杨花，敢情…… “他是谁，他是我男人，是我以后孩子的爹，是我爷爷的孙女婿，是我干爷爷的干孙女婿，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她男人没了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现在却又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 “不要脸！你男人才没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的又找了一个，你还知道寡廉鲜耻是怎么写的吗？你对得起那位为国捐躯的英雄吗？”何晓晓仿佛抓到了沈知欢的尾巴，不遗余力的拉踩。 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知欢才十八岁，男人没了，再找也是早晚的事。 虽然再找的时间是有些短，但只要人家男未婚女未嫁，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即便有那义愤填膺的“热血青年”也只敢在私下里吐槽一下。 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真不知道该说她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该说她没脑子。 “苏团长，你算英雄吗？”沈知欢扭头看向苏子煜，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不算!”苏子煜摇头。 “听到没，我男人说了，他不算英雄，所以你别给他戴高帽子了，还有……我男人活得好好的，最近几十年估计是不会死了，所以啊，你就甭替我们操这个心了。”沈知欢再次将视线移回到何晓晓的身上。 “没有死？怎么能没有死呢？”何晓晓好似受到打击了一般，精神都恍惚起来了。 大伙不都说她男人被炸得尸骨无存了吗？！ 被炸弹炸了，怎么还能没死呢？ “我们都还没摆喜酒，他都还没有抱上大胖小子，他哪里舍得去死。” 说到这，沈知欢笑着看向苏子煜，“苏团长，我说得对吗？” “我媳妇说的都对！”苏子煜宠溺的笑了笑。 他确实舍不得去死。 可并不全为了没抱上大胖小子。 因为比起抱大胖小子这个结果，他更看重过程。 不过一旁的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对他这个答案倒是相当的满意。 说到摆喜酒，沈老爷子看向沈知欢、苏子煜二人，“你们预备什么时候回去？” 沈知欢看向苏子煜。 她这边倒是可以说走就走。 所以主要还是得看她家苏团长这位大忙人。 “明天早上。” “明天，那我得去和老师请个……” 沈知欢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任精华任老头就在人堆里发声了，“请假可以，但功课不能落下。” “绝对一点不落。”沈知欢连忙保证。 任老头轻哼一声。 就她这样的，估计想落下都难。 “那我明天同你们一起走。”楚老爷子赶忙道。 沈老爷子皱起眉，不悦地瞪了眼楚老爷子。 搅屎棍！ 哪里都有他！ “我明天也同你们一起。” “你们还要去啊？”其实沈知欢心里真没底。 万一这家伙又放鸽子…… 两老头不是又得白跑一趟。 “没事！他这次要再跑了，我就给你重新再找一个，找一个……能天天陪着你的。” 沈老爷子的话一出口，苏子煜就想到了那个被他卸了胳膊的小子。 “行！这事就交给你了。”沈知欢笑着应下。 这一句话，差点给某人整得爆血管。 要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某人真就不想当人了。 “我家里还有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呢！”楚老爷子立马表态。 看着这个一言，那个一语，无一不是把沈知欢捧上了天。 都是女孩，凭什么她沈知欢就要被人捧着，而她就要被家里那两个老东西叫赔钱货？！ 她就要天天在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屋子。 关键干了活也落不到好。 看着沈知欢那一身崭新，还极具质感的细毛呢外套，再看看她自个儿身上这件都快洗破了的旧衣服。 这还是她大姐看到她要来京城念大学，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将这件结婚穿的衣服给了她。 都是一样单薄的身子，她却能在沈知欢的身上看到摇曳生姿，而她却只能看到形销骨立四个字。 就连那手指，沈知欢都是嫩白修长，没有一点点瑕疵。 何晓晓捏紧了她那双黑瘦得宛如鸡爪一般的手。 “沈知欢，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装作一副心虚的模样。 她故意给她设陷阱。 给她造成一种可以轻松赢她的错觉。 “是我找上你的吗？”沈知欢不答反问。 何晓晓一时语噎。 “愿赌服输！你懂的。”沈知欢说完，挽着沈老爷子就要走。 “你成绩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去读外语系？”何晓晓有些搞不懂。 这年头，外语系算是个大冷门，因为报的人并不多，所以录取分数线在京大算是极低的了。 也是因为这，何晓晓才认为沈知欢可能是怕在别的专业遇上厉害的，被人比下去，所以才挑选了这么个大冷门专业。 “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吗？”沈知欢停下脚步。 何晓晓一怔，随即摇头。 众人也伸长了脖子。 就连校长和系主任也都看向了沈知欢。 一副静待答案的模样。 “因为……老子愿意。”沈知欢哼笑一声，拽着沈老爷子走了。 楚老爷子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丫头就不是个好人！ 苏子煜抿了抿唇，快步跟上。 看着几人一起离开，操场上的人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老子……愿意。 这话真是说得一点毛病没有。 他们通宵达旦、十年寒窗，就是为了给自个儿博一个好前程，为了改变命运，为了能光宗耀祖，可人家沈知欢呢！ 要啥有啥！ 现在有爷爷、干爷爷给她撑腰，将来有男人为她遮风挡雨。 虽然何晓晓心里不愿承认，但…… 人家沈知欢的一生注定要过成他们都羡慕的样子。 这样的命运，还有什么好改的。 何晓晓抿了抿唇，趴了下去。 她已经丢了人，不能再丢了信誉。 愿赌就要服输！ 众人看到她这样，不禁有些佩服，未免她尴尬难堪，都识趣的散了。 矮个子女生咬了咬唇，纠结了片刻，也跟着众人走了。 第331章 喜欢吃什么 几人回到小院，眼瞧着时间也不早了，沈知欢简单煮了一锅醪糟汤圆，大家凑合着吃了一口。 中午吃得那么随便，晚上沈知欢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放下碗筷，几个老头就去葡萄架下喝茶下棋去了。 沈知欢、苏子煜、于景严三人则去了百货大楼。 “因为今天我们需要买的东西有点多，所以待会我们分开走，苏团长你去买糖果糕点，于政委去买蔬菜，我去买牛肉、鸡这些肉类，买好了就在大门口集合。” 沈知欢把需要买的东西都列了清单，所以不担心这两个大老爷们丢三落四。 “那么多东西，你一个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拎？我和你走一起。”苏子煜当即表示反对。 “不行！这样的话一来一回又得耽误不少时间，大家分工合作，这样效率高一点。”沈知欢坚持。 他跟着她，她怎么把鸡偷摸拿出来啊？！ 这货一回来，害她做事都束手缚脚的。 生怕被他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媳妇……”苏子煜皱眉。 “没几样东西，不重的。”沈知欢伸出手指偷偷勾他的小指头。 结果被苏子煜一把抓住，攥在了炙热的掌心里。 “这还有个活的呢！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旁若无人的，影响不好。”坐在驾驶位的于景严听到后面的动静，瞄了一眼后视镜，当即就嚎起来了。 “闭嘴！”苏子煜皱眉睨了眼驾驶位的方向。 他拉他小媳妇的手，天经地义！ “弟妹！你可要考虑好了，这货就不是个啥好人，你和他连喜酒都还没摆，他就敢明目张胆的抓你的小手了。”于景严翻了个白眼，开始挑拨。 后座上，苏子煜一本正经的挠着她小媳妇的手掌心。 听到于景严这么说，又朝着驾驶位的方向甩了一个眼刀子。 这边的路有点窄，不好拐弯，于景严小心翼翼的拐过弯，又开始了。 “弟妹!听哥一句劝，把他甩了！外面还有大把的有为青年等着你挑等着你选呢！你要实在喜欢当兵的，哥给你……” “你能不能闭嘴！”苏子煜怒了。 “我告诉你，我媳妇这辈子生……我媳妇就是我的人，你少在她面前给我胡咧咧。” 骂完了于景严，苏子煜低眸看着咧着嘴笑的小媳妇。 攥着柔软小手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弟妹！我……” “你要再敢说一句废话，你信不信我立马把你扔出去。” 于景严还想再说什么，苏子煜直接就撂下了狠话。 驾驶位上的人立马就老实了。 沈知欢其实有时候真的挺好奇的。 一个废话连篇的和一个惜字如金的，是怎么做的朋友？ 于景严要知道沈知欢心里是这想法，肯定会告诉她，他和苏子煜那货才不是什么朋友。 他只是被他打服了，被他打怕了，被迫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他挺能打的。 直到在军校遇到了这货…… 那真正是往事不堪回首。 京大和百货大楼都位于京城的市中心，所以离得并不远。 将车停在路边上，三人便径直朝百货大楼走去。 这年头，没有什么停车线，更没有什么禁停区域，车开到哪儿都是随便往路边那么一停。 这年头车少，也不用担心挡了别人的道。 就更不存在车挡道被拖走的情况。 再说了，这年头，坐过小汽车的人都不多？ 就更甭说开了。 苏子煜原本是要跟着去拎东西的，奈何他的小媳妇坚持，他只得快步去了卖糖果和糕点的楼层。 准备快去快回。 于景严瞧见苏子煜那着急忙慌的模样，忍不住撇着嘴啧了声。 知道的晓得他苏子煜是去买糖果糕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苏子煜是去救火呢！ 苏子煜动作快，沈知欢动作也不慢，等苏子煜拎着大包小包的糖果糕点下来的时候，沈知欢手上也拎上大包小包了。 苏子煜二话没说，一把接过了沈知欢手里的东西。 “媳妇，东西都买好了吗？” “还要再买点牛肉。”沈知欢朝着卖牛肉的对方努了努嘴。 她家老头吃火锅的时候喜欢吃牛肉，楚老头喜欢吃锅底的鸡肉…… “苏团长，你喜欢吃什么？”沈知欢仰脸看他。 在她的印象里，这货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一样。 她随便做什么，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想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苏子煜挑眉。 沈知欢忙不迭点头。 苏子煜往沈知欢身旁移了一步，微微低下头，“我喜欢吃……” 后面的话听得沈知欢的耳根一烫。 他向她这边移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没什么好话。 果然…… 问他就是多余。 买好牛肉，二人就去了车上…… 大手拉小手。 要不是这百货大楼门口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苏子煜早将他的小媳妇搂进怀里了。 于景严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二人又在车上大手拉小手，只恨不得扭头去找个地方洗洗眼睛。 “你们俩能不能顾虑一下我这个大龄未婚男青年的感受？”于景严拉开车门，将菜塞到副驾驶，坐进了驾驶位。 “看不惯，你可以自个儿坐公交车回去？”苏子煜一个冷眼过去。 于景严：“……” 菜都买好了，让他回去？ 想什么呢？ 于景严扭开钥匙，一脚油门。 回到家，于景严系上围裙就去宰鸡，这操作属实让苏子煜有些意外。 以前让他帮忙干点啥，就跟要他命似的，现在居然这么主动。 而且瞧着有模有样的。 “看什么看？去把菜挑挑洗洗，杵在这里是能生根还是能发芽啊？！”于景严“哐哐”一顿剁，连头都没抬。 苏子煜：“……” 他就出了个任务，这厮就跟被鬼上了身一样。 居然都知道主动帮忙干活了。 等沈知欢弄好配料，于景严的鸡也就剁好了。 将鸡放进砂锅里熬着，沈知欢刚准备去帮着洗洗菜。 就被苏子煜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别去碰冷水，洗菜挑菜这些活，我们来做。” 第332章 谁当家做主 “你回屋躺会，菜弄好了，我叫你。”苏子煜又补了一句。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回了屋。 天气虽然升温了，但来例假的时候，还是得尽量少碰冷水。 刚脱了外套躺上床，苏子煜就端着一小碗红糖水进来了。 “温度刚刚好，喝了再睡。” 红糖水，沈知欢真是喝怕了，但面对那么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她是如何也硬不下心拒绝的。 接过红糖水喝了一大口，剩下的…… 她勾着某人的脖子，尽数喂进了某人的嘴里。 “媳妇，我还想喝红糖水。”某人意犹未尽的亲着她的嘴角。 “想喝自个儿兑去。”沈知欢将人一推，重新躺好，盖上棉被，潇洒的翻了个身，留给某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苏子煜舔了舔嘴角的甜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算是栽她手里了。 这时，院里传来于景严叫嚣的声音，“苏子煜，你们一个两个都走了，是几个意思？就指着我一个人忙活？可着我一个人使是？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苏子煜瞄了眼床上的小媳妇，黑着脸走了出去。 正在水井边挑着黑木耳的于景严看到苏子煜出来了，立马道：“你去瞧瞧灶上的汤会不会溢出来，顺带再给我拿两个盘子来装木耳。” “我媳妇在屋里睡午觉，你说话给我小点声。”苏子煜从厨房里拿出盘子后，小声警告。 “你有媳妇了不起啊？”于景严不服气。 他一个客人在这里忙活，她一个女主人去睡午觉，完了，他还不能自由说话了？！ 有他们两口子这样欺负人的吗？ “有媳妇就是了不起，你要不服气，你也去娶一个啊！”苏子煜甩给他一个眼刀子。 “子煜说得对，不服气，你也去娶一个呀！”于老爷子在葡萄架下补刀。 于景严：“……” 真是被苏子煜这货气糊涂了。 “哦！对了！苏子煜，我让小柳子往你家寄了几箱酒，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去取。”于景严赶紧转移了话题。 “几箱？”苏子煜皱眉，“你寄那么多酒干嘛？” “给你做喜酒啊！”于景严朝苏子煜挤了挤眼，“兄弟我够意思！” “够意思！”苏子煜点头。 与此同时，苏子煜没死这一消息如重磅炸弹一般将磐石村的老少爷们、三姑六婆炸得是蒙头转向、头眩眼花。 “你小子这是在造谣啊！人都没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对呀！炸弹那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被扔中了，那是拼都拼不起来的。” “你们这个什么意思？我亲耳听到苏支书让他家大小子去找同学买什么鱼呀肉呀什么的，这还能有假？” “苏知书买鱼啊肉啊也可能是因为旁的什么事啊？”有人还是不信。 毕竟，人没了就是没了，怎么还可能死而复生？！ “人家苏支书亲口说，东西急着要，让他家大小子立马去办，说是等他家二小子和二儿媳妇回来就摆喜酒。” “你不会是听岔了！？” “肯定是这小子听岔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张凤霞就端着一筲箕韭菜过来了。 众人瞧张凤霞脸上的褶子里都透着笑意，突然就有些信了。 都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可磐石村上下谁不知道张凤霞最疼的就是苏子煜这个二小子。 “子俊他娘，我听人说你家苏支书让你家大小子买东西？咋滴？这是要请客呀？”有人开口试探。 “你们的耳朵还真灵！”张凤霞笑了笑，“我家子煜今天上午打电话来说，他和他媳妇过两天要回来摆喜酒，孩他爹担心又遇上出任务的事，赶忙就给子俊打了电话，让把东西订了。” “这小子也是磨人，一天天的没个准，也就我家知欢性子好，气量大，要遇上那气量小的，性子差的，早和他闹掰了。” 回来摆喜酒…… 众人一时间神色都有些复杂。 见众人脸色不对，张凤霞笑着解释，“上次那事，是他们那边搞错了，可把我家知欢吓坏了。” “我就说嘛！你家子煜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怎么可能……” “那我们就等着喝你家子煜的喜酒了。” “行！到时候大家都早点到，多喝几杯。”张凤霞笑着应下。 莫说这些外人一脸懵，就是周秀巧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见自家公公说得那么笃定，也就放下了心。 爹娘年纪都大了，可经不起再来一次。 “猪头肉、排骨、五花肉都要多备些。” 张凤霞端着筲箕都还没有迈进院门，就听到自个儿男人的声音。 “鸡、鸭、鱼我觉得也应该多备一点，子煜结婚这么大的事，一辈子一次，我们可不能小家子气了。”苏子俊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爹，子俊说得对！上次为着摆喜酒的事，外面的人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大办一下，让那些人好好瞧瞧我们有多看重知欢。”周秀巧也在一旁敲边鼓。 张凤霞站在院门口，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旁的人家两妯娌都是势同水火，她家这两个倒好，说是亲姐妹都不为过。 不过想到沈知欢对他们三口的好，张凤霞似乎也能理解了。 “爹，大哥大嫂说得对，你可不能学二叔二婶那样扣扣嗖嗖的，让外面的人笑话。”苏丽丽也帮起了腔。 “那我待会跟你们娘再商量商量。”苏长江吸了口烟，态度不愠不火。 苏丽丽撇嘴，“爹，你有没有搞错，你才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周秀巧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苏丽丽，示意她别瞎说，小心被娘听到了，打烂她的屁股。 “没事！娘去割韭菜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的。”苏丽丽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下一秒。 院门“嘭”一声开了。 张凤霞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苏丽丽，谁不会那么快回来？” “是大哥说，要把二哥的喜宴办好一点的，我什么都没说。”苏丽丽一推六二五。 “就你是好人！”张凤霞白了苏丽丽一眼。 周秀巧笑着上前接过了张凤霞手里的筲箕，转身去水井边摘韭菜了。 苏丽丽见状，也赶紧小跑着跟着周秀巧去了水井边。 第333章 翘起大拇指 “子杰才摆了喜酒，我们要是大操大办的话，你二叔、二婶又该小心眼了。”张凤霞叹了口气。 她不是没想过替儿子好好办一办，可树大招风…… 苏长江心里也是纠结。 现在的风向还不太明朗，万一要出点什么岔子…… 他一个小支书倒是没什么，不当就不当了。 可万一要牵扯到二小子…… “娘，二叔二婶往酒里兑水，你们是不是也打算往酒里兑点水啊？你们要不兑水的话，二叔二婶可又该小心眼了。”苏丽丽听不下去了。 她二叔二婶的为人，她真是无力吐槽了。 下了雨，山上本就湿滑，他们居然还让徐娇娇挺着个大肚子上山挖野菜…… 结果野菜没挖着，孙子还摔掉了。 想到徐娇娇一身血的被人抬回来，苏丽丽的背心就一阵阵发凉。 她有时候真不知道她二叔二婶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虽然对徐娇娇也没什么好感，可人家好歹怀着他们老苏家二房的孙子。 她二叔二婶的心咋就能那么狠？！ 苏丽丽想不通。 “你这孩子……”张凤霞嗔了苏丽丽一眼。 “爹、娘，丽丽说得对，关上门都是各过各的日子，咱们管他们那么多干嘛。”苏子俊附和道。 以他二叔和二婶的性子，他们就是比着他们的来，他们也能找到别的说辞出来。 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的人，你能指望他们嘴里冒出什么好话？！ “孩他爹，要不就依孩子们的！”张凤霞看向苏长江。 苏长江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这事还是等子煜回来，问过了他再说！” 有些事，他也不好和他们细说。 京城这边，苏子煜、于景严二人将菜洗好后，于景严就拿起了菜刀，像模像样的切了起来。 该切片的切片，该切块的切块，该切丁的切丁…… 苏子煜看着于景严切得像模像样，心里还微微诧异了一下。 “于景严，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 以往，连个鸡块都剁不明白的人，这才多久，连切菜都会了。 “厨房这点事都是眼见的功夫，有什么难的。”于景严一下子就飘了。 “他要不帮忙干活，你媳妇就不让他来这里吃饭。”于老爷子拆台。 于景严：“……” 他家老头子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 苏子煜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瞬间觉得受到侮辱的于景严将刀往菜板上一拍，“苏子煜，敢比比吗？看谁切得又快又好。” 苏子煜没吱声，将剥好的蒜端去水井边洗了，放到了于景严手边。 “这个得剁细一点。” “苏子煜你还是不是个爷们，这都不敢比。”于景严轻哼了声，又拿起了菜刀。 “我是不是爷们不需要向你证明。”苏子煜扭头就走。 于景严:“……” 不需要向他证明，他想向谁证明？ 这臭不要脸的！ 苏子煜回屋以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看着床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小媳妇，苏子煜心里一阵熨贴。 要不是沈老爷子…… 他没准就错过她了。 或许她就会和那个被他卸掉胳膊的家伙在一起……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子煜就像被人扼住了心脏。 握着沈知欢的手也随之一紧。 感觉到不适的沈知欢刚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盛满惶恐的黑眸。 下一秒，炙热的薄唇就落了下来。 那急切的样儿吓得沈知欢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某人却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和细腰，将她牢牢的困在怀里。 “苏子煜，我这边没空，你快来瞧瞧鸡汤炖好了没有？”厨房的方向又传出了于景严的吼声。 某人恍若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亲着他怀里的小媳妇。 仿佛只有这样，他惶恐不安的心才能稍稍安稳一点。 “苏子煜……”半天没得到回应的于景严又叫了起来。 沈知欢捂住苏子煜的嘴，“你再不出去，他等下就要杀过来了。” 话音刚落，厨房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沈知欢赶紧推他。 这要被那货堵在屋里，她今天真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院子里那么一大群人，他们两个在屋里…… 就是没事，都能琢磨出点事来。 苏子煜轻啄了一下她的粉唇，飞快的起身走了出去。 于景严手里拎着菜刀，一脸的气愤难平。 他苏子煜的媳妇进去睡午觉，他忍了！ 谁叫人家是这院子的户主呢！ 这臭不要脸的，一会进去一趟，一会进去一趟…… 这是干啥呀？ 担心有大灰狼把他媳妇叼走啊！ 还要在床边守着？！ 苏子煜冷冷的剐了于景严一眼，径直去了厨房。 床上的沈知欢抓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麻溜的穿好衣服下了床。 沈知欢完全没想到，菜居然都切好了。 虽然瞧着不怎么美观，但一个新手能切成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看到沈知欢盯着他切的菜瞧，于景严面露得意，“怎么样？切得不错？” “岂止是不错！”沈知欢翘起大拇指，给予肯定。 “弟妹，我告诉你，你要再给我点时间，我能切得更好，你信不信？”于景严又飘了。 葡萄架下的于老爷子真是没脸听。 听说他于景严切菜了，于老爷子当即就去看了。 片都快赶上块了。 块就直接成了坨。 沈知欢切的牛肉煮二十秒，他于景严切的最少得煮五分钟，要不然，他真怕吃了半路就拉一裤子。 东西都是备好的，沈知欢手脚快，没多会红亮喷香的火锅汤就熬好了。 众人七脚八手的将菜端上了桌，便开始大块朵颐。 苏子煜第一次吃这个，还觉得有些新鲜。 一个劲得往沈知欢的碗里扒拉。 “你多吃点，出去一趟，人都瘦了。”沈知欢将碗里的鸡块和猪蹄都夹到了苏子煜的碗里。 “锅里还有大半锅，你们俩这让来让去是几个意思？”于景严一翻白眼。 “你也知道锅里有大半锅，那为什么大半锅的猪蹄和鸡块都堵不住你的嘴呢？”沈知欢回敬他一个白眼。 第334章 打离婚报告 “苏子煜，就她这性子，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于景严皱眉看向了苏子煜。 “你要吃饱了，就早点走！”苏子煜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自顾自的帮他的小媳妇夹菜。 “……” 于景严一口郁气梗在喉头。 他就多余搭理他们两个。 “天天被他们两口子这么欺负，你就咽得下这口气？”于老爷子砸了一口酒，幽幽地道。 桌上的其他两个老头都露出了点忍俊不禁的意思。 于景严夹了块猪蹄塞进嘴里，没吱声。 见没人接他这茬，于老爷子接着道：“要是我……” “咋滴？您还要给我娶个奶奶呀？不过娶也行，但丑话我得给您说在前头，您就是娶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我都不管您，但您要给我整个小叔叔、小姑姑什么的出来，我可是不会帮您养的。”于景严一翻白眼。 “噗！” “噗！” “噗！” 正喝酒的三老头齐齐喷了。 要不是三老头反应快别开了脸，这桌子菜估计就废了。 “咳咳……咳咳……” 酒水呛进气管的于老爷子一时间咳嗽得停不下来。 坐在他身旁的于景严赶忙伸手帮他抚背顺气。 于老爷子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当即一把拍开于景严的手。 于景严没脸没皮地揉着手，“我就开个玩笑，您那么认真干嘛，您要真整出来了，我还能不帮着您养……” “你给我闭嘴！”于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刚才呛得，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让他娶个媳妇怎么就这么难呢？ 以前都说人家沈老头命不好，一把年纪了，还没抱上孙子。 这才多久，沈老头不光抱上了大孙子，还有个这么聪明漂亮的孙女，完了还将苏子煜这个“香饽饽”收入了囊中。 这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反观他家这个孽障…… 都二十五了。 还一天天的混日子。 以前几个老伙计还说人家苏子煜这辈子怕不是要打光棍了。 现在…… 于老爷子将视线移向对面。 苏子煜正端着一搪瓷缸子热水放在嘴边轻轻吹过，确定不烫了，才放到沈知欢的面前。 后者极其自然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甜不甜？要不要再放点麦乳精？” “已经甜进心窝里了。”沈知欢小声道。 苏子煜心尖儿微微一颤。 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一丝火气。 察觉到男人的眼神又开始如狼似虎起来，沈知欢别开了脸。 这男人也太不经撩了！ 身为过来人，于老爷子又岂会不知苏子煜心底的那点花花肠子。 倒是…… 于老爷子一脸嫌弃的看向身旁埋头苦吃的亲孙子。 他聪明一世，怎么能养出这么一头猪来。 不对！ 人家猪到了时候，还知道去找头母猪下窝猪崽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那么多干嘛！”楚老爷子又岂会不知他这老战友的心思。 这小子还没开窍，他急又有什么用？！ 等他向对面那个一样开窍了，他就是拿大铁链子都锁不住他。 因为明天要启程，行李都还没收拾，所以吃完饭大伙都没多呆，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一个人住的时候，她都是去度假村的值班室洗澡，现在…… 新浴桶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趁着苏子煜去洗澡的时间，沈知欢溜进度假村吹了一下头发，不过她也没敢吹得太干，担心苏子煜会起疑心。 果然，还是一个人的时候…… 随心所欲！ 等到苏子煜洗完澡，端着牛奶进来，沈知欢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 将还有些烫手的牛奶放到床头柜上，苏子煜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替沈知欢擦起了头发。 沈知欢放下手里的书，懒懒得环上他劲瘦的腰身，整个人都黏在了他身上。 “媳妇……” 苏子煜薄唇动了几番，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了？有事？还是说……你明天又要出任务？”沈知欢仰脸看他。 察觉到苏子煜神色纠结，又似心虚。 沈知欢环在他劲瘦腰身上的手臂缓缓落下，整个人也往后挪了一下，好似想扯开距离一般。 “媳妇……” 沈知欢防备的动作让苏子煜心底咯噔一下。 “有什么事你就说！” 最坏不过当二婚嫂。 她沈知欢又不是养不起自个儿。 “媳妇……” 苏子煜嗓子一阵阵发紧。 “你要还没想好怎么说，那你就出去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沈知欢面色淡淡地拿起了之前扔在床头柜上的书。 沈知欢淡漠的态度让苏子煜心里更慌了。 “媳妇，我们马上就要摆喜酒了，有些事……” “时间也不早了，长话短说！捡重点。”直来直去的沈知欢不太喜欢绕弯子。 他的神色已经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如果是一般的事，他不会这么纠结，更不会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到重点。 “沈建国其实早在你和子杰退亲的前几个月就恢复了记忆，他也同沈老爷子说起过你们，可当时因为秦丽娟刚怀上孩子，沈老爷子左右为难，就让我帮忙……” 沈知欢笑了。 原来她折腾了半天，还是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你可以出去了。” 能那么快的扯证，她还觉得奇怪。 政审这么重要的环节都能省略的吗？ 敢情…… 好一招请君入瓮！ 苏子煜没想到沈知欢的反应会这么大，“媳妇，瞒着你这事，是我不对……” “出去！”沈知欢娇软的声音里透着冷硬。 “媳妇……” “别叫我媳妇，我不配，还有，你如果不想丢脸的话，我希望你能尽快打离婚报告，至于原因理由，你随意。”沈知欢精致莹白的小脸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 她还真是蠢得可以。 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洗手做羹汤。 “我不会打离婚报告的。”苏子煜语气坚定。 想离开他，除非他死。 “这离婚报告你爱打不打，不过你打不打，我都不会再承认我们是夫妻，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东西滚了。” 沈知欢说完，将手里的书往床头柜上一扔，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媳妇，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好好谈。”苏子煜轻叹了一口气。 第335章 不要再来了 沈知欢这样，他哪里敢走，待在屋里又怕惹她厌烦，只得退到屋外面守着。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沈知欢就睁开了眼。 沈运林…… 用一个白捡来的孙女拉拢一个“香饽饽”，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至于苏子煜…… 沈知欢只想到了一个词，互惠互利。 可他为什么要在这摆喜酒的节骨眼上把这事捅出来？！ 是怕东窗事发，她秋后算账，还是…… 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都休想她再配合。 楚少毅在其中又是扮演怎样的角色？ 沈知欢烦躁的翻了个身，抛开糟心事，安心睡觉。 翌日，做了一晚上梦的沈知欢比逛了半天街还累。 被闹钟吵醒的她，甚至有关掉闹钟接着睡的想法。 不过想到待会可能会上演的好戏，她的那点睡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听到厨房里的细微声响，沈知欢惺忪的睡眼倏地冷了下来。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待会都要来，正好将麻烦一并处理了。 沈知欢三两下穿好衣服，拿出一个小包袱，将苏子煜买给她的衣服、手表都打包好。 又把楚老爷子和沈老爷子之前给她的红包拿出来捆上。 沈知欢脑子过了一下转校…… 当即就给否了。 沈老爷子只要一天还在那位置上，她转校这事就成不了。 沈知欢看了眼包袱，觉得用过的东西还给人家也不太好，随即数了一千五出来。 这时。院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沈知欢扭头看了眼闹钟，七点半。 还挺积极啊！ 沈知欢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就出去了。 看到沈知欢还睡眼惺忪，楚老爷子笑着道：“丫头，你不会才起来？” 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沈知欢勾唇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到了葡萄架下的青石板桌上，没吱声。 苏子煜或许是猜到了什么，攥着围裙的手紧了又紧。 “你就带这点东西？”沈老爷子面露诧异。 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来天，这么小一个包袱，能装几件衣服？！ “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沈知欢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说话间，沈知欢将捆好的那两摞钱从包袱里拿出来，一摞放到沈老爷子面前，一摞放到了楚老爷子面前。 “这些是我们给你的嫁妆，你……”沈老爷子眉头一皱，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以前，他们每次来，这丫头都会甜甜的喊他爷爷，今天进门半晌了，她居然一声都没叫。 而且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我和苏子煜已经和平分手，这些……物归原主。”沈知欢笑得张扬。 这钱搁这年头，确实是笔巨款。 可惜，她不稀罕。 “和平分手？”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同时看向了一旁的苏子煜。 “我没有同意。”苏子煜表态。 “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不重要，反正我已经通知你了，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同样，我的事，也与你无关。”沈知欢懒得同他掰扯。 言语间，沈知欢从包袱里拿出了苏子煜交给她保管的两本存折和一千五百块钱。 “手表我已经戴过了，再给别人也不合适，衣服虽然没穿过，但总归是有过主的东西，别人穿着也会觉得膈应，我就全给你折现了。” 沈知欢将钱和折子递给苏子煜，后者没有伸手，只是眼神哀伤地看着她。 沈知欢见状，直接将折子连同大团结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都走！以后别再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楚老爷子眉头紧拧。 昨天晚上都还是好好的。 这才一个晚上…… 马上都说要摆喜酒了，现在又说要分手。 沈老爷子好似想到了什么，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苏子煜。 那事，就他们两个人知道。 只要他们两个不说，谁会知道…… 就算说，也得挑个合适的时候！ 这节骨眼上…… 这丫头性子倔，又不听劝，现在闹成这样，喜酒还怎么摆？！ “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沈知欢随手将手里的包袱扔到院门边上。 苏子煜看着包袱缝隙露出的那抹大红，心里如同刀绞一般。 沈知欢习惯将要扔的垃圾放到门边上，等出门的时候再带出去扔了，现在她将他给她买来摆喜酒那天穿的衣服扔了…… “媳妇……”苏子一把攥住了沈知欢的手。 “苏子煜，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够用？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和你离婚，你要不想被戴绿帽子的话，就早点把离婚报告打了，这对你对我都好。” 沈知欢娇软的声音仿佛裹挟了无数的钢针，刺得苏子煜体无完肤。 他手上一使力，将沈知欢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两老头见状，扭头出了院子，将空间留给这对小冤家。 苏子煜解释，“媳妇，我答应沈老爷子照顾你们的时候，我真的没想过别的什么，就觉得是举手之劳，绝对没有什么交易，后来我也只是让李家宝几个多关注一下你们家，如果发现你们家有什么难处……” “媳妇，你要相信我。”苏子煜死死抱着沈知欢，害怕一松手，就成了永远。 “苏子煜，你走！”沈知欢的脑子真的很乱。 她不愿用乱哄哄的脑子去想问题。 关键，人心隔肚皮的事，岂是想想就能明白的。 “媳妇……” “你走啊！”沈知欢明显开始已经不耐烦。 苏子煜担心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只得解下围裙。 “把桌上的东西给他们带出去。” 沈知欢扔下一句，径直回了屋。 看着客厅门在他面前阖上，苏子煜盯着门站了许久，最后叹息一声，拎起那两摞钱出了院门。 距离院门口十来米的地方，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低声说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二人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看到苏子煜手里的东西，二人皆皱起了眉头。 “你说你一个……”楚老爷子叹气。 本事再大，有个屁用啊！ 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 第336章 啥仇都报了 苏子煜一声不吭的将钱还给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拎着包袱上了一旁的吉普车。 柳存义跟在苏子煜身旁也两三年了，还从没有见他情绪如此低迷过。 知晓苏子煜的脾气，柳存义不敢多言，拧开钥匙，一脚油门。 回到家属院，苏子煜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小媳妇甜甜的笑声、娇软的话语好似还在耳边…… 可一想到小媳妇决绝的态度，苏子煜心里就没底。 他心情沉重的解开包袱，大红色的羽绒服、大红色的细毛呢大衣……手表…… 苏子煜眼神瞬间惶恐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将包袱放进了之前二人睡的那间屋子。 于景严刚忙完手边的工作，就听说苏子煜回来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又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这时间，怎么着也该到火车站了？！ 现在回来，是几个意思？！ 再得知苏子煜回家属院后，就没再出来，于景严一路小跑回了家属院。 苏子煜正收拾着二人之前住的屋子，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皱了皱眉，又接着拖他的地，权当听不见。 “苏子煜，我知道你在家，你要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门口传来于景严叫嚣的声音。 苏子煜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开了门。 “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假都请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弟妹不会是突然醒悟了，觉得嫁给你这样无趣的男人不划算，想反悔了？！”于景严看着情绪明显不高的苏子煜，笑着打趣。 苏子煜看了于景严一眼，没吭声，扭头回了屋。 见苏子煜这样，于景严心头一惊，赶忙跟了进去。 “苏子煜，你们俩不会真闹别扭了？” 苏子煜自顾自的拖着地，一句话都没有。 这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苏子煜，那丫头是啥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要再这样闷着，就等着她给你送喜糖！” 苏子煜握拖把的手一紧。 “苏子煜，女人是要靠哄的，特别是你那小媳妇的性子，你给她来硬的，她说不定比你还硬，你要冷着她，让她对你没了兴趣，她说不定扭头就重新找一个人俊嘴甜的，真到那时候，你再来后悔就晚了。” “听哥一句劝，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好去道个歉，先哄着那丫头回去把喜酒摆了，等以后有了孩子，你就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到那时候，你让她给你打洗脚水，让她给你洗澡搓背，不啥仇都报了吗？” 苏子煜直接给了他一个冷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苏子煜扔下拖把，大步去开了门。 “团长，葱油饼炸好了。”柳存义扬了扬手里的油皮纸袋。 “葱油饼！”于景严眼睛一亮，“这都快中午了，哪里来的葱油饼？给我两个，早上就吃了三个肉包子，忙活一上午，早就……” 八十二军只有早饭的时候会提供少量的葱油饼，中午、晚上则是米饭或馒头。 于景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苏子煜接过油皮纸袋，同柳存义一起大步朝楼下走去。 “诶……苏子煜……” 回应他的是越来越快的脚步声。 “苏子煜，你丫就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活该小丫头不搭理你。”于景严气得跳脚。 什么人嘛！？ 那么大一包葱油饼，少说也有五六个，就小丫头那小鸟胃一顿能吃完两个就不错了。 另一边 补觉起来的沈知欢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兜里的折子和大团结。 她随手扔进了度假村，想着再找机会还给他就是了。 或许是接触的时间不长，也或许是她天生薄情，得知真相那一刻，她居然没多伤心，反而更多的是气愤。 她费尽心机折腾了半个月，结果却以肉喂虎。 想到她最近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给他们做饭，沈知欢就觉得糟心。 也没了做饭的心思，她随手在客厅的糕点盘子里抓了几块桂花糕就出了门。 到了院门口她忽地想起晨起扔在这的包袱，左右扫了一圈，哪还有包袱的影子。 猜想是苏子煜拿走了，沈知欢也没多想，锁上院门就咬着桂花糕走了。 京大校门旁边就有一个公交车站台，距离沈知欢住的院子也就几百米，刚到路口，沈知欢咬着桂花糕瞄了一眼公交车走的方向…… 还好没有刚过去的。 不搭公交车的时候，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多得让你怀疑人生。 等你自个儿要坐了，半天都等不来一趟。 沈知欢慢条斯理的穿过马路，去到对面的公交车站点。 可能是星期天的缘故，站台上等车的人并不多。 没等几分钟，去城外的公交车就来了。 沈知欢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从兜里掏出五分钱上了公交车。 一路走走停停，等到废品收购站的时候，太阳都快升上头顶了。 沈知欢轻车熟路的去废品收购站逛了一圈，收获还不错，一个明青花，一个明成化斗彩鸡缸杯。 够她挥霍大半辈子了！ 临出门，沈知欢拐去旁边堆书的屋子挑了几本小学生的读物去结账。 给了钱，沈知欢照例将那几本书塞进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确定将篱笆墙归了位，沈知欢拍了拍手，转身朝不远处的大山走去。 来了好几次，沈知欢对这座大山的下半段可谓是熟门熟路了。 由于时间的关系，沈知欢直接舍弃了半山腰，奔着山顶就去了。 因为从未登过顶，沈知欢上山的一路都很小心，气候变暖，担心遇到什么长纹身的长虫，沈知欢捡了一根拇指粗的小木棍，一路敲敲打打。 好在她的运气好，除了偶尔一只两只山鸡野兔受惊后四处乱窜，还没遇上什么吓人的玩意儿。 沿着崎岖且长满了杂草的山道一路往上。 “咔嚓！”一声。 沈知欢不小心踩在一根枯树枝上，把树下觅食的鸟儿吓得扑腾着翅膀一阵乱飞。 一只吓蒙了的小麻雀更是直直的朝沈知欢的面门冲了过来，吓得沈知欢慌忙蹲下身子，这才堪堪避开了那只横冲直撞的鸟儿。 第337章 他在跟踪她 等到小麻雀飞没了影，沈知欢刚想站起身接着往山顶去，视线却不经意瞄到山坳处那一片形同芝麻杆子的东西。 沈知欢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摸着半米来高没有一片叶子只有花穗的杆子，沈知欢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尼玛！ 不愧是0杀吃鸡的天选之子！ 这种好东西都能让她给遇上。 她四下扫了一圈，确定没人，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往旁边的杂草上一扔，手脚麻利的将天麻种子尽数收入囊中。 介于天麻喜欢腐殖质较厚、凉爽潮湿的环境，沈知欢将种子直接撒到了靠近湖心岛的山脚下。 至于发芽困难…… 那就是它们的事了。 毕竟……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播种完，她拿出度假村里那把不知道主人是谁的锄头，小心翼翼的扒拉了起来。 担心误伤到下面的野生天麻，沈知欢都是全力的往下挖。 等把这片收拾完，松下劲来，沈知欢才发现手掌心里都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 她忍着痛，将剩下的那一小撮天麻种子撒到了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山坳里。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沈知欢不敢再耽搁，将锄头往度假村一扔，穿上衣服，大步朝山下走去。 突然她感觉脚脖子一紧，像是被什么藤蔓给绊住了，她刚想伸手将藤蔓扒拉开，结果低头一看，一条带着纹身的大长虫缠在了她的脚脖子上，那分岔的信子朝着她一伸一缩。 沈知欢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啊啊啊……” 刚才走得急，木棍也没拿。 不过，即便拿了，拇指粗的木棍对上婴儿胳膊粗的大长虫，那也是没半分胜算的。 特别是那成三角形的头部，更是让沈知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害怕一不小心激怒了它。 可就这样，沈知欢仍然能感觉到它吐着那黑黑的蛇信子慢慢缠了上来。 沈知欢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准备拿出匕首和它决一死战的时候，一个身影飞快的向她跑了过来。 没等沈知欢反应，他一把捏住了大长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片刻，前一秒还嚣张吐着蛇信子的大长虫彻底没了气息，瘫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 “它咬到你没有？”解决了大长虫，苏子煜神色紧张的想去撩沈知欢的裤腿，准备帮她检查一下。 沈知欢一把抱住苏子煜，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发现小命要玩完的那一刻，她心里最舍不得的居然不是小卫东，不是小启平，而是他…… 苏子煜！ “媳妇，不怕！它已经死了。”苏子煜轻抚着沈知欢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苏子煜，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沈知欢紧紧抱着苏子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他身上获取一点点安全感。 “不怕，不怕。”苏子煜低头轻吻了一下沈知欢的额头。 人在最危险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想到她最在意，最喜欢的…… 与她在一起的几个月，尽管做了许多很亲密的事，但他总感觉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还有他的小媳妇似乎不信任他。 还有…… 苏子煜抿了抿唇，不愿再深想。 小心脏现在还“怦怦”跳的沈知欢抽噎着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才想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跟踪她吗？ 那他岂不是看…… 沈知欢麻了！ 他会把她交给国家拿去做研究吗？ 会抽血切片吗？ 会像外国电影里演的那样…… 想到那些血腥又恐怖的画面，沈知欢的身上就不受控制的冒出了鸡皮疙瘩。 想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沈知欢硬着头皮，“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媳妇，你怎么会在这里？”没等沈知欢问出口，苏子煜已经抢先道。 沈知欢一怔。 稍后眼珠子一转，“我想吃野菜糊糊，所以就想着来山上找找看。” 说完，沈知欢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这了？” “我刚去七十八军办完事，想着你喜欢吃烤野兔，就想来山上碰碰运气，还好我来了。”苏子煜一把将沈知欢揽进怀里，心里还隐隐有些后怕。 如果没来…… 他都不敢去想那后果。 “媳妇，这片山林子里毒蛇很多，你以后不要一个人来了。” 毒蛇…… 很多！ 沈知欢背心一麻！ 心头无数只羊驼掠过。 难怪这山上没人来…… “媳妇，你想吃野菜糊糊，我知道有个地有野菜，我带你去挖……” 苏子煜的“挖”字才出口，沈知欢就心下一紧。 她两手空空，挖…… “苏团长，我刚才好像崴着脚了。” 担心苏子煜会深究，沈知欢说话间，还装模作样的踮起一只脚。 苏子煜二话没说，背着她就下了山。 回到小院，苏子煜拿来白酒帮沈知欢揉了揉不红不肿的踝关节，又兑了一搪瓷缸子牛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看到他早上煮的糖水蛋，同他早上走的时候一样，纹丝未动，苏子煜轻叹了一口气，拿碗把糖水蛋盛了出来。 然后起锅烧油，等到油温合适了，这才将冷的葱油饼放了下去。 趁着煎葱油饼的时间，他三两口将早已冷透的糖水蛋划拉进肚子。 沈知欢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口小口喝着牛奶。 心里是暗松了一口气。 等到苏子煜端着香喷喷的葱油饼进来，沈知欢放下搪瓷缸子，稍稍坐直了身子。 “趁热吃点！”苏子煜将装葱油饼的盘子放到她的面前。 沈知欢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可现在一闻到葱香的味儿，顿时就来了食欲。 两个葱油饼下肚，她上山的疲累也随风飘散了。 吃饱喝足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 还在生气。 可一路上，温言软语、拉拉扯扯…… 她现在继续生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刚吃了人家的东西，突然变脸，会不会不太好？ 要不再重新找个借口…… 察觉到沈知欢的神色变化，苏子煜一把抱住了她，声音委屈。 “媳妇，我真的没有想过骗你，更没有想过要借沈老爷子的势，那时候，沈老爷子让我代为照顾一下你家，我真就觉得是举手之劳，没有想别的。” “媳妇，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338章 不要提离婚 “苏子煜，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件事？”沈知欢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明明可以等摆了喜酒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时候告诉她。 可他偏偏要在这节骨眼上。 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的迫不及待？ “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和你细说，但是你要相信我，我苏子煜认定的是你，无关其他，至于你要的答案，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大白于天下。”苏子煜将人揽到自个儿的腿上。 “媳妇，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之所以告诉你，也是不想带着欺瞒和你摆喜酒，再则就是，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 自个儿坦白从宽和别人检举，这差别可就大了。 这要不提前预防，万一摆喜酒当天闹起来…… 他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是要瞒不住了吗？”沈知欢侧过脸睨了他一眼，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惹得他心底的那股子闷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坐在他身上的沈知欢瞬间就觉出了不对劲。 她挣扎着要起来，奈何细腰被人牢牢的禁锢着。 这一来二去…… 人没推开，反倒给烈火里添了一把干柴。 下一刻，她便被眸色沉沉的苏子煜逼得退无可退…… 或许是心里忐忑不安，也或许是久别重逢，苏子煜竭力地想向他的小媳妇证明…… 证明他有多爱她。 证明他有多舍不得她。 直到天边还剩最后一丝亮光，昏昏欲睡的沈知欢才被苏子煜抱去了床上。 “苏子煜，我都还没有原谅你。”得逞的男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恼羞成怒的沈知欢气得一脚踹在了他的胳膊上。 就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 她都这样了，他还要把她当成咸鱼煎。 “媳妇，还生气……” 苏子煜眼神变了变。 “啪嗒”一声。 吓得沈知欢慌忙给他扣上。 “不气，不气了。” “媳妇，我们永远都不要提离婚好吗？结婚不是扮家家酒，对你……我是认真的，以后你生气了，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不要再说离婚了好不好？”苏子煜将沈知欢搂进怀里。 更恨不得将他的小媳妇揉进他的骨血里。 察觉到自个儿爱上了这狠心的小媳妇，他便再没想过与她分开。 有些事，她既然选择了不说，那他就权当不知道。 “媳妇，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为人，但是你得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媳妇，别离开我！”苏子煜的下颌抵在她的脖颈处。 “苏团长，你若一直爱，我便一直在。” 沈知欢勾住他的脖子。 如果这注定是场豪赌，那么只要桌上还有筹码，她就没有下桌的道理。 苏子煜目光微沉。 她每次一亲他，一贴近他，他就想对她做坏事。 控制不住地想。 “媳妇，记住你说的话。”苏子煜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下。 沈知欢没吱声，只是仰头贴上他的薄唇。 小媳妇难得主动，苏子煜哪能让她失望…… 一番胡闹过后，二人将换洗的衣物往行李箱里一塞，直接爬上了开往川城的列车。 等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知道的时候，二人都跑出去一千多公里了。 得知二人是连夜跑的。 两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闹了一天，敢情被丢下的只有他们两个老东西。 “你这部下行啊！偷摸带着我的乖孙女就跑路了。”沈老爷子狠狠地瞪了眼楚老爷子。 他要是不批假，他看他苏子煜往哪里跑。 “那丫头要不点头，你觉得苏子煜那小子把人带得走？”楚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他还真是小瞧那小子了。 照丫头昨天早上的态度，他以为这小子怎么着也得哄个十天半个月。 这才一天…… 小瞧了！ 小瞧了！ “你要不给他批假，我看他往哪走？！”沈老爷子冷哼一声。 “这事你还真赖不着我。”楚老爷子给了沈老爷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老爷子不吭声了。 “去川城的列车又不是只有那一趟，他们不带我们，我们就找不到了吗？笑话！”楚老爷子轻笑。 “对啊！他们以为不带我们，我们就去不了了吗？”沈老爷子一拍大腿，“他们不让我去，我还偏去。” 两老头说干就干，扭头就去收拾行李，两个小时不到，就踏上了开往川城的列车。 两辆列车上的几人还不知道，为着苏子煜死而复生这个事，苏长河和王春梅郁闷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想到徐娇娇落下的是个丫头片子，二人心里又稍稍好受了一点。 “你是死的啊？!这都什么时辰了，饭还没做好？”下工回来，看到徐娇娇在水井边洗菜，王春梅当即将锄头往院墙边一放，掐着腰就骂了起来。 这两天田间地头的人都在说苏子煜和沈知欢要回来摆喜酒的事，听得王春梅一阵火大。 “我们一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在家连个饭都做不明白。” “就你这样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你这么个丧门星粘上。” 要不是她不要脸，看上好朋友的未婚夫，他家能和那病秧子退亲？ 要是没退亲，她们苏家二房早就和钱、杨两家一样搬到京城去做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 沈家老爷子那么看重病秧子，说不定她的子杰去了，还可以混个大官当当。 她的子勇也可以去京城的学校念书。 以后考上大学了，出来也能坐办公室，当大官。 说到底都怪这不要脸的浪蹄子。 “娘，菜马上就好！”徐娇娇缩着脖子，也不敢顶嘴。 “一天天的吵吵，有完没完了？！”晚一步回来的苏长河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王春梅的咒骂声。 别人家里都是一团和气，偏偏他家，吵吵照着一天三顿的来。 仿佛不吵就会死一样。 他也烦这个徐娇娇，可人已经娶回来了，骂又有什么用？ 苏长河将锄头往院门边一放，径直回了屋。 王春梅瞪了眼徐娇娇，扭头跟着苏长河进去了。 第339章 回来摆喜酒 两夜一天的火车坐得沈知欢一身的骨头都酸了。 因为没有提前给家里打电话，所以没人来接站。 现在打电话回去，家里人又得来回折腾。 看着身旁一脸疲惫的小媳妇，苏子煜拨通了老战友的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便被接起，“喂……” “现在有空吗？开车过来送我一趟。”苏子煜沉声道。 “苏子煜？！”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怔了一下，随后赶忙道：“有空！有空！” “火车站！”苏子煜说完便挂了电话。 十分钟不到，一辆吉普车横冲直撞的停在了苏子煜的面前。 车刚停稳，驾驶座那边的门就打开了。 一个身穿警服的大高个冲了下来。 冲到苏子煜面前就张开双臂准备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苏子煜往边上一闪，一脸嫌弃的避开了。 大高个刚想跟上去，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扫到了一旁的沈知欢，他当即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苏子煜，这是咱妹子！” 话是冲着苏子煜说的，可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嫩嫩俏生生的沈知欢瞧。 那模样，明显是对沈知欢有意思。 气得苏子煜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滚犊子！她是我媳妇。” 大高个尴尬了一瞬，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弟妹，好！” “你好！”沈知欢笑着点头。 “媳妇，先上车！”苏子煜拉开后车门。 沈知欢是真累，也没多说，上了车就闭上眼睛补觉。 知道京城到川城要坐好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大高个体贴的没说话，车子也尽量挑平稳的地方走。 不多会，沈知欢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察觉到小媳妇已经睡着了的苏子煜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到了怀里。 大高个也是活久见。 他们一群战友里，就数苏子煜最古板，最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家伙好像天生就没长情情爱爱的那根筋。 记得有一次，一个女文艺兵向他表白，他居然一句话不说…… 直接走人！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向你表白，你不答应，也好歹敷衍两句，一句话不说，眼神都没给一个，直接走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把那女文艺兵当时就羞得满面通红。 估计当时要有条地缝的话，她指定能钻进去。 据住那一片宿舍的人说，那女文艺兵回去后，在宿舍里整整哭了一宿！ 自那以后，就鲜少有人敢向他当众表白了。 所以前段时间听说这小子娶了媳妇，他都还有些不相信。 现在瞧他这样，大高个只恨没带个相机。 要不然肯定将他这腻歪歪的样儿给他拍出来。 然后给战友们人手一张。 大高个一路yy到了磐石村。 或许是真的困，车都停稳了，沈知欢还没一点要醒的迹象。 就在大高个以为苏子煜要将人叫醒的时候，苏子煜却推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打横抱着沈知欢下了车。 怔愣了片刻后，大高个赶紧拎起二人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正在院里收拾的张凤霞看到二儿子抱着儿媳妇回来，赶忙找来钥匙替他开了门。 床单被罩都是刚换过的，还散发着一股太阳的气息。 苏子煜刚想将小媳妇放下去。 “二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没等张凤霞伸手去捂小家伙的嘴，苏子煜就感觉到怀里的小媳妇动了一下。 小家伙好似也看到沈知欢要醒了。 “二婶！”这下他叫得更起劲了。 沈知欢睁开眼睛才发现被苏子煜抱在怀里。 “到家了，你再睡会！” 沈知欢刚想点头，小家伙就冲了过去，硬生生将沈知欢给拽了下来。 沈知欢刚笑着同张凤霞打了个招呼，小家伙就皱着小脸，委屈巴巴的抱住沈知欢的腿。 “二婶！” “怎么了？”沈知欢蹲下身子，将小家伙捞进了怀里。 “二婶，我好想你。”小家伙两条小肉胳膊随即环上了沈知欢的脖颈。 “二婶也想小启平。”沈知欢笑着在小家伙的肉脸上“唧”了一口。 这一下，还给小家伙整害羞了。 小家伙高兴没有两秒，就落入了一个硬梆梆的怀抱。 “二叔，我要二婶抱。”小家伙皱眉抗议。 二婶香香软软的，二叔一身硬梆梆，坐在他的胳膊上，都硌屁股。 “你二婶刚坐车回来很累，等她休息好了再陪你玩。”苏子煜直接将小家伙塞给了张凤霞，示意她将小家伙弄走。 头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这又连着坐了两夜一天的火车。 吃不好，睡不好的。 张凤霞知道坐这长途火车有多遭罪，二话不说抱着小家伙就出去了。 “奶奶，我想陪二婶一起睡。”小家伙撅起嘴。 大高个差点没笑出声。 心说，“人不大，心还不小，你陪你二婶睡了，你二叔怎么办？” 张凤霞轻声哄道：“你不是说，你是大孩子了，可以帮奶奶干活了吗？奶奶现在要去代销店买排骨回来给你二婶熬汤，而且奶奶还想买点糕点和瓜子，那么多东西奶奶肯定拎不走……” “那我帮你把东西拎回来，再去和二婶一起睡。”小家伙想了想。 张凤霞：“……” 你怕不是想去后山和狼一起睡？！ 大高个这下子直接笑出声。 这小东西人小小的，审美倒是极好。 苏子煜冷冷的剐了大高个一眼，扭头对沈知欢说：“媳妇，你要不先别急着睡，我去给你煮几个糖水蛋，你吃了再睡？” “我不想吃东西，我想洗澡。”沈知欢勾了勾苏子煜的小指头，小声道。 在火车上闷了两夜一天，她身上都快馊了。 “那我先去给你烧洗澡水，等洗澡水烧好了，我再给你煮糖水蛋。”苏子煜直接拍板。 沈知欢无奈点头。 自从医生说吃了红糖鸡蛋好，这货对红糖鸡蛋好似就有了一种执念。 大高个看着苏子煜忙进忙出，感觉这世界都有些玄幻了。 要不是这家伙对他的态度还是那个鸟样，他真要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苏子煜了。 直到苏子煜拿着沈知欢换下的衣服去了水井边，大高个是彻底服了。 第340章 愿意宠就宠 沈知欢洗了澡出来，她换下来的衣服包括内衣都晾在了墙角的晒衣绳上。 看到大高个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沈知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这年头，男人莫说给女人洗衣服，就是干家务的都是少之又少，更别说帮女人洗内衣。 苏长江、苏子俊父子俩就算是会疼人的了，在家里也是往那儿一坐，二郎腿一翘，坐等开饭。 也就苏子煜那货脸皮厚，百无禁忌。 好在沈知欢的脸皮也厚，尴尬只是一瞬间。 听到洗澡间门开了，苏子煜赶忙将刚出锅的两碗糖水蛋端了出去。 一碗给了大高个，一碗送到了正擦头发的沈知欢面前。 大高个见苏子煜没有，刚想起身拿碗分点给他，就看见某人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水蛋略吹了吹，喂到他小媳妇的嘴边上。 有人喂，沈知欢自然是乐得轻松，张嘴就吃。 一个喂得殷勤，一个吃得坦然。 大高个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低头喝了口浓浓的红糖水…… 有点酸！ 还烫！ 难喝！ “媳妇，我待会要去川城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苏子煜轻轻吹了吹，又喝了一口，觉得不那么烫了，才把碗送到他小媳妇的嘴边。 一旁的大高个真是没眼看了。 谁家里还没个媳妇，他至于宝贝成这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旁人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也不会相信曾经冷漠不可一世的家伙会这样伺候他的小媳妇。 “我忘记拿雪花膏了。”沈知欢小口吞咽着。 走得匆忙，除了换洗衣物，啥东西都没带，不过这年头除了换洗衣物，好像也没啥好带的。 不像几十年后，出个门手机、防晒、隔离、护肤品、化妆品、鞋子、包包…… 没有两个32英寸的大行李箱，肯定是兜不走的。 “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几盒。”苏子煜点头。 “带五盒！娘、大嫂、丽丽、丽秀和我一人一盒。”沈知欢直接道。 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没顾得上给她们买礼物。 等缓过来，还是得给她们补上。 一年难得回来几次，空着手怎么好意思。 “好！”苏子煜应了声，又忽而开口，“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言语间也没忘了投喂。 “哦！对了！我听林天霞说，百货大楼有卖绿豆饼的，你去买雪花膏的时候顺道去瞧瞧！如果有的话买点回来给小启平。”沈知欢推开苏子煜的手。 “再吃一个。”苏子煜点头，把筷子再次喂到沈知欢嘴边。 “饱了！”沈知欢将擦头发的帕子往苏子煜的肩上一甩，扭头就回了屋。 “媳妇，我中午不一定回得来。”苏子煜赶忙道。 “摆喜酒那天能回来就成。”沈知欢在屋里回了一句。 苏子煜轻笑。 小媳妇这是给他记了一笔啊！ 大高个真是恨不得立马飞车回去拿个相机过来。 把苏子煜这痴汉的模样记录下来。 特别是看到苏子煜唏里呼噜把他小媳妇吃剩下的糖水蛋连汤带水全吃进了肚子，惊得大高个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出任务的时候，他们是什么都吃，可也没吃过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啊！ “走啦！发什么呆啊！”苏子煜三两下将碗洗了，说着就要出门，走出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 “你……”大高个已经无力吐槽。 只得快步跟上。 二人上车，一脚油门，吉普车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苏子煜，你的小媳妇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将头啊？”大高个还是想吐槽一句。 他的小媳妇不就比别人的媳妇白一点，漂亮一点，有气质一点，他至于像祖宗一样供着吗？ 还喂…… 真是辣眼睛！ 苏子煜没吱声，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大高个叹气，“苏子煜，你听过一句话没，女人不能宠，越宠越有种，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所以啊……”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没有媳妇？”苏子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媳妇是他自个儿的，他愿意宠就宠，他愿意惯就惯，关他球事啊！ 再说了，他就这么一个媳妇，他不宠她，宠谁？ 不惯她，惯谁？ 大高个：“……” 他是没有吗？ 他是没遇上合适的。 不是三寸丁就是电线杆，要么就是胖冬瓜。 前两天相的更厉害，直接来了一块大黑碳。 那个头长得…… 比他都生猛。 那哪是女孩子，分明一个女版的包青天。 “苏子煜，你媳妇还有姐姐妹妹吗？给我介绍一个呗。”大高个朝苏子煜挤了挤眼。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媳妇就一个弟弟，现在念小学一年级。”苏子煜抿了抿唇。 大高个一下子泄了气。 “于景严那家伙呢？有媳妇了吗？”大高个忽地想起那个和他同年同月生的大龄青年。 “和你一样。”苏子煜懒懒地勾了一下唇。 “……” 他就不应该和他聊天。 “我让你监视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苏子煜捏了捏有些肿胀的眉心。 回来摆个喜酒，还要出任务。 “每天准时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然后就是去供销社买菜，再然后就是回家，没什么异常，每天都是这样。”大高个正色道。 大高个曾经也是一个优秀的侦察兵，要不是因为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不再适合做高强度的任务，也不会退下来。 “供销社买菜的时候和旁人有什么特别的接触吗？还有去供销社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苏子煜拧眉。 车间里面好几个都是自己人，他想递消息，完全是不可能。 一个独居的人是如何将消息递出去的？ “没有！”大高个摇头。 “他家里最近有人去过吗？” “没有，他不太喜欢和人接触，上班的时候大多也是一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不同人聊天。”大高个有时候都怀疑他有自闭症。 除了必须要开口的，他可以说是一天都难得说一句多余的话。 “不过，我手下的人说，他每隔一天就会买一次豆腐，这算不算特别？”大高个笑了笑。 第341章 当娘不好说 苏子煜眯眸。 “找个人盯一下那个卖豆腐的。” 大高个点头。 “最近要辛苦你们一下，等这件事完了，我请你们下馆子。”苏子煜伸手拍了一下大高个的肩膀。 “这点小事，说什么辛苦，放心，绝对帮你盯死了。”大高个一拍胸脯。 不是吹，他训练出来的人，虽然比不了部队里的特种兵，但盯一两个敌特还是没问题的。 另一边 沈知欢听到车开走了，将门一反锁，去度假村先吹干了头发，然后将晒得差不多的天麻收进了库房。 担心受潮会变质，沈知欢直接给它放到了最上面的架子上。 做完这一切，沈知欢又去葡萄院和荔枝园逛了一圈，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才从度假村里出来。 躺在充斥着太阳味的被子里，没几分钟，沈知欢便沉沉的睡去。 在大队部开会的苏长江得知二小子回来了，简短做了一个总结便草草结束了会议。 各队的小队长见苏长江这猴急的样儿，也估摸着是他家的二小子回来了。 前些日子听说苏支书家最有出息的二小子没了，大家伙还一阵惋惜。 磐石村几十年就出了这么一个有大出息的…… 苏长江还没收拾好东西，小启平就哭着跑进来，扯住了苏长江的衣角。 “爷爷，我想回去。” 这话听得苏长江是一头雾水。 想回去？！ 回哪去？！ 大孙子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眼泪鼻涕横流，苏长江这个当爷爷的自然是心疼的，当即一把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爷爷，我想回家。”小家伙抹着眼泪再次表达了他的意愿。 “你想回家就回呗，这也值当哭？没出息。”苏长江从兜里掏出手绢替小家伙擦了擦都快流到嘴里的鼻涕。 “奶奶不让我回去。”小家伙抹着眼泪，告状。 正说着，张凤霞就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张凤霞来了，小家伙一把搂住了苏长江的脖子，那模样就跟看到诱拐小孩的人贩子一样。 “他说你不要他回去咋回事啊？”苏长江看向张凤霞。 “你问问他想回去干嘛？”张凤霞没好气地道。 代销店的零嘴被他吃了一个遍，他还好意思哭。 苏长江心中疑惑，低头看向小启平，“你想回去干啥呀？” 小启平撅起嘴，“我想回去陪二婶睡。” 苏长江：“……” 你怕不是想去后山陪狼睡！ “爷爷，你带我回去嘛。”见苏长江没吱声，小家伙扭着身子撒娇。 张凤霞哼笑一声，“你二儿媳妇坐火车回来累着了，说要睡觉，他倒好，立马说要和他二婶睡，你那二小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当即就把人塞给我了。” 在代销店没待半小时，愣是把代销店里的零嘴吃了一个遍，吃完了嘴一抹，又哭着闹着要回去了。 她不让，这小东西居然扭头就冲进了代销店旁边的大队部。 “你二婶累了，等你二婶歇好了，再让她陪你玩好不好？”苏长江轻声哄道。 “我不要，我就要和二婶一起睡。”小家伙见苏长江不答应，嘴一瘪，又哭了起来。 “你再哭，你再哭我就给你爹打电话，让他回来收拾你。”苏长江板起脸。 小家伙一听这话，立马就噤了声。 “你二婶身子不好，她休息的时候，你不许去缠着她，你要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爹，让他回来请你吃笋子炒肉。”苏长江板起脸接着道。 “二叔还抱我二婶了，你这么不让我爹请我二叔吃笋子炒肉？”小家伙不服气。 苏长江：“……” 那也得你爹打得过你二叔呀！ “你爹请不请你二叔吃笋子炒肉我不知道，但你要不听话，你爹肯定会请你吃一顿笋子炒肉的。” 害怕吃笋子炒肉的小家伙瘪着嘴，也不敢哭。 “子煜没受伤？”搞定了小家伙，苏长江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张凤霞的身上。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只说要回来摆喜酒，也没说受伤没受伤。 出个任务，不是这伤就是那伤。 现在，只要听到他要出任务，他的心就跳得厉害。 “没有，好着呢！”张凤霞抿嘴笑。 倒是二儿媳妇瞧着气色有些差。 整个人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张凤霞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担心被人听到，张凤霞环视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小声道：“二儿媳妇可能是有了。” “二小子和你说的吗？”苏长江眼睛一亮。 “我猜的。”张凤霞笑着将苏子煜抱沈知欢回屋的事说了，还加了点她自个儿的分析。 嗜睡、没精神，这不都是女人怀娃时的反应吗？！ 苏长江琢磨了一下，小声开口，“这事你别瞎说，更不要去问二儿媳妇。” 有了是好，可要没有，反倒给二儿媳妇压力。 怀娃这事，讲究的是个机缘，也不是急就能急出结果的事。 再说了，二小子早说了，他娶的是陪他到老的媳妇，不是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知道，我又不是老糊涂。”张凤霞笑嗔。 二儿媳妇身子弱，晚些怀娃也好。 怀太早了，反倒让人担心。 再则，她还在念书，这要怀了娃，还咋念书啊？ 总不能抱着孩子去上课？ 张凤霞想了想，“要不，你待会回去的时候，同子煜说说……” 说到这，张凤霞凑到苏长江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长江听得一脸的尴尬。 “这事，你让我一个当爹的咋说嘛！”苏长江一脸为难。 “你一个当爹的都不好说，我一个当娘的还好说？”张凤霞瞪他。 “我觉得！这事就顺其自然，怀上了，说明这孩子和我们老苏家有缘……”苏长江努力思考着措辞。 教儿子如何…… 避孕！ 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你少给我胡扯，这事你必须落实了，你二儿媳妇的身子如何，你心里没点数，她这万一有个什么，你还要不要你二小子活了？”张凤霞越想越害怕。 “那万一要是已经怀上了呢？”苏长江有些头大。 第342章 有病咱就治 张凤霞听到这话，心慌得不行。 她是想抱孙子，可她更想二小子和二儿媳妇过得好。 “要不你待会回去问问子煜，二儿媳妇要真有了的话，咱们就先带她去大医院瞧瞧，听医生怎么说，医生说能生，咱们就生，大不了我们两个老东西跟着去京城伺候她。” “医生要说不能生，趁着月份还小，就流了！早做早了，这样对二儿媳妇的身子伤害也小些。”说到这，苏长江忍不住叹气。 “行！我现在就回去问他。”张凤霞点头，转身就要走。 月份越大，流产对女人的伤害就越大。 这可不是能耽搁的事。 “这事，你避着点二儿媳妇，别让她多想。”苏长江轻声叮嘱了一句。 “我晓得轻重。”张凤霞回了一句，急匆匆便朝外走。 刚迈出门口，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扭头道：“我买了点排骨、筒子骨和五花肉搁在代销店的柜台上，你等下去帮我拎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苏长江应了一声。 “爷爷，二婶肚子里是和堂婶婶一样有小弟弟了吗？”小家伙面露欣喜。 他虽然听不懂什么能生，不能生，但“有了”这词，他还是明白的。 前些时候，堂婶婶不就是有了吗？！ 堂婶婶还告诉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小弟弟陪他玩了。 “没有，爷爷和奶奶刚才是在说你堂婶婶，不是说你二婶，你听错了。”苏长江抓起桌上的文件，抱着小家伙出了大队部。 “爷爷，可你不是说要带二婶去医院……”理解能力有限的小家伙一脸懵懂。 “你二婶好好的，去医院干嘛？！我们说的是你堂婶婶肚子里的小弟弟没了，得去医院瞧瞧。”苏长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到了代销店，担心大孙子回去乱说，苏长江又挑捡了几样小零嘴，让大孙子一路吃着回去。 果然，没多会，小家伙就把小弟弟的事给忘了，小嘴巴巴的都是哪个零嘴好吃。 而一路小跑着回家的张凤霞到家才发现苏子煜那个屋子的房门是关着的，猜想二儿子和二儿媳妇在屋里补觉，张凤霞心里再急也只得暂时按捺下。 眼瞅着也快到中午了，张凤霞转身去了厨房。 沈知欢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太阳下山。 而奔波了大半天的苏子煜一回家，就被坐立不安的张凤霞和苏长江叫去了堂屋。 “你还能不能有个正形？回来摆喜酒，还成天的瞎跑，把媳妇一个人扔在屋里，算怎么回事？”苏长江虎着脸。 害怕吵到沈知欢睡觉，也没敢太大声。 “说正事。”张凤霞轻轻碰了一下苏长江的胳膊，提醒。 苏子煜见爹娘这样，诧异的挑眉。 正事？ 苏长江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那个……” 苏子煜直勾勾的盯着苏长江，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你那个……”苏长江唇动了几番，也没把话给说出来。 见苏长江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张凤霞坐不住了，“你爹想问，你媳妇……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苏子煜一怔。 “有娃，有什么！”张凤霞没好气地道。 “我们都还没有圆房，哪里来的娃？！”苏子煜轻笑一声。 “没有圆房？”苏长江眉头一皱。 “那你媳妇怎么一回来就睡？精神还不好。”张凤霞也拧起了眉头。 “她最近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才有些犯困的。”苏子煜解释。 苏长江、张凤霞二人神色复杂的对视了一眼，好似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最后，苏长江起身去瞄了眼院门的方向，确定没人，他拧眉看向了苏子煜，压低声音，“你上次受伤是不是伤着……” 话说到这，苏长江隐晦的瞄了一眼苏子煜的某个部位。 “爹，你想什么呢！”瞬间秒懂的苏子煜直接被气笑了。 苏长江叹气，“子煜咱们有病就治，不能讳疾忌医。” 二十多岁一个小伙子，天天挨着自个儿的媳妇睡，没想法，这正常吗？ “子煜，你爹说得对，你别担心钱，爹娘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你治好了。”张凤霞也赶紧附和。 “我啥事都没有。”苏子煜一脸无奈。 没圆房就有病!? 这是啥道理啊？ “子煜，你就别瞒着爹娘了。”张凤霞都要哭了。 二小子万一要治不好…… 那二儿媳妇岂不是要守活寡？！ 苏长江仿佛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子煜，要不这喜酒咱缓缓再办，等你治好了咱们再大办一场也不迟。” 苏子煜差点没气出一个好歹来。 他好不容易把小媳妇哄回来摆喜酒，他爹居然说这话。 “爹、娘，你们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我们之所以没有圆房是因为……因为知欢的身子弱，我想让她好好再养养。”苏子煜耐着性子解释。 要不是小媳妇突然挂出免战牌，他早和小媳妇…… “真的？”苏长江狐疑的看着苏子煜，还是有些怀疑。 身为过来人，他会不知道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个什么样子。 也正因为他知道，所以在得知二小子和二儿媳妇睡在一起那么久都还没圆房，才会吓一跳。 “那要不我把你们儿媳妇叫起来，你们问问她。”苏子煜一挑眉。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苏长江老脸一烫。 张凤霞没吱声，却也瞪了眼苏子煜。 这是能和儿媳妇说的事吗？ “你们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苏子煜随手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几颗瓜子磕了起来。 跑了大半天，中午吃的那两个馍早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 “你媳妇身子弱，你们晚些要娃也好！”张凤霞暗示。 “爹、娘，这事你们就甭操心了，我会和我媳妇商量的。” 要不要娃这事，他可做不了主，还得问他家的户主和医生。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这么一大包？”大事搞清楚了，张凤霞这才有心思管这些小事。 “这是给我媳妇买的衣服，之前买的衣服都厚了，现在穿也不合适，我们回来的匆忙也没时间去买，所以我在百货大楼给她挑了几件。” 第343章 是真的羡慕 “买衣服你也不说改天带着你媳妇一起去挑，你买这么些，她要不喜欢呢？” 张凤霞刚准备打开看看，苏长河、王春梅和刚出小月子的徐娇娇就进来了。 张凤霞见状，赶忙给几人拿凳子。 “他二叔、他二婶、娇娇快来做。” 王春梅屁股都还没挨到板凳，就被桌子上那包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大嫂这是买的啥好东西啊？”王春梅伸长了脖子。 要不是苏子煜在这里坐着，她早上手扒拉了。 “啥好东西呀！这是子煜给她媳妇买来摆喜酒那天穿的衣服。”张凤霞笑着道。 “定好日子了吗？”苏长河开口。 “后天，十二，是个好日子，宜嫁娶。”苏长江从兜里掏出荷花烟给苏长河递了一支。 “这么大一包都是衣服呀？这得花不少钱！”王春梅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我挣的钱不就是给我媳妇花的吗？”苏子煜轻哂。 “二婶知道你工资高，可结了婚，你们就是大人了，以后还要生娃，哪哪不要花钱，你知道对你媳妇好是好事，可也不能什么都由着她呀！”王春梅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我苏子煜娶得起媳妇就养得起她，就算以后养十个娃，也不耽误我媳妇花钱。”苏子煜拎起装衣服的包袱就要走。 突然想起包袱里的雪花膏，他随即打开包袱，从一大堆衣服的下面翻出四盒雪花膏递给张凤霞。 “你拿这些给我干嘛？”张凤霞皱眉。 她几张脸啊！要用这么多？！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问我媳妇缺啥不？她说忘带雪花膏了，我说帮她买几盒，她就让我买五盒，说给你和大嫂、丽秀、丽丽都带一盒。”苏子煜解释。 徐娇娇看着桌上那一堆或红或粉或白或蓝，色彩艳丽的衣服，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在一起半年多，苏子杰莫说给她买衣服，就是和她同床共枕的时间都是少之又少，就更别说夫妻之事了。 至于衣服、雪花膏这些，她就更不敢想了。 作为一个女人，谁又不想有一个疼爱自个儿体贴自个儿的男人。 可她却偏偏选了那么一个没心的男人。 “这么说，这些衣服也有大嫂她们的咯！”王春梅笑着道。 “我娘的衣服有我爹买，我大嫂的衣服有我大哥，丽秀有她男人，至于丽丽不是还有我爹吗？用得着我一个大男人操这心？”苏子煜冷下脸。 “怎么了？”饿醒了的沈知欢没想到刚起床就能磕这么一大瓜。 她有时候真是搞不懂王春梅这个女人。 说她傻！她又可会算计了。 知道原主病歪歪的身子以后就是个无底洞，她会快刀斩乱麻，选择立刻止损。 知道徐娇娇怀孕了，她就立马宣扬出去，这一下彩礼省了不说，旁人还挑不出她一点错来。 毕竟…… 这年头，未婚先孕传出去，看热闹的人才不会管是谁下的种，只会说是女人不检点。 就连后面摆酒席的菜不好，看热闹的人都会说，是徐娇娇做了丑事，王春梅两口子心里不痛快，才故意将菜准备得那么寒酸。 这算计…… 还真是环环相扣。 三国要有她王春梅，搞不好历史都得改写了。 说她聪明！她又老是犯傻。 她以为她的挑拨离间耍得很高明，可她哪里知道，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不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就她的那点道行，搁几十年后的豪门宅斗剧里都活不过第一集。 “媳妇，是不是我们说话太大声吵到你了。”苏子煜伸手替沈知欢理了理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咕噜~”沈知欢刚想摇头，空荡荡的肚子就响起一个荡气回肠的声音。 “我去给你煮几个糖水蛋先垫垫肚子。”不等沈知欢开口，苏子煜赶忙道。 “早上才吃了。”沈知欢求饶。 她是喜欢吃甜食，可一天两顿的来，她也扛不住啊。 “那我给你……” “还是我去！你去，可别糟蹋了我的东西。”张凤霞嗔了苏子煜一眼，扭头看向沈知欢，“鸡蛋面行吗？” 沈知欢点头，“谢谢娘。” “跟自个儿的娘还客气。”张凤霞笑嗔了一句，扭头就去了厨房。 这一幕直接瞧红了徐娇娇的眼。 她自从进了苏家二房的门，莫说鸡蛋，就是白面条都没吃过几顿，每天不是杂粮面窝窝头就是野菜汤，要么就是土豆、红薯。 人家养猪场的猪食里面还有点食堂里的潲水。 苏家二房的野菜汤里却没有一滴油珠子。 没有一点油水的野菜汤苦唧唧的，还有一股子难闻的青草气味。 吃得她想吐。 不多会，张凤霞就端着一大碗鸡蛋面来了。 看到一碗面里卧了三个鸡蛋，王春梅都忍不住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你先凑合吃一口，上午娘买了排骨和筒子骨，待会娘给你炖汤喝。”张凤霞将面碗递到沈知欢的手上，爽朗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嗯！”沈知欢笑着点头。 看到张凤霞待沈知欢这么好，再一想到王春梅平日里是怎么对她的，徐娇娇心里就难受得紧。 都是嫁进老苏家，张凤霞待沈知欢就跟亲闺女似的，而王春梅待她，说是杀父仇人都不为过。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她没有和沈知欢抢苏子杰，是沈知欢嫁给了苏子杰，王春梅会不会也像对她一样对待沈知欢。 是不是每天也是非打即骂？！ 看到碗里的面有些多，担心吃不完的沈知欢看向身旁的苏子煜，小声道：“你去拿个碗过来，我给你分点。” “你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待会剩下的给我就行了。”苏子煜笑得一脸宠溺。 “这哪行啊？！老爷们怎么能吃女人剩下的东西？”王春梅故作一脸惊讶。 说话间，还暗搓搓瞄了一眼苏长江和张凤霞的脸色。 磐石村谁不知道苏子煜就是张凤霞的心尖肉，打小就宠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她的心尖肉吃人家剩下的…… 她能忍得了？ 更别说苏长江这个老古板历来把…… “知欢，你吃！剩下的给他就行了，一天天瞎跑，有口剩饭给他吃就不错了。”没等王春梅yy完，苏长江就开口了。 “知欢，你爹说的对，别搭理他，赶紧吃你的，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张凤霞笑着附和。 第344章 真的后悔了 王春梅傻眼了！ 就连苏长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大哥最注重的就是老一辈的规矩。 现在…… “我算是看出来了，爹娘现在是有了儿媳妇就不要儿子了。”苏子煜笑着道。 “有了知欢这么乖的儿媳妇，傻子才要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张凤霞笑骂。 “那行，以后就让我媳妇给你们当闺女，我给你们当女婿。”苏子煜浑不在意。 徐娇娇听着几人的对话，看着低头吃面的沈知欢，一丝后悔涌上了心头。 要不是她对苏子杰动了心，如今嫁进苏家二房的就是她沈知欢，遭罪的也应该是她沈知欢…… 而不是她徐娇娇。 张凤霞是用汤碗装的面，满满一大碗，沈知欢才吃了小一半就实在撑得吃不下了。 剩下的三分之二最后全进了苏子煜的肚子。 填饱了肚子，沈知欢、苏子煜二人就拎着包袱回屋试衣服去了。 苏家二房的三人也坐不下去了，各怀心思的回去了。 沈知欢正趴在窗边看情况，没等她瞧清楚就被苏子煜拦腰抱了起来。 “媳妇，不许看他们。”苏子煜霸道的在沈知欢的粉唇上啄了一下。 说话间，已经将人抱去了床上，顺势压了上去。 沈知欢眼疾手快的伸手抵住了向她逼近的苏子煜。 “徐娇娇的肚子……” “掉了，听我爹说，好像是上山挖野菜的时候摔掉的。”苏子煜抓起沈知欢的手亲了一下。 等摆喜酒的时候，他真要好好敬他二叔二婶几杯酒。 要不是他们错把鱼目当珍珠，他也不能娶到他的小媳妇。 “怀着孩子上山挖野菜？!”沈知欢真是有些无语了。 王春梅那老虔婆还真是会变着花样的折腾人。 磐石村的大山大多陡峭，野草乱石也多，一般人上山都要加小心，她居然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去山上挖野菜？！ 联想到上次苏长河、王春梅在八十二军的反常表现，沈知欢嘲讽的勾了一下嘴角。 “我那二婶你还不知道，估计是觉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心里不甘心，所以寻子杰媳妇的晦气呗！”苏子煜移开身子将沈知欢搂进了怀里。 “那苏团长岂不是就捡了个西瓜？！”沈知欢笑着环上了苏子煜的劲腰。 全身硬梆梆的，就没一点软和的地方，难怪小家伙都不喜欢他抱。 “西瓜？”苏子煜低头瞄了一眼，“我觉得水蜜桃更贴切一点。” 沈知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这臭不要脸的！ 苏子煜搂紧他的小媳妇，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媳妇……” 一句话臊得沈知欢满面通红。 “苏子煜……”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 自从来了例假以后，某处就像吃了高活性的干酵母一样，一月一个样儿。 才三个来月，就已经变得有模有样了。 “媳妇……” “你闭嘴！”沈知欢咬牙。 “媳妇……”男人越叫越来劲。 缱绻旖旎的声线听得沈知欢头皮发麻。 “你闭嘴。”沈知欢一个翻身，直接坐在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 准备给他一个教训，下一秒。 “嘭！” 木板门被人大力推开的同时一个小身影冲了进来，吓得沈知欢赶忙从苏子煜身上翻下来。 “二婶……你在和二叔玩骑马吗？”小启平有些懵懂的看向床上的二人。 听到动静准备过来阻止的张凤霞和周秀巧听到这话，都红着脸悄摸撤了。 站在堂屋门口的苏长江见婆媳俩偷摸往回走，约莫也是猜到了什么，扭头就回了屋。 婆媳二人则红着脸回了厨房。 屋里，沈知欢试着解释，“小启平，二婶和你二叔没有玩骑马，是你二叔欺负……” “二叔欺负你？”小启平眨巴着眼一脸天真。 沈知欢点头，把小启平抱到自个儿的腿上，“所以我才……” “才骑到二叔身上。”小启平抢答。 头枕在脑袋下的苏子煜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知欢白了苏子煜一眼，低头哄小启平，“二婶没有骑你二叔，二婶是在教训你二叔，就像你二奶奶和队长媳妇打架那样……” “二婶刚才是在打二叔吗？”小启平一点就透。 “小启平真聪明。”沈知欢低头在小启平肉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直接翻身坐起将小启平抱去了他身上。 “我要二婶抱……”小启平扭着身子抗议。 “你都四岁，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能让二婶抱呢？”苏子煜虎着脸。 小启平打心底里怵他这个二叔的，见他板起脸，连动都不敢动了。 沈知欢最看不得小娃娃受委屈，见小家伙瘪着嘴，连话都不敢说了，她瞪了眼苏子煜，抱起小启平就朝外走。 “媳妇……”苏子煜声音委屈。 结果换来的是，他小媳妇渐行渐远的脚步。 苏子煜叹了口气，把新买那几件穿里面的衣服抱着去了水井边。 苏长江见状，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喜宴，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苏子煜抬头看向自个儿的亲爹。 苏长江瞄了眼院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你大哥大嫂的意思是大办，可我担心……会影响你……” 接下来的话苏长江没有明说。 苏子煜是何等聪明的人，又岂会不知他爹的意思。 他凑到他爹苏长江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苏长江倏地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扭头看向苏子煜，半天说不出话来。 “也就最近这一两个月的事了。”苏子煜给了苏长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咱们好好办一场。”苏长江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他没事就琢磨这事。 可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心里，摆喜酒重要，可他二小子的前途更重要。 他不怕人说他苏长江抠门，就是怕委屈了二儿媳妇。 现在好了。 晚上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苏子煜甩了甩手上的水，刚要往衣兜里伸，便被苏长江一把抓住。 “家里啥都有，你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我和你娘就阿弥陀佛了。” 第345章 就是不嫌累 “爹，你放心，这次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得把喜酒摆了再走。”苏子煜神情严肃。 “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再走了，我就给知欢重新找个好的，把她当闺女嫁了。”苏长江冷哼一声。 临到摆喜酒了，新郎官跑了。 这事搁啥时候，都是好说不好听的笑话。 这也就是二儿媳妇和沈老爷子好说话，真要遇上那脾气拧巴的，这亲事说不定就真黄了。 “爹，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等着喝媳妇茶就行了。”苏子煜说罢，蹲下身子接着洗他的衣服。 苏长江看着轻脚轻手揉搓着衣服的二小子，一脸嫌弃的扭头回堂屋喝茶去了。 苏子煜洗的衣服刚晾上，苏子俊也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看到苏子煜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苏子俊别提多高兴。 直接让周秀巧把老丈人给他的好酒拿出来，他们兄弟俩要好好喝几杯。 虽说磐石村已经栽好了电线杆子，可要牵好电线通上电，也不是三两天能成的事。 没有娱乐活动。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唠了一会磕，便各自洗洗睡了。 沈知欢洗漱回了屋，苏子煜便出了门。 看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关门的苏长江撇了撇嘴。 真是不嫌累得慌。 没多会，不嫌累得慌的苏子煜便翻墙进来了。 他刚掏出钥匙，房门就开了。 没等他过多的反应，一只瓷白的小手便拽住他胸前的衣服，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下一秒，细白的胳膊勾上了他的脖颈。 柔软的粉唇也凑了上去。 怔愣了0001秒的苏子煜随即将人紧紧地抱住。 估计是白天睡久了，沈知欢洗漱了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睡意。 听到细微的声响，她偷摸躲到了窗帘后面，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她家苏团长到了房门口…… 许久，呼吸急促的苏子煜才意犹未尽的移开薄唇，将人往怀里裹了裹。 “媳妇，你说我们摆喜酒那天，要不要给我二叔二婶包个大红包？” “你钱多，留着以后养闺女小子不好吗？”沈知欢伸手在他劲腰上掐了一把。 听到沈知欢说闺女小子，苏子煜抓住沈知欢的手亲了亲，“媳妇，孩子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孩子？苏子煜，你别告诉我，你在外面不小心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想让我给你的孩子当后妈。”沈知欢蹙眉。 他真要敢给她搞出一个私生子出来，她立马一脚送他去太平洋。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们摆喜酒后……万一有了孩子……”苏子煜赶忙解释。 “有了就生呗！是你养不起，还是我养不起啊？还是说，你不想和我生孩子？”沈知欢伸手去推苏子煜，语气不悦，“苏子煜，趁着还没有摆喜酒，有话你就一次性说完，省得以后再来扯皮。” “而且，苏子煜我告诉你，孩子我是肯定要生的，你要不愿意生，咱们就一拍两散，我重新再……”找一个愿意的，这年头，三跳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可是满地跑。 苏子煜快狠准地堵住了她的唇，也将接下来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给堵了回去。 沈知欢挣扎着不让他亲，苏子煜却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气得沈知欢直接抬腿就想给他一脚。 结果膝盖抬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嗯~” 苏子煜闷哼了一声。 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在了一起。 沈知欢蹙眉看着疼得脸都皱在一起的苏子煜，心里一哆嗦。 以前她看过一个新闻，一个男的就是被人踢中了下面，从而导致了创伤性休克。 最后因为身体内其他组织和器官的有效血液灌注量迅速减少，循环受阻，细胞逐渐缺氧失去活力，器官衰竭然后死亡。 “苏子煜，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把手拿开，我帮你瞧瞧，要实在伤得严重，我们就去医院。” 言语间，沈知欢已经撩开被子，准备去扒苏子煜的裤子。 结果手还没有挨到他的裤子，就被苏子煜一把抱住了。 “苏子煜，你别闹，让我给你瞧瞧，这儿伤着可不是开玩笑的。”沈知欢拧紧了眉头。 她是想踹他，可没想踹他那儿啊！ “媳妇，我抱着你缓缓就好了。”苏子煜好似很难受，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找医生瞧瞧！”沈知欢心里有些不踏实。 书上都说了，男人的那处最是脆弱。 有人说，超过15kg以上的力量就会对那处造成致命的损害…… 更有人说，捏碎鸡蛋的力量就可能损伤到那处…… 老天爷，她那一膝盖，莫说一个鸡蛋，十个鸡蛋都碎了。 “媳妇，我不是不想和你生孩子，我只是想着你身子弱，想让你再养养身子。”苏子煜虚弱地开口。 “媳妇，这辈子，我只有你，也只要你，我苏子煜生是你的人，死是……” 沈知欢立马捂住他的嘴。 她虽然不相信这些赌咒发誓，却也不想听到他把“死”字挂在嘴边上。 “苏子煜，要不我帮你先瞧瞧，如果不那么严重的话，我们就明天再去医院，如果实在严重的话，我就去找春根哥，让他送我们一趟。”沈知欢有些心焦。 其实要依她的，就应该去找医生瞧瞧。 万一有什么损伤，人家医生也能帮忙补救一下。 “媳妇，我想要你帮我生闺女生儿子，可我更想你平平安安的，只要你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我要不要闺女儿子都无所谓，你知道吗？”苏子煜搂紧沈知欢，自顾自的说着。 “你既然想要我给你生闺女儿子，那你得先确保你的命根子没事啊！它如果坏了，你再想也是白搭。”沈知欢急了。 以前新闻里，不就有一个女孩子拿橡皮筋扎在了她男朋友的那处，第二天直接坏死了。 她还是觉得去找医生瞧瞧放心一些。 苏子煜抓住沈知欢的手…… “媳妇，你别担心了，我缓缓已经好多了。” 