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绝户的童养媳醒来后，不对劲了》 第1章 吃绝户 秋风萧瑟，吹得门口的梧桐树掉完了叶子，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跪坐在院子里烧香的妇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紧张的抓着拐杖。 男人破门而入，打量了一眼设在院子里的灵堂，不客气的说道：“嫂子，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安子死了，朝廷赔的抚恤银子有不少，那些钱是赔给我们赵家的，跟你可没关系！” “你要是乖乖交出来，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你要是不交……” 男人哼哼两声，厉声道，“就别怪我们老赵家翻脸！” “你们要干什么？” 妇人两只手抱着拐杖，眼睛没有焦距，竟然是个瞎眼妇人！ “赵二喜，安子的头七还没过呢，你这个做长辈的就上门欺负我，你们还是不是人……” “什么头七不头七！”赵二喜不在乎道，“从咱们赵家庄到西宁卫你知道路上有多远吗？光是给咱们报信的工夫，都得一个月，安子早投胎去了。” “按照庄子的规矩，家里没有男丁的，得上交财产。你有娘家就赶紧回你娘家去，你那个儿媳妇是买来的，算是赵家的人，吃了咱们赵家几年饭，不能白吃！回头把她卖到窑子里，也能赚几个钱！” “混账，混账……” 妇人气得浑身发抖，企图用她单薄的身体挡住蛮横的男人，却被男人粗暴的推开。 “我跟你们拼了！” 斜地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举起铁锨劈头砍下来。 “小娘们儿，长能耐了……” 赵二喜一把夺过铁锨，反手拍在她脑袋上。少女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没气儿了。 “宁双——” 妇人看不见，听见动静想爬过去，却被赵二喜一脚踢开。另一个男人蹲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骂了声晦气。 “二哥，你把人打死了咱们还怎么卖钱？这年头死人还不如一头母猪值钱呢！” 赵宁双头痛欲裂，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直往脑海深处钻。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赵宁双，是赵大喜媳妇孙氏给儿子买回来的童养媳，来这个家五年了，夫君赵一安北上投军，至今没跟她见过面。 婆婆孙氏是个瞎子，公爹前些年死了，赵一安一去音讯全无，她们娘俩在村子里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前两天突然有人回来报信，说赵一安战死了，赵老大的几个弟弟听到消息就坐不住了。 “谁让这个丫头这么不经打呢，俺在家里打婆娘也没打死人！” “那能一样吗？” 耳边还在吵着，赵宁双晃晃脑袋，眼睛睁开一条缝，两个穿着补丁衣服的男人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瞎眼的孙氏想上前阻止，被赵二喜推倒，脑袋上撞了一个血窟窿。 莫名其妙让她给穿越了…… “赵二喜是……” 好像记得施暴的男人叫赵二喜。 赵宁双扶着铁锨从地上爬起来，脑海里突然叮咚一声，耳边响起一片水声。 “什么声音？” 她还在愣神，孙氏摸索着爬到近前。 “宁双，他们要什么就让他们拿什么，咱别反抗了，活命要紧！” 门口围着看热闹的村民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出面帮她们。 赵宁双初来乍到，就算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恶霸欺负人。 “赵二喜，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屋子里的人转过身来，呦了一声。 “没死，明个儿正好把这个小娘皮拖到县里卖了！怎么着不得卖上一两银子？” 他话还没说完，赵宁双抄起铁锨朝着他脸上呼去，赵二喜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朝着门框撞去，发出咚的一声。 满嘴血腥味儿，回过神来的赵二喜吐了一口血沫，里面裹着一颗黄牙。 “你敢打我？” 赵二喜冲上去，与他同行的赵三喜抓了一根棍子，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老娘怕你们啊！你们不就是欺负我男人死了吗！反正没命活，我跟你们拼了！” 受过现代教育的赵宁双啐了一口，都什么年代了，还敢这么欺负人，遇上她是他们倒霉！ 天天在职场上受气，没想到把自己累死穿越了，还遇上这么一家子极品！ 突然觉得体内有用不完的力气，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对上两条壮汉，竟然没落下风！把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尽数倾泻出来，没一会儿两人就被她打得蜷缩在地上求饶！ “滚！” 这两人到底是赵一安的亲叔叔，怕把他们打死背上不孝的罪名，赵宁双一手一个将人提起来像扔垃圾一样扔出院子，啪的一声关上院门。 “宁双啊……你，你没事儿？” 孙氏过来抱着她抹眼泪，原主的情绪上来，赵宁双觉得眼眶酸涩。 原主虽然是孙氏买来的童养媳，但是待她极好，娘俩相依为命，早就跟亲母女没什么差别。 “娘，我没事儿，你也别怕，以后再有人敢上门欺负咱们，我一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赵宁双看着自己的手，疑惑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提两桶桶装水爬个五楼还行，这就是她干过最卖力气的活儿了。 “可能是原主常年干农活的缘故……” 她嘟囔一句，虽然还没有从穿越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但是看着混乱不堪的院子，她有种预感，她应该是回不去了…… 将孙氏安顿好，赵宁双动手收拾着被赵二喜弄乱的院子。 偏僻荒凉的村道上，突然出现的急促脚步声，惊醒了已经睡下的鸟儿。在满天星辰投在地上的光影里，有人敲响大门。 怕不是赵二喜又找了帮手过来？ 赵宁双支棱起来，隔着院门警惕的问了一声：“谁啊？” 敲门声一顿，外面一道男声说道：“姑娘，问一下，这儿是不是赵一安家？” 赵宁双心生警惕，赵一安……不就是这具身体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便宜丈夫？听声音不像是赵二喜。 她将门打开半扇，伸出脑袋看着站在面前的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你们是谁？找来有什么事儿？” 说话的男人顿了顿，视线打量着她。 “我们是赵一安的战友，他受伤了，我们把他送回来，姑娘你是……” “安子哥没死？” 赵宁双瞪大眼睛往他们身后瞅，瞅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没见过赵一安，回头冲着屋里喊了声娘。 “姑娘口下积德……” 哪儿有人盼着别人死的！男人的语气带着火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宁双低头拽了拽穿在自己身上的宽大麻衣，觉得世事无常，原主为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丈夫披麻戴孝，死不瞑目。谁知道她刚来，这位叫赵一安的便宜丈夫就出现在面前…… 不过这四个人哪个是她丈夫？ 呸，不对，哪个是原主的丈夫？ 母胎单身的赵宁双眼睛里冒着光，看向来人。 这四人身材高挑，隔着衣裳也能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而且他们的模样也都差不多，是那种长相周正，浓眉大眼系的帅锅…… 不管哪个是赵一安，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童养媳的身份…… “谁呀——” 孙氏摸索着从屋子里走出来，赵宁双让到一边，语气兴奋。 “娘，他们说安子哥没死，把人送回来了！” 原主跟孙氏在村子里一直受欺负，就是因为家里没个男人。赵一安要是没死，她们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听见消息的孙氏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两只手颤抖着往前摸去。 “安子，安子你在哪儿？” 为首的男人向旁边让开半步，露出一台担架。赵宁双的目光随之看过去，愣住了。 第2章 安子哥带着团子回来了 担架里的人伸出半条胳膊，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孙氏。 “娘，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不是在做梦……” 孙氏又哭又笑，用袖子擦着眼睛喊道，“宁双，快过来！” 赵宁双打量着担架上躺着的人，走过去。 孙氏拉住她的手，颤巍巍的将他们两个的手叠放在一处。 “安子，这是你媳妇，也姓赵，叫宁双，这些年多亏了宁双，我才能活着等到你回来，你可得好好待她，早点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孙氏喜极而泣，开始语无伦次。 “你看娘，都忘了介绍了，宁双啊，她是你媳妇，娘给你买的……” 少女手上的皮肤粗糙，李玄宸手掌握了握。 “辛苦你了。” 他的手很好看，赵宁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异性牵手，有种奇怪的感觉，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他在跟她说话。 老脸一红，他的声音太好听了！ “不辛苦……娘，安子哥受伤了，咱赶紧把屋子收拾一下，让安子哥躺下休息。” “对对对，快去屋子里……” “等一下——” 担架上的男人语气顿了顿，扯开身上的斗篷，一个熟睡的小奶娃映入眼帘。 “他是……” 男人没想好怎么解释，语气顿住。 孙氏看不见，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紧张道：“宁双，怎么了？” 赵宁双看着男人的神情复杂，下意识道：“娘，安子哥带回来了一个孩子。” 赵一安离家时有十六七岁，五六年过去了，在不知道家里给他买了媳妇的前提下…… 这个孩子的身份…… 嗯。 “先进屋，进屋了再说！” 赵一安死而复生，孙氏本就觉得晕晕乎乎，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孩子，她现在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 “对，对，先进屋。” 赵宁双心里叹了一声，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越到贫穷落后的山村成了地位低下的童养媳不说，现在还喜当娘……如果回不去的话，她一定要从这儿走出去！ 屋子里被赵二喜翻得乱七八糟，赵宁双把床铺好，让担架上的人躺下，又动手将杂乱的物品整理好。 一道灼热的视线看过来，赵一安脸上缠着绷带，但是那双眼睛黑漆漆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心里砰砰乱跳，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娘，安子哥，我，我去烧水！” “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暗哑的声音令人浑身一麻，赵宁双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张霸道总裁的脸，虽然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但是光听声音…… 往外走的赵宁双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身子很沉，眼皮困得直打架…… 屋子里孙氏的身子猛然向前栽倒，被男人接住放在床上。 李奎手掌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憋了口气骂道：“李宏，你放迷烟了？对付两个女人还用得着迷烟？” 另一个护卫从房梁上跳下来，将昏睡过去的赵宁双放在孙氏旁边。 “我这不是不想给殿下惹事儿……” 李玄宸轻咳两声，问道：“打听清楚了吗？村子里认识赵一安的有多少人？” 原以为赵一安家中只有一个瞎眼老母，没想到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童养媳……几人已经受过一次惊吓了。 “殿下，打听清楚了，村子里一共十三户人家，村子里的外姓人家都是近几年逃荒到这边落脚的，应该没见过赵一安。但是另外七家可都是赵一安的本家……” 李玄宸从腰间摸出半枚缠着红绳的铜钱握在手心，这是当初赵一安去从军时孙氏交给他的信物，有这个信物就能证明他的身份。 “无妨，只要孙氏跟赵宁双承认我就是赵一安，他们拿不出证据。” 赵一安去从军时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经长成青年，容貌模样发生变化也是正常的。而且，赵家本家到现在都没有分家，只有赵家大房分出来了，说明那些人对赵一安并不关注。 “只是此处条件简陋，委屈殿下了……” 李玄宸握了握拳头，吩咐道：“天亮之前你们尽快离开村子，自己找地方藏身。追杀我们的人手眼通天，难保他们找不到这里。赵家的事情不用过多掺和，记住，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赵一安！” 李奎应了声是，欲言又止地问道：“那咱们带回来的北辽皇子呢？” 话音刚落，奶团子黑乎乎的小脑袋从披风里钻出来，张开两条小胳膊，手脚并用爬上李玄宸胸口，找个舒服的姿势，撅着屁股趴下继续呼呼大睡。 李玄宸被肉团子压得上不来气，重新将他按回去，开口道：“他留下来跟着我，反正北辽不缺这一个皇子。” 他们大老远从北辽带回来一个奶娃娃做人质，也不能让他一直跟着他们逃亡。 一路从关城过来，翻山越岭摆脱追杀，却发现距离京城越近，阻力越大。 有人不想让他回京！ “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回京，我们就先不回，等养好伤再作打算。” 深秋的夜格外冷。 可能是太累了，赵宁双睡得很沉，被冻醒时，天色刚有一点微亮。 她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见孙氏躺在自己身边，自从收到赵一安的死讯，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借着天光，赵宁双打量着熟睡的男人，男人清晰的下颌线如刀削过一般，裸露在外的肤色带着不正常的白，应该是失血过多…… 两条如宝剑出鞘的剑锋眉拧着，似乎很不舒服。 赵宁双伸手摸上他的额头，隔着绷带感觉到男人额头不正常的热…… 有人靠近，李玄宸猛然睁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腕，犀利的目光与她对上。 赵宁双脑子嗡的一声。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他抓的很用力，赵宁双觉得手腕快被拧断了，对方目光中的警惕让她感受到了杀意，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是你啊……” 看清眼前的人，李玄宸手上松了力道，赵宁双活动着手腕，感觉他的声音比昨天晚上更哑了。 “对不住，在战场上习惯了。” 他们这种人就连睡觉也得保持警惕，赵宁双表示理解。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们的说话声吵醒孙氏，孙氏扶着床沿走过来，伸手摸在李玄宸额头上。 自责道：“昨天晚上我怎么就睡过去了……幸好有宁双在，安子，你哪里不舒服？哪儿受伤了？” 孙氏看不见，急着问道，“宁双你快帮娘看看，安子伤得重不重？” 赵宁双看着李玄宸，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换过姿势，一直平躺着，伤得应该不轻。他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要想检查，得先脱了披风…… 裹在披风里的人动了动。 “娘，我没事，您头上的伤还疼吗？” 孙氏头上的血窟窿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殷红一片，看起来很吓人。 “娘没事儿，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能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儿，娘就是再摔一次也值得！” 孙氏开始哽咽，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太让人心酸，原主的心情影响着赵宁双，她也跟着掉了几滴泪。 李玄宸看着婆媳两人激动的神情，错开视线打量着屋中的摆设。 “娘，我去倒水。” 赵宁双擦了擦眼角，出门抱了一捆柴火放到厨房，点上火才想起来，她昨天晚上就打算烧水来着，后来呢？她怎么睡着了？ 记忆一片空白。 不小心碰到额头上的伤，疼得她哎呦一声。 “或许是脑袋受伤，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 她嘟囔一句，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第3章 喊她娘亲的团子 掀开米缸，原本想熬粥的赵宁双叹了口气，这个家是真穷啊，米缸已经见底了，面也没了，豆子倒是还有不少，但是总不能让伤员吃豆子…… 她正发愁呢，脑子里又有水声响起。 “哪儿来的水声？” 赵宁双找了一圈，又晃了晃脑袋，水声清晰地从她脑袋里传出来。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仔细感知着声音的来源，闭上眼睛，她的身体突然从原地消失，进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空间里有绿油油的草地和一个小石头房子。 石头房子的大门被一把铜锁锁上打不开。 在四周探查一圈，才发现草地里面藏着一个小泉眼，水声正是从泉眼里发出的。 空间？灵泉？ 赵宁双面上一喜，她就说嘛，开局就这么惨，肯定得给她点儿福利！ 趴下双手捧了一捧泉水送到嘴边。 甘甜的泉水刚一入口，她就觉得这股泉水通往四肢百骸，将她身上的疲惫感带走，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只觉得身体更加轻盈了！ “这可是好东西！” 不知道是原主本来就有的，还是她作为穿越人士带来的福利。反正以后不用担心挨饿了！ “宁双啊——” 听见孙氏的呼喊，赵宁双急忙从空间里退出来，孙氏已经站在灶台前摸索着往灶膛里塞柴火了。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孙氏是个瞎子，要不然她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还不得把她吓死！ “娘，我来！” 孙氏抬头问道：“你做什么去了？火都要灭了！小米放到锅里了吗？” 赵宁双抱起一捆柴火放到孙氏脚边，扶着她走出来。 “我去捡了些柴火，娘，您在屋里休息就行，粥一会儿就熬好了。” 想到一家子伤的伤残的残，赵宁双偷偷往锅里加了点儿灵泉水，她照看赵一安好起来，算是报答了孙氏的恩情，到时候她跟他和离应该不过分…… 孙氏两只手搓着自己的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安子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那个孩子……” 孙氏想说些什么让她安心。 “赵宁双你给我滚出来！” 外面一阵喧嚣。 婆媳俩从厨房里出来，一个穿着灰色大褂的妇人叉着腰站在门口。 “他二婶，你来做什么？” 说话的人正是赵二喜的媳妇张氏，跟她同行的还有赵三喜的媳妇王氏。 “干什么？”妇人的声音尖细，“你说干什么？赵宁双这个小贱人敢打我男人，身为侄媳妇，殴打长辈，我今天就替她二叔来教训她！” 妇人挽着袖子作势要动手。 赵宁双轻蔑一笑，这是男人打不过找女人来出头？ “二婶是没长眼睛还是故意装瞎，看不见我娘头上的伤？先不说二叔昨天的强盗行径，我娘可是你们的大嫂，殴打长嫂难道就不是错了？” 赵宁双上学的时候还流行傻白甜的角色，女主角每次都被欺负的只剩下半条命，看得她每次都气得恨不得穿书手撕渣男恶女，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赵宁双，长辈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张氏理直气壮，赵宁双被气笑了。 “你们算什么长辈！我男人刚死你们就迫不及待来吃绝户粮，现在崩了牙，又来怪我们家的粮食太硬！欺负人欺负不过，反过来怪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张氏跟王氏一大早围在他们家门口，周边的几家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 “谁让你们家没男人！”张氏冲着看热闹的邻居们说道，“你问问大家伙儿，谁家不是老爷们儿当家？爷们儿没了，家里的财产上交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赵宁双心里骂了声国粹，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一点人权。一旦家里的男人没了，就沦落成人人可欺的可怜虫了！ 更不用说，她还是地位最低的童养媳，能用银子买来，当然也能再卖出去！ 怪不得昨天赵二喜那么猖狂，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赵家在村子里是大户，男丁最多，平日里在村子耍横，只要不捅到里正那里去，大家都忍了这口气。 以往孙氏跟原主也是能忍就忍了。 今天赵宁双不打算忍。 “大家一样都是爹生娘养，谁比谁高贵？照你这么说，没生儿子的就得低人一等了？被欺负也是活该？” 赵家庄坐落在深山里，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户人家，没生儿子被家里男人打的媳妇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外来户，被刺痛神经，有人开口替赵宁双说话了。 “二喜家的，要我说，你们老宅有地有粮，何苦为难孙氏婆媳俩！大家都是女人，安子也是二喜的亲侄子，自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就是，孙氏是安子的亲娘，儿子死了，抚恤金那就是孙氏养老的棺材本，孝敬长辈可以，但是不能逼得她们娘俩活不下去……” “这件事情是你们老宅做的不地道！” 大家七嘴八舌指责起张氏，张氏不讲理惯了，一个人的声音把大家的声音都压下去。 “先不说别的事情，赵宁双把我男人打的下不来床，她就得赔！现在正是种麦子的时候，我男人耽误一天少干多少活？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老赵家的损失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 一道暗哑的男声插进来，赵宁双一个激灵，回过头来，瞧见昨天晚上被抬回来的男人斜靠在门框上，一双眼睛盯着在场的人。 “安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 孙氏着急地去搀扶他。 门口的人都惊了，张氏也惊了，嘴巴还大张着，结结巴巴地说道：“安，安子不，不是死了吗……” 男人连站都站不稳，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让在场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上过战场，杀过人，那就不是普通的庄稼汉，无端看得人心里都发怵。 赵宁双这才有机会解释。 “安子哥没死，是县里传错消息了，安子哥昨天晚上才被人送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人群中有人真心恭贺道，“安子回来就好，有啥事儿，等安子把伤养好再说。” 张氏跟王氏尴尬的站在人群里面，安子没死，赵二喜他们昨天上门就是欺负人，被打了也是活该！ 赵宁双顾不上别人，上前搀住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对他站出来替她们娘俩撑腰的行为还是很感激的。 毕竟他伤得真的很重，一条胳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还有一条腿上着夹板，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来的！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道，赵宁双艰难的将他搀扶回里间。 张氏跟王氏两人讨了个没趣，着急忙慌的回去跟自家男人汇报。 门外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散开。 “粥熬好了，先吃饭。” 孙氏盛了一碗热粥递过来。 加了灵泉水的小米粥香味勾着馋虫，赵宁双突然听到咕噜一声，不知道谁的肚子响了。 小团子的小脑袋从披风下钻出来，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抬眸看着赵宁双碗里的小米粥，流着口水喊道：“娘亲，我饿！” 小团子白白净净，张着两只小手就要去抓粥碗。怕烫到他，赵宁双本能的端着碗往后一躲，目光跟李玄宸对上。 小团子的亲娘呢？为什么喊她娘亲？ 第4章 取个名字 李玄宸还没解释，就见小团子眼看着吃的东西离自己远去，咧开嘴蹲扑到李玄宸怀里哭嚎起来。 “爹，爹，我饿——”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赵宁双震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是年龄大了被催婚催生，是开玩笑的在网上吐槽过想给人当后娘…… 但是当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之后才发现，怎么这么离谱？ 小团子睡眼惺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人，突然伸出小手朝着赵宁双的方向。 “娘亲，抱抱，抱抱！” 见自己的小手够不着赵宁双，小团子眼角挤出两滴泪。 “娘亲，我饿，吃饭饭……” 赵宁双愣了好大一会儿。 孙氏终于憋不住问道：“安子，你在外头成亲了？” 她憋了一早上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清楚。 李玄宸轻咳一声，含糊应了一声。解释道：“他娘死了。” 只一句不轻不淡的解释。孙氏空洞的眼神看向赵宁双，局促道：“你走这几年，宁双对我很好，既然娃他娘死了，你就好好跟宁双过日子……总归是咱们赵家的骨血，宁双不会亏待他的，对宁双？” 赵宁双感觉到胸口堵得慌，可能是原主一心盼望的丈夫却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让她觉得难受。 她相信原主会善待这个孩子……只是身为现代灵魂，她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两人好像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 孙氏眼神虽然空洞，但是脸上忐忑的表情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孙氏对原主挺好的，家里再缺衣少食，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原主。 罢了，她暂时先应下来。 李玄宸也看着她，赵宁双低头吹着碗里的粥，轻应了一声。 “粥有点热，别烫着孩子……” 李玄宸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接受了自己和北辽皇子的身份，其他人就好应付了。 孙氏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赵宁双知道她有话跟赵一安说。 伸手将小团子抱起来。 “娘，我带着他去外面喝粥。” “好，好……” 孙氏语气干巴巴的，怕她误会，解释道，“宁双，安子比你大几岁，男人家在外面，难免有忍不住的时候，你，你别计较……” 她能怎么计较？赵宁双自嘲一笑，她还没适应这个朝代的生活就被上了一课，孙氏疼爱她不假，但是她更疼爱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小团子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跟她的心一样。穿越到这种落后的地方，地位低下，家徒四壁，家里老弱病残全齐活了，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一边喂小团子喝粥，一边在心里作斗争。 既然已经穿越了，不如认清现实，虽然不一定要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但是至少也要等他伤好了，等他能撑起这个家再说和离，毕竟她占了原主的身子，用这个年代的观念来看，孙氏待原主还是极好的。 家里老的老，伤的伤，残的残，她要是在这个时候丢下一家老小，也对不起原主让给她的这具身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团子人小胃口却不小，一个人喝了一碗粥，还舔着嘴角喊饿。 家里却没什么吃的了，赵宁双切了一块儿从地里拔的萝卜，剥了皮给他。 “也不知道平常你娘给你吃什么东西，咱家里穷，就只有这个。” 小团子似懂非懂的抱着萝卜塞到嘴里。原主勤快，经常给菜地浇水，种出来的萝卜水灵灵的，口感脆甜。小团子啃了一口，惊喜的瞪大眼睛，举着萝卜咿咿呀呀的说话，似乎在问这是什么…… “你几岁了？” 他看起来有两岁？还是两岁多？赵宁双没养过孩子，看不出来。 “喜欢吃吗？” 小团子抱着萝卜啃个不停。 一问三不知，他脸上沾了灰，看起来脏兮兮的，赵宁双舀了一瓢凉水帮他洗了个脸，灰尘掩盖住的是小团子白嫩可爱的容颜。 赵宁双惊喜的揉了揉他的脸蛋。 “捡到宝了？这么可爱！我不擅长取名字，就先叫你小团子，等长大点再让你爹给你取名字！” 小团子啃着萝卜，两个小腮鼓囊囊的，看起来像一只小仓鼠，他的皮肤很白，两只眼睛黑溜溜的像黑琉璃一样。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咧开嘴笑了笑，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唧一口，糊了她一脸口水。 “娘亲，亲亲……” “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赵宁双捏了捏他的小脸，有些羡慕他的好皮肤，“要不然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宝宝！” 白捡了一个大胖儿子，心里那点怨气似乎也散去了，小团子这么可爱。 她好奇问道，“你只会两个字两个字说吗？” 小团子认真想了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低头抱着萝卜继续战斗。 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人教他说话，她身边同事家的小孩这么大的时候，小嘴早就咿咿呀呀说个不停了！没娘的孩子像棵草，赵宁双心疼的在他头顶揉了揉，抱着他去了厨房。 屋子里，孙氏犹豫着问道：“安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前几天县里来人说你战死了，娘都不敢相信，你……” 不管怎么说，儿子活着是好事儿，话到嘴边，孙氏嫌不吉利，又咽了回去。 李玄宸知道她想问什么，开口解释道：“娘，是他们弄错了，我在回来之前，已经去县衙说明情况了。” “那就好……”孙氏手掌抚着胸口，“娘看不见，你带回来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几岁了？娃他娘是哪儿的人？怎么死的……” “你们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好几年没跟儿子见面，孙氏有一堆话想问。 李玄宸在心里分析着，既然她们都把北辽皇子当成是他儿子，这样也好，他们两个能光明正大藏匿在这里养伤。 “娘，娃他娘是青楼女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早就死了。这个孩子一直寄养在别人家里，我在军中也没空过去看他，是个男娃。” 孙氏一听大孙子的生母是青楼女子，就不再问了，只关心自己的孙子。 “娃娃取名字了吗？以后就让他认宁双当娘，别在孩子面前提起过去的事儿了……” 虽然生活清苦，但是她也知道青楼女子是贱籍，家里要是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小团子叫什么名字？ 他也不知道…… “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娘您看着取一个。” 谎话越编越离谱，李玄宸怕多说多错，疲惫道，“娘，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天降一个大孙子，孙氏开心的不得了，把被子抖开盖在他身上，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娘去跟宁双商量商量，给娃取个名字！” 第5章 带小团子捉鱼 喂饱了小团子，赵宁双决定去原主的菜地里看看。 “娘，我去地里薅两颗白菜，你在家里盯着点儿。” 多了两个人吃饭，家里就她一个全乎人，她得考虑一家人的一日三餐。 米缸面缸都见了底，眼看着入冬了，稀饭里还得掺点菜才能多撑一段时间……天天九九六加班的赵宁双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要为了吃的发愁。 初生的阳光照在身上，抬眸眺望，天空蔚蓝，远处山上的叶子红黄一片，黑色的飞鸟成群结队在半山腰盘旋，空气里弥漫着野菊花的香气，大片金黄的花枝中，野蜂忙碌的采着花蜜。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微风掀起树叶的沙沙声。 眼前的美景未经修饰，逃离了城市的喧嚣，让人的心灵都跟着安静下来。 赵宁双想起大学刚毕业那会儿的豪情壮志，后来天天忙着加班，日子浑浑噩噩过去了，也没过上想要的生活。 现在挺好，回归大自然。 背上背篓，小团子从屋里爬出来抱住她的小腿。 “你也想去？” 小团子表情迷茫，过了会儿才点头，他除了会说饿，会喊娘亲和爹爹之外，别的话一句也不会说。 赵宁双提起他扔进背篓里，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娘，我带小团子一起去地里！” 孙氏应了一声，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两块儿布，正费劲的穿着针线，准备给小团子做鞋面。 赵宁双笑了笑，觉得就这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她在现代的亲人有还不如没有，从来不关心她也就罢了，她上班赚点钱都贴补到家里了，还没落着好。 穿越之前，她刚跟家里吵了一架，父母嘴上说着从来没有重男轻女，但是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就是多余的。 一个人孤孤单单走到现在。孙氏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家里的事情会跟她商量，尊重她，这就够了…… “等会儿娘亲带你下河抓鱼！” 背篓正好装下小团子，他兴奋地怕着手，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哼着什么小曲，赵宁双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菜地里就在村口，是一块儿自己开垦出来的荒地，隔着老远都能看见菜地里的萝卜白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小团子脚一沾地，就指着一个大萝卜咿呀比划着。 “对，那就是你吃的萝卜！” 赵宁双弯腰捡瓷实的白菜拔了两颗，天还不冷，萝卜白菜还能再长长，等过几天下霜就得全部拔了弄回家，免得冻坏。 “萝卜，萝卜！” 小团子流着口水，两只白嫩嫩的手拽着萝卜使劲儿往外拔。 萝卜长得结实，他力气太小拔不出来，赵宁双上前帮忙。 “嘿呦嘿呦拔萝卜……” 莫名想到从前听过的儿歌，本来觉得儿歌夸张，但是低头瞧见小团子用力憋得脸上通红，又忍不住笑出声。 萝卜带着泥被拔了出来。 “咱们去前面的河里把泥洗掉。” 赵宁双一只手提着萝卜，一只手提着小团子来到河边。河边有妇人在洗衣裳。 “呦，宁双啊……”妇人手上动作不停，盯着趴在她脚边的小团子看，“宁双啊，这个娃娃从哪儿来的？长得真漂亮，是个女娃。是你男人在外面生的种？” 说话的人是住在她家底下的王婶子，这话说的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农村人说话直，不会拐弯。赵一安突然回来，大家都关注着他们家里的情况。 赵宁双记得，前年孙氏生病，王婶子还给她家送过几个鸡蛋呢！ “是个男娃。” “娃他亲娘呢？”妇人追问道。 赵宁双笑笑，把洗好的萝卜扔到背篓里，见小团子拔萝卜抹了一脸泥，又把他捞过来洗了把脸。 “死了。” “那正好，白捡一个儿子，不用自己受苦生了！有这个儿子在，就算安子真有个三长两短，赵家那些人也没借口再去你家闹事儿了！” 赵宁双刚穿越过来被赵二喜欺负时，王婶子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赵家老宅人多，她跟王大叔是逃难在这儿落户的，不敢出头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在农村，吃绝户的事情就连官府也没办法，因为女人没有人权，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儿子，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能看出来王婶子是真的替她高兴。 “宁双啊，我家崽儿今天去山上，找着了一个野鸡窝，窝里有十来个野鸡蛋，回头让他给你们送几个，给安子养伤。” 王婶子也觉得没有帮她过意不去，端着洗好的衣裳起身时，开口说了一嘴。 “等你们家安子伤好了，你跟你娘的好日子就来了，我先走了啊！” “谢谢王婶子！” 小团子看见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小手拍着水面玩儿的不亦乐乎。 送走王婶子，赵宁双回过头来，发现水中有鱼！ “小团子，你在岸上乖乖待着，今晚咱们熬鱼汤喝！” 把背篓里的萝卜白菜掏出来，赵宁双脱了鞋，挽起裤腿走到河中间。 水最深的地方也只是没过小腿。 村里的妇人为了洗衣裳，用石头在这儿垒了一个小蓄水池，几条巴掌大小的鱼正在水里游来游去。 她屏住呼吸，将背篓没入水中，悄悄接近。 呼啦一声，猛然提起背篓，两条来不及逃窜的鲤鱼落网！ “鱼，鱼，鱼——” 鱼在背篓里活蹦乱跳，小团子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兴奋的小脸通红。有人捧场，极大的满足了赵宁双的虚荣心，决定暂时放过逃窜的那几条鱼，等以后有时间再来捉它们！ “鱼，鱼……” 小团子脚向前迈，不小心绊到石头，扑通一声栽进水中。 赵宁双急忙伸手去捞，太着急踩到水草，脚下一滑一个屁股墩儿，两人一起摔在冰凉的河水中…… 小团子觉得好玩儿，在水中扑腾着，高兴地手舞足蹈，溅起的水花将赵宁双的衣服全部打湿。 “别闹了……” 一个没扶稳，背篓被小团子一脚踹翻，好不容易抓的两条鱼也跑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赵宁双坐在水中怀疑人生，小团子咯咯笑得畅快极了！ 这一瞬间，她总算理解那些生了娃的父母为什么会出现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两人高高兴兴的出门，回来却成了落汤鸡。 赵宁双将小团子抱在怀里护住，自己打了一路的喷嚏，总算到家了。 “宁双？你们俩这是干啥去了？” 孙氏摸到两人身上湿漉漉往下淌水，再一听赵宁双浓厚的鼻音。 “你下水摸鱼了？” 这事儿以前赵宁双也干过，她们娘俩饿极了的时候，赵宁双就会下水摸鱼。 “我看见河里有鱼，想给小团子改善一下伙食……哪料到我们俩都掉到水里。” “快进屋，把衣裳脱了钻进被窝，我给你们放火上烤烤！” 赵宁双恍然想起，不管春夏秋冬，她就这一身衣裳！ 屋子里还有个人呢！ 李玄宸睁着一双眼睛看过来，显然是听见孙氏这番话了。 动手把小团子剥光，光腚的小团子咯咯又是一阵笑，在自己肚皮上拍着，兴奋地在床上跳脚。 怕他着凉，赵宁双一把掀开李玄宸身上的被子。 “小团子，先钻进你爹的被窝里！” 没忍住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团子好像听懂了这句话，对上李玄宸的目光，收敛了得意，乖乖的走过去，钻进他怀里。 赵宁双又打了个喷嚏，鼻子里有清水状的鼻涕流出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那个……”李玄宸从被子里把自己的披风拉出来，“你盖这个。” 家里就一间卧室，一床被子，外面起了风，再这么下去，她也得倒下。 赵一安虽说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是对她来说还很陌生，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脱衣服，赵宁双十分不自在。 第6章 清秀可人 李玄宸转过脸去，她飞快的将披风扯过来裹在身上。 宽大的披风将她兜头罩住，把衣裳从里到外脱下来，裹紧披风缩在床尾。 孙氏抱了衣裳出去，又去抱了一捆柴火，将土炕烧热。 小团子窝在被窝里睡着了，赵宁双身上一暖和，困意也涌上来。鼻尖有柴草燃烧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混杂着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 她原本想趁着男人睡着，偷偷去空间里喝一口灵泉水驱寒气，终究是没熬到最后。 “赵宁双？” 少女一躺下就没了动静，李玄宸试探着喊了一声，抬头看见少女缩成一团，半截小腿从披风底下钻出来，脚上的皮肤光滑细腻，纤纤玉足毫无防备地横陈在自己面前…… 脑子里轰的一声，李玄宸急忙移开目光，感觉脸上烧得慌。 挣扎着坐起来捞起被子帮她盖上，却又不小心碰到她的脚……手指触电般缩回来。 他自嘲一笑，京城那么多名门贵女往他身边凑，他一个都不感兴趣，怎么落难了，看一个彪悍村妇的脚却觉得清秀可人了？ 忍不住又往那边瞥了一眼。 原主长得不丑，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身板看起来不够结实，但是仔细看，五官还是非常惊艳的，尤其是那双不用过多修饰的眉毛…… 李玄宸移开目光，手指在脸上细细摸着，额头上发际线里有血痂，但是从外面看不出来。 赵宁双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胸前突然一凉，睡眼惺忪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没穿衣裳……看清楚眼前的环境，急忙捞过披风遮住，抬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你……”她音调扬高，“你都看见了？” 夕阳的微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视线没有任何遮挡，靠坐在床头的李玄宸自然是什么都看见了。 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语气尽量自然。 “你是我媳妇，看见又怎么了？” 着凉后要发汗，为了让她跟小团子发汗，孙氏把炕烧得很热，李玄宸嫌热，掀开被子坐在床上。赵宁双这才发现他很高，身上的衣裳也不像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起的料子。 是那种很高级的烟灰色的绸料，衬得他整个人气质高贵非凡，不像是一个乡野村夫。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少女虽然已经过了十五生日了，但是……赵宁双低头看了一眼，干瘪的身材好像还没怎么长。 印象中她跟孙氏一年到头也见不了荤腥，整天野菜窝头…… 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猥琐，赵宁双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反感。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她男人，她也没什么意见…… 长得好看……等等！ 赵宁双猛然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男人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红润，流畅的下颌线宛若从漫画里走出的人物…… 这个人……真的是一个乡野村夫？ 一开始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如今……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他这张脸倒是配得上他的声音。 “你看什么？” 男人也在看她，赵宁双忽然觉得有些生气。 不知道自己生气是因为他看她，还是自卑自己的身材不够好。赵宁双将披风裹紧，挪动到小团子身边，转移话题。 “他白天睡这么长时间，晚上会不会闹人？” 半晌没有回音。 “你在跟我说话？” 男人后知后觉。 赵宁双恼道：“你是他爹，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不是跟你说话跟谁说话？” 好像有点道理……李玄宸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小团子，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 赵宁双想指责他这个当爹的不称职，转念一想，在现代那个宣称男女平等的年代，还有很多男人只管生不管养，遍地都是丧偶式育儿，孩子从小到大，从生活到学习，都是妈妈的事儿！ 更不用说古代这种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了。他能把私生子带回来，就已经说明他很有良心了…… 李玄宸眉心挑了挑，以为她看出什么了，目光锁定在她脸上。 “宁双，衣裳烤干了，你把小宝叫起来，白天睡多了晚上容易闹腾，别让他睡颠倒了。” 孙氏摸索着进门，把衣裳放在床上。 “安子醒了吗，饿不饿？娘正在煮稀饭，等会儿你们一块儿起来吃饭。” 孙氏脸上满是慈爱，“宁双啊，等会儿吃完饭你帮我收拾收拾，以后我去厨房睡，卧室留给你们小两口。你们先培养感情，等安子的伤好点儿了，挑个好日子圆房。” 赵宁双一口唾沫差点儿呛到自己，李玄宸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各自移开。 身为地位最为低下的童养媳，人家花了钱把她买来，赵宁双没有拒绝的资格，况且……她都单身了二十多年，老天送了她一个美人老公，她也没道理拒绝啊！ 虽然满脑子都在想和离的事情，但是……余光在男人身上瞥了瞥，好像她也不吃亏！ 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多少有点羞涩。 “我都听娘的……” 李玄宸也点头道：“我也听娘的。” 两人的视线再次交汇，少女的腮帮子鼓鼓的，似有几分咬牙切齿。李玄宸觉得好笑,挑衅的对她扬了扬眉。 “你转过去！” 刚烤干的棉衣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很暖和。 李玄宸故意睁着眼睛，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气愤地盯着他看，这才闭上眼睛转过去。 赵宁双快速穿上衣服，把小团子喊醒，给他套上棉衣，抱着他起床坐在饭桌前。 孙氏盛来稀饭，萝卜白菜炒了一锅，又用高粱面混上豆面煮了一锅汤，清汤寡水，只看一眼就让人没有了食欲。 “我在稀饭里放了盐，快吃！” 小团子饿狠了，干了一碗稀饭，从赵宁双腿上爬下来，在屋子里跑跑跳跳。 赵宁双又盛了一碗走到床边喂李玄宸。 李玄宸也没挑剔，低头就着她的手吃完一碗。 “你先吃。” 一个大男人只吃一碗肯定不够，但是赵宁双只顾着喂小团子跟他，自己一口还没吃上。 赵宁双原本还怀疑他不是庄稼汉呢，瞧见他没挑食，这才放下疑虑，自己去盛了一碗捏着鼻子吃下去，把剩下的一起端来。 小团子刚睡醒，精力旺盛，赵宁双跟孙氏陪着他玩了会儿，孙氏就撑不住了，打着哈欠往外走。 “我先睡了，你们小两口也早点睡。” 家里穷，原主平日里不舍得点油灯，天黑以后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今天晚上为了陪小团子玩儿，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 昏暗的光线似乎带着滤镜，孙氏一走，漂亮的让赵宁双连看都不敢看靠在床边的男人。 小团子在她怀里睡着了，那人还在床边坐着。 怕什么！赵宁双，拿出你追星的劲儿来！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赵宁双在心里唾骂自己没有底线，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却又临阵退缩，绕开他爬到床上将小团子放在里侧。 随即她又发起了愁。 只有一床被子，晚上怎么盖？ 第7章 追查逃犯 孙氏跟他们分开住，李玄宸的披风给了孙氏，屋子里就一床被子。 赵宁双记得家里原来还有一床被子，有一年孙氏生病，没钱看病就把那一床被子卖了，抓了两副药。 李玄宸瞧着她纠结的脸色，把小团子往中间挪了挪，开口道：“你睡里面！”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赵宁双脱了鞋，没脱衣裳钻到床里面。想起什么，起床把油灯吹灭。 这里可是落后的古代，家里穷得叮当响，能省还是省下一点！ 屋子里漆黑一片，少女的呼吸声局促，李玄宸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口的憋闷感似乎消退了不少，同时，胳膊和腿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他的伤比外人看到的更严重，甚至有可能因此落下残疾，必须要好生休养。 这也是他暂时不能回京的原因之一，一旦传出他会落下残疾的消息，他的对手就可以借此攻击他，从他手中夺走他太子的位置…… 赵宁双白天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睡不着。 同时还觉得不适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躺在身边，夜深人静时，她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身边的人叹了口气。 她立刻坐起来。 “是口渴吗？要喝水吗？” 李玄宸没想到她还没睡，嗯了一声。 赵宁双立刻爬起来给他倒水。 他伤得严重，赵宁双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疼才睡不着，取了一碗灵泉水送到他嘴边。 李玄宸不是很渴，喝了半碗，觉得口感清甜，跟以前喝过的水不一样，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水？” “山里的泉水啊！” 怕自己喝多了起夜，他还剩下半碗，赵宁双觉得浪费，就着他用过的碗仰头把剩下的半碗水喝了。 李玄宸听着她爬床的动静躺下，神奇的觉得伤好像不疼了。 身边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赵宁双闭上眼睛，来到空间里。 空间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亮堂堂的像一处世外桃源，油绿油绿的草地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香味儿。 既然已经确定过灵泉水对身体有好处，赵宁双趴下先喝了个饱，又用泉水洗了把脸，再去看石头房子。 发现这次进来，房门上的锁打开了。 推开屋门进去，里面立着一排排柜子，第一排柜子上满当当的全是书，她随手翻了翻，有医书，农书，菜谱等各种类型的书籍，相当于一个小型图书馆，要看完这些书籍，至少得几年时间！ 第二排柜子上放满了各种颜色的石头，赵宁双不识货，只觉得好看，拿起来看了两眼就放下了。 这些石头不能吃也不能喝，还不如一个大白馒头呢！ 第三排上摆了很多兵器，有剑，有刀，有匕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兵器。 她可是崇尚和平的三好公民，这些东西用不上。 终于在第四排柜子上找到了种子，各种各样的蔬菜种子，粮食种子，有了这些，只要开垦一些荒地，把种子种下去，明年就有的吃了！ 喜滋滋的从空间里退出来，李玄宸和小团子都睡熟了，她一个人兴奋的睡不着觉，再次回到空间里，从兵器架子上挑选了一把趁手的锄头，在草地上清理出来一块儿空地。 地上的草都能长得像镀膜一样肥美，庄家种在灵泉边上，应该也不会差。去兵器架子上挑了把趁手的兵器当成锄头，又是除草，又是翻地，忙活了一晚上，种了些玉米。 完工后，赵宁双拍了拍手，掂量着手里的“工具”，好像是一把刀，但是不长，比刀窄一点儿，又比剑宽一点儿。 “还没有锄头好使呢！” 天已经快亮了，小团子憋着尿，睡不踏实，在床上来回翻滚，一脚揣在李玄宸胸口把他踹醒了。 “赵宁双？”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迷糊劲儿，刚躺下的赵宁双拍了拍胸口，抚平心跳。 差点被发现！ “把尿！” 已经跟小团子相处过几天的李玄宸知道小团子想撒尿了，但是赵宁双没有经验，以为他想…… “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李玄宸睁开眼睛看她半晌。 “想什么呢！是小宝憋着尿睡不踏实！” 赵宁双哦了一声，抱着小团子下床去撒尿，李玄宸没了睡意，从床上坐起来，这会儿也觉得小腹涨涨的很难受。 小团子自己往床里面滚了滚，给他盖好被子，赵宁双脸红道：“那，那啥，是我误会了，我去做饭，你再睡会儿……” 李玄宸脸憋得通红。 “我也想小解。”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鸟叫，李玄宸抬头看着窗户外面。鸟叫是他跟护卫们的信号，叫声越尖利，就说明情况越危急！ 赵宁双左右看看。 “我给你找个工具……” “你扶我去外面。” 两人对视一眼，赵宁双默默放下拿在手里的盆子，上前扶着他开门出去。 “我自己来，你去前面等我。” 看他能自己站住，赵宁双交代道：“我去厨房生火，等会儿你叫我。” 李玄宸嗯了一声，等她走开，朝着树上回了一声。 一条灰影从树上跳下来。 “殿下，不好了，县里贴满了通缉我们的告示！您在这儿只怕也不安全！” 赵一安在西北从军，后不幸牺牲，他们虽然能冒充赵一安的身份，但是如今的形势，只怕跟西北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查一遍！ 万一露馅…… “没事，兵来将挡，总不能将无辜的人扯进来。” 他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赵一安没死，他走了，孙氏和赵宁双就会背上罪名。 “属下去把那些人引开！” 李玄宸嗯了一声，交代道：“你们也小心。” 厨房里冒着炊烟，李玄宸一点一点艰难挪动过来，厨房里，女子的身影正在忙碌着。他瞥了一眼，在台阶上坐下，他从出生就面临着勾心斗角，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安静的生活。 “前面就是安子家！” 远远瞧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这边涌，领头的人正是前天来闹事儿的赵二喜。 “里正叔您来的正好，前几天县衙来人通知说我侄子战死沙场，有八两银子的抚恤金，结果昨天就有人冒充我大侄子，我正想去找您说说这件事儿呢！” 里正身后跟着县衙的差役，李玄宸眸光闪了闪，盯着院门。 砸门声打破早晨的安静。 “赵宁双你给我滚出来！” 赵二喜有了撑腰的人，叉着腰站在门口喊道。 被吵醒的小团子从床上爬起来，没看见人，害怕的哭嚎了两声，光着脚丫下床，扑进李玄宸怀中。又忍不住好奇，扒着他的胳膊往门口看。 “赵二喜，你又想挨揍了？” 赵宁双拎着烧火棍从厨房里出来，把门打开。 “你个小贱人！我告诉你，县里来人了，还不赶紧把你的姘头交出来！我大侄子早就死了，你们昧着良心想贪了我侄子的抚恤银，想得美！” 赵二喜歪着脑袋往院子里看，看见抱着小团子的李玄宸时愣了愣。太久没见过自己的大侄子了，他都忘了安子长什么样子了…… 不管了，一条人命值八两银子呢，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样儿！ “这就是你新找的姘头？” 第8章 太子殿下 赵宁双被他一口一个姘头，一句话一往她身上泼脏水给惹毛了。 “赵二喜，你说话注意点儿，这就是我家安子哥，也是你大侄子！身为长辈，你不进来看看就一口咬定我在外面偷人，你还要不要脸了！” 看见她握在手里的木棍，赵二喜往后躲了躲。 “里正叔，差役大人，她，她做贼心虚了……” 赵宁双狐疑的看着找上门来的差役，原主是没什么见识，但是也知道里正不在他们村子里住，而且轻易不过来，更不用说县里的差役了，她来到赵家庄五年，除了前几天有人来通知赵一安战死那次，她一次差役都没见过。 什么风将差役和里正一起吹来了？ “谁做贼心虚了！差役大人，您找来有什么事情吗？” 赵宁双将棍子扔掉，把人请进来。 差役一进门就四下打量，开口问道：“我们接县里的通知，来追查逃犯，你说你家男人前天晚上才回来？是不是受了重伤？” 赵宁双心里咯噔一声，点头道：“我家男人是受了伤，但他是从西宁卫回来的，西宁卫不是在打仗吗……” 差役瞪了她一眼，不耐烦道：“西宁卫是不是在打仗，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行了？是不是里面真的藏着逃犯？” 赵宁双被吼得一头雾水，民不跟官斗，何况她也不心虚，没必要得罪差役。 “差大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妇人哪儿见过逃犯啊……” “娘亲——” 小团子撅着小屁股从李玄宸身上跳下来抱住她的腿。 赵二喜指着他咋呼道：“赵宁双，还说你没有偷人？我大侄子前天晚上才回来，你上哪儿弄了个野种？” 小团子绊到石头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小脸上沾了一脸灰，赵宁双上前将他抱起来。 “赵二喜，你不是说他不是我男人，是姘头吗？现在又说安子哥前天晚上回来，啥话都让你说了，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说话的功夫差役已经走到李玄宸面前。 孙氏从厨房出来。 “大人，俺家就这么大，真的没有逃犯！” 差役拨开孙氏，走过去看着重伤的李玄宸，打开随身携带的画像比对了半晌。 “你看好了，他真的是你儿子？” 差役问孙氏，问完才发现孙氏一个瞎眼妇人，根本看不见。又对着赵宁双问道，“你看清楚了，他真是你男人？” 赵宁双没见过赵一安，她哪儿知道…… 婆媳俩都沉默了。 赵二喜扒开两人凑到近前，对着李玄宸的脸看了半晌。 差役等得不耐烦了。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们家人？自己家人还能不认识了？还是说你们故意联合起来窝藏朝廷钦犯？” “不，不，不……”赵二喜摔了个屁股墩儿，“差役大人，这个人压根儿就不是安子！他肯定是逃犯！” 他话还没说完，孙氏就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扑上去。 “赵二喜，我撕烂你的嘴！为了八两银子的抚恤金，你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不认了？你还是不是个人？” “这就是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孙氏发疯一样在赵二喜脸上挠了好几道，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是赵二喜的对手，赵二喜前天晚上被赵宁双揍了一顿，今天又被孙氏抓花了脸。 跳脚道：“安子五年没回来了，你一个瞎眼妇人，我是好心不想让你被人骗了，你还来劲儿了？” 孙氏又扑上来。 “你这个黑心肝的，敢动我儿子，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跟你拼了！” 两人在院子里厮打成一片，李玄宸手掌握成拳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跟官府勾连……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 “住手！” 眼看着孙氏吃亏，赵宁双顺手将小团子塞给差役，撸起袖子薅住赵二喜的头发，拖着将他拖到门外，一脚将他从院子里踹出去。 “赵二喜，你积点德！人在做天在看！你不就是想逼死我男人好来我家吃绝户吗？我让你吃！” 抡起放在门口的铁锨，一铁锨拍在他身上，打得他嗷嗷直叫，胸前那口恶气可算是出来了。 “我让你吃绝户！” “欺负我们家没有男人是！” “姑奶奶今天教你做人！” 差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顺手就接住她塞过来的孩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将一个大男人按在地上揍。 “住手！” 一把年纪的里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着县里差役的面，侄媳妇暴打亲叔叔，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他无能！ “还不赶紧把人拉开！” 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后知后觉涌进来，分成两拨把赵宁双拉开。 赵二喜嘴角挂着血，气得脸色铁青。 “差役大人，您看看，这么泼辣的悍妇，当初就没人同意她进我们赵家的门！如今帮着外人谋算我们赵家的财产，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里面那人真不是我大侄子！” 赵二喜嘴上说的信誓旦旦，心里也不是很确定，他们老早都分家了，以前他大哥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累死累活赚点钱，送安子去城里念书，安子吃住都在城里，本来就不咋见面。 后来安子还从了军，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安子长什么样子！ 他就是为了那八两银子的抚恤金，那可是八两银子……把家里的祖产都卖了，也卖不了那么多钱！ 八两银子对他来说，可是泼天富贵！ “你说不是就不是？”孙氏扶着门框，“安子长这么大，你养过他一天吗？我生的我养的，我能不知道他是不是安子？” “他就是安子！”孙氏从脖子里摸出一根红绳提起来，红绳的那头挂着半枚铜钱，“当年安子去从军时，家里就这一枚铜钱，他爹把铜钱掰成两半，给了安子一半。” 不信你去搜搜，另一半在安子脖子里挂着呢！ 两人各执一词，里正看着他们。 “都别吵了，我去看看！” 李玄宸一只手将脖子里那枚铜钱取下拿出来。 里正看着一模一样的两半铜钱，转过头来说道：“是这个吗？差役大人，可能真的是个误会……” 差役把小团子放在地上，把两枚铜钱并在一起。 “行，那这件事儿是我们弄错了，我们还得去其他地方搜查，你们自己的家事儿自己关起门来处置……” “您两位慢走！” 里正点头哈腰送走县里的差役，转过身来教训道：“既然我遇上这事儿了，咱就好好说道说道。我虽然不在村子里住，但是赵大喜跟你们老宅分家这件事情也是经过我的手处理的。” “按说分家了以后就是两家人了，就算安子真的没了，抚恤金也发不到你赵二喜手里，你跟着上蹿下跳弄啥？” 里正不客气道，“欺负孤儿寡母，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赵山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差役走了，自己的八两银子也没影儿了，还白挨了赵宁双这个贱妮子一顿揍…… “里正叔，不是我上蹿下跳，是这事儿蹊跷啊！县里刚来人通知安子战死，后脚安子就被人给抬回来，世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也是怀疑……” “那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呀，你知道这次县里要抓的逃犯是什么人吗？你把受了重伤的安子推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第9章 北辽暗线 李玄宸听着两人的吵闹声，心里发凉。 他堂堂太子，却成了百姓口中的逃犯？ 真够讽刺的…… “什么人啊……” 赵二喜也不闹腾了，咽了口唾沫，“县里以前不就抓点偷鸡摸狗的小贼吗，抓住了顶多就是往牢里一扔，关上几天就又放出来了……” 里正的神情严肃，赵二喜的声音渐渐变弱。 小团子跑过去抱住赵宁双的腿往她身上扒，赵宁双弯腰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屏住呼吸，她也想知道，县衙里的差役为什么会怀疑赵一安？ 莫不是他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瞧见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他讲下去，里正清了清嗓子。 “县里要抓的逃犯是北辽人，北边还在打仗，他们的细作潜伏进来了，要进京刺杀太子殿下。你们知道太子是谁吗？” 他说话一个大喘气。 “太子是下一任皇帝，一旦让他们进了京城，万一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咱们就完了！” “没那么严重……” 赵二喜还不相信，“咱们这儿穷乡僻壤的，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咱们还能跟太子殿下扯上关系？” 里正瞪他一眼，趁着人都聚在这儿，当众宣布道：“最近大家出门都小心一点，要是发现逃犯的踪迹可以跟县里举报，谁要是协助县里抓到逃犯，县衙里有赏钱！” 一听有赏钱，围观的村民们兴奋了。 “那咱们不知道逃犯长什么样子，怎么举报？连逃犯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嘞……” “俺刚才看见差役大人的画像了，一个男人，长得……” “俺也看见了，不过既然是逃犯，肯定跟戏里唱的那样见人就杀，咱们遇见还能落着好？还是别遇上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里正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逃犯大概有五个人，都是长相穷凶极恶的男人，村子里一共就你们十几户人家，要是有生人来村子里，就得注意了。” 躲在暗处的李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幸好他们是前天半夜来的，要是被这些见钱眼开的村民们遇见，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扭送到衙门里领赏钱！ 赵二喜突然回过味儿来，指着赵宁双问道：“前天晚上是几个人送安子回来的？”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拦在前面。 “里正叔，他家真的有生人！您得问清楚，到底是谁送安子回来的！送安子回来的那几个人说不准就是逃犯！” 他还不死心，赵宁双也不客气。 “赵二喜，你亲眼看见了是？既然是逃犯，怎么不先把你家抢了呢！别的不说，咱们村子里，院子最大的不就是老宅吗！” 里正犀利的目光落在赵宁双身上。 “他说的是真的吗？” 赵宁双也在回忆前天晚上的情形，五个逃犯，跟送赵一安回来的几个人正好对上……这是巧合吗？ 但是那些人给她的感觉不像坏人。 “里正叔，前天晚上送安子回来的都是他的战友，他们将人送回来就连夜走了。应该不是二叔嘴里的逃犯，要不然，他们能有那么好心把安子哥送回来？” 赵一安上前线，杀的可都是北辽人！ 那些人如果真的是北辽的暗线，路上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谁能知道…… 里正也觉得不可能，毕竟山高皇帝远，大家都觉得这事儿距离自己很遥远。 他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这件事情就到这儿，大家晚上把院门关紧一点儿，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有消息了去告诉我一声。” “都散了。” 赵家庄太过偏僻，要不是有人领路，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山沟沟里还有个村子，村子里十七户人家，大人小孩加起来不到一百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都能闹得人尽皆知。 要想在家里藏人根本就藏不住。 村民们也不相信赵宁双会窝藏逃犯，里正前脚离开，大家后脚也都散了，有看热闹的功夫，还不如上山去摘点野果子，打一只野兔给全家打打牙祭呢！ 赵二喜忙活半晌，啥也没落着，一心郁闷。 “臭娘们儿，你给我等着！” 孙氏失去支撑，身子瘫软坐在地上，赵宁双把小团子放下，将她扶起来靠墙坐着。 “娘，都过去了，您放心，以后赵二喜再来找茬，我就揍死他！” 孙氏粗糙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背，带着哭腔说道：“宁双啊，这些年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都活不下去！” 惹事儿的赵二喜走了，家里终于安静下来，赵宁双叹了口气，看向坐在地上发呆的李玄宸。 “安子哥，你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宁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赵一安身受重伤，家里穷得叮当响，拿什么给他治伤看病？ 他的腿也是随便用树枝跟布条缠起来，胳膊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在外面坐了半晌，体温依旧比正常人高，估计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发炎了。 “安子哥，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可是咱家没钱了！”孙氏抱着小团子，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就拿出来两个铜板，“这点钱，还不够大夫跑一趟！” 赵宁双想到空间里那些彩色的石头，看起来像玉石，说不准能卖钱呢！ “娘，我有办法，您看好家里，我先去镇上一趟，安子哥还发着低烧，你们去屋里，让安子哥多喝点儿水！” 李玄宸头有点晕，看人有重影，视线聚焦在赵宁双脸上，怎么觉得她好像比昨天好看一点…… 视线逐渐模糊，已经撑了一路的李玄宸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安子哥！” 孙氏慌了神，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暗处的李奎也急，恨不得把兜里的银子丢给赵宁双，好让她赶紧给自家主子请大夫…… “宁双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孙氏一个瞎眼妇人，在家照看赵一安都是勉强，根本顾不过来小团子。赵宁双找了个背篓，装上原主之前从山里采来的药材，抱上小团子。 “娘，我去把晒干的药材卖了，再去求求药店的掌柜，好歹让大夫过来看一眼！您别着急，安子哥既然回来了，咱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安子哥救活！” 经历了赵二喜吃绝户的那一幕，她可不想当寡妇，再被人吃一次绝户！ 第10章 不够跑腿的钱呢 出来赵家庄，赵宁双就后悔了，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四面都是植被茂密的山林。先不说会不会遇上山贼，光是野兽就能把她跟小团子吞了。 被野兽的叫声吓得毛骨悚然的赵宁双硬着头皮往前走，突然从林间窜出一只兔子，吓得她一个机灵，顺手把空间里的“工具”拿出来了。 小团子不知道害怕，从背篓里钻出来，伸手拽着路边的树叶玩儿。 “咯咯……” “小团子你别害怕，我保护你。” 有人说话，赵宁双觉得自己不那么害怕了，往前走了一阵，终于看见了一个稍大点儿的村子。 正是里正他们住的怀安村，印象中，怀安村里就有大夫。 但是她没钱。 此处去镇上还得走十里地，赵宁双背着小团子从村子外面的路上穿过去。在陌生的村道上一边走着一边感慨，原主被卖到赵家庄之后，也只去过一次镇上，那时候孙氏怕她跑了，还特意叮嘱同行的人看好她。 “赵宁双？” 有人从背后喊住她。 赵宁双回头瞧见一个穿着长衫的少年，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背上还背着一个，腰间挎着一个书袋，里头也是鼓鼓囊囊的。 “祁阳哥，你这是去城里念书吗？” 怀安村也只有里正家的儿子在城里念书，少年名叫祁阳，原主以前来怀安村干活的时候，在里正家里见过他几次。 少年嗯了一声，抱着包袱看不见前面的路，崴了一下脚，差点儿摔了。 “我帮你拿一个。” 赵宁双扶住他，顺手接住他前面的包袱，很轻松的挎在胳膊上。 祁阳本来想拒绝，但是瞧见她一点儿也不吃力，略有些不自然的道了声谢，从书袋子里摸出来一块儿肉干塞到小团子手上。 好奇问道：“哪儿来的小孩？” 赵宁双也才十五岁，瘦瘦小小的看起来还像个孩子，要不是知道她是赵家买来的童养媳，还以为她背着的是她的弟弟妹妹呢。 肉干很硬，小团子专心的跟肉干作斗争，压根儿顾不上听两人说了什么。 赵宁双表情微妙。 “我儿子。” “啥？” 祁阳明显是惊到了，侧身打量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弄得他自己也尴尬。 “没想到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看起来也没有多大……” 祁阳回想了一下前几次见她的情形，印象中赵宁双也就才十几岁，她今年有十四五岁？ 两个人并不是太熟，走在一起，气氛有些尴尬。 地里有人在干活，看见祁阳跟他打招呼。 “去城里念书啊……真有出息，将来考个状元！” 村子里的人每次都是这几句话，祁阳礼貌地应了一声。 赵宁双感觉到那些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 流言害人，怕被人说闲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赵宁双走快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毕竟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女人没有人权的朝代。 “对了，祁阳哥，你在外面读书，能跟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朝代吗？咱们这是什么地方？你看过咱们这边的舆图吗？” “你还知道舆图？”少年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细心地解释道，“咱们普通老百姓哪有机会接触舆图，整个长宁县也就县衙里有。” “当今天子姓李，国号定的是天盛，咱们脚下的土地是怀庆府的地界。” 啥？天盛？ 赵宁双翻遍记忆，也没有找来历史上哪个朝代叫国号是天盛的，姓李的皇帝倒是有一家，但是看祁阳的装扮…… 那个朝代的读书人也不是这么穿的啊…… 赵宁双觉得有点无语。 这个怀庆府，肯定也不是历史上的怀庆府了…… 瞧见她脸上懵懂的表情，祁阳笑道：“我也是出去念书了才知道这些，咱们的父辈祖辈，一辈子没出过门，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尤其是他们这些偏僻地方的百姓，有时候连改朝换代了都不知道。 “能跟我多说点儿吗？”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赵宁双第一次感觉知识匮乏，逮着祁阳问了一路，十里地也没多远，很快就到了镇上。 “我得坐个牛车赶去县城了，咱们就到这里分开。” 少年腾出一只手去提自己的包裹，赵宁双松手，没做好准备的祁阳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包裹压倒。 他完完全全表现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形象。 “算了，我送你去坐车。” “那怪不好意思的。” 祁阳甩甩酸疼的胳膊，他就两个包裹，一路上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手，手掌和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而她背着一个娃娃，提着他的包裹一路上都没有换过手，轻松得让他产生了错觉。 “没事，反正我也要去镇上转转。” 小团子屁股底下压着一捆药材，山里的百姓经常会挖些药材去镇上的药店里卖。 祁阳以为她也要来卖药材，便好心的指着前面说道：“咱们镇上一共有两家药店，你背篓里的药材他们都收，只不过价格不一样，你两家都问问。” 祁阳是怕她吃亏，赵宁双道了声谢，帮他把东西送到牛车上，这才折身往回走。 她不找药材店，山里的草药不值钱，就算卖了也照样请不起大夫，卖药材只是个幌子，她像看看有没有收购玉石的店铺。 镇上店铺很少，没一会儿功夫就转了一遍，终于在街角找到了一家金店。赵宁双犹豫着走进去。 金店的店面很小，只有一个高高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一个老掌柜正扒拉着算盘算账，他身后的柜子上摆着几件桃木雕成的样品，噼里啪啦的声音来来回回不断重复。 赵宁双拿出一块儿紫色晶石，忐忑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收不收这种石头？” 老掌柜闻声抬起头来。 赵宁双有些紧张，鹅蛋大小的类似水晶的紫色晶石安静的躺在她的掌心，她不知道这种石头是什么材质，值不值钱，而且也担心掌柜的不收。 老掌柜的眼睛亮了亮，拿起晶石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小姑娘，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种玉石？” “我捡来的。” 赵宁双撒了个谎，这东西触手温润，光泽感和透明度都很不错，应该很值钱。只不过在这种地方，没人识货，可能也卖不上价钱。 老掌柜嗯了一声，低头在算盘上扒拉了一阵儿，颇为肉疼的划拉了两下，从抽屉里取出半吊钱。 “这种石头不值钱，我给你半吊钱，以后你要是再捡到，还拿来给我，有多少我收多少。” 绳子穿起来一串黑乎乎的铜钱，赵宁双狐疑地伸手接过来。 老掌柜一脸慈祥，看起来像是个正经商人。 事实上，他也可能真的是个正经商人。 赵宁双哼笑一声，掂量着铜钱的重量，拆穿道：“掌柜的不实诚啊……” “既然不值钱，那我以后要是再捡到，就不往掌柜这儿送了，这点儿钱，还不够我跑腿的呢！” 第11章 纠结 “别别别……” 这东西温润如玉，老掌柜也摸不清是什么材质，但是肯定是好东西没错了。 他以为眼前的小姑娘不识货，便陪着笑脸，又从抽屉里取出半吊铜钱，咬着牙，下嘴唇还在微微抖动着，一脸肉疼的表情。 “我再给你加半吊，我只有这么多了，收了你这块儿石头，我下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小姑娘，差不多得了，也别太贪心，我怕你守不住这些钱！” 金店门前有人影鬼鬼祟祟地往里面瞧，赵宁双回头看了一眼，人影又缩回去，她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老掌柜的话却提醒了她。 这里可不是科技发达到处都有监控，治安良好的现代社会，古代的小偷扒手强盗令人防不胜防，一吊钱相当于一两银子，对贫穷的百姓来说算是一笔巨款。 “多谢掌柜的提醒！” 赵宁双把小团子抱起来，当着掌柜的面把钱藏在背篓里，其实暗中把钱收进了空间中。藏好之后，把小团子抱在怀里，抬脚往外走。 身后的尾巴跟着她一起往回走，赵宁双脚下加快速度，颠得小团子直犯困。 “臭娘们儿，你往哪儿跑？” 身后一道粗犷的声音靠近。 “哎呦！” 一股大力将背篓从她肩上扯了下来。 赵宁双瞥了一眼，抢劫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个头足足比她高出两个脑袋，就算她能把赵二喜打得满地找牙，也绝对打不过眼前的男人。 打不过就跑，趁着男人蹲下来翻找的功夫，赵宁双抱着小团子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听见男人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声音。 山路坑坑洼洼很难走，赵宁双不敢停下，怕被男人追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怕男人恼羞成怒，让她曝尸荒野…… 一口气跑到怀安村，后面已经看不见男人的身影，她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娘，娘亲……” 小团子从她怀里钻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了一片叶子，两只小手举起来放在她头顶。 “晒，晒……” 一片小叶子只够遮住眉毛，赵宁双劫后余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被他给逗笑了。 “我的妈呀，难得你有这个心……” 小孩子心思单纯，喜欢一个人才会无条件对她好。 赵宁双抬起袖子擦了擦汉，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急忙跑去请大夫。 出门半日，只留孙氏一个人在家里照看重伤的赵一安，赵宁双担心赵二喜会不会趁机去找麻烦，催着大夫火急火燎的赶回赵家庄。 “宁双，你可算回来了！” 孙氏一个瞎眼妇人什么都看不见，急的在门口团团转。 “娘，我请了大夫来。” “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安子！” 孙氏脚下绊了一跤，膝盖蹭破了皮，她浑然没有知觉一般伸手摸索着，扶住门框迈过去。 赵宁双跟着大夫进屋，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通红，一看就烧的不轻。 “给病人脱掉衣服，我看看他的伤口。” 赵宁双不敢犹豫，三下五除二把男人的衣服脱光，而后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身上竟然缠满了绷带！伤的这么严重吗？ 触碰到伤口，李玄宸的眉头动了动，拼命想睁开眼睛却没睁开，只能任由她动作。 “伤口化脓了，要清除掉腐肉，重新上药。” 大夫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翻找工具，一股腐臭的味道从伤口处散发开来。 “丑话说在前头，伤的这么重，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别指望他以后还能像普通人一样活蹦乱跳。” 男人身上伤得最严重的地方不是溃烂的皮肤，而是断了又重新接上的手臂和小腿，大夫的意思是，溃烂的伤口能治好，但是手脚能不能恢复正常他不敢保证。 孙氏强撑着没有晕过去，赵宁双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去烧点儿热水，准备一些干净的布条，再点一盏油灯端过来。” “我这就去！” 赵宁双依言准备好东西，坐在门槛上发呆，小团子拿着铲子在院子里铲土玩儿。大夫帮李玄宸处理完伤口，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天气热了，伤口别捂着，等结痂了，每日用艾草熬水擦洗。” “病人的饮食要清淡，要静养，不易挪动……” 大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叮嘱道，“等会儿你们跟我去抓两副退烧药，先喝一副，要是不退烧，再喝另外一副。” “宁双啊……” 孙氏欲言又止，赵宁双知道她想问她有没有钱付诊费，有没有钱买药。 “娘你放心，我去抓药。” 赵宁双没有过多解释，跟着大夫去抓药，孙氏将小团子抱在怀里，坐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抹泪，安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呀…… 忙活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赵宁双付了诊费和药钱，回到家里熬好了药，端去给李玄宸灌下去，小团子扑上来抱住她的脚。 “娘亲，饿，饿！” 要不是上午那块儿肉干，小团子也撑不到现在，眼看着太阳倾斜，肚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赵宁双才意识到一家人都没有吃午饭。 “我去做饭。” 一天下来，赵宁双忙得像陀螺一样滴溜溜乱转，晚上躺在床上才察觉到自己浑身酸疼。 “这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九九六加班呢！” 加班至少还有工资拿，饿了至少还能点外卖。如果资金充足的话，满汉全席也能吃上。 哪儿像现在，顿顿稀饭，涮得她胃疼！ 好想吃大餐！ 麻辣烫，串串香，烤肉，麻辣小龙虾…… 各种吃的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口水流了一地，实在是饿得睡不着啊！ 今晚小团子被孙氏抱走了，赵宁双在床上翻来覆去，两碗药灌下去，身边的人虽然还烧着，但是身上没那么热了，呼吸也渐渐平稳。 想到大夫说的话，赵宁双忍不住想了一下未来。 要是赵一安手残了，脚瘸了，丧失了劳动力，她还要不要提和离？ 不和离，难道真的要留下来给他当童养媳，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家徒四壁的穷日子？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行不行，长得帅不能当饭吃！不是她歧视赵一安，也不是她势利眼，是她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人，真的接受不了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沟里。 但是家里的情况，她也不能撒手不管，要不然良心上也过不去。 要不然……先带着一家人发家致富，把日子过上来再说其他？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一条黑影从树上溜下来，溜进屋子里，伸手摸了摸李玄宸的额头，狠狠的松了口气。 “殿下，属下进京去找援手，您在这儿等属下回来！” 昏睡的李玄宸无法回答他，李奎磕了个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12章 正经空间 不管在哪里，日子是自己的。 打定主意要把日子过好，第二天早上赵宁双起了个大早。 “娘，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果腹的野果子。” 当初分家的时候，老宅只给了赵老大夫妻俩两亩薄田，种什么庄稼都不长苗，只勉强种些豆子。今年秋收也只收了些黄豆。 高粱和小米还是赵宁双在河边开了块儿荒地，用河里挖出的淤泥当肥料才收了几斤，完全不够吃的。 他们现在生活都是问题，而且马上就入冬了，得好好盘算一下接下来该怎么生活。 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晨，山里的空气特别新鲜，吸一口，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拿砍刀砍断路边伸出来的藤蔓，一棵毛桃树映入眼帘。 “都这个季节了，山里还有桃子？” 走近一看，赵宁双期待的心情立刻落空。树上挂着的全是干瘪的桃核，还都是被鸟啄过的坏果子。再往前走，不见光的阴暗处长着几颗蘑菇。 她是不认识这些东西的，但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种蘑菇好像没毒，每年的秋冬天，原主都会采很多回家晒干收起来。 背篓丢了，赵宁双蹲下来，扯了些藤蔓的枝条，简单的编了个筐，把周围冒头的蘑菇摘了装起来。 早上空气湿润，不远处又发现一片，筐子已经盛不下了，但是她还不想回去。 靠山吃山，山里好东西多着呢！说不定隐藏着发家致富的法子呢！ 把多余的蘑菇随手丢进空间里，继续往前走。 一棵大枣树上挂满了红枣，柿子树上红彤彤的果实十分诱人，不知名的野果子酸酸甜甜…… 脚下被藤蔓绊到，赵宁双蹲下来揉脚，眼尖地发现绊到她的竟然是山药藤！ 竟然还有野生的山药！ 从空间里取出“工具”，赵宁双开启了徒手挖山药的工程。她这把工具刨地不趁手，但是挖山药却意外的好用，一棵藤蔓下面串着好几根山药。 只不过纯天然的东西没有科技，底下的根长得不规则，有的像红薯一样圆鼓鼓的块头很大，有的像树根，又细又长。 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一片有很多野生的山药藤，秋天了，叶子枯黄，与周围其他藤蔓没有什么区别。 努力半晌，她也只挖了一小片，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回头看着自己半天的成果，蘑菇，红枣，柿子，山药……劳动的过程中收获满满，还能强身健体，呼吸新鲜空气，比坐在办公室里搬砖强！ 赵宁双心情很好，找到一处泉水洗干净手脸，突然想起来空间里的灵泉。 意念一动，她已经进到空间里面，种下的玉米已经发了芽，长势喜人，赵宁双十分惊喜，空间里的玉米长得比外面快，看来空间里是能种粮食的。 但是空间里面地方不大，没办法大面积种植，否则她就不用辛辛苦苦的进山找吃的了。 此时外面已经是深秋，但是空间里似乎……没有季节的限制，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能种山药？ 赵宁双的心思活络起来。 山药种植有好几种方法，她以前见过别人怎么掰栽子，一般是在山药收获的季节选一些健壮的栽子掰下来，晾晒四五天，等到来年种上。 但是空间里不分季节，只要把栽子晾晒好了，直接就能种！ 美滋滋的捧起泉水喝了几口，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赵宁双背着今天的战利品回到家中，孙氏正在烧水做饭。 “娘，我来，我从山上挖了山药，今天中午熬山药粥。” 她倒是想做山药饼，实在是条件有限，只能顿顿稀饭。 赵宁双叹了口气，晶石卖了钱，当时时间紧迫，什么都没来及置办，等等还得去一趟镇上买些生活必需品，不知道这个朝代的物价怎么样。 想到竟然有人明目张胆拦路抢劫，她心里还有点儿发怵。 目光转向被她随手丢在一边的“工具”上，这把短剑应该是好东西，可惜她也没有武功秘籍…… 感慨一阵，粥很快就熬好了。 小团子不挑食，她做什么都吃，吃完能自己在院子里玩儿上半天，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就是不怎么开口说话让她有点儿担心。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赵一安醒过来，养好伤，他们一家人吃饱穿暖…… 伺候一家子人吃完饭，赵宁双把卖石头的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这些钱，至少得留出来一半给赵一安养伤，再留出来些买点儿米面粮油，眼看着过冬了，家里每个人都得置办一身棉衣…… 这么一算，钱肯定是不够花。 把钱又数了一遍，赵宁双的眉头拧巴起来就没松开过。 哦豁，她突然想起来金店里的老掌柜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她现在的表情跟老掌柜比起来估计也差不多。 怪不得公司里结了婚的同事总是调侃自己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每到换季就发愁。而且面对老板的压迫，他们也不敢轻易辞职，只能忍气吞声，还得挽起袖子继续干活。 现在她也能体会了，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个人，还得照看家里那个瘫在床上的男人，忙是次要的，没钱是主要的。 搞钱，必须得搞钱！ 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宁双又去了一趟空间，鼓起勇气看着面前好几架子的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她得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书！ “《皮肤的日常护理》，《如何处理仇人》，《做人必须留一手》，《老年痴呆该怎么防治》……” 赵宁双惊呆了，捡起掉落在脚边的书，“《怎么给猪配种》？” 我凸(艹皿艹 )…… 乌鸦从头顶飞过。 她这是正经空间吗？ 空间里藏着的，难道不应该是绝世的武功秘籍或者是上古禁术，再不济医书也有用啊，怎么给她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死心的继续翻找。 《靓妹精简发型》，《如何征服美丽少女》，《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 书架被她翻得乱七八糟，找了一晚上的赵宁双打着哈欠从空间里出来，她整个人已经凌乱了，临睡前手里捏着一本《太极养生》，这本还算是那一堆书里面最正经的了，她打算等白天有时间的时候看看里面的内容，说不定对赵一安的伤有帮助。 第13章 不太友好 高热退去，李玄宸晕晕沉沉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闭着眼睛睡得很沉，离得太近了，能看到对方根根分明的长眼睫毛。 “李奎……” 下意识呼唤自己的护卫，喊出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简陋的屋子里只有一个老旧的木质柜子，跟他同睡在一张床榻上的，是自己这个身份的媳妇赵宁双。 眼前的人嘤咛一声睁开眼睛。 “你醒了……” 昨天晚上在空间里折腾的太久了，赵宁双感觉自己腰酸背痛。 从炕上爬起来，透过门窗看见外面的天光。 “娘，都快中午了，你怎么不叫我？” 她第一次睡到这个时辰。 孙氏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农村人的生物钟很准的，早就做好了饭，带着小团子在外面玩儿，捎带手还把捡来的柴火折成小段，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墙根。 “起来吃饭。” 孙氏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小团子正骑在她腿上打秋千，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含饴弄孙，孙氏的声音里都是甜甜的笑意。 哪怕在自己家里，赵宁双也从来没有睡过懒觉，有了弟弟之后，不管多大年纪，只要她在家，家务活就都是她干的。 2没想到穿越了，还能睡到自然醒。 孙氏怕她累着，竟然没叫她。 赵宁双穿上鞋子，去厨房盛了一碗蘑菇粥端出来。 “娘，安子哥醒了，我先喂他吃饭。” “安子醒了？” 孙氏双手合十。 “老天保佑，让安子早点儿康复……” 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感谢各路神明，赵宁双进屋把粥放下，走到床前看着胡子拉碴的李玄宸。才几天功夫，他的下巴上就被胡子盖住了。 “能起来吗？” 李玄宸前几天一直撑着，这会儿安全了，突然失去了支撑，再加上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他试了几下，连身子都没有撑起来。 赵宁双撸了撸袖子，两只手穿过他的腋下，从后面拖住他，轻松地将他提起来。 李玄宸：“……” “垫个枕头会舒服点儿。” 赵宁双腾开一只手去拿枕头，鬓边的碎发扫在李玄宸脸上，两人考=靠得很近，少女身上有种独特的气味，不是精心调制的香料的味道，而是一种有点儿像朝露的味道，说不上来。 “你看我做什么？” 他睡着的时候，赵宁双还自在些，醒着，就感觉有点儿别扭。 端起粥送到他嘴边。 “我喂你。” 李玄宸看她一眼，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鲜香的蘑菇粥一下子就打开了食欲。 “你力气很大。” 她看起瘦瘦小小的，怎么比李奎的力气还大，轻轻松松就将他拖了起来。 李玄宸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赵宁双避开他的直视，解释道：“可能是常年干活的缘故。” 他习惯了小口慢慢吃东西，一边吃着一边打量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她的皮肤好像比前几天白了一点儿。 他心里藏着秘密，赵宁双心里也藏着秘密，两人下意识不去纠结这些细节。 喂他喝完一碗粥，锅里只剩下一点儿锅底了。 赵宁双把锅里的粥刮干净，肚子里还是叽里咕噜，饥饿感比没吃饭时更加强烈了。 不行，她忍不了了，先拿上钱去买点儿吃的！ “娘，我出一趟门！” 不行就再卖一块儿晶石！ 赵宁双纠结了一路，到底也没作出决定。 她有顾虑，第一，晶石的来路她没法儿解释，一块两块可以说是捡的，但是总不能次次都有这种好运气。就算她次次都有这种运气，别人会不会眼红，会不会给自家招来祸事都不好说。古人常说横财不富穷人命，夜草不肥劳病马，就是这个道理。 第二，现代网络发达，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以她多年老书虫的经验，这些东西说不定有别的用处，它的出现会不会引起什么无法预估的连锁反应…… 赵宁双承认自己虽然怼天怼地怼领导，但是胆子还是比较小的。 得想想怎么发家致富…… 今天再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商机。 镇子特别小，一条街上有两家药店，一家金店，一家杂货铺，一个卖肉的摊子，还有一家布庄，角落里藏着一个铁匠铺，基本的生活用品，杂货铺里都能买到。 每天早上还有菜市，半个时辰之内差不多就结束了。 赵宁双进杂货铺里问了价钱，他们这里是北方，面稍微便宜一点儿，大米的价格简直要飞起来，一斤面粉是六文钱，一斤大米就要三十文，再加十文钱就能买一斤白砂糖了！ “这么贵！” 超市里的面粉便宜的二十块钱一袋，一袋十斤，算下来两块钱一斤，这里的面粉就要六文钱一斤，一斤大米的价格足足是现代大米价格的十倍！ 赵宁双捂禁了钱袋子，她这点儿钱，一共也买不了几斤大米。 “盐多少钱一斤？” 大米都三十文一斤了，盐恐怕更贵。 果然。 “一百文。” 杂货铺的掌柜态度很好，说话笑眯眯的，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看起来一副买不起的样子而嘲笑她。 “小姑娘，你要买多少？” “我先买半斤盐。” 赵宁双从口袋里数了五十文钱，等掌柜把盐包好。 “掌柜的，跟您打听个事儿，您这儿收什么山货吗？” 山里好东西多，放在现代，她采的那些蘑菇放在市场上，大家都抢着要，但是古代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山货不值钱。 掌柜是个三十多来岁长得很富态的女人，打量她一眼，笑道：“山里值钱的东西可不少，人参、灵芝、鹿茸这些，但是一般人弄不来。再有就是白狐皮、虎皮虎骨这些也值钱，其他的野兽皮也能卖几个钱。” 赵宁双不死心的问道：“那您这儿收不收？” 女人很勤快，商品货物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店里没人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手里拿着一个鞋底正在忙活着纳鞋底。 “我这儿小本生意，也就收点儿一般的皮毛，前头我说的那几个，哪一件我也收不起。” 女人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能弄来那些东西，我倒是可以当中间人，给你介绍买家，我娘家有几个表兄在县城做生意。” 赵宁双在杂货铺门口蹲了一会儿，街上的这些铺子，就数杂货铺的生意最好，大家来买盐，买糖，买点儿日常用品，其他铺子可以用门可罗雀形容，尤其是金店，今天直接没开张。 小镇上没什么商机，对赵宁双来说不太友好。 第14章 洪水猛兽 赵宁双有一种施展不开的感觉。 用网络上的一句流行语来形容，虽然她一直过得很清贫，但是顶多会埋怨几句时运不好，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才华。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且她也不信自己一直时运不好。 买不起面粉，在杂货铺掌柜的指引下，去附近有余粮的人家里换点儿麦子和小米，村口就有一个大石碾，可以自己加工面粉。 放在现代，这些可都是景区里花钱的体验项目，现在不花钱就能体验，也算是苦中作乐。 花一个铜板从小摊上买了一个新的竹编背篓，卖背篓的老头还附赠了一只惟妙惟肖的竹编小蜻蜓，这让赵宁双再次感慨，没想到在古代，这些手工艺品这么便宜。 怕买东西多被人盯上，赵宁双把买来的东西放在空间里面，背篓里空空的，装了些从路上捡来的干柴。 财不外露，以免被人盯上。 赵宁双觉得自己的生活经验值点满了。 回到赵家庄，竹编小蜻蜓拿来给小团子玩儿，赵宁双迫不及待的淘洗了半袋子小麦晾上，等晾干之后就能去磨面，她就能吃上馒头、烧饼、山药饼…… 馋的她要流口水出来了。 “宁双啊，你哪儿来的钱买粮食？” 孙氏眼睛看不见，鼻子却格外灵敏，淘洗过的小麦散发着麦香味儿，孙氏伸手摸了摸，他们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颗粒饱满的正经粮食了。 小团子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觉得好玩儿，蹲在她脚边玩儿竹蜻蜓，一个看不见，她两只小手就伸进淘洗麦子的水中，凉水把他的两条袖子浸得湿透。 “小团子，你干什么？” 小人儿发现了比竹蜻蜓更好玩儿的东西，怕她不允许，赶紧用力拍打了几下水面，然后倒栽葱一脑袋栽进盆子里。 赵宁双：“……” 伸手把小团子从水里拎出来，小人儿浑身上下都在往下淌水，却还在拍手咯咯笑。 “我揍你的屁股！天气多冷啊，你是想着凉？” “小孩子都是这样，淘气得很，安子小时候那会儿，我在厨房和面，他趁我不注意跳进水缸里洗澡，我是又生气又好笑，怕他被你奶奶责骂，赶紧把他捞出来……” “一眨眼，安子都娶妻成家了，他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象征性的在他屁股上揍了两下，终究没舍得把娃丢下不管。 两人分头行动，赵宁双拎着小团子进屋，把他剥干净塞进被窝里，衣裳拿出去洗了。 孙氏去烧炕，李玄宸被热醒时，光腚的小团子正骑在他脖子上尿尿。 “你干什么？” 李玄宸跟小团子大眼瞪小眼，小团子略有些害怕的看着他，抬头瞧见赵宁双进屋，立刻瘪着小嘴冲她哭。 “你干啥凶他！” 小团子受了委屈找她倾诉的模样激起了赵宁双的母性，脱了自己的衣裳把小团子包起来，满脸不赞同的瞪着床上的男人。 李玄宸：“……” 胸前的衣裳已经湿透了，还带着一股异味儿，李玄宸挣扎着向后靠坐起来，一只手不太灵活的解着腰带。 “你，你做什么？” 赵宁双转过去背对着他，虽然给他处理伤口时该看的都看了，但是那不一样。 “光天化日的，你可别耍流氓啊！” 李玄宸扯腰带的动作一顿，好笑的看她一眼，脱掉一只胳膊，另一只不太好操作。 “过来帮忙。” 赵宁双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瞥了一眼，老实说，他上身虽然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但是能看出来身材不错。 “你还伤着，不能乱动。” 赵宁双急忙别开眼睛，别看她整天色胆包天，什么都敢想，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候，她又怂得厉害。 “他尿我伤口上了，你过来帮忙收拾一下。” 李玄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别以为他没看到，她的眼神里明明有垂涎！ 一向矜持的太子殿下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是我媳妇，我在自己家里，不算耍流氓。” 他说的好有道理…… 赵宁双放下纠结，抱着小团子靠近床边。 棉衣给了小团子，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屋里烧了炕，不觉得有多冷，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弯腰帮他把衣裳脱下来，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赵宁双的脸唰的一下烧的通红。 “你盖上被子，别着凉了！” 赵宁双拉起被子将他整个人蒙了起来，抱着他的衣裳跑出去。 赵宁双洗着衣裳，啧了一声，她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点儿？ 小团子的衣裳终于烤干了，刚刚办了件丢脸的事儿，赵宁双墨迹着不愿意进去。 儿子平安归来，还带着小孙子一起回来，孙氏开心，觉得生活又有奔头了，早早地做好了晚饭。 “宁双啊，吃完饭我抱着小团子去睡，你跟安子多说说话，争取早点儿给小团子添一个弟弟妹妹。” 面对孙氏热情的催促，赵宁双只得硬着头皮进屋。 靠坐在床上的男人没有睡，刚才孙氏说的话他应该也听见了，原本应该避嫌，只不过在看见她的表情后，觉得挺有意思。 “娘让我们多说说话。” 赵宁双不怎么会照看小孩，给小团子穿衣裳穿的很慢。 脑海中灵光一闪，决定扳回一局。 “那我们两个今晚干脆都别睡了。”她狡黠一笑，“咱们夫妻俩促膝长谈，来一场深入交流！” 这次她没怂。 李玄宸扬扬眉头，还是算了，他觉得不合适。 赵宁双只是没有恋爱经验而已，又不是没跟男人接触过，以她有限的阅男经验来看，不管什么类型的男人，本质上都是大猪蹄子。 小团子白天睡了一会儿，晚上不太困，缠着赵宁双玩儿了半晌才打着哈欠被孙氏抱走。 李玄宸也没有要睡的意思，靠坐在床头不知道想什么，赵宁双却是困了，爬到炕上裹住被子。 “你要是不困我就先睡了，渴了或者是想解手了叫我。” 没有小团子在中间挡着，两人同盖一床被子多少有点儿尴尬。 赵宁双缩成一团，只占了一个被角。 心情本来十分不明朗的李玄宸瞧着她像鹌鹑一样缩起来，又生了逗她的心思。 “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坐久了腰疼，他伸手按床支撑着身体。 赵宁双从被子底下伸出半个脑袋，瞧见他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似乎在邀请她过去，吓的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第15章 想做生意 “我不去，男女授受不亲，咱们两个也没有多熟。” 赵宁双又把自己裹紧了些，李玄宸身上的被子也被她扯走了，幸好屋子里暖和，虽然露着上半身，但是也不至于着凉。 “呵……” 赵宁双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应该是那个家伙在嘲笑她！ 对方很久没有说话，但是听呼吸声，他应该也没睡。 “那个……” 被子里太热了，赵宁双最终还是掀开被子抱着膝盖坐起来。 “我没出过门，想问问你，我要是想去城里做生意，要走什么流程？” 小说里的穿越都是发家致富奔小康，这些爽文权当打发时间算了，但是据她了解，真实的古代等级森严，士农工商，有的朝代商人籍的子孙后代不能科举，还要处处低人一等。 她得提前打听好。 “你想做生意？” 李玄宸有点儿惊讶。 古人有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般情况下，大家不会轻易突破自己的阶层。更何况，赵宁双还是一个没有出过门的女子。 “嗯。” 对未知的事情，赵宁双没有绝对的自信，但是靠她一个人种地是肯定出不了头的，不如做生意来钱快。 “家里太穷了，娘眼睛看不见，你治伤也要花钱，小团子还那么小，将来还要送他去读书……靠家里的两亩薄田，我们吃饱饭都是难题。” 反正也睡不着，赵一安就算残废了也还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些问题本不应该她来操心。 李玄宸默然片刻，问道：“百姓们过得都是这种日子吗？” 赵宁双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赵家庄人少，除了老宅地多人多，一年到头，给朝廷交了粮税，也勉强只够一家人果腹。其他人家就不用说了，风调雨顺的年头，还能填饱肚子，遇上灾荒年，就只能卖儿卖女……” 赵宁双从原主的记忆里面翻找出这些有用的信息，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狐疑地看着李玄宸。 “你从小不就在赵家庄长大的，难道不知道这些？” 李玄宸一顿，手握成拳掩唇轻咳掩饰尴尬。 “我当然知道，只是觉得你……” 他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赵宁双瘪了瘪嘴，顺着他的话说道：“只是觉得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竟然想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李玄宸没有否认，就算在京城，女子也必须依附男子生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赵一安家会被赵二喜吃绝户，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这种案子，刑部和大理寺积了很多，朝中吵吵嚷嚷也议论过多次，到现在也没有定论。 他是主张废除这个习俗的，但是朝中反对的声音也不少。 不过，他不是真正的赵一安，等他养好伤离开之后，她们婆媳两人就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了，赵宁双如果能做点儿小本生意，养活自己和孙氏，他也能安心一点。 “士农工商之外，还有奴籍、贱籍，除了奴籍贱籍之外，都算是出身良家，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名下有田地，并且以种田为主，在不耽误农时的前提下做生意，都是被允许的。” 古代生产力落后，朝廷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保证耕种。 “小本生意无需向任何部门报备，但是开店，入行，都需要去官府登记，有了批文之后才能开张。” 他比祁阳解释的详细，赵宁双放下心来。 等了半晌，李玄宸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生意？” 他实在是好奇，原本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村姑，没想到她还挺有自己的想法。 短暂的聊天让赵宁双放下防备，躺下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说道：“还没想好，不过也不能着急，我现在没有启动资金，过两天，等你伤好些能自己下床，我得进山一趟，碰碰运气。” 今天杂货铺掌柜的话让她很心动，既然她都穿越了，说不定就有遇上这些天材地宝的运气。 启动资金……这个形容，很新奇。 少女翻了个身就不再动弹了，李玄宸白天睡多了，这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 窗外外面呼呼的刮着风，他的世界里第一次远离阴谋算计，他有一种感觉，赵宁双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充满希望的，这种希望感染着他，竟然让他焦虑烦躁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些慰藉。 刮了一夜的风，第二天早上，赵宁双惊喜的发现她昨天淘洗好的麦子快干了，如果太阳好的话，再晾晒一天，明天就能去磨面了。 买了小米买了盐，趁着孙氏不注意，把储放在空间里的蘑菇拿出来，蘑菇还是新鲜的跟刚采摘的一样。 今天晚上终于能汤是汤菜是菜了，不用把汤和菜炖成一锅，跟猪食一样。 她熬了小米粥，炒了蘑菇，炒了山药，饭虽然稀，但是勉强也算是改善生活了。 孙氏忍不住又问。 “宁双啊，你哪儿来的钱，又是买麦子，又是买小米？” 家里是什么情况，孙氏一清二楚，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第三个铜板，两个铜板别说买粮食了，菜都不够买几把。 “娘，我进山的时候捡了一枚通体透着紫色的透明石头，拿到镇上卖了半吊钱，给安子哥看大夫抓药花了一些，买粮食和盐花了点儿，剩下十几个铜板，等等买点儿骨头给安子哥熬汤喝。” 赵宁双早就想好了说辞，孙氏没有怀疑，还一脸庆幸的说道：“幸好你运气好，要不然咱们连给安子请大夫的钱都凑不齐，老天保佑……” 小团子不会用筷子，赵宁双一口一口喂他，大家原本吃的好好的，小团子的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蘑菇，趁着赵宁双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伸出爪子抓了一把蘑菇。 厨房里又响起赵宁双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团子，你干什么？” 屋子里的李玄宸琢磨着，昨天赵宁双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是那小子把自己泡在水里，今天这次是为什么？北辽那个不省心的小皇子又做了什么？ 他没发现自己唇边正挂着一抹兴味的笑意。 第16章 你是不是当官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赵宁双赶在下雨之前把淘洗好的麦子磨成面粉，又抽空去了趟镇上，买了猪骨和一条猪肉。 卖晶石的钱已经见底了，只剩下二十个铜板被她收起来应急。 下雨天和美食更搭配。 把肥肉切下来炼油，油渣剁成末，混上焯过水的野菜和蘑菇包成包子，刚盘好馅儿，闻见香味儿的小团子就凑过来不肯走了。 小团子眼巴巴的看着火上的蒸笼，口水流了一地。 馅儿不够多，还剩下点儿面，吃了太久稀饭，特别想吃点儿干的。 切了点儿葱花用盐和香油腌过，卷进面团里面擀成饼，贴在锅上烙成烧饼。 骨头汤小火慢炖了一个多时辰，简单的食材简单的烹饪，散发出的香味儿却勾的肚子里的馋虫叽里咕噜直叫唤。 “吃饭啦！” 包子出锅，小团子又要伸手去捞，被早有防备的赵宁双按住。 “烫手，别摸！” 赵宁双企图跟小团子讲道理，小团子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似乎听懂了，但是另一只手不听使唤，如疾风般在赵宁双眼皮子底下去抓包子，然后哇的一声被烫的大哭起来。 “烫。”赵宁双等小团子的哭声停下来之后指了指包子，又指了指他的手说道，“包子，烫，疼。” 小团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子，但是好像听懂了，举着自己被烫红的小手，跟着重复了一遍。 “烫，烫。” 赵宁双趁热打铁。 “不能摸。” 小团子两只眼睛里闪过迷茫，然后跟着重复。 “不能摸。” 奶声奶气的声音再配上委委屈屈的表情，简直要萌化了。 赵宁双揉揉他的脑袋，等包子放凉点儿，拿了一个给他，小团子可能是被烫怕了，迟疑着不肯接。 “不烫了，可以吃。” 小孩子的信任感很奇妙，被烫了之后又不敢轻易尝试了。赵宁双把包子放到他手里。 “不烫，可以吃。” 跟小团子交流要声情并茂，她指指包子，又指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可以吃了。谁想到小团子会错意，举着包子送到她嘴边。 “娘亲，吃，吃。” 赵宁双又是意外又是熨帖，在包子上小口咬了一下，指指他的嘴巴，小团子这才满意的抱着包子坐到草垫子上啃了起来。 全麦面粉不如精细面粉白，但是麦香味儿浓郁，吃起来口感虽然不够细腻细腻，但是对缺吃少穿的穷苦百姓来说，已经是美味了。 更何况，赵宁双觉得自己的厨艺还不错。 “宁双，我不饿，你们多吃点儿。” 孙氏只吃了一个包子，恨不得连手指头都吞进去，嘴上却说自己不饿。 赵宁双又给她塞了一个。 “娘，吃，以后咱们肯定能天天吃上包子！我一定会带着您过上好日子！” 孙氏推拒道：“我不吃了，小宝正在长身体，安子要养伤，你为这个家出力最多，你们多吃点儿，我一个瞎眼老妇，吃多了浪费……” 赵宁双只觉得心酸。 “娘，给你你就吃，你想让我们背上不孝的名声，到时候连累安子哥怎么办？安子哥读过书，将来说不准要参加科举，名声不好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听祁阳说了一嘴，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对官员的考察中就有这一项。 她没想过赵一安的将来，只是吓唬孙氏。 一听自己不吃包子会影响儿子，孙氏果然就不再推拒了。 孙氏捧着包子吃的格外珍惜，小团子人小嘴大，几口就啃完一个，伸出魔爪又去抓第二个，一老一小坐在草垫子上吃包子的场面十分温馨，赵宁双盛了两碗骨头汤晾上。 “娘，你跟小团子一人一碗汤，等会儿我回来检查。” 她跟赵一安还没吃饭，赵宁双拿竹筐装了包子，盛了汤端到屋子里，李玄宸已经靠坐起来了。 冬天天气冷的时候经常在炕上吃饭，家里有一张能放在炕上的小矮桌。 婆媳俩的对话落入李玄宸耳朵里，接过赵宁双递过来的包子。 “你知道的还挺多。” 赵宁双忙活半天，自己还没尝到包子是什么味儿，不顾形象的啃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 “我是听别人说的。” 整个赵家庄都找不出来一个读书人，赵一安不在家，她能听谁说？ 他的眼神有点儿微妙，赵宁双没发现，继续说道，“前几天去给你请大夫那次，路上遇见了里正家的祁阳，他在城里念书，路上闲聊时听来的。” 里正跟村长不是一个概念，里正是朝廷任命的基层官职，负责掌管户口和纳税。 村长是一村之长，由村子里的百姓们选举出来的比较有公信力的长者，一般都是帮着调解家庭矛盾邻里矛盾。 赵家庄的村长是赵老大和赵二喜的爹赵山。 但是他们老赵家自己家的事儿却闹得很难看，这就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反正是稀里糊涂。 李玄宸不是赵一安，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他怕多说多措，但是又想打听。 “他比你年长？” 赵宁双回想了一下，她当时叫祁阳哥，对方也没有反驳，应该是比她大几岁。 但是具体大几岁，她也不知道。 她点了点头。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李玄宸紧追不舍，赵宁双抬眸跟他对上，空气静默了一瞬。 赵宁双嘴角抽了抽。 “我一个有夫之妇，打听别的男子的事情做什么？只是他看起来比我大，我就那么称呼了，又不是真的很熟。” “不熟，你们聊的话题倒是挺深。” 李玄宸嘟囔一句，觉得今天的饭菜十分和胃口，慢条斯理的吃了四个大包子，小口喝完一碗汤，才觉得吃饱了。 他吃饭的动作优雅，若不是这一顿吃得多，还真让人分辨不出他的饭量。 “你看起来不像是穷苦出身。” 李玄宸擦嘴的动作顿住，一瞬间有一种血液凝滞寒毛直竖的感觉。 穷苦出身的人吃饭都很急，哪儿像他一样慢悠悠，好像在享受生活一般。 她试探性的问道，“你这几年是不是立功当官了？” 习惯可以后天养成，会不会是赵一安这些年在外面当了官儿，连带着把这些习惯都改掉了。 一走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有能力在外面养女人孩子，说不准这个家伙有私房钱呢！ 想到这里，她看着李玄宸的目光变了，带着点儿幽怨。 凝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淌，男人眉毛一挑，轻浮道：“我这几年赚的钱都用在小团子母子身上了，现在一文钱也没有。” 钱都在李奎那里，他身上从来不带钱。 第17章 一定有秘密 赵宁双有一种想把他的嘴脸撕破的冲动。 “那看来你在外面也没有混出人样。” 气势上不能输，赵宁双回想前几天不敢看他的自己，气得想把自己给噶了。 不就是一个空有皮囊的狗男人吗，渣男！呸！ “怎么说？” 人吃饱喝足就容易犯懒，赵宁双累了一天了，不想动弹，而且为了眼前这个狗男人，也不值当累着自己。 她生起气来，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十分有趣。 赵宁双解释道：“这么多年赚的钱只够养一个老婆儿子，连一分多余都没有，你觉得自己混的很好？” 说话间，她的眼神还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尤其是他打着夹板的伤处。 “不仅没有一分多余，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竖着出门，被人横着抬回来，啧……” 可怜天下父母心，孙氏只盼着他能平安回来，他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父母。 孙氏不舍得说他，赵宁双却要替孙氏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嘴巴很毒。” 李玄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京城里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家里的妻子不仅不能生气，还得欢欢喜喜的帮丈夫纳妾回来，否则就会被冠上善妒的名声。 赵一安就算真的在外面养了女人孩子，身为妻子的赵宁双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我拳头更毒你要试试吗？” 白了他一眼，赵宁双可不惯着他，万一她没得选，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相伴一生的人，这种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可不能有！ “一走多年连一封书信都没有给父母邮寄，却有时间在外面养女人孩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她这么生气，李玄宸才察觉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叹了口气，找补道：“别生气了，我骗你的，小团子不是我亲生的。” “不管你怎么狡辩我都不信……”赵宁双突然顿住，“你说啥？” 小团子不是他亲生的？ 反正他本身就是一个谎言，李玄宸轻咳一声，开始编故事。 “小团子的爹娘都没了。” 他适时表现出一副深沉伤感的模样，后面的话他不说，让别人自行脑补。 这是他驭下惯用的套路。 赵宁双就脑补出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小团子的爹是英俊帅气的边关将领，娘是美丽的外族女子，两人相爱生下小团子之后，小团子的爹战死，娘被族人带回抑郁而终，只剩下小团子一个人孤苦无依…… 为什么是英俊帅气的爹和美丽的外族女子？ 看小团子的长相就知道了，明明是男孩子，却生的浓眉大眼，皮肤雪白，长相还带着点儿异域风情。 她曾一度怀疑小团子的娘是番邦女子。 “那小团子挺可怜的。” 怪不得赵一安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关于他娘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原来如此。 “娘很喜欢他，他的身世别让娘知道了，我以后会把他当成亲生的对待。” 赵宁双打定主意，以后要对小团子要更好一点儿。 气氛到这儿了，李玄宸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心里默默地对北辽王说了声抱歉。如果北辽能停止侵扰边境，他就考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我去刷碗。” 赵宁双气势弱下来，她刚才还充满正义感地斥责人家不孝顺，这会儿倒像个小媳妇了。 “那个，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肯定是有特殊原因才没有跟家里联系，你一定不是故意的……” 能照看同僚儿子，他的人品应该不会差！ 李玄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吃饱喝足的小团子已经睡下了，赵宁双轻手轻脚刷好锅碗，在孙氏的催促下进了房间。 李玄宸的伤看起来吓人，但是这几天他的精神头已经好多了。 屋子里亮着灯，只是为了省油，光线很暗。 但正是这种朦胧的光线更显得靠坐在床头的男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不像是真人。 赵宁双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时间不早了，睡。” 男人似乎是在等她。 “哦。” 赵宁双吹灭油灯，从床尾爬上去，在他脚边躺下，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这个身份是童养媳，如果，她是说如果，等将来赵一安的伤好了，他也二十来岁一把年纪了，要是真的让她给他做媳妇……她似乎也拒绝不了。 万一有那一天，她该怎么办？ 有谁能给她支个招吗？在线等，挺急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睡不着，思绪就越混乱，像是搅乱的红线一样缠在一起。 李玄宸睁开眼睛，疲惫道：“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天已经快亮了，屋子里隐约有些光亮。他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少女，刚睡醒的嗓音带着喑哑。 “快睡。” 说完他就又迷迷糊糊睡过去，赵宁双实在是睡不着，趁着他没动静，进了空间里面。 才几天没进来，种下的玉米已经长到胸口高度了，她抽空把晒好的山药栽子找了块儿空地种下。趴下喝了几口灵泉水祛除体内的疲惫。 推开房子的门，看着被她翻得乱糟糟的书籍，叹了口气，稍微整理了一下从空间里退出来。 天亮了，赵宁双从空间里退出来，起床去做早饭。 一本书从她身上掉下来，砸在李玄宸腿上，但是她没有察觉。 李玄宸睁开眼，将书本捡起来。 封皮上一共四个字，李玄宸盯着看了半晌。 赵宁双折返回来取发带束发，瞧见他拿着那本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太极养生，急忙走上前去。 “这是你的书？” 李玄宸翻开，里面有图片，也有字，但是他却看不懂。 “太……” 他皱着眉头，后面几个字他都不认识，这几个字看起来有汉字的框架，不像是番邦的字。 赵一安可是读过书的，他不认识上面的字吗？ 赵宁双突然懂了，他们的字跟现代的字不一样…… “我也不认识上面的字啊……” 赵宁双内心os：笑话，她要是说认识就更说不清楚了。 “这本书你哪儿来的？” 赵宁双：“……” “我说是捡来的，你信吗？” 李玄宸手指摩挲着书本的纸张，疑惑纸张的材料通体光滑如婴儿的皮肤一般，并且纸张雪白，并不像普通的宣纸。 京城最好的造纸坊也造不出来这种纸张。 赵宁双将书从他手中拽出来，见他没再说话，松了口气。 李玄宸看着她的背影，直觉她在说谎。 由此联想到她口中能卖钱的像玉石一样的晶石，捡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身居高位的人从来不信巧合，她身上一定有秘密！ 心跳加速，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再发生，赵宁双干脆把书扔回空间里，再有下次，她可真的解释不清了。 “娘，安子哥的伤好多了，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我再进山一趟，埋上几个陷阱，抓点儿猎物回来过冬。” 原主会打猎，这些生存的本事都是原主的记忆，赵宁双觉得自己还挺幸运，没有因为穿越而失去了这些技能。 第18章 小家伙叽叽 而且，她还想去山里看看，万一能找到灵芝和人参…… “你小心点儿。” 村民们农闲时会进山打猎贴补家用，但是进山打猎的都是老爷们儿。山里野兽多，大家基本上都是结伴而行，赵宁双一个女人家，大家嫌她是拖累，没有人愿意带她。 她打猎的本领是自己摸索的，而且她也更习惯自己一个人进山。 正好也省了许多麻烦。 深秋的山林中满是肃杀之气，地上厚厚一层落叶，踩在上面咔嚓咔嚓，小动物们听到声音，惊得四散而逃。 赵宁双搓着手，好不容易在地上看见兔子屎，两只灰兔子嗖的一下从她脚边窜过去，她两条腿可追不上四条腿的兔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兔子跑不见。 有兔子屎的地方就是兔子经常活动的地方，她耐着性子在周围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两个兔子洞。 狡兔三窟，而且兔子有点儿死脑筋，来来回回只认一条路，既然在这里打了洞，就肯定会回来。 赵宁双在洞口设置了几个陷阱，简单的下了套，又根据经验在附近下了几个套子，接下来她就能做自己的事情了。 后山很深，原主活动的范围很浅，为了拼一把，赵宁双决定往深处走走。 怕野兽偷袭，她取出“工具”握在手中，那把工具毕竟是兵器，十分锋利，既能清理沿路的障碍，关键时候又能防身。 只要她警醒一点儿，应该会没事儿…… 初生牛犊不怕虎，富贵险中求，各路神仙保佑…… “什么东西？” 赵宁双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像闪电一样迅速消失，吓了她一跳，没留意脚下，一脚踩空，顺着斜坡滚下去。 枯枝落叶扫在脸上，吃了一嘴灰尘的赵宁双脑海中一句诗飘过，出师未捷身先死，真是流年不利…… “叽叽……” 毛茸茸的东西在脸上乱蹭，皮肤痒痒的。 赵宁双睁开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在看她，鼻尖的湿润触碰到她的皮肤，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叽叽……” 小家伙似是嘲笑一般对着她摇了摇尾巴。 赵宁双：“……” 天色突然暗了很多，赵宁双抬头看了看天，才发现不是天色暗了，而是此处地势的原因，她摔在一处峡谷中间，一边是斜坡，另一边是几乎笔直的峭壁。 想站起来探查一下情况，却发现脚腕处钻心的疼。 “嘶……” 脚腕处又红又肿，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崴了脚。 “有人吗？” 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哪怕是白天也很少有人经过。 脚上稍一用力，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蹲坐在地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与其等着别人来救她，还不如自己想想办法。 “叽叽……” 小家伙嘴巴里叼着不知名的草药放在她脚边，前爪在她伤口上点了点，已经是深秋季节，草药却还是嫩绿色。 赵宁双狐疑地拿起草药，眼神询问小家伙该怎么用。 “叽叽，叽叽，叽叽！” 小家伙长得像狐狸，体型却比狐狸小一点儿，浑身上下雪白不掺杂一根杂毛，而且颇通灵性，只见它两只前爪抓起草药作出团的动作，而后示意放在伤口上。 它的动作很抽象，赵宁双却看懂了，用石头把草药砸碎敷在红肿处，药草清清凉凉，刚敷上就感觉到伤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小家伙……”赵宁双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谢谢你啊！” 小家伙十分喜欢她的亲近，小脑袋直往她掌心蹭，眯着眼睛的样子十分享受。 “不过我该走了。” 等脚腕处的疼痛缓解一点儿，赵宁双找了根树枝当拐杖，站起来寻找出口。 小家伙十分不舍的样子，嗖的一下跳上石壁，平安落地之后跳上她的肩头，把嘴巴里的东西塞给她。 “这是什么？” 掌心处一枚鲜红的灵芝静静躺着，赵宁双抬头，看见长在石壁上的东西，眼睛都快直了！ “灵芝！” 这些可是她离开这穷山沟的路费啊！ 她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小家伙，你能再帮我摘些这个吗？” 小家伙黑宝石一样的眼珠子转了转，从她肩头一跃而起，又给她摘了几根。 “真棒！回头我请你吃肉！” 小家伙的眼睛像人一样骤然亮起，跳上她的肩头，叽叽叽叽叫个不停，尾巴不住地摇晃着，活像个能听懂大人说话的小孩子。 赵宁双似乎听懂它在说什么了，把灵芝收进空间，将它抱在怀里。 “你想跟我回去？” 小家伙叽叽两声，算是回答。 “你是白狐？” 赵宁双想起杂货铺掌柜说过的话，白狐值钱，这么有灵性的白狐估计更值钱。她虽然没有害它的心思，但是难保别人不会有这个心思。 “外面太危险了，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人的时候你可以出来逛逛，但是不能被别人发现哦！” 