第346章 她才最重要 第二天一早，沈知欢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 胳膊甚至都有些抬不起来。 苏子煜周到的帮沈知欢剥了白水鸡蛋，就差嚼烂喂嘴里了，那一脸的殷勤劲儿真是让苏长江这个亲爹没眼看。 “媳妇，我再帮你添点饭？”苏子煜伸手去端沈知欢面前刚空了的碗。 “我饱了。”沈知欢忙按住碗。 苏家吃饭的碗不像她买的那种小碗，这碗的大小都快和小号的汤碗有得一拼了。 她之前还吃了一个白水鸡蛋，能把碗里的稀饭吃完，都已经不容易了，再吃，她真怕把肚皮给撑破了。 见小媳妇饱了，苏子煜三两下将他自个儿碗里剩下的饭扒拉进肚子，放下了碗筷。 “爹、娘，等下我和我媳妇要进趟城，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孩子的事，他说了不算，他小媳妇说了也不算，还是得听医生的。 他不是皇帝，所以不担心万里河山，万万人之上的皇位无人继承。 所以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真没那么重要。 他只要他小媳妇健健康康的。 他这人没啥大志向，只想尽他最大的能力为国尽忠，然后就是和他的小媳妇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至于什么前途、权势，在他心里，还没有他小媳妇的头发丝重要。 “既然去了就好好玩，别着急回来，屋里啥都有，不用你们操心。”见大家都放下了碗筷，张凤霞起身开始收拾。 这时，门口响起了吉普车的喇叭声。 “赶紧去！别让人等久了。”苏长江开口。 沈知欢回屋换了双鞋子就跟着苏子煜出门了。 驾驶位上的大高个听到二人要去医院，诧异的看了眼面色白皙粉嫩的沈知欢。 这也不像生病了呀！？ “开你的车。”见大高个盯着他的小媳妇看，苏子煜瞬间就不乐意了。 苏子煜的脸本就冷肃，黑下脸就更吓人了。 大高个慌忙收回目光，一脚油门。 车子刚启动，苏子煜的手就不老实了。 攥着他小媳妇的手就不撒手。 听到动静，大高个偷摸瞄了一眼后视镜。 后座上一双大掌紧攥着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 大高个心里直呼辣眼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还有一个大活人！ 这家伙还知道啥叫矜持不？ 这还是那个从来不正眼看女生的兵王苏子煜吗？ 大高个再次瞄向后视镜，却冷不丁对上一双冷沉的眼眸，吓得他赶紧收回视线，认真开车。 而看着窗外发呆的沈知欢心里却有些忐忑。 无论之前嘴怎么硬，事到临头，她还是会有些不安。 孤单了太久，她是真想有一个孩子。 一个有着她一半血脉的孩子。 如果不能…… 沈知欢扭头看向苏子煜。 她真要拉着他和她一起丁克吗？ 许多最初坚定选择丁克的夫妻，最后却为了有个自个儿的血脉打针吃药，更有甚者，直接瞒着妻子在外面找个年轻的女人生孩子。 等到人老珠黄的妻子发现，人家一家三口已经甜蜜的过起了小日子。 而人老珠黄的妻子却更像那个不善的闯入者。 这样的事，已然不是个例了。 新鲜感还在时，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一旦新鲜感不在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能成为爆发争吵的导火索。 爱情是风花雪月，而婚姻…… 却是鸡毛蒜皮、柴米油盐。 苏子煜本就心思缜密、心细如发，小媳妇的反常，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自从晨起，他的小媳妇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将孩子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可他要不说，小媳妇万一有个什么…… 其实早在他们扯证消息传开的时候，华大夫就找他谈过了。 因为胎里不足，再加上早产，小媳妇天生就体弱。 生孩子，对别的女人或许是轻而易举的事，对她的小媳妇可能就是难比登天。 华大夫的话虽说得含蓄，但苏子煜是谁？ 上面那位口中，粘上毛比猴还精的主。 他想告诉他的小媳妇，他真的有心里准备。 他们家有他大哥，有小启平，真的不缺他这一个两个。 小媳妇要觉得实在孤单，他们以后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两个。 可他要现在说，以小媳妇的倔脾气，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来。 待车稳稳地停在川城的人民医院门口时，沈知欢的心反而不慌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苏子煜倒是有些慌了。 刚挂了号，苏子煜就借口要上厕所没了影。 沈知欢瞧了眼老中医这边的大排长龙，扭头就挂号去了门可罗雀的b超室。 因为是新建的部门，许多人都持怀疑的态度，再加上费用高。 而且b超室里坐着的还是一个嘴上无毛的年轻小伙子，就更没人愿意拿着钱去打水漂了。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闲得都快长毛了的年轻医生双眼顿时一亮，慌忙坐直身子，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 “你哪里不舒服啊？”心里激动得不行的年轻医生故意板着脸，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示意沈知欢坐。 “我想检查一下我的子宫是否发育正常。”沈知欢将小挎包放到了年轻医生的办公桌上。 子宫b超…… 年轻医生倏地红了脸。 来川城两、三个月了，她是他的第一个病人。 可这第一次就…… 作为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年轻医生，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我是不是需要多喝一点水，胀尿？”沈知欢瞄了眼看上去有些简陋的b超机。 “嗯！得多喝一点水。”年轻医生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的点了一下头。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县城的姑娘居然还懂做b超前要喝水胀尿。 这年头没有小卖部，更没有拧开盖就喝的某某山、一点甜。 沈知欢去了住院部的水房，趁着四下无人，她从度假村里拿出几个搪瓷缸子，一一接满开水晾着。 闲得无聊，她又拿出两个搪瓷缸子倒来倒去。 就在她喝第三搪瓷缸子水的时候，水房右边的阳台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能是怕人听见，说话的人声音压得极低。 第347章 秘密还真多 住院部和医院的办公楼虽然紧挨着，却是两栋独立的大楼。 因为那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所以沈知欢听得并不真切。 她刚准备喝完这搪瓷缸子水走人，那边就冒出一句。 “苏子煜，你是疯了吗？她不能生，你结扎？！”一身白大褂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他心里，苏子煜一直都是个十分冷静的人。 当年，敌方间谍的三把枪都抵在他的额头，他居然临危不乱。 最后，还来了个绝地反杀。 他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可能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去结扎。 “苏子煜，需要我告诉你，结扎了，可能会给你带来的严重后果吗？”男人压抑的怒吼。 “你小点声！这些我都知道。”苏子煜咬牙提醒。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要结扎？”男人气得不行，“我看你真是晕了头了，为了个女人你连前途都不要了。” “你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容易吗？流了多少次血？受了多少次伤？你自己还记得吗？你就放弃了。”男人一声声质问。 “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去告诉那个老中医，无论我媳妇的情况如何，都说她能生。”苏子煜的声音明显有些急。 “苏子煜……”男人皱眉。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命令！”苏子煜声音强硬。 “是！”男人应了声，声音里却满是不甘。 沈知欢抿了抿唇，收起搪瓷缸子，转身直奔b超室。 她得赶在苏子煜二人过来前，把这b超给做了。 要死，她也得做个明白鬼。 他有这心，就算以后他变心了，后悔了，她也认了。 “那你把裤子往下脱一点，躺上去，记得要露出肚子。”担心万一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年轻医生将门反锁上。 沈知欢将小挎包往办公桌上一放，解开裤子上的纽扣，往下褪了些，躺了上去。 年轻医生清了清嗓子，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眼睛更是不敢乱瞟。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旁边还躺着一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孩。 又是第一次单独给人做b超。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这要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搞不好都得把他给当流氓抓了。 年轻医生强装镇定的将超声耦合剂挤在了沈知欢白皙嫩滑的肚皮上，拿起b超探头…… 另一边 去而复返的苏子煜绕着门诊大楼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的小媳妇，心里是急得不行。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急忙跑回了老中医的办公室。 男人见状，也赶忙跟了去。 “大夫，请问一下，你刚才有没有给一个穿白色羊毛呢，很漂亮的女孩把过脉？”苏子煜扒开堵在门口的人群，冲了进去。 老大夫正低头写药方，听到有人打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抬头见是身着戎装的军人，老大夫耐着性子摇了摇头，“没有！”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听到苏子煜说穿白色羊毛呢的漂亮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苏子煜是何等聪明的人，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姐，你是不是见过我媳妇？” 中年女人拧着眉，一副十分难以启齿的模样。 “许大姐，我朋友的媳妇身子弱，身边离不得人，你要真看见了，就赶紧说。”男人开口。 许姓中年妇女的爱人是医院食堂里的炒菜师傅，男人则是主管后勤的副院长。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别说她男人还在人家手底下讨饭吃。 人家要是一个不高兴，让她们一家子滚蛋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中年女人见门口那么多人盯着里面看，赶忙跑去关上门，才指了指最边上的b超室，小声道:“我看见一个穿白色羊毛呢的漂亮女孩进了那屋，后来……” 中年妇女有些同情的看了苏子煜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后来怎么了？”苏子煜急了。 “许大姐，你快说啊！”男人见苏子煜这样，赶忙追问。 “我看到漂亮姑娘进去，那年轻医生就关了门，还说……” “还说什么？许大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大喘气。”男人也是被中年妇女磨得没脾气了。 中年妇女再次同情的看向苏子煜，“让姑娘把裤子脱……” 苏子煜转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b超室…… 见苏子煜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男人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 b超室里，年轻医生手里拿着b超探头，仔细的看着b超机屏幕。 “看，这就是你的子宫，长7厘米，宽4厘米，厚3厘米，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子宫很正常。” 或许是第一次有病人找他看病，年轻医生喋喋不休的介绍着，也不管沈知欢看不看得懂，能不能听明白。 担心会有看岔的地方，年轻医生又仔细看过一遍后，确定第一次的诊断都是准确无误，他才收起b超探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沈知欢擦肚子上的超声耦合剂。 “你可以起来了。” 沈知欢接过纸刚擦了肚子，还没来得及穿好裤子。 “嘭！”一声巨响。 木板门应声而倒。 屋里的二人吓得一抖。 年轻医生更是吓得手里的钢笔都差点抖飞了出去。 看到他的小媳妇躺在病床上，衣服撩到了腰上面，裤子也…… 苏子煜双眼猩红，气得想杀人。 可没等他动作，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苏子煜三两下脱下外套盖在了沈知欢身上。 下一秒，苏子煜冲上去一把薅住了年轻医生的衣领。 “苏子煜！你别误会！医生只是在给我做检查。”知晓他是误会了，沈知欢慌忙解释。 苏子煜的拳头在距离年轻医生鼻梁01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知欢慌忙穿好裤子，翻身下床去抱住了苏子煜的胳膊。 “苏团长，医生真是在给我做检查。”沈知欢伸手去拍苏子煜薅着年轻医生衣领的手。 “那他为什么要关门？”苏子煜松开手，一想到小媳妇的身子被这家伙看了，苏子煜还是气得想杀人。 被人冤枉，年轻医生本还有些气愤，可一迎上那双幽邃沉冽的眸子，他的心肝就直颤。 再说不出半句要讨回公道的话。 “我要检查肚子，你想过来过去，路过的人都来看你媳妇的肚子啊？”沈知欢白眼一翻。 第348章 怎么报答你 “肚子？” 听到小媳妇说来看肚子，苏子煜也顾不上生气了，一脸紧张的看向他小媳妇的肚子。 “媳妇，你肚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疼吗？” 说话间，也不管屋里有没有旁人，手就伸了过去。 沈知欢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来找医生检查一下子宫。” 见苏子煜一脸懵，沈知欢解释，“就是孕育宝宝的地方。” 听到沈知欢说孕育宝宝，苏子煜面上不显，心里却慌得一逼。 老中医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这边…… 他真怕这年轻医生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他的小媳妇不高兴。 见苏子煜眼神躲闪了一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沈知欢笑着挽上了他的胳膊，“医生说，我的子宫很健康，不会影响生宝宝的。” “真的？！”苏子煜一把抱住了沈知欢，语气难掩激动。 沈知欢高兴地点头。 只要子宫具备孕育宝宝的功能，其他那些像输卵管堵塞这样的小概率毛病，她直接可以选择忽略不计。 就算有，将来她还可以做试管婴儿。 见小媳妇点头，苏子煜心头的大石一下子落了地。 听到这好消息，一抹白色的衣角消失在了门边。 年轻医生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有些尴尬的别开了脸。 察觉到了年轻医生的不自在，沈知欢轻轻推了推苏子煜，示意他去给年轻医生道歉。 “医生，对不起啊！这事是我没搞清楚，门，我会让人来修的。”苏子煜赔着笑。 之前是担心他的小媳妇被人欺负了，现在知道小媳妇是来做检查，苏子煜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说话间，还将倒在屋中间的木板门扶起来放到了角落里。 “弄清楚了就好！”年轻医生心里虽有些不满，但面对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他也只能说些场面话来化解尴尬。 正说着话，两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就行色匆匆的进来了。 二人冲年轻医生招呼了声，抬着已然报废了的木板门走了。 苏子煜又朝年轻医生倒了谢，同沈知欢一起出了b超室。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要去上个厕所。”一下子喝了三搪瓷缸子水，沈知欢真有点憋不住了。 “你知道厕所在哪儿吗？”苏子煜有些不放心。 “知道，知道，你在这儿等我就行了。”沈知欢朝着苏子煜点了一下头，着急忙慌的朝急诊室边上的厕所跑去。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可活人憋久了可是会尿裤子的。 放了水，沈知欢刚拧开厕所门口的水龙头准备洗手，两个身穿白大褂的护士也从厕所里出来了。 “英雄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看沈老爷子那一身的伤疤……” “还有他胸口那个枪伤，离心脏就差这么一点点，人就没了。”稍高一点的护士伸手比了比。 “听说他这次从京城赶过来，是为了参加他小孙女的喜宴。”稍矮一点的护士一脸的八卦。 “可周医生说了，以沈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还有那个楚老爷子，都是一身的老伤旧伤，还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可怜天下爷爷心……”高个子护士摇头叹息。 “我要有个沈老爷子那么好的爷爷，我睡着都能笑醒。”矮个子护士一边洗手一边感叹。 她家那爷爷只会张口闭口的赔钱货。 果然…… 好爷爷都是别人的。 “那你晚上早点睡，记得把枕头垫高点。”高个子护士笑着打趣。 “那我今天晚上垫两个枕头。”矮个子护士甩了甩手上的水。 “别贫了，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的针灸估计差不多该结束了，咱们赶紧走！”高个子护士拍了一下矮个子护士的肩膀。 二人说说笑笑的走远。 沈知欢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默了片刻，轻扯了一下嘴角，扭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苏子煜再次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正后悔没陪着小媳妇一起去，就看到他的小媳妇从转角处出来，苏子煜大步迎了上去。 “媳妇，我们去看电影？” 战友们以前老爱说，休假了要回去陪对象去看电影、逛公园…… 这些事，他一样都还没有陪他的小媳妇做过。 “苏团长，要不……我们改天再去！”沈知欢轻轻勾了一下苏子煜的小手指。 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苏子煜的心下猛然一跳。 她的指尖明明还透着一丝凉意，可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却是热意难消。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苏子煜忍不住搓了搓指尖。 有些后悔出来了！ “我们去百货大楼买点菜！还有给小启平的绿豆饼。”沈知欢笑着朝外走。 昨天苏子煜去得有些晚，绿豆饼都卖完了。 现在太阳才爬上树梢，她不信又没有了。 苏子煜大步跟上。 有大高个这个飞车司机，十分钟不到，二人就到了川城的百货大楼门口。 把苏子煜支去卖糕点的楼层，沈知欢则直奔了卖肉类的楼层。 等苏子煜拎着绿豆糕和其他几样糕点下来，沈知欢已经拎着鸡、鸭、鱼、牛肉、五花肉、鸡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站在楼梯口等他了。 见他小媳妇手里拎了那么大一包，苏子煜赶忙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媳妇，以后这些东西都交给我来买。”苏子煜一脸心疼。 “哪就那么娇气啦！”沈知欢笑着道。 她初到这里的时候，原主的身子还真是有些娇气，甭说背搬扛举了，就是多走几步路都累得不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走路不累，上楼不喘了。 还真是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 “我的媳妇就那么娇气。”苏子煜语气理所当然得很。 “苏团长，你对我这么好，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沈知欢眨眼看着苏子煜，眼底带着笑。 “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苏子煜目光微沉，眼神凶狠。 沈知欢脸上的笑意蓦地僵了一下。 尼玛！ 怎么感觉有点羊入虎口的意思！ 第349章 心软也是病 二人回到家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院门是锁着的。 苏子煜拿出兜里的后备钥匙开了门。 将东西拎去了厨房，苏子煜帮着沈知欢把鸡、鸭、鱼洗了剁了。 又将蔬菜挑了洗了。 给两边的灶膛都架上了柴火，这才解下围裙出了厨房。 这一幕，瞧得大高个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他们八十二军最优秀的兵王。 握枪拿刀都一样牛掰。 “苏子煜，苏团长，人家娶了媳妇都是二郎腿一翘，等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你娶个媳妇怎么还十八般武艺啥都会了？”大高个瞄了眼厨房的方向，小声打趣。 洗衣服、剁鸡、宰鸭、煮糖水蛋…… 这家伙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知道啥叫男女平等吗？女人能做的，男人怎么就不能做了？男人的手镶金啦？”苏子煜轻哂。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媳妇都为他洗手做羹汤了，他做些力所能及的怎么了？！ “……” 大高个一噎。 这时，小启平捏着一小包江米条从院门口冲了进来。 “二叔，我二婶呢！” 张凤霞手里拎着三根中排，两根筒子骨和一条五花肉紧跟在后。 “堂屋的桌子上有糕点。”苏子煜微微皱了一下眉，朝堂屋的方向努了努嘴。 小启平顺着苏子煜努嘴的方向看了眼，直接扯开嗓子喊，“二婶！” 厨房里，沈知欢刚把鸡炖上鸭焖上，就听到小启平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她。 “诶！”沈知欢笑着走了出去。 小启平一看见沈知欢，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把手里的江米条支到沈知欢的面前。 “二婶，我给你留了江米条。” 言语间，还从袋子里掏出一根喂给沈知欢。 “谢谢，小启平！”沈知欢一口叼进嘴里，在小启平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小启平咧着嘴得意的瞥了苏子煜一眼。 那小模样别提有多欠揍。 大高个憋着笑。 这么个小东西都敢跟兵王争宠了。 苏子煜哂笑。 果然是吃得太饱，打挨得太少。 张凤霞看到沈知欢身上系着围裙，拎着手里的东西就进去帮忙了。 没多会，院门口就响起了吉普车的熄火声。 院里聊天的二人听到动静，刚想起身去看看，一行人就进来了。 为首的是两个一身橄榄绿的老头。 “沈首长、楚首长？！”大高个倏地瞪大眼，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 “你小子也在啊！”楚老爷子一挑眉。 “沈首长好！楚首长好！”反应过来的大高个急忙立正站好，朝二人行礼。 一旁的苏子煜也不紧不慢的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大高个略显激动的看着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沈首长、楚首长，你们也是来参加苏子煜喜宴的吗？” 不愧是众首长眼中的“香饽饽”。 两位老首长居然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参加一个部下的喜宴！ 这待遇…… 大高个忍不住咂舌。 在厨房里听到动静的张凤霞看了眼坐在灶后逗小启平的沈知欢，快步走了出去，热情地招呼。 “沈叔、楚叔快屋里坐，子煜，去把你爹叫回来。” “别去了，正事要紧！”沈老爷子的视线暗搓搓扫了一眼院子。 楚老爷子的目光也是四处乱转。 打量了两圈都没有看到要找的人，楚老爷子看向苏子煜，连弯子都不绕，直奔主题，“我孙女呢？” “干孙女！”沈老爷子皱眉提醒。 楚老爷子朝着沈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人都还没见着，就又开始窝里斗了。 这还怎么合作？！ “苏子煜，你哑巴了？！问你话呢！”半晌没等到答案的楚老爷子一瞪眼。 “你们两个还真威风啊！跑到我们家里来欺负我男人。”沈知欢冲出来一掐腰。 那气势汹汹的样儿像极了护崽的鸡婆。 大高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子煜这小媳妇到底知不知道，她面前这两位在整个军区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不是什么糟老头子。 她要把人得罪狠了，她男人以后能有啥好果子吃？！ 大高个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可还没等他张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老爷子先开口了。 “乖孙女，不是我们两个，是那个姓楚的骂的，我没有骂。”沈老爷子指了指楚老爷子，果断撇清了关系。 好似为了表明立场，他说话的时候还往沈知欢那边靠了靠。 楚老爷子看着沈老爷子，完全被他无耻的操作给整不会了。 这臭不要脸的做错事，害他连坐。 现在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敢落井下石。 活该孙女不认他。 “丫头，我只是一时口误，你是我乖孙女，他是我乖孙女婿，我疼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欺负他！？”楚老爷子赔着笑。 乖孙女…… 乖孙女婿…… 大高个懵逼了。 苏子煜这家伙是做了“驸马爷”？！ “真的？”沈知欢仰起下巴。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担心沈知欢不信，楚老爷子忙举起了手，就差指天誓日了。 “那行，这次我就原谅你们了，你们以后要再敢欺负我家苏团长，我就再也不要你们两个爷爷了。”沈知欢的视线在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身上打了一个来回。 “乖孙女，放心，以后你说一，爷爷绝不说二。”沈老爷子赶紧表态。 “丫头，干爷爷也保证，以后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又晚了一步的楚老爷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老爷子，扭头冲沈知欢赔着笑。 大高个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苏子煜，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 军区里谁不知道楚老爷子和沈老爷子不对付几十年了。 二人为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斗上一斗。 前段时间，听说楚老爷子和沈老爷子因为一个小孙女关系破冰了。 他还以为是讹传。 真没想到，苏子煜这媳妇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小孙女。 瞧两位老爷子对苏子煜媳妇的宝贝程度…… 大高个都替苏子煜愁得慌。 但凡以后他们两口子吵个架拌个嘴什么的，“敌军后援团”要不了五秒就能抵达战场。 第350章 真是气不过 沈知欢前脚进了厨房，院里的两老头就将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 “苏子煜，你能耐了啊！拐了我们的乖孙女，还想撇下我们两个老东西，苏子煜，我告诉你，你做梦！”楚老爷子轻啐了一声。 要是他能再年轻个五十岁，还有这臭小子什么事！？ 得了便宜还不知道低调。 “之前我一直是看好秦家那小子的，要不是你横插了一杠子，我乖孙女会和我闹别扭，我让你照看，没让你拐回家，你拐回家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在我背后捅刀子。” 沈老爷子真是气不过。 还想着他哄好了乖孙女能帮他说说好话，这臭小子倒好，人一哄好，带着就跑了。 有他这么办事的吗？！ 他这样的人还能处吗？！ “苏子煜我告诉你，你千万别犯我手里，要让我知道你做什么对不起我乖孙女的事，你就等着成孤家寡人你。”楚老爷子磨着后槽牙。 招呼都不打就跑了，真当他楚少毅是泥捏的了！ “你觉得我们的乖孙女是个能吃亏的主吗？”沈老爷子睨了眼楚老爷子。 楚老爷子嘴角瞬间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与沈老爷子对视了一眼。 大高个看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的苏子煜，心里多少有点同情面前这位昔日的战友。 还有就是这两老头，就这么毫不遮掩的搞针对，真的好吗？！ 两老头正挤眉弄眼，沈知欢端着两碗鸡汤出来了。 “苏团长，里面还有两碗，你去端出来。”沈知欢将手里的两碗鸡汤递给了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 两老头接过鸡汤，异常傲娇的瞥了苏子煜一眼。 那意思就是，小子，知道孰轻孰重了？！ 苏子煜真是懒得搭理那两老头，应了声，就跟着去了厨房。 后脚才迈进厨房，苏子煜就将小媳妇揽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 “别闹！娘和小启平还在外面。”沈知欢伸手推他。 这狗东西胆子也太大了。 婆婆带着小启平就在几米外的水井边洗菜…… “媳妇，今天晚上你真要回沈家去睡吗？”苏子煜声音懊恼。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你明天上哪儿去接新媳妇？”沈知欢笑道。 “媳妇……” “别腻歪了，赶紧把那鸡汤端出去。”沈知欢指了指灶头上的鸡汤。 “媳妇，你明天晚上得好好补偿我。”苏子煜刚端起，又放了回去。 退回到沈知欢身边，又在她粉唇上亲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端着鸡汤出去。 张凤霞刚洗好菜，准备端进去，透过窗户的缝隙恰好看到二人…… 她一张老脸臊得没处放。 干脆蹲下身子把洗好的菜又过了一遍水。 等到她家那个不要脸的出去了，她才端着那盆都快洗烂了的菜叶子进去。 吃完午饭，沈知欢和两老头回了沈家的小破院子，苏家则开始为明天的喜宴忙活起来了。 苏长江没去大队部，周秀巧也没去上工，都留在家里帮忙。 就连小启平都拿着一把小扫帚帮着打扫屋子。 苏子煜和大高个把于景严寄过来的喜酒搬回来，也去了沈家。 屋里院外苏子煜已经收拾过了。 她的床铺，晨起的时候，苏子煜就给她铺好了。 至于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的床铺，有那两名勤务兵操心。 沈知欢把剪好的囍字往各处门上一贴。 破旧的小院立马多了几分喜气。 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一把年纪，又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下了一会儿棋便各自回屋补觉去了。 沈知欢见没啥事可做，也回了屋。 半梦半醒间，突然袭来的压迫感，让沈知欢瞬间清醒了过来。 “苏团长，你不在家帮忙，跑这儿来干嘛？” 沈知欢手支着脑袋，斜眼看着开始宽衣解带的男人。 家里的人都在为他俩明天的喜宴忙活，这货还有心思过来睡觉。 “媳妇，我今天都还没有好好抱抱你。”苏子煜将人揽进怀里。 “苏团长，你就只是想抱抱我吗？”沈知欢一把扣住他不老实的手。 “媳妇……” “不管你怎么想的，都给我打住，赶紧给我穿好衣服，回去帮忙。”沈知欢伸手推他。 勤务兵就在院子里…… 这货不要脸，她还要呢! “媳妇……那你亲亲我。”苏子煜见他的小媳妇态度强硬，只能先讨点利息。 沈知欢轻轻在他薄唇上碰了一下。 “现在可以走了！” “媳妇，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苏子煜一脸幽怨。 沈知欢耐着性子又凑了过去。 粉唇刚挨上去，苏子煜就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移开了薄唇。 “媳妇，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我还怕你不成。”沈知欢逞凶的在他唇角咬了一口。 虽然没破皮，却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红印子。 苏子煜眯着眼，喉咙不由得紧了几分。 唯恐再耽搁下去，他又不想再当人了。 苏子煜深吸了一口气，将蹭蹭往上窜的火气往下压了压，三两下穿好衣服，在沈知欢粉唇上狠嘬了两下，才满身火气的离开。 以往，那些年纪比他稍长一点的战友，闲时最多的话题就是女人。 对象、未婚妻、媳妇…… 男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聊点带颜色的东西。 每到这时候，苏子煜都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耻的走开。 亲嘴…… 嘴巴挨着嘴巴，然后糊一嘴的口水。 也不嫌恶心。 还有那啥…… 有练枪有意思吗？ 有训练有乐趣吗？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去练半个小时的枪，做半个小时的体能训练。 哪样不比干那啥强啊！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苏子煜觉得，不能沉迷那些下三路的东西。 可自从被小媳妇偷了心以后，他只要一挨着小媳妇，他的脑子里就会冒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特别是被他的小媳妇亲过以后，他心里那只沉睡的小怪兽就被唤醒了。 有些东西也不受控制了。 就想时时刻刻和他的小媳妇腻在一起。 就想和他的小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 就想当新郎入洞房…… 第351章 彩礼就两千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莲花、王春喜母女二人和华大夫一家就过来了。 小胖瘪嘴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沈知欢，差点没哭出来。 “欢姐，苏启平他二叔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以后长大了娶你。” 这话惊呆一众亲友。 特别是小胖的亲爹，华大夫的儿子。 他这儿子比他有出息啊，毛都没长齐就会撬墙角了。 “行，我等你。”沈知欢憋着笑。 “欢姐！”听到沈知欢这么说，小家伙扑进沈知欢怀里，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 沈老爷子、楚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苏子煜那小子还真是可怜，媳妇都还没有娶进门，这儿就有人盼着他们分开了。 “乖，别哭了，再哭眼睛红了可就不俊了。”沈知欢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慰他。 “欢姐，苏启平他二叔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打他。”小胖抽泣着道。 沈知欢点头，差点没笑出来。 “咳~” 小胖亲爹差点没被他自个儿的口水呛死。 他家这兔崽子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苏子煜是谁？ 后山的野狼、野猪见了他都要绕路的主。 他去打？！ 估计人家一个小脚指头都能把他踹飞出去。 苏家那边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婆早早便过去帮忙了。 宰鸡的、砍鸭的、杀鱼的…… 看到鸡、鸭、鱼、肉都是大盆大盆的堆在那儿，众人都不由得猛咽了一下口水。 这十里八村还没见过谁家娶媳妇，这么舍得下血本呢！ 也就苏支书家的家底厚。 “苏支书和凤霞嫂子还真是舍得啊！这么些东西不得好几百啊！”有人忍不住咂舌。 “几百算什么？沈家老爷子和沈家三丫头那什么干爷爷，一出手就是两万，何况人沈家三丫头还会写文章挣钱，苏支书家这也算是以小博大了。”有人小声道。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也是倒霉，刚和沈家三丫头退了亲，人家沈家就发达了。” “这也是该人家苏支书家飞黄腾达。” …… 苏长河、王春梅、苏子杰、许娇娇一家子刚到苏家大房的院门口，一听这话，当即就变了脸色。 苏长河更是扭头恶狠狠地瞪了眼身旁的王春梅。 要不是这遭瘟的臭婆娘胡说八道，他哪会脑袋一热退了亲。 苏长河心里悔啊！ 可事已至此，悔又有什么用。 与其让旁人笑话，还不如大方一点。 至少不会让人看笑话。 想到这，苏长河努力挤出一抹笑意，走了进去。 “他二叔、他二婶、子杰、娇娇快里面坐。”张凤霞热情的招呼几人。 “大嫂，一家人你客气啥呀！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吱声。”苏长河笑着道。 “行！你们先坐，我去帮子煜把彩礼拿出来。”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担心过了吉时，安顿好几人，张凤霞就转身进了屋。 片刻后，张凤霞拿着一个大红包走了出来。 “凤霞嫂子，你给子煜媳妇拿了多少钱的彩礼啊？”有人起哄。 “好事成双！”彩礼代表的是婆家对新媳妇的看重，张凤霞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二百？！” “那么大一包怎么可能才二百？！” “四百、六百、八百！也是双。” “两千！”周秀巧笑着解释。 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千…… 她滴个娘哟！ 娶个媳妇彩礼就两千？！ 苏支书两口子还真是财大气粗！ 苏长河、王春梅心头也是一惊，他们虽然知道苏子煜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却不知道他能往家里寄这么多的钱。 看来，苏子煜的工资还真是不低。 苏子煜接过装彩礼的大红包，带着一群大小伙子浩浩荡荡的出了院门。 看到张凤霞拎着几大袋子喜糖去了贴着大红囍字的新房，周秀巧的娘扯了一把周秀巧，压低声音道：“你婆婆这是啥意思？娶你的时候才给了多少钱的彩礼？” “现在娶二儿媳妇了，就拿两千，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啊！我告诉你，这事你得让子俊去和他爹娘说道说道，你可不能吃了这哑巴亏……” “娘，我这还有事！”周秀巧皱眉。 婆婆给再多彩礼，能落一分到她兜里还是咋滴？！ 她结婚也这么多年了，她娘何时为她想过一点？ 每次回去，不是说弟弟没米下锅了，就是她手头紧了。 她不是摇钱树，更不是财神爷，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满足他们。 “你说你是不是傻啊！都是儿媳妇……”周秀巧的娘见闺女油盐不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弟妹一个月写文章能挣一两千，她结婚，她爷爷和干爷爷一人拿一万块的嫁妆，我拿什么和她比？”周秀巧强压着怒火。 她结婚的时候，棉絮都没有一床。 也是婆婆大度，不与他们计较，要遇上心眼小的婆婆，她还不让人挤兑死？！ “更何况我婆婆拿的那些钱，都是我小叔子寄回来的。” 她娘还真以为她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你婆婆说啥你就信啥啊！你小叔子一个穷当兵的，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周秀巧的娘使劲戳了一下周秀巧的额头。 打小就呆头呆脑的。 现在都二十好几了，还是没一点长进。 “娘，我实话告诉你！我婆婆原本说拿六百的，是我和子俊劝我婆婆拿两千的。”周秀巧直接把老底抖落了出来。 之前说的一千二，可经过上次临时取消喜宴的事，她和苏子俊一致认为得再加点彩礼。 “……”周秀巧的娘差点没气出一个心梗。 这得多缺心眼，才会上赶着往别人的口袋里塞钱。 院门口，苏丽秀的婆婆听说张凤霞给二儿媳妇的彩礼是两千，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现在都说男女平等了。 苏丽秀前年出嫁，她陪嫁了个啥呀？！ 就几床棉絮、几个暖水瓶、搪瓷盆、搪瓷缸子…… 一堆破烂玩意加起来也值不了几个钱。 现在娶儿媳妇了，一出手就是两千的彩礼。 还有院里那些鸡、鸭、鱼、肉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 这区别也太大了?! 第352章 迎娶新娘子 苏丽秀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心里再不得劲也只能憋着。 再说了，她二哥苏子煜本来就是她娘的心尖肉，她不说还好，真要去多嘴，搞不好捡来的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苏丽秀识相的抓了一把瓜子找儿时的玩伴叙旧去了。 一身橄榄绿的苏子煜胸口别了朵小红花，精神抖擞的来到贴着大红囍字的沈家。 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在门口把着，看向苏子煜的目光就跟看拱自家白菜的猪一样，除了不甘就是烦人。 特别是沈老爷子，刚认回孙女，这就要嫁人了。 心里说不出的不舍。 “爷爷、干爷爷，我已经让人把我们家小院隔壁那个院子买下来了，而且已经让人给你们收拾出来了，你们以后要想我媳妇了，就过来住。”苏子煜赔着笑。 “就你们右边那个院子？”楚老爷子眼睛一亮。 “对！就我们右边那个院子，和我们住的那个院子一般大，以后你们要搬过来住，我们可以在墙上开道门，那不就和住一个院子一样了吗！？”苏子煜点头，语气温缓，同平时那个寡言少语的样儿简直是判若两人。 跟在苏子煜身后的那群老战友，都蹙眉看着苏子煜，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苏子煜苏团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就连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李家宝都觉得他煜哥有些不对劲。 若要论，说话噎人，这磐石村里，他煜哥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可要说好听的话…… 他一直觉得他煜哥的舌头和声带不具备那功能。 今天…… 他煜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 听到苏子煜这么说，沈老爷子心里的郁气立时散了不少。 以前他们就暗示过想搬去小院住，奈何沈知欢一直不接他们这茬。 “让那丫头出来！”沈老爷子睨了身旁的勤务兵一眼。 勤务兵应了声，转身就进去了。 片刻，身着一袭大红色长裙的沈知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精致莹白的小脸此刻化了一个淡淡的裸妆，双眸似水，一抹粉唇带着甜甜的弧度，原本清丽脱俗的脸蛋褪去了稚嫩的青涩，显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摄魄。 苏子煜只觉视野都模糊了，眼里只容得下他的小媳妇。 “咳~”见苏子煜痴痴的看着他的乖孙女，一副马上就要流哈喇子的模样，沈老爷子一脸嫌弃的轻咳了声。 苏子煜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收回了目光。 “苏子煜，我告诉你，这丫头就是我老头子的命根子，你以后要敢欺负她，我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都定不饶你。”沈老爷子面色冷硬，语气严肃。 虽然心里清楚苏子煜是被拿捏的那一个，但这并不妨碍他放狠话。 “沈老头说得对，苏子煜，我楚少毅就这么一个孙女，你要敢给她气受，让她受委屈，我楚少毅就敢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楚老爷子也是一脸严肃的附和。 “爷爷、干爷爷，我苏子煜向你们保证，我会竭尽所能的给我媳妇幸福，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苏子煜站直身子，一脸郑重。 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媳妇，他就是委屈他自个儿，也不能委屈了他的小媳妇。 “沈大叔，楚大叔，时间差不多了，别错过了吉时。”王莲花看了眼天色，小声提醒。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别开脸，朝着苏子煜摆了摆手。 楚老爷子也是头一扭，看都懒得看苏子煜一眼。 知道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这关算是过了，苏子煜暗吁了一口气，从李家宝手里接过大红包，塞到沈知欢手里。 “彩礼！” 说到彩礼，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这才想起他们备的大红包，二人当即从勤务兵手里接过大红包塞给沈知欢。 “嫁了人就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得孝顺公婆。”沈老爷子轻声叮嘱。 “爷爷，我会的。”沈知欢点头。 “以后他要欺负你，你就回来，干爷爷养你。”楚老爷子眼睛都红了。 “干爷爷，你放心，他要敢欺负我，我就一脚把他……” 沈知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落入了苏子煜的怀抱，“媳妇，今天大好的日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看到苏子煜将新媳妇抱了起来，人群里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口哨， 瞧热闹的亲朋好友都开始起哄。 “还是我煜哥威武！” “不愧是我们的兵王团长……” “苏团长，抱都抱了，要不再亲一个？！” “煜哥，来亲一个。” …… “一边玩去！”苏子煜笑骂了一句，抱着他的小媳妇就走。 “煜哥，你别怂啊！”李家宝追在后面笑。 “对啊！苏团长，你别怂啊！” “苏团长，怂了！” …… 一路起哄回了苏家。 在苏家院们口聊天的亲朋好友看到沈知欢怀里还抱着两个特大号的红包，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瞧那个头和形状，想必是包了不少的钱。 之前听人说，沈家那老爷子和沈家三丫头的什么干爷爷都给她拿了一万块的嫁妆，苏家的亲朋好友还有些不相信，现在一瞧…… 还真有那么几分像真的。 苏子煜径直将小媳妇抱进了新房，惹得在门口瞧热闹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又是一阵起哄。 旁的新郎官都是亲朋好友百般起哄，才会红着脸，一脸扭捏的将新媳妇抱进去。 这新郎官倒好，直接就将新媳妇从女家抱了回来。 “凤霞嫂子这二儿媳妇好漂亮啊！你看那小脸，白里透着粉，比三月的桃花还娇呢！” “不漂亮？！能把凤霞家的二小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们看新媳妇那小腰细得哟！就跟那柳枝一样，哪像我们乡下这些下地干活的闺女，一个个腰粗得都能赶上那大黄桶了。” 徐娇娇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抑制不住的冒着酸水。 特别是看到苏子杰望着沈知欢发呆的模样，徐娇娇眼底的嫉妒和恨意满得几乎要藏不住。 第353章 媳妇就一个 新房里，苏子煜将小媳妇放到铺着大红喜被的床沿上。 “媳妇……” 苏子煜低眸看着他比花还娇的小媳妇，眼底一片火热。 “新媳妇，我们要喜糖。” “新媳妇，我要喜糖。” …… 十来个小家伙堵在新房门口，小声嘟囔着。 “新媳妇二婶，我也要喜糖。”小启平也混在小家伙中间。 “你出去招呼客人！”沈知欢轻推了他一下。 新郎官老在新房里呆着像什么话？！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过来。”苏子煜一把攥住了沈知欢的手。 “爹，娘，你们快来看啊！新郎官拉新媳妇的手了。”一个熊孩子一边吼一边朝在院子里聊天的爹、娘招手。 “新郎官拉新媳妇的手了！” “新郎官拉新媳妇的手了！” 有人开了头，小孩都跟着拍手笑。 “我二叔拉我新媳妇二婶的手了！” 这话一出口，院里的人哄堂大笑。 “苏团长，这天都还没黑，你这是不是也太心急了点？！” 沈知欢瞪了苏子煜一眼，“赶紧出去。” 这货要再不出去，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起哄呢。 “我要不去给你煮几个糖水蛋先垫垫肚子？”苏子煜白了眼起哄的小胖子，轻声道。 “苏子煜，你躲在新房里干嘛呢？咋滴，现在就想洞房啦？！”又有人起哄。 “我不饿！你赶紧出去。”沈知欢推他。 再让人笑话下去，她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那你待会饿了，让人来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做。 苏子煜到嘴边的话被沈知欢给瞪了回去。 见小媳妇来真的，苏子煜哪敢再磨叽，麻溜出了屋子。 “新媳妇，我要喜糖。” “新媳妇，我也要喜糖。” 苏子煜一出去，小家伙都来了精神，大声嚷嚷起来。 沈知欢借着去拿喜糖，将两大一小三个红包扔进了度假村。 院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七大姑八大姨见苏子煜出去了，都挤到新房门口来要喜糖。 苏家的喜糖买得多，沈知欢压根不用担心不够发的问题。 一人两个，见人就发。 就算有重复要的，沈知欢也权当不知道，只要她伸手，沈知欢就发。 大喜的日子，实在犯不上为了那几分一毛的影响心情。 王春梅、苏丽红两母女更是不拿自个儿当外人，把手伸进装糖的袋子里直接抓。 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直到两个衣兜装满了，这才罢休。 一旁的亲朋好友瞧得是直撇嘴。 她家娶儿媳妇，最便宜的水果糖都没舍得拿一个出来。 人家娶儿媳妇，又贵又压称的高级奶糖，她们直接上手抢。 做人能做到她们母女那份上，也是没谁了。 要搁平时，沈知欢肯定不会惯着她们。 可今天是她和她家苏团长摆喜酒的好日子，她才不会为了那一两个臭虫搅了他俩的好日子。 因为喜糖多，沈知欢也大方，所以陆陆续续都有人去要喜糖。 沈知欢也来者不拒，遇到年纪大的，沈知欢还会给他们多抓几个。 引得众人忍不住地夸苏长江、张凤霞两口子娶了个好儿媳妇。 听的苏长河、王春梅是一阵火大。 苏子杰坐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发呆。 不过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眼底的落寞。 不过这也怪不得旁人。 要怪就怪他那一双搅屎棍似的爹娘。 要不是他们作妖，娶这金娃娃的就是他苏子杰。 作为今天的新郎官，苏子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那位堂弟的异样。 对于苏子杰这个堂弟，他还是有些同情的。 毕竟有些事，他也是清楚的。 可小媳妇就一个，他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他凭本事骗回来的小媳妇，凭什么要还回去？！ 没多会，好酒好菜就上了桌。 满满一大桌子都是大油的荤菜，没一个素菜不说，就连喜酒都是几块钱一瓶的瓶装好酒。 众人忍不住再次咂舌。 “苏支书和凤霞嫂子还真是舍得啊！不像有些人娶儿媳妇，连喜糖都舍不得发一个。” “苏支书和凤霞嫂子这次可是下血本了。” “你们瞧瞧这肉汤里都是油，不像有些人，就差用白水煮了。” …… 说话的人没点名指姓，众人的心里却都明白。 特别是苏家的亲朋好友。 刚忙活完的周秀巧和张凤霞两婆媳正商量给沈知欢这新娘子端点什么好吃的过去，就看到胸口别朵小红花的新郎官苏子煜用托盘端着几样可口的饭菜去了新房。 周秀巧、张凤霞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地笑。 正对着新房坐的亲朋好友看到这一幕，都努嘴示意同桌的看。 “我们这新郎官还真是疼媳妇啊！” “还真没瞧出来咱们的新郎官这么会疼人。” …… “这还是我们的苏团长吗？” “百炼钢成绕指柔了？！” “以前都还说，这小子一副和尚样，以后铁定要打光棍，谁能想到人家比谁都会疼媳妇。” 苏子煜的战友们也小声议论着。 而被议论的主角正被他的新媳妇往新房外面赶。 “苏子煜，天黑前，你不准再进来了。”担心外面的人听见，沈知欢压低了声音。 “媳妇，我就陪你一会……”苏子煜不想走。 “苏子煜，外面还等着你敬酒呢！”沈知欢提醒。 她怎么能看上这么个不靠谱的。 “那我敬完酒来陪你。” “苏子煜……”沈知欢咬牙。 她再没结过婚，也知道摆喜酒这天，新郎官是要陪亲朋好友的。 “行行行，我出去还不成吗？”担心真把小媳妇给惹毛了，苏子煜一秒消失。 这一下午，苏子煜真没敢再进新房。 就连晚饭都是周秀巧送来的。 由于苏长江和苏子煜都提前打了招呼，不让去闹洞房，所以大伙酒足饭饱过后，便帮着张凤霞婆媳将碗筷收拾了。 而各家的东西也各自领了回去。 省得张凤霞、苏长江两口子明日再麻烦。 等到众人散尽，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不像苏长河、王春梅家，办个喜宴扣扣嗖嗖的，大伙一放下碗筷，跑得比兔子还快。 害得徐娇娇一个人洗碗到半夜。 第354章 洞房都不行 送走了一众亲朋好友，苏子煜弯都不拐就回了新房。 那急切的模样看得苏长江嘴角直抽抽。 他到底养了个什么狗屁玩意。 让他招呼亲朋好友，陪人说说话，他那眼珠子就盯着新房打转，那眼热的模样他都没脸看了。 在水井边收拾的张凤霞和周秀巧两婆媳相视一笑，各自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小年轻在一起，总是千般温存，万般腻乎。 没啥可干的苏长江、苏子俊父子俩麻利的洗漱完回了屋子。 苏子俊是想给他弟腾地。 苏长江是不想看他那狗儿子…… 小启平同小伙伴们玩闹一天，早累得去找周公聊天了。 张凤霞、周秀巧略微收拾了一下，也迅速洗漱回了屋。 等沈知欢、苏子煜出来洗漱的时候，两间屋子的油灯都吹灭了。 锅里的热水是烧好的，苏子煜帮沈知欢打好洗澡水，就磨磨蹭蹭的不愿出来，气得沈知欢直接给了他一脚。 屋里这么大一家子…… 想什么呢！ 那小胳膊小腿的，踢一下跟挠痒痒差不多，可为了不耽误晚些的大事，苏子煜爽快拿着沈知欢脱下来的衣服去了水井边。 等到沈知欢洗了澡出来，换下来的衣服都晾在了院墙边的晾衣绳上。 看到小媳妇出来了，苏子煜端着兑好的洗澡水就进了洗澡间，那迅猛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和他抢洗澡间呢。 沈知欢进屋正收拾着床铺，只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还没等她反应，苏子煜已经从后面抱住了她，修长而结实的身子紧紧地贴着。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烫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媳妇……” 他清冷的声音此刻好似染上了旁的什么东西，旖旎又勾人。 沈知欢整个人都是晕的，脑子就跟被人倒了一桶浆糊进去似的，无法思考。 任由着他四处点火。 就连什么时候被他抱上床的都没注意。 苏子煜双眼猩红地看着身下粉面桃腮的小媳妇，那模样，就跟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王一样。 “媳妇……” 云破月来花弄影。 重重帘幕密遮灯。 风不定。 人初静。 明日落红应满径。 看着怀里睡着了还一脸委屈的小媳妇，苏子煜心底一阵柔软。 小媳妇不是第一次躺在他怀里，但今天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的。 至于是何种感觉，没办法形容。 或许是睡得不安稳，怀里的人儿动了一下，苏子煜轻拍了几下，感觉怀里的人儿睡得安稳了些，苏子煜才小心翼翼的吹灭了油灯，搂着小媳妇沉沉地睡去。 没多会，天边就起了一抹亮色。 或许是怕打扰到新婚的二人，都默契的晚起了。 即便后来起床了，也是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去吵屋里补觉的新婚夫妻。 担心小启平去敲门，吃过早饭，苏长江就抱着他去了大队部。 苏子俊上班一走，屋里就剩下张凤霞和周秀巧俩婆媳轻手轻脚地收拾屋子。 “秀巧，你去炖点鸡汤，等他们两个起来好喝。”张凤霞瞄了一眼新房门。 顿了一下，张凤霞又补了一句，“就用知欢上次拿给我们的那个人参炖。” “诶！”周秀巧抿嘴笑。 就小叔子那体格，知欢昨晚肯定没少吃苦头。 习惯了早起的苏子煜极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看到苏子煜起床了，张凤霞走过去悄悄问他。 “知欢还在睡吗？” 苏子煜自问不是一个脸皮薄的，可被他娘这么一问，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要不是他一直缠着小媳妇…… 见儿子害羞起来，张凤霞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抿嘴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等一脸窘迫的苏子煜洗漱完，满满一大碗醪糟蛋就送到了他的手边。 “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苏子煜：“……” 他看起来有那么虚吗？！ “娘让你嫂子给你们炖了人参鸡汤，等知欢起来就能喝了。”张凤霞在苏子煜身旁的位置坐下。 苏子煜点头。 小媳妇的确要好好补补。 都说一滴血十个鸡蛋都补不起来…… 苏子煜三两下吃完，放下碗，“我去瞧瞧我媳妇醒了没有。” “去！别吵她，等她休息好了再起来。”张凤霞笑着点头。 她自个儿的儿子是个什么模样，她从呱呱坠地洗到满地跑，又岂会不知道，二儿媳妇那小身板，怕是遭大罪了。 沈知欢醒来都已经中午了。 苏子煜压根就没睡着，怀里的小媳妇动了一下，他立刻就察觉到了。 沈知欢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思绪一点点回笼。 她都说不要了，他还…… 早知道这狗东西这么狗，摆喜酒这事，她就不应该答应得这么爽快。 “媳妇……” 沈知欢白了他一眼。 “媳妇，我错了。”见小媳妇撅着嘴，一脸委屈，苏子煜慌忙检讨。 “你哪错了？”沈知欢轻哼一声。 “错在不该不听你的话。” “还有呢？” “错在不该骗你……” 沈知欢伸手在他胸口锤了一下。 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 “媳妇，还疼吗？”苏子煜将小媳妇搂进怀里。 “疼！”沈知欢窝在苏子煜怀里，软软的撒娇。 “媳妇，我错了，要不我去买点药回来给你抹抹。”苏子煜心疼得不行。 “不要，我要你抱着我。”沈知欢耍赖似的抱住了苏子煜的劲腰。 “媳妇，乖，我去把药买回来再陪你。”苏子煜轻声哄着。 “不要，我就要你现在抱。”沈知欢抱着她家苏团长就是不撒手。 这一来二去…… 等玩闹的沈知欢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苏子煜的神色都变了几变了。 他眼底的火热让她心悸害怕。 “苏团长，要不……你……还是去给我买点……药！”沈知欢往后缩。 担心他又兽性大发。 “你先别急着睡，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等你吃饱了，我再去给你买药。”苏子煜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再禽兽，也不能不顾惜小媳妇的身体。 “嗯！”沈知欢老老实实地点头。 不敢再瞎胡闹了。 第355章 他晓得轻重 沈知欢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个鸡腿，喝了半碗汤，就放下了筷子。 “媳妇，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苏子煜有些紧张的摸了摸沈知欢的额头。 也不烫啊！ 平日里，小媳妇虽说吃得也不多，却也比今天的胃口好多了。 “没有，就是有些困。”沈知欢又躺了回去。 “那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苏子煜将沈知欢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塞进被窝里，然后在她粉唇上啄了一下。 沈知欢乖巧地点头。 昨日天没亮就起床，昨晚天快亮才睡，她现在还真是困得不行。 看到小媳妇乖乖闭上眼睛，苏子煜端着碗出了新房，轻轻带上门。 在水井边洗菜的张凤霞见苏子煜出来，赶忙上去问，“锅里的土豆排骨好了，要不要给知欢盛一点？” 言语间，不小心扫到苏子煜手里的半碗鸡汤，张凤霞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剩这么多？！” “娘，你把这汤放在那儿，我待会回来吃。”苏子煜将碗塞到张凤霞手里。 此刻，他也没心思同他娘解释。 “你现在这个时候还要出去？”张凤霞眉头皱得更紧了。 二儿媳妇才吃这么一点，想必是遭了大罪，伤了身子。 这拎不清的不在身旁陪着，居然还要出去？！ “娘，我去给我媳妇买点药，很快就回来，你看着点小启平，别让他去吵着他二婶休息。”苏子煜叮嘱完，便一溜小跑出了门。 片刻，张凤霞就听见了吉普车启动的声音。 买药…… 张凤霞好似想到了什么，皱眉看了眼新房门。 作孽哦！ 一旁的周秀巧也忍不住摇头。 “秀巧，你拿饭盒装点饭菜和汤，我给你爹和小启平送去。”张凤霞想了想，压低声音道。 “诶！”周秀巧应了声，转身就去拿饭盒了。 不回来也好。 她那儿子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一天天在家里惊呜呐喊的。 有事没事就缠着他二婶。 一个没注意就跑去推他二婶的房门。 简直是防不胜防。 “多装点汤，还有一个鸡腿给小启平装上。”张凤霞嘱咐。 “诶！”周秀巧点头。 嫁人对于女人那就是第二次投胎。 第一次投胎，再不好过也就那十几二十年，第二次投胎要不好，可就是一辈子。 下半辈子能不能过得好，最主要还得看有没有一个好婆婆。 婆婆好了，罪都能少受一大半。 “饭又没做好，懒蹄子，你是不是存心想饿死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好当家做主啊？！” 隔壁院里，准时准点的响起王春梅咒骂的声音。 张凤霞拎起打包好的饭盒，大踏步走了。 对于这样的咒骂，说的人不腻，她听的都腻了。 可能是徐娇娇辩解了一句。 隔壁院又传来王春梅愤怒的声音。 “一点衣服洗半天，怎么不懒死你啊！？” “上班？一个代销店的临时工也好意思说上班？！” “丧门星，害死了我的孙子，你还好意思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用干活了？不舒服你咋还要吃饭呢？” “一天天吃得比谁都多，一干活就这疼那疼，我看你就是懒病犯了。” “连个男人都守不住，你也好意思不舒服……” “有完没完啦？！”苏长河一出声，王春梅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周秀巧撇着嘴摇了摇头。 心里暗自庆幸遇上了张凤霞这么个好婆婆。 要不然以她亲娘的德行，她指不定要受多少白眼呢！ 大队部这边，苏长江刚起身准备带着大孙子回家吃午饭，张凤霞就拎着饭盒进去了。 小启平看到张凤霞去了，放下手里的铅笔就冲过去抱住了她的大腿。 “奶奶，是不是新媳妇二婶想我了，让你来接我回去？” 张凤霞嘴角抽了抽。 想得还挺美！ 你二婶想没想你，她不知道。 你二叔倒是真想着你了，不过是想你别去打扰他媳妇休息。 看到自个儿媳妇手里拎着的饭盒，苏长江眉头一拧。 “二儿媳妇……” “那混小子已经去买药了。”张凤霞叹了口气。 “这混蛋玩意儿！”苏长江冷哼一声，又忽而开口，“你去瞧过没有？” “女孩子家脸皮本来就薄，这事我一个做婆婆的哪好去瞧。”张凤霞摇头。 思来想去，还是装作不知道最好。 免得两小的尴尬。 “也是！”苏长江点头。 “二儿媳妇在屋里休息，你那混小子出门买药的时候说了，别让这小东西去吵着他媳妇。”张凤霞将饭盒一一拿了出来。 “现在知道心疼媳妇了，早干嘛去了？！”苏长江眉头一紧。 糟心玩意！ 二儿媳妇身子本就单薄，哪经得起牛高马大的他可劲祸祸。 看到有鸡汤，苏长江赶忙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喝这玩意干啥，把这端回去给二儿媳妇喝。” “我炖了一只鸡，家里还有很多，这是给你和小启平的。”张凤霞将饭盒一一打开。 小启平看到有排骨，扯了扯张凤霞的衣角，砸着小嘴道：“奶奶，我要吃排骨。” “小馋猫，先去把手洗了。”张凤霞笑着刮了一下小启平的鼻子。 大队部里面就有压水井，小启平麻溜的跑去洗了手，开吃。 张凤霞将鸡腿夹给大孙子，看向苏长江，“你找机会和那混小子说说，什么事都得讲究个细水长流……” “你觉得这事他能听我的？”苏长江哂笑。 就凭他昨晚那猴急的样儿，能听得进去才有鬼呢！ 之前看他一本正经、清心寡欲的就跟那要出家的和尚一样，还担心他以后娶了媳妇会冷落人家…… 现在倒好，就跟那八辈子没吃过肉的饿死鬼似的。 张凤霞：“那你就不管啦？” “儿子儿媳妇房里的事，我一个当公公的怎么管？总不能晚上蹲他们床边守着！”苏长江瞄了眼大队部门口，小声道。 再说了，就算他觍着脸去守着，又能守几天？ 过几天人家一回京城，天高皇帝远，他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你放心！媳妇是他自个儿的，他晓得轻重的。”苏长江拿起筷子。 张凤霞白眼一翻。 他晓得轻重？！ 他晓得轻重，还会去买药？！ 第356章 这么巧的事 保康堂药铺里的苏子煜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才刚出门，你的小媳妇就想你了？”谢康来哼笑。 “谢大叔，我要的药呢。”苏子煜忧心小媳妇，压根就没心思陪他闲磕牙。 “急什么！三蛋不是给你配去了吗？”谢康来开始装傻充愣。 “谢大叔，你别跟我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药。”苏子煜眉头一拧。 他如果要那些烂药渣子，还用上他这来？！ “绝蕨都没了，那药哪还有啊！”谢康来苦着脸。 “我就问你拿还是不拿？”苏子煜沉下脸。 让人窒息的冷意瞬间浸满黑眸。 谢康来这根老油条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了。 “祖宗，就一瓶了，我匀一半出来给你。”扛不住的谢康来很快败下阵来。 “都给我，价钱随你开。”苏子煜直截了当，也不跟他绕弯子。 那药一瓶是用不完，可半瓶也不够啊！ “祖宗，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是我早就已经答应了人家，原本这一瓶都要给人家的，人家两个闺女，现在我分一半出来还不知道怎么跟人交代呢！”谢康来愁得眉头都打结了。 “你给我半瓶，不痛不痒的，你也说了，那家两个闺女，拿回去给谁用呢？给一个不给一个，那不是擎等着闹内讧嘛，还不如全给了我，我还能念你个好。”苏子煜开始做思想工作。 “……” 他还真是谢谢他了。 还念他的好？！ 他不来捣乱，他就阿弥陀佛了，还念他的好？！ 谢康来叹了口气，“我实话告诉你，这药是你老首长的媳妇要的，说是要给她的两个外孙女。” 老首长的媳妇…… 两个外孙女…… 苏子煜呵笑。 “你说的不会是沈老爷子屋里的董曼婷？” “你知道就好，这药膏我给你分一多半，凑合着用也够了。” 至于京城那边的一瓶，谢康来也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再加点替代的药膏进去一搅…… 不就是一瓶了。 效果不效果的，因人而异，关他的药什么事。 “你知道我拿这药去给谁用吗？”苏子煜挑眉。 “你别忽悠我。”谢康来一脸防备。 “沈老爷子认回孙子孙女这事你肯定听说了！” “你别告诉我，你媳妇是沈老爷子的亲孙女？！”真当他谢康来是傻的呀！ 为了骗他的药给他的小媳妇，这货连脸都不要了。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在军区医院当医生的侄子。”苏子煜轻笑。 谢康来傻眼了。 还能有这么巧的事？！ “再告诉一件你侄子都不知道的事……” 说到这，苏子煜凑到谢康来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谢康来听完，眉目一惊，呆愣片刻后，从上了大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瓷瓶子。 苏子煜接过瓷瓶，从兜里掏出一小摞大团结放到身旁的茶几上。 “咱们叔侄二人，说钱就见外了。”谢康来将钱又给他塞回了衣兜里。 “算我欠你个人情。”绝蕨这味药没了，这药确实也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咱们叔侄不说这些，当年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我这条老命早交代在那片山林子里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小县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想到那时的枪林弹雨，谢康来的脚就忍不住哆嗦。 偶尔做梦，他都还能感觉到那些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特别是那炸弹在不远处爆开的声音…… 每每想起来，都是汗毛直竖。 “那行，改天让我媳妇做一桌好菜，咱们叔侄俩好好喝一杯。”药到手了，苏子煜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行，那我就等着侄儿媳妇的这顿饭了。”谢康来爽快应下。 知道苏子煜惦记小媳妇，谢康来也没留他，亲自将人送出了药铺。 这时候，田间地头没啥活干。 许多时候都是上午下地干活，下午就闲着。 吃了午饭，没事可干的村民就聚到村东头的桐树下，翻翻是非，说说八卦。 今天最热门的八卦非苏子煜和沈知欢二人喜宴上的肉菜莫属。 昨天去苏家大房打过牙祭的人无一不在回味昨天的肉味。 吃了这么多喜宴，还没见过谁家的喜宴这么舍得下血本。 就那红烧排骨里的油珠子都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一个月了。 不过，想到人苏子煜抱回的金娃娃，又觉得一切都是值的。 就沈家三丫头怀里抱着的那俩个大红包，人这一辈子就是躺着吃睡着喝都花不完了。 更别说，人家沈家三丫头写那什么文章，一个月还有好几百呢。 想到自个儿家里连细粮都没有多余的，人家却可以像他们梦里那样天天顿顿的大鱼大肉。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再有钱有个屁用啊？摆喜酒这么大的事，爹娘、姐姐、姐夫都没回来。” “付桂花，知欢爹娘、姐姐、姐夫没回来，妨碍你了吗？妨碍你啥了？是妨碍你大闺女生孩子了，还是妨碍你小闺女找金龟婿了？”王莲花冷哼一声。 大闺女结婚好几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小闺女高不成低不就，老是碰不上好的人家，这都是付桂花的心病。 被王莲花这么当着众人说出来，付桂花的脸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王莲花，沈知欢给你拿了多少谢媒钱啊，你要这么帮着她？！” “这个不瞒你，还真不少。”王莲花咧嘴笑道。 付桂花一噎。 她本想借机挖苦一下。 谁知她还…… 承认了。 “她婶子，沈家三丫头给了你多少谢媒礼啊？”旁边有人好奇了。 摆喜酒，给媒人谢媒礼是古往今来的规矩。 至于给多给少，就是各家的心意了。 不过，一般男方给多少，女方也给多少，这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好事成双。”王莲花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块？那也不老少了。” 沈家两块，苏家两块，都能买好几斤猪肉了。 有些人家才拿块儿八毛呢！ “二十块。”王莲花失笑。 “加上老苏家的，岂不是四十块了。”众人一惊。 “凤霞嫂子还给我拿了一个猪头，一大块五花肉，一条鱼和一只鸡。”王莲花笑着道。 第357章 馋嘴狐狸精 众人对苏家大房的恭维，听得王春梅一阵心烦气燥。 特别是听到王莲花说，张凤霞给她又是拿猪头，又是拿鸡、鱼，又是拿五花肉，王春梅就气得想骂人。 王莲花只是一个挂名的媒婆，她居然给人家拿二十块钱的谢媒礼。 再加上沈家那边，就是四十块钱。 还有猪头、五花肉、鸡、鱼…… 这些算起来，少说也得有十来块。 一天，人家就净赚五十多块钱。 他们一大家子去帮忙，毛都没舍得给他们一根。 王春梅气呼呼地拎起小板凳往家走。 不想再听这些三姑六婆翻是非。 还没走出林子，就看到徐娇娇推开了苏家大房的院门。 一下子没看着，这遭雷劈的懒骨头又跑出去偷懒了。 王春梅气冲冲的跑过去，准备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可临近苏家大房的院门，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放轻了脚步。 刚凑近就听到院里传来她家那懒骨头的声音。 “知欢还在休息？” “下午没啥事，我们都会睡会午觉，你不睡午觉的吗？”周秀巧故作不知的笑问。 弟媳伤了身子这事，周秀巧再傻也知道是不能外传的。 在屋里收拾的张凤霞听到徐娇娇的声音，将柜门一锁，拉开门走了出去。 “娘，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看到张凤霞出来，周秀巧连忙笑着道。 “没有，没有，年纪大了，瞌睡本来就浅。”张凤霞一边说还一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秀巧，院里有太阳，带娇娇去堂屋里坐！” 好歹也做了几年的婆媳了，婆婆是个什么心思，周秀巧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弟妹在屋里休息，甭说婆婆不愿意人吵她，就是她这个做大嫂的，也是不乐意的。 当即就拉着徐娇娇去了堂屋里。 二人刚坐定，张凤霞又回屋拿了些瓜子出来。 听到里面的人都去了堂屋，王春梅将小板凳拿回家，也去了大房那边。 看到王春梅来了，张凤霞心里虽有些不厌烦，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他二婶，快来坐。” “子煜和他媳妇呢？怎么没见着？”王春梅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四处打量。 “子煜战友找他有事，中午都没吃，就着急忙慌的走了。” 张凤霞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也就我家知欢脾气好，还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要遇上那脾气不好的，只怕嘴巴都能挂酱油瓶了。” “娘，我昨天听他们说，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一人给弟妹包了一个一万二的大红包，这是真的吗？”周秀巧故意道。 “我也听你莲花婶子说了，那混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张凤霞知道儿媳妇是想气走王春梅，所以配合道。 这笑落在王春梅眼里，真是刺眼得很。 大红包、金娃娃原本都是她们二房的。 再看向徐娇娇时，那目光就跟淬了毒一样。 要不是这遭雷劈的贱蹄子不要脸，她哪会起那退亲的心思。 又怎么会被大房捡了这个漏？！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吉普车熄火的声音。 张凤霞猜想是苏子煜回来了，赶忙起身。 没等她迈出堂屋，苏子煜已经拎着几个饭盒和几包糕点进来了。 “娘，我媳妇没胃口，我给她买点了她喜欢吃的，你拿去热热，我等下给她端过去。”苏子煜将饭盒和糕点一并递给了张凤霞。 王春梅轻扯了一下嘴角，眼底多少带了点鄙夷。 又是一个馋嘴的狐狸精！ 没胃口！？ 没胃口还买那么多？！ 骗鬼呢！ 狐狸精就是惯会在床上哄男人。 “娘，把饭盒给我，我去给弟妹热。”周秀巧起身接过了饭盒。 对于王春梅和徐娇娇婆媳二人，她是真不愿意和她们多呆。 “大嫂，龙眼肉你多蒸一下。”苏子煜叮嘱了一句。 徐娇娇看着苏子煜，微微有些眼热。 他们摆喜酒的第二天苏子杰就去了厂子。 甚至连句贴心的话都没有给她留下一句。 而人家苏子煜却体贴周到，沈知欢没胃口，苏子煜立马就去买她爱吃的…… “诶。”周秀巧笑着点头，忙不迭就去了厨房。 这一幕瞧得王春梅甚是无语。 她有时候都不知道周秀巧是真傻还是假傻，都是儿媳妇，她周秀巧还是大嫂，天底下哪有大嫂伺候弟妹的道理？ 苏子煜忧心他的小媳妇，压根就没注意到堂屋里还坐了两个外人，去水井边洗了手，就转身回了新房。 沈知欢正睡得香，突然感觉被子动了一下。 吓得她一骨碌坐了起来。 她这动作倒把轻手轻脚低头忙活的人吓了一跳。 见小媳妇一脸受惊的模样，苏子煜赶紧将人揽进怀里。 “媳妇，别怕！别怕！我就是想给你抹点药。” “苏团长，你就不能等我醒了再抹吗？”沈知欢懒懒地靠在苏子煜的怀里。 魂都差点让他给吓掉了。 “我以为轻一点就不会吵醒你。”苏子煜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声哄着。 “那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抹。” 休息了大半天，酸疼虽然不那么明显了，但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都看不到，怎么抹？乖，我帮你。” 苏子煜拧开盖子，抹了点黑乎乎的药膏在手指头上。 “这是什么药啊？怎么黑乎乎的。”沈知欢一脸嫌弃。 “好药！” 苏子煜动作轻柔，小心试探，将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涂抹了一遍。 “嗯~” 沈知欢一个没忍住，轻哼出了声。 苏子煜本就忍得难受。 被她这么一激…… 抹药的性质就有些变了。 这一下直接抹了半个小时。 药也糟蹋了不少。 要让谢康来知道苏子煜这样糟蹋他的好药，指不定气得怎样跳脚呢。 堂屋里，王春梅的嘴都要撇烂了。 菜这边热好半天了。 屋里的人没半点动静。 一男一女待在屋里，能有什么好事？！ 青天白日的…… 真是脸都不要了。 还好把亲退了。 要让这样的狐狸精进了门，她家子杰还不得被她给榨干了。 徐娇娇心里却是直冒酸水。 她同苏子杰摆喜酒也几个月了，他每次回来不是倒头就睡，就是喝得个烂醉，连话都没有多一句的，就更别说在一起了。 第358章 真是惹不起 趁着苏子煜出去洗床单的空档，沈知欢反锁上房门，进度假村冲了个战斗澡。 站在偌大的洗漱镜前，看着镜中人那一身的暧昧痕迹…… 特么的！ 属狗的真是惹不起！ 惹不起！！ 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她的脸都还是红的。 跟苏子煜这种男人在一起，真不是一般的…… 伤肾！ 床单是摆喜酒的前一晚换上的，也不脏，苏子煜就挑重点洗了洗，张凤霞抿着唇远远的瞄了眼，迅速别开了脸。 倒是徐娇娇瞧着有些不舒服。 那种污秽的东西，怎么能让一个大老爷们沾手。 也不怕触了霉头，惹一身晦气。 看到沈知欢出来，张凤霞上下打量了眼，瞧着气色还好，她才稍稍放心了些。 二儿媳妇身子本就单薄，偏偏又摊上她家这混小子…… “娘。” 青天白日…… 沈知欢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现在见张凤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更心虚了。 “饭菜你大嫂都热好了，你去吃点！”张凤霞笑着点了一下头。 水井边的苏子煜见小媳妇出来了，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子煜媳妇还真是享福的命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春梅磕着瓜子，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那还不是托二婶的福，要不然我也遇不上我家苏团长，昨天晚上我还同我家苏团长说，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二婶，要不是二婶，我和他哪有这缘分。”沈知欢一脸云淡风轻的转身去了水井边洗漱。 一番连消带打，气得王春梅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正拉起床单准备拧水的苏子煜看到他的小媳妇压冷水刷牙，将手里的床单往水里一扔，大步去厨房里拎来了热水。 先往她的搪瓷缸子里添了些热水，随后又帮她兑了半盆子温水洗脸。 一旁的周秀巧瞧着都有些羡慕。 苏子俊虽说对她也好，却没有小叔子这般细心。 就像公公，待婆婆再好，也不影响他骨子里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 在他们心里，屋里这些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烧火做饭的活就应该是家里的婆娘干的。 徐娇娇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唇，好似嫉妒，又好似不甘，复杂得紧。 “知欢，堂哥对你还真好。”徐娇娇娇滴滴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羡慕。 “我是他媳妇，他不对我好，对谁好？！再说了，他就算想对别人的媳妇好，也得别人的媳妇愿意才行啊！娇娇你说……是？！”沈知欢刷完牙，朝着徐娇娇咧嘴一笑。 她可不是原主…… 没那么好说话。 谁要敢打她东西的主意，她就敢跟她拼命。 徐娇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看人看脸，听话听音。 苏子煜是何等聪明的人，岂会听不出沈知欢的弦外之音。 “媳妇，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你别想找借口把我甩了。”刚晒好床单的苏子煜宠溺的揉了一把沈知欢脑袋上的小揪揪。 “讨厌！人家才刚扎好的。”沈知欢伸手去拍他的手。 结果手没拍开，反而被他一把握住。 “先吃饭，吃完了饭，我帮你扎。”苏子煜拽着沈知欢就去了堂屋，丝毫不管院里还站着两个外人。 自觉无趣的王春梅瞪了眼徐娇娇，怨气冲天的走了。 王春梅这副模样，徐娇娇哪里还敢多呆，小跑着跟了上去。 二人出了院门没多久，放假回来的苏丽丽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看到桌上一桌好吃的，她将书包往旁边的板凳上一扔，就冲去厨房拿来了碗筷。 “二哥、二嫂，你们是知道我要回来，特意给我买的吗？”苏丽丽夹了块蒸龙眼肉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地道。 “你还真当你读书有功劳啊？我还特意给你买，想什么呢？！” 苏子煜看都没看苏丽丽，拿起筷子夹了块水煮牛肉到沈知欢的碗里，“媳妇，你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二哥，你把娘忘了就算了，咋还能把我这个做妹妹的给忘了呢？！”苏丽丽嘴里嘀嘀咕咕的，筷子也没闲着。 端着红烧排骨进来的张凤霞听到这话，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娘。”苏丽丽故作可怜地揉了揉额头。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张凤霞冷哼一声。 “堵得上，堵得上。”苏丽丽忙不迭点头。 “娘，大嫂，你们也来吃点！”沈知欢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苏子煜，示意他去拿碗筷。 苏子煜腿长步子大，片刻就拿来了碗筷。 张凤霞和周秀巧也不是矫情的人，挨着苏丽丽就坐下了。 “先喝点汤。”苏子煜将沈知欢面前的鸡汤吹了吹，又抿了一口，确定不烫了，才递到沈知欢手边。 张凤霞抿唇看了眼，眼底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洞房过后果然不一样了，以前只是吹吹，现在都敢下嘴尝了。 同样觉出不同的周秀巧也是强忍着笑意。 “二嫂，你给我留喜糖了吗？”苏丽丽抬头看向喝汤的沈知欢。 “留了，一大包都是你的。”沈知欢轻笑。 “还是我二嫂好，真要指望我二哥，我估计连糖纸都舔不上。”苏丽丽撅嘴朝着苏子煜翻了个白眼。 苏子煜没搭理她，只顾着往她小媳妇的碗里夹菜。 “人家的哥哥疼妹妹疼得跟什么似的，就我们家，我和大姐两个就跟捡来的似的。”见苏子煜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她身上，苏丽丽冷哼一声。 “你还知道你是捡来的？！我们把你捡回来，还能给你一口吃的，就算对你不错了，做人得知足，懂不懂？！”苏子煜冷眼一挑。 “娘，你看我二哥。”苏丽丽跺脚。 “你二哥忙活半天了，你让他好好吃口饭行不行？”张凤霞对苏子煜的偏心从不遮掩。 “……” 她娘还是一如既往的靠不住。 “二嫂，你看我二哥。”苏丽丽果断另寻了靠山。 “你二哥不疼你，以后二嫂和大嫂疼你。”沈知欢笑着夹了块蒸龙眼肉到苏丽丽的碗里。 第359章 不说睡不着 吃完了饭，沈知欢就被张凤霞和周秀巧赶回屋休息了。 小媳妇回了屋，苏子煜自然是要陪着的。 窝在大红喜被里，沈知欢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媳妇，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不明白的，想不通的，都可以问我，永远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好不好？”苏子煜将人捞到怀里。 沈知欢抱出他的腰，“苏团长，我就那么一说，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媳妇，对你，我从来都是这么认真的。”苏子煜蹭了一下她的脸。 “在我心里，你就是那个最重要的，胜过一切。” “苏团长，你在我心里也是那个最最重要的人。”沈知欢笑着亲了他一口。 明明是个糙老爷们，心却细得跟绣花针似的。 “媳妇……”小媳妇的话，让苏子煜心里一暖。 搂着她的手也越发的紧。 对人对事他都能快速找到妥善处理的法子，唯独对她…… 他是没有一点办法。 担心吓着她，更担心她因为防备而远离他。 她既然选择了不说，那他就接着不知道好了。 只要小媳妇心安就好。 “苏团长，徐娇娇瞧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你防着她点，可别被她占了便宜。” 一个没结婚的黄花大闺女就敢给男人下药，现在婚也结了，身子也破了，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媳妇，只要我不想，什么药对我都没用。”苏子煜在他小媳妇的粉唇上亲了一口。 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苏团长，这就是你说的什么药都对你没用吗？”沈知欢手上带上了些微的力道。 “媳妇……”苏子煜闷哼一声，嗓音都变了。 “……”发觉闯祸了的沈知欢手一松，就想逃。 “媳妇，你的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苏子煜一个翻身，将人控制在身下。 “苏团长，我困了。”沈知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媳妇，待会你就不困了。” “苏团……唔……” 困是不困了。 就是腰酸背痛的厉害。 晚饭都是苏子煜端到屋里喂她的。 张凤霞、苏长江两口子为此担心得睡不着。 “早知道就让那混小子打一辈子光棍好了，省得他去祸害人。”苏长江气得脑袋疼。 娇滴滴一个媳妇儿，那混小子也不知道心疼。 那事是能蛮干的事吗？ “那混小子也没经过事，你要不……去同他说道说道。”张凤霞真怕那混小子一味的蛮干。 儿媳妇身子那么单薄，要被他折腾出个什么好歹来，可怎么得了？！ 张凤霞心里叹息。 以前家里还有本那个图，可后来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苏长江原本还觉得有些难为情，可一想到由着他这么蛮干下去，早晚得出事，也顾不上什么难为情，什么不好意思了。 穿上衣服就下了床。 今天晚上不把这事说了，他是没法睡了。 新房里，苏子煜正搂着小媳妇说贴心话，房门就响了。 沈知欢和苏子煜对视一眼。 二人都是一脸懵。 “子煜，你出来一下。”房门口，苏长江清了清嗓子。 “媳妇，你先睡，我去去就来。”苏子煜翻身下床，三两下套上了衣服。 带上房门，苏子煜跟着苏长江去了堂屋。 “爹，啥事啊？”苏子煜就近找了根板凳坐下。 他爹深更半夜把他从被窝叫出来，肯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 苏长江皱眉看了眼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儿子，恨不得找根竹条，给他来顿笋子炒肉。 儿子闺女一共四个，就他让人操碎了心。 不娶媳妇，担心他打一辈子光棍！ 娶了媳妇没圆房，又愁他是不是伤了根本！ 哪知道圆了房…… 更愁人！ “爹，有事你就说，和自个儿的儿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见他爹只拧着眉，也不吱声，苏子煜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是不是家里没钱了？”苏子煜猜测。 “谁和你说钱啊？！”苏长江拧眉瞪了眼苏子煜。 真当他这个爹钻钱眼里了！ “那有什么事你就说啊！这深更半夜的……”他不想睡，他还想回去陪媳妇呢！ “这才几点啊？就深更半夜了？我还没老到不中用呢，找你说几句话你就不耐烦了，我这要老得不中用了，你还不得把我扛去后山喂狼啊？”苏长江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苏子煜：“……” 他爹这是吃错啥药了？！ “还说什么养儿防老，养你这样的混账儿子，找你说几句话都不行，还防个屁的老啊！亏你娘还把你当宝一样的……” “有事你就说事，你要再东拉西扯的，我就回屋睡觉了。”苏子煜直接打断了苏长江的话。 “你们……圆房了？”苏长江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嗯！”苏子煜轻点了一下头。 喜酒都摆了，他不圆房，难道等到七老八十再来圆房吗？！ “你媳妇……”苏长江老脸一红。 一个当公公谈论儿子儿媳妇房里的事，着实有些让他开不了口。 “我媳妇清清白白得很，你可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见他爹欲言又止，苏子煜直言道。 小媳妇但凡对秦斌有丁点的那个意思，还能有他什么事？！ “哎呀！你说什么呢！我哪是那个意思。”苏长江又不是傻子。 以二儿媳妇那性子，真要对秦书记那儿子有意思，早和秦书记的儿子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和他家这混小子扯证结婚。 “你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爹，有事你能不能直接说，别绕弯子。”苏子煜叹气。 东一句，西一句的，是想急死个谁？！ 苏长江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开口，“子煜啊！这……男女之事得有节制，得细水长流……” “爹，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苏子煜轻咳一声。 苏子煜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二婶王春梅。 “这还用人说，你把家里的人都当瞎子啊？！”苏长江轻嗤。 “你媳妇身子单薄，你得多顾惜她一点，别啥事都由着你的性子……” 说到这，苏长江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凑到苏子煜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第360章 猪肉是啥味 苏子煜神色尴尬的听完他亲爹的点拨，起身回了屋。 他爹一个老古板能说出那些话，还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爹还真把他当愣头青了？！ 他即便没吃过猪肉，也听说过猪肉是啥味！ 还蛮干…… 亏他爹想得出来。 沈知欢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 “这么晚了，爹找你说什么呀？” “你猜。”苏子煜脱衣上床，将小媳妇搂进了怀里。 “彩礼我放在衣柜的抽屉里了，你明天拿给娘！” 瞧摆喜酒那天的排场，怕是没少花。 苏长江虽说是村支书，听着还挺有排面的，可工资属实不高。 苏子俊虽然是面粉厂的正式工，可一个月就三十块的死工资。 张凤霞要看着小启平，不能下地挣工分。 家里就周秀巧一个人下地。 女人再能干，一天又能挣几个工分？！ 还要养苏丽丽一个花钱的。 苏红英时不时还要来打一次秋风。 “媳妇，你别瞎想了，爹找我不是说钱的事。”苏子煜将人又往身旁裹了裹，直到紧紧贴在一起才肯罢休。 “是不是说这事，那彩礼钱我也是要退给爹、娘的。” 她有没有这两千，都影响不到她的生活品质，但这两千块钱却能让爹、娘、大哥、大嫂他们的日子好过许多。 “媳妇，爹娘他们还有钱，就算没钱了，不还有我吗？这彩礼对你来说或许不多，却是爹娘、大哥、大嫂的一份心意。”苏子煜抓住沈知欢的手亲了亲。 “苏团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爹、娘因为给了我这么多彩礼，以后犯难。”沈知欢赶忙解释。 天地良心！ 两千块的彩礼…… 莫说在这山旮旯，就是在京城那样的大城市，也算得上是天价彩礼了。 “你要说犯难，爹娘现在还真有件事很犯难……”苏子煜低眸看着沈知欢。 “什么事？” 沈知欢睨了眼苏子煜，第六感告诉她，这货…… “爹、娘最犯难的事……” 苏子煜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沈知欢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 她就知道这不要脸的，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媳妇，你觉得我像愣头青吗？”苏子煜眉眼含笑的看着身下粉面桃腮的小媳妇，清冷的声音裹挟着丝丝的暧昧。 “你不像吗？”沈知欢白了他一眼。 第一次亲嘴，差点没把她当排骨给啃了。 不过，这黑历史，沈知欢不敢说，怕他又发疯，拉着她玩命的练习。 “媳妇，这是对我的表现不满意？”苏子煜轻挑眉梢。 “怎么可能？！”沈知欢干笑两声。 虽然第一次过程磕磕绊绊，不太顺利，但结局还是圆满的。 毕竟，面对这么一张动心娱目的脸，想不圆满都难。 “媳妇，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苏子煜眯眼。 “苏子煜，你少在这里无中生有。” 沈知欢伸手戳了一下他心脏的位置。 “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让开，我要睡了。” 这臭不要脸的，胡乱拉扯半天，无非就是想为他自个儿谋福利。 “媳妇，时间还早……”苏子煜的薄唇落在她的耳旁。 以前虽也做过亲密的事，但终究不算开荤，不识真正的肉味儿，心里虽然惦记，却也不像现在这般，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和她腻在一起。 那滚烫的目光看得沈知欢浑身发热。 她这么肤浅的一个人，面对这样一张动心娱目的俊脸…… 哪还会记得字典里有拒绝这个词。 办完了正事，苏子煜立马拿出了黑乎乎的药膏。 唯恐又将药膏给糟蹋了，苏子煜不敢再胡思乱想，屏息将药膏细细抹完角角落落，便飞快的移开了眼。 “这是什么药啊？”沈知欢能闻到一抹浅淡的香味，仔细感觉，抹了药的地方还有些热乎乎的。 苏子煜洗了手，钻进被窝，将小媳妇搂进了怀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听得沈知欢一脸的震惊。 这种药，一些野史上面也曾提到过。 不过像这种药膏，如果真实存在，应该都属于绝密药方了。 毕竟…… 古代宫廷后妃们用的东西哪是一般的达官显贵人家可以觊觎的。 可野史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然后口头上流传下来。 许多扑风捉影的东西通过有心人的渲染，一下子就成了实锤。 反正也没人能从坟墓里爬出来辩解，还不是由着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左右枯树不结果，谎言不要钱。 “苏团长，你这都听谁说的？”沈知欢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苏子煜下巴处刚冒出来的胡渣子。 一个糙老爷们，去打听女人用的药？！ 苏子煜：“我有一个战友是人民医院管后勤的副院长，我本想着去找他拿点药……” “然后他就把这药膏给你了？”沈知欢笑了。 这么草率的？！ “他一个管后勤的，哪来的这药膏，这药膏是我从一个开药铺的大叔那儿哄来的。” “厉害了，没想到我家苏团长不光会哄女人，还会哄大叔啊？”沈知欢笑着打趣。 “你知道这一瓶药膏我是从谁手里抢来的吗？”苏子煜将人往身旁裹了裹。 “你这样问……那肯定是我认识的，而且还和我不对付，和我不对付的人多了，可用得起这种药膏的人还真不多……” 沈知欢略微思索了一下，“是陈慧慧还是楚芳？” 话刚说出口，她立马摇头，“不对，楚芳都没来过这。” “是不是陈慧慧？” “对也不对？”苏子煜笑得一脸宠溺。 他这小媳妇还真是聪明。 他说一个线索，她便能抽丝剥茧。 “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什么叫对也不对？！”沈知欢轻拍了他一下。 “是董曼婷……” “她还有用的必要吗？”沈知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那个年纪，更年期应该都过了。 还真把这当神丹妙药了？ “不是她用。”知晓小媳妇想到了什么，苏子煜也轻笑出了声。 第361章 去找我奶奶 “董曼婷是打算拿给她那两个外孙女用的。”苏子煜轻笑。 “陈慧慧和陈雅雅也结婚了吗？”沈知欢微微诧异了一下。 之前也没听说，他们两个找对象了呀？！ “没有，估计是想预备着。”苏子煜轻轻摇了一下头。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敢接手。 “药还能预备着吗？” 还真是想得长远啊！ 沈知欢心里忍不住吐槽。 “不过就这么一瓶，够两个人用吗？”沈知欢怀疑的看了眼被苏子煜放在床头柜上的瓷瓶子。 瞧着比乒乓球也大不了多少。 而且他瞧苏子煜每次抹都弄不少。 一天三次，连着抹三天，这一瓶真够两个人抹三天？ 沈知欢表示怀疑。 “够是肯定不够的，可药膏就这一瓶了，不够也没有办法……”苏子煜笑着替他的小媳妇掖了掖被角。 “怎么就这一瓶了？是做药的人死了吗？”沈知欢打断他的话。 “不是做药的人死了，是有一味叫绝蕨的药绝迹了。”苏子煜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神医在世，没药也是白扯。 “董曼婷要知道仅有的一瓶药膏被我们抢了，会不会气炸啊？”沈知欢笑得一脸的灿烂。 一想到能把那老护士母女俩气炸毛，沈知欢就难掩好心情。 “她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哪还有闲心管这不当吃不当喝的药啊。”苏子煜哂笑。 那边的收尾工作估计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京城八十二军 苏子煜不在，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于景严身上。 天不亮就得起，深更半夜还有忙不完的事。 最关键的是嘴被沈知欢给养刁了，现在吃啥都觉得不对味儿。 每天累得脚打后脑勺，还吃不好。 短短一个星期时间，他愣是瘦了两三斤。 看到时钟指向了十二点，于景严阖上刚赶完的报告，揉着酸胀的脖颈站起身来。 “政委，外面……有……人找你。”一个小士兵气喘吁吁的敲开了门。 “现在？”于景严揉脖颈的手一顿，见鬼般的看了眼不远处的挂钟。 晚上十二点，找他？！ 安眠药吃少了？！ 小士兵点头。 “不见。”于景严一摆手，转身就要回家属院休息。 他早上五点起床，现在晚上十二点，他工作了整整十七个小时。 特么一天才二十四个小时，他就工作了十七个小时。 牛也没他这么扛造啊！ “是沈老爷子的爱人。”小士兵见于景严要走，赶忙道。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于景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大步朝外走。 还真是让苏子煜那家伙给猜着了。 狗急了要跳墙了。 “别放她进来。”于景严扭头叮嘱了一句。 “现在这么晚了……”小士兵有些犹豫。 一个女人在外面…… “你忘了楚首长是怎么说的了吗？”于景严睨了小士兵一眼。 她敢这么晚来，自然敢这么晚回去。 再说了，那么多人在暗处“保护”她，她就是想出点事，也没那么容易。 “是！”小士兵立正站好，朝着于景严敬了一礼。 目送于景严回了家属院，小士兵一溜小跑回了军区的大门口。 一脸憔悴的董曼婷正等得心焦，看到小士兵回来了，忙迎了上去。 “你家政委呢？” “政委已经休息了。”小士兵委婉拒绝。 “你能帮我再去叫叫他吗？我找他真的有急事。”董曼婷语气焦急，哪还有之前来慰问的落落大方、雍容华贵。 “政委刚休息，估计是不会见人的。”小士兵一脸抱歉。 政委已经说了不见，他就是再去问一百遍也是一样。 再说了，政委这会说不定都已经睡下了。 “现在天太晚了，小同志，你能给我找间屋子休息一下吗？”董曼婷故作可怜地道。 “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还要值班。”小士兵说完，就回到了值班室里。 政委还真是料事如神。 居然连她想留在这都猜到了。 小士兵坐下便拿出了新的学习方针，再没看她一眼。 董曼婷心里虽然生气，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董曼婷咬牙看了眼只剩下些微灯光的八十二军，一屁股坐在了大门旁边的台阶上。 今天休息了，不是还有明天吗？ 她就不相信他明天也休息。 沈老爷子去了乡下。 楚老爷子又恨不得她死。 于老爷子又去了外地调养。 她现在只能求于景严了。 她知道她和闺女、女婿很难脱身了，可她希望于景严能念在她救过他奶奶的情分上，饶过他们董家和她的两个外孙女。 就算舍了她这张老脸，她也要为他们董家，为慧慧和雅雅求一条退路。 小士兵瞥了眼台阶的方向，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低下了头。 董曼婷就这样睁眼到天明。 看到有小士兵来换岗，董曼婷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走了过去。 “小同志，你能带我去找一下你们于政委吗？” 看着她面色蜡黄，神色疲惫，蓬乱的头发里冒出许多和他娘一样的白发，小士兵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轻点了一下头。 于景严刚洗漱了下楼便撞上了守在家属院门口的董曼婷，看着昔日光鲜亮丽，时刻端着优雅贵妇架子的董女士一下子变成了糟老婆子，于景严还微微惊讶了一下下。 “景严……”看到于景严出来了，董曼婷快步走了过去。 “我帮不了你。”不等她开口，于景严直截了当。 董家早已牵连了进去，陈云安、沈巧玲更是参与了其中。 至于陈慧慧和陈雅雅，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表明她们姐妹二人参与了其中，但她们花起那个人的钱来可没一点手软。 两个成年人，面对来历不明的横财，她们心里会没一点疑问？ 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她们心里是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 “景严，我求你看在我救过你奶奶……”董曼婷抹着眼泪开口。 “你救过我奶奶，那你去找我奶奶好了，你找我干嘛？”于景严哼笑一声，扭头就走。 第362章 拼命想长大 看着于景严扭头就走，半点旧情都不念，董曼婷气得咬牙切齿，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想到董家和两个无辜的外孙女，董曼婷又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景严，求你看在慧慧、雅雅打小叫你严哥哥的份上，给她们一条生路！” “她们还那么小，如果背上这种名声，这辈子就真的毁了，景严，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她们！她们会念你一辈子好的。” 惦记手上的那一摊子事，于景严根本就没休息好，早上起来就头昏脑胀的。 董曼婷在他耳边一直喋喋不休，更是吵得他脑仁疼。 “董曼婷，我实话告诉你！你们董家和陈家一个都跑不掉，谁也救不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情况，争取宽大处理，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了。”于景严停下脚步。 董曼婷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景严，你相信我，慧慧和雅雅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无辜的。”董曼婷眼神惶恐了一下，死命抓住了于景严不撒手。 于景严一把将她扒拉开，嗤笑一声，“她们无辜，她们大手大脚花那个人钱的时候，可不像是无辜的。” 几百块的手表，一二百的大衣、羊绒衫，几十块钱一盒的饼干、巧克力，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那撒钱的模样可比苏子煜家那个“抢银行”的还阔气。 如果这样还叫无辜的话，那不无辜得是什么样子？！ 董曼婷当即就白了脸。 “别浪费精神想什么旁门左道了，有那精神，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争取宽大处理！”于景严说完，也不再管她，大步迈进了办公大楼。 董曼婷不死心，还想追上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小士兵给拦住了。 “于景严……于景严……” 听到身后传来董曼婷的鬼哭狼嚎，于景严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小士兵拦住了去路，董曼婷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于景严消失在楼梯口。 于景严到了办公室，立马拨通了磐石村大队部的电话…… 得知董曼婷去了八十二军，苏子煜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那边可以行动了。” “我等下就让人过去，不过，苏子煜，你和弟妹啥时候回来啊？食堂的饭菜太难……嘟嘟……” 于景严还没抱怨完，话筒那头的人就挂断了电话。 “苏子煜，你nn的……” 电话那头，苏子煜放下电话就出了大队部。 想到家里好像没什么零嘴了，苏子煜径直去了旁边的代销店。 徐娇娇正坐在柜台边磕着瓜子，不经意的一眼，透过玻璃窗，那朦胧的侧影高大而挺拔。 板正的寸头，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俊朗中又透着一丝冷冽，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看到那人要转身进来，徐娇娇飞快地拍去了掉落在身上的瓜子皮，拢了拢她的大麻花辫，站起身来。 看到那人已经到了门口，徐娇娇微微勾了勾唇，露出她自以为最完美的笑容。 “堂哥！”娇滴滴的声音还透着点欲语还休。 苏子煜皱眉看了眼，转身大步出了代销店。 见苏子煜不发一语就走了，徐娇娇脸上的笑容一僵。 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嘴角的弧度慢慢耷拉了下去。 苏子煜真正是被恶心到了。 没想到她居然能将那么龌龊的心思摆在明面上。 一边恶心她不知廉耻，一边又有些替堂弟苏子杰感到不值。 苏子杰的性子是有些软，却也是个品行端正的人，摊上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说到底，还是他二叔二婶作的孽。 苏子煜回去的时候，沈知欢正站在院子里和小启平玩皮球。 沈知欢手里的皮球刚脱手，就被苏子煜一把抢了去。 “媳妇，你去歇着，我来陪他玩。” “我要二婶陪我。”小启平噘起嘴。 “你二婶累了，我陪你。”苏子煜揉了一把小启平的脑袋。 真当他愿意陪他啊！ 要不是怕累着他的小媳妇，他才懒得陪一个小屁孩儿玩皮球。 “二婶……”知晓说不动他二叔，小启平果断寻了外援。 “我不累。”沈知欢最看不得的就是小孩子委屈。 “媳妇，你真不累？”苏子煜凑到她耳边。 简简单单几个字，被他咬得千回百转且暧昧。 沈知欢侧头瞪他一眼。 这臭不要脸的。 三句话不离那点事。 看着一脸羞恼的小媳妇，苏子煜心里一阵柔软。 “你们玩！我去镇上买点肉菜回来。”苏子煜将皮球递给小媳妇。 “二婶，我也想去镇子上玩。”小启平不敢跟苏子煜开口，只能去扯沈知欢的衣角。 “你去镇上还有旁的什么事吗？”沈知欢看向苏子煜。 他虽然没说，但她知道，他这次回来摆喜酒也没闲着。 “有……”苏子煜轻刮了一下沈知欢的小鼻子，“给你买零嘴。” 他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小媳妇。 扫尾的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他的任务也算是结束了。 “二婶，我也要零嘴。”小启平抱住沈知欢的大腿。 看到小家伙的爪子落在了他小媳妇的大腿上，苏子煜当即就不乐意了，一把就将小启平捞到了怀里。 小启平偶尔跟着家里人去镇上，不是坐他爹的自行车就是坐王保田的牛车，再不就是王春根的拖拉机。 坐吉普车，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男孩子天生就对车感兴趣，刚一上车，小家伙就这摸摸，那瞧瞧，十足的好奇宝宝。 “二婶，我也想开车。”小家伙扭头盯着苏子煜瞧了半晌，最后看向了沈知欢。 “你现在还小，还不能开车，等你长大了，再让你二叔教你开车。”沈知欢把玩着小启平柔软的小爪子。 “二婶，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小启平有些苦恼地道。 “你好好吃饭，等你长得比二婶高了，就可以跟着你二叔学车了。”沈知欢忍不住地笑。 小孩子拼命的想长大，大人却只想做回小孩子。 第363章 不会惯着她 双沙镇不大，就那么几条街，也没啥好逛的。 苏子煜直接将车开到了供销社门口。 这年头，有一辆自行车都牛逼得不行，更别说四个轮子的吉普车，所以车刚一停稳，路过的人都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估计是怕给人碰坏了赔不起，都是远远的看着，没敢靠太近。 逛多了百货大楼，现在看镇子上这供销社，就跟一个迷你版的超市一样。 衣服就那么几件，还是前几年老掉牙的款式。 糕点也还是那几个老品种，没一点新花样。 沈知欢随便挑了几样，又买了几包饼干，一包奶糖，一些瓜子和花生。 至于红枣什么的，家里多得很，都是大雪封山前去山里打回来的。 因为都是几十年的老枣树，所以打下来的干红枣是又大又甜。 熬稀饭的时候放一把下去，熬好的稀饭都带着一丝丝的甜味儿。 小启平想吃卤味，所以又买了一只卤鸡和两个卤猪蹄。 现在天气转暖，肉菜这些不经放，所以不敢买太多。 只买了一块五花肉，三条排骨。 蔬菜，自家菜地都有种，所以只挑了两样稀罕点的。 二人拉着小启平出去的时候，吉普车周围依旧围了不少的人。 待二人上了车，开走。 还有许多人痴痴的望着。 “看到那男的没有，瞧那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是一个当大官的。” “这还用你瞧？！”有人笑道。 这年头，四个轱辘的车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吗？ “那小媳妇瞧着有些眼熟。” “漂亮的小媳妇你瞧着都眼熟。”立马有人打趣。 “放你娘的狗臭屁，那小媳妇我绝对见过。”那人不依。 “那小媳妇就是去年的高考状元，磐石村村支书的二儿媳妇。”有人认出来了。 “对对对！就是高考状元。”那人连声附和。 “也不知道那俩老头到了没有？！”沈知欢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菜，忽地想起了去看于老爷子的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 摆喜酒那天，午饭都还没吃完，京城那边就来了电话，说是于老爷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起从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战友兄弟，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几个人里，数于老爷子的老伤最严重，也是最致命。 在最后的那一场战役中，于老爷子浑身是血的被人抬回来，大伙都担心他扛不过来…… 最后，扛是扛过来了，就是落下了一身的病痛。 负责替他疗养的医生时不时就要提醒他，要少饮酒，少吃大荤大油。 大荤大油还好说。 可酒是于老爷子的命根子。 任医生说破了嘴皮子，他依旧是我行我素，该吃吃，该喝喝。 每次医生急眼了，他就会说，既不能吃肉，又不能喝酒，他活那么大年纪遭罪吗？ 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当即就坐最近的一趟列车赶了回去。 “到了，今天早上到的，有医生和他们一路，你放心。”苏子煜握住沈知欢的手。 “嗯！”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 平日里瞧着挺精神的老头，谁知道他们会一身的病。 二人回到家，屁股都还没挨板凳，徐娇娇就拿着一小包麻花进来了。 苏子煜现在看到她的那张脸，就跟活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堂哥、知欢，我娘炸了麻花，我给你们拿了点。” 苏子煜没吱声，扭头就回了屋，还“嘭”一声，甩上了房门。 沈知欢看了眼差点甩飞出去的木板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徐娇娇的脸上。 尴尬……难过…… 难过？！ 这叫隔锅香？ 还是应该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 “你还是拿回去自个儿吃，我和我家苏团长都不喜欢吃别人锅里的。”沈知欢没客气。 徐娇娇脸上的笑容募地一僵。 “知欢，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了不要紧，你婆婆要是误会了，你的麻烦可就大了。”沈知欢哂笑。 王春梅要知道徐娇娇想给他的儿子戴绿帽子，打一顿都是轻的。 搞不好真要将她给撵出去。 这年头，民风保守。 女人要是因为作风问题，被夫家给撵出门，可是会连累娘家一众爹娘姐妹兄弟的。 徐娇娇虽然没有姐妹，可她那两个哥哥都还没有娶亲。 要让人知道，她家养出个这么不要脸的东西，谁还敢把闺女往她家嫁？！ “徐娇娇，我建议你有空的时候多照照镜子，省得不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德行？要实在没有镜子，撒泡尿照照也行。” “知欢，你真的误会了。”徐娇娇红了眼。 “我误会什么了？你说来听听？”沈知欢哼笑。 她的这点道行，要是穿到几十年后的豪门世家，估计都活不过一集。 还想在她面前玩…… 哩个儿楞！ 徐娇娇语塞，面上涨红，闭上了嘴。 “徐娇娇，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免得到最后，啥都捞不着。” 说到这，沈知欢上下打量了一眼徐娇娇，“就你这样的样貌，配苏子杰都属勉强，所以，别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沈知欢，你太过份了。”徐娇娇咬牙瞪着沈知欢。 这时，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徐娇娇脸色倏地变化了起来。 “知欢，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抢了子杰，可是我们现在已经结了婚，你也和堂哥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过去呢？” 沈知欢笑了。 “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我对苏子杰旧情难忘，所以才故意针对你？并且意图让你们分开，然后和苏子杰再续前缘？” “徐娇娇，你想在我婆婆面前诬赖我，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苏子杰有的，我家苏团长哪样没有？苏子杰一个月挣三十，我家苏团长一个月挣一百好几呢。” “而且就单纯论模样，我家苏团长的模样只怕能甩苏子杰好几条街？！” “再说了，我公公婆婆把我当闺女一样疼，我傻了才会想去给别人做儿媳妇。” “徐娇娇，别把大伙都当傻子，你那点见不得人的腌臜心思，我劝你还是省省！别让你爹娘，兄弟跟着你一起丢人。” 她其实真的挺膈应这货的。 苏子杰是她要撬的。 这才过去多久，她又想要作妖了。 她不是原主，可不会惯着她。 第364章 我逗你玩的 张凤霞在院门口听得直皱眉。 徐娇娇那话，她是肯定一字不信的。 她家子煜论本事、样貌，哪样不比苏子杰强百倍，二儿媳妇那么聪明的人岂会分不出好赖。 再则，二儿媳妇若真对苏子杰还有意，怎么可能会和她家子煜在一起。 以苏长河、王春梅二人的为人，别说之前还没有摆喜酒，就是现在，二儿媳妇但凡稍微露出点对苏子杰还有意的心思，那二人只怕也会立马将徐娇娇给撵了，然后叫来八抬大轿抬她。 毕竟…… 同手握两万多块比起来，不是黄花大闺女算什么事？！ 而且，瞧苏子杰那天的表现，明显就是对二儿媳妇还有情。 至于沈知欢说的话，那真是听得张凤霞心头一惊。 因为她做梦都想不到…… 那样龌龊不堪的事会出现在他们老苏家。 往日常听那些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说这家谁谁谁和小叔子搞一起去了，那家谁谁谁和姐夫睡一块去了…… 别人家的丑事，听着没觉得有什么，现在…… 张凤霞心里慌啊！ 甩掉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张凤霞仿若不知情一般端着筲箕大步往里进。 “奶奶，你看我画的画。”坐在树下画画的小启平，听到脚步声，一扭头，瞧见是张凤霞，拿起他的图画本就迎了上去。 “你这画的是什么呀？”张凤霞看着图画本上那一团乌七八糟的颜色。 “稻田。”小启平抿着小嘴，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模样。 沈知欢走过去瞄了一眼黄乎乎的画纸，笑着接过了张凤霞手里的筲箕。 这副画，抽象派的祖师爷见了都要夸一句有才。 “二婶，我画的好吗？”小启平又看向沈知欢，期待着她的夸奖。 “非常好！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沈知欢揉了一把小启平的脑袋瓜。 四岁的孩子，又不是惊世的神童，能凭自个儿的想象涂鸦，已经很不错了。 某位着名的儿童教育家不是也说了吗，好孩子是夸出来的。 夸奖，可以增加小孩子的自信心。 “奶奶，二婶说我画得好。”小启平红着脸，有些害羞地道。 张凤霞抿了抿唇，心道，你二嫂是怕你哭，才昧着良心夸的。 徐娇娇凑上前，“大伯母！我娘炸了些麻花，我拿来给你们……” “徐娇娇，东西你拿走，以后也别来我们家了，我们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丢不起那人。”张凤霞冷着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大伯母你是不是误会了……”徐娇娇的眼泪瞬间就从泛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那小模样瞧着真是可怜得紧。 沈知欢看着她那不要钱的泪珠子一个劲往下掉，都有些佩服了。 要让她凭空挤几滴眼泪出来，她还真是有些办不到。 “我啥也没误会，我就知道，我儿媳妇不乐意见你，她身子单薄，受不得气，所以，你以后有事没事都别往我家来了。”张凤霞不耐烦的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二小子好不容易才把儿媳妇哄好，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搞破坏。 她还等着抱小孙子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娇娇哪还有脸再留下来，抹了一把眼泪就冲出了苏家大房。 张凤霞“嘭”一声关上门。 “知欢，你以后别搭理她，那就是个……” 张凤霞一时间都有些词穷。 想说不要脸，又怕连累了她宝贝儿子的名声。 “娘，我知道。”沈知欢笑着道。 她又不傻，徐娇娇存心挑拨也好，真有那心思也罢，她都不会让她如愿。 筲箕里的韭菜都已经摘了老叶和发黄的叶尖，沈知欢刚想端去水井边洗，张凤霞就抢了过去。 “你去歇着，这点活娘一个人就行了，中午我们吃韭菜盒子。” 沈知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张凤霞硬推进了屋。 房门前一秒关上，后一秒她便落入了苏子煜的怀抱。 “媳妇，这事真赖不着我。”苏子煜的下颌抵在沈知欢的脖颈处，声音委屈。 沈知欢侧眸眯眼盯着他看了半晌，轻哼，“苏子煜，这事不赖你，还赖我不成？” 长这么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没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她估计也不会对他动凡心。 “媳妇，你知道的，我十六岁就去了军校，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就算回来也待不了几天。”苏子煜赶忙解释。 沈知欢没吱声，就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小样！ 还跟她卖起可怜来了！ “媳妇，你相信我，我真没见过她几次，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发神经了。”苏子煜心里叫苦不迭。 小媳妇最忌讳的就是男女那点事。 他要有那心思也就罢了，可他没有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傻瓜！我逗你的。”沈知欢笑嘻嘻地揽上苏子煜的脖颈，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苏子煜眯眸，“逗我？” 察觉到危险的沈知欢干笑两声，“苏团长……” “逗我很好玩吗？！”苏子煜反手给门落了锁。 “苏团长，我要去帮娘做饭了。”沈知欢想跑。 苏子煜长臂一揽，伺机逃跑的人儿就被拦腰抱了起来。 “小启平还在外面。”沈知欢提醒。 “天王老子在外面也救不了你。” 苏子煜直接将人扔上了床…… “子煜，有你的电话。”喇叭里传来王铁柱的声音。 沈知欢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都不用天王老子救，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苏子煜在小媳妇的粉唇上狠嘬了两下，起了身。 “你给我等着！”临出门，还不忘放句狠话。 “苏团长，别等着啊！就现在……”沈知欢手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眉眼间尽是得意。 苏子煜被气笑了。 果然还是欠…… 收拾！ “到时候你别哭！”苏子煜低头，贴在她耳边。 沈知欢嚣张的抬了抬下巴，“过期不候！” “候不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撂下狠话，苏子煜大步走了。 要不是怕那边有急事，他真想就地把小媳妇给正法了。 第365章 是弟妹买的 临近中午，苏子煜打完电话便和苏长江一起回了家。 地里活不多，周秀巧抬头看了眼天色，将锄头往肩上一扛，也准备收拾回家。 付桂花见周秀巧收拾了，她也将锄头往肩上一甩，追了上去。 周秀巧一直都不太喜欢付桂花，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她那张破嘴。 当着张三说李四，当着李四又说张三。 村里几百号人，就没一个能逃过她那张臭嘴的。 村里的小子一般十八、九岁就有媒婆上门说亲，姑娘家更是十六、七岁便许了婆家。 她家那两个，二儿子吴太安都二十二了，小闺女吴珍珍也已经十七了，也没见有媒婆登过她家的门。 知晓付桂花的脾气秉性，周秀巧也懒得跟她搭话，只低着头大步往家走。 “子俊媳妇，你们家老二两口子啥时候走啊？”付桂花瞄了眼四周，确定下工的人都离得远，又往周秀巧身旁挪了一步。 “他们没说。”周秀巧摇头。 心道，我小叔子和弟妹又没吃你家的饭，喝你家的水，轮得着你操这心吗？！ “子俊媳妇啊！不是婶子说你，你这人啊就是太老实了，你婆婆要带你家小启平就不说了，可你小叔子呢？长得牛高马大的，回来了也不说帮你这个嫂子干干活，一天天就跟在媳妇屁股后面转。” 说到这，付桂花还撇着嘴啧了两声。 一副十分不耻的模样。 “老话说得好，长嫂如母，他们看着你这个嫂子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挣工分，也真下得去心。” “还有那个病……子煜媳妇，喜酒都摆了，也不说来帮帮你，一天天就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 “我弟媳身子不好。”周秀巧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耐烦，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上午我还瞧着你小叔子开车载她去镇上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哪像是身子不好，我看啊，她就是懒。”付桂花冷哼一声。 周秀巧抿了一下唇，没吱声，走得更快了。 同这样嘴臭的人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子俊媳妇，我听说你公公婆婆给子煜媳妇两千块的彩礼，是真的吗？”付桂花有些不信。 两千块…… 彩礼？ 娶十回八回儿媳妇也花不了那么些啊！ 苏长江、张凤霞瞧着也不像那么傻的人啊！ “是真的。”周秀巧蹙了一下眉。 真是有些后悔选了这条大路，早知道会被这瘟神缠上，她就走那条小路绕回去了。 付桂花明显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张凤霞和苏长江能给沈知欢那么多钱的彩礼。 半晌后，她才找回了声音，“哎哟！你公公婆婆的心还真是偏到胳肢窝去了，你们两口子天天为这个家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还不如人家会说好听话的一口唾沫星子……” 周秀巧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付桂花，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婶子见过我冬天穿的那件羽绒服吗？” 付桂花一脸懵。 她在说她公公婆婆偏心，她给她扯羽绒服…… “婶子见过我前两天穿的羊绒毛衣吗？” 付桂花自然是见过的。 磐石村就这么大，别说穿新衣服这么大的事，就是买二两肉也是瞒不过众人眼睛的。 更何况周秀巧那件羽绒服一瞧就不便宜。 “见过。”付桂花不想和她扯衣服，更不想听她显摆，可又不能不应付着。 “羽绒服一百二一件，羊绒毛衣四十一件，都是我弟妹给我买的。”周秀巧声音里多少带了点炫耀的意思。 听得付桂花心里酸溜溜的。 她小叔子家那个婆娘，莫说给她买衣服，不占她便宜就不错了。 “婶子肯定也见过我男人冬天穿的那家羽绒服和羊绒毛衣，两样加起来二百好几呢，哦！对了！还有我儿子穿的小袄子、小皮鞋，那零零碎碎加起来又是好几百，也都是我弟妹买的。” 说到这，周秀巧指了指头上的珍珠发夹，“这也是我弟妹给我买的，三十块一个，好看？” 付桂花气结。 “一件袄子一百二、一件毛衣四十……”不远处传来一阵抽气声。 一百二十块钱娶个媳妇都够了，买一件袄子？！ “人家那是羽绒服，鹅绒鸭绒做的袄子，不是你们穿的那个塞棉花的袄子，还有那是羊绒毛衣，不是你们穿的那种两、三块钱一斤的毛线织的毛衣，就不是一样的东西。”一个知青开口。 “两、三块一斤的毛线织的毛衣不能穿吗？棉花做的袄子它不暖和吗？”付桂花不服气。 好好的棉袄不穿，非要穿鹅绒鸭绒做的袄子，真正是钱多烧的。 还有那毛衣，两三块一斤的毛线织的它就不叫毛衣吗？非要去买四十块钱一件的，真正是败家。 这样铺张浪费，金山银山都不够她祸祸的。 “沈家三丫头还真是大方啊！” “什么沈家三丫头，现在应该叫子煜媳妇了。” “子俊媳妇，子煜媳妇还给你们一家子买衣服？”有人好奇。 “我弟妹大方着呢，哪次回来不是大包小包的买，我儿子屋里的小人书、衣服、鞋子多得都没地方放，都是我弟妹给买的。” “不怕大伙笑话，我到现在为止，穿过最贵的衣服是我弟妹买的，我用过最贵的发夹是我弟妹买的，就连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都是我弟妹买的。” 说到这，周秀巧扭头看向付桂花，“婶子说，我小叔子和弟妹在家啥也不做，我小叔子一年也放不了几天假，合着回来看看爹娘、哥嫂还得下地干活才行，要不然就是吃闲饭了？” “还有这村里谁不知道我弟妹打小身子就不好，偏到了你这就成了懒了。” “虽然我不知道付婶子为什么要那么说，但我知道，要不是我小叔子每个月往家里寄钱，就凭我下地挣这三瓜两枣，甭说养孩子了，养我自个儿都费劲。” “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啥大道理，我就认一个理，谁对我好，我就对她好，谁要想拿我当枪使，我就先让她没脸。” 周秀巧对着付桂花说完，扛着锄头扭头就走。 第366章 有媳妇养了 周秀巧回去的时候，韭菜盒子刚刚出锅。 小启平碗里端着一个，看到周秀巧回去，赶忙捧过去，让他娘尝尝。 周秀巧弯下腰，就着小启平的手咬了一口。 “娘，好吃吗？”小启平眨眼看着他娘。 “好吃！”周秀巧笑着点头。 婆婆做的韭菜盒子在村里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大嫂，饭已经好了，赶紧洗手吃饭！”沈知欢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周秀巧的声音，笑着走了出来。 “诶！”周秀巧笑着点头，把锄头放去了院墙边。 在堂屋里说话的苏长江、苏子煜父子俩听到饭好了，也站起了身。 “年轻人，干啥都得有节制。”迈出堂屋的门槛前，苏长江照例不忘嘱咐一句。 苏子煜就有些无语了。 他怎么不节制了？! 他哥娶大嫂的时候，也没见他爹这样。 怎么到他这了，就得节制了。 苏长江瞪了眼明显有些不满的儿子，轻哼了声，大步去了水井边洗手。 混蛋玩意儿！ 没摆喜酒前，装得人模狗样的，喜酒一摆，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这次回来的匆忙，都没给家里人带礼物。 左右苏子煜手边的事也忙完了，沈知欢便提议去川城里逛逛。 小媳妇发话，苏子煜自然是满口答应。 有了司机，吃过午饭，碗筷一收拾，一家子就换衣服出门了。 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三人还是第一次坐吉普车，都还有些新奇。 特别是吉普车路过村东头时，大队长脸上的羡慕，让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苏长江心里别提有多得劲了。 但一想到这都是沾儿媳妇的光，苏长江一脸不满的横了眼开车的苏子煜。 都说生儿子好。 好哪儿了？ 他抽的烟是儿媳妇买的，喝的酒是儿媳妇买的，就连穿的衣服也是儿媳妇买的。 他那两个混蛋儿子除了气他，给他买啥了？ “娘，二婶说，让我好好吃饭，等我长高了，就让二叔教我开小汽车。”能再次坐上这四个轱辘的吉普车，小启平兴奋得不行。 “那你就好好吃饭，争取早点长高长大。”周秀巧抿嘴笑。 “嗯！”小启平忙不迭点头。 这年头，不像几十年后，哪个犄角旮旯都是小汽车，现在的马路上，自行车都寥寥无几，更不用说小汽车了。 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百货大楼。 川城的百货大楼虽然没有京城的百货大楼豪华气派，却比双沙镇的供销社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行人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就先去了卖衣服的楼层。 天气转暖，柜台里都换上了春秋装。 这年头，男人大多都是穿中山装，也就挑个面料和颜色，这还真没什么难度。 二十分钟不到，沈知欢不仅帮苏长江和苏子俊父子二人各选了两身衣服，就连衬衣皮鞋都配好了。 至于苏子煜，因为鲜少穿便装，所以沈知欢就帮他挑了两件衬衣。 售货员刚开票，张凤霞便从兜里掏了钱出来，结果还是被站在柜台边上的苏子煜抢了先。 苏子煜将大团结和票据给了售货员，又低头看了眼手里剩下的钱和票据，扭头看向他的小媳妇。 “媳妇，你什么时候把钱和票放我兜里的？” 上午买东西的时候，他兜里的钱都还没这么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知欢咧嘴一笑。 “没想到我苏子煜也是有媳妇养的人了。”苏子煜笑着将钱和票塞回兜里。 苏长江听得额头的青筋直跳。 没出息的玩意儿！ “被媳妇养的感觉怎么样？”沈知欢将柜台上的打包好的衣服都塞到了苏子煜手里。 劳力不用白不用。 “非常好！”苏子煜轻笑。 “那行，以后苏团长就归我养了。”沈知欢偷摸勾了一下苏子煜的小指头。 苏子煜小指头一弯，沈知欢作乱的右食指就跟被戴上了铁镣铐一样，动弹不得。 沈知欢娇嗔的瞪他一眼。 某人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苏长江飞快的别开脸。 混蛋小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光天化日之下…… 就拉拉扯扯的。 一旁的几个年轻女售货员倒是瞧得一脸的羡慕。 男的俊，女的俏，自然到哪儿都是焦点。 “那男的瞧着像是个军人？！” “肯定是，一般人哪有那精神头。” “也不知道那小媳用的什么护肤品，那小脸嫩得都能掐出来水了。” …… 男装的旁边就是童装，小启平瞧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高兴得不行。 小孩子调皮，衣服穿不了多久就得换，沈知换直接给挑了四套，鞋子也要了四双。 “知欢，小孩子长得快，你别给他买那么多，有两身换洗的就够了。”周秀巧赶忙拽住了沈知欢的手。 “稍稍买大一点点，秋天的时候也能穿。”沈知欢朝售货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票。 苏子煜则麻溜的掏出钱和票递给售货员，顺手将打包好的童装拎在了手上。 女装照例是一人两身，张凤霞、周秀巧、苏丽丽、苏丽秀都是两身，没有厚此薄彼。 倒是沈知欢一身都没要。 “媳妇，那白色的、浅蓝色，还有粉色的瞧着还不错……”苏子煜见他的小媳妇没挑，指着柜台中间几件最显眼的衣服让她看。 “你前些天给我买的那几件都还没有穿。”沈知欢轻拍了一些他指着衣服的手。 沈知欢对衣服真没太高的要求，只要穿着舒服就行。 “那就买两件。”家里人都买了，偏偏他的小媳妇没有，苏子煜心里有些不舒服。 “家里还有那么多衣服，以后再买！”沈知欢真不想要。 度假村里的那些衣服都够她穿好几年了，再买，得穿到猴年马月啊! 再说了，马上就要全面放开了，就这些款式，要不了几年就都过时了。 见苏子煜似乎还不死心，沈知欢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春秋装屋里还多，夏天的衣服我倒是没几件，要不等有了夏装，我们再多买几件，先说好，你可不许心疼你的工资。” 第367章 扳回了一城 沈知欢好说歹说才将苏子煜哄出了卖服装的楼层。 随后又去了卖日用品的楼层，苏子煜拎着几大包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视线一寸不避的落在沈知欢身上。 那模样瞧得女售货员们一个个是脸红心跳。 买完了零零碎碎，一大家子又去国营饭店吃了晚饭才回家。 苏子俊没去，沈知欢还特意给他打包了两个菜。 路过机械厂的时候，苏子煜直接将沈知欢帮苏丽秀买的两身衣服放在了门卫室。 一家人回到家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路过村东头的时候，苏长江还特意和从大队部出来的大队长打了个招呼。 “子煜载你去买啥好东西了，现在才回来。”大队长有些羡慕的看着面前这辆四个轱辘的大家伙。 大队长的儿子在棉纺厂的厂子里当副厂长，一个月拿五十来块钱的工资，女婿也在棉纺厂里当主任，所以不管外人怎么说，大队长一直觉得他比苏长江的地位要高那么一丢丢。 所以平日里没少在苏长江面前显摆女婿给他买的好酒，儿子给他买的大公鸡香烟，闺女给他买的中山装。 可自从沈知欢进了苏家的门开始，他的那点优越感就被沈知欢的大手笔打得七零八落。 女婿托人给他买两瓶好酒，他放柜子上当菩萨一样供着，苏长江的儿媳妇直接给他买了好几箱，堆在屋里喝。 儿子过年给他买了一条零卖一毛二一包的大公鸡，他还舍不得抽，只人来客去的时候拿出来抽一支，苏长江的儿媳妇直接给他买四毛五一包的荷花，还一买就是好几条。 衣服就更不用说了，闺女给他买的中山装十几块一件，苏长江的儿媳妇直接给他买一百多的羽绒服，四五十的羊绒毛衣，还一买就是两件…… “他给我买？！”苏长江睨了眼驾驶位上的苏子煜，冷哼一声。 心道，买个屁呀！ 大队长见苏长江这模样，心里当即就舒服了不少。 “都说生儿子好，生儿子有个屁用啊！出去这么些年，毛都没给爹娘兄嫂带回来一根。”苏长江吐槽。 大队长一听这，立马就来了精神，不过嘴上还是客气了一句，“子煜这不是忙嘛！” 听到二人扯开了大聊特聊的架势，苏子煜直接把车熄了火。 “他忙？！知欢就不忙了，既要写文章还要上学，不也没耽误给我们两个老东西和他们的哥嫂、妹妹们买东西。” 说着，苏长江就拎起放在脚边的大包袱，一一摊开给大队长看，“这是我家知欢给我买的中山装、衬衣、皮鞋……你说我一个老头子，穿那么好干啥！？” 苏子煜看着他爹都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薄唇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了扬。 张凤霞见男人又开始显摆起来，也抿着唇，偷乐。 两老头明里暗里较劲多少年了。 大队长的女婿儿子偶尔买点衣服、烟酒什么的，把苏长江羡慕得不行。 奈何家里的两个呆头鹅，一个只知道上班下班上交工资，一个只知道往家里寄钱…… 这下总算是让她家老头子扳回了一城。 大队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子煜媳妇还真是孝顺！” “那可不，说是换季了，厚的穿不了，给她娘、她大哥、她大嫂、还有丽丽、丽秀都买了两身，说是得有换洗的。” 一人……两身…… 大队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你是没瞧见啊，那售货员开票都开得手软了。”苏长江说到这，还啧了两声。 “这皮鞋说是什么最好的头层牛皮，你说，我一个老头子哪懂这些，我就知道这玩意贵得吓人，还有这衬衣……” “那……什么……我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完，就先走了，改天再唠。”大队长说完，飞快的转身往不远处的大队部跑去。 “哦！对了！我家知欢买了两只鸡，说是要给我们做干锅鸡，你晚上也来我家喝酒呗。”苏长江赶忙道。 “不了，不了，晚上我还有事。” 看着大队长逃也似的离开，张凤霞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下换你得瑟了。” 苏子煜以为他爹会否认…… “那是！”苏长江下巴一扬。 周秀巧和沈知欢暗搓搓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原以为苏长江是个老古板，没想到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苏子煜拧开钥匙，一脚油门到家。 一行人刚拎着东西下车，就撞上了从山上拾柴禾回来的王春梅、徐娇娇两婆媳。 看到每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王春梅的脸黑沉得可怕。 徐娇娇扛着一大捆柴，没抬头，显然是不想让沈知欢看她的笑话。 苏子煜从张凤霞手里接过钥匙，开门进屋。 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就跟门外有瘟神一样。 沈知欢也跟着进了屋，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周秀巧怀里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启平，三两步也迈进了屋。 苏长江一个大老爷们自然是不会和兄弟媳妇、侄儿媳妇搭腔的。 “她二婶，你们捡这么多柴禾呢。”最后还是张凤霞抹不开面子，开了口。 王春梅黑沉着脸“嗯”了声，扭头走了。 有啥了不起的，不过是她家不要的一个病秧子。 就那副病歪歪的身子骨，不定什么时候就两腿一蹬了。 不知道是因为中午的难堪，还是害怕惹王春梅不高兴，跟在王春梅身后的徐娇娇由始至终都没抬起过头。 张凤霞心情好，也不与她计较，拎着大包小包就进屋关上了院门。 “媳妇，累不累？”屋里，苏子煜将小媳妇的腿抬起来放到他自个儿的膝盖上，轻轻帮她揉着。 “苏团长，你真好！”沈知欢凑过去在他脸上香了一个。 苏子煜宠溺的看着他的小媳妇，“还记得你被野猪撵的那一次吗？我说帮你按按腿……”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要不是你……” 她早躲进度假村了，还会被那头野猪撵得满山跑。 “要不是我什么？” “……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对我见色起意了？！” 第368章 哪个缺大德 知晓小媳妇在转移话题，苏子煜一把将人捞到了自个儿的腿上，薄唇也在同一时间落下…… 直到沈知欢感觉要窒息而亡的时候，薄唇才恋恋不舍的移开。 “这才叫见色起意。”苏子煜带有薄茧的拇指轻轻替沈知欢拭去了嘴角的湿意。 “苏团长，你这样看着可不像一个好人啊！”沈知欢勾着苏子煜的脖子，凑到他耳边。 “在你面前，我不用做什么好人。”苏子煜狠狠的在沈知欢的粉唇上嘬了一下。 在小媳妇面前，他只想做一个男人。 一个爱她宠她的男人。 “那坏人，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请你那位大叔来家里吃饭啊？”沈知欢报复性的嘬了回去。 既然说了要请，那肯定不能失言。 这家伙的任务说来就来，下一次回来，都不定什么时候。 “要不……明天？”苏子煜又嘬了一下。 “行！明天我一定给你弄一桌满汉全席。”沈知欢坚决不吃亏，又嘬了回来。 一来二去，二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次日一早，沈知欢早早起床和苏子煜一同出了门。 买菜回来，苏子煜开车去川城接人，沈知欢则进了厨房。 知晓家里要来客人，周秀巧没出工，留在了家里帮忙。 二人手脚都快，没多会，该炖的炖上了，该蒸的蒸上了，该焖的也都焖锅里了…… 等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了，配菜都准备齐了，沈知欢才发现家里的干辣椒和花椒不多了。 水煮，少了干辣椒和花椒，那就等于恐怖片缺少了经典的恐怖音乐…… 没了灵魂！ “大嫂，你帮我看着点锅里，我去买点干辣椒和花椒。”沈知欢解下身上的围裙。 “诶！你去，家里有我，你放心。”周秀巧朝着沈知欢点了一下头，又低头去洗她刚从山脚下挖回来的野菜。 她虽然不知道沈知欢为什么要用野菜招呼城里来的客人，但沈知欢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周秀巧一遍一遍的清洗，就连叶片上面有针眼那么大点的小黄点都挑了出来。 这时，门口响起了吉普车熄火的声音。 片刻，苏子煜领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周秀巧在水井边洗菜，男人眉眼间的神色轻轻聚拢了一下。 察觉到男人的神色变化，苏子煜微微瞪了他一眼，“大嫂，我媳妇呢！” 听到苏子煜叫大嫂，男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媳妇，他想岔了这不很正常。 “家里的干辣椒和花椒不多了，知欢去代销店买干辣椒和花椒去了。” “大嫂，这是东大街保康药铺的掌柜谢叔，谢叔，这是我大嫂……”苏子煜刚开口介绍。 苏长江和张凤霞就从院门口进来了。 “爹、娘，这是东大街保康药铺的掌柜谢叔，谢叔，这是我爹、娘。”苏子煜挨个介绍。 “他谢叔，屋里坐。”苏长江热情的将人往堂屋里让。 谢康来刚要往里进，忽地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他又仔细闻了闻，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张凤霞，“嫂子，你们这是在炖人参鸡汤？”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张凤霞心头一惊。 以往听老一辈的人说，人参有灵性，不能随便吃，不过她也没当真。 现在见药铺的掌柜神色有异，她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我能去瞧瞧你的人参吗？”谢康来想要再肯定一下。 这气味…… “当然可以。”张凤霞忙不迭点头，示意周秀巧去将炖汤的砂锅端出来。 砂锅一端出来，谢康来就赶忙拿起勺子，将鸡汤里的人参碎片舀出来，边看还边摇头。 俨然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 “这有什么不对吗？”苏长江拧眉。 谢康来一个劲摇头，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有事说事。”苏子煜冷下脸。 人参是她小媳妇的，能有什么问题？！ 这都第三根，要真有问题，一家子还有命在这。 “你们这野山参是怎么来的？”谢康来捂住胸口，好似马上就要嗝屁的模样。 “这人参怎么来的关你什么事，你就说，这人参怎么了？”苏子煜瞪他一眼。 谢康来要敢胡说八道，污蔑他的小媳妇，就别怪他翻脸。 “我就想知道是哪个缺大德的让你们把几十年的老山参拿来炖汤喝？你们知不知道这一根人参就够你们一家吃喝好几年了。”谢康来心疼。 用几十年的野山参炖鸡汤，亏他们想得出来。 “他谢叔，你说，这一根人参就能让我们一家子吃喝好几年？”张凤霞怎么那么不信。 “这种优质野山参现在少说也能卖一千块一根，要是年份再大点，两千三千也不是没可能。”谢康来气啊！ 用一千块一根的野山参炖汤…… 要不是苏子煜在这里，他都要骂娘了。 真是傻子、缺心眼、脑袋被门挤了。 这么好的东西炖汤…… 谢康来只觉他的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谢叔，你不会是看错了！”苏长江也有些不信。 他知道人参贵，可也没贵到上千的地步！ “我家祖祖辈辈行医，我如果连人参都会看错的话，我还当什么药铺掌柜，坐堂大夫。”谢康来气得不行。 他们可以侮辱他这个人，但不能侮辱他的专业素养。 “娘，上次知欢不是给了你五根吗？！你把剩下的拿出来给谢叔看看，不就清楚了。”周秀巧提醒。 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把没弄碎的人参拿出来给人瞧一瞧。 不就一清二楚了。 张凤霞这才想起还有两支她放在了柜子里，赶忙回屋去拿了来。 谢康来接过，小心打开裹在外面的破布，当老山参的真容露出来的那一刻，谢康来心疼得直抽抽。 这么好的野山参就应该躺在黄花梨的盒子里…… “他谢叔，这是你说的那什么优质野山参吗？”张凤霞见谢康来光盯着看，也不吱声，有些急了。 第369章 还真是小啊 “苏大哥、嫂子，你们如果愿意割爱的话，这两根野山参我最少能帮你们卖到两千五百块。”谢康来盯着那两根人参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 或许是怕苏长江、张凤霞误会，他又补充了一句，“老山参是具有大补元气的效果，而且还有补脾益肺以及安神益智的作用，对改善身体虚弱和阳痿早泄，都有比较好的疗效，可……” “是药三分毒，无论是炖汤或是泡酒，必须得按照大夫的医嘱，都不能长期过度食用，要不然用药不当，反而会出现一些不良的症状，影响身体的健康。” 谢康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都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他们三人同时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两千五百块……大补……是药三分毒……不能长期服用…… 比起后面那几个，两千五百块更让几人心惊。 两根野山参两千五百块！ 那五根野山参岂不是就是…… 六千二百五十块！？ 三人不约而同的低头看了眼砂锅，皆是一脸肉疼的模样。 老天爷！ 合着他们一顿就吃了一千二百五十块？！ 见几人盯着砂锅看，明显有些接受无能，谢康来笑着道：“苏大哥、嫂子，不急，你们慢慢想，啥时候想卖了让人来东大街的保康药铺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言语间，谢康来小心翼翼的将老山参包好，双手递还给张凤霞。 “嗯！好！”最先反应过来的苏长江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了一抹笑来。 话虽然这样说，可苏长江压根就没想过卖。 这是儿媳妇孝顺他们的东西，他们拿去卖了，岂不是糟蹋了儿媳妇的一番心意了嘛。 汤还没炖好，周秀巧见没她什么事了，又将砂锅端回了炉灶上。 只是端回去的时候，分外小心。 一千多块一锅的鸡汤…… 周秀巧莫说想，就连做梦，也没敢这么天马行空啊！ 几人刚在堂屋里坐下，沈知欢就拿着一包干辣椒和一包花椒回来了。 看吉普车停在门口，猜想苏子煜已经把人接来了，再听到堂屋里有说话的声音，所以笑眯眯的凑过去准备打个招呼。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意一滞，迈出去的腿也反应极快地缩了回来。 站在门边也不是个事，她刚转身准备去厨房躲躲…… 察觉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谢康来下意识的一抬头。 “小丫头……”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老熟人。 见沈知欢转身要走，他激动地站起了身。 刚才只一眼，他还没敢确定，等他绕到沈知欢面前。 “还真是你啊！” “你是？”沈知欢轻眨了两下眼睛，一脸懵懂。 躲，已经不现实了。 只能装傻充愣了！ “我是东大街保康堂药铺的掌柜谢康来啊！我还说苏大哥家的人参跟我家里的那两根很像一个地里刨出来的。” 谢康来越说越兴奋。 “我告诉你，你上次给我的人参种子我都撒下去了，虽然生得不多，但一个个长得……哎哟喂……那叫一个精神。” 沈知欢勾唇一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知欢抵赖的话还没出口，谢康来就一脸兴奋的打断，“你弟弟叫卫东是？我还让三蛋给他买了……” “……” 沈知欢麻了！ 这还让她怎么抵赖？！ 她一直都知道川城不大，却也没想到川城小成了这样。 “小丫头，你手里还有老山参吗？我告诉你，现在价格比那会儿高多了，你要有，赶紧出手，都是老熟人了，我保证给你一个最高价。” 那日，沈知欢一走，谢康来就有些后悔，后悔没留一个地址，方便以后联系。 现在见着人了，可不就高兴得不行。 “小丫头，你和苏家是亲戚吗？”谢康来忽地想到苏长江手里的那两根老山参。 “她是我媳妇。”苏子煜攥住了沈知欢的手。 “你媳妇？！”谢康来一怔，随即看了眼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看向沈知欢，明显是想向沈知欢求证。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 “小丫头，你也不像那么肤浅的人啊？怎么能看上他呢？”谢康来皱眉，看向苏子煜的目光明显有些嫌弃。 这家伙除了能打扛打，脸能看，他真想不出这家伙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优点了。 性子冷，脾气臭，说话还不好听…… 总之优点寥寥无几，缺点是一大堆。 苏长江、张凤霞屏息看着面前的几人，眼底盛满震惊。 背靠大山，胆子大的偷摸挖点草药打点野兔野鸡啥的去换两个零花钱，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作为磐石村的村支书，苏长江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权当不知道。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自个儿家里也出了个胆子大的。 而且…… 瞧儿子那一脸淡定的模样，想来也是知情的。 张凤霞一直都知道她这二儿媳妇是个胆子大的，可她没想到，她这二儿媳妇的胆子能大成这样。 “咋滴？你有意见啊？”沈知欢轻扯了一下嘴角。 心里将谢康来的八辈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 这年头，谁做点什么不是藏着掖着的。 这家伙倒好，就差敲锣打鼓了。 “厨房里还有事，我先去忙了。”沈知欢想出去躲会儿。 怕这碍眼的家伙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媳妇，我去帮你。”苏子煜没撒手。 “不用了，有大嫂帮忙就够了。”沈知欢缩回手，转身快步出了堂屋。 苏子煜扭头瞪了谢康来一眼。 “这事，在我家说说就算了，我要在外面听到……” “你当我傻呀！”谢康来白眼一翻。 这是能到处嚷嚷的事吗？！ “不过你这小媳妇还真胖了不少，去年夏天的时候，哎哟，感觉风都能刮跑。” “你还说。”苏子煜拧眉。 “这里又没有外人，说说怎么了。”谢康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我告诉你，你这小媳妇不简单……” 苏子煜语带威胁，“你再说，我把你扔出去，信不信……” 第370章 你胜过一切 谢康来多聪明一人，见苏子煜来真的，立马转了话峰。 “苏大哥，嫂子，这小子成天冷着一张脸，就没见他有过笑模样，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打小就那样，就跟谁欠他几百块钱似的。”苏长江一脸嫌弃。 张凤霞也撇嘴附和，“那可不，你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你让他走大道！他就要去小田埂上晃，你不要他下河，他就要脱得光溜溜的下去，结果衣服连同裤衩子都被河水给冲走了……” “娘……”苏子煜真有些听不下去了。 “那岂不是要光着腚回家了？”谢康来强忍着笑，脑子里不由得脑补出了一些画面。 “没有，他哄了别人的裤衩子穿回了家，害得那小子光着腚回家，被他爹追着打了二里多地，竹条都打断了两根。”想到李家宝捂住小丁丁跑的模样，张凤霞就忍不住地笑。 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 苏子煜的糗事一件件被扒了出来。 厨房里的二人手脚也快，没多会一桌子色香味俱全，香气四溢的饭菜就上了桌。 野山参的事没人再提起，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直到要走的时候，谢康来还是没忍住，趁着苏子煜去上厕所的功夫，凑到了沈知欢的身边。 “小丫头，现在的行情真的很好，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谢康来瞄了眼茅厕的方向，小声道。 沈知欢没吱声，转身就走。 摆明了不想再同他废话。 碎嘴的人她见得多了，碎成他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我绝对不告诉那小子了，不，我谁都不说了。”知道沈知欢在怪他多嘴，谢康来赶忙保证。 “小丫头，你手里的货如果能达到今天汤里的那样，我给你一千三一根，如果年份再大点，我给你两千三，不，二千五，这价格，你就是逛遍全京城，也找不着比这更高的价了。” 见沈知欢要走，谢康来直接将价格一步提到位。 沈知欢离去的脚步没有半分犹豫。 “一千五，二千六，不能再高了。”谢康来一咬牙。 “明天我给你送去。”沈知欢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回了屋。 房门刚阖上，苏子煜神色淡淡的从转角处出来，冷冷的睨了眼谢康来后，推开了房门。 沈知欢刚脱了外套，准备睡个午觉，看到苏子煜进来，她跳下床，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沈知欢还是明白的。 “苏团长，那些野山参是我在后山挖的，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们家是真的困难，不光拖着生产队里的饥荒，还欠着你二叔一大笔钱……” “傻媳妇，多大点事啊！卖了就卖了，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不会出去乱说的。” 苏子煜宠溺的揉了一把她头上的小揪揪。 “媳妇，我要早点喜欢上你该多好，你也不用遭那么多罪了。” 早点喜欢上？ 沈知欢皱眉。 “大哥，早点的时候，我好像还是你堂弟的……唔……” 苏子煜搂紧了她，薄唇更是发狠般的堵住了她的粉唇。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许久，苏子煜的薄唇移到她的耳畔，灼热的呼吸烫得沈知欢心尖一颤。 “媳妇，永远别担心会影响我的前途或是什么，更不要怀疑我在你和前途之间的取舍，因为在我心里，你才是那个最重要的。” 苏子煜双臂一用力，二人便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胜过一切！” “苏团长，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不帮你生两个崽崽，我都觉得对不起你的好。”沈知欢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没有女人不希望被独宠被偏爱。 她这俗人，就更不能免俗了。 “媳妇，我们现在可能生不了崽崽，我还得把外面那个讨厌的家伙送回去。”苏子煜眼底噙着笑。 沈知欢羞恼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谁跟他说现在生了？！ “媳妇，你别急啊！我把那讨厌的家伙送回去就回来陪你生崽崽。”苏子煜坏笑。 “臭不要脸的。”沈知欢气得将他直接推了出去。 紧跟着，“嘭！”一声关门落锁。 苏子煜眼神柔和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声的笑了笑。 “大侄子，咱们能走了？我还赶着回去办事呢！”谢康来见向来冷漠的苏子煜对着一扇紧闭的房门都能笑得那么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刚开荤的愣头青就这鸟样！ 苏子煜转身那一瞬，脸上的笑意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再三确认过，谢康来都要认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走！”苏子煜面无表情的朝院门口走去。 谢康来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吉普车刚掉头，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往大队部的方向去。 “你们这里也要责任田承包到户了吗？”谢康来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这段时间，川城上下都在讨论责任田承包到户。 难怪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三人放下碗筷就带着孩子出门了。 “前些天通知就下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划分土地，今天估计是要彻底的分下去了。”苏子煜点头。 “你什么时候走？”谢康来忽地道。 “就这几天。” “这才刚结婚，真舍得你那小媳妇？”谢康来笑着打趣。 身为过来人，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也在京城。”说到他的小媳妇，苏子煜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你不说我都忘了，沈老爷子怎么可能让他沈家的血脉流落在外。”谢康来轻笑。 “我媳妇是自个儿考上京大的。”苏子煜脸上露出了些微的得意。 谢康来怔了一下，笑了，“不会是你的手笔？！” “什么我的手笔，我媳妇是去年的高考状元。”苏子煜眉头一拧。 高考状元…… 全国的高考状元来自他们川城这事，谢康来也听说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高考状元居然是他眼中那个风大一点都能刮跑的小丫头。 “我就说，你那小媳妇不简单。”谢康来半晌才找回他自个儿的声音。 “我媳妇……” “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谢康来一拍胸脯。 他要是连这点都拎不清的话，就真白活这几十年了。 第371章 分田到户了 “还有……”苏子煜冷眼一挑。 谢康来的肩膀瞬间耷拉了下去，“知道啦！绝不坑你媳妇一分钱。”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就连这点兴趣爱好都要被他剥夺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你最好低调点。”苏子煜满意的收回目光。 “你还是小心你自个儿那边！我听说西南胡同那边最近在憋什么大招。”谢康来提醒。 秦家那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管好你的事就行了，那边有赵乾看着，出不了乱子。”苏子煜蹙眉。 西南胡同不足为虑。 倒是姓秦那小子…… 苏子煜一脚刹车，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知道小媳妇不会和他有什么。 可想到他的小媳妇，被人这么惦记着，他的手就控制不住的…… 痒！ “不进去坐坐？”谢康来拉开车门下了车。 “不了。”苏子煜淡淡的开口。 谢康来笑得意味深长，“大侄子，啥事都得有节……”制。 没等他说完，吉普车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一路飞驰。 屋里，洗了澡，吹干头发的沈知欢刚端着一盘洗好的车厘子从度假村里出来，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吉普车熄火的声音。 她赶忙将车厘子扔回度假村，跳上床。 闭上眼睛没两分钟，房门就开了。 随后就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沈知欢偷瞄了一眼男人精壮的侧影，又闭上眼装睡。 下一秒，身侧的床铺沉了一下，她整个人也落入了男人的怀抱。 沈知欢平稳呼吸，一动不动，努力装作睡熟了的模样。 带有薄茧的大手熟门熟路，没有半分客气。 她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再也装不下去的沈知欢一把抓住了他作乱的大手。 “不装了？！”男人轻笑。 沈知欢拍开男人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呼吸的频率不对。”苏子煜笑着在她的粉唇上啄了一下。 “……” “媳妇，我们来生崽崽好不好……” 苏子煜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沈知欢伸手推他，“苏子煜，你别闹，待会爹娘……” “今天分田到户，他们不会回来那么早的。” 苏子煜低头吻她。 十指相扣…… 磐石村大队部 大队长在台上讲话，下面的窃窃私语声不断。 “秀巧，你身上这衣服就是子煜媳妇新给你买的？”一个坐在周秀巧身旁的中年女人轻轻碰了碰她，小声道。 磐石村就这么点大，谁家多出来一只耗子，都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更别说苏长江和大队长还在村口聊了半天。 “嗯！给我们一人买了两身。”周秀巧低头看了眼身上这件玫红色的外套，嘴角高高扬起。 做姑娘的时候都没穿过这么鲜亮的衣服，没想到……成孩他娘了，还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 “一人两身？！” 周围响起了众人的抽气声。 村里人累死累活一年，也穿不上一身新衣服，人家这一出手就是两身，还是一人两身。 真是人比人得死。 “你摊上这么个有钱又大方的妯娌算是撞了大运了。”中年女人感概。 一般人家，妯娌、婆媳就好像那冤家死对头。 面上再好，嘴里再甜，私下里也是各有算计。 特别是妯娌，那完全就是嫌你贫，怕你富，笑你无，恨你有，欺你弱，妒你强。 能真心相待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我算什么撞大运，我儿子才是撞了大运，他二婶一下子就给他买了四身衣服，说什么都拦不住。”周秀巧睨了眼不远处的付桂花，笑着道。 “四身？！老天爷，那么大点的孩子，衣服穿一年就短了，买那么多，能穿得过来吗？”中年女人连啧了好几声。 “我也是这么说的，穿不了不就浪费了吗？可我弟妹说，小孩子贪玩，衣服容易脏，非要给他多买几身。” 周秀巧的话落在一旁的苏长河、王春梅耳朵里，那真正是刺耳得很。 原本这些都该是他们苏家二房的。 好衣服、好烟、好酒，还有钱。 想到这，二人恶狠狠的瞪了眼身旁的徐娇娇，一副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模样。 吓得徐娇娇脖子一缩，再不敢抬头。 坐斜对面的徐有财见状，恨不得冲上去给苏长河一拳。 即便他闺女瞧上了苏子杰，可退亲是他们要退的，关他闺女什么事？！ 说到底也是他们自个儿贪图机械厂的正式工名额。 现在人家沈家翻身了，他们后悔了，眼红了，受不了了，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他闺女的身上，什么人啊这是？！ 要不是顾忌苏家大房的苏长江和苏子煜父子俩，他早收拾他了。 还容他们这样张狂？！ 要不是他大舅子帮忙，那个苏子杰能成机械厂的正式工？能吃上商品粮？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曹二香抿唇看了眼不远处的闺女，叹着气收回了目光。 要知道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这么不是东西，她说什么都不会把闺女嫁去他们家。 台上慷慨激昂，台下交头接耳。 等到台上宣布开始抓阄，台下交头接耳的人都住了嘴。 一个人一亩田…… 家里人口多的人家一下子就高兴了。 人口少的人家心里多少就有点不是滋味。 特别是村口的王癞子，爹娘走得早，家里就剩他一个，还有村南边的李寡妇，公公婆婆、男人都没了，就剩她和一个七八岁的儿子。 同人家十几亩田的人家比，一、两亩田确实显得有点寒酸。 大伙火速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 一个人抓一个阄，一个阄一亩田，至于是好田还是赖地，全凭运气。 抓到好田的自然是高兴，抓到赖地的也只能自叹倒霉。 毕竟，是自个儿抓的阄，怎么也怨不到旁人身上。 待木箱里的阄空了，各家的田地也分好了。 分好的田地已经做好了标记，登记好田地数和位置的村民迫不及待的跑去看自个儿家的田地。 更有甚者，直接下田清理起了自个儿田里的杂草。 见状，都有样学样，下田忙活开了。 第372章 可以再抢救 苏子煜的户口在部队，沈知欢的户口在学校，苏子俊是工人，所以…… 苏家大房也就张凤霞、苏长江、苏丽丽、小启平、周秀巧五个人的地。 五个阄都是小启平去抓的，小家伙的运气爆棚，居然抓了五个挨在一起的好田。 把那些连着抓了几块赖地的人家羡慕的不行。 后来有人也效仿苏家大房，派家里的“童子鸡”去抓阄。 别说，还真让他们连着抓了几块好田，虽然不能连成片，但好歹比那些抓着赖地的强多了。 张凤霞回家说起，都忍不住地笑。 次日吃过了早饭，苏长江带着小启平去了大队部，张凤霞、周秀巧、沈知欢、苏子煜一起去了地里。 张凤霞和周秀巧原本是不让沈知欢和苏子煜去地里帮忙的，但架不住沈知欢软磨硬泡。 至于苏子煜，小媳妇一撒娇，他连姓什么都快忘了，哪还想得起反对。 旁边地里的人看到沈知欢和苏子煜也下了地，都瞪大了眼睛。 磐石村谁不知道苏子煜是张凤霞心尖上的肉，小时候念书，大一点又去了军校，再后来就到了部队。 偶尔放假回来几天，张凤霞就差把他当祖宗供起来了，怎么舍得让他下地干活。 五亩田，有三亩是小麦，两亩是大豆。 春天雨水多，再加上这年头没有除草的农药，杂草薅了没多久，又长了出来。 充分印证了那句…… 春风吹又生！ 苏子煜从兜里掏出几双白手套，张凤霞、周秀巧嫌碍事没要，只有沈知欢接了过去。 上次挖天麻弄她一手的水泡，疼了她好几天。 “知欢，这地里没多少活，你待会要是觉得累，就回去歇着，这点杂草，嫂子要不了两天就薅完了。” 虽然沈知欢的身子好似好了很多，但周秀巧还是担心呀！ 担心把她给累坏了。 在周秀巧心里，像沈知欢那样细皮嫩肉，娇滴滴的美人儿就该待在家里写写字，绣绣花。 “嫂子，你放心！我慢慢干，不会累着的。”沈知欢戴好手套，蹲下身子去薅大豆苗子里面的杂草。 虽然已经见识过他小媳妇的战斗力，但苏子煜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时刻注意着她这边。 杂草都是刚长出来不久的，根扎的不深，手一使劲就出来了。 杂草连根薅了，下次再长出来，也会少很多。 沈知欢上辈子偶尔闲得无聊的时候，也会帮着外公外婆薅薅菜园子里的杂草，所以薅草对她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 “凤霞嫂子，你还真是舍得啊，新媳妇都派出来干活了。”旁边的田里有人笑着打趣。 “我家知欢细皮嫩肉的，我可舍不得她出来干这些粗活，是我家知欢非要出来帮我和她嫂子干活，我们拦半天都没拦住。”张凤霞笑着道。 “这我可以作证。”周秀巧笑着附和。 “还是凤霞嫂子有福气，儿子儿媳妇都孝顺。” “是啊！我们磐石村还得是凤霞嫂子福气好，儿子闺女儿媳妇都出息，不像我们家那几个冤孽，没事就在家里闲磕牙，招人生气。”一个中年妇女叹气。 “你家那几个，比我们家那几个强多了，我们家那几个，做个饭都要推来推去，就没让我这个老婆子吃过一顿安生饭。”另外一个小老太太也是一声长叹。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张凤霞赶忙道。 “是啊！”有人附和。 大伙正唠着磕，苏长河、王春梅、徐娇娇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到三人下了旁边的大豆田，众人才知道苏长河家也有地在这一块。 “春梅嫂子，你家娇娇可是有班上的人，你天天让她跟着你上山下地的，你就不怕人家把她的工作给撬了去。”有人调侃。 “一个月十五块钱，也叫上班？别把人家上班的大牙给笑掉了。”王春梅冷哼一声。 徐娇娇不敢吭声，闷头薅着大豆里面的杂草。 “春梅嫂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十五块钱都不放在眼里了。”有人看不过去了。 徐娇娇再怎么不好，不也是他们两口子觍着脸把人娶回去的？！ 以前，徐娇娇怎么说也是磐石村里的一朵花，这才过门多久，瘦得都快没个人样了。 脸也蜡黄蜡黄的。 就跟那会儿的难民似的。 以前还都说沈家三丫头病秧子，药罐子，瘦得没个人样，风大一点都能刮跑。 可人家自从跟了苏子煜以后，气色好了，身子也壮了。 以往，大伙私下还爱打趣，说沈家三丫头以后的孩子只能喝米汤糊口了。 谁知，这才多久，中年女人瞄了眼沈知欢身前的鼓鼓囊囊。 王春梅顺着中年女人的视线看过去，忽地笑了起来，“大嫂，子煜媳妇身子那么弱，你咋能让她出来干这种粗活，这要是给累躺下……哎哟……” 正说得高兴的王春梅突然捂住了嘴。 震天的痛呼声吓了旁边干活的人一大跳。 大伙齐刷刷的朝她看过去，以为她是拿刀割草，割到手了。 却见她一脸痛苦的捂着嘴，鲜红的血水从她手缝中喷涌而出。 眨眼间，淅淅沥沥的鲜红便将她胸口的衣服染成了红色。 “王春梅这是咋了?” “她二婶，你这是咋了？”张凤霞见她一脸血，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了过去。 她虽然不喜欢王春梅，可怎么说也是妯娌。 “王春梅这是吐血了吗？” “王春梅这不会是得了啥急症？”有人猜测。 “这还有得救吗？”有人小声嘀咕。 苏长河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丢下手里的镰刀就跑了过去。 “孩他娘，你这是咋啦？” 徐娇娇心里暗爽，但面上却是一脸焦急。 “娘，你哪里不舒服啊？” 王春梅捂着已经痛麻了的嘴，说不出一句来。 “要不还是送卫生站，说不定还有得救。”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对对对，卫生站。”苏长河赶忙蹲下身子，背起王春梅一路小跑。 沈知欢看向苏子煜。 四目相对。 默契十足。 她就知道…… 第373章 装死给谁看 徐娇娇原本就不想出来薅草，现在有机会躲懒，她怎么可能乖乖的在这里薅草，当即将背篼往身后一甩，追了上去。 张凤霞身为大嫂，妯娌吐血了，她自然是要跟着去瞧瞧的。 “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有人唏嘘不已。 “我昨天就觉得王春梅的脸色不太对……”有人事后诸葛亮。 “吐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治？！”有人幸灾乐祸。 “一滴血十个鸡蛋都补不回来，王春梅吐那么多血，得多少鸡蛋才能补回来？”有人落井下石。 沈知欢压下唇角的弧度，低头接着薅她的杂草。 苏子煜从小媳妇身上收回目光，也闷头薅草，对村民叽叽喳喳的议论充耳不闻。 另一边，苏长河背着王春梅一溜小跑到了卫生所。 苏红英正靠着柜台嗑瓜子，见她二哥苏长河背着一脸血的王春梅进来，赶忙把瓜子往兜里一揣，迎了上去。 “二哥，二嫂这是咋了？” 将人放到卫生所的凳子上，苏长河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我也不知道，薅草薅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吐血了，现在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到王春梅嘴里还在往外冒血，苏红英拧眉道：“还是赶紧送大医院，这血要止不住，人就没了。” 华大夫去了镇上开会，她一个捡药的，哪会治病。 正说着，王春根开着拖拉机从卫生所门口一晃而过。 苏长河急忙追上去拦车。 王春根见车前突然冒出来一人，吓得他差点把刹车给踩断了。 看清车前站着的是苏长河，王春根面色一冷，“你不要命，找个绳子上吊去，别跑这里来祸害人。” 想到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把沈知欢逼着去寻死，王春根对他们两口子就没啥好脸色。 “春根兄弟，帮帮忙，我婆娘得了急病，得去医院一趟。” “让开，我这还有事呢！”王春根一皱眉。 心肠那么恶毒，病死了才好！ “春根兄弟，我求求你，帮帮忙。”苏长河拦在车前。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到最后，王春根直接将拖拉机熄了火。 “春根兄弟，怎么说我婆娘和你也是本家，你就帮帮忙！” “我这还有事，耽误了，你负得起责吗？” 想到沈知欢脖颈上那触目惊心的勒痕，王春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往他家水缸里扔一包耗子药，就已经很善良了。 还想让他送她去医院？！ 想什么呢！ 随后赶来的徐娇娇刚上前准备说几句好话，可没等她开口，王春根直接赏了她一个大白眼，吓得她赶忙又退了回去。 张凤霞见状，上前劝道:“春根，他们两个以前要是说错了什么，婶子在这里代他们给你赔个不是，你还有啥不痛快的，咱们以后再说，这人命关天的，先把人送去医院再说，行不？就当给婶子一个面子。” 打小看着长大的，王春根的为人，张凤霞还是了解几分的。 平日里，谁家有事，吱个声，这孩子都是尽心尽力的帮忙。 前些天给二小子摆喜酒，这小子又是帮忙拉菜，又是帮忙搬桌子，扛板凳的。 要不是王春梅、苏长河做了什么实在过分的事，王春根肯定不会这样的。 张凤霞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春根也不好再说什么，极勉强的点了一下头。 苏长河面上一喜，飞快的跑回了卫生所。 苏红英帮着苏长河将王春梅扶上了拖拉机。 徐娇娇、张凤霞随后也爬了上去。 拖拉机一路疾驰到了川城医院，几人前脚迈进医院，王春根后脚就调转车头，瞬间跑没了影。 到了急诊科，医生先甩出一张缴费单。 十五块…… 看到上面的数字，苏长河脸色微微变了变，忍着肉疼缴了费，王春梅被身穿白大褂的护士带进了检查室。 不多会，医生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嘴巴肿得像香肠一样的王春梅。 几人赶忙迎了上去。 “医生，我婆娘还有得救吗？”苏长河冲在最前面。 “医生，我弟妹没事？”张凤霞一脸担忧。 她虽然不喜她的性子，觉得王春梅这人自私自利还贪财，但也没想过她死啊！ “医生，我娘没事？”徐娇娇心头暗喜，面上却是一脸的担忧。 自她进了门，这老虔婆就成天的给她气受。 对着她从来都是大呼小叫。 还有苏子勇那个小兔崽子，吃起东西来，跟饿狼一样，每次等她忙完上桌，就剩两个杂粮面窝窝头和没有半颗油珠子的汤汤水水。 但凡家里有一点好东西，她连味儿都没闻到，就进了那小兔崽子的肚子。 等这老虔婆死了，她看那小兔崽子还怎么吃？ “她就掉了两颗门牙，也值当你们来挂急诊？！”医生板着脸在几人身上打了个来回，转身大步走了。 掉了两颗门牙…… 几人傻眼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苏长河抬手就给了王春梅一巴掌，“死婆娘，你掉两颗牙齿作出一副要死的样子给谁看？！” 被她当猴耍了半天不说，还赔进去了十五块钱，苏长河掐死王春梅的心都有了。 怒极下的一巴掌，打得王春梅眼冒金星。 王春梅捂着脸，压根不敢吱声。 她当时就感觉嘴巴一疼，然后就一个劲流血…… 想到二十多斤大肥肉送给了医院，苏长河就气得要死，抬手还要打，张凤霞赶紧上前将人拉住。 “他二叔，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对呀！爹，有什么事还是回家再说！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徐娇娇也开口劝了一句。 这两个两东西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苏长江听到这话，抬眸扫了一眼，见旁边确实有人在瞧热闹，这才愤愤的放下了高高举起的手。 “回去老子再收拾你。” 放下狠话，苏长河扭头就走。 王春梅捂着脸，胆战心惊的跟着。 张凤霞见状，轻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徐娇娇撇了撇嘴，大步跟上。 她还以为这老虔婆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老天爷还真是不长眼啊！ 第374章 薅到了黄鳝 几人到了医院门口，哪还有拖拉机的影？! 想到平日里王春梅的做派，苏长河认定是王春梅得罪了王春根，抬手又是一巴掌。 王春梅捂住脸，不敢吭声。 “没事，现在公交车多，坐公交车也方便。”张凤霞开口劝道。 都当公公婆婆的人，说话做事还是没个分寸。 也不怕儿媳妇笑话。 徐娇娇瞥了眼王春梅胸前的那团血污，悄摸往后退了一步，同她扯开了些距离。 去车站的一路，好奇、打量的眼光就没断过。 一个女人一身血走在路上，嘴巴还肿得像猪嘴一样…… 不看的人都要看一眼。 到了车站，瞧的人就更多了。 “那女的怎么了？怎么一身的血？” “肯定是被人打的呗，你没瞧见那嘴巴都快肿成猪嘴了？！” “瞧那女人的面相就不是啥好人，肯定是说人的坏话，被人打了嘴呗！” “这打得也忒重了！” 众人不光瞧，还小声议论着。 苏长河、徐娇娇不想被人当猴看，都远远的站着。 生怕人知道，他们是一路的。 上了车也离得远远的。 王春梅就这样被围观了一路。 回到家，苏长河拽着王春梅就回了屋。 徐娇娇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听屋里传出的哀嚎。 进苏家几个月，她才知道老虔婆的声音也可以这么动听。 张凤霞听到隔壁院里传来的动静，叹息着摇了摇头，扣上门锁，转身朝地里走去。 地里 “媳妇，差不多快中午了，待会爹和小启平还要回家吃饭呢，咱们收拾收拾回去做饭？” 这已经是苏子煜第n次开口了。 “行，把剩下这点薅了就回去。”沈知欢看了眼距离田埂不足五米的大豆苗子。 “媳妇，先回！这点下午我来薅。”苏子煜轻声劝道。 要知道小媳妇干起活来这么不要命，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她下地。 “就这一……” 沈知欢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突然，一团带着花纹的东西闯入了她的视线……黄鳝…… 这大豆田里又没有水，哪里来的黄鳝？？ 沈知欢心里正纳闷。 下一秒，她惊叫着跳到苏子煜的身上。 “苏团长，有蛇……” 娇娇软软的嗓音带着些微的颤音，听得苏子煜心下一紧。 在周围干活的村民听到沈知欢的声音好奇的抬头，就看到沈知欢纵身一跳，整个人直接挂在了苏子煜的身上。 大伙刚想起哄，就听到沈知欢吼有蛇，男人们都来了精神，扔下手里的活计就朝沈知欢这边跑。 这年头，生产力低下，平日里很少吃肉。 许多人家的饭桌上一个月也难得见次荤腥。 来客人了，能割一斤肉招待客人的都算是条件好的了。 平日里，胆子大的还敢去山上寻摸点野鸡野兔解解馋。 胆小的就只能咬筷子头了。 所以田地里偶尔出现的田鼠、蛇就成了大伙眼中的“香饽饽”。 “别怕！别怕！”苏子煜抱紧了她，往田埂上走。 沈知欢死命抱着苏子煜，心跳得比擂鼓都快。 自从那日被毒蛇吓过以后，沈知欢就有了心理阴影，偶尔做梦，都还会梦到那条毒蛇。 “别怕，别怕，有我在，蛇挨不着你。”苏子煜轻声哄着。 眨眼间，男人们就冲进了苏家的大豆地里。 不多会，李家宝和一个中年男人就各拎着一条黄瓜粗的菜花蛇上来了。 没逮到的还一阵惋惜。 周秀巧站在大豆地里，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惋惜的。 家里还有一只鸡，要是逮住一条，皮一剥，来个龙凤汤…… 周秀巧想想就流口水。 沈知欢站在田埂上，腿都还是软的。 李家宝扬了扬手里的菜花蛇，笑着道：“煜哥，要不要把这拿回去给知欢丫头炖个龙凤汤压压惊？” 苏子煜低头看了眼心有余悸的小媳妇，摇头。 “知欢，你和子煜先回去，剩下这点，我一个人就行了。”周秀巧见沈知欢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赶忙道。 沈知欢点头，经历这么一出，她是真不敢再下去了。 “一条小蛇有什么好怕的，知欢丫头，你这样可不行，我煜哥最喜欢喝的就是龙凤汤了。”李家宝晃着手里的菜花蛇，笑着打趣。 “李家宝，你家要炖龙凤汤啊？”张凤霞刚过来就听得李家宝说什么龙凤汤，再一看他手上的菜花蛇，当即笑着道。 “婶子真会说笑，就一条这个怎么弄龙凤汤？”李家宝叹气。 这些天忙着分田的事，他都没空上山。 “家宝哥，我们家里还有一只鸡，要不去我们家里做，待会叫上李叔、李奶奶一起来喝龙凤汤？”沈知欢提议。 当初要不是李家宝，她也不能和她家苏团长走到一起去。 想好好谢谢他，却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对啊！家宝，我们家有鸡，今天中午就去我们家喝龙凤汤。”宝贝儿子喜欢喝龙凤汤，张凤霞又岂会不知。 “煜哥，这条蛇要不还是你拿回去！”李家宝作势就要把蛇给苏子煜扔过去。 吓得沈知欢忙往一旁躲。 见小媳妇又被吓着了，苏子煜直接冷下了脸。 “李家宝，你扔个试试？！” 李家宝也没想到沈知欢会这么怕蛇，慌忙将蛇盘在一起。 “知欢丫头……” “叫嫂子！”苏子煜纠正。 “嫂子！你别怕，我不扔。”李家宝立马改口。 “秀巧，你也别薅了，子煜最喜欢喝你炖的龙凤汤，你收拾收拾回去弄！子煜，你去叫上你李叔、李奶奶一起来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张凤霞直接拍板。 “诶！”周秀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算起来，她也很久没吃过龙凤汤了。 周秀巧麻溜的把薅出来的杂草装进背篼里，背去林子里倒了，然后小跑着回了家。 龙凤汤不能在厨房里熬，周秀巧熟练的在院子里架起一个简易的灶台。 沈知欢站在厨房门口，远远的看着周秀巧给菜花蛇开肠破肚，瞧她那熟练的程度，只怕没有数十次的实操是练不出来的。 第375章 没有公主命 因为请了李家宝一家，张凤霞又去代销店买了些五花肉和排骨回来。 度假村的保鲜库里还有一些沈知欢平日里买的排骨，沈知欢趁着张凤霞出去洗菜的空档，麻溜拿出一些扔进了锅里一起煸。 把米饭焖锅里，沈知欢便开始准备炒菜要用的配菜。 等到苏子煜和李家宝一家子到家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香味。 李老太太是个典型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小脚老太太。 后来有了李家宝，李老太太就把从子改成了从孙。 但凡李家宝与他那个爹产生了一点分歧，李老太太就会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站在李家宝那边。 而李家宝的爹李守成就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看到沈知欢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李老太太满意的点头。 在李老太太的观念里，女人就应该上伺候好公婆丈夫，下照顾好膝下幼子。 等苏长江带着小启平回来，香喷喷的饭菜也就上了桌。 众人刚洗了手，准备上桌吃饭，苏红英就带着赵小桃进了屋。 原本挤挤刚好坐一桌，现在一下子多出来两个…… 张凤霞赶忙又添了两副碗筷。 又在桌角的位置添了两根板凳。 沈知欢和周秀巧主动坐去了桌角的位置，将二人的位置让了出来。 这本也没什么，来自是客，可偏偏苏红英、赵小桃那理所当然的样儿，看得一旁的苏子煜眸色是沉了又沉。 要不是沈知欢在桌下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苏子煜只怕当场就要甩脸子了。 “媳妇，你要不要试试嫂子炖的龙凤汤？”苏子煜反手握住了沈知欢的手。 沈知欢喜欢饭前喝点汤，要是旁的什么汤，苏子煜直接就盛了，可这是龙凤汤，介于沈知欢怕蛇，所以苏子煜没敢贸然往她面前送。 “不了，我喝点番茄鸡蛋汤就行了。”沈知欢活了两辈子，都没碰过那玩意。 苏子煜听沈知欢这么说，也没劝，起身就替她盛了碗番茄鸡蛋汤。 赵小桃见状，忙把碗递了过去。 “二表哥，我要龙凤汤。” 苏子煜好似没看到那只碗一般，拿起筷子就给沈知欢夹菜。 对于这对时不时就上门连吃带拿的母女，张凤霞、周秀巧面上不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谁家出嫁的姑娘带着闺女三天两头的回娘家蹭吃蹭喝？！ 更别说这年头，大多数的人家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 爹娘在，蹭点爹娘的也就罢了，苏老太太和苏老爷子都没了，苏红英还能带着闺女回来蹭哥哥嫂嫂的吃喝，也着实有些不要脸。 关键…… 蹭吃蹭喝，你态度好点！ 哪怕是早点来帮忙添把柴，洗个菜，拿个碗筷也行啊。 每次来好像都是掐着点，偶尔来早了，也是往堂屋里一坐，翘着二郎腿，磕着小瓜子，饭菜不上桌，不会挪一下屁股，跟个大爷似的。 今天要是苏子俊，说不定就顺手接过，帮她盛了。 可惜苏子煜不是苏子俊。 他宠的从来都只有他的小媳妇。 李家宝一家都是客人自然不会多事。 张凤霞管不了，也不想管，直接装作没看到。 周秀巧低头给儿子喂饭，也权当没看见。 赵小桃委屈的看向苏长江，而后者却拿起酒瓶扭头去给李守成父子俩倒酒…… 苏红英睨了眼坐在赵小桃身边的周秀巧，起身接过了赵小桃的碗，替她挑挑拣拣了满满一碗肉。 随后就是她的，又是满满一大碗，不掺一点汤的那种。 苏家的碗本来就大，苏红英这么一挑拣，盆里就剩下些汤汤水水和一些没什么肉的鸡骨头。 桌上的人都被苏红英的自私自利给整无语了。 就连向来随心所欲惯了的李家宝都觉得苏红英的这种行为…… 太过无耻。 这要在他家，他早拿棍子撵人了。 苏红英、赵小桃母女二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还有些得意的拿起了筷子。 一个村住着，家里炖龙凤汤居然都不叫她…… 就在李家宝感叹好肉都喂了狗时，沈知欢站起身，将苏红英、赵小桃碗里还没来得及动的龙凤肉“啪啪”倒回了汤盆里。 苏红英、赵小桃看着沈知欢把她们碗里的肉倒了，连带还端走了汤盆，脑子一片空白的母女二人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沈知欢将汤盆直接杵到了她自个儿这个小角落。 害怕烫到她，苏子煜还帮她往里面推了点。 沈知欢就着苏红英放进去的汤勺，先帮李老太太盛了一碗。 随后就是李守成、苏长江、张凤霞、小启平、周秀巧、李家宝，最后剩下的那点全倒进了她家苏团长的碗里。 把汤盆往边上的矮柜上一放，沈知欢坐下就开始喝她面前那碗番茄鸡蛋汤。 “沈知欢，你居然敢……”半晌才反应过的苏红英气得浑身发抖。 她苏红英活了半辈子，还没谁敢抢她碗里的吃食。 “我怎么不敢？！鸡是我买的，蛇是我发现的，我愿意给谁吃就给谁吃。”沈知欢喝了一口汤，慢条斯理的咽下后，才回怼道。 没有那公主命，就别得那公主病。 谁惯她呀！？ “你还有没有一点家教？你爹娘就是教你这么孝敬长辈的吗？”苏红英一拍桌子。 真当苏子煜在这，她就不敢收拾她了吗？ “长辈？！”沈知欢放下汤碗，“对我来说，有长辈样子的人才能称之为长辈，很抱歉，目前为止，我在你身上没有看到一丁点长辈的样子，所以……我还真没办法把你当成长辈。” “大哥，大嫂，你快看看你们的好儿媳妇……”苏红英跺脚。 “你一个劲往自个儿碗里划拉肉的时候，你想到我爹我娘了吗？想到这桌上还有一个长辈吗？肉谁都爱吃，可也不能因为自个儿爱吃，就全划拉进自个儿的碗里？”沈知欢抬眸看向苏红英。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就在于人所特有的“仁”“义”“礼”“智”，如果一个人连这点认知都没有，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第376章 别得公主病 “大哥、大嫂，你们就由着你们的好儿媳妇欺负我们娘俩吗？”苏红英没想到沈知欢的小嘴这么能叭叭，只能故作可怜的找外援。 她不信沈知欢连公公婆婆的面子都敢驳。 “大舅，大舅妈，二表嫂对我娘甩脸子，分明就是不把我们苏家人放在眼里，觉得我二表哥娶她，是高攀了她，所以连带着也不把我们这些亲戚放在眼里。”赵小桃也在一旁帮腔。 沈知欢真想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一个姓赵的，怎么成苏家人了？！ 沈知欢刚想起身给她们娘俩来个印象深刻的，就被苏子煜给拽住了。 苏子煜给了沈知欢一个眼神，示意她看戏就好。 有人请战，沈知欢自然是乐得清闲。 “高攀？！这不明摆着的事吗？还用我媳妇觉得？”苏子煜笑了。 “我一个月工资一百多，我媳妇一个月稿费两千多，我爹是村支书，我媳妇的爷爷、干爷爷都是京城里的大官，我就是个穷当兵的，我媳妇可是京大的高材生，如果这都不叫高攀，什么才叫高攀？你们告诉我？” 一个月稿费两千多…… 桌上的人都惊呆了。 就连苏长江和张凤霞脑子都“嗡”了好一阵。 二儿媳妇写文章能挣钱这事，她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能挣这么多。 最受刺激的还得数李家宝一家。 一个月…… 两千多！！ 许多人几辈子都存不下那么些钱。 沈家三丫头一个月…… 这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 苏红英和赵小桃也傻眼了。 一个月挣两千多…… 这哪是往家娶了个媳妇，这分明就是抱了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回家。 “子煜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你二表哥好不容易高攀回来一个媳妇，你要是把她给气走了，别说你二表哥不会放过你，我和你大舅妈也是不会放过你们赵家人的。”苏长江声音很轻，语气却重。 “以后，想来吃饭可以，但别给我甩脸子，谁要再敢来苏家挑事，挑拨我儿子儿媳妇的关系，就别怪我苏长江不念血脉亲情。” 苏长江发了话，苏红英、赵小桃母女二人哪还敢再挑事，只得乖乖坐下吃饭，不敢再吭声。 “知欢，吃菜，以后谁要敢再欺负你，你就告诉爹，爹替你收拾她。”苏长江夹了块排骨到沈知欢的碗里。 低头吃饭的母女二人听到这话，面色不约而同的难看起来。 “嗯！”沈知欢高兴的点头。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媳妇，你多吃点，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打她，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苏子煜也夹了一块排骨到沈知欢碗里。 想欺负他的小媳妇，那也得先问问他的拳头答不答应。 “子煜说得对，知欢，你多吃点，身体养好了，才能狠狠的打回去。”张凤霞的排骨紧随其后。 “知欢，多吃点，嫂子不会说啥好听的话，但以后谁要欺负你，嫂子肯定帮着你一起打她。”周秀巧也赶忙表态。 “二婶，等我长大了，我也帮你打坏人。”小启平也不忘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嫂子，看在我帮你和煜哥牵线搭桥的份上，你以后可得多罩着点兄弟我。”李家宝也赶忙夹了一筷子排骨给沈知欢。 不过下一秒，那块排骨就被苏子煜丢回他碗里了。 李家宝也不生气，夹起排骨就塞进了嘴里。 桌上的人同时看向李家宝。 他给他们牵线搭桥？！ 苏长江、张凤霞只知道，儿媳妇是因为不想跟着沈老爷子他们去京城才和二小子扯的结婚证。 同时也知道，儿媳妇刚开始压根就没打算和二小子好好过日子。 后来要不是二小子死缠烂打，儿媳妇说不定早飞了。 完全没想到，二小子和儿媳妇在一起，居然还有李家宝的功劳。 不过想想也对，二小子十六岁就去了军校，出去七、八年，统共也没回来几次，儿媳妇以前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两个人就算见过一两面，只怕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有李家宝牵线搭桥，这就解释得通了。 苏长江转身回屋去拿了两瓶好酒，替李家宝、李守成挨个满上后，端起酒杯。 “家宝，叔谢谢你，谢谢你帮叔和你婶子找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叔敬你一杯。” “叔，这我哪当得起。”李家宝急忙站起身。 “当得起，当得起，要不是你牵线搭桥，你煜哥现在还打着光棍呢！”张凤霞笑着往李家宝碗里夹了一大筷子回锅肉。 苏红英看着一脸傻乐的李家宝，暗暗撇了撇嘴。 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傻气的人，自个儿还打着光棍呢，还帮别人牵线搭桥？！ 苏红英要知道，沈知欢原本是想和李家宝结婚的，是李家宝不肯（敢），机会才落到苏子煜这个候补身上，苏红英的嘴巴怕不是要撇烂。 没有苏红英和赵小桃挑事，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络。 男人们喝酒聊时事，女人们就逗逗小启平，聊几句闲话家常。 小启平偶尔冒几句童言无忌的话语，逗得大家忍不住地笑。 吃饱喝足，苏红英母女二人碗筷一放，嘴一抹，就溜了。 女人不喝酒，没多会就都放下了碗筷，饭桌上就剩几个男人还在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 李家宝平时本就话多，几杯酒下肚，话就更多了。 两瓶酒都还没喝完，沈知欢找人结婚，苏子煜候补上位的事就被他全抖落了出来。 就连苏子煜因为错过了列车，直接爬煤车回来的事都被他当笑话一样说了出来。 还有…… 苏子煜爬煤车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才刚刚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抵达京城，结果还没来得及报到，就接到李家宝的电话，他便马不停蹄的打结婚报告…… 听着李家宝带着醉意的话，沈知欢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难怪在民政局遇到他时，他满眼的红血丝…… 她坐两夜一天的火车都累得受不了。 他却连着坐了四天两夜的火车，回程的两天一夜坐的还是拉媒的列车。 沈知欢伸手轻轻握住了苏子煜放在桌下的左手。 第377章 没兴趣爱好 苏子煜反握住她的手。 掌心细软的小手让他心中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同时，他更无比庆幸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三瓶酒空了，喝酒的四个男人才放下了碗筷。 送走了李家宝一家，沈知欢拧来热帕子给他擦脸。 热帕子还没挨上，她就被他抵在墙上，带着酒香的呼吸贴在她的脖颈处，灼热而醉人。 “媳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对！” “媳妇……”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会生儿育女，我们会白头到老。”沈知欢踮起脚尖，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淡淡的酒气，不难闻。 “媳妇……” 苏子煜薄唇动了动，又合上了，只是将沈知欢抱得更紧了。 “苏团长，你想勒死我吗？”沈知欢打趣。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苏子煜警告似的在沈知欢的唇角咬了一口。 “疼！”沈知欢轻拍了他一下。 “疼才能记住。”苏子煜狠狠的在她的粉唇上嘬了一下，“媳妇，长命百岁。 沈知欢失笑。 “苏团长，你也要长命百岁。” “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说到长命百岁，沈知欢突然想起了昨天答应谢康来的事。 她偷摸瞄了眼腕上的手表。 一点半…… 动作快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沈知欢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去。 “媳妇，我下午要去川城办点事，你要不要顺道去逛逛百货大楼？”苏子煜已经先开了口。 “好啊！” 瞌睡来了送枕头的好事，沈知欢哪会拒绝。 拎着小挎包就跟着苏子煜走了。 还没迈出院门，沈知欢猛的想起，“苏团长，你喝酒了，能开车吗？” 这要一脚油门冲进山旮沓里，他们两立马就得原地飞升。 为了他们二人的长命百岁，沈知欢赶忙拽住了苏子煜。 “媳妇，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点酒，把我肚子里的酒虫都灌不醉。”苏子煜轻笑。 “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去！”沈知欢心里怕啊！ 这年头，虽然酒驾还没有列入刑法，可命是自个儿的。 她都还没有和他生儿育女！ 还没有和他白头到老呢！ “媳妇，我们摆喜酒那天，十多个人都没把我灌醉，今天这点酒，你觉得能灌醉我？！” 苏子煜扫了眼正屋的方向，确定没人，飞快的在沈知欢的粉唇上亲了一下，拽着她出了门。 “媳妇，我待会有正事要办……” “明白，明白，我去逛百货大楼等你，你忙完了来百货大楼找我就行了。”她还正愁找不到借口支他走。 在百货大楼门口下了车，待吉普车消失在了街角，沈知欢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胡同。 等她再出来，手里多了个花布包袱。 百货大楼离东大街不远，沈知欢拎着花布包袱没多会就到了保康药铺门口。 买药的人不少，几个小伙计又是捡药，又是切药，忙得脚跟都不沾地了。 倒是谢康来这掌柜，端着一个搪瓷缸子斜靠在诊疗桌旁，时不时吹一下漂浮的茶叶，再轻呷一口。 那模样别提有多惬意了。 “大叔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沈知欢笑着调侃了一句。 “侄儿媳妇，我都等你一天了。”谢康来将搪瓷缸子往诊疗桌上一放，就迎了出去。 沈知欢直接将手里的花布包袱递过去。 谢康来接过包袱，略显浑浊的双眸明显亮了一下。 这份量…… 不轻啊！ 二人心照不宣的去了后院。 进了屋，谢康来反手就落下了门栓。 沈知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收钱。 谢康来打开花布包袱的那一瞬，心疼得直皱眉。 一千多块钱的老山参，她就这么随便横七竖八的一裹。 “这是什么？” 看到花布包袱里面还有一个缝缝补补的小碎花包袱，瞧模样应该是不要了的烂床单，谢康来抬眸看向沈知欢。 “瞧瞧不就知道了。”沈知欢朝着小碎花包袱努了努嘴。 谢康来打开包袱，双眼顿时一亮，赶忙拿起一个闻了闻。 “侄儿媳妇，这野生天麻你从哪儿倒腾来的？” “大叔，赚钱不问出处。”沈知欢轻敲了一下桌面，示意谢康来快点。 她可没时间陪他在这里磨叽。 “这个头行，我给你算三……五百一斤。”想到那家伙的交代，谢康来捂着心窝子给了价。 “这些老山参年份都差不多，我就都给你算一千……七……” 谢康来只觉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谢康来这辈子没啥兴趣爱好，就喜欢压压货价，赚点黑心钱，偏偏…… 谢康来心中一声长叹。 十根老山参，一万七。 十斤野生天麻，五千。 谢康来从上了几道锁的柜子里拿出钱来，沈知欢也没数，直接用花布包袱一裹。 “你不数数？”谢康来蹙眉。 “大叔数钱，我放心。”沈知欢一脸无所谓的拉开了门。 一千一摞，二十二摞，可不就是二万二，这有什么好数的。 再说了，她不认为苏子煜会和一个品德败坏的人交朋友。 “你就这么拿着？”谢康来见沈知欢就这么拎着包袱，连个袋子都没有，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手里拎的是两万多，不是两块多。 “大叔，你就放心！就这么一块破布，掉地上都不一定有人捡。”沈知欢朝谢康来挥了挥手，大步朝外走。 “要不我让三蛋送送你？”谢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这丫头出去遇上了不长眼的，磕着碰着了，那家伙还不得把他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不用，不用。”沈知欢赶忙摆手。 不等谢康来再说什么，沈知欢一溜小跑消失在了旁边的小胡同。 等到沈知欢从百货大楼旁边的小胡同口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拎了个小挎包。 进了百货大楼，沈知欢目标明确，先去卖菜的楼层晃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只跑山鸡和一大包鸡蛋。 等苏子煜找来的时候，沈知欢手里已经拎了几大包了。 光是五毛六一包的红人参香烟沈知欢就买了五条。 一块钱一包的中华烟又是两条。 新茶两斤。 雪花膏八盒。 …… “媳妇，我是让你来逛逛，不是让你来搬空百货大楼。”苏子煜第一时间接过了他小媳妇手里的东西。 第378章 这败家玩意 “苏团长，心疼钱了？”沈知欢噘起嘴。 “我心疼我媳妇。”苏子煜低头查看沈知欢手里的勒痕。 沈知欢拍开他的手。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嗔了他一眼，沈知欢扭头就走。 “我拉我媳妇的手，又没有拉别人的手。”苏子煜大步追上。 回家的路上，苏子煜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攥着沈知欢的手。 “媳妇，董曼婷和沈巧玲一家，还有董家那几个因为泄露国家机密都被关进去了，董曼婷、沈巧玲、陈云安他们三个被判了十年，董家的那几个涉事不太深，分别被判了三年、五年。” “我爷爷呢？他会不会被牵扯进去？”沈知欢有些担心。 泄露国家机密…… 弄不好可是要吃枪子的。 就算不吃枪子，老爷子那么大把年纪了，哪还经得住牢狱之灾。 “沈老爷子没事！康如汉刚冒头那会，沈老爷子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报备过了。” 苏子煜顿了一下，接着道：“沈老爷子当初只是为了给已经牺牲的战友留个后，才好心收留身怀有孕的沈曼婷，沈巧玲也不是沈老爷子的闺女……” 苏子煜简单说了一下沈老爷子与董曼婷之间的纠葛。 见沈知欢没半点震惊，苏子煜眯眸，“你知道？” “我爷爷和干爷爷聊天的时候，我偷听到的。”沈知欢点头。 “沈巧玲的爹叫康如汉，也是偷窃国家机密的主导者，他和沈老爷子、楚老爷子、于老爷子都是战友，谁也没想到他会……” “那陈慧慧和陈雅雅呢？”沈知欢比较好奇这两货的结局。 一大家子都牵扯进去了，她们两个能撇得干净？ “判了一年。” “苏团长，如果你是我爷爷，身怀有孕的董曼婷找上你，你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吗？”沈知欢看向苏子煜。 “不会！”苏子煜果断摇头。 传宗接代，对别人或许重要，但对他，真没那么重要。 未婚先孕…… 正确与否，他暂不评论。 一个女人拿她自个儿肚里的孩子去道德绑架别人，这就有些无耻了。 “如果是我的话，她若愿意把孩子生下来，我会每个月按时给她寄生活费，直到孩子成年，如果她坚持要流掉的话，那我也会尊重她的意见，毕竟孩子不是猫儿狗儿，有口饭就行了。” “那她万一就想嫁给你呢？”沈知欢抿嘴笑。 “可我只想娶你。”苏子煜攥着沈知欢的手紧了紧。“媳妇，我没沈老爷子那么伟大，我不会拿我的下半生去成全别人。” “苏团长，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沈知欢凑过去在苏子煜的脸上亲了一下。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 回到家时，太阳都快下坡了。 院门是开着的，二人刚迈过门槛，就看到大队长、王铁柱、徐有财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好似和苏长江在商量着什么，几人看到苏子煜手里的几大包东西，眼底都露出了点羡慕之意。 苏长江养儿子，他们也在养儿子，人家的儿子回个家大包小包，他们的儿子…… 不提也罢！ “子煜，子煜媳妇又给你爹买什么好东西了？”大队长笑着打趣。 “这我还真不知道，都是我媳妇买的。”苏子煜微微勾了勾唇，态度不算热络，却也不显淡漠。 在厨房里忙活的张凤霞听到苏子煜、沈知欢二人回来了，撩起围裙擦着手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好不容易两个人一起出趟门，也不说带你媳妇去看场电影，逛逛公园啥的。” 说话间，张凤霞还嗔了苏子煜一眼。 “娘，子煜去城里是有正事要办。”沈知欢一边解释，一边将手里装香烟、雪花膏、新茶什么的口袋递给张凤霞。 苏子煜则将手里的鸡蛋和跑山鸡拎去了厨房。 “我在百货大楼逛了逛，本来想着帮爹买几条荷花烟的，结果这边还没有，中华烟也不多，只有两条了。” “我就帮爹买了几条红人参香烟，也不知道爹能不能抽得惯，等过几天回京城了，我想办法在那边帮爹买几条荷花烟回来。” “中华香烟！不便宜？”王铁柱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中华香烟，他虽然没有抽过，但是他见过啊！ 有一次去川城开表彰大会，有一个上面来的大官抽的就是中华香烟，听说老贵了。 表彰大会苏长江也去了，自然也听说了中华香烟的身价不菲。 “一块钱一包。”沈知欢笑了笑。 “你说这一块钱……一包？！”张凤霞恍若受到惊吓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一条中华香烟。 沈知欢笑着点头。 “老天爷，一包烟一块钱……这吃了是能长命百岁还是升天呀？” 四毛五一包的荷花香烟对张凤霞来说，都贵得离谱，这中华香烟居然还要一块钱一包…… 要知道苏长江以前抽的可都是一毛二的大公鸡香烟。 “这败家玩意，这么多钱你给自个儿买件新衣服穿不行，你买这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张凤霞嗔道。 “爹、娘你们辛苦半辈子了，现在子煜大了，也能帮衬一下家里了，也是时候让你和爹享享儿子的福了。”沈知欢笑着挽上张凤霞的胳膊。 “享他的福？！”半晌没吱过声的苏长江一脸嫌弃的轻嗤一声。 苏子煜低头吹着他搪瓷缸子里面的牛奶，也不生气。 “苏支书、凤霞嫂子娶了这么个孝顺能干的儿媳妇，不知道要羡慕死这十里八村多少人。”王铁柱笑着道。 自打沈知欢、苏子煜拎着大包小包进门，徐有财脸上的笑意就有些稳不住了。 现在听王铁柱这么一说，他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意瞬间就僵住了。 闺女看上苏子杰，他原本也是不同意的。 一个村子住着，谁还不知道谁。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是什么人，他还能不清楚。 可闺女在家里要死要活的，他这个做老子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这臭小子也就干了这一件人事。”苏长江轻嗤。 第379章 选择做哑巴 苏子煜端起搪瓷缸子抿了一口，感觉不那么烫了，将搪瓷缸子递给了沈知欢，扭头冲着他爹苏长江挑眉一笑。 “这一件人事，就够我吹一辈子的了。” 羡慕嫉妒的大队长：“……” 心情烦躁复杂的徐有财：“……” 打击了对手（身心愉悦）的王铁柱：“……” 苏长江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这混账玩意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张凤霞抿嘴笑。 能把一个对他没半点想法的媳妇哄得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确能让他吹一辈子了。 备受打击的几人也没心情商量事情了，强撑着笑脸告辞。 苏长江拆开一条中华烟，从中拿出一包打开，给每人发了一支，笑着将人送出了门。 “这贵的烟就是好啊！闻着香喷喷的。”