小家伙作出思考状，而后郑重地抱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赵宁双被逗笑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 小家伙趴在她肩头，像极了动画片里的爱心萌可。 “你就叫萌萌。” 原谅她是个取名废，不知道这个名字小家伙愿不愿意。 “叽叽……” “好，那就叫可可。” “叽叽叽……” 赵宁双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小家伙交流，在取了七八十来个女生的名字都被小家伙反驳了之后，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家伙莫不是个男生？ “要不你就叫灭霸？” “雄霸？” “西楚霸王？” 她每说一个名字，小家伙就要抓耳挠腮，叽叽叽叽反驳个不停，直到最后，小家伙已经放弃抵抗了，蔫头耷脑的趴在她肩膀上不说话了。 赵宁双干脆说道：“这些名字你要是都不满意的话，干脆就叫叽叽，反正你总是叽叽地叫，而且这个名字男生女生都可以。” 这个名字总比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强一点儿，小家伙被迫接受了。 她脚上有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斜坡底下爬上来，找到自己下套的地方，果不其然抓到两只灰兔子。 “今天晚上你有口福了。” 嫌提着费力气，赵宁双把抓到的猎物塞回空间里，捎带手给叽叽布置了一个新家。 新家地方宽敞，环境优美，叽叽兴奋地在草地上跳来跳去，选了一块儿肥美的草地摊开躺下，不愿意挪动地方了。 第19章 吃肉 快到村子时，赵宁双才把兔子从空间里提出来，附带着顺路采来的草药一起装在背篓里，遇上从地里回家的王大叔，她还打了个招呼。 “王叔，我在山里摘了不少蘑菇，等会儿给你家送点儿！” 上次在河边遇见王婶子，王婶子让儿子大毛送来了三个鸡蛋，邻居之间的相处就是有来有往，野生的蘑菇不值钱，赵宁双打算把兔子收拾了，回头给他们家也送一点尝尝。 “宁双啊，你的脚咋啦？” 她走路姿势一瘸一拐，王大叔摆手道，“你一个人照看一家老小，好不容易捡点儿蘑菇，别给我们家送了，再说这时节，山里的蘑菇也不好找。” 已经是深秋了，山里光秃秃的，除了一些还长在树上的果子，别的东西都不好找。 蘑菇不好找吗？ 赵宁双这两次进山，没少看见蘑菇。 “山里还有不少蘑菇嘞，王大叔你就别客气了！” “呦，这不是宁双吗！” 王氏胳膊上挂着一个提篮，上面用一条褪了色的蓝布盖着，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 眼睛落在她手中提着的灰兔上。 “三婶。” 赵宁双可没忘了二房三房欺负她跟孙氏的场景，象征性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忍着脚腕上的疼快步跟她拉开距离。 “晦气！” 原主忍气吞声，不代表她愿意惯着这些人，别说分给他们半只兔子了，简直是连瞧见都觉得倒霉。 王氏的眼睛在她提着的兔子上盯了很久，才跟王大打了个招呼。 “这妮子怎么跑得这么快……” 回到家里，把两只兔子处理好，赵宁双一边回想着兔子该怎么做才好吃，一边生火做饭。 野兔全是瘦肉，太柴，不够香，那就猪油来凑。 用热水焯兔肉去腥，上次买的白肉炼成油，放进锅里一热，加上葱姜蒜和花椒一炒，香味儿就出来了。 只是可惜家里能用的香料实在太少，还剩下半罐子黄豆酱被原主藏在柴堆下，赵宁双翻出豆酱加进去了一点儿，放入兔肉翻炒。 古代的东西原汁原味，只要简单的处理一下味道就让人直流口水。 从午后睡到现在的小团子闻见香味，眼睛还没睁开就往厨房跑。 赵宁双被抱住大腿。 “娘亲，饿，饿……” 赵宁双低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 “马上就好！” 两只兔子把锅占满了，今天晚上不用就着干饼，光吃肉，这两只兔子也吃不完。 赵宁双本想留下一只兔子明天再吃，想到王氏那赤裸裸的眼神以及原主跟孙氏这么些年受过的苦，算了，还是都炒了。 “宁双，你用了黄豆酱了？” 孙氏有些不舍得，腌黄豆酱需要用盐，没菜的时候，一点点黄豆酱就能下饭，那半罐子是原主留着她们娘俩过冬的。 “娘，我买了盐，一家老小都需要补身子，等用完了我再想办法！”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虽然有空间灵泉，但是人总不能光喝水，吃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啊！ 厨房实在是太香了，孙氏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娘，我给您和小团子盛一碗，你们俩先吃。” 赵宁双找来一只大碗，装了冒尖一碗放在灶台上，又取出一只小碗盛了一碗，摘下打着补丁的围裙。 “娘，我再去给王婶子家送点儿。” 孙氏空洞的眼神望着她，欲言又止，听着她的动静，犹豫着开口说道：“宁双啊，要不，给你爷奶也送一碗？” 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在家里吃肉，宁愿给外人送也不给老宅送，肯定要被戳脊梁骨。 “要不，我不吃了，把我的这一份给你爷奶送去。” 赵宁双没说话。 察觉到她可能不高兴了，孙氏咽着唾沫，神情紧张。 孙氏看不见赵宁双的表情，只觉得她不说话就是生气，却没看见她脸上的心疼与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么多年，老宅为什么对他们不管不问，二房跟三房为什么敢欺负她们娘俩？ 不就是仗着赵老大跟孙氏孝顺吗，不就是她们软弱可欺吗？ “娘，安子哥回来好几天了，他可是老赵家的长孙，我爷跟我奶来看过一次吗？” 欺负她们两个不是老赵家的人，可赵一安可是正儿八经的赵家男丁，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还不配他爷奶来看一眼了？ 就是陌生人……王婶子还送来三个鸡蛋呢，老宅这些所谓的亲人连面都没照。 她做的菜，就是喂狗喂猫，都不拿去给老宅那些人吃！ 戳到孙氏的痛处，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小团子不住地拽她的袖子，她摸索着夹起一块儿肉，剃了骨头，吹凉，塞到小团子嘴巴里。 “好吃……” 小团子嘴里塞了肉，口齿不清的赞了一句。 赵宁双找了个破旧的提篮，把盛满肉的碗放进去，又往篮子里抓了两把蘑菇，上面用一张干净的棉布盖上，出门去了王婶子家。 一双眼睛盯着她的背影，在她看过来时嗖的一下窜没影了。 人影窜回老宅。 “娘，娘娘，那个赵宁双提着篮子出门了！” 七八岁的男童跑到厨房，对正在炒菜的王氏说道，“在门外我都闻见香气儿了。” 王氏正在炒肉，男童对着锅里冒出来的白雾吸了口气儿。 “比咱家炒的菜香。” 村子里的人一年到头减不了几次荤腥，男童流着口水，掀开锅盖。 “小兔崽子，想偷吃啊？” 正好进来的张氏眼疾手快，冲到灶台前在男童的手背上狠狠一拍，男童吃痛，锅盖掉在地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家三富偷吃了？” 王氏前头生了两个女儿，被婆婆嫌弃了好几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常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碰。 赵三富手背上被打出了三根手指头印，又红又肿，王氏当即就不干了。 “你一个当了婆婆的人了，还对小孩子动手，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 “没完你还想弄啥？” 张氏敢这么硬气，全是因为她一口气给老赵家生了两个儿子，在婆婆面前最能说得上话，以前欺负王氏欺负习惯了，王氏不也不敢吭声。 “今天咱娘过寿，一共就割了一斤肉，你家小子再偷吃几块儿，到时候别人还能分几块儿？” 张氏馋肉馋的嘴里的口水泛酸，她盯着厨房盯了大半天了，就瞧见三房的小子鬼鬼祟祟进了厨房。王氏母子俩不是不是密谋着偷吃，她把脑袋摘下来！ “我没有偷吃，是娘让我去盯着赵宁双，她家今天也吃肉……” 王氏没来得及捂住儿子的嘴，话被张氏听了去。 第20章 吃素的狐狸 “我看见赵宁双挎着篮子出门了，说不准是给咱们送！” 赵老大虽然分家分出去了，但是逢年过节还会给老宅送点儿吃食，因为实在太寒酸还会被他们嫌弃。 今天是老太太过寿，不是整寿，但也算个好日子，按理说，赵宁双是该送点儿东西过来。 “他们哪儿来的钱吃肉？” 张氏联想到更多，会不会是安子带回来的钱？安子带回来了多少钱？ 她的眼睛亮了亮。 “不是买的，是从山里抓的兔子，不知道用啥做的，可香了！” 幻想破灭，张氏哦了一声，掩饰不住脸上失落的神情。 “行，那咱们等菜上齐了再喊他爷奶吃饭……” 张氏盘算着有了赵宁双那盘子荤菜，大家分一分，也算解解馋了。怕王氏半路截胡，他亲自守在门前，但是左等右等，等到天快黑了也没等到人过来。 “你真看见赵宁双出门了？” 张氏怀疑赵三富说瞎话，“我看你就是想偷吃，别以为扯到赵宁双身上我就相信你！” “我真没说瞎话！”赵三富急了，“娘今天买肉回来瞧见了，赵宁双抓了一只野兔，我刚才一直守在大伯家门口，真的看见她出门了！” “我再去看看！” 赵三富嗖的一下又窜没影了，一口气跑到赵宁双家墙根儿，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原来赵宁双早就回家了。 奇怪，不是给老宅送还能给谁送？ “三富，你咋在这儿呢？” 吃完饭来送碗的王家老三跟赵三富年龄差不多，又因为名字里都有个三字，经常在一块儿玩。 “没啥，你弄啥呢？” 王三毛手里的碗虽然擦得干干净净，但是赵三富眼睛尖，看见沾在碗沿上的荤油。 “这不是宁双姐给我们送了一碗肉么，我娘让我把碗送回去。” “那碗肉送到你家了？” 赵三富破案了，没等王三毛回话，嗖的一下又窜回去。 赵宁双听见说话声，开门看见王三毛。 “宁双姐，刚才看见三富在这儿溜达……” 赵宁双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口中的三富是谁。 “可能是吃饱了撑的，不管他。” 王家老三跟赵三富一样的年纪，但是长相憨厚可爱，让人一看就喜欢。她接过碗，又给他抓了一把炒熟的黄豆。 “天黑了，路上慢点儿，有空再来玩儿。” 赵三富唉了一声，挠着头问道：“安子哥的伤怎么样了？俺娘让俺下次去山里玩儿的时候留意着，多找点儿野鸡蛋给安子哥养身体。” “谢谢你啦！” 赵宁双一边感叹一边端着空碗回到厨房，孙氏正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团子讲故事，她收拾好回到房间，脱下鞋子。 李玄宸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腕上。 “你的脚怎么了？” 脚腕虽然还肿着，但是有了叽叽帮她摘来的药草敷上，已经不疼了，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竟然这么管用。 “不小心扭到了，没事。” 一天下来浑身疲惫，赵宁双的脑袋刚挨到枕头立刻就睡过去了，倒是不用担心失眠的问题了。 “疼不疼？” 她脚腕肿胀的程度不像是不疼的样子，李玄宸没听见她喊过疼，要不是她脱鞋，他甚至都没发现她的脚不舒服。 是今天抓兔子的时候伤到了吗？ 半晌无人回答他的话。 他抬头，惊愕的发现少女已经睡过去了。 少女蜷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团，身上只搭着被子的一角，这么睡一晚上肯定要着凉。 李玄宸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抖开被子，往她的方向甩了甩。 “唉……” 在决定冒充赵一安之前，他真的没有想到赵家这么穷。 他没来之前，她养活自己和孙氏就已经很艰难了，他跟北辽小皇子两个人的到来，让她更累了…… 日后多给她一点补偿…… 李玄宸心想。 赵宁双一觉睡到天快亮，被叽叽声吵醒。 她烦躁的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呼吸一停，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以为他能听见空间里小家伙的叫声，赵宁双吓的一动不敢动，却听男人不疾不徐的说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赵宁双一下子就醒了。 这个声音也太好听了！ 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要是在现代，他就算腿残了，也完全可以去做一个配音演员，或者是去读有声读物，绝对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可惜他生错时代了…… 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赵宁双试探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男人睁了睁眼睛，看她一眼又重新闭上，那神情，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好像是身居高位的睥睨之色。 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乡野村夫身上…… 赵宁双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有，我正好醒了。” “喔……我起来做饭。” 早上的气温低，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需要勇气。用清水洗了把脸，才驱散睡意。 孙氏跟小团子还没起床，赵宁双趁机进入空间。 “叽叽叽叽叽叽……” 小家伙一看见她，就叽叽个不停，手舞足蹈地指着身后，两只小爪子比划一阵，捧着自己的脸作出惊恐的神情。 活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一样，赵宁双怀疑它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成精的灵狐。 “怎么了？” 没太睡醒的赵宁双看着小家伙叽叽了半天，也没明白它想说什么，小家伙还在做着夸张的表情，她无意间往它身后一瞥。 乖乖…… 我滴个乖乖…… 蘑菇成精了？ 在灵泉旁边，几株半人高的蘑菇……不对，是灵芝，长得跟伞盖一样大，火红火红的颜色，喜庆得比过年还要热烈。 “你做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张开的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没记错的话，昨天把这玩意儿捡回来的时候，还只有巴掌大小。 一晚上的时间，快长成树了！ “叽叽叽叽叽叽……” 小家伙卖力的跟她解释，大概就是它在山里一直是靠吃灵芝生存，搬新家后，想要给自己种点儿口粮，它看泉眼旁边不错，就种下了几颗，结果今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这样了…… “叽叽……” 等等，赵宁双狐疑地看着它。 “你不是狐狸吗？怎么吃素？” 第21章 怼人 小家伙叽叽了半晌，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甚至比刚才的动作还夸张。 见她还不明白，小家伙气得在原地转圈。 赵宁双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小家伙在说什么了。 “你不是狐狸，你是白貂，成精了简直是……” 叽叽泄了气，软软的趴在草地上不说话。 逗小家伙很有意思，赵宁双哈哈两声，走到灵芝跟前，心里盘算着这么大的灵芝，只怕整个天盛也找不出来，她要发财了！ 但是这么大的灵芝，能买得起的人也不在此处。 赵宁双怀揣着巨大的财富无法变现，郁闷的靠着灵芝犯愁。 “叽叽，这东西得先等我走出去才能出手啊，有没有一般一点儿的东西？” 小家伙两只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看了半晌，学着她的动作在她对面坐下，空间里就这么点儿东西，普通的太普通，不普通的太惊世骇俗。 “叽叽……” 小家伙跳到灵芝上，掰下了一片灵芝肉放到她面前，叽叽两声，让她拿着这个出去变现。 “你真的能听懂我说话唉！” 赵宁双惊喜的抱起小家伙将它抛到空中，再接住。 叽叽：“……” 这个主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家伙掰下来的灵芝肉伞叶有巴掌大小，长度跟小团子的手臂差不多，以灵泉滋养长出来的灵芝成色极好，虽然只有一叶，但是也算得上人间精品，应该能卖不少钱！ 越盘算越高兴的赵宁双忍不住扬起嘴角。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今日的饭菜似乎也带着香甜的味道……少女的情绪感染力极强，李玄宸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脸颊上。 “啊，粥快凉了，快吃饭！” 少女突然反应过来，把昨晚剩下的一碗肉往他跟前推了推，“吃完饭我要去一趟镇上。” 她顿了顿，眼前的人目前是这具身体的丈夫，算是自己人。 “我昨天在山上捡了个东西，今天早上发现跟普通蘑菇不太一样，应该是传说中的肉灵芝，你能帮我估个价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杂货铺的掌柜毕竟是外人，而且无奸不商，她怕被坑了。 金店掌柜当初八成也坑了她，那块儿晶石的价钱绝对不止一吊钱。 赵宁双把灵芝摆出来放在桌子上。 李玄宸这辈子见过珍宝无数，但是从来没有如此……简陋，如婴儿手臂粗细的灵芝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放在破旧的桌子上，连一块儿衬布都没有。 “灵芝以黑灵芝价值最高，红黄色次之，但是黑灵芝有价无市，这个成色的灵芝如果在京城，应该能卖五十两银子。” 才五十两啊…… 赵宁双突然没那么激动了，从前看小说里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两，让她以为银子很不值钱。 不过以这个朝代的物价来说，这个价格也算可以了。 在京城能卖五十两，在镇上能卖五两银子以上，就算买家实诚了。 打定主意，要是杂货铺的掌柜给五两银子她就卖，毕竟这玩意儿她空间里还有很多。 “你运气不错。” 就算只能卖五两银子，对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巨富。 看在这东西值五两银子的份上，赵宁双找了块儿棉布随便包了包。 “等会儿我再去一趟镇上，这次我就不带团子了，娘眼睛看不见，你要是方便的话，多照看着点儿。” 小团子正是调皮好动的年纪，孙氏照看得很吃力，他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是精神头瞧着却是不错，气色也比前两天好一点儿。 “小团子好像挺怕你，在你面前应该会乖一点儿。” 把灵芝揣在怀里，赵宁双跟孙氏打了个招呼，背上背篓准备出门。 “娘亲，娘……” 小团子抱住她的腿，想跟着一块儿去。 “这次不能带你。”赵宁双将他抱进屋，丢给李玄宸，“找你爹去。” “我出门了！” 赵宁双背着背篓出来家门，碰见几个邻居，打了个招呼准备去镇上。 “宁双啊，你这是上哪儿去？” 这个季节，地里的活差不多干完了，村口几个妇人凑在一起做针线，旧衣裳缝缝补补，大人穿不了的衣裳，就改小给家里的孩子穿。 反正女人的手里不能没活。 说话的是前两年搬过来的钱顺子的媳妇刘氏。 “又去镇上啊。” 刘氏正在纳鞋底，眼睛就没从她背后的新背篓上挪开。 “我在山上捡了些蘑菇晒干，去镇上碰碰运气。” 赵宁双的背篓里装了些晒干的蘑菇，对他们山里人来说不新鲜。 “蘑菇不值钱，还不如你昨天打到的兔子皮值钱哩。” 刘氏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致了，她感兴趣的是别人的家事儿。 “你奶奶昨天过寿，听说你给王大家里送了一碗肉没给老宅送？” 其他妇人没说话，刘氏一个人叨叨说个没完。 “宁双啊，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氏把针放在头发上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 昨天她打了一只兔子，今天全村人就都知道了，还知道她给王婶子送没给老宅送，不用说，肯定是王氏的功劳。 王氏这个人跟张氏还不一样，张氏有什么不满当场就发作了，发现形势不利于自己，也当场就怂了。 王氏记在心里，找机会挑拨别人帮她出头。 “关你什么事儿？”赵宁双怼了一句，“赵二喜跟赵三喜去我家吃绝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跳出来出头？你属王八的？” 该伸的时候往里缩，该缩起来的时候蹦跶出来卖弄。 “嘿，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也是为你好，咱们自己人说说倒没啥，要是传出去让外人知道了……” “谁跟你是自己人？你藏在枕头底下的私房钱分给我一半我就当你是自己人。” 刘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对着她的背影。 “你这妮子，你……” 哈哈哈哈…… 原来怼人这么爽！ 赵宁双心情美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关于她怎么知道刘氏的私房钱藏在枕头底下这件事情，她猜的，没想到还被她蒙对了。 刘氏前两天给别人做针线活赚了两个铜板，就被她藏在枕头底下，每天晚上还得拿出来数数，就差用一根红线拴起来挂在脖子上了。 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遇上上次抢劫她的那个男人。 上次她带着小团子无心恋战，怕伤了小团子，这次要是遇上了，她可不会手软了！ 第22章 拦路抢劫 赵宁双发现自己的力气跟灵泉有关。 才短短几天，她头上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脚腕的伤也没什么感觉了，灵丹妙药也不过如此。而且她每次做饭都用上一些灵泉水，赵一安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给了她不少信心。 说不准那个大汉不是她的对手呢？ 怀揣着侥幸心理，赵宁双到镇上，先去两家药铺里问了价格，又去杂货铺里找掌柜的问价。 “我姓管，你叫我管大娘就行。” 管大娘仔细打量着她带来的灵芝，“刚才我就瞧见你从这儿过去了，前面那两家药店里给你啥价钱？”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弄来了这个东西。” 管大娘说的坦然，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赵宁双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药店里给的价格实在太低了，第一家只给一吊钱，第二家多点儿，也只多了半吊钱。 她只能寄希望于管大娘这儿。 “管大娘您看看，最多能给多少？” 赵宁双心里的定价是五两银子，现在看来有点悬。 “跟你说句实话，你这个东西在咱们镇上，卖不到二两银子，但是拿到县城，至少能卖五两，要是去了省城能卖更多。” “不过没有人脉，这玩意儿就是价值千金，你也卖不出去！” 管大娘说的是实话，你揣着好东西，但是架不住人家压价，看你是乡下人，压价也是最狠的。 “妹子你要是能信得过我，我给你贴五两银子，把这东西拿到县里我亲戚那儿，多了我补给你，卖不上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就归妹子你了。” “咱们都有风险，全当交个朋友了，妹子你觉得咋样？” 管大娘这个性格赵宁双喜欢。 “多退少补，我赵宁双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主要是交您这个朋友。” 管大娘一拍大腿。 “妹子这性格我喜欢，那咱们就说定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管大娘给她准备了三两碎银，并两吊铜钱。 “铜钱买东西方便，省得妹子再去兑换了。” 管大娘粗中有细，细中有粗，赵宁双越发觉得这一趟来对了。 “多谢管大娘！” 手里稍微宽裕了一点儿，赵宁双买了一斤白糖，一斤红糖，给小团子买了两斤点心，瞧见杂货铺里卖的有香料，忍着肉疼买了点儿八角桂皮香叶这些。 这些已经花了二百文钱了。 上次只买了一小袋麦子，磨面粉吃了几顿馒头烧饼，剩的已经不多了，这次还要再置办点儿。 一口气买了好几麻包麦子，赵宁双盘算着够他们吃一个冬天了，还能留一些出来当麦种，现在种上还不算晚。 趁着无人注意时把这些东西都装进空间里，等她再出现在街上时，背篓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在街上转着，抬头正好看见布庄。 不说还有两个多月过年，家里每个人都只有一身衣裳，连件替换的都没有，正好再去买点儿布料，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掌柜的，棉布怎么卖？” 柜台上只摆着几种样式的布料。 颜色也很有限。 “纯色的二十五文钱一尺，花纹的三十文一尺。” 多少？ 三十文一尺，算下来就是九十文钱一米，纯色的也得七十五文钱一米，她这个身板做一件上衣都得用将近一百五十文钱的棉布！ 一家四口人一人添置一件新衣裳得花出去一两多！ 好家伙！ 这个物价也是绝了！ “有没有便宜点儿的布料？” 刚发了一笔小财的赵宁双直呼买不起，光买粮食就已经花出去不少了，她还什么都没干，卖灵芝的钱就又快见底了。 “麻布十八文钱一尺，能选花色。” 赵宁双最终选了几种颜色的麻布，棉布不结实，下地干活容易磨烂，庄稼人穿在外面的都是麻布，麻布质地偏硬，怕小团子受不了，又买了三尺棉布。 “棉花多少钱一斤？”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她跟孙氏身上的棉衣裳根本不御寒，小团子身上的棉衣倒是挺暖和，只是比较旧2，也不太合身，赵一安好像没穿棉服。 “棉花六十文钱一斤。” 赵宁双捂住钱包，按住了自己想要置办一床棉被的心思。 “给我来六斤棉花！” 先把棉衣做了，棉被等下次，等管大娘帮忙把灵芝卖了再说！ 一通置办，还剩下一两碎银，并几枚铜钱。 照例收进空间，空着手在街上溜达。 最后买了一条肉，一把小铲子，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果然还是被盯上了。 赵宁双加快脚步，身后那人也加快脚步，又到了上次被抢的位置，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赵宁双猛然蹲下。 “你这个臭娘们儿……” 那人扑了个空，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向前，赵宁双灵活起身，用力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男人向前摔了个狗啃泥，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臭娘们儿，识相的快点儿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男人长得一脸凶相，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从腰间拔出来一把大砍刀，正面拦着赵宁双的去路。 “我没钱！” 赵宁双的背篓里空空的，只有一条肉，手上一把锄地的小铲子，加起来也不值五十文钱。 “废话少说，盯着你一上午了，从这家铺子里出来去逛那家铺子，我就不信你身上没钱！” “好，那我就给你……” 赵宁双将背篓取下来放在路旁，瞅准时机，突然矮身上前，举起铲子给了男人一下，她本来想打头，怕给对方打出个好歹来，临时变了方向，打在男人胸口，没把男人打晕，却彻底激怒了男人。 “臭娘们儿，你找死！” 男人举着砍刀冲过来，赵宁双才在心里后悔，跟这种穷凶极恶的人讲什么文明礼貌，就该往死里干！ 真打死了，说不准还能去县里领赏钱！ 他肯定不是头一次拦路抢劫！ 赵宁双空有一把子力气，却不会任何招式，手忙脚乱了一阵，胳膊上被砍刀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难道今天要折在这儿了？还没等她干出一番事业，就因为自己的自大先丢了性命？ 赵宁双在心里叫苦。 男人举着砍刀劈来，赵宁双像旁边滚去，滚了一身土。 一道白光闪过，小家伙从空间里窜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对着男人的脖子咬了一口，男人突然捂着脖子向后倒去。 赵宁双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小家伙落在她脚边似在安慰她，她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 那人死了？ 第23章 没有欺负我 叽叽的牙齿有毒，只一小口，一个壮汉就被放倒了。 小家伙对着赵宁双叽叽个不停，好像也有点慌乱。 “我没事……” 赵宁双只是第一次直面死亡，有点不知所措，而不是害怕。男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打家劫舍，他长得一脸凶相，手上说不准有人命官司。 前面就是怀安村，里正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置。 赵宁双想好说辞，跑到怀安村里正家里。 “这不是赵老大家的儿媳妇吗，啥事儿啊？” 里正家的院子是村子里最大的，就在村口最显眼的位置。里正祈年年纪不大，辈分却不小，赵二喜称呼他叔，赵宁双想了想，随着辈分喊了声里正爷。 “我刚才去了趟镇上，回来的路上遇上拦路打劫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林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白乎乎的东西，趴在那人脖子上咬了一口，把人给咬死了，您看要报官吗？” 赵宁双连讲带比划，捂着胸口一脸后怕地看着里正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到震惊。 “啥东西能咬死人？不是遇上狼了？” 只听说过狼趁着夜里把小孩叼走的，很少听说它们大白天出来活动。 “不是狼！”赵宁双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很小的东西，大概这么长。” 她伸手比划。 “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我看那人像中毒。” 乖乖…… “我去喊几个人，你到前面带路！” 里正起身去隔壁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赵宁双第一次知道这个朝代在各个乡镇设置的有巡检司，专门负责底下乡镇的治安问题。 巡检司来了两位穿着朴素的巡检，把尸体抬走了。 折腾半天，已经是下午了，赵宁双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不回去，家里的几口人也没吃午饭。 “宁双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氏把小团子哄睡了，这会儿还没醒，她眼睛看不见，随便熬了点儿菜粥对付一顿。 “娘，我没事。” 胳膊上的血干了，伤口还没处理。 “我有点儿累了，先去屋子里躺会儿。” 背篓里装着里正送她的金疮药，赵宁双打了盆清水，怕孙氏担心，躲进屋子里脱了一只胳膊。 李玄宸的目光看过去，眸光一滞。 少女纤细的胳膊上一条拇指长的伤口，流了很多血，赵宁双忍着疼，沾了点儿清水慢慢清洗着伤口。 “怎么回事？” 赵宁双拥有空间灵泉，力气大，但是她不会任何招式，对付赵二喜赵三喜这种庄稼汉还行，但若是真的遇上练家子，她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今天如果不是叽叽，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今天遇上劫匪了。”赵宁双想想还有点后怕，“上次已经遇见过一次，这次又遇上了，安子哥，等你伤好了，能不能教我几招？真遇上特殊情况，我也能对付。” “你想学武？” 李玄宸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练武需要天分……” 他话还没说完，赵宁双捡起小臂粗的柴火棍轻松一掰，柴火棍断成两截。 李玄宸：“……” 有这个力气，怎么还会让自己受伤？ 李玄宸重新打量着她瘦小的身板，包扎好的手臂露在外面，活像一根柴火棍，这年头，柴火棍也有这么大威力吗？ “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孔子讲究因材施教。 “你适合重兵器，越重越好，流星锤、金装锏、长板斧……这些都没有的话，也可以用菜刀。”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李玄宸扶额，他因为太过惊讶有些语无伦次，眼前的少女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丫头，那些重兵器只有战场上才能用，除了江湖侠客，寻常人谁若是背着兵器出门，还不得被官府重点关照…… “有绳子吗？” “有。” 赵宁双找来一根草绳，李玄宸握着一头。 “你去捡一根棍子，我绳子甩到什么地方，你就用棍子打到什么地方。” 战场上用什么招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力气和反应速度，反应速度决定了出手的快慢，力气决定了能坚持的时间。 赵宁双有一把子用不完的力气最好，只需要提高反应速度，下次再遇上危险，只需要沉稳应对就不会输。 “我准备好了！” 赵宁双全神贯注，李玄宸捏着草绳的一端用力一甩，草绳贴着赵宁双的脸颊飞出去。 头一次赵宁双没反应过来，脸颊被草绳扫得有点儿疼，第二次，她就能躲过去了，多试几次，她竟然能应对个一两招…… 屋子里地方小，施展不开，两人闹出了一些动静。 孙氏以为两人打架，摸索着进屋。 “安子，宁双，有话好好说，你们别打架……” 草绳在李玄宸手里像是长鞭一样灵活，没防备孙氏会突然进来，他力道来不及收，直直的朝着孙氏的面上扑去。 情急之下，赵宁双丢了棍子，扑上去替孙氏挡了一下，草绳抽在身上，隔着棉衣也疼得她一哆嗦。 赵宁双闷哼一声。 “宁双你怎么了？” 孙氏看不见，只伸出手在她身上摸索着，“安子欺负你了？两口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安子，你一个大男人家，欺负宁双算什么？” 孙氏满脸紧张，赵宁双鼻头一酸，从小到大她受了多少委屈没人记得，也没人会关心。 “我一直把宁双当亲闺女养，你一回来就欺负她！” 孙氏气得摸索到床边，伸手拍打床上的人。 “我打死你，让你再欺负宁双！” 李玄宸面上有惊愕的神色，抬眸去看赵宁双，她脸上也有同样的惊讶。 “娘，我没欺负宁双，我……” “我都听见了，你娘我眼睛看不见，但是我不聋，你在外面风流潇洒，人家在家里照看我们老两口，连你跟外面女人生的种都容下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人家不嫌弃我是个瞎子，不嫌弃你断手断脚，你还欺负上人家了！” 李玄宸被打的不能还手，瞧见看热闹的罪魁祸首。 “愣着干嘛，让娘把我打死你就守寡了。” 这件事情是他考虑不周，他也是好心，想让她多几分自保的能力，他的身份万一带来什么麻烦…… 闻言，孙氏更生气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枉你还读过书，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娘，您别跟安子哥置气！”赵宁双急忙去拉架，“安子哥没有欺负我！” 第24章 上药 “他真没欺负你？” 孙氏将信将疑。 赵宁双不想让孙氏知道她遇上劫匪的事情，她怕孙氏以后不让她出门，当然，也怕她担心自己。 “我跟安子哥刚才在打闹着玩儿呢，安子哥跟我说了点战场上的事情，我听得起劲儿，就拿着柴火棍随便比划，真不是在打架。” 赵宁双挣着眼睛说瞎话，企图糊弄过去。 李玄宸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脸皮一红，搀着孙氏坐下。 “娘，我跟安子哥是夫妻，您不是说让我们多说说话，我们的事情您就别掺和了。” “安子真的没有欺负你？”孙氏放下心来，“这个臭小子从小就调皮，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跟娘说，娘替你揍他！” 赵宁双心里很暖，这个家虽然穷，但是孙氏是真心对待她，如果不能回去，她会好好孝敬孙氏。 “好。” 打发走孙氏，迎着李玄宸的目光，赵宁双有点心虚。 “过来。” 李玄宸先开了口，“我看看你后背上的伤。” 刚才两人过招，赵宁双只会用蛮力，为了应对她的招式，李玄宸知道自己手下的力道，她后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竟然一句疼也没有喊，还能忍着忽悠孙氏。 赵宁双这才察觉到后背的疼，乖乖走过去脱下棉衣。 薄薄一层的棉衣被抽得烂了一条缝，露着棉絮，另一侧染着些粉色的血迹。那一鞭子竟然隔着衣裳在她后背抽出一条血痕。 刚包扎完手臂上的伤口，金疮药还剩下一点。 李玄宸指腹上沾了一点儿金疮药，慢慢的敷在她的伤口上。 少女后背的皮肤很细腻，也很白，只是太瘦了，瘦得皮包着骨头。她的肩膀上有勒痕，是常年背重东西留下的疤痕。 这个家全靠着她才能撑得起来。 李玄宸突然生出点儿心疼的情绪。 “会有点疼，忍着点儿。” 他的手指覆上伤口，赵宁双瑟缩了一下。 “疼？”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赵宁双有点不自在。 “不疼。” 她可以忍，肠胃炎发作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熬到天亮去了医院，自己输液，自己照顾自己。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我会轻点儿。” 想到什么，李玄宸瞥向她的脚腕，“你的脚不疼了吗？” 昨天还一瘸一拐，脚腕肿成馒头，今天就又跑到镇上，她是铁打的？ 若是放到京城那些大家闺秀身上，还不知道要矫情成什么样子…… “不疼了。” 今天早上起床，赵宁双都快忘记了自己崴到脚了，满脑子盘算着灵芝能卖多少钱，卖钱之后要买什么东西。 “对了，我买了点儿布料和棉花，咱们一家人今年冬天先添一身棉衣裳。我针线活做的不好，等会儿得出门一趟，去找王婶子请教请教怎么裁剪衣裳。” “你穿衣服的尺寸……” 突然想起来做衣裳得先量量尺寸，她跟孙氏的尺寸都好说，就是不知道他的尺寸。 她回头去看身后的人，正对上李玄宸抬起的眸子。 李玄宸看她一眼，眼睛垂下去，他纤长又浓密的睫毛铺开，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转过去，药还没上好。” 赵宁双捂着胸口，感受着胸腔里面扑通扑通的心跳，不怪她见色起意，实在是在美色面前，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 “等我好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李玄宸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怕暴露，他早就让李奎送银子来了。看着少女忙里忙外每天累的倒头就睡，他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我不辛苦……” 赵宁双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不算辛苦，比起朝九晚五，还时不时加班的现代生活，她更喜欢在这里。不管什么时候回去，迎接她的永远是冷冰冰的出租屋，家人只会让她接济弟弟，对她没有半点关心。 在这里，她好歹拥有空间和灵泉，现在又有了家人和叽叽，只要再多努力一点儿，她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太阳还没有落山，赵宁双找个机会把布料和棉花拿出来，抱着布料去了王婶子家。 她跟孙氏有棉衣穿着，先给小团子和赵一安做衣裳！ “娘亲，抱抱……” 小团子睡到这会儿才睡醒，脸上糊了一脸口水，还有两道草席硌出来的印子，奶声奶气地求抱抱。 赵宁双捞起小团子抱在怀中。 “娘，我带着小团子出一趟门，等会儿回来做晚饭。” 这会儿的太阳不剩下多少温度，晒在身上还有一点点温度。 王婶子手边摆着一个针线筐，手里正纳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鞋底，一看就是给王三毛做的。 “婶子，这会儿忙吗？”赵宁双站在门口往里看，“我来找您帮个忙。” 她把买来的点心单独包了一小包提着过来，一只手抱着小团子，一只手抱着布料。 王婶子起来过来开门，瞧见她抱在怀里的小团子，稀罕道：“这小娃娃越看越好看，将来好好孝顺你娘！快进来！” 王婶子将她让进屋子，从厨房拎来一壶热水，给她倒了一碗。 “先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王婶子一眼瞧见她抱来的布料。 “给你家男人做衣裳？” 布料是靛青色和白色，白色的还是棉布的料子，做里衣正好。布料里面还裹着一块儿花布，灰底上印着金钱纹样，看起来不便宜。 “还给小团子也做一身，我不会裁剪，婶子教教我。” 赵宁双把纸包放在桌子上。 “这几块儿点心给三毛打打牙祭。” 乡下人很少买点心，王婶子推脱道：“三毛大了，点心这玩意儿精贵，还是留给你家团子吃。” “我留的有，次次都麻烦婶子，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婶子要是不收，我可就不找婶子帮忙了……” 王婶子还要推脱，赵宁双作势要走，她才松口收下。 “裁剪其实也不难，我娘以前还会绣花呢，可惜我只学了点儿皮毛。” 王婶子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三毛，来带着弟弟玩儿！” 正爬到树上掏鸟蛋的王三毛从树上滑下来，应了一声，手里抓着一只小麻雀。 “娘，我能养着这只麻雀吗？” 小孩子对小动物没有抵抗力，麻雀吃粮食，在古代的时候是害虫，王婶子不想让他养。 “鸟，鸟！” 小团子看见小麻雀十分兴奋，小麻雀毛长齐了，但是还不会飞，张着大嘴叽叽乱叫。 “养什么麻雀……你要是有工夫就去捉点儿蚂蚱喂鸡！” 王婶子一边帮着把布料叠好放在炕上，用指甲划线裁剪，一边跟赵宁双拉着家常，“宁双啊，不是我说闲话，安子如今回来了，你们跟老宅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毕竟安子还姓赵不是……” 第25章 会不会连累她们 “虽然说分了家以后就是两家人，但是血浓于水，血缘关系斩不断。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安子是在外头干事儿的，家里头的官司要是断不清楚，对他也有影响不是！” 如果是原主，说不定就被劝动了，来自现代的赵宁双却知道人性有多贪婪，就算是亲人也不一定希望你过得好。 “婶子，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宅那些人这些年怎么对我跟娘的您看的也很清楚，赵二喜更是把我跟娘往绝路上逼，世间有这样的亲人吗？” “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但是人得自己立起来，别人才不敢欺负！” 赵宁双学着王婶子的方法把小团子的衣裳裁剪了，她学东西很有天赋。 “多谢婶子，回头让三毛上我家玩儿。” 王婶子叹了口气，送她出门。 赵宁双去镇上买了很多东西，全部拿出来怕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是现在有的吃，晚上可以改善改善生活。 舀了一瓢面粉和面擀面条，把猪肉切了，炼出猪油，加入葱姜蒜爆香，瘦肉切成末配着从山里采摘的新鲜蘑菇炒成卤子，浇在面条上。 小团子乖乖的坐在她脚边的柴堆上，托腮看着她做饭。 “小宝真乖。”孙氏摸着他的脑袋，望着赵宁双的方向，“以后好好孝顺你娘。” 小团子认真的点着头。 “孝顺我娘……” 虽然有点吐字不清，但是他难得说一句完整的话，赵宁双很欣慰。 “娘，我抱小宝去屋子里吃饭，您也一起过去。” 赵宁双初来乍到，把这边女人不能上桌的习俗忘了，后来想起来觉得嗤之以鼻，女人能顶半边天，女人干的活最多却不能上桌吃饭，什么破规矩！ 但是孙氏却一直坚持着这个规矩。 “我不去了，我就在厨房吃点儿就行。” 她照看赵一安，两人在一块儿吃饭，孙氏没说什么已经很难得了。 “我不去，过去给你们添麻烦，等会儿吃完饭，你把小宝给我送回来。” 孙氏说什么也不去屋子里吃饭，赵宁双没了法子，给她盛了一碗面条，碗里多盛了点儿肉。 剩下的面条用大盆装了，浇上卤子，另拿了两个小碗端到屋子里。 李玄宸坐起来往里靠了靠，看到她一只手端着今天晚上的饭食，另一条胳膊她单手抱着小团子。 “来爹这边。” 她抱着小团子的胳膊是受伤的那条胳膊，这女人察觉不到疼吗？ 小团子看见他本能的害怕，他让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做什么，从赵宁双身上下来，迈开小短腿小心地爬到他身边坐下。 赵宁双盛了面条。 “自己吃。” 小团子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着他的方向，嘴巴一瘪一瘪，瘪了两下终是没敢发作出来，忍着委屈低下头，思索一阵，伸手抓上面条往嘴巴里塞。 “用筷子吃。” 李玄宸沉着脸，小团子嘴巴里叼着面条，终于忍不住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赵宁双。 “娘亲抱抱……” 正在盛面条的赵宁双瞪了李玄宸一眼。 “团子还小，不会用筷子，你就不能有点儿耐心？孩子不是这么养的……” 想到小团子凄惨的身世，赵宁双越发心疼小团子，不管李玄宸拉长的脸，将小团子捞过来抱在怀中。 “娘喂你吃。” 小团子忍着委屈点头，怯怯的抬头看了李玄宸一眼，低头的赵宁双没看见他眸中的得意。 收到他挑衅眼神的李玄宸轻嗤一声，这家伙装小尾巴狼装上瘾了，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娘，爹爹……” 小团子吃一口面条，看李玄宸一眼，再怯怯的往她怀里缩。 赵宁双：“你吓着孩子了！” 什么都没做的李玄宸：“……” 呵，行，演戏上瘾是？ 李玄宸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条，今天这件事情他记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伺候一家老小吃完饭，赵宁双去刷锅刷碗，留下父子俩人大眼瞪小眼。 李玄宸唇角微勾。 “我知道你能听懂，别给我装糊涂，不想死的话就继续装下去。” 才两岁多就知道为了口吃的喊别人娘，就知道仗势欺人，让他回到北辽还了得？ 小团子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虽然有惧怕，却不见刚才的退缩，他只低着头不说话，等赵宁双进屋，才怯怯的朝她伸出胳膊要抱抱。 屋子里的床睡一家三口还是绰绰有余的，赵宁双想把小团子留下来。 “娘一个人睡在厨房会冷，把小团子送去跟娘做个伴。” 两个人抱着能互相取暖。 李玄宸只一句话就让赵宁双打消了留下小团子的念头，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让小团子跟孙氏住在厨房也不是办法，要想办法在外间再砌一张炕。 把小团子给孙氏送去，天已经黑透了，赵宁双点了油灯盘腿坐在炕上。 “砌一个炕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他们住的房子很小，算上上屋一共三间，这间房跟上屋连着，还有一间偏房，因为没人住，里面堆放的全都是杂物和柴火。 那边可以砌一个炕给孙氏和小团子住。 赵宁双没有经验。 李玄宸：“……” “明天我去找王大叔问问。” 李玄宸揉着眉头。 “你受伤了，先休息两天。” 赵宁双没反应过来。 “你在关心我？” 她自己都忘了身上的伤，被他提醒着才想起来。 “我没事，都是小伤。” “小伤积累多了对身体也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偶尔停下来歇歇，等身体恢复好了再说其他。” 没想到他还挺细腻。 “行，我听你的。” 赵宁双熄了灯躺在床上。 山里的秋夜格外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会被放大。 今晚外面没有月亮，漆黑一片，李玄宸睡不着。李奎他们为了引开追兵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不知道是生是死，京城那边是不是已经收到他失踪的消息了？ 天盛国太子失踪，父皇肯定会按住消息，让人秘密来找他。 但是有人找到他是为了杀他。 冒充赵一安来这里养伤只是权宜之计，现在他却开始担心会不会连累她们。 第26章 觉得我很好笑吗 赵宁双早上早早地醒了，身边的人呼吸声正均匀，她抽空进了一趟空间。 “叽叽……” 小家伙热情的迎上来，鼻子在她伤口上嗅了嗅，折返回自己的小窝，叼出来一些草药。 赵宁双不认识那些草药，但是小家伙十分有灵性，找来的药草也十分管用，她坐在泉水边把伤口重新清理一遍，用了小家伙的药草，神奇的是伤口真的一点儿也不疼了。 “谢谢你啊……” 小家伙脑袋在她掌心蹭了蹭，跳上一人高的灵芝上撕下来一块儿，美美的吃起了早餐。 空间里的玉米秆子长得比人还高了，嫩红色的玉米须上沾了不少花粉，照这个势头下去，第一批玉米很快就能丰收了。 种下的山药栽子也长出了叶子，绿莹莹的一片，长势喜人。 架子上还有许多其他的种子，空间里的土地有限，她打算把这里当成育苗基地，什么都种一点儿，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再移植到外面去。 上次买的小锄头就正好发挥作用。 瞥见被她当成工具扔在一旁的短剑，赵宁双将短剑捡起来，按照昨天晚上李玄宸教的方法，用短剑试了试招式。 短剑不长不短，拿在手里既有分量又不至于累手，对她来说正好。 “娘亲……” 睡醒的小团子趴在屋门上用力推门，赵宁双从空间里退出来，李玄宸已经睁开眼睛，瞥向门口。 “自己去玩儿，你娘累了。” 小团子人小力气不小，推开门进来。 “娘亲，我饿——” 孙氏摸索着进来把小团子抱起来，笑得一脸深意。 “我把他抱出去玩儿，宁双啊，你不用急着起床，再睡会儿……” 赵宁双：“……”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氏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等会儿我熬点儿菜粥，你起来喝。” 小团子对着赵宁双伸出胳膊，挣扎着不愿意离开，孙氏拍着他的后背。 “小宝，爹跟娘要给你生弟弟妹妹呢，咱们出去玩儿。听话，咱们出去玩儿，别打搅他们……” 李玄宸：“……” 他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了吗？ 赵宁双从床上爬起来。 “娘，我去做饭。” 小团子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奶声奶气说道：“要妹妹……” “妹妹……” 他甚至还滴了两滴口水在孙氏身上。 赵宁双回头瞪了李玄宸一眼，抱怨道：“大清早的，你瞎说什么呢？” 李玄宸：“……” “我什么也没说。” 他就不该冒出不该有的心思。 等伤养好了，一定要跟她说清楚。 只是瞥见她脸颊上的红晕时，李玄宸又觉得自己有点儿混蛋。同塌而眠，就算什么都没做，她的名节也被他毁了。 等他先脱身，再妥善安置她…… 去门口抱了一捆麦秆丢在厨房，坐下来生火做饭，火舌舔着灶膛的边缘往外，烤得她的脸很热，赵宁双坐下来捂着脸颊。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伤口，他却记在心上…… 赵宁双在心里强调，她绝对不是看脸…… 锅里熬着红枣山药粥，等到粥快熬好的时候，掀开锅盖放上篦子，把干硬的馒头放在上面，盖上笼盖，放在火上煨着。 背上背篓去河边菜地里，早上已经下霜了，把白菜和萝卜拔了背回来，今天的菜就是腌制的萝卜条。 吃饭时气氛有点尴尬，赵宁双快速吃好收拾好，端来针线筐，把昨天裁剪好的布料缝在一起。 “宁双啊，我带着小宝出去捡柴火，你跟安子在家里好好休息。” 赵宁双现在听见休息两个字就觉得浑身刺挠，隔着窗子应了一声，回头看见李玄宸挪开的视线。 “我又不是老虎……”看见他那个样子，赵宁双心里赌气，“你要是对我没有意思，就跟娘说清楚。” “我是你们赵家买来的，等你伤好了，等我攒够银子，我就给自己赎身，再也不欠你们老赵家！” 赵宁双试探他的态度。 总不能她打定主意留下来，但是人家不愿意。 就算她给自己赎身了，她也还会照看孙氏和小团子，赵宁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毕竟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孙氏和小团子就是她的亲人。 李玄宸闻言有点惊讶。 “你想离开？”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冒牌的，站在她的角度，婆婆丈夫都还在，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玄宸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他遇见的女子里，几乎没有人有她这种大胆的想法。 他没有挽留，赵宁双就知道他的态度了。 “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没有人问过当事人愿不愿意，在你回来之前，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妻子，你若是在外面遇上喜欢的女子呢？” “这么多年过去，如果团子真的是你跟心爱女子的孩子呢？团子的娘亲还在的话，我就是多余的。” 这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观察着他的反应，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赵宁双继续说道：“人应该做自己的主，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是人活着，不应该仅仅是为了生存。” “我想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最后一句赵宁双似乎是在对自己解释，她在这个朝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不是为了弥补她上辈子的缺憾？ 李玄宸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少女，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落在少女肩头，少女身上被一层金光笼罩着，衬得她的眼睛很亮。 她的确是不同的。 有多少人能做自己的主？ 至少他是不敢想的。 从小到大他被当成储君培养，既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又要滴水不漏的做事，到后来他做的事情究竟是自己想这么做还是必须那么做，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李玄宸不知道自己唇边情不自禁挂上笑意，直到少女带着嗔怒开口问道：“你觉得我很好笑吗？” 她一个小小的村姑，在男尊女卑的朝代妄图想做自己的主，听起来确实挺好笑。 赵宁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 大概也觉得他跟其他男子不同。 第27章 颠倒黑白 “没有。”李玄宸目光转过去，“我觉得你很特别。” 就这？ 赵宁双瞪着眼睛看他，他就给她这样一个回复，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欲再问，忽而院门一响，王家老三撞门闯进来。 “宁双姐，不好了，你家二婶拦住你娘跟小团子，两边吵起来了！” 赵宁双面上一紧，孙氏的性格跟别人根本吵不起来，她跟张氏对上，肯定是张氏拦住不让她走，万一动起手来，孙氏肯定是吃亏的那个！ 她还带着小团子，怎么着也不是张氏的对手！ “在哪儿吵起来的？” “我给你带路！” 赵宁双急忙穿上鞋子，跟着王三毛一路跑到通往后山的路上。 “安子回来给你们娘俩撑腰了是？自己躲在家里吃香喝辣，连娘过寿都忘了！还是说你们压根儿就是故意的，宁愿把东西送给外人也不拿去给娘，这就是你口中的孝顺？” 老远就听见张氏的声音。 小团子吓的躲在孙氏身后，还是被眼尖的张氏瞧见。 “呦，这不是安子带回来的野种吗？谁知道他娘是什么狐媚妖精，生出来这么个货也敢往家里带，别带坏了咱们赵家庄的风水！” 张氏的大儿媳年初刚生了个闺女，就算大房分出去了，赵一安也是老赵家的长孙，现在他的儿子又成了老赵家的重长孙，处处落后一步，她本来就有气。 逮住个茬口狠狠发作。 “也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发了财，昨个儿我瞅见你那个好儿媳抱着一沓崭新的布料去了王大家里，怎么着，又打算往人家家里送？” “咱爹娘今年还没有添一件新衣裳呢……” 张氏一个人说个没完，孙氏把小团子抱在怀里，她看不见，想走也走不了，杵在原地，被张氏指着鼻子骂，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 她想息事宁人，奈何张氏越来越过分。 “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外人管！” 赵宁双冲上去把孙氏跟小团子护在身后。 “我爷奶没添新衣裳不正好给了二婶孝顺的机会吗，难道你的孝顺就是从我们家抢东西回去尽孝吗?” 瞧见她，张氏不仅不收敛，反而还来劲了。 “这咋能叫抢呢，我是提醒你们别光顾着自己穿新衣裳，别被大家看了笑话。再说了，咱们算什么外人啊，清明时还上一个坟不是，安子在外那些年，要是没有老宅的照顾，你跟你娘这几年不早就被外人欺负死了？” “现在安子回来了，他在外头有本事，也该带点儿礼物来感谢长辈对你们的照顾。” 张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算盘打得叮当响，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她还没怎么露富呢，张氏就张嘴问她要，如果让她知道灵芝卖了五两银子，她还不得跟赵二喜一起再去他们家闹一场？ 赵宁双佩服她颠倒黑白张嘴说瞎话的能力。 “二叔身上的伤好点儿了吗？”赵宁双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二婶提醒我了，安子哥回来，我们确实得准备点儿礼物上门去探望二叔，不知道二叔是喜欢棍子，还是砍刀？” 吃绝户这种事情说出去不光彩，但是毕竟是家事儿，外人管不着。 那就各凭本事了！ 赵二喜有本事就去吃绝户，没本事就挨揍，赵宁双揍得他头晕了好几天，张氏在公公婆婆面前没少说赵一安跟赵宁双的坏话。 赵山原本想去看看赵一安的心思就淡了。 甚至还等着赵一安主动上门认错。 在他的观念里面，就算长辈有错，后辈也不该跟长辈动手，赵一安到底是赵家的人，给娘们出头，让娘们殴打自己的二叔三叔，那就是没教养。 赵宁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懒得去琢磨，他们不找上门最好，真找上门来，她也有法子解决。 “你，你咋能这样说话？” 张氏气得嘴皮子发抖，她倒是想动手，怕自己不是对手，一直按捺着。 “我说啥了？”赵宁双音调扬高，“安子哥伤得躺在床上怎么没瞧见你们谁去探望？人家外人都知道送几个鸡蛋给安子哥补身体，你们这些亲人在干什么？” 她声音一顿，“你们在想办法从我们这儿要好处。你今天把我娘堵在这里想干啥？” 孙氏脚边的柴火被踢散了，不用说，肯定是张氏的功劳。 赵宁双气得捏着拳头，吓的张氏往后一退。 “我没堵你娘，这不是正好碰见，妯娌间说几句话……” 她一脸要揍人的表情，张氏可不想挨揍，她一个人不是赵宁双的对手。张氏很有自知之明，见吵爷吵不过，打也打不过，一点便宜没占到，绕开她撒腿就跑，一溜烟跑不见了。 赵宁双弯腰把孙氏捡的柴火捆好背在背上。 “娘，回家。” 孙氏哎了一声，小声道：“宁双啊，我是不是拖你的后腿了，本来想捡点儿柴火……” 小团子张开手臂，被她捞进怀里。 “娘亲，坏坏……” 小团子指着张氏离开的方向，“坏人……” “怕。” 他把脑袋埋进赵宁双脖颈，赵宁双轻拍着他安抚，腾开一只手搀扶着孙氏。 “娘，以后您别出来这么远了，捡柴火的事情我来就行了。” 孙氏叹了口气。 “安子躺在床上，你一个人太辛苦，我想帮点儿忙，小宝很听话，很乖，帮我捡了不少柴火。” 孙氏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她一个瞎子，小团子一个才两岁的孩子，这样的组合走到哪里她都不放心。 “娘你别多想，今天多亏了三毛跑去给我报信我才知道你们被张氏拦了。” 她想说以后看见张氏躲远点儿，想到孙氏眼睛看不见。 小团子伸出手给赵宁双看，小手上被柴火刮了好几道印子。 “你们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孙氏怕自己成为累赘。 赵宁双安慰道，“娘您帮忙照看小团子，我才能腾开手干别的事情。有件事儿我没跟您说，我在山里捡了灵芝，能卖钱，我放到镇上杂货铺里寄卖了，山里有很多宝贝，都能卖钱。” 她补充了一句，“咱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孙氏担心家里多了两张嘴吃饭，赵宁双一个人忙不过来，以前冬天，她们两个人只能喝稀饭，咸菜都吃不上，眼看着要过冬了，晚上抱着大胖孙子，愁的她好几天没睡好。 “宁双啊，咱家多亏有你……我跟他爹上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分，这辈子有你这么好的儿媳！” “安子要是敢辜负你，我就跟他断绝关系！” 孙氏把话撂下，这是她唯一能为宁双做的事情了！ 第28章 案子有疑点 赵宁双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只是一个开始。 她们还没有回到家，就又被赵二喜拦住去路了。 “二叔，你是上次的揍没挨够？” 赵宁双抱着小团子，用身体挡住孙氏。 “好狗不挡道，让开！” 后脑勺隐隐作痛，对上赵宁双，赵二喜多少有点儿发怵，但还是仗着身份拦住她的去路。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今天又不是我找你，我说你到底惹了什么事儿，怎么又有官差到你家去了？” 里正上次说有通缉犯作乱，举报有奖励，他就一直盯着赵宁双，今天拦住孙氏，本来是想借机要点儿好处，谁想到他还没出马，就又远远地瞧见有官差进村，直奔赵老大家里去了。 “有官差过来？” 赵宁双心里一点儿也不怕，八成是为了昨天那个强盗。 赵二喜面上表情复杂，说实话，他怕被连累，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种地的百姓，可不敢跟官府扯上关系。 “你家里不会真的窝藏了逃犯……” 赵宁双瞪他一眼。 “娘，你抱着小团子先去王婶子家里坐坐，我回家看看怎么回事儿。”赵宁双拍拍王三毛的脑袋，叮嘱道，“先替我照顾着点儿小团子跟我娘，回头请你吃点心。” 王三毛舔着嘴角，昨天的点心又香又甜，他年龄最小分了两块儿，真好吃呀…… “宁双姐，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他们！” 王三毛眼皮子活泛，她也不怕赵二喜跟张氏再找麻烦，脚下加快速度赶回家中。 屋子里，李玄宸猜测着差役上门的目的，手中捏着一枚匕首，警惕地看着他们。 “昨天是你们家报案？” 差役在屋子里打量一圈，上次他们两个来过一次，这次的案子县里就又派他们过来，里正那里已经做过调查了，只剩下赵宁双的口供。赵家村太远了，他们两个也不大愿意来。 李玄宸脖子抬了抬，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 “对不住，我起不来，厨房里应该有热水，两位差役大人要是渴了，自己去倒碗水喝。” 差役摆摆手。 “不用了，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李玄宸往窗户外面看了看。 “宁双刚刚出去了，劳烦差役大人等一会儿。” 两个差役，一个在屋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出去找赵宁双，村子就这么大，问问左邻右舍，肯定能找到人。 “差役大人！”远远看见差役，赵宁双小跑着回来，“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 她喘着粗气，一看就是收到消息急忙赶回来，差役心里那点儿不痛快消散了不少。 “我给你们倒水……” 赵宁双脚下没停，去厨房提了一壶热水，摆了两个茶碗。 “差役大人这次过来是不是调查昨天那个强盗？” “跟我们说说昨天的情况。”碗里是白水，差役端起来喝了一口，勉强暖暖身子。 “人是你杀的？” 赵宁双吓了一跳，急忙摆手。 “不不不，跟我可没有关系，那人当时拦路抢劫，被林子里窜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咬了脖子，昨天我都跟里正说清楚了的！” “昨天我也带着镇上几位大人去了现场，都有记录的……” 碗里的水太烫，第一口不觉得，差役嘬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一句你回三句，你这娘们儿，要是不配合调查，就跟我们去县里走一趟！” 赵宁双一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位差役是敲竹杠来了！ “大人，民妇就是个普通的妇人，哪儿有本事杀人呐，当时的情况就是我去镇上卖了点儿药材，给我家男人买了一条肉，谁想到就被盯上了！” “我也不认识那个强盗，他当时拿出砍刀，我怕死，就赶紧窜了，回头就看见白光一闪而逝，然后他就倒在地上没气儿了。” 差役抬起眼皮子打量她一眼，知道她没说瞎话，但是那人是被毒死的，结合着前段时间上面给的任务。 “你看清楚了，那白光是林子里的野兽还是暗器？事发时有没有别人在场？” 差役话里话外暗藏着深意，赵宁双不懂，李玄宸却听懂了，差役是想借着这个案子发挥，到时候会不会随便抓几个人冒领功劳，谁也说不准。 赵宁双还在回忆。 “差役大人，宁双昨天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的确是野兽咬的。” 李玄宸突然开口，赵宁双不明所以，抬头看他一眼。 “拙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很害怕，回来就对我讲了。宁双，你昨天不还问我，能咬出圆形牙齿印的东西是不是有毒……” 她什么时候问过这些了？ 赵宁双狐疑，不过他见多识广，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是这样，民妇当时都吓傻了。大人，那是什么东西咬的？” 差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赵宁双坚持是野兽咬的，在她这儿调查不出什么新东西，差役略有点失望。 “行，这个案子以后要是还有别的疑点我们再来，今天就到这儿。不耽误时间了，我们走。” 两个差役交换了一个眼神，握住挂在腰间的佩刀起身。 李玄宸捏着匕首的手松开，默默地把匕首收进怀里。 赵宁双送他们出去。 “大人您慢走——” 送走差役，赵宁双回到房间里，看着李玄宸。 “这个案子有疑点？” 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赵宁双比任何人都清楚，差役话里有话，引导着她往别的方向去说她也清楚，只是不太明白他们的目的。 李玄宸抬眸看着她，早就察觉出了她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她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 “我没有看到现场，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如果真的是野兽咬的，里面能发挥的地方就多了。野兽咬死的案子没有任何油水，不如栽赃嫁祸来钱多。” 赵宁双恍然，怪不得差役要问她是不是看清楚了，到底是野兽咬的，还是暗器。 暗器杀人的话，一个普通的案子就能归结为大案，如果破了，功劳也不小。 她如果改口，到时候少不了要让她去当人证，万一惹上什么人，她只是个普通的村妇，很容易被打击报复。 “明白了。” 这年头，没人撑腰活着都难，更不用说跟官府有牵扯。 赵宁双深吸一口气，把桌上的茶碗收拾了。 “我去把娘接回来，娘估计很担心，到时候你少说几句，别让娘多想。” 赵宁双后怕完，也没有过分纠结害怕，该做什么还接着做什么，倒是让李玄宸再次惊讶了。 “你不怕？” “怕啊。” 赵宁双毕竟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长大的，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 “但是总不能因为怕就什么都不做，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多几个心眼就行了。” 赵宁双关上门出去，从外面给炕里添了把柴火，这才出门去王婶子家里接孙氏。 “好一个吃一堑长一智……” 李玄宸轻笑一声，挺有意思。 “宁双啊，县里的差役去你家有啥事儿啊？” 王婶子也关注着她家里的情况，这段时间，差役都来了两次了，她家在整个村子里都很受关注。 第29章 给我滚出来 村子里的人好打听，王婶子没有别的意思，小团子坐在她家的炕上正在吃炒豆子，孙氏手里没闲着，帮王婶子纺线。 只是能从她脸上看出忧心。 “没事，我昨天去镇上，遇上了一个强盗，县里来调查。” 她的话把两个女人吓得脸色发白。 “强盗？”王婶子惊得扬高声音，“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上次里正说的县里的通缉犯？” “你没事儿？” 赵宁双胳膊上缠着布条，把染血的衣裳盖住了，王婶子看着她的胳膊，赵宁双对她摇了摇头。 “娘，我没事儿，咱们回家。” 王婶子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送他们出门以后，转过身来把院门插上，对王三毛叮嘱道：“以后别总是溜出去玩儿了，白天在家也得把门插上，听见没有？” 王三毛惦记着点心，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娘，那我能去宁双姐家里玩儿吗？” 早先孙氏娘俩被老宅吃绝户的时候，王婶子没往前面凑，这会儿也不敢冒头，只是她心善，跟赵宁双做邻居的这几年经常暗中照顾她们婆媳俩。 “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及时给他们报个信。” 王三毛是小孩子，平常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眼睛最管用，别的忙帮不上，遇事儿通知一声不算难事儿。 “娘你不是不让我出门嘛……” 王婶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找茬是不是……” 两家距离很近，从王婶子家出来，上个坡就到家了。 “宁双你真没事儿吗？” 孙氏心里自责，昨天宁双回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发现异常，要不是今天差役上门，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赵家庄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差役，这才几天的功夫，已经见了两次了，还都跟她家有关。 “娘叠点儿纸钱，回头你拿到山上的土地庙里烧了。” “娘，我没事儿，不用麻烦……” “娘眼睛看不见，做不了更多事情，你就听娘的话，心诚则灵，到时候多磕几个头，安子好不容易回来，咱们的日子刚有点儿盼头，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 孙氏坚持，赵宁双没了法子，只得答应下来。 孙氏也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回到家里就从柜子深处翻出来一沓黄纸，坐在炕上一个一个叠成元宝，又取出了几根香，用布包了递给她。 “趁着时间还早，你赶紧出发。” 他们家这段日子不安宁，要不是眼睛看不见，孙氏就跟着一起去了。她拦住要跟着一起去的小团子，又冲赵宁双交代几句，赵宁双这才不情愿的提着布包出门。 土地庙建在山顶上，孤零零一座小庙，里面供奉着土地神。 来到土地庙前，赵宁双取出孙氏准备的元宝放在小庙前点燃，一阵风刮过，纸钱燃烧的烟灰吹的到处都是。 小庙后面传来一阵动静。 山顶风大，这个季节一般没人上来，赵宁双绕到庙后面，忽然被庙后伸出来的手抓住。 “你干什么？” 庙后面藏着一个男人，脚下踩到树枝发出动静，被赵宁双发现，他干脆不装了。 “小贱货，这光天化日的就来勾搭你四叔，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得了，我劝你别声张！” 男人拽不动赵宁双，干脆扑过来将她往地上按，嘴巴里吐出来的气息熏人。 赵宁双一阵恶心，猛然把人甩开，从地上捡了一块儿石头举起来。 “赵四喜，你找死是不是？” 眼前的男人跟赵二喜长得有几分相似，记忆里原主很怕他，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骚扰她。 “嘿嘿，几天没见，宁双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反正都是做老赵家的人，你干脆跟我回去。” 赵四喜二三十岁到现在还没娶亲，跟他好吃懒做逃不开关系。 这个时间点儿躲在这里，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还是说……”赵四喜猥琐笑着，在她身上打量，“还是说你喜欢玩儿点刺激的，跟你四叔在这儿私会……” 他说着又要朝赵宁双伸手。 这都是什么人？ 赵宁双恶心得想吐，将手里的石头丢出去，赵四喜向后跳了一下躲开了。 白光一闪，赵宁双急忙喊了一声：“叽叽回来！” 要是把赵四喜也咬死了，事情肯定更麻烦，今天的差役来家里调查，本来就想借着昨天的事情生事，如果再出一个同样的案子，只怕就该有人怀疑到她头上了。 “什么东西？” 小家伙动作很快，已经爬到了赵四喜肩膀上，他反应过来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看见。 赵四喜后背发毛，盯着赵宁双问道，“刚才是啥东西？见鬼了？” 他飘忽的眼神落在土地像上，被赵宁双捕获到。 “活该，敢在土地庙前调戏自己的侄媳妇，遭报应了！” 赵宁双没忍住，上前踹了赵四喜一脚，把人从坡上踹得滚了下去，探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动弹，拍拍手上的灰，收拾了一下回家去了。 坡上发生的事情她闭口不言，回到家中已经快晌午了。 做了午饭吃完收拾好，这才有功夫拿出裁剪好的布料做衣裳。 小团子很乖，坐在她面前守着看她做针线，孙氏把炕烧得很暖和，李玄宸嫌热，掀开被子靠坐在床头看着他们。 这一刻真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赵宁双举起缝制的半成品对着他比划。 “我还没有填棉花，你先穿上试试。” 因为不知道尺寸，她是估摸着让王婶子裁剪的，怕不合身，现在试试还能改。 “给我做的？” 李玄宸打量着她手里的布料，靛青色的棉布，很普通，但是在普通老百姓中已经算很好的料子了。 他尝试着站起来，赵宁双帮忙把衣裳给他套上。 长短倒是正合适，只是腰身有点宽了。 第一次做衣裳没有经验，他脱了衣裳看起来并不瘦弱，但是衣服穿在身上，就看出瘦弱感了。 “我再改改。” 他现在受伤了，等伤好了，肯定会胖一点儿，把腰收一收，到时候放出来正好穿。 赵宁双又忙活了一阵，把改好的衣裳里填上棉花，叠好，用石头压住，等棉花被压得平展一点儿再把剩下的活做完就能穿了。 “还有小团子的……” 听她提到自己，小团子笑嘻嘻的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小团子的穿上正好呢！” 赵宁双让他穿上身试了试，稍微大了一点点，明年应该也能穿。 穿上新衣裳的小团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心的在床上蹦蹦跳跳。 “好了，脱下来，还没做好呢！” 赵宁双招呼着他。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道不友好的女声。 “赵宁双，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第30章 没吃亏就好 院子里，一个小老太太叉着腰中气十足的对着屋子骂。 “娘，您这是干啥？” 孙氏两只手局促的搓着衣角，一看就十分惧怕面前的人。 赵宁双从屋子里出来，打量着被孙氏喊娘的人，不出意外，眼前的人就是老宅那位。 “我找赵宁双，翻天了！” 看见赵宁双，李氏气势十足的指着她，“先是打得你二叔好几天下不来床，今天又把你四叔从山上推下来，没死算你四叔命大，我要去报官，来把你这个小娼妇抓进去吃牢饭！” “娘，有话好好说，好端端的宁双咋就把四叔推下山了？” 孙氏大惊，上前说道，“娘，有话咱们去屋子里好好说……” “别拉扯我！”李氏甩开孙氏，“敢做不敢认是，那咱们就官府见！” 门外有人影闪过，不用说，是那些爱看热闹的躲在门外偷听，赵宁双冷笑一声。 “奶，我劝你有话还是到屋子里说，否则别人要笑话您教出来一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四叔以后就更不容易说亲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氏眼皮子一抬，“你就是做贼心虚，说破天道理也站在我这边。我要去官府告你不孝，告你以下犯上，你个悍妇，我们老赵家倒了血霉，才把你这么个玩意儿买回来，孙氏，你要是护着她我连你一块儿告！” 老太太一顿输出，吓得孙氏也不敢吭声，门外看热闹的人又围了两层。 “既然你不要脸，我也不跟你客气！” 赵宁双气极反笑，她不知道赵四喜回去跟她说了什么，反正她没有错，她也不怕。 “奶，你不妨回去问问赵四喜今天在土地庙前向对我做什么？光明正大调戏自己的侄媳妇，他还有脸回家告状？” “他是没断奶吗？” 赵宁双毫不客气的拆穿，“我把他从山上踹下去是他活该，他这种人就该断了命根子，也省的出去祸害别人！” “你……”李氏气得嘴唇发抖，隐约听见门外的议论声，“你瞎说，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你还要不要脸了？” 赵四喜不就是仗着这种丢人的事情她不敢往外说才敢肆无忌惮地告状吗，她才不怕，大不了就是名声不好听点儿，反正名声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她才不在乎。 “我也想要脸啊，但是摊上你们老赵家，我想要脸也捡不起来啊！” 她摊了摊手，继续说道，“你们自己不要脸非得拉上我，我能有什么办法？让你进屋说你不听，非得在外面让别人看笑话。” “你不是想去告官吗？走，我陪着你去，赵四喜祸害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只怕不少，咱们一起去，看看官府怎么判！” 这种事情只要有人牵头，肯定还会有受害者站出来，再者说，就算他们不想站出来作证她也有办法。 赵宁双扶着自己的额头，“我今天被吓着了，有点头晕，奶，要不你赔我几个白面馒头，这个事儿我就当过去了……” 这年头，大家就欠吃的，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白面馒头，要是被语言调戏两句就能有白面馒头吃，估计大半个村子的人家都会站出来作证。 李氏黑着脸，但是到底心虚，赵四喜是个什么样的她心里清清楚楚，只怕事实还真的跟那小娼妇说的一样。 “你做梦！” 气势上不能输，“安子呢？” 李氏对着窗户喊叫。 “安子，你就放任这个小娼妇为非作歹不管不问？她出去勾搭你四叔，你赶紧找个人牙子把她卖了，咱买个更能干的媳妇回来！” 李氏窜进屋子里，看见靠坐在床边的孙子时明显一愣，而后继续蛮不讲理的告状。 “你们就算分出去，也是老赵家的人，你就看着那个小娼妇在外面丢咱们的脸？” 两人在外面的对话李玄宸听得清楚，看戏看的正起劲儿，冷不防这股火烧到自己身上，还没开口说话，赵宁双追进来。 “赶紧把我卖了，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瘫在床上的，离了我，奶，你打算亲自伺候吗？” 赵宁双的声音悠悠的飘过来，她嘴下不留情面，李氏的脸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 这个口才，要是放在朝堂上，肯定把那群固执的酸儒骂的无话可说…… 李玄宸憋着笑，附和着点头。 “奶你说得对，这娘们一天不打就得上房揭瓦，咱们把她卖了，奶你张罗着给我娶个能干的回来伺候咱们一大家子……” 李氏的脸更黑了。 低下头看着瘫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孙子，再回头看了看眼瞎的儿媳跟她怀里抱着的小团子，再看看屋子里。连一张多余的床都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找不出来，就这条件，能不能找到媳妇都难说！ 买个媳妇？那不也得花钱…… 李氏噎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奶，我想你跟我爷了，你今天来看我，我很高兴，我爷啥时候来？” 李玄宸的话敲在李氏胸口。 “你爷忙着地里的活呢，没空过来……” 到底是自己的大孙子，李氏再偏心，赵一安也是他们老赵家的人，李氏语气软和下来，“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奶您慢走啊。”赵宁双扬高声音，“天色暗了，你小心点儿别摔了……” 她话还没说完，李氏一个踉跄摔到门上，回头瞪她一眼。 “乌鸦嘴，迟早我得收拾你！” 今天的事儿是李氏不占理，她胡搅蛮缠也没用，把赵宁双卖了没人伺候一大家子人，别人得戳她的脊梁骨，她暂且忍下了这口气。 “小娘皮，小娼妇……” 她骂骂咧咧地走远，门口的人才散了，赵宁双关上门，管别人怎么说，日子是自己的，她要怎么舒心怎么来。 回到房间里了，对上李玄宸别有深意的眼神，她叉着腰怼道：“看什么看？嫌我给你丢脸了？要是嫌弃我，等你好了，咱们和……离。” 离字没说出口。 却听男人沉着声音说道：“赵四喜没把你怎么着？” 见她顿住，他重复了一遍，“你没吃亏。” 赵宁双不乐意了。 “我要是吃亏了呢？还能怎么着啊？” 把她休了？或者是听李氏的建议把她卖了？ 男人永远不在乎女人受了什么委屈，只在乎自己有没有被戴帽子…… 李玄宸噗嗤一声，知道她误会了，却也没有再开口解释，也是，她一身蛮力，能把赵四喜一个大男人从山上踹下去，可想而知不会吃亏。 没吃亏就好。 第31章 大集 晚上做针线伤眼睛，但是赵宁双睡不着，跟李玄宸两个人相对而坐有点尴尬，她也是做饭那会儿才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在关心她？ 今天吵架，小团子吓着了，孙氏在院子里设了香案给他招魂。 赵宁双不信那些，但是她穿越到这里就很惊悚了，有些事情她也说不准。 小团子哭哭闹闹只要她抱，孙氏没办法了，把小团子抱进来给她。 赵宁双放下针线，把针线筐放远了些，怕扎到小团子。 “娘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赵宁双声音温柔，小团子在她怀里不哭也不闹了。 “讲故事……” 小团子十分给面子。 赵宁双想了想，小学课本里学过的故事有很多，她捡了个最耳熟能详的故事。 “我给你讲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和小乌龟赛跑，找来大象做裁判……” 已经躺下的里李玄宸睁开眼请，听着她讲的故事，等她把小团子哄睡才开口问道：“这个故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赵宁双暗道了一声糟糕，乌龟和兔子还算常见，但是大象可不是她这个从小长在深山的村妇能见到的。以她的身份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就是知道。” 赵宁双想蒙混过去，李玄宸却不愿意放过她。 “大象是西南骠国的神兽，从来没有在中原地区出现过，只有去过西南的商贩才见过这种东西，你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 “你从哪儿听来的故事？” 他脸上表情严肃，赵宁双有点吓到了。 “我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蒙混不过去了，只能打马虎眼，“我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故事，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了。” 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赵宁双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被几次转卖，别的印象并不深刻。 “我小时候被拐卖，被人贩子经了好几次手，真的不记得了。” 李玄宸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不似说谎，便也没有揪着不放手。 或许是她小时候听其他商贩说的，也或许是从哪里听说的，天盛国这么大，偶尔有一两个骠国的细作也属正常。 他嗯了一声。 赵宁双舒了一口气，熄了灯，把小团子放在中间，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早点睡。”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赵宁双习惯性地去空间里溜达一圈。 “叽叽……” 看见她，小家伙的表情又惊讶又夸张，叽叽个不停。 有了经验的赵宁双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株鲜红色的灵芝还是那么高，只不过灵芝镶了一层黑边，有一大半的灵芝叶已经变黑。 小家伙叽叽叽叽说个不停，大概是在问赵宁双黑色的灵芝有没有毒，会不会把它毒死…… 赵宁双嘿了一声，她现在已经不会觉得惊讶了，空间灵泉都有了，惊喜还会远吗？ 黑灵芝可是灵芝中的极品呐，只靠着这几株灵芝，她这辈子都能吃喝不愁了。 “放心，没毒。” 小家伙发现灵芝变黑之后就没敢再跳上去，愁的它貂毛都掉了好几根。 管大娘那儿还没有消息呢，她暂时不打算卖灵芝，还是去看看别的。 玉米棒子正在茁壮生长，嫩嫩的玉米勾起了她的馋虫。 赵宁双回想了一下，这个朝代好像还没有人种玉米呢，赵家庄的百姓们每年冬天种上麦子和小米，还有油菜，等到麦子熟了，把地整理出来，再种一季高粱和豆子。 也有种芝麻的，那些沙地或者是山上肥力不足的地就用来种些杂粮。 一年两熟，但是产量不高。 分家时老宅分给他们的两亩地土地贫瘠，收上来的麦子还不如种下去的粮种多，后来他们便不种麦子了，只等春天来了种一季豆子。 得想个办法，把薄田变成良田。 守着灵泉的赵宁双把主意打到灵泉上。 这些玉米是用灵泉水浇灌的，那么种地是不是也能用灵泉水？ 说干就干，现在种上麦子也不算晚，做好早饭赵宁双就出发了。 山里的地分布很散，这儿一小块儿那儿一小块，麦子种的早的已经冒芽了，大部分都已经种上了，这些贫瘠的土地上都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种。 地里一个人都没有，赵宁双意念一动，灵泉水就自己冒出来了。 从空间里取出锄头，在地里挖上沟，撒上麦种，再用土掩埋上，种好一块儿地之后放灵泉水把种子浇透。两亩地她一个人花了两天时间才把麦子种上。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动手种地的过程中她有一种成就感，相信明年看到收成的时候会更有成就。 忙活完地里的事情，看见堆放在厨房的萝卜白菜，酸萝卜条和辣白菜的原料有了，剩下的就是动动手的事情，赵宁双果断选择动手。 只是还得去镇上买点儿醋和辣椒！ “娘我去趟镇上！” 拦路抢劫的强盗被解决了，赵宁双蠢蠢欲动的心按捺不住，捞起在一旁玩儿土的小团子，“我带着小团子一起去镇上！” 上次点心买了两斤，给王婶子家送了半斤，剩下的一斤半都进了小团子的肚子，一听要去镇上，小团子裂开嘴流着口水。 “吃点心，点心……” 他现在已经能说很多词汇了。 “娘亲，我要吃……点心！” 小团子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赵宁双开心道：“再说一遍。” “小团子要吃点心……” 赵宁双笑，小团子也裂开嘴笑。 “买点心要花不少钱，还不如买点儿油盐……” 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孙氏心疼钱，但是赵宁双买回来她也不说闲话，只偶尔叮嘱两句，赵宁双早就摸准了她的脾性，哈哈笑着应了一声。 “娘你放心，我有分寸呢。小团子咱们走了！” 拎起小团子塞进背篓里，赵宁双背起背篓出了门。 平常不热闹的镇上今天格外热闹，沿街叫卖的小贩，往来的行人比平常多了数倍。 赵宁双正好赶上了十天一次的大集会。 “香喷喷的包子，新鲜出锅的油馍——” “热腾腾的馄饨呦……” 第32章 买辣椒 第一次瞧见这么热闹的街市，小团子扭来扭去，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小团子你饿不饿？我给你买个包子吃！” 热腾腾的大包子一文钱一个，买了一个包子丢给他，小团子啃了一大半，剩下了一点儿皮，赵宁双尝了尝味道，瘪瘪嘴巴。 好吃是好吃，但是没有她自己做的好吃，怪不得小团子一个都没有吃完呢。 吃饱饭的小家伙很乖，跟着她在集上闲逛。 很多人出来摆摊，有卖山货的，卖野味的，卖竹编的，还有许多卖果子的，红果、柿子、红枣、核桃…… 药材也有不少。 十天一遇的大集，街上逛的人更多，穿越过来的赵宁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随便逛了逛，小摊上的蔬菜品种也很有限，这个季节，除了萝卜就是白菜，要不就是卖菠菜蒜头和生姜的，赵宁双买了点儿蒜头，找遍了集市，只找到了一个卖辣椒的小摊。 红彤彤的干辣椒摆在地上无人问津。 “辣椒怎么卖？” 赵宁双在小摊前蹲下，卖辣椒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棉衣，外面套着一件六成新的男款罩衣，应该是上面的哥哥的。 “十文钱一斤。” 这个价格听起来挺贵，但是干辣椒份量轻，小摊上所有的辣椒加起来也不超过两斤。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卖家，怕她觉得贵。 “我爹说了，所有的辣椒，你能给够十二文钱就卖。” 赵宁双伸手抓了一把辣椒拿起来看了看，辣椒成色很好，不知道辣不辣。 “我看你这些差不多有两斤，十二文钱，每斤你要亏四文钱，回头你家大人不会骂你吗？” 小姑娘脸瘦瘦的，眼睛很大。 “不会，我爹是走街串巷的货郎，他说了，头一次做买卖的时候不要计较得失，先把名头打出去，以后才能长期做生意。” “我爹走街串巷淘换来的种子，我自己摸索着种的，以前没有人种过，如果能卖出去，这条路我就能打通了。” 小姑娘年纪小，但是说的话却很在理。 赵宁双觉得挺有意思。 “既然以前没有人种过，你怎么知道种出来一定能卖钱？” “小姑娘，你知道这种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吗？” 小姑娘摇摇头。 “我爹说了，做人得实诚，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我爹也没有说它的名字，但是姐姐你知道它叫辣椒，就一定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小姑娘腼腆笑笑，赵宁双放下背篓，从钱袋子里取出十二个铜板递给她。 “我全要了，你家里还有吗？” 辣椒可是好东西，赵宁双惊讶这里竟然没有人识货，把辣椒做成辣椒酱卖或许也是一条致富之路。 小姑娘点点头。 “第一次种没种多少，家里还有些我没有全部带过来，怕卖不了。” “这样，我先买这些回去做成辣椒酱试试，如果好吃，下次集会上你把剩下的带过来，我都要了。” 辣椒在赵宁双眼里只有辣和不辣的区别，她有自信做出来的辣椒酱肯定好吃，便排除了不好吃的情况，小姑娘比较谨慎。 “那如果不好吃呢？” 赵宁双哈哈一笑，接住她打包好的辣椒。 “不会不好吃的，到时候咱们再谈谈新的生意。” 穿越这么久，总算让她发现了新的商机，她神秘一笑，“我叫赵宁双，家住赵家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下次过来，我也好找你。” “我叫云娘，张云娘。” “好，一言为定！” 小团子似乎很喜欢云娘，对着小姐姐笑得流口水，要走了还不舍得，歪着脑袋一直看着人家。 “小团子，咱们走了！” 正事儿还没有办呢。 得去打点儿醋，再去杂货店看看有没有卖小罐子的。 “管大娘。” 今天杂货铺的生意也比较好，掌柜管大娘忙得抽不开身，看见赵宁双，招呼道：“你先进屋喝口水，等会儿忙完了我去找你。” 她歪了歪头，看见背篓里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拿了一块儿点心递给他。 “这是你弟弟？” 管大娘手里的糖还没有包好，又有人来买盐，赵宁双接过了她手里的活，答话道：“我儿子。” 动作麻利的把糖包好递给买糖的客人，那边管大娘给人家称好了盐，收了钱丢在柜台的抽屉里，也不惊讶。 “长得不像你，看来你家男人长得不错。” 赵宁双也没有解释，帮着她一起招呼客人。 小团子被一块儿点心哄住了，乖乖的待在背篓里。 忙完这一茬，管大娘叉着腰喘了口气。 “咱们进去说。” 赵宁双拎起小团子抱在怀中，跟着管大娘进到内室。 她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竟然是一袋碎银子。 “也是巧了，往常这种东西十天半个月不一定能卖出去，我刚把东西放到我亲戚那儿，第二天就卖出去了，好像是县里有户人家的老寿星过寿，就想买这种东西，结果问了好几个药店都没买到。” “这是十两银子，除开我给你的五两，按照一成抽取，我再给你四两银子，我这儿有称，你称一下。” 天盛国官方流通的是铜钱，但是银子是自古至今的硬通货，基本上每个做生意的店铺都备的有小称，怕她不好意思，管大娘直接把称拿过来，称好了递给她。 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银子够用的情况下，赵宁双不打算拿出来多少。 “多谢管大娘。” 赵宁双趁着这个机会又买了点儿盐和白糖，要想做菜好吃，调料不能少，买上一些调料，给小团子买两斤点心。 从杂货店出来，赵宁双的背篓已经装不下了。 牵着小团子的手，行至无人处，赵宁双趁着没人注意，把背篓里比较重的东西放进空间。 杂货店里没有合适的罐子，在管大娘的介绍下，她带着小团子找到集市的尽头，找到了一个摆摊卖瓷器的小贩。 花了十五文钱买了十个带着盖子的小陶瓷罐子和一口腌咸菜的小咸菜缸，今天要买的东西终于买齐了。 只是东西有点多不太好拿。 她盯着泡菜缸左看看又看看，又看见学着她蹲在泡菜缸前的小团子，灵机一动把他放在泡菜缸里。 嘿，正好！ 小团子坐在缸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看起来有点子好笑。 “哈哈……” 第33章 胡说八道 她笑，小团子虽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但是也跟着笑。 “咱们回家！” 赵宁双庆幸自己现在力大无比，把小团子带着泡菜缸一起抱起来也不嫌重，否则她今天还真的回不了家了。 背上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前面抱着装着小团子的泡菜缸，赵宁双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更不用说走在通往村子的村道上了。 一辆牛车在自己身边停下。 “赵宁双，上来，我捎你一程。” 赵宁双回头瞧见祁阳，这次他没有带多少东西，只有一个小包裹，不过牛车上坐的还有其他去赶集回来的人。 坐牛车要花钱，但是祁阳没有让她花钱的意思。 “我出钱坐，麻烦大家让个位置……” 赵宁双上车安顿好，问赶车的老汉，“师傅，到不到赵家庄？” 往赵家庄去的路难走，牛车一般只到怀安村。 “不往前走了，赵家庄太偏僻，我倒是没什么，牛得歇歇。你给一个铜板。” 从镇上到怀安村要三个铜板，赵宁双是半路上车的，赶车的老汉也没多要。 赵宁双点点头，取出一枚铜钱递给他。 祁阳一直在看她，今天是大集，她背篓里装满了东西，怀里还抱着一口泡菜缸，粉雕玉琢的娃娃蹲在缸里，她一个人带了这么多东西…… “祁阳哥，你今天休沐吗？” 十里八村去县里读书的人屈指可数，车上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 赵宁双的语气似乎跟他很熟悉，其他人默默打量着她。 “嗯，我回来住一晚明天再去县里。” 有人认出赵宁双，跟她搭话。 “哎，你不是赵家庄赵老大家的童养媳吗，听说你男人回来了，这娃娃是你男人带回来的？” 农村里最喜欢听别人家的八卦，赵老大的儿子去从军，死而复生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有人可惜朝廷发下来的八两抚恤银子，有人感叹捡回来一条命比什么都强。 赵宁双不想多说，嗯了一声，转过脸去看着外面地里冒头的麦苗。 “这娃娃长得真俊……” 赵宁双没有接话，车上其他人的话题虽然转到别处去了，但是跟她还有点关系。 “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白捡一个大胖儿子多好，我要是能白捡一个儿子，做梦都得笑醒。” “这年头只有女人讲贞洁，男人在外面还不知道怎样风流快活呢，咱们村里那谁家……” 两个人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赵宁双回头看了一眼，瞥见祁阳打探的视线，抿唇笑了笑，转过去安抚打瞌睡的小团子。 牛车颠簸，本来不困的赵宁双也被颠得昏昏欲睡，到了怀安村，她调下车将背篓背上，抱起泡菜缸，跟祁阳打了个招呼，沿着小路回赵家庄，听见身后的妇人逮住祁阳问。 “祁家小子，你跟……认识？” 她已经能想象到身后的人朝着她的方向努嘴的样子。 祁阳礼貌地笑笑，解释道：“上次我去县里，没赶上牛车，赵家妹子帮我提了行李，说出来怪丢人的。” “没啥丢人的，你们读书人力气小，不像咱们做粗活，力气大，下次要是有需要就去家里喊你叔……” 赵宁双加快脚步，把身后探究的视线甩开。 地里的活做完了，每天村口都会聚集着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坐在一起晒太阳做针线，赵宁双回到村子里，不可避免的入了这些人的视线。 “呦，宁双啊，又去镇上赶集啊？买这么多东西吗？你们家最近是发财了？” 说话的是前些年搬来的钱顺子家的媳妇刘氏，刘氏放下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走上前来伸着脖子往她背篓里看。 “集上热闹吗？你都买了些啥东西？” 刘氏直接伸手往她背篓里伸，赵宁双错身躲开。 “我买了啥就不劳婶子你费心了。集上可热闹了，婶子你不去逛逛？” 刘氏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 “嗨，我们家一年到头存不下几个钱，宁双啊，你要是有发财的门路，给婶子介绍介绍呗，我看你最近经常去镇上买东西，婶子对你可不薄，买了啥让婶子看看都不行嘛……” 赵宁双回想了一下，刘氏说的对她不薄是怎么个不薄，稍不留神，刘氏的手就伸进她的背篓，把她买的小瓷罐子掏了出来。 “这是啥？” 赵宁双把陶瓷罐子抢回去。 “是啥也不劳婶子费心，婶子继续晒太阳。” 赵宁双肿着脸，明显是不高兴了，刘氏还在指责她。 “哎呦我就看看，问问也不行？别这么小气嘛……” 她走出一段距离还能听见刘氏的声音，“我看啊，她一趟一趟往镇上跑肯定是在镇上有相好的，这些东西都是相好的给她买的，老娘才不稀罕呢！” “你说赵老大夫妻俩本本分分，怎么就给安子买回来这么一个玩意儿……” 赵宁双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背篓和泡菜缸折返回去。 “我跟你说，我男人去镇上找活干的时候见过她那个相好……” 刘氏手舞足蹈，背对着赵宁双满嘴胡咧咧说的正起劲儿。 “我那个相好的长什么样啊？” 赵宁双抱着手臂，冷冷的说道，“你男人那只眼睛看见了？” “哎呦老天爷呀……”刘氏吓的跳了起来，心虚地捂着胸口，却不承认错误，梗着脖子说道，“我男人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二叔说你在外面有人，看来是真的，要不然你们家的情况能让你天天出去买这买那？” “说不准是傍上了什么大户呢……” 赵宁双呵呵两声，撸起袖子，在众人毫无防备的视线中，一把薅住刘氏的头发。 “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你男人在哪儿，让他出来跟我当面对质，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就剪了你的舌头！” 赵宁双只是吓唬她，只不过刘氏挣扎不开，被她的气势唬住，自己就心虚的不敢乱说。 “赵宁双，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随便说两句，你至于这么当真吗……” “快松开，头皮要被你揪下来了……” 赵宁双揍赵二喜和赵三喜的时候，刘氏就在人群里看着，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家，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 刘氏心里叫苦不迭，她没事儿过这个嘴瘾干啥？ “以后还胡说八道吗？” “不，不说了……” 世人大多欺软怕硬，跟文明人讲道理，跟大字不识一个的刘氏就要用最简单的手段。 第34章 又不是皇帝 赵宁双松开她，回去捡起背篓和泡菜缸回家去了。 刘氏揉着自己的头皮，感叹道：“不得了了，赵老大家那童养媳不得了了！ ” 同行的人笑话她。 “谁让你乱嚼舌根子呢，你男人真看见人家出去找男人了？” “就是，你这张嘴俺们还能不知道吗，八成是在造谣。” 刘氏还不乐意，叉着腰说道：“我咋就是造谣呢？真的，你们想想，赵老大家啥情况咱们都看在眼里，前几天还穷得揭不开锅呢，现在就天天去镇上买东西，还动不动就吃肉……” 她顿了顿，没有解释她为什么知道赵宁双家天天吃肉。 “安子还在床上躺着呢，那天咱们也都看到了，连站起来都难，说不准她耐不住寂寞出去找呢……” 王婶子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她：“宁双，你咋又回来了？” “作孽呦，我胡说的，宁双你别生气……” 刘氏吓的一个哆嗦，回过头去啥也没看见，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捉弄了。 “王家嫂子，不带你这样吓唬人的！” 王婶子端起针线筐。 “我劝你少说几句，安子在外面从军这些年，因为杀北辽人受了重伤，说不准朝廷给了多少赔偿呢，你啥也没有看见就乱说，小心将来下去被拔舌头！” 乱嚼舌根的人死了以后要被拔舌头！ “就算安子受伤官府赔了不少钱也不是这种花法……我没说瞎话，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刘氏到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瞎说，见王婶子端着针线筐起身回家，她也急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端着往自己家的方向去。 “王家嫂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男人们在外面拼命挣钱，可不是为了让家里的娘们儿败的！” 王婶子不想跟她起争执。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赵宁双回到家里，把睡熟的小团子从缸里提溜出来，她今天在集上收获颇丰，除了背篓里被刘氏看见的东西，还有藏在空间里的东西。 空间里叽叽正追着两只老母鸡玩儿，母鸡被它追得到处乱窜，留下了一地鸡毛跟一枚新鲜的鸡蛋。 赵宁双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杀鸡炖鸡汤呢，结果鸡下了蛋，让她有点不舍得杀了。 一只鸡一天下一个蛋，他们也能有鸡蛋吃。 把母鸡从空间里放出来，没了叽叽的骚扰，母鸡咯咯叫着躲到墙角。 听见动静的孙氏从厨房里出来。 “宁双，哪儿来的鸡？” 赵宁双想起来空间的书架上有一本竹编大全，琢磨着给母鸡编个鸡窝。 “娘，今天镇上大集，正好遇上卖母鸡的，我买了两只想给安子哥炖汤，结果鸡下蛋了，就先留着，我去和点儿面，今天中午咱们吃疙瘩汤。” 上次磨的面粉还剩一点儿，吃完这一顿，又该淘洗麦子磨面了。 一件一件事情排队等着她做，暂时没顾上给自己跟孙氏做棉衣。 去厨房里把面搅和成面糊糊，往灶膛里添上柴火，先用葱花炝锅，磕一个鸡蛋，添上水放上盐，烧到水咕嘟冒着泡泡，将面糊一点一点倒进去，轻轻搅和。 锅里的面疙瘩拉着长丝，盖上锅盖，掌握好火候，等锅里沸腾起来，放上洗干净的菠菜，就可以出锅了。 赵宁双又切了点儿萝卜条，先放盐和醋腌上。 把锅刷干净，倒上油，小火把辣椒过一遍油炸酥，捞出来放在碗里用擀面杖捣碎，放上芝麻和葱花、盐，最后再把烧热的油淋在上面。 红油滋啦滋啦，呛得人直咳嗽。 睡醒的小团子跑到厨房门口找她，呛得打了几个喷嚏，脸上挂着眼泪收回迈进厨房的脚，转头扑进孙氏的怀里。 “宁双啊，你这是弄啥呢？” 孙氏也被呛得不住咳嗽。 “娘，马上就好了——” 一开口说话，赵宁双嗓子发痒，但是闻到辣椒的香味，馋的她恨不得马上挖一勺子塞进嘴里。 用盐和醋杀好的萝卜条沥干水分，放上白糖和辣椒，她尝了一口，辣椒只有微微的辣味，更多的是香，就是她怀念的那个味道。 “吃饭啦！” 李玄宸看着桌子上一罐红红的东西，不解道：“这是什么东西？能吃？” 瞥见菜里也有这种东西，他犹豫着向萝卜条伸出筷子。 赵宁双捡了一根萝卜条放进嘴里，就着疙瘩汤，满足的发出一声长叹。 她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虽然说如今吃的还很简单，但是跟她刚穿越过来那几天顿顿稀粥比，已经好了很多了。 “这是辣椒，酸甜苦辣咸中的辣味。” 萝卜条入口酸爽，是有一点点辣味，但是跟他以前吃过的辣味不一样。 “原来辣椒也能入菜……”他喃喃自语，抬眸看见少女好奇的眸子，解释道，“辣椒这种东西在京城的达官贵族家里是用作观赏的盆栽，从来没有人用它来做菜。” “辣味用的是生姜、大蒜、茱萸这些……” 赵宁双瞪大双眸，把辣椒当成盆栽？ 很新奇的说法，怪不得云娘能淘换来辣椒的种子，却没有人种这种东西，原来只能作为观赏用。 她低着头享受美味的食物。 “你怎么知道辣椒能吃？” 赵宁双从碗里抬起头，无辜道：“我不知道啊，今天在集上遇上一个卖辣椒的小姑娘，她爹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她家里种了不少辣椒。” 赵宁双没说清楚，剩下的让他自己脑补。 货郎走街串巷，见识的自然也多，说不准就有人把辣椒当成佐料放进菜里。 这倒也能说得通。 李玄宸没忍住，又夹了一筷子萝卜条，这个味道确实不错，萝卜是通气的食物，他平常很少吃…… 赵宁双把装萝卜条的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李玄宸筷子一顿，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赵宁双在心里附和，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挑食，但是好吃的东西他吃的很多，不好吃的他吃的很少，嘴上不说，却用行动表明了偏好。 他轻咳一声，收回筷子，一直到一碗饭吃完，也没有再朝着萝卜条伸出一次筷子。 对喜欢的东西要保持克制，是他成为太子第一天，老师给他上课的内容。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皇帝喜欢什么，底下的人就会为了讨他的喜欢劳民伤财，而且有的时候，他的喜欢就是他的弱点，会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 赵宁双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喜欢吃却又不吃，嘟了嘟嘴。 “你这个人有点奇怪，又不是皇帝，那么多讲究做什么？” 普通百姓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遇上喜欢吃的，还不得风卷残云全部扫荡干净。 小团子就很正常，遇上自己喜欢吃的，把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跟一个小西瓜似的。 第35章 做做样子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玄宸琢磨着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那厢赵宁双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帮小团子揉了揉肚子，怕他撑着。 “咱们家以后不会再缺吃少穿了，不要这么吃东西，吃八成饱就行。” 赵宁双一边嘟囔一抱着小团子往外走，“等会儿帮娘洗萝卜，我买了泡菜缸，今天下午再腌上一罐子辣白菜就能过冬了！” 挑来两桶水，把白萝卜剪了萝卜缨丢进去。 把白菜切开抹上盐杀出水分，切少量萝卜，葱姜蒜准备好，辣椒切成粉末备用。 在等白菜杀出水分的时间，赵宁双跟孙氏把萝卜洗了切成丝，上锅蒸了，蒸熟后用棉布挤压出里面的水分，摊开在凉席上放在院子里晒。 晒干后的萝卜丝用水泡发，可以炒菜，也可以包饺子，口感跟肉没有太大差别。 萝卜缨也能吃，烧开水把洗干净的萝卜缨倒进去焯水，连开水一起倒进盆子里泡着，先泡几天，等到吃的时候捞出来，切碎，炒菜也行，包包子也行。 小团子挽着袖子，两条胳膊泡在水里玩儿的不亦乐乎，帮她干活，孙氏脸上也是看得见的笑容。 好像忙活起来时间过得就非常快。 赵宁上把白菜腌上，晚上简单做了一顿面条。 人一辈子就是吃喝拉撒睡，反正也回不去了，赵宁双不打算让自己受苦，吃完晚饭坐在床头，在灯光下一针一线把给赵一安和小团子的棉衣做好。 屋子里烛火很暗，少女的影子落在墙上，李玄宸看着她的影子，余光落在她手里的棉衣上。 很普通的料子，他却觉得有点感动。 母后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新皇后对他只是面子情分，后来三弟出生，他就显得多余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也不缺，但是独独缺了一个真正对他嘘寒问暖的人。 “我帮你把里衣换下来。” 赵宁双给他做了棉料的里衣，看着他身上沾了药渍，灰一片黑一片的衣裳，觉得有点不自在。他这模样跟住在煤窑洞里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除了他长得不像之外…… 不过他现在胡子拉碴，几天不洗脸，倒还真的跟乞丐有一拼。 李玄宸坐起来，他一条胳膊不能动弹，赵宁双上前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昏黄的光线下，他身上缠的绷带卷了边，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帮我把绷带取下来。” 伤口已经长住了，绷带缠在身上很不舒服。 赵宁双应了一声，怕绷带粘在伤口上不好取，她凑得很近，小心翼翼，脸几乎要贴着他后背的皮肤。 李玄宸觉得后背痒痒的，脑海里勾勒出少女帮他拆绷带时的样子，笑着安抚道，“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怕疼。” 赵宁双白了他一眼。 “不怕疼不代表不疼，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她的语气很冲，李玄宸却不觉得冒犯，抿着嘴唇笑了一下。 可能是赵宁双每次做饭往锅里偷偷加灵泉水的缘故，才几天功夫他身上的伤口就长住了，有的地方血痂已经脱落，里面新长出来的皮肤很嫩，跟别的地方不一个颜色。 他后背上好几道伤口，有的是旧伤，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 新伤密密麻麻，赵宁双看的心惊。 这个男人，都伤成这样了，还在安慰着她，让她不要害怕？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伤疤上，问道：“还疼不疼？” 后背皮肤上的触感很凉，她摸的地方是旧伤，李玄宸回忆了一下，那处的伤应该是小时候他刚被立为太子时被刺客划伤的。 从小到大，他经历了很多次刺杀，有些刺客上交刑部调查，最后却不了了之，之后的很多次，他都是自己忍了，私底下调查。 “不疼。” 他波澜不惊的心底起了涟漪，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赵宁双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准备抛下这一家老小离开的想法有点动摇。 气氛突然有点暧昧，赵宁双帮他穿上里衣，匆匆系上带子，就急忙回到自己那头，把小团子的棉衣翻出来收收尾。 李玄宸看着她缠着绷带的胳膊，她穿的还是那间单薄的袄子。 放在他枕头边的棉衣又合身又暖和，她却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做一件。 “我们的不着急做，你先给自己做一件。” 她给自己买的布料还在床尾放着。 赵宁双嗯了一声，手上收了尾，牙齿咬断针尾的线。 “我先把娘的做出来。” 她从来都是把自己放在最后面。 李玄宸没再说什么，灯光下她的秀发披散着垂在脑后，他突然动了心思，看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左手，手指似乎能动了。 “明天你帮我找一根桃木来。” 他顿了顿，“我在床上躺的无聊，想出去晒晒太阳。” 赵宁双应了一声，见他还没有要睡的意思，只得把手上的活放下，吹灭了油灯。 “呐，我明天还得干活呢，咱们早点睡。” 两人盖着一床棉被，赵宁双每次都是缩在他脚边，离他远远的。 但是这话却令人觉得暧昧。 李玄宸压住脑子里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赵宁双偷偷探头看他的动静，等到他不动弹了，这才躺下，意念一动，钻进空间里面。 “叽叽……” 小家伙每次看见赵宁双，表情动作都很夸张，赵宁双照常逗了逗它，在它的气急败坏中抬头一看，好家伙，半人高的巨大灵芝已经变成了黑色，漆黑漆黑的，连根都是黑的。 “没毒，放心吃。”赵宁双捡起小家伙放在肩膀上，比划着，“说不准你吃了能成仙，再变换出人形啥的。” 赵宁双开玩笑，叽叽一开始还试图解释两句，后来干脆不搭理她了，看它的表情就知道它有多无语了。 她今天晚上来是为了种辣椒的，她记得小房子里好像有辣椒种子，实在没有的话，把她买来的辣椒种子剥出来也能种，主要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实现量产。 她拿出锄头在空地里一阵忙活，把辣椒种下去，回头看见嫩玉米，没忍住掰了几根用衣服兜住，等她从空间里出来，窗户外面已经能看见天光了。 这个朝代还没有玉米，这些玉米的来源也得解释清楚。 赵宁双哎了一声，她现在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了，再多一个……反正也不算多。 趁着大家都没有起床，她背上背篓准备进山，好歹也做做样子。 第36章 热心肠的刘氏 这个时候山里很冷，赵宁双冻得瑟瑟发抖，顺手在兔子屎多的地方设了几个陷阱，又去捡了些蘑菇，她就打道回府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玄宸看着盘子里的玉米，沉默了。 赵宁双以为他不认得，解释道：“我今天早上去山里套兔子，在一个山谷里捡到的，也不知道这是啥东西，我尝了一下，甜甜的，就带回来煮了。” “我已经吃了一个了，应该没毒……” 李玄宸抬眸看她一眼，看得赵宁双十分心虚。 “这个在京城里，也是被人用作装饰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吃过。” 赵宁双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京城里的事情？” 他不是去西北从军的吗？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停顿片刻又各自移开，赵宁双捡起一根嫩玉米默默啃着，李玄宸则在反思自己最近太不谨慎了，好几次被一个山野村妇发现端倪，如果她有二心，他早就暴露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盛朝地大物博，他也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说不准山里真的有这种东西呢，只是以前没有被人发现。 李玄宸自我安慰，赵宁双一开始心里还有担心，后来就完全沉浸在玉米香香甜甜的味道里面了，管他怀疑不怀疑呢，反正没人知道她有空间，她也不怕别人调查，安心吃就是了。 今天天气很好，吃完饭，赵宁双把给自己和孙氏做棉衣的布料在炕上摊开，按照王婶子教给她的方法裁剪。小团子今天早上啃了好几个玉米，小肚子圆滚滚的坐在她旁边。 赵宁双把给他做好的新棉衣拿出来。 “小团子，过来，试试新衣服！” 小团子早几天就盯着他的棉衣了，这会儿笑得口水从嘴里滴出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张开手。 赵宁双把他身上不太合身的棉衣脱掉，从里到外换上新的。 高兴地他在炕上转了好几圈。 孙氏眼睛虽然看不见，手却很巧，从小团子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就动手给他纳鞋底，鞋面已经做好了，赵宁双把鞋底和鞋面缝起来。 “再试试新鞋。” 正在臭美的小团子爬过来在她面前坐下，伸着小脚。 “新鞋，新鞋！” 小团子说话比刚回来时清楚，穿上新棉衣高兴地他跑到孙氏面前嘚瑟。 “奶奶……” 孙氏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着让他喊奶奶，偏偏他就是不张口，这会儿主动开口喊奶奶，孙氏感动得又差点抹眼泪。 小团子跟她和孙氏很亲，就是不敢往李玄宸面前来，此时瞧见他身上穿的衣服，犹豫着跑过来。 “爹爹，新衣服，新衣服。” 李玄宸心情不错，轻嗤了一声，给了他一个好脸。 今天天气还不错，中午时，太阳正好照在院子里，赵宁双搬了个马扎放在外面，扶着李玄宸去坐下。 桃木在山里很好找，赵宁双找来一根给他，他坐在外面，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把匕首，削着桃木。 孙氏把他跟小团子替换下来的衣裳洗了，拿个剪刀把小团子的棉衣拆了，里面的棉花还能用。 赵宁双则端着针线筐，先把孙氏的棉衣样子缝好，往里填上棉花用石头压了。 抬头看天色，一天一天过得很快，差不多又该收拾收拾做饭了。 李玄宸手里的桃木渐渐变成发簪的模样，只不过他另一只手不太方便，只雕刻了一半。吃饭的时候把发簪收起来，等到第二天接着刻。 他能起床是好事儿。 赵宁双每天到了中午把他放在外面的凳子上，等太阳落山再扶他回屋子。 他用了三天才把簪子雕好，簪尾是桃花的图案。 赵宁双这几天也没闲着，去山里看陷阱，又抓到了两只兔子，运气好，还抓到了一只野鸡。 捡柴火，炒辣椒，抽空还去山里砍了点儿竹子。 想起了她的编鸡笼计划。 她不会编，出去问了一圈，王大叔倒是会编，但是编出来的太粗糙，只在勉强能用的状态。 想到空间里那一屋子的杂书，她好像见过一本竹编大全，回头翻翻看。 忙完这段日子，她终于有空给自己做棉衣了，她跟孙氏买的料子都是比较深的颜色，孙氏的料子偏棕色，她的是柿子色，很艳丽的颜色，不过穿在她身上将她衬得越发水灵了。 “呦，宁双啊，买新衣裳了？” 到这个季节，村子里的闲人多，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家，她刚穿上新衣服出门，村子里就传开了。 刘氏眼珠子盯在她的棉衣上，语气很酸，“咱们穷苦人家一年到头也添不了一件衣裳，我看见你娘跟你那便宜儿子都换上了新衣裳……”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男人是不是带银子回来了？” 刘氏后头一堆等着她打听的妇人，赵家庄一共十七户人家，走的近的也就那几家。 赵家是大姓，本家除了老宅那一脉，还有好几家姓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姓赵的凑在一起，这些从外乡搬过来的凑在一起。一个村子有许多个小团体。 赵宁双瞥她一眼，深知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没有一个人不八卦的。 “要你管。” 她准备去后山捡柴火，刘氏拦住她。朝着老宅的方向努努嘴。 “我说宁双啊，不是我说你，你们家一个两个都穿上新衣裳了，也没见你孝敬老宅，不管怎么说，安子姓赵，始终是人家赵家的人，他走不了路，你还走不了路吗，吃肉的时候也该给老宅送点儿。要不然别人会说你们不孝顺。” 别人家的事情管的倒是挺宽。 赵宁双笑道：“婶子孝顺，回头少跟你婆婆吵嘴，都是街坊邻居，谁家的事儿也瞒不住。” 刘氏泼辣，在家里没少指桑骂槐骂他婆婆，因为钱家是逃难来的，她婆婆在这边一个亲戚都没有，就指望着儿子媳妇，还不是任她拿捏。 “我说你的事儿，你扯我家的事儿干啥？” 刘氏没听出来赵宁双话里的意思，瞪着眼睛往后一缩脑袋，十分热心肠。 “我又没少了那老婆娘的吃的。我说你呢，我是真心为了你好，要是传出去不孝的名声，安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这个人就爱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赵宁双嘲讽道：“我可谢谢你嘞！” 说不通干脆不跟她说，赵宁双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去拾了一捆柴火回到家里，没想到刘氏正在她家里跟孙氏说话。 第37章 吃了上顿没下顿 “嫂子你脾气好，要是我婆婆敢这么对我，我早就跟她儿子闹了，辛辛苦苦给他家里添了大孙子，月子都没出就得下地干活……都是女人，心咋就恁黑呢！”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她自己还是孙氏，孙氏脾气好，不知道她来家里做什么，只坐在一边陪着。 小团子拿着一根树枝蹲在地上戳蚂蚁，刘氏见孙氏不像她这样义愤填膺，又转了话题，看着小团子说道，“你孙子长得真好看，我要是能有这么漂亮一个孙子做梦都能笑醒。” “你来做什么？” 赵宁双放下柴火，舀了一瓢水洗手。 看见她刘氏眼睛一亮，对着孙氏夸奖道，“嫂子，今天我还说呢，宁双孝顺，安子不在家这几年，她又踏实又能干，心眼也好，你看现在，安子回来了，她一个人照看你们一大家子，多不容易！” “那会儿我还劝她，年轻人不要太计较，你们跟老宅只是分家，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闹成这样有点不好看……” 弄不明白她来意的孙氏只客气的陪着，赵宁双黑着脸问道：“都晌午了，婶子不回家做饭？” 刘氏嘿嘿笑着说道：“不着急，你叔他去山上打猎了，家里的娃捡了柴火去镇上卖了，今天中午就我一个人在家，随便吃一口就行。” 她眼睛盯着厨房，笑道，“宁双你是准备做饭了，今天中午做啥饭？” 赵宁双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点儿了，还赖在别人家里不走，刘氏打的不会是在她家里蹭饭的主意？ 于是她也不着急，把捡来的柴火砍成段整齐码好，翻了翻晒着的萝卜丝，见刘氏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她干脆拿了砍刀，把竹子劈开，坐在院子里开始编鸡笼子。 她天天太忙了有时候顾不上做饭，大家习惯性的早上吃饱点儿，中午这一顿随便吃点。 眼下有“客人”在家。 赵宁双翻出那本竹编书，里面还真有编鸡笼的办法，只是她看了一遍记不太清楚，这会儿正在摸索着方法。 看着她编错了再拆开，拆开再编上，就是没有要去做饭的意思。 刘氏坐不住了。 “嫂子啊，宁双忙着，你眼睛不方便，安子还在床上，要不，我去帮你们做饭，总不能让孩子饿着。” 刘氏的眼睛咕噜噜地转。 “那怎么好意思呢……” 孙氏也猜到了她的意图，只是赵宁双没有开口，她也没有主动提。 “嗨，没事儿，咱们都是邻居，有句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前些年我们老家遭了灾，一家人逃难到这儿，没少受你们的照顾，不就是做个饭吗，没啥大不了的！” 刘氏眼睛盯着赵宁双。 赵宁双终于抬头看她了，只见她一脸迷茫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呀，都这个点儿了，别人家怕是都吃完饭了，婶子你真的不饿吗？” 刘氏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打定主意来赵宁双家里蹭饭，她可是早上都没吃。 眼看着人家没有做饭留她吃饭的意思，她只能多出点力气了。 “婶子，那多麻烦你啊。” 刘氏摆着手。 “不麻烦，都是应该的。” 她一边摆手一边往厨房走，这几天据她观察，赵宁双家里不说顿顿吃肉，隔三差五也都会吃一次肉，就算没有肉，馍跟菜管饱也行。 守着村头的石磨，她可是看见赵宁双磨了好几次面粉了。 难得赵宁双没有阻止，刘氏心里想，她都帮忙做饭了，到时候肯定会留她吃一口…… 于是她开始在厨房里翻找。 灶台上，什么都没有，米缸里，什么都没有，面缸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门口放着的一小缸白菜，还通红，跟下了药似的，别的什么都没有。 馍筐里也只剩下半块儿又干又硬的馒头了。 “这……”刘氏傻了眼，“宁双啊，你家没啥吃的了吗？” 赵宁双坐在院子里偷笑，那些吃的用的，她都存放在空间里了，每天早上拿出来点放在外面，一是怕被老鼠啃了，二来也怕赵二喜他们再上门来抢。 还是放在空间里安全一点。 谁想到，今天就正好应付她了。 赵宁双故意唉了一声，摊开手说道：“婶子，但凡家里有一口吃的，我能不开口留你在家里吃饭吗，实在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顿吃什么。” 俗话说道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是这样。 刘氏傻眼了，不死心的又钻进厨房翻找了一圈，连一粒小米都没有找到，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实在是饿得狠了，眼前竟然觉得有点黑。 赵宁双急忙扶着她在台阶上坐下。 “婶子，我去给你舀一碗水喝，多少能充点饥……” “不，不不……”刘氏起身往门外走，“没事儿，没事儿，我回家躺会儿就好了。” 回家好歹还能吃上一个窝头，留在这儿只能喝凉水，刘氏是想占便宜，但是还不想把自己饿死。 赵宁双叉着腰笑得前俯后仰，等她走了之后，才洗了手说道：“娘，你饿了，我去做饭。” 孙氏看不见但是听见了，也忍着笑问道：“宁双啊，你把咱家吃的东西藏哪儿了？” “我藏在柴堆下面了，她要是先生火就看见了。” 赵宁双说了句谎话，反正孙氏也看不见。 屋子里的李玄宸听着她们的对话，没忍住笑。 赵宁双真是个妙人…… 随便熬了点儿粥，抓了一把萝卜丝泡开炒了，再过几天辣白菜就能吃了。 吃完饭，赵宁双坐下把鸡笼子编好，第一个虽然丑了点儿，但是她已经掌握了诀窍，又动手编了一个。 在里面铺上秸秆，把满院子乱窜的鸡捉了关进去。 抓到的那只野鸡单独关了一个笼子。 看着剩下的竹子，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方法。那本竹编大全上有很多工艺品的编织方法，这个朝代的竹编不值钱是因为编的都是百姓们常用的东西，要是把竹编发展成一种工艺呢？ 赵宁双觉得或许可以试试。 她是个行动派，产生这样的想法，立刻就付诸行动。 把剩下的竹子劈成细丝，赵宁双打算先编一个竹葫芦。 第38章 帮个忙吧 竹葫芦并不好编，得把竹子劈成细丝，把里面的刮了只留下竹皮，光是准备材料，赵宁双就准备了两天，又因为不得要领，编了拆，拆了编，最后花了四天功夫才编出来一个竹葫芦。 模样看着还行。 李玄宸坐在外面晒太阳，不知道从哪儿又弄来一根木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雕刻着，赵宁双则把剩下的材料编成了发财猪、小蚂蚱这样的东西，除了逗小团子玩儿，她也想试试编更复杂的工艺品。 一晃又到了镇上大集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她背上背篓，带着小团子去镇上，照例在镇上逛了一圈，停在卖辣椒的小姑娘面前。 “这些我都买了。” 小姑娘果然将家里的辣椒都带出来了，满满一大麻袋，可惜除了赵宁双之外，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赵姐姐。” 云娘眼前一亮，帮她把小团子抱下来。 “今天这些辣椒你打算怎么卖？” 赵宁双眼尾带笑，小姑娘很有灵性，小团子在她怀里很乖。 “我在家里称了，一共还有十斤，姐姐你要是都要的话，给我五十文。” 相当于是五文钱一斤。 赵宁双点点头，不跟她还价，一口应下。 “好，我全要了。” 云娘看着她的背篓，估计不太好拿。 “姐姐，我爹也在集上，你要是不着急，回头我跟我爹把这些辣椒给你送回家。” “不着急。” 赵宁双取下背篓，从里面拿出来一罐她自己做的辣椒。 “你能帮我卖一样东西吗？” 辣椒油鲜红，香味诱人，云娘拿起一旁的布斤擦了擦手，接过来问道：“我能尝尝吗？” 赵宁双点头，还贴心的从背篓里拿出来半块儿馒头递给她，小姑娘道了谢，就着馒头尝了辣椒油，眼睛里一亮，辣椒虽然是她种出来的，但她还是第一次吃，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姐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找我爹！” 赵宁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瞧见云娘身后跟着一个挑着担子的男人，两人急匆匆往这边走。 男人放下担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宁双。 “姑娘的辣椒油打算怎么卖？” 他的眼睛跟张云娘几乎一模一样，看表情，应该也尝过了。 “咱们找个地方谈。” 在大街上不好说，货郎点点头，让云娘在街上看着摊子，带着她走到一处卖馄饨的小摊上，要了两碗馄饨。 “云娘种出来的辣椒不多，我打算留一部分做种子，等明年开春大面积种下去，辣椒油很容易就能被人仿制出来，我的打算是先打开市场，然后做辣椒贩子卖辣椒。” 货郎点点头。 “姑娘考虑周全。”他也是这样的想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全，家住在坪阳庙下，从我祖父时起就做货郎，姑娘要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开口。” 张全走街串巷，自然能看出赵宁双并非是一般人，对方既然找上门来，就就肯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且看她出手大方，跟云娘那样的小姑娘做生意也能一本正经不占便宜，可见她是个厚道的。 短短几息功夫，张全就在心里过了一遍。 他爽朗大方，跟赵宁双一拍即合，她也不绕弯子。 “是这样，我这里做了几瓶辣椒油，你先帮忙去县里各大酒楼推销，放出风去，我这儿数量有限，可以先订购。年前先高价卖一波，等到明年种出来，再说价格。” 赵宁双最多只来过镇上，县里的物价如何她并不清楚，与其自己去摸索，不如找专业的人。 没有人比走街串巷的货郎更清楚卖多少钱合适。 “不管能卖出去多少钱，我给你一成的利润。” 张全琢磨一阵，点头应下。 “好，我先试试，你这边最多能供多少货，我好心里有数。” 赵宁双空间里种的辣椒已经长出苗了，从种玉米的情况来看，大概是十来天就能收获，她种的虽然不多，但是现在的天气，外面的环境也种不了，全部做成辣椒油，一个月大概能出三四十斤干辣椒。 从云娘这儿买来的辣椒只是一个幌子。 她故作神秘，让张全心里也没底，她能一眼认出来辣椒，还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吃，肯定不止从云娘这儿买的这一点，说不准她手里也有货呢？ 想了想，赵宁双笑道：“最多一个月六十斤辣椒油。一个陶瓷罐子装两斤，要的话需要提前订购。” 她上次从云娘那买了两斤辣椒，一共做出来四五斤辣椒油，用十个陶瓷罐子装了，给张全带上，算是试用装，今天买的十斤辣椒也出不了多少成品，不过等他推销出去之后，空间里的辣椒差不多就能采摘了，她就能接受预定了。 “卖不出去的话，我也不收你的钱。” 这么多样品光成本就不少，她敢不收一文钱说明是对张全的信任，张全心里感动，一口应下。 “就没有我张全卖不出去的东西，赵姑娘等着就是了。”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每斤辣椒油的价格，一碗馄饨小团子吃了大半碗，张全贴心的又给她点了一碗。 吃饱喝足回到摊子前，张全给云娘也带了一碗馄饨。 “姑娘先逛，等下午收摊，我把辣椒给你送到赵家庄。” 当着他们的面，赵宁双也不好把东西收进空间里，应了一声，就带着小团子去别的地方逛。 镇上有不少摆摊卖竹编的小贩，不过他们卖的都是背篓提篮这一类日常用品，做工粗糙，价钱当然也不高。 观察了一圈，赵宁双发现竹编的工艺品还得卖给有钱人，穷人连买一个提篮都要考虑很长时间，还要讲价，货比三家之后才下定决心要买。 有钱人大多附庸风雅，她得回去琢磨一下。 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了从县里回来的祁阳，赵宁双灵思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祁阳哥，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祁阳从牛车上下来，看见她背着小团子出了一脸汗，出于礼貌，开口邀请道：“到家门口了，来家里喝口茶。” 他爹是里正，赵家庄也归他爹管，请乡亲们来家里喝口茶不算过分。 赵宁双不客气的应下。 “那就多谢啦！” 第39章 竹编香包 “阳儿回来啦。” 祈年在家，赵宁双跟他打了声招呼，回头看见祁阳，觉得有点尴尬。 她称呼里正爷，却喊祁阳哥，辈分有点混乱，实在是祁阳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喊叔有点别扭。 祈年笑了笑，和蔼道：“就是个称呼，没什么，你叫我爷还把我叫老了，以后喊叔就行。” 她今年没少跟祈年打交道，祈年问道，“安子的伤咋样了？” “多谢里正叔关心，安子哥的伤好多了，已经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祁阳点了点头。 “那就好，等他好了你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家里没个男人是非就多。” 老宅吃绝户的事情里正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在礼数上虽然不合适，但是却不违法，他也只能说几句，人家要是不听，他也不能强制阻拦。 不过他心里是不认同的，这件事情赵山没出面，由他的两个儿子出面也是一样被人戳脊梁骨。 祁阳泡了杯茶递给她，赵宁双看着他泡茶的茶壶。 “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 赵宁双反问道：“祁阳哥，跟你一起念书的同窗，有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 读书人喜欢风雅的事物，多半会佩戴香囊。 祁阳腰间也挂了一个香囊，不过看起来有点旧。 “有。” 祁阳才发现自己忘了摘，他只在县里念书的时候佩戴，回到村里，基本用不上这种东西。 他脸上一红，把香囊扯了收起来。 “祁阳哥你是在家里休息一天明天去县里吗？” 她用竹子做了许多小玩意，但是没有做能代替香囊的竹编香囊球。 祁阳点了点头。 赵宁双把杯中的茶喝完，起身说道：“祁阳哥你等一下，我回去做一件东西，需要你帮忙带到县里。” 祁阳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邻居间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我明天在家里吃了早饭才出发，你也不用太着急。”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赵宁双急着回家研究竹编香囊的款式，要想吸引读书人的注意，款式就一定要新颖别致。 她跑的很快，把背篓里玩耍的小团子颠睡着了。回到家里把小团子放在床上，就开始摆弄她的竹子。 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李玄宸好奇地看过去。 她这几天编织工艺品已经十分有心得了，不仅给家里添了好几个大小不一样的筐子，还编了有花纹的提篮。现在又在鼓捣什么东西？ 香囊体积小，赵宁双试了好几个样式。 只是编出来的香囊好看是好看，还得需要别的装饰。 于是她的目光落在李玄宸刻的木头上。 “你能帮我刻几朵小花吗？就这样的……” 她捡起棍子在地上画了图案，很简单，李玄宸看了一眼，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做了好几个。 木头粗糙，还需要打磨，赵宁双坐在院子里慢慢打磨着，捎带手还搓了几个木质的珠子，还是太素。想到为了做衣裳买的彩线，对，还能打络子！ 打络子跟编竹子异曲同工，赵宁双用彩线编了一条小金鱼，把小花和珠子穿在上面，坠在竹编香囊球上，香囊看起来立刻就风雅了不少。 光外表风雅还不够。 想起原主之前在山里摘来的金桂花晒干的花瓣，赵宁双又动手缝了一个布包，装上金桂花瓣塞进香囊球里。 这下子这个竹编的香囊球看起来就足够风雅了。 李玄宸余光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待到看见成品的时候，不得不说，他也眼前一亮。 怀里藏着他刻好的木簪，心想要是她把香囊送给他，他正好用发簪当作回礼。 做完这些天都快黑了，赵宁双洗手做饭，一直到吃完饭躺在床上，她也没有把做好的香囊拿出来送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李玄宸竟然还觉得有点不舒服。 等到第二天一早，赵宁双做好早饭，自己没来得及吃，就抓着香囊出门去了。 怕他自己吃饭不方便，孙氏抱着小团子跟他坐在一起。 “宁双这是去哪儿？” 孙氏问了一句，李玄宸黑着脸，感情她忙活半天，还让他帮忙，是为了把香囊送给别人？ “不知道。”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语气有点不高兴，孙氏以为两人吵架了，劝道：“夫妻之间哪儿有不拌嘴的，都是床头吵架床位和，你别跟宁双生气，有话好好说。” 他在生气吗？ 李玄宸深吸一口气，缓了半晌，唉，他又不是真的赵一安，有什么资格生气？ “娘，我没生气。” 孙氏脸上笑得玩味，他知道她误会了，却没办法解释。 “没生气就好，宁双是个好姑娘，等你伤好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李玄宸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瞪了一眼往嘴里扒饭的小团子。 小团子抬眸跟他对视，眼睛里似有挑衅意味。 “好好吃饭，沾了一嘴巴！” 小团子伸手抹了一把嘴唇，继续低头扒饭。 赵宁双出门的时候不仅带了香囊，还带了一个她用竹子编的茶叶罐子，茶叶罐子上有她简单作出的花样，是她做饭的时候突然想到的，用烧火棍在罐子上烫了两只墨蝶。 祁阳吃完早饭在村口等着，赵宁双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赵宁双一只手攥着香囊，一只手拿着茶叶罐，祁阳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疑惑道：“东西捎到县里给谁？” 赵宁双把两样东西递给他，笑道：“不给别人，这两样东西都是给你的。” 祁阳惊讶了，无功不受禄，村子里有爱慕他的姑娘以前给他送过帕子，香囊虽然不是帕子，但也他也不方便收。 眼前的女子已经嫁人了，不可能爱慕他。 赵宁双倒没有想那么多，看出他的迟疑，只当他是不愿意占她的便宜。 “我不是白送给你。”赵宁双咧嘴笑着，“我想编竹编卖钱，你们县里的同窗要是喜欢我编的香囊，还得麻烦你帮我牵个线。” “这个茶叶罐是我的谢礼。” 茶叶罐上两只栩栩如生的墨蝶十分有意境，仔细看一眼，这两样东西都十分精巧。 清晨的阳光穿过雾气披在少女身上，少女额前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她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光彩。 祁阳没来得及思考，笑着应道：“好。” “那就多谢你啦，要是能赚到钱，我请你吃饭！” 赵宁双给他塞了一瓶辣椒油，“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带到县里尝尝。” 说不准就能有回报呢……赵宁双心里盘算着现在能做的生意，觉得干劲儿十足。 第40章 不速之客 赵宁双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回头看见云娘，张全挑着担子把辣椒给她送来了。 “对不住，昨天晚上收摊儿太晚了，今天才有空给你送来。” 昨天跟他们父女俩分开的时候，赵宁双已经付过钱了，张全怕她等急了，先跟她解释。 他挑着担子，看样子还打算往周边村子走。 “没事，我也不急着用。你要是忙的话，把东西放在这儿就行。” “赵家庄我去过，到这儿还有段距离，本来就送晚了……我帮你送回去。” 张全执意把辣椒给她送到家门口，赵宁双拗不过，只好在前面带路，带着他回了家。 “你们还没有吃饭，来家里吃点儿。” 到了门口，赵宁双把他们往家里让，张全父女俩死活不进去。 “我们吃过了，把这点儿货清了，我还得去给姑娘办事儿呢，不耽搁了。” 张全笑得憨厚，赵宁双想起来什么，回到家里把她编的竹编拿出来给他。 “捎带手把这些竹编也拿出去卖卖试试，都是小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 全是她练手编的东西，有竹编葫芦，竹编金鱼，蚂蚱、蜻蜓这些，还有小小蟋蟀盒子，小茶叶罐子。 张全是卖货的货郎，担子里什么都有，这些东西挂上去也不占地方。 “行，卖了钱，下次我到赵家庄的时候给你送来。” 李玄宸听着外面的动静，心口觉得有些憋闷，不过没人发现，来到赵家庄养伤也有二十多天了，伤口长得差不多，但是腿上的骨头还没有长好，左手也有点用不上力气。 这二十多天，她看着赵宁双忙活，也察觉出她的不同，她现在一门心思搞钱，两人同睡一张床榻，她也越来越习惯了。 送走张全，她回到房间，就着剩菜喝了一碗粥，就又开始忙活了。 劈柴，挑水，喂鸡，编竹编，忙得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关上门过日子，本来就是这些事情。 “娘亲，蜻蜓……” 赵宁双编了蜻蜓给小团子玩儿，小团子正举着蜻蜓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模仿蜻蜓在天上飞。 孙氏坐在一旁洗衣裳，李玄宸一只手拿着木棍，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在削木头锻炼。 赵宁双正在摸索着编竹编画。 赵山透过门缝就看见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状态。 大门被敲响，赵宁双起身去开门，门外一个长得很精神的老头，她愣了一下，从原主的记忆中翻出来，眼前的人好像是赵一安的爷爷。 “爷，您咋想起过来了？” 赵宁双往他身后看去，只有赵山一个人，没有别人。 “我来看看安子。” 赵山毕竟是赵一安的亲爷爷，赵宁双侧身让开位置，去厨房里烧水。 孙氏局促的起身给他让位置，小团子不认得他，手里拿着各种小玩意儿玩的正开心。 赵山的目光从小团子身上挪到坐在台阶上的李玄宸身上，愣住了。 是时间太久了吗？他竟然不记得自己的孙子长什么样子了，从他身上看不出来赵老大的一点影子。 爷孙俩对视一眼，赵山内心在愧疚，愧疚自己对老大一家子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孙子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李玄宸心里在打鼓，赵山可是赵一安的亲爷爷，就算没见过他长大之后什么样子，小时候的样子肯定跟他不一样。 两人一个愧疚一个心虚，静默了一瞬。 赵山搬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良久，还是赵山先开口问道：“伤好点了吗？” 李玄宸沉默片刻，开口回道：“好多了。” 他怕多说多措，没有再开口，落在赵山眼里就是怪他，赵山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你爹去的时候你也不知道。” 李玄宸嗯了一声，这个时候再说那些东西，赵山也觉得尴尬。 “你回来这么长时间我没来看你，你别怪我，家里人多地多，都等着吃饭，总得把庄稼种上了才能来看你。” 爷孙俩说了会儿话，赵宁双提着烧开的热水出来，给他倒了一杯。 “爷，您别绕弯子了，您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儿？” 赵宁双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赵山面上不喜，训斥道：“你就这样跟长辈说话？谁给你的规矩！” 赵宁双气笑了，又一个上门来耍威风的…… “爷，您刚才说家里人多帝舵，都等着吃饭，所以得把庄稼种上了才能来看您的亲孙子，您怎么就不想想，您亲孙子一家人要不要吃饭？” “不想想您亲孙子能不能活下去？” “您说我没规矩，对，我是没规矩了，也没饿着您的孙子重孙，喊您一声爷是对您的尊重，分家时您给的那两亩薄田能养活一个都算多了，我们没有对不起您！” “您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个孙子，咋，让我们给您养老来了？” 赵宁双嘴巴不饶人，成功把赵山的脸气黑了。 “安子，这样的悍妇你还留着她过年？都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今天敢骂我明天就敢把你扫地出门，我做主你休了她！” 李玄宸轻咳几声，眼睛瞥向赵宁双，她确实彪悍了点儿，不过……彪悍也有彪悍的好处。 “爷您消消气，如今我的情况……” 他一脸难言，十分窝囊。 “前几天我奶也说了让我休了她，可是我现在一家老小都靠着她吃饭，休了她也行，我是赵家子孙，您跟我奶总不至于不管我们……” 赵山愣了，他能做主休了赵宁双，但是孙氏眼瞎，又给他们老赵家生了儿子，安子还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小子，也是他们赵家的人，休了赵宁双，他家里又得多出来三张只吃饭不干活的嘴，他可养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山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清了清嗓子，仍旧没有退步。 “女人就得管教，一松了管教就能翻天，她要是再敢多嘴，你就跟爷说，爷替你管教她。” 赵宁双翻了个白眼，跑到她家里来说管教她？ 没把他轰出去都是她脾气好！ 李玄宸忍住笑，抬头看她一眼，赵宁双给了她一个白眼，转身去继续编自己的竹编。 见她不吭声了，赵山心里有几分得意，道出了今天的来意。 “你二哥家的二小子该说亲了，你二叔说你是当大哥的，让你去给二富出出主意。” 第41章 挑拨离间 赵一安的二叔赵二喜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起名直接绕开了大房，老大儿子叫赵大富，今年二十，前几年成亲，去年添了一个孙女。 赵二富今年十八，按说早就该说亲了，只不过叔叔辈儿还有个赵四喜没说亲，赵四喜的名声不太好，连累的几个侄子也不好说亲。 其实只要给够彩礼，说亲也不是难事。 赵山此时找上门来，打的什么主意赵宁双心里门儿清。 李玄宸只是借着赵一安的身份暂时避难，并不想跟老宅有过多牵扯。 “爷，我是个废人了，路都走不了，二富的婚事恐怕我也出不了力。” 古人讲究多子多福，只要能养活就一个劲儿的生，女子找婆婆家也看男方家里的男丁，男丁多嫁过去才不会受欺负。 当初赵老大执意分家，赵山心里就不是滋味，赵老大还活着的时候，两家还能维持面子上的情分，赵老大死了之后，赵山就把账都算在孙氏头上了。 认为当初分家时孙氏给赵老大吹的枕边风，也就放任赵二喜上门吃绝户了。 大孙子从关城回来的时候，他动过把大孙子接回家的心思，但是得等他求上门来。 谁想到人家撑到现在不仅没有求上门，日子还越过越红火了。 自家孙子拼命挣来的钱怎么能养活别人呢？ 赵山就找上门来。 但是见大孙子不上道，赵山沉下脸。 “你身上流的是咱们老赵家的血，你兄弟成亲这样的大事，你不露面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再说了，家里难得有一件喜事，能帮就帮一把，你二叔也领你的情。” 赵宁双在一旁摆弄自己的竹子，权当没有听见，一点反应也没有，李玄宸看她一眼，被赵山顺着视线看过来。 “安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家里的事儿就得男人做主，让个娘们骑在头上算怎么回事？” “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二富是你的兄弟，你能抽开手，说不管就不管了？” 见赵宁双没有出面的意思，李玄宸颇有点头疼地说道：“爷，不是我不管，实在是我有心无力，我这幅身子骨，要换做以前，我二话不说，肯定去帮忙，但是现在，一家老小都靠着宁双做点手艺活吃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 赵山的目光落在他的新棉衣上，再看看孙氏跟赵宁双，一个个都穿着崭新的棉衣，却跟他说有心无力？在他看来，这就是推辞。 他语气一软。 “安子啊，爷不是逼你去老宅，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家几十口人等着吃饭，媒人今天上门给二富说亲，人家女方要一两银子的彩礼才肯把姑娘嫁过来……” “这几年收成不好，二富本来早就该说亲了，一直拖到现在。” 他适时停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赵一安出钱。 对比起朝中那些文臣拐弯抹角的本事，赵山这话直白的很。 李玄宸却假装听不懂，把有心无力那套说辞翻来覆去的用，气的赵山吹胡子瞪眼。 “安子，二富是你亲兄弟，他成亲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 赵山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了，赵宁双实在听不下去了，把劈竹子的砍刀往地上一扔，正扎在赵山脚下。 “爷，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赵二喜吃我们家绝户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主持公道？安子哥的伤还没好，从他回来到现在，你们老宅有一个人过来探望吗？” 她语带讽刺，“您今天倒是来探望了，是探望还是来要钱，您不妨明说！” 赵宁双战斗力太强，让赵山面上挂不住，指着她你了半晌，却见她根本不在乎。 “安子，你今天就把这个悍妇休了！” 李玄宸唇角勾了勾，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爷啊，家里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不当家，我这还指望着人家端屎端尿伺候我呢，您老就别添乱了。” 孙氏窝窝囊囊地站在院子里不敢接话，一个两个三个，都不听他的，赵山气得胡子都歪了。 赵宁双说话更是直接。 “爷，您要说您对我们有多照顾，您遇上事儿了，我们不管不问是我们不孝顺，但是我们有难的时候，您装聋作哑，纵容赵二喜欺负我们，现在又让我们出钱出力，我把话撂在这儿，我就是给路边的乞丐，也不给赵二喜！” “他要是不服气，让他去找里正，去找官府，我随时奉陪！” 瞧见赵山去了赵宁双家的刘氏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伸着脖子往这边看，跟她一起纳鞋底的孙百钱家的马氏从旁边过，也被她拉来一起看热闹。 “瞅见没，赵山往赵宁双家去了，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她手里抓着一把炒豆子，塞到嘴里咬的嘎嘣嘎嘣响。 王婶子捡了一捆柴火刚准备回家，瞧见她们两个在这儿看热闹，转头往赵宁双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几个人凑在一起。 “赵宁双那丫头牙尖嘴利，不知道对上赵山怎么样。” 想到自己在赵宁双那儿碰的钉子，刘氏瘪瘪嘴。 “再怎么着，赵山都是安子的亲爷爷，是长辈，赵宁双要是连长辈都不给个好脸色，就真该被休了。” 话音刚落，几人就看见赵山黑着脸从赵宁双家里出来，刘氏热闹还没看够，悠哉悠哉地晃悠过去。 “赵叔，您这脸色看着不咋好，是遇上啥事儿了？” 刘氏看热闹不嫌事大，赵山瞥她一眼，骂道：“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儿就行，别人家的事情少掺和！” 碰了一鼻子灰的刘氏不嫌尴尬，搭话道：“唉，我说你们老赵家就是脾气太好了，赵宁双那个小贱货在外面到处勾搭男人，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她去怀安村给里正家的儿子送荷包呢，没多大会儿就又来了个货郎，看起来跟她挺熟悉的样子。” “不知道除了这俩男人，她在外面还有没有勾搭别人。” 她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她最近不大安分，总是往镇上跑，谁知道她在镇上有没有乱勾搭男人。” 虽然知道她嘴里没有多少实话，赵山心头还是觉得十分不得劲儿，他本来就不喜欢孙氏，也不喜欢赵宁双，现在对她们更加不喜了。 第42章 丢人 “赵叔，你别听她瞎说，刘氏嘴里就没说过实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氏说的太不靠谱，王婶子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宁双这几天鼓捣小玩意儿，今天早上，我看见那个货郎是上门收她编的那些小玩意儿的，人家还带着一个小姑娘呢。” 赵山不想跟这群女人凑在一起八卦，板着脸从旁边过去。 走远了还能听见刘氏在身后跟王婶子说话。 “谁跟你说我是瞎说的？那个赵宁双本来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俺男人使亲眼瞧见的……” 她说的煞有其事，马氏不知道是不是信了，表情带着鄙夷，王婶子使不信的，不过农村人就是那样，喜欢捕风捉影，说别人家的八卦。 王婶子听听就过去了，回到家里也不碎嘴。 马氏就不一样了，听刘氏说了之后，回到家里跟自家男人嘀咕。 “你说咱们搬来的时候，赵老大家的童养媳又黑又瘦，眼瞅着这几天功夫白嫩起来，也不知道她平常吃啥喝啥。” 地里的麦子种上冒芽了，孙百钱也没歇着，又去隔壁镇上找活干，忙了一天回到家里，把赚来的十个铜板摆在桌子上。 “想吃肉了明天拿着去镇上买一斤，咱家也很久没开荤了。” 家里几个孩子，还都没又添衣裳呢，这是个铜板连一尺布都扯不上，马氏哪儿舍得，急忙把钱收起来。 “刘氏是个大嘴巴，你以后别跟刘氏凑在一起，要不是家里孩子小离不开人，我就带着你一起去干活了，女人家做点儿针线也能换钱呢。” 刘氏的眼睛天天就盯在别人家里，马氏也知道不能跟她凑在一处。 “赵老大家的小子我还没见过呢，不过去从军还能活着回来，就说明他本事不小，咱不求从人家那儿得到什么好处，也别老是得罪人。” 赵家庄虽小，但是他们这些外来户加起来也没有姓赵的人家多，能不得罪人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人的好。 马氏应了一声，去准备晚饭。 再说刘氏，回到家里越琢磨越觉得今天被赵宁双坑了，她怎么就相信了赵宁双家里过得是吃了上顿没下炖的日子呢，眼看着赵山都跑去打秋风了…… 本着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的原则，刘氏绞尽脑汁想着占便宜的方法。 钱顺子进山打猎，一天下来只掏了几只野鸡蛋，连一只兔子影子都没见着。 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钱顺子的鼻子就开骂。 “你说你，连赵宁双那个丫头片子都不如，人家进山就没有空着手回来过，你去了一天就只掏了几只鸟蛋……” 钱顺子掏了掏耳朵，往炕上一趟。 “嫌我没本事，你跟有本事的人去呀。” 每次都是这句话，刘氏一屁股坐在炕头上开始抱怨：“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当初你给多少彩礼我都不嫁给你！” “这些年我给你生儿育女，到头来，连一只兔子都吃不上……” 钱顺子往里面一翻，留给她一个背影，气得刘氏在他屁股上锤了一拳。 “你是个死人哦，听不见我说话！” “家里的活地里的活不都靠我，你天天往地头上一坐，跟个大爷似的，我上辈子欠你的！” 钱顺子不紧不搭理她，还理所应当的指挥道：“赶紧去做饭，我饿了！” 刘氏骂骂咧咧的从屋子里出来，儿子钱多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从外面进来，嘴角吃的挂着糖霜，看的她又是一阵生气。 “哪儿来的钱买糖葫芦？” 糖葫芦可不便宜，做糖葫芦的红果山里到处都是，贵的是外面的那层糖，麦芽糖和冰糖，再加上蜂蜜熬出来的糖稀，一串糖葫芦都卖到了两文钱！ 钱多来舌头舔着山楂外面的糖稀，嘿嘿笑着说道：“卖柴火的钱买的。” 一捆柴火一共就能卖两三文钱，全被他买了好吃的，刘氏更气了。 “娘，咱今天晚上吃啥饭？爹进山打猎有没有抓到猎物？有没有肉吃！” “滚，都吃屁！我真是倒了血霉了，这辈子伺候你们父子两个，你姐姐呢？” 今天让他们姐弟俩去镇上卖柴火，钱多来买了一串糖葫芦，剩下的一文钱，钱多来的姐姐钱够花买了一根红头绳，这会儿正在外面臭美呢。 “去村长家找赵小蝶了。” 钱够花跟赵小蝶年龄只差一岁，赵小蝶是幺女，赵山跟李氏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钱够花天天跟她凑在一起，什么都要跟她比。 “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让她赶紧滚回来做饭！” 刘氏嘟囔一声，钱多来抱着糖葫芦钻进屋子里，她眼珠子一转，只得自己去赵家老宅找闺女。 老宅里这会儿也做好饭了。 已经当了婆婆的张氏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厨房里，一只手揽着孙女，一只手嚼着炒豆子，还不忘了指挥着儿媳妇杜氏做饭。 赵二富今天进山收获不小，抓了一只野兔，还打了一只黄鼠狼呢，黄鼠狼可比兔子值钱，用草绳绑了，准备等镇上大集拿出去卖了。 肉炒好了，杜氏准备尝尝咸淡。 “可别偷吃！” 王氏报复似的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说话阴阳怪气，张氏不乐意了。 “今天的兔子是我儿子打的，他嫂子还不能尝尝了？” 张氏不讲理归不讲理，对自己人还是很护着的。 尤其是在王氏面前，两人不论什么都要争，她主张有仇就报，看不惯立刻就说出来，王氏总是憋在心里，找机会出气。 两个人对上，火药味十足。 “咱爹今天亲自去请安子来家里商量二富的婚事，虽说安子是晚辈，但是分了家就算客人，用来招待客人的菜当然不能咸了也不能淡了！” 王氏还在捉摸着用今天晚上的饿一顿饭能从安子那儿抠出来多少钱给二富说媳妇，正想得起劲儿，余光看见赵山回来，急忙冲出去往他身后看。 “爹，安子咋说？他人没来，给钱了没有？” “爹您看要是安子给了钱，您能不能多给二富点儿钱当彩礼，咱们娶个能干的姑娘回来……” 张氏在一旁叨叨个不停，赵山心里头更烦了。 “都是你跟二喜干的破事儿！让我在安子面前抬不起头来！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第43章 钱够花 赵山把火气都撒在张氏身上，张氏委屈的不行，反驳道：“我跟二喜出的主意，爹您也是同意的，我们又没有逼着您老去找安子，现在又埋怨起我们来了？” “当初吃绝户，我跟二喜也跟您商量过了，没有您老的同意，我们敢出头吗……” 赵山狠瞪她一眼，赵二喜冲出来捂住张氏的嘴巴。 “你可少说两句！” 张氏说话不管不顾，赵二喜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没看懂。 “凭啥不让我说啊，当初是谁说，卖了赵宁双，从大房那边搜刮出来的钱给二喜说媳妇？二喜今年都十八了，要是再找不上媳妇，眼看着就要跟他四叔一样耽搁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赵四喜，李氏从上屋里窜出来，指着张氏的鼻子骂道：“四喜咋了？咋碍着你的事儿了？别以为把大房赶出去，老宅家就轮到你说话了！我还没死呢，你就想越过我当家做主了？” 张氏最怵的其实就是她这个婆婆，厉害是真厉害，不讲理也是真不讲理。 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她就讨不到好处。 “娘哎，我啥时候说四叔碍着我的事儿了？您听岔了！” 李氏蹲下捡起自己的鞋对着张氏扔过去，张氏吓的跳起来，还得把鞋给李氏捡起来。 “你这张碎嘴皮子光对自己家人耍什么威风？” 李氏嘟囔一句，张氏悻悻的不敢搭腔。 闹了一场，赵山的心情仍旧沉重，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他不动筷子，底下的人就都不能动筷子。 看见桌子上的肉，三富馋的口水都流了三尺长。 “娘，啥时候能吃饭？” 女人不上桌，王氏盛了粥给大家端上来，王三富悄悄地扯了扯王氏的衣裳。 王氏瞪她一眼。 “老实点儿，你爷心情不好。” 王氏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眼看着要开饭了，钱顺子家的姑娘钱够花却赖着不走，有小姑子护着，她也不好赶人走。 正这么想着，院子里又传来了刘氏的声音。 “叔，我家够花在你们家玩儿呢。” 刘氏直奔上屋，一眼看见摆在桌子上的兔子肉。 “呀，你们还没吃饭呢，我这来的不巧……” 她嘴上说不巧，脚却没挪步，王氏瞥她一眼，对着里屋喊道：“大英，二英，够花她娘来喊她回家吃饭了，你们就别扣着不让人回家了，等明天再玩儿。” 王氏的话让刘氏还没说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 “那啥，家里饭还没好呢，我……” 王氏又抢先说道：“那你得赶紧回去了，别淤出来。够花快点儿回去。” 钱够花闻见肉香味，本来想多赖一会儿，人家客套客套，肯定会留她吃饭，谁不知道整个赵家庄，就村长家里能吃上饱饭，能顿顿都吃黑面馒头。 多她一个人不算多。 眼下被撵走，她心里不情愿也没有别的法子，墨迹着从屋子里出来。 刘氏瞪她一眼，上前揪着她的耳朵埋怨道：“你这死妮子躲在别人家里不回去算怎么回事儿啊？人家还能留你在这儿吃饭不成？” 钱够花被拽哭了，刘氏提溜着她的耳朵，拖着她往外走，心里也生气，她都这样教训闺女了，赵山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劝她，也没有一个人开口留她。 只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教训，“还不赶紧回家做饭，你爹累了一天还饿着肚子呢！” 钱够花也生气，母女俩走出赵山家。 “娘你干什么？你要是不来喊我，我今天晚上就能吃到肉了！” “吃吃吃，光知道自己吃！” 刘氏气道，“能不能想起来你老娘我跟你弟弟？” “现在好了，谁也吃不上！不用说，我爹今天进山打猎，又什么也没打着！” 她一边走一边抱怨道，“我爹也太没用了点，连赵宁双那个娘们儿都能打到兔子，他每次进山都空着手回来。” 钱够花比赵宁双小两岁，但是却看不上赵宁双。 只是自己的爹比她看不上的人还让人看不上。 脑袋上挨了一指头。 “你这妮子要翻天了？现在就嫌弃你爹，将来不是更嫌弃？我们生你养你一场，还错了不成？” 两人经过赵宁双家门口，闻见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 钱够花馋嘴道：“娘你不是说赵宁双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吗？我怎么闻着这是肉的味道呢？” 晚上照例吃面条，上次买的肉，肥肉炼成猪油存放在罐子里，炒卤子的时候放上点儿，泡一把蘑菇，炒上两个鸡蛋，浇在面条上，再放点儿辣椒油…… 赵宁双心情很好的哼着歌。 李玄宸还在院子里坐着，他今天趁着中午暖和的时候刮了胡子。钱够花推开院门，探出个脑袋往里面看。 “安子哥。” 她小声地喊道，眼睛黏在他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羞涩来。 赵一安长得是真好看啊！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嘞，比女人还好看呢！ 钱够花一时忘了自己来找赵宁双的目的了。 李玄宸抬眸看她一眼，没搭理她。 “安子哥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喝！” 钱够花整个身子从门口面进来，凑到近前，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蹲在李玄宸身旁托腮盯着他。 “不用了。” 李玄宸低头一片一片削着木头，锻炼他那只受伤的手的灵敏度，赵宁双在厨房里，锅里滋滋啦啦的声音让她没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安子哥，宁双姐忙着，你要是有啥不方便的就跟我说，我帮你也是一样的！” 钱够花花痴的看着她，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刘氏在门外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出来，隔着院墙喊了一声。 “钱够花，你这个死妮子又跑到哪儿去了？” 赵宁双听见刘氏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看见蹲在她家屋檐下的钱够花。 然后是刘氏推门的声音。 “宁双啊，你有没有看见我家那妮子？” 刘氏有前科，赵宁双本能的挡住厨房的门不让她靠近。 钱够花一点一点往李玄宸身边挪，她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刘婶子，我也不知道你家够花咋跑到我家来的，你赶紧带着她回去。” 母女两人刚才商量着来看看赵宁双做啥饭，能不能蹭一顿，这会儿又被人下了逐客令，到处碰壁的刘氏心里一股火气没地儿撒，对着一脸花痴的闺女喊道：“丢人的玩意儿，还不赶紧滚回家！” 她气得是钱够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赵一安都成残废了，还往他跟前凑干啥！ 第44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打发走刘氏母女，赵宁双盛了面条端到屋子里。 现在的一天三顿饭仍旧简陋，不是她不想大显身手好好做，而是受困于原材料的匮乏，镇上的大集连条鱼都没有卖的，更不用说超市里随时都能买到的各种蔬菜和肉类。 不过简单的面条也很美味啊，切上点儿蒜末撒在面条上，再淋上一勺辣椒油。 赵宁双搓了搓手，准备开动。 李玄宸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觉得有点心塞，今天那个叫钱够花的土妞都快凑到他身上了，她也就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甚至不如看眼前这碗面条的眼神热切…… “你怎么不吃啊？” 不就蒜的面条没有灵魂，怪不得之前吃面条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今天看见蒜头才想起来。 蒜是有味道的东西，李玄宸从来不吃生大蒜。 但是看她吃得香…… 嗯，味道确实不错。 “今天那个姑娘叫钱够花？” 奇怪的名字。 赵宁双嗦了一口面条。 “有什么好奇怪的，想让家里的钱够花就起了这个名字喽，她弟弟叫钱多来。还有人取名字看见什么就叫什么，叫狗蛋牛蛋的也不少。” 赵家取名字是按照排行，赵一安的爹赵老大，到老二的时候叫二喜，后面按照顺序排行取名字。 他叫赵一安，要是孙氏跟赵老大再生一个，说不准就叫二安了。 这还算有文化的了。 对比起来，赵宁双的名字就很有文化了，也不知道她的生父生母是谁，反正原主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仅有的记忆就是被卖来卖去，所以性格比较怯懦。 两人关于普通百姓取名字这件事情讨论了一会儿。 李玄宸突然问道：“以后你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取名字？” 问完，两人几乎同时沉默了。 现在他是赵一安，赵宁双是他的媳妇，她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这个问题，似乎问的不太合适。 赵宁双把碗里最后一碗面条扒拉干净，擦了擦嘴，随口说道：“叫什么都行，名字就是一个称呼。” 她在心里补充，有小团子养在膝下，她才不愿意费劲巴拉自己生呢，先养着呗。 晚上没有业余活动，洗漱好早早地躺在床上睡觉。 赵宁双抽空去了一趟空间，把成熟的玉米掰了，地收拾出来种上辣椒。 空间里土地肥沃，种粮食也算高产，收获的玉米棒子跟她的小臂一样长，每一粒玉米种子都有她的指甲盖一样大。 乖乖，这要是放在现代，不得被拿去实验室里研究啊！ 种的早的辣椒苗已经到她膝盖高了，顶上开着白色的小花，在她的空间里，辣椒的生长周期比玉米稍微快一点儿，而且玉米只结一茬，辣椒一茬又一茬，说不准到收获的时候产量也不会低了。 空间里只有叽叽一个活物，平常太无聊的时候，他也会从空间里跑出去玩儿。 这会儿它就不在。 赵宁双去书架里翻了翻，除了那本竹编大全之外，还有很多当初在她看来是乱七八糟现在却很实用的书。其中就有好几本农学的书她用得上。 坐在草地上翻看着这些书，无意瞥见旁边一本针灸的书。 她捡起来看了会儿，想起睡在旁边的赵一安。 他的手臂和腿，用针灸辅助会不会好一点儿？ 书上讲的很详细，她看的入了迷，没留意时间，看着看着天就亮了。 “娘我再去一趟镇上。” 以前刚把人买回来的时候怕她跑了，孙氏还防备过她一段时间，这几年的相处她也想明白了，赵宁双是个靠得住的，孙氏就不再管了。 两只老母鸡下蛋太少，家里有老有小，还有个伤员，去买点儿骨头熬汤，要是碰见卖母鸡的，再买几只。 她走的时候，小团子还没醒，赶大早正好能赶上镇上的早集。 猪肉十文钱一斤，骨头便宜点儿，八文一斤。 早集上有卖母鸡和公鸡的，赵宁双心想着反正都是养，多买几只。 问了问价钱，能下蛋的母鸡三十文钱一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二十文钱一只，公鸡便宜点儿十八文钱一只，赵宁双一口气买了七八只正下蛋的母鸡，又买了三只老母鸡，两只公鸡，几乎把集上卖的鸡搓干净了。 卖鸡的都是附近的农户，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集上，正好给了她方便，让她不至于太出风头。 全丢在空间里面，她又去买了几斤猪骨头，买了一条猪肉。 在早集上转了一圈，看见有卖土豆冬瓜和南瓜的，她分别买了不少放在空间。 这个时候的蔬菜品种不多，回头还得去空间里翻翻蔬菜种子，不说别的，种在空间里至少够她们家里吃了！ 回家的路上，她去空间里转了一圈，原来只是一片草地和灵泉，现在里面的草地都被她整理出来，种了一小片山药，一块儿空地上种的是叽叽从山里带回来的没用完的药材，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辣椒。 她其实好奇，空间里没有风也没有传播花粉的蜜蜂蝴蝶这些动物，怎么能保证授粉的。 后来看见上蹿下跳，每天在空间里翻腾好几遍的叽叽之后才明白，大概都是它的功劳。 默默道一声辛苦，回头多给它加鸡腿。 哦，忘了它吃素…… 空间里的地很有限，但是能养活他们一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想发家致富，还是得靠外界。 走在路上，赵宁双心里在想，也不知道张全的辣椒推销的怎么样了。 还有祁阳带到学堂的竹编，能不能卖上价钱。 山里的冬天很冷，要降温了，寒风迎面吹来，赵宁双却不觉得多冷，新棉衣很暖和，她甚至还有点出汗。 不过，冬天跟火锅更配，可惜的是条件太有限了，家里连一口多余的铁锅都没有，更不用说吃火锅的锅子了。 要吃火锅配菜得够，按说这个时候红薯正当季，红薯粉皮下到锅里，那滑溜溜的口感…… 赵宁双的口水流了一地，回到家里就开始想这一口，越想越觉得吃到嘴里的面条不香了。 晚上馋得她睡不着觉，等床搭子睡着了溜进空间里，去书柜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粉条的制作方法》这本书，里面不仅有红薯粉的制作方法，还有土豆粉、山药粉条等一些列粉条粉皮的制作方法。 捧着这些书，赵宁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捡到了宝藏！ 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第45章 吃火锅 空间里载种的山药成熟了，赵宁双连夜把山药拔出来，学着书中的方法，先把山药削皮晾晒上，等到晒干之后磨成粉，怕山药粉不成型，她还加了一些自己做的土豆淀粉。 第一次做不太成功，但是好在掌握了方法，很快就做出成品。 一袋子土豆被她祸害的只剩下几颗，好在最后的成品十分喜人。 搓了几根草绳绑在院子里晾晒着她做出来的粉条。 “宁双啊，你做的这是啥？” 孙氏帮忙晾晒，摸到软软滑滑的粉条，心里纳闷。 “娘，这是用山药和土豆做出来的粉条，能做菜，晚上咱们涮火锅吃！” 买的鸡多了，她编了好几个竹笼子，孙氏的活就从单纯的照顾小团子变成了捎带手还得喂鸡，祖孙俩经常端着盆子去房子后面的草地里捉蚂蚱。 小团子正抓着一只蚂蚱往鸡笼子里扔。 赵宁双从鸡笼里捉了一只公鸡，拿刀在鸡脖子上一划，血放在碗里，鸡血营养丰富，扔了可惜，正好做血豆腐吃。 公鸡尾巴上的鸡毛能给小团子做鸡毛毽子，内脏挖出来正好一起涮火锅了。 杀鸡的时候赵宁双都盘算好了，炖一锅公鸡汤，既能喝汤又能涮火锅，鸡肉捞出来，明天放油炒了，又能吃一顿炒鸡…… 公鸡性子烈，放在外面总是啄小团子的屁股，眼下被杀了，小团子背着手蹲在赵宁双跟前看，一脸大仇得报的样子，模样十分有趣。 “吃公鸡，坏公鸡……” 赵宁双准备着食材，今晚的火锅食材不算很丰富，但是凑合着也能解馋。 提前泡好的豆子磨成浆，做成豆腐，这个天气，晚上放在外面，第二天早上豆腐里面会起冰碴子，冻豆腐就做好了，猪肉剁碎，打一个鸡蛋进去，再撒上淀粉，搓成丸子过一遍热水，简单的肉丸子也有了。 切成薄片的猪肉，冬瓜片，地里薅一把菠菜，凑数的土豆片山药片，还有收拾好的鸡杂鸡血这些，算得上很丰富了，再泡一把晒干的蘑菇。 腌好的辣白菜和酸萝卜条可以当开胃凉菜。 她又和了面，做了烩面坯子。 唯一不完美的是家里只有一口铁锅镶在厨房，一家人只能围坐在灶台前吃。 李玄宸看着她从几天前就开始忙活，终于等到她说开饭。 他身上的伤口长得差不多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腿上和胳膊上的夹板没拆，走不了路，他一直都是在床上吃饭。 赵宁双蹲在床边。 “上来，我背你。” 平日里扶着他，他能走到屋门前晒晒太阳，但是到厨房要过两道门槛，厨房里面空间狭小，堆放的东西还多，倒不如她直接把他背进去。 李玄宸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肩膀，犹豫了一下。 “我自己走。” 赵宁双不跟他客气，抓着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两只手向下掏在他腿窝，轻轻松松就将他背了起来。 李玄宸：“……” 吃顿饭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赵宁双却不这么以为，吃火锅讲究的是气氛，没有什么比一家人窝在一起吃饭更有氛围了。 她费劲儿巴拉忙活这么多天，不就是想好好吃一顿火锅吗！ 厨房用柴火给他垫了一个高垫子让他坐上，孙氏揽着小团子坐在另一边的小马扎上。 “人到齐了，开动！” 灶台上摆的满满的，摆不下的被她随手放在柴堆上，锅里的清汤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热气。 赵宁双往小碗里放了一勺子土黄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李玄宸活了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吃饭方式。 赵宁双在给他和孙氏调芝麻酱，芝麻酱也是她自己做的，把芝麻炒熟，用石磨研磨，研磨的时候加上盐，芝麻太少做不出来，为了做芝麻酱，她可是专门从王婶子家买了不少芝麻。 “芝麻酱，这个是蘸料。” 据她观察，他挺能吃辣，赵宁双给他的碗里浇了一勺芝麻酱，一勺蒜末，一勺辣椒油，还给他放了葱花，再加上点儿香菜味道更绝，但是她没找到香菜，早集上没有人卖，村子里也没有人种。 先将就着吃。 调好酱料的碗放在他面前，闻起来很香。 孙氏要喂小团子，赵宁双没有给她加辣椒油，她往自己的碗里放了两大勺。 把各种食材散开撒在锅里，添一把柴火，等锅里的汤再次往外冒泡，带着食材一起翻滚，再下上一把青菜，水一烫就可以吃了。 赵宁双拿勺子给孙氏先捞了一勺，又给李玄宸也捞了一勺，然后才给自己碗里捞满。 “像这样，蘸着碗里的小料吃。” 赵宁双碗里的豆腐裹满料汁，塞进嘴里，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纯天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好吃！ 孙氏看不见，每一样东西都是先送到自己嘴边尝尝温度，再喂给小团子。 “真好吃，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做法。宁双啊，你跟谁学的？” 赵宁双还是那个赵宁双，但是孙氏总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从前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哪有心思弄吃的？能吃饱就不错了。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孙氏的日子从地上到了天上，每天都觉得晕晕乎乎的。 李玄宸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这种吃东西的方法，倒是跟关外有点像，但是又比关外精致，有中原的特色。 赵宁双就知道孙氏会有此一问。 “我也忘了是在哪儿见过这种方法了，很小的时候，没有记忆了，只知道这样做好吃。” 什么都推给她小时候那段被到处转手的经历，反正又查不出来，再说了，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有人去查。 “丸子熟了，娘吃丸子！” 赵宁双把肉丸子捞出来放进孙氏的碗里，小团子很喜欢吃肉，孙氏还没有吹凉他就着急吃。 “慢点吃，别烫着。” 小团子吃的嘴边挂着油花，赵宁双帮他擦干净，很快他就又弄上了。 “娘亲，好吃，好吃！我喜欢吃！” 小团子对着赵宁双拍马屁，把赵宁双逗得心情很好，转过身不忘了给李玄宸碗里添菜。 降温了，外面刮着寒风，一家人围着火炉，暖暖活活地吃着火锅，这画面别提有多温馨了。 李玄宸眸光里映着灶膛里的火苗，唇边带笑，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那一刻让他能如此放松。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飘飞的雪花落在大地上，他远在京城的亲人，除了父皇会担心他，别人只怕都在盼着他死。 第46章 认真的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推开房门，眼前的场景就是一副美妙的画卷。 原处靛青色的山被白雪覆盖，天地一片雪白，盘旋在树梢的飞鸟成群结队，划过雪白，给天地添上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闲着也是闲着，赵宁双把阵地挪到屋子里，手底下正在编着一个竹猪。 小团子想去外面玩儿雪，却被孙氏拘在屋子里。 “外面冷，咱不出去玩儿。” 屋子里烧了炕，炕上暖洋洋的，小团子脚边摆着赵宁双新编的十二生肖摆件，还剩下她手里的猪没有编完。 今年刚进十一月就下雪了，赵宁双看着外面，这场雪让大家都出不了门，也不知道辣椒酱的生意能不能做成。 正想着呢，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赵姑娘。” 门外是一脸喜色的张全和云娘。 “赵姐姐。” 两人踩着雪出门，鞋袜都湿透了。 “快进来烤烤火！” 赵宁双急忙去生火，端了一个火盆子进屋。 上次张全过来没进家门，跟李玄宸和孙氏没有打照面，这次不可避免碰到。赵宁双先给双方做了个介绍。 “张大哥，这是我家男人，这是我婆婆跟儿子，我婆家也姓赵。” “赵兄弟，婶子。” 张全起身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赵宁双转过来给李玄宸介绍道：“这位就是卖给我辣椒的货郎张全，辣椒是云娘种的。” 李玄宸微点了点头。 赵宁双招呼着张全父女俩去上屋。 隔着一道门帘，外面说话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赵宁双给两人倒了热水，又给云娘拿了两块儿点心。 张全一边烤火，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兜放在桌子上。 “我卖货的时候去县里几个酒楼推销姑娘的辣椒油，效果很好，这是定金，县里的醉香楼、望月楼都跟咱们预定，不过他们要咱们签合约，独供给他们。” 张全祖上都是货郎，为人比较机灵。 “我想着姑娘的生意迟早要做大，肯定不止局限在咱们县里，便跟他们口头约定，咱们县里的酒楼只供他们两家，其他地方的生意我们照做。” “他们同意了，只不过，这份合约，得姑娘亲自去签才行。” 没有签合约就敢给银子，赵宁双估摸着，要么人家不在乎这点银子，要么是不怕你拿着银子跑了，一般能在县城开酒楼的都有一定的背景。 “什么时候去合适？” 赵宁双空间里种的辣椒已经结了，只不过辣椒还没成熟，绿色的小辣椒，怎么着也得再等五六天才会成熟，还得晒干，买菜籽油做成辣椒油，需要一个过程。 “不着急，对方说了，等姑娘这儿出货了，再去县里签就成。” “张大哥先喝点儿水。” 赵宁双把银子取出来，张全把辣椒油按照一斤一百文定价，但是酒楼想做买断生意，那就不是这个价钱了，每斤的价格翻了一倍，一罐子两斤就能卖上四百文钱的价格。 这些定金足有十二两银子，就是三十斤辣椒油的量，一斤辣椒配上两斤油，这个需求量，还好，她能轻松供应。 算好账，除去成本，她答应给张全一成的利润。 “张大哥，这是你的。” 赵宁双给了他一枚一两重的银锞子。 光跑跑腿就有一两银子，张全推辞道：“这太多了，我就是帮姑奶奶刮跑了跑腿，再说了，姑娘还有成本……” 赵宁双存了拉拢他的心思，当然也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张大哥，我一个女人家出去抛头露面难免被人看轻，你这跑腿的功劳也不小，以后咱们还得合作呢，这是咱们当初说好的。” “再说，辣椒还是云娘卖给我的呢，云娘的功劳也不小。” 云娘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乖乖坐着，赵宁双提到她，她才仰起脸对着她笑了笑，懂事的让人心疼。 赵宁双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天冷了，正好给云娘做一身新衣裳过年。” 张全这才不再推辞，把钱收下了。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的是散碎的铜板。 “这些是姑娘让我帮忙卖的竹编赚的钱，姑娘下次可以编点儿小玩意，我来收，姑娘的款式新奇，县里这种竹编很好卖。” 张全已经看见她编的十二生肖竹编，不过那些是摆件，体积比较大，在平民百姓中不太好卖。 赵宁双这段时间也没闲着，编了很多小玩意儿，把自己编的东西拿出来。 “小蹴鞠球、小香囊球，小狗小羊这些很受欢迎，姑娘编的十二生肖摆件要是小一点，正好能把玩的也能卖出去，县城里的小孩子最喜欢了。” 主要是这种主编体积小，价钱不贵，小孩子们用零花钱，压岁钱能买得起，只要有新鲜的款式都能卖出去。 赵宁双却不太情愿编小件的，不少费功夫还卖不上价钱。 不过，还有别的办法…… “张大哥今天留下来吃午饭。” 到午饭的点了，家里只有赵宁双一个劳力，张全起身推辞道：“不麻烦了，我们两个回家吃，过几天姑娘备好了货，我再来帮姑娘送到县里。” “外面路不好走，张大哥路上慢点……” 赵宁双把父女两人送到村口，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折返回来。 大雪天大家都待在屋子里烤火，偏有人喜欢串门。 刘氏从孙白钱家里出来，正好看见赵宁双，追上来问道：“宁双啊，下这么大雪，你家来客人啦？谁啊？” 赵宁双不想搭理她，奈何刘氏是个不嫌尴尬的，伸长脖子往村口看去，早就看不见张全父女俩的背影了，刘氏心里痒得很。 刘氏是个大喇叭，村里谁家的事儿她都打听，说她消息在村子里最灵通也不夸张。 “我这儿有个赚钱的法子，婶子想不想知道？” “啥法子你会告诉我？” 刘氏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觉得赵宁双是在逗她，但是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你说真的？你真的告诉我？” 现在只是几个小物件赵宁双自己抽空就能编，但是等将来生意做大了，少不得还真得从村子里找帮手。 不过竹编这种东西需要天分，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她可以先教教试试。 “我认真的。” 刘氏爱占便宜，归根结底还是穷闹的，村里的人有几个不爱占便宜的，自古人性就是如此，趋利避害，只要不是像老宅那样谋财害命，她都能不计前嫌。 第47章 买纸笔 跟刘氏约定等天气好了，教她编几个小玩意儿，赵宁双就回家了。 不仅仅是要教刘氏，她还想着多教几个，大家学会一门手艺，也多一份谋生的本领。 不过这种东西要先打开销路才能赚钱，赵宁双想把东西先做出来，各地都有货郎，要是能把他们联系起来，才能找到销售的门路。 少不得还要麻烦张全。 赵宁双跟张全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入李玄宸耳中。 “我记得你前几天在用竹子编画？” 赵宁双只是试着看看能不能行，美术课本里的世界名画那么多，她不敢拿出来，只能对着门前的景色试着编了一副。 “哦，在柜子里放着。” 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想到他毕竟在外面多年，见识肯定比自己多。 竹编画利用竹子的不同颜色编制成品，很简单一副水墨山水画，虽不够精致，却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她看起来十分有天分！ 李玄宸沉吟片刻，开口道：“有纸笔吗，我可以给你画几幅样本。” 赵宁双本打算打开销路之后，慢慢的把自己见过的名画编出来，应该不会特别突兀。 “你会画画？” 古代的读书人不仅仅只是读书，琴棋书画应该都会一点，赵一安从军前也是念过书的，赵宁双很惊喜。 “吃过午饭，我去镇上给你买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属于高端奢侈品，不过现在手里有钱，作画要用的纸张更有讲究，赵宁双打算买点好的。 就是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卖的。 “宁双啊，外面下着雪，你路上慢点儿。” 孙氏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站在门口叮嘱了好几遍。 小团子也抱住她的腿。 “娘亲，团子想去，想去……” 孙氏翻出家里唯一的一把油纸伞，这把伞还是当年赵一安去县里念书的时候赵老大咬牙买的，时间久了，油纸有点破损，不过还能挡挡风雪。 “团子，你跟奶奶和爹爹在家里等着，外面太冷了！” “团子不怕冷！” 小人儿脸上红彤彤的，赵宁双摸了摸他的小手，两只手都是热热乎乎的、 “行。”赵宁双取来背篓，小团子抬起小腿爬进去，“冷了就跟我说。” 从孙氏手里接过油纸伞。 “娘你回去。” 大雪天路上没有一个人，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寒风迎面吹来，从领口钻进去，赵宁双却不觉得多冷，反而十分享受山间的静谧。 叽叽从空间里跑出来蹲在她肩头。 “虫虫！” 小团子伸手想去捉叽叽，叽叽回头瞪了他一眼，跳上赵宁双的另一边肩膀。 “虫虫！娘要虫虫！” “叽叽，叽叽叽叽……” 小家伙在控诉小团子叫他虫虫，它明明是白貂，才不是什么虫虫…… 赵宁双哈哈一笑，手指点在叽叽的鼻头上。 “你们两个挤挤还能暖和点儿。” 然而白貂高傲的表示它不嫌冷。 小团子也不嫌冷，从背篓里探出半个身子，伸着小手偏要去捉它。 “虫虫别跑！” 两个小家伙像是在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叽叽在赵宁双的肩膀上跳来跳去，又猛然跳到小团子脑袋上，再从他脑袋上跳到赵宁双的脑袋上，玩儿的不亦乐乎。 赵宁双稳住脚下，小心地往前走着。 镇上没有书店，杂货店管大娘那儿卖的有笔墨纸砚，买上一些，赵宁双没敢耽搁，又急着往回走。 走过怀安村，猛然看见前面有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正是祁阳。 “祁阳哥！” 赵宁双从后面追上去，祁阳回头看见她，惊讶道：“下这么大雪，宁双你这是又去镇上了？” 跟他同行的公子也回过头看她。 赵宁双扫了一眼，这位公子身上穿的衣裳似是稠料，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大髦，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毡帽，帽檐坠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衬得少年面如冠玉，十分好看。 “我去镇上买些纸笔。” 见她的目光看过来，祁阳急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同窗钱方宁，我们正要去找你呢，钱兄家里在县城做生意，对你做的主编很感兴趣。” 钱方宁朝赵宁双拱了拱手，十分有礼貌。 “见过赵姑娘。” 赵宁双挠头笑了笑，穿越来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行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钱公子。” 赵宁双别别扭扭的回了个礼，对方却并没有笑话她，而是饶有兴致地说道：“我与祁阳交好，赵姑娘不用客气。” “钱公子对主编感兴趣的话，也不用亲自跑一趟，下这么大雪，山路不好走。” 赵宁双觉得奇怪，她不过就是编了两个小玩意儿给祁阳带上，这位钱公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谈吐举止都给人一种很有涵养的感觉，应该是出自书香门第。 这种出身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因为一个竹编就跑这么远…… “无妨，此处景致不错，我与祁兄约定好要踏雪寻梅，不知道山里有没有梅花。” 赵宁双哦了一声。 “山里的腊梅要等到十二月份才会开放，现在早了点儿。” 山里有腊梅花，不过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腊梅花又不能填饱肚子，也就没人在意。 “腊梅花能泡茶，我家里应该还有点去年晒干的腊梅花，钱公子不介意的话，到家里尝一杯花茶也很不错。” 赵宁双想起来原主喜欢从山里摘各种花回来晒干了泡水喝，上次往香囊里装的金桂花也是从山里摘的。 “赵姑娘的提议极好！” 背篓里，小团子搂着叽叽正在玩耍，有了叽叽作伴，小团子不嫌无聊，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片落叶，非要喂叽叽吃。 叽叽不胜其烦从背篓里跳出来，钻进附近的山林里消失不见了，、 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钱方宁的注意。 他只看见白光一闪，地上留下了动物的脚印。 “什么东西？” 赵宁双往叽叽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解释道：“可能是山里的小动物。” 钱方宁想起来之前县里办的一个案子，一个八尺高的壮汉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了一口，竟然当场毙命，不由得好奇道：“山里可有能咬死人的毒物？之前县里有个案子……好像就是怀安村这边报的案。” 这件事情祁阳也听他爹说了，报案的人正是眼前的赵宁双。 第48章 生意找上门 赵宁双又把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反正不管说几遍，她都是同样的说辞。 两人听得稀奇，很快就到了赵家庄。 “家里地方小，你们别介意。” 赵宁双推开门，祁阳也是第一次来，不免打量起她家里。 院子里的积雪被扫到墙根，小棚子下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柴火，屋檐下挂着几个网兜，里面装的是从山里摘的蘑菇，还有编起来的蒜头，以及下地用的农具。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条板凳，一道帘子将上屋和内室阻挡开。 “宁双，家里又来客人了？” 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赵宁双从柜子里翻出来晒干的腊梅花，应了一声。 “是，你们先说话，我去烧水。” 祁阳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眼看见靠坐在床头，十分有威严的李玄宸。 这就是她的丈夫？跟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安子哥，你的伤好点儿了吗？” 祁阳小时候见过赵一安，赵一安比他大几岁，也比他先去县里的学堂念书，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他有点忘了赵一安原本的模样。 李玄宸不认识他，但是从他熟稔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应该认识赵一安。 “还好，这位是……”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钱方宁，钱方宁也在看他。 祁阳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窗，县城钱家的公子钱方宁。” 钱方宁……李玄宸蹙眉思索着，钱方宁却先一步开口。 “赵兄，你当初在县学念书的时候咱们见过，只不过当时我年纪小，还没有进县学，你可能对我没有印象。” 这么说起来，大家都是同窗，李玄宸颔首笑道：“寒舍简陋，让你们见笑了。” 房间里地方狭窄，一张靠墙的土炕，旁边立着一个柜子，没有多余的家具，但是却收拾的很干净，足能看出家里女主人的贤惠能干来。 炕上放着一副竹编的山水画，还有十二生肖的竹编摆件，吸引了钱方宁的注意。 “赵兄，我能看看那些竹编吗？” 李玄宸伸手够到摆件，祁阳跟钱方宁已经自己动手去拿了，十二生肖的摆件摆的很远，他够不着。 “这些都是赵姑娘编的？” 栩栩如生的摆件十分精巧，更精巧的是那幅画，竟然是凸出来的立体画作，从背景到画上的内容全部都是竹子编成的。 如果不是李玄宸亲眼看着赵宁双编编拆拆，拆拆编编，一点一点摸索着编出来，他也会怀疑，她要是有这份手艺，之前跟孙氏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了。 “是。” 看着两人震惊的模样，李玄宸心里竟然生出一份不知哪儿来的自豪感。 不夸张的说，赵宁双的这份手艺，放在京城也能令人眼前一亮，京城的匠人折腾金银首饰的多，竹编不值钱，很少有人折腾这些。 “我有个主意。”钱方宁摩拳擦掌，“要是能把县里的塔楼用竹编编出来……肯定十分有收藏价值！” 他没把话说清楚，别人都没有听出来，李玄宸却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明年是父皇的五十大寿，全国各地的地方官都要想办法送礼物博父皇欢心，新县若是能把地标的塔楼做成竹编呈上去，应该能搏众人眼球。 这个钱方宁是什么人？ 今天真的只是为了看竹编吗？ 钱方宁也在打量他，怎么感觉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被看穿了呢？ “茶来了！” 外间很冷，大家既然都挤在里面，赵宁双把小桌子支起来放在炕上。 “不介意的话，坐炕上暖和……” 看他们聊天似乎挺开心，赵宁双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 “有纸笔吗？” 赵宁双把刚买来的纸笔取出来。 钱方宁摊开一张纸，动手画了一个塔楼，六层高，每一层的屋檐飞出来，上面有镇压邪祟的神兽，看起来气势恢宏。 一气呵成，赵宁双正看得入迷，冷不防听他开口问道：“这个能用竹编编出来吗？” “这个……” 赵宁双挠着后脑勺，空间里那本竹编大全里有教编制建筑的，只不过太麻烦了，她还没来得及研究。 “要是能编的话，我出一百两。” 钱方宁大手一挥，指着她编制的小玩意儿说道，“这些竹编，我可以收购，只要工艺精巧，你能编出来多少，我收购多少。”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不愁销路，赵宁双在听到一百两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她卖一个月辣椒才能赚三十两银子，这还是她自己垄断了市场卖出去的价钱。 等过两年，大家都种辣椒，她就卖不了这个价格了。 一个竹编就能卖一百两银子？ 赵宁双点头如捣蒜。 “能，不过我得先试试。” 钱方宁点头道：“不着急，明年十月份之前编出来就成。” 赵宁双跟他探讨了一下具体的尺寸，祁阳跟李玄宸面对面坐着，李玄宸看着面前的茶碗，余光却在瞥跟钱方宁探讨尺寸的赵宁双，祁阳则干脆光明正大看着两人。 李玄宸更加确定了钱方宁的目的，开口问道：“这位钱公子跟县太爷有什么关系？” 新县的县令唐元思是启文三十八年二甲进士，被分配到新县当县令，他本身并不是北方人。 “他是唐县令的小舅子，不过他很少提起县太爷，如果不是跟他关系好，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学堂里，祁阳的出身不算好，又是从乡下来的，平常只知道读书，钱方宁的功课做的也好，先生总是拿他们两人比较，两人私下里经常探讨学问，一来二去，关系就熟稔了。 李玄宸嗯了一声，现在还不能确定唐元思到底有没有暗中投靠三皇子，也不好判断钱方宁是不是来替唐元思试探他。 赵宁双记下钱方宁提供的数据，从她开始做竹编时，家里的竹子就没有断过，有现成的竹丝，她拿起来试了试手感。 “我先编一个小的试试。” 两人凑在一起，李玄宸灼灼的目光看过去，赵宁双的目光落在竹编上，钱方宁的目光却在她身上。 赵宁双身上似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从他的位置能看到她修长的脖颈和几乎完美的侧脸。 她手指翻飞，竹丝在她指尖跳跃着…… 屋子里的光线逐渐变黑，赵宁双揉揉眼睛，抬头说道：“今天怕是编不出来了，等明天我再试试。” 第49章 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钱方宁收回视线，抱歉的笑了笑。 “没注意时间，实在是抱歉。” 天色暗淡下来，但是没有完全天黑，到处都是皑皑白雪，照亮山间的小路，赵宁双留两人在家里吃饭。 “不了，我们回家吃。” 她家里一家老小，的确不方便。 祁阳跟钱方宁起身告辞，赵宁双送人出去。小团子溜进屋子里，李玄宸瞥他一眼，伸手将他捞到床上。赵宁双回来的时候，他正看着柜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冷了，咱们吃点儿热乎的，我去做点儿糊涂面怎么样？” 她搓着手，指腹上有被竹子割破的小伤口，整天干粗活，手上的皮肤有点粗糙。 抠了一点儿猪油搓在手上，赵宁双去厨房擀面条，烧火做饭。 糊涂面就是带汤的面条，汤里放很多菜，做成一锅。 小团子喜欢吃面条，只要是赵宁双做的饭，小团子都喜欢吃。 切上点儿辣白菜丝，再浇上一勺辣椒油，赵宁双吃的额头冒汗。 “你怎么不吃？不饿还是没胃口？” 李玄宸满腹心事的样子被赵宁双捕捉到，他回过神来，这个小女子总是能敏感的捕捉到他的情绪。 “那位钱公子身份不一般。” 赵宁双没有发现他哪里不一般，懵懂道：“随便出手就能拿出来一百两银子，确实很不一般，听祁阳说他家里是做生意的。” 原来另一个少年叫祁阳，是怀安村里正的儿子。 不动声色套出两人身份的李玄宸挑了挑眉毛，心情忽然又好了。 小团子吃了整整一碗，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赵宁双掀开他的棉衣检查了一遍，小团子弯着眼睛笑得可爱。 “娘亲，好吃！” 赵宁双在他鼻头上刮了一下，纠正道：“不是娘亲好吃，是娘亲做的糊涂饭好吃！” “糊涂饭好吃……” 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吃饱饭的小团子在炕上翻跟头玩儿了一会儿，孙氏过来把他抱走。 赵宁双心疼祖孙两个睡厨房。 “娘，下雪了什么也做不了，明天请王大叔来在隔壁的房间里砌一个土炕。” 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一直没有实行，一到冬天，家里用柴火的地方不少，孙氏也怕浪费。眼下手里有了银子，孙氏也不推辞了。 “行，明天我去跟王大说。” 不用担心银钱的孙氏舒心多了，儿媳妇能干，儿子也一天比一天好，大孙子能吃能睡，再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了。 趁着这两天有时间，再过两天，她就该操心做辣椒酱了。 还有这个竹编，赵宁双摆弄着竹丝，她想趁李玄宸是睡着之后去空间里看看那本竹编大全，好好研究一下该怎么下手。 “你的伤好了吗？” 赵宁双都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了，脱掉棉衣，卷起袖子，伤早就好了，新长出来的皮肤比周围的皮肤颜色浅。 说起这个，赵宁双想起来。 “你的伤得再找大夫看看。得看看骨头有没有长好，免得落下后遗症。” 李玄宸觉得奇怪，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在来赵家庄之前，他的伤就算有太医院的御医天天守着，也不一定能好的这么快，尤其是腿上的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多长时间，他就能下地了。 他嗯了一声，向后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赵宁双吹熄蜡烛，在他脚边躺下。 听到身边的人呼吸变均匀，她意念一动，来到空间里。 叽叽还没回来，估计是在外面玩儿，她翻开竹编大全，认真学着里面的编制方法和技巧，手下不停，竹丝在她手中穿梭，不知不觉一晚上过去了。 又熬了一晚上没睡，赵宁双喝了几口灵泉水，从空间里出来，把折腾一晚上编出来的缩小版塔楼放在床头，起床做饭去了。 李玄宸睁开眼就看见已经编好的竹编塔楼放在床头，她一晚上没睡？ 洗菜的时候手上的伤口有点疼，赵宁双挖了一点凝固的猪油搓在手上，嘀咕着：“要是能有护手霜就好了……” 等等，护手霜？ 空间里好像有那么一本书，空闲了她得去找找。 吃完饭，得去找王大叔商量砌土炕的事儿呢。这次孙氏比她积极，去王大叔家说明来意，王大叔一口就应下了。 “那个简单。” 王婶子帮着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王大去镇上推回来一车石砖，又买了些糯米，烧了浆水和泥，砌土炕用了一天时间，但是得晾几天才能烧火。 冬天不好晾干，不过冬天砌炕有利有弊，这个时候不容易裂开。 晚上赵宁双蒸了馒头，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一锅鸡汤请王大一家吃饭。 “不用这么客气……” 王大两口子本来打算回家随便吃点，赵宁双太热情了，非得留他们。 “让三毛也在这儿一块儿吃点。” 王大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不过都在外面干活赚钱娶媳妇，赵宁床穿越过来一个月了，没见过几次。 正拉扯间，刘氏推开门伸了个脑袋进来。 “宁双啊，我这等了好几天了，你说的到底是啥赚钱的方法啊？” 刘氏眼尖鼻子更尖，早就闻见厨房里的鸡汤味儿，但她怕赵宁双说话不算话，没敢上门，直到听见王大一家推辞，这才忍不住插一嘴。 “你们两口子也真是，客气啥，宁双家现在有钱了，请你们吃一顿鸡汤又不算啥。” 刘氏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宁双我说的对……” 赵宁双轻笑一声，别人不好意思，她好意思的很。 “王婶子，我以后还有让你们帮忙的地方呢，等明天，你带着三毛上我家来。刘婶子你也过来，村里要是还有愿意做手工活的都叫来。” 昨天钱方宁说她有多少竹编他收多少，正好，送上门的生意，省得她自己出去跑销路了。 “明天大家自备点儿竹子，我教大家编竹编赚钱。” “啥竹编？宁双你就是靠竹编赚上钱的吗？” 赵宁双并没有显摆自己，但是刘氏就是认定她赚到钱了，对此她也很无奈，她已经够低调了，但还是被盯着她的人发现了。 “对，要编的好才能赚钱，不是谁都能吃上这碗饭的，丑话我先说在前头，我保证不留余地教给你们，但是能学成什么样子看你们自己的造化，编出来的东西能卖多少钱我也不敢保证。” 第50章 长辈上门 农村人很多都会编竹篮，顶多再编些小玩意儿，没人能想到这个还能赚钱。 “竹编要是能赚钱俺早就赚钱了，编一个背篓才一文钱，那玩意儿到处都是，谁稀罕啊！” 刘氏一听就泄了气，她还以为是啥神秘的方法呢，搞了半天，就这个？ 一旁的王婶子也是同样疑惑的神情，大家都能看见赵宁双一趟一趟往镇上跑，也能闻见从她家厨房飘出去的肉香味儿，虽然没看见她买了多少东西…… 但是就是感觉到她家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整天神神秘秘，身上还在长着刺，别人就是想打探也打探不出来。 赵宁双不多解释，回房间里把自己编好的东西拿出来，十二生肖的摆件每一个都惟妙惟肖跟从年画里跳出来似的，最让人惊叹的是那个小塔楼，王大出去做活的时候见过那个塔楼，有好几层高的塔楼被缩小成一巴掌能拿住…… “这能卖钱？” 王大有点疑惑。 赵宁双虽然没有见过塔楼长什么样子，但是从钱方宁的话里能听出，塔楼是新县的一大特色，很多第一次来新县的商旅或者是游学的学子一定会去塔楼逛逛。 她灵机一动，这不就是现代的旅游吗，古代的旅行没有门票这一说，也没有人开发旅游纪念品，她编出来的缩小版的塔楼不就是旅游纪念品吗。 现在旅游的人不多，但是能出门的都是有一定家底的人，买一个两个竹编回去玩儿也不是难事。 “能，我教你们做竹编，我也收购你们编出来的成品，怎么卖是我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 有这么好的事情？ “后山的竹子不用花钱，你们在家里闲着也没钱，试试又不吃亏，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也不会骗你们。” “行，我这就去喊人，跟大家说这个事儿！” 刘氏转身出门，想了想又折返回来，“宁双啊，老宅那边……我要不要也通知一声？” 赵宁双看她一眼，她哎了一声，“行行行，我知道了，不跟他们说就是了。” 刘氏又走了，赵宁双盛了半锅鸡汤给王大一家，又给他们塞了半笼馒头，剩下的是他们一家今天晚上的晚餐。 刘氏平日里好串门，这家串那家，那家串这家，没多大会儿，整个村子就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赵家庄有一半人家姓赵，祖上也多多少少都能扯上点儿关系。 跟老宅关系最近的是赵一安的二爷爷赵木，是赵山的堂兄弟，两家上一个祖坟。 这家的二奶奶也姓李，为了跟李氏区分，村子里的人提起她称呼她为小李氏。赵木早年得病没了，小李氏被老宅欺负，跟老宅关系不大好，听到这个消息，把三个儿媳妇喊来。 “老大媳妇，你把这个消息跟那边通个气。” 小李氏猜到赵宁双肯定不会跟老宅说，他们要是被蒙在鼓里有什么意思。 两家早年闹得很难看，除了上坟的时候碰个面，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赵老大分家另过的头一年过年，给她拿过一份礼，就是还认她这个亲戚。 赵二喜吃绝户的时候她没出面，一是因为赵老大就算分家了也还是那边的人，二是她怕自己出面被老宅那边揪住不放，说她插手人家的家事。 她是打算等事后帮衬一把，没想到赵一安突然回来，人家的日子又渐渐红火起来，她就没必要上门了，免得被人当成是上门打秋风。 “反正在家闲着，老大媳妇，明天你带着青子的媳妇先去探探路。” 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小李氏也觉得压力大，家里有不少地，但是得看天吃饭，收成好了一家人能吃顿饱饭，收成不好，就只能忍饥挨饿。 儿子孙子除了地里的活也出去给别人干活，要是女人在家里也能赚点钱，手头就不用那么紧巴了。 “娘，人家落难的时候咱没有伸手，现在上门会不会让人家觉得不得劲儿啊？” 小李氏的大儿媳姓庄，爹是个穷秀才，以前在娘家念过两年书，识字明理，嫁过来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在家里很有威严。 家里的小辈们虽然没有去过学堂，但是跟着她基本上都认字。 “宁双这丫头既然要做生意，肯定需要人手，他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孙氏眼瞎帮不上忙。我瞧着这丫头不一般，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宁双也在发愁人手的事情，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精力，她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但是她的生意现在还没起来，上哪儿找个识字又明理的人帮她打理啊…… 这年头，识字的人金贵，竹编生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正轨，她前期肯定给人家开不出多少工钱。 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第二天一大早，庄氏带着自己的儿媳妇江氏上门，比别人早来一步，她们到的时候，赵宁双才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做饭。 江氏年龄比赵宁双大，但是按照辈分，得喊她一声嫂子。 “嫂子，听说你要教大家做竹编赚钱，我厚着脸皮拉上娘跟我一起过来了，你可别嫌弃我们笨手笨脚做不好啊。” 江氏跟赵宁双是平辈，由她开口最合适不过。 赵宁双眼前一亮，她对两人很陌生，但是孙氏以前跟原主说过老宅跟二爷爷这一支的矛盾，当年为了争地争财产啥的闹了一次，后来二爷爷赵木没了以后，老宅这边欺负二奶奶，两家闹得很厉害，已经到了除了上坟谁也不跟谁说话的地步。 “不嫌弃不嫌弃，咱们是一家人，本来应该多走动，是我不懂礼数了，应该早点上门看望二奶奶。” 听她这么说，庄氏的心就放下了，笑着说道：“安子回来这么长时间，我们也没过来看望，难得你不计前嫌，我以前在娘家时念过两年书，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赵宁双担心的问题迎刃而解，把人让到屋子里。 “婶子，弟妹，你们先坐，我去做早饭，你们在家里吃点儿！” 孙氏在厨房听见动静，迎出来。 庄氏起身握住孙氏的手。 “嫂子，有宁双这样好的姑娘做儿媳，你有福气……” 妯娌俩大半辈子不怎么来往，坐在一起有很多话想说。 “妹子，去屋里坐，到屋里坐。” 第51章 做生意 吃完早饭，刘氏跟村里的其他妇人陆陆续续上门，要去后山砍竹子，大家来的比预料的时间晚一点儿。 赵宁双先教大家怎么处理竹子，根据要编织的东西不同，劈成不同的竹丝。 “我先教大家编几个简单的竹编。” 会编篮子编背篓的人对她教的东西一学就会，江氏的手就很巧，在别人学着编香囊球的时候，她就已经用赵宁双准备的彩线打了一个络子。 赵家村太偏僻了，江氏嫁过来之前，在娘家时帮村里的人打络子还能换钱呢。 竹编跟打络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家的底子还不错，赵宁双便挑选了一个有难度的，教大家练习编竹葫芦。 讲解了方法，也示范过，大家各自坐在一边开始练习。 她讲的方法江氏看一遍就会，编出来的竹葫芦比赵宁双第一次编出来的好看多了。 见她看过来，江氏谦虚道：“嫂子，我编的还行吗？” 赵宁双脸上一红。 “叫我宁双就行。” 江氏点点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你可以叫我江婉。” 江婉比赵宁双大。 “江婉姐，你要不要跟我学竹编画？” 今天早上起来，李玄宸帮她画了好几幅画，她看着不错，准备把它们编出来。 准备好编织用的竹丝，她把画稿拿出来，江婉学的很认真。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赵宁双揉了揉眼睛，看着大家编出来的成品，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钱方宁一趟了。 巧得很，说曹操曹操到。 她还没去找钱方宁，钱方宁却自己找上门来，看着院子里的场景，钱方宁先是一愣，而后觉得有趣。 “钱公子，我正好要去找你。” 赵宁双取出昨天连夜编出来的缩小版塔楼，“这个模型您满意吗？” “这么快就编出来了？” 钱方宁接过模型凑近了看，模型虽小，但是很精致，几乎跟实物一模一样，如果放大一点，把周围的建筑都编织上，看起来肯定很壮观！ “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见他对模型满意，赵宁双补充道，“我觉得咱们最好签一个合约。” 到了中午，来学习竹编的女人们得回家做饭，伺候一家老小吃饭，院子里没什么人了。 见她有客人，江氏抱着编织的半成品告辞。 “宁双，我先回家了，下午再来。” 钱方宁今天是自己来的，又是正好吃午饭的时间。 赵宁双留他吃午饭。 “我先跟赵兄说几句话，生意的事情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院子里一片狼藉，下午还要继续教大家，赵宁双洗了手，答应了一声直接去厨房了。 中午有客人，就不能简单应付，赵宁双切了块儿豆腐丢进锅里煮，热水焯了菠菜，加上盐芝麻酱和辣椒油拌了，又炒了个蘑菇炒肉，酸辣土豆丝。 凑了四个菜，还差一道汤，上次买了不少冬瓜，正好再做一道冬瓜汤。 出锅之后，把锅简单刷一刷，倒上油，切了葱姜蒜加上花椒爆锅，再放上酱油和盐，滋啦一声，蘸豆腐的酱汁就做好了。 四菜一汤端到屋子里，孙氏跟小团子拨出来一些在外间吃。 钱方宁盘腿坐在炕上，正跟李玄宸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他动手给李玄宸添上一杯茶，见她端着菜进来，把桌子收拾了一下。 “赵姑娘的梅花茶不错。” 钱方宁也不嫌弃简陋，一杯一杯喝的悠闲自在。 饭菜散发着香气，钱方宁赞道：“赵姑娘的厨艺看起来也不错。” 他自觉地往里面挪了挪，赵宁双把菜摆上，他的目光落在淋了辣椒油的菠菜上，没忍住动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 “这个辣椒油……竟然也是出自赵姑娘之手。” 辣椒油目前只有张全拿去县城的那几罐，合约还没有签，他是怎么知道的？ “醉香楼和望月楼都是钱家的产业？” 赵宁双惊讶了。 钱方宁点头承认道：“可以这么说，醉香楼和望月楼的东家不是一家，但是都跟我们钱家有关系。看来要跟赵姑娘签的合约不止一张啊……” “这东西我在酒楼里见过一次，又在祁阳那儿见到了，没想到深山里还藏着赵姑娘这块儿宝……” 这可不是巧了！ “竹编生意你有什么想法？” 他还没有松口跟她签合约，她就已经网罗了全村的人来学习竹编，看来是有把握能把竹编生意做大，钱方宁不敢小看她，准备听听她的意见。 既然他主动开口，赵宁双也不客气。 “我有个想法，但是我对钱公子的实力不太了解。” 钱方宁的眉毛挑的老高，他还从来没有遇见敢质疑钱家实力的人呢！ “钱家的实力在新县排在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而且钱家的生意也不仅仅只在新县，我们家养着两支商队，走南闯北，但凡是天盛国的地界，我们的商队都去过。” 他语气一顿，“这个实力赵姑娘满意吗？” 赵宁双观察着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赵宁双，准确的说是在观察他们夫妻俩。 这两夫妻给人的感觉很怪异，赵一安虽然一身伤，但是不像一个常年从军的糙汉，赵宁双是个普通的村妇，但是看起来又颇有见识，对他说的内容一点也不惊讶。 她只是淡淡一笑。 “看来找钱公子合作不会令人失望。” 赵宁双把自己想把竹编打造成新县的特产的想法跟他说了。 竹子长得快，原料很容易取得，只要人手充足，大量编织成品不在话下。只要打出名气，这个生意就能长久做下去。 “而且竹编既可以走平民路线，也能走精品路线。” 这一点，钱方宁很认可，她编的竹编画以前确实没有人尝试过，如果把名画用竹编编织出来，也的确很有收藏价值。 “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钱公子觉得如何？” 钱方宁有点心动，他只需要提供销路，以钱家的实力，打开竹编市场并不是难事。 “等赵姑娘去县里签合约的时候，一道把竹编的合约也签了。” 他以前也见过用竹子编出来的很精巧的小玩意儿，瞧见祁阳腰间挂着的香囊球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有点新奇，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 “你那套十二生肖的摆件很不错，可以先让我带回去，放在店里卖卖试试。” 钱方宁发现赵宁双的手艺确实不错，都是简单的食材，到她手里却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这道清水豆腐，别人做不出这个味道……” 清水煮豆腐不稀奇，稀奇的是蘸料，可操作的空间不小，家里的食材有限，赵宁双做的只是最简单的做法。 见他喜欢，赵宁双给他介绍道：“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调酱汁。” 第52章 学竹编 清水煮豆腐是一道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赵宁双小时候就最喜欢吃这道菜，第一次吃并不觉得有多好吃，但是吃过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既有豆腐原汁原味的口感，又有酱汁的香味。 钱方宁不顾形象的塞了一块儿豆腐到嘴里，伸出大拇指。 “我能在酒楼里卖这道菜吗？” 豆腐太烫，他说话吸着气。 赵宁双笑道：“难得钱公子能看上这道菜，就当是咱们合作我给的赠品了。” 她在饭桌上侃侃而谈，很少有女子能做到这般宠辱不惊。 李玄宸看她，钱方宁也在看她。 李玄宸手不方便，赵宁双给他夹了一筷子菠菜。 “可惜没有酒，赵姑娘可会喝酒？” 钱方宁收回视线，随便提了个话题。 “等赵姑娘去县里签合约的时候，我请赵姑娘喝酒如何？” 赵宁双眼睛亮了亮，她没穿越过来之前喜欢买各种各样的果酒啤酒，晚上下了班回到出租屋，一边刷视频一边喝到微醺状态，这样就不会失眠了。 “我没喝过酒，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是她眼睛里的炙热可不像是没有喝过酒的样子。 李玄宸轻咳一声，开口说道：“白酒后劲大，你一个人出门，别轻易尝试。” 他眯眼看着钱方宁，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是想从她嘴里探听他的情况吗？ 他的视线里充满危险，钱方宁没有察觉。 “我们家卖的酒不醉人，是用桃子酿的果酒，味道很好，可以少喝一点。” 李玄宸还欲再劝，却听身边的小女人点着头兴奋道：“既然钱公子相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半点没有察觉到危险。 “钱公子邀请有夫之妇喝酒，难道不觉得唐突吗？” 李玄宸语气不善，钱方宁目光看过去，笑道：“赵兄放心，我一定保证赵姑娘的安全，要是赵姑娘有个好歹，赵兄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两个人之间莫名其妙涌现出火药味，赵宁双搓了搓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埋头扒饭，三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团子，你们慢慢吃。” 感觉背后两个人要掐起来，赵宁双摇摇头，可能是他的错觉，两个人既不认识，又没有利益牵扯，怎么会掐起来呢？ 一定是错觉。 等她走后，李玄宸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说道：“钱公子若无歹意，为什么要让一个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妇人喝酒呢？” 钱方宁用筷子戳着豆腐，笑道：“我若有歹意，又何须当着赵兄的面呢？” “正是因为心无杂念，所以才正大光明啊……” 他笑得无害。 “听说西边正在打仗，赵兄能回乡养伤，在军中应该立了不少功劳。” 果然是试探吗…… 李玄宸抿了抿唇。 “说来惭愧，我只是个普通的兵卒，侥幸捡回一条命而已。” “赵兄谦虚了。” 两人的交锋到此为止，吃过午饭，钱方宁起身告退。 “赵姑娘不用麻烦，回头我差遣下人过来拿竹编。” 他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赵宁双觉得奇怪，回屋里问李玄宸。 “你们两个闹不愉快了？” 李玄宸拿帕子擦着嘴唇，淡淡说道：“没有啊，你的错觉。” 赵宁双咧了咧嘴，行，反正不耽误她做生意就行。 “那个，宁双啊……” 刘氏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见院子里没人，刘氏整个身子钻进来，转身把大门关上。 “宁双，你在家？” 她扬高声音，赵宁双从屋子里出来。 “我在呢，刘婶子不会又看见我出去偷汉子了……” 刘氏子啊背后没少编排她。 “那哪儿能啊……”刘氏陪着笑，“我以前就是瞎说，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刚才来你家那个公子是谁啊？瞧着身上的料子不便宜……” 刘氏的眼睛最管事儿，赵宁双家里有个风吹草动，她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啥，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从她乱转的眼珠子里看出，她可不是随便问问这么简单。 “告诉你也无妨，你不是问我竹编怎么赚钱吗。” 她点到即止，刘氏的眼中一下子绽放出光彩。 “这么说咱们真能赚钱？” 她出去跟别人说的时候，别人都是持怀疑的态度，不怪别人不信她，实在是她在村子里出名，别人不敢相信她。 今天来学竹编的人并不多，赵宁双家的小院子勉强能盛下。 “唉，我的竹葫芦今天编到哪儿了来着？”刘氏找到自己编了一半的竹编，也不嫌冷了，“宁双你看我下一步该咋弄，学过忘了。” 赵宁双觉得刘氏还有点可爱，不计较她编排自己的前嫌，走过去手把手教她步骤。 没多长时间，其他回家做饭的妇人陆续回来，江氏跟庄氏也过来了，赵宁双继续自己的教学，江氏跟着她学竹编画。 江氏学的快，她教的也快，没多长时间，江氏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江婉姐，你帮忙教教大家。” 她还要动手准备编钱宁双定下的塔楼，塔楼工程浩大，她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好几个月才能编出来。 空间里的辣椒红了，她忙着摘辣椒晾晒，新砌的炕正好能烧火了，把炕烧热，辣椒放在房间里烘干。事情挤在一起，她一个人分身乏术，来不及去砍柴，每天就花铜钱买柴火。 这就给了王三毛这些半大小子机会了。 王三毛跟几个小伙伴们每天上山捡柴火，天黑了下山送到赵宁双这里，来来回回几趟，一个人每天最少能得十个铜板，这可把他开心坏了。 他们卖柴火挣钱可把家里的大人眼红坏了。 王婶子跟着赵宁双学了一天竹编也没赚到钱，自己的儿子去山上捡柴火回来就能赚十个铜板。 “三毛，明天让你爹跟你一起去捡柴火。” 家里捡柴火这些零碎的活都是王三毛干的，王大农闲的时候去镇上，或者县里找活干，很少干这些。 去学竹编的都是女人，他也不好意思往前凑，白天王婶子学完，回家再教他。 他白天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王三毛自豪道：“行，爹你跟着我就行了，我知道哪儿有干柴。” 赵宁双要的是能直接烧火的干柴，要去山上捡枯树枝，王三毛经常在山里溜达，当然知道哪儿能捡来柴火。 捧他两句他还上天了！ 王大两口子默契的笑出声来。 跟他家的欢声笑语比起来，老宅的气氛就严肃多了。 第53章 上门找茬 王三毛经常跟老宅三房的赵三富一块儿玩儿，他现在天天去山上捡柴火卖钱，赵三富也想跟他一块儿干，奈何收柴火的是赵宁双。 赵三富不甘心，跑回家问王氏。 “娘，王三毛去捡一天柴火能换十个铜板呢，你去跟赵宁双说一声，我也检点柴火送去。” 王氏早就听说赵宁双在家里鼓捣竹编做生意，她还没想明白竹编怎么赚钱，就又听说她收柴火，一天十个铜板对一个壮劳力来说不算多，但是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来说不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跟她闹成啥样，你看你娘我脸有多大？” 赵宁双做竹编生意没来老宅跟他们说，她还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收柴火，不用说，肯定也不欢迎他们。 “我不管，你不让我赚钱，你就一天给我十个铜板！” 赵三富才不管那么多，家里不给他钱，他想自己挣也挣不到手里，当然不干了。 王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娘我一天还赚不来十个铜板呢，你问我要啊？滚一边去！” 赵三富在王氏这儿没讨到好处，转身跑去上屋告状。 “奶，赵宁双花钱买柴火，我想赚钱娘不让我去！” 李氏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她倒是头一次听说。 “你说啥？她花钱买柴火干啥？这娘们不过日子了？拿着安子的钱胡乱糟蹋！” 李氏气得从床上蹦起来，左右看了看，抓起一根鸡毛掸子冲出去。 “娘你干啥去？” 正抱着孙女的张氏把孩子往媳妇怀里一塞，瞪了赵三富一眼，起身追了上去。 “还不赶紧拦着？咱娘的脾气你不知道？” 张氏冲着王氏说道，王氏摘了围裙，也跟着追了出去。 她们两个各有各的心思，张氏早就眼红了，但是她一个人从赵宁双那儿占不到便宜，眼下有婆婆出头，她乐得自在，于是她嘴上着急，脚下却不急，慢悠悠的往赵宁双家去。 王氏也眼红，但是她不喜欢出头，有婆婆打头阵，张氏在前面冲锋，她跟在后面才能占便宜，于是她们两个谁也没有追上李氏。 柴火充裕了，院子里也能点一堆火，大家围着火堆学着编竹编。 赵宁双则在偏房里烘干辣椒，满屋子红彤彤的辣椒十分喜庆，要是都做成辣椒酱，能卖不少钱呢…… “赵宁双你给我出来！” 李氏叉着腰往门口一站，看见院子里燃烧的柴堆，她心头的火气就更旺盛了，舀了一瓢凉水泼上去，没有一下子把火浇灭，燃烧的木头上发出滋啦一声。 听见动静的赵宁双从屋子里出来。 大家为了躲避李氏躲得远远的。 “喊我啥事儿？” 她站在屋檐下，李氏看见她，气不打一处来，抄着鸡毛掸子冲过来劈头盖脸砸下来。 “你有钱没地方花了是不是？” 赵宁双不躲闪，直接抓住她的鸡毛掸子，李氏力气不小，但是跟她比起来还有差距，她轻轻松松把鸡毛掸子夺过来。 “我的钱怎么花好像跟老宅没关系，您老犯得上生这么大的气？” 见她还敢反抗，李氏更是生气了。 “早就应该卖了你这个败家娘们儿，留着你真是个祸害，安子的钱不是钱吗，你这么败着不嫌心疼啊？有钱给这帮没关系外人，没钱去孝敬你爷……” 李氏说的好听，赵宁双冷笑一声，反驳道：“奶，您眼红就直说，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安子哥是我丈夫，他的也是我的，您老要是有意见就憋着，少来指手画脚！” “你要翻天啊！” 鸡毛掸子在赵宁双手里夺不回来，李氏想找个趁手工具没找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赵宁双挤兑，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哎呀我不活了！你这个杀千刀的，以下犯上，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 李氏把脸转向院子，“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我就是再不对也是安子的亲奶奶，是长辈，能由着她这个小辈这么数落吗！” “赵宁双你个小贱货，小娼妇，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果然上次李氏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这次不管赵宁双说啥，她就是赖在这儿不走了。 “安子，安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奶奶你就出来看一眼，看看你媳妇是怎么欺负我这个老太婆的……” 满院子都是李氏一个人的声音，她一边拍着大腿哭嚎，一边用余光向赵宁双挑衅，声音起起伏伏像坐过山车一样。 这种人就是越搭理她越来劲，赵宁双把鸡毛掸子扔在地上，抬脚跨了过去。 “大家别光看笑话啊，手上的活别放下，一个竹葫芦最少能卖三文钱，一天编十个就是三十文。谁要是能编出来竹编画，我高价收购！” 大家练习了好几天，进度快的如江氏，已经能编画了，进度慢的也能编一个竹编蚂蚱，竹编蜻蜓，小玩意儿不值钱，主要是练习手法。 一听有钱，大家搬着凳子往火堆前挪了挪，继续手上的活。 没人搭理李氏。 李氏先是哭嚎了一阵，见赵宁双不搭理她，满院子同村的妇人也不搭理她，屋子里的孙子更是没有搭理她，她一个人在地上坐着怪冷的…… 张氏躲在门外瞧见这一幕，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娘啊，你咋坐在地上呢？赵宁双，你就这么对你奶的？” 张氏的大嗓门穿透力很强，她冲着屋子里喊，赵宁双从厨房里出来，冷哼道：“咋，今天是车轮战，一个一个出场？” 有张氏配合，李氏适时嚎啕大哭起来，没看见她脸上有多少泪，声音倒是不小，在村口都能听见。 “赵宁双，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奶这么大年纪，你不给你奶奶烧茶喝就算了，还让她坐在地上欺负她，有你这样做孙媳妇的吗？” “大家伙儿都给咱们做个证，我要去里正家里告她！” 张氏搬出里正，赵宁双高看她一眼，但也仅仅只是看她一眼而已。 “二婶哪只眼睛看见我让我奶坐地上了？”赵宁双指着李氏旁边摆着的凳子，无辜道，“我给娘让座了，但是她一来就坐在地上哭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指着我说不孝，大家可都看见了，不信你问问！” 第54章 赵山的苦口婆心 凳子就在李氏旁边放着，李氏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啥时候给我让座了？” 赵宁双反问道：“奶你给我机会了吗？” 李氏一噎。 赵宁双手里还拿着一根柴火棍，上面漆黑一片。 “诺，别说我没给我奶烧水喝，我这不是正烧着呢，你就进来指责我了，烧水总得需要个时间，二婶你怎么能平白无故冤枉我呢？” 张氏也瞪着眼睛。 吵架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张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王氏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劝道：“宁双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事儿去屋里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不说话赵宁双还不知道她也来了，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三婶也来了啊，三婶说得对，屋子里烧着火暖暖和和，奶跟二婶不进屋，非要在外面说话，我这个做小辈的怎么敢管我奶跟二婶呢，只能在外面陪着她们受冻了……” 王氏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宅李氏张氏王氏三人被怼的哑口无言铩羽而归。 赵山气道：“你们仨不顶赵宁双一个？明天我去找里正，不管怎么说，不能留着这个祸害了。” 李氏耷拉着眼皮，她也没想明白今天是怎么被赵宁双打发回来的。 “怨我了？谁知道赵宁双那个小娘皮咋学的牙尖嘴利，我总不能真的跟一个小辈计较……传出去像什么话！” 李氏往炕头上一坐，瞪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媳妇。 赵山看过来，张氏脸一耷拉。 “爹，那啥，我也是长辈，也不能真的跟她计较不是……” 张氏的声音弱了下去，吵不过就是吵不过，她的解释太苍白。 赵山板着脸。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找里正。” 赵宁双是赵老大两口子买来的，虽然分了家，但是他毕竟是长辈，自己孙子家的事情他也能管。打着这个主意，赵山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怀安村里正家里。 冬天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里正喜欢坐在炕头喝茶，赵山来的时候，祈年刚泡上了一杯热茶。 “老哥你来啦，炕上坐。” 祈年动手给他倒茶，赵山在他对面坐下。 “我今个过来，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里正是朝廷任命的基层官员，赵山虽然有村长的名头，但是在他面前也得伏低做小，不敢托大。 “啥事儿啊？村子里的事儿？” 赵山抿了一口茶水，热茶又苦又涩，他不喜欢喝，但是茶叶可是好东西，花钱买也很贵。 “不是，是家事。”赵山斟酌着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我那个大儿子一家分出去了，但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分了家就不认祖宗的事儿，安子还是我孙子，前几年老大给安子买回来的那个媳妇不行，太败家，我想把她卖了再给安子买个好的……”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子好，你说是不是。” 祈年认真听着，他说的似乎没什么毛病，如果不是他知道赵一安一家现在全靠着赵宁双养活，他就真的认同他的说法了。 “安子家的事儿我多少听过。” 外人猜测是不是朝廷有给赵一安赔偿，他却知道朝廷一个子儿都没赔，原本阵亡的将士能有八两银子的抚恤金，但是赵一安平安回来了，朝廷的赔偿下来的就慢，反正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听到风声。 “老哥，安子现在受了伤啥也干不了，家里还有个瞎眼的娘跟一个两岁多的小娃娃，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要是把宁双卖了，可不好再说亲。” “你家的事儿按说我不该插手，但是我还想劝你一句，别总是跟自己的孙子过不去，说到底，安子也是你亲孙子不是。” 祈年也向着赵宁双说话，赵山搞不明白了。 “我这都是为了我孙子好啊，安子是我亲孙子，我还能害他不成？” 他这话祈年不认可。 “老哥，安子还没回来的时候，你们家二房三房去吃绝户，这事儿办的不地道，现在你要卖人家的媳妇，这事儿也不地道……” “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了，虽然还上一个祖坟，但是人家的事儿你话说到，人家听不听就是人家的事情了。老哥，你要是能说服安子，我这儿没意见。” 不管怎么说，祈年都不给他出头，赵山板着脸，明显不高兴，却也没有多说啥，祈年留他喝了两杯茶，他起身告退。 回家的路上还在想祈年说的话，到了村子，脚下不自觉朝着赵老大家去了。 门口十分热闹，大家学了一段时间竹编，编出来了不少东西，赵宁双今天正在给大家的成品定价，达到收购标准的，当场就给钱，拿了钱的人喜气洋洋地往外走，正在排队的人伸长脖子往前面看，讨论着自己编出来的东西能卖多少钱。 赵山往前凑了凑，看见赵宁双旁边放着一筐铜钱，一把一把往外送。 “赵叔！” 刘氏眼尖，一眼看见在人群后面的赵山，喊了一嗓子，赵宁双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路，赵山向前走进院子。 “我来看看安子。” 他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找茬的表情。 赵宁双点点头，客气道：“安子哥在屋里，您进屋去。” 他只要不找事儿，赵宁双也不会怎么着，赵山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进屋去了。 “宁双，我瞧着赵叔面色不好，会不会又来找茬啊？” 刘氏眼睛盯着屋门，看见钱之后，刘氏再也不说针对赵宁双的话了，反而还处处替她着想，赵宁双还有点不习惯。 “我家的事儿你少打听。” 刘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恨不得把耳朵贴在门上。 屋子里，李玄宸跟赵山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赵山反思了一下，这么多年他跟赵一安确实没怎么见过，祖孙之间的感情很淡，但是他们都姓赵，他真的不会害他。 “安子，赵宁双真的不是过日子的人，哪儿有这么花钱的，你听我的，把她卖了再买个好人家的姑娘回来。” “你没看见，她拿着你用命换来的钱往外撒，我要是再不出头，她就把家败光了！” 赵山在心里补充，他这个做爷爷的都没见过孙子的一文钱，凭什么一个买来的女人就敢花他孙子的钱？ 第55章 去县城 不怪他这么想，老宅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爷，她没花我的钱。” 李玄宸解释了很多遍，但是奈何大家都不信，他也实在没了法子。 “她花的钱都是她自己挣的，跟我没关系。” 赵山不敢置信。 “她一个买来的女人哪儿来的钱？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她的钱，她是你的人，她的钱就也是你的。” 老宅没占到便宜，就处处针对赵宁双，他们从来没有真的替赵一安想过，李玄宸在心底叹了口气。 “爷，她在跟县里的钱家做生意，要是把她卖了咱们就亏了。” “钱家？” 赵山不懂，县里的钱家很有钱吗？ “那她不听话，也不是个好的，我听村里的人说，她在外面偷人，你小心被戴了绿帽子。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不会害你。” “爷，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您就别总是揪着我的家事不放了，赵宁双是好是坏我自有判断。” 赵山在亲孙子这儿又碰了壁，心气儿十分不顺。 “行，你要是被那个娘们儿卖了，我可不管！” 赵山气冲冲的从屋子里出来，眼睛狠狠剜了赵宁双一眼，朝着大门走去。 “赵叔，您路上慢点儿！” 刘氏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眼神拐回来看见赵宁双，嘿笑两声。 “宁双你别介意，赵叔是咱们村的村长呢，我也不敢得罪不是。” 赵宁双白了她一眼，心想她要是不出风头，赵山根本就不会在意她，谁让她咋咋呼呼出头呢。 “咱们继续。” 一天下来，赵宁双收来的竹编堆满了院子。 辣椒也差不多烘干了，等到晚上，她把辣椒油做好，装进陶瓷罐里，明天就能送货了。 晚上简单吃了点儿，赵宁双又去厨房熬辣椒油，孙氏要给她帮忙被她赶到房间里去了，一个人备料，一个人油炸辣椒，一个人把辣椒砸成粉面，一个人装罐…… 做完这些已经是半夜了。 趁着大家熟睡，她把院子里的竹编收进空间里。 算计着差不多该到了送货的时间，张全一大早挑着货担来了赵家庄。 三十斤辣椒油没有多少，她一个背篓就装下了，背上准备出门，正好在村口遇上张全。 云娘这次也跟着。 “赵姑娘，我来帮你送货。” 赵宁双没去过县里，也不推辞，云娘帮着她把背篓取下来，把里面的陶瓷罐子转移到张全的货担里面。 “赵姐姐，我还没去过县里呢，爹爹说在这次有我的功劳，所以带着我一起去见见世面。” 赵宁双很喜欢云娘，牵着她的手说道：“行，咱们一起去县里，正好我也见见世面！” 从赵家庄到镇上走了半个时辰，到了镇上，他们坐牛车去县里也得一个时辰，牛车走走停停，不断有人上来有人下去，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三个人加上货物花了二十文钱，可不算便宜。 牛车在城门口停下，古朴的城墙底下开了一道城门，门口有守卫的兵卒盘问来往的行人。 赵宁双好奇道：“城门口一向查的这么严吗？” 古代的人出远门需要开路引，这点赵宁双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严格。 张全经常来县里卖货，在守门的官兵这儿混了个脸熟。过去跟人家打了个招呼，又指指赵宁双，守城的官兵看了她跟云娘一眼，摆摆手。 “进去。” 张全挑着货担带着两人进了城门，这才开口解释道：“以前没这么严格，除了检查来往客商的路引之外，像咱们这种挑着货物进城的本地人很少盘查。” 城门口有很多小茶摊，卖茶水和面饼之类的食物，招待的大多是来往的客商。 “今年入冬前，附近州府出了几个烧杀抢掠的江洋大盗，县里这才开始盘查，差役们去到县里的各个乡镇，找里正摸底，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了。” 赵宁双恍然，她刚穿越过来那几天确实有县里的差役去村子里盘查，还去她家里了。 难道那些人现在还没有抓到吗？ “现在还没有抓到人，是不是那些江洋大盗已经不在咱们县里了？” 遇上过一次强盗的赵宁双十分担心，万一遇上他们怎么办，她是跟赵一安学过几招，但是她的三脚猫功夫真遇上高手可不好办。 “谁知道呢。” 张全走街串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这些江洋大盗功夫高强，一直躲在他们县里没有被抓到，也有人说他们早就不在这里了。 城门口挂着那些江洋大盗的通缉令，只不过通缉令上的画像太抽象，赵宁双看了半天，觉得这些画像跟谁都很像，但是又跟谁都不像。 “这样能抓到人才怪呢！” 可能只是糊弄了事。 县城比镇上热闹多了，路边随处可见摆摊的小商贩，有卖金银首饰的，有卖香粉胭脂的，也有卖小玩意儿的，更多的是卖小吃的。 县里的小吃比镇上丰富多了，有豌豆糕，甜糕，枣糕这些，街头的小吃做法粗糙，路边还有点心铺，书店，酒楼，茶楼…… 主街上十分热闹。 正是吃午饭的点，路边的小吃摊上人很多，两边的酒楼茶楼里人也不少。 一辆马车从他们旁边经过，停在他们面前，车上的人掀开帘子，钱方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赵姑娘，真巧，我捎你们一程。” 钱家的马车看起来很质朴，赵宁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钱方宁的打扮比在山里见到的时候光鲜不少，一身宝蓝色金钱纹直身，腰间一条黑色的玉质皮带上挂着一枚翡翠玉佩，一看就是有钱人。 张全认出了他。 “钱公子，不敢麻烦您，我们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钱方宁是在跟赵宁双说话，话说出口才发现，人家邀请的不是他。 “钱公子是要去酒楼吗？” 赵宁双礼貌道，“不麻烦你了，走几步暖和。” 钱方宁打量他们一眼，笑道：“好，那咱们就望月楼见。” 他放下车帘，吩咐车夫继续走。 张全问道：“赵姑娘，您跟望月楼的少东家认识？” 赵宁双点了点头，又摇头道：“算是认识。” 她这趟过来还得跟他谈谈竹编的生意呢。 张全在心里嘀咕，既然他们认识，又为什么让他跟着掺和一脚，还给他一两银子报酬呢？ 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张全心里不是很舒服。 “赵姑娘，到了。” 第56章 签合约 赵宁双抬眼看去，望月楼有三层高，漆黑的牌匾上烫金的字体十分亮眼。 望月楼门口很宽敞，停着数辆马车，正是午饭的点，大厅里传出喧闹声。 “是赵姑娘吗？” 赵宁双点点头，得到确认的小厮上前迎道，“我家公子让我在这儿等姑娘，您跟我来。” 进入望月楼是一个大厅，两边各有一排楼梯通往二楼，小厮带着他们穿过大厅径直去了后院。 望月楼后面是一个宅院，院中有一口井，一个葡萄架，穿过葡萄架，绕过第二道门。 “我家公子在里面，姑娘请。” 小厮掀开帘子，赵宁双抬脚迈进去，张全有些拘束，把货担放在屋外，牵着云娘跟在赵宁双身后。 “上次说请赵姑娘喝酒，赵兄不太高兴，今天我请姑娘喝茶。” 钱方宁从内室掀开帘子走出来，笑道，“请坐。” 房间被一道屏风拆成两半，外间一张古朴的圆桌，摆着两个炭盆，屋子里被熏得很暖和。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张全认得那人，朝那人拱了拱手。 “钱掌柜。” 钱方宁介绍道：“这位是望月楼的掌柜。” 他亲自出面，钱掌柜重新审视着赵宁双跟张全，把早就准备好的合约拿出来。 “这是合约，姑娘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稍后我拿去官府备案。” 张全接过来看了一眼，他不识字，把合约递给赵宁双，赵宁双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在上面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 “还有一张合约。” 钱方宁提醒了一句，钱掌柜把主编生意的合约也拿出来。 “我觉得主编生意可行，赵姑娘看看合约上的内容。” 这也是一份独家协议，她的竹编只供给钱家，合约中详细规定了多长时间上一次新品，她得保证不断有新鲜的款式。 这一点赵宁双也能做到。 钱家的店铺里每个月跟她下订单，要什么款式她供给什么款式，她开发出来的新品要先拿来试卖，价钱按照利润的一半给她，也就是说她的竹编要先卖出去，然后再结算。 这两份合约充分体现了资本家的算计，卖不出去还不给她算钱了。 这还是钱方宁也认为竹编生意可以做的前提下，否则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算是双赢。 赵宁双在合约上签了名字。 钱方宁笑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钱叔，准备一桌席面。” 钱掌柜将合约收起来，恭敬退出去，不多会儿，饭菜就鱼贯端上来。 怕他们不自在，合约签完，钱方宁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留他们三个人在房间里用餐。 望月楼的席面一桌需要十两银子，张全瞪着眼睛看着桌子上摆盘精致的饭菜。 “乖乖，这是虾仁……” 像水晶一样的虾仁摆在盘子里，盘子底下有热水温着，保证这样冷的天气，菜也不会凉。 “这是啥？” 云娘指着一盘像果冻一样的菜，一个盘子上摆着五六个小碗，每个小碗里面浇着酱油。 赵宁双尝了一口。 “这是土笋冻，用虫子做的，不是咱们这里的食物。” 这是一道南方菜，穿越前赵宁双去旅游的时候吃过，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吃到，只不过这个味道比她吃过的味道更加鲜美。 “这道菜我知道，是梅菜扣肉！” 云娘指着一碗红烧肉，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张全是货郎，农闲时家里还能多一些收入，但是他们也不是经常吃肉。 赵宁双夹了一筷子肉夹在馒头里递给她。 “别看了，快吃，吃饱了才能长个子。” 一般人家吃的东西都紧着男丁，云娘长这么大，也没有这么放肆的吃过肉，看了张全一眼，张全也在咽口水。 “都吃，放开吃，吃不完咱们带走，这一顿都敞开了吃。” 赵宁双不觉得这一桌席面有什么不一样，毕竟在穿越前，她赚的钱差不多都花在吃上了，就差国宴她没资格参加，各种网红餐厅她基本上打卡了一个遍。 云娘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那盘虾仁父女俩只尝了一口就没有再动筷子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习惯那个味道。 赵宁双却觉得感动，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她很久没有吃过虾了。 茶叶应该是毛尖，苦涩中带着点儿回甘。 三人饱餐一顿，张全把辣椒油送到厨房，赵宁双趁别人不注意，找了个地方把竹编从空间里拿出来，交给钱掌柜清点。 忙活完时间还早，难得来一趟县城。 “我想在县城逛逛。你们有什么安排？” 跟着赵宁双蹭了一顿饭的张全不好意思地问道：“赵姑娘既然跟钱公子认识，为啥让我插手姑娘的生意？我从姑娘这儿白得了一两银子，心里不踏实……” 张全虽然不识字，但是也知道不能占别人的便宜。 赵宁双没有使唤他，但是他心里惦记着赵宁双的事儿，今天自己上门帮忙，让赵宁双确定他是一个值得新来的伙伴。 “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走不开，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来回跑腿，有什么事情还得你出面。” 赵宁双从钱袋子里拿出二十文钱给他。 “带着云娘去买点头花头绳什么的。” “咋还能要姑娘的钱呢，我带着呢。” 张全没接，他本身就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哪里有又便宜质量又好的东西他门儿清。 “姑娘想买什么，我带你去。” 赵宁双惦记着想去请个大夫给赵一安看腿，顺便想买一套银针。 “县里哪家医馆的大夫擅长治疗外伤？我想请个大夫回去给我家男人看看腿。” “最好请个全能的大夫，也给我娘看看眼睛。” 孙氏是从什么时候眼睛开始看不见的赵宁双不太记得了，但是好像她被赵大两口子买回去的时候，孙氏不是完全看不见，说不定她的眼睛也有救呢？ 张全想了想，说道：“兴安堂的朱大夫医术最好，朱大夫的口碑也好，经常给穷苦百姓义诊，就是不知道朱大夫去不去咱们乡下。” “先去问问！” 午后的街上连赶路的马儿都是慵懒的，只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行人的脚步都是匆匆。 第57章 针灸 兴安堂前排着队，不巧的是，今天是朱大夫义诊的日子。 “今天不巧，要不咱们改天再来。”张全估算着队伍的长度，“朱大夫不喜欢别人插队，咱们要是排到后面，排到咱们的时候天也该黑了。” 赵宁双看过空间里那本针灸大全，判断赵一安的腿应该能用上面的方法，看到排了一百多米的长队。 “我进去买一包银针……” 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进城，她相信自己应该能行。 买银针很快，从药店里出来，张全给她指了几处买东西的地方，他要带着云娘去进货。 赵宁双在县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 光彩线就买了一筐，她想把竹编跟线编结合起来，回头研究新品。 做菜用的香料也买了不少，不管能不能用的上，先备着，不用天天往镇上跑了。 各种各样的点心，吃食，做香料用的材料……香囊球里总不能光装干花瓣，还得研究研究更高档的香味。 家里还缺棉被，她扯了做被子的布料和棉花，县里有卖成衣的，价格还算公道，她直接给家里的人一人置办了一身。 看见买陶瓷餐具的，想到家里的破碗破盘子，她又买了一套。 反正是看见什么能用得上的就都买了。 逛到天快黑，带出来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虽然花了钱，但是她很开心，好久没有这样放肆的逛街买东西了，今天真是过瘾！ “姑娘！” 约定好了在城门口见，张全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最后一趟牛车走了，咱们只能走路回家了。” 牛车都是有时辰的，张全交代过，只是赵宁双逛的太尽兴，忘了时间。 “云娘经常陪着我走街串巷，我们不怕走路，姑娘买了什么东西让云娘帮你拿着。” 云娘单薄的肩头挂着他买来的盐，赵宁双把她的包裹取下来背到自己身上。 “小姑娘不能背重东西，要不然不长个子了！我也不怕走路，天快黑了，赶紧走。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走到镇上，张全家跟赵家庄在两个方向。 “要不我跟云娘送姑娘回家，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赵宁双摆摆手，把盐还给云娘。 “没事，我不怕走夜路，你们也赶紧回去。” 到了镇上夜幕已经笼罩下来了，赵宁双在父女两人不放心的目光中快步往家里走。 “叽叽你在吗？” 风声中夹杂着野兽的吼叫声，赵宁双觉得瘆得慌，喊了一声，一道白光跳上她的肩头，叽叽舔着自己的爪子，好像刚睡醒的样子。 它这两天经常出去，爪子上还沾着泥土。 “你去哪儿了？” 小家伙叽叽叽叽跟她说着，可惜她听不懂兽语，有小家伙作伴，路上也不觉得害怕，她脚下加快了步伐。 村口，孙氏跟小团子焦急的等着，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她还没回来，孙氏担心的连晚饭都没吃，山里的风格外大，怕小团子冷，孙氏把小团子抱在怀里。 “娘，你怎么在这儿啊！” 孙氏身上已经被冻透了，小团子在她怀里等的睡着了，赵宁双把小团子接过来单手抱住，另一只手搀扶着孙氏。 “以后别这么傻，在家里等着就行。” “我担心你……” 孙氏说话嘴巴很僵，赵宁双牵着她往回走，看见家里亮着的灯心里一暖。 “吃饭了吗，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厨房里烧了热水，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灶膛里的火一直没灭，就为了让她喝上一口热乎水。 赵宁双心里感动，握着孙氏的手进屋。 “娘，我从县里买了烧鸡，还没凉呢，您先吃点儿！” 吃的东西她存放在空间里，这会儿取出来还带着余温，小团子闻见香味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娘亲，饿——” 他瘪嘴委屈地扑过来，赵宁双扯了一根鸡腿给他。 “醒了就吃点儿。” 她扯下另一只鸡腿给孙氏。 “娘你也吃。” 孙氏不舍得吃，把鸡腿拿在手里说道：“鸡腿给你们吃，我啃点儿骨头就行。” “娘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赵宁双劝道，“您多吃点我看着高兴。” 孙氏知道赵宁双孝顺，她再次庆幸当初买了她回来。 “安子，好好待宁双。” 从冒充赵一安来到这个家开始，李玄宸已经被耳提面命了很多次，他下意识的接话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宁双的。” 赵宁双看过去，他挑了挑眉，赵宁双总觉得他并不是很情愿。 小团子三两口啃了一根鸡腿，这样子像是两顿饭没吃。 “再吃一根鸡翅膀就睡觉，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 古代没有饲料，鸡也比现代买的烧鸡大，一家人一只烧鸡没吃完，就点儿热水，一顿饭吃的很满足。 孙氏抱着小团子去隔壁房间睡觉，赵宁双铺开今天新买的布料，坐在床上缝被子。 缝被子很快，填上棉花，引好线，赵宁双去隔壁给祖孙俩盖上。 回房间看见还没睡的某人，她想起来自己买的银针。 “我给你看看腿。” 李玄宸抬眸看她，空间里那些书应该都是正经书，至少她跟着学的竹编已经成功了，说不准针灸也能成功呢？ 他没有反对，赵宁双上前先捏了捏他的骨头，问道：“还疼吗？” 李玄宸点点头，只是骨头应该已经长住了，没有之前那么疼。 然后他就看见赵宁双拿出了一排银针。 “你要干嘛？” 赵宁双抬头，无辜的看着他。 “我今天在县里请教了兴安堂的老大夫，你的伤可以用针灸辅佐，应该会恢复的好一点。只不过人家太忙了，没空亲自来帮你看，我跟着人家学了几招，你要试试吗？” 她说的肯定，李玄宸信了七成，还有三成是对她的担心。 “试试。” 在这种地方，他怕自己真的落下残疾，到时候对手用来攻击他。不管有没有用，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赵宁双哦了一声，取出银针在火上消了消毒，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样子，只是她没有练习过，有点手生。 银针扎进皮肤，一开始他感觉不到，慢慢的开始有点感觉了。 “疼吗？” 发现他的不对劲，赵宁双不敢下针了。 第58章 看望二奶奶 李玄宸看着自己扎满银针的腿，问道：“你跟谁学的针灸？” 她刚才说去县里跟兴安堂的大夫学的，但是除了一开始的手生之外，这手法跟宫里的太医也不差多少，每一个穴位都摸的精准，刺在他腿上，有种木木的带着电流的感觉。 应该是有效的。 “我弄疼你了吗？” 赵宁双毕竟是第一次，心里很忐忑。 李玄宸额头冒汗，宽慰道：“不疼的话，我岂不是要变成瘸子——” 能感觉到疼才说明他正在恢复，赵宁双收了针，把银针放在碗里，用热水泡着。帮他把裤腿放下，盖上被子。 “第一次就到这儿，明天再弄。” 夜已经深了，她又在外面跑了一天，头一挨着枕头就睡死过去，忘了吹灭油灯。 李玄宸借着灯光看着她熟睡的侧脸，试着活动自己的腿，快两个月了，李奎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如何。 窗外北风呼啸，突然传来了布谷鸟的叫声。 李玄宸心中一动，看向门口，一柄短刀从门缝里伸进来，挑开门栓，他又看了脚边睡得正向的女子，起身在她胸口的穴位上点了一下。 李奎从门外闪进来，动作麻利的接住门栓转身关上门，他穿着一身黑衣，只差蒙面了。 “殿下……” 他身上有伤。 “她……” 李奎的目光指向赵宁双那边，李玄宸开口道：“我点了她的穴道，有什么话直说。” 李奎跪在床前。 “让殿下受委屈了。属下跟李安他们几个分开行动，他们引开追兵，属下去京城找谭大人，跟谭大人说明殿下的情况，大人让我们稍安勿躁，等殿下养好伤再回京城。” “属下在京城等了几天，谭大人去查三皇子，三皇子掌管刑部，近期动作不小，刑部借着查案抓捕，向下发布了多道文书，从怀庆府到京城各个县区都挂着通缉犯的悬赏令，名为查案，实则是为了探寻您的行踪。” “谭大人的意思是让殿下配合，咱们做一出戏。” 话说到这里，李玄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皇子巴不得让他死在外面，各地的官员虽然不一定都投靠三皇子，但是刑部的命令他们又不得不遵从，只要他一出现，就会泄露行踪。 “向外散发出我已经死了的消息，让他们闹去。”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父皇不会相信这个消息，但是那边肯定会想办法证实，也肯定会想办法让父皇改立太子，只要乱了阵脚，总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以不变应万变，才能扭转对他们不利的局势。 “想办法给谭大人传信，让他稳住底下的人。” 睡着的赵宁双嘤咛了一声，两人的谈话暂时中断。 李奎看过去，余光瞥见自家主子的目光，急忙转开视线。 “殿下，这个村妇……到时候怎么处置？” 他家主子是太子，肯定不会娶一个村妇为妻，就算纳进府中为妾也有失身份，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们又迫不得已…… 李玄宸看他一眼，李奎急忙低下头。 “属下失言，请殿下恕罪。” “既然你没有暴露行踪，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养伤，随时听候差遣。” 李奎应了声是。 “殿下您的腿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 储君若是落下残疾，将来肯定会被对手攻击。 李玄宸嗯了一声。 “暂时先不要声张，附近没有能信得过的人，再等几天。” 他想看看赵宁双的针灸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效果再想别的办法。 他看向赵宁双的眼神落在李奎眼中，李奎十分担心自家殿下被这个村姑眯了眼睛。殿下让他在附近找个地方听候差遣…… “殿下若无吩咐，属下先告退。” 李玄宸没有说话，李奎起身退下。 赵宁双这一觉睡得很沉，睁开眼睛时外面天光大亮，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在床头。 “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今天没什么事情，孙氏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李玄宸靠坐在床头，李奎回来了，他心里踏实多了，知道是谁的阴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谭大人了，他只需要耐心养伤。 “娘说让你多睡会儿。” 赵宁双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你吃饭了吗？”她穿鞋下床，“我去做饭。” 家里就这些事情，一天三顿饭，以往原主跟孙氏冬天的时候只有两顿饭，还紧紧巴巴只能喝稀粥，现在家里隔三差五能吃一顿肉，赵宁双恢复了红润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 她确实比之前好看不少。 李玄宸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今天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 家里被孙氏收拾的井井有条，也不缺柴火，赵宁双来到厨房，简单熬了点粥，昨天在望月楼的席面没吃完，她打包带回来了，只需要热一热。 孙氏发的面也开了，她上手把面揉成馒头，切上葱花撒上花椒面和盐，再浇上香油裹进面团里面，扭成花卷，拿来箅子放在锅上蒸熟。 小团子领着孙氏出去玩儿了，直到中午才回来。 她在竹篮里装了几个馒头。 “娘，我去给二奶奶送几个馒头。” 庄氏帮她记账，江氏帮她教大家竹编，再说二奶奶本来就是长辈，都在一个村子里面住着，她也该上门探望。 这段时间她又是忙活着教大家竹编，又是忙着收购竹编，还得侍候辣椒，如果没有庄氏跟江氏，她一个人拆成三半也忙不过来。 “宁双啊，你爷奶那儿……” 孙氏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算了，老宅对他们不仁在先，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赵宁双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老宅那边的人最喜欢蹬鼻子上脸，今天给他们送一次，明天就能欺负上门来，她才没那么闲呢！ “娘，您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呢。” 赵宁双盛好饭端到屋子里，把小团子抱到屋子里。 “娘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回来。” 赵宁双提着篮子出门，正是午饭的点，家家户户房顶上都冒着炊烟。 “家里有人吗？” 大门敞开着，但是院子里看不见一个人，赵宁双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 “宁双？”江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出来，“正好到吃饭的点儿了，来家里吃点。” 庄氏也从厨房里出来，赵宁双喊了声婶子，问道：“二奶奶在屋里吗，我蒸了馒头，来看看二奶奶。” 第59章 做灯笼 “在呢，我领你去。” 赵宁双今天上门就是表明和他们来往的态度，庄氏很高兴，领着她进屋。 “娘，宁双来看您了！” 小李氏坐在炕头上，她旁边还有两个妇人，年龄比庄氏小点儿，赵木这一支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她们两个应该也是小李氏的儿媳妇。 “我给你介绍一下。”庄氏指着一个妇人介绍道，“这是你二婶钱氏，那是你三婶黄氏。” “二婶三婶好。”赵宁双一个一个打过招呼，“二奶奶好。” “这孩子真机灵。”钱氏赞了一声起身让道，“来炕上坐。 小李氏吩咐道：“老大媳妇，等会儿多摆一副碗筷，让宁双在咱家里吃。” 听见家里有客人，三个姑娘从偏房里出来，其中一个大点儿，有十三四岁，另两个只有七八岁，见庄氏从上屋出来，最大的姑娘开口问道：“大娘，谁来了？” 庄氏笑道：“是那边大房的儿媳宁双，宁双跟你年龄差不多，你进去陪着说说话。” 赵静是三房的长女，黄氏嫁过来之后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看了好几个大夫也没怀上，以后便干脆好好培养两个女儿。 赵静跟着江氏学着打络子编竹编画，学的有模有样，赵宁双来之前，她正带着两个妹妹在房间里练习呢。 听说赵宁双来了，她眼睛一亮。 “我去看看。” 她编的两幅竹编画还赚了五十文钱呢。 赵宁双眼看着又进来三个姑娘。 黄氏介绍道：“这俩是我生的，大的叫赵静，小的叫赵月，那个是大嫂家的赵夕，咱们家就这么几个姑娘，二嫂家的大姑娘前年嫁人了，你还有个小姑，也嫁人好些年了。” 赵宁双看着三个姑娘，不管大小身上穿的衣裳都很干净，脸上的皮肤虽然黑了点儿却不干瘦，很有精神。 “家里还有几个小子，大的出去做活了，小的不知道去哪儿疯着玩儿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就见到了。” 赵宁双取下篮子起身说道：“二奶奶，二婶三婶，我在家里做好饭了，蒸了一锅馒头来给你们送几个，我回家吃。” “丫头，才刚来就走，你是看不上你二奶奶家的饭啊……” 今天一见，赵宁双跟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不少，她对老宅一点都不客气，在她们面前却十分懂礼数，是个知道好歹的。 “我怎么敢嫌弃二奶奶您呢，这不是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咱们住的又不远，以后时常走动，有的是机会来打搅您。” “今天就不打扰了，再耽误会儿，家里的饭就凉了。” 小李氏是真的想留她吃饭，钱氏跟黄氏也帮着一起劝，庄氏从厨房出来，接了她的篮子，趁着她跟大家拉扯的功夫，往她的篮子里塞了一兜红枣，一包小米，还有半篮子核桃。 从二奶奶家里出来，赵宁双的篮子反倒比刚来时还满了。 这真是……生怕她吃亏，使劲儿往里面塞。 这才是亲人该有的样子，你来我往，而不是像老宅那样只能进不能出。 回到家里，把锅里的粥盛出来端到屋子里，孙氏见她回来了，抱着小团子准备出去。 “娘，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饭就行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 女人不上桌的规矩早就该取消了，明明在家中干活最多，受苦最多，却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以后老宅那一套不准在咱家实行！” 孙氏搓着衣角，赵宁双把视线落在李玄宸身上，他嗯了一声，附和道：“是该这么做。” 他能说什么，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家事…… 赵宁双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喜得他差点把吃到嘴里的饭喷出来。 行，在人家的地盘上，当然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赵宁双暂时没啥事儿，每天抽出来一个时辰编钱方宁预定的塔楼，剩下的时间干点别的事情，把昨天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进入腊月就快该过年了，过了年就是元宵节，或许可以做一点灯笼卖。 昨天她在县里买了许多做灯笼的纸。 过了年是兔年，可以做点兔子灯，只不过要想大卖的话，就不能做传统的兔子灯，可以做点发财兔，平安兔，奶兔这些主题。 逢年过节，大家都想图好彩头。 赵宁双捧着颜料和纸张凑到李玄宸跟前。 “能帮我画几幅画吗？” 她笑得谄媚，不是她不会画，是怕自己表现得太过的话，被眼前的男人怀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眼前的人虽然不怎么开口说话，但是心思细腻，一点点不对劲都能被他察觉。 “画什么？” “帮我画几种兔子的图案，发财兔，招财图，平安喜乐兔这些，要画得可爱一点。” 赵宁双趴在桌子上抬头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绽放着光彩，居高临下能看见她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鼻子。 李玄宸脱口而出。 “照着你的样子画吗……” 正在心里盘算这些灯笼能卖多少银子的赵宁双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 李玄宸别开眼睛。 “没什么，帮我把纸铺开，颜料准备好。” 赵宁双狗腿的把纸平铺在桌子上，坐在一边看他笔尖轻轻一动，兔子的轮廓就跃然纸上，再动几下笔，一副画就画好了。 他没问她要做什么，一口气画了好几种类型的兔子，每一个兔子都拥有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很可爱。 “好嘞！” 赵宁双把画摊开放在炕上烘干收起来，有了图案就准备去做兔子灯，过年的灯笼就要弄得十分喜庆，找来一些红色粉色蓝色的彩线，先用竹条编成不同样式的兔子灯的框架，再糊上纸，在上面画上图案，最后用彩线在框架上编织点缀，一个灯笼就做好了。 她编出来的兔子灯十分小巧精致，小团子拎着跑到李玄宸面前。 “爹爹，兔子灯笼！” 现在还是白天，半蹲着的小兔子怀里抱着大红色的恭喜发财几个字样，兔子身上有梅花的花纹，仔细看，花瓣的位置是空的，等晚上亮起了灯，估计能在地上映出梅花的图案。 确实挺精巧。 “你觉得我这个灯笼能大卖吗？” 赵宁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灯笼，她看着灯笼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堆银子一般炙热。 第60章 危险 她做的兔子灯笼从外形上看跟他画里的没什么区别，赵宁双找来一截蜡烛塞到兔子灯的肚子里，灯光亮起，才发现一些精妙的小设计。 花瓣的图案周围有星星点点的碎花瓣，兔子的眼睛也会亮。 李玄宸点头道：“应该会大卖。” 这东西要是放在京城肯定能卖出去很多，在县里……应该也不差。 赵宁双笑道：“我也觉得能大卖，回头找钱方宁谈谈价钱。” 又是钱方宁。 李玄宸有句话想脱口而出，想让她离钱方宁远一点，直觉钱方宁没安好心，但是他又没有证据，再者，他们家如今还得依靠钱方宁。 真是憋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憋屈，总之就是觉得不舒服。 连带着看拿着兔子灯的小团子也不顺眼起来。 “娘亲，爹爹凶我……” 小团子往赵宁双身后一躲，赵宁双瞪过来，弯腰牵着小团子的手说道：“不跟他玩儿，咱们出去，娘在给你做几个不一样的兔子灯！” 李玄宸：“……” 娘俩风风火火出门去了，赵宁双越琢磨越觉得兔子灯可行，便准备去找江氏，跟她商量着教大家编兔子灯。 谁承想半路碰上了老宅的王氏。 远远瞧见赵宁双，王氏往旁边的柴堆后面躲了躲，不知道想什么，又从柴堆后面出来。 赵宁双早就看见她了，原本打算打个招呼就各走各的路，看见她躲起来，心想算了，这样也挺好，眼不见心不烦，总胜过见面尴尬。 她牵着小团子的手加快了脚步，冷不防王氏又猛地从柴堆后面窜出来。 赵宁双扎住脚步，拉着小团子往后面退了半步。 “三婶，你这是做啥？” 王氏盯着小团子手里拿着的兔子灯，脸上的表情带着算计。 “没啥，你这是去哪儿？” 老宅跟赵木那一支不对付是村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赵宁双看她一眼，说道：“带着小团子去玩儿，借过一下。” 王氏正站在路中间挡住他们的去路。 “那啥，宁双啊，咱们才是一家人，你别跟那边走的太近，到时候你爷奶该不高兴了。” 赵宁双以为自己听到了笑话。 “三婶啊，咱们两家不对付应该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咋好意思说这话呢？不把我卖了，不把我家搬空，我爷跟奶啥时候会高兴？” “他们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儿？” 赵宁双绕开她继续往前走，王氏把目光放在小团子身上。 “你爷奶不是不疼你们，谁让你们有啥好东西都往别人家送？你要是多孝敬孝敬你爷奶，他们也不会不喜欢你……” “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最能信得过不是……” 王氏还试图说服她便宜不能让别人占了，赵宁双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抱起小团子越走越快。 今天没什么太阳，比昨天更冷了点儿，王氏身上穿的衣裳已经洗的发白，看着赵宁双身上颜色鲜亮的新棉衣，吞了口口水。 犄角旮旯突然窜出来一个懒汉，王氏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装满衣裳的盆子扔了，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老四，你干啥，吓我一跳！” 窜出来的人正是赵四喜，他前段时间从山上摔下来，在家里躺了大半个月，别人辛辛苦苦干一天活还吃不上一个鸡蛋，他一天得喝两碗鸡蛋茶，王氏心里很有意见，但是他有李氏护着，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嘿，三嫂别怕，我这不是瞧见你一个人去河里洗衣裳，准备给你搭把手。” 他嘴上说着搭把手，手却揣在袖口里没拿出来，笑得露着一口黄牙，王氏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我可不敢使唤你！回头还得挨娘的骂。” 赵四喜就是这么被李氏宠坏的。 “怕什么，到时候在娘面前，我帮你说话。” 赵四喜往前头凑了凑，但是王氏到底是他嫂子，他也没说太过分的话，顶多就是凑得近了点儿，脸上的表情猥琐了点儿。 王氏比他大，他其实没太看上！ 他看上的是赵宁双，怎么才大半个月没见，她更好看了点儿呢。 眼睛瞅着赵宁双离开的方向，赵四喜嘶了一声，手揉着自己的屁股，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彪悍了点儿，他就纳闷了，一个女人哪儿来那么大力气！ 他抬脚准备跟上去，王氏喊住他。 “老四，你别在外面瞎惹事儿，小心别人找上门来闹事！” 上次赵宁双说要让老宅赔付她馒头，还真有人找上门来说自家媳妇被赵四喜调戏了，要让他们家给点好处，要不然就告到里正那儿。 赵山还是村长呢，要是自家儿子闹出笑话，到时候丢人是小，连村长都干不下去了。 到时候村长的位置落在那边，他还有什么脸面！ 所以，赵山还真给了那家几个馒头。 男人们又不肯挨饿，长辈不能挨饿，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她就挨饿了。 如果赵四喜再出去胡来，王氏十分担心自己的晚饭。 “三嫂你就放心。” 赵四喜连走路的姿势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王氏十分不放心，但是还有一盆子衣服没洗，要是活干晚了，回到家里李氏又该骂她了。 她只能先去河边洗衣裳。 再说赵四喜，尾随着赵宁双到了赵木家门口，从敞开的大门往里面看，听不清里面说了什么，只能大概听出来里面有很多人。 小团子跟着赵月她们玩儿去了，赵宁双跟江氏庄氏几个人坐在一起，她教大家编兔子灯。编兔子灯不难，难得是画画，需要直接在纸上画图案，一般的庄稼人做不了这个细致活。 江氏手巧，虽然没有学过画画，但是赵宁双角教了几遍，她自己动手练了几次，就学会画了，其他人怕浪费纸张和颜料，没敢动手。 赵宁双画了一些，江氏画了一些，又教大家学会编灯笼，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庄氏留她吃饭，赵宁双惦记着家里，拉扯几句就出门了。 赵四喜一直在墙角蹲着，他今天准备报仇雪恨，看见赵宁双抱着一个小娃娃出来，他还纳闷，哪儿来一个小娃！ 不过不耽误他的事儿！ “小团子今天很乖哦，回家奖励你一块儿点心！” 空间里能保鲜，她在县里买了很多种点心，小孩子对甜食没办法拒绝，只是怕他长蛀牙，赵宁双规定他一天只能吃两块儿。 唧一声，小团子在赵宁双脸上亲了一口，糊了她一脸口水。 赵四喜捡了一块儿石头，猫腰跟在两人身后。 第61章 晕倒了 赵宁双后脑勺一痛，身体沉沉的砸在地上。 小团子从她怀里滚出去。 “娘亲……” 小团子爬起来蹲在赵宁双面前摇晃她。 “碍事儿的兔崽子！滚开！” 赵四喜一脚把他踢滚出去，小团子跑上去抱住他的腿，用小拳头捶打他。 “坏人，打坏人！” 他的小拳头捶在赵四喜腿上像是挠痒痒，赵四喜又踢了他一脚，提着赵宁双的脚踝把她拖到旁边的草垛上。 小团子见打不过他，急忙撒开腿往家里跑。 “这孩子怎么跑得这么快？” 王婶子看着小团子从门前跑过去，还在犯嘀咕，赵宁双看这个孩子跟眼珠子似的，怎么会让他自己出门？ 她心里担心，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跟了上去。 小团子推开院门，孙氏端着一盆衣裳摸索着去河里洗衣服了，家里只有李玄宸一个人。 “爹爹，娘亲，娘亲！” 小团子一脸焦急的冲到李玄宸跟前，越着急他越是说不清楚，急的出了一身汗，最后抓着他的袖子往外扯，指着门外。 “娘亲，娘亲！” 这个小家伙年龄虽小，但是很聪明，将他从北辽带回来时他还听不懂他们说话，只会最简单的几个词汇，才两个月，他就不仅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基本的交流也没有问题了。 让他说不清楚的，那就只有生活里没有遇见过的事情。 他焦急的模样…… “赵宁双有危险了？” 小团子似是不知道危险是什么意思，反应了一会儿，猛然点头。 家里没有别人，李玄宸穿上鞋下床，左腿撑在地上试了试。 “安子，发生啥事儿了？” 王婶子见大门和屋门都开着，小团子拉着安子从屋子里出来，猜测着肯定是有情况。 李玄宸眸光深沉，浑身散发着威严，让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从小团子的表述中他听懂了，赵宁双被一个男人砸晕拖到没有人的地方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没人的地方能做什么？ 根本不用想。 他怕自己去晚了，赵宁双的清白保不住！ “安子，你的腿没事儿？”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才两个多月，虽然能从屋子里挪动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但是要走远路应该还不行。 “没事，宁双应该是有危险了，我去看看。” “啥？” 早上赵宁双抱着小团子去赵木家还从她家门前经过呢，又没有出村子，怎么会遇到危险？ 但是看他的样子，王婶子也不敢多问，见小团子手上和脸上被擦破了皮流着血，主动抱起小团子。 “别急，你娘在哪儿，你给我指路，” 小团子指着外面，王婶子抱着他走在前面，李玄宸跟在后面。 这还是他来到赵家庄以后第一处出门，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不平坦，他的腿开始隐隐作痛，这几天赵宁双每天晚上都帮他针灸，他感觉自己比之前好点儿了，但是一走路，里面的骨头就开始疼。 冲暗处吹了声口哨，不知道李奎在不在附近。 一路火急火燎跟着小团子来到他说的地方，只有赵宁双一个人躺在草垛上，衣裳领口完完整整，好像睡着了。 李玄宸松了口气，低头看见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只是那个拖拽她的人不在现场。 “团子，你娘咋了？” 王婶子放下小团子，上前去推赵宁双，不论她怎么推赵宁双就是不醒，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娘亲她，娘亲她……” 小团子说不清楚，手舞足蹈比划着，王婶子没看明白，李玄宸先开口了。 “我腿脚不方便，还得麻烦婶子找个人把宁双背回家。” 人失去意识后身体会很沉，王婶子试了试，没把赵宁双背起来。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去让我当家的来背她。” 男女授受不亲，这要是在京城，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女子的名声就都毁了。 在农村还稍微好一点，顶多就是被人说几句闲话。 李玄宸点点头。 “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我这就去！” 王婶子离开之后，李奎从树上跳下来。 “殿下，人在那边。” 他指指不远处的草垛，李玄宸看过去，李奎急忙上前在草垛里扒拉两下，晕了的赵四喜正躺在里面。 “属下到的时候，这人正准备侵犯赵姑娘，被属下打晕扔在草垛上，您看……” 他不敢小瞧赵宁双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毕竟他家主子忍着腿伤都亲自来了…… 李玄宸的眸光很冷，小团子认得李奎，不知道想起什么，跑过去抱住李玄宸的腿。 他低头看了一眼，把小团子捞起来，缓缓开口吐出两个字。 “阉了。” 李奎同情的看了赵四喜一眼，应了声是，在王婶子带着王大赶过来之前，三两下躲在树干上。 “宁双这是咋了？” 王大也被吓了一跳，联想到前两个月里正说得江洋大盗，心里毛毛的。 他们两口子对赵宁双和孙氏颇为照顾，李玄宸安抚道：“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带着小团子在这边玩儿，晕过去了，回家歇歇就好了。” 王大两口子没多想，背起赵宁双。 王婶子开口说道：“我家三毛昨天套住了一只兔子，等会儿我做好了让他给你们送点，让宁双好好休息。” 腿很疼，抱着小团子没办法走路，李玄宸把小团子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多谢。” 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宅一样只想占便宜，他这声道谢带着真心。 王婶子突然想起来什么，等把赵宁双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神秘兮兮的对李玄宸说道：“宁双不会是怀上了？” 说完，她在李玄宸惊诧的视线中继续说道，“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就是，莫名其妙头晕，正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两眼一黑晕过去了，给我当家的吓了一跳。” “那会儿我婆婆还骂我矫情呢，说我是不想干活找借口。幸亏我家当家的不放心，偷偷地去请了个大夫，我才知道是怀孕了……” “宁双一直生龙活虎的，咋会突然晕倒呢，说不准就是怀上了，可不敢大意，最好还是请个大夫瞧瞧！” 王婶子一顿输出让李玄宸也差点以为赵宁双怀孕了。 “以后让宁双一天吃一个蛋，养好身子才能生个大胖小子……” 第62章 脑震荡 李玄宸附和着应了几声，终于把热情的王婶子送了出去。 回到家里看着躺在床上的赵宁双，他叹了口气，得趁着他还在这儿，多教她几招。 在河边洗衣裳的孙氏不出意外遇上了王氏，只不过她看不见，王氏担心赵四喜惹事心不在焉没空上前攀谈，妯娌俩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各自洗着自己的衣裳。 孙氏洗完端着盆往回走，碰见了寻来的王婶子。 “哎呀，嫂子，给你报喜啦！你快回家看看，宁双今天在外面晕倒了，八成是怀上了身子太虚，我叮嘱安子好好照看她，你也快回家。” 孙氏眼睛看不见走路慢，王婶子干脆帮她端着盆子，腾出来一只手扶着她。 “你说宁双晕倒了？咋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宁双是在路上突然晕倒了，还是你们家团子回家报的信，我跟我当家的把她背回去的。” “这是好事儿，你不用担心。” 孙氏着急往家里赶，王氏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也端着盆子往回走。 赵宁双晕了一会儿，感觉后脑勺疼的厉害，嘶了一声，睁开眼，觉得眼前的世界有点晃，但她还在古代没有穿越回去。 “我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腹中一阵恶心，赵宁双趴在床沿上吐得昏天暗地，同时还觉得头晕眼前发黑。 孙氏跟王婶子进门就看见这一幅场景。 孙氏看不见，但是她闹出的动静不小，孙氏高兴道：“宁双？安子，安子快宁双扶起来！宁双，你饿不饿？有啥想吃的没有？” 赵宁双正难受着呢，没注意到孙氏突兀的热情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 “娘我没事。” 擦了擦嘴巴，赵宁双刚说完话又觉得恶心，但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吐出来了，现在只剩下干呕了。 该死的，她被砸出脑震荡了，可惜当时她没看见是谁下的手，否则她肯定饶不了那个人！ 孙氏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看的李玄宸莫名其妙。 “娘去给你做一碗鸡蛋茶喝，这个时候得补充体力。” 赵宁双没有胃口，但是又不忍心辜负孙氏的好意。 “谢谢娘。” “好孩子，咱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客气话，这段时间你就歇歇，有啥想吃的就跟娘说，娘给你做。” 她现在太难受了，确实得好好休息几天。 孙氏跟王婶子咬着耳朵出去了，赵宁双听她们议论说要怎么给她补充营养，不能让她再这么劳累之类的话，心头暖洋洋的。 “娘亲……” 小团子眼睛里带着泪花，脸上几处伤口往外渗着血，她心疼的帮他擦了擦血，拉起他的手发现手上也有伤，心里的火气顿时升腾起来。 “他大爷的，是谁在背后偷袭我，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得废了他不可！” 李玄宸挑了挑眉。 安子突然抓住她的手，奶呼呼的声音里满是气愤。 “娘亲，我打他！” 他想说的是他在赵宁双被砸晕了以后动手打了赵四喜，但是他说不出来，赵宁双以为他说的是到时候帮着一起打那个人，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摔疼你了，娘给你洗洗脸。” 屋子里放着一盆水，是李玄宸忍着腿疼出去端来的，盆沿上挂着一条干净的布斤。 李玄宸把布斤沾水拧干递给她。 现在反过来是李玄宸照顾她。 “爹爹一起去，娘亲回来。” 帮小团子擦了擦伤口，她的动作很轻柔，小团子忍着疼没哭，还告诉她她是怎么回家的。 赵宁双惊讶地看着李玄宸问道：“你的腿没事。” 才针灸了几天，他就下床走路，会不会伤着？ 李玄宸的腿此时已经疼得他快站不住了，他扶着床沿坐下，把布斤上的血洗干净递给她。 “擦擦脸。” 给小团子擦伤口的功夫，她又头晕的想吐，接过布斤躺在床上，在心里把砸她的人骂了一百遍。 “你们今天过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是谁打了我？” 李玄宸看见了，那个人跟赵二喜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也是老宅那边的人。为了她的名声，他已经让李奎把那人暗中收拾了，这件事情不能闹开。 “没有。我去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在草垛上躺着。” 赵宁双在心底疑惑，她穿越过来之后也就得罪过老宅的人，难道是老宅那边想报复她？ 可惜她没有证据，这件事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孙氏端来鸡蛋茶，她喝了两口又想吐，怕浪费鸡蛋，这一碗鸡蛋茶一半进了小团子的肚子，一半进了李玄宸的肚子，赵宁双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身边的人呼吸声均匀，她意念一动，进了空间。 “叽叽，叽叽？你在不在？” 空间里的辣椒红彤彤的朝着天，泉水叮咚，那株黑灵芝似乎又大了点。 叽叽不在，它这两天有点贪玩，经常一出去一整天不回来。 白天如果叽叽在的话，那个砸她的人说不准就没命了，她既庆幸，又觉得可惜。 庆幸的是如果又出了一条人命的话，官服那边她就解释不清了，可惜的是坏人没能得到报应。 这些辣椒要摘了烘干，准备着给望月楼送，但是她现在头晕难受，连站都站不直。 “叽叽……” 空间里突然出现一阵声响，贪玩的小家伙嘴里叼着一株老参回来，察觉到赵宁双的状态不对，丢了老参跳到她腿上。 “叽叽……” 赵宁双坐在地上，伸手抚摸着它的脑袋。 “没事，今天被人砸了一下，头有点晕。” “叽叽！” 小家伙十分气愤，又很愧疚，伸出舌头舔着赵宁双的脸颊，跳回去把它刚才丢的老参叼过来给她。 “叽叽叽叽……” 赵宁双看着掌心躺着的巴掌大小的人参，立刻觉得头也不晕眼也不花了。 “叽叽，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然后从她腿上跳下来，绕到房子后面又叼出了一根。 好家伙，又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参。 “还有吗？” 小家伙漆黑的眼睛转了转，向前跳了一步，回头看她没有跟上，调回来咬咬她的裙摆将她往房子后面带。 赵宁双爬起来，跟着她来到房子后面。 看清眼前的场景，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堆成小山的人参！ 第63章 要的是个态度 “叽叽，你真是个宝贝！” 叽叽不知道她喜欢这个东西，这些是它给自己储存的食物，天天吃灵芝它都吃腻了。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叽叽跳到参山上又给她叼来两根，赵宁双拿出工具，直接在地上挖坑，她要把这些人参都种起来，看那株灵芝的长势就知道，在空间里，人参应该还有生长的空间。 小家伙见自己的口粮被赵宁双没收，小爪子按在她的工具上。 “叽叽叽叽……” 它叽叽乱叫一通，赵宁双安抚道：“放心，都是你的，你看那株灵芝，快长成大树了，要是这些人参也能长成小山，一个你都吃不完！” 小家伙认真的想了想，放开爪子，甚至还主动帮她挖坑。 赵宁双干劲儿满满，用了一个时辰才把这些人参都种上，又从灵泉里提了几桶水浇上去，做完这些，她跟叽叽坐在参田旁边。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嘱咐道：“小家伙，以后有时间多去把你喜欢吃的东西挖回来，我开一块儿地给你种上，这样以后我要是出门了，你也能吃上自己喜欢的食物。” 小家伙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于是还没等天亮，欢欢快快的又出门了。 赵宁双从空间里出来，吁了一口气，叽叽把肉灵芝和百年的人参当饭吃，说不准还有其他稀罕玩意儿呢，要是能实现量产，她就有享之不尽的钱花了……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天亮之后，赵宁双还没起床，孙氏又端来一碗鸡蛋茶，不同的是这次碗里放了红糖。 “娘您在哪儿找到的红糖？” 她去县里买了很多东西堆在一起，她都不记得自己买了红糖，这会儿才想起来。 “我在你背篓里找到的，这次别浪费了，你全喝了，你得养好身子娃才能长好。” 赵宁双没听懂什么意思。 “娘，哪儿来的娃？” 怕鸡蛋茶太烫她喝不到嘴里，孙氏专门在外面晾好了端进来。 忙活一晚上的赵宁双正好渴了，端过来吸了一口。 “宁双啊，你毕竟是头一次没经验，成婚的妇人同房之后，要是有害喜的症状那就是怀孕了，瞧你昨天那个动静，应该有俩月了……” 赵宁双噗嗤一声，鸡蛋茶从鼻孔里喷出来，喷了没来得及躲开的李玄宸身上，他昨天晚上腿疼，前半夜基本没睡，后半夜才睡着，这会儿脑子正晕晕乎乎，冷不防被浇了一脸红糖水。 “娘你瞎说什么呢？” 两个人异口同声，赵宁双跟李玄宸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移开视线。 赵宁双脸上爬满红云。 “娘啊，你弄错了，我没……” 当着李玄宸的面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哎呀，娘不会弄错的，你太年轻，自己不知道而已，娘知道你害羞，这事儿没啥害羞的。” “娘你真的弄错了……” 她没法儿解释，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玄宸。 孙氏误解很深，李玄宸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娘，我身子不方便，我跟宁双还没……”他也觉得有点说不出口，“我们还没圆房呢。” “啥？”孙氏惊讶了，“你们俩还没圆房？我以为……” 她脸上难掩失落，虽然是个美丽的误会，但是赵宁双觉得也挺于心不忍的。 “娘，您别担心，等安子哥好了之后，我们……” 她脸上火辣辣的，这些话真的很难以启齿，她看向李玄宸，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主动呢？还是说，他压根儿就不在乎她？ 李玄宸避开她的目光，但是孙氏也要安抚。 “娘，这个事儿您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既不能给出承诺，他现在还扮演着人家的儿子，就要尽到做儿子的义务。 “是娘想多了。宁双啊，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太累了，娘帮不上什么忙，就不给你添乱了。你要是想吃啥就跟我说一声，娘给你做。” 孙氏虽然失落，但是也没有怪他们，让亲人失望了，赵宁双心里觉得很难受。 不过生孩子的事情她真的帮不上忙，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行的。 唉，想这些做什么呢，当初她可是把和离的话都放出去了，现在又想跟人家好好过日子，人家不搭理她也是正常的。 可能是喝了灵泉水的缘故，她的体质比以前好，歇了一个晚上头晕恶心的症状就减轻了不少。 在床上躺了半天，身上实在是难受，她干脆跟孙氏说了一声，背上背篓进山了。 孙氏不放心她，但是又拗不过她，只得“目送”着她出门了。 赵宁双走后，她抱着小团子进了屋门。 “安子，你跟宁双置气了？” 李玄宸很无辜。 “没有啊，怎么了？” 孙氏脸上的担心溢于言表。 “那宁双咋一个人进山了？我劝都劝不住，是不是你什么地方惹了她你自己不知道？” 李玄宸更无辜了，他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啊？ “我跟你说，宁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媳妇，你可不能欺负她，等她回来，你好好跟她赔个礼道个歉，不管你惹没惹她，先把态度摆出来。” 孙氏一向没有主见，现在却突然强硬起来，李玄宸还有点不习惯。 “娘啊，我什么也没做道什么歉？” 孙氏突然伸手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 “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宁双今天晚上要是还不高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玄宸：“……” 他无奈扶额。 “行，我听娘的，等她回来就跟她道歉行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 “臭小子，你别以为自己在外面混了几年就了不起了，连你娘都敢应付了，女人生气的时候要的不是形式，而是态度知道吗，哪怕你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先把认错的态度摆出来，女人就会先心软几分。” “宁双真么好的媳妇，你要是不对她好，等以后别人撬了你的墙角你也别后悔！” 李玄宸一脸黑线，他是个冒牌的赵一安不假，但是孙氏可是赵一安的亲娘啊，哪儿有亲娘跟儿子这么说话的？ “行，娘你放心，我知道了。” 第64章 全是宝贝的山谷 赵宁双运气挺好，刚进山，就遇上了折返回来的叽叽。 小家伙嘴巴里叼着几棵铁皮石斛，看见她，把东西往她面前一放，转身又要往山里去。 “叽叽你等等我！” 赵宁双捡起它扔在地上的铁皮石斛，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在现代实现了规模化种植，价钱还能接受，但是在古代，要找一棵也不容易。 都是宝贝，她先收起来。 叽叽回过头来等着她，见她追上来才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的环境是赵宁双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叽叽……” 她怕山里有凶猛的野兽出现，老虎或者是狼，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但是小家伙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家伙能在丛林里面生存这么久，肯定有一定的实力，赵宁双打定主意紧紧跟着它。 “叽叽你等等我！” 四周安静的可怕，现在是冬天，它带回来的石斛却开着花，根茎都是绿色的，汁液饱满丰富。 跟着小家伙一直走到一处山谷，扑面而来的是温润的气息，水雾中带着一股甜香味儿。 山谷里一片绿油油的，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盛，蜜蜂蝴蝶翩翩飞舞。 赵宁双觉得很神奇，跟着叽叽往里面走，山谷里的风带着一股暖意，像是春天一般。 两边的矮坡上长满了各种药材，她定睛一看，竟然还有虫草和红花。 这一处山谷跟她的空间有些相似，环境适应各种药材和农作物生长。 “这儿就是你的家吗？” 叽叽叫唤了几声，赵宁双听懂了，它大概是嫌弃这里太安静了没有小伙伴一起玩。叽叽跳上她的肩头，爪子指着不远处，山坡从下往上，一整片的铁皮石斛，一整片的野生人参，一整片的雪莲。 她已经只剩下了惊叹了。 “发财了……” 赵宁双从空间里拿出工具，小心翼翼的把药材连根一起挖出来，移植到空间里，不知不觉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她挖的只是冰山一角。 小家伙帮她一起挖，一人一兽忙活了一天，直到天快黑了才停下来。 “叽叽，收摊了，咱们该走了。” 叽叽跳上她的肩头，赵宁双背着它往回走。 她现在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一点儿也不难受了，不管买什么，她喜欢囤货，虽然不一定能用得上，就得先屯下。 这么多药材，全换成钱，她一辈子吃喝都不用发愁了。 但是她并不想全部兜售，先种在空间里，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换钱。 这些东西就是她的底气。 赶在天完全黑透了她才回到家里。 孙氏已经把粥熬好了，只等她回来切菜炒菜就能吃饭了。 “娘我来。” 赵宁双的语气欢快，她就早上喝了一碗鸡蛋茶，一天没吃东西，忙碌一天，现在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捞出来一颗辣白菜切成丝，摆在盘子里，又捞了点儿泡好的萝卜缨，切碎，加上猪油花椒辣椒和盐炒香，一盘炒酸菜也做好了。 晚上就这两个菜，开胃好消化。 吃饭的时候，赵宁双把自己今天在山里的遭遇挑拣着说了。 “娘，我今天去山里运气好，捡到了几根老山参，还有几株我叫不上名字的药材……” 她拿出了三根巴掌大小的人参，又拿出了几根虫草，孙氏只知道人参值钱，神情有点激动。 “人参能卖不少钱……” 李玄宸看着她拿出来的东西，眉毛挑了挑，比巴掌还大的人参在京城至少能卖一千两银子，还有那比成人大拇指还粗的虫草，那是无价之宝…… “娘，等明天，我喊上王大叔，咱们一起去县城，卖了这些东西，给你看看眼睛，再给安子哥看看腿。” 她从空间的医书上学的针灸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那几天是太忙了顾不上，这几天稍微清闲一点，别把他的腿耽误了。 “这……” 她知道孙氏怕花钱，干脆道：“娘，这些东西卖了能在县里换好几座大宅子，治您的眼睛花不了几个钱。等我把这些东西卖了，咱们在县城买一座宅子，再去附近买几亩好地，等过了年再把小团子送到私塾念书……” 她想发家致富，就必须先走出大山，虽然说山里都是宝贝，但是山里交通不便，去一趟县里太麻烦了。 孙氏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宁双，咱真能在县里买房？” 赵宁双肯定道：“当然啦，娘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时间不早了，赵宁双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冷不防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好端端的，干嘛道歉？” 李玄宸挑着眉头看向孙氏。 “你问娘。” 往常吃完饭，孙氏抱着小团子就去隔壁房间了，今天却一直没有动弹，好像监工的包工头。 “那啥，你们夫妻俩的事情，自己关上门说，小宝，咱们走！” 不知道孙氏跟小团子说了什么，小团子屁颠屁颠的跑到她跟前，祖孙俩牵着手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还捎带手把房门给他们关上。 赵宁双：“……” 她看向李玄宸。 “我不在家，你跟娘在搞什么名堂？” 李玄宸也十分无奈。 “娘说让我给你道个歉，说你今天早上出门是被我气得离家出走……” 他顿了顿，强调道，“娘非得亲口听着我给你道完歉才能安生。” 赵宁双愣了一下。 “我进山找药材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没心没肺的把三根老人参摆在桌子上，抓了一把虫草数着，上扬的唇角说明她的心情很好，根本没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玄宸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替她担心，她的自保能力也太差了，一个赵四喜就能暗算她，要是进了城，别人套个麻袋是不是就能把她绑走？ “从明天开始，早上早点起床，我监督你练功。” 赵宁双啊了一声，差点以为自己遇上了骗子，练什么功？ 抬头看见眼前的人，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练武功…… 她从小就喜欢看武侠电视剧，从小就有一个武侠梦，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接触到。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绝世武功？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炙热，李玄宸眸中带着笑意，她有什么想法，最先从眼睛里泄密，狡黠的像是一只狐狸。 第65章 行善积德 决定卖掉人参去县里买宅子买地，赵宁双就在盘算需要花多少钱。 但是她没想过自己这么早就能买房，没关注过县里的房产信息，不知道一处宅子要花多少钱。 看她算不明白的糊涂样，李玄宸忍不住开口了。 “在县城里一座两进的的宅院差不多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看在什么地段，靠中心地段的稍微贵一点，偏僻一点的便宜一点。” 原来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座宅院…… 赵宁双惊讶了，以前看书的时候动不动就是上百上千两，导致她对古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很模糊，她平常只是买点小玩意儿，钱有时候值钱，有时候又买不了多少东西。 “日常生活所需要的盐和糖稍微贵一点，精面粉和大米贵，因为咱们这里是北方，那些东西运送过来不容易，加上人工的消耗，所以这些东西贵。” “本地产的东西便宜，土豆冬瓜这些，一文钱能买不少。” “麦子大米小米这些粮食受朝廷管控，不管在哪儿买，价钱不会差太多。” 这么一解释赵宁双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本地的东西便宜，从远处拉过来的东西贵。跟现代截然相反，现代的农业差不多都是集中生产，某个地方的大蒜最出名，某个地方的红薯最出名，某个地方盛产什么东西，大家就都种什么东西。 形成产业化，提起大蒜就想起这个地方。 批量上市的东西价钱都差不多。 在古代运输成本高，所以大米在南方不贵，麦子在北方不贵。 果然还是得本土的古代人来给她解释。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懂？ 赵宁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李玄宸，李玄宸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越看唇角的笑意扬得越高，她的心眼全都写在那双眼睛里了。 熄了灯，赵宁双好像发现了另一条致富的方法了，去放种子的柜子里翻来翻去，她想找红薯，却只找到了一张红薯藤的图片，图片背面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想种红薯吗？不好意思，空间里忘存了，建议去海边找找呢亲！” 赵宁双顶着一脑门黑线，再次肯定了这个空间不是正经空进的想法。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空间坑一把。 空间里移植了叽叽爱吃的食物，它也不寻思着往外跑了，躺在黑灵芝的叶子上，悠闲地荡着秋千。 这个小家伙已经成精了，问问它，说不准山里有这种东西，长在雪山顶上的雪莲都能在山里生长，红薯说不准也不是问题。 她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结果叽叽一看，抓耳挠腮地还真的想起来了。 “叽叽叽叽……” 赵宁双眼睛一亮，还真有！ “小家伙，你就是我的福星！等去县里回来，咱们再进一趟山！” 她有点不舍得定居在县里了，守着大山吃喝不愁，要是真能卖上价钱，她就在村里盖一座大宅子！ 说服了孙氏去县里看眼睛，赵宁双一大早就起来了，把小团子放到二奶奶家里，托二奶奶照看着，王大推了个板车，让孙氏跟李玄宸坐在上面。 走到怀安村换乘牛车，板车系在牛车上拉着。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进了县城之后，他们直奔兴安堂，这次前面只有几个人在排队，找药童要了个号，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朱大夫头发花白，应该有五十多岁，先给孙氏看了看眼睛。 “不用吃药，去肉摊上买几斤猪肝，一天吃二两，连吃几个月就好了。” 赵宁双万万没想到孙氏的眼睛看不见，原来是缺乏维生素。 “我娘的身体没有别的问题吗？需不需要调理？” 赵宁双不放心，结果朱大夫给孙氏把脉之后摇头道，“不用吃药，多吃点瘦肉和鸡蛋，比吃药强。” 如果换成没有医德的庸医，还不得开各种补品，朱大夫这儿连一味药都没有开。 谢过之后，赵宁双指着李玄宸的腿说道：“大夫，你再看看我家男人的腿，我家男人是军中的人，前段日子腿受伤了，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朱大夫从桌案后面走出来，让赵宁双把李玄宸的裤腿扒开。 他在李玄宸的伤处捏了捏。 “骨头长得不错，但是要想恢复的跟从前一样还需要针灸辅助，我看他腿上有针眼，你们在哪儿找的大夫，手法很不错，继续坚持就行了。” 看了两个人，朱大夫只收了诊金，没有开药，赵宁双还有点不习惯，最后才想起来人参的事儿。 朱大夫看了一眼，淡然的开口说道：“我这儿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管是百年的人参还是千年的人参，在我这儿就是普通的人参，价格不会很高。你这几个人参都快成精了，要是换一家药店说不准能卖很高的价格。” 没想到朱大夫还挺幽默，赵宁双佩服能坚持初心的人。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好几个药店，其他药店进出的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很少看见穷人，但是兴安堂里面，基本上都是衣服上打着补丁的穷人。 而且朱大夫从来不会乱用药，就算用药，也在想尽办法给病人省钱。 “我就在这儿卖，将来要是有人花大价钱买，您就把卖来的钱用在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身上，也算是我行善积德。” 这番话让朱大夫对她刮目相看，看他们的穿着，也只是普通百姓，如果把这些东西卖给别的药店，他们能一下子翻身，但是卖给他的话，可能连一座宅院都买不起。 他看着李玄宸问道：“这位姑娘能当家吗？” 李玄宸也在看赵宁双，她今天又给了他一个惊喜，每天晚上看她趴在桌子上算账，她毫不掩饰自己对钱的渴望，他以为…… 不怪朱大夫问李玄宸，一般都是男人当家，他怕赵宁双做不了主。 李玄宸点点头，笑道：“我们家我媳妇当家。” 赵宁双脸上一红，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别人当她的家，所以根本没有问他们的意见。 孙氏也表态道：“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儿，我也没意见。” 朱大夫正色道：“姑娘心善，以后家里人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来我这儿我不收诊费。这些药材我一共能给二十两，姑娘嫌少吗？” 二十两也不算少了，暂时够用。 “不少，谢谢您。” 朱大夫带着她去柜台上拿银子，王大看得都呆了，等一行人从兴安堂出来，他结结巴巴地问赵宁双。 “宁双啊，你在哪儿挖来的人参？” 说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人家赚钱的门路能告诉他嘛……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参呢，这是第一次。 原来这东西就是人参啊！ 第66章 少来找麻烦 “我在山里挖的。咱们后山深处有一个山谷，我也是误打误撞找到的。不过山里野兽多，叔你要是想进山，最好几个人一块儿去。” 她并不打算藏着掖着，把去山谷怎么走跟王大说了，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能找到那处山谷，也能改善家里的生活。 “该吃午饭了，咱们先去吃午饭。叔，今天辛苦你了，想吃啥我请。” 王大不好意思的说道：“吃啥都行，县里的东西贵……” “没事，咱现在手里有钱，我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街边有卖卤肉的，也有羊汤馆子，赵宁双去买了两斤卤肉，又领着他们去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汤，从汤馆出来，赵宁双买了不少烧饼，包成两包，给了王大一包。 “叔，咱难得来一趟县里，你有啥想买的吗？” 路过铁匠铺，王大的眼睛都粘在上面了，铁匠铺外面摆着不少农具，王大蹲下来看了看。 “师傅，这把锄头怎么卖？” 家里的锄头坏了，临出发前，王婶子给了他一包钱，让他顺便买一把锄头回去。 “那把三十文。” “这么贵？” 王大数了数帕子里包的铜板，只有二十文。 “老哥，这都是精炼的铁打出来的，比一般的锄头结实，附近种地的人家都来我这儿订，加上人工，一把三十文钱不算贵了。” 铁器属于朝廷管控的物资，铁匠需要再朝廷备案才能开门做生意，铁器本来就很贵。 王大把钱又数了一遍。 “我只有二十文钱，您看能便宜点儿卖我一把吗？” 买东西都讲价钱，王大跟铁匠磨了一阵儿，最后一把锄头从三十文钱，降到了二十五文钱，他还不够。 王大犹豫了半晌，准备向赵宁双开口借几文钱，等回去了再还给她。 赵宁双拿了二十五文钱把锄头买下来。 “叔，今天让你跟我们跑一趟，这把锄头就当是我的谢礼。” “这咋能行，二十多文钱呢，我不能占你这个便宜。” 王大坚持把手里的钱给赵宁双，赵宁双不肯要，他又把钱给孙氏。 “王大哥，你就收下，这些年你跟嫂子没少照顾我们娘俩……” 拉扯一阵，王大还是把钱塞给了孙氏。 李玄宸冷静看着两人拉扯，在赵家庄两个月，他见识过血亲上门欺负他们，也见识过邻居的帮衬。 赵家庄就是一个缩影，在朝堂上，他和自己的血亲斗得你死我活，不相干的陌生人却会心疼他。 真是讽刺。 李玄宸腿脚不便，孙氏眼睛不方便，赵宁双就近置办了一点生活用品，买了点吃的喝的。 她还想多买点儿地呢，一共才卖了二十两银子，在县城置办宅子的想法暂时搁浅了。 赶在天黑前回到赵家庄，赵宁双拎着两斤点心去二奶奶家接回小团子，她买了不少食材，今天晚上先简单吃一顿，明天再做大餐吃。 “娘亲，今天你出门，我想你了。” 小团子趴在她肩膀上，说话的技能突飞猛进，两只手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娘也想你。” 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她忘了一天的疲惫，抱着他回到家里就开始收拾着做饭。 大夫交代孙氏多吃猪肝，今天晚上猪肝就出现在餐桌上。 小团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得多吃点猪肝。 “这是什么？” 小团子指着赵宁双煮好的猪肝，“能吃？” 煮出来的猪肝没有味道，她配了一碗蘸料。 “这个是给奶奶做的，你尝尝。” 小团子啃了一口，捂住自己的嘴巴，说什么也不再吃第二口，那样子，逗得一家人都在笑。 “你这张小嘴，可就知道吃好吃的！” 小团子嘴巴刁得很，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不好吃，他一尝就试出来了。 “这是给奶奶治眼睛的药，等奶奶眼睛好了，就能看见你了。” 李玄宸看了一眼猪肝，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出了一趟门，大家都累了，吃完饭洗洗涮涮躺下就都睡了。 第二天早上，赵宁双睡醒的时候天才刚微微亮，按照惯例去了一趟空间，突然发现空间似乎大了不少，围绕着她种的辣椒和药材又往外扩大了一圈。 多出来的空地上和之前一样，长满了肥美的绿草。 “这是怎么回事？” 刚睡醒的叽叽两只爪子揉着眼睛，跟她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多出来的空间。 她昨天还来过空间，那时候外面的地方也没这么大，一夜之间，空间就像是泡了水的木耳一样，突然膨胀了。 叽叽跳上她的肩头，一人一兽发了会儿呆，赵宁双忽然想到，是不是她昨天卖人参，算是做了好事？ 多出来的地又能种不少东西，她拿起锄头，先把地上的草清理了，又去小房子里翻出不少菜种种上。还有一片空地，她又种了点儿玉米。 等到来年春上，天气暖和起来之后就能种玉米了，她得多屯下点儿种子。 赵家庄的环境是一年两熟，收割完麦子之后再种上豆子高粱，秋天还能再收一茬，但是她可以种春玉米，春天种上，夏天收成，也可以在麦地里点上一点玉米，等收割完麦子，正好长苗。 忙活完空间里地，赵宁双洗了洗手，做好早饭。 她今天还得去二奶奶家看大家做出来的灯笼成品呢。 走出家门，被赵四喜拦住去路。 赵四喜面色不善，劈头盖脸问道：“赵宁双，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举不起来了？” 赵宁双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开始解裤腰带。 “喂喂喂，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啥？” 她还抱着小团子，急忙转过身去，往家里跑。 赵四喜追在后面，似乎没打算放过她。 “赵宁双你这个贱人，你敢做不敢当，我告诉你，我要是没办法传宗接代，你也别想活了！” 赵宁双躲进家里，赵四喜上前踹门，一脚把大门踹飞了一扇，闹出的动静不小。 他站在赵宁双家门前骂，惊动了村里的人。 “四喜啊，你这是咋了？” 刘氏刚学会编兔子灯，正坐在屋里烤着火编灯笼呢，听见外面的动静，八卦的本能让她第一个窜出来。 赵四喜最喜欢往女人堆里凑，有两三天没看见他，大家还有点不习惯。 李玄宸扶着门框站在屋门前，冷眼看着他。 “咋了，你说我咋了？我被人害了！” 赵四喜眼眶发红，“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让那个小贱人给我陪葬！” 刘氏眼珠子转着，追问道：“到底啥事儿啊，说的这么严重，人家宁双咋惹你了？” 赵四喜前两天晕在外面被人看见，喊了老宅把他抬回去，他醒了之后就开始发疯，昨天去镇上看了大夫，也没看出问题，他今天就跑过来闹。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呢！ 他咬死了不说原因，大家的态度就倒向赵宁双那边。 “人家宁双整天忙得很，哪儿有功夫得罪你，你少来找麻烦了！” 第67章 找里正 “就是，人家宁双昨天都不在家，你跑来闹啥呢？” 赵宁双带着村子里的人赚钱，大家一边倒是赵四喜没有想到的。 “你们都不问问她对我做了啥就胡说八道，赵宁双你跟别人说？” 赵宁双也纳闷的很，之前在山上把他踹下来那次李氏已经来闹过了，他不会是现在才想起来找她算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发什么神经？” “你少装蒜！” 赵四喜有点心虚，大前天毕竟是他先把人家敲晕拉到草垛里，准备那啥，谁知道后来咋回事他就晕了过去，等他再睁开眼睛，他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没举起来他还没放在心上，谁知道第三天还是如此。 他问李氏要了点儿钱赶紧去镇上找大夫…… “我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要不你提醒提醒我？” 赵宁双对老宅的人来闹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都是爱占便宜的性子，说不准是来打秋风来了。 赵四喜憋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但是他又不甘心。 “咋提醒？我提醒你俩字儿，草垛……” 赵宁双一下子就明白了，哦了一声，原来是他干的，她没去找他的麻烦，他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小团子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她当时还纳闷呢，怎么她摔一跤，会把小团子身上摔出那么多伤来，除了脸上手上擦烂的地方，小团子身上还有好几处淤青。 小团子指着他跟赵宁双告状。 “坏人，坏人！打娘……” 赵宁双看着赵四喜的眼神带着杀气，打她就算了，还敢欺负她儿子？ 左右看了看，找了一根趁手的柴火棍，赵宁双冲上去，照着赵四喜脸上打。 “我让你使坏，让你欺负我儿子！” “你爹娘不管教你，今天我替他们管教！我打死你！” 看热闹的人不明就里，怎么还没说几句就打起来了？ 赵宁双手上力气大，打得赵四喜哇哇地叫。 “不得了了，侄媳妇打他四叔了！安子你就不管管？” 赵四喜被打得在院子里乱窜，跟上来看热闹的赵三富赶紧跑回去报信。 赵四喜是老两口最小的儿子，李氏从小就纵着他，一听自己的小儿子被赵宁双打了，她就坐不住了。 “老二，抄上家伙，我今天非得把赵宁双那个小贱人收拾了！” 赵二喜被赵宁双打过一次，拎他跟拎小鸡一样，丢他跟丢抹布一样，他安生了一段时间。现在有人撑腰，他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 “娘，昨天赵宁双去那边，给那边拎了两斤点心呢，按说您才是她的正经长辈，她应该孝敬您才对。” 现在点心却进了别人的嘴里，李氏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等于打他们老宅的脸吗！ “昨天王大跟赵宁双去县里，白得了一把锄头呢。” 赵二喜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挑拨的赵山也是一肚子火气。 瞪他一眼。 “那你还愣着干啥？喊上老三，咱们一起去替老四撑腰！” 老宅集体出动，这件事情闹大了。 “你给我住手！” 赵山在门外喊了一嗓子，老宅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刘氏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赵叔，这中间肯定有啥误会……” 赵山瞥她一眼，没搭理她。 “侄媳妇殴打长辈，按照朝廷的律法，你这个悍妇得去蹲大牢！你要是再不住手，我这就去找里正！” 赵宁双正好也打累了，干脆停了手，一个人对上老宅这群人也毫不怯场。 “他算什么长辈？爷你要是想把老赵家的人都丢干净，咱们就站在院子里说话，要是不想丢脸，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抬回去，以后看紧点儿，省得他出来祸害人！” “赵宁双你想翻天了不是？” 李氏站出来指责道，“你四叔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教训！只要我们老两口还有一口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宁双附和道：“是是是，我不算东西，这个玩意儿简直是猪狗不如，能生出来赵四喜这种混账的，也就只有爷奶您了。” 李氏气得嘴唇发抖，王氏打圆场道：“宁双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能拐着弯骂人呢？” 赵宁双直接回怼道：“我可没拐弯骂人，我直接骂，以后别让我看见赵四喜，否则我看见一次揍他一次，他要是嫌命硬可以往我跟前凑。” “老四到底咋得罪你了，他可是你四叔，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这件事儿没完！” 赵宁双正打算回怼，身旁的李玄宸却抢先一步开口说道：“你们不来闹事，这件事情就算了，既然因为这件事情闹起来，干脆去把里正请来，咱们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这件事儿。” “啥事儿啊？” 不仅赵宁双一脸疑惑，老宅众人也是一脸疑惑，围观的吃瓜群众更是摸不着头脑。 老宅今天咄咄逼人，不把里正请来，赵宁双殴打赵四喜的事情本身也没办法善了。 “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说说就是了，干啥非得去请里正？” 赵山的语气先软和下来，“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外扬，咱们老赵家的事情，咱们关起门说，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 李玄宸冷冷的看着来闹事的赵山一家，他只是个外人，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是他们实在太过分。 “还是去请里正过来，既然要坐在一起谈，那就好好谈谈，省得你们三天两头来我家闹事儿。” 被自己的亲孙子说自己是来闹事儿的，赵山脸上挂不住。 “行，老二，你去把里正请来，我就看看他今天想干什么！” 赵山扭头就走，赵四喜躲到李氏身后告状。 “娘，我啥也没干就被赵宁双揍了一顿，你跟爹说，到时候让里正做主，把这个悍妇发卖了！” 李氏瞪着赵宁双。 “放心，谁敢欺负你，我就把她赶出赵家庄！” 赵宁双服气了，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李氏竟然不知道？还敢说出这种话来！ 行，既然已经闹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彻底撕破脸！ 小团子身上的伤就是证据，到时候看里正站在谁那边！ 第68章 阵仗 去请祈年的时候祁阳正好也在家，便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老宅人多，祈年到了赵山家里，赵山派赵二喜来通知赵宁双过去。 小团子身上的伤是证据，赵宁双抱着小团子准备一起过去。 李玄宸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根棍子充当拐杖站在她身边。 “我也去！” 孙氏虽然看不见，但是她也可以为赵宁双作证，赵宁双绝对不是不孝顺的人！ 有他们站在自己这边，赵宁双底气很足。 “好，那咱们就一起去。” 这次跟老宅的矛盾都闹到里正面前了，王婶子很担心，站在门口劝道：“宁双，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在里正面前你好好说话，别发脾气。” 以往他们家被欺负的时候，可没有一个外人替她说话，现在还好，有人站出来宽慰她。她本身就占着理字，当然不怕老宅了。 “婶子放心。” 刘氏脑袋贴在门缝上往外看，这次她就不掺和了。都闹到里正面前了，她也不敢瞎掺和啊！ 来到老宅，赵宁双见到了很多人，二房赵二喜两口子，赵大富、赵二富，三房两口子，以及赵三富，赵四喜，其他女眷都在偏房理呆着没出来。 赵山和祈年在主位上坐着，旁边坐的是李氏和祈阳，其他人都在两旁站着，这架势，颇有几分三堂会审的味道。 他们一家四口进来站在正中间，连个让位置的人都没有。还是赵宁双看见屋子里放着一把椅子，跑去搬来让李玄宸坐下。 “里正爷，您今天过来，我爷把该说的都跟您说了。” 赵宁双先开口问道。 里正点点头，语气平缓地问道：“你爷奶状告你们大房不孝顺，还说你当众殴打你四叔，顶撞长辈，有这回事儿吗？” 赵宁双点点头，承认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是其中有隐情。” 李氏想开口骂她，被祈年一个眼神镇住了，既然请他过来，就不能再吵架，他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赵宁双的说法她也得听听。 “之前赵二喜赵三喜去我家吃绝户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只说说我们最近的恩怨。” “上次我打赵四喜是在山上土地庙前，他想占我的便宜，被我从山上踹下来，我奶就已经来家里闹了一次了。谁知道赵四喜贼心不改，前两天竟然趁我不注意，拿石头把我砸晕……” 她语气顿了顿，扫视了一眼老宅的人。 “不仅如此，当时我抱着小团子，他还把小团子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赵宁双把小团子的衣裳扒开，他身上的淤青看起来很吓人。 “我爷奶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我家里骂我，甚至还想动手。” “你说谁想动手？谁动手了？明明是你追着老四打！” 李氏没忍住开口。 赵宁双委屈的看她一眼。 “要不是安子哥拦着，你们能轻易放过我？再说了，我也没说你们打我了啊，我只是阐述事实。” 他们一个个都带着工具，村子里的人都看见了！ 赵宁双重新看向里正。 “我打了赵四喜不假，但是他先欺负我，我没把他打死都算是仁至义尽了！里正爷，您说是不是！” 赵四喜可没敢跟家里人说他侵犯赵宁双的事儿，眼下被拆穿，里正严肃问道：“赵四喜，赵宁双说的对不对？” “我是想站点便宜，但是我也没得手不是，她凭啥废了我的命根子，我以后娶不了媳妇成不了家，我不找她算账找谁算账？” 此言一出，满室皆寂。 许久之后李氏才反应过来，尖细的声音高声道：“你生不了娃了？” 赵四喜艰难地点点头。 “我还去看了大夫呢，大夫都束手无策，里正叔，我虽然有错在先，但是也不该这样报复我啊，我不想当太监！” 戏文里的太监声音尖细，面色苍白，活像鬼一样，他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啊！ 赵宁双震惊了，随即笑着呸了一声。 “活该，老天都知道你坏事做的太多，遭了报应了！” “赵宁双你给我闭嘴！”李氏站起来作势要跟她掐架，“你这个扫把星，你敢废了老四，我挠花你的脸！” 李氏这种人打架前先说自己的目的，赵宁双动作迅速地躲开她的爪子，伸脚绊了她一下。李氏身子往前，撞在赵二喜身上。 “娘哎，您小心点！” 赵二喜扶住她，李氏不甘心，回头狠瞪着赵宁双。 赵宁双举起手说道：“冤枉啊，我当时被赵四喜砸晕了，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到家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废了他啊！” 李玄宸适时点头说道：“我可以作证，当时小团子回家喊我，是王婶子跟王大叔把她背回家的，不信您可以把王大叔跟王婶子叫来问问。” 赵四喜也不敢肯定是赵宁双动的手，他指着李玄宸说道：“如果不是赵宁双那娘们，那就是安子干的，他常年在军中，说不准会这些。” 李玄宸冷冷的看他一眼，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我们到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们只把宁双接回家，别的什么都没做，四叔该不会以为我瘸着一条腿能跑到老宅，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废了你。” “四叔有病就去看大夫，别空口白牙胡乱攀扯。” “至于不孝的罪名，恐怕不能成立。”赵宁双接着说道，“村里的人都知道，安子哥没回来之前，我跟娘可是天天往老宅送东西，我们自己都没什么吃，也得给老宅送。” “但是结果呢？当初安子哥阵亡的消息传回来，二叔跟三叔为了那八两银子的抚恤金，上门吃绝户，把我跟我娘打伤，是个人都会记恨。” “还要让我们怎么孝顺？把命交给他们这群吸血的亲人吗？” 赵宁双指名道姓，“我没记错的话，二叔为了从官府拿银子，还当着县里官差的面说安子哥是假冒的……一点都不顾及我们的死活，里正爷，当时您也在，您能作证。” 祈年嗯了一声，他确实能作证。 只听老宅的一面之词，赵宁双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双方坐在一起说开，才发现老宅的言论都站不住脚。 祈年起身对着赵山说道：“老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大房那边？” 第70章 一夜发家 安静的山村里突然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赵宁双借来一把铜锣，一边敲一边喊：“快来看热闹喽，赵四喜要给咱们道歉呐！都出来看呐！” 她弄出来的阵仗比过年还热闹，大家这会儿都有时间，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赵四喜面子上挂不住，为了一两银子就把自己的脸放在地上踩，他有点不甘心。 “你要是不道歉的话，那一两银子可就拿不到了哦！”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赵宁双示意他可以道歉了。 赵四喜心一横，张口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给钱。” 赵宁双手里捏着银子，却没有给他的打算。 “这样道歉可不行，你得大点声。” 白花花的银子似乎在闪着光，赵四喜加大音量。 “我错了行了！” 赵宁双摇头。 “你得这么说，我赵四喜是个混账，以后再也不敢去找安子家的麻烦了！要是再去，我就是畜生！请全村的父老乡亲们作证！” 赵四喜咬着牙，一脸恨意，反正脸也丢了，现在收手一文钱都拿不到。 他干脆照着赵宁双说的复述了一遍。 “赵四喜，你咋被自己的侄媳妇收拾的服服帖帖呢？多丢人啊！”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开口挑拨。 赵四喜看过去，瞧见是钱顺子。 “老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关你屁事儿！” 被怼了的钱顺子也不生气。 “你好歹是当叔叔的人，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抬头？” 钱顺子过嘴瘾，怕他得罪老宅，刘氏用胳膊肘戳在他的肋下，疼的他呲溜一声，瞪着刘氏，“你干啥？” “就你多嘴！” 钱顺子跟赵四喜半斤八两，区别就是钱顺子娶了媳妇生了娃，赵四喜到现在还是光棍汉一个。 两人一样的好吃懒做。 赵宁双当众把一两银子拿出来，给了赵四喜，人群中，钱顺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怪不得呢，一声道歉换一两银子，换我我也干！” 刘氏啐了一口。 “你就别想了，你上哪儿找这么大方的侄媳妇？” 当年家乡遭了灾，他们亲戚都逃散了，谁知道在哪儿落地生根了。就算能找到那些亲戚，逃难时都穷得叮当响，说不准还得接济他们。 赵宁双家里有钱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过是因为她家男人杀过人，别人不敢轻易凑上来欺负他们。 赵四喜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是赵山的儿子，赵家在村子里称王称霸，但是到了外面谁认识他们！ 手里有了钱，赵四喜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钱顺子一直盯着赵四喜，果然在瞧见他在天黑之后出了村子。 “我也得出去一趟。” 钱顺子没说要去哪儿，跟刘氏打了个招呼就追着赵四喜去了。 赵四喜好吃懒做，二十多岁了还娶不上媳妇，拿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去县里逛窑子。可惜他现在有心无力，折腾半天人家姑娘不愿意了，只好从窑子里出来，正愁不知道去哪儿。 钱顺子冒出来。 “老四，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好玩，运气好的话，说不准你手里的钱能翻倍！” 赵四喜惊喜的看着他，有这么好的事情，大家早都发家了，还能轮到他？ 不过他确实嫌弃手里的银子太少，听说那些大补的药材很贵，一两银子也买不了多少，他的毛病，谁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 “什么地方？” 钱顺子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跟我来就是了。” 两个人钻进巷子里，一直走到最深处，隔着一扇门能听见里面人声鼎沸。 “大，大，大！” “小，小，小！” “开！” 几声吆喝过后，骰盅打开，有人欢喜有人唉声叹气。 钱顺子领着赵四喜走到桌子前，把怀里的几枚铜钱拍在桌子上。 “我压大！” 下过注之后，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骰盅，呼呼啦啦的声音停下，一掀开，果然是大，钱顺子的几枚铜钱瞬间就翻倍赚回来了。 “今天运气不错！” 钱顺子抓着一把铜钱数了数，用十文钱换了半吊钱，可不是运气不错。 “老四，你也来试试呗，很简单，压大压小就行，等会儿看点数。你要是不会玩，我先借给你几个铜板试试！” 反正又不是花他的钱！ 赵四喜同意了。 钱顺子数了三枚铜板给他，他压在小上，果然下一轮骰盅掀开，里面就是小。 尝到甜头的赵四喜把赢来的钱全部压在大上，没多大会儿，就赚了一捧铜钱。 钱顺子叹道：“今天运气真好，不过咱们投的少了，要是多压上点，赢的也多。” 他打主意，要是赵四喜赢了就问他借点钱，今天要把之前输的全赚回来！ 桌上其他人下注，面前放的都是银子，有的是一把碎银子，有的是几枚银锭，只有他跟钱顺子面前放着的是铜板，就是赢了，一枚铜板也换不了多少钱。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 “那我就全放上了？” 他又有点不舍。 “万一要是输了怎么办？” “不会输，咱们今天的运气这么好，下一把你就压大，肯定能赢！” 赵四喜犹豫半晌，把银子从大挪到小，又从小挪到大，来回好几次，直到庄家喊了一声买定离手，他才松手，把银子放在大上。 他紧张的盯着庄家手里的骰盅，觉得每一次摇晃，里面的骰子都敲在他心头上。 “大，大，大……” 他也忍不住忍着喊了起来，骰盅打开，果然是大！ 赵四喜跟钱顺子两人激动的快要蹦起来，把桌子上的银子往怀里搂，压了一两银子，回来了至少十两，两人激动坏了。 钱顺子趁机提出借钱。 赵四喜大方的借给他一两银子，嫌在一个桌子上太挤得慌，两人分开赌。 “大，大，大，小小小！” 眼瞅着自己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赵四喜觉得自己的魂儿都飞起来了，直到他头脑一热，哗啦一声把自己所有的银子都堆在小上。 充血的眼睛盯着骰盅。 “买定离手！” “开！” 他的眼睛落在盅里的骰子上，每一个骰子上都至少有五个点。 他揉了揉眼睛。 伸出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不，不对，怎么是大？” 余光瞥见自己的银子被人搂走，他扑在自己的银子上。 “不，不行，都是我的，这一把不算数！” 第69章 断亲 祈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赵宁双当着里正的面落他的面子，他有点下不来台。 以为祈年是在向着他说话，便开口说道：“老四是不对，但是赵宁双也太目中无人了，都说家和万事兴，有她在，安子跟我们老宅永远隔着一层。”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知道是不是她勾搭老四，才让老四做出这种事情……” 祁阳瞪大眼睛，他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赵宁双才是受害者，他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忍不住想替赵宁双说句话。 “赵叔，按照律法，四哥的行为要去坐牢的。” 朝廷有这么一条规定，但是一般犯了这一条罪名的男子很少去坐牢，主要是受害的女人不敢吭声，怕被指指点点，也怕被婆家嫌弃。 虽然跟赵宁双接触不多，但是他认为赵宁双是个能豁得出去的，便婉转提醒她。 赵宁双眼睛一亮，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爷，您要是硬往我身上泼脏水，那咱们就去官府解决。” 赵山眉毛一竖，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是看在安子的面子上才没跟她动真格的，要是把他逼急了…… 祈年不赞同的看了赵宁双一眼，心道年轻人不知道深浅，赵山既然能当上村长，他是讲理的人吗？ 在官府的治理下，还有很多不讲理的制度连他也没办法插手。 就比如吃绝户这个习俗，那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规矩，朝廷又没有明令禁止，他只能从中说和，也不能强制干预。 “都是一家人，别闹得这么难看。” 祈年示意双方冷静一下。 “哪儿有后辈去官府状告长辈的，真有这种情况，得先挨板子。” 朝廷有律法，妻子状告丈夫，儿女状告父母长辈都要先挨板子再受理。要是碰上不喜欢离经叛道违反秩序的县太爷，几板子就把人打死了。 能告赢的人很少。 他这个里正也不好当啊，得让双方都满意才成。 他问赵山。 “老哥，今天的事儿是老四不讲理，他没跟老哥你说清楚，都是误会。不过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帮你琢磨琢磨。” 赵山冷静下来，看着赵四喜，松了口气，里正的面子他得给。 “让他们赔付老四医药费十两银子，这件事情就既往不咎。” 好家伙，一开口就要十两银子？ 怎么不去抢！ 祈年又问赵宁双。 “你觉得呢？” 赵宁双干脆道：“赵四喜的毛病跟我没有关系，我凭什么赔付医药费？他们还去我家闹了一场，我还想要一个道歉呢！” 总不能任由老宅的人去家里闹，三天两头来一场，她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赵山气道：“老四的毛病以后说不准不能生了，你要是承诺给他养老送终，这话就当我没说。” 赵宁双笑道：“我给狗养老送终也不给他养老，凭什么啊！” 眼看着双方又要吵起来，祈年急忙挡在两人中间。 “老哥，不如咱们就把证人请来，要是真跟人家没关系咱也不能讹人家。” 赵山心里其实也知道赵宁双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们家吃亏了，他心里就不得劲儿。请证人来不过是让他脸上更难看。 于是他退让一步。 “给五两银子，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赵宁双一文钱都不打算给，不仅不打算给，还要让赵四喜当着全村人的面去给她道歉呢！ “安子，你在外面那么多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你来说。” 祈年把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玄宸身上。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宅跟赵老大家的矛盾闹了多少年了。 李玄宸开口说道：“钱我们可以给，但是我要老宅一个承诺。” “啥承诺？” 赵宁双不赞同的看着他，老宅这群人就是吸血鬼，给了一次钱，以后肯定会想办法再出幺蛾子，有一就有二。 李玄宸示意她稍安勿躁。 “从此之后，我们两家彻底断绝关系，立字为证！” 赵老大闹了一场，只是把大房分出来了，老宅还能用孝道压制他们，彻底断绝关系就不一样了，双方签字画押，立了字据，到官府备案，他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赵山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老大是他的儿子，却要跟他分家，带着妻儿分出去另过。 赵一安是他的孙子，却要跟他断绝关系，从此之后彻底断绝往来。 他就这么招他们厌恶吗？ 他不想答应，谁知道李氏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把钱拿来，我们现在就画押！我就当没生过你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他要闹，你也要闹！日子干脆不过了！” 李氏打的主意是与其让赵宁双把钱败光，不如放在她这儿她存起来。 阵亡才发八两银子抚恤金，她孙子只是受伤，赔个五六两应该差不多。 她自己估摸着她要的钱应该是赵宁双的全部积蓄了。 赵宁双明白过来他的深意，她的生意做大了以后，老宅肯定会眼红，与其到时候掰扯着麻烦，不如现在就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于是她答应道：“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里正爷，麻烦您立个字据，趁着人齐，咱们都签字画押！” “我有个条件。”赵宁双开口说道，“我要让赵四喜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我道歉！” 让赵四喜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那就是打老宅的脸，不仅李氏不愿意，赵山也不愿意。 赵宁双挑了挑眉。 “我再加一两银子，道歉了就有，不道歉就没有，你们自己看着办。” 李玄宸有点佩服她，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花一两银子买一个道歉在旁人看来时无法理解的事情。 但却能提高她在村子里的威信，能让老宅低头认错，从此之后村里的百姓们会更信服她。 这就叫花钱买人心。 一听有钱拿，不用别人开口，赵四喜主动答应道：“道歉就道歉，赵宁双你说话要算数！” 见他上套，赵宁双肯定道：“说话算话，我准备好银子，到时候你听我的，道歉就完了。” 祈年写好断亲文书，双方在上面按了手印，一式三份，双方各留一份，还有一份留在祈年这里备案。 第71章 鸡犬不宁 他耍赖的行为被人制止，赌坊里的打手将他提起来扔出门外，没多大会儿，钱顺子也被人扔出来。 他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有点懵，钱顺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有经验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 “我还要赌，让我进去，我下一把就翻身了！” 钱顺子再次被人丢出来。 赵四喜揪住他的领口。 “我的钱呢？你赔我的钱！” 钱顺子迷糊道：“什么钱？你的钱不是你自己拿着呢？你还有没有，借给我一点，我下一把就翻身了，不骗你！” “我哪儿还有钱啊！我的钱都在里面了！” “我借给你的钱呢？” 赵四喜恼怒地揪着他不放手，钱顺子也没有办法，被逼急了，干脆抱怨道：“谁让你赢了的时候不收手，现在又全搭进去了又来怪我？” “我好心带你来发财，谁知道你这么贪心，赚了几十两银子都不知道收手！” “你……” 刚到手的钱还没焐热就没了，赵四喜按住钱顺子，在他脸上揍了两拳，钱顺子不是乖乖挨打的性子，踢了他一脚，把他从自己身上踢下去，翻身上来把他按在地上打。 两人打了一阵儿，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噜一声响。 钱顺子从他身上下来。 “我肚子饿了，你还有钱没有，咱们去吃一碗馄饨面。” 赵四喜在身上摸了摸，只剩下一个铜板了。 一个铜板只能买一碗馄饨面。 钱顺子想上前夺，赵四喜迅速把钱收起来，从地上爬起来。 “想吃面，自己买去！你坑了我一两银子，回头我在跟你算账！” 钱顺子在身上摸了半晌，一文钱都没有，赶紧追上去。 隔了一个晚上，两人灰头土脸的回了村子。 刘氏在村口晒着太阳，手底下也没停，瞧见钱顺子狼狈的样子。 “天杀的，你这一晚上去哪儿鬼混了？你还知道回来！我藏在枕头底下的二十文钱呢？” 那是她编竹编赚来的钱，本来打算等开春暖和了，去捉几只小鸡仔回来养着，到时候好吃鸡蛋。 谁知道今天早上那些钱不翼而飞了。 “什么钱？我没见！” 钱顺子绕开她，准备回家。 “我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困得很，赶紧让开！” 赵四喜也困得睁不开眼，早在他被刘氏拉住的时候就从旁边过去了，回到家里。 李氏在门口等着他。 “昨天赵宁双给你的一两银子呢？” 她本来想等赵四喜道完歉回家再问他要，谁知道他拿了钱根本就没往家里来，等到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赵四喜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 他垂着脑袋绕开李氏。 “没了。” “啥没了？”李氏追上来，“你把钱先给我，我帮你存起来，等等给你看病或者是娶媳妇，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快点拿出来。” 赵四喜呆愣的又看她一眼。 “没了就是没了，钱没了！我困死了，要回房间睡觉！” “啥？这才一个晚上，你弄啥了把钱都花光？” 李氏不依不饶，追上来念叨着，“那可是一两银子，够一家人大半年的花销，你一个晚上就都败光了？你干啥去了？” 赵四喜嫌烦，甩开李氏拉住他的手，差点把李氏掀翻在地上。 “老二，你长本事了是？敢打娘？” 赵二喜冲上来在赵四喜身上锤了两拳，把李氏扶起来。 “咱家一共就要出来五两银子，你自己道个歉就能拿一两，地里的活你都不干，这一两银子就当你的伙食费，你别想自己独吞了！” 家里兄弟多，最忌讳干活不平均，赵四喜天天什么活也不干，吃的时候又没少吃，二房三房都有意见，只是平时没有发泄的口子，眼下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把事情说清楚。 赵四喜要么拿钱，要么以后老老实实干活。 一晚上没睡的赵四喜心情十分烦躁，脾气上来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要是嫌弃我在家里碍眼，干脆把我杀了算了，我不活了还不行吗！” 他哐当一声把门摔上，留下干瞪眼的李氏跟赵二喜。 老宅因为一两银子闹得鸡犬不宁的时候，赵宁双正在家里做好吃的庆祝。 有了断亲书，以后老宅再也找不到机会来闹事儿了，她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抓了一只公鸡杀了炖汤，鸡肉捞出来剔掉骨头撕成小块儿过一遍油锅，出锅之后撒上调料，味道别提有多好了。 汤里她放上一些滋补的药材，给一家人都调理调理身子。 小团子吃的满嘴油光，两只小手抓着炸好的鸡块儿往嘴巴里塞。 才来到赵家庄两个多月，小团子的脸都圆了一圈，小手上也肉乎乎的十分可爱。 “好吃好吃好吃！” 赵宁双给他晾好汤端上来。 “慢点吃，别噎着！” 压在孙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她的胃口也跟着好起来。 赵宁双夹了一根鸡腿放在李玄宸碗里。 她能顺利跟老宅签了断亲书，最大的功劳是他的，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她就是闹翻了天，老宅也不一定会答应签断亲书。 “你吃。” 她还是瘦，每天家里家外忙活，赵宁双根本没有胖起来。 又到了该往县里送辣椒的日子，赵宁双提前做好，等张全来家里往县城送。 目前只是小批量生产，靠着空间完全够用，再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兔子灯也该往县里送了。 少不得又要麻烦张全。 这天一大早，张全就挑着货担过来了，第一次送辣椒油的量少，这次需求量直接翻了一倍，张全的货担里装的满满的。 “今天云娘没来吗？” 往常云娘都跟着他。 “云娘他娘病了，她在家里照看呢，等送完了这担货，我就去给她请个大夫。” 辣椒需要她自己想办法往县里送，竹编钱方宁会派人来取。 第一批竹编送到县里也有段日子了，不知道卖的怎么样。 “张大哥，这次你去县里，要是见到钱公子或者是钱掌柜，麻烦帮忙问问竹编卖的怎么样了，我这儿新做了一些，你捎一个样品给他们。” 张全一口应下来。 赵宁双回房间里取出了一个布包递给张全。 “这里面是一根人参，我在山上挖的，给嫂子补补身子。” 她现在不缺这东西，昨天吃的鸡汤里她放的也有。 “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72章 评评理 张全把货送到县里，赵宁双心情好了，搬了个马扎坐在屋子里摆弄着答应钱方宁的竹编塔楼。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忙活了这么久，连一个底座都没编好，而且他要的塔楼虽然是缩小版，他们家的房间也有点放不下。 把竹丝理好，赵宁双干脆抱着塔楼来到院子里。 回头看着又小又旧的房间，她太想买块儿地，再起一座宅子了。 “娘，要不，咱去买一块儿地，先起一座新宅子！” 她手里现在有三四十两银子，在县里买一座宅院都绰绰有余了，要不是不舍得山里的好东西，她现在就想去县里买宅子。 说好了跟叽叽一起进山找红薯苗，这几天太忙了，再加上老宅一直来闹腾，她也没去成。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得等到来年春天才能发红薯苗种红薯，所以也不着急。 赵家庄太偏僻了，路也不好，藏在深山里，除了本地人，外人很难找到这里。 俗话说得好，要致富，先修路，要是在村子里盖宅子，路迟早也要修。 这么一算，她手里的钱也不够啊！ 她还想买地，没有地，她手里有再多的种子，再多的红薯苗也没地方种。 要买地，就得先了解土地的行情，土地也分三六九等，好地是一个价钱，二等田是一个价钱，沙地和坡地又是另外的价钱，得去找里正问问价钱。 赵宁双突然想到了她种的麦子，老宅分给他们的土地是最差的那一等，种啥都不行，只能种点豆子之类好养活的。 她种上麦子之后用灵泉水浇灌，又下了一场雪，得去看看麦子长得怎么样。 想到这个她坐不住了。 “娘我先出去一趟！” 今年这场雪让麦子的长势很好，油绿色的麦子预示着明年应该能丰收。 一路看过去，各家的麦子都大差不差，长势很旺。 但是往坡上走，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很多人家的坡地没种麦子，光秃秃一片，等着明年开春种芝麻或者是高粱。 到她家的地里，赵宁双都惊呆了，只见她种的麦子麦秆粗壮，汁液饱满，她种的最晚，但是麦秆竟然比别人家的还高一点。 薄田里种出了好麦苗，绝对是赵家庄的一个大新闻！ “宁双，这是你家的地？” 黄氏小臂上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枚野鸡蛋，她手里还拎着一只小兔崽子，灰兔毛茸茸的，扭着脑袋到处看，发出细细的叫声。 “三婶，你这是进山了？” 黄氏嗯了一声，赞道：“坡上的地种不出粮食，别人家都空着，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再种，咋你种的麦子比好地里的看着还好呢？” “可能是今年冬天那场雪下够了，今年的麦子长得都好呢。” 黄氏放下篮子，从里面拿出两枚鸡蛋给她。 “在山里捡了几枚鸡蛋，拿回去给小团子炒了吃。” “不用不用，我家里养的有鸡，三婶还是带回去大家一起吃。三婶准备养兔子？” 兔子繁殖快，如果能养在家里，开春就能留一窝。 到时候卖兔肉或者兔皮都行。 黄氏笑道：“是有这个打算呢，不知道能不能养起来，先养着试试。” 赵宁双点点头。 两人一路往回走。 “兔子有很多种吃法，等三婶的兔子养起来了，我给三婶支个招。” 乡下人没吃过没见过，炒菜不舍得放油，不舍得放盐，不管是什么食材做出来都没什么味道，清水煮出来的兔子肉很硬，不算好吃，但是比起糠咽菜和稀粥，还是吃肉好点。 黄氏本来想着到时候卖兔子皮。 “那感情好，要是真养起来了，我送你几只。”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村里，村里却不太平。 老宅里传出打骂声，李氏拿着鸡毛掸子抽在赵四喜身上。 “我让你败家，让你败家！我跟你爹一把老骨头还能养你几天？有钱正经娶个媳妇不行？非得拿去赌……” “十赌九输，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藏菩萨？你以为你能赢？” 老宅最近是非多，赵宁双一点也不想沾上他们，黄氏本就跟老宅这边不来往，两人默契的加快了脚步。 哪儿想到，刚走出几步，又遇上刘氏手里拎着烧火棍，撵得钱顺子东躲西藏。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好不容易赚几个铜板，都被你这个天杀的拿去赌，输的一文钱都不剩，眼看着快过年了，今年过年你把嘴巴缝上，别吃也别喝了！” 钱顺子骑在墙头上，还不忘了还嘴。 “我凭什么不吃不喝？这个家是我的，我是老爷们，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要翻天不成？” 再说了，我才拿你几个铜板？才二十文钱咱家就不过了？以前没钱的时候咋过来的？ “你个混货，你给我滚下来，今天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是你孙子！” 以往都是刘氏看热闹，现在变成了大家看她的热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抄着柴火棍朝钱顺子扔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宁双还得回家编塔楼呢，正准备绕过去，却被刘氏一把拉住。 “宁双啊，你给我们评评理。”刘氏抹了一把眼泪，“这些年我跟着他过过一天好日子吗？我辛辛苦苦伺候他一大家子，给他生儿育女，一年到头一个铜板都见不着，他倒好，不仅不往家里拿一文钱，还把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拿去赌博！” “呸，钱顺子，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给我还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她哭的伤心，可见是这些年真的受了不少委屈，钱顺子不管她哭的多伤心，坐在别人的屋顶上不知悔改。 “我赌博咋了？我是为了翻本，你知道我一把能赢回来多少吗？只要我赢一次，咱们以后就吃喝不愁了！” “你不是嫌我不正干，嫌跟着我吃苦受罪，我想让你享点福，我有错吗我！” 他顿了顿，梗着脖子说道，“起码我的出发点是好的，谁知道我能全输了呢，是我的运气不行，能怪我吗……” 沾上赌博的人都是这种心态，幻想着一夜暴富，输了以后幻想着能翻身，结果却是越赌，往里面填进去的越多。 普通人看不明白，长在红旗下的她却是清楚明白的很，赌坊有一万种方法让你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就算你水平高，能赢钱，也绝对带不出去。 第73章 娘亲不喜欢爹爹吗 刘氏似乎也没打算让她评理，只拉着她跟钱顺子吵架，吵着吵着嫌不过瘾，两人在街上打了起来。 难得有热闹看，除了赵宁双，几乎没人拉架，都知道夫妻之间吵架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反正这辈子都是跟对方过，吵吵闹闹又能怎么样。 有人调侃钱顺子。 “刘氏这么泼辣，你干脆把她休了，再找个温顺听话的一起过日子不行么？” 那人话还没说完，面前就落了一个石头蛋，差点砸在他脑袋上。 “于老三你给我闭嘴，不是你家婆娘揍你的时候！” 于老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男人家在外面的事儿你们女人少管，像你这样撵着自家男人在街上打，让别人看笑话，男人颜面扫地你们就开心了。” 他不知道是说刘氏跟钱顺子，还是在说自己。 “去你娘的！” 钱顺子趁机从房顶上跳下来跑了，刘氏泄了气，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柴火棍回家去了。 什么忙也没帮上的赵宁双：“……” 就没有一个人想留下来听听她的科普吗？ 想靠着赌博飞黄腾达，还不如去做白日梦呢。 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抱住，她低头一看，小团子很给面子地仰着脸看她。 “娘亲。” 赵宁双弯腰将他拎起来抱在怀里。 “小团子，你将来长大了可不能学赌博，要脚踏实地，知道吗？” 小团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只小手抱着她的脸，唧亲了一口。 “娘亲，我最喜欢你，你最喜欢谁？” 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赵宁双抱着他往家走。 “我最喜欢咱们家团子。” 小家伙脸上的表情暗藏得意，偏要忍住，然后问道：“那你不喜欢爹爹吗？” “我喜欢爹爹呀，但是我更喜欢你。” 父母之间的感情好，养出来的孩子跟父母天天闹矛盾养出来的孩子性格不一样，为了给小团子创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赵宁双努力营造出幸福的感觉。 她算好了还没到家才这么说的，哪料到迎面就遇上站在门口的李玄宸。 他现在每天都要拄着拐杖活动一会儿，伤了的那条腿和胳膊，在赵宁双每天晚上坚持不懈的给他针灸的情况下渐渐好转，已经进入腊月了，说不准过完年就能彻底好了。 她的这番话等于无形的表了个白。 李玄宸清了清嗓子，拄着拐杖往回走。 这幅拐杖还是赵宁双抽空给他做的，他用起来很顺手。 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赵宁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看了一场热闹下来，差不多已经到中午了。 进入腊月就是年，太阳落山之后特别冷，赵宁双搓着手准备再来一顿火锅。 上次做好的粉皮还有不少，芝麻酱也多着呢，只需要准备点配菜就行了。 “要是有个小炉子，再来一个鸳鸯锅就更好了……” 她自己嘟囔着。 李玄宸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听见一声布谷鸟叫。 冬天天黑的早，此时天已经擦黑了，他拄着拐杖出了院子。 李奎从树上滑下来。 “殿下，谭大人已经布好了局，您让传出去的消息已经传到三皇子耳朵里，不出意外的话，年前他们就会行动。” 李玄宸点点头。 李奎担忧道：“殿下，原先支持咱们的官员很多已经倒戈到三皇子那边了，您要是再不出现，属下担心稳不住人心。” 李玄宸轻笑一声吩咐道：“那些墙头草的人心要不要都无所谓，不影响大局，放心，我很快就会回京。” “殿下，回京的这一路上关卡重重，您的伤还没好，属下怕……” “我以赵一安的身份进京，还得麻烦谭大人帮我制一份文书。” 赵一安从军多年，身上累积了不少军功，只因为他没有背景，功劳都被上峰抢了，至死也只是个小小的总旗。将他调任到京城也不是不可以，他的身份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我们争取年前回京。” 在赵家庄已经耽搁很久了，如果他过年再不露面，京城就真的乱套了。 “安子哥，吃饭了！” 赵宁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奎急忙闪身躲进旁边的草垛后面，她走过来，疑惑道：“安子哥，你在跟谁说话？” 李玄宸面上不显，淡声说道：“没有人。” 赵宁双刚才明明看见了一个人影闪过去，难道是她眼花了？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草垛。 “回去吃饭。” 李玄宸拄着拐杖往回走，照例是一家人围坐在厨房吃。 “赵姑娘在家吗？” 一家人正吃着饭，外间传来张全的声音。 赵宁双迎出来。 “张大哥，这么晚了，你没先回家看看吗？还没吃饭，快到屋里坐。” 张全小心地从担子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满满一大包都是银子。 “姑娘，这是钱掌柜给您结算的卖竹编的钱和下一次送辣椒的钱，一共是八十九两五钱银子，您点点。” “这么多？” 赵宁双也惊呆了，辣椒上次给了十来两银子，这一次翻了倍，一共二十四两，除去这二十四两银子，那些竹编一共卖了六十五两五钱银子？ 这么多吗？ 张全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银子。 他解释道：“钱掌柜让我跟姑娘说一声，单是姑娘编的那套十二生肖的竹编摆件就卖了二十两银子，卖给了一个富商，姑娘的竹编画，每一幅按照五两银子定价，这些东西不用编太多，否则就不值钱了。” 那些东西本身也不容易编织，她快把眼睛熬瞎猜编了一套十二生肖，塔楼还欠着没有来得及编呢，要是再让她来一套十二生肖，非得要了命不可。 “这些我知道，还有别的话吗？” 张全又从另一个担子里取出一小包碎银子，和铜钱。 “钱家要五百个兔子灯，每个按十文钱定价，这是定钱，年前钱家会派人来取，让姑娘快些动工。” 生意这不是又来了。 赵宁双接了定钱，一口应下来。 “行，明天就加班加点开始编兔子灯。” 谈完了正事儿，赵宁双留张全在家里吃饭，张全不肯在这儿吃，赵宁双按照一成抽成给他三两银子，他说什么也不收。 “赵姑娘，我真的没帮上什么忙，您要是非得给，一两银子就不少了，我只是给姑娘跑了跑腿，你要是真给我三两银子，我晚上就睡不着了。” 第74章 舍不得 “当初说好的按照一成抽取给你，做生意的人要讲信用，今天你要是不收这些钱，就是看不起我赵宁双！” 当初是她答应了辣椒生意给他一成当做酬劳，不能因为现在赚的多了就不愿意给这份钱。 张全仍旧拒绝。 “赵姑娘这份魄力令人佩服，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您看怎么样？” 张全也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不愿意这样占人家的便宜。 他开口说道，“我是个货郎，走街串巷卖货是我的特长，赵姑娘在本县跟城里的钱家签了独家协议，外县的生意能不能交给我，我从姑娘这儿拿货，该给姑娘多少钱给多少钱，能卖出去多少都是我的，姑娘看这样行不行？” 如果换成半月前赵宁双就是有心想答应也答应不了，望月楼和醉香楼辣椒的用量逐月翻倍，空间里的辣椒供应不上来，现在空间向外扩展了一大圈，种上的辣椒苗已经结果子了，完全能跟得上。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样双方都能满意。 张全笑道：“今天的跑腿钱姑娘已经给了，那颗人参，在县里的药店花一百两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多谢姑娘。” “姑娘的兔子灯，如果能匀出来一点，我跟云娘过年的时候也想去摆个摊。” “这个好说。”赵宁双也有摆摊的打算，不为别的，就是想感受一下过年的热闹，“需要多少提前说一声就行了。” 赵宁双再次邀请张全在家里吃饭，张全不肯，踩着夜色离开赵家庄回家了。 送走张全回到厨房，锅里正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她碗里堆成一座小山，李玄宸刚从锅里捞了一颗丸子放在那堆冒尖的菜上。 “快吃。” 竹编大卖在她预料之中，现代竹编已经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传统手艺编出来的工艺品能达到收藏的价值，千金难买。 这东西贵精不贵多，编起来也确实很麻烦。 辣椒现在没有成本，她一个人就能忙活过来，竹编却忙不过来，明天还得去二奶奶家，跟江氏和大婶子庄氏说一声，钱家要五百个，张全也要，她自己还想摆摊，至少得做出来六百个。 每一个除去成本，收购价格按照三文钱收购，纸张颜料她出，再加上两文钱的成本，每个能赚五文钱，五百个就是二两半。 赚的不少了。 就这么干！ 美美的吃了一顿火锅，晚上躺下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兔子灯年前先卖一波，看卖的怎么样，要是买的好的话，十五元宵灯会，可以再开发点儿别的款式。 李玄宸也睡不着，他打算年前回京，如果想在除夕之前赶回京城，最晚十天后也要出发。 明天是腊八节，他想赶上小年祭祖，就得再早一点出发。 有谭大人出手，公文很快就能下来，到时候他该怎么跟他们说？ 要离开了，李玄宸心里突然有点……舍不得，这种情绪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我……” 他跟赵宁双同时开口。 赵宁双顿了顿，从床尾坐起来把灯点上。 “你也睡不着吗？”赵宁双揉揉眼睛，爬起来把家里所有的钱拿出来，“安子哥，我想买地，明天去跟大婶子和江婉姐说一声兔子灯的事儿，我就准备去里正家问问有没有人卖地。买点地回来，等明年开春好种。” “我还想买一块儿地方盖房子，院子最好大一点儿，后院盖一个鸡舍，养点鸡，再盖几个猪圈，抓几只小猪仔放进去。” “空地上种点青菜，再给小团子扎一个秋千。” “咱们盖两层好不好，夏天蚊虫多，底下的房间可以做仓库，上面的房间住人，每个房间留一个大大的窗户……” 她的眼神充满向往，有钱人的尽头是做农民，闲来无事，喂喂鸡，养养猪，坐在夕阳下晒晒太阳，到河里摸鱼钓鱼…… 李玄宸突然明白过来他舍不得什么了，这两个多月，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这个家很穷，却在一点一点变好，没有人算计他要求他去做什么。 “安子哥，刚才你想说什么？” 李玄宸突然不想开口了。 “没什么，听见你没睡着，想问问。” 赵宁双哦了一声，她现在跟他越来越像室友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时间不早了，睡。” 赵宁双兴奋过后觉得有点累，吹了油灯躺下睡觉。李玄宸也躺下，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睁着眼睛到天快亮才睡着。 院里剩下的一只公鸡早早地打鸣叫人们起床。 赵宁双睁开眼睛，见天色还早，按照惯例去了一趟空间。她欺负孙氏看不见，欺负李玄宸腿脚不便，谎称这些辣椒是张全帮忙买来的。 其实是她每天早上去摘的，摘完了摊在外面的簸箕上，她起得早，家里的人还真的就没有发现。 张全以为她自己有渠道，反正是两头都没人怀疑。 空间里的辣椒比外面种的结的多，结果期长，头一批辣椒道现在还能摘，新种下果子也长大了不少。 叽叽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红薯到现在还没踪影。 种在空间的药材长得也很不错，中华有九大仙草，她这儿收集了好几种，有一种石斛跟她认识的铁皮石斛不同，开得是紫色的花，是当时叽叽从悬崖峭壁上帮她摘下来的，应该就是九大仙草之首的金钗石斛。 黑灵芝，人参，雪莲，虫草这些。 都是滋补解毒的药材。 种下的玉米也已经吐穗了，年前应该就能收获。 每天都感觉生活充满了力量呢！ 从空间退出来，赵宁双去厨房做饭，今天早上她熬了山药红枣小米粥，捞了点儿辣白菜，又炒了冬瓜，面糊糊涮了几张煎饼。 一家人吃饱喝足，她带着小团子去二奶奶家。 小孩子需要玩伴，二奶奶家孩子多，江氏的儿子赵康正好两岁，跟他同龄，两人玩儿的来，还有赵夕赵静赵月姐妹三个，小团子很喜欢他们。 “团子，等会儿你在你老奶奶家跟姐姐们玩儿，我出去办点事情，等我忙完了好来接你。” 赵宁双手里拎着一包点心，叮嘱道，“把这些给姐姐弟弟分着吃，知道吗？” 小团子人小，喜欢吃好吃的，但是并不抠门，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喜欢的姐姐弟弟，他没意见。 “娘亲，你记得早点来接我。” 他瘪瘪嘴，似乎很委屈的样子，逗得赵宁双笑出声来。 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 “小家伙心眼不少呢！” 小团子只当她是在夸他，也跟着笑起来。 第75章 买地 到了二奶奶家，小团子提着自己的小点心去找赵月他们玩儿去了，赵宁双进屋跟庄氏和江氏说了灯笼的事儿。 她家地方小，她还整天忙，学竹编的人就转移到了二奶奶家这边。 她来的时候，村里有好几个妇人正在跟江氏学竹编画，有赵家本家的亲戚，也有其他住在赵家庄的人。 马氏也在其中。 一开始村里有小团体，现在团体已经被打乱了，大家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处编竹编，比谁编的又快又好。 “那感情好，一个兔子灯的手工费就三文钱，编的快的一天做几十个。五六百个灯笼几天时间就做出来了。” 江氏盘算着说道：“我有个主意，这六百个灯笼给谁做不给谁做，都得罪人，不如这样，让大家来我家里做，我给大家计件，当天做出来的，验收合格了就记上，一直到做完为止。谁手速快谁就多赚一点，手速慢也不准带回家做，这样对大家都公平。” 带回家做，到时候多出来的给不给钱？不给人家肯定不愿意，给的话，订单又没有那么多。 江氏的主意正好，赵宁双一口应下。 “成，就按照江婉姐说的做。” 江婉头脑灵活，这就相当于在家里开了个竹编作坊，只是现在订单量没有上去，作坊暂时开不起来，只能需要的时候把大家集中起来，活做完再各干各的事情。 从二奶奶家出来，赵宁双直奔里正家里。 今天腊八节，里正家里正在熬八宝粥。 “宁双来了。” 祈年很欣赏赵宁双，一个女人家撑起了一个家不说，还让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人也有礼貌，还给他带了一包点心。 “喝茶得配点心，我给您带了点儿。” 农家人不懂茶，他收藏的茶给谁喝都是浪费，难得遇上了一个懂茶的，祈年直起身子，起身去柜子里取出来一个茶包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茶饼。 “这是好东西，谁来了我都不给他们喝，你这丫头懂茶，我给你尝尝。” 他炕上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茶炉，上面一把紫砂壶里烧着热水，掰碎的茶叶先用热水洗过，他直接把茶叶丢尽茶炉里煮，整间屋子都是茶叶的香味。 “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一饼老白茶，滋味醇厚，别人都喝不惯，你尝尝。” 祈年取来一个白色的陶瓷杯子，红褐色的茶水倒进去倒映出屋顶，颜色很好看，等茶水稍微凉了一些，她端起来尝了一口。 “您这枚茶饼至少存了六年了。” 她没喝过老白茶，穿越前的老白茶价格贵到离谱，但却知道存放六年以上的才能成为老白茶。 见她真的懂行，祈年自得道：“七年了，你这丫头果然是个行家。今天来有啥事儿？” 看她的样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想买地。” 祈年眨了几下眼睛，嘿了一声。 “你这个丫头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我这儿刚有人要卖地，你就来买，人家那还都是好地，麦子都种上了。今年那场雪下的厚，麦苗长得很好，卖了可惜了。” “喝完这杯茶，我带你去地里看看。” 他们这边山多平地也不少，但是能评上一等田的都是平地。出了怀安村，很快就看见那块儿地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在微风中舒展着枝叶。 “里正爷，哪儿一块儿是？” 里正指指她面前的这一大片。 “都是，得有个三四十亩，连在一起，是咱们村子里地主刘家的地，他家里三个儿子，大的在外面做生意，老二去从军战死了，老三在家里种地，老两口想把家里的财产留给老三，结果老大不同意，闹着非得分家。” “本来是一百亩连在一起的地，两个儿子一人分四十亩，剩下二十亩是老两口的养老钱，将来谁给老两口养老送终，这二十亩地就给谁。” “老大一家又不回来种地，就把地挂在我这儿准备卖了。” 一等的好田，还都是连在一起的，赵宁双狠狠心动，就是怕价格太贵她买不起。 “这些地多少钱一亩？” 祈年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这样一等的好田最少是十两银子一亩，刘家老大急着出手，要价八两银子一亩。” 这个价钱，赵宁双算了算手里的钱，只够买个十来亩的。 “刘家老两口舍不得地里的粮食，分家的时候跟老大儿子做了个约定，必须整块儿地一起卖，否则兄弟两个谁也别提分家的事儿！” “一起卖的话，四十亩地得三百多两银子，谁能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老两口打的主意就是拖着，拖到收了麦子再说。不过刘家老大着急出手，这两天正在到处找买家。” 祈年问道，“你能拿出来多少？这四十亩地能一口吃下吗？” 赵宁双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她手里的钱再翻三倍也吃不下这些地！ 但是她又不甘心。 “里正爷，您说这刘家老大是做什么生意的？” 祈年想了一阵，不确定道：“以前好像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现在做丝绸生意，反正什么来钱快他就做什么，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赵宁双眼前一亮。 “里正爷，我想见见这位刘家大爷。” 她别的东西没有，药材可是足够，如果能置换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省去中间商赚差价！ 刘家老大着急出门做生意，为了家里的三四十亩地耽搁生意有点不值当。 他在家被父母逼得没辙，联系了好几个有能力买地的，人家都嫌怀安村太远了，虽然价格公道，但是太远了，怕监督不到位，被别人偷了粮食。 正打算把地扔在家里慢慢卖，没想到里正竟然带了一个姑娘上门，看那个姑娘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能买得起地的主。 “里正叔，那地能卖出去了？” 祈年把赵宁双让到前面。 “这是赵家庄赵老大家的媳妇，她想买你家的地，怎么买卖你们自己慢慢谈，谈好了去我那儿报备一声就行。” 刘老大狐疑地看着赵宁双。 “叔，我是真的想卖地，但是你也不能糊弄我，她能一下子拿出三百二十两银子吗？别说三百二十两银子了，她能拿出来三百两我就卖！” 第76章 突如其来的分别 家里这些地，一年到头也种不出来多少粮食，还费劲儿巴拉的，刘家老大一天也不想耽搁了。 赵宁双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她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人参。 “刘家大爷，您先看看我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当着祈年的面，她打开布包，取出了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胖乎乎的人参，这还是她挑长得最小的一个呢。只见刘家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人参，面露喜色。 “三两重的人参才能算得上仙草，姑娘这个……他两只手掌往身上蹭了蹭，小心地接过了人参在手里掂了掂，姑娘这个得半斤往上……” 湿人参里面有水分，风干一下，比三两要重，这种人参在市面上，至少得卖个一千两银子，放在药店里能当镇店之宝了。 关键是根须什么的都很完整，把根须放下来，有半人多高。 刘家老大眼珠子一转，脸上摆出一副勉强的表情。 “我那可是四十亩好地，这个玩意儿……” 做生意的人精明且奸诈，赵宁双早猜到他会说什么，直言道：“我在县里的药店估了价，人家给这个数。” 她伸了一根手指，这么大的人参，肯定不只是一百两，刘家老大眼珠子紧了紧，试探道：“一千两？” 赵宁双只是诈他，神秘的笑了笑并不回答。 “刘家大爷不实诚，我看我还是不买地了，等回头碰到合适的再说……” 她动手把人参从他手里往外拽，刘家老大哎哎两声，不舍得松手。 没人知道，他就是在山里挖了一棵人参，慢慢做生意起的家，在外做生意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参的行情，他手上这个人参药店给一千两银子都少了，放在京城，就是出三千两银子药店也未必会卖！ 留着做镇店之宝，才能吸引更多人来，这么大的人参他见过，这么胖的他却从来没遇上过。 “赵姑娘留步，留步，除了这四十亩地，我在村口还有一座宅基地，本来是想盖别院的，有两三亩，地契都是现成的，一块儿给你，你看怎么样？” 一块宅基地也花不了多少钱，三四亩地，不过几十两银子。 赵宁双挑眉，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刘家老大怕她反悔，急的抓着耳朵。 “我再给你拉一车上好的丝绸，你看怎么样？” 一车丝绸的价格也得好几百两，赵宁双这才点头勉强说道：“行，刘家大爷敞亮。” “等着刘家大爷把丝绸拉来，咱们再签契约。” “成成，我这就让人去拉，今天下午就能签。” 刘家老大回头吩咐下人去拉丝绸，赵宁双回家做了一顿午饭，收拾好又去了里正家里。 生意人办事效率就是高，她才刚到里正家里，刘家大爷就已经拉了一车丝绸回来了。 “赵姑娘识货，我这些丝绸都是今年时兴的款式，你掌掌眼。” 赵宁双往县里去了几趟，勉强算是开了开眼界，他拉来的这些丝绸在县里算是时兴的款式，在其他地方就未必了，里面混着几匹以前的老样式。 她用一根人参换了这么多东西，也算差不多了。 她也没有表现出多欣喜，只是随便看了一眼。 “行，咱们签契约。” 双方这算是以物换物，契约稍微复杂一点儿，里面标明了如若以后有人反悔，也不准追回什么的。 刘家大爷看不上家里这点儿地，以后也不打算回来，这一条他只看了一眼，就利利索索的签上名字按了手印。 赵宁双也签了字按了手印，地契就到手了。 “谢谢里正爷，回头我备上谢礼再上门叨扰。” 她本想给祈年留下一匹丝绸，吓的祈年把她教训了一顿。 乡下人赚点钱不容易，人参也不是随处都能见着，她现在是赚了几个钱，但是赚来的钱它不是这个花法，让她别对旁人这么大方。 赵宁双其实就是这种人，以前刚踏进社会的时候，对自己很抠搜，但是对自己身边的人很大方，钱花在自己身上心疼，花在别人那儿一点儿不计较。 后来她慢慢改了，也开始享受生活，却被命运捉弄，穿越到了赵家庄这个穷乡僻壤。 不是所有人都爱占便宜。 赵宁双心里感动，趁着无人注意，把丝绸收进空间里，他们在乡下，这东西暂时用不着，先存着。 美滋滋的回到家里，她献宝似的把两份地契放在桌子上。 “咱们家以后有地种了！” 孙氏伸手摸到两张纸，高兴地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同时又有点担心。 “宁双啊， 买这么多地，咱们家能种的过来吗，你一个人多辛苦。” “不辛苦，到时候咱们可以花钱请人帮忙。买地还附赠了一块儿宅基地，等我手头宽裕了，好好设计设计，咱们起一座新宅子！” 三四亩大的宅基地，能盖一座庄园了。 不过都是往里砸钱的项目，得慢慢开发。 “等安子腿好了，让他跟你一起干！” 孙氏提前安排好。 李玄宸轻咳一声，不忍心打断娘俩的开心，缓缓开口说道：“我可能，又要出门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今天县里刚送来一封任职文书，让我去京城。”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静默，正坐在炕上玩耍的小团子站起来扑进赵宁双的怀里问道：“娘亲，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李玄宸看他一眼，补充道，“我只是进京交差，还会回来，团子就留在家里。” 喜悦被突如其来的分别冲淡。 孙氏问道：“咋突然又要走了呢？什么时候出发？” 儿行千里母担忧，赵一安当年从军，孙氏担心的好几天没有睡着觉，那会儿她的眼睛白天还能看见，给他把春夏秋冬的衣裳都缝了好几套，鞋子也做了好几双。 怕他在外面买不到合适的鞋子。 “后天出发。” 孙氏脸上的失落挡不住，他却没办法安慰，真正的赵一安早就战死了，他只是冒用赵一安的身份。 眸光却忍不住投向赵宁双，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眼前的女子给了他太多惊喜，但是……他却不能停下脚步。 赵宁双一只手抱着小团子，一只手揽住孙氏。 “娘，没事，还有我跟小团子呢，安子哥这次是进京，不是去边关打仗，肯定能平安回来。” 第77章 离别 “我有话跟你说。” 此一别，或许就不会见了，李玄宸一直被压制的内心突然想任性一回，他看向赵宁双。 孙氏擦了眼角的泪，对小团子招手。 “小宝来奶奶这儿，奶奶带你出去玩。”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李玄宸从怀中拿出那枚他亲手雕刻的桃木簪插在她头发上。 “你不是想和离吗，等下次见面，我跟你签和离书。你可以再找一个喜欢的人嫁了，不用等我。” 赵宁双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在外面果然有喜欢的姑娘吗？ 如果是这样，她可以成全他。 “还有呢？” 特意支开孙氏，难道就只有这一句话？ 李玄宸叹了口气，不放心的说道：“你性格要强，我怕你吃亏，本想教你点功夫，但是见你每天都很忙，又不忍心让你受累。” 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这把匕首你留着防身。” 从他刚被抬回来，她就见过这把匕首，应该是一直跟随着他，用料做工都不错，她空间里有一大堆，没用，她都用来挖坑种辣椒了。 “你自己留着，我用不上。” 好意被拒绝，李玄宸悻悻的收回匕首，抬眸看着她。 他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令赵宁双十分恼火，既然要跟她和离，还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嫌她出身低配不上他，正好她还不想要男人呢！ 去父留子，没什么比现在更好了！ “我走之后，如果遇上麻烦就去找钱方宁，我会跟他打一声招呼。” 赵宁双嫌他话多，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多话，要走了反而放心不下这个放心不下那个……钱方宁那样的身份，凭什么会对她高看一眼？ 他以为他的脸有多大…… 她在心里嘀咕着报复他始乱终弃，心想既然要跟她和离，又为什么要担心她？ 也不一定是担心她，可能是为了让她照看他的老娘跟儿子，哼，不用他说，她也会好好照顾孙氏跟小团子的。 见她沉默着不吭声，李玄宸心里也没有底。 “我说完了。” 赵宁双哦了一声，端着针线筐出门去隔壁找孙氏，不出意外，孙氏正在纳鞋底，准备给他做鞋。 “我早就想给安子做一双鞋，我的眼睛看不见，一直到现在也没做好。安子就要走了，我今天熬一晚上，赶紧把鞋做出来。” 赵宁双劝道：“娘，京城里什么都有，只要有钱不难买鞋，您眼睛看不见，小心扎到手指。” “外面卖的没有我做的舒服，衣裳好买，合脚的鞋不好买，鞋底快纳好了，明天就能做出来……” 孙氏的话音刚落，针尖戳在她手指头上，立刻就流血了。 赵宁双叹了口气，把鞋底从她手里夺过来。 “娘我来，你歇着。” 孙氏哪里歇得住，起身把李玄宸的两件衣裳收拾起来，又去厨房里准备发面蒸馒头让他路上吃，反正是闲不下来。 看着给李玄宸做的鞋底，赵宁双生气的在上面戳了好几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本身她就打算和离不是…… “娘亲抱抱。” 看出她的不开心，小团子凑过来抱住她的脖子。 “娘亲为什么不高兴？” 小团子还小，安慰人的话奶声奶气，赵宁双的气消了一大半。 “是不是爹爹惹你了，我替你揍他！” 小团子穿上鞋准备下去，被赵宁双叫住。 “娘亲没有生气，娘亲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提起吃的，小团子两只眼睛放着光。 “娘亲，我想吃粉条！” 吃火锅的时候下的那种粉，她做的有粉皮也有粉条，可惜不是红薯粉，否则会更好吃。 “咱们今天晚上蒸包子吃行不行？我去炼点儿油渣，咱们包油渣包子！” 每次置办吃的东西，她都要买好多，反正放在空间里又不占地方，空间保鲜，哪怕放上半个月拿出来还跟新鲜的一样，比现代的冰箱好用多了。 纳完鞋底，她洗了手去厨房，切上点儿肥肉炸成油渣，剁碎加上调料，泡一把晒干的萝卜丝，放上点儿葱花，包进面团里面，上锅蒸熟。 这种油渣包子小团子一次能吃两个。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宁双没提这一茬，一家人坐在一起，除了小团子闹出点儿动静来，没人说话。 等吃完饭，孙氏照例把小团子抱走。 鞋还没做好，反正也不困，赵宁双坐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着鞋面。 李玄宸看着她，他都已经说了要和离，她还能如此待他，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反正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等下次再说。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下就睡过去了，临睡之前还看见烛火下的姑娘在给他做鞋，等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那双鞋已经放在他枕头边上。 明天他要走，从早上起来，赵宁双跟孙氏就没有闲着。 把家里收拾干净，该洗的洗该涮的涮。赵宁双剁了饺子馅儿，和面包饺子，孙氏揉面蒸馒头，准备让他路上带着吃。 小团子蹲在灶膛前帮忙烧火，李玄宸起床之后在院子里活动了一圈，他的腿现在走路已经没有大问题了，只是不能久站，坐马车赶路应该没问题。 他要走，江氏代表家里来给他送了两包果子，几双袜子。 老宅那边什么表示都没有，风平浪静到赵宁双都不习惯了。 也对，他们签了断亲文书，从此之后赵一安就不是老宅的孙子了，两家闹成这样，也没有来往的必要了。 提前一天吃了一顿饺子，出发当天的早上又吃了一顿。 进京花销大，赵宁双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装了五十两银子，还准备了一包吃食帮他打包好。 “我送你去坐牛车。” 他虽然能走路了，但是赵宁双还是不放心，提着包裹送到怀安村，送他坐上牛车，目送着牛车走远，这才折身往回走。 他不在也好，省得她放不开手脚，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跟他解释。 只是心里怎么空落落的，有点不习惯呢？ 李玄宸看着村口的位置，走出很远还能看见她站在那里，心中突然涌出来一股酸涩的感觉，躲在赵家庄养伤只是权宜之计，他却有点不舍得离开。 他浑身散发着冷气，没有人敢上前跟他攀谈，顺利到了县城门口，李奎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城门口等着。 城门口仍旧在排查江洋大盗，他取出那份任职文书，城门口的守卫看了一眼就放他进城。 第78章 太不对劲了 刚回到家，江氏就上门了。 “灯笼做的差不多了，你要过去验收一下吗？” 给钱家做的兔子灯要检查好质量，赵宁双点点头，所有供给赵家的货她都是亲自检查的。 “让小团子去我家玩儿，你先休息两天。” 看出她状态不对，江氏安慰道，“男人家本就应该在外建功立业，总不能一辈子在山沟沟里虚度光阴。” 旁人都以为她是舍不得家里的男人出门，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习惯了对一个人好，但那个人却不领情，她心里难受。 朝夕相处两个多月，她嘴上不肯定承认，但是心里已经接受他了，却没想到人家跟她压根儿不是一个想法，有点失落。 哎，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到处都是，男人只会影响她发家的速度，以后可以甩开膀子干了！ “我没事，把这一批灯笼的钱结算了，过年能多买点吃的喝的。” 江氏笑道：“可不是吗，今年跟以前都不一样，多亏了你。” 年前做完这一批就不打算干了，赵宁双琢磨着趁过年人多，再做点别的生意。 一盏一盏检查完，确定没问题，就可以通知钱掌柜派人来取了。 钱掌柜算着日子，第二天就上门了。 “临近过年，我们掌柜想多订一些辣椒，姑娘这儿还有货吗？” 来拉灯笼的伙计带着结算灯笼的钱，顺便问了一句。 “有货，但是不多，你们掌柜打算要多少？” 伙计试探着问道：“我们掌柜说，姑娘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价钱比之前的可以涨一成。过年期间酒楼客人多用量大，姑娘得闲了，直接送到望月楼就成。” 赵宁双应了一声。 “回头我准备好了就送过去。” 她家门外，刘氏扒着门缝往里面看，亲眼看见伙计把钱袋子递给赵宁双，看的她眼睛都亮了，意思是能给他们结算了！ 她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守在赵木家，就为了多抢几单，等算完钱，她非得去买两斤肉回来吃顿饺子！ 赵宁双编了个架子，把兔子灯一盏一盏挂在上面，省得运输的过程中被戳烂。 伙计前脚拉着灯笼离开，刘氏后脚就冲进来排队排在第一位，她身后好几个妇人争先恐后，生怕慢了。 江氏拿了一个本子站在一旁。 “钱家嫂子刘氏，一共做了五十三盏灯笼，结算一百五十九文钱。” 赵宁双取了一块儿一钱的碎银子，又取了五十九枚铜板给她。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子，刘氏接过来，把银子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嘿嘿，是真的！咱家也有银子了！” 她身后是马氏，马氏一共做了四十盏灯笼，领一百二十文钱。 再之后…… 一家一家结算完，赵宁双从剩下的钱里取出一吊钱给江氏。 “这是姐姐你这段时间的工钱。” 江婉一盏灯笼都没编，但灯笼上的那些画几乎都是她画的，她还提供场地，教大家编兔子灯，帮忙记账统计这些杂活，一吊钱不算多。 “以后你们自己编的竹编我这儿按价钱收，但是我要是再接活了，总不能让你们白忙活，接一单我给你们分红。” “咱们可以找里正立个契约，这样双方都能有保障。” 做生意最忌讳糊涂蛋，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双方心里才会舒坦，否则总觉得对方占便宜。 就像借钱一样，不管是关系多好的朋友，都一定要写借条，免得以后闹矛盾，不仅连朋友都做不成，钱还要不回来。 江婉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推辞，两人商量好分红的比例，利利索索去找里正把事儿办了。 忙活完这些回到家里，又该吃饭了，一天三顿饭按时按点，小团子到点儿就饿。 “娘亲，今晚吃什么好吃的？” 赵宁双正在切肉，她切得都是上好的里脊肉，切好之后加入盐鸡蛋淀粉还有花椒面搅拌均匀，腌上一段时间，下油锅炸至金黄色捞出来，如果有孜然，撒上一把孜然就更美味了。 可惜在这个朝代，她还没见过孜然。 这样也很美味。 豆腐切成块儿炸过，把里面掏空，填上没吃完的饺子馅上锅蒸熟，再浇上一勺调制好的酱汁，小团子一个人就吃了好几块儿。 还没开饭他就先吃饱了。 赵宁双又把炸过的猪皮泡发，添油加醋，做成一道酸汤，今天晚上的晚饭就做好了。 吃饭的时候孙氏有点心不在焉。 “要是安子在就好了……” 赵宁双只能安慰道：“娘，旁人都盼着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安子哥有这个本事，您应该高兴才是。” 孙氏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为你担心，他出去见过世面，我怕他嫌弃你，要是能给你留个孩子，以后也好……” 赵宁双一阵恶寒，孙氏的意思是给她留个孩子，让她以后有个依靠，这是什么逻辑！ “娘啊，您不是说要把我当成亲闺女呢，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靠自己我也能养活自己。” “咱不想那么多，您就该吃吃该喝喝，含饴弄孙就行了！” 孙氏没读过书，不知道含饴弄孙是什么意思，不过赵宁双说得对，反正她就认准了这个媳妇，就是换成天仙她也不认！ “娘，县里的酒楼还要辣椒呢，我得赶紧给人家做出来送去，咱们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不再挨饿受冻，还能顿顿吃肉，孙氏眼看着比之前圆润了一点。 “是，今年不一样了，我家宁双真能干！” 小团子学着孙氏的语气学了句。 “我家宁双真能干！” “你这个混小子，没大没小，你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孙氏把小团子捞过来，作势要拍他的屁股，他看出来孙氏是在逗他玩儿，也不害怕，拍着小手向赵宁双伸胳膊，想来她这边。 赵宁双顺势把他抱过来。 “娘，安子哥不在家，晚上让团子跟我睡呗。” 孙氏直接说道：“干脆咱娘仨挤挤睡，柴火也得花钱买，省点儿柴火。” 赵宁双没意见，去把孙氏跟小团子的被褥搬过来，以前家里只有一床被子，现在有两床，每个人还有两套棉衣，今年冬天冻不着了。 给小团子讲了几个故事把他哄睡，赵宁双吹了灯，一家人躺下。 她抽空去空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叽叽还没回来，这也太不对劲了！ 第79章 自责 她本来想第二天早上进山找找叽叽，躺下越琢磨心里越忐忑，便把小团子抱到了孙氏那头，起身披上衣服出去了。 “娘我出去一下。” 孙氏醒了，她跟孙氏交代了一声，孙氏叮嘱道：“小心点儿。” 冬天外面冷，夜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站在后山的入口，山影在夜色里像是吃人的猛兽一般狰狞，她忍着惧意，想到了小时候村口的奶奶讲的鬼故事，说山里有妖怪，会吃人。 还说天黑了最好不要出门，说不准会遇上什么孤魂野鬼…… 山风吹来，她裹进身上的棉袄还是觉得冷。 “叽叽！” 不远处有狼的吼叫声，她顿住脚步，不敢往里进。后山深处，有的地方就是白天去也觉得瘆得慌，更何况晚上，光是站在后山的入口她身上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担心叽叽，她尝试着往山里走。 “叽叽！” 只要小家伙在附近，听见她的声音就会跑出来，她往里走了很远也没有听见应答声，反而是什么不知名的野兽从她脚边窜过去，吓的她尖叫一声。 出门太急没来得及点一个火把，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叽叽！” 远处似乎有野兽在打斗，听见她的声音之后没了动静，她却也不敢往前再多走一步了。 从空间里取出那把短剑握在手中，想到李玄宸之前教她的招式，屏住气息，万一有野兽攻击她也好反击。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反应会比平常快一点，野鸡扑棱一声飞起来，被她一剑劈下去落在地上抽搐，一路过去，晚上的林子里野鸡野兔多得捡都捡不过来。 现在是冬天，庆幸林子里没有蛇虫，只要不是遇上狼和老虎这种凶猛的野兽，她应该能应对。 不远处一声野兽的吼叫，听动静应该是个大型的野兽，她想起什么把短剑别在腰上，找了棵树爬上去。 没多大会儿，一只野猪窜出来撞在树上，差点把她撞下去。 野猪攻击力很强，她自认不是对手，紧紧抱着树干不敢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野猪自己走开了，她才敢从树上下来，往前走了两步，脚下踩到了软软的东西，她一踩，那东西还会蠕动。 吓得她急忙向后退开。 “什么东西？” 地上的人哼咛一声，是个人？ “救，救命。” 赵宁双听出来了，试探的问道：“王大叔？” 王大昏迷之际发现林子里有人，好像是赵宁双。 “宁双……” 赵宁双本来是进山找叽叽，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急忙背起王大叔往回走。 王婶子在村口转来转去，大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家男人在山里被老虎吃了，睁开眼睛吓出一身冷汗。 王大叔跟她说山里有宝贝，进山找宝贝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十分担心，但是又不敢进山，只能一个人等在村口。 “王大叔你坚持住！” 王大身上黏糊糊的有伤口，天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她拿出几根布条先把伤口勒住。 听见林子里有动静，王婶子试探着喊了一声：“当家的，是你吗？” 幸好赵宁双力气大，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弄动他。 “王婶子，快点，王大叔受伤了！” 王婶子来不及惊讶她怎么会在山里，急忙上前帮忙，两人把王大叔弄回家，点上灯赵宁双才看清他身上的伤口。 “乖乖，王大叔这是被野猪啃了。” 她那会儿阴差阳错打搅了那头野猪，才让王大叔躲过一劫，否则等天亮再去，就只能找到他的尸首了。 王婶子担心的直掉眼泪。 “你叔他不知道发什么癔症，非得说山里有宝贝，他要一个人进山，我拦都拦不住，他还不让我跟别人说。” “宁双，你说有这样的人吗，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山里那么多野兽，平常他们都是七八个人一起进山，还得担心遇上老虎熊瞎子什么的。” “这次要不是你，我明天就只能去给他收尸了……” 王婶子给赵宁双跪下了，吓的赵宁双急忙起身把她扶起来。 “婶子，您快起来，王大叔现在还没醒呢，他身上被野兽咬了，您快去找一些韭菜捣成泥给他敷在伤口上，别染上什么病了！” 她想说狂犬病，又怕王婶子听不懂，猫猫狗狗咬了人，必须去打疫苗，同理，野兽也一样，谁知道牙齿上带着什么细菌，万一有狂犬病，发病了就救不回来了。 以前在老家听过一个偏方，被狗咬了打不起疫苗，就把韭菜捣成泥敷在伤口上，杀菌消炎。 现在条件有限，先用韭菜泥试试。 王婶子着急去找韭菜，赵宁双跑回家取出了给李玄宸针灸用的银针，伤口处血流不止，再流下去命就没了，得先止血。 在伤口附近的穴位上扎了几针，血就止住了。 王婶子端着韭菜泥不敢往上敷，最后还是赵宁双帮他敷上，疼的王大直抽搐。 “娘，你们在干嘛？” 王三毛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见浑身是血的王大时吓的不轻。 “娘，爹咋了？不会有事！” 韭菜泥全都敷在伤口上，王大出了一身汗，王婶子摸摸他的额头，这会儿还没开始发烧。 “夜里王大叔可能会发烧，婶子你看着点儿，要是发烧了再去叫我。”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赵宁双回到家中，孙氏没睡熟，听见动静惊醒了。 “宁双，咋出去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赵宁双解释道：“娘，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出去看了看，遇上王婶子了，王大叔白天进山到夜里还没回来，她不放心去找人了，我也去帮忙了。” “王大叔被野猪咬了，这会儿还没醒呢。” 孙氏吓了一跳。 “这么严重吗？” 赵宁双嗯了一声。 “不过血已经止住了，就怕今天晚上发烧。娘你睡，我让王婶子有事儿了来找我。” 她半夜进山找叽叽，没找到叽叽却遇上了被野兽啃了的王大叔，如果不是见她去山里挖来的人参卖了好价钱，他也不至于会冒险进山。 赵宁双有点自责，准备等天亮拾几个鸡蛋给王婶子拿去。 她身边有叽叽带路，还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才能找到地方，王大叔一个人，就是在山里转三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她当时怎么就跟他说了呢……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赵宁双捡了两斤鸡蛋送到王婶子家，王大叔正在发着低烧。 “婶子，对不住，王大叔应该是因为我之前去县里卖人参才进山的，我给你们拿了两斤鸡蛋，先给我叔补补身体。” 第80章 接地气 王婶子其实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王大自从那天从县里回来，就念叨着山里有宝贝，她也不知道山里有什么宝贝，但是肯定跟赵宁双家有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宁双家原本还穷的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结果说发达立刻就发达了，就算是做生意，也得有本钱不是，她们的本钱从哪儿来的？ 村里有人怀疑是赵一安带回来的，但是也不看看他回来时那个样子，连路都走不了，有多少钱也不够请医问药的。 “宁双，不怪你，你是因为信任我们两口子才找你叔帮忙的，这世上有几个人会把自己赚钱的路子告诉别人？是你叔他不争气，没那个本事还非得逞能！” 王婶子担心也没有办法，只能祈祷自家男人快点醒过来。 “宁双，你能帮我个忙吗？给我家老大老二捎个信，让他们过年早点回来。” 王家兄弟俩都在县里给人家干活，她出不去，但是家里的顶梁柱伤成这样，他们兄弟俩必须回来一个。 赵宁双一口应下。 “成，我明天准备去县里，到时候好给他们捎信儿。” 她本来就要去县里送辣椒，不过是提前一天出发。 回到家里，把辣椒炒好，她直接去买了点十斤装的大坛子，用来装辣椒，小陶瓷罐好看但是不实用。 炒辣椒用不少油，她空间里储存着满满两大桶，都是她趁着去县城储备下来的，这次去就又该储备了。 买了地，还得种点儿油料作物，否则光买油也是一笔开销。 王大叔天黑前醒了，得知是赵宁双把他背回来的，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愧，他没跟别人说就是怕赵宁双知道了心里不得劲儿。 没想到，他不仅没找到她说的那处山谷，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关键是，还是人家把他背回来的。 “叔你好好歇着，等你好了，我带着你一起进山。” 王大这会儿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叔，婶子，你们忙，我先回去收拾收拾，等明天去县里好给大毛二毛哥捎信。” 