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王铁柱把夹在耳朵上的中华香烟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五分钱一支，再添三分钱都能买一包经济牌香烟了，能不香吗？”走在三人中间的大队长也把夹在耳朵上的中华香烟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五分钱…… 都能买一个香酥脆的芝麻大饼了。 五分钱…… 都能买一大碗甜蜜蜜的甜豆浆了。 五分钱五口之家买盐能用大半个月，买火柴能用一个多月…… “子煜媳妇还真是舍得啊，给苏支书买这么好的烟！”王铁柱睨了眼徐有财，笑嘻嘻地道。 “那也是人家子煜媳妇兜里有啊，兜里要没有，拿什么去舍得？”大队长小心翼翼的将烟重新夹回了耳朵。 好歹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大队长了，他如果连徐有财和王铁柱二人打的什么算盘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他还真是白活这把年纪了。 不过要论心机谋算，只会打小算盘、耍小心眼的徐有财明显不是王铁柱的对手。 就他那半桶水晃荡的脑子还想和王铁柱争大队长的位置，真是瘌蛤蟆想吃灵芝草…… 白日做梦。 “是啊！哪家的姑娘出嫁，手里能有两万四的陪嫁。”王铁柱啧了声，“莫说二万四，只怕二百四都没几个人能拿得出来！” “苏子煜这小子还真是捡到宝了，就凭人家那两个爷爷，苏家大房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大队长也忍不住啧了声。 人要是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 走在二人身后的徐有财听得血压一路飙升。 要不是两个他都得罪不起，他都要冲上去打人了。 “谁叫人家苏家大房运气好呢！”王铁柱呵笑。 只差没点明，苏家二房走了背运才丢了西瓜，捡颗芝麻。 “大队长、队长，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徐有财压下心口蹭蹭上窜的怒火，朝着二人硬挤出一抹笑来。 “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你家里有事，那你就先回。”大队长笑了笑，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徐有财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早冲上去和二人打个你死我活了。 此刻他也顾不上寒暄，僵着一脸的笑容就拐去了旁边的岔道。 直到走到无人处，怒气难消的徐有财才将夹在耳后的中华香烟狠狠的砸在地上，这样似乎还不解恨，又用脚狠狠的碾了几脚，直到泥巴地里的中华香烟粉身碎骨了，他才觉得稍稍好受了些。 苏家大房 沈知欢喝完牛奶，刚准备回屋歇会，苏丽秀就推着自行车进来了。 小姑子回娘家，大嫂不在，她这个做二嫂的自然是得陪着的。 泡好茶，拿了糕点、瓜子，沈知欢就坐去了靠门口的位置。 “爹、娘，二哥、二嫂，明天是我公公的生日，我婆婆让我来请你们，让你们一定都去！”刚坐下，苏丽秀就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亲家生日，苏长江、张凤霞肯定是要去的。 苏子煜这个做二哥的，往年不在也就算了，今年碰上了，肯定也是要去的。 “是大办还是就家里的人一起吃顿饭？”张凤霞问。 大办的话，还得跑一趟供销社。 如果只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柜子里的糕点、罐头、麦乳精再加两瓶酒也就够了。 “大办，我婆婆说了，今年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我婆婆还请了好些厂子里的领导。”苏丽秀说得口沫横飞。 那模样，就跟她要过生日一样。 “我记得你公公的大生日还没到？”苏长江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一个平常的小生日，请厂子里的领导…… 这也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 “后年的大生日，我婆婆说，家里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亲戚许久不走，就生疏了，所以想大办一场，亲朋好友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苏丽秀笑着道。 张凤霞低头盘算着大办要送的礼。 苏长江、苏子煜却听得眉头一皱。 亲戚许久不走，生疏了…… 热闹热闹？！ 沈知欢的视线在苏长江、苏子煜身上打了一个来回，没吱声。 作为一个才进门，没啥话语权的嫂子，沈知欢觉得，她还是少开口比较好。 毕竟，小姑子可不是亲妹子，轻不得，重不得，一句话没说对，说不定人家记你一辈子。 为了家庭的和谐，她选择做一个哑巴。 正说着，周秀巧背着背篓回来了。 “丽秀回来了。” 周丽秀没起身，只是朝院子里的周秀巧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大嫂，你进去歇会！”沈知欢上前，帮着周秀巧接下了身后的背篓。 “啥事啊？”周秀巧朝堂屋的方向努了努嘴。 “她公公生日，说是要大办，让家里的人都去凑热闹。”沈知欢压低声音。 “大生日？” “小生日。” “小生日……大办？”周秀巧扯了扯嘴角。 苏丽秀那婆婆可不像是一个这么大方的人。 要知道，平常的小生日，一般的亲戚能给你送几个鸡蛋就不错了。 送几个鸡蛋，来一大家子人……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别说肉菜，就是白面馍馍，都能把人给吃破产。 所以，这年头也没什么人会傻得去过小生日。 第380章 缺两瓶好酒 沈知欢点头，眼底多少带了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苏丽秀的婆婆虽然她只在摆喜酒那天见过一次，不过沈知欢瞧她的面相，就知道是个精于算计的。 上辈子，这样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有野心是好事，但是太急功近利，反而会适得其反。 眼见时间也不早了，两妯娌说着话去了厨房。 “你没在家歇着啊？”看到案板上的跑山鸡和鸡蛋，周秀巧微微蹙了一下眉。 身边不大，精力倒是不少。 “子煜要去川城办事，我就坐他的车顺路去逛了会百货大楼。”沈知欢把鸡蛋从网兜里拿出来，一个一个放进了装鸡蛋的篮子里。 湖心岛里的鸡蛋，她要不捡，母鸡就全给她孵成了小鸡，一年不到，大大小小的跑山鸡数量都翻了好几倍了。 鸡蛋更是不缺的。 “你歇着，我来弄。”周秀巧取下挂在门后的围裙，熟练的系在腰间。 在周秀巧的心里，沈知欢那双白嫩嫩的小手，只合适拿笔杆子和绣花针。 “一起弄！还快点。” 沈知欢说着就要拿案板上的跑山鸡到水井边去洗，可她的手还没碰到鸡，周秀巧已经先一步把两只鸡都拎了起来。 “明天要去丽秀婆家，现在天热起来了，鸡也放不到后天，要不今天晚上把鸡全烧了？” “行!再和点面，贴点锅边馍馍，好久没吃了，都有些想了。”沈知欢去拿角落里的小土豆削皮。 这年头没有那么多科技与狠活，所以土豆、红薯普遍都不大。 沈知欢来这大半年，削皮的技术倒是练得出神入化了。 乒乓球大的土豆到她手里，眨眼间就光溜溜的了。 上辈子，外婆还在的时候，每次烧菜都会贴几个锅边馍馍给她和外公解馋。 那味儿，沈知欢现在想起来，都还忍不住流口水。 瞧见筲箕里还有中午用剩下的四季豆，沈知欢削完土豆，又将四季豆处理了。 柴火鸡就土豆和四季豆两个配菜，显得有些单调，沈知欢又去堆杂物的屋子里翻了两个洋葱出来。 两妯娌手脚都快，沈知欢这边处理好配菜，周秀巧将鸡也宰好了。 沈知欢煸鸡的时候，周秀巧就去和面。 配合默契。 香味飘出来时，睡意朦胧的小启平都被馋醒了。 等到苏子俊下班回来，沈知欢的低配版柴火鸡就出了锅。 “好菜怎么能没好酒，爹，去拿瓶你的好酒，我们好好喝几杯。”苏子俊看到桌上那一大盆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烧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都别想。”苏长江给苏子俊一个冷眼，示意张凤霞去拿矮柜里的散酒。 柜子里统共就那么几箱好酒，喝一瓶就少了一瓶。 苏子煜除了家里来客人，会陪着客人小酌几杯，平日里是不怎么喝酒的，所以桌上只摆了两个酒杯。 苏子俊见他自个儿出马不行，赶忙朝苏子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 “爹，那酒买来就是喝的……” “这散酒难道就是买来喂猪的吗？”苏子煜才开口，苏长江就怼了回去。 沈知欢和周秀巧相视一笑。 她们公公这话说的，还真是没一点毛病。 见苏子煜都无功而返，苏子俊老实的喝起了张凤霞拎来的散装白酒。 “爹、娘，你们明天给我公公拿什么酒啊？”苏丽秀小心试探。 沈知欢给她爹买了几箱好酒，他爹放在柜子里，轻易都不舍得拿出来，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这次他公公的生日是大办，如果他爹送一箱那好酒，厂子里的领导和工友们见了，肯定会羡慕得不行。 苏长江端着酒杯的手轻轻弯曲了一下，没吱声。 “你二哥二嫂摆喜酒的时候，你公公婆婆拎来的酒不是还放在那儿吗？明天拎去正好。”张凤霞开口道。 言语间，还给闷头咬锅边馍馍的沈知欢夹了一个鸡腿到碗里。 在这绝大多数人还挣扎在温饱线的年代，瓶装酒这种奢侈品，一般都是来回送，许多酒拎来拎去，贴在酒瓶上的贴纸都磨破了，也没人舍得开了喝。 散装白酒五毛钱一斤，瓶装酒最便宜的也是一块五，稍稍再好一点，就像苏丽秀公公婆婆拎来的那种就要二块五一瓶。 二块五…… 散酒都能打五斤了。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了。 至于沈知欢买的那种八块一瓶的好酒，且不说贵不贵！一般没点关系的人你压根就买不到。 “娘，二嫂不是给爹买了几箱好酒吗？”苏丽秀戳着碗里的饭菜，声音小心。 苏长江听得眉头一皱。 不是他舍不得那两瓶好酒，可这事一旦开了头，以后咋整？ 年年这样送？！ 八块一瓶，两瓶十六。 家里还有个小闺女，以后小闺女出了嫁，是不是还得这么送？ 不送…… 就是厚此薄彼。 作为爹娘长辈，最忌讳的就是不能一碗水端平。 送…… 他没那么厚的家底。 张凤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那酒是你二嫂买给你爹喝的。” 送一次两次行，年年这么送，她家可吃不消。 苏丽秀看向沈知欢。 那模样明显是想要沈知欢一句话。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沈知欢不开口，她爹她娘是不会把好酒拿出来的。 察觉到苏丽秀投射过来的目光，沈知欢直接避开，垂眸啃她的锅边馍馍。 沈知欢不是傻子。 张凤霞、苏长江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钱是不多，她也送得起。 可她不想去当那个冤大头。 苏丽秀见沈知欢不接茬，愤愤的收回了目光。 “丽秀，时间也不早了，你吃快点，等下让你二哥送你回去。”自个儿的闺女是个什么德性，张凤霞还能不清楚。 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大儿媳妇性子软，能忍，啥事都能让着她。 二儿媳妇可不是个能让人的主。 没事的时候，瞧着脾气是好，也好说话，说话做事也大气，但要真惹着她了…… 估计天都能给你捅个窟窿出来。 “知道了。”苏丽秀抿了抿唇，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苏子煜在这里杵着，苏丽秀心里再不悦，到底没敢朝沈知欢甩脸子。 一顿饭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第381章 想沾她的光 第二天一大早，张凤霞就起来准备要送的礼了。 糕点、水果罐头、麦乳精、酒…… 满满一大包。 既然要走亲戚，一家人肯定要整整齐齐的。 苏子俊也早早的去厂子里请了假。 吃过早饭，便骑着自行车先去刘家帮忙了。 沈知欢、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小启平几个则是坐苏子煜的吉普车。 苏长江依旧坐的是驾驶位。 车窗玻璃是摇到底的。 遇到村民打招呼，他都一一挥手回应，那样儿，跟国王出巡似的。 说是大办，还真没一点水分。 吉普车才驶到路口，就看到刘家院门口站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沈知欢第一次去刘家，自然分不清谁是刘家的亲戚，谁是厂子里的领导。 单凭门口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服饰，她也能分出个大概。 这年头，自行车都是稀罕物，看到有吉普车来，众人的目光唰一下都过去了。 站在门口迎客的苏丽秀公婆见状，下巴都上扬了几分。 待吉普车停稳，苏丽秀的公婆笑着迎了上去。 “刘叔、婶子。”最先下车的苏子煜笑着朝二人打了声招呼。 “诶！诶！子煜真是稀客啊！”苏丽秀的公公忙不迭点头。 “子煜，里面坐！”苏丽秀的婆婆也是满脸堆着笑。 “二哥。”在里面忙活的刘文彬听到小孩子吼有大汽车，猜想是苏家人来了，小跑着出来了。 见苏长江副驾驶的门还没开，刘文彬赶忙绕过去帮忙拉开了车门。 苏子煜则拉开了车后门。 众人不远不近的看着，没敢靠太近。 苏长江一身板正的中山装，皮鞋铮亮，身板挺得笔直，猛一眼看过去，还真有几分大官的派头。 待沈知欢从后座下来，院门边上那群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明显挺了一下胸膛。 眼底也带上了几分热切。 察觉到这一点，沈知欢唇角的幅度轻轻上扬了一下。 还真是被她给猜着了。 “王厂长、何主任、曾主任、张会计，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家，磐石村的村支书苏长江同志，这位是我亲家母，这位是我媳妇的大嫂，这位是我媳妇的二哥苏子煜同志，这位是我媳妇的二嫂沈知欢同志。”苏丽秀的婆婆向那几位身着中山装的做着介绍。 那几位身着中山装的厂长、主任、会计热络的与苏长江、苏子煜挨个握手。 沈知欢站在苏子煜身旁，嘴角维持着得体的弧度。 众人正寒暄着，刚刚得知消息的苏丽秀急匆匆的赶了来。 笑着同苏长江、张凤霞、苏子煜打过招呼以后，苏丽秀便挽上沈知欢的胳膊，那亲热的模样，就跟沈知欢同她多要好一样。 沈知欢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任由她挽着进了屋。 刘家的院子还真不大，甚至可以说，小得有点可怜。 难怪那么多人都站在院门口。 在堂屋里坐定，那几个厂长、主任、会计就自来熟的和苏长江、苏子煜聊了起来。 当了这么些年的村支书，应酬的话苏长江是张口就来。 不喜应酬的苏子煜平日里话就不多，这会儿也是“嗯”“哦”的应付着。 要不是小媳妇在这里坐着，他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沈知欢低头逗着小启平，只当那几个厂子、主人、会计是喳喳叫的小麻雀。 偶尔有人想和沈知欢套近乎，沈知欢只是笑笑，问一句答半句的敷衍着。 一直熬到了开席，苏长江、苏子煜、沈知欢几人才脱了身。 这年头，已经没那么多规矩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相熟的坐一桌。 苏家人自然坐到了一桌。 苏长江和苏子俊坐一方，张凤霞和周秀巧坐一方，这年头的小孩子一般都是不占位置的，所以挤在了张凤霞和周秀巧的中间，苏子煜自然是和沈知欢坐一方。 苏丽丽不在，剩下的一方最后被姓王的厂长和姓何的主任占据了。 刘家请的厨子手艺不错，桌上的菜虽不及苏家的喜宴，但比一般人家的酒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除了王厂长、何主任二人，一大桌子都是苏家人，所以大伙也没觉得别扭，男人们喝酒聊天，沈知欢、张凤霞、周秀巧就小声聊她们的。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一瞧这么多人，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幼稚的童言童语逗得大伙忍不住地笑。 苏子煜照顾她都成一种习惯了。 沈知欢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好似比沈知欢她自个儿还了解她自个儿。 沈知欢全程几乎都没伸过筷子。 苏子煜夹什么，她就吃什么，碗里就从来没空过。 四方桌，坐八个人，桌上的菜也是有讲究的，像蒸龙眼肉，一般都是八个，一人一个。 炸春卷一盘也是八个，一人一个。 沈知欢喜欢吃蒸龙眼肉，苏家人都知道。 苏子煜夹第一个的时候，周秀巧也将属于她的那一个蒸龙眼肉夹到了沈知欢碗里。 接着就是张凤霞、苏长江…… 除了苏子俊的夹给了小启平，苏家人的都夹到了沈知欢碗里。 “爹、娘，我吃不了这么多。”沈知欢嘴角抽搐了一下。 同桌的王厂长、何主人暗搓搓对视了一眼。 “能吃多少吃多少。”一家之主苏长江笑着道。 沈知欢刚想把碗里的龙眼肉夹些给张凤霞和苏长江，小启平就把他碗里那个龙眼肉戳起来放到了沈知欢的碗里。 “二婶，你吃。” 沈知欢的眼眶突然间就有些发热…… “多吃点，肚子撑大了，好给我生弟弟。” “……” 沈知欢的感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二婶，你吃啊！”见沈知欢没动筷子，小启平还用小胖手指了指。 “二婶觉得还是把你的肚子撑大生小弟弟来得快些。”沈知欢笑着将小启平戳到她碗里的龙眼肉夹了回去。 小启平低头看了眼他自个儿圆圆的小肚子，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稚拙的样儿逗得大伙哄堂大笑。 引得旁桌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第382章 大官的孙女 “瞧见没，就那个，坐男人旁边那个，文彬媳妇的娘家二嫂，京城大官的孙女，听说光嫁妆就有两万多。”一个中年女人朝沈知欢的方向努了努嘴。 “嫁妆……两万多？！真的假的？” “是不是吹的？！” “对啊！两万多？哄谁呢？” 是天上会掉大团结，还是地下会冒大团结呀？！ 两万…… 同桌的人明显有些不信。 这年头，屋里能拿出个千八百的人家都算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了，还嫁妆就两万多？！ 咋滴？ 大风能刮来大团结呀？！ “不信，去问我大哥、大嫂，还有文彬两口子，这事全磐石村都知道，还能有假？”中年女人小声啧了声。 “听说文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为娶这个儿媳妇，光是彩礼就拿了两千，摆喜酒那天更是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就没一个素菜，桌上的喜酒都是几块钱一瓶的好酒，杵了几大箱在那儿，由着男人们造。”中年女人越说越来劲。 “彩礼两千？！”同桌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们则是被那句，几块钱一瓶的好酒，任造，给惊呆了。 这年头娶媳妇彩礼大多都是五、六十，百八十，两、三百的也有，不过那都是少之又少。 刘文彬娶苏丽秀，刘家拿了三百块的彩礼，可那是因为人家有一个在京城当团长的二哥。 一般人家的姑娘，想要两、三百的彩礼，那无疑就是太阳地里望星星…… 白日做梦！ “文彬媳妇娘家还真是舍得啊？” “有钱！” ……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人家一个大官家里的千金大小姐，你给人家拿一、两百的彩礼，人家能看得上？”中年女人轻嗤。 “再说了，两千的彩礼换两万多的嫁妆，怎么算，都赚大了。” 这边说得热闹，隔壁桌的也都支棱起了耳朵。 听到文彬媳妇娘家的二哥娶了一个大官家的千金大小姐，嫁妆都给了两万多，都惊得有些合不拢嘴。 再看向苏家那桌，都是满眼的羡慕。 打圈敬酒的苏丽秀公婆听到众人的小声议论，都扬起了嘴角。 “你儿媳妇的娘家嫂子真是京城大官家的千金大小姐？”有些不信的人直接问苏丽秀的婆婆。 “那可不，人家爷爷、干爷爷的身边都是跟着勤务兵的，出门就是小汽车，那周身的气派就别提了。”苏丽秀婆婆一脸的自豪。 那模样，就跟她儿媳妇是千金大小姐一样。 “我家丽秀的娘家二嫂对她可好了，每次来乡下都是大包小包的给她带东西，什么羊绒毛衣、羽绒服、丝巾、发夹、雪花膏……乱七八糟一大堆。” 身旁的人听得是一脸的羡慕，“还是你家丽秀运气好啊！摊上个这么有钱的二嫂。” “还是我亲家母有福气，儿子是首长，儿媳妇又是大首长的孙女。”苏丽秀婆婆轻叹。 刘家的院子本来就小，人挤人，人挨人的坐着，议论声再小，依旧避无可避的钻进了苏家人的耳朵里。 苏长江听得是直皱眉。 张凤霞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昨天听说是大办，苏长江心里就有了猜测。 现在得到证实，心里多少有点膈应。 平白无故给人当枪使，搁谁身上谁都会不舒服。 沈知欢放下筷子，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察觉到身侧的人放下了筷子，苏子煜侧眸看她，“还要不要喝点汤？” “不要了！”沈知欢摇头。 “影响你胃口了？”苏子煜往沈知欢那边侧了侧身子，垂首到她耳边。 “不至于。”沈知欢勾唇。 苏丽秀公婆的做法确实有些下头，但也不至于影响她的胃口。 如果这点小伎俩都能影响到她，那上辈子的她估计连成人礼都过不了。 刘家的院子不大，人挨人的坐着，属实有些憋闷，放下筷子，苏子煜、沈知欢二人就去了院门口。 “媳妇……”苏子煜刚开口想说什么。 “知欢！” 一个诧异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沈知欢一扭头，面露欣喜。 “婶子！” “知欢，你不是和天霞在京大念书吗？怎么回来了?”林天霞的娘黄艳红笑着上前拉住了沈知欢的手。 对于眼前这个既聪明又漂亮的姑娘，黄艳红是打心底里喜欢。 要不是儿子与她的差距实在悬殊，她都想帮着儿子使使力。 “我……” 沈知欢刚要开口，一个身材窈窕、抹着大红唇的女人气势汹汹的从转角处冲了出来。 “沈知欢，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不将沈知欢大卸八块便誓不罢休。 饱含怒意的吼声瞬间惊动了院里聊天的众人。 听到吼声的苏长江、张凤霞、苏子俊赶忙起身朝外走，周秀巧抱起小启平也大步跟了上去。 眼瞧着有好戏看，院里的众人哪舍得错过这个机会，当即也起身追了出去。 院门口，苏子煜一把将沈知欢拽到身后护着。 “沈知欢，你个贱蹄子，你男人不要你了，你就来勾搭我的男人，你贱不贱啊……” 抹着大红唇的女人冲过去就要手撕沈知欢，见苏子煜拦在前面，疯一般的叫嚣着。 苏子煜的拳头立马就硬了。 沈知欢见状，赶忙拉住了他。 “你个破烂货，水性杨花的痨病鬼，难怪你男人情愿要徐娇娇那个废物都不要你……” 那张大红唇此刻就跟机关枪一样，冲着沈知欢就是一阵扫射。 黄艳红气得要死，“胡小丽，你要疯，给我疯远点……” 突突完沈知欢，胡小丽又将大炮对准了黄艳红，“你个老虔婆，老不死的，谁家娶儿媳妇不给彩礼，你为了点彩礼居然拆散自个儿亲儿子的姻缘，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胡小丽眼神疯魔，情绪明显有些失控，就像一只处在崩溃边缘的野兽一般。 “黄艳红，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炮轰完黄艳红，胡小丽再次将视线移到了被苏子煜护在身后的沈知欢身上。 她那眼中的疯狂让一旁瞧热闹的人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第383章 没一点责任 “胡小丽，骂够了吗？”沈知欢唇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被骂的是旁人，而她就是个瞧热闹的。 “知欢，你别搭理她，她现在就是一个疯子。”黄艳红怒瞪着胡小丽，声音里透着几分火气。 自从林天朗与胡小丽分了手，胡小丽不是去厂子门口堵林天朗就是去林家闹。 林天朗他爹被她闹得连家都不敢回，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住在学校里。 林天朗更是直接住在了厂子里，不敢出来了。 想到自个儿的男人和儿子有家不敢回，黄艳红就恨不得把胡小丽按在地上摩擦。 以前逢年过节给她包的红包，送的节礼，他们林家没去找他们胡家要回来，就够大度的了。 她不说夹着尾巴做人，居然还有脸来他们林家闹？！ “我就算是疯子，也是被你们逼疯的。”胡小丽怒吼。 “要不是你们拆散我和天朗，我爹会将我卖给一个老鳏夫？是你们毁了我？是你们毁了我？” 沈知欢微微怔了一下。 卖了？ 这才多久啊？ 就卖了？ “沈知欢，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抢我的男人，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胡小丽情绪激动。 沈知欢抢她的男人？？ 苏长江、张凤霞二人神色惊骇的看向苏子煜。 众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兴味。 这事要是真的，苏家真是要倒大霉了。 “胡小丽，你们一家子骗老师的棺材板都没遭报应，我凭什么要遭报应？”沈知欢呵笑。 “不对，你已经遭了报应了，老鳏夫，多老的鳏夫？头发白了吗？牙掉了几颗，门牙还在吗？背驼了没有？” 沈知欢撇着嘴，连啧了好几声。 “沈知欢……”胡小丽咬牙怒吼。 紧握的拳头、扭曲的五官，无一不在凸显她此刻的愤怒。 “沈知欢，你抢我男人，你不得好死……” “胡小丽，咱们先得搞搞清楚，谁是你的男人？哪个男人是被你盖过章的？你别张口我抢你男人，闭口我抢你男人，你倒说说，你男人姓甚名谁？我做过的事我认，我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栽我身上？”沈知欢哂笑。 “媳妇，我不认识她。”苏子煜知道说的不是他，但还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我知道。”沈知欢白了苏子煜一眼。 裹乱！ 一旁的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苏子俊，以及刘家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沈知欢，你敢说，你没有喜欢过林天朗？你没有去过林天朗家里？你要不想勾搭他，你拎那么多东西去林家干嘛？你别告诉我，你只是突然想去看看林老师。”胡小丽死死的盯着她。 似乎想从沈知欢的脸上瞧出一丝异样来。 沈知欢皱眉。 “我去林家就是喜欢林天朗，就是想勾搭林天朗，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脑子要没受过伤的话，应该记得，我、你还有林天霞曾经是同学。”沈知欢真是有些服了。 就去了那么一次，还被逮着了。 这是什么狗屎运？！ “沈知欢，你哄傻子是？你早不去找林天霞，晚不去找林天霞，林天朗刚和我分手，你就去找林天霞。”胡小丽冷哼一声。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只怕这病秧子都不会承认她去过林家。 “你爱信不信。”同一个疯子掰扯，沈知欢都觉得有点掉价。 “沈知欢，你心虚了是？我告诉你，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读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心眼多……” “胡小丽，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人，苏子煜，现任八十二军的团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一百二十块，津贴在外。” 说到这，沈知欢将腕上的手表抖落了出来，“瞧见没，镶蓝钻的机械表，统共就生产了五块，我爱人给我买的，这多少钱买的？” 沈知欢扭头看苏子煜。 “五百二十块。” 苏子煜的声音不大，却把瞧热闹的众人惊得有些合不拢嘴。 五百二…… 一块手表？！ 买三辆永久牌的二八大杠也要不了那么些钱啊！ 他居然拿去买一块不当吃不当喝的手表？！ 就连苏长江、张凤霞脑子里都是“嗡嗡”的。 要不是手表戴在沈知欢的腕上，张凤霞只怕早跳起来骂败家玩意了。 沈知欢挽上苏子煜的胳膊，“这样一个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的团长我不要，我去勾搭林天朗，我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 胡小丽的视线慢慢往上，这时才注意到挡在沈知欢身前的男人。 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深邃的眼眸透着几分凉薄和阴狠。 或许是被苏子煜的气势给吓到了，胡小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胡小丽，你现在还觉得我会去抢林天朗吗？”沈知欢轻笑一声。 胡小丽不知道是被苏子煜吓到了，还是因为什么，居然没反驳沈知欢的话。 沈知欢直视胡小丽，神情严肃。 “胡小丽，其实你比谁都清楚，是谁害了你，不，应该说，是你自个儿纵容他们毁了你的大好姻缘，林天朗性子好，人也踏实。” “林老师、婶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林天霞虽说有时候咋咋呼呼的，但心还是好的，你要进他们家门，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 “是你自个儿无底线的索取，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彩礼，一变再变，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若是欠了外债，你以后能不跟着还？” “是我爹我娘……”胡小丽小声辩解。 “你爹你娘固然有责任，你难道就没一点责任吗？”沈知欢反问。 “我……”胡小丽一时语塞。 “胡小丽，林天朗不欠你的，林家也不欠你的，你的不幸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在你爹你娘露出丑恶嘴脸的时候，你及时说不，或许你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胡小丽耷拉下肩膀，好似瞬间被人抽去了精气神。 第384章 可利用资源 目送弃甲曳兵的胡小丽离开，沈知欢突然想起之前说的话，脸上露出了些微的不自在。 苏子煜是比林天朗优秀，但当着人家亲娘的面说出来，多少就有点找抽了。 “婶子……”沈知欢硬挤出了一抹笑。 突然觉得越解释或许越招人烦。 索性直接摆烂了。 “知欢，婶子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她骂醒了，她不定要闹多久。”黄艳红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人家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她儿子三十块钱一个月，人家爱人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就是一百二十块。 人家一个月的工资就顶他儿子四个月的工资了。 更别说人家出任务还有津贴。 他们为着点缝纫机、自行车，头发都愁白了，人家一出手就是五百二十块的手表。 这差距…… 黄艳红想不服气都不行。 “错过林天朗，是她没福气，错过她，却是你们一大家子的福气啊！”沈知欢弯了弯唇。 就胡小丽那一家子吸血鬼，开银行的遇上了她家都得卖了裤衩子去讨口。 黄艳红忙不迭点头，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自从与胡家结了亲，她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愁节礼就是愁彩礼，现在总算是好了。 等过些时日，她让人给儿子再寻摸一个，这次一定得睁大眼睛，好好打听，绝不能再偏听偏信。 黄艳红在中学的食堂上班，因为有住校的学生和老师，所以食堂每天都是早中晚三餐。 这年头，上班的时间管的不是特别严，只要不耽误工作，偶尔摸摸鱼，上面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艳红的工资平日里就是帮忙洗菜和打饭打菜，午饭过后，便没什么事了。 再加上她家住镇上，和学校就隔着几条街，从学校到家里打个来回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所以她经常趁着午后没事的时候回家收拾一下屋子、洗个衣服啥的。 眼瞧着下午干活的时间到了，二人寒暄了几句，黄艳红便急匆匆的赶往了学校。 围观的众人瞧没热闹可看，也就散了。 “我说我就去了林天霞家一次，你信吗？”沈知欢看向苏子煜。 闹出这样的事来，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苏子煜笑着伸手揉了一把沈知欢头上的小揪揪。 姓秦的都入不了她的眼，何况一个性子软绵的林天朗。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 但小媳妇的解释，却让他体会了一把被重视的感觉。 “我那次去，是为了高考名额的事。”沈知欢又解释了一句。 既然解释了，那就得说得明明白白的。 免得闹出什么误会来。 顿了一下，沈知欢补充，“就是我在公交车上遇上你的那一次。” 突然想到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两次。 她又补充道:“去废品收购站买书的那一次。” 一旁的苏长江、张凤霞听到这话，暗搓搓对视了一眼。 那些年，半年、一年都瞧不见一次人影…… 那段时间，这臭小子隔三岔五就回家一趟。 他们那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 敢情，那时候就惦记上人家了。 苏子煜低眸看着他的小媳妇，视线一寸不避，那眼神…… 一旁的苏长江都没眼看。 硬着头皮呆到了吃晚饭。 期间，厂长、主任、会计轮番露了脸，套近乎的话也是不要钱的往外冒。 对此，沈知欢是一贯的微笑以对。 态度客气，言语得体。 看似与大家都聊得来，但又好似什么都没聊。 客套话张口就来的苏长江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全程陪同的苏丽秀公婆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晚饭过后，送苏家人出门，苏丽秀公婆的嘴角更是差点就咧到了耳后根。 回家的路上，苏子煜睨了眼副驾驶位上的苏长江，语气似有不悦，“爹，以后，刘家的事你少掺和。” 下午的时候，他侧面打听了一下。 机械厂好像是一个什么副厂长要退休了，苏丽秀的公婆想把刘文彬推上去，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场鸿门宴。 “我一个小山村的村支书，能掺和啥？”苏长江冷哼。 “现在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明朗，所以有些事可能一步错步步错。”苏子煜给了苏长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爹不傻。”苏长江扔给苏子煜一个大白眼。 苏丽秀公婆打的什么主意，他猜都能猜到。 他之所以什么都没说，也是看在闺女、女婿的面子上。 毕竟…… 夫荣了，妻才能贵。 女婿好了，闺女才能好。 “知欢，今天这事……”苏长江扭头看向后座上的沈知欢，多少有些难为情。 “爹，都是一家人，就不说外道的话了。”沈知欢弯了弯唇。 为了成功，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这也没啥错。 出入社会，大家不都是在一边厌恶心机，一边不断的学习心机吗？！ 心机并不代表自私刁钻。 智者顺势而为。 只要我们的心机不危害他人，用智慧的心机去赢取人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如果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那就另当别论了。 京城女子监狱 身着囚衣的陈慧慧、陈雅雅蜷缩在牢房角落的木板床上，陈慧慧的长卷发和陈雅雅的羊毛卷此刻都被剪成了齐耳的短发。 陈慧慧的长卷发还好，一剪刀下去，除了瞧上去不怎么服帖，但还能看。 陈雅雅的羊毛卷可就惨了，一剪刀下去，弯弯曲曲的顶在头顶上，就跟被炮火轰过似的。 进来几天，就被人笑了几天。 这间牢房的大姐头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那大腿瞧着比陈慧慧陈雅雅姐妹二人的细腰还粗。 因为个头大，再加上会点拳脚，女子监牢的女犯人没一个敢惹她的。 “羊毛狗，过来。”睡醒一觉的大姐头扣着眼角的眼屎，冲陈雅雅吼道。 边上几个身着囚衣的中年女人相互对视了眼，都暗搓搓笑了起来。 大姐头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细腰细胳膊细腿的女人。 新来的这两女人样样都占了。 这下子，又有好戏看了。 第385章 疼死了个人 大姐头凶狠的眼神吓得陈雅雅一个激灵，两条细腿更是像弹棉花似的不住打颤。 进来的头一天，陈慧慧和陈雅雅还敢同她们讲道理，还敢向狱警举报。 可现在…… 面对大姐头魔鬼般的声音，她除了双腿打颤，就是瑟瑟发抖。 大姐头很会折磨人，下手的地方都是一些极隐私的部位。 挨打的人再疼，也不好意思扒了衣服给人看。 “还不滚过来，等着我去请你吗？”大姐头微扬着下巴，眼神凶狠。 陈雅雅求救似的看了眼姐姐陈慧慧，后者却缩着脖子别开了眼。 来这头一天，就因为陈雅雅骂了一句，肥猪。 大姐头直接打得她见了红。 巨大的哀嚎声引来了狱警，后来大姐头被关了三天小黑屋。 陈慧慧、陈雅雅姐妹二人也过了三天风平浪静的日子。 今天，大姐头从小黑屋出来。 同牢房的女人们都知道，陈慧慧、陈雅雅姐妹二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果不其然，大姐头一补完觉，就开始找她们二人的茬了。 不知道是怕被误伤还是想给大姐头让出作战的空间，身着囚衣的中年女人齐齐的退到角落里，等着看好戏。 “这两个是什么来头？”有人小声问。 “听说是泄露国家机密。” “泄露国家机密？！”众人大惊，不由得开始上下打量起陈慧慧、陈雅雅姐妹二人。 “这特么不就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吗？！” “这样的人关进来都是浪费粮食，就应该拉出去挨枪子。” “有大姐头在，你们觉得她们能好受得了？” 几个中年女人相视一笑。 陈雅雅听着众人的奚落，心里越发的害怕，她忍着身下传来的剧痛，哆哆嗦嗦到了大姐头跟前。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害怕再受皮肉之苦的陈雅雅赶忙道歉。 要知道，逞一句口舌之能会惹这么大麻烦，陈雅雅打死都不会说出那两个字。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只盼着大姐头出了这口恶气后，能饶过她。 “我脚丫子脏了。”大姐头低眸瞥了眼她那双千层底都挡不住咸臭味的大脚丫。 “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陈雅雅缩着脖子，忍着痛，识时务的转身去角落的厕所里端了半盆水来。 角落里的中年女人都以为大姐头会一脚踢翻水盆，结果大姐头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被横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战战兢兢的陈雅雅。 大姐头没发话，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的陈雅雅不敢动，更不敢走，就缩着脖子站在那儿。 大姐头被陈雅雅蠢笨的样儿气笑了，抬起脚，支到她面前。 陈雅雅再笨，此时也知道大姐头的意思了，她连忙伸手去帮大姐头脱鞋子。 手才刚挨到鞋子，一股鱼肉发臭的腥臊味儿便直击她的大脑。 “哕~” 娇生惯养的陈雅雅何时闻过这种恶臭，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察觉到胃里有东西往上涌，她下意识的想跑去厕所。 可下一秒，酸臭味的异物便冲出了她的喉咙…… 首当其冲的就是坐在陈雅雅正对面的大姐头。 头发上、脸上…… 角落里的中年女人们见此情景，强忍着恶心感又往后退了一些。 “嘭！” 大姐头四十二码的大脚丫不负众望的踹了出去。 陈雅雅瞬间像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 大姐头飞快的拽下了那双腥臊异常的大长袜子堵住陈雅雅的嘴，然后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蜷缩在床上的陈慧慧往后缩了缩，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大姐头冷笑着睨了眼陈慧慧，脚下的力道更重了。 毫无反抗之力的陈雅雅就跟一团面泥似的，由着大姐头揉圆搓扁。 许久，打累了的大姐头朝着陈雅雅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去厕所收拾她那一身的污秽。 看完好戏的中年女人们见大姐头消停了，各自回了床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瘫软在地上的陈雅雅。 陈慧慧蜷缩在角落里的木板床上，好似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洗漱出来的大姐头嘲讽般的扫了眼陈慧慧，直接扯走了陈雅雅的被单和被罩铺在她自个儿的床上，而她那床被陈雅雅吐脏了的床单被罩则被她扔在了陈雅雅的木板床上。 直到屋里的人都睡熟了，陈慧慧才蹑手蹑脚的下床将陈雅雅扶回了她的床上。 “雅雅，你还好吗？” 陈雅雅蜷缩着身子，腿、肚子、胸口、身下、没有一处不火辣辣的疼，而身上的衣服早被疼出来的冷汗浸透。 “雅雅，我们再忍忍，等熬过这段时间，我们就自由了。”害怕吵醒那些女人，陈慧慧压低了声音。 陈雅雅闭上眼。 熬过这段时间…… 自由…… 她们被判的是一年。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熬不下去了，怎么熬一年？！ 那个害人精为什么要回来？ 他不回来，她还是外公的外孙女。 他为什么要回来祸害她？ 他一个枪子解脱了，连累她跟着遭罪。 黑暗中，再度睁开眼的陈雅雅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慧慧…… 那害人精回来的时候，最高兴的就是她陈慧慧。 最先改口的也是她陈慧慧。 花钱最多的也是她陈慧慧。 凭什么挨打的却是她？ 她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拳打脚踢而无动于衷？！ “雅雅，你好好休息，姐姐不吵你了。”陈慧慧忍着恶心，将那酸臭味的棉被盖在了陈雅雅的身上。 “姐……姐，还……好……有你。”陈雅雅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 黑暗中陈慧慧的脸颊一烫，随即她逃也似的躲进了厕所里。 听到厕所里传来刻意压低且小心翼翼的洗手声音，陈雅雅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 她听着厕所里的人出来上了床，不多会，那床上便传出了细微的鼾声。 这一夜，陈雅雅被全身火辣辣的疼痛折磨得痛不欲生。 肚子里的绞痛更是像被万根灼热的利刃刺着。 而不远处，她的亲姐姐却是酣然入梦。 陈雅雅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有点癫狂有点病态，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第386章 王铁柱栽了 京城这边彻夜难眠，磐石村那边却是热闹非常。 磐石村距离镇上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腿脚快大半个小时就到了，开车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但因为是晚上，所以苏子煜不敢开太快。 吉普车一路晃晃悠悠到村口的时候，桐树下的嘈杂人声瞬间就让苏家人和沈知欢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知欢借着车窗外的微弱月光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八点！ 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村民们普遍都是天一黑就吹灯睡觉。 都这个点了，桐树下居然还有人唠嗑。 而且听这声音，人还不少呢！ “王铁柱平日里瞧着挺正经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正经？正经他婆娘能生那么多娃出来……” “那寡妇穿着衣服的时候瞧着也不胖啊，这衣服一脱，那身上的肉还真不少啊！” “那腚瞧着也白……” 黑暗中，男人们猥琐的开起了黄腔。 女人们则是义愤填膺。 “王铁柱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对一个寡妇耍流氓，亏他还是队长呢……”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挨枪子……” “对！就应该拉去毙了。” “平日里瞧着人五人六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对一个寡妇都能下手，还能叫人吗？我看，他就是一个禽兽、畜生。” “夭寿哦！真是丧尽天良了。” 一堆难听的词儿透过车窗玻璃飘进了苏家人和沈知欢的耳朵里。 寡妇…… 沈知欢脑子里下意识的就想到一个人…… “苏支书回来了。” 黑暗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句。 兴致高昂的众人立马就拦在了车前。 “咋回事啊？”苏长江下了车。 “王铁柱想祸害高寡妇，被大伙抓了现行……”一个男人兴致勃勃的开口。 沈知欢眉头一挑。 想祸害…… 这是准备弃车保帅？ 搞破鞋和强女干可是两个概念。 沈知欢不信高秀秀和王铁柱不清楚。 这年头搞破鞋，已经没有前些年抓得那么严了。 作风问题，被抓着了，顶多就是批评一下，被人戳戳脊梁骨，再不济，关个个月。 再出来，又是“好汉”一条。 强女干罪名要是成立的话，最少都是十年起步。 要再严重点，吃枪子都是可能的。 个月，十年起步，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苏长江眉头一蹙，“在哪儿抓的？有证据吗？可不能红口白牙，张嘴乱说。” 这年头，强女干罪可不轻啊。 “在学校后面的烂仓库里，我们进去的时候，高寡妇一身都被扒得光溜溜的了……”男人激动得很。 “王铁柱的衣服也脱得差不多了。”旁边还有人补充。 “对对对！王铁柱也脱得差不多了。”男人忙不迭点头。 “啥差不多啊！就剩一根裤衩子了。”人群里有男人起哄。 “那现在他们人在哪儿？”苏长江听得眉头紧皱。 现在正是继任大队长的关键时期，王铁柱居然整这么一出。 “王铁柱被大队长和徐会计关在大队部的屋子里，高寡妇已经回家了。”男人回答。 苏长江扭头看向苏子煜，“你先送你媳妇和你娘她们回去，我去去就回。” 事闹得这么大，他去了，也只是看看。 具体怎么办，也只能等镇上的人下来才知道。 苏子煜点头，拧开钥匙。 发动机发出的声响吓了旁边的人一大跳，大伙慌忙向两旁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苏子煜一脚油门，射了出去，眨眼间原地就只剩下一股子刺鼻的尾气。 苏长江叹了口气，转身朝大队部走去。 桐树下的七大姑八大姨，老少爷们见又有好戏看了，都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队部里，王铁柱坐在屋子角落的干草上，双手捂脸，耷拉着的肩膀显示他此刻的衰颓。 听到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他慢慢的移开双手，抬起头来。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是苏长江，王铁柱双眸一亮，倏地起身凑了过去。 “苏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强女干她，我和她是你情我愿的。” 王铁柱不知道高秀秀为什么要哭着说他强女干…… 苏长江虽然比王铁柱大五岁，但二人打小就能玩到一起，王铁柱甚至可以说就是苏长江的小跟班。 “我相信你有用吗？”苏长江真想给他几个大耳刮子。 一个男人连下面那二两肉都管不住，能成什么大事？ 枉费他一直为他搭桥铺路。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苏大哥，你帮帮我，我不想死。”王铁柱都要哭了。 现在队长、大队长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 “你和那高秀秀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长江沉着脸。 王铁柱和高秀秀二人好过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二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庭…… “高秀秀男人死了以后，她来找过我几次，起先我是不敢的，可后来她一直……”王铁柱不敢隐瞒。 “一直你就管不住你那二两肉了？！”苏长江真想抬腿给他几脚。 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也敢碰！ “有没有人知道你俩的事？” 王铁柱摇头。 这样的事避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人知道。 “平日里，是你找她，还是她找你?”苏长江压下蹭蹭上窜的怒火。 “她有时间，就会在她家的墙头放布鞋，放一双就是去小学后面的仓库，放两双就是去后山，我要有时间，我就在离她家不远的大石头上放砖头，一块砖头去仓库，两块砖头去后山。”王铁柱老实交代。 苏长江冷哼一声，“你要把这搞破鞋的聪明劲放到正处，镇长的位置给你那都是屈才了。” 还一双布鞋，两双布鞋…… 那哪是布鞋，分明就是破鞋。 “这些都是高秀秀琢磨出来的，苏大哥，你一定得帮帮我，要不然我就真完了。” 徐有财一直和他不对付，现在抓着他的把柄，还不把他往死里整。 “高秀秀琢磨出来的？！”苏长江蹙眉。 他还真是小看那女人了。 第387章 放在心尖上 “今天你们是谁约的谁？还有，抓你们的时候，是谁冲在最前面？”苏长江总感觉这事有些不对劲。 这事早不爆，晚不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爆出来…… “是高秀秀约的我，至于谁先冲进去……” 此刻，王铁柱脑子里乱糟糟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谁冲在最前面。 那时候乱得很，人一下子都涌进去了，他忙着穿衣服，哪还顾得上去管谁冲在最前面。 “好好想想。”苏长江拧紧了眉。 刚分田到户，都忙着拾掇自个儿的那一亩三分地，谁有空去一处荒废许久的破仓库溜达。 “苏大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做局害我？！”王铁柱面色一凛。 “你说呢！”苏长江瞪了他一眼。 王铁柱不是傻子，经苏长江这么一点拨，也觉出了些不对劲。 “徐有财，一定是徐有财。”王铁柱握紧了拳头。 只有徐有财和他不对付。 他栽了，就没人能和他抢大队长的位置了。 “苏大哥，你一定要帮我。” 大队长那老东西就是根墙头草，哪边风大他就往哪边倒。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苏大哥了。 “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明天镇上的人应该就会下来，到时候，知道该怎么说吗？”苏长江叹气。 王铁柱有些沮丧的点头。 “可他们会相信我吗？” 如果高秀秀咬死了他强女干。 王铁柱的心沉了沉。 他没想到…… 对他落井下石的居然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他虽然不能娶她，可…… 这么些年吃的喝的，他哪样少了她的。 前些年，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不也没让她饿着。 哪怕手里只有半个饼，他也掰下一半给她…… “相不相信是他们的事，态度好不好就是你的事了。”苏长江提醒。 “苏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照实说的。”王铁柱强打精神。 苏长江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出了屋子。 看守的人见苏长江出来了，立马又将屋子锁上了。 苏长江到家的时候，沈知欢和苏子煜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了。 “苏团长，王铁柱和高秀秀这事，你怎么看？”沈知欢拍开苏子煜作乱的手，翻身坐了起来。 “狗咬狗呗！”苏子煜再度将小媳妇拽回怀里。 下一秒，带有薄茧的大掌也落回了圆处。 “苏团长，你说高秀秀有没有可能和另外一条狗也有苟且之事。”沈知欢再次拍开苏子煜作乱的手。 “高秀秀的儿子在机械厂里当临时工。”苏子煜反手一捞，立马将沈知欢的两只小手都攥在掌心里。 沈知欢惊愕的瞪大了眼。 心里不得不赞一句…… 牛逼！ “而且最近机械厂又有正式工的名额下来。”苏子煜云淡风轻的又补了一句。 沈知欢撇嘴，嘲讽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有人为了正式工名额，背信弃义。 有人为了正式工名额，见利忘义。 这正式工的名额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事我们管吗？”苏子煜攥起小媳妇的手亲了一口。 “你想管吗？”沈知欢仰脸看他。 王铁柱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徐有财…… 还有那个高秀秀…… 这两祸害要不收拾了，她还真有点意难平。 “媳妇说管，咱们就管个闲事，媳妇要说不管，明天我们就买车票回京城。”苏子煜笑着在他小媳妇的粉唇上啄了一下。 事是王铁柱惹出来的，能脱身是他的运气，不能脱身，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子煜，你出来一下。” 这时，院里传来了苏长江的声音。 “看样子，明天是走不了了。”沈知欢笑着压低了声音。 瞧她公公这着急样儿，明显就是上了心。 “媳妇要走，我们现在都可以走。”苏子煜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子煜，你出来一下。” 许久没得到回应的苏长江拧着眉又唤了一声。 屋里亮着灯，人肯定没睡。 再说了，院门口跑进只耗子他都听得到，他这么大一活人进屋，那臭小子会听不到？ 苏长江越想越气。 要不是儿媳妇在里面，他都想去踹门了。 “赶紧去。”沈知欢推他。 子煜都变成苏子煜了，再不出去，等下她那公公该踹门了。 “媳妇，你别睡，等着我回来。”苏子煜翻身下床穿衣。 沈知欢直接翻了个身，“我已经睡了。” “那我不去了。”苏子煜作势就要脱衣上床。 “……” 沈知欢真是被这货的无耻给整不会了。 “苏子煜。” 院里，苏长江的声音明显已经带上了火气。 “我等你！”脸皮不及某人厚的沈知欢妥协了。 “我很快回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脸皮厚的某人在他小媳妇的粉唇上嘬了一下，三两下穿好衣服，开门出去了。 感觉被压制的沈知欢捏紧拳头，照着某人的枕头就是一顿组合拳。 堂屋里，苏长江简单说了一下王铁柱那边的情况。 “你铁柱叔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真要进去了，能不能出来都还难说，你认识的人多，帮他想个法子把这事给糊弄过去。”苏长江看了眼院墙的方向，压低声音道。 “爹，你还真是看得起你儿子。”苏子煜轻哂。 还糊弄过去？！ 那些人，没事都能给你整出点事，还糊弄？！ “你小时候，你铁柱叔还给你买过糖，你忘了。”苏长江见儿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怒道。 “要不，等他进去了，我也买点糕点去看看他。”苏子煜依旧云淡风轻。 “……” 一口郁气在苏长江心头倒窜。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上这么个冤孽。 “爹，王铁柱这事，摆明了有人想整他……” “嘭嘭嘭……”院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苏长江、苏子煜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出声。 深更半夜上门的，能有啥好事？！ “知欢，知欢……”院门口的人没得到回应，开口唤道。 正斜靠在床头看书的沈知欢听到声音，叹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穿衣。 第388章 王莲花求情 听到是王莲花，苏长江起身去开了门。 张凤霞也从屋里出来了。 沈知欢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王莲花、王春根、王春喜母子三人已经在堂屋里坐下了。 王莲花、王春喜眼睛都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爹娘早逝，姐弟二人相依为命，王莲花比王铁柱也大不了多少。 为了王铁柱能有书念，王莲花天不亮就下地，天不黑不归家。 有一点空闲时间就上山挖药草…… 她万万没想到，她拼死拼活培养出来的弟弟，竟然干出那种事。 “知欢，那畜生做下那种不要脸的事，婶子本没脸来求你，可是青华和青秋那两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能没有爹啊，婶子求求你，救救那畜生！”王莲花说着就要跪下去。 沈知欢赶忙上前将人拉住。 “婶子，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将王莲花扶去凳子上坐下。 徐有财与高秀秀二人敢这么做，肯定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 “知欢，你救救我舅舅，大队长说了，最近抓得严，搞不好要……”王春喜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王春根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没吱声，明显是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这年头，搞破鞋都要被人戳断脊梁骨，更别说强女干。 这罪名要落实了，王铁柱挨枪子、坐牢不说，屋里的闺女儿子都要被连累，就连王莲花这个从王家嫁出来的闺女，乃至王春喜、王春根也是要被人诟病的。 日后，有人提起王家，必然会说，就是磐石村那个强女干犯的谁谁谁…… 沈知欢之前还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徐有财和高秀秀二人还真是够狠啊。 这一脚下去，两个王家都被踩进了泥里。 “春喜，你别哭了，我爹和子煜他们不正在商量铁柱叔这事嘛。”沈知欢安慰的拍了拍王春喜的肩头。 王春喜“哇”一声扑进了沈知欢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骂她舅舅，还有人说，要把他舅舅拉去枪毙了…… “苏支书、凤霞嫂子、子煜……”王莲花扭头看向主位上的几人。 “她婶子，你放心，铁柱这事，我们不会不管的。”苏长江长叹了一口气。 他与王铁柱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陷害入狱，而无动于衷。 一墙之隔。 苏长河、王春梅支棱着耳朵，试图偷听院墙那边的动静。 可听了半天，除了王春喜“呜呜”的哭声，啥也听不见。 “孩他爹，要不我们过去瞧瞧？”王春梅压低声音。 王莲花不是狂吗？！ 仗着有个当队长的兄弟，谁也不放在眼里。 她现在倒要看看，她王莲花还怎么狂？！ 王春梅迫不及待的想看王莲花被大伙儿唾弃的倒霉样。 黑暗中，苏长河剐了眼王春梅没吱声。 “孩他爹，我们要不要过……” 因为光线太暗，再加上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隔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苏长河一脸厌恶的脸，只以为苏长河没听到，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苏长河正为着给医院的那十五块钱上火，她这一推，苏长河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上了天灵盖。 抬腿就是一脚。 “嘭！” 没有丝毫防备的王春梅就这么被踹进了一米外的大石缸里。 “啊~” 突如其来的寒冷和惊吓让王春梅惊叫出声。 这时节，气温是升上来了，可也只限于白天。 山里温差大，一到夜里，那冷风照样吹得人直打颤。 那大石缸是苏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用凿子、手锤一点一点凿出来的。 一米长半米宽的大石缸，外表、内壁都打磨得异常的光滑，四个棱角也被打磨成了弧形。 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树大分岔，儿大分家。 当年，大房二房分家时，苏老爷子就把他悉心打磨的石缸给了他最疼的幺儿苏长河。 可惜，后来每家每户都有了水井，石缸这种占地方的东西就被淘汰了。 担心苏子煜发现他们偷听，苏长河猫下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王春梅整个人躺在积满脏水的石缸里。 腰间传来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石缸里的脏水经年累月，又脏又臭，还刺骨的冷。 王春梅窝在里面，冻得是瑟瑟发抖。 即便这样，王春梅也再没发出一丝响动。 正在堂屋里小声说话的几人听到这动静，都住了声。 苏子煜走到堂屋门口，睨了眼隔壁的院子，大声道：“婶子、春根，你们回去，王铁柱这事，我爹管不了。” 说完，苏子煜便眼神示意王莲花母子三人先走。 “苏支书……”王春根装模作样的唤了一声。 “你们快走！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得早起下地呢！”张凤霞不耐烦地道。 “婶子，你们先回，我爹一个小小的村支书，确实帮不上你们。”沈知欢也假模假样的劝了一句。 “娘，走，既然人家不愿意帮我们这忙，我们死赖在这里也没啥意思。”王春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担心外面有人盯着，苏长江、张凤霞、苏子煜几人都没出门送人。 “婶子、春根哥……”只有沈知欢追了出去。 “知欢……” 王莲花好似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春根一把拽走了。 一边走，王春根还一边骂骂咧咧的，“人家都不肯帮忙了，你同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哥，苏支书不肯帮忙，关知欢什么事，你拿她撒什么气……”王春喜紧跟在二人身后。 “他们老苏家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王春根咬牙切齿。 “哥……” “你闭嘴，以后不准再和老苏家的人来往。” “娘，你看我哥……” “听你哥的。” “娘，你怎么也……” “王春喜，我告诉你，你要再敢私下里去找老苏家的人，我就打断你的腿。” 沈知欢站在院门口，听着母子三人的表演，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真是没想到，老实本分的王春根还有这表演天赋。 他要出道，必能秒杀一众小鲜肉。 唉～ 可惜了…… 第389章 罪加一等吧 翌日一早，镇上的人就来了。 牛高马大的就来了好几个，有人的车后座上还带着麻绳。 前两日都在自个儿地里埋头苦干的村民都像约好了一般，早早就等在了村口。 有些起晚了的，没吃早饭，拿着两个硬邦邦的杂粮面窝窝头就去了。 一边啃窝窝头，一边兴致勃勃的和人唠嗑。 更有甚者，端着碗野草汤…… 一时间，村口的桐树下，梳头的、吃窝窝的、织毛衣的、摘中午菜的……都聚在一起唠着磐石村最新的八卦。 镇上的人一来，大伙都瞪大了眼，唯恐错过了什么。 一路跟着去了大队部。 高秀秀作为受害者，自然是要到场指认的。 见王铁柱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的坐在被审问的位置，高秀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领头那人看向高秀秀，示意她去边上坐着。 高秀秀捏着衣角坐到了领头那人让她坐的位置上。 “不用怕，大胆说，有我们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领头人面色冷沉。 被抓现行，人证一大堆，事实清楚，强女干…… 毋庸置疑。 他们来也只是走一个过程。 至于怎么判…… 上面的人会做决定。 高秀秀捏着衣角，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别怕，我们来就是给你做主的，有什么，都大胆的说，出了这样的事，错的又不是你。”领头人旁边的女同志开了口。 高秀秀咬着唇点了点头，“昨天，家里没盐了，我想去代销店买斤盐，结果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王铁柱，他说他找我有点事……孤男寡女，我本来不想去的……” “可他说，我要不去，他就要扣我的工分，我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谁知刚一到仓库，他就抱住了我，还捂住了我的嘴，威胁我说……我要敢喊，就找人弄死我的儿子和闺女……让我男人绝后……” “她说谎，明明是她约我去的仓库……”王铁柱双眼猩红，怒吼道。 “王铁柱，你给我闭嘴！现在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领头人一拍桌子。 王铁柱怒瞪了一眼高秀秀，心里虽然不甘，却也没继续往下说。 “高秀秀，你说……”领头人旁边的女同志投给高秀秀一个鼓励的眼神。 高秀秀看了眼王铁柱，好似很害怕一样，又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高秀秀，没事，你大胆说，我看她敢把你怎么样？”女人睨了王铁柱一眼，再度安慰她。 高秀秀捏着衣角，朝着女同志怯怯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我说我是寡妇，要为我男人守节，求他放过我，可他不肯，一个劲的扒我的衣服……” “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答应，后来……就有人来了。” 说到这，高秀秀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音。 “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有侵犯到你对吗？”领头人问。 “差一点就……”高秀秀哽咽道。 屋外的村民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撇嘴。 “王铁柱还真不是个东西，高寡妇都求他了，他居然都不肯放过人家，还拿人家的闺女儿子威胁人家……” “他这样丧尽天良，就不怕遭报应。” “我听说王铁柱以前还和高寡妇好过？”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村里的人还都以为他们两个能成……” “王莲花以前还说是人家高秀秀的爹嫌贫爱富，硬是拆散了她弟王铁柱和高秀秀的大好姻缘，我看啊！高秀秀她爹就是看不上王铁柱的人品，才不答应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这么说来，高秀秀她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真要把高秀秀嫁给这种衣冠禽兽，高秀秀才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说话的人啐了一口唾沫。 …… 领头人听着众人的议论，嘴角微不可察的轻勾了一下，嘲讽道：“王铁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昨天，是她约我去的仓库，也是她主动脱的衣服。”王铁柱攥紧了拳头。 “她约你？你说她一个寡妇约你？你觉得会有人信吗？你怎么不说，是她扒了你的裤子，想强女干你？”领头人轻嗤。 屋外的人也是一脸的认同。 高秀秀一个寡妇，怎么可能会约一个男人去那种地方。 王铁柱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心绪，辩解，“昨天不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了，自从她男人死了以后，她就经常私下里找我。” 王铁柱还将二人约定的暗号说了一遍。 听到这话，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铁柱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这样的瞎话都能编得出来。” “王铁柱不去写戏本子都可惜了。” “王铁柱还真特么不是一个东西，祸害了人家，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 “王铁柱，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践我？”高秀秀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到底是谁糟践谁，你自个儿心里有数。”王铁柱咬牙。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栽在高秀秀这个女人手里，他肯定不信。 现在…… 高秀秀拧着眉，一副羞愤欲绝的模样。 “你害得我一家子抬不起头来，现在又来污蔑我，我不活了。” 高秀秀说着就朝审查小组前面的桌子碰去。 坐在边上的女同志见状，赶忙将人拉住。 “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再不济，还有我们为你做主，你干嘛要做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是啊！高秀秀，犯罪的是他王铁柱，就算要死，也该他王铁柱去死。”屋外的人也附和道。 王铁柱扫了眼窗外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哭天抹泪的高秀秀身上，“高秀秀，在一起这么些年，我真是没想到，你的戏唱得这么好。” 高秀秀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偶尔耍小脾气也是一脸的妩媚风情…… 王铁柱心中冷笑。 枉他自恃为聪明人…… 却被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女人哄得团团转。 “王铁柱，我告诉你，你要再胡说八道刺激受害者，你就等着罪加一等！”领头人怒拍桌子。 第390章 心里要没鬼 屋外的人纷纷出声讨伐王铁柱。 “到现在了，还要往人家高寡妇的身上泼脏水，真是缺德。” “平日里瞧着挺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暴露本质了。” “青华、青秋摊上这么个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是啊！青华对象那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亲给退了？！” “要搁你身上，你不退亲啊？” …… 屋外人的话语像钢针一样，一下一下的戳在王铁柱的心窝上。 “高秀秀，你为什么要害我？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王铁柱眸色沉沉的看向哭天抢地的高秀秀，质问道。 这个问题，王铁柱想了一夜。 他自问从没亏待过她。 除了不能娶她，他哪点对不起她？ 别人最次都是抽一毛二的大公鸡，他为了省两个给她，一直抽的都是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牌。 为了给她多省下来一点，他进趟城连碗两毛钱的热汤面都舍不得吃…… 他想不通！ 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不惜毁了自个儿的名声，也要害他？ 毁了他，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面对质问，高秀秀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捂着脸哭，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领头人一拍桌子，怒道：“王铁柱，你还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来人，将王铁柱给我捆起来。” 候在门外的几人听到这话，拎着绳子就推门进去了。 那几人手脚也是利索，三两下就将王铁柱捆了起来。 估摸是担心他跑了，那麻绳是一勒再勒，只差没勒进肉里了。 沈知欢站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 人啊！ 总得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点代价！ 要不然，人人都无所顾忌了…… 那天下还不得大乱了。 眼瞧着王铁柱要被人带走，王莲花急了。 如果弟弟没有说谎，那么他和高秀秀最多只能算作风问题。 可现在要命的是，高秀秀一口咬定他强女干…… 王莲花咬牙冲进屋子，将哭天抹泪的高秀秀拽了出来。 “高秀秀，你当着天老爷的面，摸着你的良心说，王铁柱到底有没有强女干你？！” 高秀秀不吱声，依旧捂着脸哭。 “你说啊！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王莲花气得不行。 亏她以前还可怜她。 真是请神请到鬼…… 瞎了眼了。 高秀秀捂脸痛哭，“王莲花，你们太欺负人了……” 众人见状，都露出了不满之意。 王铁柱祸害了人家，王莲花不说责怪自个儿的弟弟，居然还骂人家一个受害者。 “王莲花，你们王家人还能再霸道一点吗？你弟弟不要脸做下那禽兽不如的事，你不好好管教自个儿的弟弟，你还要污蔑人家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付桂花撇着嘴跳了出来。 “是啊！王莲花，你王家人多，也不能这样欺负人？”曹二香也撇着嘴附和道。 一旁的王姓族人都沉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付桂花和曹二香的话，还是觉得王铁柱给他们王家人脸上抹了黑。 王莲花压根就不管旁人的冷嘲热讽，就死死盯着捂脸痛哭的高秀秀。 “高秀秀，你心里要没鬼，就当着大伙、当着天老爷的面发个誓，说你如果冤枉了王铁柱，你闺女进窑子，儿子成残废……” “王莲花，你不要欺人太甚……”高秀秀咬牙。 “我欺人太甚？”王莲花冷嗤一声，“高秀秀，你心里要没鬼，你发个誓怎么了？” “高婶子，你就发个誓，省得她再纠缠你。”沈知欢手里捏着几颗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 “是啊！高婶子，你就发个誓，省得她们再说你污蔑人。”周秀巧磕着瓜子附和。 “高婶子，你就发个誓……” “高秀秀，你就发一个……” 人群里也有人开始附和。 这年头的人都信因果。 大伙坚信…… 头顶有青天，暗处有神明，行善作恶天必知晓，因果报应不是玩笑，善人，终有善报，恶人，苍天不饶！ 对天地说出的话，都是要负责任的。 所以诅咒发誓这一套在这年头…… 还是有些震慑力的。 高秀秀脸色不大好的看了眼带头起哄的沈知欢，整个人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沈知欢嗑瓜子的动作一滞。 这就…… 晕了？ “高秀秀晕倒了！” “高寡妇晕倒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一下子就炸了锅。 “快去找华大夫……”有人急忙道。 “不用叫华大夫，这个我会治。”沈知欢将手里的那几颗瓜子放回衣兜里，拍了拍手。 瘫在地上的高秀秀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子煜媳妇，治病救人可开不得玩笑。”徐有财微微蹙了一下眉。 “对啊！子煜媳妇，要不还是等华大夫来！”大队长心里也有些不放心。 治病救人和写文章可不一样，马虎不得的。 “徐会计，大队长，你们就放心！别的病我不会治，但晕倒……我真会治。”沈知欢撸了撸袖子。 “子煜媳妇……” “徐会计，你就放心！” 徐有财还想说什么，沈知欢直接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徐有财总感觉沈知欢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就好似她知道点什么似的。 “子煜媳妇，人命关天的事，你可不能瞎逞能，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吗？”曹二香早看沈知欢不顺眼了。 要不是她突然写那狗屁文章挣了钱，要不是她去考那什么狗屁大学，苏长河、王春梅能说变脸就变脸？！ 害得她闺女不得不去铤而走险…… 最后，闹得彩礼一毛没有不说，还倒贴了一堆嫁妆。 曹二香想想就生气。 “我逞没逞能，曹婶子待会不就知道了。”沈知欢笑着睨了眼曹二香，扭头看向众人，“谁有针啊，借根给我使使。” “我这有纳鞋底的针，行吗？”人群里有人支起手中的鞋底子问。 “行！只要能扎进手指头里的都行！”沈知欢轻笑一声。 第391章 被人欺负了 沈知欢的话音刚落，高秀秀的手指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沈知欢粉唇轻勾。 高秀秀心头纠结了一秒，刚想睁开眼，装作苏醒的样儿。 结果，沈知欢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针，没一句废话，蹲下身子，抓住高秀秀的手指，手起针落…… “啊~”高秀秀疼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沈知欢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细细的将针擦拭过以后，还给了针的主人，礼貌的道了谢。 随后将手帕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去水井边洗了手。 那一脸嫌弃的模样看得高秀秀牙根直痒痒。 “既然高婶子已经醒了，那就赶紧发誓，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上山边挖野菜呢！”沈知欢咧着小嘴，一脸的明媚笑容。 “对呀！高婶子，就一句话的事，你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我地里还一堆活没干呢！”周秀巧起哄。 高秀秀咬紧了后槽牙，面上却一脸的委屈。 “子煜媳妇、子俊媳妇，我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王铁柱强女干我，你们不去指责他，却来逼迫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这是什么道理？”高秀秀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男人死了，是我命不好，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偷不抢抚育一双儿女，我怎么就惹着你们了?你们非要这么挤兑我？” “高婶子，说这么多，是不想发誓呢？还是不敢发誓？高婶子既然说得这么问心无愧，干嘛不发誓呢？只要你发了誓，我们就都相信你，帮着你一起收拾王铁柱。”沈知欢笑看着高秀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弟妹说得对，只要你发了誓，我们就帮你一起收拾王铁柱。”周秀巧随即应声。 “……” 高秀秀不吱声了，哭得越发大声。 屋里负责审问王铁柱的女同志见状，冷着脸走了出来。 “王铁柱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两个要这么维护他？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那高秀秀又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维护她？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亦或者你和高秀秀身后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沈知欢直接怼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随意污蔑同志会有什么下场？”女同志微扬下巴，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你说我可以，我说你就不可以，就是污蔑，这是什么道理？”沈知欢呵笑。 “把她给我捆起来，一起带回去好好审问，我倒要看看她和那个强女干犯之间有什么暗昧之事。”女同志咬牙。 屋里那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听到这话，拎着绳子就出来了。 “你们敢！” 周秀巧直接挡在了沈知欢身前。 一直站在人群中间瞧热闹的张凤霞和苏长江也扒开众人拦在了沈知欢身前。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儿媳妇。”张凤霞撸起袖子。 大队长见事闹大了，赶忙上前，“同志，这位是我们磐石村的村支书……” “既然是干部，那就更应该有干部的自觉，一个村支书连自个儿家里的人都管不好，还怎么去管村里的人？”女同志冷嗤一声。 “我爹管不好，要不换你来管管？也好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只手遮天，什么叫强词夺理。”沈知欢轻哂。 “你放肆……”女同志怒气冲冲的一把推开了挡在沈知欢面前的周秀巧，就要去打沈知欢。 张凤霞伸手去挡，也被暴怒的女人一把推开。 猝不及防的张凤霞直接被女人推搡了出去。 要不是苏长江在身后扶着，张凤霞指定要摔个四脚朝天。 沈知欢这哪能忍，抬脚就朝女人踹去。 女人没料到沈知欢敢动手打她，躲闪不及的被踹了个四仰八叉。 不等女人动作，沈知欢就骑了上去，对着女人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围观的众人都被沈知欢的这一番操作给吓懵了。 一时间竟无人上去帮忙。 就连张凤霞、苏长江、周秀巧三人都被她那股子狠劲给惊着了。 “你们是死的吗？还不来帮忙。”被沈知欢压得动弹不得的女人怒吼。 那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齐齐冲上去拦着。 一旁的王莲花、王保田、王春根、王春喜、王春根媳妇也赶忙冲了上去。 片刻，站在后面的华家人也挤出了人群，帮着对抗起那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 两伙人就这样推搡起来。 高秀秀、徐有财暗戳戳对视了一眼，二人的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向上轻扬了一下。 这要打起来，事情一闹大，看谁还救得了王铁柱？！ 镇上的人牛高马大，但架不住村里的人多。 眼瞧着劝不住了，害怕把事闹大，大队长慌忙凑到领头人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领头人听得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大队长，后者拧着眉点头。 “住手！都给我住手。”领头人怒吼。 那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闻言，立马停了手。 人家都收了手，村里人这边也不好再动手，一下子就都消停了。 除了地上那两个…… 女人被沈知欢压得起不来，但嘴上和手上一点没闲着，一边还击一边破口大骂。 先前还有些端着，拽些文绉绉的词，后来被沈知欢打得狠了…… “贱蹄子”“破烂货”“不要脸的”都出来了。 周秀巧原本想上去帮忙的，可看那女人毫无反手之力，又有些不好意思上去。 可要不上去帮忙，干看着，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最后，她硬着头皮上去抱住了女人的一只手…… 沈知欢倒是没半点不好意思，对着女人的脸就是“啪啪”几个大耳刮子。 听那响声，就知道一点没惜力。 那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见女人吃了大亏，齐刷刷的看向领头的男人。 他们不明白，他们明明都要把那群泥腿子制服了，领头人为什么要让他们住手。 还不让他们去帮女同志的忙。 女同志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的同志，怎么能让一个泥腿子给欺负了？！ 第392章 逆风来翻盘 领头人瞪了几人一眼，笑着凑到酣战的二人面前，轻声劝道：“同志，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原谅她这一次！” 围观的众人不是傻子，领头人前后的态度变化，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结合之前大队长去领头人耳边的小声嘀咕，众人看向沈知欢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村里的人虽然都知道沈知欢的身份，但对她身份的了解也仅限于钱杨两家搬去京城做了城里人。 而此刻…… 众人似乎对沈知欢的身份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年纪小，不懂事？”沈知欢笑了。 她松开了女人，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女人，撇嘴，“她哪里小？我瞧她这年纪，孩子少说也生了好几个了，还年纪小？即便她年纪小，也不是推我娘的理由？！” “推你娘又怎么了？泥腿子，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叫我爹带人来把你们都给捆了，我要让你们全家把牢底给坐穿了？”女人愤恨的瞪着沈知欢，要不是周秀巧在那儿杵着，她都想上手反击了。 女人是家里的老幺，又是她爹的老来女，哥哥姐姐们都让着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要不是势单力孤，不足以与这群泥腿子抗衡，她早让人把这泥腿子打残了。 敢跟她动手。 真是小鬼骂城隍…… 不知死活。 她就算弄不死她，都要活剐她一层皮下来。 “牢底坐穿？哎哟！这个厉害了，我喜欢。”沈知欢哂笑。 领头人瞪了眼女人，示意她不要多话。 可暴怒中的女人哪管这些，手脚上吃了亏，嘴上也要找补回来的，“泥腿子，我告诉你，我不把你一家弄进去，我武彩玉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那你还是赶紧先练练！要不然到时候连自个儿的名字都写不好，就丢人败兴了。”沈知欢语带嘲讽。 “你……”武彩玉气得浑身发抖。 半晌，她扭头看向领头人，“秦哥，把这群泥腿子捆了，出了事，我负责。”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领头人朝武彩玉挤了挤眼，示意她莫要再胡闹了。 武彩玉只以为领头人顾忌对方人多势众，她直接开口，“秦哥，你别怕，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我爹带人来捆这群泥腿子。” 虽然电灯电线还没有普及，但是电话是每个大队部都配备了的。 “胡闹！”领头人冷下脸。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她要找死，可不要带上他。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秦哥……” 武彩玉还想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瞧热闹的众人循声回头。 三辆吉普车浩浩荡荡的朝这边驶来。 不等吉普车走近，围观的众人就让出了一条道来。 车刚停稳，一群个子高大，身板挺拔的年轻男人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领头人见状，忙笑着迎了上去。 领头人不认识苏子煜，但看他这眉目长相、周身气度，和那群人对他的态度，就算猜不出身份，也知是惹不起的人。 他冲为首的苏子煜笑了笑，看向紧跟在苏子煜身后的大高个。 “刘局长，您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去迎迎你。” 大高个板着脸睨了眼领头人，没吱声，大步跟在苏子煜的身后。 开门下车的苏子煜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人群中间的小媳妇，那皱皱巴巴的衣角和袖口明显能看出拉扯过的痕迹。 苏子煜心下一沉，脚步加快的同时，深邃的黑眸更是发出了狼一般的巡视，就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谁欺负你了？有没有伤着哪儿？”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小媳妇的跟前。 苏长江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 这孽障眼是瞎的吗？ 没看到他亲爹的头发被人薅了，衣服的纽扣也被人拽掉了吗？ 沈知欢摇头，随即朝武彩玉努了努嘴，“她推了娘和嫂子，还说要把我们一家子捆起来，让我们一家子把牢底坐穿。” 苏子煜开口的时候，武彩玉就怂了。 现在看到沈知欢告状，武彩玉紧张得手都抖了起来。 “是她先骂我的。”武彩玉小声辩解。 “我先骂你的？”沈知欢呵笑，“是谁先说我拿了王铁柱的好处，还说我和王铁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昧之事？你说我可以，我回你一句就是在骂你？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告诉我？” 大高个憋笑。 暗昧之事？！ 这女人还真是在挑战苏子煜的底线！ “哦！对了！她刚刚还说，她要打电话让她爹带人来把我们捆了。”沈知欢这人脸皮厚，不好意思这词，压根就不在她的词库里。 “刘大……”苏子煜冷冷吐出两个字。 捆他的人…… 还真狂！ “放心。”大高个点头，扭头看向身后的小伙子，小伙子轻点了一下头，立马转身出了大队部。 意识到不妙的武彩玉心底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 “你们不能偏听偏信？” “什么叫偏听偏信？”沈知欢挑眉，“你不会连你自个儿说的话都不敢承认了！？” “……”武彩玉一噎。 眼见气氛再次闹僵，领头人笑着凑到大高个身边。 “刘局长，您来这是……” “我听说我团长的老家出了强女干犯，好奇，过来瞧瞧。”大高个勾唇。 言语间还透过窗户扫了眼被五花大绑的王铁柱。 听到大高个是为了王铁柱而来，结合之前苏家人和沈知欢的态度…… 领头人赔着笑，“这事尚有疑点，暂时还定性不了，我们也不能凭高秀秀一人之口，就断定王铁柱强女干。” 一旁的高秀秀闻言，身子仿若受到打击般的晃了晃。 徐有财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还以为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现在苏子煜这么一出手…… “疑点，什么疑点？”大高个装模作样地道。 能混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傻子。 领头人略微思索了一下，“王铁柱一直喊冤，说他和高秀秀是你情我愿，而且王铁柱还说，昨天是高秀秀约他去的仓库。” 第393章 高秀秀栽了 “你们村的人都在这儿了吗？”大高个问大队长。 “都在这了。”大队长看了一圈，点头。 “昨天那事是谁最先发现的？”大高个锐利的双眸扫过看热闹的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一时间都想不起是谁最先发现的。 那时候都光顾着去瞧热闹了，谁还管是谁说的。 “没人承认是？那行，昨天去过仓库的人全部出列，站到院子的中间来。”高个子指了指院子中间的那块空地。 片刻后，院子中间就站了一大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昨天去过仓库的，都站出来了吗？”大高个的视线再度扫向站在外围看热闹的那群村民。 见没人再往空地走了，大高个看向身边的人，“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然后一一确认他们都是听谁说仓库那边有热闹可看的。” “是！” 小伙子们从兜里掏出小本本，一个一个仔细询问，如果遇到想不起来的，他们便会耐心引导…… 因为来的人多，不多会，整理好的人物关系图就递到了大高个的面前。 “哪个是侯小三？” 此话一出，徐有财、高秀秀齐齐变了脸色。 瞧热闹的人堆里有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男人还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这动静直接引来一群人的侧目。 “他就是侯小三。”有人指着跌坐在地上的人开口。 “对！就是他，他就是侯小三，我昨天就是听他说的，仓库那边有人搞破鞋。”一个中年男人出来指认。 “我也是听他说的。”马上有人附和。 “我也是听他说的。” …… 大高个朝身后的人使了眼色，当即有人上前将双腿发软的侯小山揪到大高个面前。 “我让昨天去过仓库的人都去中间的空地集合，你为什么不去？”大高个微微勾了勾唇。 “我没听清。”侯小三哆哆嗦嗦的开口。 “是没听清，还是做贼心虚啊？”大高个挑眉。 来川城做了三年的局长，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我真的是没听清。”侯小三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那我重新换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仓库那边有人在搞破鞋的？”大高个冷冷一笑。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到的。”侯小三紧张得背心都开始冒汗。 “你确定？作伪证可是要坐牢的。”大高个往前迈了一步，二人本就离得不远，他这么一迈腿，直接就怼到了侯小三的面前了。 一个一米五几，一个一米九往上…… 这身高差，压得侯小三一度喘不上来气。 当看清大高个腰间晃着的手铐时，侯小三腿一软，瘫倒在地。 大高个没管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他既然坚持说，是他亲眼看到的，就让他把手印按了！” 负责记录的小伙子从兜里掏出一盒印泥，揭开盖，递到侯小三面前。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盖了手印，可就不能反悔了，得为自个儿的话负责，如果稍后查出你说的是假话，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侯小三看了眼印泥，又看了眼写满字的小本本，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大高个的面前。 “是徐有财让我那么说的，他说只要搞垮了王铁柱，他就能当大队长了，他说他当了大队长，就把小队长的位置给我……” 众人懵逼了！ 徐有财和王铁柱都是大队长候选人的事，大伙都是知道的。 但为了一个大队长的位置，把人往死里整，这就有些…… 丧天良了！ “侯小三你少污蔑人！”徐有财大怒。 要搁平时，侯小三保不齐就怂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不是徐有财死，就是他亡。 “我污蔑你？” 立功心切的侯小三哪还管什么以后会不会被报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将功赎罪！ “徐有财，你别以为你和高寡妇的那点破事没人知道，我告诉你，你在哪个犄角旮旯和她搞破鞋的，我都知道。” “还有，你别以为高寡妇就你和王铁柱两个姘头……” “侯小三……”高秀秀怒吼。 “高寡妇，你慌什么？怕我把吴大庆、赵有田、王癞子也抖落了出来，彻底断了你的财路吗？”侯小三轻嗤一声。 沈知欢麻了。 王铁柱、徐有财、吴大庆、赵有田、王癞子…… 这高秀秀还真是…… 沈知欢突然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高秀秀已然面如死灰，周围更是各种讥笑嘲讽。 “平日里瞧着高秀秀挺老实本分的，没想到居然私下里这么放荡……”说话的人连啧了好几声。 “她不放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她哪两个大白腚子？！” “难怪我以前路过她家的时候，经常闻到有肉味飘出来，问她，她还说没有，敢情是见不得光的肉啊！” “高寡妇的那儿子好像在机械厂当临时工……” “啊～高秀秀，老娘打死你！” 听到机械厂，愣了半晌的曹二香怒吼一声，直接朝着高秀秀冲了过去。 旁边的付桂花好似也反应了过来，也冲高秀秀冲了过去。 随后一个矮胖女人也加入了战局。 一个去薅高秀秀的头发，抓高秀秀的脸，一个对着高秀秀连踢带踹，一个去扒高秀秀的衣服……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四个女人…… 看戏的众人都默契的往后退了退，把场地给她们让了出来。 付桂花瞧着个子大，论起干仗，还真不如曹二香和那个矮胖的女人。 只见她两一个薅着高秀秀的头发，一个在高秀秀的脸上乱抓，没过几招，高秀秀那张脸就有些没眼看了，头发也成了鸡窝。 众人瞧着热闹。 却没一个上前劝架的。 甚至巴不得她们把高秀秀的那张脸给挠破相，省得她再去勾搭旁人。 这年头，寡妇改嫁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高秀秀守不住，大可重新找一个男人嫁了。 她这明面上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私下里却去勾搭有妇之夫，这做派着实令人有些作呕。 而且听侯小三的意思，高秀秀还没少在几人身上捞好处。 这年头，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 家里那点粮食都是数着吃的，平白给了别人，谁能忍。 第394章 知怕就对了 “媳妇，你不是想吃野菜糊糊吗？我们现在去挖野菜？”苏子煜低眸看向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小媳妇。 “好啊！”沈知欢高兴的点头。 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 事也办完了。 苏子煜从李家宝手里拿过菜篮子，将手里的钥匙扔给瞧热闹的大高个，“忙完去家里，咱们今儿好好喝几杯。” “好嘞！”大高个接过钥匙，放进衣兜里。 “还有你，看完热闹去帮我娘烧火。”苏子煜看向李家宝。 “诶！”李家宝痛快的点头。 “娘，车里有菜，不用买，我和我媳妇挖完野菜，一会就回。”苏子煜交代完，就和他的小媳妇走了。 大队部的闹剧也很快谢了幕。 徐有财、高秀秀…… 因为捏造事实、虚假告发，意图使他人受到错误的刑事追究，情节严重，二人同时收获了一副银手铐。 王铁柱、吴大庆、赵有田、王癞子几人因为作风问题，结算中的工分都冲了公。 作为罪魁祸首徐有财、高秀秀二人的工分自然不可能幸免。 曹二香的大哥曹大康也因为徇私舞弊而被降了职，被厂长调去看大门了。 随着徐有财、高秀秀被判入狱，徐有财的儿子徐来贵、徐来福都被机械厂开除了。 就连徐娇娇代销店的工作都被人给替换掉了。 曹大康的儿子虽然没被开除，但是却从坐办公室的科员变成了拿扫帚的保洁，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因为人都在大队部瞧热闹，田间地头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苏子煜左手拎着菜篮子，右手攥着他的小媳妇…… 眼前是小媳妇，脚下是肥沃的土地，远处是苍翠欲滴的一片浓绿。 这是苏子煜脑中出现过千百次的场景。 “媳妇……” “怎么了？”沈知欢仰头。 一张俊颜突然压到眼前，二人灼热的呼吸瞬间交织在一处。 “媳妇，有你真好！” “我家苏团长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沈知欢就着他低头的动作，踮起脚尖，尝了一口。 “媳妇，你这样很容易被当成流氓抓起来的！”苏子煜呼吸一沉。 “那流氓罪会被判多久？”沈知欢嚣张的将人往身边一拉。 村里的人都去大队部瞧热闹了，山脚这边压根就没人，她也不担心被人瞧了去。 “终身监禁。”苏子煜眸色沉沉，一字一顿。 “苏团长，那……” 沈知欢踮起脚尖，凑到苏子煜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惹得苏子煜眼神都变了。 下一秒，紧抿的薄唇狠狠的在粉唇上吮了一下。 “沈知欢，你给我等着。”苏子煜眼神凶狠，哑声道。 沈知欢咽了一下口水，莫名紧张。 这货每次连名带姓唤她…… 沈知欢腿软。 熟悉苏子煜的人都知道，这货内敛、高冷、话很少，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从不过夜。 所以，当天夜里…… 第二天，被报复的某人就起不来了。 面对这样一个精力充沛、睚眦必报的男人，某个小女人觉得她再不吃点汇源肾宝好好补补，迟早得英年早逝。 苏子煜端着醪糟鸡蛋进去的时候，沈知欢直接朝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苏子煜薄唇轻轻向上扬了一下。 想到昨夜…… 苏子煜嘴角的弧度又向上扬了几分。 “吃点东西再睡。”他将醪糟鸡蛋放到床头柜上，长臂一伸，将人带被子都捞了起来。 “苏子煜，你不是人。”沈知欢瞪他。 “不是人，那你说我是什么？”苏子煜轻笑。 “禽兽！”沈知欢咬牙。 “那你就是禽兽的媳妇。”苏子煜笑着在她的粉唇上亲了一口，“乖，吃点东西再睡。” “……” 沈知欢无语了。 这时。 “子煜……”院门口传来王铁柱的声音。 屋里的二人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想…… 居然还敢出门？！ 他们还以为那几货最少也得在家闭关个十天半个月，好好修补一下他们那千疮百孔的脸皮…… 没想到，人第二天就出门了。 果然，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去瞧瞧！”沈知欢朝院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烫了，吃点再睡。”苏子煜点头，示意她吃醪糟鸡蛋。 “知道啦！啰嗦！” 苏子煜笑着在沈知欢的粉唇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出了屋子。 院门口，王铁柱手里拎着两瓶酒，几包糕点，几瓶罐头，还有一只鸡和一条鱼。 李招娣、王青华、王青秋、王莲花站在他的身后。 看到是苏子煜来开门，王铁柱砸了一下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子煜，昨天那事，谢谢你了。” 王铁柱心里明白。 昨天，要不是苏子煜出手，他十有八九就进去了。 那地方进去容易，再想出来可就…… 难比登天了。 他这一把年纪去了那种地方，多半是要横着出来的。 “你还真用不着谢我，要不是我爹、我媳妇和王婶子开口，这事，我还真不会管。”苏子煜冷着脸。 对于这种有媳妇还在外面偷吃的男人，苏子煜懒得给他好脸。 “我知道。”王铁柱垂头丧气地道。 经过这件事，他也算看明白了许多事。 平日里同他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候，都跑没了影。 生怕被他牵连、拖累。 “子煜，这事，婶子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们王家就真毁在那徐有财和高寡妇的手里了。”王莲花现在想想，还气得不行。 亏她以前还觉得高寡妇可怜，交代男人和儿子能帮的就帮帮她。 昨天从大队部回去，王莲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以前，每次高寡妇要用牛车，王保田都是推三阻四。 她有时候记得明明没事，王保田非说有事。 支走儿子和闺女，王莲花就把男人王保田拉进屋里审问。 王保田没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抖出来了。 高寡妇也曾明里暗里找过他几次。 只不过他没那心思，又处处避着她，高寡妇才没继续缠着他。 得知这一切，王莲花气得在王保田的身上狠捶了几下。 居然还敢瞒着她。 要不是她逼问…… 王莲花生气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怕。 第395章 说了别逼我 送走了王铁柱、王莲花几人，苏子煜关上院门就回了屋。 看到床头柜上的碗空了，苏子煜薄唇轻勾。 “锅里还有，要不我再去给你盛点？” “不要了。” 沈知欢放下手里的书，微微坐直了身子。 苏子煜坐到床头，将小媳妇捞进怀里。 “我觉得，王铁柱之所以偷吃，是因为那个人是高秀秀。”沈知欢抱住他的腰。 根据她对王铁柱这个人的了解。 权势、前途才是他追求的终极目标。 而女色于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会和高秀秀掺和在一起，除了高秀秀的主动勾搭，很大可能是因为高秀秀是他心中那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这也是人类的劣根性。 得不到…… 就心心念念。 得到了…… 白月光就成了饭渣子，朱砂痣就成了蚊子血。 “高秀秀也好，王秀秀也罢，都不是可以偷吃的理由，结了婚就得对爱人忠诚，对家庭忠诚，这是做人的基本底线。”苏子煜蹙眉。 沈知欢笑了。 “苏团长，你心里有爱而不得的人吗？” 苏子煜将小媳妇往怀里裹了裹，一脸认真，“我爱的人就在我怀里。” “那如果我嫁给了别……唔……” 沈知欢的话才刚出口，就被苏子煜狠狠的吻住。 许久，他才气息不稳的将薄唇移开。 “沈知欢，我告诉你，我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的那一刻，你就跑不掉了。”苏子煜带有薄茧的拇指轻轻为她拭去嘴角的湿意。 “我万一要不喜欢你呢！”沈知欢拉住他的手咬了一口泄愤。 不轻不重的一口，说是泄愤，不如说是在玩闹。 苏子煜没动，生怕硌着他小媳妇的牙齿。 “傻瓜，你不怕疼吗？”沈知欢拉起他的手，抹去牙印上的口水，亲了一口。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苏子煜紧紧抱住她，“媳妇，永远别说要嫁给别人的话。” 他不敢想。 更不愿听。 他只知道，她是他的，这一辈子都是。 “好！不说。”沈知欢回抱住他。 “媳妇……” 苏子煜还想说什么，就被沈知欢勾住了脖子。 粉唇也同时凑到他的面前。 没等他反应，沈知欢就亲了上去。 不是简单的碰碰嘴唇。 小媳妇这么热情，苏子煜的心跳一下子就加了速…… 这边你侬我侬，磐石村的另一边可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高秀秀家的院子里，破鞋、烂袜子、猪粪、狗屎、烂菜叶子被人砸了一地。 就连窗户上和灶台上，都被人淋上了屎尿。 高秀秀的闺女吴红红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衣服的前襟早已经被泪水浸透。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肥头大耳的男人躲在另一边的角落里。 “老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听到外面没了动静，男人站起身，踹了一脚被人砸进屋里的石头。 “哥，娘被抓进去了，我们以后可咋办啊？”吴红红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哥哥吴小建。 她娘的事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他们以后还怎么出门啊！ 村里的人还不得把脊梁骨给他们戳断啊！ “咋办？能咋办？凉拌。”吴小建一屁股坐在他娘的木板床上。 他早说了，这事不成。 她娘非要去铤而走险。 王铁柱平日里拿的虽然没有徐有财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他娘非要贪多。 现在好了，名声坏了不说，机械厂的转正名额也没了，连临时工都没得做了。 都喝西北风去好了。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扭头去掀开铺在木板床上的褥子，一番翻找过后，又去拆被子和枕头。 不多会，床上的床单、被罩、枕头什么的都被他扔到了床下…… “哥，你在干嘛呀？”吴红红皱眉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 “你知道娘的钱放在哪儿了吗？”吴小建低头翻找着，头也没抬。 那几个老东西平日里没少孝敬她娘。 她娘担心被那几个老东西看出什么，一直没敢大手大脚的花销，也不知道她娘把那些钱都藏哪儿去了。 吴小建扒拉开褥子下的干草，又去翻床板。 吴红红眸光微微闪了闪，“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你想独吞？”吴小建停下翻找的动作，眯眼看向吴红红，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我真的不知道。”吴红红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吴红红，你特么今天不把钱拿出来，我就弄死你。”别看吴小建长得一脸的猪相，心里亮堂着呢！ 只一眼就瞧出了吴红红的不对劲。 他翻身下床，一把掐住了吴红红的脖子。 “聪明的话，就把钱给我拿出来，要是敢跟我耍心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卖去井山寨给那些老鳏夫当婆娘。” “听说，井山寨那些老鳏夫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言语间，吴小建捏了一把吴红红的小脸蛋。 “哥，我真的不知道娘把钱放在哪里了。”吴红红哭着摇头。 “吴红红，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吴小建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扒拉吴红红的衣服。 “刺啦”一声。 吴红红的前襟被吴小建暴力撕开，一下子露出了里面那件粉红色的内衣。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吴小建嘿嘿一笑。 察觉到吴小建的眼神变化，吴红红这下是真的怕了。 因为吴小建此时的眼神，就跟那几个老男人去她娘屋里的眼神一样一样的。 “哥，我去给你拿，我……我给拿……给你拿……”吴红红死命护着胸前的风光，哆哆嗦嗦的开口。 “还不快去。”吴小建怒道。 吴红红哪还敢耽搁，飞快跑去屋子的角落里，她抖着手搬开了放在角落里的米坛子，抽出那块松动的土砖，从里面拿出一个花布包。 没等她打开，吴小建一把夺了过去，猴急的一把扯开。 一大摞大团结露了出来。 瞧那厚度，少说也有二三十张。 “哥，娘的工分没有了，地里的庄稼也才刚拔高，家里就剩这么些钱了……” 第396章 准备找靠山 “娘的事你就别管了。”吴小建低头数着手里的大团结。 那种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那就是太阳地里望星星…… 白日做梦！ “哥，要不我们去求求大队长，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吴红红迅速捡起一件被吴小建扔在地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衣服是高秀秀的，高秀秀属于那种高挑、丰满的类型，而十六岁的吴红红个子矮小，身材瘦削，高秀秀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就跟套了根麻袋在身上一样。 吴小建抬眸睨了吴红红一眼，冷哼，“徐有财都进去了，你觉得他一个大队长能有招？” 一个山旮旯的大队长，川城的大官知道他是谁啊？！ “你要真想救娘，我给你指条明路，保准能成。”吴小建将数好的大团结塞进衣兜里。 “什么明路？”吴红红双眸发亮的看向吴小建。 只盼着他真能说出一个靠谱的法子。 娘在家里，还有人能管管他。 娘要真回不来了，没人镇着他，她迟早得被他给卖了。 再想到他之前的眼神，吴红红心里就有些发慌。 “昨天那事，你还没瞧明白？”吴小建看了眼被他自个儿翻得乱糟糟的木板床，一脚踹开挡在他前面的棉被，坐到了一旁的板凳上。 昨天要不是苏子煜叫来了那什么刘局长，王铁柱能脱得了身？！ 还有那刘局长对苏子煜的态度…… “瞧明白什么？”吴红红蹙眉。 昨天都乱成一锅粥了…… “昨天那个刘局长是谁叫来的？”吴小建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提醒。 “苏支书家的二小子。”吴红红脑中瞬间闪过一张英俊的脸。 “你有求大队长的精神不如多去求求他，他没准一高兴，就让那刘局长把娘给放了呢。”吴小建脸上露出了点笑意。 言语间，他猥琐的视线停驻在吴红红那张秀气的小脸上。 他这妹子虽然没有沈家那病秧子瞧着水灵，但比沈家那病秧子身子骨好啊！ 关键还是个…… 雏！！ “是他让那个刘局长把娘抓走的，他怎么可能会让刘局长再把娘放了。”吴红红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怎么看也不像会自打嘴巴的人。 况且她娘的事情基本属于板上钉钉……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吴小建越想越觉得这办法行。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苏子煜真要是做了他的妹夫，川城还不得由他横着走啊！ 到时候，莫说机械厂车间一个小小的正式工，就是机械厂的办公室，他吴小建也是坐得的。 “娘上次不是给你做了一件新衣裳吗？就穿那一件，瞅着个苏家没人的时候去……”吴小建给吴红红递了个眼色。 吴红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太知道吴小建那眼底的意思。 可…… 一想到沈知欢那张比三月桃花还艳的小脸，再想想自个儿因为下地干活晒得黑黄黑黄的脸，吴红红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 明知她与沈知欢的差距，可她的心还是经不住狠跳了一下。 见吴红红那一脸思春的样儿，吴小建就知道她动心了。 “红红，娘平日里可是最疼你的，只要你加把劲，和那个苏子煜好上。” 吴小建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娘能回来不说，你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 吴红红低头绞着衣角。 沈知欢模样俊，还会写文章挣钱，还有一个做大官的爷爷，她拿什么和人家比?！ “有什么好可的，娘的事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了，以后要没人为我们撑腰，磐石村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兄妹俩淹死，但你只要和苏子煜好了，谁还敢说我们一句不是？”吴小建耐着性子分析利弊给吴红红听。 谁要敢嘴臭，就让刘局长送他一副银手铐。 弄几个进去，看谁还敢张嘴胡咧咧。 搞不好，他以后还能混个支书大队长当当。 吴红红眉头紧锁，“沈知欢那么漂亮……” 人家沈知欢的脸嫩得都能掐出来水，她低头看了眼自个儿略显干瘪的身材…… “李招娣丑吗？付桂花丑吗？曹二香丑吗？赵有田家里那婆娘丑吗？我的傻妹子，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你只有腰肢软一点，说话声音嗲一点……” “这么说，妹子，没有男人会舍得把到嘴的肉再吐出来，你只要瞅准时机，往他怀里一扑……” 吴小建坏笑着朝吴红红挤了挤眼，“剩下的不用我再教你了？！” 吴红红的脸腾一下子红了个透。 “妹子，我告诉你，我听人说，苏子煜一个月光工资就一百好几，还有什么津贴，钱多着呢，你只要把苏子煜给抓牢了，他从手缝里漏点给你，都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怕吴红红有顾虑，吴小建接着给她做思想工作。 “你要再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这辈子不就稳了吗？” 听到一儿半女，想到那张凛冽桀骜的俊脸，吴红红的脸更红更烫了。 “而且沈家那病秧子一瞧就是个短命相，没准哪天她两腿一蹬，她挣的那些钱不就都是你的了。”吴小建越说越觉得可行。 村里人谁不知道沈家那病秧子三天一病五天一灾的，成天汤药不离口的，最近虽然瞧着气色是好了些，可谁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一时半会死不了。 就她那副病歪歪的身子能经得起苏子煜折腾？！ 能伺候得了苏子煜？！ 男人在家里吃不饱，打野食不是早晚的事？！ 吴红红复杂的黑眸里倏地露出一丝亮光。 “哥，这真的能行吗？” “王铁柱、徐有财、吴大庆、赵有田、王癞子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不照样被娘哄得团团转，跟狗一样。”吴小建接着给吴红红鼓劲。 “男人，你只要在床上把他伺候好了，他可比狗听话多了，那个苏子煜你别瞧着他在人前人模狗样的，私下里不定多那什么呢，王铁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第397章 精神真是好 不知道自个儿已经被惦记上的苏子煜蹲在水井边洗着菜，视线时不时就瞟向一旁削着土豆皮的小媳妇。 “苏子煜，我脸上长大团结了吗？”被看烦了的沈知欢抬头瞪他。 “我媳妇的脸可比大团结好看多了。”苏子煜嘴甜地道。 “苏子煜，你今天早起是不是偷喝蜂蜜水了？嘴这么甜。”沈知欢咧嘴一笑。 这货的土味情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你来尝尝不就知道了。”苏子煜轻笑。 “……” 完犊子了！ 这货没救了。 “媳妇要尝尝吗？”苏子煜看了眼门口，极其欠扁地道。 “我这个也很甜，你要尝尝吗？”沈知欢朝他扬了扬握紧的拳头。 “哈哈~” 苏子煜被她给逗乐了。 隔壁院里，徐娇娇假模假样的洗着手里的衣服，支棱着耳朵偷听苏家大房那边的动静。 听到沈知欢说她的也甜，问苏子煜要不要尝尝，她低头啐了一口。 她之前一直奇怪苏子煜好端端的怎么就瞧上她一个病秧子了…… 敢情是耍这不要脸的下作手段。 她严重怀疑，苏子煜之所以和她在一起，说不定就是被她给算计，然后赖上的。 听到隔壁院里传来苏子煜爽朗的笑声。 徐娇娇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贱蹄子，你发什么贱呢？” 一个破竹篓砸到了徐娇娇的身上。 猝不及防的徐娇娇被砸了一个踉跄。 要不是她及时稳住身子，只怕就要跌个狗啃泥了。 “娘，我没有……”徐娇娇慌忙站起身，急切的辩解。 “没有？！没有你一个人坐在那儿浪笑什么？”王春梅掐腰大骂。 “要不是我家子杰喝醉了酒，你以为你能爬上他的床？你以为我们苏家二房能让你进门？徐娇娇，别把你爹那些不要脸的臭毛病带到我们苏家来。” “徐娇娇，我告诉你，进了我们苏家二房，你最好给老娘规矩一点，你要是敢把你爹那些不要脸的劲儿带到我们苏家二房来，老娘饶不了你！” 徐娇娇脸色一白，不敢反驳。 她爹这一进去，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大哥二哥也被机械厂开除了，她代销店的工作也弄丢了。 她要是再被苏家赶出去，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徐娇娇，你要还想留在苏家二房，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别像你那野狗爹一样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王春梅越骂越气。 丢了西瓜，捡了颗芝麻就够让人丧气的了。 结果徐有财那条老野狗还惹出了昨天那么一出。 一想到村里人看她的眼神，王春梅就恨得咬牙切齿。 恨不得立马将徐娇娇这丧门星给踹出去。 要不是苏长河提醒她马上就要农忙了，正需要人手，她昨天下午就让她收拾滚蛋了，还由得她在家里浪费粮食。 徐娇娇绞着手指，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爹做出那样的事来，莫说王春梅、苏长河生气，她也气啊！ 可气又有什么用啊！？ 又能改变什么？！ 摊上那么个不要脸的爹，她能怎么办？ “我问你听到没有，你哑巴了？”王春梅薅住徐娇娇的头发。 “我听到了。”疼得皱眉的徐娇娇赶忙道。 “大点声，我听不到。”只要一想到之前徐家害他们苏家二房丢了西瓜，现在又害他们苏家二房跟着丢人，王春梅就气得要死。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这么一家子不要脸的。 小的爬床。 老的和寡妇搞破鞋不说，还敢造谣玩陷害。 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 要早知道他们一家子这么不要脸，莫说一个机械厂的正式工名额，就是给她一座金山银山，她能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我听到了。”徐娇娇只得大声道。 “你叫这么大声干嘛，不服气吗？你知道就因为你那个不要脸的爹，我和子杰他爹都被人笑得不敢出门了吗？！”王春梅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薅住头发的手也随着怒火的升级，越来越用力。 “娘，我没有不服气，我没有不服气。”徐娇娇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进苏家二房几个月，她虽然不知道怎么让王春梅消气，但她知道怎样才能不激怒她。 “没有不服气最好，你要敢在我苏家二房弄什么幺蛾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王春梅松开手。 另一边 下地干活回来的张凤霞和周秀巧刚走到院门口，就听了这么一出大戏，都忍不住摇头。 自从昨天徐有财、高寡妇被带走，隔壁院里已经上演了好几出这样的大戏了。 若要是以前，张凤霞或许还会可怜一下徐娇娇，可自从得知徐娇娇对她儿子存了那样的龌龊心思，张凤霞就打心底里厌恶她。 “今天这是第几出了？”周秀巧凑到沈知欢身边，小声道。 沈知欢没吱声，默默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二婶的精神真好！”周秀巧啧了声。 沈知欢抿嘴笑。 确实是挺好的！ “娘、知欢，要不要吃嫩黄瓜，咱们一人来点。”周秀巧从篮子里拿出一根比筷子长不了多少的嫩黄瓜，细细的一根，上面全是细细密密的刺儿，瞧着水灵灵的。 “现在就有黄瓜了吗？”沈知欢诧异了一下下。 这年头的蔬菜都是应季的，没有什么反季节蔬菜，她以为要吃到黄瓜，怎么着也得等到下个月。 “就这一根。”周秀巧说着就去了水井边洗黄瓜。 “我不要，你们俩个吃！”张凤霞系上围裙去了厨房。 听到二人说黄瓜，在灶后烧火做饭的苏子煜走了出来。 “媳妇，黄瓜是凉性，你尝尝味就行了，别多吃。” 刚把黄瓜一分为二的周秀巧闻言，赶忙将稍稍短一点的那半截黄瓜递给沈知欢。 婆婆以往老爱说小叔子性子冷，不知道疼人。 现在瞧瞧，比苏家这几个老爷们都会疼媳妇。 “苏团长，就一根黄瓜。”沈知欢都懒得拿白眼翻他。 她想多吃，也得有啊！ “凉性吃多了伤胃。”苏子煜一脸正色。 “知道了，苏大夫。”沈知欢咬了两口，将剩下的黄瓜尽数塞到苏子煜嘴里。 第398章 到底干嘛了 相比于苏家大房的平淡、简单，还透着一丝甘甜的生活，王铁柱、徐有财、吴大庆、赵有田、王癞子几家这两天过得那才叫一个精彩。 王铁柱家还稍稍好一点，毕竟人没进去，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铁柱一回家，李招娣就拉着王铁柱一起朝着苏家大房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又是烧水又是拿艾叶给王铁柱洗澡去晦气。 从头到尾，只字未提搞破鞋的事。 倒是洗完澡的王铁柱一脸内疚的抱着李招娣忏悔了许久。 最后以李招娣的几记重拳结束这次的搞破鞋事件。 其余那几家可就没王铁柱幸运了。 特别是吴大庆家…… 付桂花那张嘴，历来都是东家长西家短，村里几百号人，就没一个能逃过她那张臭嘴的。 她嘴里出去的是非，千万字的小说都能连载个十本八本的。 啥话经过她那张嘴都得变了味儿。 以前，付桂花老爱在人前吹嘘，她叫她家吴大庆往东，她家吴大庆就不敢往西，她让她家吴大庆打狗，她家吴大庆就不敢撵鸡。 之前，还真没人怀疑过。 毕竟，吴大庆的老实在磐石村是出了名的。 谁能想到，就那样一个几十岁了，和人说话都不敢抬头，不敢大声的老实人居然敢背着付桂花搞破鞋。 高秀秀被带走以后，无处发泄的付桂花咬牙切齿的回了家，对着屋里就是一通打砸。 等被批评教育完的吴大庆回到家时，家里比被土匪打劫过还乱。 做贼心虚的吴大庆刚想开口认错，付桂花捡起脚下的柴火棍子就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棍棒伺候…… 吴巧巧、吴太安、吴珍珍就站在一旁看着。 吴大庆心中有愧，不敢反抗，蜷缩着身子任由着付桂花出气、发泄…… “啪啪啪~” 棍棍到肉，寸寸入骨。 那声音…… 听得院外的人心里直发颤。 最后还是吴巧巧的男人，周航看不下去了，拽住了付桂花。 “娘，再打要出人命了。” “这不要脸的老野狗活着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让他死了干净。”付桂花咬紧了后槽牙。 一副恨不得将吴大庆食肉寝皮的模样。 “打死人是要偿命的。”周航皱眉提醒。 听到要偿命，付桂花将棍子一扔，扭头回了屋。 院外的人听到里面没了动静，扭头就去了不远处的赵有田家。 赵有田媳妇个子不高，但战斗力还真不弱，一把薅住赵有田的短发，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连抓带挠。 不多会，赵有田的脸就淌出了血珠子。 瞧那出血量，破相留疤是在所难免了。 起先赵有田还有些心虚，不敢还手。 想着让媳妇出出气就好了，可许久不见媳妇收手，赵有田被打得烦了，一把推开了他媳妇。 赵有田媳妇完全没想到赵有田还敢动手，直接被推了一个四脚朝天。 赵有田的儿女们心里本来就憋着气，现在见他推倒了亲娘，一窝蜂都冲了上去…… 片刻后，赵有田的惨叫声就响彻了整个磐石村的上空。 半山坡的野猪听到这声音，都被吓得疯一样的往老窝里跑。 站在赵有田家院外听热闹的人直到里面没什么动静了，才说说笑笑的离开。 “还是付桂花厉害，把吴大庆那老不要脸的打得跟个孙子似的。”趴着门缝偷看那几人笑着打趣。 “打得跟个孙子似的？！吴大庆在付桂花面前什么时候不是孙子了？”众人哄笑。 “不过，真没看出来啊，吴大庆还敢搞破鞋？！”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次估计把付桂花气得够呛。” “如果不是杀人要偿命，吴大庆只怕都得死付桂花手里。” “这次要不是苏支书家的二小子找来那个什么局长，王铁柱这次才真要死在徐有财和高寡妇的手里了。” “徐有财和高寡妇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为了个大队长的位置，就能把人往死里整！” “以后还是离那家人远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徐家 从大队部回来，曹二香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 徐有财被带上手铐推上车子的画面不停在她脑子里面回放。 她实在想不通，大儿子、二儿子都是机械厂的正式工，一个月光是工资就是好几十，更别说还有粮票、油票什么的。 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还都是供销社的正式工，等到下半年把他们的喜酒一办，来年他们也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眼瞧着马上就可以享清福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了一个大队长的位置居然去做那种丧天良的事？ 还和一个寡妇搞破鞋…… 她曹二香哪点不如那高寡妇？！ 这也是让曹二香最想不通的。 她一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不要脸的寡妇。 曹二香浑浑噩噩的躺到了天黑。 直到徐来贵和徐来福夜里扛着行李敲开家门，曹二香看着二人手里的大包袱，脑子里是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天都要塌了。 “厂长把我们都开除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让我们回来问你和爹，娘，这到底咋回事啊？”徐来福气呼呼的将手里的大包袱往地上一扔。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爹呢？”徐来贵眉头紧皱的看向曹二香。 前两天回家，都还是好好的，喝酒的时候，他爹还说，马上就要当大队长了，这才两天，怎么就…… 曹二香脸色一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娘，我爹呢？”徐来贵扫了眼黑乎乎的院子，除了徐有财和曹二香睡觉那屋点了一盏煤油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你爹……他……” “我爹是不是睡了？你们俩到底做什么事了？为什么厂长要把我们兄弟两开除了，还把大舅弄去看大门，表哥弄去扫厕所？你们两个到底干什么了？”见亲娘支支吾吾的，徐来福急得不行。 “你说什么？你大舅去看大门……”曹二香一阵头晕目眩，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99章 够不要脸的 徐来贵、徐来福两兄弟七脚八手的将曹二香弄进屋，又是掐人中，又是刮痧，忙活了好一阵子，急火攻心的曹二香才悠悠醒转过来。 “娘，你好些了吗？”徐来贵皱眉看着脸色白得吓人的亲娘，眼底带着几分担心。 曹二香轻一点了一下头，强撑精神坐了起来。 “你说你大舅和你表哥怎么了？” “大舅被厂长弄去看大门了，表哥去扫厕所了。”徐来福说起这个就来气。 前段时间，他大舅还说，让他这段时间干活勤快点，和车间里的同事打好关系，等他们那个班的组长退休了，就想办法让他顶上去。 现在…… 全完了！ 曹二香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她大哥当了这么多年的安保主任，眼瞧着过几年就要退休了…… 看门人的退休工资和安保主任的退休工资那可是天差地别。 还有大侄子…… 她哥她嫂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初为了给她大侄子谋个轻松点的工作，那是把老底都掏出来送礼了…… 曹二香只觉天塌地陷了。 心口也好像被什么压着，让她喘不上来气。 “娘，这深更半夜的，我爹去哪儿了？你们到底惹啥事了，我们好好的，怎么就被开除了？” 曹二香浑身发抖，半张着嘴，“你爹……” “娘，我爹到底去哪儿了，你倒是说啊！”徐来福急得不行。 他娘支支吾吾的样儿是想急死个谁。 “娘，我爹到底去哪儿了？”徐来贵也急了。 这深更半夜的，他爹不在家，能去哪儿啊？！ “你爹……” “娘不说算了，我去问侯三叔。”徐来福站起身，就要朝外冲。 “你爹……被抓了。”眼瞧着二儿子要走，曹二香一咬牙。 “娘，你在说什么啊？“徐来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是不是又和我爹吵架了？”徐来福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曹二香，眼底带着一丝隐隐的恐慌。 曹二香捂着脸，眼泪无声的滚落。 “娘，你骗我们的对不对？”徐来福硬挤出一抹笑来。 他爹可是干部，怎么可能会做违法犯罪的事。 曹二香默默的流着泪。 徐有财的背叛、娘家哥哥和大侄子的被牵连，就像两块大石头，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娘，我爹到底犯什么事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徐来贵一脸忐忑的开口。 “大哥，你胡说什么呢，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犯什么事？！”徐来福气愤地推了一把徐来贵。 徐来福嘴上虽然极力否认，但他心里异常清楚，他娘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你爹……陷害污蔑王铁柱……”曹二香艰难的开口。 “我爹为什么要陷害污蔑铁柱叔啊？他污蔑陷害铁柱叔干什么呀？”徐来福怒吼。 “你爹想当大队长……” “我爹污蔑陷害铁柱叔啥了？怎么会闹到被抓的地步？”徐来贵拧眉。 他们这山旮旯出了什么纠纷，了不起打一架，怎么就上升到抓人的地步了？！ “你爹……污蔑陷害……王铁柱……强……女干……高寡妇……”曹二香闭上眼，泪水顺着她的脸庞肆意流淌。 徐来福、徐来贵两兄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强女干…… 他爹疯了吗？！ 这年头，强女干罪可是要坐牢的。 严重的话，吃枪子都是有可能的。 为了一个大队长的位置…… 至于吗？！ “抓我爹的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爹回来？”徐来贵怔愣了半晌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 “你爹……可能这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曹二香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那些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话来话外的意思…… 这事只怕是善了不了了。 “我们要不去求求铁柱叔，再多赔他点钱，让他放过我爹！”徐来贵思索片刻。 民不举，官不究。 只要铁柱叔不追究了，他们再找找旁的关系，无论如何，先把人弄出来要紧。 “行，等明儿天一亮，我们就去。”徐来福点头。 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只要能把他爹捞出来，破点财就破点财！ 翌日一早，曹二香就带着徐来贵、徐来福两兄弟拎着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两瓶白酒，两包糕点和几瓶罐头，揣着二百块钱去了王铁柱家。 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徐来福心里虽然来气，可一想到救他爹要紧，也没空同那些指指点点的人计较了。 开门的是李招娣，一见是他们三人，立马关上了门。 “他婶子……”曹二香厚着脸皮开口。 “滚！” 院里，李招娣怒吼一声。 巨大的声响瞬间招来一群瞧热闹的。 “徐家这群人还有脸来……” “拎点破东西来糟践谁啊？！” “爹做下那样的丑事，做儿子的还好意思登门……脸皮还真是厚啊！” “他们不会是来找王铁柱和解的？看样子，是想救徐有财出来……” “徐有财出来了，那谁陪高寡妇睡觉啊？” 听到这话，徐来福一下子就怒了，冲上去就要打说话那小年轻。 “你特么说什么呢？” 曹二香怕二儿子再闯出什么祸来，赶忙将人拉住。 “说什么，说你爹不要脸，和高寡妇搞破鞋。”小年轻面露挑衅。 小年轻以前没少被徐有财穿小鞋，现在徐有财栽了，小年轻只恨不得放炮仗庆祝。 “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徐来福挣扎着要上去打人。 却被曹二香死死拽着。 “我胡说八道？你不是长嘴巴耳朵了吗？出去打听打听啊，谁不知道你爹和高寡妇搞破鞋啊？！搞破鞋就算了，还伙同高寡妇那个破鞋污蔑陷害人家铁柱叔强女干，你爹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小年轻朝着徐来福啐了一口。 “徐有财岂止是不要脸，那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打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旁边有人笑着附和。 一个人说，两个人说，可能是污蔑。 一群人说…… 徐来福、徐来贵两兄弟不是傻子，人家嘲讽半天，他们娘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第400章 墙倒众人推 王家的院门紧闭，身后一群瞧热闹、说风凉话的，曹二香母子三人自知谈和无望，拎着东西垂头丧气的离开。 母子三人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自家的院门口围满了人，瞧见曹二香母子三人回来，瞧热闹的人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当瞧清院门口站着的人时，母子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曹二香强打精神，挤出一抹笑迎了上去。 “亲家……” “别，我们家世代都是清白人家，可当不起你这一声亲家。”站在院门口的中年男人板着脸，看都没看站在曹二香身后的徐来贵一眼。 “亲家……”曹二香脸色一白。 尽管已经猜到中年男人上门的原因，曹二香还是想再努力一下。 未来大儿媳妇性子好，手脚也利索，干活、做饭都是一把好手，同大儿子也聊得来…… 中年男人指了指院门边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糕点、罐头、麦乳精什么的。 “我今天为什么来，不用多说，你们心里也应该有点数，那些东西都是你们拎去我们家的，你们点点，看还缺不缺什么？缺什么少什么，现在就说，我补钱给你们。” 想到左邻右舍幸灾乐祸的话语，中年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曹二香脸上赔着笑，“亲家，眼瞧着两孩子下半年就该办喜事了……” “你还是赶紧清点东西！”中年男人直接打断了曹二香的话。 搞破鞋就够恶心人的了。 居然还搞污蔑陷害那一套。 那可是一条人命！ 他可不敢把闺女嫁进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家。 “叔……” 未来老丈人来落井下石，徐来贵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 但一想到平日里与对象相处的点点滴滴，徐来贵强压下心底的那点不愉，快速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公鸡香烟，抽出一支，笑着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没伸手。 “来贵，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家娟儿没这福气。”中年男人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 徐来贵的品行还是没得挑的。 踏实肯干，手脚也利索。 可惜摊上了那样一个爹。 徐来贵不喜拐弯抹角，“叔，我爹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你不能因为我爹做错了事，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你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叔就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爹这事现在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了，那话说得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家娟儿没少为着你爹这事挨人家的白眼，受人的奚落，你要真对我家娟儿好，就放过她。” 中年男人叹气，“你也不想娟儿跟着你，过一辈子让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搞破鞋暂且不提。 把人往死里整这事……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左邻右舍的话说得是难听，但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 他要是拉不下脸来退亲，遭罪的不止是他的闺女，就连他闺女以后生的孩子只怕也是抬不起头做人的。 徐来贵脚下一晃，一股从未有过的悲伤情绪从他心底里蔓延开来。 “那丧天良的事是他爹做的，我家来贵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曹二香急忙辩解。 “可外人只会说，那是磐石村徐有财的儿子、儿媳妇……”中年男人皱眉。 一人坐牢，影响的不是他一个人，祖辈、父辈、孙辈三代都要遭连累。 以后莫说去当兵，就是进厂子都是不行的。 “我同意退亲。”徐来贵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艰难的吐出一句。 “来贵……”曹二香不赞同的看向大儿子，沉沉的唤了一声。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叔，你走，退亲，我同意了。”徐来贵直接从兜里掏出院门钥匙开门进屋。 中年男人见徐来贵同意退亲，二话没说就走了。 曹二香、徐来福二人眼见亲事已经黄了，知道多说无益，拎起中年男人放在院门口的东西就进了屋。 瞧热闹的人见戏散场了，刚准备转身离开。 就见一男一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这边走来。 男人一身笔挺的中山装，黑色布鞋，瞧那派头，就不像一般下地干活的泥腿子。 跟在男人身后的女人一身绿色军外套，深蓝色布裤子，拎东西的手白白净净的。 一瞧，就不是干粗活的手。 “那不是徐来福的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吗？”有眼尖的开口。 “哟！手里的东西拎得不少啊！” “处了一、两年了，东西能少吗？” 这节骨眼上拎东西来，是个啥意思，不用说，大伙都知道。 “徐有财这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徐来贵、徐来福摊上这么个爹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这要退了亲，以后谁家姑娘还敢进他老徐家的门啊？！” “你们说，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会不会把徐有财那闺女给退回来？” “这可不好说！” “别说了，别说了，徐来福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过来了。”眼见着中年男女走近，有人小声提醒激烈议论的众人。 看热闹的人瞧人走近了，自觉把院门的位置让了出来。 把东西拎回屋的曹二香刚转身准备将院门关了，中年男女就拎着东西进门了。 看到二人手里拎着的东西，曹二香脑子“嗡”的一声。 深深的无力感，漫袭全身。 不等她开口，中年男女把东西往她身前一放。 “不用我们多说了？” “亲家……”曹二香的喉咙发硬，不争气的红了眼。 大儿子的亲事这才刚退…… “你可别乱叫，我们可没有坐牢的亲家。”中年女人白眼一翻，“你还是把东西点点，免得我们待会走了，你又说缺了什么少了什么。” 徐来福性子本来就急，听到这话，哪能忍，指着大开的院门，怒吼。 “滚！” 中年女人被吓了一大跳，拽着中年男人就走。 “亲家……”曹二香还想去追。 “娘，让他们走，我不相信离了婆娘，我徐来福还不能活了。”徐来福黑沉着脸，眼底是压不住的滔天怒火。 曹二香眼睁睁的看着中年男女消失在院门口，眼泪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 第401章 不能扫了兴 “都退了？”沈知欢的眉头轻轻上挑了一下。 “嗯！”小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徐家拎去的东西人家都给他们拎回来了，曹二娘那老娘们还哭了呢！我婶子和我娘说，好多人都看到了。” 沈知欢蹙了一下眉。 在原主的记忆里，徐来贵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和他爹徐有财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徐有财这一作死，真是把他两个儿子坑惨了。 机械厂的工作搞没了不说。 媳妇还跑了！ “欢姐，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王春梅那老娘们在打徐娇娇。”小胖瞄了眼苏家大房和二房之间的那堵院墙，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道。 沈知欢看了眼院墙的方向，又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下，“你是不是看错了，没声音啊。” 上午是唱了两场，可没到中午就散场了啊！ 后来就一直静悄悄的。 “用手掐的，掐的这……”小胖指了指他自个儿的水桶腰，“我瞧得真真的。” “……” 沈知欢最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有时候都怀疑王春梅是不是有严重的虐人倾向。 一个心理健康的人怎么可能会动不动就打人骂人？！ “别说她们了，你不是说山边上的羊奶果熟了吗，走，我们去摘羊奶果。”沈知欢揉了一把小胖软乎乎的小脸。 又软又滑。 这手感…… 真是绝了！ “嗯嗯！”小胖高兴的点头。 前两天他上学路过的时候就偷摸去瞧过了，那山坳里的羊奶果已经红彤彤的。 担心被人瞧见，他还故意掰了些树枝挡了一下。 就等着苏子煜不在…… 沈知欢去厨房找了一个小筲箕就和小胖出了门。 担心被别人瞧见，小胖带着沈知欢绕小路穿林子去的那处山坳。 原主身子差，基本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来山边溜达了。 沈知欢虽然上过几次山，但也仅限于沈家后面的那座大山。 村口这边的山，沈知欢还真没来过。 要不是小胖一根一根掀开用来遮挡羊奶果的枯树枝…… 沈知欢还真没发现下面红彤彤的羊奶果。 挪开最后一根遮挡的枯树枝，小胖麻溜的摘下几个羊奶果递给沈知欢，“欢姐，给。” 沈知欢在衣服上蹭了蹭，塞了一个进嘴里。 六分甜，四分酸。 酸酸甜甜的。 要是喜食酸甜味儿的，这就是美味。 可对于只喜欢吃纯甜水果的沈知欢来说，这味儿着实不怎么可口。 “欢姐，好吃吗？”小胖巴巴的看着沈知欢。 “好吃。”沈知欢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欢姐，好吃你就多吃点，我帮你摘。”小胖听到沈知欢说好处，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好。”沈知欢硬挤出一抹笑。 “欢姐，你吃啊！”小胖一边摘一边催促捏着几个羊奶果没敢再往嘴里放的沈知欢。 沈知欢架不住小胖殷切的眼神，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欢姐，好吃？” “好吃！”沈知欢强颜欢笑。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当着小家伙的面吐出来。 为了不让小家伙扫兴，沈知欢硬是面不改色的连吞了好几个。 不知道小媳妇已经被人拐跑了的苏子煜帮他爹处理完大队部的事，又去代销店买了些小媳妇喜欢吃的零嘴才往家走。 可没走几步，就察觉身后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假装弯腰系鞋带，朝后面瞄了一眼。 高秀秀家的…… 虽然苏子煜鲜少回来，村里的人他基本还是能认出来。 即便有些叫不出名字，但大致也能估摸出是哪家的人。 高秀秀家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想找他干嘛。 苏子煜不想管闲事，关键这破事真的没什么好管的。 他大踏步往家走，只当不知道身后越来越急的步子。 看到家门上挂的大锁，苏子煜微微蹙了一下眉。 他刚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紧随而至的脚步声也停在了他家门口。 “子……煜……哥……”吴红红因为走得太急，说话都有些大喘气。 黑黄黑黄的脸皮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激动，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红，不过因为皮肤太黑，所以那抹淡红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别叫我哥，我和你不熟。”苏子煜拧眉看着来人，眼底的不耐烦毫不掩饰。 “我知道我娘做了错事……”吴红红脸红脖子粗的绞着衣角，一颗心“怦怦”乱跳，跟擂鼓一般。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 她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肥皂气息。 “我帮不了你娘。”苏子煜说着就要关门。 高寡妇和王铁柱、徐有财的事，他也是偶然得知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高寡妇居然和吴大庆、赵有田、王癞子几人还有一腿。 这已经不是作风不作风的问题了。 这完全就是道德败坏。 “子煜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她那么大一把年纪……”见苏子煜要关门，吴红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子煜眉头一拧。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死皮赖脸的。 他刚准备强行关门，就听到转角处传来小胖兴冲冲的声音：“欢姐，改天苏子煜不在的时候，我带你去……” “你打算趁我不在，带我媳妇去哪儿啊？”苏子煜听得直皱眉。 他就知道这小兔崽子贼心不死。 有事没事就在他家门口溜达。 他要在家，这小兔崽子晃一眼就跑。 小胖听到苏子煜的声音，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没了影。 第402章 都是自找的 “她穿新衣服了。” 沈知欢抬手拍了一下苏子煜的肩膀，扭头进了屋。 苏子煜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会打洞。 苏子煜端着筲箕进屋时，沈知欢已经在水井边刷牙了。 “媳妇，这羊奶果这么酸，你能吃得下？”苏子煜合理的表示了怀疑。 以往，家里但凡有一丝酸味的水果最后可都是进了他的肚子。 这羊奶果就算熟透了，也还是酸甜味儿。 “这些是小胖摘给你们吃的。”沈知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山坳里吃的那些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再吃，她的牙真要倒了。 “媳妇，这话……你信吗？”苏子煜轻笑。 这村里的人谁不知道，那小兔崽子最是护食。 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那就是他的。 他们家也就他爹他娘他爷爷他奶奶能沾一点，他叔他婶子碰一下，那都是要闹半宿的。 能给他们吃？！ 这话莫说他不信，莲花婶子家的旺财听了，估计都不会相信。 华大夫就常打趣，如果这小兔崽子再大个十五、六岁，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 “信啊！”沈知欢一嘴的白泡泡。 “媳妇，如果我和那小兔崽子一般大，你会选谁？”苏子煜端着筲箕凑到他的小媳妇面前。 “选谁结婚吗？”沈知欢刷牙的手一顿，忍不住笑了。 “嗯！”苏子煜认真的点头。 “我要不选你，你会生气吗？”沈知欢看他。 “当然不会。”男人薄唇轻勾。 得到了肯定回答，沈知欢刷着牙，认真想了一下。 “应该会选小胖。” 小家伙既可爱又贴心…… “沈知欢……”没等沈知欢yy完，身旁就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自己说不会生气的。”沈知欢一脸防备的看着男人，莫名就有些腿软。 这狗东西每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 准没好事。 “我又没有说我生气了，你紧张什么？！”苏子煜将手里的筲箕随手放到了身旁用来刷洗衣服的青石板上。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紧张了？”沈知欢清掉口里的泡泡，准备跑路。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苏子煜眸色沉沉的一步一步逼近。 这时。 “嘭~”一声。 院门被人大力推开。 “二婶！” 小启平的声音紧随而至。 “诶！”沈知欢赶忙应了声，挑眉看向苏子煜的小眼神里难掩得意。 “有一句话叫，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知道媳妇你听说过没有？”苏子煜勾唇。 “没听过，不知道。”沈知欢将搪瓷缸子和牙刷往窗台上一放，扭头就走。 苏子煜被气笑了。 他会让他的小媳妇知道的。 “二婶，我给你留了糖。”小启平兴冲冲的将手里那块都要捏化了的水果糖塞到沈知欢的手里。 “谢谢小启平。”沈知欢笑着在小启平的脸上亲了一口。 抬眸间，察觉到周秀巧的面色有些不太对，眼眶甚至还有些红，沈知欢朝苏子煜使了个眼色。 瞬间会意的苏子煜立马抱着小启平出了门。 大嫂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出了不对劲。 周秀巧娘家是个什么情况，苏子煜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这年头重男轻女，收刮闺女贴补儿子的事，城里也好，乡下也罢，比比皆是，也没啥奇怪的。 只要不是太过分，婆家人多半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大嫂，我进来了。”待院门关上，沈知欢去了周秀巧的屋里。 这年头通讯虽然不发达，但邻里之间，还真没多少秘密可言。 芝麻大点的事不到一天，就能传得尽人皆知。 那传播速度比流感病毒都快。 周家的村子和磐石村紧挨着，所以周家的事，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点。 周秀巧正坐在床沿边掉眼泪，看到沈知欢进来，她慌忙抬手去抹脸上的眼泪，可那泪珠子却不争气的一直往下掉。 “大嫂，家里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沈知欢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 周秀巧咬着唇摇头，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哭。 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张不了这口。 “大嫂，这是没把我当一家人啊。”沈知欢叹了口气，作势就要起身。 周秀巧哭着一把将沈知欢拽住。 沈知欢顺势坐了下来。 “大嫂，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沈知欢安慰似的拍了拍周秀巧的手。 “不……是不好说，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周秀巧抽噎着道。 “我娘让我拿五百块给我弟盖大瓦房，我说没有，她就骂我是白眼狼，说下个蛋都比生我强，还说，我要不拿这个钱，就没我这个闺女了，还让我弟不认我这个二姐……” 周秀巧越说越委屈。 平日里贴补的十块八块已经是她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盖房子…… 几百块！ 她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哪来那么多的钱？！ 她就算把她自个儿卖了，也卖不了几百块啊！ “大嫂，你觉得这钱你该拿还是不该拿？”沈知欢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周秀巧神思纠结，好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许久，她都没能找出一个答案。 “你有五百块给你弟盖房子吗？”沈知欢又问。 “没有。” 这个问题，周秀巧回答得异常爽快。 她兜里就十块钱，还被她娘收走了，她哪来的五百块？！ 再说了，她要有五百块，也不会被她娘骂一下午了。 “那你觉得娘会拿五百块给你去盖娘家的房子吗？”沈知欢再度开口。 “不会。”周秀巧想都没想就摇头。 五百块，又不是五块钱。 娘怎么可能会给？！ 甭说娘不会给，就是苏子俊也是不会答应给的。 “那你觉得娘会拿五百块回去给大舅、二舅他们盖房子吗？”沈知欢开始循循善诱。 “不会。”周秀巧再次摇头。 娘把钱看得紧着呢！ 怎么可能给大舅、二舅那么多钱。 周秀巧想到这，抬眸看向沈知欢，脑子好似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第403章 我们打个赌 “可我娘说，我未来弟媳妇已经放出话了，我家要是不盖大瓦房，她就要退亲，不和我弟好了。”周秀巧又皱起了眉头。 她弟弟年纪也不小了，要再耽搁下去。 “你们村里盖大瓦房的人家多吗？”沈知欢问。 “不多，就四、五户人家。”周秀巧想了想，摇头。 莫说盖大瓦房了，他们村还有好几户连茅草屋都没有多余的，老老少少挤在一、两间茅草屋里，闺女、儿子都十来岁了还和爹娘挤在一张床上。 一到下雨天，屋外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 要是连着下几天雨，屋里连块睡觉的干地都没有。 “你未来弟媳妇的家是哪里的？” “我未来弟媳妇和我娘家是一个村的，两家就隔着几块田。” 对于那个未来弟媳妇，周秀巧真没多喜欢，总感觉那姑娘心思太多了，而且一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话做事还有些轻浮，完全就不像一个安分的，可架不住她弟喜欢啊。 “她家条件怎么样？”沈知欢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不咋样，甚至可以说，比我娘家还穷，她弟弟都十二岁了还跟她爹娘挤在一张床上！”周秀巧撇嘴。 也不知道她弟弟看上那姑娘啥了？！ 说漂亮？ 也只是一般人。 说能干？ 干个活磨磨叽叽的。 十七、八岁的姑娘了，一天才挣四、五工分。 十来岁的小孩挣的工分都比她挣的工分多得多。 一个天天下地干活的泥腿子，成天抹一个红嘴唇，描眉画眼的…… 周秀巧看着就觉得糟心。 “你娘手里有盖大瓦房的钱吗？”沈知欢有些好奇。 周秀巧摇头。 她娘手里是有点钱。 可离盖大瓦房，得差十万八千里。 先不说青砖大瓦房，就说红砖大瓦房，盖一间少说也得要一百块。 三间就是三百块。 她娘手里撑死有个一、两百块钱，怎么盖？ 盖一间？ 盖两间？ 把钱全拿来盖了房子，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吃土？！ 喝西北风吗？！ “大嫂，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这次你娘要五百块盖大瓦房，下次，你娘要一千块给你弟结婚，下下次，你娘要两千块给你弟养孩子……你拿什么去满足你娘？卖血卖孩子吗？” “还有，大嫂，你想过没有，你拿一分给你弟，小启平就要少用一分，你拿一毛给你弟，小启平就要少用一毛，你把钱都给你弟，以后小启平念书、娶媳妇，你上哪里去找钱来给你自个儿的亲儿子？” 沈知欢说完，也不逼她做出回答，给她时间自个儿想。 “可是我要不帮忙，我弟就要打光棍了。”周秀巧一脸纠结。 “大嫂，你怕你弟打光棍，你就不怕小启平打光棍吗？”沈知欢脑仁疼。 就算要说责任，给儿子娶媳妇不是爹娘的责任吗？！ 什么时候成姐姐的责任了？！ 沈知欢突然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大嫂，你要不怕挨骂，你大可去找娘试试，你看她会不会给你钱。”沈知欢的心态已经崩了。 要是五十块，张凤霞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 五百块…… 呵！ 想都不要想！ 周秀巧看向沈知欢，试探着开口，“知欢，你……能……不能……” “不能！”沈知欢直接拒绝。 “今天要是家里盖房子，我二话不说，直接掏钱，可你要借钱给你娘家弟弟盖房子，不好意思，我一分都没有，你也别去找苏子煜了，我不会让他借钱给你的。” “知欢……”周秀巧还想再争取一下。 “大嫂，你要不去找丽秀借借看？”沈知欢帮她出主意。 “不行，五百块，甭说她没有，就算有，刘文彬能答应？”周秀巧连忙摇头。 “大嫂既然都能想到刘文彬不会同意借，那你弟你娘难道就想不到这个问题吗？”沈知欢反问。 周秀巧不说话了。 “大哥早出晚归、累死累活一个月三十块钱，一年三百六十块，合一天一块钱，大嫂，你有没有算过，家里一天的开支多少，大哥的工资能剩多少？” 周秀巧抬头，一脸懵的看向沈知欢。 账…… 她没算过。 但她知道，肯定剩不下什么。 小启平每天早上一个鸡蛋就是五分钱，还有奶粉、营养糊糊、零嘴、糕点…… 哪哪不要钱？！ 要不是小叔子每个月往家寄钱，家里吃饱饭都费劲，更别说什么隔两天就吃一次肉了。 “大嫂，要不我们两个打个赌？你要赌赢了，你娘家盖大瓦房的钱，我来出，你要输了……” 沈知欢没往下说。 “赌什么？我输了怎么办？”周秀巧双眼一亮。 “你现在就回娘家去，就说娘把你赶回去了，大哥也不要你了，以后你就在娘家住下了，你要能在你娘家住满三个月，那五百块钱我出了，不过前提是，你不能说出这个赌约。”沈知欢要她输得心服口服。 “说话算话？”周秀巧觉得沈知欢这就是在给她送钱。 “说话算话。”沈知欢笑着点头。 “可你就不怕我回去就告诉我娘，我们两个这赌约？”周秀巧问。 “我相信你不会，何况，你就不想试试，你最看重、信赖的家人能不能容得下一个孤苦无依的你？” “可万一他们要不相信呢？”周秀巧担心。 沈知欢也皱起了眉头。 两个村紧挨着，有点啥事，不用一天，都知道了。 “我来让他们相信。”张凤霞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 沈知欢：“……” 周秀巧：“……” 二人暗搓搓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想，还好没说他们二老的坏话。 “赶紧收拾东西，剩下的交给我。”张凤霞交代了一句，转身走了。 没多会，院里就响起了张凤霞的怒骂声。 “周秀巧，你给我滚，我苏家养不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一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供出祸事来了。” “你来我们家是个什么样儿，你自个儿心里没点数，想要老娘拿五百块钱给你弟弟盖房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第404章 不用三个月 张凤霞在院里骂，沈知欢则在周秀巧的屋里帮她收拾衣服，为了逼真，二人把周秀巧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塞进了包袱里。 就连补了又补的袜子都没放过。 张凤霞的怒骂声没多会就吸引来一群瞧热闹的。 “周家的人还真是不要脸，自个儿没本事给儿子盖大瓦房，就把主意打到闺女的婆家身上……” “凤霞嫂子都能给沈家三丫头两千块的彩礼，咋就不能给子俊媳妇五百块钱贴补娘家？！”有人抱不平。 “你那么大方，你倒是给你儿媳妇五百块贴补娘家啊？”有人怼了抱不平那人一句。 “我那不是没有嘛，我要有，我就给了。”抱不平那人不服。 “你上次不是说你儿媳妇娘家的人都跟饿狼似的，年年都缺粮食，你没有五百块钱，杂粮面总是有的，你咋不给你儿媳妇拿两袋子杂粮面贴补贴补娘家？！” “对啊！高婶子，你咋不给你儿媳妇拿两袋子杂粮面贴补娘家？！”有人笑着附和。 “谁说人家高婶子不舍得了，走，高婶子，现在就去拿给他们看，我来帮你搬……”李家宝说着就撸起了袖子。 “我也去帮忙搬。”旁边一个小年轻也撸起袖子。 “谁……要……你们……搬……”抱不平那人也不看热闹了，转身就一溜小跑。 “呸~”有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拿去贴补外人？！ 苏支书、张凤霞给沈家三丫头两千块的彩礼，那是因为人家沈家三丫头值两千块的彩礼！ 谁家的儿媳妇一个月挣两千多？ 谁家儿媳妇结婚光嫁妆就带两万多？！ 甭说拿两千块的彩礼，但凡家里有，五千、一万，都是舍得的。 毕竟…… 出去五千、一万，回来的可是两万多。 院里，张凤霞的声音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院门是关着的，听声音，张凤霞明显是生了大气，所以也没人敢进去劝。 屋里收拾东西的二人手脚都不慢，没多会就收拾出了三大包东西。 “大嫂，这么多，你能拿得走吗？”沈知欢有些担心。 重是不重，可这堆头…… 还真不小。 “能拿。”周秀巧说着把最大那一个包袱甩到背上捆起来，然后左手拎一个，右手挎一个。 “大嫂，待不下去就回来别硬扛。”送周秀巧出门的时候，沈知欢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照顾不好自个儿？！”周秀巧白了沈知欢一眼。 她就回家住三个月，又不是去打仗，有啥不放心的。 “小启平有娘看着，你就放心！就当回家玩几天，想小启平了就回来。”张凤霞没往深了说。 她那亲家母是个什么德行，张凤霞还能不清楚。 大儿媳妇回去能住满一个月，都算她能耐了。 还三个月…… 相较于沈知欢和张凤霞二人的悲观，周秀巧倒是信心满满。 赢了这五百块，她弟就能娶媳妇了。 周秀巧前脚刚走，苏子煜和刚下班的苏子俊就带着小启平回来了。 得知沈知欢和周秀巧二人的赌约，苏子俊摇了摇头。 他媳妇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嫁到苏家来之前，莫说吃肉，就是细粮都没她的份。 家里但凡有一点好东西，都是她弟的。 再不济还有她姐，怎么着也落不到她头上。 在他那丈母娘的心里，闺女都是赔钱货，只有儿子才是心肝肉。 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多夹一筷子菜都会遭来白眼，回去白吃白喝…… 苏子俊不敢想。 “你觉得我会赢吗？”沈知欢看向苏子煜。 “弟妹，放心，你赢定了。”不等苏子煜开口，苏子俊已经抢先道。 他那媳妇，是该回去好好吃吃苦头了。 周秀巧倒是信心十足。 扛着几个大包袱径直回了她娘家所在的周家村。 看到去而复返的周秀巧身上还背着几个大包袱，周家村的人还觉得有些奇怪。 “秀巧，又给你娘拿啥好东西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凑上前。 “没啥！”周秀巧不好意思说她背的全是她自个儿的衣服，又一时间想不出搪塞的词，只得加快脚步。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秀巧不会被婆家赶出来了？” “不能！秀巧可是给她婆家生了大孙子的。” “不是被赶出来，她拎那么几大包回来干嘛？总不能拿回来送给她娘？！” 这年头，自个儿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还有多余的送人？！ “我听说，秀巧娘想让秀巧婆家拿钱给她儿子盖大瓦房……” “让秀巧婆家拿钱给……她儿子盖大瓦房？！朱婶子，你没听错？” “今天下午，我亲耳听到秀巧娘同秀巧说，让她回家找她婆婆要五百块钱给她弟盖大瓦房，秀巧好像不答应，秀巧娘坐在她家院里骂了一下午呢。”姓朱的中年女人一脸笃定。 “肯定是秀巧回去同她婆婆说了，然后她婆婆生气将她给赶出来了。” 虽然之前周秀巧走得快，不过也有那眼尖的瞧出她眼睛又红又肿。 这也越发坚定了众人的猜测。 “秀巧平日瞧着挺聪明的，怎么能犯这种傻？” “我儿媳妇要敢问我要钱给她娘家，我也会把她给撵了。” 不知道是不是顺风的缘故，众人的议论声一字不漏的传进了周秀巧的耳朵里。 原本坚定异常的步伐突然间就有些乱了。 七弯八拐，周秀巧停在了一处破旧的院门前。 久经历史冲刷的两扇木板门已经裂开了不少的缝隙，大一点的缝隙，小孩的手指都能钻过去。 院墙也是土砖砌的，不高，个子稍稍高一点的男人，不踮脚都能将院里一览无遗。 “娘，开门。” 秀巧娘手里拿着两个鸡蛋，正准备去厨房给她的宝贝儿子做晚饭。 听到是周秀巧的声音，她面上一喜，猜想是周秀巧送钱来了，手里的鸡蛋都来不及放下，就急匆匆的朝院门口走去。 第405章 只会扯后腿 门一开，看到二闺女手里的大包小包，秀巧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赶忙将人往屋里让。 “你这孩子也是，送东西也不急在这一时，明天送过来不也一样。” 秀巧娘嘴上这样说着，手一点不慢，伸手就要去接秀巧手里的包袱。 “啪啪~”两声脆响。 手里的鸡蛋因为她的动作直接投入了大地的怀抱。 周秀巧吓得一个激灵。 小时候，她拿鸡蛋给她弟蒸鸡蛋羹，不小心打破了一个鸡蛋，她娘追着她打了半天，竹条都打断了好几根。 最后还是隔壁婶子拉住她娘，她才躲过了一劫。 秀巧娘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随即就又笑开了。 “你看娘，看到你回来，光顾着高兴，鸡蛋都忘记放下了，你小心点，别踩着了，小心弄一脚。” “诶！”周秀巧僵硬的笑了笑。 秀巧娘笑着接过了秀巧手里的包袱，掂了掂份量，“这都装的啥呀？” 拎着也不重，这话秀巧娘就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没说出口。 “我的衣服。”周秀巧的手心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 “衣服？”秀巧娘微微蹙了一下眉，“你的衣服我也穿不了啊，不过，你弟妹能穿，明天让她来试试，挑些好的，平日里下地穿。” “这里面有没有子煜媳妇给你买的那些高档货啊？”顿了一下，秀巧娘问。 上次二闺女穿了一件羽绒服回来，儿媳妇瞧了就喜欢。 可儿子去百货大楼问了一下价钱，一件就要一百五十块…… 老天爷！ 一百五十块钱一件袄子，穿了是能上天还是当神仙！？ 她原本想着让二闺女把羽绒服给儿媳妇的，可任她怎样明示暗示…… 二闺女就是不松口。 周秀巧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开口，“娘，我被婆婆撵出来了……” “你说什么？”秀巧娘脸上的笑意瞬间随风而散。 “婆婆把我撵出来了。”周秀巧低下头小声嗫喏道。 回来的一路，她早想好了应对的说词。 “那盖大瓦房的钱呢？老贱人给你了吗？”秀巧娘急忙道。 周秀巧没吱声，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秀巧娘将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厉声道。 “婆婆骂我吃里扒外，让我滚回来，什么都没有给……” “什么都没给，你就回来了，我说你是不是傻呀？”秀巧娘气得不行，“那苏子俊怎么说的？” “他也让我滚。”周秀巧就算不抬头，也知道她娘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周秀巧，你是不是傻啊？！他们让你滚你就滚啊？！”秀巧娘都要被气死了。 她怎么生出个这么没用的东西！ 好歹她闺女还给她老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呢！ 怎么能说撵就给撵了？！ 就算撵，也不能说两手空空就走人啊！ 村东头的二丫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婆家撵了，婆家还给了五十块钱，她闺女无论怎么说还给她老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 “娘，你吼什么呢？我走半道上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二姐，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看到周秀巧，小年轻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大姐虽说找了个村干部，瞧着是挺威风，可每月挣的那三瓜两枣，还不够他们自个儿祸祸呢！ 还是不哼不哈的二姐运气好，找了个工人做他的二姐夫。 周家村的人谁不夸一句他二姐有福气。 公公是磐石村的村支书，男人是面粉厂的正式工，小叔子还是京城的大官，现在，就连妯娌都是大官家的千金小姐。 他小叔子和妯娌从手缝里漏一点，都够他们吃喝一辈子了。 “我……” “这没用的被她婆婆撵出来了。”周秀巧刚张嘴，秀巧娘就伸手朝她额头戳去。 秀巧娘的指甲又硬又长，堪比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这一下子，直接给周秀巧的额头戳破了皮。 疼得周秀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你在胡说什么呀？二姐好好的，老苏家为什么要撵她呀？”小年轻冷下脸。 他还指着他二姐和二姐夫拿钱给他盖大瓦房，给他娶媳妇，养儿子呢。 “这没用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儿子都生了，还能被人一句话就给打发了。”秀巧娘说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村东头的二丫生不出儿子，还知道问婆婆要五十块钱呢！ 这没用的，居然被人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一句话？”小年轻拧眉，“一句话什么意思？” “老苏家毛都没给她一根，让她滚，她就真滚回来了，你说，这没用的是不是傻？！”秀巧娘气得在周秀巧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那力道…… 疼得周秀巧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分钱都没拿？”小年轻还有些不信。 这年头，大多数的人结婚都是给了彩礼，再摆个喜酒，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过日子了。 正儿八经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的是少之又少。 结婚证都没有，所以更谈不上离婚了。 两个人要过不下去了，去村里打声招呼就行了。 不过，这年头的人还真是鲜少有过不下去的。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60后是打死都不离婚。 70后是吵死都不离婚。 80后是吵一下就离婚。 90后是不高兴就离婚。 “不行，绝不能这么便宜了老苏家。”小年轻攥紧了拳头，“我找他们去，他们老苏家要不给我拿五百块……不，一千块，我就到公社告他们去。” “还是我儿子聪明，明儿天一亮，我们先去老苏家，他们要把钱给我们，咱们就好说好散，他们要不给，我们就去公社告他们。”秀巧娘点头。 “娘、小弟，我们村徐有财的事你们听说了吗？”周秀巧听到她娘和小弟要去公社告发，赶忙道。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们在说去公社告老苏家，你扯那搞破鞋的干嘛？”秀巧娘气得又狠拧了一把周秀巧的胳膊。 别人的闺女都是拼了命的往娘家划拉，她生的这废物倒好，不知道往娘家划拉不说，还只会扯后腿。 “就是我小叔子找人来把徐有财抓走的……” 第406章 想想就膈应 热切讨论的二人傻了眼。 一时脑热，居然把老苏家那二小子给忘了。 他们想要大瓦房，可也得有命住才行啊！ 见亲娘、亲弟弟都不吱声了，周秀巧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 她这弟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遇上老实的，他就嚣张跋扈的不行。 遇到比他狠的，立马就怂了。 一心想要大瓦房的娘俩默了许久，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口气。 看二人这模样，周秀巧就知道…… 怂了。 她弟哪次见了她小叔子不是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小年轻略显郁闷的看了眼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还拎着一大包的周秀巧，耷拉着眉眼进了堂屋右边的那间屋子。 “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死丫头，还不滚去做饭，等着我做好了喂你嘴里啊！”眼见着大瓦房化了水，秀巧娘心里烦得要死，只能找个出气筒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 言语间，秀巧娘一脚踹开了之前扔在脚边的大包袱，径直进了堂屋左边的那间屋子。 “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周秀巧看着紧闭的房门默了片刻，捡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连同身上的包袱一起放到了堂屋里的板凳上。 厨房里，除了一小把野菜，啥也没有。 一小把野菜，就算煮成野菜汤，也不够三个人吃啊。 眼瞧着天色已经晚了，再去挖野菜肯定不现实，周秀巧将锅洗了，硬着头皮去敲响了左边那间屋子的门。 “娘，晚上吃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苏家的米、面、油，乃至鸡蛋都是放在厨房里，压根不用她像个叫花子一样，每顿去领粮、油。 而且婆婆为人和气，好说话得很，她煮什么，她就吃什么。 不像有些婆婆，不把儿媳妇拿捏在手里，就吃不下睡不着的。 又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等来回应的周秀巧再度敲门。 “娘，厨房里就一把野菜……” “叫魂啊！”没等周秀巧说完，屋里就传来秀巧娘的怒斥声，“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一顿不吃能饿死你啊！讨债鬼！” 讨债鬼！ 周秀巧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嫁去苏家几年，她几乎都快忘了，这独属于她的称呼。 讨债鬼…… 她讨什么债了？！ 自打下地走路，她就没闲下来过。 三、五岁的时候干不了重活，扫地、做饭、洗碗、拾柴禾、挖野菜、洗衣服、收拾屋子，这些都是她的活。 七、八岁能下地挣工分了，扫地、做饭、洗碗、拾柴禾、挖野菜、洗衣服、收拾屋子，还是她的活。 一直到出嫁…… 周秀巧突然就有些泄劲了。 她转身望着磐石村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苏家大房，一家子围坐在饭桌前。 苏长江喜欢的回锅肉，张凤霞喜欢的红烧排骨，苏子俊喜欢的凉拌猪头肉，小启平喜欢的蒸鸡蛋羹…… 满满一大桌子菜。 听说沈知欢和周秀巧打赌，苏长江也摇了摇头。 他那大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性子。 让她回去吃点苦头，长长教训也好。 苏长江让张凤霞拿来两瓶好酒，父子三人便开始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苏长江忽地想起，“徐有财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坐牢肯定是跑不了的，至于多久，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苏子煜给他的小媳妇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真要坐牢啊？！”张凤霞眉目一惊。 她一直以为就是吓吓徐有财和高秀秀。 “他们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小吵小闹，而是涉及到污蔑陷害，王铁柱的强女干罪名一旦成立，所要面临的不是一、两年的刑期，而是至少十年的牢狱之灾，如果再严重一点，吃枪子都是可能的。”苏子煜解释。 “他们这一般得判几年啊？”苏子俊放下手里的酒杯。 抓人的那天，苏子俊在上班，徐有财和高秀秀的事，他也是事后听周秀巧说的。 “按照相关的法律，徐有财这个主犯少说也得判个五年以上，高秀秀虽然属于从犯，但她在共同犯罪活动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想来判得也不会太轻，不过这量刑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具体结果，得看法官怎么裁定。” 言语间，苏子煜又往他小媳妇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我饱了。”沈知欢将菜夹回他碗里。 “要不要再喝点汤？”苏子煜侧头看着他的小媳妇。 沈知欢摇头。 饭前已经喝了一大碗汤了，再喝就真撑了。 前世，她吃什么东西都是尝个味儿，米饭、面食这些高热量的食物更是吃得少之又少，基本属于饿不死就行了。 来了这…… 她吃东西好像就没怎么控制过。 对高糖、高油、高热量的食物更是情有独钟。 “我听人说，今天高秀秀那闺女来咱们家了？”张凤霞问。 沈知欢挑眉。 村子小了，还真是没什么秘密可言。 芝麻大点的事，都能传得人所共知。 “在院门口跪了一会。”苏子煜蹙了蹙眉，明显不想多说。 “想求你放了她娘？”张凤霞拧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秀秀的缘故，张凤霞总感觉吴红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下意识的不愿家里人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 “苏子煜，我告诉你，这忙你可不许帮，高秀秀那就是自作自受，她那样的祸害在里面坐一辈子牢才好呢！” 省得再出来祸害人。 最后这句，张凤霞想了想，没说出口。 这两天，张凤霞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些年有阵子，那高秀秀时不时就来找她唠嗑。 以往，她还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来…… 想到这，张凤霞扭头看了眼正端着酒杯喝酒的苏长江。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沈知欢抿了抿唇，将笑意又憋了回去。 不怪村里的妇女们杯弓蛇影、疑神疑鬼，高秀秀这不挑嘴的作派，着实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一想到王癞子那副尊容…… 沈知欢胃里就有些不舒服。 那样的人，高秀秀都下得去嘴。 第407章 分明不要命 “你儿子看起来很闲吗？”苏子煜一口闷干杯里的酒，端起了饭碗。 他有那时间多陪会他的小媳妇不好吗？！ 再说了，就高秀秀和吴红红母女两的作派，他傻了才会往上凑。 “王铁柱、徐有财、吴大庆、赵有田难道就很闲吗？”张凤霞冷哼一声，“我瞧高秀秀那闺女也不是啥老实人，你们三个以后都给我离远点。” “你这婆娘说什么呢？！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这样说，不是败坏人家的名声嘛？！”苏长江眉头一皱。 说儿子就说儿子扯他一个老头子干嘛？！ 况且，二儿媳妇还在这儿呢！ “她一个破鞋的闺女有什么名声？”张凤霞筷子往桌上一拍。 “她娘是她娘，她是她，你咋能混为一谈呢？！这是你一个做长辈的人说的话吗？”苏长江也放下了酒杯。 “长辈？我姓张，她姓吴，我算她哪门子的长辈啊？”张凤霞轻嗤。 “你这婆娘，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苏长江一拍桌子。 “苏长江，你是不是就惦记着做那小蹄子的长辈啊？”张凤霞气性颇大地道。 苏子俊作为老大，看着爹娘为着芝麻大点的事争得面红脖子粗，想劝两句，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爹娘都在气头上，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沈知欢的视线在苏长江、张凤霞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 苏子煜嘴角轻轻滑动了一下，桌下的大掌偷摸攥住了他小媳妇的手。 “张凤霞……” 苏长江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察觉儿子、儿媳妇都看着他们，老脸一红，气冲冲的回了屋。 张凤霞扭头也去了苏丽丽的房间。 苏子俊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也撤了。 “你洗碗还是烧水？” 沈知欢看着桌上的碗盘，突然，有些后悔与周秀巧打赌了。 周秀巧在，还有人帮帮她。 现在周秀巧走了，这些都落她脑袋上了。 “我洗碗，我烧水，你只要负责……”说到这，苏子煜低头凑到沈知欢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知欢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这臭不要脸的。 “媳妇，乖……” 苏子煜好听的清冽嗓音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儿。 “苏子煜……你还要不要脸？”最后几个字沈知欢的声音压得极低。 “脸和香香软软的媳妇有可比性吗？！”苏子煜回答得倒是干脆。 最后…… 沈知欢妥协了！ 谁让她不光吃男人的颜，还磕男人完美的腹肌…… 这一晚，狂风恶浪、疾风暴雨。 某人发了狠的折腾。 沈知欢简直想哭。 这货哪是不要脸，他分明就是不要命。 关键…… 他不要命就算了，干嘛拉她垫背？！ 翌日，沈知欢直接睡到了日晒三竿。 苏子煜去了一趟大队部，回来又脱衣上了床。 将小媳妇搂进怀里，苏子煜也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小媳妇…… 另一边 饿了一晚上的周秀巧早早就背着背篓上了山，等到秀巧娘和秀巧弟弟周大成起床，她的野菜汤都煮好了。 周大成朝锅里瞄了一眼，扭头就去了他娘的屋子，拿出一大包鸡蛋糕，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秀巧娘洗了脸，晾好帕子，就去了厨房。 下一秒，厨房里就传出了饭盆落地的声音。 “讨债鬼，柴禾当真不要你拾是不是？！你看看你这煮的是什么东西？猪食还是啥呀？你在苏家也是这么做饭的吗？”秀巧娘火冒三丈。 “娘，厨房里啥都没有……”周秀巧小声解释。 “厨房里啥都没有？厨房一个做饭的地方，你想有啥？有大团结？有鱼、有肉、还是有床啊？”秀巧娘伸手就朝周秀巧的额头戳去。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秀巧娘的准头好，又硬又尖的指甲准确无误的戳在昨天破皮的那处。 伤上加伤。 疼得周秀巧飙泪。 “没有那小姐命，就别耍那小姐的脾气。”秀巧娘骂骂咧咧的将锅里的野菜汤全倒进了灶边的潲水桶里。 弄完似乎还不解气，又将背篓里的野菜倒出来狠狠踩了几脚。 周大成坐在堂屋门口吃着他的鸡蛋糕，丝毫没有要劝的意思。 出了气，秀巧娘这才坐到周大成身边，吃起了鸡蛋糕。 “娘，这鸡蛋糕噎死人了，你去给我拿瓶水果罐头。”周大成接连往嘴里塞了几个后，看向秀巧娘。 “你不是说要把那水果罐头留给菊花吗？”秀巧娘提醒。 “水果罐头那么多，我吃一、两瓶，不碍事的。”周大成往嘴里塞着鸡蛋糕。 “好好好，娘现在就去给你拿。” 秀巧娘将手里剩余的鸡蛋糕塞进嘴里，拍了拍手，进屋拿了瓶橘子罐头出来。 周大成接过橘子罐头，熟练的倒过来拍了拍，拧开盖子，张大嘴，往嘴里猛灌了两口。 这一下子，直接干去了大半瓶。 “祖宗，小心噎着。”秀巧娘慌忙上前帮周大成抚背顺气。 那亲切、慈爱的模样与之前在厨房的穷凶极恶，简直判若两人。 周秀巧默默的看着，眼底的波澜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渐渐趋于平静。 “娘，我还想吃。”手里的罐头瓶空了，周大成舔了舔嘴角，看向秀巧娘。 “今天一下子吃完了，明天吃啥？！”秀巧娘嗔了眼周大成。 “娘……”周大成将手里的空罐头瓶一扔，拉住秀巧娘的胳膊晃了晃。 “好好好，祖宗，不要晃了，再晃，你娘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秀巧娘一脸无奈，“不过，只能吃一瓶了。” “娘，我知道啦！”周大成不耐烦地道。 秀巧娘娇嗔似的瞪了眼周大成，起身回了屋，不多会，就拿着一瓶雪梨罐头出来了。 “这雪梨罐头是你二姑拎来的，这可是好东西……” 周大成一把接过，倒过来拍了拍，拧开，一气呵成。 嘴一张，头一仰，半瓶又下去了。 “哎哟！我的祖宗，这雪梨这么大，噎着了可怎么好。”秀巧娘一脸担忧。 “娘，小看你儿子了不是，这点东西……” 第408章 遇事不要慌 “咳咳咳~” 周大成的话还没说完，一口甜腻的罐头汁水就呛进了他的气管里。 酸冲、呛辣的感觉呛得他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秀巧娘见状，一脸心疼的上前帮他拍背。 “祖宗”“心肝”的唤着。 周秀巧远远的看着，眼中再没了波澜。 周大成咳了多久，秀巧娘就一脸心疼的拍了多久。 直到那股子呛辣的感觉过去，周大成消停了，二人才拿着鸡蛋糕和剩下的那半瓶子雪梨罐头回了屋，全程没人看过周秀巧一眼。 更没人关心她吃过饭了没有。 周秀巧低头看着厨房里的那一地狼藉，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自小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她居然没一个只见过他们一面的人了解他们…… 她到底是有多蠢啊？！ 周秀巧想哭。 哭一哭她的蠢，哭一哭她的笨，可干涩的眼睛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周秀巧拎起还没来得及打开的包袱，拉开满是缝隙的木板门，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遇到了沈知欢，要不是她…… 她说不定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亲情里。 昨天来的时候，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而此时回去，她除了高兴便是解脱。 周秀巧回去的时候，沈知欢刚从床上爬起来，头没梳，脸没洗。 看到周秀巧拎着几大包进屋，沈知欢明显怔了一下。 她还以为她怎么着也能撑个十天半个月…… 周秀巧原本想笑着和沈知欢打个招呼的，可一看到她，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沈知欢上前准备接过周秀巧胳膊上挎着的包袱，却被她一把抱住。 “咋啦？！他们给你委屈受了？”沈知欢安慰似的抚了抚她的背。 才一晚上，那娘俩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这也未免太那啥了？！ “你赢了！” 周秀巧紧紧的抱着沈知欢，委屈得像个孩子。 “傻大嫂，他们的大瓦房飞了，他们都没哭，你有什么好哭？！”沈知欢轻笑。 “我都两顿没吃饭了，哭哭怎么了？！”周秀巧松开沈知欢，抬手抹了把眼泪。 “你娘和你弟还真是优秀啊！” 昨天下午回去，今天上午回来…… 这就两顿饭没吃。 要再多待两天，不得饿得皮包骨头回来？！ “大嫂，把东西放着，来吃饭。”苏子煜将醪糟鸡蛋放在窗沿上，转身回了厨房。 周秀巧回来的时候，苏子煜正在厨房里给她的小媳妇煮醪糟鸡蛋，听到周秀巧说两顿没吃饭，当即就把煮好的那碗端了出去。 沈知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快去吃，那玩意儿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周秀巧也没推辞，端过碗也不管烫不烫，就往嘴里划拉。 一晚上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她是真饿了。 等沈知欢将那几个包袱拎回她那屋，再出来，一大碗醪糟鸡蛋已经被她连汤带水全划拉进了肚子。 知道周秀巧的饭量大，重新给他小媳妇煮的时候，苏子煜又特意多煮了一些。 两碗醪糟鸡蛋下肚，周秀巧才放下了筷子。 反观他的小媳妇，一碗醪糟鸡蛋还剩了小半碗。 苏子煜也不嫌弃，接过碗三两下吃了，端着碗就去了水井边。 周秀巧吃饱喝足去了地里。 瞧着做午饭还早，腰酸背痛、腿还软的沈知欢又回屋休养生息去了。 刚躺床上，不要命的男人就跟了来。 “媳妇……” 清冽的嗓音带着几分黏糊劲儿，听得沈知欢火冒。 每每她不配合，这即不要脸又不要命的臭男人就用那要人命的清冽嗓音唤她“媳妇”。 让她本就不堪一击的自制力瞬间土崩瓦解。 男色误人啊！ “苏子煜，你离我远点。”沈知欢拿小脚丫踹他。 小脚丫是出去了，可人没踹着，还把小脚丫给赔进去了。 可能是触觉神经比较敏感，沈知欢打小就特别怕痒。 小脚丫缩不回来，她一下子就紧张了，挣扎着想往回缩。 “苏子煜，你撒开。” “不撒！”说着，某人还不挑嘴的低下头“唧”了一口。 “苏子煜，我告诉你，你以后嘴巴长脚气了可别赖我。”沈知欢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挣脱，开始摆烂。 “长脚气？！” 苏子煜笑了，一个俯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见他一脸的坏笑，沈知欢下意识的伸手捂嘴。 可没等她的手伸到嘴边，就被苏子煜给攥住了。 薄唇也在同一时间落下…… 许久，苏子煜才恋恋不舍的将薄唇移开。 “媳妇，现在还长脚气吗？” 言语间，还黏糊的亲了亲她的唇角。 “苏子煜……”沈知欢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子煜笑着将人搂到怀里…… 二人正笑闹着，院门“嘎吱”一声开了。 苏子煜没太在意，只以为周秀巧去而复返。 可下一秒，他就觉出了不对劲。 周秀巧的脚步声虽然轻但快，不像来人，脚步虽轻，但既缓且慢。 就跟小偷进门一个德行。 或许是为了证实苏子煜的猜测，院里传来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 “子煜哥……” 沈知欢笑看着苏子煜，学着外面的女声轻轻唤了一声，“子煜哥！” 她的声音本就又娇又软，此时加了几分刻意的媚，勾得苏子煜的心尖都痒了起来。 苏子煜狠狠的在他的小媳妇唇上嘬了一下，起身穿鞋，“我去把人打发了。” 人在院外还好说，不搭理便罢了，进了院，落在旁人眼里，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子煜哥……”温温柔柔的女声再度传来。 苏子煜眉头一拧，冷着脸拉开门走了出去。 听得开门声，吴红红的眼一下子就亮了。 苏家的院子大，房间多，她不敢瞎闯，只能站在院里唤人。 “出去！”苏子煜声音很轻，却透着丝丝的寒意。 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角凛冽的寒光，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吴红红被他凌厉如刀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子煜哥，你就帮帮我娘。”吴红红低下头绞着衣角，再不敢与他对视。 第409章 替你生儿子 “我让你出去。”要不是顾忌对面是个女孩子，苏子煜早上手扔人了。 “子煜哥……”或许是被苏子煜冷漠的声音吓着了，吴红红怯怯的唤了一声。 沈知欢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的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吴红红咬着唇瓣怯弱的往苏子煜的面前挪了几步，好似下定决心般的仰头看他，“子煜哥，只要你能救我娘，我愿意……” 说到这，吴红红好似害羞的顿了一下，“我知道嫂子身子不好，我愿意帮她伺候子煜哥，我愿意给子煜哥生儿子。” 尽管知道吴红红的打算，沈知欢还是被吴红红的简单、直接、粗暴给秀了一脸。 伺候…… 要不是日历挂在那儿，她都要以为自个儿穿回古代了。 “滚出去！”苏子煜真正是被恶心到了。 “子煜哥，我是干净的，真的，我真的是干净的。”吴红红说着就要去解衣服上的扣子。 “沈知欢，你确定还要在里面看热闹？”苏子煜咬牙切齿的开口。 沈知欢看得正起劲，就想看吴红红如何刷新人类的底线。 听得苏子煜连名带姓的唤她，沈知欢脚一软，哪还敢等底线被再次刷新，麻溜的开门走了出去。 “嗨！早上好！”沈知欢笑着朝吴红红挥了挥手。 吴红红解扣子的手一僵，莫名难堪。 她明明看到沈知欢戴着草帽去了地里，才摸过来的…… 她怎么会在屋里？！ 吴红红想不通。 苏子煜不满的睨了眼他的小媳妇。 人家都来勾搭她男人了，她居然一点不生气，还躲在屋里看热闹。 察觉到男人控诉的目光，沈知欢笑着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踮起脚凑到他耳边。 “今天晚上由你处置。”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清清楚楚的传进吴红红的耳朵里。 她虽然没经过人事，却也知晓一些。 勾搭别人的男人，被当事人撞见，还能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吴红红下意识的想逃。 “吴红红。”沈知欢唤住她。 吴红红绞着手指，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别紧张，我就想问你件事，谁告诉你我身子不好，伺候不好你的子煜哥？”沈知欢声音软软的，自带着几分娇气。 自打沈知欢出来，吴红红的脸就一直火烧火燎的。 此刻被沈知欢的“你的子煜哥”更是弄得有些无地自容。 现在要有个地缝，估计她都能立马钻进去。 沈知欢当然不指望吴红红会回答，她扭头看向苏子煜，“苏团长，我伺候得你怎么样？” “不是一直都是我在伺候你吗？”苏子煜一脸无辜，“你什么时候出过力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过力？”比脸皮厚，沈知欢还真没怕过谁。 一旁的吴红红窘得满面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沈知欢白了眼苏子煜，将视线移到了吴红红的身上，“吴红红，我知道你想帮我伺候你子煜哥是好心，可我这个人，什么事都喜欢亲历亲为，特别是那种不费什么气力的事。” “嫂子……”吴红红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瞧着可怜的紧。 “以后别再来了，我可不能保证次次都能给你脸。”沈知欢大步去拉开了院门。 吴红红心眼再多，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有脸呆下去，夹着尾巴就跑了。 沈知欢站在苏家的院门口，目送着着她跑远。 “子煜媳妇，高寡妇那闺女又去你家啦？”一个中年女人磕着瓜子凑到沈知欢跟前。 “为着她娘的那点破事呗。”沈知欢笑着收回了视线。 “子煜媳妇，你防着她点，高寡妇那闺女瞧着不哼不哈的，其实鬼着呢。”中年女人提醒。 沈知欢笑着点了一下头，没吱声。 高寡妇的事一出，村里的女人们人人自危。 从村东头桐树下唠嗑的男女比例就能窥见一二。 以前在那桐树下唠嗑的基本都是些男人，女人都是占极少部分。 自打高寡妇的事情闹出来以后，男女比例基本是1：1持平。 男人出门，媳妇必在一旁跟着。 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李招娣、付桂花第二了。 特别是有寡妇在，女人们都是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那架势…… 比夜里防贼还警醒。 搞得那几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一时间都不敢出门了。 “子煜媳妇，昨天晚上村口那家吵起来了，你听说了吗？”中年女人瞄了眼四周，小声道。 “村口哪家啊？”沈知欢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村口还能有哪家会晚上吵架，肯定是陈寡妇家咯。”中年女人撇了撇嘴。 “不是说陈寡妇的病已经好了吗？”沈知欢面露诧异。 前些天唠闲磕，周秀巧不是还说陈寡妇带着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三姐妹去隔壁村子相亲吗？ 周秀巧还笑着打趣，听说过三兄弟去跟三个姑娘相的，还没听说三个姑娘去跟一个小伙相的。 搞得像皇帝选妃似的。 “没好，也吵不起来啊！”中年女人捂嘴轻笑。 “你不知道，前些天，陈寡妇带着她那三个丑闺女去隔壁村相亲，听瞧见的人说，之前说好的三姐妹和隔壁村的三个小伙相看，结果那三个小伙子躲在半道上……” 中年女人说到这，笑得停不下来。 笑了好一会，中年女人才又接着道：“那三个小伙子，就看了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三姐妹一眼，就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说什么也不去和她们相了。” “媒婆好说歹说，那三个小伙子就是不去，姑娘都来了，三个小伙子撂挑子了，媒婆被逼得没招了，就临时把她家那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小叔子拉去凑数，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会连媒婆那患小儿麻痹症的小叔子都没相中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她们三姐妹？”沈知欢皱眉。 李大妞、李二妞、李三妞三姐妹模样瞧着是不怎么样，可也不至于那么惨！ 中年女人又是一阵笑。 “媒婆的小叔子说，娶她们三姐妹那样的，还不如打光棍呢！” 第410章 自个儿作死 “可这和她们吵架有什么关系啊？”沈知欢不解。 相亲相不中的时候多了，这也犯不上吵架啊！ 这年头虽然提倡自由恋爱，可真正自由恋爱处对象结婚的还真是寥寥无几。 乡下，闺女到了十六、七，小子到了十八、九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了。 为了不瞎耽误功夫，媒婆们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好锅配好盖，渣渣棉配烂铺盖。 家庭条件好的闺女小子一般都很挑，媒婆们都会尽量给他们挑选家庭相当、长相出众、盘靓条顺的。 要是一般人家，模样还不怎么样的姑娘、小伙，媒婆们为他们保媒拉纤就要随意得多。 毕竟条件在那摆着！ 像陈寡妇家那种，模样不怎么样，家庭不怎么样，名声、风评还不怎么样的，媒婆们都会自动过滤掉那些条件好，模样出挑的，挑拣些模样不怎么样，家庭不怎么样的来与之匹配。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昨天，那媒婆又上门了，说是她家小叔子不知道怎么的又愿意了。”中年女人抹了一把嘴角的瓜子壳。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好吵的？”沈知欢昧着良心接下这茬。 来了次1v3的相亲，就真把自个儿当皇帝了。 想答应就答应，想拒绝就拒绝。 合着，啥都他说了算呗。 这话在心里想想成，要说出去，搞不好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媒婆那小叔子看上的是李三妞。”中年女人给了沈知欢一个只能意会的眼神。 额…… 李大妞今年二十一，李二妞也十九了，那小子看上十八的李三妞。 上面要是两个哥哥还好说，可上面是两个姐姐，姐姐都还没处对象，妹妹后来者居上…… 这要搁几十年后，还真没什么。 可这年头妹妹要先出嫁了，姐姐基本上就嫁不出去了。 就算能嫁出去，也都是些歪瓜裂枣，要么是穷得叮当响的老光棍，要么就是死了媳妇的老鳏夫。 “你说那李三妞到底有多恨嫁啊？为着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男人，同自个儿的亲娘亲姐姐闹死闹活的，她也不想想，她倒是嫁人了，她大姐二姐以后可咋整？”中年女人撇嘴。 二人正说着话，张凤霞急匆匆跑了回来。 看到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明显怔了一下。 沈知欢瞧张凤霞的模样，明显是有话说，借口要做午饭，送走了中年女人。 院门一关上，张凤霞就急吼吼的唤出了在屋里看书的苏子煜。 “娘，怎么了？”苏子煜看了眼沈知欢，后者轻摇了一下头，他随即将视线移到了他亲娘的身上。 “高寡妇那闺女是不是又来咱家了？”张凤霞瞄了眼院门，压低声音问。 瞧她那脸色，明显就是带着怒火。 沈知欢：“……” 这人都没走出一里地，消息就传到地里去了？！ 这是什么传播速度？！ “高秀秀的事，我不会管的。”苏子煜表明态度。 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 他娘昨天晚上说的话虽然有些过激，但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高秀秀那种品德败坏的人放出来，还真是一个祸害。 还有那吴红红…… 苏子煜想想就觉得恶心。 “我不是说高秀秀的事，我是说她那闺女的事……” 担心隔墙有耳，这次，张凤霞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娘，你儿子眼没瞎。”苏子煜知道他娘的意思。 那高秀秀家里估计也是没镜子…… “那你知道她天天躲在我们家对面的那个林子里吗？”张凤霞说起就来气。 想要求人办事，她倒是光明正大的来啊！ 偷偷摸摸的躲在外面，等到家里的人都走完了，就一个大男人在的时候来，这是什么意思？ 果真是…… 歹竹出不了好笋，病贝育不了珍珠。 沈知欢玩味的挑了挑眉。 都蹲上点了。 还真是舍得下功夫。 沈知欢突然想到那句，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苏子煜沉着脸看了眼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媳妇，冷声道：“娘，这事我会处理。” “你在家这几天就别单独出门了，省得被那不要脸的沾上。”张凤霞还是不放心。 那种没脸没皮的破烂货，下三滥的花招多得很…… 不得不防！ “知欢，你也盯着点，进出记得关门，别让那不要脸的再进咱们家门。”张凤霞又扭头看向沈知欢，轻声叮嘱。 沈知欢点头。 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扒衣服给男人看的人，确实不适合再进屋。 叮嘱完二人，张凤霞又风风火火的出门干活去了。 看到院门阖上，苏子煜一把将人扛上了肩。 “沈知欢，你男人被人盯梢，你很高兴？！” 言语间，苏子煜已经开门进屋，将人丢在了床上，随即来了个泰山压顶。 “苏子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沈知欢伸手抵在他的胸前，防止他逼近。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苏子煜低头就在她的手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不痛，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儿。 “苏子煜你属狗的吗？”沈知欢一脸嫌弃的在苏子煜身上蹭去牙印上的口水。 “我是不是属狗，你还不知道？”苏子煜轻笑。 “……”沈知欢一噎。 属狗了不起啊？ 属狗就可以咬人了吗？ 心里一万个不服气的沈知欢低头也在他手上来了一口。 完事，还用袖子帮他抹去了牙印上的口水。 苏子煜看着手上那一圈浅浅的牙印，忍不住笑着将人揽进怀里。 “媳妇，你还能再可爱一点吗？” “能啊。” 沈知欢悄悄的把手伸向他的腋下，准备给他来个“致命一击”，可没等她凑近，苏子煜已经伸手展开了攻势。 “哈哈哈~” 触感神经天生敏感的沈知欢瞬间就招架不住了。 身上的痒意让她的笑声停不下来。 “苏……团……长…哈哈…我……错了……哈哈……我错……了……我……哈哈……再……也……不敢……哈哈……” 难耐的痒意让沈知欢连连求饶。 第411章 千万别手软 “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苏子煜停下手里的动作，语带威胁的问。 “什么话？”沈知欢夹紧胳膊，偷摸往后退了一些。 要不是痒痒久了，浑身没劲，她真想给他一脚。 “你说呢？”苏子煜的大手作了一个挠痒痒的动作。 沈知欢秒怂，“算数！算数！” “这才乖嘛！”苏子煜将人捞进怀里。 沈知欢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此时的高秀秀家 吴红红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在隔壁屋里睡懒觉的吴小建听到哭声，一个跟头翻身下了床。 推开半阖的木板门，他懒洋洋地踱到架子床前。 “事成了吗？”吴小建语带戏谑。 听到这话，吴红红哭得更大声了。 吴小建嘲讽的勾了勾唇。 原以为她耳濡目染，即便没学到十成，也能学个七八成…… 没用的东西！ 吴小建的视线划过吴红红已初见风韵的稚嫩线条。 “扑他怀里没有？” 吴红红哭着摇头。 “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吴小建蹙眉。 都说了，得扑上去，得扑上去。 不扑上去，不挨着，男人能心痒。 “沈家那病秧子在屋里。”吴红红抹着眼泪，抽噎道。 “我说，你是不是傻？！都跟你说了，得趁着没人的时候去，谁让你有人的时候去了，他媳妇搁家里看着，他就是再心痒，还能干啥还是咋滴？”吴小建气得不行。 平日里瞅着她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犯傻了呢！ “我瞧见她出了门才去的，谁知她怎么又回去了。”吴红红哭得伤心。 周秀巧昨天下午回了娘家。 苏长江、苏子俊父子二人带着他家那小崽子早上一块出的门。 不多会张凤霞也背着背篓走了。 半晌午的时候，她是亲眼看着沈家那病秧子戴着草帽去了地里…… 担心出什么变故，她还特意跟了一会儿，确定沈家那病秧子下地干活了，才去的…… 真是出了鬼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连盯个人都盯不明白，你说你还能干嘛？”吴小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家大房统共就那么几个人。 就这，都整不明白！ 还能指望她干啥？！ “哥，天地良心，我真仔细盯了，眼睛都不待眨的，绝对没有走神，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沈家那病秧子从哪里钻出来的。”