王大毛跟王二毛年龄只差一岁，两人都该说亲了，家里一下子拿不出彩礼，两人只好在外面找点火干，自己养活自己，再自己攒点钱，好娶媳妇。 “不用跟他们说……我这怪丢人的，到年底了，让他们好好干，别因为我耽误了挣钱。” 他这一次不仅没挣到钱，自己还受伤了，他受点罪就算了，要是耽搁孩子们赚钱，他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 王婶子附和道：“今天早上我看你还不醒，这不是怕吗，心里没有主心骨，才想着让大毛回来，你既然醒了，就算了，别让孩子跟着操心。” “宁双啊，对不住，你叔他……” 赵宁双笑道：“我叔醒了就行，那我就去县城了，有什么要给大毛二毛哥带的东西，我帮着一起带过去。” 王婶子摇了摇头。 “都快回来了，不给他们带东西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他们，你忙你的就行。” 赵宁双应了一声。 回到家里，孙氏问了问王大的情况，感慨道：“都不容易，他家里三个儿子，老两口要是不好好干，将来娶媳妇都难。” 这年头说亲，家里男丁多了是优势，也是缺点。 男丁多，干活的人多，外人不敢轻易欺负，这是优点。 缺点就是要是遇上一碗水端不平的公婆，家里容易闹矛盾。 老宅就是这样，把赵老大逼得分家另过，剩下没分家的也是一堆事儿，谁跟谁也不是一条心。 家里儿子多，还得给彩礼才能娶媳妇，谁家也不会把姑娘白送到他家里。 “娘，过完年，咱们盖一座新宅子，我去找里正买地的时候，刘家大爷送了一块儿宅基地，地方很大，有两三亩呢，我去请个先生好好设计一下，咱们一步到位，盖一座大宅子。” 他们家人少，虽然不一定需要盖那么大，不过总比窝在这儿好点。 “那要花不少钱。” 赵宁双还没算过，不过，宅子可以慢慢盖，农忙时就找不到干活的人了。 “咱慢慢盖，不着急。” 第二天一大早，赵宁双装上辣椒去县里，她自己一个人去没有坐牛车，嫌牛车走走停停走的太慢。 到了县里把辣椒送到望月楼，结算完银子，带着钱从望月楼出来。 临近过年，街上的人明显比平常多，街边起了很多买东西的小摊贩。 她不打算做什么大生意，过几天来街边摆个摊应该行。 摆摊卖什么呢？ 她想了一圈，首选当然是卖灯笼，不过白天卖灯笼效果不好，不一定能卖出去多少。 第二个选项，卖点小吃，只是看别人又是架锅又是搬桌子的，不方便。 干脆摆摊卖烤肠算了！ 不需要很复杂的工具，后山到处都是石板，去捡一块儿石板洗刷干净，放在火上烧热，上面淋上油，烤肠放在上面烤，形式新颖，还能多吸引几个人呢！ 卖香肠就得先灌肠，去肉摊上把杀猪不要的猪肠子全买了，又买了不少肉，看见街上有卖公鸡的，烤肠可以做成猪肉肠鸡肉肠，捎带手买了几只鸡。 做香肠用的香料…… 突然想起来空间里还扔了许多没动过的香料，算了，先放着，等以后再说。 香囊球这种东西很容易仿制，街上随处可见有卖的，不同的是，这次街上也有不少人编了竹编在街上卖，只是都是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 找了几家油坊把空间里的油桶补充满，她又瞧见刘家大爷给她拉来的那车丝绸。 这些东西怎么变现呢？ 走在街上，突然瞧见前面卖首饰的小摊贩，架子上挂着几朵珠花，颜色很鲜亮。 对呀，她有办法了！ 回到家里时天已快黑了，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把空间里花色比较新颖的丝绸拿出来裁剪成长条状，可以做丝带，附赠丝带编发的教程。 空间里有本发型大全，里面是各种发型，古代的现代的，贵妇小清新，各种款式都有。 那些附赠绝世武功的空间都是虚的，她这个才是最实用的，一夜变成绝世高手，一天修成绝世神医，一点都不接地气。 第81章 出师未捷 赵宁双在县里买了点儿卤肉和烧饼，上次王大叔说县里的卤肉好吃，正好带些回去。 除了酒楼，街上卖的吃食就那几种，种类迫切需要丰富。 买齐了东西，赵宁双快步往家里赶。 走路比坐牛车快不少，她到家时天还没黑，把卤肉送到王婶子家，在他们的推辞中好不容易脱身回到自己家。 有了新点子，她第一时间推开房门，想告诉那人一声，却看见床上空荡荡的，早上起来叠好的被子还在床尾放着。 那人已经不在了。 赵宁双没适应过来，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小团子跟孙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娘亲，娘亲，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 小团子推开门，走到她身边，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卤肉，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喜欢吃肉，最喜欢吃肉，他自己一次能吃两个鸡腿还意犹未尽。 一共买了两斤卤肉，他一个人一顿就要吃小半斤，赵宁双怕他吃出毛病，只给他切了几块儿。 剩下的放起来，等半上午或者是半下午饿了，剁碎夹在馒头里吃。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小团子才两岁多，照这个吃法，家里要还跟之前一样，他就得挨饿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晚饭简单，买的卤肉切成薄片，拍点蒜泥放进去，再捞点儿辣白菜，就着烧饼吃一顿。 小团子白天要睡一会儿，晚上就没那么早睡，屋里亮着灯，赵宁双把丝绸裁成长条缝起来，缝成发带，从空间里拿出那本发型大全，把小团子拉过来，照着上面的样式开始练习。 小团子的头发有点短，但是很多，又黑又粗，正好用来做造型。 一开始她不太熟练，练习了一会儿，直到小团子打瞌睡了，才勉强练好一个发型。 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姑娘可不像电视剧里那样戴着簪子步摇什么的，大部分都是随便编一条长辫子甩在身后。 成了亲的妇人大多用布斤把头发盘在头上包住，好看不好看的先不说，要的是实用。 她把发带做的很长，把头发全部编起来也好，散在背后也好，都够用。 她一晚上做了好多条发带，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她瞄准了孙氏头上包裹头发的布斤。 “娘我给你梳头呗。” 她想练习练习。 孙氏看不见，只当她是孝顺。 古代的人头发长，基本上不怎么洗头，头发脏了，就拿篦子刮，从头皮刮到发尾。给孙氏梳头的时候，她想起了现代的洗发水。 好怀念洗发水啊，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洗过头了，跟孙氏一样用布斤包住。 很快给孙氏的头发梳好盘起来，孙氏摸到自己包裹头发的布斤，准备动手往头上包。 “娘，我给你梳了头发，好看呢，就别包这个东西了。” 孙氏伸手往头上摸了摸。 “好看是好看，但是戴惯了这个东西，乍一出去头上发冷。” 现在是冬天，城里的人出门都要戴兔皮或者狗皮做成的帽子，发型梳的再好看也显不出来…… 赵宁双看着自己做好的发带，得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先收起来，她等春天暖和了再卖。 白忙活了一晚上。 小团子脑袋上扎了两个小啾啾，非常可爱，孙氏带着他出门被围观了。 “乍一看我还当是个姑娘家呢，谁家小子有咱们团子这么白？” “就是姑娘家也没咱家团子白，团子这是随了谁啊？肯定是随他爹，他爹小时候就白。” 别人夸小团子，孙氏心里也开心，一年马上到头了，今年大家过年至少能买两斤肉包饺子，生活条件比去年强。 “瞧着今年风调雨顺，来年肯定能有好收成，咱们种地的，就盼着天好呢！” 今天太阳不错，大家聚在王婶子家的院墙外面晒太阳。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赵宁双把买来的猪肠子放在盆子里洗洗。 大家不喜欢吃猪肠子是因为难清洗，要用面粉仔细地搓才能把里面的脏东西洗干净，面粉这玩意儿可是粮食，谁舍得这么糟蹋！ 花了半日时间把猪肠子洗干净搭在院子里晾晒。 赵宁双又开始摆上案板，剁肉馅。 在外面听到动静，有人调侃孙氏。 “你们家宁双这是又准备包饺子了？” 刘氏羡慕道，“宁双真能干，我都好久没尝过肉味儿了，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天天不沾家。你说山上那么多兔子野鸡，他就一只也抓不着！” 刘氏等着孙氏往下接话，却听见赵宁双隔着院墙说道：“你回家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别被贼偷了。” 沾上赌博的人不把自己弄得家破人亡决不罢休，钱顺子又安生一阵子了，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不能，这次我把钱藏起来了。” 刘氏咽了口唾沫，脚下往家里走，她这次把钱用布包起来塞到房梁上了，钱顺子肯定找不到。 回到家里，钱够花不知道跑到谁家里玩儿去了，钱多多正在家里翻箱倒柜，不知道找什么。 “你干啥呢？” 正在翻柜子的钱多多吓了一跳，后背靠在墙上。 “娘你吓死我了……” 刘氏看了一眼被烦的乱七八糟的屋子，心里咯噔一下。 “我没干啥，我就是今天早上看见我爹怀里揣了一兜钱走了……” “你说啥？” 刘氏的声音扬高到破了音。 她急忙搬来一张板凳放在炕上，踩上去掏房梁。 房梁里面有个窟窿，正好能塞钱，从下面看不见，但是能摸到。 她摸了半天，哪里有布包的踪影。 “钱顺子，你个杀千刀的！” 刘氏两只手板着房梁爬上去，她藏钱的那个小洞里什么都没有。 “娘你咋想起来把钱藏在房梁上呢！” 钱多多咂嘴，“咱家还有多少钱啊！” 刘氏从房梁上跳下来，脸色比锅底还黑，在房间里左转转又看看，最后去厨房提了一把菜刀冲出去。 “知道你爹去哪儿了吗？” 刘氏从来没去过县城，也不知道钱顺子会去哪里。 钱多多摇摇头。 “爹说等他回来给我带好烧鸡吃，让我别告诉你。” 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大骂钱顺子。 街上的人听见哭声。 “这刘氏在家里哭啥呢？钱丢了？” “咱们去看看。” 马氏推开刘氏家的门，看见她们，刘氏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 “嫂子，你干啥去？” 刘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去问问赵宁双，钱顺子去哪儿了！ 赵宁双肯定知道。 第82章 去抓人 赵宁双剁完肉，往里面加了面粉，土豆淀粉，加上香料和鸡蛋，加盐腌制起来，等肠衣干了就能装了。 忙活完这些才发现外面没了说话声，推门出去正撞上刘氏。 “赵宁双，你咋知道我的钱没了？是不是你指使钱顺子去偷我的钱？” 刘氏脸上有泪痕，眼眶红红的，头发散着，身上还有灰，不知道怎么折腾成这幅样子。 “你的钱真没了？” 她只是随便一猜，怕刘氏没深浅为难孙氏，才这么说把她支开，没想到她的钱真的没了。 家里有一个赌徒，她一点也不意外。 “你咋知道我的钱没了，是不是你跟钱顺子有一腿？” 从前刘氏就编排赵宁双，没有别的原因，纯粹就是嫉妒人家，嫉妒人家比她长得好看，嫉妒人家能挣钱。 后来跟着她赚了点儿钱，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钱丢了，就又开始怀疑了。 赵宁双白了她一眼。 “就你家钱顺子那样的，倒贴钱给我我都不要，也就你把他当成一块儿宝。那天你们两个打架的时候我就想说，沾上赌博，不闹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根本不会收手！” “可惜你们没人听我的，打完不用别人劝自己就和好了。” 刘氏眼睛又红了，往她家门前一坐，抹着眼泪说道：“那我怎么办啊，我辛辛苦苦觉都不舍得睡，就赚了这点钱，还想着留着过年呢，谁知道钱顺子那死鬼，竟然拿着钱跑了……” “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这样一个人！我活不了啦……” 赵宁双被她哭的心烦。 上前拉住她。 “起来，现在去找人说不准还没输完呢，走，我陪你去找人。” 赵宁双想起那天老宅里李氏骂赵四喜的话。 “说不准有个人知道钱顺子在哪儿。”她跟刘氏交代道，“你去老宅看看赵四喜在不在，他们两个在一块儿赌过。” 刘氏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从地上爬起来。 “我这就去！” 老宅，赵四喜想往外溜，被自己的亲娘死死看住。 “赵四喜，你要是再往外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家里好不容易得来一点银子，赵四喜输了一两了，要是再出去输，到时候人家找到家里，那点钱也保不住。 这些钱要给赵二喜家的二富说亲，赵二喜看赵四喜比别人都用心。 几人轮流上阵，暂时没有精力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赵宁双也因此又安生了几天。 “赵叔，四喜在家吗？” 刘氏进门看见院子里的情形，看见赵四喜，她比李氏还激动。 “赵四喜，你快点跟我说你们是在哪儿赌的？钱顺子在哪儿？” 她上来就抓赵四喜的胳膊，反倒让他很不适应。 “我哪儿知道钱顺子在哪儿呢，哎，你别动手，传出去被人还以为我占你便宜呢！” “你不跟我说钱顺子在哪儿，我就赖在你们家里不走！” 刘氏紧紧薅住赵四喜，差点儿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刘氏，你们家钱顺子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儿？你少来纠缠！” 李氏怕她上门讹诈。 刘氏根本不管，死死抓住赵四喜。 “你跟钱顺子是不是在一块儿赌了？你赶紧跟我说在哪儿，我好去把人揪回来，一大家子等着吃喝，他倒好，跑去潇洒快活，把我们娘几个往绝路上逼！” “赵四喜，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钱顺子在哪儿，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 赵山被逼的坐不住了，从屋子里出来。 “老四，你要是知道钱顺子在哪儿就告诉她。” 赵四喜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地儿，赵四喜带我去的，他还借了我一两银子呢，你得帮他还。” “啥？”刘氏的气焰一下子就收回去了，“谁借的你去找谁，又不是我借的，钱我一文钱没见着。” 赵山冷着脸喊了一声。 “二喜，三喜，叫上大富二富，再去村子里叫几个男丁，咱们去城里走一趟，把钱顺子绑回来。” 刘氏愣住了。 “啊，赵叔你也去？” 赵山奇怪的看她一眼。 “我是咱们赵家庄的村长，有啥事儿不都得我出面？别废话了，前面带路。” 刘氏哦哦两声，感动的不行，她以为这事儿赵山不管了呢。 有老宅带着人去城里抓钱顺子，赵宁双就不操心了，她有点意外，老宅那么爱占便宜，这个时候怎么会站出来。 一行人从她家门前经过，赵宁双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老宅的人还算没有坏透，至少对外人挺好的。 赵宁双回到家中灌香肠，灌完一串，孙氏才抱着小团子从外面回来。 “你爷带着人去县里找钱顺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人。沾上赌的都没有后好下场，今天要是把人找回来，以后可别再去赌了。” 孙氏心地善良，刘氏这个人平常虽然嘴碎了一点，其实还挺能干，编竹编的时候最卖力气，赚的也最多。 嘴碎和嘴馋，算不上大毛病。 孙氏是真心希望钱顺子别再去赌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赵宁双叹道：“没那么容易，凡是沾上赌博的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相信自己只是运气不好，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翻盘。” “其实这都是赌坊故意让你这么觉得的，在你想收手的时候就让你赢一把，然后继续输，赌红眼的时候，能把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卖了拿去赌。” 钱顺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去赌坊了，手里有点钱就去，直到输的倾家荡产。 “那怎么办？” 赵宁双灌完香肠，去县里抓钱顺子的人还没有回来。 她擦了擦手，准备有空了去空间里翻翻有没有戒赌的教材。她上学那会儿学校里有主题班会，教他们认识赌博的危害，给他们科普视频，视频里有慢放的动作，她还看的眼花缭乱，她自己不会。 要想让这些人认清楚赌博的危害，她少不得亲自示范怎么作假，这倒是难住她了。 “多吃几次亏或许就长记性了。” 她也没办法啊，那些手法，她就是知道原理也演示不出来。 在院子里用石头垒了个小灶台，上面铺上一层石板，提前试了试用石板煎烤肠可不可行。 烤肠提前上锅蒸熟，再放在石板上煎。 石板上滋滋啦啦冒着油光，香味飘出去很远。 “娘亲，我饿——” 小团子闻到香味，恨不得扑过来，她把烤好的香肠捞进碗里，用筷子夹成小段放在桌子上让他吃。 又用空盘子装了几根给王婶子送去。 “他们还没回来呢，不知道找没找到人。” 第83章 被盯上了 正说着话，外面闹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刘氏哭天抢地的声音传进来。 “赵叔，我家顺子头上一直在流血呢，会不会出事儿啊！顺子，顺子你没事儿？” 然后是赵二喜的声音。 “死了一了百了，我们好心去救他，他还不领情，你看看我们身上，说的跟谁还没挨打了一样？” “我又没有非得逼着你去！” 赵二喜恼道：“现在你说这个话，一开始别去我家里闹啊！” 外面动静不小，赵宁双跟王婶子一起出门看情况。 “这是咋回事儿？” 看见赵宁双，刘氏哭着扑上来。 “宁双，你快点给顺子看看！” 赵二喜不屑道：“你让她看还不如赶紧去请个大夫呢，别回头再给你家顺子耽误了。” 都是街坊邻居，刘氏知道王大的伤是赵宁双给看的，钱都被钱顺子输光了，没钱谁愿意来看病啊！ 赵宁双蹲下来看了看钱顺子头上的伤。 “等一下，我回家拿点东西。” 赵山劝道：“还是赶紧给顺子请个大夫来看看。” 说话的功夫赵宁双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针，在钱顺子脑袋上扎了几下，血就止住了，接着她拿出了当初备下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 脑袋受伤情况比较复杂，她不懂医术，只能是先止血，随后再找大夫来看。 “先把顺子叔抬到家里，看看今天晚上会不会醒，要是不醒的话就得赶紧去找大夫了。” 头部受到重击，有可能会脑震荡，也有可能会脑出血，前者休息休息好生将养没什么大问题，后者要是出血多了，轻则手脚不利索，重则丧命。 她刚才检查了一下，应该没有骨折。 “这是咋回事儿？” 众人帮忙把钱顺子抬回家，刘氏指使钱够花去烧炕。 “那条街上有好几家赌坊，我们一家一家找过去，终于找到这个死鬼，那时候他桌子上堆着不少钱，我们把他往外面带的时候被拦住了。” “赌坊的打手不让我们走，这死鬼来了劲儿，非得进去赌，最后把钱输光了就说人家赌坊里有内幕，在赌坊里闹事儿……” 然后赵宁双就懂了，他们这是被教训了，自以为带的人不少，但是跟赌坊的打手比起来，他们这些人还不够人家的一盘菜呢！ 赵二喜赵三喜身上的伤最重，赵四喜脸上肿起来了，就连赵山也挂了彩，每个人都很狼狈。 “刘氏，看好你们家钱顺子，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去了！” 赵二喜摆摆手，跟老宅的人一起往外走。 钱顺子晕过去了，却还在发癔症。 “大大大，老子压大！” 见此情景，赵宁双安抚道：“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刘氏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宁双，谢谢你。” 赵宁双起身说道：“我没帮上什么忙，你们家的日子你们自己过，能管得住钱顺子你们就一起过日子，管不住的话，最好还是早点想退路，别等到他卖儿卖女。”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回到家里，跟孙氏说了今天的事情，孙氏也是一脸唏嘘。 赵宁双把香肠处理好挂起来，怕被野猫拉走，特意挂在了房间里。 半夜她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没点灯披上衣服起床查看，夜色下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的翻墙进来，先去厨房里翻了一阵儿，又去隔壁的房间，不知道在找什么，她搬了一条板凳站在门口。 那条人影又来到房门外，伸手往里推，推了一把没推动，又推一把，还没推动。 赵宁双躲在门后面，把板凳举起来。 她等了半晌，那条人影见弄不开门，又翻墙跑了。 她放下板凳，精神却一直紧绷着，后半夜几乎没睡着，等到天一亮就赶紧起床查看。 厨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她盛辣白菜的缸被掀开，锅碗瓢盆扔了一地，隔壁房间的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家里进贼了！ 赵宁双一阵后怕，幸好她的东西都藏在空间里，就是掘地三尺，贼人也什么都找不着。 但是她很担心，担心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孙氏跟小团子被别人欺负。 正在想着要不要去抓一只小狗回来养着，突然听见叽叽一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叽叽……” 又是一声。 她惊喜的抬头看着墙头，小家伙见她看过来，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扑进她怀里。 “叽叽你去哪儿了！我担心你担心的不行！” 她想进山找它，但总是被各种事情耽搁，而且她也怕自己进山找不到它。小家伙在遇上她之前就生活在山里，一定会没事的。 叽叽伸舌头舔了舔她，冲着墙外面叫了一声，另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家伙跳上墙头，冲着她叫唤。 赵宁双竟然从一只小白貂的脸上看到了害羞。 “叽叽你谈恋爱了？” 叽叽从她怀里跳上墙头，凑到另一只小白貂跟前，两只小家伙脑袋对着脑袋，给她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耳鬓厮磨。 赵宁双一只单身狗看的也是……啧。 叽叽带回来的小家伙从墙头跳下去，没多大会儿嘴里叼着几根藤蔓上来交给她。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她苦苦寻找的红薯秧吗！ 这个季节，这两个小家伙上哪儿找来的？ 叽叽带着小家伙跳上她的肩头，两只小玩意钻进空间，赵宁双手里拿着几根红薯藤，这东西也得赶紧种上。 空间里一片欣欣向荣，外面却是又有下雪的兆头了。 思考了很久，狗还是得养，但是养了狗也不能保证孙氏跟小团子不会被欺负。 “娘，明天我想去县里摆摊卖烤肠，你跟小团子也一起去。” 只能是她走到哪儿把他们带到哪儿了。 孙氏眼睛看不见，怕拖她的后腿。 “我留在家里看家，家里要是没人，我怕进贼。” 赵宁双想说其实已经有贼盯上他们了，昨天晚上她没看清那人是谁，但是肯定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如果不可避免会被人盯上，在她看来钱财是身外之物，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健健康康的。 “娘，要是遇上强抢的，你留在家里也没法子不是。” “咱们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真遇上贼了，你留在家里反而不安全。” 孙氏思考着她的话。 “咱家值钱的东西你随身带着，别的也没什么。” 赵宁双叹道：“娘啊，我总不能走哪儿把咱家的棉衣棉被带上。” 家里没个男人真是不行，赵一安才走了多久，她家就被盯上了。 第84章 进贼 “娘，回头我去抓两只狗养在家里，你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就躲在屋子里别出来。” “宁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都不告诉她，她不会引起重视，但是告诉她，又怕她想多。 “宁双啊，有啥事儿你别瞒着娘，娘没事。” 对亲人最好的方法不是什么都不告诉对方，也不是什么为你好。 赵宁双干脆说道：“娘，昨天晚上咱家里进贼了，在厨房和隔壁的房间里翻了一圈，想进屋里来，没推开门就走了，我怕我要是不在家，你自己带着小团子在家时被人欺负。” 孙氏笑道：“我哪儿有那么脆弱，就算真的有贼人上门，村子里这么多人，我喊一嗓子就来人了。” “娘，我担心昨天晚上的贼就是咱们村子里的人。” “你也说了是咱们村子里的人，白天又怎么敢来家里，肯定都是晚上来谁也不知道。你晚上都在家里呢，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赵宁双拗不过她，干脆说道：“那我去抓两只小狗放在家里养着。” 昨天晚上她之所以能听见动静，完全是因为笼子里的鸡受惊了，咯咯乱叫，狗的警觉比鸡还灵敏，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给她们预警。 孙氏没拒绝。 “行，你二奶奶家养的狗正好生了小崽子，过几天就满月了，到时候去抓两只。” “娘，我明天想去县里卖小吃，这次你就先跟着我一起去，再让朱大夫给您瞧瞧眼睛。” 吃了一段时间猪肝，孙氏的眼睛在白天能感受到光了，只是看东西还不是很清楚，到了晚上就还跟从前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不用去了，上次朱大夫不是说了嘛，让多吃点猪肝，我的眼睛已经能感受到光了，再等等说不定就能看见了。” 赵宁双承认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但是谨慎一点真的不会错。 她家的院墙不算矮，一般人想爬上去脚下得踩点儿东西，但是昨天晚上那个人直接就翻上去了，身形灵活，一看就是经常爬树的。 但是仅凭这一点也抓不到人，毕竟农村会爬树的人多如牛毛，随便拎出来一个，甚至就连三岁的小娃娃都会爬树。 走哪儿把人带到哪儿也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加强防护。 赵宁双把家里用破的瓷碗拿出来摔碎，捡些碎瓷片插在墙头上，大门也修了修，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水缸挪到门口挡住门。 怕贼今天晚上再来，赵宁双让孙氏和小团子睡到隔壁，晚上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这天晚上她没睡熟，果然又听见院子里的声音。 这个贼不太聪明，昨天已经打草惊蛇了，今天还敢来。 她趴在门缝往外看，黑影这次没有拐弯，直接朝着上屋来。赵宁双把门栓取掉，手里抄着一个小臂粗的木棍，等着那人进门。 黑影趴在门上听了听，没听见屋子里有动静，这才伸手去推房门，本以为推不动，从怀里拿出一截铁丝准备想办法把门栓打开，谁想到门一推就推开了。 黑影心中一喜，抬脚买过门槛。 赵宁双嗒一声关上房门，抄起木棍朝着黑影的脑袋上砸去。 黑影被打的哇哇叫，想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拉不开了。 所谓的关门打狗就是这么用的！ “我打死你！敢来我家偷东西，今天打不死你我就不叫赵宁双。” 黑影实在是受不住了，两只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你二叔！” 赵宁双一点也不手软。 “我是你爷爷！” 她家里的动静惊动左邻右舍，村子里响起狗叫声，接着赵宁双家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赵宁双交代过，让孙氏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孙氏听她的话，怀里搂着被吓醒了的小团子，听着房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 赵宁双摸出草绳把贼捆住，这才开门出去，挪开大缸把大门打开。 “宁双啊，你家里啥声音啊！是不是进贼了？” 王婶子跟住的近的几户人家都出来查看情况，赵宁双把人让进来。她的袖子还挽着，像是干活了。 “这个贼来我家两次了，今天晚上被我堵在屋子里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先把人揍了一顿。” 一行人走到房间里，赵宁双点上油灯，众人看见屋子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只见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赵二喜爬墙的时候手被割破了，血迹从院子里一路洒到屋子里，染得到处都是，他脸上又被揍出了新的伤口，鼻青脸肿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看见众人，赵二喜激动的都快哭了。 “呜呜，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赵宁双，我还是你二叔，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麻？” 赵宁双挑挑眉毛。 “二叔，我还当是里正前些日子说的江洋大盗来我家了呢，谁能想到是您老啊，您老这么晚了，来我家里做什么？” “我……” 众人一起看向赵二喜，赵二喜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谁家当叔的大半夜趁着侄子不在家来人家家里做贼啊！” “就是，更何况，你们好像签过断亲文书了，人家宁双想喊了喊你一声二叔，不想认你们这门亲戚，你们又算什么长辈？” 赵二喜听着大家的议论，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 “行，行，算我倒霉，今天你打我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赵二喜从地上爬起来想溜走，被赵宁双伸脚绊了一下。 “我家是二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这么多乡亲们看着呢，你还没交代今天晚上来我家干什么来了？” 他要是承认自己来当贼，赵宁双就得找老宅要点说法，他要是不承认…… 呵呵，那就打到他承认！ 赵二喜当然不能承认了。 “我就是听别人说安子走了以后你不守妇道，大半夜往山里跑，是不是出去偷汉子了？安子虽然跟我们签了断亲文书，但是我好歹还是安子的二叔，他不在家，我得替他看住你这个不安分的贱皮子！” 这人还倒打一耙，赵宁双佩服他的脸皮。 她大半夜往山里跑？ 不就是救了王大那次，她以为没人会注意到，谁知道还是被赵二喜钻了空子。 孙氏忍不住了，抱着小团子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 “宁双天天晚上跟我们在一块儿，她出没出没我这个做婆婆的能不知道？” 以往孙氏碰见老宅，只有老实听话挨训的份儿，哪儿敢站出来辩解，现在她站出来为赵宁双说话，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了。 赵宁双心中感激。 “她那天晚上去后山我真的看见了，不信大家问问王大，王大不就是赵宁双半夜进山碰上的？你们就没怀疑过她大半夜进山做什么？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第85章 卖香肠 那天晚上她确实出去了，但是没说出去干啥，不过孙氏相信她。 “我信宁双，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孙氏坚定地护在赵宁双前面，替她挡住别人的议论。 赵宁双更感动了，从孙氏身后站出来。 “赵二喜，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昨天晚上就是你来的我家，没推开房门又翻墙走了。” 她指着他翻进来的位置，“你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找到，今天就直接来上屋，幸好我有防备，谁能知道咱们村子里有人做贼呢！” “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是能拿出来证据，我赵宁双今天就认栽，要是拿不出来证据，咱们就一起去见里正！” 赵二喜还不肯认错。 “我当然有证据了，跟你私会的那个人就是王大，要不然你为什么天天给人家送吃的送喝的？” “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一腿！” 赵宁双被气笑了。 “放你娘的屁！”一向不出头的王婶子站出来骂道，“赵二喜，别以为你们赵家是赵家庄的大户，你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也是那句话，你拿出证据来呀！” 赵宁双干脆说道：“咱们去找里正。” “别别别！”赵二喜这才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馋了，想吃肉，赵宁双家里不是有吃的吗，我就想着去厨房看看，谁知道这娘们儿把肉藏哪儿了，我啥也没找到！” “我啥也没偷到啊，不能去找里正！” “那就把他绑了去找村长！赵叔如果包庇他儿子，我看这个村长也该换人干了！” 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村子里出了一个贼，大家都怕，何况这个贼还是赵二喜，赵家人占据了赵家庄的一半人数，真要是对上了，他们这些外来的人家不一定是对手。 赵二喜大半夜被送回老宅，赵山的表情相当精彩。 听大家七嘴八舌说完前因后果，赵山气得脸色铁青。 “滚去跪祠堂！” 赵家在赵家庄是大姓，村里有一处赵家祠堂，一般只有逢年过节上坟的时候才会开祠堂。 为了赵二喜开祠堂，嗯，这个惩罚可以了。 “爹，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那也不是别人家，我去的事安子家，安子要是在家，还能告我不成？” 赵二喜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错了。 赵宁双提醒道：“咱们已经签了断亲文书了。从此之后就没关系了，安子哥要是在家，你确定自己还有命在？” 半夜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就是把人打死了老宅也没话说。 赵宁双态度强硬，赵二喜有点怂了。 “跪祠堂就跪祠堂……” 今天是赵二喜半夜做贼去她家，明天还不知道是谁呢，给赵宁双敲响了警钟，一定得做好安全防护，古代又没有摄像头，那些逍遥法外的江洋大盗不就是钻了这个人空子吗！ 回到家里，她也睡不着，砍了不少竹子，削成竹签插在墙角下的地上，又怕伤着小团子，把竹签全都拔了。 盖房子，等过完年就盖房子，别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房子盖起来！ 她后半夜没睡，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把准备去县里摆摊卖的香肠整理整理，用石头垒了个小炉子，备上木炭。 天边刚刚擦亮，张全挑着货担上门。 “张全大哥，云娘，快进来说话！” 不管他起的多早，云娘都跟着他，云娘有做生意的天赋，跟着他学了不少本事。 “赵姐姐。” “还没吃饭，我先去给你们烧茶喝……” 张全拦住她。 “不着急忙，等会儿我们去镇上吃。”张全聪货担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我跑了一趟临县，想从姑娘这儿拿二十斤辣椒油，这是定钱。” 张全帮着赵宁双跑的销路，辣椒油什么价钱他也知道。 当初他就说从她这儿拿货，一直没过来，原来是去临县跑销路去了。 赵宁双收了定钱。 “明天你有空的话，可以过来拿货。” 她今天准备出门，张全也不着急，答应了一声。 “行，马上过年了，我跟云娘正好多跑几个地方，赚点钱好回家过年，赵姑娘，之前跟你说的兔子灯……” 张全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许多偏远地方外出不便，都是从他这儿买东西，他的货担里有油有盐，还有糖，更有日常生活必需的针线花样等。 他的货担里还有头绳头花这些东西，反正是应有尽有。 “放心吗，都给你留着呢。” 赵宁双起身带着父女俩去隔壁房间，五十盏灯笼都在房顶挂着。 “我先带上十盏卖了试试，剩下的明天一起过来拿。” 张全取下来十盏灯笼挂在担子上。 “我们就先走了。” “在家里吃了饭再走！” 张全拉着云娘起身往外走。 “不用了，赵姑娘忙。” 张全在村口卖了会儿货，便挑着货担去下一个村子了。 赵宁双回家收拾了收拾。 “娘，我带着小团子去县城，你去二奶奶家坐坐。” 赵二喜还在祠堂跪着，但是保不齐再有别人闯进她家里呢。 “放心，我去你王婶子家串串门。” 她出发的时候天还不算亮，走着走着天就大亮了。 小团子被她早早地从被窝里揪出来，躺在她背篓里又睡了过去，叽叽从空间里出来蹲在她右边的肩膀上，另一只小家伙就蹲在她左边的肩膀上。 天很冷，两个小家伙出来透透气就又回到空间里，在她种的玉米地里来来回回的嘻嘻打闹。 快到县城的时候小团子醒了。 赵宁双将他从背篓里抱出来，换上卖烤肠的炉子。 过了城门，到城里选了一处人多的地方，她把炉子从背篓里取出来，点上木炭，往石板上刷了油，把香肠放上煎。 香味飘出去，她还没有叫卖，就有一个胖乎乎的青年上来询问。 “你这弄得是什么？能吃？” 青年身上穿着长衫，应该是在学堂念书的书生，只不过他身上没有书生气，更像是谁家的大胖少爷，看起来很可爱。 “这是猪肉做的烤肠，五文钱一根，要来一根吗？这是纯肉肠，一根至少有二三两重。” 猪肉的价格一般是十文钱左右一斤，一根烤肠就要五文钱，不便宜。 但是闻见香味，青年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扔出来一排铜板。 “给我来两根。” 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能吃成胖子的人家里都有一定实力，青年一次花十文钱一点都不心疼，赵宁双捡煎好的烤肠用竹签扎上递给他。 “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小团子没吃早饭，也早就馋的不行，怕竹签扎到他，赵宁双用碗给他了两根。 “豆豆，你又在偷吃什么呢？” 胖少爷身后又出现一个跟他穿着一样衣裳的青年。 第86章 苍蝇腿上的肉也是肉 原来胖少爷叫豆豆，挺奇特的名字。 “玉轩，我又发现了一个美食，这个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功夫胖少爷已经把两根香肠都吃完了，嘴上冒着油光，指着香肠跟青年说，“你快来尝尝！” “这个叫烤香肠。”赵宁双笑眯眯的介绍道，“用猪肉和鸡肉做的，外面这一层是处理过的肠衣。这位公子要来一根吗？” 胖少爷拍着胸脯说道：“要，刚才吃的是猪肉做的，再给我一根鸡肉的，玉轩你吃什么，我请客。” 那个叫玉轩的青年看了一眼，十分感兴趣。 “给我来一根鸡肉的。” 赵宁双把香肠递给他，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数了十文钱递给赵宁双，指指胖少爷手里的那根。 “他的，我请。” 胖少爷又干完一根，抹着嘴巴。 “玉轩，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我来！” 两人正说着话，他们身后陆续又出现好几个一模一样打扮的青年。 赵宁双：“……” 她这是捅了学生们的窝了？ “给我也来一根尝尝！” 赵宁双忙着煎香肠，她的速度赶不上这群学生们吃的速度。 “宁双？” 突然一道熟悉的生意从头顶传来，赵宁双抬头看见祁阳。 “还真是你啊……”祈阳笑道，“没想到会在学堂门口遇上你。” 最先过来的胖少爷闻言问道：“祁阳，你认识她？” 祁阳嗯了一声说道：“认识，我们邻村的。” 小摊被学生们包围了。 古时候能读书的家里也都有一定的实力，不排除有些人家穷困潦倒，大部分家里都还过得去。 “祁阳哥，这是给你的。” 祁阳手里被塞了一根热乎乎的香肠，他准备去摸荷包。 “不用付钱，这是送你的，尝尝我的手艺。” 祁阳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法说什么。 他看着忙碌的赵宁双，这次见她，她跟上次又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她身上有一种坚韧，不管在哪儿，总能活得很痛快。 “等你忙完了再聊。” 赵宁双嗯了一声，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这群学生伺候满意。 “赵大哥又出门了？” 祁阳开口问道。 赵宁双不意外他知道消息，祈年是里正，赵一安要出门，得先去找里正开证明，到县里换取路引。 没多大会儿，县学里的教书先生也出来买，见祁阳也在，多问了赵宁双几句。 赵宁双看了看剩下的烤肠，光县学里的学生和先生就买走了一半。 “你上次给我的香囊球，我本来想介绍给同窗，结果县里很快就有人卖，大家从别的地方买了，我……” 他想跟赵宁双解释。 赵宁双笑着说道：“没事，你不是给我介绍了钱方宁，多谢你。” 祁阳顿了顿。 “大家很喜欢你编的那个茶叶罐，竹编的东西竟然也不漏水，如果方便的话，我把想买茶叶罐的同窗介绍给你。” 找上门的生意赵宁双又怎么会拒绝呢，苍蝇腿上的肉他也是肉。 “行，回头让他们来找我预定。” 这会儿人少了，赵宁双对着街上吆喝。 “快来看，快来吃，香喷喷的香肠！” 蹲在她腿边的小团子也跟着吆喝：“好吃的香肠哎……” 奶呼呼的声音吸引来一批客人，看她忙着。 “我先回学堂，有事情了喊我一声。” “快去忙！” 赵宁双抽空跟他说了一声，就又低下头忙活了。 准备好的香肠很快就卖光了，原来香肠这么畅销，回头多做点。 赵宁双带着小团子又去买了不少东西，还没走出县城时天已经擦黑了。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呼呼的风声。 身后有车轮声，赵宁双往旁边让了让，却没想到马车在她身边停下。 “这不是赵姑娘吗，上车，我带你一程！” 赶着马车的人正是镇上杂货铺的掌柜管大娘。 “白天在城里就看见你了，没想到这会儿又遇上，这还真是缘分呢！” “管大娘！” 赵宁双先把小团子抱上去，接着她自己爬上去。 马车里放了很多东西。 “管大娘，你今天也去县城啊。” “驾！” 管大娘一甩鞭子，马儿吃痛跑了起来。 “我去县城进货，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店里的东西卖的差不多了。” 马车速度快，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镇上。 “赵姑娘你等一下，我把货卸了送你一程。” 从镇上到赵家庄还得一段路程，天黑，山路不好走。 “跟我就别客气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咱们就又一起赚钱了，我瞧着你今天的生意做的不错。” 她在县里卖香肠，所有的小吃摊上就她的生意最好，今天也没少赚。 “那我帮你卸货。” 她有的是力气，帮着管大娘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在店里。 管大娘驾着马车，只用了两盏茶的功夫就把她送到怀安村。 “前面路不好走，就送到这儿，谢啦。” 管大娘在怀安村口的位置掉了个头。 “赵姑娘，你家离县城太远了，啥时候想买马车了去找我，我亲戚家做马匹生意，有我的介绍你能少花点钱。” 赵宁双应道：“行，到时候我好去找你。” 这位管大娘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要不怎么说做生意的人都很精明呢。 “小团子，回家了！” 小团子在路上又睡着了，回到家里孙氏已经做好饭了，她随便吃了点，就去厨房动手做张全要的辣椒油。 这次她干脆多做一点放在空间里，反正什么时候，望月楼醉香楼就又要货了。 做完辣椒油，她又把今天买回来的公鸡处理一下，猪肉剁碎，鸡肉剁碎，加入佐料，坐在厨房里灌香肠。 她一个人灌不了多少，孙氏也坐下来帮忙，两人忙活到半夜，才把第二天要用的材料准备好。 第二天一大早，赵宁双又背着小团子去县里卖香肠，昨天她卖的香肠出了名，今天很多慕名来的，她准备的比昨天多出两倍的量，却早早地收摊了。 有搞头。 她准备继续扩大产能，卖香肠赚的也不少，才两天功夫，除去成本，她就赚了将近三两银子，这样下去，一个月她也能赚十几两。 她买的肉太多，让肉摊上的老板都惊讶了。 “姑娘，你说个地方，我给你送回家算了，这么多你一个人带得走吗？” 赵宁双其实已经搓了好几个肉摊了，就怕她要的太多，被别人怀疑。 “送到城门口就行，我家里来人接我。” 只能送到每人的地方把货先卸下来，等人走了，再收到空间里。 第87章 不客气 踩着夜色回到村子里，刚进村，突然一个人拦在她面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氏。 “赵宁双，你好狠的心，让你二叔在祠堂里跪了两天都不露面！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赵宁双躲开想上前挠她的张氏。 “赵二喜跪祠堂关我什么事儿？我让他半夜去别人家里偷东西了？我让他跪祠堂了？他要是不愿意跪，咱们去找里正，到时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们同意吗？” 当初就是赵二喜不愿意去见里正，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才跪了两天祠堂就受不了了？当初别去她家里偷东西啊！ “赵宁双，你要是不去你爷跟前给你二叔求情，我今天晚上就赖在你家里不走了！” 赵宁双绕开她，什么神经病，还赖在她家里不走，饿不死她！ 赵宁双回到家里，看见孙氏躲在房间里，明白过来了，肯定是张氏白天趁着她不在家来闹了。 听见她回来，孙氏才从屋子里出来。 “宁双，还没吃饭，我去做。” 张氏跟在赵宁双身后进了她家院子，这会儿了做什么饭。 “不用了娘，我从城里带了现成的卤菜回来了，咱们凑合着吃点。” 赵宁双背着小团子进了屋门，等孙氏也进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插上门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卤肉卤菜。 张氏馋的直流口水，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就觉得冷，站起来跺跺脚，还是冷。 又饿又冷。 她眼睛瞄向厨房，心想厨房里肯定有吃的，于是她推开厨房的门进去了。 赵宁双听见动静没搭理她，家里吃的用的，值钱的东西都在空间里放着呢，别想从厨房里找到一粒粮食。 在厨房里翻找了一圈，果然什么也没找到，张氏不甘心，赵宁双家里隔三差五吃肉她是知道的，没有肉，馒头总该有一个，结果馒头也没有。 家里就那么大地方，上屋里插着门，隔壁房间门开着，但是里面只有几盏破灯笼，不能吃也不能喝。 张氏没了法子，站在门外喊道：“赵宁双，我今天就死在你们家院子里，到时候我看你怎么交代。” 赵宁双没搭理她，她等了一会儿，哎呦一声。 “哎呦，我肚子疼，要死了要死了！” “赵宁双，我在你家饿死，要是传出去，别人肯定会戳你的脊梁骨，我就不信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屋子里大家吃的正香，小团子揉揉眼睛，爬起来问道：“娘亲，谁在外面说话？” 见他睡醒了，赵宁双给他一个烧饼。 “没谁，野狗在叫唤。” 听见屋子里有说话声，张氏暂时没有嚎叫，趴在窗户上听里面说的是啥，结果听见赵宁双这一句，气得破口大骂。 “赵宁双，别以为你占理你就了不起，等安子回来，迟早要休了你这个悍妇，到时候咱们老宅可不会替你说一句话。” 赵宁双本来不想搭理她，架不住张氏一会儿一句，惹人厌烦。 她开门走出去。 “张氏，我愿意承认，你就是安子哥的二婶，不愿意承认，你就跟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差别，你们是不是记性不好，一个一个非得来找茬，你要是再来我家里闹腾，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能咋不客气？”张氏梗着脖子说道，“你对我们客气过吗？从安子回来，你瞅瞅你，宁愿把好东西给外人也不肯去孝敬老宅咱们这些长辈。要不是你向着外人，咱们两家能闹成这样吗？” “你二叔能去跪祠堂吗？” 好家伙，归根到底还是把赵二喜跪祠堂怪罪到她身上。 “我再跟你说一遍，赵二喜是因为做贼去跪的祠堂，不是因为我！你要是再不出去，我把你扔出去！” 张氏见识过赵宁双手扔赵二喜和赵三喜的场面，不敢跟她硬碰硬，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宁双啊，你说咱们都是赵家人，何必把事情办的这么难看呢？你就去跟你爷说一声，让你爷把你二叔从祠堂里带回去，我就不来烦你了。” “你二叔他知道错了，也在祠堂里跪了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的！” 赵宁双语气软和下来。 “你要是早用这种态度，我不就少怼你两句了吗？” 话是这么说，赵二喜只是做贼，罪不至死，但是也得让他知道错，免得他总觉得赵宁双欠他们老宅。 老宅的人都是这个想法，所以才总是来找她的茬。 “等赵二喜跪够三天，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我道歉后，我就去跟我爷说，你先回去。” 见她油盐不进，张氏气得心口发闷。 她杵在她家院子里不愿意出去，赵宁双也不惯着她，端来一盆冷水准备往她身上泼。 张氏吓的一蹦三尺高，终于出了她家院子。 她放下水盆，心想，赵二喜做贼是罪不至死，但是他害死了原主，想要舒舒服服的回家里睡觉，他想得美！ 呼出胸口的那口浊气，赵宁双回到屋子里。 孙氏劝道：“宁双，别生气了，既然咱们跟老宅划清界限了，以后各过各的就是。你要是不想去给二喜求情就算了，你爷心里有数，不会出人命的。” 赵宁双嗯了一声，眼眶里突然有泪落下，不知道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的，总之觉得心口很堵得慌。 孙氏看不见，不知道她哭了，小团子啃烧饼的动作顿住，伸出沾满油花的小手给她擦泪。 “娘亲，等爹爹回来，给你报仇！” 赵宁双脸上沾了芝麻粒，把小团子捞过来抱在怀里，她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出气，要是什么都靠男人，她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不说了，吃饭，等会儿还得做剁肉，灌香肠呢，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赵宁双剁好了肉馅，处理好肠衣，一点一点往肠衣里灌，一直忙活到天快亮才忙活完。 得了，不用睡了，马上又该出发了。 赵宁双去空间里喝了几口泉水，她的想个法子，虽说一晚上不睡，喝几口灵泉水就能祛除身体上的疲惫，但是精神上不睡觉总觉得受不了，总不能把她自己累死。 孙氏估摸着时间起床。 “宁双啊，你一晚上没睡吗，这怎么行？总不能只想着赚钱不顾身体了！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儿，有我能帮上的地方吗？” 第88章 买马 “昨天你不在家，那个货郎来家里找你了，我让他把灯笼拿走了，你有什么要给他的今天就留在家里，别让人再扑空了。” 赵宁双才想起来答应给张全的辣椒油忘了拿出来了，把东西放在厨房。 “娘，我把东西放在厨房了，等他过来了你给他就行了。” 她昨天晚上弄得肉馅没有装完，肠衣也还有不少。 “娘，你今天在家里帮我灌香肠，要是忙不过来，去请王婶子过来帮忙，我可以给她开工钱。” 孙氏知道赵宁双灌了香肠，她眼睛看不见之前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摸索着试了试，一口应下来。 “你放心去，我能行。” 赵宁双去房间里把小团子从被窝里揪出来，给他塞了一个昨天买的烧饼丢进背篓里，小团子待在里面啃着烧饼，啃着啃着就又睡过去了。 “叽叽，你留下来保护我娘。” 小家伙跳上她的肩头，叽叽两声表示出对她的担心。 “放心，我没事儿。” 她力气大，只要有时间，就会练习练习李玄宸教她的防身术，不遇上走江湖的，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叽叽叽叽……” 小家伙对另一个小家伙叽叽了几声，然后从赵宁双的肩膀上跳下去回家了。 “叽叽……” 叽叽带回来的小伙伴明显比叽叽腼腆。 “你叫什么名字？” 赵宁双是个取名废，“要不就叫你萌萌。” 小家伙不太愿意。 “可可呢？” 小家伙还不愿意。 “那要不就叫水仙，碧桃，春雨？桃花……” 小家伙被她逼崩溃了，干脆躲进空间里不出来了。 赵宁双哎了一声，她取名字真的那么废吗？她觉得这些名字都挺好听的哇…… 摊子刚支起来，排队买烤肠的人不少，赵宁双刚烤了一锅，突然遇上穿的像县衙差役的人过来。 “都散了，散了啊。” 排队的人散开，却没有离开现场，而是围起来看。 差役走到赵宁双面前。 “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有人举报吃了你做的东西闹肚子，你卖的东西不干净，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赵宁双摆摊之前专门问过，在大街上摆摊不是不可以，小本生意也无需去县衙报备，县衙一般不会管。 怎么到她这儿就不一样了？ 吃她做的东西拉肚子？ “差爷，敢问一下，是谁吃了我家的东西拉肚子？如果是真的，我愿意给他支付医药费。” “我们还能冤枉你不成？人现在就在县衙等着呢，你赶紧跟我们走。” 赵宁双以前在网上看了不少冒充执法的人，说不准还是人贩子呢，可不能因为对方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就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是官差。 赵宁双站在原地没动。 “差爷，敢问您叫什么，在谁手底下当差？您抓我，可有县衙下发的抓捕文书？” 幸亏有安子哥在家里给她科普过各种知识，就算是县里的差役也不能随便拿人，要县衙里出具的抓捕文书才行。 “咱们是叫你去县衙问话，又不是要抓捕你，哪儿来的抓捕文书？你要是不跟我们去，就是妨碍公务，我们可以把你抓起来！” 赵宁双确定两人的手续不正规，也不害怕了。 抱起小团子塞进背篓里，把背篓背在身上，关键时候得护住孩子。 “既然没有抓捕文书，为什么要让我去县衙？你们是下来调查的，在这儿调查也一样。你们又不肯说自己在谁手底下当差，也不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冒充县衙的差役。” “我可听说过有人冒充差役拐卖人口，乡下妇人不懂事，您别怪罪。” 周围看热闹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前来寻事儿的差役被气笑了。 “你这个娘们还挺谨慎，我们就是例行盘问，你做的东西要是没问题，咱们也不会冤枉你，有人吃了你卖的烤肠拉肚子了，人家告到我们这儿，我们就得管不是。” 差役的眼睛落在烤肠上，赵宁双把烤好的香肠给两人递了一根。 “大人，您尝尝不就得了，我自己家的孩子也吃，在这儿卖了两天了，对面学堂里的学生吃的最多，您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有人吃坏肚子吗？” 差役一边吃着一边往四周看。 “行了，咱们也调查过了，这事儿是别人没事找事，你继续干。” 见他们松了口风，赵宁双又给两人装了几根。 “难得两位差爷喜欢吃我做的烤肠，好吃的话，帮忙介绍点客人过来。” “呦呵，你倒是上道。” 其中一个差役接了，“放心，咱哥俩不会白吃你东西的。” 两位差役本来被赵宁双弄得下不来台，他们受人之托，来威胁赵宁双，有人看上她的生意眼红了。 但是新县的县太爷对下面的人管的一向严格，不仅他自己从来不收取贿赂，也不准底下的人鱼肉乡里。 所以赵宁双问他们名字和在谁手底下当差，他们才不敢回答，万一被人捅到上面，惹了县太爷发怒，说不准他们两个身上这层皮就保不住了。 赵宁双也没让他们太下不来台，连吃带送，人家够意思了，他们总不好再找麻烦。 白吃不白吃都无所谓，别再来找事儿就行。 她猜测自己摆摊卖烤肠肯定是惹谁眼红了，县里手眼通天的人物可不少，她卖烤肠是小成本生意，像望月楼醉香楼这样的大酒楼肯定看不上，请来的人背景就也不会太硬。 人群外面有人看她轻轻松松打发走了两个差役，气得直跺脚。 等差役走了，围观的人群继续排队，连差役都说好吃，那肯定是真的好吃，他们排了半天队还没尝到一口呢！ 赵宁双的烤肠摊前排的队更长了，又是早早收摊的一天，从县城往家里走还得走大半天，她琢磨着确实该买一辆马车了。 于是趁着天色还早，沿路问了行人，来到县里的马市上问了问价格。 好家伙，一匹拉车的马怎么着也得十七八两银子，怎么这么贵？ 见她嫌贵，带她来看马的贩子不乐意了。 “我这已经很便宜了，马匹受朝廷管控，现在边境正在打仗，好马都送到战场上去了。剩下的马拉车肯定是没问题。你要是诚心要买的话，我给你便宜点儿。” “能便宜多少？” 马贩子伸出了一个巴掌。 “你要是诚心要的话，十五两，我送你个车，你只用自己买点辔头马鞍什么的就行，花不了几个钱。” 第89章 能有多好吃 赵宁双还是觉得贵，简直贵的离谱。 买一辆马车她得卖出去多少辣椒油才能赚回来？ 步行往家里赶的时候又碰上管大娘。 “宁双你是不是去看马了？” 管大娘停下车让她爬上来。 “刚才我去给马修蹄子的时候好像看见你了，要买马吗？” 赵宁双嗯了一声。 “我问了，一匹差不多的马要十五两银子呢，太贵了。” 管大娘笑道：“你要是真的想买马，去那儿报我的名字，便宜不了多少，但是能送你一整套马车上用的东西，辔头马鞍都不用买，报我的名字就管用，卖马的那个贩子是我娘家表哥。放心，我不抽成，看在咱俩的交情上，让他多给你便宜点。” 赵宁双的小心思被点破，觉得怪尴尬的，管大娘却不这么觉得。 “我这个人，一向都是这样，心大，不藏着掖着，做生意要是能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也没关系，多交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你说是。” 赵宁双觉得她说的很对。 “我家的兄弟姐妹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本就是为了赚钱，不过是多赚点少赚点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很喜欢大娘的性格，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做生意。” 管大娘应了一声问道：“你这几天往县城跑是在做啥生意？” 赵宁双实话实说道：“卖烤肠，我自己灌的，还剩下几根，我放马车里，你回去放到火上煎热就能吃了。” “不用不用，你带回去给你家团子吃。” “尝尝，就当是我这两天给你的车马费。” 她都这么说了，管大娘也不扭捏。 “那行，要是好吃了，回头我给你介绍客人。你这个香肠能批量生产吗？马上就过年了，置办年货的人不少，说不准能趁着这个机会大卖一场呢！” 能批量生产，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弄太慢了。 “我觉得你弄出来的东西一定好吃，要是能批量生产，你做一些放在我店里卖，卖的好的话，我以后从你这里拿货！” “那感情好！我得先回家准备准备。” 她昨天几乎把县里肉摊上的肉买空了，空间里还存着不少呢，等回到家里，连夜组织一帮人手，把香肠灌出来，明天早上放到管大娘那儿卖。 “我今天晚上回去多做点儿。” “那行，明天我早点儿在店里等着你。” 小团子在她身边很乖，在往返的路上总要睡一觉。 赵宁双回到家里的时候，孙氏跟王婶子已经做出来不少了，够明天她去县里卖的。 “可能还得麻烦王婶子帮忙了，今天晚上咱们再做点儿，这些不够明天卖的，我给你开工钱。” 今天王婶子跟着忙活了一天，孙氏跟她说开工钱，她自己不要。 “乡里乡亲，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别说什么工钱的事儿了！” 赵宁双感激道：“婶子，你能来帮忙，我很感激，但是不能让你白干活，我今天给你开五十文工钱，以后说不准还得让婶子帮忙呢！” “五十文，这么多？” 在外面做工忙活一天也不过才四十文钱，她在家门口给赵宁双干活就能得五十文钱。 “五十文也不算多，婶子辛苦一天，本该给婶子多开点儿工钱，等我把香肠的生意坐起来，我好给婶子涨工钱。” 一说有钱拿，王婶子干劲儿十足。 赵宁双在院子里支起了案板和大锅，她负责剁肉调馅儿，王婶子跟孙氏负责灌香肠，灌完之后上锅蒸熟，挂在院子里晾凉。 忙活到半夜，终于把香肠灌完了，赵宁双现场给王婶子结算工钱。 孙氏累得扶着腰。 赵宁双上前扶着孙氏往屋子里走。 “娘，要是香肠卖的好，咱干脆开一个香肠作坊算了，请人来干，我给开工钱。” “我也能干活，到时候你少请一个人。” 孙氏虽然觉得很累，但是心里很满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家里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可不能少请人，再把您累着了怎么办？再说了您还得带孙子呢，我总不能天天把小团子往外面带，万一忙起来顾不上，他再跑丢了怎么办？” 家里要是开起了作坊，每天家里都有人，她就不用担心孙氏跟小团子两个人在家里受人欺负了。 “行，我听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管大娘果然早早地开门等着她，看见她背篓里的香肠眼睛；里放着光。 “宁双啊，你咋想起来把肉灌进肠衣里面啊，昨天晚上我尝了尝，可太好吃了，一定能大卖！” 赵宁双把背篓里的香肠取出来。 “这些大概有一百斤，一斤肉可以做两斤半香肠，她在县里卖是按根收钱，赚的多点，在管大娘这儿卖，可能就得按斤称了。” “一斤的价格定在十文钱，每斤能赚一半多。” 香肠里面不光放肉，还有其他佐料，算算成本，每斤的成本得有五文钱。 “那就定十二文钱一斤，每斤我赚两文钱，剩下的给你。” 管大娘是实诚人，抽钱也好，卖货也好，主打一个光明磊落，赵宁双笑应了一声。 “行。” “等晚上回来你再来我这儿，我给你结算。” 赵宁双答应了一声，今天王婶子来家里帮忙，她把小团子留在家里了，一个人去县城摆摊，买什么东西都方便。 今天跟前几天没什么区别，来买烤肠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排队的人从大人变成了小孩子，经常有小孩子成群结队，来买她的烤肠。 学堂快要休沐了，钱方宁的马车停在学堂门口，瞧见她，过来打了个招呼。 “赵姑娘真是个大忙人啊，比我还忙。” 他帮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已经好几天没来县学了，谁知道来了就看见赵宁双在这儿摆摊。 她一个人又是卖辣椒油，又是做竹编，抽空还要来县里摆摊卖吃食。 赵宁双抬头对他笑了笑，忙活完手上的事情，给他递了一根烤肠。 “尝尝，我还有很多种口味没做出来，你要是有意向合作，记得找我。” 钱方宁看着眼前的新鲜玩意儿，接过来尝了一口，别说，还真别说，非常好吃。 怪不得她的生意能这么火爆呢！ “赵姑娘越来越像商人了。” 她抢了他的话，这几天他虽然没来县学，但是已经听说了在县学门口有个摆摊卖烤肠的女子，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吃，当时他还不信，能有多好吃？ 第90章 陪伴 钱方宁手里拿着烤肠却并没有急着吃，而是看着她问道：“赵兄出发已经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到京城没有。” 他不提，赵宁双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 现代有手机有电脑，通信方便，到没到问一声就行了，如今书信往来不方便，她也不知道。 “像赵兄这样的人，不可能偏居一隅，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 人家都已经说了回来之后和离，赵宁双才不愿意占他这个便宜，他飞黄腾达跟她又没有关系。 “你手里拿着的这个是猪肉馅的，还有一种鸡肉馅，等会儿烤好了，你也尝尝。” 她不正面回答，钱方宁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烤肠放到嘴边，尝了一口，的确很香。 “赵兄临出发之前托我照看你们，听说你昨天遇上麻烦，还引来了官差？” 赵宁双抬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说道：“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我在县里有点关系，你要是再遇上麻烦直接报我的名号就行。” 钱方宁放下两串铜板。 “要上课了，回头再细聊。” 他给的是这两根香肠的钱，赵宁双觉得他说的话怪怪的，安子哥临走之前，也跟她说，要是遇上麻烦就去找钱方宁，钱方宁是新县县太爷的小舅子，以他的身份，似乎没必要非得答应赵一安的请求。 卖完今天的量，赵宁双直奔马行，还找到昨天带她看马的那个马贩子，报上管大娘的名号让他便宜一点。 “我看你是诚心买，就再给你便宜点儿，还是十五两银子，马车辔头这些我都送给你，真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我还得给你贴钱。” “不是我卖的贵，是现在一头小马驹就值十两银子呢，买回来养个两年才能卖，我得搭上多少工夫……” 马贩子絮叨着，带她去挑马，挑好之后，当场给她装好车，教她怎么赶马车，怎么卸马车。赵宁双还在马行试了试，果断地去付了银子。 马车能带的东西多，她又置办下了不少灌香肠的材料，赶着马车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镇上。 “呦，宁双买马车了！” 管大娘在杂货铺里就看见了，嗑着瓜子迎上来。 “报我的名号没错！” 她得意道：“进去说。” 跟管大娘做生意很痛快，她从抽屉里数了一把钱装好递给她。 “你那一百斤不经卖，大半天的功夫就都出手了，明天再多送点，逢年过节，这东西又不贵，送人也新奇，今天来买的基本上都是十斤十斤的买。” 管大娘的话让赵宁双斗志满满，一口应下来。 “行，我今天晚上回去加班加点，明天一定送来！” 幸好又置办了不少材料，否则她还不一定能吃得下！ 到怀安村的路还算比较好走，过了怀安村往赵家庄来，路就不好走了，坑坑洼洼，路还很窄，赵宁双赶着马车十分不方便。 好不容易到村口。 王三毛咻的一下子窜过来，吓的马儿差点撂蹄子。 “宁双姐，你家买马车啦！我还是头一次在咱们村子里瞧见马呢，我能摸摸吗？” 王三毛站在马车前面，还没马头高呢，他伸手去给马顺毛，不远处一群孩子也围过来，想伸手摸摸。 赵宁双叮嘱道：“小心马踢人，厉害点的能把人的肋骨踢断，不是我不让你们摸，我怕马儿踢你们。” “可千万不能靠近马屁股，知道吗？” 她从马车里取出一把糖发给大家，小孩子们最喜欢吃糖，一块儿糖就高兴地仿佛过年。 将马车停在家门口，孙氏跟王婶子今天白天灌了不少香肠，但是还不够用。 “今天晚上怕是又要加班了，娘，咱们再多请两个人来帮忙。” 二奶奶家大房管着竹编，竹编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很多人只学会编一些简单的东西，卖不上价钱，然后就不学了，过去了那个热度，剩下的人都心灵手巧，能靠竹编吃饭。 灌香肠没什么技术，但是剁肉什么的，得有力气。 “行，招人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来。” 孙氏擦了擦手，出去喊人。 “娘亲……” 小团子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破碗，里面装的土。 “玩过家家，姐姐当娘亲，给我做饭吃呢！” 赵月扒着院门往里看，她身后还有个小脑袋，是跟小团子同龄的赵康。赵宁双冲他们两个招了招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 “拿回家跟姐姐们一起吃。” 赵月年龄最小，家里的大孩子也要干活，她就负责照顾赵康，捎带手还照看小团子。 “谢谢嫂子。” “谢谢婶婶。” 两个孩子拿了糖跑回家去，小团子抱着赵宁双的腿撒娇。 “娘亲，我也要！” 赵宁双给他一颗，剩下的收起来。 “晚上要睡觉了，吃多了糖牙会坏掉，到时候就咬不动肉了。” 小团子本来还想撒娇哀求，一听咬不动肉，赶紧捂住嘴巴，生怕牙掉出来。 赵宁双被他逗笑了，揉揉他的脑袋。 “你要是困了就跟娘亲说，娘亲要干活了。” 剁肉馅是最消耗体力的一个环节，赵宁双挽起袖子，摆出案板，开始剁馅。 孙氏很快带回来几个妇人，赵宁双看过去，这几个人都是比较能干的类型，当初做竹编，她们几个就很能吃苦恼，只是实在没有天分，就放弃了。 “我来帮着剁馅。” 一个妇人回家拿来案板和菜刀，帮着赵宁双一起剁馅，王婶子帮着洗肠衣，剩下两个跟孙氏一起灌香肠。 赵宁双琢磨着得去买点菜刀和案板，要是香肠卖的好了，最好开一个作坊，她们现在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条件太有限了。 小团子蹲在孙氏面前看看，又跑到王婶子跟前看看，最后来到赵宁双身边，搬了个小凳子坐下。 大家都在干活不怕冷，赵宁双回头瞧见小团子坐在凳子上打盹，小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眼看着要摔倒，他一激灵又醒了。 赵宁双想到小时候，每到农忙季节，爷爷奶奶下地干活，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家，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下地。 太阳毒辣，她坐在奶奶的影子里面，当时还被奶奶笑话。 她心疼的不得了，洗了洗手，抱着小团子。 “娘亲你干完活啦？” 月影稀疏，赵宁双把他抱在怀里。 “没有，我先哄你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干活。” 第91章 过小年 “娘亲也要早点睡……” 小团子困到极限了，话还没说完就睡过去，赵宁双把他抱到屋里。 “宁双啊，你这个儿子养的可以，跟你亲，以后肯定会孝顺你的。” “那可不，有奶便是娘，也不看宁双天天给他做好吃的，把他当亲儿子养呢。”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家说着家里长短，时间过得也快，忙活到半夜，赵宁双给大家结算了工钱。又抱了一捆草料去喂了喂马。 晚上要把马身上套的东西取下来，家里添了新成员，赵宁双又花费了半个时辰，在院子里简单的搭了个棚子。 马无夜草不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这几天太累了，赵宁双躺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有了马车之后，早上能多睡一会儿，东西准备好，赵宁双套上马车，把东西搬到车上，仍旧是天不亮就出发了。 今天往管大娘那儿放了二百斤香肠，她自己带的也不少，可能是钱方宁跟县里打过招呼了，连着几天都没有人再来找茬。 如此早出晚归了十来天，终于要过小年了。 天盛的小年是腊月二十四，按照习俗，这一天早上要祭祖，要拜灶王爷，要做芝麻糖瓜。 小孩子们最喜欢这一天，因为家里的糖瓜祭拜完，可以一家人分着吃了。大人们总是借口不喜欢吃甜，把糖都让给小孩子吃，在小孩子的印象当中，这一天能抱着糖睡觉。 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年一年只过一次，小年这天赵宁双把管大娘要的香肠送去就赶着马车回来了。 熬糖稀做糖瓜，架起油锅，炸了不少炸货，管大娘送的小鱼干，买的瘦肉腌好打两个鸡蛋，裹上淀粉糊糊，下油锅一炸，出锅后撒上香料，街上都能闻见香味。 鸡肉剁成块儿焯水，也裹上同样的面粉糊糊下锅炸两遍，捞出来金黄酥脆，好吃的很。 发面炸油条，炸肉丸子。 小团子守在灶膛前，把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今年过年，不仅仅是赵宁双家里这样，赵家庄很多人家里都准备的十分丰盛。 小团子吃饱了，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 “娘亲，我想给月姐姐送点，月姐姐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吃。” “行，咱家团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赵宁双调侃了一句，找了一个小篮子，往里面装了满满一篮子炸货。 “你自己敢出门吗？奶奶跟你一起去。” 村子不大，两岁的小孩都是自己出门玩儿，以前从网络上见识过人贩子的厉害，她总是不放心团子一个人出门。 孙氏眼睛看不见，她也不放心孙氏出门。 但是两人一起出门，一个带路，一个照看孩子，她就放心了。 “娘，你顺路给王婶子家也送点。” 邻居之间礼尚往来，你给我送我给你送，主要是一个心意。 她家里有很多竹编的小篮子，孙氏手里提着一个，小团子手里提着一个，祖孙俩一起出门了。 家里一直收拾的都很干净，赵宁双觉得院子里有点灰，便拿起扫把，把院子扫了一遍，正在清理马粪，听见有敲门声。 开门瞧见是一个有点眼熟的男子。 “嫂子，我娘在家炸了油角，让我给你送点。” 男子笑起来跟王大很像，赵宁双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大毛哥还是二毛哥？” “我是老二。” 男子挠着头笑了一声，脸上虽然被太阳晒黑，但是看起来很精神。 “听我爹说了，多谢嫂子救我爹一命，日后要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嫂子只管开口。” 赵宁双应了一声，把油角倒出来，往篮子里放了几根香肠。 “你们回家尝尝。” “那怎么好意思呢，刚才婶子已经给过炸肉了，再要嫂子的东西不好。” 王家兄弟三个，赵宁双跟王三毛最熟，三毛是个跳脱的性子，老二竟然如此憨厚。 “给你你就拿着，王婶子帮了我很多忙，过年呢，不会怪你的。” 送走王家老二，过了会儿，又有人来敲门。 她开门一看，竟然是刘氏。 刘氏眼角红肿，应该是哭过了。 “宁双，我来给你送点我包的饺子，你别嫌弃。” 她手里端着一碗饺子。 “进来说话。” 刘氏杵在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宁双啊，你家做香肠还要不要人了，我能干活。” 钱顺子把她存起来准备过年的钱全输了，不仅如此，他还在外面惹了一身伤，伤在脑袋上，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一个大老爷们一直躺在床上等吃等喝也不是事儿。 赵宁双往她的碗里装了一碗炸肉。 “行，等我再开工的时候叫上你。” 刘氏欣喜道：“行，那我等你的消息！” 赵宁双回过头，刚拿起铁锨，又有人来敲门。 以往她们家穷得叮当响，连给人的回礼都准备不出来，过年的时候只有她跟孙氏两个人，那一天凑合吃点稠的就算过年了，今年大家都往她家里送东西。 小团子跟孙氏回来的时候两个篮子里都是满满当当的。 有白面馒头，有肉饼，有自家炸的麻花…… 乱七八糟不少。 “下午要去祭祖，宁双，你提前把东西装好。” 祭祖不可避免要跟老宅的人碰上，孙氏说道，“我跟你二奶奶约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等老宅的人去过了他们再去，每一年都是这样。 赵宁双应了一声，提前装好盘子，准备好茶水。 为了祭祖，她还专门从管大娘那儿买了点儿茶叶回来。 她现在做生意，万一家里来个客人什么的，总不能连一杯待客的茶水都拿不出来。 吃过午饭，赵宁双在家里等了会儿，二奶奶就派赵月来通知她了，赵家的祖坟在山上，要翻一个山头，孙氏不方便去，以前都是赵宁双一个人去，今年带上小团子，正好也认认祖宗。 赵宁双偶尔想起来李玄宸，大部分时间忙得根本顾不上琢磨他在外面干什么。 京城里，正在参加祭祖仪式的李玄宸突然打了个喷嚏。 在如此庄严肃穆的环境下，打喷嚏是不礼貌的。 三皇子李玄烨开口问道：“皇兄身子不舒服吗？” 站的时间久了，李玄宸的腿开始发涨，一阵一阵抽疼。 他面上不动声色。 “还好，多谢三弟关心。” 第92章 出一个状元郎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受那么重的伤，骨头都错位了，路上遇上过几个大夫，都说他很有可能落下残疾，让他先找个地方修养好了再活动。 在赵家庄养伤的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好，可是回到京城，哪怕最好的太医在府上守着，他也仍旧疼的走不了路。 对外却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休息，有玄烨在也一样。” 勋帝开口说道。 “多谢父皇，儿臣无碍，祭祖仪式，儿臣这个太子如果也缺席的话，恐怕令朝局动荡。” 他才是太子，李玄烨出再多的风头，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只不过他不在京城的这几个月，京城里有不少谣言传出，他还是要适当露面安抚人心。 祭祖仪式结束后，李玄宸坐上回府的马车。 “殿下觉得怎么样？” 太医在马车里候着，立刻用银针给他止痛。 “先生，我没事。” 他额头冒着冷汗，谭信心疼道：“殿下伤得这般重，却在外流落几个月，是臣的失职。” 现在回想起在赵家庄的日子还觉得像做梦，但是奇怪，他在赵家庄的时候，腿也没有这么严重，明明太医用的针法已经按照赵宁双的针法调整了…… “不怪先生，是我没有防备，遭人暗算。” 那些铺天盖地追杀他的人，和下达政令，满世界缉捕他的人，都是三皇子李玄烨的手笔。 在他回来之前，李玄烨果真联合了一帮大臣上书，请求改立太子，被父皇训斥了一顿。 但也仅仅只是训斥了一顿。 他受了这么多罪，布了一个局，也只换来了李玄烨被训斥，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一回到京城就要天天勾心斗角，李玄宸揉揉眉心，就算贵为太子，也比不上一个平民老百姓的日子快活。 “殿下？” 他走神了。 “先生放心，我没事，早晚能养好。” 他对自己有信心。 山村的晚上格外安静，赵宁双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跟小团子和孙氏坐在院子里烤火。 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鞭炮响，对穷人来说，逢年过节砍上点竹子放在火堆里烧就算放鞭炮了。 叽叽带着小伙伴也从空间里出来，蹲坐在赵宁双的脚边。 孙氏念叨着：“不知道安子在京城吃饭了没有。” 别人家过年团团圆圆，他们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团圆过了。 “娘你放心，安子哥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吃饭呢？” 孙氏盯着火光出神，突然瞪大眼睛，声音带着轻颤。 “宁双，宁双，我好像看见一点光了！” 她把手伸到眼前，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影子。 兴安堂的朱大夫说过，孙氏的眼睛不是病，吃一段时间猪肝说不定就好了。 赵宁双买了猪肝，几乎顿顿都给她做。 “娘你能看见我跟小团子吗？” 孙氏转过来，摇摇头。 “很模糊，看不清楚。” 但是能看见光就说明快好了。 “娘，说不准过完年你就能看见了！” “等安子回来，我就能看见他了！” 孙氏喜极而泣。 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过完小年，家里就该准备着过年了，赵宁双每天做了香肠送到管大娘那里，县里暂时不去摆摊了。 给县学学生们定制的茶叶罐也都做好了，托祁阳给大家送去。 家里里里外外都需要洗涮，一家人吃完早饭就开始打扫卫生，孙氏拆了被子，把里面的棉花套子搭在院子里晒，赵宁双把衣裳拿到河边洗了，小团子抱着一把小扫帚，在院子里学着扫地。 洗完衣裳晾上，赵宁双又去发面，得蒸馒头过年。 “赵姑娘在家吗？” 张全挑着货担上门。 赵宁双把他让进来。 “我就不进去坐了，姑娘这儿还有辣椒油吗？有多少我要多少。” 赵宁双空间里存着不少，直接拿了一百斤出来，把他的货担都装满了。 “上次姑娘给的兔子灯我卖完了，姑娘这儿要是还有存货的话，再给我留点。” 赵宁双本来打算自己去卖呢，留了五十盏。 “我这儿还有五十盏，你都拿去！” 张全的货担塞不下。 “等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家，再来取灯笼。” 自从认识了赵宁双之后，张全比从前更忙了。 “云娘这次没跟着你一起来？” 张全装好辣椒油，开口解释道：“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她娘身子不好，我让她留在家里帮着洗洗涮涮，等过完年再说。” “行，那你路上慢点。” 一百斤的东西可不算轻，挑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二十里山路，一般人也干不了货郎。 张全来去匆匆。 发的面差不多了，赵宁双去厨房里揉面。 “赵姑娘在家吗？” 这次是一个面生的男子，赵宁双洗了洗手出来，看见来人疑惑道：“你找我有事吗？” 男子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布包。 “这是赵一安从京城里给你们捎回来的东西。” 布包很轻，里面装的像是书信一类的东西。 赵宁双谢过男子，接过布包拿进屋子里。 孙氏正在纳鞋底，一看就是给小团子做的。 “谁呀。” 赵宁双把包裹打开。 “说是安子哥从京城里捎回来的。” 布包里放着一沓银票，每张的面额是五十两，赵宁双数了数，一共十张。 十张就是五百两，他才刚去京城，哪儿弄来的钱？ “宁双，安子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赵宁双把银票收起来，底下还放着一封信。 “娘，安子哥带了封信回来，我念给你听。” 赵宁双识字，本来想瞒着李玄宸，但是两人生活在一片屋檐下，时间长了就露馅了，反正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她就推到被转手的那几年。 谁也查不出来什么。 “娘，信上说他已经平安到达京城了，遇上以前的战友，帮了人家一个小忙，人家给了他一些银子，他全换成银票给咱们拿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赵宁双开口说道，“娘，这些银票我数了数，有五百两呢，这些钱怎么办？” 人家都说了要跟她和离，她拿着这些钱恐怕不太合适。 孙氏直接说道：“钱你收起来，这是安子欠你的，这些年他不在家，咱家全靠你，别说五百两银子，就是一千两银子，我也要你这个媳妇。” 赵宁双心里暖暖的。 “行，那我就收下了，等将来送小团子去念书，咱家也出一个状元郎！” 第93章 你可真是块宝 赵宁双用菠菜汁和面，蒸了几个绿色的窝窝，小团子喜欢的不得了，一口气吃了两三个。 白面馒头也能做成花，闲来无事，赵宁双跟小团子两人钻进厨房，做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馒头。 母子两人的笑声传到街上，在祁阳的陪同下找来的钱方宁脚步顿住。 “钱兄，我去敲门。” 钱方宁本来想找赵宁双谈谈香肠生意，谁知道他还没有腾开手去找她，她就回家不在县里摆摊了。 “谁呀？” 听见敲门声，赵宁双来开门，瞧见祁阳跟钱方宁，咧嘴笑道：“稀客呀，快请进。” 不管什么时候来她家，院子里总是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她脸上沾着面粉，给两人看茶。 钱方宁喝了一口，惊讶道：“光州产的毛尖？你家也能喝上茶叶了？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赵宁双谦虚道：“我喝不惯茶水，这不是买来专门招待贵客，您可是稀客。” 她蒸的馒头还在院子里晾着，钱方宁看的稀奇。 “普通的馒头赵姑娘也能蒸出花来，在赵姑娘这儿看见任何东西都不稀奇了。” 钱方宁的赞叹一看就不走心，是标准的商业吹捧。 “我哪儿能跟您比呀，您喝茶！” 钱方宁被她的软话堵回来，祁阳笑道：“钱兄遇上对手了。” 赵宁双说话看似温和，却一点儿也不吃亏，正如她的性子一样，刚柔并济。 钱方宁轻咳一声。 “行，我今天来是跟赵姑娘谈生意的，我们酒楼想引进赵姑娘的香肠，之前你说有很多种品种。” 锅上蒸着馒头，孙氏带着小团子在灶膛前看着。 赵宁双坐下来跟他介绍道：“是有很多种品种，我目前卖的只有两种，猪肉和鸡肉的，里面掺了面粉，一斤肉能灌出两斤肠来，这种卖的便宜。” “还有纯肉肠，十斤肉晒出来五斤肠，蒸熟之后晾晒出水分，能存放一段时间，切成薄片，是上好的下酒菜。” “还有熏肉肠，腊肠，蒜肠，血肠等。你们酒楼来往的都是有钱有权的人，我建议先上点纯肉肠试试市场。” “其他种类的肠，等大家适应了这个味道之后再上比较好。” 钱方宁也是这样想的。 “有成品吗？” 赵宁双点头。 “有，稍等会儿。” 要过年了，赵宁双灌了点儿纯肉肠打算自家吃，给管大娘那儿放的量一天也不少出。 管大娘在县里有亲戚，她每天要的不少，估计往她亲戚那儿放的也有。 她请的几个大娘嫂子们，忙完家里的事情就来帮她灌香肠，除了小年那天，几乎每天都干到很晚。 赵宁双切了一盘子纯肉肠端上来，钱方宁跟祁阳一人捏了一片尝了尝味道。 “这边的是蒜肠的。” 她喜欢吃蒜的味道，做熟了的蒜虽然有味道，但是比生大蒜味道小多了。 蒜肠李放的也有淀粉，价格比较便宜。 钱方宁家里开酒楼，他的嘴巴很刁，基本上是吃什么都要评判几句，对赵宁双做出来的东西，却没什么好挑剔的。 “挺好，一斤的成本大概是多少？” “肉的价格在明面上摆着，一副肠衣不贵，贵的是清洗，必须用面粉才能洗干净，馅料是我自己调的，每斤的价格我定五十文钱。” 一斤大概能切两盘，像望月楼那种地方，一盘还不得卖个四五十文钱？ 翻倍赚还多呢。 “行，就按照这个价格，年前先给我来三百斤。” “啥？” 赵宁双怀疑自己听错了，距离过年就剩下几天了，现在要三百斤能卖完吗？ 钱方宁挑了挑眉。 “谁跟你说我要放在酒楼里卖了？我家亲戚多，我拿去送人，等到过完年再来你这儿拿货放在酒楼卖。” 已经到饭点儿了，看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祁阳开口邀请道：“午饭去我家里吃。” 钱方宁仍旧不动弹。 “我都亲自送上门给赵姑娘生意了，还不能在她家里蹭顿饭吗？她去县里，我可没亏待过她。” 这倒是真的，赵宁双去县里送辣椒油的时候，望月楼的钱掌柜总会留她在酒楼里吃过饭再走。 “行，你们二位先坐着喝茶，我去厨房做饭！” 有客人来，这一顿可不能马虎。 赵宁双把炸肉取出来重新过了一遍油，往炸好的豆腐干里填上肉馅上锅蒸熟，淋上汤汁，上次炸的猪皮还有点，泡发加上丸子做汤，再来两道素菜，清炒冬瓜，炒土豆粉。 凑齐四菜一汤端上来，钱方宁指着土豆粉问道：“这是什么？” 叽叽带回来的红薯秧苗刚结了几个红薯，她新发了红薯苗栽到空间里，红薯粉还得再等等，嘴馋想吃粉就只能吃土豆粉，山药粉。 “这是用土豆做的粉条，还能用山药做。” 钱方宁不仅是第一次见，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土豆还能做出来这种东西？” 祁阳也好奇，两人同时伸出筷子。 “像面条一样，又比面条有嚼劲。” “这东西能供得上酒楼吗？我想……” 赵宁双提供的辣椒油已经让望月楼跟醉香楼的生意上了一个台阶，他已经考虑去其他地方多开几个分店，又怕赵宁双供应不上。 赵宁双摇头，钱方宁本想算了，却听她接着说道：“做粉条需要很多土豆和山药，我这儿现在没有原料，现在不是季节，土豆贵不说，没钱吃饭的人家还把土豆当成主食，不好收。” “我刚买了几十亩地，等到明年开春，种上点，到时候说不准就能供上了。” 钱方宁想跟赵宁双签一个终身协议，她发现什么新品，不管是什么，哪怕只是一个赚钱的点子，也得先来跟他说。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毕竟这世上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协议。 赵宁双真是一块儿宝！ “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你要是做出来了，可得先考虑跟我们钱家合作！” 赵宁双笑应了一声。 她天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趁着空闲，还得编钱方宁定下的塔楼，底座已经起来了，开始编上面的建筑。 钱方宁跟祁阳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来给赵宁双干活的妇人陆续上门，他们两个待在这儿不合适，便出门告辞了。 “宁双，那不是里正家的小子吗，你跟他很熟？” 赚了点钱，刘氏看起来又精神了，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第94章 反向教育 “不熟，他陪着同窗过来找我买香肠，咋，你又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啥主意啊，这不是……” 刘氏嘿嘿笑着，赵宁双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这儿，男人跟女人之间能有啥事儿？ 无非就是那点儿事儿呗！她又想嚼舌根子，又怕赵宁双不让她干活，憋得她实在是难受。 “开工，等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们发奖金！”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干几天除了有工钱拿，还能有奖金，不管多少对大家来说都是激励。 赵宁双忙着编塔楼，忙着剁馅，忙着准备年货，忙得昏天暗地。 京城里，李玄宸却清闲下来，过年了，朝中已经休沐了，他也被恩准在府上养伤，太医每日早晚来给他针灸热敷，伤处终于舒服了一点。 “银子送去了吗？” 李奎从外面进来，还没回话，他迫不及待又问了一句，“有回信吗？” “银子已经送到了。”李奎摇头道，“没瞧见回信，李宏说当时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瞧见赵姑娘有给您回信的意思。” 李玄宸：“……” 这么没良心吗？他都送了五百两银子回去了，连一句话都不给他捎。 李奎心想，您老也没告诉人家回信的地址啊，人家怎么给你回？ “殿下，您既然平安回京了，那个身份要不要……” 他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赵宁双他们以为赵一安死了，大不了多给点抚恤银子，省得以后麻烦。 他们借着赵一安的身份，躲过沿路的搜查平安回京，打乱了三皇子的计划，既然已经平安回京了，赵一安这个身份便没有别的用处了，尾巴要是不处理干净，说不准会连累赵姑娘他们。 李玄宸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个身份消失，他就跟那个山村再无关系了。 “先留着。” 他有点舍不得。 京城比山村里热闹，街上摊贩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马车经过的时候，他掀开车帘，看见什么都会想到赵宁双。 “殿下……” 李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他对街边的小玩意儿感兴趣。 “要属下去给您买来吗？” 李玄宸放下车帘。 “走。” 李奎张了张嘴，犹豫半晌，开口说道：“殿下，皇上有意让您跟相府联姻，您……” 他想说哪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收一收，想到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说这些，打定主意回头跟谭大人透个信儿，谭大人是太子的师傅，也是太傅，还是让谭大人劝。 要过年了，鞭炮声从除夕夜延续到初五，过了初五又下起了雪。 赵宁双领着小团子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拿出在空间里种出来的红萝卜插在雪人脸上当鼻子。 又找了两块圆圆的石头给雪人做眼睛。 “雪人！” 小团子喜欢堆雪人。 赵宁双踩着雪去地里看了看，山间一片素白色，非常好看。 叽叽带着小伙伴跟在她身后，赵家庄背后的山就是它们的家，它们时不时的会回去看看，给赵宁双带回来点“山货”。 “我想起一件事儿来。”赵宁双折身往回走，“二奶奶家的狗崽子应该早都满月了，咱们去抓两只回来。” 既能看家，又能跟小团子玩儿。 小团子骑在她头顶笑道：“好好，我喜欢小狗！” 头顶有老鹰盘旋着，忽然冲下来要抓叽叽，小家伙吓的赶紧跳进赵宁双的怀里，将叽叽和它的小伙伴收进空间里，赵宁双急忙把小团子抱下来护在怀中，老鹰擦着她的头顶飞起来。 一次没抓到，老鹰并不放弃，在赵宁双头顶盘旋着。 赵宁双抬头看着老鹰，直到老鹰再次扑棱着翅膀降落。 瞅准时机，赵宁双抱着小团子闪身躲进树底下，老鹰扇起来的风擦在脸上生疼。 这家伙简直成精了！不能硬碰硬，两人在树底下躲了会儿，等老鹰飞走了才从树下出来。 赵宁双心有余悸，准备安慰小团子，却发现小团子一点也不怕这东西。 “爹爹也喜欢养老鹰！” 老鹰或许是唤起了小团子的记忆，他朝老鹰张开胳膊，学着它展翅飞翔的样子。 赵宁双没放在心上，她还疑惑赵一安在边境的时候也养鹰吗？没听他说过，走了一段路才突然想起来小团子不是赵一安亲生的，他说的可能是自己的亲爹。 “那咱们小团子将来长大了也养鹰好不好。” 小团子兴奋地答应下来。 到了二奶奶家，怕大狗护崽子咬人，大狗被拴在后院，满月的小狗们却可以在院子里乱窜，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花狗跑到赵宁双脚边摇着尾巴，小团子从她怀里滑下来，蹲下跟小花狗玩。 “婶子，我今天想抓两只小狗回家。” 庄氏正在院子里晾衣裳，刚洗干净的衣裳一晾上就冻成冰块儿。 “行，你挑。” 庄稼人养狗就是为了看门护院，一只两只就够了，多了养不起，有时候连人都吃不上饭，更不会给狗吃什么好东西。 几乎人人家里养的都有狗，家里的大狗又生了这么多，庄氏也发愁。 赵宁双挑了两只，一只是跑过来冲她摇尾巴的小花狗，还有一只纯黑色的小狗，两个小家伙看起来奶萌奶萌的，可能是知道要跟着新主人回家，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赵宁双。 “我带你们回家啦！” 赵宁双抱着两只小狗，怕它们身上有跳蚤，她没让小团子碰，回到家里，在屋檐下面给它们做了个窝。 “娘亲，它们要喝水吗？” 小团子想给小狗喂水。 “现在天太冷了，小狗不喝水，咱们给它们喂点吃的。” 赵宁双用热水泡了点儿剩下的馒头放在碗里，小狗摇着尾巴围上来，争先恐后把馒头吃完了。 小狗饭量不大，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回到自己的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睡觉。 小团子想上手去抓，被赵宁双制止了，他现在也比刚来到家里的时候懂事不少…… 刚在心中夸奖完小团子，那家伙就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朝着小狗伸手，一把抓住小黑的尾巴，疼的小黑叫了一声，委屈巴巴的看着赵宁双。 赵宁双：“……” 行…… 她揪住小团子的头发，疼的小团子张开嘴哭。 “我抓你的头发你疼不疼？ 你抓小狗的尾巴，小狗也疼。” 第95章 请长工 “以后不能抓小狗的尾巴，不能欺负小狗知不知道？” 小团子的哭声引来孙氏，孙氏出来的时候脚下绊了一下。 “宁双啊，小宝为什么哭啊？谁欺负他了？” “小宝别哭，奶奶在这儿呢！” 小团子被赵宁双欺负了，转头躲进奶奶的怀里，还朝着赵宁双吐舌头做鬼脸。 赵宁双起身说道：“娘，我教训孩子呢，您别插手，小孩子不教育就变成熊孩子了，熊孩子害人害己，都是家里纵容的结果。” “小团子，过来我这里。” 她朝小团子招手，小团子抓住孙氏的衣服不愿意松手。 孙氏推了他一把。 “去，你娘叫你呢，得听你娘的话。” 见孙氏不给他出头，小团子认命地走过来，赵宁双教训道：“下次你要是再欺负小狗，我还揪你的头发。” 小团子平常挺乖，他是看着小狗可爱，想去摸摸小狗，并不是想伤害小狗。 “娘亲，我知道错了。” “我喜欢小狗。” 他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赵宁双将他带到小狗跟前。 “我知道你喜欢小狗，但是喜欢也不能搞破坏，小狗太小了，你会弄疼它的。” “那我轻轻的。” 小团子伸手去摸小狗，赵宁双叮嘱道：“你小心小狗咬你，咬到你的手指，会流血，会疼。” 小团子的手一下子又收回来，只蹲在狗窝前面看着小狗。 白天的时候，孙氏眼睛能看见光影，大概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看着母子两人蹲在狗窝前面，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屋子里，继续纳鞋底，宁双的鞋底都快磨破了，得赶紧给她做一双鞋。 日出日落，昼夜交替，度过了寒冬，很快就迎来春天。 地上的草发芽了，树枝变成嫩绿色，太阳也比冬日里有温度，赵宁双张罗着准备盖新房。 过了年，王家兄弟俩就没再出门，一是外面的活干完了，二是地里的活该忙起来了。 趁着还不算太忙，赵宁双找上王大。商量着盖房子的事情。 “我想请一个掌墨先生来看看，该怎么起宅子。” 刘家大爷兑给她的那块儿两三亩的宅基地位置很好，在怀安村跟赵家庄中间的位置，到时候把门前的路一修，完美！ 宅基地地方大，还可以在院子里种菜养鸡养猪。 赵宁双迫不及待想尽快把宅子盖起来了。 “我倒是认识一个掌墨先生，不知道他现在有空没有。” 王大毛跟王二毛在外面干活的时候认识的有盖房子的人。 听说县里很多宅子都是他给设计规划的。 “大毛哥帮我问问呗。” 王大毛一口应下来了。 “到时候你们给我干活，我给你们开工钱！” 王大毛更有精神了。 “我这就去！” 王大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他再也不敢提进山寻宝的事情了。有些钱别人能赚，自己却没那个运气，他也想开了。 只要肯干，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能吃喝不愁。 “婶子，咱们两家住的最近，到时候少不得还得麻烦你去做饭呢。” “行，别的我不会，做饭的事情交给我！” 等王大毛去县城把掌墨先生请来，赵宁双带着先生去看了宅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不要城里那种园林式的房子，简单一点，起两层楼，弄两个院子，到时候前院种点花种点树，后院弄个棚子养鸡，盖个猪圈养猪。再开两块菜地。” 她的要求很好满足，掌墨先生当即就画了个图纸。 “姑娘看看满意不满意。” 赵宁双描述的是按照现代农村的两层小洋楼描述的，掌墨先生画的图纸是按照这个朝代审美画的，山墙用石砖垒起来，框架用的还是木头，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 是个两进的四合院，房间很多，地方够宽敞，关键是两层楼，院墙留的也很高，一般人爬不上去。 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行！盖一座这样的宅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掌墨先生，不仅设计房屋，还算料钱和工钱等。 “算下来至少得准备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在寻常人家连想都不敢想，赵宁双手里的钱正好够盖宅子。 “主家手里的钱要是宽松的话，现在就可以找木匠打家具了。” 赵宁双算了算价钱，觉得性价比很高，当即拍板决定。 “行，挑个黄道吉日，咱们这就开工！” “大毛哥，你帮忙招点靠谱的工匠来，需要买什么材料，还请先生列出来，我好去采购。” 她家要盖宅子的事情惊动了整个赵家庄。 二奶奶派了家里的男丁来帮忙，其他各家都来帮忙，只有老宅，就像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没有一个人动弹。 赵宁双不管那么多，去别人家干活，一般都管一顿饭，给她干活的很多是同村的人，赵宁双怕他们早晚吃不饱饭，干活的时候再出点意外，便将工人的一天三顿饭都管了。 不说别的，馍菜管够，汤也管饱。 村子里的人干活干的更下力气了，他们家过年也没吃这么好过！ 赵宁双一个人掰成几瓣用，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也是在盖房子。 除了盖房子她还惦记着种地，发的红薯苗在空间里都结了好几茬了，种的各种各样的菜拿出来正好派上用场。 中午那一顿必须得有肉，她干脆从村子里养猪的人家买了几头猪。 忙忙活活把宅子盖好，又等木匠打家具，忙活完房子这一茬，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 天气暖和起来，庄稼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地头看一眼麦子，祈祷着麦子好好长，祈祷着今年丰收。 赵宁双瘦了一圈，也更精神了，站在地头看着一望无际发黄的麦子，再有一个月，就能收麦子了，她买的这四十亩地按照每亩能收五百斤算的话，也能收两万斤粮食。 古代没有化肥农药，一亩地的收成低，一亩好地能收五百斤麦子就顶天了。 这么多麦子没有收割机，她一个人累死也干不完，还得请人帮忙收割，那就得给工钱，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忙活到现在，赵宁双其实已经发现，她手头没有人能用了，只不过现代人的思想，她不习惯把人口当成商品买来卖去。 回到家里跟孙氏商量一下。 “娘，咱家请长工，要不然实在是忙活不过来了。” 农忙的时候都忙着自己家地里的事情，就是给钱也请不来人。 第96章 大方的老板 孙氏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家也会请长工。 “宁双，你拿主意就行，我都听你的。” 赵宁双笑着应了一声，家里请长工是一个新的开始，从此之后他家也跻身地主行列了！ 村子里的人都不识字，怀安村识字的人也不多，张榜发布告示找人效果不大。 于是她找到里正，说明来意，里正管着十里八村的户籍，哪里能招来人他一清二楚，人品怎么样，他也能把关。 “里正爷，这是我在县里淘换的茶叶，家里人都喝不惯这个味道，我送来给您尝尝。” 她专门买了两斤龙井，龙井茶不耐泡，而且味道也跟他们北方惯常喝的毛尖不一样。 祈年是个有追求的，连白茶都能喝的惯，这个肯定也没问题，而且他也一定识货。 果不其然，祈年看见油纸包里包着的茶叶，眼前一亮。 “这可是今年的新茶，可不便宜，一斤得卖个一吊钱。” 龙井都是供给达官贵人喝的，市场上卖给他们的都是次一等的茶叶，一斤一两银子可不便宜。 两斤下来，祈年咂嘴。 “不就是招几个长工吗，用不着送这么大的礼，买茶叶的钱都能请两个长工了，茶叶你拿回去。” “您先别急着拒绝呀，我还有件事儿想请您帮忙。” 她嫌自己家的地太少了，正好手头有银票，先借用一下，等到她手头宽裕了，再存起来就是了。 “我想再买点地，等到这一茬麦子收完之后，要是还有人卖地，您可得先给我留着！” “又买地？”祈年泡了一杯茶，慢慢品尝着，“看来你这几个月没少赚呀，行，有好地我都给你留着。” 她才刚盖了一座气派的宅子，这就又准备买地。 “丫头，你手里要是有钱的话，还是好好藏起来，这年头，别被眼红的人抢了偷了。” 里正说的是实情，人性有时候很复杂，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赵宁双家去年秋天还穷得叮当响，短短半年功夫，宅子盖起来了，地买了，生意也做起来了，这不得把别人眼红死。 “多谢您的提醒，我心里有数呢！” 这次盖房子，她让掌墨先生设计了高院墙，院墙上面还布置了玄机，往上扎了许多钉子和碎瓷片，一般人爬不上去。 宅子下面扯了网，就算有人能翻过来，下来的时候也要落在网里，三重保障要是还不够的话，她在院子里多养几条狗。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在空间里存着，别人也偷不走。 “你打算请几个长工。” 家里的地不少，四十亩地，两个人肯定种不过来，得请四个人。 “里正爷，收麦子前，先请四个人，等以后我要是再买地了，到时候再请。” “行，回头我就帮你找人。” 赵宁双回到家中，王婶子听说她要招长工，跑来问她。 “让我家二毛去给你当长工，家里的地有我们两口子跟大毛，实在不够的话还有三毛呢，大毛跟二毛都该说亲了，能赚了让他们自己多赚点。” 当老板的用人，最忌讳别人托人情进来，不是她不想用二毛，二毛要是来给她家当长工，跟以前给她干活不一样，长工相当于半个下人，她要是使唤人家，怕二毛心里不平衡，再伤了两家和气。 “婶子，您要是早点跟我说就好了，里正爷那边已经给我找好人了。” “这样啊……” 王婶子有点失落。 赵宁双话音一转。 “婶子，等到农忙的时候，我家里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少不得还得请你们帮忙，当长工就跟地主家里买人差不多，我怕二毛哥受委屈。” 王婶子愣了一下。 “受什么委屈，在外面跟别人干活不都是一样……” 农村人不会多想。 赵宁双继续说道：“婶子，话不是这么说，二毛哥在外面给别人干活，咱们村子里的人不会说什么，但要是去我家干长工，少不得要被那些眼红的人说嘴，说一次两次，你跟二毛哥不会觉得什么，说的多了，心里肯定会不高兴。” “婶子，这几年你跟王叔对我们很照顾，我心里感激，也不想你们被人议论。” 农村有一种奇怪的现象，赚大钱的会被眼红，会被人背后编排。 去给人做长工会被人看不起，要是卖儿卖女，那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在家里开了个香肠作坊，王婶子跟村子里的好几个人在帮忙，王婶子能干，帮她照看着这个摊子，她给的也是管事的待遇。 要是让二毛来给她家当长工，赚的少不说，还会被别人议论。 “没事，我回去跟二毛说说。” 王婶子心大，不行就算了，看这样子，估计是二毛主动提出来的。 “婶子，别因为这个事儿耽搁咱们之间的交情。” “宁双你放心，二毛是踏实能干的性子，不会有事儿的。” 这样的话赵宁双就放心了。 里正那边很快给了消息，找了四个家里穷的实在是揭不开锅的人介绍给她，人都是邻村的。 “东家，您看我们啥时候来家里干活？” 现在麦子还没熟，这个时候找人，地里也没啥活能干。 赵宁双打量着他们，这四个人虽然长相不同，但是身材都一样，看起来干瘦，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不知道干活怎么样。 “我新盖的宅子得收拾一下，你们谁会盖猪圈搭鸡棚？” 四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俺们都会。” “那好，干脆今天就开始干活，不过今天我没准备饭菜，得你们自己想办法吃饭，我可以给你们折成钱。” 请长工的价钱跟去给老板打工一样，一个月开工资，附近的价格都大差不差，一个月每人一吊钱，管一天三顿饭。 赵宁双这儿可以一个季节做一身衣裳，更年过节给点福利。 “行，俺们都带了干粮。东家您只需要把材料备齐了，咱们现在就能干！” 赵宁双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 “我得先试工才能跟你们签协议，你们先给我干几天活，我满意了就跟你们签协议，不过我不会让你们白干，这几天每天给你们三十文工钱，外加管饭，你们看行不行。” 村子里的劳动力不值钱，很多地主请长工都要先拭干半个月，行了再签合约，试干的这半个月时间只管饭，没有工钱，哪儿有像赵宁双这么大方的！ 第97章 娘亲吃包子 “没意见，俺们没意见！” 长工的契约最少十年起，遇上一个大方的东家，意味着以后十年都很称心。 既然都没有意见，赵宁双带着他们四个人来到新宅子。 两进的宅院后面还留了一个不小的院子，挨着院墙的位置是她规划的猪圈，在猪圈上面搭鸡棚，粪便到时候集中起来沤肥。 四个人动手，只用了两天功夫就把猪圈砌好了。 接下来是搭鸡棚，四个人分工合作，有搓草绳的，有去砍木头做主框架的，也有去宅子外面帮忙挖沤肥的粪坑的。 不用她说，养猪跟养鸡需要的场地就都弄好了。 前院还堆着许多砂石料没用完，几个人又贴心的在院子里用砖石砌了一条路。 其他地方没动，庄稼人可以在院子里种点果树种点菜。 房间里有灰尘，几人也用了一天时间把各个房间都打扫出来。 赵宁双对他们干的活十分满意，提前结束试工，直接去找里正签协议。 她才知道四个人的全名。 林方圆，高田，孙老三，李大。 签的协议一式六份，他们各留一份，还有一份在里正这儿备案。 赵宁双再次感叹了一声谁说古代落后，人家的法律意识是真强，做什么都得有备案，官府要查什么，直接找到里正，就什么都能查出来了。 把宅子收拾出来，接下来就等散散味道，挑个黄道吉日就能搬家了！ “赵姑娘！” 挑着货担的张全跟云娘找上门来。 “姑娘，我这儿有个大单子，你看咱们能吃得下吗……” 过了年，县里醉香楼跟望月楼对辣椒的需求越来越大，赵宁双攒下的家底也越来越丰厚，她发现她生意做起来之后，空间也在随着她的生意变大，辣椒的产量上来了，只供应县里这两家酒楼绰绰有余。 张全每个月也能拿不少货。 辣椒生意惹人眼红，但是别人眼红也没办法，他们弄不来辣椒，只能干眼红。 但是天气暖和了，弄点辣椒的种子种下去，等到夏天就能收获，她这儿的还能再吃一阵子，等到明年，辣椒的价格就该下来了。 “什么大单？” 张全晒黑了一圈，云娘长高了一截，脸上带着兜帽，倒还没怎么晒黑，只是皮肤很红。 “先进屋喝杯茶，凉快凉快再说。” “我去隔壁几个县跑销路，遇上了一个大客户，想要一千斤运到别处去卖。” 一千斤也没有多少，赵宁双算了算，她应该能拿出来。 家里的地方太小了，新宅子里她设计了好几个厨房，每个院子都有一个大厨房，她已经逐渐把重心转移到这边来了。 “他还说如果从咱们这儿采购的辣椒油卖的好，以后跟咱们长期合作，需要先签协议。” 赵宁双觉得怪怪的，还不确定能不能卖出去就要先跟她签协议，到时候要是卖的不好呢，还退货吗？ “对方给出的价钱实在是太诱人了，我不敢轻易答应。” 他们卖辣椒油卖二百文一斤就觉得很贵了，对方开口定下一斤三百文钱，每斤就比平常多出一半的收入。 赵宁双皱眉道：“先不签协议，先按照原价卖给他一千斤，让他卖卖试试，到时候再说后面的事情。” 张全觉得有点可惜。 赵宁双补充道：“卖的这一千斤你跟他先签个协议，不能卖给新县的酒楼，我跟县里的望月楼醉香楼签的有独家协议，他要是不签的话，这一单生意别管有多赚钱，都不能做。” 是这个理。 张全差点掉进坑里，被她一提醒也意识到了。 “行，我这就去跟他说！” 云娘看着她家新盖的宅子，赞道：“赵姐姐，你家的宅子真气派！” 赵宁双给她洗了一盘子黄杏。 “以前家里没有地方，不好意思开口留你，现在家里地方大了，你要是啥时候有空了，可以来我家住一段时间。” 她挺喜欢云娘的。 “你会算账，正好给我帮帮忙，我给你开工钱。” 竹编那边有江氏在，不需要她太过操心，香肠这边她还不能完全撒手，来干活的几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识字，平常都是她负责采购，负责记账。 云娘看向张全，张全笑着说道：“赵姑娘能看上云娘是她的福气，跟着赵姑娘干总比跟着我做货郎强。” “行，那就让云娘跟着我，我管吃管住，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 张全起身告辞：“我先去给那边回个话，让云娘回家收拾点日常换洗的衣裳再来。” “行，你们路上慢点。” 送走两人，赵宁双又开始算账。 事情再做不完了，她就是晚上不睡觉也干不完这些活啊！ 不说别的，就说宅子的卫生，全部打扫一遍也费劲儿！ 她现在忙得连衣裳都没空换洗了。 “不行，还得买人！” 她眼下顾不上，等忙完这一阵再说。 “娘亲……” 孙氏的眼睛白天已经能看见了，赵宁双不让她太劳累，香肠作坊那边都交给了王婶子，她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带着小团子来找她。 “娘，你们怎么来了？” 孙氏手里提着一个提篮。 “给你送饭呀，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赵宁双抬头看看天，她还真没注意到早就过了饭点儿了。 “娘，回头收拾两间房，挑个吉日放一串鞭炮，咱们搬过来，把香肠作坊一起搬过来。” 新房子盖好也有段日子了，家具早就放进去了。 而且两层的建筑，底下这一层简直不要太凉快了！ “行，听你的。” 小团子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喂到她嘴边。 “娘亲吃包子！” 赵宁双啃了一口。 “娘你再喝口水。” 小团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水杯。 赵宁双心里熨帖，赞道：“小团子真懂事！” 小家伙羞得脸上通红，钻进她怀里。 “我最喜欢娘亲了。” 小家伙的嘴很甜嘛。 赵宁双拽拽他的脸，在他脸上唧亲了一口。 “我也最喜欢小团子，团子有没有乖乖吃饭呀！” 她把包子送到小团子嘴边，他张嘴咬了一大口，像是没吃饭的样子。 “他可没少吃，你别让他吃多了积食。” 小团子喜欢吃肉，几乎是无肉不欢。 包子也是肉馅的，用孙氏的话说，他就是个小肉囊子，一顿不吃肉就吃不下饭。 第98章 抢钱 赵宁双找了个先生算了一卦，说五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可以搬家。 这个日子也正好，搬完家，就能收麦子了。 搬家是好事，孙氏从赵宁双说准备搬家的时候就开始收拾，直到初三这天，赵宁双准备好鞭炮，门口支上大锅，熬上一大锅肉菜，蒸了几笼子馒头。 “我们搬家啦！” 家里的几只鸡，两只狗都挪过来了，鞭炮声响，村子里的人都来贺喜。 “多谢乡亲们，今天馍菜汤管够！” 庄氏跟江氏给她带了贺礼，两只大红灯笼正好挂在门口。 刘氏送了她一套盘碟，王大提着几只猎物，来吃饭的乡亲们大多送了礼物，有能力的多送点，没能力的少送点，总之没有空着手来的。 招呼着大家吃饭。 赵宁双瞧见张氏端了一口铁锅过来了。 “宁双啊，家里的爷们儿不好意思过来，我给他们带点回去。” 她除了那口铁锅，什么也没拿。 “他二婶，你给人家送口锅吗，真大方！” 张氏眼睛一瞪。 “咱都是自家人还用得着送东西？我这口锅是给家里爷们带饭用的，来，先给我装满，别等会儿不够了。” 张氏眼睛看着锅里的菜，寻思着剩下的带回去应该正好够。 掌勺的王婶子看着她那口锅，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不是，我说他二婶，你们不送礼就算了，人过来吃饭也行，今天是宁双搬家的大好日子，咱也不会把你们撵出去，你这，吃完还得带回去，有点不合适。” 见她不动手，张氏上前夺了勺子。 “啥合适不合适的，宁双挣了这么多钱，咱没见过她一分钱，吃点儿饭还不行了？她都这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一口吃的吗？” 说的是这个理，但是架不住她的行为让人膈应。 王婶子还想再说，被赵宁双拦了。 “今天是我搬家的好日子，你们要是不来捣乱，我不计较这一顿饭，王婶子，你给她盛满，让她回家吃去。” 从她穿越过来之后，老宅就没在她这儿占到便宜，当时出了五两银子买来断亲文书，现在看来也算值了，否则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自己，现在就不是只盛一碗饭了，恐怕还想搬进她的新房住呢。 张氏得意道：“听见了没，人家宁双都不计较，你就赶紧盛饭！” 赵宁双忙起来根本管不上老宅那边，要不是张氏今天冒出来，她都忘了老宅这门亲戚了。 锅里的菜不够，王婶子又切了菜和肉，重新做了一锅。 招待完客人，洗洗涮涮，忙活了一中午，总算忙完了。 “婶子，来家里歇会儿，等太阳落落，凉快点儿再回去。” “没事，今天不做香肠，我得回家里收拾收拾家里，过几天媒人要给大毛说亲。” 王婶子笑得眼睛眯起来。 她跟着赵宁双干活，家里攒了点钱，便央了媒人给儿子说亲，按照顺序，得先给大毛说亲才能轮到二毛。 “这是好事！恭喜婶子！” 王婶子笑得开心。 “那就先借你吉言了。” 新宅子的大门结实得很，再也不怕谁一脚踹掉了，夏日天长，中午关上门睡个午觉，半下午，大门被人砸响。 谁在这个时候上门。 砸门的动静不小，赵宁双隔着大门问道：“谁呀？” 她警惕起来，透过门缝看见外面一群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认识赵四喜。” 外面的人见她不开门，隔着大门说道，“赵四喜输了钱，让我们来找你，看你家的房子盖的气派，他一共输了十两银子，你给他结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赵四喜又去赌钱了？ “我跟赵四喜没关系，你们要钱的话往前头再走走，去赵家庄找赵山。” 她一直不开门，外面的人敲了会儿放弃了，顺着她说的方向往前走。 十两银子对庄稼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赵四喜说输就输了，老宅要是还不上，看到时候该怎么办。 她折身回去交代孙氏。 “娘，赵四喜输了钱，人找到咱们家里了。” 他们家盖新宅子，风头盛，这事儿说不准还会有麻烦。 “娘，你要是听见敲门声可别开门，老宅的事情咱们别管。” 孙氏应了声好。 再说来讨债的人找到赵家庄，他们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小孩子看见他们赶紧躲回家，大人看见了也不敢多看，绕开他们就回家了。 好不容易问路找到老宅，赵四喜看见他们急忙从家里跑出去往山上躲。 “这儿是赵四喜家吗？” 赵山背着锄头从外面回来，瞧见这么多人。 “你们找四喜啥事儿？” 他去菜地转了一圈，听见别人说有人来他家里找赵四喜，便急忙回来看看。 为首的男人拿出一张欠条，上面有赵四喜的手印。 “你们家赵四喜在我们赌坊赌博，欠了十两银子，说好了这个月月初就还，现在人不见了，你们谁帮他还一下。” “你说啥？十两银子？咋不去抢，我们家哪儿有那么多钱？” 男人眼一横，打量着院子里的摆设。 “没有的话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男人身后的几个人散开到屋子里翻找，上屋传出了李氏的声音。 “不能拿，这是我的钱，天杀的，你们这是抢钱，我要去告官！” “老头子，快来，有人抢钱啦！” 李氏追着拿钱的男人出来，“二喜三喜，你们都是死的，赶紧回来！” 在地里干活的赵二喜跟赵三喜也着急往家里赶，赶到家的时候，老宅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来看了。 李氏在地上坐着撒泼打滚，赵山也气得不轻。 “爹，娘，这是咋了？” 满院子陌生人，他们两个打不过，上来没敢动手，先问问情况再说。 “二喜，你看见老四了没？总不能他们随便拿着一张纸条就来咱家要钱，欺负咱们不认字，三喜你去报官，去告诉里正，有人来咱家抢钱！” 为首的男人正在数着钱袋子里的钱，数来数去，一共五两银子，多一分都没有！ “老太太，咱们都是做正规生意的，肯定不会冤枉你们，你就是报官我们也不怕。” 人群中有人说道：“我刚才看见四喜往土地庙的方向去了。” 第99章 救我一次 赵四喜躲在土地庙后面，他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看见人来，没敢在家待着，从山上往下能看见村子里的情况，眼神好点的，还能看见人。 他远远看见赵二喜从家里出来，往土地庙的方向来了。 “二喜，去咱家的人走了没有？” 等赵二喜爬上山，他才从土地庙后面探出个脑袋。 赵二喜一心火气。 “老四，你又去外面赌了？咱娘留着给二富说亲的钱都被人抢走了！” “人走了就好。”赵四喜舒了一口气，“那咱们下山去。” 他一点儿也不在意给谁说亲的钱，赵二喜更是火大。 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还是人吗，你自己不说亲就算了，还要坑害你的侄子也说不上亲事，都陪着你一起打光棍你才开心是不是？” “二哥，我这不是想给咱家里赚点吗，你们总说我好吃懒做，我好不容易找到来钱的法子……哎，我以后都会赢回来的。” 赵四喜捂住被赵二喜打烂的嘴角。 “二哥，我好歹还是你亲弟弟，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赵二喜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想到爹娘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解释，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拽着他往家里走。 “二哥你放心，等我把钱赢回来之后，二富成亲的钱我出了！” “你别把咱家里的人输光就谢天谢地了，不指望你能发家，别败家就行了。” 门口还围着很多人，赵四喜眼尖瞧见来讨债的人，撒开腿就要往回跑，被赵二喜一把揪住。 “你不是说人都走了！” “我啥时候说过这话！”赵二喜揪住他的后领，将他扯进院子里。 “爹，我把老四揪回来了。” 为首的男人看见赵四喜，笑道：“四爷，欠咱们的银子还差五两呢，你看是砍一条胳膊，还是你想办法凑出来呢？” 赵四喜腿软了，跌坐在地上说道：“凑凑凑，我让我爹娘给你们凑！” 他转过去给赵山磕头。 “爹，您老就救我一次！今天这钱要是还不上，他们就要废了我的胳膊啊！” 他没回来之前，赵山还在心里祈求着，希望是他们弄错了，只要不是老四干的，他就去报官，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结果…… “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庄稼人最怕遇上天灾，前几年收成不好，他们家地多，勉强能糊口没挨饿，哪儿里还有钱！ 手里的这五两银子还是从赵宁双那儿抠出来的，他跟自己的孙子一家断绝关系才换来五两银子，被他全输干净不说，还倒欠人家五两银子，他上哪儿凑？ “那咱们就砍胳膊，四爷，你看是砍左胳膊还是右胳膊。” 赵四喜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爹，救我！” 赵山的脸也白了，赵四喜再不正干，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砍他的胳膊。 “这位怎么称呼？” 为首的男人客气道：“道上的人都叫我八爷。” 赵山为难道：“这，我们家现在确实拿不出五两银子，您看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我们凑齐了好给您送去。” 八爷轻笑一声。 “你们家四爷当初也是这么说的，这都三个月过去了，要不是我今天带着兄弟们来讨要，可是一个铜板都没见着。” “这样，现在有三条路给你们选，第一，凑凑把钱给我，第二，我砍他一条胳膊。” 他顿了顿，前两条赵家人明显都不认同，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出来看热闹的女眷身上。 “要不就用人来抵债。” 赵家老宅的女眷，除了张氏王氏，还有几个未出嫁的姑娘，二房的赵大英，三房的二英，三英，还有个小姑赵小蝶。 四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急忙躲进屋子里。 “不行，人你们也不能带走！” 要是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他赵山就真的白活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八爷冷笑一声。 “那就带走一条胳膊，也算是给上面交差了。” 赵四喜抱住赵山的腿哭喊道：“爹呀，你可不能不管我！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得变成残废，咱把小蝶卖了，让小蝶去享福，也能给我还债呀！” “你个混账东西！” 李氏从地上爬起来给赵四喜了一个大嘴巴子。 “你自己闯下的祸，想卖我闺女？” 赵四喜是她生的不假，但是找小蝶是她的幺女，从小捧在手心长大，卖去给别的畜生糟蹋？ “你，你要气死我！” 李氏气得嘴唇发紫。 赵山也不同意。 赵四喜扒着赵山的腿继续说道：“那咱就卖大英，反正二哥家俩儿子了，不差这一个闺女！” “老四你个混账东西！” 赵二喜红着眼睛，“我不同意！你敢打大英的主意我打死你！” 不是他有多看重赵大英，是他这个闺女好不容易养到十六岁，嫁人还能要一笔彩礼，正好给二富娶媳妇。 赵四喜这个天杀的，竟然敢打大英的主意！ “那怎么办？”赵四喜抬头看了一圈，爬过去抱着赵三喜的腿。 “三哥，要不你帮帮我！” 一向喜欢躲在人后的王氏冲上来往他脸上挠。 院子里整个一出闹剧。 八爷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没空看你们演苦肉计，今天要么给钱要么给人，你们看着办。” 家里一家子哭的哭闹得闹，赵山没了法子。 “要不咱们去找赵宁双借点儿？” 她刚盖了一座大宅子，手里肯定有钱，五两银子对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赵山后悔跟赵宁双签断亲文书了，现在还得舔着脸去找她。 他面色不善的领着人往赵宁双家去了。 地里的麦子差不多该收了，赵宁双去看了看，跟长工商量着从哪一边开始割麦子。 这个时候没有收割机，哪怕是一望无际的平地，也只能靠人工一刀一刀的收割。 想起在网上看见的各种各样提高割麦子效率的工具，她尝试着自己做。 在铁匠铺打一把大长刀，用一根很长的木棍绑上，一次能隔一排麦子，大大提高了割麦子的效率。 她在地头试验了一会儿，决定就这么干，给四个长工都准备了这样的大镰刀，没一会儿功夫，就割了一大块儿。 “不错不错，就这么干！” 她拍拍手，站在地头。 “宁双，不好了，很多人找上你们家了！” 赵宁双人缘不错，怀安村这边有人看见那帮人气势汹汹，跑来给她带信儿。 她中午的时候见过那帮人，猜着老宅那边可能解决不了，肯定得找上门来。 “麻烦婶子帮忙去请里正爷去我家一趟，我这就回去。” “先不急着忙，咱们先回家处理点事情。” 第100章 战斗的公鸡 她交代过孙氏有陌生人过来不能开门，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大门紧闭，门口被很多人围着。 “都让开！” 人群让出一条缝，赵宁双带着长工们走过去。 “你们围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赵山这个时候一句话不吭，面对赵宁双，赵四喜腰杆子硬了起来。 “给我五两银子让我还赌债。” 赵宁双看过去，八爷带着几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打手，似乎很不好惹。 “他说他是你四叔，让我问你要钱。” 八爷说话还算客气，赵宁双家的宅子是十里八村最气派的，他担心自己得罪人。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我还是他祖宗呢！” 来问她要钱还这种态度。 赵宁双也是服气。 “赵宁双，你这个贱人别不承认，要是没有安子，你能住得上大宅子吗？安子是我们赵家的人，他不在，你就得管我们！” 跟老宅的人说不通，赵宁双对着为首的八爷说道：“我跟他们老赵家已经签了断亲文书，他们的债我不会还，你们该砍手砍手，该剁脚剁脚，我没意见。” 八爷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难得遇上一个懂礼数的。 “行，姑娘既然发话了，我也不为难你，兄弟们，把四爷请回去。” 他身后的男人去拉赵四喜，吓得他鬼哭狼嚎。 “爹，赵宁双这个贱人不管我，爹您说句话呀！” 当初签断亲文书的时候，赵山有犹豫，但是想到一大家子，忍痛签了文书，如今却后悔的不得了，后悔他要少了！ 赵宁双这么有钱，却只给他们五两银子，真是黑了心肝了！ “八爷，你别听这个贱人瞎说，这世上哪里有一封文书就能把血脉断干净的，你去她家里搜搜，她家肯定有钱！” 当初赵山出面带着人去县里找钱顺子的时候，赵宁双还佩服过他不算坏透了，如今，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八爷带的人多，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四个长工举着长镰刀挡在大门前。 “东家放心，我们今天拼死也不放他们进去。” 赵宁双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八爷是讲理的人，不至于强闯民宅，把家伙收起来。” 朝廷本来就禁赌，干这行的都是偷偷摸摸，请一些厉害的打手去催债，这些人行事无所顾忌，多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对付他们不能用斗强，这些人最好面子。 果然，听见她这么说，八爷脸上颇为自得，吩咐下面的人。 “都仔细着点儿，别伤了赵姑娘。” “赵宁双，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四叔被他们带走，见死不救？” 赵山指责道，“五两银子对你来说又不多，五两银子就能买你四叔一条命，你……” “打住！”赵宁双正面对上赵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从早到晚忙活挣来的，你们出什么力了？张口就要五两银子，好大的脸！” “再说了，我花五两银子就能请一个干活的长工，买赵四喜的命做什么？他一个废物除了会吃干饭，会赌博败家，还会干什么？依我看，不如让人家把他带走，你们老两口就当没生过他，大家都清净。” “爹，你看她，她敢这么说她四叔……” 赵宁双油盐不进，赵山气的吹胡子瞪眼也没用，八爷等的不耐烦了，直接吩咐道：“带走！” 人群中指指点点，赵山干脆学着李氏瘫坐在地上。 “乡亲们评评理，她赵宁双住大宅子，顿顿吃肉，身为孙媳妇，从来没有管过她爷奶叔婶，我们还年轻，还能干得动活，也不要她在身边端饭伺候，现在她四叔糊涂犯了错，问她拿五两银子，她都不肯。” “刚才她说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大家听听那是人说的话吗！”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赵山豁出去脸面污蔑赵宁双，一边是家里请着长工的赵宁双，一边是干瘦的老头，大家一看就更偏向弱者。 “老人都这样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是，看你家的宅子，不像拿不出五两银子，自己亲叔叔都落难了，你这娘们也忒狠心。” “要是你丈夫在家，肯定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亲人呢，娘们儿家就该有娘们儿的样子。” 为赵山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赵宁双气笑了。 “你们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你们这么可怜他们，干脆把他们接回家供起来呀！” “说别人的时候挺有劲儿，祝你们都摊上这样的亲戚，天天上门打秋风，还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叫来一帮人围攻，感情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她一个人舌战群儒，把给赵山出头的人都怼了一个遍。 “我劝你，女人家不要这么厉害，名声坏了，小心以后没人来给你家干活！” 一个妇人插了一句。 赵宁双看向说话的人，笑道：“我从来不强迫别人来给我家干活，也不克扣工钱，你不来，愿意来的大有人在，谁跟钱过不去！” 她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不是资本家的理论吗，她现在也成了资本家了！ 觉得自己的嘴脸特别像小说里那些不仁不义的抠门地主。 不过她这都是被逼的，摊上这样的亲戚，名声就别想好。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怎么议论都跟她没关系。 女人不厉害点，就要被这个世道吞了，难道她就活该被赵家老宅的人缠上吸血？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人心总是贪得无厌，她管不了别人的人心，只能管住自己。 “我也是好心劝你，你不听就算了！” 妇人把脸转向一旁。 赵宁双呵了一声，不就是欺负她家里没男人吗，赵一安在家的时候，老宅不也没人敢上门这么闹吗…… 听说这边动静的祁阳跑过来，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她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一样战斗，舒了一口气。 他不方便插手，否则会被人说闲话，但他担心赵宁双一个人应付不来。 最近农忙，在家里做香肠的王婶子她们不在，赵宁双显得有点势单力薄，不过她一个人的战斗力太强，像个小辣椒一样，就连八爷都佩服。 祈年脚程没有祁阳快，现在才赶到。 “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宁双跟那些妇人斗嘴，其实也是想拖延时间，在他们上门闹事的第一时间，她就让人去通知里正了。 朝廷禁赌，这些人却敢光明正大的来村子里催债，要钱不成，甚至还想把人带走…… 祈年看着坐在地上的赵山，叹了口气。 “老哥你怎么闹成这样，朝廷禁赌，他们要是敢来闹事儿，你只管去报官就是了！” 第101章 全须全尾 “都散了，散了！” 看热闹的人散开，祈年上前扶起赵山，叹道，“老哥你这可就冤枉宁双了，她也是一片好心，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赵山一脑袋懵，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赵宁双主动开口说道：“去我家说，我家地方宽敞。” 她让开位置，躲在门后面的孙氏才敢开门，小团子跑过来扑向赵宁双，她弯腰把小团子抱在怀中，抬脚迈过门槛。 祈年对八爷一干人说道，“里面请。” 祈年带着怀安村的村民把八爷几个人围住，八爷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是带不走赵四喜，也要不出来剩下的钱了。 “好一招先礼后兵。” 八爷也念过两年书，没想到今天被一个村妇坑了，抬脚迈进去。 从祈年的话中听出赵宁双是在帮他们？赵山满脸复杂，虽然没弄明白赵宁双怎么帮他们，但是看现在的架势，老四的胳膊应该是保住了，有里正在，八爷应该不敢砍老四的胳膊了。 赵四喜看着眼前气派的宅院，心里嫉妒得快要喷火了。 三方坐在一起，祈年主动开口说道：“八爷，你们道上有你们的规矩，这我管不着，但是朝廷也有律法，你不能把人往往绝路上逼。” “八爷想怎么解决，咱们今天坐在这儿说清楚。” 八爷看看赵宁双，又看着院子里比他们多出几倍的人手，笑了。 “里正都发话了，我退一步，剩下的钱不要了。” 八爷招招手，属下的人把借据拿出来，交给里正。 “只要他赵四喜以后不再去我们赌坊欠账，这次的钱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如果他还有下次，就是您老出面，我也不卖这个面子了。” 朝廷明令禁赌，对方却还能在县城开设赌坊，且光明正大的来催债，说明对方有后台，背景硬，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 祈年朝八爷拱了拱手，对着赵山说道：“老哥，你回去好好管管四喜，这次他的胳膊保住了，要是再有下次，人家就算把你们家的天翻过来，我也不管了。” 只帮一次，赵山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对着祈年拱手。 “谢谢，谢谢。” 祈年摇头。 “你还是多谢谢宁双，要我说，你们两家没必要闹成这样，宁双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人家一个顶你们一群，你们别光想着欺负人家。” “我……” 赵山反驳的话到嘴边，祈年提醒道：“别再说什么一家人的话了，你们已经签过断亲文书了，就算闹到县太爷跟前，你们也不占理。” 看人家过上好日子就眼红，祈年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赵宁双是个大方的性子，他们但凡对人家稍好点儿，人家都不至于跟他们撕破脸。 “你瞅瞅赵木那一支，你再看看王大家的，甚至钱顺子家的，来给宁双干活的人没一个不说她好，孩子过得多不容易，你们这些亲人怎么能往人家心口捅刀子呢……” “不好好巴着人家，还一次次跑来得罪，最后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祈年的话戳在赵山心头上，他心中百感交集，闹腾到现在天已经黑了，送走八爷这群瘟神，赵宁双在院子里支起大锅，留大家吃饭。 赵宁双的确很大方，菜里还有肉呢，这么多人吃饭，一顿光馒头也得一箩筐。 大锅旁边还真有一筐子白馍任大家吃。 “大家辛苦了，今天多谢大家伙儿帮我们，馍菜管够！” 这是赵宁双挂在口头的话，赵山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人家来帮的是他家里的忙，最后却要赵宁双出面招待。 赵四喜跑过去盛了两碗菜端过来。 “爹，你快尝尝，味道不错！” “咱都多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赵宁双这个败家娘们儿，竟然拿白面馒头招待别人，太浪费了……” “爹，你咋不吃呢？你要是不吃，我就都吃了！” 赵山脑子里回想着祈年的话，换个角度再看的话，他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点儿，但是他好面子，不愿意承认。 “吃完咱们给娘也带上点儿，家里肯定担心的饭都吃不下。” 他看着没心没肺的赵四喜，拿着别人的东西回家讨好他娘，这也算孝顺？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赶紧吃完了滚蛋！” 他拉长着脸，“这一次家里的钱都被你败光了，下次别人要是再找上门来，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爹，他们就是吓唬人，你看这次，都不敢再提钱的事儿……” 赵山一巴掌拍在他头顶。 “再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不信你试试！” 他丢下吃了一半的饭菜往外走，赵四喜犹豫了几犹豫，抓了几个馒头藏在怀里。 “爹你等等我！” 天色朦胧，赵山走到村口，看见还在村口闲逛聊天的人，心里膈应，今天好生让大家看了一次笑话，以后他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了！ 八爷找上门来，钱顺子也吓得没敢在家里待，他欠的钱少，人家估计没顾上来找他。 看见赵四喜囫囵囵的被带回来，他眼珠子动了动，追上去。 “八爷走了？” 两人臭味相投，但是钱顺子没有赵四喜胆子大，不敢玩太大。 赵四喜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趁着赵山不注意，两人小声咬耳朵，交流经验。 赵山听见了，转过身来，钱顺子赶紧钻进旁边的柴堆后面。 “你跟谁在说话？” 赵四喜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啊，爹你听错了。” 他追上去，讨好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 “爹你刚才都没有吃多少，再吃个馒头垫垫。” 赵山气都气饱了，哪里有心情吃饭。 家里仍旧是一片狼藉，他们两个不回来，家里的人连收拾都没心思收拾。 赵三富扒在门口看见两人，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我爷跟四叔回来了！” 李氏坐在椅子上不敢起来。 “是全须全尾活着回来的？” 天色太暗，赵三富没看清。 “我再去看看。” 怕他再看不清，最后还是赵二喜跟着一起去看的。 “娘，老四好端端的回来了！” 李氏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想起来家里还没做饭，赶紧吩咐道：“都愣着干啥，等着我去收拾呢？等着我这个老婆子去做饭伺候你们呢！” 第102章 文弱书生or金刚芭比 赵四喜全须全尾的回来，一家人都很开心，但是开心只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 “爹，二富的亲事到现在都没定下，钱都被老四败光了，咱家二富怎么办？” 不光赵二富，赵大英也也该成亲了，上门说亲的媒人也不少，成亲不得给嫁妆。 赵三喜也急忙表明态度。 “爹，二英就比大英小一岁，也得要嫁妆。” “要要要，就知道要！”李氏骂道，“两个丫头片子要那么多嫁妆干啥？姑娘都是别人家的人，扯一身衣裳就算嫁妆了，还想怎么着？” 李氏这话张氏不乐意了。 “娘，瞧你这话说的，姑娘家带的嫁妆多，到婆家才不会受欺负，您也是女人，咋就不替自己的孙女想想呢。” “老四还说要把大英卖了还债呢，您怎么不骂老四？咱家的钱都是被老四败光的，我们凭啥不能要嫁妆了？” 有张氏出头，王氏也含蓄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别的不说，到时候我家二英议亲，对方给的彩礼银子，得让二英带走一半。” 王氏没生儿子，全指着两个闺女呢，她手里留不住钱，但是嫁妆全让闺女带走婆婆也不会同意，所以她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只是这个法子在李氏眼里，仍旧是个烂主意。 “滚滚滚，一个两个都来烦我，还不赶紧滚去做饭！” 大英二英帮忙收拾家里，三英年龄小，怯怯的躲在门后面看着赵四喜。 李氏冲赵小蝶招招手。 “闺女，你过来。” 她这个幺女比赵二英还小一岁呢，从小就被她捧在手心，今天好像被吓到了。 李氏冲赵四喜喊道：“老四，你个混账东西，吓着你妹妹了，还不赶紧过来给你妹妹道歉！” “小蝶你放心，等你成亲的时候，娘给你好好备一份嫁妆！” 屋子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赵四喜跑过来，把从赵宁双家里拿的白面馒头拿出来，献宝似的放到李氏跟前。 “娘，妹子，饿了，先吃个馒头压压惊。” 赵四喜笑道，“放心娘，那些钱我一定会挣回来的，妹子到时候成亲的嫁妆我出！” 他拍着胸脯保证，李氏的气这才消了。 “你个混账小子，别到时候害的你妹妹嫁不出去我扒了你的皮！” 赵四喜话说的好听，赚回来，五两银子要真么赚回来？ 他们这些种地的庄稼汉，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钱，更不用说赚钱了。 不过，或许他真的有赚钱的法子也说不准，赵宁双不就一夜之间发家了吗，还盖了那么大一座宅子。 李氏没见过赵宁双家的宅子，她是出门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幻想着有朝一日家里也换一个大宅子。 “老四你可得好好干。” “知道了娘！” 赵四喜去赌博把家里钱都输了这件事情在老宅就算过去了，赵山念叨他的时候，李氏总是为他说话，气得赵山也不想管了。 吃一堑长一智，人家这次都要砍他的胳膊，他要是还不长记性，以后还去赌，就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他肯定不敢了。 赵山这么想着。 给老宅收了烂摊子，赵宁双把家里拾掇好，就开始张罗着割麦子。 许是家里太忙，云娘一直没上门，张全说过的那一桩辣椒生意也没了下文。 四十亩地收麦子不是闹着玩儿的，割完一块之后，得碾场地打麦子，晒麦子，工序繁琐，没有收割机，她忙活了好一阵子。 每日都弄得灰头土脸，汗流浃背。 “赵姑娘。” 钱方宁站在地头看着地里忙碌的身影，喊了一声正在喝水的赵宁双。 “钱公子怎么过来了？” 钱方宁身后背着一个画板，悠哉的说道：“下来采风作画，正巧遇上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别人都是汗流浃背晒得脸上通红，钱方宁一身清爽，穿着绫罗绸缎，背着画板坐在路边采风画画…… “钱公子下次出门还是多带点护卫，你这样太招人恨，万一被人抢了可没地方说理。” 钱方宁愣了一下，哈哈笑了几声。 “你觉得我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公子？” 不是吗？ 赵宁双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钱方宁点点头，没有解释。 “对，赵姑娘说得对，下次我出门，一定多带几个护卫。” 赵宁双瞧见他马车上放着一把长剑，还当那是摆设呢，一般读书的人不都是文弱书生吗，她没理解错。 看钱方宁的身板，单薄的很。 “钱公子随意，我去干活了。” 农忙季节，学堂放假让学生们回家帮忙收割麦子，钱方宁这种公子哥儿不需要亲自下地，自然有闲工夫出来采风。 现在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根本不带商量的，麦子万一泡了水发芽了，一年就白忙活。 忙活到晚上看见钱方宁还没收工，赵宁双走过去看了一眼。 “钱公子画的很不错。” 看不出来他还是写实派，真把田间地头劳作的农民形象画的入木三分。 “我去看看塔楼编的怎么样了。” 虽然说是十月之前交工就行，但是今年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进度要是太慢怕到时候耽误事儿。 赵宁双应道：“行。” 路边有一片桃林，树上结的桃子红彤彤的十分诱人，一个老妇坐在路边卖桃子。 赵宁双停下来。 “大娘，桃子怎么卖？” 老妇脖子里挂着一条布斤，捞起来擦了擦汉。 “自己摘，一文钱一斤。” 这个天气热的没有胃口。 “钱公子在这儿等着，我去摘几斤桃子。” 赵宁双最喜欢摘高处的桃子，质地还是硬的，但是外面的皮已经被晒红了，吃起来很甜，也耐放，低处的大多已经软了。 钱方宁觉得有意思，让车夫把马车停到一边，走进桃林里，抬手帮赵宁双摘了一个。 “是要这种桃子吗？” 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露出他结实的胳膊。 天色虽然朦胧，但是爬上树的赵宁双看见他胳膊上的肌肉块儿了，跟他那张干净的脸完全不同。 从她的视角，钱方宁的脸无限放大，看不见身子，但是从旁边伸出来的胳膊好像比他的脸还粗。 这……科学吗？ 第103章 种啥东西 “钱公子想吃什么桃子自己摘就行。” 赵宁双移开视线，她以为的文弱书生原来是金刚芭比，一张脸粉粉嫩嫩像个初中生，身材却长得跟个金刚一样。 再一次颠覆她的认知。 摘完桃子回到家里，孙氏已经张罗着给长工们做好饭了。 她的眼睛现在已经能看见了，瞧见钱方宁，笑道：“钱公子来了，快到屋里坐。” 钱方宁打量着她家的新宅子，惊讶道：“我才多久没来，你们就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您是个大忙人，怎么敢麻烦您呢。” 孙氏脸上的悲苦早就看不见了，眼睛有神之后，看着竟然年轻了十来岁，整个人容光焕发。也是，她本来就没有多大，也就才四十岁出头。 “先吃饭，吃完饭再去看塔楼。” 家里的饭菜简单，钱方宁也没有嫌弃。 刚吃完饭，孙氏又端着洗好的桃子进来。 “吃桃。” 小团子扶着门框迈腿进来，手里一个桃子啃了一半。 “钱叔叔。” 钱方宁被叫的心头一喜，摘下腰间的荷包送给他。 “小团子乖，拿去玩儿。” 小团子以前都不叫人，赵宁双猜测他可能是语言障碍，后来语言功能突飞猛进，再稍微一培养，得，现在成了个小话痨。 “多谢钱叔叔。” 他站到赵宁双怀里，一边乖巧的啃着桃子，一边抬头看钱方宁，手里还抓着荷包。 “叔叔又来找娘做生意吗？” 小家伙倒是什么都懂，“邻居婶婶们说，娘是跟叔叔做生意我们才能住上大宅子，是真的吗？” 钱方宁笑了笑。 “也不全对，你娘很有本事，就算不跟叔叔做生意，你们也能住上大宅子。” 小家伙哦了一声，口水滴下来，自己用袖子擦了擦。 赵宁双去洗了洗手，带着钱方宁去仓库。 两边的屋子都是仓库，门大，里面的空间也大，一个编了一半，有半人多高的塔楼呈现在眼前。 “这东西编起来太费劲儿了，一天只能编一点点，不过在工期前应该能完工。” 钱方宁打量着竹编塔楼。 光底座就占了半间屋子那么大，这才一半就有半人多高，编好之后可能得碰到屋顶。 为了编这个塔楼，赵宁双还专门去县里的塔楼里转了转。 “不错。” 按说赵宁双现在不缺那一百两，但是提前答应过人家的事情要做到。 “听说赵姑娘用竹子编的茶叶罐子也很畅销。” 古人常说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用竹子也能编出来不会漏水的篮子，她编的茶叶罐既能防潮款式又新颖轻便，很受学子们的欢迎。 陶瓷罐子容易碎，木质的茶叶罐容易让茶叶串味，竹编的茶叶罐子很适合长途跋涉用。 “有一桩生意，不知道你能接下来不能。” 竹编生意目前的需求量比刚开始的时候大了一些，江氏招了不少学徒，在赵宁双的老宅子那边办了个竹编的作坊。 “我接了个茶叶商人的生意，他要一百个竹编的不漏水的筐子，一个竹筐至少要能装二十斤茶叶。每个筐子他付一两银子，你看能做吗？” 赵宁双算了算成本，这种筐子编起来复杂，光是准备材料都得好几天，一个人一个月顶多编出来三四个。一百个的话至少得两个月的工期。 除去成本，一个筐子一两银子她是赚的，但是赚的不多，毕竟靠后山那些野生的竹子不够，她还得采购新鲜的竹子。 “如果这一单生意对方满意的话，后续会有小茶叶罐子的需求，也可以给你做。” 等于接一个单子，吃一年。 赵宁双点头道：“行，我试试。” 钱方宁见她面色勉强，笑道：“放心，这个人跟我们钱家生意上有往来，给你们介绍我不从中抽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宁双是在盘算抽成，成本高的话，给他的抽成就不能太高，否则她这边瞎忙活不赚钱，毕竟农忙的时候，各个作坊也得停工先忙活地里的事情。 不过她确实这么想了！ 农忙时候，长工就住在赵宁双家里，多钱方宁一个也不算多，赵宁双给他安排的房间，反正现在家里的房间多得是，随便住哪一间都行。 吃过晚饭，还不到睡觉的时辰，赵宁双点了烛火坐在仓库里编竹编，大门开着，孙氏坐在地上，小团子正从她背后往上爬，孙氏在给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四个长工吃饱喝足，去后院帮她平地，除草，帮她把菜地收拾收拾。 还没来得及去捉鸡崽猪仔，等忙完地里的活，她好去弄。以前养的几只鸡在院子里随便溜达。 小团子跟孙氏玩儿了一会儿，又去追两只狗。 院子虽然大，但是一点也不冷清。 等再过两天，大家把麦子收完晾晒好收起来，再种上一茬，家里的香肠作坊就该开工了。 钱方宁站在二楼往下看，将房间的窗户都打开，呼呼的穿堂风吹过来，就算是楼上也很凉快。 麦子晾晒在外面总归是不放心，赵宁双花了半天功夫把院子碾瓷实，打好的麦子摊在院子里晒。坡上种的那些麦子竟然比一等田里的麦子还要饱满。 所有的麦子收回来晒干，大概称了称，一亩地差不多有五百来斤的收成。 所有的地加起来总共收了两万多斤，原先还空荡荡的仓库瞬间堆满了。 老天爷很给面子，所有的麦子收完晾晒完才开始下雨，泥土饱饱的喝了一顿雨水，长工们又开始把沤好的肥料往地里上。 以前地少，一把锄头慢慢把地松松，今年四十亩，只能再去买一头牛回来耕地了。 只是别人家都把地松好之后种上高粱豆子棉花之类的，她却让长工们在地里打了几排高高的田垄。 “这是要干什么？” 地在怀安村，怀安村的村民们吃了晚饭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地头看，刘家老爷子也来看了好几次，自己家的地卖给别人了，他心里不得劲儿，但还是惦记着。 “地弄成这样还咋种？” “这是要种啥东西？” 红薯垄间隔很宽，中间可以栽上一排玉米。 山上的地赵宁双打算全部种成玉米，穿越过来之后，家里最多的就是豆子，她也吃烦了，今年准备一棵豆子都不种，全种上玉米和红薯。 第104章 买人 刘家老爷子自从分家以后就病了一场，然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他忙了一辈子攒下的家当，一下子就被老大分走一半，心里很不舒服。 听见别人的议论，赶紧跑到地头看，果然瞧见地里起了不少奇怪的高垄，有人正在往上面栽奇怪的秧苗。 “好好的地，不种庄稼，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种红薯其实有点晚了，赵宁双一天也不敢耽搁，大不了到时候晚点收。 “这位是……” 她看着冒出来指责她的老头有点面熟，被旁边的人一提醒，突然就想起来了。 “您是刘家老爷？” 怀安村有名的地主。 刘家老爷眼眶都红了，看着好好的地被他们折腾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你这样糟践土地，打死我都不同意老大把地卖给你！” 刘家老爷的情绪激动，赵宁双对此表示理解。 “刘家老爷，我种的也是粮食，只不过不是你们经常种的豆子高粱，那些粮食产量太低了，一亩地收不上来多少，我种的这是红薯和玉米，红薯一亩地能收两三千斤呢。” “玉米一亩也能收一千斤左右呢。” 她已经把亩产往低处说了，按照现代的科学种地，春天种下的红薯一亩地最多能收三千多公斤，这个时候不好说，一是她种的晚了，二是这个年代没有肥料，全靠沤肥没多少肥力。 亩产都要打折扣。 饶是如此，也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什么东西一亩地能收两三千斤？ “你，你在骗人！” 刘家老爷看着赵宁双手里握着的一把秧苗，就这东西？ “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咱们庄稼人靠天吃饭，要是收成不好，一家人还得挨饿，我把这种粮食种出来，要是真能收两三千斤，就是遇上灾荒年，也不会再挨饿了。” 赵宁双的话敲在众人心中。 刘家老爷做了一辈子地主，现在还是干瘦干瘦的，放眼望去，村子里几乎看不见胖子，可见大家的生活条件有多艰苦。 “你真能种出来？” 刘家老爷的声音微微颤抖。 赵宁双肯定道：“到时候我要是种不出来，你家的地我还还给你。” “乡亲们，谁家有空地要种红薯和玉米的，来找我拿种子，到时候种出来的粮食我高价收购！”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大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也都不敢轻易尝试。 要不说第一个吃螃蟹的都是勇士呢。 赵宁双早料到这种情况，买地的事情还得提上日程。 再买几亩地种玉米。 种完红薯，赵宁双腾开手去找里正。 祈年一看见她就猜到她的来意了。 “正好，收完这一茬庄稼，有人要卖地。” 庄稼人靠地吃饭，除非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否则，没有人愿意把自家的地挂出来卖。 祈年叹道：“村里有个寡妇准备改嫁，要把地卖了当嫁妆带走。一共十亩地，要价一百两银子，位置不错，你看看合适不。” 赵宁双眼前一亮。 “地在哪儿呢，我先去看看。” 祈年领着她去看了看，陈寡妇家的地一半是一等田，剩下的在坡上，虽然连在一起，但是勉强算得上二等田，一等田十两银子一亩，二等田卖不上价格，顶多七两银子。 一百两有点贵了。 “贵了，五亩一等田算五十两银子，剩下的我一共能出三十两，麻烦您问问主家愿不愿意。” 祈年也觉得贵，但是陈寡妇一张口就是一百两银子，在他这儿挂了有段时间了，有人来问，最后都不了了之。 单把好地拆开卖能卖的上价钱，但是陈寡妇怕好地卖出去了，坡上的地卖不出去，就一直不松口。 难得遇上赵宁双这样不挑拣的买家。 祈年去传了个话，陈寡妇很快就答应了。 找时间办了地契，赵宁双在家里摆了两桌。 这些地，她打算把所有的地都用来种玉米，至于辣椒，交给别人种，到时候她好收购。 她的辣椒生意惹人眼红很久了，有能人去寻了种子，也在自己家种了一茬，明年应该就能批量生产。 她靠着辣椒也赚的差不多了。 正好趁机跟钱方宁重新谈了一下辣椒的生意，以后她供给酒楼的就是晒干的辣椒了，辣椒酱她打算转到线下零售，管大娘的杂货铺就是首要选择，而且管大娘关系网大，县里也不愁销路。 直接买干辣椒等于降低成本，钱方宁没道理不同意。 县里眼红他们家生意的不是一两家，已经有人尝试着去搜罗辣椒了，反正也不可能一家独大，他找了个机会跟赵宁双重新签了合约。 端午搬家前，赵宁双给来给她干活的妇人一些种子，现在也都结果子了。 加上空间里那些，应该够应付了。 趁着刚下了一场雨，把玉米种上，赵宁双才舒了一口气，把买人的项目提上日程。 找了个空闲时间，赵宁双赶着马车，带上孙氏跟小团子去县里。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咱家也能买人。” 孙氏还觉得自己在做梦，李玄宸带回来的银票赵宁双还没有动，她手里的钱目前还够用。 “娘，小团子，到时候你们两个也帮着掌掌眼。” 钱掌柜帮忙介绍了一个靠谱的人牙子。 “小人陶三，见过姑娘。” 要进城买人，总不能自己穿的还不如下人，在赵宁双的劝说下，孙氏换上了用丝绸做的衣裳，头发被赵宁双弄了个发型，整个人看起来贵气不少。 但是她自己觉得别扭。 “宁双啊，我怎么感觉跟没穿衣裳一样啊！” 孙氏有点扭捏，丝绸布料比棉布轻，她穿不习惯，总觉得跟没穿一样。 赵宁双小声说道：“娘，你看看，人家有钱人都这么穿，习惯就好了。” 大户人家来买卖下人的都是管事婆子一类的，面相上看就很有威严，身上的料子跟孙氏差不多。 人牙子领着一排姑娘，一排男孩，孙氏眼睛都有点不太够看了。 “赵姑娘，您是钱掌柜介绍来的，给您先挑，您是要干粗活的，还是要模样好的，只管开口就成。” 孙氏拘谨的站在一边，赵宁双牵着小团子的手上前一个一个去看。 在她看来模样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会干活，人踏实。 小团子挑人就简单粗暴多了，凑到人家姑娘面前，看谁最好看。 “这个太瘦，不要，那个太黑，不要。太丑，不要！” 他对着人家姑娘挑挑拣拣，最后一个也没看上。 赵宁双在他脑后轻拍了一下。 “臭小子，让你选媳妇呢？这么挑，别学外面那些瞎毛病！” 她挑了几个手上有茧的姑娘，又挑了几个男娃。 心里觉得很罪恶。 他们这个年纪，放在现代，应该在教室里上学，而不是做粗活，还要被家里人卖了。 第105章 取名字 不过时代如此，她只能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再说。 她不能把所有人都买回家，至少能保证善待买回家的这些孩子们。 “娘，你挑几个。” 孙氏哪儿懂挑人，见赵宁双挑好了，便也不挑剔。 “你拿决定就行。” 赵宁双问陶三：“你们这儿有识字会算账的下人吗？” 陶三笑道：“有是有，不过这个价钱……识字的价钱高，最少也得十两银子才能买一个人，不划算。这些都是好苗子，您带回去稍微一培养就能用了，不用非得买识字的。” 赵宁双恩了一声，她想买个识字的下人回去教大家，她天天忙得肯定没空教。 “带来我们看看。” 做生意的人最会察言观色，陶三已经把价钱说明白了，对方还是要看人，就说明人家有能力买人。 “哎，我这就去带人过来！您先喝茶！” 赵宁双无疑是今天人牙行最大的客户，陶三指使下人泡好茶，上了两盘点心。 小团子爬到椅子上坐下，很自觉的捏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 他就这一点好，不挑食，好吃不好吃都吃。 陶三很快把人带过来，这次带来的人就不拘年龄性别了。 陶三给她介绍道：“这些识字的，多是被大户人家打发出来的，像这种犯了事儿被打发出来的卖不上价钱，您是钱掌柜介绍来的，我肯定得把话说到明处。” “再有就是家里犯了事儿，被流放的那些，那些人要跟官府打交道，我这儿也不敢收，还有一种就是家道中落，卖儿卖女的。” 经过陶三的介绍，赵宁双才看出来，这些识字的人被分成了三批，最前面的是家道中落被卖了的，后面的都是有问题的，家里背景不硬，不敢把人往家里带的那种。 “当然了，最后一种最贵，您斟酌斟酌。” 赵宁双下去看了一圈，瞧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带着一个八九岁的男童，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但是一眼看去就跟别人不一样。 她的脚步在两人面前停下，陶三眼睛一亮，介绍道：“赵姑娘好眼力，他们两个是县里有名的孙秀才的妻儿，孙秀才家里原本有几亩地，后来染上赌博，把地输干净了，宅子也输了，爹娘也被他气死了。” “最后实在没有法子，还不上赌债人家就要砍他的胳膊，砍他的腿，他就把妻儿一起卖了。” “他儿子在私塾里念过几年书，他媳妇也识字。” 赵宁双叹了口气，摊上这样的男人，还不如不成亲呢。 妇人护着儿子说道：“我们娘俩不分开，姑娘要么就把我们两个都买了，要么就别打我们的主意。” 倒是个有主见的。 “你会算账吗？” 妇人点了点头。 “我在娘家时，做过一点小生意，会算账。” 赵宁双问道：“既然你娘家是做生意的，为什么会让你们落到这个地步？” 妇人伤心的说道：“还不是我那个赌鬼丈夫，还不上赌债，逼着我娘家帮他还，赌坊的人去我娘家闹了一场，把我爹气病了，我家攒下的家底也全都被他掏空了，我没脸再回去。” 也是个可怜人。 赵宁双拍板道：“就他们母子了。” 陶三喜道：“他们两个一起，得三十两银子，姑娘不再考虑考虑？” 妇人一听自己这么值钱，怕赵宁双不买，让他们母子两人再次流落在外面，也怕赵宁双买了他们，回去寄人篱下。 总之，心里十分复杂。 赵宁双应了一声。 “三十两就三十两，连带着我前面挑的那几个，你一起算账。” 陶三遇上大客户了，高兴地脸上笑意藏不住。 “女童每个是三两银子，一共五个，男童贵点，五两银子，一共是四个，加上这两个，六十五两银子！” 赵宁双感慨，几两银子，就买了别人的一生。 按理说，买回去的人只要管吃管住，不给月钱也没人说什么。 农村里很多地主就是这样，花几两银子，把人买过来当牛做马。 回去的时候一辆马车塞不下这么多人，办完卖身契，陶三贴心的帮她把剩下的人给她送回去。 赵宁双扯了些布料，准备给他们做新衣裳。 路上，孙氏跟妇人聊了聊，联想到赵四喜干的那些事情，心里也是不太舒服。 回到家，先把大家安顿住，然后一个一个问过之后准备给他们起新名字。 妇人原本姓许，叫许三娘，儿子叫孙志，有名有姓，赵宁双也不给他们改名字，就还这么叫着。 剩下几个孩子，不是她想雇佣童工，是孩子便宜，且可怜，要是遇上家风不好的人家，说不准连个好下场都没有。 大小九个萝卜头站在面前，怯生生的看着她，她叹了口气，她是个取名废，想不出来好名字。 “三娘，要不你帮忙给他们取个新名字，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许三娘才刚被买回来就这么被看重，她心中一喜，答应下来。 “姑娘这是头一次买人，丫头咱们就按照春字辈儿取名，男子就按照竹字辈取名。” “例如春梅，春泥，竹雨这样。” 听起来还挺好听的，像下人的名字。 许三娘犹豫问道：“还不知道主人家的名讳是哪几个字，我好避开。” 赵宁双跟孙氏对视一眼，孙氏脸红道：“我其实没有名字，在家里时按照辈分叫的，我这儿不会冲撞。” 许三娘也是这样，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就叫三娘，很多这样取名字的。 赵宁双看着小团子，这家伙也没有大名，只有她自己有个名字。 “我叫赵宁双，别的应该没事。” 小团子吃点心吃饱了，嘴边还沾着不少点心屑，他最喜欢跟比他大的孩子们一起玩儿。 “哥哥，咱们一起做游戏！” 他伸出小手去拉人，大家还在听赵宁双训话，不敢轻易答应，又怕自己不答应得罪了小公子，眼睛求助的看过来。 许三娘指着几人。 “按照个头往下排，最高的姑娘叫春梅，依次往下春泥，春华，春荣，春英。” 她一个一个叫过去，到了男童这边。 “竹青，竹雨，竹顺，竹灯。” 许三娘看着赵宁双，眼神询问。 赵宁双笑道：“也算顺口，你们自己记住自己的名字，先去玩一会儿，等会儿过来吃饭。” 第106章 蹭蹭福气 去县里一趟，回来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孙氏去择菜。 “哪儿能让夫人亲自动手啊，春梅春泥，来帮夫人择菜。” 正陪着小团子玩耍的几个姑娘跑过来，动作麻利的择菜洗菜，生怕活干慢了被骂。 赵宁双刷了锅准备炒菜，也被许三娘抢了活计，没办法了，她只能去切肉，她切了满满一盆肉，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倒进锅里，炒出香味，再放其他的菜。 满满的炖了一大锅烩菜。 现在家里有长工吃饭，每天早上起来，孙氏就要蒸上两笼馒头，赵宁双说干活要吃饱，四个长工一开始还拘谨，生怕吃的太多遭人嫌弃，后来发现赵宁双是真的管饱，于是就敞开了吃，光馒头一天就要吃上两笼。 不得不说，吃饱了确实有力气干活，赵宁双家的五十亩地，都被他们收拾的干净利索，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今天早上蒸的馒头还有一笼，本来是晚上长工们的晚饭。 孙氏把馒头拿出来，正好赵宁双这边菜也好了。 “先洗洗手吃饭，吃饱了再说干活。” 这些孩子们年龄最大的也才十来岁，年龄小的五六岁，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怕她生气，大家排着队去把手洗了，又排着队来打饭。 赵宁双给每个孩子都盛了满满一大碗肉菜，又配了两个馒头。 孙氏去厨房揉面，以后两笼馒头估计也不够吃了，得多蒸点儿。 孩子们抱着碗蹲坐在屋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许三娘留了个心眼，看着厨房里的赵宁双，只见她也盛了一碗菜段给孙氏，然后自己又去盛了一碗。 主家跟他们这些买来的下人吃一样的菜，她还是头一次见。 小团子吃点心吃饱了，这会儿正蹲在地上拿一根树枝戳蚂蚁。 再看跟她一起被买回来的这些孩子，有的人边吃边哭，碗里的肉不舍得吃，拨到一旁等菜吃完了才放进嘴里。 她亲眼看见，赵宁双切了满满一大盆肉放进锅里，每个人碗里都是半碗菜半碗肉。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低头看见儿子碗里的肉也拨在一旁不舍得吃，她叹了口气，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儿子。 “娘，我这儿还有呢，你吃。” 孙志把肉还给她，她端着碗不肯要。 “我这儿还有呢，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孙志戳着碗里的饭菜，沉默半晌，开口问道：“娘，我是不是不能读书了，不能参加科举了？” 许三娘心里一阵酸涩，儿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惜遇上了一个不靠谱的爹，把她卖了就算了，竟然连儿子也不放过，亲手把儿子的前途断送了。 想到这里，她就心疼儿子，吃到嘴里的饭菜也不香了。 赵宁双听见母子二人的对话，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戳蚂蚁的小团子，想到以前的孩子三四岁就启蒙了，小团子也该学点本事了。 “你为什么想读书？” 她端着碗，也蹲在地上吃。 孙志拘谨的看她一眼，落寞的说道：“先生说，读书不仅是为了知书识礼，更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戏文里很多草菅人命的狗官，让百姓们蒙受冤屈，我要是能当官，一定要把坏人都抓起来！” 赵宁双笑着赞了一声：“好志向，我可以资助你读书，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到时候我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不过我有条件的。” 孙志脸上的惊讶藏不住，急切问道：“什么条件？” 赵宁双指了指院子里的人。 “教他们所有人都读书识字，我不求他们会做文章，只要能识字，懂礼数，会算账就够了。” 就这么简单？ 孙志不敢相信。 赵宁双笑了笑。 “你将来要是发达了，别忘了我们就行，多做为百姓谋福祉的好事就算报答了。” 孙志眼眶一阵酸涩，跪下来给赵宁双磕了三个头。 “哎，这是干啥，我把你们买回来，就得对你们负责不是，以后都别多想，只要好好干活，不耍心眼，踏踏实实的就行了。” 许三娘也红了眼眶。 “行，我们以后都听姑娘的。” “你们谁会做衣服，等会儿来找我领布料，每人先做两件衣裳，会做鞋的也来，给大家一人做一双鞋。” “今天收拾好了，先休息一阵子，明天开始干活。” 她后院的猪圈，鸡舍还空着，地里要上肥料还得出去买，这些都是成本。 要是用上自家的肥料，就又能省去一大笔了。 要是被许三娘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更奇怪，花大价钱买他们这些人回来，又是给肉吃，又是做新衣裳，只为了省那点肥料钱？ 盖完宅子买完地，手里的钱花的七七八八了，买了人回来，现在又没钱了。 还是得搞钱啊！ 吃完饭等天凉快了点儿，她去找江氏视察了一下不漏水的茶叶筐编的怎么样了，视察完回来，还得自己动手编塔楼。 眼看着工期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得多抽出来一点时间编塔楼。 晚上长工们回来，先去井边打了一桶凉水洗洗手脸，孙氏煮好清热去火的金银花茶给大家解渴。 东家家里添人，他们也替赵宁双高兴，尤其是长相乖巧的娃娃们给他们端水送饭，喜人得很。 “放心，东家人很好的，只要踏实干活，东家一般不为难咱们。” 长工也是给别人干活，等于把自己卖给人家十年，有事儿的话得先来给东家干活，家里的先放放。 但是他们家里要是有紧急的事情，东家也从来不扣人，隔三差五，还会给他们蒸点馒头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遇上这样的东家，长工们干活都有劲儿。 许三娘这下彻底放心了，看来赵宁双说的可以供她儿子上学的事情应该不是骗他们。 “是呢，遇上这样的主家是咱们的福气！” 听说赵宁双家里买人了，王婶子专门跑过来看了看。 “乖乖，宁双，这下你真成地主了！” 她朝着门外喊道：“赶紧进来，咱们蹭蹭宁双的福气！” 门外涌进来一群人，有香肠作坊干活的人，也有在江氏那儿做竹编的人，大家都是吃完晚饭闲着无事，一起结伴过来看新鲜的。 “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下子她家里可是热闹了。 第107章 差点吃官司 家里来客人了，许三娘指挥着一帮萝卜头给大家倒茶。 院子里凉快，大家搬了马扎坐在院子里。 吃饱喝足，给赵宁双干活的长工们把农具放好。 “东家，我们就先回家了。” 赵宁双答应了一声，他们才走。 王婶子看了一眼赵宁双请的长工，心里庆幸当时赵宁双没答应让她家二毛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回家还得客客气气的跟主家说话，看主家的脸色。 要是二毛真的在这儿干活，她现在都抬不起头来。 “宁双啊，你家买下人花了不少钱！” 刘氏不愧是好打听，看见这些人眼睛就提溜提溜乱转，接过春泥给她端来的茶汤，羡慕道，“多少钱一个人，我也想买一个回家给我端茶送水……” 赵宁双笑道：“你捂紧钱袋子别被你家钱顺子都败光就比啥都强了。” 她想说的是别被钱顺子把钱败光，再把她们娘几个给卖了。觉得自己这番话得罪人，人家现在过得好好的，她这不是咒人家吗。 “哎，我知道，我都把钱好好藏起来了，这次他肯定找不到！” 赵宁双提醒道：“藏起来你也得经常去看看，别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钱就丢了。” 刘氏心中咯噔一声。 “看你这话说的，就不盼着我家一点好！” 赵宁双无奈道：“你可别冤枉我，我这儿就有因为赌博被男人卖了的，不小心点总归没错。” 许三娘跟孙志不就是被卖了，许三娘的丈夫还是个秀才呢，秀才家里的地不用交粮税，沾上赌博之前，家里日子过得还不错，至少还有闲钱送孙志去念书。 现在呢，家里的地输光了，房子输光了，把父母气死了，妻儿也卖了。不用说，亲戚朋友也都被他得罪死了。 刘氏知道赵宁双说的在理，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我们家顺子改好了，不去赌了。” 其他人给两人打圆场。 “咱们今天是来恭喜宁双的，不说这些有的没的。” “就是，咱们都是跟着宁双干的，今天来沾沾喜气，说不准过两年咱们也盖大宅子，买下人呢！” 赵宁双想起来王婶子上次说有人要给大毛说亲，她平常忙得也忘了问一声。 “婶子，大毛哥的亲事定下了吗？” 提起王大毛，王婶子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定下了，定在下个月成亲呢！” “真的，那太好了，恭喜恭喜，大毛哥的婚事定下了，二毛哥也快了，您就等着抱孙子！” 王氏笑得合不拢嘴，以前家里穷的叮当响，连娶媳妇的彩礼钱都拿不出来，人家姑娘当然不愿意嫁了，如今不一样了，上门说亲的媒人三天两头上门。 “又不是只有我一家有好事儿，嫂子，你家姑娘也快该出嫁了……” 一群女人在院子里谈天说地，玩到很晚。 刘氏调侃道：“太晚了，咱们该走了！家里的男人该等急了！” 其实是她想赶紧回家看看自己藏起来的钱还在不在。 跟着赵宁双干活，每个月赚的比家里的男人还多，女人们的腰杆子挺起来。 “回家让你们家钱顺子给你打洗脚水，让你家男人伺候你！” 女人们发出哄笑声，刘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她家男人的德性，哪怕一文钱不赚，在家里也是大爷，使唤不动。 “别说我了，你们在家都让男人给你们打洗脚水？” 此话一出，不少人脸上闪过羞红。 再这么说下去，她们天亮了也走不了。 王婶子起身撵人。 “走，走，都赶紧走，明天还得干活呢！” 赵宁双把大家送出门口，回来安顿好众人，洗洗涮涮上床睡了。 山村的夜很静，夏天草丛里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赵宁双去空间里溜达了一圈，空间似乎又向外扩张了一点。 玉米跟红薯已经挪到外面种了，院子里随便种点菜也够吃，空间里这么多地空出来太浪费了。 于是她每天干一点，在地里全部种上药材。 空间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叽叽跟它的小伙伴在空间里嬉戏玩耍，嫌无聊了就从空间里出来跑到后山去玩儿，回来的时候，不是给她带点药材，就是给她带点兔子野鸡什么的。 让赵宁双再次感慨，这两只小玩意真是成精了。 家里添了人之后，她心心念念的养殖事业终于开启了，抓上几只小猪仔放在猪圈里，又捉了不少鸡。 许三娘不愧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帮她把家里的人分配的明明白白，谁喂猪，谁喂鸡，谁去清理粪便，谁去打扫房间，谁帮着孙氏做饭…… 家里的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张全终于带着云娘上门了。 “张全大哥，怎么这么久没来？” 云娘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看来这次能住下了。 张全愧疚道：“姑娘，不好意思，我差点给你惹了麻烦。” “怎么回事？坐下来说。” 春泥给张全和云娘端上来两碗茶，张全一口喝干了。 “上次我跟姑娘说的那个做辣椒生意的掌柜，我当时按照你的要求跟他说完之后，他就说自己考虑考虑，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我不舍得这单生意，趁着走街串巷卖货的时候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人根本就不是做辣椒生意的人，而是咱们县里好来客酒楼的掌柜。” “因为要签协议，对方不愿意，这才罢休。” 他一脸后怕的说道，“要是我脑子一热，把辣椒卖给他，肯定要惹姑娘吃官司。” 跟钱方宁的私交再好，也抵不上利益，赵宁双知道这个道理。 “本来想把云娘送过来，这不是赶上农忙了，她娘身子不太好，就把她留在家里多住了几天。现在地里都种上了，我把她送来不晚。” 一段时间不来，赵宁双家里都买了下人了，张全觉得错过这个机会挺可惜的。 “不晚，我这儿正需要人呢。” 地里的红薯已经可以翻秧了，等到红薯收回来了，她这点人根本不够用。 张全以为她在说客气话。 “真的不好意思。” 云娘站在他身后低着头。 “真没事，我是真的喜欢云娘，家里也确实需要人手，我不是在跟你们客气。” 云娘除了会算账之外，还会种辣椒，村里人种出来的辣椒产量不高，她还打算让云娘去指导大家呢。 第108章 会办事 云娘会算账，但是不识字。 赵宁双先趁着空闲的时候把一间没装粮食的仓库收拾出来给大家当教室，带着大家自己动手做了几块黑板和粉笔，一人一个小马扎，小学堂才算正式开课了。 猪崽们一天比一天能吃， 每天上完课，春梅背着竹筐，带上两个小萝卜头去割猪草，竹青也领着几个娃娃去地里捉虫子回来喂鸡。 过去最热的天气，香肠作坊又开工了。 许三娘把赵宁双叫到后院。 “姑娘，猪崽该骟了，之前天热，怕阉了以后小猪生病养不住，现在天气凉快点儿了，小猪也大了，不早点弄，猪不上膘。” 这个赵宁双知道，但是她只见过别人骟猪崽。 “行，回头我找个人过来。” 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赵宁双想到了一直养的有猪的二奶奶家。 手头的事情忙活的差不多了，正好第一批茶叶筐也该交货了。 小团子有了玩伴，跟着竹青去地里捉虫子了。 她往头上戴了一顶草帽，一个人从家里出来，去找江氏。 用竹子编出不漏水的茶叶筐工艺复杂，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如果不是赵宁双穿越过来之前去竹编之乡旅游过，亲眼见识了人家在竹编的竹篮里面养金鱼，她也不会相信竹编的东西竟然不漏水。 映照了那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宁双，再等两天，就能交货了。” 所有编好的筐子先在院子里盛了水试过不会漏水才算合格，赵宁双到的时候，院子里正摆着十来个筐子，每个里面都有水，地面上却干干净净不见一滴。 说明她们编的很成功了。 “我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情。” 江氏很负责任，交给她的活可以放心。 赵宁双看了一圈，把她拉到一旁问骟猪的事情。 “这个呀，让我们家青子跟你去一趟就成了。” 江婉的丈夫赵青就会骟猪，村子里养猪的人家都是请他过去骟的。 “我回去跟他说一声，你先在这儿等着。” 赵宁双瞧着竹编作坊里的生面孔，她以前没见过。 “东家，俺们是隔壁村的，听说这边招人就过来试试。” 其中一个干活的妇人憨厚笑道，“俺们以前在家里编过竹篮编过凉席，俺们手艺不差。” 妇人头发花白，脸上手上的皮肤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干活，她说话还自带喜感。 赵宁双笑道：“看出来你们手艺不差了，大家好好干，等中秋节我给你们发月饼吃！” 现在距离中秋节还有大半个月，一转眼，又要到秋天了。 吹到身上的风已经没有夏天时候的热了，太阳虽然依旧毒辣，早上和晚上却得穿两件衣裳才行。 赵青正在地里除草，过了好一会儿才跟着江婉过来。 “嫂子。” 他这一声嫂子让赵宁双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在外当差的丈夫，表情微妙起来。 “咱这就走。” 赵青找了一把带着钩子的小刀磨了磨，赵宁双回过神来。 “行，这就走。” 路上她想了一路，赵一安离家之后，好像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送回来一封信跟一沓银票，这一年都快过去了，再也没收到他的一封书信。 孙氏一开始还念叨，现在也忙得没空念叨了。 赵宁双搓了搓鼻子，算了，不想他了，反正现在的日子过得挺顺心，想那么多做什么。 家里的麦子还没卖，手里有钱花着，她也不想卖，先放着。有句话说得好，家有余粮，心里不慌。 赵青跳进猪圈里，捉了一只小猪提起来用两条腿固定住，手起刀落，小猪还没来得及叫唤，某个部位就已经被取下来了。 小孩子们围过来看热闹。 赵宁双想发展养殖，得留一只养起来。 “留一只，养大了好配种。” 赵青挑了一只结实的问道：“这只怎么样？” 他跟猪打交道打的多，哪一只最健康，他看一眼就知道。 “行。” “不骟的猪将来脾气暴躁，得单独关在一个圈里，别让孩子们往跟前凑，小心被猪拱了。” 赵青认真的交代着。 赵宁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想到现代有一句话，叫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行。” 她给许三娘使了个眼色，许三娘去厨房用布包包了几个馒头，包了两斤香肠出来给她。 送赵青出门的时候，赵宁双把布包塞给赵青。 “包了几个馒头带回家吃。” 赵青推拒道：“我就是随手帮个忙，用不着这些。” 他准备还回来。 “拿上，要不然我下次就不去找你了。” 赵青只好接过来，觉得重量不对，拆开看见香肠。 “自家灌的，拿回去吃！” 赵宁双不等他推拒，急忙跑回家。 赵青带着布包回到家里，先洗了把脸，把布包拿到上屋。 “奶奶，娘，我去宁双家帮了个忙，她非得给我塞了这些，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她咋这么客气呢。” 小李氏看看桌上的东西，又看看孙子。 “人家这叫会办事，你们都跟着人家学学。” 庄氏附和道：“要不咱们村子，就人家住上大宅子了呢。” 这边还在议论赵宁双，那边，管大娘突然上门了。 “宁双，我给你介绍个大生意。” 赵宁双正在猪圈边上观察，这次她只养了十来只猪崽，她卖香肠，十头猪一个月就用上了。如果能养活，她年底还打算多抓点猪崽回来养。 “什么大生意。” 赵宁双面上波澜不惊，动手喂了喂猪，洗了手擦干净，带着管大娘去前面客厅。 她后面的院子里种了不少菜，有许多管大娘没见过的。 “这是什么菜？” 她指着架子上结的黄瓜。 赵宁双介绍道：“这是黄瓜，那边那红彤彤的是番茄，这边还有秋黄瓜，有莴笋……” “这些都能吃？你从哪儿淘换回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种子？” 赵宁双总不好说这些菜种都是空间里的，便扯了个谎。 “从货郎那儿淘换来的。大娘你不是说有生意介绍给我吗？” 管大娘回过神来，笑道：“我在县里的亲戚给咱们介绍了一个大客户，说是想从你这儿批发肉肠，要的量不少。” 赵宁双做香肠赚上钱之后，市面上很多人效仿，如今临近村子里做香肠的人家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但是都没有对她的生意产生影响。 第109章 头一份 大家先入为主习惯了她做出来的味道，并且她还经常创新，做出不同口味来，让以前那些客户不愿意轻易换掉她。 “说是要送到京城去卖。” 赵宁双的香肠里放的调料是别人家轻易寻不来的，所以做出来的味道也跟她的没法比。 “咱们要是能打开京城的市场，以后就什么也不用发愁了！” 京城……赵宁双愣了愣，觉得或许是巧合，京城的人有那么多，应该跟赵一安没关系…… “行，你把人领来，要是能成，按照规矩，我给你一成抽成。” 这一成抽成管大娘怎么分配她管不着。 管大娘一口答应下来。 “行，我这就去！” 香肠作坊一直开着，做出来的东西都在她空间里放着，有时候多卖出去点，有时候少卖出去一点，现在还有一点存货。 别人如果要的多的话，她还得从周边收购点材料。 管大娘半下午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很富贵的中年男人。 男人进门就打量着赵宁双家的宅子，赞道：“这么气派的宅子长在乡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员外郎回乡盖的呢。” 一般的宅院都是一层，只有在京城或者是江南富庶的地方才能瞧见两层的。 “柯老爷里面请。” 赵宁双迎出来。 管大娘介绍道，“宁双，这位就是京城来的柯老爷。” “这位是赵家庄的赵姑娘，也是咱们香肠作坊的掌柜。” “在下柯商，久仰赵姑娘的大名啊。” 虽然知道是场面话，赵宁双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 “哪里哪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妇，哪儿有什么大名，您里面请。” 许三娘沏了茶端上来，柯商瞧着赵宁双穿的不像是有钱的主，但是身上的气质却不一般，他行商这么多年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从来没见过赵宁双这样的。 “我这次来府城，意外吃到了赵姑娘做的香肠，觉得味道很不错，就顺着打听过来，我在京城有酒楼也有茶馆，赵姑娘要是能卖方子的话，价钱都好说。” 从新县采购，再运送到京城，路途遥远不说，如果天气热，东西还容易变质。 柯商是个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当然，姑娘要是不愿意卖方子，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姑娘用方子入股，但时候卖了多少钱，我给姑娘分红。” 这个法子也不错，但是赵宁双远在千里之外，京城里的香肠卖的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再者，账面上也能做文章，不想给她分红的法子有的是，她一无身份二无背景，到时候能怎么办？ 她的顾虑柯商显然也想到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姑娘去京城，开一个香肠作坊，只要跟我合作，我能保证姑娘这辈子衣食无忧。” 第三种方法背井离乡，赵宁双也不是很情愿。 柯商观察着她，他这趟来怀庆府，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办不好，回去没法交代。 管大娘突然问道：“宁双，你家男人不是在京城吗，正好你去京城做生意，跟你家男人一家人团聚岂不是更好？” 提起赵一安，赵宁双更加没有兴致了。 “我不想去京城，卖方子的话，柯老爷能给到多少。” 太便宜没必要卖，太贵对方估计也不愿意出，只是一个香肠的配方，对方手底下如果有厨艺高明的厨师，虽然配不出这个味道，但是估计也大差不差。 京城的市场还是一片空白，没必要非得用她的配方。 “姑娘觉得多少合适？” 柯商反问道，“我怕给少了姑娘不愿意，给多了，我花这么多钱买一个方子也不划算。” 见她打定主意不去京城，他本想再劝。 赵宁双想了想，开口说道：“一千两银子，一种配方一千两，我这儿有十来种配方，端看柯老爷喜欢哪几种。” 在管大娘看来，开口就是一千两银子有点吓人，只是一个方子而已，他们现在都没有赚到那么多。 却不想柯老爷竟然满意笑道：“姑娘敢开口，我也不能认怂，我先买肉肠的方子，在京城打开市场之后，咱们再合作。” 京城的市场空白，就说明潜力很大，柯商愿意花一千两银子买一个配方，说明他有把握大卖，也或者是他有别的目的。 赵宁双不管其他。 “点头应好。如果柯老爷没有意见的话，咱们先签个协议，你从我这儿买走的方子不能影响我在本地的利润，否则就是你违约，要赔钱。” 方子卖给他，他想去哪儿卖就能去哪儿卖，万一他不讲道义，回来挤兑她的生意，那样可不行。 柯商又是一阵大笑。 “好，赵姑娘敞亮，不拖泥带水，咱们这就签合约去官府报备。” 柯商本就是商人，这桩生意做的很满意，但是任务没完成，回去不知道怎么跟殿下交代。 只是再提起就显得太刻意了，只得暂时先放一放。 介绍了这么一个大客户，赵宁双拿到钱之后管大娘分到了一百两，她看着手中轻飘飘的银票，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来了？ 她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了，从来没有来钱这么快过。 赵宁双卖了个方子，就赚了一千两银子，她手中还有十来个方子，要是都换算成钱的话…… 不敢想，真是不敢想。 管大娘晕晕乎乎的看着赵宁双跟平常一样，往头上扣一顶帽子准备下地。 “宁双啊，有了这些钱，你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干脆多请几个人，你就别下地晒了。” 谁家地主亲自下地干活啊，她赵宁双还真是头一份。 赵宁双笑了笑。 “我闲不住，什么都不干觉得浑身难受，管大娘路上慢走。” 地里的红薯秧下面藏着很多小虫子，竹青跟小团子他们每个人捉了一盆，端着往家里走。 “娘亲……” 小团子端着他那一盆虫子跑过来，赵宁双看着盆子里密密麻麻的虫子，捂住嘴巴跑到一旁的树下干呕起来。 她从小就怕这些东西，一只两只她还能接受，满满一盆…… “娘亲你怎么了？” 赵宁双趴在地头吐，吐完了才让竹青赶紧把那些东西拿走，小团子想上前往她怀里钻，被她扯出来上下检查，检查过没有虫子了，她心里还是有阴影。 “回去洗澡，洗完澡我再抱你。” 小团子哦了一声，问道：“娘亲你去哪儿？” “我去地里看看红薯跟玉米。” 红薯正是疯长的时候，不能让红薯秧随便爬，隔段日子就要把红薯秧翻起来，玉米也正在长，她去看看有没有嫩玉米，掰一些回来煮煮吃。 玉米地也要经常过去看看，怕被人偷了。 路边的一块地里，种着一块儿辣椒，今年辣椒的种子已经不难寻了，怀安村有好几家种的都有辣椒。 “天杀的，谁偷我家的辣椒！” 一道尖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吓了赵宁双一跳。 第110章 犯不上要命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妇人冲进辣椒田里，然后转过身来骂赵宁双。 “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辣椒？” 什么？ 赵宁双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说我？我偷你家的辣椒？” “不是你是谁，这儿只有你一个人！肯定是你偷了我家的辣椒！” 她走过来把赵宁双的篮子夺过去，检查了一遍。 “肯定是你偷的，你把偷来的辣椒藏在哪儿了？” 妇人作势要来搜身，赵宁双推了她一把。 “捉贼捉赃，你凭啥说我偷了你的辣椒？你凭什么搜我的身？” 赵宁双把篮子夺回来，没搭理她。 “就是你，来人啊，有人偷辣椒了！快来人呐！” 妇人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从旁边的高粱田里跑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婶子，咋回事儿？” 赵宁双看着他们三个，心里呵了一声，这是看着她落单了，跑来碰瓷的，这一招叫什么名字来着，仙人跳，不对，不贴切，应该叫抢劫。 明明可以直接强抢，偏要给她按一个偷东西的名头。 两个男人将她围起来。 “你知道县里的辣椒卖的有多贵吗？我家婶子种这点辣椒能卖多少钱你知道吗？” “辣椒还不熟你就摘了，我们卖不上价钱，你得赔钱？” 赵宁双看过去，果然瞧见有青辣椒掉在地上，得，诬陷她没有证据。 “我凭什么赔？谁能证明是我祸害的？” 三人明显一愣。 “我们当场抓到你，我们都能证明是你祸害的，咱们这就去找里正，让里正评评理！” 行，团伙作案，恃强凌弱。 赵宁双往篮子里摸了摸，而后对三人笑了笑。 “我这个人一向讲理，但要是遇上不讲理的，也有不讲理的法子。” 三人疑惑她想干什么，只见她竟然从篮子里摸出来一把短剑。 “抢钱是，来试试！” 剑刃往外散发着寒意，为首的男人咽了口唾沫说道：“吓唬谁呢，给你你会用吗……” 说着话，他就打算动手去夺，却没想到赵宁双速度更快，在他伸出来的胳膊上砍了一道。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从伤口处流出来的热血滴落在地上，把泥地染了一片。 “你，你还要杀人不成？” 赵宁双看着三人眼生，他们应该不是怀安村的人。 “我又不认识你们，也没招惹你们，被你们拦住讹钱，你们这是抢劫，我出于自保把你们杀了，应该也不会吃官司，不信咱们就试试！” 赵宁双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赵宁双，早就听说了她家男人在外面从军，手上沾了不少人命，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有几个是善茬？ 说不准她真会杀人…… 趁着三人愣神的功夫，赵宁双收了短剑，朝着来处跑，一边跑一边喊。 “快来人呐，抢劫啦！有人抢劫啦！” 男人想去追她，追了一段发现根本追不上，她跑的太快了。 赵宁双一口气跑到有人的地方，一脸后怕的往后看了一眼，男人见势，掉头跑了。 还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这事儿可不小！ 乡亲们去通知了里正，里正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瞧见赵宁双身上有血迹。 “咋回事儿，受伤了吗？” 赵宁双惊魂未定，摇了摇头。 “没有，抢劫的是两男一女，看样子像是附近的村民，这是他们的血。” 身为里正，有保护村民的职责，在辖区里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姑息。 “你先回去，我带着人过去找找！” 赵宁双喘了口气。 “我带你们去！” 祈年迅速集合了十来个壮汉，跟着她一行人往里面走。 走到那处辣椒地，赵宁双说道：“他们就是在这儿把我拦住的，那个女人非得说是我偷了他们家的辣椒，然后从高粱地里出来两个男人把我拦住，非要我赔钱。” “这块儿地，是洪顺家的，刚才我还看见他呢，应该不是他。” 地里的土松软，有脚印，祈年带着大家顺着脚印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下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叫甜水村，也在祈年的管辖范围之内。 “去把你们村长叫来。” 祈年在村口看见了一个小孩子，让他去叫人，没过一会儿，小孩子就领着甜水村的村长过来了。 “什么风儿把您吹过来了……” 甜水村比赵家庄还要偏僻，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别人根本找不到这个村子，村子里的人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各家的小孩子们跑出来看热闹。 掐年问道：“你么村子里今天有生人过来吗？” 都是熟悉面孔的村子藏不住生人，村长看向围观的村民，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没瞧见呀，咋了？” 甜水村一共也没住几户人家。 “把你们村的人都喊出来，咱们遇上抢劫了，怕是有江洋大盗藏在村子里。” 祈年故意说话吓唬他们，果然剑村长脸色变了，赶紧去喊人。 没多大会儿，人就都出来了。 在附近干农活的也被叫了回来。 村长看了一眼，问道：“强子跟他哥嫂呢？没看见他们今天下地呀？” 人群中有人说道：“不知道呀，刚才看见他们着急忙慌的回家了，关上大门怎么敲门都不出来。” 说不准就是他们。 祈年开口说道：“带我们去他家。” 甜水村跟赵家庄比还差了点儿，房子都是草房子，敲门里面一直不开门，到最后，村长干脆从墙上翻过去，把门给打开了。 “来了来了，催命啊！” 一个女人从屋子里出来，瞧见门口站着一群人，心虚道：“你们来我家干啥？” 赵宁双认出来，眼前这个女人正是抓住她诬赖她偷辣椒的女人！ 她从人群中站出来。 “咱们刚见过，你说来你家干什么？” “咱啥时候见过，我今天一直在家，哪儿也没去过，你可别冤枉人。” 女人眼神躲闪。 赵宁双轻笑一声。 “我的短剑上涂得有毒药，要不没有解药的话，今天晚上伤口就会发黑，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人就没了。” 她每说一句，妇人的腿就颤一分。 “啥，啥毒药，说的跟戏文里唱的那么玄乎，进来。” 屋子里，男人的手臂刚敷上草药包扎起来，听见赵宁双的话，吓的急忙跑出来求饶。 “俺们真不是故意讹诈你的，谁叫你家里有钱呢，我们兄弟两个，一家十来口人挤在一个院子里，连衣裳都没得穿，这不是想从你这儿要点儿给孩子们做意见衣裳嘛……” “我们又没把你怎么着，你犯不上要我们的命……” 第111章 哪儿来的身孕 “万一我要是没有能力自保呢？你们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穷乡僻壤的百姓们没有对错意识，赵宁双一句话落，等着她的还有更多话。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吗，我家男人手臂还受伤了呢，我们没问你要医药费，你还有脸上门找茬？” 女人突然硬气起来。 “大不了就一命偿一命，咱们去见官！” 好家伙，恶人先告状，赵宁双再次见识了。 “见官就见官，我就不信官府还不讲理了！” 赵宁双被妇人的逻辑气的不轻，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行了。”里正打断他们，“刘全，这事儿你说咋处理？” 刘全是村长，这事儿得先看他的意见。 他跟刘强刘大是本家，虽然说抢劫是不对的，但是最后到底是刘大吃了亏。 “里正，强子他们知道错了，您看这次他们也没占到便宜，到不就算了，不值当。” 什么叫不值当…… 赵宁双发现他们的逻辑很有问题，判断对错的标准不是谁占理，而是看最后谁吃亏。 “照这么说，你们是谁弱谁吃亏呗，反倒成了我无理取闹了？” “那你还想咋样？把我们一家几口人绑了游街示众？” 女人态度嚣张，“这儿可是甜水村，你不怕咱们报复就试试！” 赵宁双：“……” “里正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置？” 碰见这种蛮横不讲理的，祈年也没法子其实。 朝廷的律法有漏洞，就算把他们带到县里，也不过是挨几板子的事儿。 安排赔偿，刘家穷的快揭不开锅了，没什么能赔的。 这就相当于银行去执行老赖的家产，结果发现他的家产都在别人名下一样，眼看着人家逍遥法外，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祈年严肃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平常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就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现在敢拦路抢劫，必须当着大家的面道歉！” 道歉不疼不痒，也不损失什么，女人很痛快答应下来。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们道歉之后，你得让她给我们拿医药费，我家男人手伤了，好几天干不成活，她得赔我们！” 得寸进尺蛮横无理…… 赵宁双有一股无力感。 祈年瞪了女人一眼。 “你们要是不想被撵出甜水村，就少出幺蛾子！” 里正手里掌管着户籍，要是把他们除籍撵出去，意味着家里的地也会被没收，房子也会被没收。 要是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们，他们就只能去当乞丐。 这一点他们还是怕的。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 刘大两口子跟刘强跟着他们来到村口，当着全村人的面跟赵宁双道歉，赵宁双嫌不够。 “里正爷，让他们跟着去怀安村再倒一次歉，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咱们村子里的乡亲们一个警醒，以后遇上他们躲远点！” 穷乡僻壤未开化，人们都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赵宁双充满了感慨，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没什么好办法。 里正点点头。 “行，跟我们去怀安村道歉。”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看里正，只得把这口气咽下去。 这一趟折腾下来，天都快黑了，她也没走到地里。 “宁双啊，听说你今天遇上危险了，咋回事儿啊？” 刘氏好打听，瞧见赵宁双回来急忙上前问道。 赵宁双看了看她，发现有别人对比，刘氏还没那么讨厌。 “没什么，遇上甜水村的几个人拦路抢劫了，你们以后出门或者是回家的时候，尽量几个人一起走，别落单被人抢劫了。” 赵家庄大部分人跟着她干，家里的条件改善了不少，就恐怕引起别人眼红。 “对了，婶子，你的钱这次藏的保险。” 刘氏嘿笑两声。 “还在呢，这次保准不会被偷了。” “那就行，今天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 出了这档子事儿，她怕大家走夜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仔细点儿好。 小团子手里抓着一只蚂蚱过来给她看，吓得她身子往后面仰了仰。 “娘亲，你怕虫子？” 小团子瞪着两只眼睛看她，赵宁双想到白天看见的虫子，又是一阵干呕，她就怕这些小虫子，钻到哪儿找不到。 “拿过去玩儿。” 她想给小团子做个好榜样，却发现小团子根本不怕。 “娘我保护你！” 有了这些虫子的滋养，后院的鸡长得明显比之前快，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家里就实现鸡蛋自由啦！ “娘你给我讲故事！” 吃完晚饭，赵宁双又在摆弄着竹编塔楼，小团子搬个凳子坐在她旁边。 孙氏拿了一根艾草辫子点着在他们边上挥舞。 “这个时候的蚊子咬人生疼，咬起来就是一个大包，小团子怕不怕痒啊！” 小家伙不太招蚊子，蚊子基本上不咬他，就算偶尔在他脸上咬一口，也只是一个小红点。 赵宁双就不同了，蚊子最喜欢叮她，而且每次都起一个大包，好几天才消下去。 “我不怕。”小团子乖巧的摇摇头，指着赵宁双，“娘怕，娘怕蚊子咬，也怕虫子。” “我保护娘。” 孙氏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我们家团子是小小男子汉，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哦！” 赵宁双笑了笑，挺好的，一家几口人在一起就挺好。 赵宁双照常干活，但是一则谣言却悄无声息的在附近的村子里流传。 “那个，宁双啊，有件事儿不知道你听过没？” 这天干活的时候，刘氏不停的看她，看看她又转过去，脸色纠结，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搬了个马扎凑过来。 “你是不是怀孕了？” 刘氏的眼睛瞥向她平坦的小腹，抬头对上赵宁双的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听别人说你怀孕了，你说你家男人都不在家八个月了，你这个时候怀孕，不是给你家男人头上戴绿帽子呢……” 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赵宁双：“……” “你听谁说的？” 刘氏眼睛扫了一圈，大家都低头干活。 她凑得更近了。 “外面都在传，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赵宁双：“……” “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真的假的？” 刘氏问出声，大家都看过来。 赵宁双：“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传这些流言败坏我的名声，我赵宁双洁身自好，哪儿来的身孕？” 第112章 讨回公道 “啊？是假的啊！” 刘氏好像有点失落的样子，“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她其实还想问问孩子的爹是谁呢。 见赵宁双瞪过来，赶紧低头干活。 赵宁双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没想到却被别人抓住把柄找上门来了。 “爷您咋过来了？” 赵山跟李氏一起出现在门口，赵宁双确实有点惊讶，毕竟从上次之后，他们有好几个月不来往了。 他们不来找茬，赵宁双也落了个清闲。 “你个小贱蹄子，真够贱的，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出去找野男人？” 李氏骂的非常难听，把赵宁双骂的一愣。 还是赵山开口打断了她。 “咱们虽然签了断亲文书，但是安子还是我孙子，他出门在外不方便，家里的事儿少不得我们多操心。我今天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就是想问问你怀的是谁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赵宁双：“……” “爷，奶，咱们去客厅里坐，在门口没法说。” 怀安村的闲人比赵家庄多，她不想让别人看了热闹，所以才想着让他们进家门，去客厅说。 没想到在李氏眼里，她就是做贼心虚。 “有啥没法说的，就在这里说，让大家伙都评评理，你这个荡妇，就活该沉塘！” 赵宁双想到以前看过的电影，愚昧的村民们一旦发现有姑娘未婚先孕，就要把人沉塘淹死这些。 “你们少诬陷我，见不得我们家日子过起来是？动不动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有你们这样做长辈的吗？” “呸，你作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我们还不能说了？” 李氏好不容易抓到赵宁双的把柄，占了一次理，当然得把前面失去的面子再赚回来！ “我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了？奶你亲眼看见了？”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赵宁双干脆站在门前指着人群。 “你们谁看见了站出来，说说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李氏站出来说道：“乡亲们，你们谁要是看见她出去偷汉子了，就站出来说一声，不要被她吓到，她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 李氏这么一说，围观的人就大胆了。 “俺没看见她偷汉子，但是俺瞧见她在地头吐了，只有害喜的妇人才会吐酸水。” “是呀，我也看见了。” 李氏得意道：“赵宁双，铁证如山，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宁双：“……”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那是看见虫子被恶心吐了，哪儿是什么孕吐？” “你们空口白牙就说我出去偷汉子，就说我怀孕。” 她顿了顿，眼睛扫视过去，“为了自证清白，三娘，你去把咱们村子里的大夫请过来看看，有没有身孕，把把脉就知道了。” “你有钱，难道不会收买大夫吗，咱们一起去！” 李氏吆喝着要跟许三娘一起去请大夫，赵宁双无所谓，愿意去就去，她不拦着。 转身进了院子，王婶子等人迎上来问道：“宁双你没事，咱们都相信你。” 赵宁双摇了摇头。 “没事，放心。” 大夫很快就被请过来了，赵宁双搬了个马扎坐在大门口，等大夫把脉。 大夫左手把了换右手，良久之后，摇头说道：“没有，哪儿来的孩子……” “大夫，要不你再仔细瞧瞧？说不准是月份浅，看不出来呢？” 李氏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却被大夫横了一眼。 “我祖辈从医，要是连喜脉都把不出来的话，我还怎么吃这碗饭？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另请高明！” 大夫被气的拎着药箱走了。 赵宁双对着看热闹的人说道：“行了，都散了。” 门口围着的人散了大半，剩下的还想看看李氏该怎么收场。 “赵宁双，没怀孕不代表你没偷男人，整天在你家里出入的男人你敢说你没偷？” 对付不讲理的人，赵宁双懒得解释。 “你抓到证据再说，再说了，我就算偷人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断亲文书都签了，就是闹到县太爷那儿，你也落不到一文钱的好处，你说你上蹿下跳干啥？” 李氏被她嚣张的态度气的不行。 “赵宁双你等着，我早晚会抓到你的尾巴。” 赵宁双耸了耸肩膀。 “随便。” 还是赵山说了一句公道话。 “宁双啊，你别听你奶说啥，男人不在家，确实容易出风言风语，你自己注意着点就行，真要是有啥事儿了，你回去跟我们说，毕竟都姓赵，咱们赵家人别被外人欺负了。” 赵宁双疑惑的很，赵山以前恨不得把她卖了，如今倒是站出来说好话了，她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应了声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 赵山扯着还想找茬的李氏往外走，走出去很远才松开她。 李氏暴跳如雷。 “赵山，你该不会也被那个小贱人眯了眼睛，你干啥护着她？” 赵山脸拉下来。 “你胡说什么？少无理取闹了，回家！” 李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我无理取闹？你个老不正经的，你是不是也看上赵宁双那个小贱人了？” 说着她伸手去挠赵山，赵山没防备，被她在脸上脖子上各挠了几条血痕。 “你这老婆子发什么疯？”赵山甩开李氏，“今天是你非得上门去问罪，现在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咱们老赵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嫌我丢人？”李氏仰脸嚎啕大哭，“赵山你个死没良心的货，我十五岁跟着你，没享过一天福，净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了，现在嫌我丢人，嫌我丢人你干脆把我休了呀！” 李氏又去挠赵山，被赵山躲开了，两人打打闹闹回到家里。 赵二喜看见他脸上跟脖子上的抓痕，问道：“爹，赵宁双那个小贱人打你了？娘你没事儿？” 他抄起家伙，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老三，老四，大富，走，咱们去找赵宁双算账去！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事儿，孙媳妇敢对老两口动手！” 赵三喜跟赵四喜很快从屋子里出来，赵大富找了个铁锨背上。 “爷，奶，你们放心，我们今日一定给你们讨回公道！” 第113章 喝喜酒 “讨什么公道，快回来！” 赵山喊住赵大富，“还嫌不够丢人吗？以后谁再去找赵宁双的麻烦，就别回这个家！” 众人顿住。 “爹，这是咋回事儿，您咋向着赵宁双说话了？” 今天丢了个大脸，赵山不想说话，直接进屋去了，赵二喜看向李氏，李氏也不想说话。 “你们该干啥干啥，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她抬头看看天色，“一个个在家里杵着干啥，地里的草都拔完了？” 她也进了屋，赵二喜看着大家。 “散了散了，老四，今天没有不舒服，能下地干活了。” 每次要下地干活，赵四喜就装不舒服，回回都不去，今天听说要去找赵宁双的麻烦，瞅瞅他多精神！ 赵四喜扔下锄头，捂住肚子。 “行，我先去个厕所。”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赵二喜摆摆手。 快八月十五了，王氏留在家里准备做月饼馅，其他人都得下地。 众人收拾好了，就等赵四喜，结果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 赵大富开口说道：“爹，我去看看四叔。” 他找到茅房，喊了声四叔，茅房里没人应答，他又喊了一声，然后进去一看，茅房里哪儿还有赵四喜的影子！ “爹，四叔跑了！” 他们守在门口，赵四喜从哪儿跑的？ 大家都被他惹恼了。 张氏不忍了，在院子里对着上屋喊道：“爹，娘，老四整天不干活，光吃饭，咱家都让他败光了。您二老要是再不管，以后我们就不做他的饭，让他上街要饭去！” “谁家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二富到现在还没说下媳妇呢！” 屋子里传出李氏的骂声。 “我跟你爹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翻天，你们想分家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要分家也等我跟你爹死了再说！” “再不下地天都黑了，等着让人看笑话吗？” 张氏悻悻的看着赵二喜。 “看我干啥，下地啊！” 几个人背着锄头到走到村口，瞧见王大家里正在忙活着修屋顶，王大毛扯了一身新衣裳，看起来特别精神。 “呦，都快忘了日子了，大毛啥时候成亲？” 王大笑呵呵的应道：“后天了，咱今天把屋顶修修，明天叫他娘回来买菜，到时候都来吃席。” 王大毛后天就该成亲了，今天王婶子还在赵宁双这儿干活，还是孙氏想起来问了一句。 “没事儿，他爹在家呢，今天先把屋顶修修，等媳妇娶回来，他们小两口干活攒点钱，盖一座宅子搬出去过。” “啥，你不跟儿子媳妇一起过吗？” 刘氏觉得不理解。 王婶子叹道：“家里一共就几间房，一家人出来进去多不方便，他们两口子跟我们住在一起太难受了，咱们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能不知道其中的难处吗。” “早点分家，他们自己过日子，也有奔头，就是不知道宁双这儿还缺不缺人手，我那没过门的媳妇手挺巧的，给我做的衣裳鞋子都挺合身。” 订婚的时候，男方给了彩礼，女方拿着彩礼给未来的公婆丈夫要一人做一身衣裳。 王婶子给的彩礼不少，扯了不少布料，人家姑娘就捎带手给他们一人做了一双鞋。 她留着等大毛成亲那天穿。 赵宁双笑道：“要，手巧的可以去学学竹编画，一副能卖不少钱呢。大毛哥成亲，我得好好给他们送一份贺礼，正好咱们也都去热闹热闹。” 村子里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大家起哄道：“行呀，到时候咱们都去喝喜酒，闹新房！” 晚上的月亮逐渐圆润，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准备着过节，宫中早就确定了要办宴会。 李玄宸站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月亮，问道：“赵家庄那边有没有书信？柯商回来了吗？” 回京越久，他就越觉得空虚，养了这许久，每到要变天的时候，腿上还会觉得难受。 太子府冷冷清清，夜深人静时，他会更怀念那个偏僻贫穷的山村。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就听下人禀报说柯商在外面求见。 “快请！” 他希望是好消息。 柯商迎着他期待的目光进来，行了礼。 “殿下，属下寻了个由头请赵姑娘来京城，但是赵姑娘不愿意来，不过属下倒是阴差阳错，跟赵姑娘做了一桩生意。” 他将从怀庆府带回来的香肠呈上，赞道：“没想到赵姑娘点子挺多，肠衣这么难清理的东西都能被她给利用起来，做出来的东西挺好吃，殿下您尝尝。” 李玄宸离开赵家庄的时候，赵宁双还没有做这些，他没吃过。 动手把香肠切成薄片的柯商介绍道，“有很多种口味啊，属下恨不得把所有的配方都买回来，只是赵姑娘要价太狠了，一张方子要一千两银子呢。” 他碎碎念着，“这些年属下赚的钱都给殿下填补到户部去了，手里没有多少能用的银子，只能买了一张方子先在京城试试，赚了钱，我好……” 他抬头对上李玄宸不太和善的目光，急忙改了口，“要是赚了钱，我就再跑一趟赵家庄，去把赵姑娘绑过来，非得让她来京城闯一闯不可！” “殿下您尝尝。” 李玄宸捏了一片尝了尝，是熟悉的味道。他虽然没吃过，但是感觉就是赵宁双的手艺。 柯商急忙说道：“属下带了些回来，回头全部送到厨房！不，现在就送去！” 他见势不妙溜走了，李奎也趁机退出书房。 李玄宸端着盘子回到桌案前，拿起了还没处理完的公务。 …… 王大毛在中秋前一天成亲。 赵宁双捡了一匹丝绸当成贺礼，给小两口做衣裳用。 让拿着一块棉布上门恭贺的张氏眼红的不行。 “听说大毛的新媳妇长得很好看，手还巧，是不是真的？” 王婶子现在在赵宁双手底下当管事，每个月不少赚钱，来贺喜的人不少，大多都是香肠作坊，竹编作坊的妇人。 就属赵宁双豪横了，直接给了一匹丝绸的布料。 其他人都是扯些棉布，或者提一篮子鸡蛋。 张氏跟王婶子说着话，眼睛不住的瞥赵宁双，心想，光这一匹丝绸的布料就不便宜，当初老四也就欠了十两银子，她却一点也不愿意拿。 第114章 别这么小气 虽说赵山发话，让他们没事儿不要来招惹赵宁双，但是张氏看着那一匹湖蓝色的丝绸，眼馋的很。 “宁双，咱家二富也该说亲了，回头定亲的时候，你来家里喝喜酒。” 她没忍住开口说道。 赵宁双意外得很，不过见她好好说话，也没说什么，只问道：“二富什么时候定亲？” 张氏讪讪的说道：“暂时还没消息呢，等定下来肯定通知你，你可一定得来啊。” 看在她这么诚恳的份上，赵宁双应了一声。 “到时候看情况，有时间就去。”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要是跟她好好说话，她说不准还会给几分面子，如果想软饭硬吃，她才不伺候呢。 虽然她没有一定同意，但是张氏心里美滋滋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从王婶子家里出来，赵宁双回到家中，小团子又捉了满满一盆子蚯蚓。 不过知道她害怕这些虫子，没往她跟前凑，只见他一只手抓住一根丢在地上，家里的小鸡争先恐后的过去吃虫子。 小团子现在迷上了捉虫子喂鸡这件事情，每天跟在竹雨后面去地里捉虫子，晚上喂鸡，早上再蹲在鸡笼子前观察下蛋，乐此不疲。 赵宁双去看了看他，来到厨房。 三娘正在做月饼，她答应了要给作坊里干活的人发月饼，就得算数。 厨房里熬了一锅枣泥馅，做了一锅五仁馅，赵宁双突发奇想，又用茶叶做了点馅料，这些是甜口的，咸口的也有，提前腌好的咸蛋黄，与腊肉，都能做馅。 包了很多种口味，提前两天开始烤月饼，烤出来的月饼摆满了厨房。 这会儿刚有一锅咸口味的腊肉馅儿的出炉了。 她捡了一枚拿起来，烫的她右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 小团子闻见香味，跑过来。 “娘亲，我要吃！” 他的手刚摸过虫子，赵宁双给他舀了一瓢水。 “洗手再吃。” 小团子两只手伸进水盆里，用皂荚仔细地洗干净手，赵宁双把晾好的给他，他喜欢吃肉，肉馅的月饼跟肉饼的味道不太一样，他一口气吃了三个，还要再吃，赵宁双怕他撑着。 “不能再吃了，再好吃的东西也要有节制，不能一直吃，知不知道？” 小团子点点头。 “那我去玩儿了！” 赵宁双捡了两斤茶叶馅儿的月饼给里正送去，也算是提前送节礼了。 …… 宫里这个时候也在做月饼，李玄宸从北辽带回了一个小皇子的消息，大部分人都知道，但是却没见过这位皇子。 北辽的暗线在京城搜寻了七八个月，不仅没有找到人，反而让人发现踪迹，一连端了好几个他们的联络点。 今天最后一个联络点被连根拔除，李玄宸放下手中的书本，勾唇笑道：“不知道这个功劳，够不够跟三弟外出赈灾的功劳相提并论。” 今年夏天，南方有几个地方被大水淹了，他腿脚不方便，父皇便把差使交给李玄晔去办。 他外家就在江南，他去赈灾，说白了就攒资历，挣功劳。 远不如他这个功劳实在。 “殿下放心，皇上心中有数。” 谭信劝道，“殿下，三皇子不是您的对手，这么多年，您身上的功劳是实打实自己挣出来的，三皇子借助了不少外力，皇上看在眼里，您无需过多计较。” 李玄宸嗯了一声，他也不想计较，但是父皇那儿，他摸不准，好像总是跟他隔着一层。 “该想个办法把质子接回来了……” 现在的京城应该是安全的，接下来只等北辽派遣使者，来谈条件就行了。 天盛跟北辽的战况如今也逐渐明朗了，由不得他们有别的心思！ 完成一桩心愿，李玄宸终于松了口气。 …… 赵宁双起了个大早，带着孙氏跟小团子去参加王大毛的婚礼了。 新郎官大清早借了她家的马车去接新娘，赶在太阳升起来前，一路吹吹打打把新娘接回家。 王二毛点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村子里的小孩子围在他家门口要喜糖。王二毛从铜盆里摸了一把喜糖和瓜子，散给孩子们。 新娘头上盖着盖头，王大毛一身新衣裳，笑得合不拢嘴，把新娘子从马车里抱进屋子里，早有来吃喜酒的妇人们等在屋子里。 她们是陪客，陪着新娘的客人。 陪客越多，说明夫家在村子里的人缘越好。 以前王婶子不怎么跟大家打交道，自从跟着赵宁双开始干活之后，认识的人多，来的人就不少。 新娘子隔着盖头听见外面的说话声，羞红了脸。 王三毛端着一盆瓜子进来。 他今天胸前也挂了一朵红花，众人调侃道：“等二毛也成亲了，就轮到三毛了，三毛想不想要新娘子？” 王三毛红着脸，把东西放下赶紧逃跑，显然自知不是这群妇人的对手！ 惹来一阵笑声。 王大毛出去招呼客人，等到了吉时，媒婆站出来主持着拜堂。 小团子仗着个子矮，歪着脑袋去看盖头下的人。 “娘亲，我看见了，新娘子好漂亮！” 童言无忌，逗得满堂哈哈大笑。 “人家新郎官还没看见新媳妇长什么样子呢，就被你这个小娃娃看去了，干脆让你娘给上彩礼，你把新媳妇娶回家算了！” 小团子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说道：“娶回家给我娘洗脚！” 堂前又是一阵笑声，逗得赵宁双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王大毛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拜完堂要掀盖头，他捞了两次竟然都没捞到，第三次终于把盖头掀开了，新娘子脸上也没什么装饰，但是这个年纪的姑娘本身就长得像一朵花。 娇娇俏俏十分好看。 王大毛看呆了，被人取笑了几声，才咧着嘴把新娘子领到新房。 农家的婚礼简单，接下来就是吃席，门前摆几张桌子，大家一人一碗菜，馒头也管够。 张氏又端着一口锅过来。 “家里的爷们儿下地了，我给他们送点。” 她这口锅不小，上次在赵宁双那儿就是这样，主家办好事儿，不想跟她计较，这次她就又故技重施了。 “我说你们老赵家是欠这一口吃的还是怎么着，次次都这样，不嫌丢人？” 有人站出来骂张氏。 张氏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我嫌什么丢人，他家办好事儿，我给随了礼，家里的爷们确实没办法过来啊，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再说了，我就带走这一小锅，也不多，别那么小气！” 第115章 来信 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家里办喜事儿，她这么来恶心人。 如果助长了她这种气焰，以后谁家办喜事儿，得先给她留出来一锅。 盛菜的大婶劝道：“咱后面还有客人没有招待呢，要是都给你了，人家下地来得晚的就没得吃了，你先坐席面上吃，吃完了要是还剩，就都给你带回去。” 人家这么说也没毛病，张氏却挑拣道：“俺们也是花了钱随了礼的，凭啥吃别人吃剩下的，谁让他们不早点过来呢，再说了，主家办喜事儿呢，人家还没说不让我拿，你操什么心？” “你随了礼，也不能一家老小都来吃席啊？哪儿来的这种规矩？” 眼看着要吵起来了，赵宁双站出来说道：“行啊，给她盛上，赶明个儿她家儿子娶媳妇，咱们都端着锅去她家拿。” 张氏瞪着眼睛。 “赵宁双，你跟谁一伙儿的？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她悻悻的把锅收起来。 “哎，不让拿就不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说王家的，你也太小气了！” 王婶子被她说的面上一红，旁边的妇人替她开口。 “你大方，等你家小子成亲的时候多做几锅菜，到时候咱们都去给你随份子！” 张氏悻悻的不再说话了，她没讨到好处，自己在这儿吃了一碗，空着手回家了。 家里李氏还在等着她往家里拿，看见她空着手回来了，瞪着眼问道：“菜呢？你是准备让我们娘几个都饿肚子？” 张氏抹了抹嘴上的油。 “娘，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他们不让我拿，我也没办法啊，这不是赶紧回来通知你们过去吃，去晚了就没有了。” “要你有什么用？” 李氏捡起地上的鞋扔过来，张氏身形利索的窜出门外，鞋子打在门框上，外面传来张氏的声音。 “娘，这次真不能怪我，人家说了，咱们以后要是再端着锅去吃，等咱家办喜事儿的时候，人家也端着锅来，我早就说了这个方法不行，您非不信……” “行了行了，我在家里看孩子，你们都快点过去吃！” 李氏嫌面子上挂不住，但是回头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小蝶还饿着肚子，于是穿上鞋领着一帮子人过去吃席。 有人想酸她们两句，被王婶子拉住了。 今天家里办喜事，就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 招呼着大家吃好喝好，忙活一天，总算把事儿办下来了！ 晚上村里的小孩子们扒在他家的屋门前看新娘子扫地，直把人家看的脸红得像红苹果。 王婶子抓了一把糖，把以王三毛为首的娃娃们打发走，回头笑得合不拢嘴。 “大毛，你个没眼力劲儿的，还不赶紧把活接过来？” 王大毛蹲在门槛上看他媳妇，嘴咧得能挂到耳朵上去。 小团子也讨了一块儿喜糖，被赵宁双抱回家。 路上的月亮很圆，她嘴里讲着嫦娥奔月的故事，回到家中时，小团子已经睡下了。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她洗了个澡，睡不着，上到二楼往远处看，能看见外面地里种的红薯和玉米，能看到后院的鸡舍和猪圈。 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 这些都是她打下的江山…… 塔楼的顶已经编上了，还剩下楼顶的瑞兽没有编完，反正也睡不着，她搬来梯子架在墙上，坐在梯子上一点一点编着。 等到天亮，把最后一点收了尾。 “姑娘快下来，该吃早饭了！” 许三娘发现她一晚上没睡，吓了一跳，但见她精神头很好，一晚上没睡也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姑娘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赵宁双哈哈笑了两声，塔楼终于完工了，她也就不用惦记了，赶紧交差。 “我今天心情好，走，吃完饭给大家发月饼吃。” 将提前做好的月饼，不同口味的混起来包成一包，所有给她家干活的人每人发两包。 吃饭前，许三娘把所有买来的下人聚集在一块儿，给她请安，她亲自给大家发了月饼。 然后是来干活的长工，长工们也是每人两包。 再之后给香肠作坊的月饼。 给竹编作坊的，她装好带回赵家庄。 小团子又吃了连个肉馅的月饼，见赵宁双吃枣泥的，便也要了一个。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赵宁双被他给问住了，从赵一安年前离家到现在，八月十五都过完了，也没再收到过他的一封信！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门口一个差役抬头看了看她家的大门，不确定道：“这儿是赵一安家吗？” 赵宁双认出了差役，前几次来家里调查情况的都是他。 她应了声是。 差役简直不敢置信，前两次来，她家还只有两间房一个小院子，这才多久，就住上大宅子了？ “来屋子里坐坐……” 差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她。 “不坐了，还有差事没做完呢。这应该是从京城送回来的家，我在门外等着，你要是想回信的话，抓紧时间。” 赵宁双哦了一声，喊了孙氏坐在一起看信。 孙氏不识字，不过也凑过来看。 “娘，安子哥说他在京城很好，让我们不用担心他，另外就是他现在在京城谋了个差使，问我们愿不愿意去京城。” 孙氏看着家里刚盖起来的大宅子，还有刚买来的地，她摇头道：“我不想去，家里这么大家业，咱们要是都走了，谁照看着？我在家里看家，你可以带着小团子去跟安子团聚，总不能叫你们夫妻天天不在一处。” “娘，我也不想去。” 去京城干什么？他不是要跟她和离吗，她还巴巴的凑上去？ 虽然说京城机会多，她要是想做生意，肯定比现在好，但是相应的，京城里达官贵人也多，她要是没有靠山的话，在京城里万一得罪了什么人，倒还不如在家里踏踏实实种地。 “我还想再多买些地当地主呢，京城那边又没有地种。” “他要是想孩子了，让他派人来把小团子带去京城念书，小团子现在启蒙了，也认识几个字了。” 婆媳两人对视一眼。 孙氏妥协道：“你给安子写一封信，让他想办法找个差使回来，就算在府城，你们夫妻两人也近一点。” 赵宁双打哈哈道：“行，娘，我知道了。” 水往高处走，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去京城，她不知道赵一安的打算，反正她不想去。 第116章 大丰收 但是想着不给他回信好像不太合适，于是回到房间里写了信，拿出去给了差役。 “大人辛苦了，拿去喝口茶。” 她给差役塞了一块儿碎银子。 差役知道她家有人在京城里当差，不敢要。 “姑娘放心，信一定帮姑娘送到。” 差役赶紧跑了，弄得赵宁双还有点不适应。 吃过早饭休息了没一会儿，钱方宁打发下人来给她送节礼，正好，她让下人把塔楼完工的消息告诉他，钱方宁下午就赶过来了。 编好的塔楼像一层房子那么高，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用竹子编的。 钱方宁取出了一个放大镜，上前去观察，细节处也做的很到位。 他高兴道：“现在启程送到京城，正好能赶上皇上的寿辰。” “等咱们的主编在京城一炮而红，赵姑娘就等着数钱。” 京城里的贵人什么好玩的没见过，肯定没见过这样的工艺，京城的市场有多大，不用钱方宁说，赵宁双有十分清晰的认知，到时候她只接高端的定制，也足够发家了。 “行，那我等着！” 钱方宁是个生意人，生意人的眼光都是不错的。 “赵姑娘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开始编高端的工艺，我那儿收集了一些画稿，回头给你送来。” 时不可待，真等到时候再准备，竹编工艺复杂，没有几个月时间出不了精品，等这一阵热度过去之后，再想炒作起来就难了。 于是她立刻做出调整。 “行，我知道了。” 钱方宁回去找人算了一卦，挑了个好日子来把塔楼请走，赵宁双则去跟江氏商量着竹编作坊扩招，需要多招揽一点有天赋的手艺人。 江婉这就去办，但是因为给出的条件太优厚，把周边县镇的主编手艺人都吸引过来了。 竹编是一门手艺，不能轻易教给别人，赵宁双准备的契约，跟每个师傅签了契约，从钱方宁哪儿拿了画稿，有时间就泡在作坊里，跟大家一起琢磨。 人多，旧宅子就显得小了，于是她买了一串鞭炮，把竹编作坊也给安排在了新宅子里，这样一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 李奎拿着回信去找李玄宸，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来的回信，殿下今天晚上说不准能吃两碗饭。 不知道怎么回事，殿下以前并不注重口腹之欲，自从养伤回来，动不动就让厨房做一些他们根本没听说过的东西。 厨房不会弄，就来请教他，他也没见过，于是厨房琢磨着殿下的口味弄出来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家殿下每次都是叹气。 李玄宸正跟几个幕僚在书房议事。 “殿下，有回信。” 谭信起身道：“殿下，臣等先告退了。” 李玄宸拆开信封，里面是赵宁双的字迹，大概就是说了下家里的情况，还说孙氏的眼睛好了，小团子现在念书了，乱七八糟说了点家常，最后说了一嘴她种的红薯跟玉米。 李玄宸的目光定格在最后她预测的亩产上，急忙开口。 “李奎，去把谭先生请回来！” 谭信等人还没走出太子府，就又被请回去，不明所以。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玄宸眼睛里亮晶晶的，问道：“谭大人可听说过番薯和玉米？” 谭信疑惑道：“玉米臣听过，前两年从海边传回来的，京城各家用来当装饰的东西，番薯是什么？” 李玄宸差点忘了他在赵家庄的时候就吃过玉米。 “玉米据说能吃，而且亩产能有千斤，番薯也是一种农作物，听说最高时亩产能达两三千斤！” 谭信倒抽了一口凉气，亩产一千斤的玉米已经够稀奇了，什么东西能亩产两三千斤？ 要是真有这样的农作物，百姓们就不用挨饿了！ “殿下从哪儿得知？” 他觉得他家殿下这一年来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怪，反正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说不准是在做梦！ 李玄宸自然也看见了他眸中的不相信，他也不解释。 “再等两个月，说不准有好消息传来呢……” 父皇头疼的便是赋税，如今粮食产量太低，百姓们养家糊口难，要是收税太高，百姓们苦不堪言。 但是收税低了，国库没有银子，朝廷各部门还需要运作，边关的将士们也需要粮草供给。 解决了吃的问题，才能想长远的发展。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谭信心中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得等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两个月时间很快，其实也用不了两个月，一个半月之后，怀安村的地头上聚满了人。 刘家老爷拄着拐杖站在地头，看赵宁双家的长工把红薯秧掀起来，露出春上打的田垄。 田垄还跟春天的时候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宁双专门去定做了尖头的镐头，跟传统镐头不一样，她用的农具两边的尖头并在一边，只见她一镐头下去，从土里带出了两个圆滚滚的红薯，一个红薯看起来比小孩子的头还大，两个加起来，至少得有七八斤。 她往土里又刨了刨，还有！ 众人亲眼看着一个窝里挖出来的红薯有一二十斤，一亩地有多少棵红薯？ 刘家老爷在心里默算着，只怕她说亩产两三千斤还说少了！ 开工仪式完成，赵宁双从地里出来，长工们开始下场，按照她教的方法挖红薯，一家老小齐上阵，把胖胖的红薯从土里翻出来摆在地上。 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就摆满了。 今年风调雨顺，大丰收！ 刘家老爷蹲在地上看着一窝一窝的红薯从地里翻出来，高兴地快哭了。 有人调侃道：“刘家老爷，你家的地都卖了，收成好也跟你家没啥关系了！你激动啥？” 围观的人大多是看热闹的，毕竟第一次见红薯这种东西，从春天看到秋天，眼看着快入冬了，终于等来了收成这一天。 “你懂啥，灾荒年，地主也得饿肚子，要是能有高产的农作物，咱们都能吃饱饭！” 调侃的人沉默了，是呀，这年头，大家盼着风调雨顺，盼着丰收，不就是为了口吃的吗，只要能填饱肚子，管他吃的是肉是菜，还是神仙汤呢…… 听说消息的钱方宁带着县老爷亲自来地头视察。 “姐夫，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赵宁双赵姑娘。” 唐元思打量着赵宁双。 第117章 亩产四千斤 唐元思年纪不大，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很年轻。 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很名贵的料子，就是普通的棉料，如果不是钱方宁介绍，赵宁双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 “赵姑娘不介意本官不请自来。” 他说话的时候自带着一股威严，赵宁双笑道：“当然不介意，大人要是有空的话，今天晚上民妇做东，请大人吃个饭！” 唐元思没有拒绝，而是看着摆在地上的红薯问道：“这东西亩产真能达到两三千斤？” 哪怕是摆在明面上，大家也没几个人相信。 如果是普通的地，赵宁双也不敢保证，今年红薯种的晚，她其实偷偷浇了一次灵泉水，只那一次，种出来的红薯最小的也比拳头大。 “称一称。” 家里买的有称，就是家里的长工都在干活，一时抽不开人手。 “我来。”唐元思拍拍钱方宁，“你给我搭把手！” 赵宁双惊了，堂堂县太爷，竟然拿亲自下地来帮她称亩产？ “大人，我去找里正爷。” 忙完家里事情的祈年刚站到地头，一眼看见唐元思，吓的赶忙跑过来。 唐元思伸手制止了他，再一看他身上的穿着，祈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总不好让他亲自干活，祈年急忙朝着低头看热闹的人喊了两声。 “多几个人称的快，你再找个称过来。” 唐元思吩咐了，祈年不敢耽搁，回家拿了杆称，几个人帮忙开始称。 赵宁双负责记录数据，有人帮忙，一亩地很快就称出来了，足足有四千多斤的收成！ 所有人都惊了！ 唐元思更是兴奋地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赵姑娘借一步说话！” 赵宁双心想，他们没见过现代亩产六千斤的红薯，不过古代生产力底下，亩产能有千斤的话，不管是什么粮食，都能解决温饱了。 “去我家，我家就在前面。” 唐元思点点头。 许三娘沏了茶端上来，唐元思打量着赵宁双家的宅子，赞道：“赵姑娘的宅子盖的气派。” 这个时候没有青砖，用的都是石料，后院地方大，盖了猪圈鸡舍，还留了两块儿种菜。 前院用浆水夯了好几遍，又用石碾碾平，平常可以晒粮食。 两旁的大仓库，一边用来存放粮食，一边用来当作坊。 香肠作坊和竹编作坊就隔着一道墙，能盛下不少人。 “多谢大人称赞。现在农忙，等过两天才开工。” 竹编作坊那边放了很多精巧的玩意儿，唐元思参观了一下，赞道：“赵姑娘的塔楼我很满意，相信圣上也会满意。” 他先给赵宁双透个底，她编的塔楼，的确是送往京城给皇帝贺寿的。 她之前编出来的小塔楼现在就在县衙。 “走，谈谈赵姑娘种的红薯。” 红薯跟玉米都是一个季节收成，玉米早两天已经收回来了，编成鞭子搭在院子里晾晒。 金黄色的玉米棒子很是好看。 院子里还有不少红彤彤的辣椒，有收来的，有赵宁双自己种的。 刚搬进来的时候觉得空旷，这会儿竟然也摆满了。 唐元思有点好奇。 “红薯是什么味道的？” 今天之前，他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吃了。 从叽叽带回红薯苗开始，她在空间里早就种了好几茬了，就是用种出来的这些红薯发了红薯苗，才让她种了几十亩地的红薯。 赵宁双笑道：“我娘已经把红薯洗干净上锅蒸了，等会儿就能吃。” 她刚才趁着唐元思去看竹编的时候跟孙氏交代了两声，其实蒸出来的红薯没有烤出来的好吃，不过现在烤来不及了。 “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不甜，正好我家里有放了一段日子的红薯，等会儿您尝尝。” 从厨房里飘出来香味，唐元思绷不住了，等红薯蒸熟的红薯端上来。 赵宁双提醒道：“热，要等会儿才能吃。” 不知道去哪儿玩儿的小团子循着香味回来，扑进她怀里。 “娘，我也想吃！” 赵宁双拿了一块儿吹了吹，还是很烫。 “你再去玩儿一会儿，等会儿回来吃，娘给你留着。” 唐元思等了半晌，终于能吃到嘴里了，软糯香甜的红薯口感比糕点还要好，他跟钱方宁一口气吃了一盘子。 小团子瞧见他们的吃相，没敢走远，过了会儿就回来了，看着赵宁双手中的那块问道：“娘，能吃了吗？” 赵宁双哪儿能猜到他的小心思，手上那一块凉了就递给他了。 “小心噎着，喝口水。” 许三娘把小团子带到一边，给他拣了一盘子放在他面前。 “放心，锅里还有呢。” 没想到竟然是被许三娘看穿了他的心思，赵宁双哭笑不得。 “能不能请赵姑娘帮个忙。”唐元思开口说道：“赵姑娘这些红薯先别急着处置，容我给朝廷上奏，如果推广下去给各州府的百姓们种的话，这些恐怕还不够。” 唐元思知道她是个生意人，既然知道红薯能吃，还种了这么多，就一定还有别的用处。 “朝廷要买赵姑娘的这些红薯的话，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赚钱。” 唐元思斟酌着说道。 赵宁双是个生意人不假，但是也不会黑心到这个程度。 “民妇本就是想推广开，让大家都种上红薯，不至于饿肚子，但是民妇一个人的能力着实有限，朝廷若是愿意出面的话，民妇求之不得。” 唐元思叹道：“赵姑娘大义，是我小人之心了。赵姑娘种出来的红薯和玉米，如果方便的话，我这就给朝廷上折子。” …… 五天之后，唐元思的折子出现在了李玄宸的书房。 他看着折子上的内容，眉眼含笑。 “殿下，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李玄宸把折子递给谭信，他看了一眼。 “啊这……亩产四千斤？” 还有一种，玉米亩产也达到了一千斤。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殿下赶紧进宫禀报皇上！” 李玄宸握着奏折起身，进宫去了。 谭信还在喃喃，四千斤是什么概念，一亩地就能养活一家人了，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皇上正为了百姓吃不饱饭发愁呢！ 李玄宸在宫里遇见了三皇子李玄烨。 “皇兄怎么这会儿进宫了？父皇刚歇下。” 勋帝前两日染了风寒，年纪大了，晚上就睡得早了些。 李玄宸处理国事，李玄烨在病床前侍疾，兄弟两人分工明确。 第118章 瞒着身份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父皇，父皇听到了一定开心。” 什么好消息？ 李玄烨很好奇，跟着他又回去了。 勋帝听见兄弟两人的说话声，从床上坐起来，吩咐内侍点灯。 李玄宸把唐元思的折子递上去，勋帝看完，果然激动道：“这是真的？” “回父皇，是真的，唐大人亲自去田间视察过的，亩产确实有四千斤。还有一种农作物，亩产一千斤，比小麦产量高。而且一年两熟，也不耽误种小麦。” 勋帝的病果然好了一大半。 李玄宸劝道：“父皇现在可以安心养病，等着过寿辰了……” 各地报上来的今年秋季收成，让他愁了很久，眼下终于有个好消息。 勋帝开心道：“如果是真的，明年开春就开始全国推广，得先弄清楚这两种农作物的习性，派几个会种地的官员下去学习，研究一下推广的方案，回头给朕报过来。”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民以食为天，你亲自去，该嘉奖就嘉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拿主意！” 李玄宸笑道：“父皇放心，儿臣定然把事情办妥当。不过，距离您的寿辰就剩几天了，等给您过完寿，儿臣再动身过去。” 从勋帝的寝宫出来，李玄烨淡声说道：“恭喜。” 勋帝早早的立了太子，他就算心气儿不顺，也只能在暗中活动，明面上两人还得维持着。 “同喜。” 若真能全国推广，将会是一个大政绩，换成是谁都眼红。 不过，勋帝还在，这份政绩不算李玄宸的。 李玄烨转过去，不再提这一茬了。 民以食为天，他再缺德，也不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勋帝的寿诞如期而至，因着他提前交代过不许大办，倒也没有大操大办，只在当天宫里办了一场宴会，看了各地官员送上了寿礼。 贺寿来来往往就那几样，要么是名贵的字画稀奇的摆件，要么就是抓一把丰收的粮食，取个好兆头，换汤不换药。 勋帝兴致缺缺，直到新县的寿礼送上来，大家才察觉出不同来。 有一人多高，栩栩如生的塔楼，乍一看去，还是很新奇的。 李玄宸看着这个塔楼出神，他离开时，这个塔楼还只有个底座，如今已经完工了…… “父皇，这座塔楼是竹子编成的，十分稀奇。” 赵宁双辛辛苦苦耗费十来个月编成的塔楼，要是只看一眼就放在库房里落灰，多少有点可惜了。 李玄宸提醒了一句，勋帝果然来了兴致。 “抬近些。” “大哥怎么知道是竹子编的？” 离得远根本看不清，李玄烨初时，只当是用木头雕刻的，那便没什么稀奇。 勋帝起身上前去，内侍递上了一个放大镜，拿在手中，果然瞧见了细致的纹路。 “能把竹编做成这样，也算是能工巧匠了！赏！” 李玄宸介绍道：“父皇，这是怀庆府新县唐元思的贺礼，这座塔楼也有渊源，是前朝名将姜随驻守怀庆府的时候督工修建的，距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风景名胜要结合名人轶事才能有看头，李玄宸这么一说，勋帝的兴致就更高了。 明面上，别人以为他是在替唐元思说话，实则，他一步步引起勋帝的兴趣，在给赵宁双讨要好处。 勋帝大手一挥，提了副字，说是要赏给编出竹编的匠人。 “大哥对新县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 李玄烨话里有话。 李玄宸笑道：“唐县令是个好官，本宫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年前应该还能跑一趟，大哥早点回来过年。” 勋帝的生辰是在十一月，临近过年，朝中事情多，不过，他都能应对。 李玄宸轻笑一声。 “多谢三弟提醒。” 朝廷很快制定出方案，从赵宁双手中收购红薯和玉米，并且派出官员来向她学习载种方法。 李玄宸收拾好东西，怀着激动的心情再次回到了新县，不过这次，他是以太子的身份。 唐元思接待他的时候带上了钱方宁。 看见他穿着绫罗绸缎被众星捧月般的拥坐在上首的位置，钱方宁愣了一下。 半晌才想起来行礼。 “免礼。”李玄宸缓声开口，“这次本宫过来，就是为了红薯和玉米，唐大人可准备好章程了？” 唐元思是个好官，李玄宸也有意提拔他，提前跟他通过气了。 “回殿下，臣拟定好了，请殿下过目。” 李奎接过他拟定的章程递给李玄宸，上面包括了朝廷收购的红薯和玉米的价格，以及这两种农作物的栽培方法，载种季节，十分详细。 “大家传阅。” 李玄宸递给身边的臣子，起身给钱方宁使了个眼色。 唐元思看出来了，自家小舅子跟太子殿下认识，便主动留下来招呼着从京城来的大人们，给他们留说话的时间。 两人来到无人处，李玄宸问道：“他们在家还好吗？” 他问的是谁，钱方宁方然清楚。 “还好，赵姑娘整日闲不住，现在又准备折腾着烧制瓷器，小团子长高了不少，伯母的眼睛也治好了。”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孙氏的眼睛治好了，他就不能假扮赵一安回那个家了。 李玄宸听懂了，他早知道孙氏的眼睛能看见了，所以才没敢跟他们说。 “殿下打算怎么办？” 钱方宁觉得他挺和气，没忍住多问一句，“赵姑娘知道您的身份吗？” 李玄宸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找个机会，让她带着小团子来县城一趟，我们私下里见个面。别暴露我的身份。” 钱方宁只能应是。 但是知道了他不是赵一安，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跟赵宁双没什么关系，忧的是，以后赵宁双要是知道他的身份，该怎么办？ 揣着心事回到宴席上，唐元思看他一眼，心想回头得问问他怎么跟太子殿下认识的。 天气冷了，赵宁双盖房子的时候在地下挖了地龙，烧上柴火，屋子里暖洋洋的一点都不冷。 来给她干活的妇人们围坐在一起，干活的时候还能闲聊几句，别提有多惬意了。 “王婶子，听说你家新娶回来的媳妇怀上了？” 刘氏最八卦，最好打听。 王婶子哎呀一声，骂道：“还没坐稳呢，你别往外说！” 她家的媳妇嫁过来还没三个月呢，头三个月最危险，一般都不往外说，哪个想到刘氏这个快嘴巴是怎么发现的！ 第119章 想想以后的路 进入冬月，地里的活干完了，家里也收拾妥当，赵宁双就开始琢磨吃的了。 刨红薯的时候刨烂的捡出来也有不少。 赵宁双把这些红薯洗干净碾碎，沥出红薯粉，在家里鼓捣着做红薯粉条。 红薯粉条比较好做，做出来的趁着晚上冷，得让红薯粉条上冻，再晒干，晒出来的才有嚼劲儿。 她刚把晾晒好的收起来，就看见钱方宁的马车停在门口。 “钱公子这个点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天色不早了，太阳快要落山了。 钱方宁笑道：“你得跟我去一趟县城，有件事情得你拿主意。”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赵宁双擦了擦手，从小罐子里抠了一点乳白色的香膏擦在手背上。 钱方宁神秘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玄宸的意思是今天先带赵宁双过去见面，随后再找机会回来看看。 跟他合作过很多次了，赵宁双信得过他的为人。 “行，我回去换一件衣裳，劳烦你稍等一会儿。” 天冷家里也没有多少活，小课堂便又开起来了，孙志这个先生十分严格，每天都要教新东西不说，还得检查，写不好的打手心。 来家里做活的妇人动了心思，询问赵宁双可不可以把自家的小子也送来认几个字。 反正只是花钱让木匠做一块儿小黑板，不买笔墨纸砚的话花不了几个钱。 一只羊要放，一群羊也是放，赵宁双征询了小老师孙志的意见，这才答应下来。 所以现在家里每天都有很多小伙伴儿陪着小团子一起学习，他有人玩儿也不来缠着赵宁双。 刘氏调侃她，她这个后娘当得跟亲娘一样，母子之间关系融洽到他们都羡慕！ 去县城见的肯定是贵人，她取出孙氏给她做的新衣穿上，用发带编了头发，还插了一根簪子。 虽然未施粉黛，但是看起来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钱方宁觉得她比之前又好看了不少，明明还是从前的五官，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婶子，我先接赵姑娘去县城，晚上如果赶不回来的话，会让人来通传。” 不清楚李玄宸安排的钱方宁觉得，还是得先跟孙氏说一声。 他的为人，孙氏也信得过，答应道：“行，宁双你注意安全！” 家里家外都靠赵宁双一个人撑着，她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个外男，大家早就习惯了。 一开始还有人说几句闲话，后来干脆也不说了，多没意思。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打听打听，明年能不能从赵宁双这儿淘换点儿辣椒种子，红薯种子，或者是玉米种子回去种。 赵宁双坐在马车里，钱方宁坐在外面，冷风吹在身上，钱方宁没忍住问道：“赵大哥有快一年没回来了，有给你们写过家书吗？” 他想试探一下赵宁双的态度。 反正路上也没事儿，还有车夫在，两人也不算孤男寡女。 赵宁双实诚道：“写过两次信，还往家里拿过银票。” 钱方宁哦了一声，话题冷了。 越是到冬天，京城里越热闹，路边摆摊的小贩明显比以前多，还有的人在摆摊卖烤肠。 看成色，有的用的是她家做的，有的用的是别人家的。 钱方宁直接带着她去了客栈。 “赵姑娘上楼，二楼上去右拐，最里面的房间，我就不上去了。” 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赵宁双没有多想，不过走到门口才突然想起来什么，嘴里念叨着：“该不会是想让我牺牲色相拉生意……” 这套路怎么有点熟悉呢？ 没等她纠结多长时间，房门从里面打开，李玄宸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女子，笑道：“确实想让你牺牲色相。” 赵宁双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还有点恍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玄宸侧身让开位置。 “进来说。”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特意找了个距离他下榻的客栈远一点的客栈，此处人多眼杂，还是少露面为妙。 很久不见了，赵宁双觉得有点拘谨。 李玄宸反倒跟从前一样，给她倒了杯热茶，就像普通夫妻那样说道：“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赵宁双挪过去坐下，目光落在他腿上。 “你的腿没什么大碍。” 还没好利索就赶路了，就算全程坐马车，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他还要当差。 李玄宸笑道：“养了大半年才养好，现在已经没事了。” 赵宁双哦了一声，抱着茶杯喝茶不说话了。 心里在琢磨着，上次他走的时候不是说，再见面要跟她和离？ 现在瞒着家里人把她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和离吗？ 李玄宸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风轻云淡，他在猜测着她的心思，并且想说什么话题才能不尴尬。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多么不舍，回到京城，每日面对的是尔虞我诈的朝堂，回到府上只有冷冰冰的丫鬟小厮，睡觉的床榻越是宽敞，他越是觉得心中失落。 每在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怀念当初睡在他脚边的赵宁双。 父皇不止一次催他成亲，他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两人的心思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 两人又同时开口，李玄宸点头道：“你先说。” 赵宁双顿了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要做什么？ 李玄宸笑看着她，却听她缓缓开口说道：“你走这段日子，我盖了一座新宅子，香肠作坊跟竹编作坊也上了正轨，接的活能养活我们婆媳母子三人。” “你给的银票我挪用了，不过现在又补上了，要是和离，你的还是你的，我要宅子跟地，你没意见。” 李玄宸眉头拧起来，他没想过和离。 “你不经常在家，上次来信，娘说她也不想去京城，我可以养着娘，你这次走可以把小团子带走，本来，他就是你的儿子。” 只是养了这么久，心里有点不舍得。 赵宁双只伤感了一瞬。 反正他是要和离的，和离了以后她可以把孙氏当成亲娘，却没办法再插手小团子的事情了。 以前没到这一步的时候，她还能逃避，现在人家回来了，要跟她和离，她就得想想以后得路该怎么走。 第120章 谁说我要和离 李玄宸的眉头拧成麻花了。 开口打断她。 “谁说我要和离？” 赵宁双看着他，提醒道：“你忘了你走之前跟我说的话了吗？等你再回来，咱们就和离。” 李玄宸仔细想了想，出了一脑门的汗，怪不得他走这么长时间，不是主动开口要，人家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感情是他说过这种混账话！ “我没打算和离，当时是不想耽误你……” 赵宁双顿住，抬眸看着他。 她那双眼睛太好看了，里面映着自己，李玄宸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弯腰将她圈在椅子里。 “如果我说了这种混账话，我跟你道歉。” 之前就觉得他贵气逼人，现在这种感觉更甚，赵宁双以前本来就垂涎过他的美色，现在这么近距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到嗓子眼了。 他的意思是…… 对自己有意思？ 赵宁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京城那种地方，就是天仙也能找来，他就没有遇上令他动心的姑娘吗？ 这么冷的天气，她鼻尖却有汗，李玄宸食指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看见她睫毛微颤，没忍住，将她的脸托在掌心。 此情此景，赵宁双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次体验，只觉得脸颊滚烫，呼吸停滞。 她没有反抗拒绝，李玄宸心中一喜，放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这次跟着太子殿下来办差，不方便回家，你要是方便的话，在这儿住一晚上。” 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赵宁双本来想拒绝来着，话到嘴边，竟然嘴瓢了。 “好。”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赵宁双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她极少露出这种小女儿家的娇羞，李玄宸看的口干舌燥，端起茶碗灌了一大口，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抽空，我跟太子殿下告个假，陪你回家看看娘。” 他心里打鼓，孙氏的眼睛能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认出他不是赵一安。 算了，走一步看不一步。 晚上李玄宸吩咐客栈的伙计从望月楼定了几个菜送来，陪着她用了晚饭之后，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但是街上很冷，行人也少，摆摊的小贩早早地收了摊回家了。 两人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有点……无话可说。 “你……” 他也没说要走，赵宁双觉得不自在了。 开口问道：“你不用回去当差吗？” 看见赵宁双，李玄宸现在满脑子都是带颜色的废料，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不想走。 但是…… “要回去的，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赵宁双手脚很热，开门把他往外推。 “你先回去当差！” 被推到门外的李玄宸：“……” 行。 他抬脚往外走，让人回去跟孙氏说赵宁双留宿县城。 心里计划着过两天找个时间陪赵宁双回家转一圈，总不好让别人以为她在县城怎么着了…… 赵宁双没给他回信，他却知道她的处境，女人当家本来就难，更何况还有老宅那群吸血的，幸好他当时帮她断了那边的念想。 他走之后，赵宁双拉开被子钻进去，觉得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好不习惯啊…… 还有，刚才他靠的那么近，要是她没有拒绝，半推半就，两人是不是就…… 哎呀，羞死了。 她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回到住处的李玄宸也心不在焉，心猿意马。 刚才差点…… 哎，他现在连身份都没有告诉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有什么两全的法子，能让他顺利把赵宁双娶回家？ 父皇怎样才能同意，他怎么才能说服满朝文武？ 他也老大不小了，的确不能再耽搁了。 两个人都怀揣着心事。 晚上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赵宁双听着外面的风声，睡不着。 反正睡不着，也不想了，去空间里看看。 现在空间里的地方比最早的时候扩大了不少，她种的药材也早就成熟好几茬了，都在空间里堆着。 空间里还有粮食，有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有些适合外面的环境，她已经载种过一茬了，有些不适合，她就种在空间里。 今年夏天突发奇想往空间里栽了几颗桃树，也挂着果，空间里的果子比外面的果子大，比外面的果子甜。 她摘了两个桃子洗干净吃了。 坐在空间里看着在田间地头玩耍的叽叽跟它的小伙伴。 两个小家伙永远都是这么精力旺盛。 她的空间快成了储物间了，吃的喝的用的堆得到处都是，什么百年前年的人参灵芝这一类的更是一点也不缺。 她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 琢磨着回头再种两颗葡萄树，搭一个葡萄架子，在葡萄架下砌一个石桌，反正空间里没有她讨厌的蚊虫，闲的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过来喝杯茶。 她不知道别人的空间怎么样，她的空间乱糟糟的，现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到处都种着东西，堆放着东西。 把空间里稍微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听见打更的声音，已经三更了，冬天天亮的晚，还能再睡会儿。 李玄宸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才睡。 第二天一大早，唐元思早早的到他们下榻的客栈带上从京城来的农官们去乡下赵宁双家里取经。 他打发走了农官们，又叮嘱钱方宁把她送回去。 等应付过去这批官员们再说回去的事情。 赵宁双没等到他，以为他很忙，便跟着钱方宁回去了。 农官们比其他官员好相处，到赵宁双家看见亩产四千斤的红薯眼睛都亮了。 赵宁双本想洗点红薯上锅蒸熟，招待他们一下，却被他们推辞了。 “别，别麻烦了，这些要培育成苗，下发给百姓们，我还担心不够呢，能不吃就不吃，咱们等明年丰收了再吃也不迟！” “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下来的官员们围着赵宁双取经，问完红薯问玉米，问完玉米又看见她晾晒的红薯粉条。 赵宁双热情的招呼大家坐下来吃顿饭，尝尝红薯粉条的味道如何。 大家一听粉条是用红薯做的，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这些从京城来的大人们实在是太可爱了，弄得赵宁双哭笑不得。 “这些是用破皮的红薯做的，红薯破皮之后存放不住，放起来也会坏掉，还不如合理利用，我也是意外发现红薯能做粉条，诸位大人尝尝！” 第121章 你喜欢宁双吗 红薯粉条放上肉炖出来，满院飘香。 钱方宁悄悄凑过来问道：“赵姑娘，等会儿咱们可以谈谈红薯粉条的生意……” 果然是生意人，在别人还什么想法都没有的时候，他已经想到靠这个赚钱了。 赵宁双笑着应道：“行倒是行，只是今年不成了。” 她一共就做了一点点，空间里倒是能种红薯做粉条卖，但是已经答应了把所有的红薯都卖给朝廷，她再卖红薯粉条就不合适了。 钱方宁点头道：“行，有姑娘这句话就行。” 赵宁双还在想，怎么没瞧见赵一安。 转念一想，太子也不会来她家这种地方，赵一安既然跟在太子身边，那肯定得留在城里保护太子。 吃过饭，赵宁双毫不吝啬的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告诉诸位前来学习的大人，又领着大家去地里转了一圈，天快黑了才把大家送走。 她刚走到家门口，就瞧见了背着包裹回来的赵一安。 正好与那些人错开。 “安子哥！” 她小跑了两步迎上去，“你怎么不进去呀？” 这个点，家里香肠作坊和主编作坊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一家人了。 李玄宸怕孙氏认出自己。 “嗯，有点近乡情怯。” 赵宁双笑着把他身上的包裹取下来。 “进去，娘肯定想你了！” 抬脚迈过门槛，正在院中追狗子的小团子抬头，一眼瞧见他，张开手臂扑上来。 “爹爹！” 他被养的很好，甚至都忘了在北辽的事情了，还真把他当成他爹了？ 听见声音的孙氏从屋子里走出来，瞧见站在院子里的李玄宸，愣了一下。 李玄宸硬着头皮，迎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反而是小团子纳闷了。 “奶奶，爹爹回来了。” 李玄宸开口喊了声娘，孙氏这才走到前面，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快让娘好好瞧瞧，娘都很多年看不见自己的儿子了。” 她眼睛里有泪，赵宁双只当她抬想念儿子，劝道：“娘，大夫说你的眼睛不能哭，小心又看不见了。” 孙氏擦了眼泪。 “瞧我，一家人难得团聚，今晚该好好庆祝庆祝。” “你们夫妻俩说话，娘去厨房做几个菜！” 没认出来就好。 李玄宸跟着赵宁双进屋，他听说家里盖了新房，但是没想到盖的这么气派，上下两层，这种建筑的格局在京城也不多见。 孙氏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一家人吃饱喝足，赵宁双被里正叫走，问今天的情况。 把小团子哄睡，孙氏走到李玄宸身后。 “你……” 她欲言又止，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还能欺骗自己，可能是安子在外几年，变了声音，但是眼睛能看见了，她就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一个母亲绝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 “安子是不是死了？” 李玄宸头皮一炸，他没想到孙氏早就认出他了却还能假装自己是她儿子。 “我……”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孙氏眼眶红了。 “我早就认出你不是安子了。” 或许是找一个心里的慰藉。 “你刚来家里时，声音虽然哑，但是我却知道你不是安子，你有安子的信物，你认识安子对不对？他，他……” 孙氏说不下去了。 李玄宸叹了口气。 “他是朝廷的功臣，朝廷不会亏待你们的。” 许是日子越过越好，小团子也越来越讨喜，家里如今还有很多半大的小孩，失去儿子的悲痛也不是那般强烈了。 如果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说不定就随着安子一起去了。 “别跟宁双说。” 孙氏却突然转了话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冒充安子的身份，但你如果能一直冒充下去……” 她像是想到什么，问道：“你家中没娶妻？” 李玄宸摇头，父皇想让他娶妻，但是他用身体不适推脱了，只是不知道能推脱多久。 “你喜欢宁双吗？” 能跟宁双在一个屋檐下住那么久都没有越距，说明他是个君子。 李玄宸点了点头。 “你能给宁双幸福吗？” 眼前的人一看就身份不凡，她担心他会对宁双不好，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把真相告诉赵宁双。 李玄宸再次点头。 “这点您可以放心，我以后只会娶赵宁双一个。” 他父皇后宫里娶了一个又一个，或精明，或愚笨，长相上各有千秋，但他却觉得没意思。 漂亮的除了看起来好看点儿没有一处优点，有时候蠢笨如驴，被人当枪使害人害己还不自知…… 柔弱的只会哭哭啼啼往男人怀里钻，每次的家宴上，光是应付他爹后宫里那些妾室，就足够他头疼了。 他想娶赵宁双是深思熟虑过的，只不过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服父皇跟朝中官员。 孙氏叹了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休息。” 她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妇人，多的话也不敢问，只要他愿意以赵一安的身份跟赵宁双过日子，只要宁双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就是守着自己的孩子过，也不会再被人指点了。 孙氏准备回房间，临门一脚又拐回来交代道：“安子，你这次能在家里待多久？”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最晚腊八节就该走了。 “说不准，十几二十天。” 孙氏不知道在心里嘀咕什么。 “安子，既然你还得出门，干脆趁着这个时间跟宁双圆房，说不准明年，我就能抱上孙子了……” 她笑得真诚，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李玄宸答应了一声，坐在房间里纠结了半晌。 赵宁双从里正家回来，现在家里地方宽敞了，孙氏跟小团子住一间，她自己单独住一间。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她设计的，地下挖的有地龙，卧室旁边跟着一个小耳室充当浴房，地龙连接着一个水箱，只要地下烧火，热水就现成能用。 李玄宸在房间里没发出一点声响，她还以为他陪着孙氏说话去了。 外面太冷了，这个天气，最适合泡热水澡。 房间里烧得很暖和，她进门先脱了外面的棉衣，而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棉质的睡衣去了浴室。 坐在屏风后面的李玄宸听着里面的水声，脑子里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第122章 从哪儿学来讨好姑娘的本事 赵宁双泡到一半，觉得有人进来了。 抬头对上李玄宸的眸子，吓了一跳。 她脸颊被泡的红扑扑的，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像受惊的小鹿。 他手里拿着一套厚点的棉衣放在架子上。 “那啥，刚才看你只拿了一套薄衣服，天冷，别着凉了。” 赵宁双才意识到他刚才在房间里，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她一向比较随意，刚才脱衣服的场景被他看见了？ 真是…… 泡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还有热水，你要不也去洗洗？” 李玄宸脱鞋的动作顿住，她这不就是在……邀请他？ 赵宁双舌头打结，她承认自己刚才的思想有点不单纯了。 奇怪的很，在现代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怎么穿越过来了，在面对自己丈夫的时候，她竟然会害羞啊？ “好。” 李玄宸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衣裳去了离间，赵宁双擦了擦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晾着。 坐在梳妆台前，往身上擦了点儿她自己鼓捣出来的润肤霜。 可能是有灵泉水的滋养，她感觉自己的皮肤不用怎么护理都比在现代的时候天天护理水灵，掐一下一个红印子。 等会儿…… 她觉得有点渴，这种事情其实是水到渠成，觉得可以就可以了，她没想那么多。 反正她也不怕被抛弃或者怎么样，她靠自己又不是靠男人，这个不行，还有更好的等着她。要是实在挑不出来好的，至少赵一安的基因不错，去父留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短短几分钟时间，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没发现李玄宸已经擦着头发出来了。 她觉得热，宽大的棉衣懒懒散散的挂在肩膀上，没系扣子，露着她细嫩的脖颈和精巧的锁骨。 少女脸颊上的红晕楚楚动人，周围昏黄的灯光从薄纱中透出来，气氛到这儿了。 李玄宸喉结滚动，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来。 赵宁双心跳到嗓子眼了，怕摔下去，小臂勾住他脖子。 两人贴在一起，对方身上的温度，隔着一层布料传来，气氛更加暧昧了。 她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铺在眼睑的皮肤上，一颤一颤像是春日的蝴蝶。 李玄宸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吻在她眼睛上。 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赵宁双伸手把帐子拉下来，勾住他的脖子迎上去。 靠，惦记了一年，她终于吃到肉了！她好歹也是见识过大风浪的现代青年，不能怂！ 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赵宁双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身边的人早就醒了，却没起床，在她身侧支着脑袋看她。 对上他满足的眸子，赵宁双脸红道：“看什么？” 昨天晚上战况激烈，她身上他身上，到处都是见不得人的痕迹。 赵宁双扶着腰坐起来，想去上茅房，奈何身边的人挡住去路。 她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腰上。 “让让位置，我去方便一下！” 昨天晚上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李玄宸见识过她的大胆，也见识过她认怂，对比起来，她拍的这一巴掌可算得上轻的。 他朝里面躺了躺，把外面的位置让给她。 “快点回来，再睡会儿。” 赵宁双扶着腰，两条腿跟面条一样使不上力气。 这家伙不知道素了多久，昨天晚上跟豺狼虎豹一样差点把她骨头都拆了，从外表上半点也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 按理说，天盛国的这种风俗，男人出门在外，上青楼妓馆不是家常便饭吗，更何况他还在京城那种富贵迷人眼的地方当差。 年纪一大把了，昨天晚上竟然跟个愣头青一样，还得是她最后克服了羞耻心引领着他。 