吴红红急了。 要知道沈家那病秧子在家，她也不能…… 一想到沈家病秧子和苏子煜二人说的话，吴红红的脸就火烧火燎的。 “哥，沈家那病秧子已经知道我……” 说到这，吴红红没好意思接着往下说。 “你是说，沈家那病秧子已经瞧出你想干什么了？”吴小建心头一惊。 吴红红面红耳赤的点头。 勾搭别人的男人，被人家的媳妇逮个正着…… 吴红红窘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说什么没有？”吴小建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强压下心头乱窜的怒火。 见过蠢的，还没见过蠢成这样的。 勾个男人，还能被人家的媳妇瞧了去。 “她说……她说……让我别再去她家了。”吴红红可怜兮兮地咬了咬唇瓣。 吴小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这张脸还有用，他真想给这蠢货几个大耳刮子。 “哥，现在咋办啊？”吴红红仰头看吴小建，眼底带着掩藏不住的忐忑和不安。 “苏支书那二小子对你什么态度？”吴小建拧眉问。 “我不知道。”吴红红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吴小建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你今天去他家，苏支书家的二小子就没说什么？” 吴红红咬了咬唇，“我刚进去，他就让我走。” 吴小建愤恨的瞪着她，咬牙道：“沈家那病秧子在家，他不让你走，难道还让你去他床上耍吗？” 真没见过这么蠢的。 人家都让她走了，她还硬要往上凑。 现在好了！ 啥事都还没办，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吴小建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我听二栓子他们说，今天大队部要放坝坝电影，你自个儿见机行事。” 吴红红一脸担忧，“可是沈家那病秧子让我……” “你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吴小建咬牙低吼。 这都要他教？！ 吴红红一脸委屈的垂下眼睑，不敢吱声了。 得知晚上要…… 吴红红吃了午饭就上山割了一大把泡澡的药草回来。 随后还烧了一大锅热水。 还将她娘用的那个大浴桶搬去了她屋。 一直折腾到太阳落山，才绞着大辫子出了门。 担心被人瞧见，她特意钻林子走小道。 轻车熟路的来到苏家大房前面的那处林子。 因为天空正在慢慢变暗的缘故，枝繁叶茂的林子更显幽暗。 吴红红小心翼翼的摸到她这些天蹲守的那个地方。 那树下有块大石头，她平日就是坐在上面，她刚走到大石头旁边，没等坐下，一个黑乎乎的麻袋从天而降…… 吴红红只感觉天一黑，然后耳边就响起一阵棍棒的呼呼声。 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 她想喊，可又担心被人发现她躲在这里。 腿、背、脚…… 没一处不疼。 棍子不大，打在身上却是钻心的疼。 吴红红反抗不了，只得拿手抱着脑袋，护住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才没了动静。 吴红红扯开套在身上的麻袋，一看四周，哪还有半个人影。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能扯疼她全身的神经。 她扭头看了眼远处苏家大房的院子，慢慢的，一步一步挪出了这片林子。 片刻后，木盆粗的桐树上纵下一个黑影，三拐两拐进了苏家大房的院子。 院子里，沈知欢和周秀巧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笑。 看到苏子煜回来，二人同时闭上了嘴。 “不是说去看电影吗？你又跑哪儿去了？我和大嫂都等你半天了。”沈知欢装模作样的抱怨了一句。 “我出去瞧了个热闹。”苏子煜轻笑一声。 “热闹？谁家的热闹？”沈知欢突然就有点心虚。 “你猜？”苏子煜薄唇微勾，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她。 第412章 一起看大戏 “我今天一天都没出门，上哪儿猜去？”沈知欢白了苏子煜一眼，弯腰拎起脚边的小板凳，就朝外走。 周秀巧见状，也拎起小板凳跟上。 来这快一年了，沈知欢还从没看过露天的坝坝电影，对于露天坝坝电影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那些黑白灰的纪录片里。 苏子煜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媳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他还真以为她无动于衷，没想到…… 劲还挺大。 山里黑得快，眨眼间，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苏子煜检查完家里的门锁，随手拎起一根板凳大步追了上去。 三人才到村口，就能听到大队部里的嘈杂人声。 尖叫声、口哨声、大喊声、怪笑声夹杂着大人们的呵斥声、怒骂声飘荡在大队部的上空。 在这个娱乐项目匮乏的年代，露天的坝坝电影是农村非常重要的娱乐消遣。 一个村子放坝坝电影，临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来凑热闹。 只要听说邻村有电影，不管是三里五里，只要是不下雨或者不下雪，都会成群结伙前去凑热闹。 即便是看过的电影，热情也丝毫不减。 三人刚走到通往大队部的岔路口，便碰上一群同样拎着小板凳去看电影的。 “子俊媳妇、子煜、子煜媳妇你们也去看电影啊？怎么没瞧见苏支书和你娘啊？他们不来看电影吗？”一个中年女人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我家那小东西放下碗就闹着要看电影，没个消停，我爹我娘被闹得没法了，所以早早就去了。”周秀巧笑着回了一句。 天还没黑，小启平就吵着闹着要看电影，谁也劝不住，最后还是张凤霞、苏长江抱着他出了门才消停。 “我家那个小兔崽子天都还没黑，就跑去占位置了。”中年女人笑了笑。 “我家那个也是，一听到放电影的人来了，就不要命的往外面跑，拉都拉不住。” “甭说小孩子了，我家那个老头子听说公社的要来咱们村放电影，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才半下午就吵着让我做晚饭，生怕去晚了，好位置被人占了。” “我家那口子也是，吃个晚饭跟谁在后面撵似的，三两口扒拉完就拎着板凳出来了，哎哟！那样子，就跟赶着去当新郎官一样。” ……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大队部走。 大概是邻村来的人多，此刻的大队部已经坐满了看电影的人。 可能是放映的时间还没到，大伙围坐在一起唠着家常，谈着各自的见闻，也有那逗趣耍宝的，引得女人、孩子们哄堂大笑。 就连空气中都流动着欢快、祥和的气氛。 沈知欢三人小心的穿梭在人缝里，一边和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一边寻找着张凤霞、苏长河、小启平几人。 担心有人挤着他的小媳妇，苏子煜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那半弯曲的手臂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前。 这举动瞧得村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羡慕不已。 “苏支书家的二小子还真是疼媳妇！不像我家那口子巴不得我摔死才好呢……”说到这，说话那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家那砍脑壳的也一样，吃了饭，碗一搁，就走了，管你一个人来害不害怕。”有人撇嘴附和。 “我家那畜生也是一个德行，碗一搁，弯都不拐就冲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有老相好的在等他呢！” …… “秀巧、知欢、子煜，这儿。”昏暗的灯光下，张凤霞笑着朝三人挥手。 那儿位于电影幕布正前方的位置，观影效果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过去。 “再过去点。”张凤霞用脚轻轻碰了碰苏长江的脚。 苏长江抱起小启平又往边上挪了点，给三人腾出了位置。 “凤霞嫂子，你家子俊咋没来看电影？”有人看过来。 “今天他们厂子里要加班。”张凤霞笑着道。 “这么晚了，还要加班，也是不容易啊！”那人感叹了一句。 “有啥办法呢！还是你家三贵能干，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一天就过去了。”张凤霞笑着奉承了一句。 “一个月拿三、五十块钱的工资，能干啥呀！”那人谦虚了一句，还不忘回夸，“还是你家子煜能干，都当上大团长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五十天都不在家，生个闺女就算嫁出去了还能时不时回家看我们两个老东西一眼，他呢，一走几个月，只言片语都没有，我们要是有个病啊灾啊什么的，估计人都凉透了，他都不知道。”张凤霞假意抱怨。 “各有各的难处啊！”那人叹气。 沈知欢来这儿近一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压不住好奇心，四下打量。 电影幕布上出现字幕那刻，唠嗑的众人瞬间就都闭上了嘴，四下乱晃的目光也移到了电影幕布上。 “来人啊！山脚那边有人搞破鞋……” 这一嗓子嚎得电影都不香了。 想瞧热闹的纷纷站起身来。 特别是那几个老光棍，拎起小板凳就杀出了重围。 那架势…… 估计十头牛来了都拉不住。 “知欢，我们也去瞧瞧。”周秀巧也一脸兴奋的看向沈知欢。 王铁柱和高秀秀搞破鞋的那天，她就因为离的太远，听到风声赶过去的时候，都散场了。 沈知欢满眼星光的点头，片刻都不耽误，拉着周秀巧就跟着人群去瞧热闹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爱看这种狗血撕逼的热闹，她自然不能免俗。 但也有那不俗的，就好比一直纹丝未动的…… 小媳妇跑了。 下一秒，老僧入定的某人蹭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不多会，挤得满满当当的大队部就剩下零星几个人了。 除了腿脚不便的，就是三、四个放映员。 其实放映员也想去，可放映机得看着啊！ 要丢了或是被人搞坏了，谁赔得起啊？！ 张凤霞原本也想去看的，可儿子、媳妇拍拍屁股走了，她得看着板凳啊！ 苏长江也想去，可怀里抱着大孙子…… 第413章 这变心速度 红光村和磐石村两交界的林子里，衣衫不整的男女被人团团围住。 火把下，二人狼狈不堪的低头捂着脸，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个子矮的瞧不见只能拼命的往里面挤。 沈知欢和周秀巧就属于拼命往里挤的那一拨。 苏子煜皱眉看了眼挡在他小媳妇前面的男人，手一拨，那男人就被推搡了出去。 男人正看得来劲，被人这么一推搡，怒气值一下子就上来了。 “哪个狗……” 接触到苏子煜冷厉的目光，男人的怒气值瞬间就随风飘散，额头还飚出了些许的冷汗。 “子煜兄弟，你来，你来。” 说完，一溜小跑去了另一边。 不等苏子煜动作，沈知欢拽着周秀巧就挤了进去。 沈知欢、周秀巧一眼就认出了那件衣服，尽管它此刻皱皱巴巴的，纽扣还扣错了位置。 二人见鬼般的对视了一眼。 天黑前都还去她家前面的林子里蹲点，这转身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这变心的速度都快赶上火箭发射了。 浑身冰冷的吴红红捂着脸，恨不得晕死过去。 两条白花花的腿和她脸部肌肤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衣衫不整的二人都低头捂着脸，所以许多人都还没瞧清二人的模样。 “把他们的手拉下来，让我们瞧瞧，到底是谁那么不要脸，跑到我们磐石村的林子里来搞破鞋？” “对，让那两个不要脸的把脸露出来。” “这破鞋是谁啊？怎么瞧着有点面熟啊？” “我也瞧着面熟，这衣服……” “高寡妇那个闺女，对，就是高寡妇那个闺女，吴红红……我今天瞧见她穿这件衣服了。”住高秀秀家隔壁的女人大声道。 女人的话一出口，立马就有人附和。 “我也瞧见她穿了。” 说着矮胖女人还冲进包围圈将吴红红的头发一把攥住，往后一扯，吴红红黑黄黑黄的脸就暴露在火把下。 矮胖女人就是赵有田的媳妇，罪魁祸首高秀秀被抓了，这些天，赵有田媳妇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吴红红就落她手里了。 机会难得，她哪肯放过。 当即对着吴红红就是拳打脚踢。 人群中的李招娣、付桂花、曹二香见此情景，也呆不住了，相继凑了上去。 女人打架，抓脸、扒衣服、薅头发…… 吴红红的衣服本就是仓促间随意套上的，下面就一条碎花的四角裤，这一顿拉扯，直接白花花了一大片。 眨眼间，她身上最后的一丝遮挡都被曹二香扯了扔在一旁。 沈知欢立马扭头想捂住苏子煜的眼，结果人家压根就没往里看。 “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我，我没有搞破鞋，是他……强女干我。”吴红红蜷缩着身子，瘦弱的胳膊死死的护在胸前。 “你放屁！明明是你勾搭我……”听到吴红红说强女干，一直低头捂脸装死狗的男人一蹦老高。 脸面和性命比起来，傻子都知道孰重孰轻。 毕竟……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小事。 起身的功夫男人将还没来得及穿上去的裤子飞快的拉上去扣好。 陈三贵…… 众人大惊！ 大队长脚下一个踉跄，像有一道惊雷劈过他的后脑勺，他的瞳孔快速收缩，不敢置信的看着人群中央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他做梦也没想到搞破鞋的居然是他自个儿的儿子。 “陈三贵，你个挨千刀的……”一个年轻女人冲进包围圈，对着陈三贵就是一顿连抓带挠。 “要不是我爹帮你托关系，你能当上这主任？” 年轻女人一边吼，一边往陈三贵脸上招呼。 陈三贵理亏，哪还敢还手，只能任由着年轻女人撕打。 大队长气得浑身发抖。 之前同张凤霞在大队部商业互吹的中年女人呆愣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狼狈至极。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为有一个做主任的儿子自豪…… 瞧这情况，大队长估计是没法处理这事了。 有人小跑着回大队部找来了苏长江。 年轻女人打累了就蹲坐在地上“呜呜”地哭。 几个处得关系好的女人都上前劝她想开些。 曹二香、赵有田媳妇、付桂花、李招娣出够了气，也回到了人群里看起了热闹。 一丝不挂的吴红红蜷缩着身子，双臂护在胸前，大辫子早被曹二香几人扯得乱糟糟的，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被几人撕扯成了破布。 “子煜，去让你娘给她找身衣服来。”苏长江只扫了一眼，慌忙别开了脸。 “诶！”站在人群外围的苏子煜应了声，大步往回走。 听到苏子煜的声音，吴红红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也簌簌地往下掉。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沈知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自个儿的男人被人yy，这感觉还真是有些不爽。 苏子煜腿脚快，没多会就拿来了衣服，不过他没往里去，随手给了站在外边瞧热闹的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本不想接的，可又不敢驳了苏子煜的面子，只得拿进去扔给了眼泪汪汪的吴红红。 捡起衣服，也顾不得被人瞧了去，吴红红火速穿上，遮住了羞耻，她委屈万分的哭了起来。 荒山野岭的，也不方便问话，众人将二人直接押到了大队部。 电影幕布上正播放着黄世仁强抢喜儿…… 不过这会，众人的心思都在陈三贵和吴红红身上，哪有心思去看黄世仁是如何强占喜儿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长江拧眉看着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二人。 “是他强女干我。” “是她勾引我。” 吴红红、陈三贵二人异口同声。 二人的话惹得瞧热闹的众人哄堂大笑。 好歹也做了一时夫妻…… 这大难还没来，就要落井下石了。 “吴红红，你还要不要点脸，要不是你脱了衣服往我怀里扑，我能……”陈三贵怒道。 “陈三贵，天地良心，你敢指天发誓说，不是你先抱我的吗？”吴红红“嘤嘤嘤”的哭着。 “那……也是你先勾引我的。”陈三贵是真后悔了。 “是你说，能帮我救我娘，是你说，要对我好一辈子的。”吴红红大哭。 第414章 这热闹看得 听到这，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队长家的二小子本事还真是大啊！”有女人嗤了声。 这些天，村里的女人就差烧香拜佛，求祖宗保佑高秀秀被关一辈子，最好是能送她两颗的花生米，省得她再出来祸害人。 陈三贵居然说，要帮忙把人救出来。 这不是与全村的女人为敌，又是什么？！ 女人的战争虽然没有硝烟，但却是最致命的。 因为她们知道，往你的哪处扎最疼。 “本事大不大，不得看救谁呀？救自个儿的丈母娘，那不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啊？！”立马就有女人附和。 对于大多数的男人和女人来说，男人更在意面子，而女人，则更在意里子。 在女人的心里，男人和孩子就是她们的里子，胜过一切。 如果有人威胁到她的里子，她不把你往死里弄就算是守法公民了，你还指望她给你讲面子。 “多个高寡妇这样的丈母娘好啊，多一个丈母娘一下子多了好几个老丈人，以后农忙的时候干起活来，呼啦下去一大群，眨眼的功夫就忙活完了，多好啊。” “不愧是当主任的人，这账算得就是明白。” “这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得会打洞，就是不知道以后这吴红红能生个啥出来？” “吴红红以后生啥，自有大队长家管，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 一群看热闹的女人，这个一言那个一语。 把屋里的陈三贵，吴红红二人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队长两口子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他们的儿子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丑事，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至于陈三贵的媳妇，早在众人押陈三贵、吴红红来大队部的时候就气跑了。 屋外闹哄哄的，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去。 吴红红瘫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陈三贵则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虽然瞧不见他的神情，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欢，你说他们怎么能搞到一起去呢？”周秀巧轻轻扯了一下沈知欢的衣角，小声道。 “找靠山呗！”沈知欢笑了笑。 高秀秀一时半会肯定是出不来了，吴小建又好吃懒做，那个家迟早是要坐吃山空的。 再则，以吴红红现在的名声，想要找户好人家嫁了，那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毕竟…… 没人会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吴红红这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陈三贵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好歹是一个主任，一个月四、五十的工资拿着，随便漏点给她，不说吃香的喝辣的，起码也足够她吃喝了。 大队长就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前些年没了，连个后都没留下。 二儿子陈三贵结婚也好几年了，媳妇肚子一直也没个动静。 她要是先一步怀上…… 挟天子以令诸侯。 抱孙心切的大队长两口子未必就顶得住。 啧啧！ 当真是……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一个小小的棉纺厂主任，芝麻大点的官，算什么靠山？”旁边一个女人朝着屋里啐了声。 “就吴红红那样的，黑得跟树杈上的乌鸦似的，大官能瞧得上她？！” “也是，但凡长了眼睛的，也不能瞧上她？！” …… 又是一阵炮轰。 屋里那个不挑食的男人脑袋垂得更低了。 他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苏支书，这事咋处理啊？”新上任的小队长小声问苏长江。 被抓的是大队长的儿子，大队长自然是不方便发言的。 现在村里能主事的就剩下苏长江这个村支书了。 苏长江扫了眼屋里的男女，又看了眼守在门口的大队长两口子，叹了口气。 “要不还是……” “让开！让开！让开！” 苏长江刚开口，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就扒开瞧热闹的众人往里走。 大队长扭头看着来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就连苏长江也头疼了起来。 之前他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接到群众举报，你们磐石村有人搞破鞋……”为首的男人推门进屋，视线毫不遮掩的打量起屋中间的陈三贵和吴红红二人。 陈三贵仰头看向来人，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作风问题…… 村里解决，大不了就是写检查，然后再罚点钱和粮食。 公社来人…… 陈三贵眼前一阵发黑。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些后悔，现在的他真正是悔恨不已。 出了这种事，公社一旦插手，甭说他主任的位置，能不能继续留在棉纺厂都是个问题。 为了那一时的痛快…… 要不是这么多人瞧着，陈三贵真想给他自个儿几个大耳刮子。 “就是他们两个搞破鞋吗？”为首的男人朝陈三贵、吴红红二人努了努嘴。 “……是！”苏长江声如叹息。 同大队长共事多年，他真是不愿看到大队长老了老了，还为着儿子的破事焦头烂额。 可这事这么多人瞧着，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没这事。 再说了，公社的人能来得这么快，不说也是有人告了。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为首的男人问。 “你情我愿。”苏长江只能避重就轻。 吴红红这会儿也被来人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 之前说陈三贵强女干她，只是因为一时羞愤。 现在公社的人来了，她哪还敢张嘴胡说。 “那男的有婆娘，那女人的娘因为搞破鞋和污蔑陷害前些天才被川城的抓走了。”曹二香大声道。 “对，那女人的娘不光搞破鞋还搞污蔑陷害，现在这女的又搞破鞋，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处理他们。”李招娣也出来帮腔。 “对对对，坚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这样品德败坏的人，就应该让她牢底坐穿。”赵有田媳妇也附和道。 “她们家就是老破鞋生小破鞋，要依我的，就应该直接给她们骟了，省得再生小破鞋出来祸害人。”付桂花也咬牙切齿的开口。 “对！给她拉去骟了。”人群中的女人也高声附和。 沈知欢无语至极的扯了一下嘴角。 骟了…… 亏付桂花想得出来。 第415章 被人算计了 眼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公社的人也懒得再废话，将陈三贵和吴红红一捆，就走人了。 大队长两口子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人带走，却无计可施。 外面，电影也结束了，电影幕布都被解了下来，几个放映员有序的收拾各自负责收捡的东西。 瞧热闹的众人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和相熟的人小声议论着。 “你们说到底是吴红红主动的，还是大队长家的二小子那啥……” “大队长家的二小子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啊？！就高寡妇那黑闺女他也下得去手。” “也不能那么说，那丫头脸是不咋好看，可身上还是很白的……”说话的男人猥琐的笑了笑。 “你小子别说，还真是挺白的！”另一个老光棍也坏笑了起来。 沈知欢没兴趣听这些老光棍们的小黄话，扯了一下周秀巧，“大嫂，我们回！” 周秀巧点头。 二人穿过热切议论的众人朝外走。 苏子煜虽然站在男人堆里，但时刻关注着沈知欢这边，见她们二人往外走，直接朝李家宝撂下个“走了！”。 “煜哥，再玩会儿呗，还这么早。”李家宝皱眉。 正聊得起劲…… “没事你也早些回去，少在外面晃。”苏子煜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煜哥，你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你回去都有媳妇抱，我一个光棍回去那么早干嘛啊？”李家宝一梗脖子。 “你小子那么想抱媳妇，你倒是去找媒婆给你介绍呀！” “你小子要再不抓点紧，你煜哥赶明儿都当上爹了，你丫还是个光棍。” …… 众人起哄。 苏长江看了眼哄笑的众人，长叹了口气。 曹二香几人的话虽说有些难听，却也是实话。 吴红红那就是个祸害。 要不是他家二小子机灵，保不齐真要着了她的道。 陈三贵那小子平日里瞧着也挺机灵的，说话做事也靠谱，咋就能…… 苏长江忍不住再次叹气。 他扭头看了眼被陈家亲戚安慰着的大队长两口子，拎起角落里的那几根小板凳，大步往家走。 苏长江到家时，沈知欢都已经洗漱完躺被窝里了。 看到苏子煜蹲在水井边洗衣服，他叹气走了过去。 “你……” “爹，这事不大，你就别操心了。”苏子煜低头清洗着他小媳妇才换下来的衣服，头也没抬。 “我说啥了，你就说不大。”苏长江心里来气。 一家子去看电影，拍拍屁股都走了，板凳全给他撂在那儿。 他该他们的，还是欠他们的？！ “那你想说啥？”苏子煜自顾自的拧了衣服去晾。 “苏子煜，你还真是有出息啊？！”发现儿子洗的是儿媳妇的衣服，苏长江扭头看了眼贴着大红囍字的房门，确定屋里的人没出来，这才一脸嫌弃的朝苏子煜撇嘴。 “话说三遍没人听，这话您上次已经说了一遍，这次是第二遍，下次想再说，整个新词，免得没人听。”苏子煜晾好衣服又折回了水井边。 “混蛋玩意，拿你爹开涮是……”苏长江冷哼一声。 “嘭嘭嘭~” 院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苏长江的话。 苏长江、苏子煜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来敲他家门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苏子煜低下头，接着清洗他的衣服。 苏长江叹了口气，转身去开了门。 片刻后，大队长两口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 看到苏子煜点着煤油灯在水井边洗衣服，大队长两口子赶忙拎着东西走了过去。 一句话没说，两口子就朝苏子煜跪了下去。 “子煜，你三贵哥做出那样的丑事，叔本没脸来求你，可你三武哥走得早，我们老陈家就你三贵哥这一条根了，他要再有个什么闪失，就是要我们两口子的老命了，叔求求你，帮帮你三贵哥。”大队长哀求道。 “子煜，婶子也求求你了。”大队长媳妇朝着苏子煜就是一阵猛磕头。 那响声，听得屋里的沈知欢头皮都有些发麻。 苏子煜、苏长江急忙将二人扶了起来。 苏子煜又拿来了板凳，张罗二人坐下。 张凤霞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叔、婶子，三贵哥这事，说严重也不严重，说到底，也只是作风问题，可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公社的人为什么来那么快？” 公社距离磐石村并不近，又是在夜里，怎么就能来那么快？ 自从王铁柱被撸下来后，大队部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他爹和大队长身上有。 大队长不是傻子，公社来人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有人告发。 可他向来与人为善，又没和谁结过仇，那人为什么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大队长也想过是不是王铁柱怨他那日没帮他，可王铁柱自从出了那事以后就鲜少出门。 “爹、陈叔，出事以后，有人找你们拿过办公室的钥匙吗？” 苏长江、大队长二人同时摇头。 出了那么糟心的事，谁会在那时候去触霉头？！ “有没有可能是曹二香家里那两个小子干的？”大队长猜测。 徐来贵、徐来富两兄弟被机械厂撸了…… 还有赵有田家那小子…… 还有王铁柱家那小子…… 大队长脑子里一团浆糊。 “叔、婶子，这事也急不得，你们先回去，我明天给我战友打个电话，让他帮忙问问。” 公社里，他也没熟人，去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省心省力的办法还是让那小子去。 “子煜，婶子谢谢你……”大队长媳妇说着又要跪下去。 苏子煜赶紧伸手将人扶住。 “婶子，你客气了，能帮的我一定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队长也知道该走了。 二人才刚起身，苏子煜、张凤霞就将他们两口子拎来的东西塞到他们二人的手里。 “叔、婶子，一个村住着，真的犯不上破费。”苏子煜态度强硬。 大队长媳妇急忙道：“子煜，这就是我和你叔一点小小的心意，你别嫌弃……” “拎回去！听子煜的。”苏长江摆手。 第416章 她能有啥招 送走了大队长两口子，苏子煜洗完衣服回屋已经是十来分钟后了，他还以为他的小媳妇已经睡了。 推开门，看到他的小媳妇还靠在床头看一本纸张都有些泛黄的古籍，苏子煜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媳妇……” 脱衣、脱鞋、上床，顺带将小媳妇搂怀里，没用一分钟的时间。 “别闹，我这还没看完呢！”沈知欢推他。 刚看到有趣处，这家伙就来捣乱。 “媳妇，晚上看书容易坏眼睛。”苏子煜凑到他小媳妇的耳边。 灼热的呼吸一下子惊红了她瓷白、温凉的耳垂。 “苏子煜……”沈知欢娇嗔的瞪他。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他明知她的耳朵…… “媳妇，看我……”苏子煜一把扒下身上的运动背心，露出他堪称完美的八块腹肌。 “……” 这还让她怎么有心思看…… 书一扔，沈知欢就扑了过去。 准备先发制人的沈知欢丝毫没考虑到她自个儿的…… 能力。 能力是指顺利完成某一活动所必需的主观条件。 能力也是直接影响活动效率，并使活动顺利完成。 能力总是和人完成一定的活动相联系在一起的。 而细胳膊细腿的沈知欢…… 显然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 最后，非但没把人给制服了，还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一夜，磐石村不知多少人兴奋得睡不着。 被收拾惨了的沈知欢依旧是一夜好眠。 次日，沈知欢再度睡到了日上三竿。 始作俑者反倒是神清气爽的早早出了门。 苏子俊加班没回来。 儿子出了那样的事，大队长这个当老子的自然没脸再去大队部，磐石村几百口人的大矛盾小纠纷现在就都指着苏长江这个村支书。 早饭才端手里，新上任的小队长就来敲门了。 苏长江匆匆扒拉了几口，就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小启平吃完饭也去找小伙伴玩了。 饭桌上最后就剩下张凤霞、周秀巧两婆媳。 周秀巧端着碗瞄了眼贴着大红囍字的房门，嘴唇动了几番，最终还是阖上了。 小叔子房里的事，她一个做嫂子的怎么好张这个口？！ 张凤霞睨了眼低下头继续扒拉饭的周秀巧，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说的都说了，该教的也都教了…… 那小王八蛋听不进去，他们做爹娘的能有啥招？！ 总不能不让人家小夫妻睡一块！？ 再说了…… 就以那小王八蛋的劲，你不让他们两睡一块，他能依你？！ 张凤霞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和几张票递给周秀巧，“你吃完饭去买点排骨和筒子骨回来炖汤！” “娘，这段时间山边的鸡屎藤嫩得很，我去掐点鸡屎藤回来和着排骨和筒子骨一起炖。”周秀巧接过钱和票塞进衣兜里。 “行！”张凤霞深看了眼周秀巧，点头。 说她脑子笨，她倒是个有心的。 沈知欢就念叨了一次，她就记心上了。 “娘，要不我再买点瘦五花肉放里面，鸡屎藤油大一点好吃。”周秀巧想了想。 “你看着办！”张凤霞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当初媒婆来说亲的时候，她还真有些看不上周家，觉得周秀巧那弟弟就是个窝囊废、无底洞，还有她那个娘…… 一看就是个难缠的主。 要不是周秀巧踏实、肯干，性子好，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张凤霞正想着，秀巧娘和周大成就上门了。 看着两手空空的二人，周秀巧嘲讽的勾了一下唇。 这年头，大伙的生活是不宽裕，却也没有谁会空着手去闺女的婆家。 亲家母上门，张凤霞心里再不待见，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招呼二人坐下，张凤霞又去屋里拿了些瓜子出来。 屁股刚挨到板凳，周大成就开始四下打量。 红砖大瓦房就是敞亮，比他家的破茅草屋气派多了。 “亲家母，地里的活拾掇完了吗？” 秀巧娘也是不客气，一进来，这摸摸，那瞅瞅。 看到张凤霞端着瓜子出来，抓起一把就塞周大成手里，完了又抓起一把自个儿磕了起来。 “忙活得差不多了。”张凤霞笑了笑。 “家里人多干活就是快，不像我们家，就我和秀巧她弟……”说到这，秀巧娘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你们家里那么多活，你们还有空来串门啊？”沈知欢冷嗤一声。 她正睡得香，就被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刚翻个身，准备接着睡，就听到了秀巧娘和周大成的声音。 这一下子，沈知欢的那点睡意全没了。 沈知欢斜靠在堂屋的门框上，斜着眼睛打量了眼秀巧娘和周大成母子二人，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 “哟！这日头都快升上头顶了，子煜媳妇，你不会才起来？！”秀巧娘被沈知欢的阴阳怪气弄得火大，却也不敢拍桌子骂人，只得阴阳怪气的回击。 沈知欢头发蓬乱，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儿，一看就知道是刚起床。 谁家的儿媳妇不是天不亮就起床做饭，收拾屋子，伺候公婆。 这懒婆娘倒好，日晒三竿了才起。 “你们要不来，我还能再睡会儿。”沈知欢轻笑一声。 在厨房里收拾的周秀巧听到沈知欢的声音走了出来。 “知欢，早饭没了……” 秀巧娘听到闺女说，“早饭没了。”刚想笑，就听到她闺女接着道：“要不我给你煮几个醪糟鸡蛋垫垫肚子？” 秀巧娘的脸瞬间拉得老长，睡到大中午，她还有功了？！ “别，我不想吃。”沈知欢是真吃怕了。 偏偏她家苏团长咬死了吃了那玩意好。 “给她煮个鸡蛋面，筲箕里不是还有青菜吗？多给她洗几根搁进去。”张凤霞开口。 听到张凤霞这样说，秀巧娘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一个弟媳妇，不说早起伺候嫂子，还要嫂子伺候她？ 哪来的脸啊？！ 这也就是她家那个没用的，立不起来。 要搁她身上，她不打得她娘都认不出她来，她就不姓孙。 “大嫂，多搁点油，油少了不好吃，鸡蛋也要多煎一下，我不喜欢吃太嫩的。” 第417章 来个眼神杀 沈知欢略带挑衅的声音听得秀巧娘和周大成火冒三丈。 虽然他们在家也是这么使唤周秀巧的，但周秀巧是他们周家的人，他们把她养大，使唤使唤她也是应当的。 沈知欢一个弟媳妇，凭什么这样使唤周秀巧？ 她当着他们的面就这么使唤周秀巧，不是在打他们周家人的脸，又是什么？ “子煜媳妇，秀巧怎么说也是你嫂子，你这样使唤她，你觉得合适吗？”秀巧娘将手里的瓜子往兜里一揣，站起身来。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沈知欢敢点头，就要扑上去咬她一口。 “有啥不合适的？要不是我开门让她进屋，你以为你们还能进我们老苏家的门？”沈知欢冷哼一声。 “亲家母，你看看你的好儿媳妇，她就这么跟一个长辈说话？她简直是目无尊长、欺人太甚……”秀巧娘气得不行。 周大成也气，可一想到苏子煜的拳头，他又觉得他还能忍。 张凤霞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没吱声。 明显就是被拿捏的那一个。 周秀巧站在厨房门后努力憋着笑。 没想到她婆婆这么会演戏。 “长辈？你给谁充长辈呢？我告诉你，对我说话最好客气点，惹我不高兴了，别说大瓦房，我让你连山洞都住不了。”沈知欢双手抱胸。 “你你你……”秀巧娘气得脸红脖子粗，本来想破口大骂的，可又真怕把沈知欢给惹毛了。 她打电话去京城搬人来。 毕竟，摆喜酒那天，她也是亲眼瞧见的。 她再傻也知道…… 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 沈知欢轻蔑的睨了眼秀巧娘，扭头看向厨房。 “大嫂，你能不能快点？煮个面都磨磨唧唧的，还能指望你干点啥呀？一天天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要不是看在你给我们老苏家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我早让婆婆把你撵了。” “以我大哥的本事、相貌，再找一个黄花大闺女当媳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以为我们家就非你不可呀，我告诉你，你只要前脚出了这屋子，我后脚就给我哥重新找个比你漂亮，比你能干，比你还听话的黄花大闺女你信不信？” “知欢，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厨房里传来周秀巧战战兢兢的声音。 “你最好给我做好吃一点，你要把面给我弄坨了，仔细你的皮。”沈知欢双手掐腰，学着王春梅的样儿骂道。 “不会坨的。”厨房里的人明显怕得不行，说话声音都是抖的。 秀巧娘气得差点跳脚。 这懒婆娘刚进门就把张凤霞这老贱人拿捏得死死的，她家那没用的，进门好几年了，儿子都生了，居然被一个后进门的拿捏。 秀巧娘只觉一股郁气直冲她的天灵盖。 周大成则只觉臊得慌。 虽然他一直觉得周秀巧这个二姐窝囊，却没想到她在苏家能窝囊成这样。 难怪老苏家说撵她就撵她。 周大成有些坐不住了。 感觉再坐下去，里子面子都得撂在这儿。 “娘，你以后不准给她钱了，一分都不准给她，就她那样好吃懒做的，能有口饭给她就不错了。”沈知欢找了根板凳坐下，抓了几颗瓜子磕了起来。 “她怎么说也帮我们老苏家生了一个儿子。”张凤霞一张口，就显出了底气不足。 “是个女人都能生，她生个儿子有什么好稀罕的？还有功了？！”沈知欢眉眼一挑。 张凤霞低下头，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儿。 片刻后，周秀巧战战兢兢的端着半碗面走了进来。 沈知欢接过面，用筷子戳了戳，“我是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你给我做半碗是什么意思？” “你平日里的饭量就不大，我怕你吃不完……”周秀巧缩着脖子，显然是怕极了她。 “借口！”沈知欢怒吼，“你分明就是不想我吃饱。” 屋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片刻后，身材挺拔、英姿飒爽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苏团长，他们欺负我。”沈知欢嘴一噘，就开始告状。 秀巧娘和周大成一下子就傻眼了。 见过私下里咬耳朵的，见过背地里吹枕边风的，还没见过谁这样告状的。 关键……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欺负人，磋磨人。 她咋还能倒打一耙呢？！ 苏子煜眉头一拧，冷厉的视线一一扫过了屋里的几人。 那蕴满寒意的眸光，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似乎要将几人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令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时间，连呼吸都艰难无比。 “我没有欺负你媳妇。”张凤霞最先出来撇清。 “我也没有欺负弟妹。”周秀巧也赶忙道。 “我也没有……我家里还有事，我……走了。”周大成站起身朝外冲，那样儿就跟后面有恶狼在追一般。 秀巧娘见状，连道别的话都顾不上说，跟在周大成身后，就逃出了苏家的院门。 瞧母子二人落荒而逃的模样，屋里的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是我家苏团长给力，一个眼神就把敌人给吓退了。”沈知欢笑着道。 “我娘和我弟就是窝里横，不，他们只会欺负我，遇到外面的人强硬一点，他们就怂了。”周秀巧笑着摇头。 “你以后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少回去，实在要回去，就让子俊陪着你回去，他们在这里没讨到好处，我怕他们……”张凤霞担心。 “娘，你放心，只要我不愿意，谁也欺负不了我。”周秀巧弯唇一笑。 以前是她太傻太天真，她以为只要她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发现她的好，然后也对她好。 她却忘了，他们早把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她但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就是不忠不孝不义，就是白眼狼。 “赶紧吃你的面，待会坨了就不好吃了。”苏子煜轻轻揉了一把沈知欢乱糟糟的头发。 “苏团长，你吃了吗？”沈知欢把面碗支到苏子煜面前。 “吃了！你赶紧吃！”苏子煜轻笑。 张凤霞、周秀巧两婆媳看了眼腻乎的二人，转身出了堂屋。 第418章 丽丽搞对象 “苏团长，公社那边的人怎么说啊？”沈知欢扒拉着碗里的面条，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屋外的张凤霞、周秀巧听到沈知欢问，都支棱起耳朵。 “陈寡妇告发的。” “陈寡妇？！”沈知欢一怔。 陈寡妇针对沈家，告发沈家，她姑且认为是情敌相见，份外眼红。 可陈三贵和吴红红，又怎么招她了？ 能让陈寡妇不惜走夜路，也要去告发陈三贵和吴红红。 这梁子估计结得也不小？！ 或许是看出了他小媳妇眼中的疑惑，苏子煜轻笑一声，“陈寡妇喜欢沈建国之前，还喜欢过王铁柱。” 沈知欢扒拉面条的手一滞。 除了卧槽！ 她已经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同时，她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了一部百万字的小长篇年代文。 王铁柱如果是男主，高秀秀就是那白月光，李招娣就是那朱砂痣，陈寡妇…… 女配？ 不对！ 以她的戏份，估计顶多也就算个路人甲。 不过，陈寡妇长得不怎么样，眼光倒还是不错的。 别看王铁柱现在就跟个糟老头子似的，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磐石村数一数二的帅小伙。 男主被白月光污蔑陷害，女路人甲路见不平，伺机复仇。 狗血文里的老套路。 “苏团长，你说，王铁柱知道陈寡妇喜欢过他吗？”沈知欢很好奇。 被一个女人喜欢着，大多男人应该会觉得高兴？！ “以王铁柱的脑子，应该是知道的。”苏子煜起身为沈知欢冲了一搪瓷缸子牛奶。 其实很多时候喜欢是无法掩饰的，哪怕通过言语和行为刻意的掩饰，很多时候也是非常容易被发现的。 沈知欢扒拉干净了碗里的面条，放下碗筷，“苏团长，你……” “媳妇，我心里、眼里可都只有你。”苏子煜一下子就慌了，赶忙表忠心。 脑子里更是迅速回想了一下从他穿开裆裤到现在所有接触过的女性，哪怕是说过几句话的。 “……”她有那么恐怖吗？ 把孩子吓成这样？！ “媳妇，楚老爷子以前是有过撮合我和楚芳的心思，不过我当时就拒绝了，后来我救她，真的只是顺手的事，媳妇，你一定要相信我。”见他的小媳妇不说话，苏子煜又赶忙解释。 “媳妇，还有那个谁，给我寄过一回吃的，不过我没要，让于景严还给她娘了，媳妇，你要不信，可以去问于景严……” 苏子煜又努力回想了一下，“至于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媳妇，我生是你的人……” “打住，打住，苏团长，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啊，我只是想说，你那牛奶冲太多了。”沈知欢一脸无语。 屋外的张凤霞、周秀巧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一身反骨的苏子煜也有今天？！ 苏子煜表情微微一僵。 “苏团长，你这算不算叫做贼心虚啊？”沈知欢端起面前的搪瓷缸子，笑着打趣。 “媳妇，你不是说想去山上转转吗？要不我们等下就去？”苏子煜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好啊！”沈知欢双眼一亮。 她早就想上后山顶瞧瞧，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再加上村里的人都说，磐石村的后山就是这一带野狼和野猪的大本营。 她哪还敢单枪匹马的上去。 喝完牛奶，沈知欢简单梳洗以后，二人就拎着背篓出了门。 川城中学教导处 一个眉目精致，身着一身深紫色外套的中年女人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明显带着怒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靠墙站的苏丽丽。 如果眼神能扎人，苏丽丽估计早被扎成筛子了。 苏丽丽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压根不敢抬头。 “小小年纪，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光想着走捷径，就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为了嫁个城里人，吃上商品粮，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中年女人怒火滔天。 “我没有做不要脸的事。”苏丽丽红着眼辩解。 “你敢说你没有给他写情书？”中年女人一拍桌子。 证据确凿的事，还要狡辩。 一想到那些腻腻乎乎的文字，中年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马上就要中考了，她和孩子爹担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这小狐狸精倒好，还来分散她儿子的注意力。 “是他先给我写的。”苏丽丽哭着道。 “他给你写？！你不勾引他，他会给你写？”中年女人眼睛里蹭蹭的冒火。 一旁，几个身着中山装，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皱着眉，有些头疼的看着中年女人。 “同志，这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脸上赔着笑。 意思很明显。 事情，学校会处理。 至于她…… 有多远滚多远。 要不是看在他男人是教育局的主任，他早撵人了。 芝麻点大的事念叨一上午了。 她说的不累，他们听的都烦了。 “你们别给我打马虎眼，把她的爹娘都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导自个儿闺女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只知道勾三搭四，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爹娘能教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闺女。”中年女人怒气难平。 “苏丽丽是乡下的，这一来一回……”眼镜男一脸为难。 “原来是个泥腿子啊！我就说嘛！城里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中年女人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我没有做不要脸的事。”苏丽丽大哭。 “同志，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改日再叫苏丽丽的爹娘来。”眼睛男劝道。 “咋滴？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非得让我们老李来……”中年女人扬起下巴，神情倨傲。 “同志……”眼镜男还想再劝。 “要不……我借你们的电话打打，让我家老李亲自跟你们说？”中年女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真当她好糊弄！ 眼镜男默了片刻，平了平胸口的怒气，扭头看向其中一个穿深蓝色中山服的中年男人，“老武，你跑一趟。” “诶!”中年男人点头，转身出了教导处。 第419章 是自由恋爱 得知小闺女在学校惹了事，刚端起饭碗的张凤霞、苏长江撂下饭碗，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跟着身着深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去了学校。 看到小闺女眼睛都哭肿了，张凤霞一脸心疼的将小闺女搂进怀里。 见张凤霞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中年女人一脸嫌弃地扯了一下嘴角。 “老师，我闺女到底闯啥祸了？”一口气蹬了二、三十里路，苏长江说话都还有些大喘气。 “你装什么装？！你宝贝闺女做了什么事，你这个当爹的能不知道？！”中年女人轻嗤一声。 言语间，中年女人的视线上下打量了眼苏长江，忍不住撇嘴。 自个儿女人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自个儿穿得人模狗样的。 还真是好意思。 “同志，咱们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别那么夹枪带棒的，我闺女要是弄坏了学校什么东西，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赔给你们，所以，你真犯不着那么阴阳怪气的。”苏长江拧眉。 “赔？！”中年女人嗤笑一声，“我儿子要是考不上高中，你们家拿什么赔我们？拿你们家的废铁，还是你们家的烂锅？” 苏长江、张凤霞有些懵。 咋就扯到考不上高中去了？！ “同志，麻烦你把话说明白？”苏长江开口道。 “行，我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把话给你们说明白的。” 中年女人翘起二郎腿，挺了挺胸膛，才又接着道：“你闺女勾引我儿子，还给我儿子写不要脸的情书。” “你放屁！”张凤霞怒道。 “你才放屁！”中年女人回怼，“你问问你的好闺女，她是怎么勾引我儿子的？那些不要脸的情书，她有脸写，我都没脸说。” 张凤霞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你要再胡说，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胡说，你倒是问问她呀？还是说，你们一家子全搁这唱大戏呢？”中年女人冷哼。 “不管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只想说，我儿子是不可能娶一个泥腿子的，所以，你们还是省省！别浪费一包子劲，最后啥也捞不到。” 张凤霞听得火冒，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找女人干仗。 她的闺女，她都舍不得骂…… 苏长江见状，赶紧将人拉住。 “你放开我，我今天不把她的嘴撕烂，我就不姓张。”张凤霞挣扎着。 “你是来解决事情的还是来找人干仗的？”苏长江提醒。 早知道她这么冲动，他就不带她来了。 “撕我的嘴？！你来撕撕看？！”中年女人笑着站起身，“我男人是教育局的主任，你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们一家子做文盲，你信不信？” “老娘还不信了，他一个教育局的主任就能只手遮天了？”张凤霞啐了声。 眼瞧着要打起来，眼镜男急忙出来调解，“既然双方的家长都来了，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这吵架也解决不了任何事，你们觉得呢？” 张凤霞见老师都说话了，讪讪的放下了袖子。 中年女人撇了撇嘴，也坐了回去。 眼镜男示意苏长江、张凤霞坐到一旁的空位置上，才看向小声啜泣的苏丽丽。 “苏丽丽，你来说，你和袁浩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丽丽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是袁浩先给我写情书的，我也回了他一封，我们两个是自由恋爱。” 张凤霞、苏长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由恋爱…… 要不是小闺女亲口说出来，他们二人说什么也是不会信的。 “你才十六岁……”苏长江的脑子就好似被春雷劈了一样，“嗡嗡”的。 十六岁…… 自由恋爱！ 苏长江只觉脑壳痛。 “我们只是谈恋爱，又没有说要结婚。”苏丽丽哽咽道。 领袖都鼓励大家自由恋爱…… “听听你们好闺女说的话，只是谈恋爱？！这是一个正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中年女人嗤笑一声。 只恋爱……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张凤霞面上一窘，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自由恋爱怎么就不正经了？！我二嫂和我二哥也是自由恋爱的……”苏丽丽抹着眼泪。 “哎哟！我就说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闺女，敢情，一家子都是这样不要脸的货。”中年女人越发得意了。 “你们一家子才不要脸。”苏丽丽咬牙瞪向中年女人。 她可以骂她，却不能骂她的家人。 “你再说一个？！”中年女人没想到苏丽丽还敢骂她。 “你们一家子不要脸，你们一家子不要脸，你们一家子才不要脸。”苏丽丽怒道。 有爹娘在这，她才不怕这个老女人。 “小蹄子，我给你脸了。”威严受到挑衅，中年女人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上了天灵盖。 她冲过去，抬手就给了苏丽丽一个大耳刮子。 因为中年女人的动作太快，苏长江和张凤霞一时间都来不及反应。 等二人反应过来，要去阻止的时候，大耳刮子已经呼到了苏丽丽的脸上。 “啪！”的一声。 这个大耳刮子如同呼在了苏长江和张凤霞的心里。 怒不可遏的张凤霞撸起袖子就朝中年女人冲了过去。 中年女人见张凤霞气势汹汹的朝她而来，她顺手操起旁边的一个花瓶…… “嘭！”的一声震天巨响。 张凤霞的额头瞬间血如泉涌，片刻间，那鲜红便染红了张凤霞身前的衣服。 屋里的众人见此情景，都惊呆了。 苏长江慌忙掏出兜里的帕子捂住一个劲往外冒血的地方。 反应过来的众人七脚八手的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张凤霞抬上了学校伙食团买菜用的板车。 推的推，拉的拉，马不停蹄的往医院送。 中年女人手里捏着花瓶的颈部，看着地上的那一大摊血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只是想吓吓那个泥腿子，没想打…… 中年女人一把扔了手里的花瓶颈部，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小跑着逃离了学校。 第420章 顶多赔点钱 川城中学离人民医院不远，可在苏长江、苏丽丽和几名老师心里，却仿佛相隔了千山万水。 眼见张凤霞逐渐失去了意识，众人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娘……” 苏丽丽撕心裂肺的喊着，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众人咬着牙，丝毫不敢卸劲，一鼓作气将昏迷不醒的张凤霞送进了医院的抢救室。 苏长江出门急，兜里没多少钱，几名老师把兜都翻过来了，才勉强凑够了抢救的费用。 “谢谢！谢谢！”苏长江一个糙汉子愣是红了眼，“我等下就去给我儿子打电话，让他把钱给你们送来。” “不急！不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嫂子的伤治好。”眼镜男率先开口。 “是啊！不急的。” “不急！” 几名老师连声附和。 苏丽丽一个人静静的待在角落里，眼里噙满泪水，内心煎熬已经到了极限。 要不是她和袁浩谈恋爱，娘也不会和袁浩的娘吵起来…… 她娘更不会受伤！ 苏丽丽狠狠的在自个儿的脸上抽了几巴掌。 她真的后悔了。 苏长江拧眉看了眼，没吱声，视线再度移回到抢救室门口的那两扇刷着绿漆的木板门上。 几名老师皱眉看了一眼，也都没吭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众人悬着的心越发的不安。 特别是看到鲜红的血浆一包一包的往里送。 众人的心险些蹦出嗓子眼。 另一边。 中年女人一回到家就抖着手拨通了她男人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两声后被接起。 “喂……” “老李……”听到自个儿男人的声音，中年女人慌乱的心稍稍缓和了一点。 话筒里突然没了声，稍后便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就是关门声。 待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的声音再度出现在电话那头。 “那边怎么说？答应退学了吗？” “老李……”中年女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真的只是想吓吓那泥腿子，没想真打…… “那小狐狸精不同意退学吗？还是学校那些领导说了什么？”话筒里传来男人略显不悦的声音。 “老李……我……打伤人了……”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虽然脾气不怎么好，经常与人吵架、拌嘴，但动手…… 还真是从未有过。 “打……”男人的声音倏地小了许多，“我不是让你去找教导处的肖主任吗？你跑去打人家干嘛？” 男人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怒气。 顿了一下，男人再度开口，“伤得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中年女人心里本来就怕，现在听到男人吼她，当即就红了眼。 “不知道？！不知道你说打伤了？”男人气得要死。 要不是担心隔壁的同事听见，他都想怒吼了。 “她流了很多血……”中年女人哭了起来。 一想到张凤霞身前的鲜红，和地上的那一摊血迹，中年女人就又心慌得不行。 “什么？！你还给人打流血了？！”话筒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响声。 片刻后，话筒里传来男人压低的声音，“有人看见吗？” “学校里的老师、领导……都……看见了。”中年女人哭哭啼啼地道。 中年女人的话音刚落，话筒里就传来男人吸气的声音。 “我本来是想和那小狐狸精的爹娘好好说的，可是那小狐狸精的娘不光骂我，还要冲过来打我，我害怕，就拿起了放在矮几上的花瓶……我没真想打她，只是想吓吓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砸她脑袋上了。”中年女人哭着解释。 电话那头传来几个深呼吸的声音。 “你砸的是那小狐狸精的娘？不是小狐狸精？” “小狐狸精的娘一直骂我，还要冲过来打我，我才……”中年女人哭着道。 “那家人瞧着怎么样？”男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明显没兴趣听她啰嗦。 “一家子泥腿子，那个小狐狸精的娘穿的衣服还是补丁摞补丁。”中年女人抹着眼泪想了一下。 “那人现在？” “被学校的老师和领导送去医院了。” 电话那头默了许久。 “你现在拿五十块钱，给他们送过去，哦，对了，家里那些放久了的糕点、罐头啥的，也挑一些，别空着手去。” “五十块？！”中年女人哭声一滞，“不用给那么多？！” 那些泥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月也挣不了十块钱。 她这去医院躺一下…… 给她个十几二十块，都算是便宜她了。 “我让你拿五十块，你就拿五十块去，局长眼瞧着就要退了，这节骨眼上，你可别给我捅出什么娄子。”男人咬着牙。 败家娘们！ 一点小事都整不明白。 还能指望她干点啥？！ “我知道了。”中年女人抹了把眼泪，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 挂了电话，中年女人去卫生间洗了脸，又回屋细细抹了雪花膏，这才一脸肉疼的打开了衣柜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从里面数了五张大团结出来。 将大团结装进小挎包，她转身去客厅，东挑挑西捡捡了半天，挑了一包已经软沓沓的桃酥和几块都快生霉的鸡蛋糕，将东西胡乱塞进网兜里，慢悠悠的出了门。 等她到人民医院的时候，经历九死一生的张凤霞刚被护士们推进加护病房。 得知媳妇还要观察一晚上，才能确定是否度过危险期，苏长江稍稍放下一点的心又悬了起来。 苏丽丽捂着嘴，满脸泪痕的看着躺在加护病房里的亲娘。 几名老师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也不约而同的拧紧了。 人是在他们学校，他们面前出的事，真要有个万一，他们也于心难安。 中年女人打听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群愁眉苦脸的人。 她撇了撇嘴，拎着那两包糕点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那谁……没事了？” 众人循声望去。 苏长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苏丽丽抹了一把眼泪，咬牙瞪向中年女人。 她娘要是有个什么，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几名老师见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都不约而同的移开眼，权当没听见。 第421章 只想要公道 见众人都不搭理她，中年女人气得都想甩手走人了。 可一想到她男人的叮嘱，中年女人撇着嘴从小挎包里掏出那五张大团结，支到苏长江的面前。 “这五十块钱算是我给她的医药费和营养费，还有这些糕点是给她补身子的。” 中年女人说着，又将另一只手里的网兜递了过去。 苏长江冷冷的剜了眼中年女人，“钱和东西，你自个儿留着！” 说完，苏长江扭头看向苏丽丽，沉声道:“去给你二哥打个电话，就说他娘被人打了，在人民医院，让他带些钱过来。” 苏丽丽红着眼点了一下头，转身就朝外跑。 听到苏长江这么说，中年女人不知为何，心突然就慌了。 “你要觉得五十块钱少了，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中年女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苏长江别开脸，明显不愿与她再多说。 中年女人彻底慌了。 她原以为只要把五张大团结拿出来，这群泥腿子就会立马消停…… “要不……我再给你们加五十块？”中年女人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苏长江冷着脸没吱声。 “一百，我再给你们加一百，我给你们一百五，行吗？”中年女人的心很慌。 她突然有了一种错觉…… 她好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苏长江依旧没吭声。 “我给你们三百，这下总行了？”中年女人一咬牙。 心想，权当打发叫花子了。 这年头，厂子里的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块钱，她给他们三百，算是够大方的了。 坐在加护病房门口的苏长江神色都没变化一下。 中年女人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她不敢往下想了。 “你到底想要多少，你给个痛快话。” “你的钱和东西，你自个儿收好，我们不稀罕，我们要的是公道，不是钱。”苏长江沉着脸。 他苏长江再穷也不会要那沾着自个儿媳妇血的钱。 听到苏长江说公道…… 中年女人的里衣瞬间被汗浸湿，心也乱得不知所措。 见苏长江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中年女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她男人，让她男人来想办法。 中年女人不敢耽搁，小跑着去了医院的传达室。 “你说什么？三百块都不要？！”中年女人刚小声说完，电话那头的男人就气得跳了起来。 “那他有没有说要多少？”男人强压着怒火。 “他说他不要钱也不要东西，他只要公道，老李，我们现在怎么办呀？”中年女人瞄了一眼低头看报的门卫老头，压低声音道。 “你别急，我现在就让人过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什么公道？”男人气得撂下电话。 一个泥腿子…… 和他说公道？！ 另一边。 沈知欢和苏子煜刚兴高采烈的从后山下来，就听到喇叭里通知他去接电话。 这年头，没啥十万火急的事，还真是鲜少有人会去打电话。 担心京城那边有什么急事，二人也顾不上回家，背着背篓就去了大队部。 得知是张凤霞被人打了，不光见了红，还进了加护病房，苏子煜放下电话就跟沈知欢赶往了医院。 一路上，苏子煜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娘一定会没事的。”见苏子煜的神经都好似绷紧了，沈知欢轻轻抓住了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苏子煜轻点了一下头，反握住他小媳妇的手。 吉普车一路狂飙到了川城人民医院。 车刚停稳，二人就着急忙慌的跑去了住院部。 一番打听，才找到急诊楼上的加护病房。 二人一口气跑上二楼，刚到走廊的转角处，就听到一个嚣张的男声。 “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把你爷爷我惹急了，谁也别想好过。”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抓着苏长江的衣领，那脸上的横肉都充斥着霸道。 几名老师也被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逼到了墙角。 “我们不想打人，你们最好也给我学聪明点，别逼我们动手。”其中一个光头大汉恶狠狠的瞪着角落里的那几名老师。 “你们这样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眼镜男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在川城，你爷爷我就是……” 光头大汉的狠话还没有放完，就被苏子煜一脚踹飞了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那群牛高马大的大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苏子煜全部撂翻在地。 一时间，加护病房门口哀嚎声一片。 沈知欢小心避开那一群痛得龇牙咧嘴的大汉，来到加护病房门前。 苏丽丽瞧见沈知欢来了，哭嚎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二嫂，是我害了娘，我对不起娘。” 沈知欢不知道具体情况，想安慰她也无从开口，只得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爹，娘没事？医生怎么说？”沈知欢透过加护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张凤霞，扭头看向苏长江，虽然极力克制，但她的眼眶里还是浮起了一层水雾。 “医生说，还要观察一晚上，才能确定是否度过危险期。”苏长江叹了口气。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吸气将那层水雾又逼了回去，“打娘的人呢？抓起来了吗？” 苏长江叹着气摇了摇头。 收拾完几个败类，苏子煜借了眼镜男的钢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塞到了眼泪汪汪的苏丽丽手里，“不管谁接的电话，告诉他，就说苏子煜让他们来人民医院的加护病房外抓人。” 那几个哀嚎的大汉听到这话，都有些慌了，挣扎着就想要爬起来逃跑。 可没等他们站起身，就被苏子煜给踹了回去。 “孙子，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么把爷爷打死，你要打不死爷爷，爷爷迟早要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光头大汉啐了一口。 “孙子，敢跟你爷爷动手，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爷爷是你这样的人能招惹得起的吗？” 苏子煜不喜欢废话，直接就动手教他做人。 几拳下去，光头大汉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第422章 他家不好惹 不多会，大高个就领着一群身着制服，体型壮硕的小年轻过来了。 光头男看到大高个来了，身子一抖，差点吓尿。 “刘……局……长……” 大高个睨了眼光头，笑着同苏长江、沈知欢打了声招呼，扭头看向苏子煜，“咋回事啊？” “威胁、恐吓、暴力伤人、寻衅滋事。”苏子煜眉眼冷厉。 大高个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麻溜的取下别在腰间的“银手镯”给那群牛高马大的大汉戴上。 “刘……局……长，我没有，我……”光头男结结巴巴地辩解。 “光头，你挺厉害啊！你知道他谁吗？你就敢威胁、恐吓？！不知该夸你后生可畏，还是说你没长脑子。”大高个冷嗤。 十个特种兵的佼佼者一块上都被这货摁在地上摩擦，一群小瘪三居然敢去威胁、恐吓他？！ 看到那些人脸上的乌青，大高个就想笑。 “刘……局……长，不是我，是教育局的李光权李主任让我们来教训一个泥腿子，我真的不知道会惹了这位爷爷，刘局长，爷爷，你们就饶我这一回！”光头男痛哭流涕地道。 “真是教育局那个李光权让我们兄弟几个来的，我们真的不知道。” “真的。” 其余几个纷纷出来附和。 别看他们几个长得牛高马大，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其实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那些憨厚、本分的老实人，真要遇上狠的，他们跑得比兔子都快。 “李光权？！”大高个看向苏子煜。 这货自打摆了喜酒，就天天黏着媳妇，居然还有时间跑来川城和人结怨？！ “肯定是打你娘那个女人指使他们来的。”苏长江沉着脸开口。 “有人打婶子？！”大高个蹙起了眉头。 他本来还觉得有些奇怪，这货好好的怎么就和那什么教育局的主任起了冲突…… 苏子煜没吱声，眸色沉沉的看向加护病房。 大高个顺着苏子煜的视线看了眼，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叔、子煜，弟妹，这事就交给我。” “我们不要赔偿，我们要公道。”沈知欢首先申明。 “我明白。”大高个点头。 “打人那女的就是教育局李光权李主任的媳妇。”眼镜男站了出来。 教育局是负责教育事务的管理、监督和服务的地方。 一个教唆地痞流氓威胁、恐吓他人的人，怎配呆在教育事务管理的队伍里？！ 大高个轻点了一下头，以示了解，“叔、子煜，弟妹，你们先照顾着婶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交给我了。” 苏子煜只深深瞥了大高个一眼，没吱声。 大高个轻拍了一下苏子煜的胳膊，“有我在，放心瞧着。” 光头男几人闻言，腿肚子跟弹棉花似的不停打颤。 心里更是万分后悔。 要知道是这样的硬茬子，甭说给他们一百，就是给他们一千，一万，他们也不会来。 不过大高个可不会给他们后悔的机会，铐上就全部带走了。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 引来一大堆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瞧热闹。 见苏家来人了，几名老师宽慰了几句，便要告辞。 苏长江赶忙将几名老师帮忙送张凤霞来医院，并慷慨解囊凑钱缴抢救费用的事说了。 苏子煜从兜里掏出钱一一退还，并再三道了谢。 李光权正坐在办公室里等电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或吃惊或讽刺或幸灾乐祸的声音。 教育局里的人不多，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来人。 声音能嘈杂成这样，想来外面是出了什么事。 李光权刚准备起身去瞧瞧热闹，他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猜想是有人邀他一起去瞧热闹，李光权微笑着去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李光权脸上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同志，你们找谁？” “你就是李光权？”大高个冷眼看着他。 李光权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光头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不会…… 这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秒，他当即就给否决了。 一群泥腿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不定光头一过去，那群泥腿子就吓得尿裤子了。 按时间来推算，那群泥腿子搞不好早滚回他们山旮旯了。 看到同事们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热闹，李光权强装镇定点了一下头，“我是李光权，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光权，你媳妇涉嫌谋杀，你作为一个教育事务的监管者，你不劝她自首，不劝她坦白从宽，你居然教唆地痞流氓去威胁、恐吓受害者家属，李光权，你还真以为凭你一个小小的教育局主任就想在川城只手遮天了？”大高个冷笑一声。 谋杀…… 教唆地痞流氓去威胁、恐吓受害者家属…… 瞧热闹的众人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主任媳妇居然敢杀人？！还真是没瞧出来啊！” “她有什么不敢的，你没看她成日里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模样。” “李主任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没想到私下里居然和流氓地痞来往，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个谋杀，一个教唆流氓地痞去恐吓威胁受害者，两口子还真是绝配啊……”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众人的议论如同一把把钢刀，扎在李光权刻意挺直的脊梁上。 他脸憋得通红，“同志，我媳妇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怎么也构不成谋杀？” “轻轻碰了一下？”大高个轻哂，“你教唆那几个流氓地痞去的时候，就没打听打听伤者伤得怎么样？” “李光权，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伤者从抢救室出来，就被医护人员推进了加护病房，知道什么是加护病房吗？” 大高个冷冷一笑，“现在伤者还生死未卜，而且主治医生也出具了伤情证明，证明伤者曾下过病危通知书，李光权，你们的轻轻碰了一下，就能把人碰进危重病人住的加护病房！你们的轻轻一下，还真是轻啊！” 第423章 不是你亲娘 李光权傻了！ 加护病房…… 病危通知书…… 这些他真的不知道。 知道的话，他也不会让光头他们去了。 就算让光头他们去，他也会带着钱和他们一道去。 想说的都说了，想让人知道的，大家伙也都知道了，大高个不想再同他废话，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银手镯”亲自为李光权戴上。 教育局家属院。 中年女人刚系上围裙，准备把补脑的猪脑蛋花汤先炖上，等儿子回来好喝。 没等她的手碰到猪脑。 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中年女人转身出了厨房。 “谁呀？” 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群穿制服的，中年女人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一颗心更是“砰砰”乱跳。 “你……们找……谁？” “你就是李光权的爱人？”为首的男人神情严肃。 “我是。”中年女人神色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涉嫌谋杀，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男人朝身后一挥手，两个小年轻上前给中年女人戴上“银手镯”。 “我没有谋杀谁，你们不能抓我。”中年女人死命挣扎。 此时，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家属院里三姑六婆都在，一听到这边有动静，放下锅铲、菜刀，就不要命的往这边跑。 看到穿制服的给中年女人戴上了“银手镯”，都是一脸的好奇。 “这啥情况啊？” “哪谁知道啊！我也是刚来，不过“银手镯”都戴上了，肯定没啥好事。” 众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特么不说的废话嘛！ 好事能戴“银手镯”？！ 有胆大的上前问：“同志，李光权媳妇犯啥事了？” “她涉嫌谋杀，伤者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生死未卜呢。”为首的男人耐心解释。 谋杀…… 众人咂舌。 “我一直就觉得李光权这婆娘不像个好人……” “哟！这婆娘胆子还真大，连人都敢杀？！” “咱们以后还是离她远点，要不然，哪天她一不高兴，把我们都给……”一个老婆子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吓得三姑六婆们一哆嗦。 看中年女人的目光里有害怕有防备，就跟看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人的恶狗一样。 “我没有谋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谋杀，我没有杀人……”中年女人死命挣扎着。 “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去跟法官说！带走。”为首的男人朝控制着中年女人的那两个小年轻使了个眼色。 二人立马架着她朝外走。 “老李，老李，救命啊！有人要害我。”中年女人一个劲的往后缩。 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女人，她的那点力道，在两个训练有素的小年轻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 二人一左一右半架半拖的将人往外带。 “老李，老李……”中年女人哭喊。 “别叫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家李光权李主任已经在看守所里面等你了。”为首的男人被她吼得脑仁疼，直言道。 “你说什么？”中年女人一怔，有些怀疑她自个儿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家李光权李主任已经在看守所里面等你了。”为首的男人一字一顿。 “打人的是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家老李……”中年女人怒吼。 瞧热闹的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为首的男人身上。 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上午还趾高气昂的两口子，一天不到，都成了阶下囚。 这也太刺激了！ “你们家李主任教唆地痞流氓去医院威胁、恐吓、以及殴打伤者家属，这性质比你的谋杀也好不到哪里去。”为首的男人冷哼一声。 “教唆地痞流氓去医院威胁、恐吓、以及殴打伤者家属，打伤了人，不说道歉认错，赔钱，求原谅，他还让地痞流氓去恐吓人家……老天爷！李光权这……和那些地主老财又有什么区别？” “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的，见着谁都笑眯眯的打招呼，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这就叫土蚕钻进花生壳里……冒充好人【仁】。” “这两口子，一个出手伤人，一个威胁恐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 众人众说纷纭。 中年女人却像被雷劈了一样，愣愣地站在那儿。 “带走！”为首的男人再次朝那两个小年轻示意。 中年女人这下子不挣扎了，像个木偶人一样，由着小年轻架着她走。 加护病房外。 苏子煜神色冷沉的站在加护病房门口，透过门上镶嵌的玻璃窗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张凤霞，那眼睛里的深邃像是要夺眶而出。 沈知欢安抚好情绪几近崩溃的苏丽丽，这才走到苏子煜的身旁。 “别担心！娘一定会没事的。” 苏子煜轻点了一下头。 这时，楼梯口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苏子俊、周秀巧带着小启平脚步匆匆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们身后还跟着苏丽秀、刘文彬、王春根和苏长河一家子。 看到徐娇娇也跟了来，沈知欢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 “娘没事？”周秀巧看着沈知欢，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娘一定会没事的。”沈知欢安慰道。 “娘好好的怎么会和人打起来？苏丽丽，是不是你惹了什么事？”苏丽秀怒气滔天的冲到苏丽丽面前。 苏丽丽心里本来就难受。 听到苏丽秀这样说，当即就哭了起来。 “丽秀，娘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沈知欢小声提醒。 要不是加护病房这边的护士去吃晚饭了，估计早出来骂人了。 还能由着她大呼小叫。 “沈知欢，当真躺在里面的不是你的亲娘，你不知道心疼。”苏丽秀咬牙瞪向沈知欢。 “苏丽秀！” “苏丽秀！” 苏长江、苏子煜同时怒喝。 “爹，二哥，我说错了吗？大嫂来的路上哭了一路，就连徐娇娇都哭红了眼，你们再看看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是一个做儿媳妇该有的样子吗？”苏丽秀不服。 第424章 那么好拿捏 徐娇娇、王春梅抿着嘴，往后退了退，瞧模样，应该是想把战场给苏丽秀腾出来。 免得影响了苏丽秀的发挥。 苏丽秀也没让她们失望，对着沈知欢就是一顿喷。 “苏丽秀，你给我闭嘴！”苏子煜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二哥，我们几兄妹，娘最疼的就是你，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苏丽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亏娘还把他苏子煜当成了心肝肉。 有啥好吃的，都先想着他。 他要不在家，谁也甭想先尝味。 结果…… 一个病秧子就把他弄得五迷三道，六亲不认的。 “丽秀……”刘文彬上前轻扯了一下苏丽秀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感觉要出事…… 本想劝说几句的，可车上那么多人，也不方便。 “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苏丽秀挥开刘文彬的手。 亲娘现在还昏迷不醒，苏子煜真的没心情同她废话，攥住苏丽秀的胳膊就要把她扔出住院部。 “啊……疼……”胳膊处传来的剧痛让苏丽秀忍不住惊声尖叫。 见苏子煜冷着脸，直接把她往外拖，苏丽秀突然就有些怕了，慌忙看向苏长江，“爹……你看二哥……” “子煜……”苏长江叹了口气。 苏子煜警告似的瞪了眼苏丽秀，松开了手。 “子煜，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带知欢去吃点！”苏长江担心苏丽秀又发神经，惹急了苏子煜，赶忙找了个借口。 “要不……还是我去买点回来！”沈知欢真不想在这里和苏丽秀大眼瞪小眼。 更不想和她吵。 “我开车带你去。”苏子煜轻轻攥住了沈知欢的手。 沈知欢点头。 加护病房里面有护士盯着，他们在这除了担心、着急，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二人刚消失在楼梯口，苏丽秀就开始告状，“爹，你看看二哥和那个沈……” 娘还在病床上躺着，他两个就出双入对了。 光天化日之下，还手拉着手。 真是脸都不要了。 要不是怕苏子煜真把她扔出去，她早就上去修理沈知欢了。 别人巴结她，奉承她，还不是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 要没个当大官的爷爷，谁认识她是谁啊？ “再管不住嘴，你就给我滚回你的刘家去。”苏长江沉下脸。 要不是女婿在这，他真就由着二儿子将她扔出去。 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居然对着哥哥嫂嫂指手画脚、上蹿下跳，谁给她的脸？！ “爹……” 苏丽秀还想再说什么，被苏长江给瞪了回去。 刘文彬见状，使劲扯了一下苏丽秀的衣角，示意她莫要再多言了。 大嫂性子软，好拿捏。 可沈家那个…… 二舅子性子那么野的一个人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这样的人，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苏丽秀磨了磨后槽牙，扭头坐到了徐娇娇的身边。 周秀巧的视线在徐娇娇和苏丽秀身上打了一个来回，扭头坐到了苏丽丽身旁的空位上。 “大嫂……”苏丽丽眼泪汪汪的拉住了周秀巧的手。 她怕面对家人责难的目光。 更怕她娘就此…… 一睡不起！ “别怕，你二嫂都说了，娘一定会没事的。”周秀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大哥，是谁把大嫂给打成这样的？下这么狠的手，咱们可不能放过他，必须让他狠狠的出一次血，他要不赔个二、三百，咱们就天天去他们家里闹。”苏长河坐到苏长江的身边。 苏长江轻叹了口气，“这事子煜会处理。” “大哥，大嫂好好的，咋就和人打起来了？那人用啥打的大嫂啊？伤的这么狠。”王春梅也凑了过去。 那八卦的样儿就差喊小二上瓜子上茶了。 张凤霞平日里都端着一副干部媳妇的派头，见谁都乐呵呵的，这咋就和人干起来了？！ 王春梅好奇得不行。 “你们待会问子煜。”苏长江不悦地道。 苏长河：“……” 王春梅：“……” 他们嫌命长才会去问那黑脸罗刹。 二人讨了个没趣，都泄了气。 坐在那儿又无聊，想找个由头出去走走逛逛，天又快黑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怕他们一走，王春根那小子就溜了。 这时候公交车也没了，他们要想回去，就只能走路了。 最后，闲得蛋疼的二人只得趴在阳台边上，默默的看着人来人往的病人家属。 沈知欢、苏子煜买吃的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十来个人，用饭盒打包饭菜肯定不现实，最后二人直接买了两大包的包子和馒头。 徐娇娇拿了一个包子，小口小口的咬着，瞧着斯斯文文的。 反观苏长河、王春梅二人，一手一个大肉包子，啃得两个嘴角直冒油。 就跟饿死鬼投胎来的一样。 沈知欢没什么胃口，拿了一个馒头坐去了一旁。 苏子煜紧跟着坐了过去。 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 填饱了肚子，自知打听不出什么的苏长河、王春梅、徐娇娇才坐着王春根的拖拉机回去了。 沈知欢爬了半天的山，本来就有些累了，又为张凤霞的伤担惊受怕，送走了苏家二房，身心俱疲的沈知欢靠在椅背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看到他的小媳妇一脸倦容，苏子煜跑了趟行政楼，不多会，楼梯口那间空置的值班室就被几个小护士收拾了出来。 躺在陌生的床上，沈知欢虽然累得睁不开眼，但脑子里却是异常的清醒。 她突然感觉头顶的灯光被人挡住，以为是周秀巧洗漱了，要上床睡觉，沈知欢刚想往里面再挪一点。 不到一米宽的钢管床，两个小个子挤挤还是能睡下的。 可没等她挪动，身上的被子就不翼而飞了。 沈知欢睁开眼时，前一秒还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已经像垃圾一样掉落在床边的地板上。 “沈知欢，你的心到底是石头做的还是钢铁铸的啊？你自从跟了我二哥，我娘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现在她被人打了，生死未卜，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苏丽秀咬牙。 沈知欢翻身下床，直接从掉落在床边的被子上踩了过去，抱起苏丽秀、苏丽丽两姐妹床上的那床被子就要回去接着睡。 苏丽秀见沈知欢居然抱他们的被子，冲上去就要打沈知欢…… 第425章 脑子有毛病 刚推门进来的周秀巧见此情景，吓得呼吸都快停了。 紧跟在周秀巧身后的苏丽丽，整个人也是吓傻了。 眼巧着苏丽秀的巴掌就要呼到沈知欢的脸上了，电光火石之间…… 沈知欢将被子往床上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苏丽秀的手腕。 与此同时，她细白、柔软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啪！” 震天的脆响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 苏丽秀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知欢，等反应过来，瞬间就气疯了。 “病秧子！你敢打我！？” 她照着沈知欢就劈头盖脸的打去。 可没等她的手靠近，沈知欢的腿就踹了出去。 奋力反扑的苏丽秀猝不及防，被踹得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更把她气得不行。 “病秧子，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你以为我二哥会娶你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的病秧子？！你以为我爹我娘会让你一个病秧子进我家门？！”苏丽秀大声咒骂。 沈知欢本不想闹得太难看。 可这货非要找这不自在…… 沈知欢一个跨步，薅住了苏丽秀的衣领，左右开弓，细软的小手快速翻飞之间，只听到不间断的“啪啪”声。 苏丽秀的尖叫声后知后觉的响起。 周秀巧正看得过瘾，听到她嚎起来，怕把加护病房那边的人引过来，忙把右脚还在房门外的苏丽丽拉进来，“嘭”一声关上了门。 周秀巧本就性子软，再加上没有一个能为她撑腰的娘家，自打进了老苏家，还真没少被苏丽秀挤兑。 多干点活少干点活对打小就下地干活的周秀巧来说，真的没什么，最让周秀巧受不了的是苏丽秀眼底的不屑和轻蔑。 谁不想有一个能拿得出手，能为自个儿撑得起腰的娘家…… 她周秀巧的娘家再不堪，她周秀巧也是她苏丽秀的大嫂。 她进门这么多年，苏丽秀何时把她当成过大嫂？！ 她是没本事，可她兄弟媳妇有本事啊！ 她兄弟媳妇不光有本事，还有两个能为她撑腰的爷爷。 “啪啪”声没停。 尖叫声也还在继续。 要不是怕苏丽秀秋后算账，周秀巧都想上去捂住她的嘴。 “大嫂……” 苏丽丽有些犹豫。 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嫂子…… 随便上去拉谁都是拉偏架。 周秀巧偷摸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插手。 好不容易有人帮她出气…… 她没上去补两下，已经算是善良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开门。”苏子煜略显急切的清冽嗓音紧跟着响起。 要不是里面哭嚎的是苏丽秀，他早踹门了。 苏丽丽心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听到她二哥的声音，急忙跑去开了门。 两床之间，沈知欢也打够了，咬牙拽起哭得声嘶力竭的苏丽秀就往门口去。 门一打开，直接就将人推了出去。 苏子煜正要往里进，看到他的小媳妇面色冷沉的将苏丽秀往外推，他反应极快的往边上一闪。 重心不稳的苏丽秀就这么摔了个四仰八叉。 “媳妇，你没事？”苏子煜大长腿一跨，直接迈过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苏丽秀，一脸紧张的凑到沈知欢面前，上下打量。 “你还是问问你的好妹妹有没有事。”沈知欢朝着苏丽秀努了努嘴。 以那脸上的红肿程度，没个三、五天肯定是消不下去的。 紧跟着跑过来的刘文彬见状，赶忙上前扶起了苏丽秀。 “媳妇，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苏子煜扫了眼双颊明显红肿起来的苏丽秀，眼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利芒。 随后过来的苏长江闻言，脸直接就黑了。 大闺女打小就争强好胜，他这个当老子的又岂会不知道。 可二儿媳妇是啥脾气？！ 能像大儿媳妇一样让着她？！ “爹，你听听我二哥说的是什么话……”苏丽秀嚎啕大哭。 她是二哥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不向着她，却去向着一个外姓人。 娇娇说得对，她二哥已经被沈知欢的枕边风吹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刚躺床上，准备养养神，她就把我的被子给掀在了地上，我去抱她床上的被子，她就冲过来打我，还说……” 沈知欢说到这，勾唇看向神色慌张的苏丽秀。 “爹，二哥，你们……别……听她胡说。”苏丽秀是真慌了。 怪不得娇娇说她狡诈，哄得爹、娘、大哥、大嫂、二哥都和她一条心了。 “我都还没说，你就说我胡说了，那我要说，你说你二哥和爹、娘是为了我家老爷子的身份，才娶我这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病秧子，你岂不是要说我信口开河，污蔑了？！”沈知欢哂笑。 此话一出，苏子煜直接变了脸色，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一旁的苏长江只以为大闺女争强好胜，没想到居然蠢成了这样。 她以为她这是在欺辱沈知欢？！她这是把她爹、娘、哥哥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有两个臭钱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苏丽秀，来说说，我把谁不放在眼里了？”沈知欢冷冷一笑。 自从确定了心意，除了早上起不来，她哪顿饭没有进厨房帮忙？ 她何时在苏家人面前提过钱？ 苏丽秀听到沈知欢这么问，心里更气了。 刘文彬轻扯了一下苏丽秀，示意她别说了。 苏丽秀此时的邪火都窜上天灵盖了，哪还管能不能说，一把挥开了刘文彬的手。 “丽秀，别闹了。”刘文彬沉声道。 “我闹？我闹什么了？她每次回来，给爹、给娘、给大哥、给大嫂、给小启品，给丽丽，都买了东西，凭什么不给你买？就多你一个是？她这不是在糟践人，又是什么？！”苏丽秀怒吼。 娇娇说得对，这病秧子就是故意在糟践他们两口子。 “苏丽秀，你脑子没毛病？你见过谁家的嫂子给小姑子的男人买东西？”沈知欢突然觉得就不该搭理这样的智障。 第426章 李家炸了窝 苏丽秀的脸“唰”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 就连一旁的刘文彬脸也瞬间涨得通红。 之前苏丽秀同他说起，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总觉得沈知欢是因为瞧不起他，所以才…… 现在听沈知欢这么一说，他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一旁的苏长河、苏子俊都有些臊得慌。 他们老苏家怎么能出这么一蠢货？！ 还凭什么不给…… 人家凭什么要给？！ 人家又不欠她苏丽秀的。 钱是人家自个儿挣的，人家愿意给谁给谁。 亏她还读那么多书，真是全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媳妇，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被套脏了，我再去找人拿一床就是了。”苏子煜进屋抱走了那床掉落在床边的被子。 屋子荒废许久，那积灰就不必说了。 小护士们虽然已经拿拖把拖过了，可也就是把多的灰尘拖掉了。 因为刚拖不久，地上的湿印子都还没干，医院的被罩又都是纯白的，这一掉下去，就跟棉花落进了泥地里，而且还是那种刚下过雨的泥地。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回了屋。 这边算是清净了。 可家属院那边…… 就跟滚油里掉进了几滴水珠子，炸了锅了。 李浩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姑姑、姑父、叔叔、婶婶的嘴一张一阖，他却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想不通，明明早上出门都还是好好的。 他就上了一天学…… 优雅大方的娘怎么就成了心狠手辣的杀人嫌疑犯了？！ 平易近人的爹怎么就成了教唆地痞流氓的教唆犯了？！ 一想到，家属院里的风言风语和左邻右舍异样的眼光，李浩就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李光权的亲娘李老太太坐在一旁哭天抹泪，俨然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 “要不，咱们凑凑，多凑一点给人送去？”李浩姑父想了想。 他经常劝他这大舅子不要和外面那些地痞流氓来往，不要和外面那些地痞流氓来往，他非不听，还说，那些人有什么大用。 现在什么社会了！？ 地痞流氓就跟那臭水沟里的老鼠似的，除了给人带来肮脏，就只剩下麻烦了。 “那凑多少合适呢？”李浩婶婶轻轻叹了口气。 里面传出话来，说越多越好，可多少才算多呢？ 人家关系那么硬，想来也是不缺钱的主。 三瓜两枣的，人家能看得上? 可要多…… 他们这样的人家，又能拿出多少？！ “李浩，那女孩跟你说没说她们家是干什么的？”李浩姑姑看向沙发上的李浩。 “没说。”李浩摇头。 他与苏丽丽就是偶尔递一下小纸条，说两句悄悄话。 他不知道他娘为什么要去找苏丽丽的爹娘，更不明白一直优雅大方、知书达理的娘为什么会伤人。 “大哥屋里有一千，我们两家一家五百，再给凑一千，你们看成吗？”李浩姑夫看向小舅子。 两千块…… 在乡下都能起三、四座小院了。 有了这两千块，那家人这辈子想来都不愁吃喝了。 “两千？！”哭天抹泪的李老太太听到两千，惊得连哭都忘了。 “你们疯了？！她一个土都快埋到脖子根的乡下婆子能值两千块？”李老太太激动地站起身。 两千块，水灵灵的大姑娘都能买十来个了。 她一个满脸褶子的乡下婆子…… 给她三、五百，都算抬举她了。 “娘，你不懂。”李浩姑姑皱眉。 人现在还躺在人民医院的加护病房里。 她虽然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但看那一家子的穿着、气度，也不像一般的泥腿子。 而且她私下里也去问了医生，医生也说，能不能熬过今晚，还得看伤者的命硬不硬。 要是有个万一…… 大嫂就真成杀人犯了。 那时候莫说两千，只怕两万，也买不来自由了。 再则，人家要真没点关系，她大哥、大嫂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进去了。 还不准探视。 要不是她花大价钱托了熟人，她们才真正是要两眼一抹黑。 现在只盼望，明天的赔偿能顺顺利利的。 “我吃得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啥不懂？！我告诉你们，明天你们就拿三百块钱去，他们要实在不答应，你们再慢慢的添，一次添个十块二十的，甭一下就给添一百，人家还以为遇到冤大头了。”李老太太浑浊的老花眼里冒着精光。 李浩叔叔、李浩姑父、李浩姑姑、李浩婶婶几人视线交汇，神色都有些复杂。 五百块对他们来说，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们两家都是普通工人，拿的也都是死工资。 不像大哥李光权是主任，工资、补贴、逢年过节还有粮票、油票啥的可以拿。 两家人的存款都不过千元，五百块要出去了，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攒回来。 “要不就按娘说的办，咱们先拿五百，他们要实在不松口，咱们再往上添。”李浩叔叔开口。 “那就先这么办！”李浩姑姑点头。 如果大哥家的这一千块钱能谈妥，那当然是最好了。 次日一早，李家人就拎着从李浩家柜子里翻出来的糕点、水果罐头、麦乳精、鱼肝油和那一千块钱去了医院。 因为昨天下午已经来探过路了，今天几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加护病房外。 可惜，却扑了一个空。 张凤霞是昨天半夜醒的。 因为管后勤的副院长打过招呼，除了吃饭那十来分钟，加护病房几乎没离过医生护士。 得知张凤霞度过了危险期，守在病房外的四个男人都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 早上医护人员换班，度过危险期的张凤霞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张凤霞吃了点稀饭刚睡下，李家人就找了过来。 得知来意，守在病房门口的苏子俊、刘文彬、苏丽秀直接将人拦在了门外。 “同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李浩姑姑脸上赔着笑，将手里那一大包东西递到苏子俊手边。 “我娘缺你们这口吃的吗？”鼻青脸肿的苏丽秀冷哼一声。 第427章 伤在疼也在 “同志，我大哥这事，其实真是个误会，我大哥工作忙走不开，就让他的几个朋友代他来赔个礼，道个谦，顺带说说赔偿的事，谁知道那几个人会那么丧心病狂……” 说到这，李浩姑姑叹了口气。 “同志，我大哥这个人！就好结交一个朋友，这次是真没想到，会栽在那些所谓的朋友手里。” 李浩姑姑见苏子俊一脸的拒绝，扭头将手里的网兜塞到了苏丽秀的手里，“这些只是我们兄妹几人一点小小的心意。” “不怕你们笑话，我大嫂自从生了我大侄子，脑子就有些不好使了，他们那个家属院里的人就没一个能和她说到一块去的，上次她和一个小老太太吵架，愣是把人家气到住院，我大哥又是去磕头，又是去赔罪，好不容易才让人消了气，这次又……” 李浩姑姑装模作样的再次叹了口气。 “我大哥这次原本也是要来的，可手里边真有急事，实在走不开，就想着让朋友先来告个罪，等他忙空了，就过来亲自赔罪……” 说着说着，李浩姑姑还抹起了眼泪。 “你哥也是不易。”苏丽秀接过网兜，蹙眉感叹了一句。 “大妹子，不瞒你说，我这大嫂，自打进了我家的门，就没做过一件让我爹、娘省心的事，在家也是好吃懒做，不说帮忙收拾屋子，就是她自个儿的衣服，都是我哥在帮着洗……”李浩姑姑抬手抹了把眼泪，叹气道。 “我那个二嫂也这样，进我家门以后，就没下过一次地，还得我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不如她的意，她就甩脸子，她换下来的衣服都是我二哥在洗，说句不好听的，就连换下来的内衣内裤都是……” “嗯~”苏子俊轻咳了一声。 “大哥，你“嗯”什么“嗯”呀，我又没说错，家里的亲戚谁不知道她换下来的衣服都是二哥在洗？！还有我脸上这伤。”苏丽秀说着还碰了一下她那都快肿成猪头的脸。 “嘶~”触碰那处传来的剧痛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丽秀越想越窝囊，将手里的网兜塞给身旁的刘文彬，直接拉住了李浩姑姑的手。 “大姐，你来说句公道话，谁家的儿媳妇不让着小姑子，我二哥家那个倒好，大姐，你来看……”苏丽秀偏着脸给李浩姑姑看。 “这都是我二哥家那个给我打的，大姐，你见过谁家的儿媳妇打小姑子的？！” 李浩姑姑多少怔了一下。 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苏丽秀脸上的伤了，原以为是两口子打架，没想到…… 敢动手打小姑子的，也算是一个狠人了。 李浩叔叔冲李浩姑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切入正题。 他们请假过来是谈赔偿的，不是来同她拉家常。 李浩姑姑皱眉给了李浩叔叔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对于她这个弟弟，李浩姑姑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的。 从小到大拿的奖状一面墙都糊不完，学历在他们家也是最高的，可进厂子混了十来年，却还是一个卖苦力的普通工人。 脑子再好使，不会说话办事，也是白搭。 她现在是在和苏丽秀唠闲磕吗？ 不是。 她是在和苏丽秀处感情。 她们两个要处出感情了，她家好意思咬住她大哥大嫂不放？谈赔偿的时候好意思狮子大张口？ “你这脸……”李浩姑姑故作认真的看了看，露出一脸的担忧，“你抹过药没有？这脸上的伤可不能马虎，这万一要留了疤……” 苏丽秀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 爹、娘、哥哥、妹妹还没一个外人关心她。 特别是她爹，她都被那病秧子打成这样了，她爹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还有她二哥…… 她被那病秧子推出来，他不扶她就算了，还躲一边去了，害她摔得个四仰八叉的。 还有周秀巧…… 平日里看着不哼不哈的，一肚子坏水。 看到她被打，也不说来帮帮她，就站在那儿看戏。 还有苏丽丽…… 亏她以前还对她那么好，结果，她就站在那儿，看着病秧子打她。 还有大哥…… 他也不是一个好人！ 自个儿亲妹子被打那么惨，他也不站出来说说话，声讨那病秧子两句也好啊。 可他就站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大妹子，你这可不行啊！你这脸伤得这么重，走，跟姐走，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当医生，我让她给你拿点祛瘀消肿的药膏。”李浩姑姑说着，就拉着苏丽秀走了。 剩下李浩姑父、李浩叔叔和刘文彬、苏子俊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病房门后，苏丽丽和周秀巧听到房门外没了声，又悄声坐回了窗户边的椅子上。 “大嫂，你说，李家那些人是来干嘛的？”苏丽丽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亲娘，凑到周秀巧的耳边，小声道。 “可能是来赔钱的。”周秀巧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她娘家村里的王大牛把徐老幺的头打破了，那时候也说要绑人的，后来王大牛家给徐老幺赔了八十块钱，这事才算了了的。 “谁稀罕他们的臭钱！”苏丽丽咬牙。 她爹和二嫂都说了，不要钱，只要公道。 她娘的脑袋都缝针了，还流了那么多的血，人差点就没了，这些是钱能补偿的吗？ “你大姐也是个拎不清的，那些人来摆明了是没安好心，她还和人家，姐啊妹啊的。”周秀巧摇头。 真不知道她那小姑子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要说她傻！ 她比谁还会算计。 一到要做饭的时候，她就没影了。 饭一做好，她就回来了。 这能掐会算的。 要说她聪明！ 她又老干蠢事。 沈知欢是她能拿捏的人吗？她就张牙舞爪的。 挨了打，也记不住。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这…… 伤疤在，疼也在，就是忘了。 “二哥二嫂回家收拾东西，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我得去把爹叫起来。”苏丽丽站起身。 李家人那么狡猾…… 二哥二嫂不在，大哥性子软，肯定治不住大姐。 “你赶紧去，娘这有我。”周秀巧忙不迭点头。 第428章 拎不清的人 苏丽丽前脚刚走，苏丽秀和李浩姑姑就回来了。 苏丽秀手里还拿着一盒子药膏，两人有说有笑的，哪还有初见面时的拔剑弩张，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俩呢。 李浩姑姑见感情处得差不多了，支支吾吾的说出了赔偿的事。 苏丽秀微微蹙了一下眉，看向苏子俊。 “这不是钱的事。”苏子俊将放在椅子上的网兜拎起来塞回到李浩叔叔的手里。 别说他家还没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就算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不能为了那点钱，让他娘吃下这闷亏。 李浩姑姑赔着笑脸，“大兄弟，我们知道，婶子这次是遭了大罪，我们兄妹凑了五百块钱给婶子补身子……” “我说了，这不是钱的事。”苏子俊有些不耐烦地道。 他娘遭了这么大的罪，人都差点没了。 他要拿了这钱，莫说旁人看不起他，就是他自个儿也看不起他自个儿。 “大兄弟，我知道这不是钱的事，也知道再多钱也补偿不了我婶子流的血，遭的罪，可事已经出了，我婶子的罪也遭了，现在我们兄妹几个说再多后悔的话也没啥用，我们只是想用实际行动来为婶子做点事，尽我们的一点绵薄之力。”李浩姑姑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稀罕你们做任何事，也不稀罕你们的任何赔偿，只希望你们赶紧离开这儿，别杵在这里影响我娘休息。”苏子俊皱紧了眉。 这些人还真把他们老苏家的人当傻子了。 说了这么多，不就为了把那两个坏蛋从里面捞出来吗？ 真让他们这么轻松就出来了，那他娘的罪不是白遭了吗？！ 李浩姑姑脸上写满了无辜和歉意，“大兄弟，我们知道你们家不缺这点钱，可这就是我们几兄妹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你既然知道我们家不缺这点钱，就赶紧走，别再和我们说钱、说补偿的事。”要不是怕他们闯进去，打扰了他娘休息，苏子俊真想转身走人了。 李浩姑姑见苏子俊这样油盐不进，心里也是上火。 可谁让她家那两个不争气的惹出了这样的事。 李浩姑姑暗吸了一口气，按捺下突突上窜的怒火，“大兄弟，我知道婶子遭了罪，你这个做儿子的心疼，这样，我们兄妹几个再凑凑，争取给婶子凑一千块出来，大兄弟，你看行吗？” 李浩姑姑脸上赔着笑，心里其实都恨得牙根直痒痒了。 她活了三十来岁，还从没对谁这样低声下气过。 “省省！别说一千，你就是给一万，也抵偿不了我娘遭的罪。”苏子俊冷哼。 李家人听到这话，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们原本是想一千以内解决这事。 现在都已经给到一千了…… 这家子却说一万都不行。 一万…… 别说他们没有一万。 就是有，他们配吗？ 一群泥腿子！ “大哥，大姐她们也不容易，你差不多就得了。”苏丽秀有些看不下去了。 人家一直好言好语的，她大哥始终就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不该遭的罪，她娘也遭了，不该受的苦，她娘也已经受了。 就算把李光权两口子弄进去坐了牢，难道她娘脑袋上的伤就不疼了？就没疤了？ 真不知道她大哥脑子是怎么长的？！ 事都已经出了，人家积极补偿，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她大哥为什么非要抓着人家的那点小辫子不放呢？！ 再说了，金无赤金，人无完人，谁能保证他以后不做点啥错事？ 见苏丽秀帮他们说话，李浩姑姑一脸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接收到李浩姑姑感激的眼神，苏丽秀微微挺了挺脊梁，“大哥，你就算把他们的大哥和大嫂都送进去坐牢也改变不了娘受伤受疼遭罪这个事实，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丽秀，你是姓苏还是姓李啊？”苏子俊突然觉得，昨天晚上沈知欢真是打轻了。 就应该打断她一条狗腿，省得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刘文彬嘴唇张了张，到嘴的话最后又咽了回去。 大舅哥说的是情，而他媳妇说的是理。 理是那么个理。 可要做起来真的有点难。 若要是一般人家，听到一千块，或许就点头了。 可他老丈人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一般人家娶儿媳妇彩礼给个二、三百都算多的，他老丈人一出手就是两千。 一般人家嫁闺女，压箱底的钱能给个二、三百都算是大户人家了。 沈知欢那两个爷爷，一出手就是一万二，两个加起来就是二万四。 二万四…… 结个婚就成万元户了。 更别说，沈知欢一个月的稿费就是两千多。 一年下来…… 又是两万多。 十年…… 这账真的不敢算。 “大哥，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苏丽秀皱眉。 她咋就不知道她大哥这么不讲理呢！？ “苏丽秀，娘差点被他们的大嫂打死，你还帮他们说话，你这又是什么理？”苏子俊真想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平日里，她耍点小聪明，小脾气，他这个做大哥的就忍了。 可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她要是拎不清，就真别怪他不念兄妹亲情了。 “大哥……” “苏丽秀，你给我闭嘴。”苏长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转角处。 他真是没想到，他媳妇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闺女，会帮着害她娘的人说话。 老苏家这是养出了一个什么畜生东西？！ “爹……”苏丽秀咬着唇唤了声，好似还有些委屈。 “这事没得谈，你们请回！”苏长江没看苏丽秀，直接走到了李家人的面前。 “大叔，实不相瞒，就因为我大哥大嫂被抓这事，我娘已经气得卧床不起了，我大哥大嫂要是进去了，我娘只怕也是活不了了，大叔，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娘。”李浩姑姑说着就跪了下去。 “大叔，我求你看在我娘一大把年纪的份上，饶我大哥大嫂这一回！”李浩姑姑一边说一边拼命磕头。 苏长江直接往旁边移了一步，避开了。 “我可怜你娘，谁来可怜我孩子她娘？！” 第429章 俊杰识时务 在李浩姑姑的心里，磕几个头可比攒五百块钱轻松多了。 可落在李浩姑父和李浩叔叔的眼里，这就是屈辱。 他们怎么说也是吃商品粮的工人，跪他们一群泥腿子…… 也不怕折了他们的寿。 见苏家人一直不为所动，李浩姑父一把拽起了李浩姑姑，横眉看向苏长江，“既然你们不给我们留一点活路，那大不了鱼死网破好了。” “这事说到底也是你家那小丫头勾引我们家李浩，我们大嫂才气不过去找你们的，追根究底，都是你们家那小丫头不安分，才惹出来的事。” 李浩姑父的话如同一个闷雷，炸得刘文彬、苏丽秀、苏子俊几人脑瓜子一阵晃荡。 勾引…… 苏丽丽勾引李光权的儿子，李光权媳妇才找上他们的爹娘…… 苏子俊因为太过震惊，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慢苏长江一步过来的苏丽丽刚跑到转角处，听到这话，她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勾引…… 明明是李浩先给她写的情书。 要说勾引…… 也是李浩勾引她。 李浩姑父很满意自个儿炸出来的结果。 他们家的是男孩子，苏家是女孩子，这事要是闹出去了，看谁没脸。 “大叔，就像那位大妹子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给婶子拿一千块钱的营养费，婶子给我们家出一个谅解书，这事，我们两家都皆大欢喜，何必要为了赌那么一口气，弄得两败俱伤呢！”李浩姑父从李浩叔叔手里拿过网兜，笑着塞到苏长江手里。 见苏长江没有拒绝，李浩姑父更得意了，示意李浩姑姑将兜里那一千块钱拿出来。 李浩姑姑见自个儿的男人把苏家的人都镇住了，心里也是高兴，爽快的从兜里掏出钱来塞到苏长江手里。 苏长江死死地攥着网兜和装着大团结的信封，脸上怒气隐现。 一边是媳妇的公道，一边是小闺女的未来。 苏长江只觉心里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他想将手里的这些东西给他扔回去，可这事要是闹开了，小闺女还怎么去学校念书？！ 她还这么小，怎么去承受众人的闲言碎语，左邻右舍的异样眼光…… 看出了苏长江眼中的挣扎，李浩姑父面露得意，“大叔，只要你给我们出了谅解书，你闺女和我侄子的事，我们一定让它烂在肚子里。” 下一秒，信封里的大团结就砸到了他的脸上。 半新不旧的大团结“哗啦”一声，掉得满地都是。 紧接着又是“嘭！”一声。 网兜里的水果罐头也被砸在了李家人的面前。 “你……” 李家人看着面前这位个子不大，甚至瞧着还有些单薄的小丫头。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头发微卷，自带一股迫人的强大气场。 神仙一般的人儿，偏又透着恶魔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略带挑衅的眼睛，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压迫感。 饶是李浩姑父这种混迹各种场合的人精都觉得莫名的惊慌。 “想闹大是？！我奉陪。”沈知欢低头看了一眼淌了一地的水果罐头，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退。 这边小院地处偏僻，是人民医院专门劈出来给特殊病人的，现在这边暂时就住着张凤霞，所以压根不用担心声音太大，招来瞧热闹的。 “我们要把事情闹大了，丢脸的可是你们。”李浩姑父咬牙道。 “没事，我要丢了脸，你、你、你……”沈知欢勾唇一笑，伸出食指挨个指了指面前的李家人。 苏子煜就站在一旁看着。 他小媳妇那嚣张的样儿，在他眼里，格外可爱。 “猜猜你们会丢什么？” 李家人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你当我们是吓大的吗？”李浩叔叔攥紧了拳头。 沈知欢睨了眼李浩叔叔紧张得有些发抖的手，笑了，“我这人从不吓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浩姑姑眼神有些慌乱。 心理学研究表明，不同环境下的焦虑，表面上会因为个体的区别呈现差异性。 事实上具有明显的共性，即所有人的焦虑，往往都来自于对未来的恐惧，人总是会对自己所不能掌控的事物产生焦虑。 “我想你大哥大嫂受到应有的惩罚。”沈知欢不喜绕弯子。 “我大嫂这人是有点霸道，嘴巴也不饶人，但要真让她动手伤人，她是不敢的……”李浩姑姑小声解释。 “不管她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既然做错了事，那就应该受到惩罚。”沈知欢直接打断了她的辩解。 无意犯的错，难道就不是错了吗？！ 人人都来一次这种无意，天下岂不大乱？！ “我这人向来是恩怨分明，谁要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可谁要惹我不痛快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从老到小一家子都不痛快。” 说到这，沈知欢偏头，忽地一笑，“你们说，一个家庭要是两口子同时被开除，他们家里的那点存款能让他们祸祸多久？” 李家人见沈知欢不似在开玩笑，一下子就慌了神。 再看一旁苏子煜的周身气度，和他眉眼间的凌厉。 李家人立马就怂了。 他们是想救大哥大嫂，可那是得在不影响他们的前提下。 现在…… 说他们无情无义也好，亲情淡薄也罢，他们都不可能为了两个自作孽的人去毁了自个儿的生活。 “同志，您说得对，做错了事是应该受到惩罚，之前是我们想岔了，不好意思啊！对不住了。”李浩姑父率先表态。 担心沈知欢在背地里做什么手脚，李浩姑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您放心，李浩和您家姑娘的事，我们一家子都会烂在肚子里的。” “对，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绝不往外秃噜一字半句。”李浩姑姑也出来保证。 “我也会回去交代家里人的。”李浩叔叔也识时务地道。 “把你们的东西带走。”沈知欢低头看了眼那散落一地的大团结。 李家人正纠结这钱到底是捡还是不捡，闻言，赶忙蹲下去捡大团结。 这些钱，虽然不能救那两个自作孽的人，但是可以让他们的儿子衣食无忧。 捡完大团结，三人还不忘将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和糕点屑清理了。 第430章 还真没法比 目送李家人离开，沈知欢扭头看向一旁的苏丽秀，神情严肃，“你和徐娇娇私下里怎么要好，我不管，但这事要是传到了徐娇娇的耳朵里，你可别怪我不念你的好。” 年少慕艾本也没有什么。 但张凤霞为此差点丢了命。 这事要是传出去…… 唾沫星子都能把苏丽丽给淹死。 “沈知欢，你是什么意思？”苏丽秀咬着后槽牙。 她对苏丽丽的意见再大，苏丽丽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子。 她能害她自个儿的亲妹子？！ “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沈知欢抱胸看着她。 她不是瞎子，苏丽秀和徐娇娇的眉来眼去，她能看不到？！ 只不过是懒得搭理而已。 苏丽秀一个成年人，愿意和谁结交，那是她的权力。 至于是不是引狼入室…… 她沈知欢又不是喝海水长大的，管不了那么宽。 但苏丽丽这事，她要敢信口开河，就真别怪她了。 苏丽秀咬牙怒吼，“沈知欢……” 早知道病秧子这么坏，她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她家的门。 “苏丽秀，怎么跟你二嫂说话的？！”苏长江低声怒斥。 要不是怕吵醒休息的张凤霞，他真想冲上去给这亲疏不分的畜生两个大耳刮子。 昨天到了医院，不说多关心关心自个儿亲娘的安危，一个劲儿的挑自个儿亲嫂子的刺。 哥、嫂买吃的回来，一句感谢的话没有，却和二房的徐娇娇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还有晚上的无理取闹……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爹，没事，比起病秧子，叫我全名已经很客气了。”沈知欢轻笑一声。 亲情这种东西，她从来不会强求。 “沈知欢，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对你感恩戴……” 她的话都没说完，苏子煜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声响连沈知欢都被吓了一跳。 苏丽秀本就红肿不堪的脸这下彻底肿成了猪头。 “二哥……” 苏丽秀捂着脸，瞬间就红了眼。 “别叫我二哥，我媳妇都不是你二嫂，我又怎么可能是你二哥呢。”苏子煜阴沉着脸。 他的小媳妇，他都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苏丽秀凭什么以为她可以？！ “二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子，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苏丽秀越想越委屈，眼里的泪水顿时就包不住了。 一时间，泪如雨下。 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 “外人？！”苏子煜冷笑一声，攥住沈知欢的手，“她是我的媳妇，我心尖上的人，你……和她还真没法比。” “二哥……”苏丽秀沉沉地唤了一声。 他们才是一母同胞的至亲骨肉。 “别叫我二哥。”苏子煜拉着沈知欢就要走。 “娇娇说得对，沈知欢这个狐媚子就是个搅家精，她进谁家的门，谁家就要倒大霉，她才进我们家门多久，我娘就被她克……” “啪！” 苏长江本就气她不懂事，现在见她又开始张嘴胡说，顿时火冒三丈。 他猛地抬起手，一巴掌甩在苏丽秀的脸上。 “你给我滚！滚回你的刘家去。” 苏长江教育孩子很少动手，就算是苏子煜那种一身反骨的，也没挨过几回打。 可从昨天晚上开始，苏长江动手的冲动就一次比一次浓烈。 他之所以没有动手，还是想给苏丽秀留最后一点面子，毕竟是出了嫁的闺女，女婿又还杵在这，他要动了手，闺女就真没脸了。 可没想到苏丽秀竟然这么没有脑子，一闹再闹。 苏丽秀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长江，眼泪就没停过。 因为前面两个都是儿子，突然得了一个香香软软的闺女，苏长江心里自然是极宝贝的。 就算后来有了苏丽丽，也没动摇苏丽秀在苏长江心中的地位。 再则，闺女爱娇，不像小子，水里泥里到处溜达，穿一身干净衣服出去，不出半天，就整成了泥母猪。 所以苏丽秀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怎么挨过打。 “爹……”苏丽秀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 自打沈知欢进了门，二哥变了，娘变了…… 现在连爹都变了。 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闺女。 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 “滚！”苏长江低吼一声。 “沈知欢，我恨你。”苏丽秀咬牙瞪了一眼沈知欢，哭着跑走了。 “爹，我去瞧瞧丽秀……”刘文彬交代了一句，跟着追了出去。 苏长江看着先后消失在转角处的闺女、女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知欢，丽秀没长脑子，被人一挑拨就昏了头了，你别搭理她。” “爹，我晓得。”沈知欢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好似被针对的那人不是她一样。 灾星入门，倒霉的又不是她，她生啥气？！ 她只怕苏丽秀以后想哭找不到地。 苏丽秀躲在医院厕所边上的角落里哭得声嘶力竭。 刘文彬站在一旁看着，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她嚎得更大声了。 怕把耳朵震聋的刘文彬偷摸往后退了两步。 “丽秀，你明知道你二哥宝贝你二嫂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你何苦要去找这不自在？！”刘文彬叹了口气。 妹子再亲，能亲得过人家一个被窝的。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两个才是要相伴到老的一家人。 “她就是个病秧子，短命鬼，扫把星。”苏丽秀哭着道。 “丽秀！”刘文彬蹙眉。 他真不知道苏丽秀最近在抽什么风？！ 苏家的亲戚谁不知道沈知欢是苏子煜死皮赖脸哄回来的，就连老丈人和丈母娘待沈知欢都是格外的上心。 就怕一个不小心把苏子煜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媳妇给吓跑了。 苏丽秀倒好，指着人家的鼻子骂？！ 她还真当沈知欢是周秀巧？ 任由她拿捏？！ “娇娇说得对，那个沈知欢就是个狐媚子，把我二哥、我爹、我娘他们都弄得五迷三道的。”苏丽秀越哭越伤心。 二哥以往每次回来，都会偷摸给她一些钱和票。 可自打和这个病秧子、狐媚子在一起了，她二哥就再没给过她。 病秧子一个月挣那么多钱，她还不满足，还非要把着她二哥的那点死工资。 第431章 你家没规矩 这边虽然是个小角落，但进进出出厕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还真不少。 医院里有人哭，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毕竟这儿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可像苏丽秀这样哭得歇斯底里的，还真是不多。 所以每每有人路过，都会忍不住侧头朝这个小角落看一眼。 有几个住院的病人甚至直接就站在了不远处，支棱着耳朵瞧起了热闹。 刘文彬见苏丽秀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扭头朝医院大门口走去。 昨天到今天，他真是把二十多年没丢过的脸一次性全丢完了。 他真是没脸再留下来了。 苏丽秀见刘文彬大步往医院门口走，也顾不上哭了，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小跑着跟了上去。 病房这边，安抚好情绪不稳的苏丽丽，沈知欢和苏子煜又马不停蹄的去了一趟百货大楼。 麦乳精、水果罐头、饼干、巧克力……每样挑了一些。 沈知欢想了想，又去挑了十瓶好酒，最后分别装进了五个网兜里。 二人才开车去了川城中学。 看到苏子煜、沈知欢二人送过来的东西。 助人为乐的几名老师都连忙摆手。 他们每个人的兜里就装了一、两块钱…… 这些网兜里的东西随便挑一样出来，也比他们昨天兜里翻出来的钱多得多。 “同志，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眼镜男连连摆手。 人在他们学校出的事，他们帮忙送去医院也是应当的。 “周老师，昨天要不是你们及时将我娘送去医院，并慷慨解囊，我娘也不能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沈知欢说到这，冲几名老师鞠了一躬，“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苏子煜也同时向几人敬了一礼。 昨天见面，几名老师就觉得苏子煜可能是军人，那样的身手，那样挺拔的身姿，还有那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又岂是一般人能呈现得出来的，现在见他敬礼，心中当即了然。 刘局从部队调来这事，在川城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 而且瞧昨日刘局对眼前这位的态度，想来这位在部队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一番推拒，几名老师才勉强收下了东西。 临出门，沈知欢委婉提了一下两小孩早恋的事，这年头能混到中学来做老师的，哪一个不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瞬间秒懂了沈知欢的顾虑。 都是过了而立之年的老师，谁又没经历过年少的懵懂，青春的热情，成长的烦恼…… 青葱岁月，谁又没点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 几名老师当即就表示了会守口如瓶。 沈知欢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毕竟…… 礼多人不怪嘛！ 出了川城中学的校门，沈知欢只觉她的脸都快笑僵了。 “媳妇，辛苦你了！”苏子煜攥住他小媳妇的手。 沈知欢回握住他，轻摇了一下头。 早恋，对她这个脸皮厚还习惯摆烂的人来说或许没什么。 但对苏丽丽…… 或许就是致命的打击。 沈知欢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顺道把午饭带回去！” 今天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们特意把家里那几个饭盒全拿来了。 医生都说了，以张凤霞头上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院的。 这一顿两顿吃包子馒头成，吃十天半个月的包子？ 这谁受得了！ 家里的饭盒不多，刚才二人去百货大楼的时候，又买了两个稍稍大一点，带盖子的盆，装饭装菜都方便。 “好！” 苏子煜轻轻捏了一把沈知欢略显疲累的小脸。 二人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刚到饭点，所以吃饭的人并不多。 买饭的窗口也没站几个人。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沈知欢噼里啪啦念了一大堆菜名，把服务员都给镇住了。 这年头，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就算是有稳定收入的工人来吃饭，大多也是炒一、两个荤菜意思一下。 这一上来就是红烧猪蹄、芹菜炒牛肉、番茄土豆炖牛腩、清烧肚条、炒小青菜，外加一个鱼片瘦肉粥。 服务员看了眼二人手中的饭盒和盆，才确定她不是在说笑，低头开始算账。 待菜上桌，旁边那几个嘬素面的，没忍住，猛咽了一下口水。 趁着饭菜还热乎，二人连菜带汤全倒进了饭盒。 番茄土豆烧牛腩份量大，沈知欢直接倒进了那个有盖的盆里。 另一个盆用来装米饭。 二人两手不空回到医院的时候，除了上班的苏子杰不在，苏家二房的人已经全员到齐。 就连上学念书的苏子勇都逃课跟了来。 看到沈知欢、苏子煜二人拎着饭菜回来，徐娇娇笑着迎了上去。 “堂哥、知欢，我来帮你们。” 沈知欢也没客气，直接将手里那个装饭的盆塞她手里。 “娇娇，你进苏家的门也这么久了，就没人教过你怎么叫人吗？” 徐娇娇脸上的笑意一僵。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上学，你叫我名字，我听着倒没什么，就怕外面的人说……你家没有规矩。”沈知欢笑得一脸的温婉。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徐娇娇变了脸色。 “一个搞破鞋的爹，能教出什么规矩？搞破鞋的规矩吗？”王春梅听到“规矩”就来气。 自从徐有财、高寡妇的事闹开以后，他们苏家二房都成了磐石村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要不是她家子杰争气，在机械厂站稳了脚跟，还指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 一想到那些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王春梅就恨不得一天打徐娇娇三顿。 “你一天天的胡咧咧啥！？”苏长河瞪了王春梅一眼。 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被苏长河数落，王春梅好似感觉面子挂不住，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 “我怎么就胡咧咧了？他徐有财高寡妇能做，我咋就不能说了？” 苏长河的脸色当即就不大好了。 平日里在家，只要他一瞪眼，王春梅立马就怂了。 被顶嘴…… 还是当着他大哥和几个侄子侄女的面…… 感觉威严受到挑衅的苏长河也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抬手照着王春梅的脸就是一巴掌。 第432章 着实没面子 “啪！” 手起掌落，那叫一个响亮。 王春梅捂着肿胀起来的左脸，如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再蹦跶了。 苏长河虽然动手的时候不多，但动起手来就没个轻重。 这事没人比王春梅这个当事人更清楚的。 苏长河对王春梅动手这事，在磐石村里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令沈知欢没想到的是他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这着实有些让王春梅没脸。 一时间，气氛莫名尴尬。 就连一直咋咋呼呼的苏子勇都不敢再吭声，悄摸躲到了苏长江的身后。 倒是徐娇娇端着装饭的盆，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心里更是巴不得，苏长河上去狠狠修理王春梅一顿才好。 沈知欢睨了眼默默看好戏的徐娇娇，端着那盒给张凤霞买的鱼片粥进了病房。 休息了一上午，张凤霞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看到沈知欢端着饭盒进来，她微微坐直了些身子。 周秀巧、苏丽丽也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身来。 “二嫂，这是给娘的吗？” 苏丽丽的眼睛又红又肿，瞧着好似又哭过了。 “嗯，鱼片粥。”沈知欢一边说一边揭开了饭盒的盖子。 一股子浓郁的鱼香味瞬间飘满了整间病房。 “娘，好些了吗？头晕吗？有没有恶心想呕吐的感觉？”沈知欢凑到床边，看了看张凤霞头上的药纱，见上面没有新鲜的血迹，沈知欢稍稍放心了些。 头上的伤，24小时内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晕，好多了。”张凤霞因为身子虚弱，所以声音很轻。 周秀巧蹲下身子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勺子。 “知欢，粥给我！” “大嫂，午饭在外面，你和丽丽先去吃，我来……” 沈知欢刚想伸手去拿勺子，眼睛哭得通红的苏丽丽就将勺子抢了去。 “大嫂、二嫂，还是我来！”苏丽丽声音里还带了一丝丝哭腔。 “你们去吃饭，让丽丽来。”张凤霞虚弱的开口。 知道苏丽丽心里内疚难受，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把饭盒递了过去。 沈知欢、周秀巧出去的时候，苏子煜已经将饭盒、盆子放去了小院右边的石桌上。 可能是苏长江说了什么，苏长河的脸色明显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王春梅也拉着苏子勇去了墙角的水龙头边上洗手。 看到他的小媳妇出来了，苏子煜揭开了装饭的盖子。 还好饭菜买得多，要不然突然多出这么些人，还得再跑一趟。 石桌下就四个石凳子，苏子俊又把病房里的那几把椅子拿了出来，这才勉强坐下。 沈知欢的胃口一直不大，半碗饭的量。 看到沈知欢面前就放着半碗饭，而半人高的苏子勇面前却是满满一大碗米饭，徐娇娇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角。 王春梅成天说家里不够吃，要省着点，省着点。 有这么一饿死鬼投胎的，金山银山都不够他吃的。 “媳妇，多吃点。”苏子煜夹了一筷子番茄土豆烧牛腩到他小媳妇的碗里。 “子煜还真是心疼媳妇。”尴尬劲儿一过，肿着半边脸的王春梅又来了精神。 沈知欢有时候都佩服她这种能屈能伸的劲儿。 “二婶这话说得，我自个儿的媳妇我不心疼，难道还指望别人帮我心疼？！” 言语间，苏子煜又往沈知欢的碗里夹了几筷子红烧猪蹄和青菜。 徐娇娇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酸酸的。 和苏子杰结婚这么久，莫说给她夹菜，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有。 倒是平日里瞧着冷冰冰的…… 徐娇娇暗暗瞟了眼给沈知欢夹菜的苏子煜。 眼里的羡慕、嫉妒仿佛就要溢出眼眶。 一顿饭下来，徐娇娇胃里全是酸水。 张凤霞吃过饭，就又躺下休息了。 担心人多会影响她休息，除了苏丽丽在病房里陪着，都去了病房外。 沈知欢以为苏家二房的人吃过饭就该走了，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提说走的事，就安安稳稳的坐着。 瞧样子不吃了晚饭，是不打算撤的。 沈知欢看了眼院子边上那两辆自行车，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边骂人家徐有财，一边用着人家的自行车。 都说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他们这是该吃肉吃肉，该骂娘骂娘。 互不影响！ 磐石村骑车到川城，少说都要一个多小时，为了吃两顿的饭…… 苏家二房的人还真是豁得出去。 就是不知道吃了晚饭回去，还能看得见路不？！ “知欢丫头！”一个惊讶的男声在院门口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秦爷爷。”沈知欢站起身。 见秦海生和曹荷香站在秦老爷子身后，沈知欢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 秦海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对于这个有勇有谋的小姑娘，秦海生是打心底里喜欢的，可惜…… 曹荷香板着脸，好似没听到一般的扭开了脸。 这一幕瞧在徐娇娇和王春梅眼里，别提多爽了。 “知欢丫头，你怎么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秦老爷子笑得一脸慈祥。 原本沈知欢没选自个儿的孙子，秦老爷子还颇有微词。 觉得自个儿的孙子那么优秀，配什么样的姑娘不行？！ 偏偏她沈知欢死活瞧不上。 可自从得知沈知欢挑的男人是苏子煜以后，秦老爷子心里那点不服气，一下子就没了。 秦老爷子虽然早早就回了川城，但京城那边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二十五岁，凭借自个儿的能力，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是我，是我婆婆，秦爷爷，您怎么来这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可您这……瞧着也不像啊？”沈知欢仿若没看到曹荷香的冷脸一样，朝秦老爷子笑了笑。 “秦老爷子！”苏子煜起身走了过去。 “苏子煜，苏团长。”秦老爷子满意的点头。 打从这间院子，他就注意到面前这个又高又帅的小伙子了。 穿着很随意的白衬衫，板寸头，身材挺拔，体型匀称，那双眼睛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即使刻意收敛了凌厉，也是傲气的逼人。 不愧是赢了他孙子的人！ 第433章 知欢被遣返 众人正寒暄着，负责给秦老爷子针灸的医生就端着消毒后的不锈钢针过来了。 “知欢丫头，既然你要在这里照顾你婆婆，就别来回折腾了，晚上去秦爷爷家里住？”秦老爷子笑着道。 “不……” “多谢秦老爷子的好意了，我媳妇身子弱，熬不得夜，这里有我大嫂和丽丽照顾着就行了，晚些我和我媳妇就回去了。” 沈知欢刚想拒绝，苏子煜就开口了。 “是啊！他们等下就回去了。”苏长江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就他儿子那狗脾气，能让二儿媳妇去秦家住才有鬼呢！ “还真是可惜，我老头子还想着尝尝知欢丫头的厨艺呢！”秦老爷子轻叹一声。 沈老头和楚老头有事没事就打电话来炫耀他们孙女做的这，做的那…… 馋得他口水直流。 奈何隔着千山万水，他想去尝尝都没那机会。 “想吃我做的饭还不简单，我明天反正要给婆婆送汤来，到时候多装一份不就好了。”沈知欢咧嘴一笑。 “可我还想吃你做的水煮鱼、黄豆焖猪蹄、糖醋排骨……”秦老爷子把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拿他面前说的菜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沈知欢：“……” 这老头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啊！ 见沈知欢不吱声了，秦老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爷爷和干爷爷都尝过你的厨艺，就我……” 说到这，秦老爷子再次叹气，“我都这把年纪了，每天腰酸背痛的，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去年做寿本来是要冲冲喜的，结果……” “打住！我现在就去买菜，明天中午让我家苏团长给您送来。”沈知欢扶额。 这老头子就记得她搅了他的寿宴，怎么不记得她送的大礼呢！ 要不是她助人为乐，他现在还把那黑熊怪母女俩当心肝宝贝呢！ “水煮鱼，我喜欢吃辣一点的，黄豆焖猪蹄，我喜欢吃肥一点的，糖醋排骨，我喜欢糖多一点……”秦老爷子半点没客气，噼里啪啦交代了一大堆。 “行！都按您说的做。”沈知欢无奈的点头。 她现在总算知道沈老头、楚老头、于老头，还有这个秦老头，为什么能处成好战友，好朋友了。 妥妥的…… 得寸进尺！ 臭味相投！ “那我明天中午就在这儿等着咯！”秦老爷子嘿嘿一笑。 沈知欢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秦老爷子才跟着医生去了斜对面的病房。 病房门刚阖上，苏子煜就带着沈知欢走了。 说是担心去晚了不好买菜，其实心里就是不想沈知欢和秦斌撞上。 车子启动，沈知欢侧眸看向她家的苏团长。 “我和秦斌真的没什么。” 她不想他误会！ 猜疑一旦冒了尖，便会漫天席卷，肆意生长。 “媳妇，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想你和他见面，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苏子煜攥住沈知欢的手，“媳妇，我想把你藏起来。” 沈知欢轻笑。 她喜欢他的坦白。 “你准备把我藏哪儿呢？幼稚的家伙！”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揣我衣兜里，这样，我去哪儿都可以带着你。”苏子煜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他自认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可关于他小媳妇的一切，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他都不允许旁人来觊觎。 “那你还不如把我栓你的裤腰带上。”沈知欢嗔了他一眼。 “只要你愿意，我是无所谓的。” …… 张凤霞度过了危险期，二人的心情都不错。 一路说说笑笑。 百货大楼买好东西，二人又折回医院接上了苏子俊，三人才一同回了家。 在王莲花家院子里玩泥巴的小启平听到他爹、二叔和二婶回来了，蹭一下子就射出了王家的院门。 王莲花担心他磕着碰着，赶忙让王春喜跟上去瞧着。 人家老苏家信得过她，才将家里的宝贝疙瘩交给她看着。 她哪敢不上心。 小启平个头不高，可两条小短腿跑起来就跟那风火轮似的。 王春喜都追到老苏家的院门口了，才将人追上。 小启平迈过门槛，朝着水井边洗手的沈知欢就冲了过去。 “二婶……” 见小家伙一手的泥，苏子俊一把将他拽住。 “我要二婶。”小启平扭着小身子，瞪了他亲爹一眼。 “你这是去帮你王奶奶刨地了吗？”苏子俊皱眉看了眼都快滚成泥母猪的儿子。 脸上、身上，没一块是干净的。 “我在给春喜姨姨做饭。”小启平理直气壮的扬起手给他亲爹看。 “子俊哥、知欢，凤霞婶子没事了？”王春喜进来就听到小启平说在给她做饭，小脸露出了些许的不自然。 十七岁的大姑娘和一个四岁的小家伙玩泥巴，这…… 王春喜忍不住红了脸。 都怪她娘，她说带这小家伙去山边摘桑葚，她娘非说山边不安全，有野猪、野狼，不让去。 让她带着这小家伙在家里玩…… “已经好多了，春喜，过来坐。”沈知欢擦干净手，拎来凳子。 王春喜赶忙摆手，“不坐了，我还得回去帮我娘……”做饭。 王春喜原本想说，要回去帮忙做饭，忽地想到小启平说在给她做饭，突然间那两字就没好意思出口了。 “我……先……回去了。”王春喜红着脸落荒而逃。 “春喜姨姨……” 小启平着急的唤了一声。 担心小启平再说出什么，王春喜脚下步子瞬间加快，火烧屁股似的逃离了苏家。 看到王春喜跑没了影，小启平略显惋惜地道：“我做的包子还没蒸呢！” 苏子俊直接将人拽去了水井边。 “小启平，你做的包子是什么馅的啊？”沈知欢憋着笑。 她小时候也喜欢用橡皮泥捏包子、馒头、小动物…… 包子里面还会包上一些馅。 “有豆沙馅的、还有野菜馅的，还有荠菜馅的。”小气平由着他亲爹给他洗手，一脸认真的回答。 “小启平还真是能干，都会做包子了，等你娘回来，你好好做几个孝敬孝敬她。”沈知欢强忍着笑。 “嗯嗯！”小启平忙不迭点头。 第434章 三贵被释放 帮自个儿的傻儿子洗了手和脸，苏子俊又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将小家伙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百货大楼买了一大堆菜回来，沈知欢随便挑了两样出来，炒了一个回锅肉，做了一个土豆烧鸡，一个菠菜鸡蛋汤。 两菜一汤，三大一小吃得肚滚滚的。 前天晚上加了一夜的班，昨天又在医院守了一夜，苏子俊早困得不行，放下碗筷，简单洗了个战斗澡就带着小启平回屋睡觉去了。 沈知欢刚收拾完碗筷，准备洗澡，院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媳妇，你先去洗，我去瞧瞧。”苏子煜看了眼院门，将二人的换洗衣物递给了沈知欢。 这个点来敲门，十之八九不是啥好事。 沈知欢接过换洗衣物进了洗澡的小房子，苏子煜这才转身去开了门。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苏子煜眼下闪过一抹了然。 “子煜，你娘的伤好些了？”大队长媳妇蹙着眉，一脸的愁苦样。 “好多了。”苏子煜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将几人让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陈三贵和陈三贵媳妇就朝苏子煜跪了下去。 苏子煜往旁边一闪，直接避开了。 陈三贵、陈三贵媳妇又挪向了一旁的苏子煜，对着他就是一顿猛磕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苏子煜伸手拉陈三贵起来。 一脸胡茬子的陈三贵本想挣脱继续磕头的，奈何力气没有苏子煜的大，反抗无效，就跟小鸡一样被苏子煜拎了起来。 “子煜，你就让这畜生好好给你磕几个，要不是你帮忙，这畜生说不定就真进去了。”大队长语气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费尽心思的栽培他，没想到…… 大队长心里上火，可又有什么用？ 事都已经出了。 主任的位置虽然没了，但好在人没事。 要不然陈家真就要断送在他的手里了。 “子煜兄弟，嫂子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只怕都要散了。”陈三贵媳妇哭着道。 看到陈三贵和吴红红被人堵住的那一刻，陈三贵媳妇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相濡以沫的男人居然和一个小丫头搞破鞋…… 那一夜，她睁眼到天明。 脑子里也出现过死的念头，可一想到年迈的爹娘，她握紧麻绳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 “嫂子，你也赶紧起来！” 男女有别，苏子煜自然是不会伸手的。 最后还是大队长媳妇将陈三贵媳妇拉了起来。 陈三贵和吴红红的那点事，他心里是有数的。 按理说，刘大手下的人应该也同他们说了，要不然陈三贵媳妇今夜也不能跟着来，所以苏子煜觉得应该没什么好聊的了。 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 可见几人压根没走的意思，苏子煜冷着脸将人让进了堂屋。 苏子煜平日里就是这张冷脸，所以大队长一家也没觉出他不高兴，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子煜，这事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叫来战友帮忙，我们陈家就真栽在吴红红那个小贱人手里了。”大队长媳妇说起就来气。 真是歹竹出不了好笋，病贝育不了珍珠。 高寡妇不要脸，养出来的闺女都跟她一个货色。 十六岁就知道利用旁门左道来勾人了。 也就是人家川城的警察见多识广，要不然真就被那小贱人糊弄过去了。 “说到底还是你儿子不争气……”大队长气性颇大。 好好一个主任给作没了，弄到下车间…… 要不是儿媳妇回去求了亲爹，只怕这正式工的工作都得弄没了。 “我看到她在那儿哭，担心她想不开去寻短见，就上去想劝劝她，谁知道……”陈三贵叹气。 没想到会着了她的道。 他只记得她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他脑子就晕乎了…… “你就是只猪！”大队长气得咬牙切齿。 人家要死要活，关他球事啊！ 再说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即便要寻短见，村里这么多老娘们，都是吃干饭的呀！ 随便招呼一两个去劝劝，不行？！ 非要自个儿凑上去。 这下子好了。 主任的位置没了不说，还把一大家子的脸丢出去给人家踩。 想到这两天村里的闲言碎语，大队长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算了。 “爹，这也不能完全怪三贵……”陈三贵媳妇小声嗫喏道。 谁能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会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是啊！三贵这孩子是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大队长媳妇也在一旁劝道。 大队长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再吭声了。 再气又有什么用？ 事都已经出了。 再气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没脸就没脸了！ “子煜，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啥需要用人的地方就吱声。”陈三贵面容憔悴。 进去以后，他才知道，里面压根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要不是刘局长打了招呼，他能不能囫囵个出来都难说。 特别是看到斯斯文文的两口子为着互相推诿罪责动起手来…… 要不是看守的人赶来拉开，那女人指不定都死那男人手里了。 看到那女人一头血的被抬出去，他边上的那几个人非但不害怕，脸上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就跟看到什么十分有趣的事一样。 还有那男人…… 后来每每想起那一幕，陈三贵都还有点不寒而栗。 “子煜兄弟，嫂子也不会说啥好听的话，以后你但凡有用得上咱们两口子的地方，吱个声就行了。”陈三贵媳妇也开口道。 为着这事，他爹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她娘也哭天抹泪的大骂丢人。 要不是刘局长查出那小贱人身上不干净，这事真就是…… 黄泥巴落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三贵哥，嫂子，言重了！”苏子煜神色都没变一下。 那天，吴红红来家里，身上就有一股子浅淡的味儿。 特别是她扒拉衣服的时候，那味儿就更重了。 他虽没闻出来是什么味儿，但猜想也不是啥好东西。 第435章 造谣要坐牢 该说的话也说了，该表的态也表了，陈家人见时间不早了，也不好意思久留。 告辞的时候，陈三贵媳妇将脚边的小篮拎起来放到了苏子煜面前的桌子上。 “嫂子知道你们啥都不缺，所以没敢拎东西来献丑，这是我和你三贵哥去东山上摘的桑葚，我尝着味儿还行，就给弟妹拿了点，你可别嫌弃。” 苏子煜看了眼篮子里紫得发黑的桑葚，想到昨天去山上，他的小媳妇抱怨桑葚还没熟，味儿太酸…… “那就多谢嫂子了。”苏子煜对几人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大队长：“……” 大队长媳妇：“……” 陈三贵：“……” 陈三贵媳妇得知苏子煜、沈知欢从县城回来了，拉着陈三贵就直奔了日头最足的东山…… 来之前，大队长和大队长媳妇还有些犹豫，他们拿来的那些好东西人家都不看一眼。 这山里的一点野果子，人家能看上眼？！ 苏子煜十六岁就去了京城，那大城市啥好吃的没有？！ 奈何陈三贵媳妇咬定了要送，理不直，气不壮的老两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才把媳妇哄回来的陈三贵就更不敢吱声了。 虽然是着了吴红红的道，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媳妇能跟他回来，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他哪还敢再唧唧歪歪的。 见苏子煜爽快收下，几人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出了苏家的院门，身后响起关门声，几人才确定苏子煜是真收下了。 “小芬，你咋知道子煜会收桑葚呢？”陈三贵借着皎洁的月光回头瞄了一眼苏家紧闭的院门，压低声音道。 “对啊！小芬，你咋知道他会收桑葚的？”大队长媳妇也是一脸的好奇。 大队长虽然没问，但耳朵已经支棱了起来。 苏子煜这后生，年纪不大，心思可重着呢。 要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混到现在这位置。 而且就刘局长对他的态度…… 明显不止战友那么简单。 陈三贵媳妇小声道：“前几天，我去代销店买东西，听到子煜媳妇和子俊媳妇聊羊奶果太酸，子俊媳妇就说，马上桑葚就能吃了，子煜媳妇当即就说，过些天要去后山瞧瞧。” “村里人不都说，子煜把媳妇当闺女一样宠，所以我就想着试试……” 试之前，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信的…… 嫁来磐石村也有几年了，苏子煜这人，她也见过几面。 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冷。 就跟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煞神一样。 一言不合就要人命。 这也是许多大姑娘不敢觊觎他的根本原因。 哪知试过才知道…… 再冷的神，也有一块柔软的地留给在乎的人。 “小芬，还是你厉害。”陈三贵的马屁立马拍了起来。 陈三贵媳妇嗔了一眼陈三贵，“没你嘴厉害。” 要不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忽悠，她还真不一定跟他回来。 “孩他爹，你记得不，前天晚上，我们来苏家，子煜在干嘛？”大队长媳妇用手肘碰了碰大队长。 “那我哪知道。”大队长皱眉。 那时候，心里、脑子里都乱糟糟的。 哪还有心思去看旁的。 “子煜在洗衣服。”大队长媳妇忍不住笑出了声。 “洗衣服就洗衣服，洗衣服有啥好稀罕的，部队里，糙老爷们不都是自个儿洗衣服，你还指望谁帮你洗啊？!”大队长双手往后一背，大步往回走。 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部队里出来的糙老爷们，谁不会洗衣服啊？！ “糙老爷们洗小碎花的棉布裤衩子，不稀罕？”大队长媳妇再次笑出了声。 小碎花……棉布裤衩子…… 双手背在身后的大队长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老娘们，这是能胡说的事吗？我告诉你，你这是在造谣，你忘了徐有财是怎么进去的了吗？”大队长紧张的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苏家院门，轻声怒斥道。 这要传出去了，莫说苏子煜不会放过他，苏长江只怕都要翻脸了。 老爷们给女人洗裤衩子…… 作践谁呢？！ “我……没……同外人说过……”听到说造谣要进去，大队长媳妇一下子就怂了。 徐有财虽然还没判下来，但大伙都知道，他没个三、五年肯定是出不来了。 一想到自个儿被捆进去，大队长媳妇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以后这事，都不准再提了，听到没有？！”大队长看着家里的妻儿老小。 陈三贵最先点头。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 大队长媳妇也赶忙点头。 她可不想像徐有财一样进去。 陈三贵媳妇虽然知道婆婆有可能说的是真的，但还是顺从的点了一下头。 有些事自个儿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去全世界嚷嚷。 苏家这边 苏子煜蹲在水井边洗着二人换下来的衣服，沈知欢端着一碗洗好的桑葚坐在他身旁。 她一个，他一个。 “苏团长，你说王铁柱、徐有财、赵有田、吴大庆他们几个有没有可能也是着了高秀秀的道？”沈知欢喂了一个桑葚到她家苏团长的嘴里。 “这还真不好说。”苏子煜轻笑。 高秀秀能把徐有财和吴大庆拿捏住，这着实有点出人意料。 凭心而论，高秀秀的模样充其量也就是一般人。 莫说和李秋华、王莲花和他娘几个比，就是将曹二香和李招娣拎出来都能吊打她。 王铁柱和高秀秀…… 还可以说余情未了。 徐有财是出了名的善钻营。 说他把媳妇卖了换官没人会怀疑，说他搞破鞋…… 要不是人证在那儿杵着，只怕真没人会信。 吴大庆…… 出了名的胆小如鼠。 从小到大，被他娘管着。 娶了媳妇，又被媳妇管着。 他娘在的时候还好，付桂花再怎么泼辣，也越不过婆婆去。 吴老太太没了，吴大庆就彻底沦为了付桂花的下饭菜。 稍有不慎，就会招来付桂花的一顿怒骂。 用一句话概括吴大庆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差。 都惨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能搞破鞋…… 第436章 卧龙对凤雏 吴红红算计陈三贵的事一传开，村里人对王铁柱、赵有田、吴大庆、王癞子几人的骂声瞬间少了许多。 几人在各自家里的待遇也明显有所提升。 特别是李招娣，得知男人可能是着了高寡妇的道，顶在头上的乌云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 桐树下的话题也从搞破鞋转移到了如何将高寡妇一家子赶出磐石村。 毕竟留这么两个祸害在村里，以后村里的女人岂不是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要不然自个儿的男人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至于高寡妇的儿子，吴红红的哥哥……吴小建…… 即便他没干什么坏事，但高寡妇从那几家收刮来的钱粮，他敢说他没吃没喝？！ 一时间，桐树下都是抨击高寡妇一家子的声音。 晚睡早起的沈知欢可没空去听外面的八卦，简单煮了点青菜鸡蛋面喂饱了苏家的三个男人和她自个儿的肚皮，沈知欢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段时间面粉厂很忙，苏子俊也请不出多余的假来，吃完早饭就骑车上班去了。 知道他二婶要给受伤的奶奶和照顾奶奶的爷爷、娘和小姑做午饭，小启平异常懂事，吃完早饭拿了图画本和蜡笔就到屋檐下画画去了。 苏子煜将碗筷收拾了，也帮着沈知欢剁鸡宰鱼…… 一直忙活到十一点，秦老爷子点的那些菜才算大功告成。 将秦老爷子和苏长江几人的菜分别装好，沈知欢帮着她家苏团长把菜拎上车。 “苏团长，确定不要我去帮你拎东西？”沈知欢看着后座上那一堆排列整齐的饭盒和菜盆，忍不住笑了。 苏子煜放下最后一个饭盒，瞄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飞快的在他小媳妇的唇上嘬了一下。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从昨天见到秦老爷子开始，他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在医院的住院部看到那个讨厌的家伙时，他就知道，预感应验了。 特别是姓秦那小子看向他身后时，苏子煜除了庆幸，还有一丝丝不爽。 自个儿的媳妇被人觊觎，估计没男人会高兴？！ 四目相对。 没有寒暄客套。 只有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知欢丫头呢？”秦老爷子也朝苏子煜的身后看了眼。 “我媳妇昨晚休息得太晚，今天要补觉，所以没来。”苏子煜笑着将那两大网兜饭盒递给双手插兜的秦斌。 那嘴角的弧度看得秦斌心头一阵窝火。 要不是他有事去了广城，这穷当兵的能捡到这漏？！ 秦斌接过饭菜，轻哼一声，“你不会是故意不让她来？怎么？！怕她和我旧情复燃？！” 苏长江听到这话，蹭一下子站了起来。 生怕苏子煜下手没个轻重，给秦家的独苗苗打出一个好歹来。 秦老爷子也有些紧张的看向苏子煜…… 就怕他家的独苗苗断在苏子煜手里。 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单枪匹马把十个顶级特种兵按在地上摩擦的狠人。 “秦斌，有病就赶紧去治，别一天天的胡思乱想。”苏子煜轻哂。 他小媳妇都没把他放眼里过，还旧情复燃？！ “苏子煜，那会儿要不是我不在川城，你以为你能把她骗到手？你以为她能瞧上你？”秦斌咬牙。 秦斌就真后悔啊！ 就不该听他爹的，玩什么欲擒故纵…… 纵是纵了，可没等他出手擒，就被这臭不要脸的给擒回家去了。 “瞧不瞧得上，她现在也是我媳妇，是我的枕边人。”苏子煜勾唇一笑。 听到苏子煜说枕边人，秦斌心里气得要死。 这臭不要脸的！ 那小丫头，明明是他先看上的。 看到秦斌生气，苏子煜心里就痛快了。 他从兜里掏出两个大白兔奶糖塞到两手不空的秦斌兜里，“这是我和我媳妇的喜糖，别嫌少，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红蛋。” 秦斌气呼呼的将装饭盒的网兜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把那两颗大白兔奶糖从兜里掏出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或许是觉得不解恨，还狠狠地碾了两脚。 比起喜糖，他更想吃他苏子煜的丧葬宴。 那时候，他一定给他包一个大白包。 再跟他烧几车纸钱…… “苏子煜，你别五更天唱山歌，高兴得太早。”秦斌强压怒气。 秦老爷子蹙眉看着孙子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一个连山边都挨不着的人，还有闲心管人家站在山顶的人几更唱山歌？！真不知道该夸你管得宽呢，还是夸你心大。”苏子煜啧了一声。 秦斌拳头一下子就攥紧了。 “五爷，老爷子还饿着呢。”一旁的黄小二赶忙将他家五爷拽住。 对于这个一只手就将他家五爷胳膊卸了的男人，黄小二要说心里不怵，那是假话。 察觉到他家五爷的怒气值还在飙升，黄小二慌忙凑到秦斌的耳边小声道：“五爷，小丫头才刚刚和这家伙结婚，我们就找他的茬，小丫头肯定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还会怪你……” 秦斌攥着拳头没了动作。 “五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黄小二继续劝。 “小丫头还小，容易受蛊惑，等再过两年，懂事了，就知道谁对她好了……” 秦斌的怒气值明显有所减少。 “再说了，这穷当兵的出任务都是拎着脑袋出去，枪炮无眼……”黄小二朝秦斌递过去一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眼神。 秦斌突然气就顺了。 对呀！ 他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 他可不能让那丫头觉得他小气没肚量。 “爷爷，我们进去吃饭！”秦斌拎起石桌上的网兜就进了屋。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去了。 苏子煜冷眼看着黄小二。 从十六岁开始，苏子煜就接受各种训练…… 除开训练，就天赋上来说，他的视力、耳力、行动力都是优于常人的。 因此黄小二刚一开口，他那自以为很小心很小声的话就一字不漏的进了苏子煜的耳朵。 他是真没想到…… 姓秦这小子居然还想从他手里把这漏给捡回去。 第437章 比蜂蜜还甜 黄小二心里有些虚，总感觉苏子煜看他的目光透着杀气…… 可他也没招他啊？！ 苏长江担心苏子煜待会又和秦斌杠上，惹出什么事来，随便交代两句，就将人打发走了。 听到汽车引擎声响起，屋里吃饭的秦斌还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 “斌子，那苏子煜可不是个善茬，没事你别招他。”秦老爷子叹了口气。 知欢丫头是不错，可人家已经结婚了…… 他这傻孙子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爷爷，我知道，我不会去找他事的。”秦斌满口答应。 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 他可以等！ “上次你舅妈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在百货大楼上班的姑娘吗？你觉得怎么样？”秦老爷子怕说多了，反而引起他的逆反心理，所以转移了话题。 “不怎么样！”秦斌微微皱了一下眉，“爷爷，你能不能让我爹我娘他们消停几天，找媳妇是能着急的事吗？” “你已经二十五了……”秦老爷子提醒。 “二十五怎么了？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沈知欢刚把吃饱喝足的小启平哄睡，院门外就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待她带上房门出去，她家苏团长已经候在门口了。 “怎么这么快……” 沈知欢的话才刚出口，就被苏子煜拽进了怀里。 “怎么了？”沈知欢仰脸看他。 总感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下一秒，薄唇就急切的落了下来。 他眼里的情绪深沉的让人害怕。 “苏……团……长……” 娇娇软软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儿颤音。 苏子煜打横将人抱起，一进屋，抬脚就将门踹上了。 “苏……团……长，吃……饭……”察觉到他的意图，沈知欢赶忙推他。 “吃你。”男人双眼猩红，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 这顿午饭一直吃到太阳开始西斜。 沈知欢撑得不想动。 他喜欢在情动的时候抵着她唤…… 媳妇！！ 媳妇！！ 她也爱死了他清冽嗓音中透着沙哑的腔调。 苏子煜将她捞进怀里，细碎的吻一下下落在她的额头、脸庞。 沈知欢仰头看他，猜测。 “在医院里碰上秦……唔……” 苏子煜直接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名字。 许久，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 移开前，还警告似的在她的嘴角咬了一下。 “我生气了……” 不是很疼，但沈知欢还是装模作样的蹙了一下眉。 吓得苏子煜赶忙低头凑过去看…… 沈知欢笑着勾下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良久…… 她才蹙着眉，一脸嫌弃的松开他。 “好酸啊！” “沈知欢……”苏子煜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为了让他的小媳妇长长教训，苏子煜的大掌直接挪去了痒痒肉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苏……团长……哈哈……我错……哈哈……了，我……错……了……哈哈……哈……饶……哈哈……命……” “还酸吗？”苏子煜语带威胁。 “哈哈哈……不酸……”沈知欢抬手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 “我家苏团长比蜂蜜还甜。” 苏子煜将人捞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苏团长，别胡思乱想，我和……他真没什么。”沈知欢一脸认真。 黑市的事，已经过去了。 她不想再把他给扯进来。 即便以后有什么变故，她的事也扯不到他的身上。 只要他不知情，他就是干净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子煜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他心里无比清楚，他的小媳妇和秦斌没有任何暧昧。 “苏团长，那你知道，我不光眼里心里全都是你，也想要以后每天睡醒有你，三餐四季有你，余生也全都是你，苏团长……” 沈知欢捧住他的脸，“你可以怀疑我这个人，但你不能怀疑我和你共度一生的决心。” 原本，她对男人没什么期待。 直到和他在一起…… “媳妇……”苏子煜指尖轻颤，心从没这么软过。 他一直都知道，他小媳妇心里是有他的。 要不然也不能和他假戏真做，成了真夫妻。 可心里清楚和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却是两码事。 那心跳加速的感觉…… 完全没法比。 “苏团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沈知欢仰脸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 心里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只有勇敢地表达自己的爱，爱情和人生才不会留遗憾。 “媳妇，我也爱你！媳妇，我爱你……”苏子煜收紧手，恨不得就这样将小媳妇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的小媳妇说爱他了…… 苏子煜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嘭嘭嘭……”房门猛地被敲响。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沈知欢一跳。 “二婶！”房门外，小启平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知欢推开苏子煜，将四下散落的衣服扯过来往身上套。 “嘭嘭嘭……”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启平再度敲门。 “二婶！” 随后，哭腔也随之而来。 “小启平乖！二婶的鞋子不见了，二婶找到鞋子就来给你开门。”沈知欢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媳妇，你的毛衣穿反了。”苏子煜揽住她的腰，笑着提醒。 沈知欢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身上的薄毛衣图案有些不对。 她立马脱下来，翻过来，重新套上。 “媳妇，别急，院门我是锁着的，他跑不出去的。” 苏子煜穿上背心，套上衬衣下了床。 那明晃晃的遛…… 沈知欢突然想起在军区医院的病房里。 有人尿急憋不住了还一副贞洁烈夫的模样。 弄得她好像多想瞧似的。 现在…… 呵！ 那叫一个坦荡！ 门一打开，小启平就红着眼抱住了沈知欢的大腿。 “二婶，你说过要陪我睡觉的。”小启平看了眼还在系鞋带的苏子煜，噘起了嘴。 “二婶的鞋子不见了，二婶是进来找鞋子的。”沈知欢脸不红心不跳的拢了拢她乱糟糟的头发。 顺带用手梳理了两下，扎上了小揪揪。 “那二叔呢？”小启平噘嘴指着刚系好鞋带，站起身的苏子煜，哭腔里带着指控。 第438章 又杀年猪了 苏子煜薄唇微抿，笑看着沈知欢，有点邪气有点坏。 眼底点点的星光瞧得她眼晕。 这家伙越来越…… 过分了！ “……你二叔开车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鞋子……弄……丢了，二婶刚刚帮你二叔重新找了一双。”沈知欢白了眼罪魁祸首，开始胡扯。 担心小家伙追根究底，沈知欢岔开话题带着小启平去了厨房。 看到沈知欢点火，小启平瞪大眼。 “二婶，又要做饭了吗？” 言语间，小启平还侧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不是，你二叔刚回来，还没吃饭呢，我给他热点冷饭吃，小启平你饿不饿？二婶给你蒸个鸡蛋羹？”沈知欢多少有些不自然。 白日宣…… 沈知欢扶额。 男色误人！ 热饭热菜上桌的时候，弄脏的床单、被罩都被苏子煜换下来泡到了大木盆里。 两大一小刚端起碗，院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沈知欢、苏子煜二人对视了一眼。 说真心话，二人都不想去开门。 就想清清静静吃一顿饭。 可院门外的人好似格外的执着。 “梆梆梆”的敲个不停。 听烦了的沈知欢刚想起身，苏子煜就拽住了她的手，“我去。” 有人跑腿，沈知欢自然是乐得轻松。 当即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晨起就吃了半碗面条，忙活了一上午，后来又被翻来覆去煎了两、三个小时的咸鱼，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没多会，苏子煜就折了回来。 沈知欢扭头看了眼他身后。 人呢？ 苏子煜笑着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轻声解释，“是新上任的小队长，让我帮忙统计一下最后的那点工分。” 这些本来都是徐有财的活儿，徐有财进去了，新会计还没选出来，这活暂时就落到了苏长江这个村支书的肩头上。 本来还有个大队长的，结果又被吴红红搞得没脸再去大队部。 张凤霞受伤，苏长江又去伺候了…… 一时间，磐石村的大队部就成了摆设。 高秀秀、吴红红母女二人也是厉害，一出手，把磐石村的大队部都给整瘫痪了。 “那徐有财、高秀秀、还有王铁柱、赵有田、王癞子他们几个的工分真要全扣了？”沈知欢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到苏子煜的碗里。 犯错扣工分…… 这是大伙默许的惩罚方式。 在这绝大多数人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年代，扣工分就是一杀手锏。 不过，这真要全扣了。 徐有财、高秀秀这两个罪魁祸首就不说了。 毕竟扣不扣？ 扣完或是扣多扣少。 都不影响他们两个吃牢饭。 以王铁柱的家庭地位和家庭条件，扣完，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不过赵有田、吴大庆这两个下饭菜估计就惨了。 本来在家就没啥家庭地位可言，还被扣完了工分……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还有那个老光棍王癞子…… 平日里都是东家蹭一顿，西家蹭一顿，野菜汤再来一顿，才勉强糊口。 这要一下子给他全扣光了，还不得吃土啊？！ 想到吃土，沈知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王癞子又丑又穷，食不果腹的，高秀秀到底看上他啥了？！ 总不能是扶贫？！ “那必须的，不光他们，陈三贵都得罚款。”苏子煜吃着他小媳妇夹的水煮鱼。 怎么吃，都比他自个儿夹的好吃。 听到陈三贵也要被罚款，沈知欢微微蹙了一下眉。 “怎么了？”察觉到他小媳妇的情绪有些不对，苏子煜停下筷子。 “那药草真有那么厉害吗？”沈知欢表示怀疑。 后世的那种药，都是经过多种工序提纯…… 而且成分复杂。 一种草药…… 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沈知欢很怀疑。 “要不……”苏子煜睨了眼低头吃着鸡蛋羹的小启平，侧着身子凑到沈知欢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惹得沈知欢直接甩给他一个大白眼。 “我跟你说正经的。” “一个有心，一个顺水推舟……”苏子煜轻哂。 那药草是有那方面的效果。 但要说被迷得晕头转向，也不至于。 若真要说晕了头，那也不过是借机放纵的借口。 就好比酒后乱性…… 真正醉酒的人，就跟一摊烂泥似的。 甭说干坏事，想爬起来都难。 能干坏事的，十有八九都是借酒装疯。 沈知欢呵笑一声。 “苏团长，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宁杀错都不放过？” 只要有送上门的，管它是坑也好，雷也罢，先爽了再说。 “媳妇，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苏子煜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好啦！知道你是好人！”沈知欢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到苏子煜的碗里。 她心眼再小，也不至于为着点旁人的破事，迁怒自个儿的人。 再说了，她家苏团长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媳妇，这事……” “放心，我不会拿出去胡说的。” 吴红红本来就是存了心的，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至于陈三贵…… 从上班喝喝茶的逍遥主任被贬去水深火热的生产车间。 以他现在的名声，想再升上去，难比登天。 为了一时的心猿意马，前途、名声尽毁。 这代价…… 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对此，沈知欢只想送他两个字…… 活该！ 吃完饭，沈知欢收拾碗筷，苏子煜则去清洗他自个儿弄脏的床单、被罩。 等沈知欢将厨房收拾利索，床单、被罩也都晾上了晒衣绳。 “媳妇，你好好休息，这小东西我带去大队部关着。” 苏子煜的话一出口，小启平就抱住了沈知欢的大腿。 “我要和二婶在一块。”小启平表态。 “二叔带你去代销店买大白兔奶糖。” 苏子煜伸手去抱，小家伙一边死死的抱着沈知欢的大腿不撒手，一边惊声尖叫。 “二婶……我要二婶……” 那尖利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队里又杀年猪了！ 耳朵被震得“嗡嗡”的沈知欢赶忙将人抱起来。 “别叫，别叫，二婶带你去。” “媳妇，你别惯着他。”苏子煜皱眉。 小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第439章 羡慕嫉妒恨 苏子煜袖子都撸起来了，结果被他的小媳妇一瞪，瞬间就蔫了。 最后…… 一人牵着小启平的左手，一人牵着小启平的右手出了门。 小启平偷瞄了眼眸色沉沉的苏子煜，冲着沈知欢小声道：“二婶，我想要饼干。” “好！”沈知欢笑着点头。 “我还想要大白兔奶糖。” “好！” “我还想要江米条。” “好！” “我还想要……” “你想不想要棍子？”苏子煜低声道。 真是惯得他！ 小启平抿了抿唇，不敢吱声了。 “媳妇，以后我们的孩子我来管好不好？！”苏子煜想了想，侧头看向她。 棒打出孝子，娇惯养逆儿！ “这可是你说的。”沈知欢真是求之不得。 看多了被孩子气到崩溃的家长，沈知欢是真害怕给孩子辅导家庭作业。 就她这副病歪歪的身子，她还是不去挑战那要人命的副业了。 真怕…… 作业没辅导好，先给自个儿气出一个好歹来。 “我说的。”见他的小媳妇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苏子煜忍不住笑道。 “那以后我除了生，啥也不管了。”沈知欢挑眉。 “行，你负责生，我负责养，负责教。”苏子煜点头。 要不是他没那物件，孩子，他都想替他小媳妇生了。 “苏团长，你可不许反悔。”沈知欢咧嘴一笑。 有人甘愿去当炮灰，沈知欢自然不会拦着。 就是不知道以后气得头脑发昏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今日做的决定？ “不反悔！” 他求之不得的事，何来的反悔一说？! 男的俊、女的俏，到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田间地头的大姑娘小媳妇瞧着二人一路说说笑笑，都忍不住有些羡慕。 “苏支书家的二小子和沈家三丫头还真是般配啊！” “苏支书家可比那家子靠谱多了。” “苏子杰是个好后生，可摊上那么一对爹娘……” “说到底还得感谢徐有财那闺女，要不是她把苏子杰抢了去，沈家三丫头也不能和苏支书家的二小子好上……” “抢去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那屋里做牛做马。”有人啐了一声。 “你别说，徐有财那闺女进苏家二房左右不过半年，感觉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一个十八岁的小媳妇弄得跟个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似的。” “她那以前是没晒什么日头，现在风里来雨里去的，天天顶着日头出来干活，再嫩的脸也晒成老腊肉了。” “徐娇娇那是活该，连自个儿好姐妹的男人都要抢，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 旁边林子里，一双阴恻恻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小声议论的众人。 听到有人说她的脸晒成了老腊肉，徐娇娇气得差点冲出去将那些碎嘴的婆娘活撕了。 不过也有人说对了。 若不是她徐娇娇为那短命鬼挡了灾，在苏家二房受苦的就该是那个短命鬼。 徐娇娇睨了眼说说笑笑朝大队部走的苏子煜和沈知欢二人，扭头朝山上走去。 短命鬼…… 等着！ 另一边。 去代销店买了饼干和大白兔奶糖，沈知欢也牵着小启平进了大队部。 看到她家苏团长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大摞的账本，沈知欢都替她家苏团长愁得慌。 这些账本得一笔一笔核对。 关键天长日久的老账，只怕徐有财自个儿来都说不清了。 这还得是徐有财没有动过手脚的情况下。 万一他要再中饱私囊…… 那就更麻烦了！ 见新上任的小队长就在一旁站着，也没上前帮忙的意思，沈知欢就更愁了。 这年头，能将家里的孩子全都送去学校读书识字的人家都不多，更别说温饱都成问题的五、六十年代了。 那年头，能供一个孩子读完小学的人家都算是顶顶富裕的人家了。 不过那样顶顶富裕的人家，一个生产队也找不出几户来。 瞧小队长那一脸懵的模样，想来也不在那几户人家之列。 “小队长，这账本挺多的，子煜一个人核算，不知道要核算到猴年马月，你要不忙的话，能帮我看会孩子吗？我帮着他一起弄。”沈知欢看向新上任的小队长，同他打着商量。 “我不忙，不忙，行，我帮你看着。”听到沈知欢这个高考状元愿意帮忙，小队长赶忙点头。 他这临危受命的小队长，刚上任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账目不清。 老账、烂账一大堆。 他一个小学都没上过几天的半文盲，能认得几个大字就不错了。 这乱七八糟的账本…… 不认识他。 他更不认识它们。 苏支书在的时候还好，能帮他看看这些烂账…… 现在苏支书一时半会回不来，上面还一个劲儿的催落实工分的事…… 这两天，他的榆木脑袋都要被这堆烂账给整炸了。 苏子煜要是再不回来，他都想去请辞了。 “二婶……”抱着小饼干和大白兔奶糖的小启平看了眼小队长，噘起了嘴。 “小启平乖，听话，等二婶把这些账本弄完了，给你做南瓜饼。”沈知欢轻声哄道。 “我要吃三个南瓜饼。”小启平眼睛一亮，伸出三根手指头。 糯米属于黏性的食物，吃多了容易积食，所以沈知欢鲜少用到糯米。 尤其是小孩儿一次性更不能够吃得太多。 “好！想吃南瓜饼的话，你就不能乱跑！要乖乖听小队长叔叔的话。”沈知欢蹲下身子，替小启平系好了有些松散的鞋带。 “嗯嗯！”小启平忙不迭点头。 小队长带走了小启平，沈知欢坐到了苏子煜对面的椅子上，拿过一本纸张已经明显泛黄的账本…… 天，逐渐暗了。 随着夕阳的沉落，在一片嘈杂之中，夜晚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黑影幢幢。 没有一丁点星光。 天地浑然没入漆黑的夜幕之中。 玩累了的小启平躺在小队长的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 灯火下，沈知欢、苏子煜各自埋头办公桌前，全神贯注的拨弄着手边的算珠。 偌大的大队部里，就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珠声。 除此之外，别无杂音。 第440章 一脚被踹飞 苏子俊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听到脚步声，小队长一扭头，就与苏子俊的视线撞个正着。 “子俊兄弟……” “张大哥，真是麻烦你了，孩子给我。”苏子俊笑着上前接过了小启平。 或许是突然换了怀抱不适应，小家伙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看到抱他的是苏子俊，身子一扭，就朝沈知欢扑了去。 沈知欢正聚精会神的核算最后一笔，压根没注意到这边，小家伙猛地往她这边扑，觉出不对劲的沈知欢慌忙出手，才堪堪将人接住。 小家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把苏子俊吓得不轻。 但凡沈知欢的动作和反应慢那么一丢丢，这小兔崽子还不得摔个倒栽葱？！ “苏启平！”苏子俊咬牙。 当即就想给他家那小兔崽子来一顿竹笋炒肉。 然而…… 窝在沈知欢怀里的小家伙刚睡醒的脑子还懵懵懂懂的，听到他亲爹唤他，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他亲爹后，又将小脑袋靠回了沈知欢的怀里。 那目中无人的样儿气得苏子俊肝颤。 沈知欢低头看了眼，见小启平眼神迷离，明显就还没睡醒，她将人放到自个儿的腿上，准备速战速决。 看到沈知欢又去拨弄算盘珠子，感觉受到冷落的小家伙直接哭唧唧的抱住了她的胳膊。 “二婶，我要吃南瓜饼……” “小启平最乖了，二婶这里就一点了，忙完我们就回去做南瓜饼好不好？”沈知欢轻轻握住小启平肉肉的小手，柔声哄道。 大脑还处于待机状态的小启平听到沈知欢夸他乖，瞌睡一下子醒了大半，极其配合的点头。 沈知欢得了空，三下五除二将最后一笔账给核算了。 办公桌对面，苏子煜面前的账本瞧着也没几页了。 听到他小媳妇阖上账本的声音，苏子煜抬起头，“媳妇，你先跟大哥回去，我把这点弄完就回去。” “行！我先回去做饭，等你回来。”沈知欢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抱着小启平起身。 听到要回去了，小启平的那点瞌睡算是全醒了。 回到家就缠着沈知欢去拿南瓜…… 苏子俊看了眼屋里的闹钟，又看了眼把沈知欢往厨房里拽的儿子，暗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跟去了厨房。 沈知欢本就手脚快，再加上有人烧火，没多会，厨房里就飘出了甜腻的香味。 大队部这边 小启平被抱走了，小队长留在这儿，除了睁眼瞧着他如何拨弄算珠，貌似也没什么卵用。 苏子煜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拨弄他的算盘珠子。 不远处的一颗大桐树下，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隐匿其后，一双不大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大队部的那一抹亮光。 那灼热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诡异的急切。 直到大队部的那抹亮光熄灭，那黑影才偷摸着收回目光，隐入大桐树后。 苏子煜锁好门，将钥匙塞回了墙角的水缸后面。 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四处都是漆黑一片。 想到小媳妇还在家里等他吃饭，苏子煜脚下步子迈得很大。 或许是顺风的原因，苏子煜的鼻尖突然闻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他面色一凛，若有所觉的向不远处的桐树下看了一眼。 桐树后，那黑影好似很紧张，双手紧握，就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离自个儿越来越近，黑影抖着手解开了身前的扣子。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黑影的手心已然冒出了汗水。 踏…… 踏……踏…… 踏……踏……踏…… 沉稳又带着几分急切的脚步仿佛踩在黑影的心尖上。 黑影迅速褪去身上的外套和那件碍事的碎花衬衫…… 白花花的一片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的扎眼。 感觉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白花花飞快地冲了出去。 可没等白花花扑上去，就感觉腹部一疼，然后…… 那一片白花花就飞了出去。 两秒后，落在了几米开外没了动静。 苏子煜从兜里掏出帕子，弯腰将鞋擦了又擦，确定没沾染上什么脏东西，这才将帕子扔进一旁的小河里，转身绕去了大队部后面的小路。 小山村的夜除了蛙叫、虫鸣，就只剩下远处的一两声狗叫。 苏子煜的视力很好，不足半米宽的坑洼小道，也走得四平八稳。 远远的，他便瞧见了屋檐下的那抹晕黄。 很暗，却足以照亮他归家的路。 苏子煜心头一暖，加快脚步。 门刚一推开，一抹娇小的身影就朝他扑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的将人揽进怀里，反手带上了院门。 “苏团长，我等你半天了……”沈知欢抱住他的腰，娇娇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媚，软得好似能掐出来水。 苏子煜心尖儿一颤。 每每小媳妇用那又娇又媚的腔调唤他。 他就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 “不想吃饭了是？！”苏子煜低头在她的唇上嘬了一下。 沈知欢见他这般模样，哪还敢再逗他，光速般的撒开手，顺带一把将人推开。 “洗手，吃饭。” 言语间，已经转身朝厨房走去。 苏子俊因为明天要上班，所以草草吃了点，就带着儿子回屋睡觉去了。 饭桌上就他们二人，苏子煜直接将人揽到了腿上。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愣是让二人腻乎了大半个小时。 洗澡…… 一个多小时又没了。 眼瞧着指针指向十二点，双颊泛红的沈知欢才被苏子煜抱回了屋子。 “梆梆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敲破盆的声音。 其间好似还夹杂着男人的吆喝声。 可能是距离太远，听不太真切。 倒是那敲破盆的声响，几里外估计都能听得见。 沈知欢窝在床上，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动静，瞌睡虫瞬间就跑了个干净。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就要穿衣下床。 “苏团长，你能听清那人在吆喝什么吗？” 苏子煜刚要脱衣睡觉，见他小媳妇这精神头，明显是要出去瞧热闹，当即就把才解开的扣子又扣了回去。 第441章 嫉妒被反噬 沈知欢和苏子煜二人刚迈出院门，就看到村里的人一窝蜂的往大队部的方向跑。 “梆梆梆……” 敲破盆的声响还在继续。 沈知欢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下，隐隐能听见“破鞋”“不要脸”“有种有根，无种不生”等词儿。 沈知欢心里卧了个大槽！ 磐石村这是要火了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莫说附近几个乡镇，就是整个川城，也鲜少有搞破鞋的事传出。 可这短短的半个月…… 磐石村，前有高秀秀，后有吴红红，这次暴雷的不知道又是谁？ 沈知欢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下手表，十二点…… 这时候都能被逮到，运气也是背到家了。 因为没有月亮和星星，四周黑漆漆一片，沈知欢也不怕被人瞧见，挽着她家苏团长的胳膊就往大队部去。 一路上，还碰上好几拨往大队部跑的。 好些个衣服都没来得及扣，趿着布鞋就出来了。 那劲头，比过年的时候分猪肉还积极。 “苏团长，你猜，这次会是谁？”沈知欢晃了晃她家苏团长的胳膊。 “那你觉得会是谁？”苏子煜不答反问。 沈知欢略想了想，摇头。 磐石村上下几百号人，莫说猜，她认都认不全…… 怎么觉得？！ 后面的人或许是听到了沈知欢二人的声音，小跑着追了上来。 “子煜媳妇，你知道是谁在搞破鞋吗？”可能跑得有些急，王春梅的声音还带着大喘气。 “不知道。”沈知欢语气不咸不淡。 片刻，后面又一个脚步声追了上来。 “你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苏长河喘着大气。 “我就想去瞧瞧热闹。”王春梅声音很轻，还带着几分刻意的乖顺。 哪有半点在徐娇娇面前的嚣张气焰。 “一天天的就知道瞧热闹，不瞧热闹能死啊？！”苏长河一边骂，一边去拉趿着的布鞋。 这一侧身，披在身上的外套就滑下去了大半，担心弄脏衣服的苏长河又赶忙去揪衣服。 布鞋拉到一半，又要去揪衣服…… 重心一个不稳，“唧”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苏长河本来就气王春梅不等他，现在摔着了，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光听那声响，沈知欢不用回头都知道，苏长河肯定摔得不轻。 她憋着笑，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了眼。 尽管黑漆麻乌的，沈知欢仍能隐隐瞧见苏长河四仰八叉的身姿。 沈知欢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 察觉到他小媳妇的幸灾乐祸，苏子煜薄唇轻勾，笑着将人揽到了自个儿的怀里。 “王春梅……”苏长河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带着冲天的怒气。 王春梅被他这怒气吓得身子一抖。 反应过来，她慌忙上前去扶苏长河。 可没等她靠近，苏长河就一把推了过去。 王春梅压根没想到苏长河会推她，猝不及防，被推了个四脚朝天。 沈知欢见二人这架势，没兴趣再看，拽着苏子煜就走。 把那口怒气出了，苏长河也不闹了，一个筋斗爬起来，穿好趿着的布鞋，将外套捡起来拍了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大步朝大队部去。 王春梅也担心错过了好戏，一骨碌爬起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几人到的时候，大队部边上的林子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四周都燃着火把，所以瞧着到处都亮堂堂的。 沈知欢支棱着脖子环视了一圈，找了个稍微不那么紧凑的地方往里挤。 苏子煜紧挨在她的身旁，小心的护着。 就怕哪个不长眼的把他的小媳妇给挤着了。 有苏子煜护航，沈知欢眨眼间就挤进了包围圈。 中间位置，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蜷缩着身子。 准确说，应该是男的衣衫不整，女的就穿了个小背心，下面那条碎花四角裤下是白晃晃的两条腿。 女人披头散发，又是低着头的，一时间，沈知欢竟没瞧出是谁。 至于男人…… 就他头上那稀稀拉拉的几根毛，这光一块，那秃一坨…… 除了村东头的王癞子还能有谁？ 沈知欢还真没看出来啊。 这家伙都丑成这样了，居然玩得还挺花！ 前脚走了一个高秀秀，后脚又来一个…… 瞧女人那一身细皮嫩肉，想来年纪也不大。 咋就看上这货了呢？！ 难道这丑货真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天赋？ 沈知欢暗搓搓的想。 “徐有财的闺女真是出息啊！她爹搞破鞋，她就出来当破鞋……” 徐娇娇…… 沈知欢瞪大眼。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包围圈中间那个穿碎花四角裤的。 这……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这下算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 “那可不，费尽心思娶的儿媳妇，居然是只破鞋……” “沈家三丫头那金疙瘩不要，非要捧只破鞋回家，苏老爷子在地下知道了，估计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苏长河、王春梅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 心里正窝火，听到自个儿被人点名议论，当即支棱起耳朵…… 下一秒，二人直接炸了。 破鞋…… 徐娇娇…… 破鞋是徐娇娇？！ 王春梅嗷一嗓子，扒拉开众人，照着徐娇娇就劈头盖脸的打去。 “小贱人，老天爷怎么不降道天雷把你这不要脸的破鞋给劈了呢？！” “老天爷啊！我老苏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破鞋？！” 王春梅一边骂，一边玩命的往徐娇娇脸上招呼。 王癞子害怕遭池鱼之殃，暗暗往旁边缩了一下。 或许是觉得抓脸、扯头发不解气，王春梅的手又伸向了徐娇娇身上那两块不大的碎花布。 可能是穿的时间太久，布料不那么结实了，王春梅的手一去，“刺啦”就是一个大口子。 徐娇娇蜷缩着身子，死命捂着胸口。 王春梅见状，立马将手伸向了下面那块碎花布。 “刺啦” 下面又失守了。 徐娇娇去捂下面，王春梅的手又去撕扯上面那块碎花布。 “刺啦” “刺啦” 眼瞧着上下都要失守了。 得知消息赶来的曹二香冲进包围圈，一把拽住王春梅，将徐娇娇护在了身后。 第442章 弄臭磐石村 王春梅微微怔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朝曹二香冲了过去。 闺女干下这种丑事，曹二香理不直气不壮，除了护着闺女，硬是没还一下手，任由王春梅的拳头、巴掌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瘦弱的身上。 反应慢了半拍的苏长河许久才接受今夜为大伙提供消遣的是他老苏家…… 他明明是来瞧热闹，哪知自个儿却成了旁人眼中的“热闹”…… “王癞子，我打死你这个狗杂种……” 他怒不可遏的扒拉开众人，对着衣衫不整的王癞子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仿佛想把最近半年的所有憋屈和悔恨全发泄在王癞子的身上。 王癞子理亏，没敢反抗，死命护着脑袋，由着苏长河对他拳打脚踢。 一时间，咒骂声和呻吟声突破云霄。 沈知欢回头看了眼，不出意料，她家苏团长又退到了包围圈外面。 对比那些偷摸盯着徐娇娇看的男人，她家苏团长好似有些…… 过于老实了。 要不是被他不分白天黑夜的折腾。 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 隐疾！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苏子煜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交汇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禁止了。 沈知欢甚至感觉她就要溺毙在她家苏团长黑眸下的点点柔光里。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小队长顶着鸡窝过来。 挤在包围圈外围的人看到小队长来了，赶忙往两旁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小队长趿着布鞋，苦大仇深的迈进了包围圈，看到里面的人还打得热火朝天，头疼得不行。 徐有财和高秀秀的事还没判下来。 高秀秀的闺女吴红红又弄出一摊子事。 吴红红的事都还没摆弄明白，徐有财的闺女又…… 徐有财和高秀秀两家人不把磐石村弄臭，不弄得磐石村的闺女嫁不出去，小子娶不上媳妇，心里不痛快是？！ 一想到昨天去镇子上开会，众人异样的眼光和明里暗里的调侃和打趣，小队长就觉得臊得慌。 特别是他正说亲的妹子，男方一听媒婆说，他家是磐石村的，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惹得他娘在屋里唉声叹气了一宿。 他妹子更是气得直哭。 “住手！”他怒吼一声。 苏长江在川城人民医院伺候受伤的媳妇。 大队长听到这边有搞破鞋的，院门关得“哐哐”响，隔着门扔出一句，他不是大队长了，便回屋睡觉去了。 那模样，明显是避之唯恐不及。 大队长罢工，苏长江又不在。 现在磐石村里，小队长就是nuber one。 可怒极的苏长河、王春梅才不管你nuber one不nuber one，只想揍死这两不要脸的。 看到苏长河、王春梅压根就没收手的意思，小队长气得不行，当即示意包围圈左边那群小伙子上去将人分开。 大伙瞧得正起劲，可也不能不给小队长面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去。 王春梅一个女人，两个小伙子一上手，立马就动弹不得了。 打红了眼的苏长河可没王春梅那么好拉，两小伙子刚一靠近，就被他推搡了出去。 最后还是四个小伙子齐上手，才将目眦尽裂的苏长河给制服了。 王癞子蜷缩在地上，俨然已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苏长河，你要把人打死了，你能跑得掉？”见苏长河还挣扎着想冲上去打人，小队长怒道。 话音刚落，苏长河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 本来还有些愤愤不平的王春梅听到这话，也瞬间消停了下来。 他们是想揍死那两个不要脸的，可也没打算把自个儿折进去。 满脸血印子的曹二香见王春梅被人拉住了，慌忙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了徐娇娇的身上。 徐娇娇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慌忙将外套穿上身。 包围圈外，有人往曹二香和徐娇娇站的地方扔了一条裤子。 众人扭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静谧的黑夜之中。 徐来贵…… 沈知欢挑眉。 这哥还行。 眼泪汪汪的徐娇娇捡起裤子，飞快套上。 “去大队部。”小队长抬脚踢了一下躺地上装死的王癞子，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怒气。 自从他上任以后，糟心事一件接一件。 没完没了。 王癞子呻吟着爬了起来。 瞧热闹的众人也跟着几人将阵地转移去了不远处的大队部。 小队长气呼呼的坐下，看向站在屋中间的二人，“你们二位，说说。” “是他强女干我。”徐娇娇捂着嘴，哭得一脸伤心。 “是她勾引我。”王癞子一蹦老高。 二人的话引得屋外的众人哄堂大笑。 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男男女女，说着同一样的话。 “真的是他强女干我。”徐娇娇委屈的跺脚。 “徐娇娇，你要点脸？！我强女干你，明明是你说苏子杰不搭理，不碰你，让我好好陪陪你的。”王癞子咧着一嘴大黄牙。 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恶心的味道。 一想到被这种人占了便宜，徐娇娇就恨不得死了干净。 听到这话，屋外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撇嘴。 “苏子杰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不得多亏他亲爹亲娘，要不然也娶不上啊！”有人笑着打趣。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苏子杰那孩子怎么就摊上……” 要搁平时，谁这么说，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非冲上去把人活撕了不可。 可此刻…… 二人除了无地自容，就是无尽的懊悔。 如果不是他们从中作梗，儿子说不定早和沈家那病秧子结婚了，搞不好孙子都给他们怀上了。 苏长河、王春梅从没这么后悔过。 “小队长，你别听王癞子胡说，真的是他强女干我。”徐娇娇抹着眼泪，委屈得不行。 她勾引他？！ 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那丑样，她徐娇娇就是找头猪，也比找他一条癞子狗强！ “小队长，你别听徐娇娇胡说，明明是她叫我来的，还一见面就朝我扑过来，我说今天太晚了，有点累，她还不依，一个劲儿的往我怀里钻……”鼻青脸肿的王癞子故作一脸无奈。 第443章 喜欢癞子味 “王癞子，你血口喷人！”徐娇娇咬着下唇，气愤不已。 明明是他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进林子里…… 一想到他浑身的臭气和满脸的油腻，徐娇娇就恶心得不行。 “我血口喷人？！徐娇娇，你要没和我约好，你会深更半夜一个人来这鸟不生蛋的林子里？”王癞子冷哼。 徐娇娇一噎。 屋外的众人眼底多少都露出点鄙夷。 或许之前还有人怀疑是王癞子对徐娇娇用了强。 徐娇娇这么年轻，再怎么空虚寂寞冷，也不至于去找一个又臭又丑的癞子。 可当王癞子这番话一出口，信任的天平都开始偏向了王癞子。 “这深更半夜的，正经女人谁会一个人出门溜达？！” “听说苏子杰自打摆了喜酒，就很少回家……”说话的人坏笑着冲众人挤了挤眼。 “苏子杰可能就是看透了徐娇娇的为人，才不愿意回家。” “也有可能是，苏子杰怕被她榨干了，所以不敢……回……家。”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准起哄！”小队长见众人越说越下道，“嘭”一拍桌子。 徐娇娇眼里噙着的泪簌簌的往下掉。 这我见犹怜的劲儿，愣是看直了好几个老光棍的眼。 “小队长，真是徐娇娇约我出来的，她说，就喜欢我身上的男人味儿。”王癞子好似怕人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站在窗边的沈知欢听王癞子这么说，差点没吐出来。 她隔着好几米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狐臭和臭鱼烂虾的脚气味儿。 也不知道王癞子是怎么觍着脸说出，徐娇娇就喜欢他身上的男人味儿。 男人味要真都是他身上那味儿，估计地球上的人类要不了几十年就得绝迹了。 徐娇娇和王癞子搞破鞋…… 沈知欢是打死都不信的。 不过，让沈知欢好奇的是…… 究竟是谁那么大的魅力，让徐娇娇冒着被王春梅打死的风险也要摸黑出来…… 想到这，沈知欢侧着身子挑眉看向身后的男人。 苏子煜颇为无辜的眨了一下眼，偷摸攥住了他小媳妇的手。 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沈知欢狠掐了他一把，抽回了手。 徐娇娇抹着眼泪，不知道如何解释。 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出来，本来就不符合常理。 小队长虽说心里也不太相信徐娇娇会和王癞子搅合到一起去。 可王癞子说得也有道理，徐娇娇要没和他约好，大晚上的，一个女人单独出来干嘛？ 总不能是出来下地干活，挖野菜？！ “小队长，徐娇娇说，她早就不想和苏子杰过了，只是他爹的事刚出，她不好再闹出什么风言风雨……”徐娇娇哑口无言，王癞子的谎话越说越顺溜。 众人撇嘴。 果然是…… 有种生根，无种不生。 徐有财不要脸，养出来的闺女也不要脸。 “王癞子，你放什么屁呢？！”站在门边上的曹二香怒骂。 “我放屁？！徐有财和高秀秀搞破鞋的事，是我放屁放出来的吗？徐有财陷害、污蔑人家王铁柱的事，是我放屁放出来的吗？” 王癞子冷哼一声，又接着道：“我放屁？！曹二香，你家那两个小子被人退亲，难道也是我王癞子放屁放出来的吗？” “你……”曹二香被气得浑身发抖。 沈知欢微微勾了一下唇。 她是真没想到王癞子的那张臭嘴，这么能白话。 “王大德，现在是在说你和徐娇娇搞破鞋的事，你不要给我东拉西扯。”小队长一拍桌子。 王大德…… 王癞子的大名。 自从王大徳癞了以后，就没人再叫过他的大名，都是王癞子、王癞子的叫他。 以至于突然被小队长叫到大名，他还微微怔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小队长是在叫他。 “王……大……德，我看他叫缺大德才对，之前和高秀秀搞破鞋，高秀秀进去了，他又和徐娇娇搞破鞋……” 说话的人摇着头，撇了撇嘴，“缺大德，你离了破鞋，不能活了是！？” 众人笑喷。 “起什么哄？！”小队长瞪了眼说话那人。 “小队长，我这哪是起哄，我是实话实说，这祸害要再留在我们村里，我们大家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那人叹气。 他大姑前些日子给他说了一个对象，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徐有财和高寡妇一出，人家女方就不怎么乐意了，他大姑口水都说干了，人家女方才点头同意先见上一面，结果…… 高寡妇的闺女又和大队长的儿子陈三贵…… 人家女方直接就不干了，任他大姑怎么说，人家女方的爹娘就咬死一点，闺女不能嫁磐石村的人。 “对啊！把这几些不要脸的都撵出咱们磐石村。” “对！都撵出去。” 人群中有人附和。 “坚决不能让这些不要脸的人来弄污、弄臭我们磐石村的名声……” …… 屋外的人都表示同意，像炸开了锅一样，整个大队部都飘着众人的附和声。 其中一个破锣嗓子，更是吼得起劲，声音震天撼地，跟打鼓一样，吵得人心烦意乱。 “吵什么吵！再吵都给我滚出大队部。”小队长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 巨大的声响瞬间压下了屋外的嘈杂声。 为了有热闹可看，大伙都识趣的闭了嘴。 小队长见大伙都不吱声了，扭头在徐娇娇和王癞子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后，扭头看向站在门边上，从到到尾未发一语的苏长河和王春梅。 “事都已经出了，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管徐娇娇和王癞子是如何滚到一起去的，苏家二房都是受害者。 “吵什么吵！再吵都给我滚出大队部。”小队长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 巨大的声响瞬间压下了屋外的嘈杂声。 为了有热闹可看，大伙都识趣的闭了嘴。 小队长见大伙都不吱声了，扭头在徐娇娇和王癞子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后，扭头看向站在门边上，从到到尾未发一语的苏长河和王春梅。 “事都已经出了，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第444章 死咬着不放 “我不离！” 徐娇娇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她如果被赶出了老苏家，便再没了靠近他的机会。 更不能名正言顺的唤他一声…… 堂哥。 只要她还在苏家二房一天，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王春梅到隔壁去串门。 可以去看他从小长大的屋子。 摸他摸过的院门。 坐他坐过的板凳。 走他来来回回走过的路。 甚至可以借着找短命鬼的由头，进他的屋子…… 闻他的气息。 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坐坐他睡过的床，还可以和他同桌吃饭，还可以夹他夹过的菜…… 想到这，眼底噙泪的徐娇娇疯了一样的摇头。 “我不离，我不离……” 她不要离，她死都不要离。 沈知欢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眼底掠过一抹清浅的笑意。 “都这样了，徐娇娇居然还不离？” 屋外的众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她说不离就不离的事吗？” 谁家会容许一个破鞋在家里？！ “徐家也是能干，当爹的去搞破鞋，闺女做破鞋。” “这还有脸嚷嚷不离？” “这事有小队长做主，哪容她说不离就不离？！” “我看她不是不想离，是怕赔钱。” …… 众人的议论，让站在门口的曹二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有人来报信，说她闺女搞破鞋被人逮着了，她还不相信…… “还由得着你说离不离，徐娇娇我告诉你，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王春梅冷眉倒竖。 要不是杀人要偿命，伤人要坐牢，王春梅都想直接弄死徐娇娇算了。 自从徐娇娇这破鞋进了她家的门，他们苏家二房都快成整个磐石村的笑话了。 若不是看她干活还算麻利，她早让她滚蛋了！ “赔偿我们的钱也一分都不能少。”王春梅又咬牙切齿的补了一句。 面子里子都丢了，钱要再捞不着的话，他们苏家二房不真成冤种了？！ 王癞子听到要赔钱，整个人都傻了。 山上野猪、野狼横行，他不敢上山去逮野鸡野兔。 高寡妇在的时候，他还能去蹭点荤腥，可自打高寡妇进去了，他就没再沾过半点荤腥。 最近地里的活儿也多，又累又饿，又馋了那么久，所以就想着趁着天黑，出来抓几只青蛙回去解解馋。 谁知青蛙没逮到，还踢到一个白晃晃的女人，见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是个死人，王癞子吓得不轻。 扭头就要跑，可才刚转身，女人就哼哼了一声。 色胆包天的王癞子当即就又扭头回来了。 不光回来，还大着胆子上前摸了一把。 感觉到是热乎的，王癞子悬到嗓子眼的心才归了位。 虫虫上脑，他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拖着人就进了不远处的林子…… 他也是瞧热闹的人点燃了火把，才知道身下的人是徐有财的闺女徐娇娇。 他一个都要靠抓青蛙解馋的人，上哪儿去给苏长河、王春梅弄三百块钱。 可例子就摆在眼前，他也不敢说不啊！ 陈寡妇那么泼辣的人进去个把月，出来都尿了半年炕。 他这把年纪要进去了，只怕就得横着出来了。 “长河兄弟……”王癞子赔着笑。 “谁是你兄弟？！王癞子，老子告诉你，你今晚上要不给老子掏三百块钱出来，老子就让你进去把牢底蹲穿。”苏长河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经此一夜，他们苏家二房的脸算是彻底被踩进泥里了。 要不是杀人要抵命，他早就让他脑袋开花了。 王癞子双腿发软，心跳得如擂鼓一般。 他的工分早被扣光了，所以之前被逮着，他才能那么淡定。 左右他一没工分，二没钱，队里大不了不痛不痒的批评他一顿，伤不到他的皮毛。 现在苏长河、王春梅要告到公社。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他是不怕的，可他们身后…… 王癞子惶惶不安地瞄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男人，手不住地颤抖，就连那额头的汗珠子都被吓得掉了下来。 一阵微风刮过，王癞子闻到那熟悉的味儿，眼睛忽地一亮。 他是没钱，不过有人有钱啊。 他侧过身子，看着哭天抹泪摇头说不离的徐娇娇，压低声音道：“徐娇娇，你要不想和吴红红一样去坐牢的话，就连我那三百块一起给了。” 看到王癞子扭头看着她，徐娇娇一脸的抗拒，特别是王癞子嘴里发出的恶臭，让她无比的恶心。 她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可王癞子的话，却让她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到徐娇娇面露惊恐，王癞子知道，这一把，他赌对了。 “只要你听话，这事我会永远烂在肚子里。”王癞子刻意压低的恶劣嗓音再度响起。 徐娇娇全身一颤，腮边的肌肉一下子都变得僵硬，明显的抖起来。 默了片刻，徐娇娇眼泪汪汪的看向站在门口位置的曹二香，“娘……” 曹二香叹了口气，冲旁边的苏长河和王春梅道：“我明天早上把三百块钱给你们送过去。” “不行！要给就现在。”王春梅扬起下巴。 夜长梦多，钱只有揣自个儿兜里，才算稳当。 而且以徐家的家底，莫说三百块钱，就是六百块钱，都是拿得出来的。 曹二香蹙了一下眉，认命般的点头，“我现在去给你拿。” 财不露白！ 原本她还想说，明天去找人借…… 哪知王春梅会死咬着不放。 曹二香说着就要转身，可没等她迈出步子，徐娇娇就哭着唤住了她。 “娘……” “娘去去就回！”曹二香以为闺女害怕，轻声安慰了一句。 她虽然气，可到底是从自个儿肚皮里爬出来的。 她要不帮她，她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娘……”徐娇娇好似难以张口，唇动了几番，也没说出来。 “别怕，娘很快回来。”曹二香硬挤出一丝笑来。 徐娇娇越哭越伤心。 王癞子见徐娇娇迟迟不开口，轻咳了一声。 徐娇娇被吓得身子一个哆嗦，低下头小声道：“娘，不是三百……” 第445章 情投加意合 苏长河听到这话，以为徐娇娇想赖账，赶忙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王春梅，示意她出声。 收到暗示的王春梅当即就掐腰道：“三百块钱，少一个子都不行。” “不会少你一个子。”既然已经答应了现在去拿，曹二香也懒得再装。 王春梅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原本打算等农忙过了，再把这小贱人撵了。 现在这样也好，连借口都不用找了，还能白得几百块钱。 有了这钱，什么样的儿媳妇娶不到啊？！ “别怕，有娘。”曹二香以为闺女心疼钱，宽慰道。 “不是！娘，不是，三百，是……”徐娇娇眼含泪水。 “咳~”见徐娇娇迟迟不开口，王癞子又重重的咳了一声。 徐娇娇眼一闭，心一横，“娘，是……六百。” 徐娇娇这话一出，莫说曹二香一脸懵，就连屋外的人都呆住了。 都觉徐娇娇是搞破鞋被人逮住，面子上过不去，气…… 疯了。 苏长河、王春梅要三百，她居然要给六百。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见大伙都像看傻子一样看徐娇娇，王癞子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解释，“二香嫂子……不，不能再叫二香嫂子了，这样就有点乱辈分了，二香婶子，娇娇说的六百，有三百是帮我出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要帮你出？！”曹二香差点气得冲上去给王癞子两个大耳刮子。 祸害了她的闺女，她没找他算账，他就该烧高香了，还有脸让她出这钱。 真当她徐家没人了是？！ “二香婶子要是不信，大可问问娇娇。”王癞子咧着一口大黄牙朝徐娇娇笑了笑，“娇娇，快告诉二香婶子……” 屋外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徐娇娇，想看她如何回答。 一人三百，两个人加起来不刚刚好六百……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徐娇娇不敢抬头，有些难堪的点了一下头。 她不能坐牢。 不能让他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药草的事，会怎么看她？！ 绝不能让他知道。 曹二香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站她身后的人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只怕摔一跤是在所难免的。 她一直坚信闺女是被王癞子给祸害了…… 见徐娇娇点头默认了王癞子的话，屋外众人一片哗然。 “徐有财的闺女是瞧上王癞子啥了？！” “估计是活好！” “你没听王癞子说嘛，喜欢他的男人味。”说话那人怪笑着朝身旁的人挤挤眼。 “啊呸！”一个中年女人朝地上啐了声，“就他那一身死鱼烂虾的味儿，狗见了都得绕道走，还男人味？！” “万一人家徐娇娇就喜欢这死鱼烂虾的味儿呢？”有人起哄。 “对啊！有人喜欢吃辣，有人喜欢吃甜，万一人家徐娇娇就喜欢吃这死鱼烂虾呢？” “徐娇娇这口味还真是独特啊！” 众人议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难以入耳。 听得曹二香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徐娇娇，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苏子杰虽然性子寡淡了点，但胜在老实，踏实肯干，要不然也不会她哥、她侄子都贬了，就苏子杰一个躲过了责难。 闺女算计了人家，还不许人家心生不满？！ 任谁被人算计了，心里也会不痛快几天。 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 等苏子杰气消了，不就好了。 以后有了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苏子杰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有个软软的娃儿叫他爹，啥事过不去？！ 现在…… 曹二香蹙眉看向头上连毛都没几根，东光一块，西秃一坨的王癞子，心口一阵翻滚。 “娘，我求你，帮我这一次！”许娇娇哭着跪了下去。 她真的不能坐牢。 坐了牢，她同他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曹二香捏着衣角，气得浑身发抖。 “娘，我求求你，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帮帮我这一次。”许娇娇苦苦哀求。 没出嫁之前，她亲耳听到她爹让她娘把钱分开藏好，那一千块钱就是他们以后的养老钱。 “娘，我求你，我求你，娘，你就可怜可怜你的闺女。”许娇娇拼命的磕头。 曹二香看着自个儿从小疼到大的闺女，长叹了一口气，扭头走了。 知道她娘这是答应了，许娇娇抹着眼泪站起身来。 沈知欢勾唇。 她现在可算知道，磐石村的账为什么会烂成那样了。 徐有财…… 中饱私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窗边暗处，某人的大掌又暗搓搓的往前伸。 不过下一秒，就又被人拧了。 虽然拧得不轻，但对皮糙肉厚的男人来说，就跟蚂蚁夹一下差不多。 “之前我还觉得徐娇娇可能就是被王癞子给祸害了，没想到人家两个是情投意合。” “也不知道徐娇娇是咋想的，王癞子都快能当她爹了……” “啥咋想的，活好技术硬呗！” …… 众人的调侃声，听得徐娇娇心头一阵窝火。 王癞子心里倒是爽得很。 众人越这样说，徐娇娇的名声就越臭，以后越没人要，那么他就可以…… 比起高寡妇那一身松垮垮的老肥肉，徐娇娇窈窕、滑溜的身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关键…… 徐娇娇还这么年轻，说不定还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 为他老王家延续个香火啥的。 王癞子正yy，曹二香就捏着一个小布包回来了。 苏长河见状，赶忙用手肘碰了碰王春梅。 瞬间会意的王春梅伸出手。 曹二香冷着脸将小布包拍到了王春梅的手里。 王春梅也不管曹二香的脸色有多难看，接过小布包就扯开了捆着的绳子。 一大摞大团结瞬间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如果之前还有些幸灾乐祸，可现在看到那么一大摞大团结落进了苏长河和王春梅的兜里。 嘴上不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六百块…… 红砖大瓦房都能盖六间。 有了六间红砖大瓦房，苏家二房想娶什么样的儿媳妇娶不到？！ 更何况人家苏子杰还是机械厂吃商品粮的正式工。 第446章 老实交代吧 一场闹剧以怀揣巨款的苏长河、王春梅离开而告终。 没热闹可看的众人打着哈欠，五味杂陈的各自回家。 儿媳妇搞破鞋，这本是丢尽颜面的事，可看到苏长河将六百块揣进衣兜，大伙心里却又止不住的冒酸水。 六百块…… 绝大多数的人家口逻肚攒大半辈子，也没攒下这么些钱。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进账六百块…… 怎么能让人不酸？！ 这一夜，磐石村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失眠了。 回屋的沈知欢也将她家苏团长压在了身下。 一副不说清楚，别想睡觉的模样。 “苏团长，说说呗！” 苏子煜笑了笑，把人往怀里带。 他这小媳妇好似更喜欢做人上人。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沈知欢拧住他的耳朵。 苏子煜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后把徐娇娇在大队部等他，被他一脚踹飞的事都如实交代了。 “徐娇娇还真是厉害啊！高秀秀的独门绝技都被她给学到了。”沈知欢轻笑。 难怪徐娇娇要替王癞子把钱给了。 搞了半天是怕步吴红红的后尘。 可…… 王癞子怎么知道徐娇娇用那药草呢？！ 他又是怎么知道药草是那个味儿的？！ “苏团长……” “王癞子的爷爷以前是老中医。”苏子煜笑着道。 沈知欢瞪大眼。 “苏团长，你说有没有可能高秀秀这绝技都是跟王癞子学的？” 这似乎就能解释，高秀秀为何会同一个又臭又丑又癞，穷得叮当响的老光棍搞破鞋了。 “十有八九。”苏子煜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沈知欢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二人灼烫的呼吸就交织在了一起。 “苏团长，你不应该姓苏，你应该姓唐才对，唐僧的唐，唐长老的唐。” 走了一个小妖精，又来一个小妖精…… 没完没了。 要不是那草药徒有虚名，这坨“唐僧肉”搞不好就真被那些小妖精给吞吃入腹了。 “那你想吃我吗？”苏子煜收紧手臂，清冽的嗓音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沙哑。 “我不饿。”觉出不对劲的沈知欢伸手推他。 “媳妇……” 有一种饿，叫苏团长觉得你饿。 隔壁院里 将大团结又点了两遍的王春梅、苏长河把钱藏到架子床角落的米坛下面，便开始撕扯门上、窗户上那些已经有些褪色的囍字。 扯完外面的，苏长河、王春梅又去了门上贴着囍字的屋子。 梳妆台上，小到一个发夹，大到一个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都被王春梅给搜罗走了。 抽屉里用了一半的雪花膏，刚开封的米花糖…… 柜子里的新丝巾、新旧衣服。 箱子里的私房钱。 无一幸免。 “这些衣服，你收拾收拾，明天给丽红送过去。”苏长河坐在梳妆台前的板凳上，低头理着徐娇娇藏在箱子夹层里的私房钱，头也没抬。 大团结不多，毛票不少，零零整整一大摞。 光是一分、两分、五分的，就不老少。 瞧模样应该是攒了不少时间。 “诶！”王春梅一手牵着麻布口袋，一只手拼命的往里面塞衣服。 外套、衬衣、袄子、毛衣、秋衣、秋裤就连碎花内衣和碎花的裤衩子都没能放过。 “真没想到，那破鞋家里那么有钱。”王春梅忽地道。 六百块钱，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 早知道就应该问他们多要一点。 把柄在他们手上，谅曹二香和那破鞋也不敢说什么。 苏长河啐了口唾沫在手上，闷头数钱没吭声。 王春梅装完衣服，一屁股坐到了铺着大红喜被的架子床上。 等苏长河把钱点完，装进了兜里。 王春梅才又开口道：“徐有财和曹二香两口子还真不是个东西，手里这么多钱，闺女摆喜酒，都没说拿点出来做嫁妆。” 苏长河微微蹙了一下眉。 他也没想到曹二香能拿那么多钱出来。 早知道，他就应该再多要一点。 这么好的机会…… 可惜了！ 苏长河心里叹气。 “孩他爹，你说我们再问他们要点钱和票据……”王春梅双眼晶亮。 苏长河剜了王春梅一眼，有些想给面前这蠢婆娘两个大耳刮子。 三百块是他们自个儿说的，人家给了，又张嘴要？！ 还要脸不要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苏长河的脸色不对，王春梅眸光闪了闪，心虚的转移了话题。 “孩他爹，你明天要不去机械厂一趟，这事还是得让子杰知道。” 苏长河面色不愉的点头。 “还得抓紧时间给子杰再相看一个，务必赶在那边之前，让子杰先抱上大胖小子。” 不蒸馒头争口气。 条件这方面追不上，那也得从旁的地方找补回来。 他苏子煜和沈家那病秧子再厉害，再有本事，再能挣钱，又有什么用？ 生不出来孩子，他们挣的那些钱，早晚得落进别人的口袋。 “我明儿就去找媒婆，让这十里八乡的媒婆帮我们好好寻摸寻摸，一定要找那种腰圆、屁股大、好生养的，就算没隔壁那病秧子有本事，也要比她漂亮，比她能生孩子，最好能三年抱俩。” 平白无故多了六百块钱，王春梅现在可谓是底气十足。 六百块钱…… 莫说养两个，就是养四个，养八个，他们苏家二房也养得起。 “对，告诉媒婆，只要能给我家寻摸来好的，谢媒钱上不会亏待她的。”苏长河也挺直了腰板。 只要他家子杰能比苏子煜和沈家那病秧子先抱上大胖小子，多给个三块、五块的谢媒钱又能怎么样？！ 王春梅有些犹豫的开口，“那……我们要不要问问子杰的意思……” 儿子要相不中，咋生大胖孙子？！ “问他干啥？！”苏长河一梗脖子。 那没出息的东西一门心思都在隔壁那病秧子身上。 不是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那病秧子风吹大一点都要被刮上天的身子。 别说怀不上，就是怀上了，能不能平平安安生下来都难说。 村尾胡家那小子的媳妇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锦衣玉食、无所不至的伺候了七、八个月，都快生产了，结果怎么样？ 一尸两命！ 第447章 她在等堂哥 徐家 曹二香坐在堂屋中间的椅子上，脸色难看得紧。 徐来贵、徐来福坐在一旁，也是面沉如水。 已过不惑之年的亲爹和一个寡妇搞破鞋，还联合寡妇陷害、污蔑旁人，这本就是难堪至极的事。 徐来贵、徐来福最近这些日子都没脸出门。 偶尔不得已要出趟门，都是来去匆匆，没好意思往人前凑。 谁知亲爹的事还没消停，亲妹子这边又…… 王春梅、苏长河待她苛刻，这些他们也知道，可路是她自个儿选的，人也是她自个儿要嫁的…… 再说了，谁家的儿媳妇不侍奉公婆？！ 谁家的儿媳妇没挨过公婆的骂，没看过公婆的脸色？！ 苏子杰待她凉薄，那还不是她自个儿找的？！ 人家苏子杰心里本来就没她，她非要去横插一杠子…… 好不容易抢到手了，不说好好珍惜！ 还出去搞破鞋。 搞破鞋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找个又老又丑又穷的老光棍。 王癞子的年纪都能当他们的爹了。 徐娇娇低头抹着泪，也不说话。 烛火摇曳的堂屋里，除了徐娇娇的抽泣声，再无一丝其他的杂音。 “徐娇娇，你惹出这样的事，你还有脸哭？”徐来福性子急，最先沉不住气。 做错了事，不说悔改认错，只知道哭。 哭有用？！ 哭要有用的话，大伙还风里来雨里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刨地干嘛？ 有事哭哭就成了，还下地累死累活干啥？！ 不知道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旁的什么，徐娇娇的抽泣声一下子就高了几个度。 徐来贵暗暗朝徐来福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在刺激徐娇娇了。 他觉得今夜这事，肯定另有隐情。 就王癞子丑得那样，除了瞎子，傻子，谁能看得上他？！ “娇娇，今天晚上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你？” 徐娇娇捂着脸，越哭越伤心，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来福听着徐娇娇的“嘤嘤嘤”来气，直接回屋“啪”一声摔上了门。 以前要爹去苏家二房说和，“嘤嘤嘤”。 上次爬了苏子杰的床，也是这样“嘤嘤嘤”。 还有小时候闯了祸，也都是这样“嘤嘤嘤”。 三岁“嘤嘤嘤”就算了。 现在都十八了…… 徐来福真是听够了。 “娇娇，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徐来贵叹气。 徐娇娇抽噎着住了声，但眼里依旧噙着泪，一脸的委屈。 “娇娇，我是你的亲大哥，我能害你？你要不把事情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想办法？”徐来贵开口劝道。 曹二香虽然头扭向一旁，但耳朵已经支棱起来了。 她自个儿的闺女，她还不清楚。 打小就喜欢漂亮的，好看的，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又老又丑的。 今天晚上这事，要没点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可闺女不说，她也不能硬撬她的嘴。 “大哥，你就别逼我了。”徐娇娇咬着唇摇了摇头。 “来贵，你别问她了，她既然愿意和那个王癞子在一起，我明天就让媒婆去和王癞子说，让他上我们家提亲，左右你也是摆过喜酒的，也不用再摆什么喜酒，明天你收拾收拾，就跟着王癞子去。”曹二香也来了气。 今天晚上这丑事，不用两天时间，想必就会传遍这十里八村。 都到这地步了，她居然还想隐瞒。 “娘，不要，我不要嫁给王癞子。”徐娇娇一脸慌乱的拽住了曹二香的胳膊。 一想到王癞子的大黄牙和那浑身的恶臭，徐娇娇就恶心得想吐。 “你不想嫁给他，你今天晚上去和他钻小树林？”曹二香怒道。 “我没有和他钻小树林，是他把我拖进去的。” 如果说，之前徐娇娇的眼泪和哭声有演戏的成份在里面，现在的她……是真哭了。 王癞子拖她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头晕得难受，昏昏沉沉的，喉咙里也跟堵了东西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本来想反抗的，可身上疼得厉害，提不起一点劲儿。 她虽然瞧不清压在她身上那人的脸，却能清楚的闻到从他身上发出的恶臭。 还有那黏腻、恶心的触感。 徐娇娇想起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在大队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曹二香气得要死。 明明有机会可以说清楚。 即便摆脱不了脏了身子这一事实，但好过被人说成是搞破鞋？！ “我说了，可他们不信啊！”徐娇娇红着眼申辩。 “那你大晚上的出去干嘛？你可别告诉我出去逮萤火虫？！”徐来贵拧眉。 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单独出门…… 若要说心里没鬼，鬼都不信。 “我……”徐娇娇眸光微微闪了闪，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今天这事，你要不老实给我们说清楚，那你明天就去王癞子家。”徐来贵冷下脸。 “我……”徐娇娇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去睡！她既然想去王癞子家，就让她去！左右她这样的人也再难找到好人家了。”徐来贵站起身。 徐娇娇一下子就急了。 “我是去大队部外面等……堂哥的。”徐娇娇一咬牙。 “堂哥？哪个堂哥？你什么时候又和哪个堂哥搅到一起去了？”徐来贵心头一阵恶心。 堂哥、堂妹…… 这可是乱人仑！ 被人知道了，他们徐家就真没脸在磐石村呆下去了。 主位上的曹二香耳朵里一阵一阵轰鸣。 深更半夜等…… 堂哥！ 她到底养了一个什么畜生出来？！ “你给我滚！”曹二香咬牙低吼。 “娘，我等得是苏家的堂哥……”见大哥和娘这么大的反应，知道他们是想岔了，徐娇娇连忙解释。 徐来贵、曹二香一怔。 之前摔上的房门猛的被人从里面拉开。 下一秒，一阵疾风闪过。 “啪！”一声震天巨响。 徐娇娇捂着脸，半天没回过来神。 “徐娇娇，你还能不能要点脸？！”徐来福怒吼。 徐娇娇捂着已经疼麻了的左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徐来福，嘴角缓缓的渗出了一抹血迹。 第448章 等她命归西 “徐娇娇，苏子杰是你自个儿要嫁的，这才摆了喜酒多久？你就守不住了，我就问你，能不能要点脸？”徐来福拳头死死的攥着。 要不是顾着那一点血缘亲情，拳头真就怼上去了。 徐娇娇捂着脸，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哭哭哭，做下那么不要脸的事，你居然还有脸哭？我们徐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养出你这么一个下贱的娼妇。”徐来福气得破口大骂。 只要一做错事，就哭。 她以为她哭了，这事就算完了吗？ 外面的人就都忘了她光着身子的样子了吗？ 此话一出，徐娇娇整个人都呆住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徐来贵眉头一蹙，“来福！” 哪有当哥哥的骂自个儿的亲妹子……娼妇的？！ “大哥，你就惯着她，早晚有一天，我们都得栽在她手里。”徐来福恶狠狠的瞪了眼徐娇娇，扭头回屋，“嘭”一声，摔上了房门。 徐来贵看着紧闭的房门，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大哥……”徐娇娇带着哭音唤了一声。 徐来贵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徐娇娇，眉眼锐利，“你说的那个堂哥是谁？你们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的？” 曹二香也看向了徐娇娇。 在磐石村里，苏家、王家、李家都是大姓。 苏老爷子虽然只生了苏长江、苏长河、苏红英这两儿一女，但苏老爷子的那几个兄弟都生了不少的儿女。 更不要说，还有同一个祖宗下来的旁支。 徐娇娇垂下眼睑，咬了咬唇，好似有些难以启齿。 “徐娇娇，你要还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你最好给我们说清楚，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到王癞子家里去。”徐来贵沉下脸。 “大哥，你别逼我了。”徐娇娇垂首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徐来贵也不多说，攥着徐娇娇的手腕就要将她往外拖。 见徐来贵来真的，徐娇娇慌忙伸手扣住了堂屋的门框。 “娘，我不要去王癞子家，娘……” 曹二香硬着心肠，将头一扭，不去看她。 “娘，救我，我不要去王癞子家……”徐娇娇死死扣着堂屋的门框。 徐来贵见状，直接去掰她的手。 眼瞧着五根手指头一根一根被掰开。 徐娇娇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她“扑通”一声朝着徐来贵跪了下去。 “大哥，我不要去王癞子家，不要……”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那个人是谁？”徐来贵没有半分心软。 徐娇娇低下头，委委屈屈的抽泣起来。 见她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护着那个敢做不敢当的狗男人，徐来贵目光冰冷了一瞬，伸手拖着她就朝外走。 徐娇娇死命挣扎，奈何实力悬殊，眼见着徐来贵的手伸向院门的门栓，徐娇娇真的怕了。 “大哥，我说……我说……”徐娇娇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哭得宛如泪人一样。 徐来贵收回手，冷眼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徐娇娇，神色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那模样，好似她不老实交代，便会立马把她送到王癞子家。 徐娇娇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她使劲咬了咬唇，“是……苏……子煜。” 话一出口，屋里、屋外的二人同时愣住了，不约而同的怀疑自个儿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说谁？”徐来贵想再确认一次。 “是苏子煜。”话已经说了一遍，第二遍好似就没那么难以出口了。 曹二香、徐来贵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 “你和苏子……”徐来贵抖着手打开了院门，神色慌张的出去环视一圈，确定外面没人偷听，飞快的转身关上门，落下门栓，将跌坐在地上的徐娇娇拖回了堂屋。 堂屋的门栓落下，徐来贵才发现他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更不知道手心里何时冒出了冷汗。 “娇娇，你和他，你们……什么时候……”徐来贵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子煜…… 徐娇娇说等得是苏姓堂哥，他想了一大圈，村里姓苏的男人，他都猜了一个遍，愣是没敢往苏子煜的身上想。 徐娇娇咬着唇，一副实在说不出口的模样。 曹二香也紧张的站起来走到了徐娇娇身前，脸色的神情是又惊又喜。 “娇娇，你们有没有在一起过？” “娘……”徐娇娇脸倏地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见徐娇娇这样，曹二香、徐来贵脸上都闪过一抹了然。 可想到今夜发生的事，二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自个儿的女人被王癞子那样的男人睡了…… 莫说苏子煜那般的天之骄子，就是一般男人都受不了。 “娇娇，今夜这事，他会不会……”膈应？！ 怕妹子难过，徐来贵没往下说。 “我会和他解释的。”徐娇娇咬了咬唇。 徐来贵点头。 想了一下，徐来贵忽而开口，“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苏家二房那边也不要再去了，等这事过去了，你再去同他解释！” 风口浪尖，凡事还是得小心一点。 特别是苏子煜的身份还那么特殊。 “娇娇，你大哥说得对，这段时间你和他就不要联系了，等这事过去了再说。”曹二香附和。 明天这事一闹开，磐石村那些爱瞧热闹的，想必又会死盯着他们徐家不放。 苏子煜又是磐石村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被大伙瞧着…… 徐娇娇红着脸，轻点了一下头。 曹二香叹了口气，抓住徐娇娇的手，“你现在就安心在家里养着，等这事过去了，让他给你弄张证明，到时候你就跟着他去京城。” 天高皇帝远，谁会知道闺女被那样一个癞子睡过。 “华大夫都断言沈家那病秧子难以成孕，只要你先一步为他生下大胖小子，还愁没有将来？！” 以沈家那病秧子现在的身份，苏子煜想要离婚只怕是很难。 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那病秧子能早一点一命归西。 到时候，闺女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苏子煜的身边了。 至于和苏子杰那段…… 那病秧子以前不也是苏子杰的未婚妻吗？！ 第449章 不知道避讳 小脸绯红的沈知欢窝在苏子煜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丝毫不知道这世上又多了几个盼着她早赴黄泉的人。 “二婶……” 小启平的声音伴随着“哐哐哐”的敲门声在房门口响起。 早就醒了的苏子煜眉头一皱，刚准备起身去打发走那烦人的小东西，沈知欢就抱着他的腰坐了起来。 看着睡眼朦胧的小媳妇，苏子煜笑着将人再度揽进怀里，低头在她的粉唇上嘬了一下。 软如一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摄取更多。 “二婶……”房门口，小启平的声音和“哐哐哐”的敲门声仍在继续。 “来啦！”沈知欢一边回吻着她家苏团长，一边偷空应了声。 “媳妇……”苏子煜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角，不满她的一心二用。 为了安抚男人，沈知欢极力的迎合…… 眼瞧着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炙热…… “二婶……” “哐哐哐”的敲门声和叫唤声再度响起。 思绪回笼的沈知欢轻轻推开苏子煜，就要起身，“苏团长，该起了。” “媳妇，你再睡会，我带那小东西去供销社买菜。”苏子煜看了眼梳妆台上的闹钟，将人按回床上。 睡觉都四点了，现在才八点。 沈知欢确实困得有些睁不开眼，见有人主动请缨，自然乐得轻松。 她翻了个身，接着睡她的回笼觉。 怕外面的小东西一直吵，苏子煜三两下套上衣服，就拉开了门。 等在外面的小启平，见开门的是苏子煜，立马就要往里面冲。 苏子煜眼疾手快的将人一把捞进怀里，反手带上了房门。 “我要二婶……”小启平的嘴一下子噘得老高。 “你二婶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困得很，你不许闹她。”苏子煜板着脸。 “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又闹得很晚？”小启平瞪他。 苏子煜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见苏子煜不吱声，以为他是心虚了，小启平胆子更大了，“二婶身子不好，你还天天晚上闹她……” 苏子煜眉头一拧，“你这都听谁说的？” “爷爷和奶奶啊！”小启平如实回答。 苏子煜扶额。 他爹和他娘一天天的…… 小东西这么大了，在他面前说话也不知道避讳。 “以后不准再说这话了。”苏子煜将小启平放了下来，去了水井边洗漱。 “二叔，你也要二婶抱你吗？”小启平跟到了水井边，蹲下身子看苏子煜刷牙。 苏子煜刷牙没搭理他，小启平自顾自的说着，“二叔，你这么高，这么壮，二婶抱得动你吗？” “二婶会像亲我一样亲你吗？” “二叔，我把二婶给你抱，等我长大了，你把二婶还给我好不好？” “等我长大了，你就老了……” …… 苏子煜越听脸越黑。 要不是怕吵到小媳妇补觉，他直接就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来一顿竹笋炒肉。 还他长大，他就老了。 他再老，也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苏子煜洗完脸，往小启平手里塞了两块鸡蛋糕，又往自个儿嘴里塞了一块，抱着他就出了门。 屋里就小媳妇一个人，苏子煜不放心院门开着，直接在外面上了锁。 “二叔，我不想吃鸡蛋糕，我想吃……”小启平噘着嘴，有些嫌弃的看着手里的鸡蛋糕。 “不吃就饿着。” 苏子煜将人塞到副驾驶，又帮他系上安全带，这才转身绕去了驾驶位。 估计是真饿了，小启平虽然不怎么喜欢，还是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二叔，二婶……”鸡蛋糕下肚，小启平看向驾驶位上的苏子煜，声音小心。 “你二婶是我的，你就别惦记了。”苏子煜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在小启平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二婶说她喜欢我。”小启平一脸认真。 “你二婶是因为喜欢你二叔我，所以才喜欢你，爱屋及乌，懂不懂？”苏子煜也一脸认真地道。 “二婶没有和我说过，她喜欢你。”小启平蹙起眉。 “你二婶不喜欢我，能每天晚上哄我睡觉？”苏子煜哼笑一声。 小启平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词儿，头一扭，气得不搭理苏子煜了。 接下来的一路，小启平都是气鼓鼓的。 就连苏子煜问他要不要大白兔奶糖和蜜三刀，他都是爱答不理的。 直到回家看到了沈知欢，才有了一点笑模样。 沈知欢刚系上围裙，准备先把鸡宰到锅里炖着，小启平就冲到案板前，抱住了她的大腿。 “二婶，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二叔？” “当然是喜欢你了。”沈知欢冲小家伙笑了笑。 拎着菜跟在后面的苏子煜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 特别是看到小启平嘴角上扬的那抹得意，他就更不爽了。 “媳妇……” 清冽的嗓音好似带了一丝威胁在其中。 “都喜欢！都喜欢！”沈知欢的求生欲瞬间爆棚。 “二婶……”小启平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 “乖！二婶等下给你吃大鸡腿。”沈知欢赶忙安抚。 苏子煜放下菜，系上门后的围裙，接过了沈知欢手里的菜刀。 沈知欢往旁边挪了一下，将战场让了出来。 “二婶，那你是最喜欢我还是最喜欢二叔？”小启平噘着嘴，小模样可怜得紧。 问题一出，旁边准备宰鸡的男人也朝她看了过来。 看到小家伙一脸期盼的眼神，沈知欢刚想说“最喜欢他”。 旁边那位手拿菜刀的男人就一刀将鸡头剁了下来…… “你们两个我都最喜欢。”沈知欢舌尖慌忙一转。 小启平听到沈知欢说都最喜欢，一下子就高兴了。 压根不知道，他二婶给他的答案有多敷衍。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小启平心满意足的去吃他的大白兔奶糖和蜜三刀了。 厨房里，苏子煜将人困在双臂之间。 “都最喜欢？” “我最最最最最喜欢你。”沈知欢看了眼堂屋门口，飞快的在苏子煜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小气的男人，连自个儿侄子的醋都要吃。 “媳妇，记住你说的话。”苏子煜在他小媳妇的粉唇上狠狠嘬了一下。 第450章 一家子聚会 时间如离弦之箭，匆匆而过。 一眨眼，张凤霞伤愈回家，沈知欢和苏子煜蜜里调油的蜜月期也接近了尾声。 眼瞧着苏子煜的假期也进入倒计时，张凤霞、苏长江商量着一大家子聚聚。 一来是为了给苏子煜和沈知欢送行。 二来是为了苏丽秀和沈知欢之前的不快。 私心里还是想借着这次家庭聚会，给苏丽秀一个台阶，让她给沈知欢道个歉，化干戈为玉帛。 为了一大家子好好聚聚，张凤霞、苏长江特意将日子选在了苏丽丽不上学，苏子俊不上班的星期天。 当日，沈知欢也早早起了，简单吃过早饭，便开始忙活了。 公婆的心思，沈知欢多少还是能猜出来一些。 有些事是可以一笑泯恩仇。 可有些事…… 看在公婆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已经是她的大度。 心无芥蒂…… 怎么可能！ 周秀巧瞄了一眼在院门口和人唠嗑的婆婆张凤霞，悄摸凑到灶前，用手肘碰了碰正往锅里放调味料的沈知欢。 “知欢，徐娇娇和王癞子那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昨天晚上回的家，今天早上去菜地摘菜，铺天盖地都是徐娇娇和王癞子搞破鞋的事。 徐娇娇和……王癞子…… 周秀巧听着怎么那么玄乎。 徐娇娇一个十八岁的小媳妇和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光棍搞破鞋？！ 关键那老光棍在磐石村里还是出了名的邋遢。 就他身上那死鱼烂虾的味儿隔着一里地都能闻得到。 那窒息感，简直要人命。 徐娇娇得多想不开，才会同那样一个人搞破鞋？！ “真的假的反正两个人都滚到一块去了，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都干了。”沈知欢轻笑一声。 为着这事，徐家这些天都没人敢露面。 倒是王癞子，有事没事就去徐家那边的林子晃悠。 瞧模样，应该是食髓知味了。 “徐娇娇这也太那什么了。”周秀巧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嫌弃。 千方百计从知欢手里抢走苏子杰，这才多久？ 一年不到？ 就又和那样一个糟老头子滚到一起去了。 真不知道徐娇娇那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听人说二叔和二婶又在帮子杰寻摸媳妇了？”周秀巧忽而又道。 沈知欢盖上锅盖，笑着道：“听人说这十里八乡的媒婆都出动了，都想在他们苏家二房的手里大赚一笔。” 一般人家谢媒礼都是一块、两块，谢媒礼能给到五块、六块，都算是比较大方的人家。 苏长河、王春梅这次直接喊出了八块的谢媒礼，能不把一众媒婆激动坏了。 “这次二叔、二婶还真是舍得。”周秀巧感叹了一句。 徐娇娇和苏子杰摆喜酒的时候，苏长河和王春梅就给了媒婆八毛钱的谢媒礼，气得那媒婆出了苏家二房就啐唾沫星子。 沈知欢无声的笑了笑。 一下子到手六百大洋，苏长河、王春梅能不大方？！ 猪蹄炖到锅里，牛腩焖上，两妯娌说说笑笑去了水井边摘菜。 苏丽丽挖野菜回来，也去了水井边。 “大嫂、二嫂，有媒婆带人去了隔壁院里。”苏丽丽一脸兴奋，或许是怕隔壁的人听到，所以声音压得极低。 “这就进门了？”周秀巧摘菜的手一顿。 “人还不少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两个编辫子的大姑娘，我瞧着年纪都不大。”苏丽丽瞄了一眼两家中间的院墙，小声道。 “大嫂、二嫂，你们是没瞧见，二叔、二婶那叫一个热情，就差上手去拉人了。” “丽丽，你一天天胡咧咧啥？！”同人唠完磕的张凤霞一回屋就听到苏丽丽在说隔壁的事，当即有些不满的嗔了她一眼。 徐娇娇和王癞子的事，张凤霞自然也听人说了。 毕竟，徐娇娇和王癞子的事经过这些天的发酵，在这十里八村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亏她以前还有些可怜徐娇娇，觉得苏长河、王春梅对人太苛刻了。 现在看来…… 张凤霞忍不住摇头。 只是可怜了子杰那孩子！ “谁胡说了，媒婆真带人去二叔他们家了。”苏丽丽小声辩解。 “你还说。”张凤霞瞪了苏丽丽一眼。 相看儿媳妇，娘、老子帮着掌掌眼，提点意见行，但最重要的还是得看小的的意思，毕竟日子是人家两个小的过，娘、老子又能陪孩子多久？！ 子杰人都不在，相看啥？ 相看屋子？！ 娶徐娇娇的事上如此，现在又…… 作为大嫂，有些话，她真不好说。 即便她说了，以苏长河、王春梅的性子也未必肯听。 张凤霞看了眼低头摘扁豆的沈知欢，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如果不是王春梅和苏长河作妖，二儿媳妇或许已经和子杰结婚了？！ 说不定…… 思绪刚飘到这，张凤霞就硬给拽了回来。 二儿媳妇可是她家二小子的。 就是有了孩子，也是她张凤霞的孙子。 张凤霞站得有些累了，刚准备回屋歇会，院门口就响起了自行车的刹车声。 “娘！” 片刻后，苏丽秀拎着一网兜糕点大步走了进来。 推着自行车的刘文彬紧跟在后。 “娘！大嫂！二嫂！丽丽。” 挨个打招呼的空挡，刘文彬已经架好自行车，顺带把挂在自行车龙头上的五花肉取下来，拎去了厨房。 “诶！”张凤霞笑着应了声，趁着刘文彬拎肉去厨房，赶忙从堂屋里拿来了板凳，“文彬，快来坐！” 对这个大女婿，张凤霞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 为人老实本分，干活踏实，待人处事也随和。 不像有些正式工，鼻孔都望到天上去了。 苏丽秀将网兜拎去了张凤霞和苏长江那屋，折回来时，顺手就拿了根板凳出来。 “大嫂，爹和大哥、二哥去哪儿了？今天不是星期天吗？大哥也要上班吗？” 屁股刚挨板凳，她就看向了在水井边洗菜的周秀巧。 “他们去大队部了，听说好像公社有人来查账还是啥的。”周秀巧微微弯了弯唇，态度不算热络，却也不显得淡漠。 第451章 几分不痛快 “大队部那是爹的事，大哥、二哥跟着去干啥啊？”苏丽秀皱了一下眉。 “这我就不知道了。”周秀巧淡淡的笑了一下。 落在苏丽秀眼里，便成了敷衍。 心里当即就有几分不痛快了。 搞得好像她愿意搭理她周秀巧一样。 苏丽秀扭头冲张凤霞道：“娘，我二哥这次回家才几天啊，怎么又要走了？” “这谁知道啊！”张凤霞叹气。 二小子十六岁就去了京城，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 还好儿媳妇也在京城，要不然就他这回家的次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抱上大胖孙子。 “二嫂，放暑假的时候你和我二哥回来吗？”苏丽丽有些不舍的看着沈知欢。 “这得看你二哥。”沈知欢笑了笑。 她没事的时候多了去了，可那位大忙人不一定有空啊。 “二哥没空，二嫂你可以一个人回来啊！”苏丽丽一想到她二哥这些年回来的频率，就对即将到来的暑假不抱什么希望了。 “对啊！知欢，子煜没空，你也可以回来过暑假嘛！”周秀巧也加入了游说的队伍。 “到时候再看！”沈知欢不敢说的太死。 以她家苏团长的性子，让她单独回来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周秀巧或许也想到了，抿嘴笑了笑，不再劝了。 苏丽丽倒是不停的游说，试图让沈知欢甩了她二哥，独自回来过暑假。 一旁的苏丽秀见苏丽丽那热切的劲儿，忍不住撇嘴。 苏子煜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他的好妹子怂恿他的小媳妇撇开他，独自回来过暑假。 他眉头一蹙，脸色立马就不那么好看了。 走在苏子煜身旁的苏长江看了眼已然变了脸色的二小子，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以前让他相看对象，就跟要他的命似的。 现在离开媳妇一会儿就蔫头耷脑的…… 哼！ 还真是出息！？ 抱着儿子的苏子俊倒是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身为过来人，他又岂会不知道苏子煜现在的心思。 刚觉出来味儿，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好，哪舍得分开。 看到几人回来了，正对院门口的刘文彬赶忙站起身，“爹，大哥，二哥。” “自家人客气啥，坐坐坐！”苏长江笑着道。 对于这个为人处事都没得挑的女婿，苏长江也是满意得不行。 几人刚坐定，张凤霞就好奇的开口，“公社来的人怎么说。” 张凤霞虽然不知道账目混乱，支出和收入对不上具体是个啥意思，却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暗地里做了手脚。 至于是谁做的手脚，除了做账的人，还能有谁？！ 再加上曹二香那么轻易就拿出了六百块，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基本可以断定徐有财中饱私囊了。”苏长江掏出烟来点上。 一起共事这么久，他真没想到徐有财的胆子那么大。 连公家的钱都敢贪墨。 “贪了多少啊？”周秀巧也好奇得不行。 徐有财污蔑、陷害的事还没判下来，这又冒出了贪污…… 这没个十年二十年，估计是出不来了。 “粗略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一千二、三。”苏长江狠吸了一口烟。 一千二、三…… 徐有财还真是胆大包天。 周秀巧、张凤霞、苏丽丽几人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千二、三…… 这得多大一摞大团结啊！ “他这不得判刑啊！”刘文彬虽然没有周秀巧、张凤霞、苏丽丽几人表现得那般夸张，却也被惊得不轻。 这年头，铅笔才一分钱一支。 冰棒才两分钱一根。 鸡蛋才六、七分钱一个。 他贪墨一千二、三，这什么概念？！ 这么偏僻的一个小山村…… 一年的收成能有多少？！ “不光判，估计还轻判不了。”苏子俊冷哼。 这年头，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许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徐有财居然还在鸡爪上刮油，羊角上剔肉。 真正是可恶至极！ 刘文彬：“那他贪墨这些钱，会追回吗？” “肯定是要追回的，他怎么吃进去的，那就让他怎么吐出来。”苏长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 那些钱粮都是大伙的血汗钱。 绝不能让他给祸祸了。 闭门不出的徐家人自然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 还在家里做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梦。 就连之前对徐娇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徐来福也一改之前的态度，对着徐娇娇笑得跟朵花一样。 以苏子煜的人脉，救出他爹，帮他们重回机械厂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要苏子煜开了口，谅那个老东西也不敢说个不字。 徐来福小心翼翼的将锅里的糖水鸡蛋盛了出来，送到徐娇娇面前。 “娇娇，饿了！饭还早着呢，先吃点糖水鸡蛋垫垫肚子。” 徐娇娇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有些皱眉的看向面前的那一大碗鸡蛋，“二哥，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你都没看你瘦成啥样了。”徐来福笑得一脸的宠溺。 半分也看不出几日前的疾言厉色。 “娇娇，你多吃点，女人还是得胖乎一点好看。”徐来贵笑着在一旁附和。 “娇娇，听你大哥、二哥的，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养，争取早日给苏家添个大胖孙子。”曹二香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娘，你说什么呢！”徐娇娇一脸害羞的低下了头。 看在曹二香、徐来贵、徐来福眼里，那便是即将到手的泼天富贵。 “都是自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只要你能为子煜生下大胖小子，他的心他的人还能跑得掉？！”曹二香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模样就好像她闺女肚子里已经揣上了苏子煜的种一样。 “娇娇，娘说得对，哪个男人不想有个自个儿的种？你的肚皮只要争气一点，给他生个带把的，以后他的人，他的钱，他的人脉，还不都是你和你儿子的。” 说到这，徐来福面露狠色。 “至于沈家那个病秧子，你有事没事就抱着孩子去她面前晃一下，气死她还不是早晚的事，等她两腿一蹬，苏子煜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第452章 得寸还进尺 徐家几人畅想未来的时候，沈知欢、周秀巧、苏丽丽已经手脚麻利的将饭菜端上了桌。 苏丽秀坐在一旁磕着瓜子，见饭菜好了，将手里的瓜子往兜里一揣，一屁股坐到了靠门边的位置上。 八仙桌，顾名思义，只能坐八个人，老苏家算上才进门的沈知欢和坐车不用买票的小启平，再加上苏丽秀、刘文彬两口子都十个人了。 这年头，小孩子一般都是坐两个大人的中间，不占位子，撇开小启平不算，依旧多出来一个人。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在桌角的地方加一个位置，苏丽丽年纪小，所以主动坐去了角落上的位置。 加的位置正对桌角，不太方便夹菜，稍有不慎就会碰到左右两边的人。 沈知欢坐在苏丽丽左手的位置，为了给苏丽丽预留出相对宽松的空间，她上桌的时候就往苏子煜那边挪了一点。 小媳妇挨着他，苏子煜自然是乐意的。 不过，这一幕落在苏丽秀的眼里，就成了沈知欢故意往她二哥身上凑。 苏丽秀暗暗撇了撇嘴。 不要脸！ 一天天就知道缠着她二哥，连吃个饭都不消停。 “孩他娘，你去柜子里拿三瓶好酒出来，咱们爷几个今天好好喝几杯。”主位上的苏长江冲张凤霞道。 在医院里待了十来天，每顿就是那二两饭，苏长江是真馋这一口了。 “行，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张凤霞笑着转身进了屋子，不多会就抱着三瓶好酒出来了。 看到儿女们欢聚一堂，张凤霞心里也高兴。 苏子煜拧开瓶盖，先给苏长江满上，随后就是苏子俊、刘文彬，待他自个儿面前的酒杯倒满，一瓶酒刚好见底。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吃菜，八仙桌上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也不怕不够吃。 “二嫂，你煮的这个水煮鱼真是太好吃了。”苏丽丽砸着嘴，少女青春洋溢的笑脸上，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好吃你就多吃点。”沈知欢又往苏丽丽碗里夹了一大筷子水煮鱼。 “二婶，我也要。”小启平也端起他的小碗，嚷嚷起来。 “好！我们小启平也要。”因为周秀巧带着小启平坐在对面，距离有些远，沈知欢笑着站起身，往小启平碗里夹了一筷子番茄土豆烧牛腩。 苏丽秀最烦的就是沈知欢这副笑面虎的模样。 明明是苏家二房不要了的人，却要来勾搭她二哥。 晚上折腾不够，白天还要缠着她二哥……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二嫂，你累了一上午了，你也多吃一点。”知道沈知欢喜欢吃蒸龙眼肉，苏丽丽为沈知欢夹了一筷子。 因为苏丽丽坐的是桌角的位置，收回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苏丽秀的胳膊。 不小心碰了一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苏丽丽知道她自个儿位置不宽敞，夹菜的动作都十分的轻缓，所以碰的这一下，其实并不重。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个小插曲的时候，苏丽秀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怒声道“人家是没长手还是手断了，要你来帮人家夹菜？！” 怒气冲天的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一双筷子就砸到了苏丽秀的脑门上。 苏丽秀只觉一道暗影朝她飞来，没等她反应，额头传来的剧痛就疼得她飙泪。 “二哥，你打我……”苏丽秀捂着疼懵了的脑门，双眼通红的看着苏子煜，泪水一个劲儿的在她眼眶里打转。 “苏丽秀，你那张嘴要再敢不干不净的，就不是轻轻敲打你一下那么简单了。”苏子煜冷着脸。 轻轻敲打…… 苏子俊、周秀巧、苏丽丽三人悄摸看了眼苏丽秀已经肿亮了的脑门，视线暗搓搓交汇了片刻。 心里暗暗咂舌。 这叫轻轻？！ 那重一点，不得脑袋开花？！ 苏丽秀扭头看向苏长江，哭了起来。 苏长江直接别开脸，“丽丽，去给你二哥拿双筷子过来。” 言语间，还往沈知欢碗里夹了一筷子番茄土豆烧牛腩。 这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说曾经的苏丽秀是苏长江的掌上明珠，那么苏子煜就是张凤霞始终如一的心肝肉。 家里的事一旦牵扯到苏子煜，那就没什么公平可言了。 这一点…… 就连周秀巧这个进门才几年的，都是门清。 至于苏长江…… 甭看他平日里没少叨叨苏子煜，可苏子煜真要有点啥事，他比谁还着急上火。 苏子煜能成功将沈知欢哄到手，他这当老子的没少在后面当狗头军师。 知道自个儿讨不到便宜的苏丽秀抹了把眼泪，气鼓鼓的冲进了她出嫁前和苏丽丽一起住的那间屋子。 张凤霞往沈知欢碗里夹了一筷子水煮鱼，“那就是个没长脑子的，不会说话，你别搭理她。” 沈知欢轻点了一下头，没吱声。 她家苏团长出手，那是哥哥教训妹子，她要出了声，搞不好就成了搬弄是非、火上浇油了。 苏丽丽看了眼“嘭”一声摔上的房门，麻溜的取来了筷子。 听到摔门声，刘文彬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苏丽秀嘴上没把门的，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二舅子会这么利索的出手。 甚至都没一句废话。 而且以那筷子打出来的声响，他这二舅子还真一点没惜力。 以前，他妹子在家闹腾的时候，气得他也想动手，可有他娘在一旁护着…… 或许是怕刘文彬面子上过不去，张凤霞站起身，又往刘文彬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文彬，你吃你的，别管她，她饿了，自个儿会出来吃。” “爹、娘，你们也吃。”刘文彬笑了笑，起身往二老的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菜。 说心里话，苏丽秀那样说话，甭说他二舅子听不下去，连他这个外人听着都觉得有些刺耳。 嫂子忙天忙地做出这么一大桌子菜，她不帮忙，没有半点感恩也算了，还说那种伤人的话。 是个人都忍不了。 也就沈知欢不与她计较，真要动起手来，他那二舅子难道还能让苏丽秀占到便宜不成？！ 刘文彬不是傻子，这家里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第453章 直接留家了 别说人沈知欢没有错。 就是错了，谁又敢说她一个不字。 谁家摊上这么个三代，不当菩萨一样供着。 她倒好，不说搞好关系，还上赶着找不自在。 真要把沈知欢惹毛了，他们刘家能落着好？！ 即便沈知欢不出手，也有大把人为了巴结她而将矛头对准他们刘家。 饭桌上，因为有刘文彬、小启平暖场，这顿饭并没有因为苏丽秀的中途离开而冷场。 三瓶好酒见底，男人们才酒足饭饱的放下了筷子。 收走了残汤剩羹，沈知欢又帮几人泡来了浓茶。 屋子里，腹中空空的苏丽秀听着厨房里收拾碗筷的声音，越哭越伤心。 她气得回屋，爹娘也不说让小妹来哄哄她。 还有那个周秀巧，平日里瞧着挺老实的，看她不吃饭，也不说主动过来劝她，或是帮她端碗饭菜进来。 就这么任由着她饿肚子。 苏丽秀越想越委屈。 隔壁厨房里传来的说笑声，更像一根根利刺，将她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自从沈家这病秧子赖上她家以后，一切都变了。 爹不疼她了。 小妹也不听她的话了。 就连周秀巧那个破落户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沈知欢几人正说笑着，冷不丁就听到了院门口的脚步声。 几人一抬头，就看到王春梅领着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进来了。 圆脸盘，高鼻梁，眼睛不大不小，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前凸后翘，一瞧就属于那种腰圆、屁股大、好生养那一款的。 特别是那件算不上合身的衣服，紧绷绷的裹着她前凸后翘的身子，把她胸前那块勒得越发傲人。 身子一动，那傲人就跟着晃动。 把沈知欢瞧得一阵眼晕。 姑娘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圆脸盘倏地一下子就红了个透。 在堂屋门口听男人们唠嗑的张凤霞见王春梅领了人来，忙拎了板凳，招呼人去树下坐。 又回屋去拿了瓜子、花生、红薯片、大枣出来。 “姑娘，想吃啥自个儿拿，别客气啊！” 言语间，还热情的从盘里抓了一把瓜子塞到那姑娘手里。 那姑娘怯怯的看了眼王春梅，瓜子攥在手里，愣是没敢吃。 “二妮，还不谢谢大伯母。”王春梅笑得一脸的褶子。 看模样，心情是极好的。 说话间，也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张凤霞脸上的笑意微微滞了一下。 这才相看…… 就大伯母了？！ 厨房里的几人暗搓搓对视一眼。 苏子杰都没在家，这就定了? 还能再草率一点吗？ 二妮也是个老实的，坐在那儿一句话没敢说，一问她话，脸就红，声音也小得跟那蚊子似的。 问一句，答一句，莫说一句废话，一个废字都没有。 能用“嗯”的，绝不用“嗯嗯”。 有热闹可看，沈知欢、周秀巧、苏丽丽麻溜的忙完手里的活，也各自拎着板凳凑了过去。 “这是大堂嫂，这是二堂嫂，这是堂妹丽丽，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过来找她们唠嗑。”王春梅笑着介绍。 二妮小声的一一打过招呼。 “二妮姐，你是哪个村的？”打从二妮进屋，苏丽丽总感觉有些面熟，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红光村。”二妮红着脸，一如既往的小声。 红光村…… 苏丽丽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二妮姐，你是不是有一个妹妹叫杨三妮？” 二妮低头看着自个儿的脚尖，轻点了一下头，两腮上的红就没褪下过。 “二妮姐，我和你妹杨三妮还一起读过书呢！”苏丽丽高兴地道。 难怪她觉得面熟，仔细想想，她们姐妹二人都是圆脸盘，高鼻梁，还真有几分相似。 “可惜她后来又不念了……”说到这，苏丽丽还有些可惜。 杨三妮人聪明，学什么都快，老师都夸杨三妮是学习的好苗子。 二妮嘴角抿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杨二妮的娘生了她们三姐妹，肚子便再没了动静，前些年不知怎的又怀上了。 被人叫了十来年的绝户，突然又有了指望，一家子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可因为杨二妮的娘年纪太大，身子也差，大夫一再嘱咐得静养。 杨大妮，杨二妮要下地干活挣工分，所以年幼的杨三妮只能辍学回家照顾怀孕的亲娘。 毕竟，在这个被人叫了十来年绝户的家里，没什么能比她娘肚子里那块宝贝疙瘩更重要。 杨二妮的娘也是不负众望，为她们老杨家添了个带把的，成功让她们老杨家甩掉了“绝户”的帽子。 杨二妮的爹直接给他这老儿子取名叫杨四宝。 “我表姑家也在红光村，就是你们村东头，院里有棵大板栗树那家。”周秀巧听到是红光村的，也笑着搭话。 “我那表姑泼辣得很，以前在娘家，就没人敢惹她。” “现在也是。”二妮红着脸笑了笑。 沈知欢抓了几颗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 红光村和磐石村就隔着一座山，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反正有点啥八卦，不到一天时间，准能传过去。 这年头没有网络，更没有什么微博、抖音…… 可消息的传播速度一点也不拉胯。 “我那表姑父被我表姑拿捏得死死的，知欢，你都没见过那样的……”周秀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比吴大庆呢？”沈知欢挑眉。 “我表姑又黑又壮，我表姑父又矮又瘦，我表姑的个头瞧着能顶我表姑父两个，他们刚结婚那会儿，我表姑父以为我表姑就个头大……” 说到这，周秀巧又笑得停不下来了。 “哪知一动手才知道，我表姑不光个头大，劲儿也大得惊人，下手更是没个轻重，从那以后，我表姑父就老实了。” 沈知欢抿嘴笑了笑。 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有人提问，比打女人更窝囊的事，是什么？ 众人答：打不过！ “前些天，你表姑父又惹着你表姑了，你表姑直接把你表姑父抱起来扔进了村里的臭泥塘里，最后还是我爹他们拿竹竿把他拉上来的。”二妮小声道。 第454章 怎么惹得她 找到共同的话题，大家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从红光村聊到磐石村…… 两个村子就隔着一座山，屁大点的事，要不了一天就传开了，所以两个村子基本没什么秘密。 原主足不出户，沈知欢也很少出门，所以几人说的八卦，她基本插不上嘴。 索性就磕着瓜子，安静的当一个吃瓜群众。 瓜子吃腻了，沈知欢的手就伸向了她面前那盘香脆脆的红薯片。 红薯片是过年炒的，又香又脆，还带着点甜味儿，但苏子煜嫌吃多了上火不消化，所以不让她多吃。 吃完一块，沈知欢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没等她的手再次伸向红薯片，堂屋里说话的男人就走了出来，直接端走了摆在她面前的那盘红薯片。 片刻后，又端着一搪瓷缸子牛奶出来，放到了沈知欢的面前。 “红薯片吃多了不消化，尝尝味儿就行了，不然晚上又该吃不下饭了。” 沈知欢没吱声，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吃饱没吃饱，撑不撑她自个儿不知道？！ “这是你二堂哥。”王春梅介绍。 “二堂哥。”二妮红着脸，连头都没敢抬。 苏子煜应了声，一句废话没有，转身就回了堂屋。 堂屋里喝茶的苏长江不由得摇头。 苏长河、王春梅两口子真是太乱来了。 子杰面都没露，就把媳妇给他定下了…… 子杰回来要不喜欢，可咋整？！ “爹，要不我待会去趟机械厂，给子杰说说，让他自个儿回来瞧瞧，要不喜欢，早点推了，也省得麻烦。”苏子俊瞄了一眼树下，小声道。 苏长江琢磨了一下，点头。 真要在隔壁住下了，以后真就扯不清了。 他倒不担心苏长河、王春梅那两个拎不清的，只是有些心疼子杰那个侄子。 侄子对二儿媳妇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 说到底还是怪苏长河、王春梅，要不是他们这当爹娘的不靠谱，子杰和二儿媳妇说不定早…… 苏长江没敢再往下想。 再想他儿子该打光棍了。 树下，直到苏子煜的脚步声消失在堂屋里，二妮的视线才脚尖上移到膝盖。 可能是闻到牛奶香甜的味儿，二妮偷瞄了一眼沈知欢面前的搪瓷缸子，乳白色的牛奶冒着香浓的白烟，让她忍不住偷摸咽了一下口水。 王春梅暗暗撇了撇嘴。 老话说得好啊，娶了媳妇忘了娘。 还真是一点不假。 有好东西，不说先紧着自个儿的亲娘，倒先顾着一个外姓人。 苏丽丽用手肘碰了碰沈知欢，“二嫂，你有没有觉得我二哥很霸道？” 这话直接惹来张凤霞一个大白眼。 “苏丽丽，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要不是家里坐着外人，张凤霞的巴掌说不定都上去了。 中午二儿媳妇本来就受了委屈，心里不舒坦，她还要在这里扇阴风点鬼火。 被张凤霞这么一吼，苏丽丽立马就老实了。 在屋里越想越委屈的苏丽秀却忍不住了。 眼泪一抹就冲了出去。 这是他们苏家，沈知欢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的？！ 爹娘怕她，她苏丽秀可不怕她！ 见苏丽丽瘪着嘴，一副小可怜样，沈知欢笑着将那搪瓷缸子牛奶递到苏丽丽面前。 “还是二嫂心疼我……” 苏丽丽的手刚碰到搪瓷缸子，苏丽秀就一把夺过了搪瓷缸子，砸在了地上。 一时间，乳白色的牛奶四处飞溅。 坐在树下的几人不同程度遭了殃。 特别是紧挨着沈知欢坐的周秀巧，从头到脚都被溅上了牛奶。 苏丽秀攥紧了拳头，“病秧子，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甭想在我们家……”耀武扬威、指手画脚。 苏丽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凤霞的巴掌就上去了。 怒极下的一巴掌，打得苏丽秀脸都偏向了一边。 “苏丽秀，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张凤霞怒道。 大闺女任性，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不知死活。 堂屋里的男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苏子煜看到他小媳妇的衣服上密密麻麻一片白点点，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他刚想拉沈知欢回屋换衣服，可没等他转身，沈知欢就已经挣脱了。 王春梅被溅了一身白点点，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可一见这架势，心底那点火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她将板凳往旁边一挪，翘起二郎腿，坐等看好戏。 二妮初来咋到就碰上小姑子对上嫂子，要说不想瞧热闹那是假的。 自古小姑子和嫂子就是天敌。 她小姑没出嫁前，和她娘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十天半个月还要来次全武行。 那时候，他们一个村的都要来她家瞧热闹。 看到王春梅挪去了一旁，她也悄摸往后面退了退。 “苏丽秀，说说，我到底哪儿招你惹你了？”沈知欢冷着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她瞧着像软柿子吗？！ 这苏丽秀就可着她一个人捏。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苏丽秀气呼呼的冷哼一声。 那模样，就跟憋屈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口一样。 “苏丽秀。”苏子煜沉着脸，警告似的唤了一声。 沈知欢冷冷地睨了眼苏子煜，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闭嘴。 知道他的小媳妇真生气了，苏子煜哪还敢再言语。 这一幕落在苏丽秀眼里更气了。 她二哥好歹也是一个团长，她一个病秧子，凭什么给她二哥脸色看？！ “我就想问问你，外人的男人是不是都死绝了，你非要巴着我们苏家的男人不放……” “苏丽秀，你疯了是不是？”苏长江怒喝。 “爹，让她说。”沈知欢淡淡的开口。 二妮抿了抿唇。 沈知欢和苏家大房、苏家二房的纠葛，在这十里八村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毕竟…… 被堂弟退了婚，后来又嫁给堂哥，这样的事还真不多。 要不是都知道是苏家二房为了攀上徐会计退的亲，只怕大伙都要认为是沈知欢和苏子煜好上了，才蹬的苏子杰。 第455章 她可不怕她 “苏丽秀，我告诉你，从头到尾都是我……” “我说了，让她说。”沈知欢冷着脸直接打断了苏子煜的话。 “丽秀，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刘文彬今天的酒喝得有点多，脑子一直昏沉沉的，现在算是彻底醒了。 再由着苏丽秀这么闹下去，刘家就真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他伸手就要拽苏丽秀离开。 可没等挨着，怒意上脑的苏丽秀就一掌拍开了他的手。 “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苏丽秀怒吼。 “都别拦着她，让她说。”沈知欢眼底冷意弥漫。 她倒要听听，她苏丽秀能说出什么来。 “说就说。”苏丽秀一梗脖子。 沈知欢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谁家娶的新媳妇像你这样，没白天没黑夜的缠着我哥干那档子事……” “苏丽秀……”苏子煜咬牙。 苏长江、张凤霞真想掐死她。 哥嫂房里的事，是她一个妹子能管的吗？ 王春梅撇嘴。 她早知道这就是个狐狸精。 “苏子煜，我说了，让她说。”沈知欢声音里隐隐带着警告。 “我自然是要说的，你都能做，我凭什么不能说。”苏丽秀轻嗤一声。 “别以为你做的那点事，没人知道，我告诉你，知道的人多着呢。” “我爹我娘把我二哥养这么大容易吗？我二哥好不容易出息了，可以让我爹我娘享清福了，你倒好，将他的工资津贴都攥着……” “我攥你钱了吗？我不要你尽孝了吗？”沈知欢扭头看向苏子煜，语气平静。 苏子煜安抚似的攥住了他小媳妇的手，冷眼看着对面站着的苏丽秀，声音冷冽，“苏丽秀，是因为我这两次回来都没有给你拿钱，所以你寻我媳妇的事。” 苏子煜不是傻子，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同她一个出嫁的妹子有什么关系？！ 唯有后面这条…… 于她有点干系。 苏丽秀面色一窘。 刚想否认，众人的视线就齐齐射向了她。 苏丽秀脸涨得通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刘文彬看着苏丽秀，眼底神思复杂。 二舅子每次回来都会去家一趟，他只以为是当哥的不放心妹子，来看看妹子过得好不好，没想到居然去…… 送钱！ “你以前每次回来都会给她拿钱吗？”沈知欢瞟了眼明显也是不知情的刘文彬，淡淡的视线再度落到苏子煜身上。 “我回来的时候不多，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她拿点零花钱和票据。”苏子煜轻轻捏了捏沈知欢的手。 “一般拿多少？”沈知欢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一百。”苏子煜如实道。 爹娘就生了他们兄妹四个，能帮衬的，他自然不会推脱。 沈知欢抽回手，一脸认真的开口。 “苏子煜，以前你给她拿多少钱，我不管，但以后……” “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苏子煜的求生欲直接拉满。 “这可是你说的，我以后要发现你的钱不明不白的少了，那你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沈知欢语气危险。 钱，她不在乎。 可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苏丽秀不是喜欢不劳而获吗？！ 她偏偏不让她如愿。 “毕竟，你妹子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这世上的男人还没死绝呢！” 说罢，沈知欢直接回了屋。 看着慢慢阖上的房门，苏丽秀羞恼的攥紧了拳头。 她和她二哥才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兄妹…… “病秧子……” “啪！”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苏丽秀的咆哮。 “给我滚！”苏长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爹……”苏丽秀捂着脸，泪水又涌出了红肿的眼眶。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苏长江气汹汹地低吼。 “爹、娘，我们先走了。”眼瞧着待不下去了，刘文彬赶忙伸手拽苏丽秀离开。 彻底被激怒的苏丽秀武力值爆棚，刘文彬一下竟没能拖动她，反而被她推了一个踉跄。 “把她扔出去。”张凤霞朝苏子俊使了个眼色。 苏子俊刚准备上前，苏子煜就直接拽住了苏丽秀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她扔了出去。 苏丽秀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 爬起来的苏丽秀还想往屋里冲，却被门神一样的苏子煜拦在了门外。 眼瞧着越闹越僵，刘文彬哪还敢再留。 “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丽丽，我们先走了。” 路过贴着大红囍字的屋子时，刘文彬冲屋里道：“二嫂，丽秀就是孩子心性，你别同她一般见识，下次有机会，我再带她来跟你道歉。” 沈知欢没吭声。 老话说得好，三岁看八十。 苏丽秀二十来岁了，不是两岁。 她这副身子比苏丽秀还小几岁呢！ 她凭啥要让着她？！ 难道就因为她是第二次做人吗？！ 正因为她是第二次做人，所以她别旁人更懂得…… 活着，就要让自个儿高兴。 做人，就要让自个儿舒服。 谁要让她不高兴，不舒服，她就要让她更不高心，更不舒服。 一生太短，没必要为了不在意你的人委屈自个儿。 苏丽秀被刘文彬一弄走，全世界都清净了。 见没好戏可看的王春梅往兜里塞了两把瓜子，领着二妮也走了。 苏子煜沉着脸关上了门。 “去瞧瞧你媳妇，好好哄哄。”苏长江朝着贴着大红囍字的屋子努了努嘴。 谁知话音刚落，沈知欢就拿着脏衣服出来了。 “知欢，让你受委屈了。”张凤霞上前攥住了沈知欢的手。 “爹、娘，子煜是给了我两本折子，可我一分钱都没动过，那折子也一直都放在我们屋子的抽屉里，这事他也是知道的。”沈知欢解释。 “我从没想过要把着他的钱，不让他孝顺你们。” 第456章 肚里能撑船 沈知欢刚换好衣服，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没等她做出反应，男人已经贴了上来。 “媳妇，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连坐的。” 沈知欢扭头白了他一眼。 她什么时候说要连坐了？！ “媳妇，别气了，气大伤身。”苏子煜双臂收紧，从身后抱住她，灼热的呼吸一寸不避的落在她的耳畔。 “苏子煜……” “媳妇，苏丽秀就是被我爹给宠坏了，你要生气，就生她一个人的气，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听到小媳妇连名带姓的唤他，苏子煜心里就发慌。 沈知欢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以前只听过塑料姐妹、塑料闺蜜。 没想到今天她家苏团长，让她见识什么是塑料兄妹。 “苏子煜……” “媳妇，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沈知欢刚准备开口，苏子煜又抢话了，气得沈知欢反手就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疼！”苏子煜装模作样的吸了口气。 “少装！”沈知欢嗔他一眼。 装得还挺像。 她都没使劲，疼个屁啊！ “真疼！”苏子煜假模假样的撩起衣服给沈知欢看他的八块腹肌。 沈知欢除了嗑她家苏团长的盛世美颜，就是迷她家苏团长这八块堪称完美的腹肌。 帅气挺拔的身姿配上曲线分明的八块腹肌…… 妥妥的要人命。 只一眼，沈知欢就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见小媳妇上钩了，苏子煜将人揽进了怀里。 “媳妇，别气了！” “谁气了？！”沈知欢轻捶了他一下。 挨打的是苏丽秀，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再说了，苏丽秀和她吵，吃亏的是她苏丽秀，她生啥气啊？！ 气以后回家的时候少拎一个人的东西吗？！ 傻！ “不气，不气，我媳妇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会生气呢！是我格局小了。”苏子煜安抚似的为沈知欢抚了抚后背。 二人出去的时候，除了睡午觉的小启平和去机械厂通风报信的苏子俊不在，苏长江、张凤霞、周秀巧、苏丽丽几人都坐在堂屋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看到沈知欢和苏子煜出来，张凤霞赶忙迎了上去。 “知欢，那死丫头打小就被你爹惯坏了，你以后别搭理她。” “知欢，你今天受委屈了，改天，爹一定让那畜生给你赔礼道歉。”苏长江也在一旁帮腔。 他的这张老脸今天算是被那畜生踩进泥里了。 二小子知道她婆婆钱捏得紧，担心她手里没钱，日子不好过，帮衬她一二，没想到倒把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样的人，就不值得人怜悯。 “爹、娘，哪家人过日子不是这样磕磕绊绊的，都过去了。”沈知欢抿唇笑了笑。 道歉…… 大可不必！ 就苏丽秀那样的性子，即便嘴上道歉，心里还不定怎么骂她呢。 其实这样也挺好！ 省得以后麻烦了！ “二嫂，我大姐就那德行，一向霸道惯了，没出嫁前，可没少欺负我和大嫂。”苏丽丽趁机告个黑状。 周秀巧没吭声，但在心里表示了赞同。 张凤霞暗搓搓瞪了苏丽丽一眼。 心道:“她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这么两个缺心眼的。” 一个贪婪无度，永不满足。 一个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 “二嫂，我大姐就是个白眼狼，我二哥给她那么多钱，她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来找你的事，你可别惯着她，你以后可得把我二哥的钱看好了，别让他再给我大姐，有那钱给她，还不如拿来给我和小启平买巧克力。” 越说越来劲的苏丽丽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亲娘在瞪她。 “行！趁着天还不算热，等我回了京城，就给你和小启平寄巧克力。”沈知欢爽快答应。 “知欢，你别惯着他们，那什么巧克力，死贵活贵的，有那钱，你给自个儿买点好的补补身子。”张凤霞皱眉。 拇指大的一块黑疙瘩就要一块多，吃了能成仙还是咋滴？！ 一口就一块多钱，张凤霞想想就心疼。 “是啊！知欢，你娘说得对，你别搭理她。”苏长江也在一旁附和。 言语间还警告似的瞪了眼小闺女。 “爹、娘，挣钱就是用来花的，挣钱不花，那不跟存一堆废纸一样，你们在家该吃吃该喝喝，别心疼钱，挣钱的事有我和我家苏团长，你们安心享清福就行了。”沈知欢挽住张凤霞的胳膊。 就算她现在啥也不干，度假村里的那堆东西都够他们这一大家子挥霍几辈子了。 “娘知道你们孝顺。”张凤霞心里倍感欣慰。 知冷知热、懂得体谅、孝顺爹娘的孩子，可不就是爹娘最大的福气。 一旁的周秀巧也暗暗庆幸，遇上了这么一个好妯娌。 想到之前苏丽秀说的，周秀巧就想笑。 知欢一个月的稿费都快赶上小叔子一年的工资和津贴了，她需要攥小叔子的那点工资和津贴吗？！ 更何况，知欢哪次回来是空着手的？！ 就那几根野山参，都能顶小叔子两、三年的工资和津贴了。 还攥小叔子的工资和津贴？！ 知欢真要是那种钻钱眼里的人早把那几根野山参拿去卖了，还会拿出来给爹、娘补身子？！ 苏丽秀那话说出来，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苏长江见二儿媳妇没生二小子的气，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外人不知道，他这个老子兼狗头军师心里还能不清楚，要不是他家二小子步步为营，二儿媳妇说不定早飞了。 要说谁缠着谁…… 那也是他家那不要脸的缠着二儿媳妇。 苏家大房这边是消停了，二房那边又…… 苏子杰听到苏子俊说，他娘将人都留家里了，哪还有心思加班，家伙什一放，就跑去车间主任那里请了假。 这段时间，机械厂正在赶一批货，莫说请假了，工人吃饭都是送到车间里，就怕耽误了工作进度。 苏子杰的请假二字才出口，车间主任就瞪大了眼。 可一听说，苏子杰的娘自作主张帮他订了个媳妇，还把人姑娘留家里了，车间主任二话不说就准了假。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大伙都在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由，苏子杰的爹娘还想搞旧社会的盲婚哑嫁那一套…… 第457章 注定的缘分 苏子杰回去的时候，王春梅不知道又带着二妮去哪里显摆了，就苏长河一个人在院子里编竹筐。 瞧见儿子回来，苏长河心头一喜。 之前他去同儿子说徐娇娇搞破鞋的事，让儿子抽空回来相看，儿子还说没空，要赶工。 这儿媳妇一定下来，儿子就回来了。 这还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 今天两个姑娘，那个叫何小花的，模样瞧着是稍稍要好看一些，可就身子太单薄了。 一看就不是能生儿子的材料。 杨二妮…… 模样是要比何小花稍稍次那么一点点，可人家腰圆、屁股大啊！ 一瞧就是个能生儿子的。 “子杰，我和你娘今天刚给你挑好媳妇，你就回来了，趁着今天日子好，你们先把房圆了，请客……”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苏子杰眉头一皱。 他爹他娘把他当什么了？ 一回来就要圆房？！ 配种的猪公吗？！ 苏长河脸上的笑意一滞，“不同意？！人都还没见着，你不同意什么，你不同意，人二妮不错，模样好，人老实，干活也麻利，我是你亲老子，我还能害你不成？！” 凭人二妮做的那一桌子菜，就知道是个会过日子的。 不像苏家那病秧子，弄个菜就跟油不要钱似的。 也就子煜能挣钱，要换个不能挣钱的，要不了三个月，就得被她给吃垮了。 “你还知道我没见着人啊？我连人都没见着，你就把人留家里了，你觉得这合适吗？”苏子杰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起伏不定的心绪。 “有我和你娘帮你相看，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我们亲娘、亲老子还能害你？”苏长江放下才编了一半的竹筐，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竹屑。 见苏子杰没吭声，苏长河以为儿子听进去了，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 “我们已经同那家子说好了，一百块的彩礼，等你得空了，我们就给你们两个摆喜酒，二妮人真的不错，你待会看了就知道了，你老子不会害你的。” “我和你娘年纪都大了，陪不了你多久了，你也不想我们临到闭眼，都抱不上大胖孙子？！”苏长河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苏子杰蹙了一下眉。 又是这一套陈词滥调。 他说的不腻，他听的都腻了。 大伯比他爹还大几岁，大伯都没服老…… “爹……” 苏子杰刚想说什么，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在前面的王春梅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子杰，你啥时候回来的？” 听到王春梅叫子杰，慢一步进门的二妮偷摸瞟了一眼站在苏长河身边的苏子杰。 因为着急回来，苏子杰连衣服都没换，一身挺阔的蓝色工装将白白净净的苏子杰衬出了几分英气 二妮的脸倏地就红了透，心也一下子就失了序。 媒婆来说的时候，她起先还有些不愿意。 才和媳妇分开，立马就相看…… 这着实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奈何家里实在需要苏家二房这笔彩礼…… 村里的老大夫已经说了，她娘这病拖不得了，再拖…… 只能预备棺材了。 为人子女，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含辛茹苦养大自个儿的亲娘被病痛折磨。 进门前，她还有些心不甘。 不甘心自个儿就被这样盲婚哑嫁了。 可现在…… 二妮的心底却冒出了一丝丝庆幸。 王春梅见二妮连头都不敢抬，笑着把她往苏子杰面前一推。 “子杰，这是二妮，以后……” “先别说这个了，子杰难得回来，你和二妮先去弄几个下酒菜，我们爷俩今天晚上要好好喝几杯。”没等王春梅介绍完，苏长河就急急的打断了。 言语间，还朝王春梅使了个眼色。 瞬间会意的王春梅拉着二妮就走了，丝毫不给苏子杰说话的机会。 “娘……”苏子杰刚想阻止。 “这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现在分田到户，你还不知道我们家的田在哪里呢，走走走，爹带你去瞧瞧我们的田。”苏长河一边说，一边将苏子杰拖出了院门。 “我和你娘年纪都大了，陪不了你多久了，你也不想我们临到闭眼，都抱不上大胖孙子？！”苏长河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苏子杰蹙了一下眉。 又是这一套陈词滥调。 他说的不腻，他听的都腻了。 大伯比他爹还大几岁，大伯都没服老 “爹” 苏子杰刚想说什么，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在前面的王春梅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子杰，你啥时候回来的？” 听到王春梅叫子杰，慢一步进门的二妮偷摸瞟了一眼站在苏长河身边的苏子杰。 因为着急回来，苏子杰连衣服都没换，一身挺阔的蓝色工装将白白净净的苏子杰衬出了几分英气 二妮的脸倏地就红了透，心也一下子就失了序。 媒婆来说的时候，她起先还有些不愿意。 才和媳妇分开，立马就相看 这着实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奈何家里实在需要苏家二房这笔彩礼 村里的老大夫已经说了，她娘这病拖不得了，再拖 只能预备棺材了。 为人子女，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含辛茹苦养大自个儿的亲娘被病痛折磨。 进门前，她还有些心不甘。 不甘心自个儿就被这样盲婚哑嫁了。 可现在 二妮的心底却冒出了一丝丝庆幸。 王春梅见二妮连头都不敢抬，笑着把她往苏子杰面前一推。 “子杰，这是二妮，以后” “先别说这个了，子杰难得回来，你和二妮先去弄几个下酒菜，我们爷俩今天晚上要好好喝几杯。”没等王春梅介绍完，苏长河就急急的打断了。 言语间，还朝王春梅使了个眼色。 瞬间会意的王春梅拉着二妮就走了，丝毫不给苏子杰说话的机会。 “娘”苏子杰刚想阻止。 “这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现在分田到户，你还不知道我们家的田在哪里呢，走走走，爹带你去瞧瞧我们的田。”苏长河一边说，一边将苏子杰拖出了院门。 第458章 生米成熟饭 苏子杰拗不过，只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入口清新的口感里带着淡淡的麦香味和木香味，有一种柔和的质感，回味还带着一点点甜…… 苏子杰看着酒瓶，心底却忽地冒出了一股苦味儿。 那苦味顺着他的血管一路蔓延至他的舌根。 这是她的…… 喜酒！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他娘顺回来的。 苏长河见苏子杰的视线落在了酒瓶上，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自在。 不过那点不自在也只是一瞬。 苏子煜把酒堆在那儿，不就是拿给大伙喝的吗？ 他这个做二叔的酒量小，拿两瓶别人喝剩下的回家慢慢喝，怎么了?！ 他没拿他那些没开过封的就不错了。 苏子杰收回目光，将喜酒的甜味儿和着舌根的苦味儿一同咽下。 一口一口…… 咽下的甜味儿越多，肚里的苦味儿就越浓。 苏长河和王春梅暗搓搓对视一眼。 眼底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些许的欣喜。 坐在苏子杰旁边的二妮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筷尖也是笔直的伸向摆在她面前的凉拌黄瓜和醋溜土豆丝，至于摆在苏子杰和苏长河面前的那盘子腊肉，莫说伸筷子，她连看都没敢往那边看。 对此，苏长河和王春梅两口子是异常满意的。 光这一点，就比沈知欢那病秧子强太多。 那病秧子一上桌，跟个大爷似的。 不帮自个儿的男人盛汤、夹菜就算了，还要子煜伺候她。 真是安禄山起兵…… 反了！ 那哪是娶了一个媳妇，分明是请回来一个祖宗。 王春梅夹了一筷子腊肉到闷头喝酒的苏子杰碗里，“别光喝酒，吃点菜。” 苏子杰轻点了一下头，没动筷子，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 一顿饭到最后，那筷子肉都还在碗里。 翌日 苏子杰头痛欲裂的醒来。 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粗布窗帘，耳边是轻浅的呼吸声，他的意识慢慢的回笼。 随着大脑的运转，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徐娇娇搞破鞋，已经被他爹、娘撵走了，那他身后…… 当他看清床边板凳上的碎花内衣，苏子杰瞳孔剧烈一震，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一片。 随后，一股莫大的恐慌席卷而来。 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借着粗布窗帘透进来的晨光，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 他拉开门，神色慌乱的夺门而出。 那模样，就跟床上躺着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头对着他呲牙咧嘴的饿狼。 房门阖上的那一刻，床上那个呼吸轻浅的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 打从昨晚迈进这间屋子，她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看到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院里，苏长河仿若没事人一样坐在厨房门口编着竹筐。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王春梅听到开门声，笑着端出了她蒸在笼屉里的醪糟鸡蛋。 知道儿子要早起上班，她早早就煮好了醪糟鸡蛋，担心放凉了不好吃，她便一直放在笼屉里蒸着。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上班还早着呢！”王春梅笑着将醪糟鸡蛋捧到了苏子杰的面前。 看着儿子有些发白的脸，王春梅那个心疼。 “啪！” 苏子杰愤怒的一挥手。 王春梅手里的那碗醪糟鸡蛋便飞了出去。 片刻，落在苏长河的脚边，印着兰花的大白碗四分五裂，冒着热气的醪糟鸡蛋则滚了一地。 “苏子杰，你想造反啊……”苏长河看着自个儿脚边那几个滚满了竹屑的荷包蛋，气得咬牙站了起来。 家里统共就那么两只鸡，下个蛋还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不容易攒下这么几个蛋，全让这兔崽子给糟蹋了。 “我就想问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苏子杰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近乎绝望的沮丧。 “傻孩子，你当然是我们亲生的。”王春梅伸手想去拉苏子杰，却被他避开了。 见苏子杰这样冥顽不灵，苏长河更气了。 他要不是他亲老子，能为他的将来和前途操碎了心。 要不是他同徐有财讨价还价，这兔崽子能当上正式工，端上铁饭碗，吃上商品粮？！ “你们见过哪家的爹娘会灌醉自个的儿子？让一个姑娘去爬床的？”苏子杰嘲讽。 “你如果早早就让我抱上孙子，我和你娘能……这么做？”苏长河眸光闪了闪，有些心虚地道。 孙子…… 苏子杰眼中的失望满得几乎就要溢出眼眶。 他们是想抱孙子，还是想折磨他？！ 他们总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却做着伤害他的事。 他们自以为是的好，对他来说，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苏子杰默默地踢开了脚架，调转车头，推着自行车朝外走。 “子杰……” 见儿子一脸苦楚，王春梅有些不放心的唤了一声。 “人你们要喜欢就留着！至于喜酒，你们愿意摆就摆，不愿意摆就不摆。”苏子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说完，也不管身后人的反应，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院门。 苏长河被苏子杰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差点爆肝。 “这兔崽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喜欢就留着？屋里那个是他的媳妇还是我们的媳妇，还爱摆不摆，我钱多烧得。” 言语间，苏长河一脚踹开了脚边即将收尾的竹筐。 怒气冲天的一脚直接将竹筐踹到了将苏家大房和苏家二房一分为二的院墙上。 巨大的声响吓了墙那边的几人一大跳。 沈知欢抚着怦怦直跳的胸口，轻手轻脚的往回走。 听个八卦差点把心脏病给吓出来。 不过，苏子杰摊上这么一对极品爹娘，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周秀巧、张凤霞见状，也悄摸折了回来。 “二叔和二婶这也太……”周秀巧撇着嘴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摆脱了徐娇娇，现在又来一个杨二妮…… “子杰那孩子真是太苦了。”张凤霞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姑娘瞧着挺本分的，怎么能……”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周秀巧冷嗤一声。 昨儿白天还装作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晚上就爬上男人的床…… 第459章 种豆终得豆 不屑听墙角的苏支书听到张凤霞和周秀巧的小声议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原以为把子杰叫回来，便能杜绝一些麻烦。 没想到反倒被苏长河、王春梅钻了空子。 还有那个杨二妮…… 昨天瞧着挺乖巧一姑娘，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开车送苏丽丽去学校折回来的苏子煜见家人都一副神思复杂的样儿。 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了他的小媳妇身上。 见他的小媳妇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他小声问道：“媳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知欢踮起脚尖凑到苏子煜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子煜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他那个二叔还真是个老糊涂啊！ 他自个儿娶媳妇都知道要相看，他儿子娶媳妇就要蒙着眼买猫？！ 这是个什么道理？！ 做娘老子的都想自个儿的儿女好，偏偏他二叔二婶就跟和自个儿的儿子有仇一样。 不把自个儿的儿子折磨得遍体鳞伤，心里就不痛快。 “娘，我们走了以后，二房那边的人你少让他们进屋子。”苏子煜拧眉。 张凤霞忙不迭点头。 想到之前儿子同她说的，张凤霞心里就一阵后怕。 真要被姓徐那个不要脸的得逞了，以二儿媳妇的心性，只怕很难再有回头路了。 周秀巧心里也暗暗决定，尽量的少和那个杨二妮来往。 毕竟…… 第一次见面就敢爬床的女人，以后谁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 而苏长江也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同大儿子也说说，让他防备着二房那些个不正经的。 “嘭嘭嘭！” 敲门声打断了几人的沉思。 “苏支书在吗？”一个陌生的男声在院门口响起。 “在！”苏长江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大踏步去开了门。 “苏支书，你好！我叫孟中良，是公社派来负责追回徐有财贪污款的。”中年男人笑着朝苏长江伸出手。 来之前，公社的领导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得对磐石村的村支书客气一些。 他虽有些不解，但领导既然特别叮嘱，那肯定是有缘由的。 不过当他看到苏家门前停着的吉普车时，他瞬间就悟了。 要知道，莫说他的领导，就是他们的镇长，家门口也是没停过吉普车。 “我就是苏长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苏长江笑着伸出手。 态度客气，语气谦卑。 “苏支书，客气了……” 能混成个小头头，肯定不是傻子。 一番你来我往的恭维过后，苏长江领着几人朝徐有财家走去。 沈知欢见又有好戏看，挽着张凤霞和周秀巧就跟了上去。 至于床上睡懒觉的小启平，自然就交给她家那个不爱看热闹的苏团长。 苏子煜看着几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弧度。 沈知欢几人到时，徐家的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看到沈知欢挽着张凤霞和周秀巧过来，站在最前边的王莲花和王春喜赶忙朝沈知欢几人招了招手，顺带给几人挪了些位置出来。 沈知欢几人刚站定，就听到曹二香哭嚎起来。 站在院门口瞧热闹的人都大声议论了起来。 “我就说嘛，我们年年累死累活的，队里还是叫穷，搞了半天，是有人中饱私囊。” “徐有财那个挨千刀的，居然贪污了一千多块钱，老天爷怎么不降道天雷下来劈死他……” “我们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把自个儿的肚皮喂饱，倒把徐有财一家子养肥了。” “难怪徐娇娇搞破鞋被抓，曹二香那么爽快就掏了六百出来，敢情钱是这么来的呀？” …… 众人都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一时间，物议沸腾。 公社的人听到众人的议论，脸色更难看了。 “曹二香同志，徐有财贪污数额巨大，不是你哭哭就能了事的……” 孟中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中心意思就是，曹二香如果不把贪污款交出来，徐有财污蔑、陷害和贪污，两罪并罚，不光徐有财要吃枪子，曹二香、徐来贵、徐来福、徐娇娇也会按窝藏赃款量刑。 听得要量刑，要坐牢，徐来贵、徐来福、徐娇娇直接就吓傻了。 他们还这么年轻…… 他们不能坐牢。 他们要坐了牢，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不光他们毁了，就连他们的下一代都要没脸做人。 特别是徐娇娇，心里更是慌的一逼。 她要坐了牢，她和他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娘，你把钱拿出来！”徐娇娇第一个开口。 “是啊！娘，你赶紧把钱拿出来！”徐来福也紧跟着开口。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真的犯不着为着那点钱把一大家子全折进去。 曹二香低着头，没吭声，好似还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