李玄宸轻咳了一声，他才不会承认他当初把宫里派来的教养女官赶出去的事实，他怕别人在女色上算计他。 一直以来没娶妻，也是为了给母后守孝，再后来，就是三皇子的生母贤妃掌管宫务，想往他身边塞人，他为了防备她算计自己，便干脆不提这一茬了。 “今天来家里干活的人不少，这下好了，我算是没脸见人了。” 以前她哪一天不是早早地起来干活，什么时候睡到这么晚过！ 看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掀开被子钻进去，李玄宸憋着笑。 “嗯，是为夫的错，让娘子难堪了，等会儿我去跟他们解释，咱们两个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是说话说得晚了。” 赵宁双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谁信呐！” 她生气的用被子蒙住脑袋不看他。 李玄宸怕闷着她，把她从被子底下捞出来抱在怀里。 昨天晚上那种被填满的感觉真奇怪，上瘾，他还想…… 还来？ 赵宁双已经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了，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她就彻底没脸了！ 拍开他不老实的手，赵宁双起床穿戴整齐。 “先吃饭。” 许三娘听见屋子里有说话声，端着饭菜敲门。 “姑娘，饭菜放在门口了，前面还有活，我先走了。” 赵宁双：“……” 罪魁祸首李玄宸笑的得意，捞过衣服穿上，开门把饭菜端进来摆在桌子上。 “吃。” 刘氏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看，然后捂着嘴跟旁边的妇人说话，不用说肯定是在议论她。 赵宁双不想在家里待。 李玄宸干脆说道：“殿下宽仁，给了我几天假，我带你出去走走。” 赵宁双有点心动。 “那你去套马车。” 马车在院子里停着，这种活，他当然会了。 去套上马车，赵宁双稍微收拾了一下，红着脸从屋子里出来，手脚并用爬上马车。 “娘，我跟安子哥出门一趟，中午饭不在家里吃了。” 何止是中午饭，她晚饭也不想在家里吃了，许三娘倚靠在门槛上，正看着她笑呢！ 看两人的姿态，孙氏就知道两人圆房了。 等他们出门之后，王婶子笑道：“嫂子，团子也大了，等明年，你又能抱上孙子了！” 这次是从自己儿媳妇肚子里爬出来的，孙氏满足道：“但愿，孙子孙女都行。” 赵宁双靠在车厢里面，李玄宸在外面驾车，走了一段路，他问道：“冷不冷？给你生个炉子。” 赵宁双刚想说不冷，却见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小手炉，在路边点了一堆火，烧了几个石头捞出来丢进去，用棉布包住递给她。 暖炉抱在手中暖暖和和。 她嗔了他一眼。 “从哪儿学来的讨好姑娘的本事？” 第123章 拙荆 “没学过，只是怕你冷。” 赵宁双嘟嘴。 “那就是有天分，你这样的，京城里有很多姑娘喜欢。” 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酸酸的，没得到之前想的很开，得到以后便想独占。 李玄宸憋着笑。 “放心娘子，为夫会洁身自好的。”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为她做到的。 心里盘算着回京之后，要找机会跟父皇禀明，能成的话，皆大欢喜，不行的话，他……再想别的法子，反正一定要成，否则他就成了耍流氓的了。 李玄宸本来想带她各处去转转，只是老天不给面子，寒风卷着雪花在天地间飞舞，冻得脸颊疼。 “城外有一处温泉，咱们去泡汤。” 冬天在京城里流行去泡温泉，城外专门修建的有行宫，就是为了方便宫里的贵人们每年过去。 新县也有，不过规模不大。 赵宁双没有意见，在古代，有闲情逸致去泡汤的都是达官贵人，水应该没有现代那么脏。 城外的温泉汤馆有两家，从外表上看，跟普通的园林没什么区别，进门之后，两人被引到一处小院子里，假山流水云雾缭绕，看起来像仙境一般。 雪花落在地上变成水汽，就算是露天的，也一点也不冷，甚至还有温度隔着鞋底传来。 丫环端来一碟子干果，一壶果酒。 赵宁双问道：“没有新鲜瓜果吗？” 温泉跟新鲜瓜果更搭配。 李玄宸解释道：“新鲜瓜果不好存放，京城也只有少量供给，一盘瓜果这个时候能值上百两银子，这种小地方应该是看不见的。” 赵宁双突然又有了个生钱的法子。 瞧见她眼珠子乱转，李玄宸就知道她肯定有点子了。 她空间里的桃子根本吃不完，现在还是新鲜的，说不准能卖不少钱。 “我有个想法……”她搓着手，“我想见见汤馆的东家，谈一笔生意。” 两人难得出来放松，李玄宸刚解了扣子，闻言又把扣子扣上，喊来伺候的丫环，让她去通传。 汤泉的东家今日正好来陪客人，听说有人要见他，便收拾了一下赶过来。 赵宁双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两个大桃子，洗干净给了李玄宸一个，自己抱了一个啃得正香甜。 饱满多汁的桃子一下子吸引了苏禄的目光。 他打量着两人，两人的穿着虽然算不上富贵，气质却跟旁人不一样。 尤其是……他把整个新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淘换来新鲜的水果，对方手上拿着的桃子只怕在京城也是头一份。 “在下苏禄，是汤馆的东家，不知道两位找在下有什么事情？” 李玄宸看着手里的桃子陷入沉思，以前有很多细节他没在意，现在想想，赵宁双身上有很多秘密，玉米就算了，番薯真的是在山里找的吗？ 对此，赵宁双一点也不心虚，她还真就番薯是在山里找的，其他…… 她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摸出一个桃子递给苏禄。 “我这儿有些新鲜的桃子，不知道你们汤馆收不收，苏老爷先尝尝。” 苏禄盯着桃子两眼放光，存放了这么长时间，桃子不仅没有流失水分，反而连上面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表皮红彤彤的，他稍微洗了一下，咬了一口，脆甜的果肉也是粉色的。 这样的桃子，就是正当季节也不一定能买到！ “收收收，不知道姑娘有多少，准备卖什么价？” 这种东西嘛，物以稀为贵。 “我有一篮子，不知道苏老爷能给多少。” 她敢肯定，这些桃子要是放在京城能卖上高价，但此处是县里，不过县里也多的是有钱人。 苏禄试探着说道：“五十两银子，不知道姑娘嫌少吗？” 穿越来一年了，赵宁双要是还不清楚这里的物价，说不准就被蒙过去了，他这边出五十两银子买她的桃子，只怕转手就能翻好几倍。 果然是无奸不商。 赵宁双实诚的点了点头。 “是嫌少，我留着自己吃，麻烦苏老爷跑一趟了。” 两家汤馆正对门，而且规模都差不多，明显存在竞争关系，县里的有钱人在乎银子吗？他们在乎的是面子，在乎的是别人有没有的我有，别人弄不来的，我能弄来。 苏禄汗颜道：“怪我没说清楚，五十两银子一斤，姑娘看怎么样？” 果然是奸商。 赵宁双勉强道：“行，你等着，我去马车里拿。” 别人不知道，李玄宸却知道马车里没有桃子，不知道她上哪儿去弄。 他不动声色，苏禄便主动跟他攀谈。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李玄宸抿了抿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 “姓赵。” 看他年纪轻，苏禄笑道：“那我便称一声赵公子了，不知道那位姑娘是……” 提起赵宁双，李玄宸唇角的笑意加深。 “拙荆。” “哦，您二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桃子竟然能保存的这么好，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吗？家里有冰窖？” 这点李玄宸没法回答他，幸好赵宁双很快就提着一个竹篮回来了，里面的桃子个顶个的大，个顶个的鲜嫩多汁。 “这桃子，说是天上的蟠桃也不为过。” 他就没见过这么大的，五十两银子一斤一点也不贵！ 吩咐小厮去取来称，称了一下，有四十多斤，按照四十斤算，这一篮子桃子竟然能卖两千两银子。 这可不是小数目！ 苏禄十分肉疼，不过，他有法子回本，便吩咐了小厮去账上支银票过来。 赵宁双把银票收好。 苏禄交代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赵宁双回头看见李玄宸若有所思的神情，有点心虚。 反正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了，她也不想瞒着他，省得要编造出很多谎言来欺骗他，但见他没有主动开口问。 “你不好奇吗？” 怎么可能不好奇！ 只是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让人觉得十分深沉。 不过他的招式在赵宁双面前无处遁形，赵宁双从他紧绷的嘴角看出他的情绪。 笑嘻嘻的说道：“先泡温泉，等会儿我再跟你说。” 她眯着眼睛在他身上打量，昨天晚上没好意思看他，只从手感上说，感觉很不错。 刚才看他脱衣服的动作又苏又欲，赵宁双觉得有点口渴。 第124章 心不在焉 李玄宸被她大胆的目光看的有点……羞涩。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这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我自己的夫君，还不能看看了？” 再说了，她也就真的只是看看，身体力行啥的，还是算了，这会儿还腰疼呢。 她先脱了衣服换上汤馆准备的丝袍下水，李玄宸抹了把脸，他还能输给一个小女子不成！ 泡在热水中，赵宁双舒服的吁了一声，目光含水地看着某人，等他靠近，突然用手拍打水面，溅了他一脸水。 女子笑声清脆。 隔着一堵墙，能听见隔壁的说话声，虽然说听不真切，但若是他们这边动静大了，那边应该是能听清的。 赵宁双捂了捂嘴，水滴从他头上顺着脸颊滴落，她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在汤馆里待了三天，回家的时候赵宁双昏昏沉沉睡了一路。 心里骂着，以后她再信他她就是小狗！ 什么轻点，什么最后一次，他哪一次不是化身豺狼，将她这只小绵羊吃的骨头都不剩！ 她累得连手指头都没力气，他却春风得意，赶着马车不知疲倦。 这两天下雪了，路不好走，慢慢腾腾的回到家中，李玄宸将她抱进屋子里，她觉得自己更没脸见人了。 “我去殿下身边当差，闲了会回来看你。” 李玄宸坐在床边。 赵宁双用棉被蒙住脸不看他，这才三天，她就受不住了，很难想他如果天天在家，自己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 李玄宸轻笑了一声，隔着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走了。 他走之后，赵宁双歇了会儿，终于能下地了，可太不容易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得尽快安排。 几天没露面，感觉有点恍惚，开门看见孙氏跟小团子正扒在房门上听动静。 “娘，小团子，你们两个干什么？” 她黑着脸，孙氏反应慢一拍，还是小团子给她解围。 “娘亲，奶奶说来看看你起床了没，该吃中午饭了。” “娘亲，你很累吗？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觉得自己很可能是感冒了，怎么感觉有点晕。 “我出去看看。” 她不在，香肠作坊跟竹编作坊也正常运行，钱方宁来过一次，介绍了几单生意，竹编作坊扩招，江婉正紧急培训新人。 她想趁着太子在县里，用自家男人的关系，给太子送一份礼物呢。 “瓷窑准备的怎么样了？” 入冬前，她去收购了一个瓷窑，想烧制一点她自己设计的茶具。 现在手里赚钱的生意没有多少，而且高端路线的钱好赚，其他的都是赚个辛苦费。 要是把茶具跟竹编结合起来，说不准能刮起一阵新潮的风向。 磁窑那边暂时也是江婉管着，不过出面的是江婉的丈夫赵青。 “青子说，烧出来的一批不错的，让你得闲了去看看。” 烧窑果然是个烧钱的行当，光是一次一次烧制就要花不少功夫，搭上不少银子。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也不敢保证每一窑烧出来的都能用。 吃了午饭赵宁双就赶过去。 “嫂子。” 赵青正在摆弄着烧出来的瓷器，问道，“嫂子你看，这一次烧出来的瓷胎很薄，只比纸厚了一点点，能透光！” 赵宁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小心地拿起了一个茶壶，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透光均匀，伸手敲了一下，声音清脆。 “对，就是要这种瓷胎茶壶！” 烧制出来的杯子也十分薄，好像一捏就碎了。 别人不清楚她要这种瓷器做什么，反正很不好烧制就是了。 赵青比她大，不太好称呼，赵宁双干脆喊他青子。 “青子，给烧制的师傅发赏钱，参与烧制的每个人都有赏钱，再多烧点，我急用。烧好的这些我先带回去。” 烧出来的茶壶没有花纹，就是简单的纯白色，只是工艺要求比较高。 越是小件的东西越难烧制，第一炉烧出来的不少薄胎的花瓶，她琢磨着怎么在花瓶上设计竹编。 师傅们领了赏钱都很高兴，赵青留下来监督着他们继续烧制。 赵宁双把瓷胎茶器和花瓶带回家，劈了细竹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在瓷器上下功夫。 胎薄就意味着喝茶烫手，正好结合竹编，在茶具上设置花纹，编出来的茶具与市面上的茶具风格不同，给人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花瓶上用竹丝编出各种图案，清新淡雅与众不同。 天黑了，孙氏担心她把眼睛用坏，敲门进来，看见她编好的茶具，问道：“宁双，这真能卖出去吗？” 有钱人的品味都这么独特吗？ 用那么小的杯子喝茶。 农村人没见识，孙氏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赵宁双却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 “娘，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卖一个噱头，您想啊，要是太子殿下都用咱们得东西，京城里的人还不得跟风，都用一样的茶具啊。” 奢侈品主要是炒作。 虽然她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脚踏实地好好干，早晚有一天能发家致富，但是几个桃子就比辛苦种地一年赚的还多……虽然早知道，但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本来她也没什么想法，收购瓷窑是想走上层路线，不过也是跟钱方宁合作，慢慢打开知名度。 现在有个上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能拒绝吗？ 不能！ 在茶壶和茶碗上编竹编是个细致活，她试了几次，先编出来两套没有图案的，看起来简单大气。 而后稍微用点心思，编出更复杂的款式，清新典雅。 要给太子送礼还不能让人反感，赵宁双想了想，尝试着用竹编编了一个小手提箱，将茶具摆放在里面，用竹子固定住。 主要是轻便，好收纳。 有事情做，她也不怎么想那个人了。 在县衙听唐元思汇报推广方案的李玄宸却一刻都等不了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赵宁双了，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骚动。 他认真的听着唐元思的汇报，无人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殿下，您觉得怎么样？” 唐元思说的口干舌燥，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第125章 你行吗 李玄宸回过神来，看向唐元思，反问道：“各位大人有什么意见？” 便有人站出来说道：“唐大人的安排极为合适，在开春之前，尽快培养一批农官，深入到田间地头去指导百姓种地，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法子。” 李玄宸嗯了一声。 “那便交给唐大人去办了。” 这种事情，本就是下面的人干活，唐元思能受到重用，是太子看重他。 等李玄宸走出去，在场诸位大人先对唐元思表达了恭喜，而后又就着细节讨论。 唐元思还不忘了叮嘱钱方宁，好好带着太子殿下在城中游玩一圈，殿下难得来他们新县，务必要让殿下满意。 他不知道的是，李玄宸对新县很满意，钱方宁也无须多陪。 晚上回到家里，赵宁双吃过晚饭正坐在房间里的灯下往茶壶上编竹编，李玄宸的脚步很轻，她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直到编累了，起来伸懒腰，才看见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编好的茶器上，觉得新奇。 “怎么想到把竹编跟茶器结合起来？以前从未见过。” 茶器很轻，瓷胎很薄，要想烧制出来这样的东西也不容易。 他把赵宁双捞进怀里，抱着她坐下。 赵宁双有点不好意思，双手揽在他脖子上。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编出来的茶叶罐？县学的学生们反应说很轻便很好用。我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得让你帮个忙。” 她语气亲昵，李玄宸眼尾含笑。 “什么忙？” “帮我给太子殿下送一套。” 李玄宸挑眉看着她。 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要是太子殿下都用我做出来的东西，等回到了京城，京城里的人肯定跟风，到时候，我的茶器生意在京城就打开了销路，就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虽说现在也有一些来自京城的订单，但那些是走量赚钱，都不如打开上层社会的销路。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李玄宸揉着眉心。 “你不怕我因此丢了差事？” 赵宁双瞪大眼睛。 “我又没让你做违法的事情，再说了，你要是真因此丢了差事也不打紧。” 她拍着胸脯说道，“我可以养你啊。” 李玄宸被她逗笑了，顺着她的动作看向…… 赵宁双脸红了。 “你个流氓。” 李玄宸抱起她，嘴角的笑意更甚。 “你都说我是流氓了，总不能叫你失望。” 红烛帐暖，春宵苦短，李玄宸很快便要回京了。 这次分别，赵宁双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她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自己做的香肠炸肉，孙氏做的棉鞋衣服，赵宁双给他收拾出来的日常能用得上的东西…… “让小团子跟我回京。” 他这趟来还有个任务，就是带北辽的质子回京，赵宁双即使不舍，也没有拦着。 反而是小团子知道他要带自己走，抱着赵宁双跟孙氏哭了一场。 他能有这份心，把孩子带在身边教导，赵宁双应该庆幸，至少证明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赵宁双叮嘱小团子。 “到了京城要听爹爹的话知道吗？” 小团子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委屈巴巴的开口问道：“娘亲你不要我了吗？我想跟着娘亲！” 赵宁双给他擦泪，将他抱在怀里。 “我不是不要你了，你得跟着你爹出去见世面，在我这儿我教不了你什么，你先去京城，过两年娘去看你。” “那咱们说好了，拉钩，不许说话不算话！” 小团子伸出小拇指，赵宁双跟他拉钩。 “娘亲，我会想你的。” 赵宁双抹了一把泪，看着李玄宸把他带走了。 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养在身边这么久了，她也舍不得。但是再舍不得，也不能阻挡他往外面走的脚步，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能做到的。 小团子走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她不习惯了两天，继续让自己忙起来，只有忙起来，她才不会难受。 过了腊八就是年，眼看着快要过年了，瓷窑里生产了不少种类的瓷器茶壶。 钱方宁突然找上门来。 “赵姑娘，有个商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趟京城？” 啥？ 赵宁双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商机要去京城？ 钱方宁兴奋道：“咱们做的竹编在皇上面前露了脸，今年过年，京城举办了一个活动，邀请民间的手艺人带上自己的作品去京城展览。” “京中专门划了一条街给竹编手艺展览，以往都没有咱们的份儿。” 赵宁双准备充足，这段时间编出了不少精品。 “正好也出去见见世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是真的想去京城，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想去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 赵宁双有点犹豫。 钱方宁也没劝，她如果真的要去京城的话，他得提前跟李玄宸去个信，免得到时候出岔子，坏了太子殿下的安排。 小团子不在家，她本就觉得无聊，再者，孙氏的眼睛能看见了，家里家外这么多人，她也不怕孙氏遇上麻烦。 再说了，还有唐大人呢，唐大人不止一次跟她说，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现在那些从京中来的农官们还在县里住着，准备等来年春上，学生红薯芽种红薯呢。 正好有空闲时间。 “行，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她下定决心，钱方宁算了算日子。 “你准备一下，咱们后天出发。” 赵宁双回家跟孙氏说了自己的打算。 孙氏举双手赞成。 女人家不能总是困在宅院里，也要出去多看看多见世面，宁双是个有本事的，更得出去看看了。 得到孙氏支持的赵宁双没有后顾之忧，把要带的东西装进空间里，轻车简行去跟钱方宁会合。 钱方宁的信已经送往京城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送进太子府。 李玄宸带着小团子回到太子府，小团子蔫儿蔫儿地跟在他身后，看着越来越气派的房子，瘪了瘪嘴。 “娘亲要是知道你骗她，肯定把你的皮扒了。” 李玄宸好笑的看着他。 “说的好像只有我骗她了一样。” 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儿去。 “我不一样，我就算是北辽的皇子，也能给她当儿子，你行吗？” 第126章 进京 反正他父王不止他一个儿子，肯定轮不到他继承王位。 他就可以一辈子待在天盛，在赵宁双跟前当孝顺儿子。 李玄宸一噎，他还没开口说话，就瞥见某团子嫌弃的表情。 “你的身份能光明正大迎娶娘亲？你让她做见不得光的外室，她不劈了你才怪！” 李玄宸：“……” “才一年功夫你就学的这么伶牙俐齿，我后悔带你回京了，就应该把你扔在山沟沟里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不可怕。 “让你顿顿吃野菜！” 小团子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李玄宸心情很好的走了，吩咐下人。 “给北辽小皇子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好生招待着。” 马上要过年了，朝中的事情也多，忙起来就顾不上什么日子了。 钱方宁跟赵宁双一路舟车劳顿到了京城，第一次见识到京城繁华的赵宁双觉得眼前的一幕很像戏剧中的场景。 以前只在电视剧上看过，现场更加震撼。 要过年了，街边杂耍的艺人很多，喷火的，踩高跷的，江湖卖艺的，吹拉弹唱的。 街上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找了客栈先住下，钱方宁带着赵宁双去街上的报名处报了名字，花钱租了一个摊位。 展览二十开始，已经有商家在布置场地了。 赵宁双从空间里搬出来她要用的东西，自己动手，先搭了一个简易的框架，而后开始做装饰。 她的主题是清新淡雅的竹编，去京城的绸缎庄扯了一些水墨色的料子，像现代的展会一般，把自己的摊位布置好。 钱方宁处理好带到京城的货物，再过来的时候，赵宁双已经坐在摊位上开始干活了。 她正在编一个小型的笔洗，用竹子编成的笔洗看起来更像是果盘，不过比果盘深一点。 有人围在她面前看，只见她收了尾之后，问隔壁茶水摊借了一瓢凉水倒进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发现，竹编的笔洗并没有漏水。 俗话说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用竹子编出来的东西竟然不漏水？ 钱方宁默默地从人群中退出来，跑了两条街买了几条金鱼回来放进去。 又见赵宁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支桃花插在笔洗上，在这个季节，桃花可十分罕见。 水中养金鱼，水面上养桃花，赵宁双的摊位吸引过来很多人。 竹编是今年新流行起来的，如果不是在勋帝面前露了脸，他们连展位都没有。 隔着一条街就是木雕的展位，那边的人比这边多。 赵宁双取出提前编织好的竹编画挂在墙上，又取出了她精心准备的竹编茶器。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钱方宁疑惑这些东西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想着她可能有别的途径运送来京城，便也没多问。 京城这几日热闹，不少权贵府上的夫人小姐们出来闲逛。 “这套茶具怎么卖的？” 赵宁双正在布置场地，身后一道清脆的女声开口问道。 她回过头来，看见一位穿金戴银，蒙着面纱的姑娘站在她的摊位前，好奇的打量着她的茶具。 问话的正是她身边的丫鬟。 赵宁双擦了擦手。 “姑娘看中的这套茶具是产自新县的白瓷，以薄胎闻名，最薄处只有一张纸的厚度，且声音清脆，一套茶具要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人群中发出一阵议论。 问话的姑娘却没回答，似在考量。 赵宁双不卑不亢的说道：“这种白瓷茶具，我一共只带了十套，先到先得，卖完了便没有了。” 她没说假话，本就是物以稀为贵，既然想卖上价钱，就不能贪婪，十套下来也能卖一千两银子，不少了。 “姑娘要买吗？” 赵宁双也没打算一下子就卖出去，谁知道街上有没有识货的人。 只见蒙着面纱的姑娘将茶杯举起来对着光，透色均匀，的确是上品。 “我要三套，晚香，取银票过来。” 赵宁双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了，取出三个竹编的小手提箱，一套一套装好。 蒙着面纱的姑娘瞧见她的手提箱，眼睛都亮了。 “你是从新县来的？” 赵宁双应了一声。 “是的。”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银票，赵宁双看了一眼。 “是宝通钱庄的银票，姑娘可看仔细了。” 赵宁双检查过，不会有错，当初李玄宸送回去的就是宝通钱庄的银票，标识很好认。 姑娘身后跟的有婆子，上前将手提箱提上。 赵宁双笑道：“您走好。” 姑娘也没在她摊位前过多停留，等婆子们给她开出一条通道，便转身走了。 隐月听见她跟丫鬟说话。 “太子哥哥那儿有一套一模一样的……” 赵宁双眼睛一亮，是了，原来是遇上贵人了。 送走今天的大主顾，赵宁双搬了个凳子坐下，跟旁边的手艺人聊天。 不知怎的就聊到太子身上。 “听说咱们这位太子勤勉，已经过了二十了，却仍旧没娶妻。” 她旁边的匠人羡慕她的茶具能卖上价钱，不过士农工商，他们这些匠人地位低，尤其是竹编匠人，都称不上匠人，在别的行当里，也被人歧视。 赵宁双能把竹编的茶器卖上价钱，大家眼红归眼红，对她还是很和善的。 “听说皇上有意让太子殿下跟陈相府联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没同意。” 赵宁双正在干着手上的活，闻言抬起脑袋问道：“为什么呀？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这么想，就是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了。” 赵宁双想到戏文里，这种高门大户有身份的人，一般都不喜欢门当户对，偏偏追求什么真爱。 “听说陈相府的小姐也是貌若天仙呢，并且扬言这辈子非太子不嫁。” 赵宁双跟着附和了一声。 “不过，要是我的话，对方对我没意思，我也不会傻等着，门当户对是不假，自己开心也很重要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情，到最后也不好收场。” 她本是随便说着玩儿的。 话题也很快就转移过去了。 “姑娘年纪轻轻的，成家了没？” 赵宁双的打扮很普通，但是她长相不差，人又能干，旁边的大爷想给她说亲。 “我成家了。” 眼看着大爷的热情降了下去，赵宁双又问道：“我从乡下来，咱们这个展览持续到什么时候？” 第127章 京城偶遇 “年前就会结束，正趁着这几天热闹呢。” 钱方宁挤开人群来到赵宁双跟前，他听见赵宁双跟别人的议论，面色有点古怪。 “你怎么了？” 赵宁双关切的问了一声，钱方宁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他们钱家在京城开得也有店铺，只不过位置比较偏远，知名度也远不如在新县。 但是普通的忙还是能帮上的。 “没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竹编生意是两人一起做，赵宁双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安排道：“这几日可能会有达官贵人来街上闲逛，到时候接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年头，男人家出面总比女人出面要好。 她就负责在后面辅助。 对此，钱方宁没有疑问。 旁边跟赵宁双搭话的大爷眼睛落在钱方宁身上，凑过来问道：“姑娘，这是你家相公吗？果然年轻英俊，瞧着是个读书人？” 钱方宁有点尴尬，忙解释道：“不是，我是她兄长。” 出门在外，孤男寡女容易被人议论，钱方宁这么说也是为了避免麻烦，赵宁双冲他感激一笑。 大爷哦了一声，退回去了。 “不知道能不能碰见小团子。” 她随口感慨了一句，京城这么大，她第一次来，又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怎么可能遇见。 钱方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给太子送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也没人给他回信，他也摸不清楚太子的想法。 “说不准呢。” “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等晚间，我让下人看着摊子，带你去街上逛逛。” 赵宁双正有此意，她得看看古代的京城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商机。 不得不说，京城的街道就是宽敞，主街上能同时容纳八辆马车通行，两边的商铺有两三层高，客栈酒楼扎堆聚集在一处，香粉胭脂铺绸缎庄首饰店，也都聚在一处。 她有点明白电视剧里那种出门偶遇的情节了，所有的店铺连在一起，可不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有社交活动，便都能遇上嘛！ 华灯初上，京城的街上虽然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厦，霓虹与车水马龙，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宁静的热闹，明明是在闹市区，却让人感觉心里很安静。 跟走在景区完全不一样。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面前经过，钱方宁拽了看入迷的赵宁双一把，她侧过身子对他说了声谢谢。 马车里的人睁开眼睛，挑开车帘看过去，却被一道女声阻断了动作。 “太子哥哥，我今天在街上发现宝贝了。” 女子蒙着面纱，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灵动绝美。 李玄宸心不在焉的应着。 “什么宝贝。” 陈凤楠献宝似的从储物柜里取出一个竹编的手提箱，打开，里面躺着一套竹编的白瓷茶具，跟赵宁双给他的一模一样。 他目光定格在茶具上，问道：“卖茶具的可是一个年轻女子？” 虽然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陈凤楠还是点了点头。 “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虽然普通，但是长相还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会抛头露面在街上摆摊呢？” 见李玄宸似乎对买茶具的姑娘更感兴趣，陈凤楠试探道，“我看那姑娘梳着妇人发式，应该是已经成亲了的，不知道她丈夫是做什么的。” 李玄宸喊了声停车，掀开车帘往来路看，却看不见那个身影了。 可能是错觉？ 陈凤楠今天进宫，给太后送了一套茶具，正巧他去给太后请安，太后便让他顺路送她回府。 他知道，太后是想撮合他们两个。 想娶赵宁双的话堵在喉咙里，他只好先应下来。 “殿下，你在看什么？” 陈凤楠好奇的问道，“有遇见熟人吗？” 李玄宸兴致缺缺的放下车帘。 “继续赶路。” 把陈凤楠送回相府的路上，他一句话没有说，等回到太子府，便问门房。 “近段时间有人来送信吗？” 门房打了个冷战，迷糊了一阵儿，突然一个激灵。别说，还真有，不过他看对方穿着普通，像是个跟商队的脚夫，便没当一回事儿，信还在耳房里扔着。 “有，有一封，小人去找！” 但愿还能找到！ 李玄宸没往里面走，而是站在大门口等着，门房急的冒了一脑门的汗，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那封信，信封已经被打湿了，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有没有影响！ 他颤颤巍巍的把信递过去，在李玄宸欲要杀人的目光中跪下请罪。 李玄宸拆开信封，幸好里面的内容没受到影响。 果然是钱方宁送来的，说他跟赵宁双准备进京参加展览。 “自己去领罚！” 回到府上，他立刻吩咐李奎去调查赵宁双下榻的客栈，没想到他前脚回京，他们后脚就也跟着过来了。 大过年的，跑这么远，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他这边在担心着赵宁双，赵宁双也在想他。 “安子哥也没给我留个地址，否则咱们现在就能去投奔他了。” 李玄宸没有主动开口说，她以为在太子跟前当差可能需要住到太子府上之类的，便也没有问。 现在来了京城之后两眼一抹黑，她也不敢找到太子府上去寻人。 钱方宁劝道：“没事，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了，他得空会来看你的。” 赵宁双眼睛一亮，问道：“你写信的地址在哪儿？他能收到吗？我们既然已经到京城了，可以派人去跟他说一声。” 钱方宁犹豫道：“太子府。” “那算了，别给安子哥惹麻烦。” 腊月二十，街上热闹的像过年，今天已经有好几个人问她的竹编画了，有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赚钱的事情。 见她没有追问，钱方宁叹了口气，暗中派人又去给李玄宸送了封信。 门房这次不敢耽搁，急忙把信送到书房。 李玄宸勾了勾唇角，让李奎去找个宅院，把赵宁双安置妥当。 李奎领命，来到客栈敲响赵宁双的房门。 “夫人，客栈里不安全，我受赵兄所托，来带你去安置。” 赵宁双开门瞧见他，他们以前见过。 “我去叫钱公子。” 正巧钱方宁也开门出来，李奎挠头道：“夫人，赵兄的宅子不大，只有一个洒扫的下人，让钱公子也住过去好像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 孤男寡女，男女有别。 钱方宁回过神来，摆手道：“我没事，赵姑娘不用管我，我还有一起的伙计下人，的确不方便叨扰赵兄。” 第128章 跟捡钱一样 赵宁双收拾了一下，她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便跟着李奎走了。 钱方宁叹了口气，但愿太子是真的对她有意，她以为她是正妻，却想不到会是外室，他该不该出言提醒一声呢？ 他有点后悔带着赵宁双来京城了，如果一直在新县，她也不会知道这些，只当夫君在外谋差事。 再说赵宁双，跟着李奎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只有一进的小宅院里。 地方不大，进门是一个小院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前后开门的待客厅，院子里种了许多竹子，绕过待客厅，后面是起居的小院子，只有两间厢房，一个厨房。 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 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妇人在院中负责洒扫。 “赵兄今晚当值，暂时不回来，夫人先休息。” 房间里点着一盏灯，就算是仓促准备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也很齐全。 这处院子虽然小，却在闹市区，她想出门还是很方便的。 “小团子？” 她四下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 去问在院子里洒扫的老妇人，只见老妇人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自己的嘴巴，摆摆手。 意思是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赵宁双泄了气。 算了，等赵一安回来亲自问他。 换了地方她容易失眠，来到空间里跟叽叽玩儿了一会儿，又把空间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拽了一个桃子坐在泉水边啃。 她还没来得及跟赵一安说她空间的秘密。 跟山村里不同，京城的每一天都是热闹的，第二天早上，赵宁双早早地被放炮声惊醒，起床发现老妇已经做好饭摆在桌子上了。 她想问问赵一安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过问也白问，一个人吃了饭便出门去摊位上了。 她起得早，钱方宁却比她还早，已经在接待客人了。 因着竹编今年在皇上的寿宴上出了风头，关注他们的人还不少。 挂出来的几幅竹编画很快就卖出去了，她找了个地方从空间里取出新的竹编画，叫了个马车运送过来，很快便又卖了出去。 “这茶器倒是精巧。” 几个一看就很富贵的妇人结伴前来，其中一个开口说道，“今天早上我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瞧见太后娘娘也用这种竹编的白瓷茶具呢，多少钱一套，给我来十套！” 生意找上门，没有不做的道理，只是昨天卖茶具的时候她说过了，只带了十套。 “不好意思，夫人，咱们的茶具只有十套，昨天已经卖出去三套了，眼下还有七套。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先预订，回头我给您送到府上。” 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结交一些权贵人家，握在手里都是人脉。 “那你剩下的七套都给我留着！” “林夫人，见者有份，你也太贪了些，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包圆了！” “就是，咱们谁买不起几套茶具呀，这不是都等着过年送礼用呢！” 眼见着大家快吵起来了，赵宁双赶忙解围道：“诸位放心，只要是今天预定的，五日后我一定送到府上，肯定误不了您的事情，不过，我这白瓷茶具烧制不容易，瓷胎又薄，损耗大，每家限定三套，不能再多了。” “瓷窑一共就烧制了五十套茶具，先到先得。” 大家来买茶具本就是为了独一份，如果批量满大街都是的话，还不如不送人！ 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五十套茶具放在京城，根本不够看的！ “行，我先来。” 赵宁双拿笔记录。 这几个夫人的身份都不低，倒不是她们自降身价出来抢茶具，而是夫人小姐们喜欢逛街，一年到头了，难得有光明正大的机会买买买，可不得亲自出来转转。 大户人家每年人情往来都不能出差错，来来回回送的节礼年货，一年下来也得换换花样。 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油画风的竹编花卉，是她自己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编着玩儿的，竹编的底座上，用的是彩色的丝线，编织出一大簇鲜花，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你这些竹编画也新奇，听说是去年突然流传起来的，这幅画也给送到我府上。” 才第一天开始展览，赵宁双的摊位就被一群夫人们搓干净了。 幸好她空间里存放的足够多，第二天照常挂上，但是她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刚一挂上，便又迎来许多客人。 “哎呦，我说，你这儿也太不好找了，要不是有熟人介绍过来，我根本都找不到！” 又一位来看画的夫人停在她面前，“姑娘，你生意这么好，干脆在京城开个铺子算了，开在街头上，我们家夫人都不好意思过来看。” 赵宁双才发现眼前的夫人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陪嫁嬷嬷之类的，说话爽快不拘小节，待人也和善。 她羞涩笑笑。 “我们第一次来京城，就是想试试行不行，怕人生地不熟，不好办事。” 女客都是赵宁双接待，妇人进来看了一圈，伸手一指。 “这个，这个，那个，还有那边那个……全部送到我们清河伯府上。” “姑娘，你还有没有了，我们伯爷跟夫人喜欢附庸风雅，朋友也多，你这点不够我们送礼的！” 这是遇上大客户了，赵宁双急忙开口。 “有，有，有，您要多少，我给您准备。” 妇人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没数明白。 “先送两车过去，让我们伯爷跟夫人挑挑，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咱们伯府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赵宁双看出来了，勋贵人家几代经营，确实是大客户。 她大概问了一下清河伯跟伯夫人的喜好，然后跟钱方宁说回去准备，回到空间里大大小小挑出来不少，叫了两辆马车往清河伯府上去送。 接待她的还是来看画的妇人，带人把她的东西搬进去，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了，把手里攥着的银票塞给她。 “我们伯爷跟夫人很满意，剩下的是赏钱。” 这就跟捡钱一样，赵宁双连买家是谁都没见到，东西就卖出去了。 她没忍住咋舌。 摊位上钱方宁也很忙，忙着卖竹编画，竹编摆件，以及竹编瓷器。 赵宁双过去翻了翻账单，男客的购买力度远不如女客，钱方宁好几天卖出去的东西比不上她一天卖出去的。 “明天小年，咱们看看铺子。” 第129章 钱方宁的心事 小年前一天要举行祭祖仪式，古代大家族的祭祖仪式繁复，各家权贵需要从早到晚准备，没时间出来闲逛，今天摊位上卖出去的都是些小玩意。 赵宁双跟钱方宁商量了一下，明天决定休息一天，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连着忙了这几天，赵宁双不觉得累，底下的伙计们都累不行了，就连钱方宁也一脸疲色。 本就舟车劳顿，又一直忙了这几天，赵宁双取了些银两赏给干活的伙计们。 “出门在外，大家辛苦了。” 她对下人一向大方，钱方宁调侃道：“这下我的人都要被赵姑娘收买了……” 赵宁双汗颜。 “钱公子，我没别的意思，不过，我都给了，你这个东家也该赏他们！” 伙计们一个个眼睛里放着光，干一份活，领两份赏钱，这趟来对了！ 钱方宁取了一袋碎银子，他给的不能比赵宁双少。 “明日不必着急，我先让大家出去打听打听，有合适的通知你。” 想在京城扎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这两天生意好得令人眼红，开铺子的事情得慢慢打听。 赵宁双应了声好。 吃过晚饭，她回到李玄宸给她安排的小院，一连几天没见到他回来，就连小团子也不在，总觉得冷冷清清少点什么。 她想洗澡，喊洒扫的老妇也喊不应，便自己提桶去厨房烧水。 这一处院子虽然小，该有的都有，在杂货间翻出来一个浴桶，烧好热水，屋子里放两个炭盆，她脱了衣服跳进去，盘算着这几日赚到的钱，够她回家买多少地…… 做生意再好，也不如踏踏实实种地。 哈，她其实是个社畜，不太喜欢跟人接触，钱嘛，赚多赚少都行，只要能顾上生活。 但有时候看别人赚大钱还会眼红，她赵宁双就是个俗人呐…… 天冷，水凉的快，赵宁双抓起衣服穿上，坐在火盆前烤着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京城之后，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小年前一天是祭祖仪式，晚上有宫宴，好不容易应付过去，李玄宸回复换了身衣裳，便拎着已经睡下的小团子赶过来了，没想到赵宁双还没睡。 抬头，四目相对。 赵宁双起身接过趴在他身上睡着的小团子，问道：“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她小心地把小团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转过来。 李玄宸将她拥入怀中，抱着她久久不言语。 赵宁双鼻子一酸，在他后背上锤了一拳。 “你这几天很忙吗？连跟我见一面都没工夫……” “是我的错。” 他确实忙，越是到年底越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过了今天，以后就好了，明天只需要进宫参加一次宫宴，下一次就可以等到大年三十。 只是，他还没找到机会跟父皇说明他的心意。 “年底，事情多，等过了年，会稍微好一点。” 他低头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娘子，为夫……” 赵宁双伸手按在他嘴上，指指床上睡着的小团子。 “儿子还在呢，你别闹。” 李玄宸：“……” 早知道他就不带小团子过来了！ 不过。 他将赵宁双抱起来，开门去了隔壁。 赵宁双惊讶极了，隔壁的房间里白天还没收拾，这会儿竟然收拾的整整齐齐，房间里甚至还摆着一盆炭火。 第二天早上，赵宁双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对此她表示理解，给别人上班，可不得按时按点。 就是她有点心疼他，昨天晚上半夜才回来，今天早上又起了个大早。 “娘亲！” 小团子迈开小短腿扑到床上，抱住她的胳膊。 “娘亲我想你了！” “爹爹他欺负我！” 就知道他会告状，赵宁双捧起他的脸打量，他跟着他爹来京城，不仅没瘦，还养的白白胖胖，气色不错，可见没人虐待他。 “他怎么欺负你了？” 小团子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嘟嘴道：“他给我吃难吃的东西！” 京城的饭食能难吃成什么样子？ 赵宁双不信。 “真的，娘亲，别人做的饭都没有你做的好吃，我想吃娘做的锅子！” 火锅又不难。 赵宁双穿上衣服起身。 “那咱们等会儿就吃锅子！” 食材都是现成的在她空间里放着，她以前空闲的时候，去铁匠铺打了几个铜锅，也在空间里，新鲜的蔬菜更是不缺。 她起身去厨房熬了点儿高汤，调了锅底的味道，再把洗好的菜盛盘装好，炉子里生上火便能动筷子了。 小团子两只眼睛看着咕咚冒泡的火锅，他想这一口想的茶饭不思，眼下终于能吃上了！ “我来的不巧。”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钱方宁从外面进来，摘下皮帽放在一旁。 “巧得很，再添一副碗筷，正好吃个午饭！” 这种吃法很新鲜，只不过也有局限性，冬天吃锅子季节合适，但是没什么新鲜的蔬菜，他店里卖的远没有赵宁双桌上的食材丰富。 “我今天出去转了一圈。” 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拿了碗筷坐下捞了一筷子菠菜。 “我遇见了贵人，正好有商铺出租，下午你们可以见一见。” 赵宁双摆了摆手。 “竹编生意是咱们两家在做，我供货，你开铺子，我就不见了。” 她以前没想到，自家男人在太子跟前当差，她还是低调一点，少抛头露面好，免得被别人找麻烦。 她也是听说的，官不能跟民争利，当官的人直系亲属都不允许做生意。 如果赵一安只是个普通的戍边将士的话，倒也没什么影响，她还听说，太子的位置不稳，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三皇子一直盯着太子府，她家男人在太子跟前当差，那就是太子的人。 万一呢。 看着她一心为李玄宸着想的样子，钱方宁嘴角抽了抽。 “那行，我出面，给你分红。” 钱方宁可没忘了今天早上李玄宸来客栈见他，意思是让他劝着点儿赵宁双，在京城里别太出风头。 也对，太子的外室当然不敢被人知晓了。 他憋得浑身难受，要说他不在乎赵宁双，处处为她着想，知道他们要找店面，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找上门来给他提供方便。 但是说他在乎，让人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像什么话？ “钱叔叔，你有心事吗？再不吃我就吃光啦！” 第130章 你也想停妻另娶 钱方宁回过神来，觉得吃到嘴里的东西没了味道，随便捞了几口，便起身告辞。 “我再去看看，你们在家里等消息。” 开铺子确实得深思熟虑，赵宁双送他到门口，见小团子吃的揉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便把他面前的碗筷收了。 “小心吃撑了积食。” 小团子向后一靠，满足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她。 懒洋洋的像一个老头子。 “我来京城好几天了，怎么没见到你？你爹把你塞到哪儿去了？” 他当差那么忙，肯定没工夫教养孩子，院子里只有一个洒扫的老妇，小团子怎么办？ 小团子拧着眉头，脸耷拉下来。 “他给我找了个学堂丢进去，平日里我就住在学堂，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回来。” 李玄宸像打发累赘一样把他交给下人，每天天不亮就得去上学，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还得练习写字。 他又不是天盛人，学天盛的这一套做什么？ 不过，这些话她不敢跟赵宁双说。 那家伙说了，他要是敢说漏嘴，就把他挂在城墙上，让北辽的人投鼠忌器…… 那场面想想都刺激，他可不敢。 小团子今年不小了，旁人都当他是三岁小孩，但是父王说过，他是萧家最聪明的孩子！ “不知道你爹今天晚上回来吃饭不回来，今天小年呢，咱们晚上包饺子吃。” 许久没吃饺子了，难得清闲，吃饺子才有年味儿嘛。 小团子举双手双脚赞成，只要是娘亲做的，什么都好吃！ 赵宁双和了面，又出门买了猪肉，回来剁成馅儿，把皮儿擀成薄薄一层，包出来的元宝饺子真像一个个金元宝。 小团子还上手包了两个，不过有点丑。 “娘亲你看，这像不像你！” 他包着包着就没有耐心了，抓了一疙瘩面团捏着玩儿。 赵宁双低头看见他手里捏的没有五官的面人儿。 “像，你怎么不说像你爹呢？” 小团子不好意思的把面人儿团了团。 “我重新捏。” 他拿着一团面就能玩儿上半天。 赵宁双包好了饺子，眼看着天快黑了，李玄宸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团子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先吃？” 小团子献宝似的把捏好的面人举到她面前。 “娘，你看，这次像你了，我捏了辫子。” 她在家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梳头，便把长发编成鞭子甩在身后，小团子捏了六七成像。 赵宁双认真点评道：“如果将来你没有考上状元，就去街上摆摊捏面人，应该能养家糊口。” 本是调侃的话，谁知道小团子却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叫你饿肚子！” 赵宁双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小家伙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呀！ 宫宴上，李玄宸有点心不在焉。 今日是家宴，只有皇室的人参加，他是不是可以跟父皇提提赵宁双？ 抬头瞧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三皇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又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回头找机会跟父皇单独禀报。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从明天开始，便不用上朝了，可以安心在家里过年了。 可惜他没成家，今天晚上的宫宴便又变成了大型逼婚现场。 “大哥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 三皇子李玄烨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李玄宸面上不显，心里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三弟为何这么问？” 两人并肩往宫外走，路上漆黑，宫女手中提着的灯笼散发出微光。 天上积攒了厚重的乌云，要下大雪，但是还没有下，只偶尔飘下来几朵零星的雪花。 “否则大哥为什么一直不娶呢？陈相府的小姐都等你好几年了，再耽搁下去，只怕不好说亲了。” 陈凤楠也没有多大，四年前他给母后守孝的时候她才十三四岁，正是议亲的时候却没说亲，等他出了孝期才放出风声说要议亲，明眼人都知道她是等着李玄宸。 勋帝也有意撮合他们两个。 只不过他一直没松口，勋帝也不想逼迫他。 李玄宸舒了口气。 “我只拿她当妹妹看待。” 李玄烨轻笑一声，不客气道：“大哥要是对人家没意思的话，弟弟我就准备去相府提亲了。” 勋帝偏心，什么好的都留给大哥，他现在也没娶妻，却从来不问一句。 他心里委屈。 如果他娶了陈凤楠，就等于拥有了陈相府的助力。 李玄宸拳头紧了紧，却不想妥协。 “三弟请便。” 他上了自己的马车，从被风掀开的车帘看见李玄烨的眼神闪了闪，而后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他憋着一口气回到府上，换了件普通的衣服出门，七拐八拐来到赵宁双这儿，敲门进去。 暗中跟着他的李玄烨看着漆黑的巷子，唇角勾着笑意。 果然是金屋藏娇了吗？ 赵宁双把小团子哄睡，坐在灯下看账本，怪不得以前看的小说里面大家都喜欢来京城扎堆呢，短短几天赚的钱就比在乡下辛苦劳作一年赚的还多。 李玄宸从背后抱住她，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儿传了过来。 赵宁双嗅了嗅，觉得还挺好闻。 “殿下留你喝酒了？” 李玄宸闷闷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笑着说道：“太子很器重我，赏我的酒。” “那你就好好当差，好报答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 李玄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十分无奈的说道：“可是殿下想提拔我，重用我，嫌我娶的妻子身份太低，想重新给我说一门亲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赵宁双啪的一声合上账本。 气势汹汹的说道：“这太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管好他自己家的事情就行了，还要插手别人家的事情？” 她一向彪悍。 李玄宸委屈巴巴的说道：“可是，太子殿下的话也算圣旨，我不敢拒绝，怕砍头。” 赵宁双挽起袖子，转过来看着他。 “你们太子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理论，这是什么道理？让下属休了发妻另攀高枝，他将来是想当昏君不成？” 这话大逆不道，李玄宸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小心隔墙有耳！” 赵宁双盯着他的眼睛，狐疑道：“该不会，你也想停妻另娶……” 第131章 掉马 “哪儿能啊，我誓死不从！” 赵宁双被他哄着哄着就到了床上，赵宁双半路想起来。 “我去给你下饺子吃。” 他长臂捞住她的腰将她捞回来。 “吃什么饺子，吃你！” “不要脸！” 李玄宸把她的小衣丢出去。 “要脸这事儿办不成！” 一夜放纵的后果就是，赵宁双早上又没起来。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小团子也被他揪起来带走了。 狗男人还挺贴心，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她起来随便吃了点儿，便赶紧来到摊位上，钱方宁正带着伙计们在接待客人。 “我来晚了，今天忙不忙？” 看街上的人就知道了，过了小年，并没有磨灭大家过年的热情，反而有更多的人在街上逛。 “还可以，现货卖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接受预定，你先看看。” 赵宁双坐在里面翻看着预定记录，手上也不闲着，拿着一套白瓷茶具，正在往上编竹子，忽然有一个人停在她跟前。 她抬头看见一双好看的眼睛，急忙起身招待。 “公子想看竹编画还是茶器？” 摆件还剩下几个镇场子，竹编画也不多了，白瓷茶器更是预定了不少，她得加班加点给人家做出来。 年轻公子穿着锦衣气度不凡，长得实在是好看，赵宁双多看了两眼，觉得他看起来有点面熟。 李玄烨看着她编好的白瓷茶具，拿起来看了一眼。 “我在一个人那儿见过这套茶具，原来是从姑娘这儿买的。” “听说姑娘这套茶具限量，不知道还有没有名额？” 京城里达官贵人遍地，瓦片掉下来砸到的，说不准都是皇亲国戚。 她不敢糊弄。 “这一套确实卖完了，不过，我这儿可以定制其他款式的白瓷茶具，公子如果有想要的款式，也可以单独定制。” 李玄烨哦了一声，十分感兴趣的说道：“我在京城开了一间茶楼，确实想换一批茶具，姑娘不如跟我走一趟，帮忙掌掌眼。” 赵宁双连声说不敢。 李玄烨取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不会让姑娘白走一趟的，茶楼就在前面。” 钱方宁警惕道：“赵姑娘，我让小厮跟你一起去。” 李玄烨轻笑了一声，不多解释。 “如此，便请姑娘走一趟。” 赵宁双放下手上的活，起身跟上。 年轻公子带着她一路步行至主街，他的店铺竟然开在主街上吗？ “东家，您回来了。” 茶楼的伙计上前迎接，李玄烨回头看了赵宁双一眼，介绍道：“最近流行的竹编白瓷茶具，这位赵姑娘能供货，你带她去见掌柜，定好款式来楼上找我。” 伙计应了声是。 “赵姑娘这边请。” 竟是直接将她丢给了茶楼的伙计，嗯，他应该是正经做生意的。 赵宁双心中的怪异感散了不少，跟着伙计来到后院，见到了正在摆弄茶器的掌柜。 后院专门有仓库盛放各种各样的茶具，琳琅满目，每一套都十分贵重。 赵宁双看的眼花。 “姑娘，我们东家的意思是，跟姑娘定一些不一样的，您也看见了，咱们店里收藏了很多套茶具，其中有很多孤品，宫里都没有的茶具咱们这儿也有。” “不计价钱，只看重独一无二这一点。” 仓库里一个面相和蔼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清点这些茶具。 “我画了些图样，姑娘帮着看看。” 赵宁双跟茶楼的掌柜商量了半晌，最终定下了十套茶具。 给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钱，签了合约，这些样式，只能供给他们，且只生产十套，每一套的价格，比一百两银子还又翻了几番。 “姑娘，您出门慢走，我去给我们东家回话。” 赵宁双被送到茶楼门口，早上那位领着她过来的年轻公子没再露面。 原来不是要见她。 她抬脚准备往外走，却迎面遇上了从马车里下来的，一身华服，侍卫环绕的李玄宸。 她刚想打招呼，却见他下了马车，没往这边看，而是等着车上出来一个婢女掀开车帘，扶着一个妙龄女子下了马车。 那脸上的温柔细腻，跟昨天晚上跟她说混账话的不是一个人。 她的心被击了一下，急忙躲到边上。 茶楼的伙计撞开她迎上去。 “太子殿下，陈小姐，我们东家在楼上等您二位呢！” 太子殿下？ 赵宁双眸光闪了闪，趁机躲在门后面，看高贵的太子殿下携着妙龄女子的手，从面前经过。 不是在太子身边当差的赵一安吗？ 怎么是太子殿下？ 她下意识往门外的马车看了一眼，护卫们跟着一起上了楼，只留车夫在外面等着，这场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玄烨站在二楼往下看，隔着很远喊了声大哥。 赵宁双抬头看过去，他正好也看过来，与李玄宸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让她恍然。 怪不得觉得他眼熟呢，原来，他们竟然是亲兄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茶楼里出来的，只觉得脚底下像是踩棉花一样，差点被人撞到。 怀揣着心事回到摊子上，过去前几天的新鲜劲儿，这两天没有前几天那么忙了，钱方宁带着小厮完全能应付过来。 见她回来，钱方宁问道：“谈的可还顺利？” 赵宁双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那就好。” 钱方宁舒了一口气。 “等这边的展览结束，我就准备去装修铺子，到时候……” 赵宁双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回家过年，不知道现在回去来不来得及。” 她不是想逃避，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晚上跟她一起缠绵的男人。 看见他身边的姑娘，是当初来她摊位上买茶器的那个姑娘，一看就知道出身很好。 他们很相配。 如果，赵一安不是赵一安，而是当今天盛的太子殿下，那么她，充其量就是个外室。 连个妾都算不上。 大爷的，被玩弄感情了！ 赵宁双心里先是气愤，思索着怎么拆穿他的面具，怎么决裂，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恶毒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是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在茶楼跟前遇上他？ 大哥，那位公子称呼他为大哥？难道，那位公子就是天盛国的三皇子？ 大冬天，赵宁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她就被当成枪，指向李玄宸了…… 她来到这里，无权无势，肯定斗不过那些狐狸们。 思索良久，她打算先跑路，这个时候不跑，不管谁先反应过来，她还能跑得了吗？ 她就想种地经商，做个逍遥自在的小老百姓，可不想跟这样的人物打交道。 一瞬间的功夫，她就做好了决定。 钱方宁一噎。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想回去？”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看她脸色，不像是发现自己的丈夫另有身份的样子，他当初知道赵一安不是赵一安，而是太子的时候，也惊讶的恍惚了好几天，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是哪里弄错了。 他是她的枕边人，如果她发现了，应该不是这个反应。 “过了年地里就该打红薯垄了，我放心不下家里，想早点回去。” 第132章 烨王府 “再说了，接了这么多订单，我得回去主持大局。” 钱方宁一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便没再拒绝。 “我先把这些茶器做出来给人家送去，不能耽误了人家送礼。” 赵宁双空间里存放了很多白瓷茶器，只不过没来得及编，“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她起身逃也似的跑回住处，看着院子里正在洒扫的老妇，一头钻进屋子里。 晚上李玄宸没回来，倒是派人把小团子送回来了，小团子抱着她撒娇。 赵宁双盯着小团子的脸看，企图看出点什么。 “娘亲，团子脸上有花吗？” “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小团子脸耷拉下来。 “娘亲，爹爹今天一大早把我揪起来说送我去学堂，京城的学堂要一直上课到除夕才休沐，休息三天就又开学了……娘亲，您能跟爹爹说一声，让他别送我去念书吗，我不喜欢。” 今天之前，赵宁双不会怀疑小团子。 但是白天…… “你跟娘说句实话，来京城之后，你跟你爹一直在这个院子住吗？” 尊贵的太子殿下自然有太子府，怎么会天天住在这种院子里呢。 小团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都住在学堂里，不怎么在这儿住，爹爹应该……在太子府当值，可能在那边住的时间多一点。” 哦，这个回答也天衣无缝。 今天之前，赵宁双还真会被蒙蔽。 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嗯，我知道了，快去洗手，等会儿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因为小团子喜欢吃肉，她昨天晚上临睡前卤了一些猪肉，等会儿过去把卤水烧开，肉捞出来拌一下就行，就着买的烧饼，一顿饭很好打发。 只是她现在开始怀疑小团子的身份了，能喊太子殿下爹爹的，就算不是他亲生的，身份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何德何能，给小团子当娘。 “你爹他……” 算了，不问了，跑路要紧，谁都不能告诉。 不是她怂，是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古人，她就没见过哪个当皇帝的只有一个皇后，也没见过哪个当太子的，房里不被塞人。 她看的都是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把命赔上的那种。 莫名其妙，她成为了最为人不耻的外室…… 到现在还觉得恍惚。 把预定的茶器准备好给钱方宁送去，她连夜收拾了包袱准备跑路。她的动作第一时间发现的不是李玄宸，而是李玄烨。 他坐在马车里托着下巴，看的有意思。 “去拦住赵姑娘，把人带到我府上。” 赵宁双没走出多远就被一辆马车拦住，车上的人掀开帘子看着她笑道：“赵姑娘，我们家主子请姑娘过去一趟。” 赵宁双警惕道：“你们家主子是谁？” 面前的人岿然不动。 “去了姑娘就知道了。” “若我不肯呢？” 这儿是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也不敢强行掳人。 拦住她的小厮笑了一声，解释道：“姑娘别紧张，我们东家跟您定了十套茶器，有的地方有点不满意，想请姑娘去过去一趟。” 直觉告诉她决不能去，但是情理之中，她开门做生意，顾客就是上帝。 况且，叽叽也在，她不会有危险。 “好，稍等一下，我找人去给钱公子捎个口信。” 对方没拦她，她在街上找了一个乞丐，从荷包里取出一枚碎银子给了那乞丐，让他给钱方宁传信。 “走。” 她爬上马车，车夫赶着马车走了一阵子，却没往茶楼的方向去，而是越走，周围的行人越少，两旁的建筑越威严。 直到在一座宅子前停下。 “姑娘请。” 抬头看见明晃晃的烨王府三个大字，她眉心一跳。 “你们茶楼背后的东家竟然是烨王殿下……” 她假装不知情，心里却在懊悔刚才为什么要上车，眼下到了这个地方，她还怎么跑路？ 才刚进京几天，她就听说了太子跟三皇子之间的爱恨情仇。 太子是中宫嫡子长子，从小就被封为太子，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好景不长，皇后娘娘四年前薨逝，三皇子的生母贤妃如今掌管凤印，不是皇后，却行使着皇后的权利。 且皇后出身名门望族，母族实力强横，是皇后这边比不了的。 据说三皇子一直不服气太子，两人在朝堂上明争暗斗。 再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她今天要是迈进烨王府，估计就很难出来了。 总不能放叽叽咬三皇子一口。 “姑娘请。” 王府的下人领着她绕过亭台楼阁，来到一处院子，昨天见过的那位贵公子，正披着白狐裘，坐在火炉边上煮茶，用的茶具……竟然是从她这儿产的薄胎白瓷竹编茶器。 “赵姑娘的茶具用起来很顺手。” 装饰清新淡雅，关键是不烫手，不管多烫的茶倒进杯子里，都可以立刻端起来。 “但是会烫嘴。” 他调皮的调侃一句，让赵宁双放松戒备。 “昨日不知王爷身份，失礼之处请王爷见谅。” “无妨。” 李玄烨也不藏着掖着。 “今日叫赵姑娘过来，是想跟姑娘聊聊，听说新县并不盛产白瓷，不知道姑娘怎么想到将瓷器与竹编结合？” “本王纯粹是好奇。” 这些达官贵人的脑回路跟旁人不一样。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 赵宁双不卑不亢的开口道：“民妇因竹编手艺赚了些小钱，因着身边有读书人，喜好风雅，便尝试着用竹编做了茶叶罐。没想到卖的很好，后来便听有人抱怨，说瓷器的茶杯太烫手，旁人刚冲泡好茶水的时候，把手烫红了，于是民妇才想着将茶器与竹编结合一下。” 她顿了顿。 李玄烨听得认真，也十分会捕捉重点。 “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成亲了？夫家是什么人？” 赵宁双心中咯噔一声。 昨天茶楼的事情，眼前的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他今天请她过来又是什么目的？ 李玄烨其实也有点拿不准，看她昨天的反应，跟他那个好大哥不像是那种关系，难道说，眼前的女子识大体，甘愿给太子做外室？ 也不对，他让人去查了，赵宁双是前几天才刚进京城的，她新县的身份还没调查出来。 只是他太好奇了，眼前的女子不像是甘愿伏低做小的性子。 第133章 摊牌 “王爷，民妇夫家的情况，应该不影响民妇跟您的合作。” 眼前的人不能得罪，但是她出于本能，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更多的信息。 李玄烨看着她，见她态度坦然，并没有慌乱或者其他情绪。 “本王也是好奇，女子出嫁从夫，赵姑娘的夫家怎么会允许赵姑娘出来抛头露面，是以多问了两句，姑娘莫要见怪。” 赵宁双笑道：“多谢殿下关怀，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民妇在操持，不会误了殿下的茶器，请殿下放心。” 李玄烨点点头。 “那就好，其实本王叫姑娘来还有一件事情，只有茶器，却没有装饰，也不完美，姑娘的竹编画款式虽然新颖，但是如今也不稀罕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独一无二的物件？” 这些有钱有权的人不喜欢跟别人用一样的东西，赵宁双琢磨片刻，开口说道：“还有一种竹编白瓷花瓶没有对外兜售，殿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先挑选。” 李玄烨来了兴致。 “哦？可有样品？” 赵宁双今日匆匆出门，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哪里能装得下花瓶，但是也没有做生意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她点头道：“有，在我住的地方放着，您可以派人过去取。” 李玄烨想了想，大概是嫌麻烦。 “本王干脆跟你走一遭。备车！” 赵宁双领着李玄烨回到小院子里，她带着外人过来，李玄宸应该能收到消息。 不知道烨王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上心，赵宁双心中警惕。 “您先在客厅里坐，民妇去取东西过来。” 客厅地方很小，不过招待客人足够了，家里没有伺候的仆人，赵宁双亲自给他泡了茶，动身去后院的房间里假装取货，实际上把存放在空间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屋子里，再搬出去。 李玄烨打量着小院子，洒扫的很干净，回头瞧见她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白瓷竹编花瓶，感兴趣的说道：“赵姑娘不用费劲儿搬过来，在哪儿放着，本王走几步过去看看就行了。” 赵宁双顿住脚步，又抱着白瓷花瓶折返回去，领着他去了存放竹编画跟白瓷花瓶的房间。 还好她机灵，从空间里取出了不少东西堆在里面，让这里像个杂货间一样。 “王爷小心脚下，房间里乱，别绊到王爷。” 房间里确实很乱，赵宁双耍了个小心机，摆出来的竹编画都是大件儿，表面看起来更像是名家做的山水画，只是更立体，给人的直接冲击更大。 地上零零散散放着许多竹编白瓷花瓶。 李玄烨的目光子啊竹编画上扫了一圈，这才低头看地上形态各异的花瓶。 都能称得上艺术品，也确实都是独一无二。 “本王低估赵姑娘的实力了。” 他走到一副画前端详片刻。 “拿放大镜来……” 赵宁双领着李玄烨去了小院，李玄宸终于收到消息，他身形一定，呼吸几乎快要停滞。 李玄烨发现赵宁双了？ 还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如果，他跟赵宁双的关系被父皇知道…… “备车，我要进宫！” 不能再拖了，他本就非赵宁双不娶，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禀报父皇，不如现在就去求父皇赐婚，也省得总是提心吊胆，怕别人伤害赵宁双。 她是无辜的。 李玄烨不知道自己随便试探几下，就能逼得太子进宫求婚，若早知道，他或许就不会这么心急了。 进宫的路上，李玄宸心里还在打鼓，赵宁双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她要是知道了会如何？ 他一个头两个大，后悔没有早点跟赵宁双说清楚，万一她生气了呢？ 朝中官员休沐，不再上朝，勋帝也闲下来，在暖阁里支了一个摊子，跟陈相坐在一起下棋。 “不对，朕走错了，应该放在这儿……” “哎呀，朕老眼昏花，放错地方了，真的是放错了！” 勋帝抓着一把黑子，眉毛拧起来，不停的在棋盘上修修改改，最后直接把白子挪了地方。 “皇上，棋没有这么下的，臣已经放水了，您还想怎么着？” 陈相看着被改动的乱七八糟的棋盘，生气道，“您再这样下去，臣就不跟您下棋了！” 勋帝有一个爱好，下棋，但是他的棋艺实在是不精，把所有跟他下棋的人都气跑了，陈相是难得能跟他坐在一张桌上待半个时辰的棋友，眼下，火候差不多了，陈相也被气得不轻。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陈相站起来，声音拔高。 “您上次都说了是最后一次了，臣不信您了，告辞！” 李玄宸站在外面听见里面的争吵，看来父皇今天的心情挺不错。 “儿臣参见父皇。” 他低着头，一板一眼的给勋帝请安。 勋帝刚把陈相气走，看见自己的长子过来，高兴道：“来，陪为父下一局。” 李玄宸应了声是，坐在陈相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瞒不过勋帝。 “说，遇上什么难事了。” 李玄宸心中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冷不防被打断，表情有点…… “你说你，也不知道随谁，从小就是一副沉稳的性子，你母亲没了，但是咱俩是亲父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看你三弟，有事儿没事儿就进宫陪朕说话，哪儿像你，比朕都能端着……” “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你……” 勋帝一直都摸不准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正准备再训斥几句，突然听见他直白的开口要赐婚，顿时喜得嘴角快能挂到耳朵上了。 “难得你想通了，朕这就给你和陈家小姐赐婚！” 勋帝作势吩咐内侍去准备圣旨。 “不是，儿臣想娶的另有其人。” 勋帝动作顿住。 李玄宸一直在想该怎么开口，眼下一着急竟然轻松的说出来了，他自己还有点惊讶。 “你想娶谁？只要愿意娶，朕……” “儿臣想娶一个村姑。” 勋帝的话戛然止住。 堂堂太子，要娶村姑？ 李玄宸头疼该怎么跟父皇介绍赵宁双的情况。 “准确的说，应该是个村妇？寡居的童养媳……” 勋帝彻底不说话了。 还让他怎么说？ 终于说出口了，李玄宸舒了一口气。 坚定道：“父皇，您先听儿臣跟您解释……” 那厢李玄烨在屋子里挑挑拣拣，挑选了半晌，挑了两幅竹编画，挑了十来个竹编花瓶，给赵宁双留下两千两银子走了。 他今天来本来是诈赵宁双，却意外发现了宝藏，且不管他怎么试探，赵宁双跟他的好大哥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言语间很是陌生。 或许只是巧合？ 第134章 新县竹编 赵宁双松了一口气，被他这一耽搁，大半天时间过去了。 钱方宁抽空赶过来。 “赵姑娘，你……” 赵宁双好端端的在院子里站着，下雪了，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就落了一层，这种天气不适合赶路。 “还是等过完年再回去，你一个人赶路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钱方宁收到小乞丐的信时心差点儿揪起来，火急火燎赶过来，瞧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似乎只能这样了。 “钱公子，麻烦你了。” 送走钱方宁，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思索着该怎么面对李玄宸。 不知道他身份的话，她也不用这么纠结。 …… 宫里，李玄宸跟勋帝解释完跟赵宁双之间的情况后，忐忑的等着勋帝的回应。 他替赵宁双说了很多好话，她最大的功劳不是竹编，而是种出了红薯和玉米，提高了粮食产量，如果推广下去，给她一个封赏也不为过。 但是眼下，还没有开始推行，封赏过早难以服众，至少得等个一年半载，这事儿才水到渠成。 勋帝看着表面沉静的大儿子，麻烦的是，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冷面太子，竟然会忍不住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万一婚前给他添了孙子，可得连他的脸一块儿丢。 太子从小没让他操心过，但是一旦给他惹了事儿，就是个大窟窿。 不过，这才对嘛，哪儿有人完美的像个妖怪一样无欲无求…… 他在考虑着该想个什么法子尽快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玄宸打量着勋帝的神情，以为他是嫌他丢人，不同意。 父子两人各自在心里盘算，良久之后，勋帝开口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等过了年，朕下一道旨意，给你选妃。” 天盛国开国以来，皇子娶妻并不看重身份，只从良家女子当中选取合适的即可，以避免外戚祸乱朝纲。 是以，太子李玄宸的母亲虽然是皇后，但是他却并没有很有力的外家支持。 本是怕他势单力薄，被三皇子的外家欺负，这才想撮合他跟陈相府的小姐。 没想到他自己挺有主意。 那就帮他一把。 李玄宸想的却是，父皇该不会是嫌弃赵宁双出身太低，准备以此作为要挟，往他身边塞人？ 他起身跪下。 “父皇，儿臣只心仪赵宁双一人，求父皇成全！” 勋帝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他这个死心眼儿子在想什么呢？ 良久之后，勋帝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踏实肯干，心眼也不少，就是不会跟他交心，他话里话外偏袒的还不够明显吗？ “我得先见见她。” 能把不开窍的太子殿下迷得五迷三道的女子，说实话，他好奇的不得了。 但是这句话落在李玄宸耳朵里便是，父皇要为难她。 父子两人不常谈心，关系有点远，勋帝有心想改善，但是摸不准他的脾气，如果娶了个好媳妇，给他吹吹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等他开口。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朕找个机会出宫见见。” 在勋帝这儿过了明路，李玄宸心中的不安少了许多。但是仍旧担心自己的父皇为难赵宁双，那边他也得想办法交代一下。 “行了，退下。” 勋帝没了下棋的心思。 李玄宸出了宫，回府换了身衣裳，摸到了小院外面。 推门进来，赵宁双正守着火盆，坐在客厅里烤火，手里不停做着手工活。 外面大雪纷飞，她肩上的披风滑落，李玄宸走过去帮她把披风捡起来。 看见眼前的人，赵宁双心里一颤，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殿下那边不需要当差了吗？” 李玄宸没看见她眼底的探究神色，只嗯了一声，而后抱住她。 赵宁双瘪瘪嘴，要不是听说太子殿下府上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她现在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今天有客人来啊？” 他这是明知故问。 赵宁双拍了拍他的手。 “别耽误我赚钱，今天又接了个大单子，堂堂三皇子也来跟我预定茶器竹编，以后在京城估计没人敢欺负我了。要是有人上门闹事，我就把烨王搬出来，看谁敢兴风作浪！” 这会儿她其实已经想通了，没什么好退缩的，李玄宸是太子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的，谈一场恋爱不行么？ 就算最后他真的娶别人她也不怕。 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去，大不了回到赵家庄继续种地呗。 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真的吃他这一款的啊，反正又不亏。 她的话落在李玄宸耳朵里有点不对味儿。 “我在太子跟前当差，你却要找三皇子给你出头，你这不是明晃晃的打我的脸吗？” 赵宁双反驳道：“你也说了你只是在太子跟前当差，你又不是太子，万一遇上关系硬的，你能给我出头，还是你能说动太子殿给我出头？” 李玄宸一噎。 “我这不是怕给太子殿下惹麻烦嘛。” 身后的男人闷着不说话了，赵宁双转过来伸手挂在他脖子上。 “听说三皇子跟太子一直不对付，我这不是有麻烦去找对手，没麻烦就找你……” 李玄宸被她这么一开解，心情倒是好了点。 “今天晚上吃什么？殿下给我放了三天假，我可以在家里陪着你。” “上次吃锅子你都不在，今天晚上还吃锅子，把小团子接回来。都临近过年了，什么学堂还不放假？” 李玄宸有点心虚，他把小团子丢在太子府了，嫌他碍事。 “不管他，小孩子家少吃一顿也没什么，不好好培养他，怎么对得起他父母对我的恩情？” 小团子久不现身，拔除了北辽在京城的钉子，北辽那边那边竟然怀疑小团子不在京城，这几天得让他多露脸，才好谈判。 赵宁双哦了一声说道：“那行，今天晚上咱们两个随便吃点，明天还得去看铺子呢，钱方宁真厉害，才几天功夫，就在京城里找到合适的店面了，明天开张，我得去看看。” 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厉害……李玄宸怀疑她是故意的却没证据。 如果不是他让柯商把正在经营的古画斋腾出来，凭钱方宁的本事，想在京城里找铺子？ 但是瞧见媳妇脸上的笑，他便不计较了。 “是挺厉害，回头给他送一份开业大礼。” 短短几天之内，在京城开起来一家铺子，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钱方宁想了一晚上，店铺的名字就叫新县竹编，今年秋天，新县的竹编在圣上面前露了脸，什么招牌都不如这四个字简单粗暴。 第135章 我有个想法 李玄宸以为能抽出时间陪着赵宁双，第二天早上却收到了北辽使团的消息，不得不找个理由跟她请假。 “我今天……” 他还没开口，赵宁双便贴心的帮他把披风披上。 “去，差事要紧，我这儿不用人陪。” 她忙着编竹编瓷器，手头的活还忙不完。 给江婉写了封信，要在京城开铺子，产量就得跟上，还有白瓷的茶器，三皇子在她这儿预订的那几套，样本送回去，得让赵青操心烧制。 钱方宁看好的铺子在主街上，不是花钱就能租到的地方。 新县竹编一大早在鞭炮声中开业了，他们没做任何预热，只靠着街上现在的人流量就不用担心冷清。 也是因为开张开快，一条街上也没有竞争对手，开张的格外顺利。 赵宁双开着进进出出迎接客人的钱方宁，等他空闲下来，调侃道：“这个店面不简单，钱家果然有实力，跟钱公子合作不亏。” 钱方宁不敢说他是因为她才能如此顺利，只抿唇笑笑。 “钱公子，恭喜恭喜！” 一个中年人从门外进来，赵宁双觉得声音耳熟，回头看过去。 “哎呀，赵姑娘也在，自上次一别，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赵姑娘别来无恙啊！” “柯老爷？您跟钱公子认识？” 钱方宁笑道：“何止是认识，这家店面就是柯老爷的。” 赵宁双惊了，世界这么小吗？出门就能遇上贵人！ “柯老爷请坐，我先去给您泡杯茶。” “别麻烦了，原来这些竹编都是出自赵姑娘之手，失敬失敬。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给亲戚朋友挑几件竹编画做年礼……” 他心里却在滴血，他好好的古画斋不让他做，日进斗金的店面给了别人，他得来看看竹编画长什么样子。 这一看便惊住了，墙上挂着一副山居图，竟然跟他书房里挂着的那副一模一样。 “你这是……竹子编的？” 细如发丝的竹子编出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书房里的那副山居图被摘了呢。 简单的竹编画是在竹子编好的垫子上作画，是用竹子代替了纸张。赵宁双的竹编画是将竹编与刺绣结合了起来，看上去更加立体。 “这一副画，至少得卖几百两银子……” 这几百两银子他还少说了，只费的功夫就不止几百两，在竹子上作画，真是新奇。 “还有这些茶器与摆件，很新颖。” 柯商走南闯北多年，什么新奇的东西没见过，倒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工艺。 “柯老爷看上哪一件，可以给您打折。” 钱方宁领着柯商到处看过，柯商惊叹道：“长见识了，我的店面让出来不亏。” “不过，咱们也可以谈谈生意，竹编画再新奇，也替代不了古画的真迹，回头我把隔壁的店面拿下，将古画斋再开起来。” 赵宁双狐疑问道：“既然古画斋赚钱，柯老爷为什么要让出来给我们呢？” 柯商自知失言，急忙闭嘴，见她大有深究的意味，便改口说道，“这不是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儿事情，急需周转，我只能先把店面腾开，回头等周转开了再寻个店面嘛……唉，不说了，赵姑娘来京城了，有没有想过再把香肠作坊开起来？” 京城的酒楼里，各种各样的香肠如雨后春笋冒出来，柯商虽然靠这个赚了不少钱，但是京城里人才济济，现在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 赵宁双没打算开香肠作坊，她这几天折腾着竹编生意，只随便在街上观察了，京城里的酒楼饭店虽然多，却没见过火锅店。 “柯老爷，我有个想法想跟您聊聊。” 她心里猜到柯商十有八九是太子的人，否则一个京城的大商人，怎么会屈尊降贵跑到她家里来买香肠的配方。 而且，古画斋就相当于现代的顶级珠宝店，怎么可能不赚钱。 能在京城吃的开的商人背后都有倚仗，他的倚仗是谁？李玄宸吗？ “柯老爷楼上请。” 楼上有待客厅，柯商比她更熟悉店面的布局。 “赵姑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待客厅还是从前的布置，赵宁双只一眼就看出原来的主人很有品味。 “我想在京城开一个火锅店，不知道柯老爷有没有兴趣。” “火锅店？” 头一次听说。 不过，他好像听李奎念叨过一句，殿下从外面回来之后，经常让厨房鼓捣一些他们根本没见过的吃食，例如辣椒，在京城里倒是也能寻来，不过怎么做好吃怎么入菜…… 还有那种吃起来滑溜溜的粉，是什么东西？用土豆跟山药就能做出来吗？ 府里的下人不懂，还以为是自己见识短浅，便去找了柯商，他走南闯北，肯定见过，但是柯商也不知道他家殿下说的是什么东西。 眼下他突然懂了，他家殿下说的那些东西，只怕都是赵宁双做出来的。 他十分感兴趣。 “赵姑娘展开说说。” 赵宁双惊讶这个朝代居然没有火锅这种东西，想到连辣椒都没有她就释然了，正是因为空白才给了她机会。 “开火锅店其实很简单，重要的是锅底和食材以及蘸料，锅底可以有清汤锅、三鲜锅、骨汤、麻辣……还有各种变种，例如藤椒海鲜之类的。” “食材也要丰富，放在火上边煮边吃……这样，我可以先请柯老爷尝尝，再做决定也不迟。” 能让太子殿下念念不忘的东西，柯商两眼放光，走到窗边看了开外面的天色，快到中午了。 “马上中午了，现在就去！” 赵宁双狐疑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哪儿中午了？这才刚到上午…… 不过，的确要提前准备食材。 “行，柯老爷跟我来。” 吃饭当然是人多热闹，她下楼跟钱方宁打了个招呼，让他中午来家里吃饭，店里有小厮伙计，钱方宁还带了一个掌柜，临时照看一下应该能应付过来。 带着柯商去街上买了食材，回到小院子里，赵宁双去厨房熬汤做锅底，柯商就在院子里看老妇人铲雪，看得他着急，便自己动手帮忙了。 他眼睛瞥着厨房，真想进去盯着，又想到了赵宁双的身份，被自家太子殿下当成是眼珠子似的，他不敢冲撞。 第136章 没人性 赵宁双用牛骨熬制了牛骨汤，同时又用牛油和各种香料配了牛油火锅料，另一个锅就用骨汤，将两种汤底倒进鸳鸯锅里，架上她专门用来吃火锅的小炉子，里面放上炭火，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厨房里，她把买来的冬瓜土豆菠菜白菜这些菜洗干净，装盘，牛肉羊肉切成薄片，高价买来的大虾，再配上她储存在空间里的以前做的各种丸子，宽粉山药粉之类的东西，泡上一把木耳和蘑菇，又从空间里摘了一把新鲜的生菜油麦菜。 她自己做的血豆腐冻豆腐，豆腐皮。 食材已经很丰富了。 她默默地拿出红薯跟嫩玉米，切成片端上来，一张桌子没盛下，又拉过来一张桌子专门放置这些菜品。 柯商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多种类，放在一个锅里煮？ 好吃吗？ 不过他先闻见香味儿，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赵姑娘，做好了？” 这些食材都是生的啊？ 赵宁双笑了笑。 “别急，还有蘸料。” 紧接着，柯商就瞧着她进进出出，端出来好几个碗，里面放着……芝麻酱，蒜泥、青椒泥、黑漆漆的酱油、麻油，葱花…… 还有的他叫不上来名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起来挺香。 各种酱料令人眼花缭乱。 光这些酱料，他感觉都能开个酱料铺子了。 “这么讲究吗？” 赵宁双给他一个一个介绍，等钱方宁到了，锅里的汤底沸腾起来，便可以开动了。 柯商看钱方宁熟稔的动作，忍不住问道：“钱公子也喜欢吃锅子？” 食不言寝不语，但对于生意场上的人来说显然不是这样。 重要的信息都是在餐桌上交流的。 “实不相瞒，我与赵姑娘在新县有合作，我家的酒楼里就有锅子，不过，没有赵姑娘的食材丰富，目前也只是小打小闹。” 说是小打小闹，但是从他上扬的嘴角就能看出，绝对不少赚钱。 如果有可能，钱方宁也想多开几个酒楼。 柯商怎能放过这个机会，肉片在锅里涮一下变色了捞出来，蘸上酱料……味道很不错。 他将各种小料盛了一点，一样一样尝过去，竟然是完全不同的口感。 两种酱料混在一起，三种酱料混在一起，味道也都不同。 同样是一锅菜，却吃出了千奇百怪的味道，柯商吃得脑门冒汗。 “赵姑娘这点子，绝了！” 这要是开在闹市区，得人满为患。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咱们谈谈合作……” 钱方宁打断道：“我也想跟赵姑娘继续合作。” 柯商瞪他一眼。 “我古画斋的地盘都让给你了，这个你就别跟我抢了。” 察觉到自己失言，柯商急忙改口，“再说了，我是皇商，在京城吃得开，你一个没背景的来京城开铺子，不怕被人吃干抹净吗？而且，瞧你是读书人，等你科举当官了，就不能沾手生意了。”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守着你的竹编就行了，人得知足。” 知足常乐。 难得看钱方宁吃瘪，赵宁双笑了笑。 “没关系，你官场发达了，给我们做靠山。” 天盛的等级森严，官员们不仅不能自己做生意，妻子父族做生意也有诸多限制，例如女方的嫁妆，南方的祖产是可以经营的，朝中很多官员钻这个空子。 不过，如果不被人发现还好，要是有人举报，轻则申斥没收，重则丢官。 所以大部分官员的产业都是由身边亲信之人经营。 钱方宁没有功名之前经营的产业可以算进祖产之中，有了功名之后如果还这么惹眼，肯定会被人算计。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 锅子里的汤汁咕嘟咕嘟，赵宁双跟柯商在饭桌上就敲定了火锅店的经营装修。 柯商去选址准备开店用的器材装修，赵宁双负责准备经营用的食材。 工程量复杂，赵宁双琢磨片刻，干脆在京城再开个作坊，光是这些调料就足够她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火锅最适合冬天吃，错过眼下的时节就得在错过一年，吃完饭，柯商风风火火的就去忙着办事儿了，她也没闲着，出门去找地址办酱料作坊。 想着以后可能会在京城扎稳脚跟，她的酱料都是秘方，交给别人做不放心，必须得买人，得用信得过的人来经营。 可在京城，哪里去找信得过的人，思来想去，她决定再给家里去一封信，让许三娘来京城帮她。 柯商忙活着火锅店的事情，顾不上她这头，钱方宁派了人帮她留意着适合的房子，作坊不一定要铺面，位置也不一定非得在主街上，往偏僻处找找，最好找个带门头的院子。 赵宁双就开始在家里腌制酱料。 李玄宸回来几次，赵宁双都不得空，他只讪讪的又回了太子府。 一直到年三十这天，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过新年，所有的店铺上午开门贴了春联，下午就关门歇业了。 赵宁双才回过味儿来，要过年了。 今天晚上宫里有宫宴，李玄宸跟小团子都要出席，怕自己瞒不住，李玄宸给柯商传了个信，让他想办法拖几个时辰。 正在家里抱着小闺女准备吃年夜饭的柯商收到信儿，脸上的表情逐渐生无可恋。 “没人性啊没人性，大过年也不放假！” 柯家是皇商，他府上一大家子人，媳妇小妾儿子闺女的不少，都等着吃完年夜饭守岁呢。 偏他被派了活。 怎么糊弄？ 他哪儿有法子？ 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柯商放下小闺女，起身说道：“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趟，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吩咐下人备车出门，柯商的马车停在小院子外。 他犹豫着该怎么跟赵宁双说，殿下忙就算了，关键是小团子也不在，总不能说先生留课了，谁家的先生不回家过年啊！ 他在门口踱步，走来走去，抬头看着挂在门上的红灯笼，抬手敲门。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赵宁双准备在门口烧点纸钱。 给……可能已经死去的赵一安烧点纸钱。 这是她穿越之前老家的习俗，大年三十的下午要去上坟。 意外看见柯商。 “柯老爷，大晚上的您怎么在这儿？” 第137章 你笑什么 透过门缝往里看，好像看见院子里有其他人。 柯商搓了搓手，讪笑道：“是这样的，关于火锅店，我有一点想法想请姑娘拿个主意。” 他的视线落在赵宁双手中的纸钱上，什么地方还有大年三十烧纸钱的习俗？ 京中传来此起彼伏放炮仗的声音，赵宁双的声音被淹没，但他还能听清。 “柯老爷确定这个时候谈吗？” 不吃年夜饭吗？ 柯商面不改色，假装着急道：“我找人算了一卦，咱们最好在十五之前开业，这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准备好，我吃不下饭……” 他心里流泪，家里今天晚上做的没有八十道菜也有六十道，从来没有这么丰盛过，他才吃了几口，饿着肚子呢。 赵宁双点点头。 “行，进来说。” 柯商打断她。 “咱们去店里说，店铺快拾掇好了，姑娘看看指点一下。” “这样呀，行，等我一下。” 赵宁双回头跟院里的人交代了一声要出门，许三娘应了一声。 她便跟着出门了。 路上积雪没有完全融化，晚上街上有冰，马车走得很慢，柯商带着她来到一处风景很不错的地方。 门前马路宽敞，不远处一条河流穿过，河边载种着歪脖子柳树，柳条垂到水面上，等到春天，景色应该不错。 火锅店的招牌还没有做好，里面黑漆漆的，柯商身边的小厮推门进去，把灯点亮，赵宁双拧了拧眉，晚上的话，里面的光线会不会太暗了？ 光线不好，影响生意。 “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晚上看起来亮一点？” 这个时候没有电灯，不管多亮的火把，晚上光线都不好。 这一点柯商早就想到了。 “我那儿有一箱夜明珠，回头放在雅间……” 这个主意好，提升档次，接待贵客。 一进门，大堂里摆了一二十张特制的桌子，定制的炉子已经送到了摆在上面，铜锅还没有到位。 柜台，后厨，一一参观过。 “我总觉得少点什么，姑娘觉得呢？” 柯商没话找话，赵宁双看了一圈，点头道：“是少点儿什么，少了装饰。火锅店热闹，需要一点颜色鲜艳的装饰，这些空白的地方，回头可以挂上几幅竹编画。” “巧了，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楼上请。” 他带着赵宁双上楼，去雅间里看，每个雅间布置成不同的风格，在装饰这方面，古人比现代人讲究，赵宁双也给不了多少意见。 “挺好的。” 她是真心称赞，柯商经商多年，身边有各种帮手，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初具雏形，已经很厉害了。 她自愧不如。 要不怎么说，古人的智慧并不比现代人差，而且古人中聪明的大有人在，她不过是占了个便宜而已。 “有个问题，这个季节，除了有钱人家的暖棚里能种点儿青菜之外，咱们上哪儿采购青菜？” 赵宁双笑道：“这点柯老爷不用担心，我有法子能供应的上。” 她之前给江婉的信中交代了以她的名义，让竹编作坊捐钱把村子往县城的路修一修，做了好事，空间里的地方又向外延伸了一点，把药田压缩一下用来种菜，一天就能收一茬。 别说供应一个火锅店，就是供应十个她觉得也不是问题。 两人在店里把装修的细节经营的细节过了一遍，外面传来打更声，差不多到时间了。 柯商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麻烦姑娘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赵宁双看破不说破，配合着他们演戏。 她就想看看，李玄宸准备瞒她到什么时候，被拆穿了会是什么反应。 反正现在男未婚女未嫁，就当谈恋爱了呗，最后就是闹掰了也没什么，她抗不过皇权，收拾包袱走人就是了，继续忙事业，人生又不全是谈恋爱成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玄宸跟小团子已经回来了。 过了午夜，外面的街上全是鞭炮的声响，小团子手里拿着一支烟花，插进砖缝里准备点燃引线。 李玄宸裹着披风站在屋檐下看着，见他半路退缩回来，并不打算帮忙。 “忙完了？” 看见她，李玄宸上前两步迎上来，握住她的手。 “手这么凉，我帮你暖暖。” 砰的一声，烟花飞上高空，发出一阵光亮。 小团子跑过来，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咧嘴笑道：“爹爹，我的手也冷，帮我暖暖。” 李玄宸瞥他一眼，这家伙是故意的。 他不情不愿的伸手将他的手包住，却见他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不要，我要娘亲暖……” 李玄宸：“……” 赵宁双握住他的手，他才高兴地笑了。 “娘亲真好！” 李玄宸拉着赵宁双进屋，对跟在后面的小团子说道：“大年初一，要给长辈磕头拜年，先给你娘磕头。” 小团子：“……” 他就是故意的。 刚才在宫里一个两个的，没磕够吗？ 行，他磕，娘亲对他这么好，他当然要磕头拜年了1 许三娘拿来一个软垫子垫在地上，小团子跪下磕了一个头。 “祝娘亲新年快乐，青春永驻。” 赵宁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 小团子开心的接了，然后对着李玄宸又磕了一个。 “爹爹，红包呢？” 李玄宸挑眉看着他。 “你娘管家，她给的就是我给的。” 小团子好看的脸立刻就垮下来了。 逗得大家都是笑。 许三娘也跪下给她磕头拜年，也得了一个红包。 只剩下负责洒扫的聋哑老妇，赵宁双让许三娘给她带了一个红包。 外面的炮仗声渐渐归于平淡，小团子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姑娘，我先带小公子回去睡觉。” 赵宁双恩了一声，许三娘便把小团子抱起来走了。 李玄宸将赵宁双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办作坊用的房子找好了吗？” 钱方宁昨天给她捎信儿，说看了几个地方，具体的需要她亲自去过目，眼下过年，得等到年后再说。 “年后再看，眼下顾不上。” 他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赵宁双不知道那是什么香料，只觉得很好闻。 粗布麻衣套在身上，也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想到他为了冒充赵一安在赵家庄陪着她吃糠咽菜时的场景，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第138章 那小子也有今天 刚得知他隐瞒身份的时候，赵宁双心里有气愤，想过一走了之。 她承认自己有点像乌龟，在感情上遇事缩头，但是如今瞧着他小心翼翼，想尽办法瞒着自己的时候，又觉得好笑。 堂堂太子殿下，在她跟前伏低做小，紧张成这样，她生出了想逗逗他的心思。 “没什么，只是想到从前，你刚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顿顿吃糠咽菜。” 这没什么好笑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段很独特的时光。 赵宁双看着他的腿问道：“腿还好吗？” 最近变天，下了好几场雪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完全康复，也会落下点毛病。 李玄宸忍着不适，笑道：“好多了，只阴雨刮风的时候，会有点钝痛。” 那就是还没好利索。 “我帮你针灸。” 她为了他的腿学了针灸，总不能白费不是。 媳妇没生气就好，李玄宸舒了口气，今天晚上是糊弄过去了，以后呢？ 今天晚上，父皇点名要见她。 “明天带你出门去个地方。” 赵宁双有点好奇，明天大年初一，要去哪儿？ “今天早点睡。” 赵宁双哦了一声，拔掉他腿上的银针。 李玄宸觉得腿上暖洋洋的，那种钝痛感减轻了不少。 赵宁双揉揉腰，今天还挺累，觉得腰酸背疼，不想应付他。 迷迷糊糊中他凑过来，赵宁双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将他拍开。 “睡。” 他委委屈屈地退回去，盯着床帐，思索着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满腹心事睡不着啊。 大年初一过新年，赵宁双起了个大早，精神饱满，李玄宸很晚才睡着，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自己动手去套马车，让李奎把小团子拎走，他带着赵宁双出了城，一路越走越偏僻。 “咱们去哪儿？” “城外宝通寺。” 赵宁双初来乍到，并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宝通寺不如其他寺庙出名，但是此处清净，带你去拜拜佛祖。” 他没有明说，赵宁双只当他是想带着她散心。也是，堂堂太子殿下要是去人多的地方被认出来不好。 宝通寺地处偏僻，红色的门墙上有些掉漆，大门也很古朴，门前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扫地，不见几个香客。 李玄宸领着她进门，小沙弥带着两人来到大殿。 既然来了，总要拜拜，赵宁双点了香烛，跪在蒲团上。 她对现代没有什么留恋，有家，跟没有家一样，她不想回去，哪一次回去不被榨干…… 穿越过来一年多，她已经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以前的种种就当成上辈子欠他们的，还完了。 求点什么呢？ “求佛祖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旁边一声轻笑，她睁开眼看过去，瞧见一个面目威严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对方身上穿着低调，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不同来，可能年纪比她预想中的大一点，放在现代也是个十分有型的大叔。 男人身边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见她直勾勾的看过来，想开口呵斥她。 中年男人先一步开口。 “姑娘的心愿十分有趣，这世间之人，谁来求佛祖不是为了私事，姑娘却要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姑娘是皇室中人？” 这种事情，应该是皇帝操心的事情。 见他面善，赵宁双摇了摇头，老实说道：“不是，但我在乡下买了很多地，也在做生意，风调雨顺才能丰收，国泰民安才能守住富贵。” 她的说辞也有意思。 赵宁双瞧着他身后那面白无须的男子，余光瞥见身边人跟对方的眉眼官司，脑子里嘣的一声，她今天……是丑媳妇见公婆吗？ “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姑娘这般有趣的人，方便坐下来聊聊吗？” 她更加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回头想找李玄宸，却发现他被小沙弥领着去了别的地方，临走前还回头朝她张望，不放心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 寺庙里有禅房，小沙弥领着两人来到一处招待客人的会客厅。 “坐。” 男人身上自带威严，却并没有点明身份。 既然没有点明身份，那就是不打算拆穿，她就当对方是个普通的长辈，坐下来聊聊就行了。 “听姑娘的口音，不是京城人？” 沙弥上了茶，男人身边的随从取出一根银针试过才递给他，赵宁双再蠢笨，也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就是天盛国的最高掌权者勋帝。 “我是怀庆府新县人。这位……大叔，您要找我聊什么？” 勋帝笑道：“没什么，就想聊聊乡下的事情，听说新县今年种出来一种庄稼，亩产能达四千斤，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姑娘是新县人，应该了解。” 原来是来摸底了。 赵宁双嗯了一声，开口说道：“确实有这回事，番薯就是我家地里种出来的，这种农作物不需要太好的地，只需要沙地荒坡就能种，亩产也高，既能解决温饱，也能当成经济作物，推动当地百姓发展。” 这倒是新颖。 勋帝来了兴致，问道：“经济作物？” 赵宁双解释道：“有人在山上种果树，卖果子也可以，酿酒卖果酒也能赚钱，同理，番薯是一种粮食，但是也能做粉条粉皮卖钱。这些除了解决温饱还能帮百姓们换钱的农作物就可以称为经济作物。” 这些是勋帝没有听说过的。 “粉条与粉皮？” 他是第一次听说。 赵宁双做了解释，勋帝更加感兴趣了，叹道：“新县的竹编十分精巧，要是再有红薯玉米这些农作物，百姓们能填饱肚子，有谋生的手段，估计会更上一层楼，赵姑娘居功甚伟。” 赵宁双谦虚道：“不敢当。” 她是真的不知道李玄宸今天会安排她跟勋帝相见，要是早知道，她就不当显眼包了，说那番话，会被人当成是故意的。 她面带懊恼。 勋帝却觉得有意思，问道：“你是不是早看出朕的身份了？” 赵宁双不敢隐瞒，承认道：“在大殿里，您跟我搭话的时候，我就认出了。” “那你知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这是把窗户纸完全捅破了。 赵宁双点点头。 “知道。” “他知不知道你知道？” 话有点绕口，赵宁双摇头。 完了，在勋帝眼中，自己八成就是那种靠耍心机上位的绿茶…… 却没想到勋帝嘿了一声，笑道：“那小子也有今天！” 第139章 鸿门宴 他毫不留情面的拆穿道，“实话跟你说，那小子也不知道随谁，心机深沉，连朕有时候都摸不准他的性子。赐婚的圣旨朕都拟了好几道了，他就是不接茬，跟个闷葫芦一样。朕也没辙呀，难得你能收拾的了他，你们的婚事朕没意见，就是，朕不想让他太顺利了……” 赵宁双一脸迷惑，什么意思？她今天过关了吗？ 却见勋帝笑得像一只老狐狸。 “过年之后，朕会下旨从民间选太子妃，只要是身世清白的姑娘都能参加。回头让他给你准备个身份。” 勋帝看着不远处已经迈过门槛的李玄宸，补充了一句，“你猜他这会儿在想什么？肯定是怕朕为难你，又怕你察觉，切，让他从小跟朕不亲厚，整日端着架子，有什么想法都憋在心里不吭声……” 勋帝像个老顽童似的，赵宁双突然有点心疼李玄宸了。 “行了，听说你跟柯商合作开火锅店？等开张那天，给朕留个位置，朕走啦，不用送。” 赵宁双看着他出门，然后李玄宸从外面进来。 “刚才寺里的师父让我去添香油钱，累了吗？”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赵宁双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个老顽童。 话到嘴边没说出口，算了，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不动声色，李玄宸松了口气。 回头问问父皇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出了门的勋帝只想捂脸，说谎话都不会，他是真发愁啊，面对朝臣的时候，那副淡定从容哪儿去了？ 赵宁双摇头。 “不累，难得出来一趟，咱们再逛逛。” 两人在寺里逛了一会儿，吃了斋饭，下午回到宅子里，钱方宁派人来说，今天可以去看开酱料作坊的宅子。 明天初二，各家又都该走亲戚了，到时候就没时间看了。 赵宁双马不停蹄，又跟着钱方宁去看宅子去了，李玄宸提起在院子里闲得发慌的小团子扔进马车上，回了太子府。 一直派人观察着这个宅子的李玄烨收到消息。 “大哥还真是金屋藏娇了，我得帮他一把。”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还没成亲就先养外室，传出去，那些支持他的朝臣会怎么想？ 还跟外室有了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也不小了。 小团子一直在太子府里养着，外人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只当他是李玄宸的外室子。 “去，过两天温家的宴会，给赵姑娘送一份请柬。” 过了年之后，各家轮流举办宴会，为的就是热闹，邀请京中有来往的人家，以及有地位的人家。 当然，宴会上免不了会穿插一些想要巴结或者是融入京城圈子的商户，宴会人多眼杂，有点什么事情，立刻就能传出去。 温家是他外家，就算是太子也要给几分薄面。 去新县调查情况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也没想到，当初他满世界找的人，竟然会自降身份，冒充另一个人躲进了山沟沟里，也没想到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他竟是那般回的京城。 怪不得，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他的好大哥就回京了。 太子能看上赵宁双一个乡野村妇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但也正和他的心意，他既然想娶一个村妇，他就……帮他一把。 赵宁双莫名其妙收到一封烫金请柬，是邀请她去参加京中宴会的请柬。 “温家？” 她仔细回想着跟她有生意往来的勋贵人家，好像没有温家。 钱方宁翻看着请柬，蹙眉道：“三皇子的外家是江南大族温家，难道这就是……” 两人对视一眼，钱方宁担心这就是一场鸿门宴，赵宁双去参加宴会就是羊入虎口，被人当靶子为难。 赵宁双担心的是，对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想利用她来对付李玄宸？ 不去的话，又会得罪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什么怕的。” 赵宁双是社畜不假，但是……李玄宸态度都摆出来了，她以后要成为跟他比肩的人，怎么能怕呢！ 钱方宁脸上又露出纠结的表情，赵宁双都数不清看见多少次他这个表情了。 “不用担心，赵一安的身份我知道了。” 钱方宁瞪大眼睛，很少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我也见过宫里那位。” 他被口水噎住。 “所以现在就只有他不知道我知道，我倒想看看他该怎么护着我。” 她十分期待李玄宸掉马那天。 “你都知道了？” 赵宁双嗯了一声。 “不过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被蒙骗的滋味不好受，你别跟他通风报信，我就想让他多烦恼几天。” 这下又轮到钱方宁纠结了，到底要不要告诉李玄宸，最终他吸了口气，算了，过了年，他得抓紧时间在京城拜师念书，准备考取功名。 别的顾不上。 看好宅子，赵宁双大方的把宅子买了下来，过了年之后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买人，腌制酱料，同时柯商的火锅店也准备开张了。 温家的宴会定在正月十三，火锅店开张定在正月十五。 温家的宴会，柯商身为皇商，自然也有帖子。 赵宁双好好捯饬了一下，专门去置办了两套行头，既不喧宾夺主，也挑不出错来。她第一次来参加古代的宴会，心中还有点兴奋呢。 下了马车提起裙摆，今日下了点儿小雨，许三娘撑着一把伞，两人到了温家门口，递上帖子，便有下人领着他们进去。 进去先从右边绕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过了二门，后面的院子分了东西向，接待女宾的地方在东院，男宾的席位在西院，中间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戏台子，这会儿正在准备，还没开始唱。 温家的宅子雕梁画栋，不过赵宁双去过江南园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而且是在别人家里，她就收起目光没有多看。 许三娘头一次来京城，又是头一次来大户人家，紧张的很，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给赵宁双丢人，也没敢多看。 因为是烨王殿下亲自下的帖子，领路的丫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瞧见她们并没有像乡巴佬一样进府就乱看，心里对她们高看了一眼。 赵宁双取出一个荷包塞给领路的丫鬟。 “第一次上门，对府上情况不甚清楚，还请姐姐指点一下，等会儿别叫错了人。” 第140章 被认出来了 丫鬟收了荷包，跟赵宁双介绍道：“姑娘是殿下的客人，等会儿先去拜见老夫人跟大夫人，二爷跟二夫人留在江南，只老夫人跟大夫人在京城。” 赵宁双荷包里装的满，丫鬟又额外多提醒了两句。 “大夫人是烨王殿下的舅母，贤妃娘娘与大爷一母同胞。” 有这些消息就够了，赵宁双谢过丫鬟，被带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在外面排队等着拜见。 老夫人的院子里有候客厅，不过是留给有身份地位的夫人小姐歇脚的，她虽然是三皇子请来的客人，身份却太低，只能在外面等着。 天很冷，站了一会儿手脚就冻得冰凉。 赵宁双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有的姑娘穿着单薄的春衫，好看是好看，就是实在美丽冻人，冻得姑娘们瑟瑟发抖。 幸好很快就轮到她们了，丫鬟掀开帘子，屋中的热气扑面袭来，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的味道。 她一进门，就察觉到很多视线落在头顶。 “给老夫人，大夫人，及诸位夫人请安。” 温家老太爷在朝中任职，老夫人头上有一品诰命，按照她的身份得磕头。 她十分不习惯地在蒲团上跪下，入乡随俗，不跪也不行啊…… 她是李玄烨点名要请的，在场的人都知道，同时大家也都好奇，她跟三皇子是什么关系？ “起来。” 头顶一道威严的女声，赵宁双起身看去。 看清她的面容，好几道目光变得不善，赵宁双寻思着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有人对她有敌意？ 老夫人眼光毒辣，一眼看见她梳着妇人头，便知道她是成了亲的，态度就软和下来了。 “早听殿下说过，皇上过寿时收的那个竹编塔楼竟是个姑娘编出来的，今日终于得见了。” 第一次上门参加宴会，赵宁双带了礼物。 “竟是这套京城最近流行的竹编白瓷茶具……” 物以稀为贵，这一套茶具对赵宁双来说不算什么，对老夫人来说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套稀罕玩意儿，只要想要，花钱也能买来，但是却十分有面子。 “民妇还给诸位夫人小姐们带了小礼物。” 许三娘打开另一只箱子，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竹编小玩意儿，有用彩线缠的小蹴鞠球，也有各种小摆件，小竹编香囊。 十分稀奇。 她已经嫁人了，那就不可能跟三皇子扯上关系，先前那几道充满敌意的目光消失了，转而看向她箱子里的小东西。 “祖母，我想那只小马。”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指着箱子里的小马，双眼放光。 不过是小玩意儿，老夫人没有为难。 “喜欢你就拿去，还有你们几个，喜欢就自己过去挑。” 这些小玩意不大，放在掌心把玩正好，不仅小孩子们喜欢，几位夫人看着也觉得眼馋。 大家都开心了，老夫人大手一挥。 “把我那套飘花的翡翠手镯拿出来，赏给赵姑娘。” 用几个小玩意就把老夫人陪嫁的一对翡翠手镯换走，在场有人嫉妒了。 “娘，女儿前段日子向您讨要您都不肯给呢！” 赵宁双也知道翡翠玉镯太贵重，急忙推辞。 “不过是一些小玩意，上不得台面，民妇不敢收老夫人的赏赐……” 老夫人瞪了说话的姑娘一眼。 “你屋里的玉镯还少了？等你成亲，我给你陪嫁十对，行了……” “哎呀娘……”温萱儿脸红，“我不陪着您见客了！” 温萱儿是温老夫人的幺女，还没说亲，提起这个话题自然害羞，看她跑出去，老夫人对赵宁双说道：“给你你就拿着。” 赵宁双谢过之后，被丫鬟领出去入席。 “老夫人很喜欢姑娘呢。” 那对翡翠手镯，市面上花钱也不一定能买来，至少值二三百两银子呢。 赵宁双将镯子收起来，跟着丫鬟到了席间。 温府有个专门的院子能看戏，戏台子在二楼，男宾那边也能看到。 赵宁双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上二楼，被领到了一楼入座。 虽然被区别对待了，但是温家待客的礼仪十分周到，赵宁双坐下后，丫鬟捧着一个手炉给她，并为她上了一杯热茶，一碟子点心干果。 她道谢之后，捏了一枚点心尝了尝，古代的有钱人就是会享受，点心做的这么好吃，跟现代完全不是一个口感，甜而不腻，口感十分细腻。 趁着没人注意，给许三娘塞了一块儿。 “赵……赵姑娘？” 赵宁双没想到在这儿会被别人认出来，她转向声音的来源，瞧见了一个长相丰腴，一看就很有福气的妇人。 “您认识我？” 她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却见对方笑得眼睛弯起来。 “我家夫君跟姑娘合伙开火锅店，我远远见过姑娘一次。我姓卫，这两个是我家姑娘，茵儿，烟儿，还不见过赵姑娘。” 她知道赵宁双是太子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不敢托大。 她身后跟着两个妙龄女子，上前来给赵宁双见礼。 赵宁双打量着她们两人，年纪看起来比她小，两人都是巴掌大的小脸，身段妖娆，穿着么……也很单薄，比拜见老夫人的时候，穿着纱裙的姑娘好一点。 “两位妹妹好。” 两个姑娘冻得嘴唇发紫，身上忍不住直打哆嗦，却强忍着给她行了礼。 赵宁双有点弄不明白，自己的姑娘在大冬天穿成这样，当娘的不心疼吗？ 卫氏的眼睛将在场的夫人们打量了一个遍，落在二楼的入口处。 赵宁双恍然明白过来，这两个姑娘怕不是卫氏亲生，今天带着她们来参加宴会，只怕是为了给她们说亲。 她后知后觉发现，那些穿着单薄的姑娘好像很不得老夫人喜欢，没说两句话就把她们打发出来了，所以她才能那么快见到老夫人。 一楼的额夫人们估计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家的姑娘送到高门大户里去给人做妾。 温家是烨王殿下的外家，温老爷子还在朝中任职，要是借着这个机会能被温家的姥爷公子们看上，或者运气好点，被烨王殿下看上，哪怕是做妾，对她们来说也是个好归宿。 卫氏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让姑娘打扮得漂亮一点，好在宴会上寻机往别人府上塞。 拿着姑娘的终身大事换前程，赵宁双再一次感受到古代观念的不同来。 第141章 挺有意思的姑娘家 卫氏是个热心肠的，指着一个夫人凑到赵宁双耳边给她介绍。 “那位是林夫人，夫家在京城做绸缎生意，送了两个姑娘去李相爷府上做妾，搭上了相爷的路子，现在没人敢惹，姑娘要是碰上了，别跟他们起冲突。” “那位是王夫人，娘家是做瓷器生意的，他们家更厉害，姑娘送进宫里了，虽说不受宠爱，但是到底也算皇亲国戚，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赵宁双坐在位置上听她详细的介绍着京城中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心里很感激。 朝中虽然有规矩，当官的不能跟民争利，却没说官员们不能借用职务之便给自己谋求好处。 律法中，关于这一块儿的描述很含糊，例如官员们本来清贫，但是纳了一个家底很厚的妾氏，妾氏带进来的嫁妆算不算官员的财产？ 按照律法是不算的，姑娘的嫁妆到死都是人家自己的，但是一家子关门过日子，谁花了谁的钱，只要双方心甘情愿，别人也管不着。 所以商户们热衷于把自家的闺女送进位高权重者家中做妾，备上丰厚的嫁妆，讨得家主欢心，给自己找靠山，便能实现双赢。 赵宁双听得咋舌，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古代人的规矩她一个现代人还真的不太懂。 “我跟你说，要想在京城做生意，得先给自己找一个靠山，这样才不会被欺负。不过没关系，姑娘跟我家老爷合伙开店，我家老爷的靠山就是姑娘的靠山，姑娘大可以不用怕。” 赵宁双反应了一会儿，原来卫氏提点她竟然也是李玄宸的原因，柯商的靠山是太子殿下，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卫氏是借着这一场宴会提点她。 怪不得她的竹编生意这么火爆，也没有引来找麻烦的人，原来是这个缘故。 京城中的权贵就算互相闹得很僵，后宅这边也都还留着一线，不把人完全得罪，说白了，其实就是守着共同的利益。 社畜赵宁双被上了一课，想到从前看过的小说中的情节，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往……送人，需要使手段吗？” 例如下药啊，算计啊，设计偶遇之类的。 她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逗的卫氏一乐。 “除非像太子殿下那样洁身自好的男人，其他人一般不会拒绝。” 赵宁双眨巴着眼睛，她被这一波软广告击中了，越来越觉得李玄宸虽然瞒着她，但是也没有在外面胡来，应该还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算计，只要有美人往身上扑，男人根本不会拒绝。 赵宁双还有疑问。 “那烨王府上有姬妾吗？” 她去过一次烨王府，不管三皇子人品怎么样，至少长相没得说，肯定有很多女子喜欢。 卫氏挑了挑眉。 “怎么没有，你看看今天穿的跟狐狸精一样的那些女子，眼睛都盯着烨王呢，哪一次宴会，烨王不收几个姑娘？我家老爷是太子殿下的人，要不然，我也送个姑娘去烨王府。” 许是她的表情没收紧，被卫氏看穿了心思。 “整个天盛都是这个样子，我们家里姨娘妾氏一大堆，生了一大堆姑娘小子，他们享受了荣华富贵，就得付出代价，姑娘们的归宿就是王公贵族的后院，帮着家族巩固生意，小子们才能有家产继承。” 她似是自嘲。 “当家主母要有当家主母的肚量，就算身份尊贵如皇后娘娘，不也要忍受后宫里的莺莺燕燕……” 察觉到自己失言，卫氏急忙闭了嘴。 “姑娘，你就当我是瞎说，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太子殿下就不错，听说几年前皇后娘娘过世，贤妃娘娘掌管宫务，给太子殿下府上塞了好几个教养女官，都被太子殿下轰出去了。” “太子殿下的后院干干净净，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卫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赵宁双面上不显，只笑了笑不说话。 有相熟的妇人过来跟卫氏搭话，卫氏跟赵宁双说了声抱歉，就带着姑娘起来游走。 戏台子上嚓的一声，楼上的贵妇人们点了戏，台上的好戏准备开场了。 周围人声鼎沸热闹极了，赵宁双看向高台，唱的是《四郎探母》，毕竟是过年呢，第一出戏得附和主题。 赵宁双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抓一把干果瓜子，没了手机网络之后，她才发现古人真会消遣，把戏班子请到家里来，悠悠闲闲，热热闹闹的看台上的人表演。 不知道请一个戏班子得话多少钱，等他回了赵家庄，逢年过节，也请一个戏班子，在村口唱两天戏，让大家都放松放松！ 她这边看得正起劲儿，冷不防一个丫头端着热茶浇在她身上，幸好是冬天，她又穿的厚，没有烫到，丫鬟却是吓得变了脸色。 “姑娘，对不住，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这就带您去换一件衣裳！” 赵宁双拿帕子擦了擦，见打湿的地方也不多，便开口说道：“无妨，不用放在心上，你下去忙。” “奴婢还是带您去换一身衣裳，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会责罚奴婢的。” 赵宁双脑海里立刻就联想到宅斗文里的剧情，此处要么是有人想陷害她，要么就是有人想算计她，再说了，围着炉子，打湿的地方很快就能烤干。 “没事，老夫人如果责罚你，我去替你说请。”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丫鬟也不能强逼着她去换衣裳，只能起身离开了。 结果没一会儿，又一个丫鬟端着茶杯往她身上倒。 赵宁双：“……” 没完了是？ 还真是想算计她？ 幸好她眼疾手快，急忙扶起了差点摔倒的丫鬟，并且，另一只手将托盘接过去，等丫鬟站稳，又把托盘塞回去。 “我家的丫鬟要都是这么干活的，我早就把人发卖了！” 她故意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吓得丫鬟打了个哆嗦。 “是，奴婢不敢了。” 赵宁双拂拂袖子上的褶皱，意味深长的看了丫鬟一眼，又把人家吓得一个哆嗦。 丫鬟端着托盘匆匆离去，去到男客的院子里二楼的雅间，对李炫烨耳语了两声。 李炫烨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倒是有趣了。” 说罢他看向跟他坐在一个雅间里的李玄宸，调侃道：“大哥，最近京中来了一个有意思生意人，是个姑娘家，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见见？” 第142章 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李玄宸直觉他没安好心，身边的人却先一步开口问道：“什么样的人能入三殿下您的法眼？” 今天温家的宴会上，自然都是拍李玄烨马屁的人。 他看着楼底下的热闹，笑道：“说来，这位姑娘大哥可能还认识，父皇寿诞上那栩栩如生的竹编塔楼，就是出自那位姑娘之手。近几天京城流行的竹编画，竹编茶器，也是那位姑娘做的。” “听说他们靠上了柯商，大哥，我记得柯商是你的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他这儿明晃晃怀疑李玄宸跟赵宁双关系的话，别人又岂会听不出来？ “那就更得见见了，以前谁知道用竹子也能编出来亭台楼阁，等我爹过寿的时候，我得去找这位姑娘定制一个摆件讨他老人家欢心……” 众人起哄要见赵宁双，李玄宸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那便见见。” 他知道赵宁双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应该足够机智，不会被这些人利用。 李玄烨吩咐下人去找赵宁双，众人眼睛都没落在戏台子上，而是看着仍旧淡定从容的太子殿下，心想要么这位太子殿下一点也不心虚，要么就是他相信那位姑娘不会拆他的台。 但是怎么可能呢？ 哪儿有姑娘家知道他是太子之后不紧紧扒着他的？ 谁都想当太子妃，想伺候太子殿下，有光明正大入太子府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 人很多人都等着看太子的热闹。 谁知道，去请赵宁双的丫鬟竟然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殿下，奴婢过去的时候，赵姑娘已经提前离席了。” 人不在府上，自然也就请不来了。 众人都惊呆了，这种宴会，一年仅此一次能跟达官权贵结交的机会，她竟然如此大胆不珍惜，宴会还没开始，竟然先走了？ “可说了什么原因？” 虽然这种宴会是开放式的，只要来拜见过主家，便可以自行活动，但是一般没有人会在宴会途中离开，一是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二也是不想得罪主家。 丫鬟面色古怪。 “赵姑娘给一楼所有的夫人小姐们发了单页，说本月十五他们的火锅店开张，让大家过去品尝。老夫人觉得有意思，便将她叫到二楼，然后赵姑娘就跟老夫人清辞了，说是要回去准备开张迎接大家。” 实际上是赵宁双发现有人对她不怀好意，提前把任务完成之后，赶紧溜了。 谁知道再待下去，会不会有什么权势滔天的主用身份压她。 反正她只是做生意，混个高级宴会入场券，完成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她美滋滋的走在路上，从温家的大宅子里出来，感觉浑身轻松。 “什么单页？” 丫鬟手里拿着一张，递给李玄烨。 单页上画的有画，中间一个铜锅，两边摆放着各种食材与蘸料，看起来十分不错，但是食材都是生的，这是什么路数？ 在场的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李玄宸瞥了一眼，笑道：“这不是锅子吗……” “太子殿下见过这种吃法？” 李玄宸抿唇说道：“确实见过，这种锅子在西北军中比较常见，后经过改良，用骨头熬汤，添加各种配料配置锅底，所有的食材放进锅里涮，煮熟之后配上蘸料。” 他顿了顿，轻缓开口道，“味道还不错。” 有人看着锅里放着的红色东西。 “这红色的是什么？” 辣椒在怀庆府火了一阵，京城有人闻风而动，收购辣椒卖给酒楼。 但是怀庆府的辣椒数量毕竟有限，其他地方种植的还没上来，整体上说，能实现辣椒自由的酒楼除了跟赵宁双合作的醉香楼望月楼之外，没有一个。 但是单页上明晃晃的标注着辣椒锅，是真有辣椒？ 不限量？ 还有那是什么？蘸料里面好像看见青色的辣椒了？ 这……柯记火锅店的到底什么来头？ 众人的视线从单页上挪开，看见淡定喝茶的李玄宸，反应过来了，柯商可是皇商，效忠的主子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 李玄宸轻笑道：“诸位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 别说他们，他现在也十分怀念，赵宁双带着小团子吃了好几次锅子了，他都没赶上。 赵宁双空间里屯的满满的物资，粮食，药材，辣椒，青菜，还有各种需要时间发酵的酱料。 空间里反正也不会下雨，所有的东西就那么堆着，堆的比小房子还高。 来了京城之后不能出去玩耍了，叽叽跟它的小伙伴在空间里上窜下跳，看见赵宁双进来，一左一右跳上她的肩头。 叽叽叽叽…… 两个小家伙像是吵架一样，小白貂也能吵得脸红脖粗。 最后也不知道它们吵得什么，两人在地上扭打在一处，但是没过多久，又亲亲亲密好似初恋。 赵宁双：“……” 成精了，真的成精了！ 空间里的药材真的装不下了，赵宁双想着等火锅店上了正轨之后，干脆再推出一个药膳锅底，放上人参虫草这些，一个锅底要上几百两银子，总有冤种买单…… 她打理着空间里的土地，之前种下的红薯叶快成熟了，等到春种过后，可以做点红薯粉先供应火锅店。 还有什么事情漏了？ 她想了半天，突然想起勋帝之前说过给他留一个位置，她急忙给柯商去了个信。 …… 火锅店开张这天，酱料作坊也紧锣密布的开工了，买来的下人都是死契，不怕他们泄露秘方。 许三娘在作坊里盯着，赵宁双寻思着把旁边的店面也盘下来，开一个火锅配料店，现在可以供给一个火锅店，等将来生意好了，多开几个分店，或者是全国加盟店，她的配料店也能开遍全国。 跟京城知名的大酒楼比起来，一个小小的酱料作坊并不起眼，但是做起来也不少赚钱。 关键是要找合适的人帮忙管理。 “三娘，等咱们这边稳定住了，把孙志接过来，在京城里给他找一个好点儿的学堂，送他去念书。” 酱料作坊这边交给许三娘，另一个铺子她先打理着，以后打算培养张全父女两个帮着经营。 “让云娘也一起过来，京城这边机会多，我想再组一支商队。” 张全是货郎，走南闯北最合适不过。 “先在京城扎下根，再慢慢经营。” 做生意不能着急，需要稳扎稳打，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奴籍不能参加科举，不管赵宁双出于什么目的，她可能松口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念书，许三娘就对她感激不尽。 第143章 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火锅店开张那天赵宁双没去，她在忙作坊的事情。 李玄宸下了马车。 “太子哥哥。” 李玄烨竟同时邀请了陈凤楠。 “大哥，怎么不进去？” 李玄宸当先迈过门槛，陈凤楠追着他的脚步进去，李玄烨跟身后的随从说了两句，随从恭敬地点了点头。 今天开张，总有机会让他们两个遇上的。 李玄烨自信，没有几个女子能做到不嫉妒的，如果赵宁双看见自己的枕边人不仅瞒了她身份，还跟别的女子有婚约，他就不信她还能坐住！ 去新县调查的人回来说赵宁双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上次可能是没看清楚，这次就让她好好看清楚！ 李玄宸也跟身边的人交代，如果看见赵宁双，一定要把她拦住。 双方都憋着一股劲儿，却谁也没想到，赵宁双一天都没露面。 李玄烨派去找赵宁双的人没找到她，李玄宸这边也就不用拦着了。 接连两次想拆穿他的李玄烨都没成功，语气阴阳。 “大哥手段高明，弟弟我自愧不如。” 李玄宸回道：“三弟的手段若用在正途上，将会是百姓之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陈凤楠疑惑道：“两位殿下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在雅间里，她摘了面纱，粉面桃腮，杏目含情，满眼只有李玄宸一个。 李玄烨笑道：“没什么，只是听说了一桩趣闻，京中有权贵者冒充别人已死的夫君，把人家姑娘蒙在鼓里，姑娘还以为自己是正妻，殊不知，外室的地位连妾室都不如。” “真的？这么离谱吗？” 陈凤楠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玄烨点头道：“不信你可以问大哥，大哥也知道。” 陈凤楠看过去，却见李玄宸冷眉冷眼，连眼神都不给她。 “三弟确定自己调查清楚了？” 李玄烨诧异道：“不是这样吗？” 李玄宸提醒道：“道听途说，搬弄是非，三弟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他的话就只差说君子克己复礼，小人搬弄是非了。 李玄烨挑衅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连太子殿下跟烨王殿下都来捧场，今天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在这里，火锅店里的生意忙得很，柯商脚不沾地，跑了大半天。 瞧见他们从雅间里出来，急忙上前见礼。 “为兄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李玄宸出了大门上了马车，径直离去，陈凤楠眼里有失望。 李玄烨若有所思。 “陈小姐，我送你回去。” 身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陈凤楠自然知道他们兄弟两人不合，她是要嫁进太子府的，还是少跟他打交道为妙。 “多谢殿下，我自己回去。” 李玄烨忽然开口说道：“陈小姐就不想想大哥为什么不愿意娶妻吗？” 陈凤楠愣了一瞬，提醒道，“或许大哥早就有心上人了，怕是要辜负陈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这不可能……”陈凤楠瞪大眼睛，“从未听说过……” 李玄烨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目送她神色慌乱的上了马车。 女人的战争，便让她们自己解决去，省得脏了他的手。 陈凤楠回到府上，越想越觉得烨王说的有道理，她知道他是想挑拨自己，但还是忍不住上当。 “晚香，你让人去查查……”她顿了顿，“去查查太子哥哥的心上人是谁？” 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嫁进太子府，但是太子哥哥却从来不提这一茬，如果他真有心上人的话…… 陈凤楠脸色白了白。 晚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查，不过，小姐，您别别多想，殿下性子有多冷您不是不知道，殿下一心扑在政务上，怎么会有心上人呢？” “查查就知道了。” 陈凤楠会信烨王的话，也是因为她的直觉，女人的直觉很准。 晚香出门安排人去查。 今天花灯节，晚上街上才热闹呢，张全领着张云娘踏进京城，正好赶上上灯的时候，街上亮起了一整片的花灯。 “好漂亮！” 形形色色的的花灯差点眯了眼睛。 孙志看呆了。 街上的人很多，张全一只手牵着孙志，一只手牵着张云娘，一路打听找到赵宁双的酱料作坊。 小团子正粘着赵宁双，想去街上看花灯。 “娘亲，你就带我去嘛……”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赵宁双年前就让作坊编了许多花灯。 过去兔年，今年是龙年，龙是皇朝的象征，民间无人敢用龙形图案，于是今年的花灯便各种各样，有八角的宫灯款式，有圆圆的仕女图灯笼，各种小动物灯笼，荷花款式的花灯…… 琳琅满目。 然而最吸睛的，还是竹编作坊前的高山流水灯笼，烛火跳跃，灯笼面上的水好像在流动…… 钱方宁早就放出风声去，今年花灯节，慕名来赏灯的人挤在街上。 赵宁双怕出意外，便不准小团子上街。 小团子没见过这样的热闹，特别想去街上看灯。 “赵姑娘！” 张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宁双放下手上的活，起身迎上去。 三人被挤得有点狼狈，如果不是张全一手一个抓着张云娘跟孙志，说不准就走丢了。 “志儿！” 许三娘第一次跟儿子分别这么长时间，神情激动。 “路上辛苦了，快到屋里坐。” 这个院子虽然也是一进的院子，但是却比之前住的那个小院子宽敞多了，前面是一个四合院，后面还多了一个后院，除了买来干活的人，赵宁双也从小院子搬过来住了。 酿制的酱料，有的需要晒太阳，料缸便在院子里放着。 小团子很喜欢张云娘，瞧见她也顾不上闹赵宁双了。 “云娘，以后你都能陪我玩了吗？” 张云娘在赵宁双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不仅跟着认了字，学了记账，还能独当一面了，香肠作坊的帐都是她记的。 张全还是做货郎，不过也跑了很多条线，从赵家庄收购点辣椒到处去卖，赚的钱也比之前翻了一番。 来京城就意味着要放弃以前跑的线，从头开始，他虽然心疼，但是相信跟着赵宁双肯定能赚更多的钱。 “你跟云娘进京，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第144章 时机好像不太成熟 云娘她娘身子不好，家里应该离不开人。 张全说道：“家里安排好了，等我们在京城站住脚跟，把他们接过来。” 古人多不愿意背井离乡，张全却是个例外。 他坦诚笑道：“人往高处走，能在京城扎根最好，况且跟着姑娘，能吃上肉。” 赵宁双自认她不算什么很有天赋的生意人，只不过仗着重活一次，仗着运气比较好，仗着有空间，才能混一口饭吃。 如果真要靠她自己，她说不准现在还在山里啃草根呢。 古代的阶级分层太厉害了，而且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普通人想出头，太难了。 “我就是运气好点儿，屋里坐。” 朝廷有规定，良田必须用来种地，辣椒供不应求，村里的人都是用空闲时间去开荒种辣椒，一年时间已经形成规模了，等明年，便能大批量下来，到时候辣椒就不是很稀罕的东西了。 张全靠着赵宁双提供的辣椒赚了一笔，后头要想继续赚钱，还得来抱她的大腿。 火锅店在天盛是一个空白的市场，柯商可以开发高端市场，她也可以一直给他供货，但是早晚，全国各地也会有中端市场跟下沉市场。 她想把这些生意都吞了。 不过她一个人没有这个实力。 “今天先休息，过几天我找柯老爷跟钱公子商量一下。” 赵宁双忙着搞事业的同时，朝中下发了一道选妃诏令也令人心动。 太子殿下要从民间选太子妃，这可惊了整个京城的高门贵女。 “什么意思？” 晚香去打听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打听到，正想去跟自家小姐回禀一声，好让自家小姐放心，结果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急忙回去跟陈凤楠说。 “从民间选太子妃的意思是……” 太子哥哥宁愿娶一个身份低贱的农女，也不愿意娶她？ 陈凤楠心态稳不住了，准备去陈相的书房问问。 “爹爹，太子哥哥为什么要从民间选太子妃？是对我们陈家有什么不满吗？” 陈相也是刚听说，下了朝就回府了，召集幕僚分析皇上的意图。 当今皇上的外家显赫，所以先帝做主，让皇上从民间选太子妃，是为了预防外戚。 当今太子的母妃出身很低，太子因为没有母族庇佑，从小便上进懂事，要是再有个身份高贵的妻族，便不用担心三皇子以及温家。 勋帝也有意让太子跟陈家联姻。 怎么突然就传出了要从民间选妻的事情呢？ 陈凤楠一时接受不了，陈相给幕僚们使了个眼色，幕僚们便懂事的退出书房。 “胡闹，你这番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岂不是在抱怨皇上？” 陈凤楠赌气道：“皇上之前不是有意撮合我跟太子殿下吗，怎么突然要从民间选太子妃？难不成……” 之前烨王说的是真的？ 太子哥哥有心仪之人？ 可她什么都没有查到。 “难不成什么？” 陈相听出来她话里有话，追问一句。 陈凤楠心想，她能力有限，查不到不足为奇，说不准爹爹能帮忙呢？ 于是她便将李玄烨跟她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告知陈相，陈相沉默一瞬，如此便能说通了，太子殿下心仪那人身份不高，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将人娶回去。 “爹爹，您帮女儿查查太子哥哥喜欢的是谁好不好？” 不管是谁，圣旨已下，她跟太子的婚事也不可能有转机了。 “爹爹，女儿想知道自己输给谁了，否则女儿不会甘心的！” 民间选妻有流程，要各地的县令把本县适龄的女子挑选出来，上报朝廷，朝廷派出教养嬷嬷下去挑选，选中的送到京城，再进行下一轮挑选。 过程繁复，且标准不一，可操作空间大。 并且从太祖时定下规矩，从民间选取的姑娘不拘身份，只看中人品。 太子殿下如果真要徇私，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这个事情不好说，不管太子殿下是什么想法，那姑娘想顺利成为太子妃也有难度，且看着，早晚会显露出来的。” 这条诏令一经发布，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有姑娘的赶紧给姑娘报名，没姑娘的，恨自家为什么没有姑娘。 赵宁双没有过多关注，她正忙得不可开交，跟柯商商量着在京城开第二家分店，同时跟钱方宁商量着做中低端市场。先把京城拿下，其他地方的都好说。 钱方宁要专心读书，便给家里人写了封信，钱家上下都配合着她。 如此忙到三月份，赵宁双才听说这件事情。 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每天晚上将她按在床上的那狗男人要从民间选太子妃？ 是准备把她的脸往地上踩是？ 要不是看在他每天晚上都来报到，压根儿没时间跟别的女人厮混，她早就跟他翻脸了。 那天跟他同乘一辆马车的姑娘是谁，她还没跟他翻旧账呢！ 忙活完一天的活计，晚上收到赵家庄的来信，孙氏让她不用担心家里，有京城派去的大人们主持着，今年的红薯已经种上了，地里的活作坊里的活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她就算在京城不回去，也出不了乱子。 还有江婉的信，瓷窑按照要求烧制出来的瓷器送到竹编作坊，按照她的要求已经做出成品，由赵青带着人押送进京了。 江婉做主招募了些人，以后就专门往京城送货。 张全负责京城中各家火锅店的货品供应，张云娘管账，经过两三个月的张罗，如今终于上了正轨了。 赵宁双提笔给两人写了回信，唇角露出笑意。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玄宸穿着普通的衣裳从门外进来，看见他，赵宁双叹了一口气，这家伙现在十分有眼力劲儿，还会帮着干活，刚才就是帮着抬了酱料缸。 身上那股子高冷莫测的气息渐渐被取代了，他现在要是装成村夫，她就一点儿也不会怀疑了。 不过…… “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她板着脸的样子十分严肃，李玄宸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有！ 赵宁双眯着眼睛威胁道：“你要是敢背着我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可要小心了……” 这三个月，李玄宸不是没想过跟她坦白身份，但是又总觉得一开始没说明白，现在说时机好像不太成熟。 不说，她迟早会知道，说，又怕她不信。 第145章 不打算转正 赵宁双给自己泡了一杯桂花茶，窝在椅子里看他纠结的表情。 按理说，他到处都是破绽，如果不是自己配合着他演戏，他早就被拆穿了。 但是，尊贵如太子殿下，深沉如太子殿下，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吗？ 还以为自己拙劣的演技能骗得过她吗？ 到底是什么让太子殿下在她这儿把脑子丢掉了？ 要选太子妃是，等他选上，她就一脚把他踹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玄宸下定决心，准备坦白从宽。 赵宁双冷哼一声。 “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关上房门先打了一架，然后李玄宸嗅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儿……天热之后，她每天都会洗头洗澡，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太子选妃……” 赵宁双眼睛一眯，这是准备切入正题，跟她说分手了吗？ 她出了一身薄汗，李玄宸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太子选妃，我给你报名了，过几天会有宫里的嬷嬷上门，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赵宁双收起杀气，挑眉问道：“为什么？你家太子看上我了？你要拿我去换前程？” 李玄宸没说出口的话瞬间被挤回去，有心想解释一句，就见她捂住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很伤心的样子。 “怪不得你之前试探我，说太子嫌我出身低，要给你找一个高门的妻子辅佐他，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在试探我了！” 赵宁双其实是憋笑，他骗自己这么长时间，要是不收回来点儿本钱，她多吃亏啊。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李玄宸万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回想了一下过去几个月他漏洞百出的演技，他就不信赵宁双这么聪明没有察觉。 但是这一刻，他也不确定了，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没有发现？ 李玄宸将赵宁双的手从脸上拿开，对上她一双含笑的眸子，顿时领悟，原来她是在耍着他玩儿！ “你早知道了？” 赵宁双看着他。 “不然呢？大年三十，柯商在家里吃年夜饭不香吗？非得大过年带我去店里转一圈？” “还是大年初一那天，会在一个偏僻的寺庙遇上天盛国最尊贵的男人跟我套话？” “再就是，温家的宴会，我如果不提前避开，是不是就能在雅间里跟你碰上？” 一桩桩一件件，真当她是瞎的啊？ “那你怎么敢……” 别的人知道他的身份都是战战兢兢，只有她，敢把他当成劳力用，吃饭之前，他还在院子里帮忙搬酱料缸…… 他堂堂太子殿下…… “我怎么不敢，你不是要冒充赵一安吗？赵一安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需要我敬着了？” 李玄宸被怼的无话可说。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宫里的嬷嬷上门的时候，你稍微收拾一下，别太出格。” 赵宁双呵了一声。 “谁说我要嫁你了？我有夫君！” 她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牌位，擦了擦上面的灰，摆在桌子上。 “喏，这就是我那个短命鬼夫君，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给他烧香了。” 李玄宸一头黑线，被她气得不轻。 “赵宁双，我说认真的！” “我就是认真的！” 皇室是什么地方？ 一如宫门深似海，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那座宫殿里面，睁开眼面对尔虞我诈，闭上眼想自己的夫君今晚歇在哪个小狐狸房里。 她一个胸无大志的咸鱼，就想安安生生的种地做生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李玄宸眉头拧起来。 “那你明知道我的身份还留在京城，难道不是想嫁给我？” 他坐起来，赵宁双看着他露出来的上身，吞了口唾沫，摇头道：“没想过嫁给你，只是贪图你的身子。” 他的身材长相不输男模，不花钱就能白嫖，赵宁双觉得自己没道理拒绝。 李玄宸噎住，他瞪了赵宁上半晌，最后气得在她腰上狠掐了一把，疼的她眼泪快掉下来了。 “赵宁双！” 他咬牙切齿的把赵宁双按在床上，准备狠狠教训她一番。 “说你要嫁我！” “不嫁！” “不嫁给我你也嫁不了别人！” “本就没打算嫁，我要给亡夫守寡！” 李玄宸头上的青筋突了突。 “再说一遍？” 赵宁双张开的嘴唇被堵住了，李玄宸用了浑身解数，才让她稍稍松了口。 “你要是表现得好，我考虑一下。” 男人发了狠，她要是再不服软，只怕就要被折腾死了，赵宁双叹了口气，瘫软在床上，身上又是一层薄汗，她伸手推了推躺在身边的李玄宸。 “我热，你去别的房间里睡。” “用完就丢是？” 赵宁双一点也不心虚。 “谁让你骗我呢，我没当街跟你吵闹，当众拆你的台，你就得感谢我了。” 这话说的没毛病，要不是她谨慎理智，李玄烨几次三番给她挖坑她都没有往里面跳，他这个太子的脸面早就没了。 赵宁双迷迷糊糊的时候想起来一个人，睁开眼睛问道：“跟你同乘一辆马车，出门带着面纱的那个姑娘是谁？我在街上瞧见你们两个举止亲密，别跟我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吃味儿吗？ 吃。 嫉妒吗？ 不嫉妒。 赵宁双不是那种谈了恋爱就不准对方看一眼异性的人，也不是为了爱情失去理智的那一挂，那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就算真的爱慕她身边这个狗男人，成亲之前，也断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她没什么好嫉妒的。 而且，她也不打算让他转正，所以就更没什么嫉妒的了。 她现在一心想的是怎么搞事业，柯商在京城里开了三家火锅连锁店，天气渐渐热了，古代又没有空调，等到夏天，火锅店的生意会一落千丈。 她最近忙着给柯商支招，夏天的时候，火锅店就变成烧烤店，把后面的院子收拾出来，做露天烧烤，楼上的雅间就供要面子的达官贵人吃现成的。 烧烤的乐趣在于自己动手，但是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有钱人不一定愿意。 这么想着，她还得再多囤一些调料，明天去跟张全说一声…… 见她不专心，李玄宸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唔……” 第146章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第二天早上赵宁双差点儿没下来床。 昨天晚上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某人兽性大发，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罢休，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趴在她耳边，哄着她答应了参加选妃的事情。 她睡得沉，没反应过来。 赵宁双骂了声狗男人，起床去院子里看她新腌的酱料。 腌制好的酱料都被她收进空间里，古代没有防腐剂，这些东西在外面放的时间久了会生蛆，虽然说纯天然的东西没有污染，对人体更好，但都是招待高门权贵的东西，万一被人瞧见里面的虫子，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呢吗。 于是空间里的一部分空间，被挪用来存放酱料。 叽叽的生存空间再次被压缩，抱怨的跟赵宁双叽叽几声。 赵宁双掏了掏耳朵，她就当没听见。 叽叽见她不搭理它，从空间里爬出来凑到她耳边，叽叽叽叽说个不停。 埋怨她把好好的空间当成了仓库，让她看看里面还有下脚的地方吗，不是放火锅丸子，就是放酱料缸，还有那从来就没有动过的粮食，越放越多。 更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鼓捣出来的面霜洗头膏香水之类的。 小房子已经被埋没看不见了。 赵宁双将它捉住，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顶，声音温柔。 “叽叽，这里可是落后的古代，说不准什么时候老天爷不给面子，遭灾了，咱们有粮食是不是不发愁？” 叽叽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道：“有药材是不是也不发愁？” 叽叽又点了点头。 “我这些酱料和丸子香肠这些食材，是不是能换钱？” 叽叽没有犹豫，继续点头。 却听她话音一转。 “我这也是有备无患，万一咱们遇上什么难事，手里有粮，有药材，有钱，日子肯定能过好，对不对？” 这话说的更没有毛病了。 叽叽回过味儿来了，行，这些都不能动，那边还放着许多杂货呢。 赵宁双给它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布料能做衣裳，竹编跟瓷器都能换钱，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货，那可都是生活的必需品……” 行，说不过她，叽叽干脆一闪身又回到了空间里，它下次什么也不说了行叭。 赵宁双的酱料作坊开得低调，连隔壁火锅食材配送的作坊也低调，没人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是瞧着开了两三个月也没见倒闭，附近的住户开始偶尔过来打个酱油什么的。 然后慢慢发现她们家的酱料不管是炒菜放还是炖汤放，亦或者只是蘸菜蘸馒头吃都挺有味道，于是每日的散客就多了起来。 许三娘在外面看着铺子，孙志放学的时候会过来帮忙，时间久了，外人还以为酱料铺子是许三娘开的，没瞧见她家里的男人，便有人打了许三娘的主意。 赵宁双看了看晒着的豆酱，准备出门买点东西，抬脚刚走到门口，便瞧见媒婆领着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进了店里。 孙志去上学了，许三娘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坐着，手里正在摆弄着一个竹编摆件，她以前在家里闲着的时候学的，能卖钱。 “三娘子，有喜事儿登门了！” 媒婆一进门便开始喊，许三娘愣了愣，抬头看过来。 媒婆身后的男人看见许三娘的模样后，十分满意地掐了媒婆一把，媒婆便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您是……” “哎呀，三娘子不认识我了？我是咱们这一条街上的媒婆，我也姓许，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许三娘仍旧皱着眉头，她真的没见过许媒婆。 见她半天说不到正点上，她身后的男人开了口。 “三娘子应该对在下有印象，前两天咱们在街上见过。” “您是……” 许三娘是真的对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印象，她每天就守在店里，只偶尔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顺路接孙志回来，来店里买东西的也都是附近的住户，这两个人她看着真的眼生。 “书院是我家的地方，租给柳先生开私塾的。我姓李……” 许三娘恍然有点印象了，那天她去接孙志放学，在私塾门口撞上了一个人，当时她道了歉，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带着孙志匆匆离开了。 这么一想，对眼前的人好像确实有点印象。 “李……老爷，不知您今天上门有何贵干？” 许媒婆哎呀一声，把话头抢过来。 “这不是李老爷对三娘子一见倾心，央求着我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三娘子原来是这家酱料铺的掌柜，这不，催着我来跟三娘子提亲了！” “咱们李老爷家世代读书，李老爷自己身上也有秀才的功名，您要是嫁过去，就是秀才娘子了！” 男人灼灼的视线落在许三娘脸上，让人很不舒服。 许三娘哦了一声，看起来对秀才娘子的身份并不感冒。 “我打听过了，三娘子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存不易，身边要是没个男人依靠，说不准会碰上什么人来吃绝户，有咱们李老爷撑腰，以后就不用怕别人惦记了。” “咱们李老爷前头的夫人得了急症没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一是对前头的夫人旧情难忘，二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像三娘子这样聪慧能干的，才能让咱们李老爷放下以前的感情。” 许媒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李老爷能看上她，是她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了。 “咱李老爷膝下就一个女儿，人家不嫌弃你带着个儿子，依我看，你们这是绝配……” 许三娘面上的表情冷淡，开口打断许媒婆的话。 “多谢抬爱，只是我这辈子不打算再嫁，你们还是找别人。” 许三娘原本就是秀才娘子，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跟着孙秀才什么苦没吃过？现在更是连累她跟儿子都成了下人。 要不是赵宁双心胸豁达，对他们母子很好，她儿子现在哪儿来的书念？ 她哪里有今天？ 别说她现在不是自由身，她就是脱籍了也要一辈子跟着赵宁双干的，怎么会再去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不是，三娘子，今天是我们唐突了，但是你出去打听打听，这条街上的寡妇，哪个不想嫁咱们李老爷的？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第147章 如意算盘 “再说，你们开门做生意，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李老爷在京城生活一辈子了，你要是跟他成了好事儿，日后也不怕别人来找茬不是？” 许媒婆的话带着威胁，她口中的李老爷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猥琐，许三娘心里膈应的不行。 “抱歉，我是奴籍，婚姻大事应该听主家的话，恐怕叫你们失望了。” 奴籍？ 一向能说的许媒婆被噎了一下，她观察很久了，店里一直是许三娘看着，而且她识字，会算账，她的儿子还在念书，听先生说，她儿子年纪虽小却十分有天分，人也上进。 她问过街坊邻居，没人看见过许三娘的丈夫，怀疑她是寡居。 这年头，寡居带着儿子的女人家最好欺负，娶了她就能得到她的家产，这个酱料铺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生意还不错。 没想到这么能干的女人竟然是奴籍？ “你们主家是谁？” 正说着话，赵宁双买了肉菜回来，往桌子上一放，吩咐道：“三娘，今天中午炖排骨，我看着店面，你去做饭。” 赵宁双出门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在这里，这会儿他们两个还赖在这里不走，且看两人的眼神到处乱瞟，一看就不是好人。 许三娘不放心。 赵宁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太长时间没有人来找茬，她都快忘了自己的战斗力了。 她也梳着妇人发式，且她更年轻一点，之前街上的人见了，还以为她是许三娘请来的帮工。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家酱料铺的东家。 能在京城开铺子的都不是一般人，许媒婆试探着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赵宁双打量着他们两个，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她直接就不回许媒婆的话。 许媒婆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男人，既然这些产业不是许三娘的，便也没必要提亲了，于是两人改了口。 “没啥事儿，我是咱们这条街上有名的媒婆，闲着的时候，不得到处逛逛，摸摸情况么……顺便，再来买点酱料，上次我家媳妇买回去点牛肉酱，很好吃，我准备再买点儿。” 赵宁双眸子里带着笑，也不拆穿。 “行呀，婶子你看要买多少？” 牛肉酱可不便宜，一般人买黄豆酱多点儿，很少有人来买牛肉酱的。 许媒婆问道：“多少钱一斤？” “二百文一斤，婶子要几斤？” 主要是牛肉不好买，耕牛受朝廷管控，有钱也买不来。 许媒婆瞪着眼睛抱怨道：“咋这么贵？” 赵宁双没接话，只见她从荷包里扣扣索索地数了五十个钱，赵宁双收了钱去给她装牛肉酱。 小小一瓶，心疼的许媒婆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位老爷要多少？”赵宁双目光直视着李老爷，赞道，“我们家的牛肉酱味道真的一绝，不信您可以买点回家尝尝，看您仪表堂堂英武不凡，想来不缺这点钱。” 被夸奖的李老爷看到美人对着自己笑，脑子一抽，拍了两百个钱。 “给我来一斤！” 赵宁双挑了挑眉毛，刚才听两人的口气，好像这位李老爷多有本事似的，就买一斤，能豪气到哪儿去，她装了一斤牛肉酱递给他。 “欢迎下次光临。” 明晃晃的撵人了。 许媒婆跟李老爷对视一眼，抱着各自的牛肉酱往门外走。 临门一脚许媒婆又转过来问道：“姑娘成亲了吗？丈夫在哪儿谋差事？” 赵宁双一眼扫过去。 “这就不劳婶子费心了。” 好家伙，看来后台很硬啊！ 出来门，李老爷跟许媒婆说道：“我不要那个许三娘，你去打听打听刚才那个是什么情况。” 都住在一条街上，有男人没男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吃绝户这种事情得好好谋划，好好打听清楚。 “李老爷，我看人家不好惹，要不还是算了。” “算什么算！我今天花了二百文呢，要是把铺子吞了，我一文钱不用花就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你赶快去给我打听！” 李老爷又掏出了一把钱，许媒婆见钱眼开，一口应承下来。 “放心，我这次肯定打听清楚。” 赵宁双自从搬过来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哪怕住在一条街上的人很多也没见过她。 打听了几天时间，一无所获。 但是李老爷的钱可不好赚，许媒婆干脆带了两斤点心找上门了。 自那天之后，赵宁双便吩咐下去，不管谁来打听，一律不准泄露她的情况。 以前是为了防李玄烨，她没跟买来的下人们过多解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反正除了张全父女俩跟许三娘母子两个，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就是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 她现在住的偏僻了，李玄宸也不怎么过来，偶尔过来两次，也是以远房亲戚的身份借宿。 许媒婆趁着许三娘不在家，跟店里的下人打听，两斤点心都送出去了，也没打听到什么。 正着急呢，突然瞥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店门口停下，从马车上下来好几个穿着宫装的嬷嬷。 “这是什么情况？” 她赶紧回去喊李老爷，两个人在店门前守了半天，瞧见赵宁双把嬷嬷们送了出来，嬷嬷对她的态度很尊敬。 “忘了一件事儿，听说宫里下旨要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你说，酱料铺的东家会不会当选了？” “人家那模样身段，一看就是贵人面相。” “听说这次给太子选妻，不拘身份，只要德行好都能当选。” 李老爷脸色黑如锅底。 许媒婆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咱们跟宫里抢人也抢不过啊，万一再因此得罪了权贵不值当，回头我在给您看别的……” “要不是你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耽误事儿，这会儿我早吃上绝户粮了，哪儿还有宫里的事儿！你拿了我的都得给我还回来！” 进了口袋的钱哪里还有往外吐的道理。 “别呀，我再给您相看别人不就行了！” 许媒婆脑子转的飞快。 “这样，您要是不着急，咱们再等等，要是酱料铺的东家能当选，她发达了，下面跟着她的人肯定也要发达，到时候许三娘身价倍增，您再上门提亲，虽然拿不到铺子，但是能成为太子妃的亲信也少不了好处。” “万一酱料铺的东家要是落选了，咱再想办法？” 第148章 进储秀宫 “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一个，我看酱料铺的东家应该是嫁过人的，不一定能选上。” 李老爷心思飞转。 “行，那就这么着，回头你给我盯紧了！” 赵宁双送走了宫里的嬷嬷，回去收拾东西。 各地选出来的秀女得统一集中，她已经是个特例了，眼看着进决赛了，总得去露个面。 心里再次把李玄宸骂了一遍。 “三娘，以后店里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就去隔壁找张全，或者直接去找柯商，我去去就回来。” 全国如火如荼选秀女进行了好几个月，只剩下最后一个阶段了，估摸着很快能结束。 嬷嬷们说明天早上来接她，赵宁双琢磨着，女孩子都爱美，她之前给自己做护手霜的时候多做了点儿，还有洗头膏之类的，都在空间里放着，翻出来说不准能卖个高价…… 还有她以前做的那些发带，款式不新颖了，但是不要紧，发式新颖就行。 这么想着，她兴致勃勃的去空间里把那些东西翻出来，还翻出来不少香水。 第二天一大早，她早早起床用发带给自己编了个款式新颖的发式，稍微收拾打扮了一下。 她如今长开了不少，简单的打扮衬得她越发的清新脱俗，宫里的嬷嬷见多了漂亮的女子，也忍不住称赞两声。 太子提前打过招呼，她们又不傻，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十有八九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肯定不能得罪。 “姑娘，等会儿随老奴进宫之后先安顿下来，明天要见贤妃娘娘，到时候皇上跟殿下也会来，您不用害怕。” 赵宁双相信李玄宸都安排好了，勋帝她也见过，明天应当是不会出意外的。 “多谢嬷嬷提点。” 赵宁双从袖口里取出一个荷包，“请嬷嬷喝茶。” “哎呦，老奴怎么敢收姑娘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着，她们心里也认可赵宁双，瞧这位主子多会来事儿！ 赵宁双把荷包塞给她。 “无妨，只是请嬷嬷们喝一杯辛苦茶而已。” 马车一路没有阻挡，将她送到宫门口。 赵宁双抬头看着巍峨庄严的宫门，到这会儿了心里才觉得打鼓，李玄宸是认真的，她也不能怂。 “姑娘，进宫之后不要到处乱看，低头看眼前的路即可。” 赵宁双按照嬷嬷的提点低头往前面走，忽而听到身后有女声响起。 “你站住！” 她身上穿着寻常衣服，且被教养嬷嬷领着往储秀宫的方向走去，一看就是今年选出来的秀女。 陈凤楠将储秀宫里的秀女都敲打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太子哥哥的心上人。 “明天秀女们就要面见皇上了，她为什么现在才来？” 嬷嬷们站住脚步，对着面前的人态度恭敬有余，却不见害怕。 “回陈小姐的话，赵姑娘是殿下交代过的，不知道陈小姐有何指教？” 相府小姐陈凤楠一心想嫁给太子，这事儿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但是陈凤楠在相府是无人敢惹的大小姐，在宫里，她也得收敛着点儿，毕竟宫里有主子。 陈凤楠抽了一口凉气，她没想到这些奴才竟然一点也不遮掩，反倒让她有点下不来台。 “我能有什么指教，只是好奇太子哥哥喜欢的女子长什么样子？竟然值得太子哥哥以权谋私……” 赵宁双觉得这道声音有点耳熟，抬头看过去。 正巧，陈凤楠也看过来。 “是你？” 她一眼就认出来赵宁双，赵宁双却有点疑惑。 “陈小姐，我们认识吗？” 陈凤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知道你有什么狐媚手段，一介商户，竟然妄想嫁给太子哥哥，你配吗？” 赵宁双看着她的眉眼，突然就想起来这是谁了。 那天蒙着面纱，来找她买了三套白瓷茶具的那个姑娘，后来跟李玄宸一起出现在茶楼的那个姑娘。 原来她就是相府的小姐！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话，赵宁双也不生气。 “陈小姐说的对，我是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不过我不是商户，我家里有几十亩地，算是个小地主。”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陈凤楠一拳打在棉花上。 几十亩地放在京城根本就不够看的，谁家里还没有几个庄子了？ 不对，她干嘛要跟她比这些！ “太子哥哥要是娶一个农女做太子妃，你也不怕他遭人耻笑？你能给太子哥哥什么助力？恐怕只会拖他的后腿，我劝你……” 她话还没说完，赵宁双认真的点头。 “陈小姐说的都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 陈凤楠这下子没话说了。 瞪着美眸，似要把赵宁双盯出一个洞来。 “那你还不赶紧滚出宫去，回你的老家种地去！” 赵宁双一脸无奈。 “我也想啊，太子选妃，我本来就没报名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的实话落在陈凤楠耳朵里就像是故意炫耀，气的她双眼通红。 之前她一直想找出来太子哥哥喜欢的女子，现在真的找出来了，她才发现，她什么都做不了。 还被对方狠狠地数落…… 眼看着姑娘要哭了，赵宁双急忙说道：“你别哭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说的是实话。” 她真的没想到李玄宸会想办法娶她，刚发现他身份的时候，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走了之，他做他的太子，娶他的太子妃，她回赵家庄种地做生意，以后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你欺人太甚！” 陈凤楠被气得哭着跑出宫了。 赵宁双无奈的搓了一下鼻子，看到带她进宫的嬷嬷一脸忍笑。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姑娘，咱们赶紧去安顿。” 赵宁双一直没弄清楚朝廷选秀，选这么多人进宫，到时候落选的人怎么办。 托陈凤楠的福，她人还没到储秀宫，今年新选出来的秀女们就都知道太子殿下有意中人，她们十有八九是来当陪衬的。 于是，本来该斗得你死我活的局面没有出现，直到赵宁双进来。 大家齐刷刷看过来，目光中的敌意让人无法忽视。 嬷嬷将赵宁双带到住处。 “姑娘，您先将就着住一晚上，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老奴。” 没进宫之前，赵宁双还以为宫里多么豪华，进宫之后发现，原来秀女们住的是大通铺，十几二十个人直接挤在一个屋子里，天气渐渐热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液的脂粉味道。 并不好闻。 第149章 给烨王挖坑 赵宁双有空间，包袱里就装着两身换洗的衣裳，别的什么也没往外面放。 她领了洗漱用具，出门洗漱完，打了热水回来准备泡脚，却发现自己的包袱被人翻了，衣裳被人撕碎，布条铺了满床。 有人挑衅的看着她。 幼稚的宫斗环节。 她轻呵了一声，把盆子放下，脱了鞋袜把脚放进盆里，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药包丢进去，盆里的水立刻就变黑了，衬得她那双玉脚越发的细腻好看了。 原本想要看她怎么反击的人都把视线落在她的水盆里，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味。 赵宁双又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把里面乳白色的面霜往脸上脖子上搓。 她面上的皮肤吹弹可破，手上也是。 “你，你这个是什么？” 普通家庭的姑娘哪儿有闲钱美容养颜，她们已经是挑选出来的长相好看的女子了，但是跟赵宁双一比，显得她们肤色暗淡，皮肤粗糙。 赵宁双解了头发，湿哒哒的头发上也有香味。 “这是……” “谁把我的衣服剪碎，现在赔我十两银子，我便考虑不跟嬷嬷告状，否则失了竞选资格，可别怪我呦……” 她用最温柔的话威胁着背后使坏的人，却没什么威慑力，反而令对方更加嚣张了。 “你不就仗着自己是内定的太子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女子从角落里站出来，赵宁双看过去，这姑娘有几分姿色，且勇气也确实可嘉。 “知道我是内定的太子妃还敢得罪我，你觉得我不敢收拾你？” 她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那姑娘脸色一下子刷白，见她拿布巾擦了擦脚，准备出去告状。 “我错了，我赔给你！” 她自己落选跟被人剔除掉名额完全是两回事，自己落选，还能进宫，还有机会做女官，要是被人剔除掉名额就只能回乡。 丢不丢人是一回事，她是家中的庶女，她爹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她连太子殿下一面都没见着，肯定会被她爹打死。 只是…… “你那是什么破衣裳，要十两银子？” 赵宁双发现欺负人很有意思。 “太子殿下赠的，你觉得不值十两银子？” 姑娘一噎，如果真的是太子送的，别说十两银子，就是十两黄金那也是值的。 不情不愿的赔了赵宁双十两银子，她又开口问道：“你往脸上抹的是什么东西？” 赵宁双咧嘴笑了。 “玉肌膏，十两银子一盒，童叟无欺，美容养颜，这位姑娘要来一盒吗？” “你怎么不去抢？” 赵宁双挑了挑眉毛。 “你不要算了，我这儿存货不多，有的是人争着要买。” “我要一盒！” 说是从平民中选拔，能把姑娘一路送到京城的人家多少都有点家底，十两银子不算贵。 赵宁双咧嘴笑道：“识货，我这儿还有香水要吗？茉莉花香，桂花香，玫瑰花香……” 她又陆续拿出了几个瓶子摆在床上。 房间里瞬间被香味儿充满。 “只需要一滴，滴在手腕上，抹到耳朵后面，保证一整天身上都是香香的味道，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明天就要见太子殿下了，大家好好准备一下。” 如果说刚才的面霜大家还有犹豫，怕她耍心机，用了之后毁容，现在的香水可是摆在面前，味道好闻，跟她们用过的香包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么好用你为什么要便宜我们？” 有人质疑。 赵宁双叹了口气。 “不影响，太子殿下已经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你们用什么都一样。” 已经花钱买了的姑娘们：“……” 合着把她们当成是冤大头吗？ 赵宁双话头一转，“不过，京城又不是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好男人，或许有别的权贵看上你们也说不定，烨王殿下也没有正妻，你们可以争一争烨王妃的位置。” 姑娘们一愣，还能这样吗？ 赵宁双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从勋帝提起李玄宸的语气能看出，他应该是全心全意让他稳坐太子之位的，三皇子在朝中蹦跶，他不会一无所知。 而且，三皇子的外家实力太强，要想抑制他的势力，很有可能，这一场选妃，并不是为了选太子妃，而是为了给三皇子烨王选妃。 他坑她两次，她只准备坑他一次，不过分…… 于是她一边卖货，一边泄露李玄烨的消息。 “贤妃娘娘出身温家，温家是江南大族，实力雄厚，烨王殿下喜欢附庸风雅，喜欢独一无二……” “我卖给你们的香水独一无二，你们选一个喜欢的味道，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烨王殿下喜欢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看运气，不过再晚就没有了。” 她这么一说，本来还犹豫的姑娘们围上来，将她的香水抢光了。 没抢到的不甘心的问道：“还有吗？” 为了来卖货，赵宁双提前做了不少，都堆在空间里，只是她刚才说了独一无二，要是拿相同的出来，大家也不会买账。 于是她换了方向。 把积攒的发带拿出来。 “香水没了，但是咱们可以从外形上出挑，来，我这儿买发带附赠编发教程，根据脸型设计发型，保证独一无二……” 姑娘们把赵宁双围在中间。 “我先来！” “别跟我抢！” 赵宁双忙到半夜才把大家伺候满意了，她赚的盆满钵满，心情好极了，一觉睡到天亮，被管事的嬷嬷们叫醒。 “再教大家一遍规矩，等会儿见了皇上以及宫里的贵人们，该怎么行礼，可不要出了岔子！” 教养嬷嬷再前面示范，她们在后面学，等时辰差不多，宫里的内侍来将她们引领到御花园。 今日天气不错，勋帝跟贤妃娘娘在凉亭里喝茶，从全国各地选出来的秀女们排成队站好。 太子跟烨王穿着常服站在两侧。 有昨天赵宁双打预防针，姑娘们的眼睛都瞥向站在贤妃身后的烨王身上，反而是要选妃的正主李玄宸没几个人看。 赵宁双不是第一次看他锦衣华服，上次匆匆一瞥没敢多看，今天光明正大看他，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人都到齐了，该走什么章程，太子你自己拿主意。” 勋帝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第150章 亲自解释 李玄烨赶在他开口前指着赵宁双说道：“父皇，儿臣瞧着那姑娘不错。” 贤妃看过去，见赵宁双颇有几分姿色，难得自己儿子喜欢，她便开口跟勋帝求情。 “皇上，今日是太子殿下的选妃宴，按理说得让太子殿下先挑，但是皇上，烨儿后宅也空着呢，难得烨儿有看中的，您要不就将那姑娘赏赐给烨儿。” 勋帝平常对贤妃宠爱有加，对李玄烨也十分宽纵，母子两人光明正大撬太子墙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以往都是这样，只要她开口，皇上会给她这个面子…… 却没瞧见勋帝变了的脸色。 “朕平日压着太子，是想培养他的心性，不是为了让谁都能压他一头的。” “越过太子先行挑选秀女，是不是要太子把位置让出来给烨王殿下坐坐？” 勋帝不怒自威，贤妃唇角的笑僵在脸上，李玄烨急忙站出来给母妃解围。 “父皇，儿臣绝对没有越过大哥的意思，儿臣只是觉得那个姑娘面相沉稳，适合太子妃的位置，这才忍不住开口，却没想到被母妃误会了，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不要怪罪母妃。” 贤妃也急忙顺着台阶往下走。 “皇上，臣妾知错了，烨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臣妾一着急便失了分寸，还请皇上责罚！” 李玄烨第一次被自己的父皇维护，心里各种滋味都有。 从小父皇对他严厉，他对自己要求更高，他不是不会累，是自己的脆弱不敢让父皇知道，他也不敢行差踏错。 所以，李玄烨布局想让他死在半路的事情，他也没跟勋帝说。 勋帝从小便宠着李玄烨，没想到却会因为随口的一句话斥责他。 “哼，算你有眼光。朕知道你也该议亲了，今天干脆一块儿办了，太子，你去，挑选过后，剩下的让你弟弟挑。” 李玄烨跟贤妃两人同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勋帝。 这是……让她儿子选一个泥腿子做正妃？ 李玄烨也惊呆了，他只是随口说一句，想炸一炸李玄宸，却没想过会引火上身。 “先祖本就留下了旨意，皇子妃的身份不能过高，免得外戚乱政，太子妃能从平民中选取，烨王妃就也能，免得外人说朕不公平，就这么定了！” 短短一瞬的功夫，局势急转直下，现在该紧张发愁的是李玄烨跟贤妃。 果然是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李玄宸拿着给太子妃的玉如意下来走了一圈，站到赵宁双面前，把玉如意往她怀里一塞，生怕她反悔似的赶紧回到原位站好。 “三弟，该你了。” 内侍准备一把新的玉如意，李玄烨犹豫着拿在手里，向秀女们看去，意外发现大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刚才太子选妃的时候，她们也没这个样子！ “大哥不多选两个？” 这个时候知道兄友弟恭了。 李玄宸勾着唇角笑道：“女色误国，我只选一个便可，三弟肩上担子轻些，可以多选几个。” 听到这番话，秀女们眼中只差冒出火星子了。 李玄烨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要选正妃，他不能大意，既然推辞不过，便只能多了解一下。 “你们谁读过书？” 好几个举起了手，他便走上前去一一考校学问，问了几个问题没人能答上来，他心中正沮丧，鼻尖突然闻到很特殊的香味，顺着味道走到一个姑娘面前。 “你会调香？” 那姑娘正是昨天将赵宁双的衣服剪成碎片的姑娘，她昨天眼疾手快，把赵宁双跟前最后一瓶香水抢走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今天用了一点，没想到竟然把烨王殿下引过来了！ 她低着头心虚的应了一声。 “会一点。” 在这群平民秀女中选正妻本来就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选不出什么特别好的。 这姑娘长的不丑，穿着打扮……也算是稍有品味。 他把玉如意往她怀里一塞，应付似的说道：“就她。” “三弟不再多选几个？” 李玄宸适时开口说话，他一噎，回头看去，老实说，这一批秀女外形条件都差不多，但是瞥见站在旁边的赵宁双，他突然就没了兴致。 “臣弟得向皇兄看齐，为父皇分忧解难，也不能过度沉迷女色……” 兄友弟恭，嗯，勋帝很满意。 “朕亲自为你们写赐婚圣旨。” 被赵宁双跟李玄宸联手坑了一把的李玄烨只能把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 跪下领了赐婚圣旨，送走勋帝，李玄烨跟贤妃对视了一眼。 贤妃看着秀女中一脸喜色的未来准儿媳，气的脸色发青。 “儿啊，你父皇的旨意不能违背，等她过门，母妃为你选几个贴心的大家闺秀给你送到府上！” 李玄烨看着一脸淡定的赵宁双，回想着父皇刚才的神色，忽然反应过来，该不会，父皇什么都知道？ 他刚想把赵宁双嫁过人，李玄宸冒充人家丈夫的事儿跟父皇禀报，转念一想，是谁把他逼得只能冒充乡野村夫来躲避追杀？ 真要追究起来，他解释不清楚。 “烨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李玄烨淡淡的应了一声。 “母妃，儿臣知道了。” 贤妃对着身边的女官吩咐道：“去把那个余氏叫过来，本宫好好教教她规矩！” 李玄烨选中的那名秀女姓余，是江阴县人，父亲只是个有几百亩地的小地主，刚才没问清楚，她得仔细问问。 赵宁双直接就被李玄宸带走了。 “太子殿下，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玄宸回过头来，瞧见赵宁双面上促狭的笑。 “趁着贤妃只顾着调教她未来的儿媳妇想不起来你，我带你出宫，等礼部拟定了婚期，到时候直接成亲。” 一天不把人娶回家，他心里就不踏实。 赵宁双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得回一趟赵家庄，亲口跟娘解释。” 她是赵家的童养媳，如今要改嫁他人，得先从夫家拿到放妻书。 他不是真的赵一安，还得跟孙氏解释。 她怕书信里面解释不清楚。 儿子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孙子不是亲孙子，如今，连唯一的亲人都要改嫁，赵宁双怕孙氏没办法接受。 第151章 抄家伙 要撬人家的墙角，她这个理由李玄宸没办法拒绝，便叮嘱道：“那你早点回来。” 怎么看起来像是他怕她反悔呢？ 赵宁双笑应了一声，决定提醒他一声。 “我走之后，你自己注意着点儿烨王，当初我发现你身份就是他设计的，后来他又给我挖了几次坑，我没跳，直觉他不安好心。” “是不是就是他一直欺负你？” 赵宁双的语气，大有帮他出头的意思。 他突然就乐了，想到她在家里怼极品亲戚的时候那叫一个威风，那叫一个不肯吃亏。 来京城之后，她收敛多了。 他点点头。 “就是他一直欺负我，所以你快点回来帮我对付他。” 赵宁双嗯了一声，摸摸他的脸。 “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将她送到酱料作坊，赵宁双从马车里跳下来，冲他挥手。 “你快回去忙。” 守在作坊外的许媒婆瞧见赵宁双只进宫了一天就回来了，心中大喜，这可不就是被刷下来了吗！ 她得赶紧去通知李老爷上门提亲！ 送她的马车普普通通，上面的人甚至都没下来，要是选上太子妃的话，可不是这个阵仗。 赵宁双这边刚进了家门，没多大会儿就听见门外吹吹打打，热闹的不像话。 张云娘从隔壁的铺子里往外看，瞧见对方好像是来找赵宁双的，赶紧跑过去跟赵宁双通风报信。 “赵姐姐，外面来了好多人，停在铺子外面了。” 赵宁双以为是李玄烨的反击，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面色沉下来。 “你们在院子里待着别出去，我去看看。” 这条街上住户密集，外面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赵宁双从铺子里出来，看见许媒婆跟李老爷，疑惑地往他们身后又看了一眼。 没有别人。 “你们干什么？” 她面色太冷，让许媒婆的热情褪去了几分，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恭喜姑娘，大喜呀！” 赵宁双拧眉，她被选上太子妃的事情他们知道了？ 可这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么兴师动众来给她庆贺？ 她得出结论。 这些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喜从何来？” 那个李老爷躲在人群后面，眼神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让她很不舒服。 许媒婆回头看了李老爷一眼，将李老爷准备的聘礼提到前面。 “咱们家李老爷对赵姑娘一见倾心，想要娶姑娘做填房。咱们李老爷在这条街上有好几处宅子，身上又有功名，嫁给咱们李老爷姑娘可就是秀才娘子了，可不是大喜事儿嘛！” 赵宁双嘴角抽了抽，这两个人前几天不是才来跟许三娘提过亲，今天是唱哪一出？来跟她提亲？ 她脸上一点欢喜都没有，许媒婆心里咯噔一声。 “姑娘，你开铺子能赚几个钱啊，还没咱们李老爷每个月收的租金多呢，女人家何必抛头露面在外面辛苦呢，嫁个好男人一辈子吃喝不愁。”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就是这个理！” 许媒婆扯了扯聘礼里面的布料说道，“姑娘看看，这些可都是今年最实行的丝绸布料，李老爷对姑娘多大方啊！” 她一张嘴叭叭说了一通，人群中有人议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嫁给李老爷是她高攀了，毕竟她不是京城人，还嫁过人，能做秀才娘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宁双呵呵一声。 “抱歉，我已经有婚约了。” 她这话唬别人就算了，唬不了专门在她家门口守着的许媒婆。 “哎呀，姑娘昨天不是进宫选太子妃了吗，你身上要是有婚约，能进宫吗，那不是欺君之罪？姑娘有什么顾虑，咱们现场提出来，李老爷也好当场给姑娘解答不是！” “您要是对李老爷不满意……” 赵宁双点头附和道：“是对他不满意。” 许媒婆的话梗在心口。 谁能想到她这么直白。 “姑娘对在下哪里不满意？” 李老爷特意穿了一件长衫，稍微收拾一下，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虽然年岁不小了，但是中年人自有中年人的魅力，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议论。 赵宁双猜到这人是打算吃软饭，之前可能以为许三娘是酱料铺的东家，便上门来找她提亲，现在知道幕后东家是她，这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两人的面皮，她不服气不行。 “你年纪大，没我有钱，还脸皮厚，今天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上次见面，我记得是你央了许媒婆上门来找我家买的下人提亲，怎么才两天过去，提亲的对象又变成我了？” “你该不会觊觎我家的财产……” 她说的直白，让李老爷面上挂不住，他带着几分恼羞成怒。 “我在这条街上有两处宅子，你说我看上你的财产了？你不就一个店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宁双哦了一声，指着旁边的店面说道：“这家店面也是我的，后面的宅子我买下来了，并且，我在乡下还有一座大宅子，家里雇了不少人，每年的收成也不少，我的财产应该能把这条街买下来，能看上你那两座宅子？” 许媒婆不是说他条件好吗，赵宁双就用事实说话。 “还有，我家三娘的儿子孙志小小年纪，马上就准备考秀才了，我儿子也在念书，我干什么要当秀才娘子？我想当状元娘！” 她这一番话让李老爷更眼馋了。 知道用自己的条件打动不了她，便想着用其他方法。 “我对姑娘一见倾心，并不因那些身外之物。” 赵宁双又哦了一声。 “你倾心我就得有回应吗？这是哪家的道理？你今天这么大阵仗摆在我家铺子面前是想做什么？逼婚？” 没想到她这么彪悍，李老爷拿捏不住了，给许媒婆使了个眼色。 “姑娘别说话这么难听嘛，一家有女百家求，李老爷心悦姑娘，想娶姑娘为妻，他是真心的。俗话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姑娘该好好珍惜才对。” 这人是非得赖上她了。 赵宁双不怕麻烦上门，既然说不通，那就干脆动用武力。 “三娘，喊上家里的下人，抄家伙！” 第152章 挑拨离间 赵宁双早就想通了，要想活的舒坦，就不能太顾忌名声，她要是还不发威，以后是个人就能上门跟她逼婚。 况且，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许三娘早就看这两个人不顺眼了，带着家里干粗活的下人往铺子门前一站，指挥道：“你们要是再不走，当心我把你们扔出去！” 李老爷抠抠索索请了两个人，一个打鼓一个敲锣，加上围观的人，看起来好像很热闹，但是当赵宁双的人一站出来，人群瞬间散开，便显得他有点势单力薄了。 “泼妇！” 李老爷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长得文文静静跟天仙似的，干出来的事情却跟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他气恼道：“就当是在下看走了眼，竟然没看出来姑娘这般泼辣，你根本就不适合娶回家，活该你没男人！咱们走！” 许媒婆咽了口唾沫，跟上去问道：“李老爷，这可是你说要走的，之前给的钱我可不退了啊……” 李老爷脚步一顿，眼睛跟剜刀子似的看着她。 “退我一半，你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出来，害得我贸然上门丢了脸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那不行，是你说要娶人家的，我为此没少费心思，怎么能让我退钱呢，钱都花出去了，我上哪儿给您退！” 两人吵吵嚷嚷走远了。 围观的人还没走，指着赵宁双议论着什么，赵宁双取出了一包糖交给许三娘，许三娘对着人群扬声说道：“我们东家今天定亲了，谁知道会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请大家吃糖去去晦气！” “我们东家根本都不认识这位李老爷，被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准备动粗，我们东家人很好的。” 换成以前赵宁双根本懒得计较，现在不一样了，她怕连累李玄宸。 她上辈子就是个社畜上班族，谁能教教她太子妃该怎么当？ 当了太子妃后，她还能这么怼人吗？ 回到后院对着众人叮嘱一番，她打算第二天就出发回赵家庄。 这边的事情晚些时候传到太子府，李奎没忍住吐槽。 “殿下，您还没把人娶回来呢就有人想撬墙角了，要不要属下去教训教训那个李老爷。” 李玄宸也是一头黑线，谁知道能遇上这种事情。 “明天派人过去走一趟……算了，她能应对。” 赵宁双以前的战斗力，能凭一人之力跟赵家老宅对抗，论不要脸，谁能跟老宅那些人比。 “明天你代我去送她，路上多派几个人跟着，到了地方听她调遣。” 李玄宸顿了顿，不放心道，“你亲自去，别出了差错。” 李奎应了一声。 今晚他有政务不能过去，赵宁双早早地睡了，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赶路了。 陈凤楠查到赵宁双的栖身之处，上门找茬时，她已经在城外的官道上了。 兴致缺缺的走在街上。 “敢问车里是相府陈小姐吗？”车帘外一道声音响起，“我家主子想见姑娘。” 她掀开车帘，外面站着的人是李玄烨身边的小厮。 “姑娘请。” 陈凤楠跟李玄烨在茶楼雅间见面。 “殿下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李玄烨昨天也被赐婚了，他心气儿不顺，自然也不想别人太好过。 只是他面上不显。 “赵宁双今天一大早出城去了，说是要回乡。” 他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给陈凤楠，“她之前是山沟沟里赵家养的童养媳，夫君战死西北，现在应该是个寡妇。” 陈凤楠警惕道：“殿下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李玄烨轻笑一声。 “我是在为陈小姐出谋划策，陈小姐一心想做太子妃，眼前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需要让赵宁双路上出点意外回不来京城，太子妃之位不就空出来了…… 陈凤楠面色愠怒。 “殿下是想让我出头？借我的手杀人吗？” 李玄烨早猜到她会生气，也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生气。 “想做太子妃的又不是我，陈小姐也可以忘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并且，我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知道，陈小姐放心。” 陈凤楠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从茶楼出来，晚香看她面色不好，忧心道：“小姐，您真的要听烨王殿下的话去对赵姑娘下手吗？” 从小接受的礼仪教养告诉她不行，不能听信三皇子的。 但是内心的嫉妒让她恨不得把赵宁双挫骨扬灰。 她眸中的阴毒一闪而逝。 “我们从长计议。” 她不傻，如果为了一己之私就跟李玄宸的对手合作，就算她将来做了太子妃，也会一辈子被人拿捏。 不能让赵宁双在路上出事，那就只能智取。 怎么智取？ “派人去赵宁双的老家走一趟，想办法让她留在那里。” 她既然是别人家的童养媳，只要人家不出放妻书，就算有圣旨她也嫁不了人！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不能让她再进京。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的赵宁双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家，才三四个月没回来，竟然觉得过了很久。 正是农忙的时候，她站在地头看着长上来的红薯苗，田地里一片生机勃勃。 “赵姑娘？” 赵宁双回头，瞧见是祁阳。 “真是你啊！” 祁阳怀里抱着一摞书本，正准备往家里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今天休沐，今年秋天就要参加秋闱了，就算是休息，也得好好看书。 “我还没到家呢，我帮你拿。” “不用，我要是连书都拿不动岂不是太无用了些，我自己拿。” 钱方宁整天忙生意忙的不见人影，祁阳也不知道他现在书念的怎么样了，瞧见赵宁双，不免多问一句钱方宁的事情。 赵宁双摇头。 “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听说是在京城读书去了，生意都交给了家里。” 祁阳哦了一声。 到了村口两人分道扬镳。 赵宁双归心似箭，冲到家里。 “娘，我回来了！” 家里大门开着，孙氏正在打扫院子，抬头看见她。 “宁双？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第153章 放妻书 “娘，我好想你啊！” 赵宁双上前抱住孙氏的胳膊，“几个月不见，娘看着又年轻了！” “你这孩子，嘴巴抹了蜜一样，先回屋坐。” 家里只留孙氏一个人，她本来很不放心，李大把后院的菜地收拾了，又挑了些堆肥，跟赵宁双打了个招呼。 “娘，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有人来找茬吗？” 连长宁村算在内，日子过的最舒坦的就是她家了，不少人想凑上来占便宜，赵宁双在的时候还好，她不在，孙氏性格软，说不定会吃亏。 “里正对咱们家很照顾，没有人来找麻烦。” 老宅本来想来找麻烦，都被赵山骂了，她家里白天都有人，没有人不长眼来招惹孙氏。 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你爷像是突然转性了，不仅不来找咱家的麻烦，今年过年的时候还给咱们送了几个包子呢，我想着他们主动和好，便给他们回了二十斤肉，十斤肉肠，今年春上，他们想种红薯，我做主给了他们一些秧苗。” 正常的礼尚往来没什么，赵宁双趁着孙氏去厨房忙活，叫来春梅，问过情况，老宅拿出来的东西虽然不稀罕，但是逢年过节都有，态度也还可以。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赵家大房只剩下孙氏一个人了，她愿意认那些亲人就认，她也不拦着。 “先吃饭。” 许三娘被她叫到京城，家里靠着春梅几个姑娘家帮着做饭洗涮，每个人活也不少。 赵宁双提议道：“娘，再买几个人，春梅他们虽然能干，但是年纪小，遇事儿拿不定主意，得买几个厉害的婆子，要是有人上门欺负你，能帮你出头。” 她们能走到今天，孙氏也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她没拒绝。 “行，你拿主意就行。” 吃完饭，婆媳两人坐在屋子里说话，孙氏问了几句小团子，又问到李玄宸，赵宁双正在想该怎么跟她说他不是赵一安。 “宁双，你这次回来是有话想跟我说，没事，你说，我能承受。” 孙氏早就猜到回来的这个不是她的儿子，眼睛能看见之后又更加确定。 她只是个普通的农妇，没敢多问，只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能过下去就成。 但是宁双这么聪明，两人不在一起还好，在一起就早晚会露馅。 说不准她这次回来就是说这件事情的。 还真让她猜对了。 有时候隐瞒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赵宁双见她面色平静，开口说道：“娘，安子哥他不是真的安子哥。” 孙氏点点头，手里继续做着针线。 “我知道，要是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我还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赵宁双哑然。 “娘，既然你知道他不是安子哥，为什么当初还……” 劝着他们两个圆房？ 孙氏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我没什么见识，只想着你要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就是没有男人，以后也能熬下去，反正外人都以为他就是安子，你要是怀了，也没人怀疑孩子的身份。” “我会把孩子当成亲孙子看的！” 还有这种操作？ 赵宁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氏确实是为了她好，但是万一她遇上的是个渣男，这辈子不都毁了吗！ 但是对孙氏她又没办法生气。 只得继续说道：“娘，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咱们天盛的太子殿下？将来要当皇帝的。” 针尖戳进孙氏的指腹，她嘶了一声，顾不上疼，只知道自己闯祸了。 “啊，那怎么办？宁双你是不是被抛弃了？这次回来就不再进京了？当初是他说这辈子非你不娶，我才被猪油蒙了心，我……” 她音量渐小。 “我不是有意的。” 戏文里讲皇家的子嗣不允许流落民间，但凡跟皇家扯上关系的平民女子下场都十分凄惨…… 这么看来，她岂不是把赵宁双害了吗？ 赵宁双不是故意吓唬她，只是想让她知道人心险恶，不能太相信别人。 “娘，没事，事情已经解决了，皇上下了一道旨意，从平民女子中选太子妃，我已经拿到赐婚圣旨了，但是需要您先给我一张放妻书。” 放妻书跟休书不一样，放妻书跟夫妻和离是一个性质，只不过放妻书是在丈夫没了之后，夫家做主出具的证明。 “放妻书……”孙氏搓着手，“娘不会写字，该怎么写？你教教我，我现在就给你写。” 拿到放妻书之后还得去找里正备案。 孙氏急的鼻尖冒汗，她是真的把赵宁双当成闺女疼爱的。 赵宁双将写好的放妻书拿出来，给孙氏签了字，按上手印。 “娘，咱们做不成婆媳，可以做母女，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您就是我的亲人，以后您是我亲娘！” 孙氏觉得是自己害了她，担心道：“宁双，皇家的规矩多，你这个性子容易吃亏，以后别到处得罪人，遇事拿不定主意就去找安子……” “就去找太子，我看着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们成婚之后，要好好过日子。” “不用担心我，家里这么多人陪着我，我不孤单。” 她一走，大房就只剩下孙氏一个人了。 赵宁双于心不忍。 “娘，要不你跟我一起进京。” 孙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妇人，别给你惹麻烦了，我在乡下就挺好。” 婆媳两个晚上说话到很晚，第二天早上却又都早早的睁开眼睛，外面天光大亮，竹编作坊接了不少大单子，作坊干活的人早早的就过来了。 “嫂子回来了。” 江婉跟赵宁双打招呼，并取出了几本账本给她。 “这是竹编作坊的账本，还有两本是瓷窑那边的。” 赵宁双收了账本。 “我跟娘有事情出去一趟，回来咱们再叙旧。” 她们得先去里正家里。 出门碰见王婶子带着香肠作坊的人进门了。 “宁双啥时候回来的？” 大家都很热情，简单打了个招呼，赵宁双跟孙氏继续出门。 正是农忙季节，今年跟往年不一样，京中来的农官天天扑在淮安村，他这个里正半点不能偷懒，就是做做样子也得陪着。 赵宁双跟孙氏在村口将他堵住，说明来意。 她能参加选妃，李玄宸上下都打点过，身为里正的祈年自然也是知情人。 本是成人之美的好事，他脸上挂着笑。 “宁双啊，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咱们淮安村。” 他心底明白，正是因为赵宁双，小小的淮安村才能走到天子跟前，在田间地头记录数据的农官们才会跟他这个小小的里正客气。 放妻书上要盖上大印才能生效。 祈年取出印章，正准备盖上。 “等一下，不能盖！” 第154章 连累全家 三人循声看去，来的是脸色铁青的赵山。 他身后一道陌生的人影闪过，赵宁双看了一眼，反问道：“为什么不能盖？” 孙氏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管谁来阻拦，今天这件事情都要办了的。 她站出来。 “公爹，这是我们自家的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既然是我赵家的事情，我凭什么不能管？安子是我的亲孙子，我的亲孙子竟然被人冒名顶替，跟我签下断亲文书的是个冒牌货，那份文书当然也就不作数了！” 祈年家门外围满了人，孙氏想解释两句，却没想到赵山突然动手甩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毒妇，撺掇我儿分家，克死我儿我孙，现在又联合外人冒充我的孙子，想要老大家断子绝孙吗？” 赵山说话恶毒，他指着赵宁双。 “还有你，不知廉耻的荡妇，你们娘俩就该被浸猪笼！我这就去县衙击鼓鸣冤，为我死去的儿子孙子报仇！” 祈年一惊，赶紧去拉他。 “老哥你听我说，这事儿不怪她们……” 赵山一把甩开祈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她们两个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也要替她们两个说话？还是你收了她们的好处？” 不等祈年辩解，赵山指着孙氏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个不正经的东西，老大当初为了你跟家里闹翻，你倒好，在他死后到处勾搭，怎么着？爬上里正的床了？” 人群中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孙氏被骂的抬不起头，她嘴巴笨，不会解释，你了两声便气得眼前一黑，一口血吐出来。 赵山此时就像个疯子一样，谁说话都不听，门外那个人躲在人群里，带动大家的话题。 “谁能想到里正竟然是这样的人……” “就是，听说当初赵一安战死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却又突然改了口，要说里面没猫腻谁信呢！” “自己亲生的儿子能被人冒名顶替，要么不是亲娘，要么就是真的有阴谋啊！” 赵宁双眯眼看着激起大家愤怒之后想偷偷溜走的男人，大喊一声：“抓住他，他偷东西！” 看的是别人家的热闹，丢的是自己的东西，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分散开，将企图溜走的男人暴露出来。 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男人见状拔腿就准备跑，正在检查自己有没有丢东西的村民们见势不妙，赶紧把人先抓住，至于丢了什么东西，回头再说。 “赵宁双，咱们的事情还没说完呢，你管别人干什么？” 赵山看着赵宁双走到那人面前，想对那人动粗，赵山急忙挡在前面。 “赵宁双，要不是他来家里给我们报信，我们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你想干什么？” 赵宁双冷笑一声。 从怀里取出圣旨。 “我想干什么？爷你看清楚了，我手里拿的是赐婚圣旨，他只跟你说有人冒充安子哥，没跟你说冒充安子哥的人是谁？人我给你抓住了，你自己问问他。” 圣旨明晃晃，山沟沟里的人什么时候见过圣旨，都懵了一下。 赵山心肝一颤，对着被按在地上的人问道：“你说，冒充我孙子的人是谁？” 那人结结巴巴不肯说实话。 赵宁双哼了一声。 “爷，冒充安子哥的是当今朝廷的太子殿下，他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只能出此下策冒充安子哥的身份躲避追杀，这个案子还没抓到幕后的真凶呢，这个人挑唆你对我们发难，他是想让咱们全家违抗圣旨被抄斩！” “此人其心可诛，确实得报官，让唐大人好好查查是谁在背后谋害太子殿下！” 赵山踉跄几步向后跌坐在地上。 什么太子殿下，什么抄斩？ 赵宁双在说什么？ 赐婚圣旨？ 被他污蔑的祈年黑着脸接过圣旨，他也是第一次见圣旨长什么样子。 “去，去把唐大人请来！” 今天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正巧，唐元思今天跟着农官们下来视察，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看到被捆了扔在地上的人，疑惑道：“出什么事儿了？” 在场的百姓们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唐元思看着祈年手中的圣旨，两只手在官袍上擦了擦，恭敬地接过来打开。 他抽了一口冷气。 “这真的是圣旨！赵姑娘被赐婚给太子殿下了！” 他眼睛冒着光，这可是他飞黄腾达的机会啊！ 当年他清高，不肯跟京中那些权贵们同流合污，二甲进士被贬到底下当县令，他兢兢业业，跟他同期的那些成绩不如他的官员们一个个升官发财。 他不求一步登天，只想找个靠山，踏踏实实的做官，别成为旁人的垫脚石就行。 “所以这是卡到哪一步了？什么人敢为难未来的太子妃娘娘？” 赵山这下子没了话说，祈年瞪他一眼，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人如此污蔑过呢！ 他站出来说道：“我这就盖戳！” 放妻书一式两份，赵宁双手拿一份，祈年这儿存档一份。 “赵姑娘，这个人本官就先带走了，如果真有居心不良的人想害太子殿下，本官一定会查清楚！” 一县的父母官唐元思见了赵宁双都得客客气气的，刚才还骂赵宁双的百姓们见事情大反转，赶紧趁机溜了，生怕她翻旧账。 赵宁双扶起孙氏。 “里正爷，我替我爷给您道个歉，他也是被奸人蒙蔽了，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所幸今天的事情解释清楚了，要不然他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他摆摆手，让赵山赶紧走。 赵山已经吓傻了，他差点就连累全家被抄家灭族了…… 念在他还有点良心的份儿上，赵宁双扶了他一把。 “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说，关起门来把咱家的事情解决了。” 赵山既然知道赵一安不是真的赵一安，她跟李玄宸成亲之后，家里的产业带不走，都留给孙氏的话，难免有人惦记，要是再闹出吃绝户的事情，岂不是害了孙氏？ 竹编作坊跟瓷窑她可以搬到京城，房子跟地只能留在这里。 孙氏要是愿意跟她进京，这些问题便都没有了。 第155章 是自愿的 老宅的人齐整整的到了，就连一直不沾家的赵四喜都过来了。 “宁双啊，你要是成了太子妃，那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家里这点地跟房子，你肯定就看不上了，我们老赵家收留你一场，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什么都不给我们留……” 赵四喜上来就想帮赵宁双当家做主。 赵宁双直接没搭理他，免得自降身价。 孙氏气病了，面色很不好看，请了大夫给她开了药，春梅正在熬药。 赵宁双让她回房间里躺着，外面的事情交给她。 孙氏不放心，赵宁双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放心，她要是连这些人都应对不了，以后还怎么做太子妃？ 她叹了口气，就当是提前练手了，她这个人没有太大的追求，但求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奈何总有人盯着她，找上门来把自己当个人看。 “赵宁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赵四喜搓着手，兴奋地看着她家刚盖起来的大宅子，思索着到时候他要住哪一间。 当初签的断亲文书虽然是赵宁双署的名，但是她们不承认，打死也不承认，因为是李玄宸冒充赵一安签的，要是放到台面上，赵宁双这边也不占理。 里正也没办法，便做主废了那张断亲文书。 老宅这边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当初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眼睁睁看着赵宁双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他们却一点也沾不上，心里后悔的想把自己杀了！ 眼下终于有机会了，当然不能放过。 李氏开口说道：“宁双，以前的恩怨咱们就不提了，只说现在，你是我们老赵家的媳妇，我们是不敢跟太子殿下对抗，但是皇家也得讲理啊。” 她自以为聪明的先做铺垫。 本来想压一压赵宁双，却见她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奶你说的对，我早就跟太子殿下说过我是有夫之妇，要给安子哥守寡，既然奶你也认可我，就算有赐婚圣旨又怎么样，我就是拼着抗旨不尊，也要守妇道。” “爷，奶，各位叔叔婶婶堂兄堂妹堂嫂，你们应该不介意跟我一起承担抗旨的后果。” 什么后果？ 戏文里皇帝可是说杀谁就能杀谁的，而且流行连坐诛连，动不动就是一家老小一起去砍头…… 李氏的脸白了白。 “赵宁双你少吓唬我！” “奶我可不是吓唬你，我说的是真的，本来我畏惧强权，怕抗旨连累大家，既然奶你们都不怕连累，我就拼死一试，去跟皇家讲讲道理，哪儿有抢别人家的媳妇做太子妃的道理！” 赵宁双说的正义凛然。 “你疯了！太子妃可是以后的皇后，你不心动？” 张氏实在是没忍住，觉得赵宁双的脑子里莫不是装了狗屎，要么她就是故意装傻。 “我这辈子可没想过去做什么皇后，皇宫里就那么大地方，我想种地都施展不开，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里面？” 我本来打算从京城里回来，再多买几亩地，做个逍遥自在的小地主呢，谁知道会被选上太子妃！ 她没说谎话，她以为李玄宸就是对她有点意思，但是又做不了主，没办法把她娶回家，她也不是非得嫁给他，男未婚女未嫁，轰轰烈烈谈场恋爱，到该退场的时候退场就行了。 谁知道他是认真的。 怎么突然有点甜蜜的烦恼呢…… “当太子妃之后有权有势。” “太子不会只娶一个，后院里莺莺燕燕太烦人了。” “当太子妃之后有人伺候。” “我现在就有人伺候。” “当太子妃能住大宅子！” 赵宁双抬头看了看自己参与设计修建的新宅子，太子府未必有她这个小院子舒服。 “我家的宅子也不小。” 话题突然就偏了，老宅的人从想要霸占她的财产，变成千方百计哄着她去当太子妃。 她要是真的不去做太子妃，这些家产又怎么能落到老宅手上？ 但见她怎么也说不通，李氏着急了。 “赵宁双，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宁双眨巴着眼睛，十分无辜。 “我没想怎么样啊，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省的你们牵连进来，但是你们不听啊，你们知道那个去家里调拨你们的人是谁派来的吗？” “京城里想当太子妃的人太多了，多的是人不想让我回到京城，但是她们身份尊贵，也不想担上杀人的罪名，所以才把你们拉出来，想让你们当垫脚石。” “就你们的智商，大字不识一个，只会见钱眼开听风是雨，我要是真的做了太子妃，你们还能活？早就被京城那些权贵们拉出来当枪使了。你们也就是炮灰的命！” 虽然不明白什么是炮灰，但她的话成功的让老宅的人开始后怕。 “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签一个断亲文书，我脑子不好使，又喜欢得罪人，万一到时候得罪了谁，被人杀头，有断亲文书在，也不至于连累你们不是。” 她的话，让老宅那边众人疯狂的点头。 现在大家都不想跟赵宁双有牵扯，也不是不想，是不敢，不敢跟她有牵扯。 白天那个人的下场他们也看了，赵山十分后悔，他没有识破对方的奸计，当着大家的面闹了一场，逼得里正撕了他们两家的断亲文书。 要是真的连累到他们怎么办？ 赵宁双勾唇轻笑一声，给竹青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里正喊来，再重写一份就是了。 竹青一口气跑到里正家里，把事情跟祈年说了一遍。 祈年带上笔墨纸砚又另外叫了好几个人，一起来到赵宁双家里。 “老哥，这次我多带了几个人给我作证，是你们自己要签断亲文书的，省的日后你后悔，再空口白牙来诬陷我。” 赵山今天算是彻底把祈年得罪了，他黑着脸解释了一句。 “我这不是被人骗了嘛，你别生气……” 祈年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白天逼着他撕了断亲文书，晚上再重新签订，如果不是赵宁双派人去跟他说，他还以为赵山想把他套头打一顿。 “签断亲文书之前我先问一句，你们双方是自愿签订的吗？” 他以为这次又是赵宁双逼着他们签的，老宅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一次肯定不会轻易上当，一定会提各种条件什么的。 谁料到他话音刚落，老宅所有人，包括最好吃懒做的赵四喜都是一脸迫不及待的点头。 “是自愿的，里正叔你快点写。” 第156章 一家人内讧 祈年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犹豫，人家自己的家事，他就算是里正也不能过分干预，动笔写了三份，双方各自签上名字。 赵宁双去把孙氏喊起来，让她出面跟老宅签，孙氏这段时间跟着孙志学了不少字，写自己的名字还是很轻松的。 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便躲在外面听赵宁双在里面跟老宅扯皮。 签断亲文书是第一步，让老宅没有占便宜的机会，但是她在京城中不也是危机四伏？ “娘，放心，我有办法。” 孙氏提笔在文书上签字，祈年当众把断亲文书的内容念了出来，大家反复核对过没有问题。 “里正爷，麻烦您走这一趟了。” 祈年摆摆手，叮嘱道：“你们双方各执一份，保管好了，我这里备案一份，一样有效力。” 他交代完，见双方很和平，便带着人走了。 签完断亲文书，老宅众人的心落了地，才有人想起来他们今天上门是为了从赵宁双这儿要点儿好处的。 “那个，宁双，你家大业大，咱们老宅都快吃不上饭了，你能不能接济接济？” 如今的赵宁双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张氏不得不放软态度，“从你指头缝里漏点儿出来，都够咱们一大家子生活了，你看……” 赵宁双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们可以来给我家干活，只要踏实肯干，都能赚钱。” 张氏瞪着眼睛，她要是能吃得了那个苦头她不早就去干了！ 她都当奶奶的人了，哪里还能干的动！ “宁双，那你孝敬你爷奶总行了？” 赵宁双开口附和道：“是该孝敬爷奶，不过，我要嫁进皇室了，亲戚就只有自己娘家人跟皇家，不知道你们想当哪一头的亲戚？” 鬼知道她娘家是谁，没听说过再嫁的女子把前夫家里的人当亲戚的。 “那你娘呢，你是老大家买来的童养媳，这些年吃喝住用都是老大家的，你……” 赵宁双不想跟他们废话。 “刚才签过断亲文书了，我娘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出面。” “你……”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怕是又跳进赵宁双挖的坑里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是他们自己怕受到牵连，才心甘情愿往里面跳。 上次签断亲文书好歹还捞了五两银子，这次连一文钱都没赚到，只喝了一杯又苦又涩的茶。 他们这么多张嘴，讲道理讲不过，耍心眼，也耍不过。 考虑一下直接动手抢的可能性，以赵宁双的脾气，肯定要把他们丢到大牢里，连县令唐大人都对她恭敬有加。 老宅的人是彻底没了法子，再不甘心也只能起身往外走。 路上。 “娘，要不是你跟爹答应签断亲文书答应的太利索，咱们怎么着都能再要出来几两银子，几个小的都该成亲了，家里一文钱没有，咱们拿什么给他们办婚事？” 赵二富千辛万苦终于说上了一个愿意嫁给他的，人家要三两银子的彩礼，少一文钱都不行。 赵二喜没忍住抱怨。 李氏反过来骂道：“你怪我啊，我跟你爹要不是怕你们都被赵宁双那个小贱皮子连累了，至于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你还说我，你怎么不说你媳妇？她平时上蹿下跳，全家就显得她能，怎么关键时候不顶用了？” 被埋怨的张氏张了张嘴。 “娘您说这话媳妇可就得反驳了，咱家一直是您跟爹当家，我们说的话您啥时候听过啊！” “赵宁双那么有钱，却一分钱都不舍得给咱们，您不跟她闹，转过来反而要为难我们，又不是我有钱不给您……” “你闭嘴！” 赵二喜听见张氏的话就烦躁。 “老三老四，不行咱们等半夜再去……” 赵山面色不善的看过来，赵二喜急忙闭上嘴巴，他可没忘了当初被赵宁双揪住不放跪祠堂的事情。 他去吃绝户他爹不会觉得不对，但是偷东西就是真的不对了。 “爹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当真。” 脚下通往赵家庄的路十分宽敞，能并排走三四辆马车，是赵宁双出钱修建的，现在每天通往镇上的牛车都是从他们村子里出发。 有不少人家已经买了马车，眼看着别人家先后起新宅子，家里添置家具新床，他们不嫉妒吗？ 他们嫉妒的快要疯了，但是赵宁双那边不松口，他们也没有别的赚钱的门路。 那边跟着赵宁双混得风生水起，很快村子里便没有人再把他们老宅放在眼里了。 “从明天开始，都去找活干！” 赵山发话了，正在争吵的人顿住。 看这被围攻的张氏，一直没出声的王氏没忍住问道：“爹，您让我们上哪儿干活？” “还能去哪儿，能干粗活的去赵宁双家地里干活，手巧的去竹编作坊，年龄小的送去瓷窑当学徒，学会烧制瓷器的本事，以后也能多一门手艺吃饭。” “爹，您让咱们去给赵宁双干活？” 赵二喜不敢置信，“您这不是把咱们老宅的脸往地上按吗？让赵宁双把咱们踩在脚底下，好去讨好她吗？” “混账东西，我让你们自立自强，你们想什么歪门邪道呢？好好干活都饿不死！” 赵四喜越走越慢，准备偷偷溜走，没想到被赵山点名了。 “老四，你以后别想着往外跑，明天我带着你去找宁双，让她给你安排个活计，家里的地你反正也不种，干脆自己出去干活养活自己，从此之后你是吃肉还是喝汤我都不再管了。” 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赵四喜耷拉着脸。 “爹，您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今年收成好，家里又不缺我这一口饭吃，您至于着急忙慌的把我往外面赶吗……” “老头子，你干什么？四喜又没说他不挣钱！” 李氏最心疼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是二三十岁没娶上媳妇的赵四喜，一个是自己的幺女赵小蝶。 赵小蝶今年也有十六了，她今天晚上本来打算着让赵宁双给她出一份嫁妆呢。 “大英不能再留了，但凡有说亲的人家，多要点彩礼赶紧把人嫁了，也省的二富成亲拿不出钱来。”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是我不想让大英嫁人吗？您看看上门提亲的都是什么人家，不是穷就是病，想让咱们大英嫁过去当牛做马，我这个当娘的能忍心吗？” 说起这个张氏就生气，气的她心口疼。 第157章 孙氏的秘密 人心复杂，签断亲文书只是第一步。 孙氏病了，赵宁双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给李玄宸去了一封信，说她要在家里照顾一段时间，等孙氏的病好了再回京城。 听说她在家，农官们便时不时的上门跟她探讨一下种红薯玉米的技巧。 孙氏的病一直缠绵着好不利索，赵宁双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眼见着孙氏郁结于心。 “娘，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你是想跟我去京城也行，改嫁也行，我都听你的。” 改嫁？ 孙氏摇头。 “我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只是……” 只是赵宁双走了，她自己一个人觉得孤单，她一个女人家，没了丈夫儿子，孤零零一个人。 “没关系，娘你年纪也不大，要不就招个上门女婿也成。” 孙氏也不过才四十岁，正年轻呢，大好的年纪，就这么一个人太可惜了。 但是后半辈子该怎么过，得她自己拿主意。 赵宁双知道她的病是心病，得她自己走出来。 她去地里看了看今年的庄家，麦子长势也不错，远处的坡上种的都是辣椒，为了早点收成赚钱，不少人家早早地把辣椒苗种上了，这会儿已经结了果子。 勤劳朴实的庄稼人把田地里的杂草收拾的干干净净。 赵宁双突然觉得，她得给自己置办点儿嫁妆了。 “姑娘，主子给您回信了。” 圣旨赐婚，礼部正加班加点筹备，就连李玄宸也着急想把她娶回家，偏她自己不着急，李玄宸信中也只能叮嘱她好好照顾孙氏，并且跟她透露了当初挑拨老宅的那人的消息。 跟相府有关，也跟三皇子有关。 他不放心，让李奎在她身边贴身伺候。 正好，赵宁双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京城附近的庄子，要多少钱？” 达官贵族喜欢置办庄子，京城附近几乎都是权贵人家的庄子，人家一般不会卖。 不过也有败家的，最后落到要卖祖产的地步。 “价值千金，有价无市，您要买庄子吗？” 一个庄子至少有三百亩地，京城的地价贵，按照一亩地十五两银子算，三百亩地得四五千两银子。而且买庄子不是光买地，还得把庄子上的人一起买了，各种开支加在一起，一个庄子最少得准备一万两银子。 李奎很震惊，他家殿下就是母家太穷了，给不了任何助力，才只能抬举商人，在柯商之前，他家殿下还被坑了很多次，一路摸爬滚打过来，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家殿下的处境。 赵宁双把自己攒的钱全取出来，粗略算了一下，要是一万两银子能拿下一个庄子，她现在应该能买下两三个庄子。 “我这儿有三万两银子，你先帮我打听一下，要是有人卖，我再凑点钱，多买几个庄子。” 她能有三万两银子已经很多了，李奎还记得，他家殿下刚来赵家庄的时候，她家里还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呢。 “您上哪儿凑去？要不我跟殿下说一声，帮您垫上？” 他家殿下虽然也没多少钱，但是国库里空虚，他家殿下没少往里面填补，也不在乎多给赵宁双填补一点。 赵宁双摇头。 “不用，我这儿有很多药材，清一下应该能买十个八个的庄子，你先去问。” 李奎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什么药材能买十个八个庄子？ 他还是先给他家殿下带个口信，万一赵姑娘这儿拿不出钱，也好让他家殿下有个心理准备。 难得回来，叽叽跟它的小伙伴儿钻进山里，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她空间里新长出来的人参也该收获了，巴掌大的人参堆了一堆，地里还长着一批，虽然说放在空间里不会坏，但是空间的土地值钱，得把库存清理一下，再种新的。 什么东西都是多了就不值钱了，她准备给柯商去个信，让他帮忙找找买家，提前抛售。 回到家中，孙氏好像想明白了。 “宁双，你在家里耽搁的有段时间了，要不你就回京城去，不用担心我。” “娘你……” 赵宁双想说什么，刘氏在孙氏背后冲她招手让她过去。 她疑惑着走过去，刘氏压低声音。 “宁双，你就别管她了，她肯定不会跟你去京城的。”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 赵宁双疑惑道：“为什么？” 刘氏捂嘴偷笑。 “你跟你娘说让她招个男人入赘，她显然是心动了呗。她跟你家的长工李大有点那啥，那个词叫啥来着，走的有点近。” “李大今年四十了还没娶妻呢，他家里兄弟姊妹多，他从小就出来干活养活家里的弟弟妹妹，耽误了成亲。后来他家兄弟早早地病死了，他现在不仅要养活父母，还得养活几个侄子侄女，哪个姑娘敢跟他！他就这么耽误了。” “去年过年，你去京城的时候，他家老母亲没了，临死之前抓着他的手谁对不住他，家里的侄子也都长大了，让他不用再管家里了。” “那时候你娘还去他家里看过他老母呢，这不久等于是，你娘中意他，他也中意你娘？” 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前的孙氏怕被人搬弄口舌，都不跟这些长工们多接触的。 现在孙氏会熬好了茶水送到地里。 赵宁双对李大有印象，她找长工，找的都是踏实能干的，李大尤其能干，天气热，后院里养了猪养了鸡，味道太大，李大每天干完活，都要先去把后院的猪粪和鸡屎清理了，再把家里的几口大缸挑满水。 她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当时其他长工们的眼神好像带着揶揄。 刘氏眼尖，什么都瞒不过她。 “那我娘为啥不跟我说？我肯定不会拦着她。” 况且，家里的房子跟地，她本来就是要留给孙氏的。 刘氏瘪嘴。 “你傻呀，她一个女人家面皮薄，能跟你说这些事情吗？她就是跟我们也没说，是我瞅见苗头不对，逮着李大问起来，他才跟我承认的，他确实对你娘有意，但是你娘还没回应他，他心里没谱，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被别人以为是想吃你家的绝户。” “李大这人我也看了，踏实能干，比我家那个好多了。” 说起前顺子，赵宁双问道：“你家前顺子又去赌了没？” 第158章 信不信我今天就把够花卖了 刘氏嗨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男人家哪儿有没点儿癖好的，我不管他，我把钱都存钱庄里去了，他问我要钱我就说没有。他在外面挨几次打就老实了。” 刘氏觉得把钱攥在自己手里最踏实，赵宁双也不好说什么，便岔开了话题。 “你们忙，我再去瓷窑看看。” 她琢磨着刘氏的话，要是孙氏对李大真的有心思，她怎么把这一层窗户纸戳破才能不伤孙氏的心。 她还没走到村口，忽然瞧见上次见过的八爷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赵家庄的方向去。 这群人不是县里催债的打手吗，他们出现在这里肯定没好事！ 赵宁双折返回去，瞧见刘氏慌慌张张往家里跑。 “我没钱，我真没钱！” 赵宁双跟在刘氏后面来到她家，钱顺子跪在地上耍赖，“你们看我这儿家徒四壁，啥都没有，有什么值钱的你们拿走好了！” 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文钱，他是真的不知道刘氏把钱藏到哪儿去了。 她天天去赵宁双家里干活，不该一文钱都没有啊！ 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八爷也有办法。 “砍一条胳膊，废一条腿。” 钱顺子脸色发白，看见刘氏回来了破口大骂。 “你这个丧门星，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是想看你男人被他们折腾死好改嫁！” 刘氏没注意到赵宁双在她后面，她在外面有多泼辣，在钱顺子面前就有多窝囊。 不过她今天硬气了一回，她气的发抖，却还是没有拿钱的打算。 “我没钱！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赌你不听，现在能怎么办？” 到底是夫妻一场，刘氏给八爷跪下了，“八爷您等会儿砍他手脚的时候轻点儿，给他留一条命。” 八爷不是第一次用这一招威胁人了，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 他抱着胳膊。 “我们要他的胳膊腿又没什么用，我劝你要是有钱的话还是赶紧拿出来还了，也不多，一共二十两银子，只要给了，我就不为难你们了。” 上次对赵四喜也是这样，说要砍胳膊砍腿，逼得赵山没办法了，去赵宁双家里闹了一场，然后他们很久没有去找赵四喜的麻烦。 钱顺子蹿起来踹了刘氏一脚，刘氏一脑袋砸在地上，门牙磕断了，嘴唇也擦破了皮，一直往外面冒血。 “你这个臭娘们儿，赶紧拿钱！” 刘氏蜷缩在地上，钱顺子往她身上使劲儿踹，嫌踹着不解气，还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砸。刘氏也反抗，只不过女人没有男人的力气大，她从头到尾就只能挨打。 这一幕看的赵宁双眼皮突突的跳。 怪不得这次回来感觉刘氏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喜欢看热闹，但是自己家的事儿不往外说了。 钱顺子打累了，坐在椅子上喘气。 “你拿不拿钱？不拿我还打你！” 刘氏瘫坐在地上哭。 “你把我打死，打死我也没钱，钱顺子你这个天杀的，我家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伺候你爹娘咽了气，给你生了儿子，把他们拉扯大，你操过什么心？” “你也没往家里拿过一文钱，我们饿急眼了厚着脸皮去别人家蹭吃的喝的，你管过我们的死活吗？” 刘氏的控诉丝毫唤不起钱顺子的羞耻心。 他骂道：“你要是再不拿钱出来，你男人就被人打死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快死了！” 刘氏被打得头晕眼花，就是不拿钱出来。 八爷带来的打手凶神恶煞的站在院子里，出门玩耍回来的钱够花吓了一跳。 “爹，娘，这是怎么了？” 钱够花看见刘氏满脸血坐在地上，吓得脚步僵住。 钱顺子有了主意。 “八爷，我没钱，这死娘们儿也不给我拿钱，要不你们就把我姑娘带走抵债！” “钱顺子，你还是人吗？我跟你拼了！” 一听这话，刘氏从地上爬起来往钱顺子脸上挠，钱顺子一把将她甩开。 “八爷，我家姑娘今年十五了，您带走，咱们清账行不行？” 八爷看了钱够花一眼，长得不怎么样，皮肤还黑，这样的卖给大户人家做粗使丫鬟，人家还嫌弃呢。 “你家姑娘不值钱，也就能抵个两银子，你可是欠了二十两银子，就想用个丫头片子抵消？你怎么不去做梦呢？” 八爷看出来了，刘氏有钱，不愿意往外拿，他又不能空着手回去，今天来了这么多兄弟，不拿钱怎么打发？ 钱够花赶紧躲到刘氏身后，扯着她的衣裳劝道：“娘，你救我，我不想被卖！” 刘氏自己被打都没想过把钱拿出来，钱顺子竟然想卖闺女，她趴在地上哭了一场。 赵宁双想管闲事儿，又怕刘氏自己不清醒，回头再被钱顺子哄回去，有一就有二，她出不出头也没意义。 刘氏呜呜的哭，钱顺子嫌烦，上去又踹了他一脚。 “你到底拿不拿钱？” 刘氏哭够了，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血跟泪。 “拿，我给你拿，不过，你先跟我去找里正，咱俩把和离书签了，我不跟你过了！” “娘你说啥呢？” 钱够花惊呆了，她娘要是走了，她怎么办？ “够花，你以后勤快点儿，王家的二小子还没成亲呢，我去跟王家嫂子说说你们两个的亲事。” 王二毛？ 王家两口子现在都跟着赵宁双干，家里不少赚，已经在村口买了两块儿地方准备盖新宅子，他们家儿子成亲就能分家出去过，多少人家的姑娘盯着啊。 钱够花以前的名声又算不上好。 人家能同意吗！ 钱顺子惊了。 “你不跟我过你还想跟谁过？你在外面跟谁看对眼了？我去把人撕了！” 八爷没空等他们处理家事。 “够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先把钱给我结了，这么多兄弟们等着呢。” 钱顺子一下子就怂了，见刘氏态度坚决，只能先同意。 “行，你先把钱拿出来，我明天去跟你签和离书。” “不行，今天就得去！” 钱顺子来了脾气，指着钱够花。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够花卖了？” 第159章 钱顺子被带走 “不行，现在就得签，要不然我不给！” 刘氏坚持，钱顺子挥着拳头冲过来。 “娘！” 刘氏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意料中本该落在身上的拳头却没落下来，她抬头看见赵宁双。 赵宁双攥住钱顺子的手腕，钱顺子用力想挣脱开，不管用多大力气，赵宁双的手纹丝不动。 她的手指头像钳子一样攥得他手腕生疼，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 “放手放手，快放手！” 钱顺子哎呦着喊疼，他身体本能的向后使劲儿，赵宁双突然松手，他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地上的竹篮压扁了。 “赵宁双，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八爷看着闯进来的赵宁双，不太友善的问道：“赵姑娘，又见面了。这次的事情姑娘确定要插手吗？” “再逼下去要出人命了！” 刘氏身上沾了不少血，钱够花扶着她起来，刘氏试了好几次起不来，赵宁双搭了把手，把刘氏扶坐到床上。 “又不是我动的手，兄弟们要吃饭，姑娘总不能让我们都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了。” 赵宁双瞪了他一眼。 “八爷赚的都是昧良心的钱，如果这件事情我要管呢？八爷可敢跟我对簿公堂？” 如果是一年前，八爷根本不在乎她的威胁，如今不一样了，谁不知道赵家庄出了个太子妃，不管谁来做新县的县令，也不敢得罪她。 更何况，唐元思跟她还是一伙的。 对簿公堂，他自然是不敢的。 “我不想为难赵姑娘，但是这些钱，我今天一定得收回去。” 他带的人将大门堵住，意思是赵宁双想去报官也去不了。 赵宁双不怕这些人，她问刘氏：“你想好要和离了吗？” 刘氏点头。 “我帮你写和离书。” 钱顺子一看她动真格的，急忙喊了一声。 “钱够花，你娘要是跟我和离了，她可就管不着你的亲事了，我到时候把你卖了，卖给老鳏夫当续弦！” “娘你不能和离啊，你要是跟我爹和离了，我就得去给老鳏夫当续弦了，娘你救救我！” 钱够花满脸惊恐。 钱多多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不在家。 刘氏被她晃得眼花。 自古和离孩子都要留在夫家，刘氏最担心的就是钱够花，虽然说她生的儿子闺女都不怎么好，天天跟要债的一样缠着她，到底是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她不舍得把钱够花丢掉。 “你放心，你爹他管不着你的亲事，他要是敢把你卖给老鳏夫，我就拿着菜刀砍死他！” 刘氏这次是被逼到绝境了，以前她还遮遮掩掩，今天彻底闹翻，也就不讲究什么了。 有赵宁双给她撑腰，刘氏硬气起来。 “不答应和离，今天你一文钱也别想要！” 一边事凶神恶煞的八爷，一边是闹着和离的刘氏，钱顺子怎么都觉得刘氏好欺负一点，但麻烦的是，赵宁双非得跟着掺和。 “赵宁双，你别以为你有赐婚圣旨我就怕你了，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倒好，鼓动我们夫妻和离，你安的什么心思？” 现在外面被八爷的人堵着，赵宁双一个人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思及此，钱顺子的底气又回来了。 “八爷，要不你们把这娘们儿带走，她手里有钱，你们用点儿手段，让她把钱拿出来算了，我没意见。” “钱顺子，你还是不是人？” 刘氏顾不得疼，爬起来就要跟他拼命，八爷没动，他也在思索着这个可行性，可是看见杵在一旁的赵宁双，他要是敢把人带走，她说不准真敢去把他们的赌坊掀了。 谁让他们不占理呢。 连她一起绑了？ 他又不敢。 正僵持着，赵宁双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八爷不如将钱顺子带走，他还年轻，应该能干活，干活抵消工钱还债，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还清了。” 到时候，他是累死在外面，还是被打死，刘氏都能过几年轻松日子。 最好是死在外面，也省得和离这道程序了。 她声音阴冷，钱顺子打了个冷颤，咬到舌尖，疼的他哎呦一声。 “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赵宁双给刘氏使了个眼色，刘氏没明白。 她只好又开口说道：“刘氏可以给你们一半银子，你们把人带走，最好别让他再回来了。” 八爷回去既能交差，刘氏这边也能解决麻烦，八爷思索一番，对他没有坏处，于是他便点头答应了。 “今日看在赵姑娘的面子上，事情就这么办，把钱顺子带回去！” 刘氏没明白赵宁双是什么意思，女人家谁愿意和离啊，说出去多不好听，不过能把人打发走，她出十两银子也没什么。 她转身去了里屋，用剪刀把缝在裤腰上的钱袋子剪开，取了一张十两的银票拿出来交给八爷。 拿了钱，八爷挥挥手，带着一帮兄弟们跟鬼哭狼嚎刘氏的钱顺子走了。 刘氏心惊道：“宁双，你这是啥意思？钱顺子以后还会回来吗？” 赵宁双对她解释道：“他们今天见不到钱不会离开的，钱顺子死活不跟你和离，八爷他们知道你有钱，堵着门不让咱们出去，也是怕咱们报官。给他们十两银子，让他们把钱顺子带走，你先消停几年再说。” “他不回来，你赶紧趁机给够花说亲事。” “对哦，我怎么没想起来！” 刘氏去院子里打水洗脸，刚才她情急之下说让钱够花跟王二毛过日子，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王家跟以前的破落户不一样了，人家现在跟着赵宁双干，赚的盆满钵满，想嫁进王家的人能从村口排到镇上，怎么能看上她家够花呢！ 钱够花一颗心也终于落地了，吓的坐在台阶上起不来。 钱多多一蹦一跳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在抓着一个弹弓，用衣服兜住了什么，里面还在动。 “娘，我抓到了一窝麻雀……娘你这是怎么了？” 刘氏脸上的血洗了，身上还沾着不少。 赵宁双关上大门，他们一家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自古以来沾上赌博的，大部分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她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今天刘氏豁出去要跟钱顺子和离，她也无能为力，因为赌债永远还不完。 第160章 孙氏的归宿 地里的麦子快熟了，乡间的小路上是淡淡的麦香味，远远看见天边聚了一层薄云，到夜里，云层越聚越厚，竟然下起来了。 这一下竟然连续下了三天，河里的水位暴涨，浑浊的河水冲断了大路。 但是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只等这场雨下过去之后，再出几天太阳把地里的麦子晒干就差不多了。 趁着这个机会，赵宁双找孙氏聊了聊，跟她提了李大的事情，窗户纸被她戳破，孙氏还怪不好意思的。 “活到我这把年纪再改嫁，我怕别人戳我脊梁骨。” 孙氏前半辈子性格软糯，若不然也不会被老宅欺负，赵老大为了保护她，这才闹着分家。 可分家以后，她仍旧被欺负，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有了好东西还得往老宅送。 如果不是赵宁双，老宅能把她的血吸干净！ “我觉得李大挺好的，你不想嫁人，就让他入赘，反正他家里侄子侄女多，也不差他这一个传递香火的，大不了多给点儿彩礼，让那边也签一个断亲文书，以后你们两个过。” 赵宁双的话说在孙氏心坎上了，李大家里面的老人清醒，不代表后辈们不想占便宜，李大的侄子们都成亲了，还时常哄着李大贴补他们，李大赚的钱，大部分花在侄子身上。 他们说给李大养老，但等他真的老了，侄子们能靠的上吗？ “娘你放心，等将来我给你们养老。” 孙氏脸红了。 “娘您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就把李大喊过来说这件事情了，要不然等我走了，你们自己又说不清楚，他家里边要是不断干净，以后都是隐患。” 赵宁双喜欢以理服人，只要李大愿意，他家那边她帮忙摆平！ 孙氏犹豫着点了点头。 正好下雨，地里进不去人，李大被叫来的时候身上披着蓑衣，脚上沾了不少泥，看样子是刚从地里回来。 “姑娘您叫我。” 当着赵宁双的面，李大老老实实不敢往孙氏那边看，他手里拿着两个麦穗，脸上尽是心疼的神色。 “你去地里了？” 麦子还是要种一点的，赵宁双家里种的不多，村子里其他人家今年好地里种了小麦，坡地上全都种了红薯，算是一半一半。 李大发愁道：“只下三天雨还好，但是我瞧着天上的云层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散，要是接连下个十来天，这些麦子就要发芽了。” 种地就是靠天吃饭，现在还不好说，发愁也是白发愁，目前能做的就是祈求老天不要再下雨了。 赵宁双开门见山，把他跟孙氏的事情挑明了，问他的意见。 李大脸上有点不自然，却没扭捏。 “我爹还在呢，断亲文书我不能签，不过，我以后赚的钱不会再给侄子们了。” “我会对夫人好的。” 家里的下人们称呼赵宁双姑娘，称呼孙氏夫人，孙氏一开始不习惯，现在也习惯了。 怕赵宁双对李大有意见，她急忙为李大解释了一句。 “我信他。” 赵宁双看过去，她脸又红了，活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我们这边想让你入赘，不是我娘嫁过去，是你上我们家的门。” 这点李大没有意见。 “这个我自己能做主，我能答应。” 雨一直稀稀拉拉，天也没个晴天，跟李大商量妥当之后，赵宁双就找了个日子，筹备着给两人办婚事。 孙氏拦住她。 “不用大操大办，一人扯一身新衣裳，在家里摆个酒就行了。” 李大是上门，他得随着孙氏的意见。 赵宁双拗不过孙氏，最后只在家里给两人办了酒。 眼看着在家里待的时间不短了，李奎催着她回京城。 赵宁双把家里安排妥当，收拾了东西出发回京。 李奎捧着一个盒子递给她。 “巧了，您刚说要买庄子，京城就有人卖，都是极好的庄子，殿下添了点钱，给您置办了十个庄子，这是庄子的地契以及庄头们的身契。” 赵宁双打开看了一眼，问道：“你们家殿下垫了多少钱？” 李奎额了一声。 “殿下说这些都是给您置办的嫁妆，是我家殿下的诚意。” 李玄宸做的确实挑不出来错处，不过嫁妆么，赵宁双自己能自己准备。 前段时间柯商给她来信，说已经问到买家，只等她回京再谈了。 回京的路上一直下雨，湿气不住的往骨头缝里钻，回到京城，赵宁双先去吃了一顿火锅，这种天气，火锅店的生意很好。 她还吃着，柯商就带着几个中年人进来了。 柯商讪笑着说道：“姑娘，听说您手里有好东西，我这几个朋友催了好久了，知道您今天回京，便着急忙慌的催着我来见您，他们说价钱好商量，想先看看货。” 柯商是生意人，也是自己人，他带来的应该都是可信的。 赵宁双擦了擦嘴，撂了一句等着，便起身去了隔壁雅间，把要卖的人参灵芝石斛这些拿出来，用布包包了提着过来。 回来之后放在桌子上，她回去继续吃饭。 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把布包打开，雅间里传来了抽气声。 “这，这，这人参成精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参，这得有几百上千年了？” “这灵芝，怎么长得跟婴孩一样高？” “这是……霍山石斛？” “这么大的虫草……” 东西不多，赵宁双每一样拿出来了一点，传说中的物以稀为贵一点儿也不错，饶是他们这些奸商，也觉得价钱低了对不住这等宝物。 “这，这怎么卖？姑娘要价多少？” 赵宁双给柯商使了个眼色，柯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老哥们，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这些东西有价无市，任何一样拿出去都是宝贝，这样，一株人参三千两银子，这株灵芝大点儿，收两倍价钱，其他的都按照最高市价的九成给，你们没意见。” 赵宁双拿出来的都是精品，市面上根本没有，这般要价已经很低了，大家都没意见，于是赵宁双拿出来的这些药材被一抢而空，柯商只抢到了一片灵芝叶子。 他委屈的看着赵宁双，刚才看见她提着包裹进来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要不然也不会坐的那么远，什么也没抢到了。 第161章 花钱买庄子 “哪个，赵姑娘，这是五万三千两银子整，您点点。” 赵宁双接过来数了数没错，转手递给李奎。 “先还你家殿下一部分，剩下的，这两天就还上了。” 李奎眼皮一跳，对她从哪儿弄来那么一大包东西表示不解，但他也没敢问，只接过银票。 他家殿下银钱上确实不宽裕，为了筹钱买庄子，他家殿下还挪用了修缮府邸的钱，太子大婚，府邸要修缮一遍，前几天户部刚拨下银子。 剩下的要怎么还？ 她药材应该卖的差不多了…… 柯商心里正在懊恼刚才手太慢了，冷不防赵宁双又扔出来一包，砸的桌子咣当一声。 “柯老爷，麻烦您换一批人，把这些也卖了。” 她拿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她勤快，空间里的药材成熟了，她就拔了堆在一边，空间里已经堆成小山了，地里还长着不少，叽叽跟它的小伙伴都吃腻歪了，赵宁双又想办法往空间里栽一些果树，这会儿叽叽正趴在葡萄架上吃葡萄呢。 柯商眼皮一跳，她哪儿来的这么多？ 是去山里进货了吗？ 赵宁双也不解释，反正东西怎么样，她不信柯商看不出来。 柯商搓着手问道：“那啥，我想买几根人参成不？这次先紧着我。” 赵宁双大方的说道：“给你打九折，你要是能全部吞下去我也没意见。” 柯商算着全吞下去的可能，他能赚钱，但是他赚的钱大部分贴补给太子了，剩下的还得维持家里的开支，他能挪动的钱实在是有限。 他泄了气，还是老实找买家，这东西就是再来一包也不嫌多，京城里的达官贵族根本不在乎钱，很好出手。 既然提到这个，赵宁双干脆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我觉得咱们可以炖药膳卖，打养生汤的旗号推出养生锅底。” 不需要很特殊的药材，只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几味，吃个心理安慰。 详细的跟柯商说了几句，柯商也觉得可行，于是安排下去，让后厨研究新方子。 天热了，赵宁双喝了一口热茶，冒了一脑门的汗，这鬼天气，又热又潮湿，让人很不舒服。 赵宁双又怀念起奶茶来。 她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八份，好分别去忙不同的事情。 另一边弹劾李玄宸挪用公款中饱私囊的折子送到勋帝的案头。 赵宁双还有事情要忙，李奎带着她凑来的银子回到太子府，李玄宸正准备出门，进宫给勋帝解释。 他猜到城外抛售农庄可能是李玄烨故意给他设局，但是那些庄子确实很不错，正好赵宁双要买，他咬咬牙，凑钱先买过来。 这只是一桩小事，他有把握摆平。 “殿下，赵姑娘把买庄子的钱凑齐给您还回来了！” 李奎急忙把十万两银票递上来给他。 厚厚一沓银票。 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她是如何这么快凑齐的？ 李奎便把赵宁双卖药材的事情说了，李玄宸拧眉，他知道赵宁双当初买地就是用了一根人参，没想到她手里竟然有这么多珍贵的药材。 这些银票来的很是时候，至少他能打一场漂亮的仗了。 宫里，勋帝看着桌案上弹劾李玄宸的奏折，说他挪用公款，隐晦提出了他挪用户部国库的银子。 李玄烨在旁伺候，为李玄宸辩解了两句。 “大哥管着户部，一向挑不出错处，这些官员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来弹劾大哥。” “大哥前段时间确实花了十几万两买了城外的庄子，听说是为了给未来的太子妃置办嫁妆。大哥做太子多年，说不准花的是自己的体己银子呢，大哥对赵姑娘果然重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勋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如果说李玄烨一口气买十个庄子，他不觉得奇怪，李玄宸母家清贫，他才当太子几年，就攒下了十几万两银子的家底？ 勋帝不信，但如果不是花他自己的钱，而是挪用户部的钱，那确实就是以权谋私了。 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个程度，他这个太子将来…… 内侍通传太子求见，勋帝沉声吩咐。 “让他进来。” 李玄宸进门请安，抬头看见李玄烨也在，心里的猜测瞬间落实，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就是李玄烨的圈套。 勋帝看着一派沉静的儿子，问道：“今日朝中有人弹劾你挪用户部的银子置办庄子，有这样的事情吗？” 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儿子，实在是这件事情确实有漏洞，他怎么想也觉得太子攒不了那么多钱。 十几万两银子，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目，要想一口气拿出来并不容易。 李玄宸狐疑道：“敢问父皇，是谁弹劾儿臣？可有证据？” 他的余光瞥向李玄烨，“父皇如果怀疑儿臣，可以查户部的账，儿臣有没有挪用便一清二楚了。” 进宫之前，他已经让人把挪用的钱还上了，户部是他的地盘，账面上只会干干净净什么也查不到。 反而，能看出来这几年，他往户部贴进去了多少钱。 “大哥这话说的，父皇并没有怀疑大哥，而是有人弹劾你。”李玄烨转向勋帝，“父皇，依儿臣之见，还是查一查户部的账，好还大哥一个清白！” 李玄宸勾唇冷笑。 话说的好听，查账本就代表着不信任，如果真的有问题，他这个太子就得去跟天下人解释，天下人能容忍一个把国库当成是私库的太子吗？ 他面上不显，只沉声应道：“父皇派人去查便是。” 李玄烨主动请旨。 “父皇，不如就让儿臣带人去查，儿臣相信大哥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勋帝摆了摆手，既然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查就去查，只是他怕有人趁机生乱，便开口说道：“叫上陈相跟各部的尚书，让他们做个见证。” 这样就不会有人趁机生乱了。 可在李玄宸看来，他的父皇，对他永远隔着一层。 即使心里发冷，面上也不显。 “是。” 户部尚书老神在在的搬出了近几年的账本。 “烨王殿下要查便查，我等全力配合。” 下人搬来椅子让诸位大人落座，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 第162章 大获全胜 “殿下，账上……” 李玄宸跟几位大人坐在一处喝茶，心腹跑过来汇报，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看来是账上果然有问题。 他轻笑着说道：“诸位大人奉旨与本王一起查账，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心腹脸色难看，却也不敢违抗。 “殿下，户部的账面上确实有问题，但都是太子殿下往里面填补，从来没有太子殿下往外中饱私囊的账。” 李玄烨面上的表情明显一滞。 “什么意思？” 心腹抱来一本账本，指着其中一处说道：“前年加固黄河堤坝，但是那年北方旱灾，没收上来赋税，是太子殿下自己垫资修筑。” “大前年大雪，宫里压坏了好几处宫殿，国库里的钱都拿去赈灾了，修缮宫殿的钱也是太子殿下垫付的。” “还有那次南巡……” 心腹越说，李玄烨的脸越黑。 “这些都是大头，还有很多小的支出……” 心腹已经不敢吭声了。 他家主子本是为了揪住太子殿下的错处狠狠数落，却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陈相原本就支持太子，虽说自己女儿跟太子殿下的亲事不成，将来太子登基，大概率还会继续用他。 三皇子就不同了，他外家温家权势大，现在还收敛着，等将来，还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吗？ 更何况，前些日子，他女儿犯浑，太子殿下不仅不追究，还把人给他送回来，没有被政敌抓住把柄…… “这些稍后臣会如实禀报皇上。” 其他几个尚书也只能附和。 勋帝拿到查出来的结果，陷入沉思。 这些年，国库竟然空虚至此吗？ 知道自己误会了李玄宸。 “你哪儿来的钱王国库里填补？” 一个没有母家支持的太子，这些年断断续续往国库里填补了将近一百万两银子，他这个一国之君竟然还不知情，勋帝深觉愧疚。 “儿臣扶持柯商做生意，他赚来的钱基本上都进了国库。” 李玄宸并不居功，反而把功劳都给了柯商。 “还有，这次买庄子的钱是赵宁双给的，她拿自己的积蓄买庄子，儿臣只是帮忙牵线。” 这个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李玄烨只觉得脸上被打的生疼。 赵宁双哪儿来的钱？ 他从来就没有看上过赵宁双，小地方来的人，能有什么积蓄，肯定是靠着他那个好哥哥！ 怎么都没想到，一介农妇，竟然能轻松拿出十几万两银子！ 勋帝才知道还有这一遭，脸上挂不住。 “你垫进国库的钱，朕走私库还给你。” 勋帝的目光看过来，李玄烨急忙低头说道：“皇兄，臣弟也愿意拿出银子替父皇分忧。” 李玄宸没拒绝，而是开口说道：“父皇，今年雨水多，不如将这些钱留出来，预备赈灾，儿臣身为太子，朝廷的事情就是儿臣的事情，儿臣责无旁贷。” 他的反应让勋帝十分满意。 李玄烨也只好说道：“臣弟也把钱给大哥，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他的心却在滴血，损失了京郊几个上好的庄子，又得往里贴补银子，少说不得拿出来二十万两……他一时拿不出来，还得去找温家。 这一仗，有了赵宁双的锦上添花，他大获全胜，在朝中的声望更上一层楼，还从李玄烨身上扣除了不少银子。 最要紧的是，父皇亲自下旨催促礼部筹办婚礼，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婚期就能定下了。 赵宁双连见他都没时间见，她正潜心研究奶茶。 小团子休沐，缠着李奎把他送来。 “娘，这是什么，好香呀！” 孙志捧着一本书坐在屋檐下正在看书，眼睛也时不时飘过来。 张云娘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赵宁双眼皮子底下算账，各忙各的事情，小院中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赵宁双把做好的奶茶倒进杯子里，放上配料和冰块儿，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尝尝！” 小团子迫不及待吸了一口。 “嗯？”他尾音波动着往上飘，“好好喝啊，娘亲，这是什么？” 小孩子不能喝太多茶，赵宁双把他伸过来还要的杯子没收。 “这是奶茶。” 小团子眼睛一瞪，这怎么跟他喝过的奶茶不一样呢？ 他喝的奶茶是，奶腥味很重，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怎么娘亲做出来的奶茶是香香甜甜的呢？ “娘亲，我在家也经常喝奶茶，不是这个味儿……” 他眼巴巴看着赵宁双，赵宁双心软了，又给他盛了一杯，他这次喝的很仔细，小口小口品尝着。 赵宁双目前只做出来这一种，还有很多种需要尝试。 奶茶好喝是一方面，还得需要精致的器皿盛放才能加分，为了烧制出她心满意足的琉璃杯，她这几天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瓷窑。 只找到了一家烧制琉璃制品的作坊。 这个作坊很小，烧制的也多是摆件和供人把玩的工艺品，琉璃烧制出来的色彩虽然绚烂，但是世家贵族们还是更喜欢玉石，所以生意也不好做。 听说以前京城中有很多这样的作坊，琉璃刚兴起那会儿，随便烧制点儿东西都供不应求，后来这种作坊开得多了，就都倒闭了。 还能这样？ 赵宁双要那种透明竖长的玻璃杯，再烧制一个配套的带孔的盖子。 烧出来之后她觉得缺点儿什么，缺少点儿装饰，于是她拿出竹丝在中间编上竹子，结合他家的竹编，这杯子看起来就稍微有点意境了。 还得要吸管，用玻璃烧制的吸管不能太薄，否则容易碎。 大概生产出了一批，她算了算成本，太高了，不适合走平民路线。 但是贵族之间，只需要稍微研究一下，就能把她的配方破解了，不说一模一样，至少能做出来替代品。 大家族的后宅，本就有各种茶饮，她这个主要是为了方便携带，如果不放心，价钱又贵的话，就只能自己做了喝了。 “先烧制一批这样的杯子。” 她打算先在火锅店里试一试，遇到问题再进行改进。 要是能有便宜方便的塑料杯跟塑料吸管就好了。 赵宁双叹了口气，要想在古代做生意，光有好点子也不够，配套设施跟不上也不行。 她歇了自己开店的想法，先在火锅店里推一下试试。 第163章 赶制喜服 她做出来的奶茶味道很不错，大人小孩儿都喜欢喝。 天气炎热，本身没什么胃口，来一杯清凉的奶茶，又解暑又开胃。 许三娘提议道：“姑娘，我想在咱们酱料店门口支一个摊子，卖卖试试。” 酱料生意不是别的，大部分时候还挺清闲。 “行，你先试试。” 赵宁双又熬了一大锅奶茶，帮着许三娘在门口把摊子支起来，门口再摆几张桌子，就用普通的碗来盛。 一开始没人知道她卖的是什么东西，生意自然不是很好，没几个人上前询问。 孙志放下书本跑出去。 “娘我出去一趟。” 他跑的太快了，一溜烟跑的没影了，许三娘担心他，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早点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半大的孩子拿着铜钱来买奶茶，许三娘盛了帮他们放在桌子上，其中一个尝了一口，发出一声惊呼。 “真好喝！” 这条街上有很多干活的做生意的人，街上多了什么摊位，他们早就发现了，这一声惊呼将大家的视线吸引过来。 有人打着蒲扇，试探着上前问了问价钱。 真材实料做出来的奶茶不算便宜，奶用的是真正的牛奶，茶叶也是不错的茶叶，一碗卖十文钱，有人嫌贵了。 “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几个少年的表情飘飘欲仙，不排除有夸张的成分。 犹豫的客人最终还是花了十文钱买了一碗，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甜香味儿确实很解暑啊！ 一凉快，他就趴着不想动弹了，怪不得那几个小子那副表情呢！ 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锅奶茶很快就卖完了，许三娘算了算成本，竟然还赚了不少。 到傍晚了，这个时候街上的人最多，赵宁双趁热打铁，又熬了几锅不一样口味的奶茶和果茶，许三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张全送货回来看着店面，张云娘帮着许三娘一起叫卖。 许三娘忙得不知道孙志什么时候回来了，把作业写完，也过来帮忙。 第一天卖，赵宁双没想到会这么火爆，第二天一大早，又有人来问。 赵宁双利利索索的支起大锅准备材料。 门口地方太小了，摆不下，她考虑着再买个铺子，开个甜水铺。 买铺子的事情让张全出面，他没两天就把隔壁的铺子谈下来了。 隔壁原来是一家书画店，因为生意不好濒临倒闭，赵宁双接手过来，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能开张了。 她这边忙生意忙得热火朝天，另一边，钦天监算好了成亲的日子，宫里派了人来跟她过六礼，给她量身定制嫁衣。 “抱歉，久等了！” 赵宁双擦着额头上的汗从外面跑进来，她身上的衣服被打湿，皱巴巴的粘在身上，脚下还沾了不少泥，今年的雨水格外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又湿又热。 祝嬷嬷喝了两盏茶，见院子里的下人进进出出，门口被人围住，竟然腾不出来一个多余的人来招待她。 只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作陪。 她在宫中浮沉一辈子，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娘亲，喝杯果茶润润口。” 那个小娃娃叫未来的太子妃什么？娘亲？ 虽说皇家选太子妃不讲究出身，但是也不能……将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娶进门！ 赵宁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真是忙得没有功夫，谁能想到奶茶在京城中这么受欢迎，她开的甜水铺子日日爆满，火锅店那边也因为这些茶饮生意暴增。 她让张全去多看了几处铺子，准备在京城里开几家分店，再买些人手来经营。 瓷窑那边定制了不少玻璃杯子，虽然成本高，但是有钱的人不在乎这点价钱，没钱的人就在店里解决了。 为了支撑起来，她这几天研发了不少新种类，放在铺子里卖正好。 “乖，你找孙志哥哥玩儿去。” 张云娘除了要看铺子，还帮着许三娘看着酱料铺，她一个人拆成两半用，没空陪着小团子玩儿。 屋子里只剩下赵宁双，祝嬷嬷试探着开口问道：“刚才那位小公子是……” 赵宁双也是后来才知道小团子大有来头，竟然是邻国北辽的小皇子。 边境常年打仗，把国库的钱粮耗空了，李玄宸奉旨去边境议和，却被北辽伏击，想要俘虏他来要挟勋帝，他见势不妙，直接掳了北辽小皇子回京。 现在是北辽那边追着他们议和。 听说已经派了使团来京城。 双方不知道怎么谈判的，小团子被留下来当了质子。 她哦了一声。 “你说北辽皇子吗？” 祝嬷嬷的心颤了颤，那位是北辽皇子？ 她只听说过北辽皇子的大名，还从来没有见过。 听说北辽皇子在学堂里能把先生的胡子气歪，调皮捣蛋上蹿下跳，怎么在赵宁双面前这么乖？ “到哪一步了？” 祝嬷嬷回过神来，赵宁双对古代的婚礼不太了解，前面礼部的官员来过几次，问她要庚帖。 她从小被卖来卖去，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庚帖。 她便把自己穿越之前的生辰八字给了礼部的官员。 只在年龄一栏上，用了原身的年龄。 算是凑出来的庚帖，听说皇家娶媳妇要先找钦天监的高人算过，不知道能不能算出来什么。 她心里还打鼓呢。 祝嬷嬷是李玄宸的人，不可能为难她。 “奴婢为您量身，让司衣监抓紧时间给您赶制喜服。太子殿下的喜服已经做出来了，就等您了。” 赵宁双在赵家庄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婚期定在七月初八，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姑娘做好准备。” 赵宁双又哦了一声，站直身子让宫女帮她量尺寸。 按理说，选秀女应该先接受宫里的礼仪培养，李玄宸宠着她，没让她进宫，也没给她派教养嬷嬷，才导致她现在行为粗鄙。 这要是成为太子妃后，不定要给殿下招来多少口舌呢。 祝嬷嬷没忍住开口说道：“容老奴多一句嘴，就算殿下宠着您，您也该收敛心性，端正言行，咱们宫里规矩多，礼仪多，您到时候闹了笑话，丢的是咱们殿下的人。” 一般女子哪儿有抛头露面天天在外面做生意的，走到哪里，赵宁双也是头一份。 “嬷嬷说的是，还请嬷嬷不吝赐教。” 第164章 多攒点家底 赵宁双早就做好了被人为难的准备，却没想到现在婚期都定下了，她以为的那些牛鬼蛇神们一个也没出现，安静的仿佛她没有当选太子妃一般，总是让她出现错觉。 电视剧里，小说里的宫斗可跟她遇上的不一样啊！ 祝嬷嬷今日过来，主要是量体裁衣。 不过她对赵宁双的态度很满意。 “姑娘若真有心，回头老奴跟太子殿下提一句。” 她不敢当家做主，还是要问过太子殿下再说。 赵宁双点了点头，她倒不是真的想学，是她可以不做，但不能不懂。 等祝嬷嬷忙活完，她抓了一个荷包放在桌子上。 “老奴不敢要姑娘的赏赐！”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但凡李玄宸对赵宁双普通点儿，他们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天热，请各位吃茶。” 赵宁双还有事情没忙完呢，她还得再出门一趟。 她一口气在京城开了七八个甜水铺子，每日的进账收益十分可观，自然免不了来找茬的，来闹事的，上门打秋风的。 忙活到天黑才回到住处，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水中一般，她急不可耐的跑去洗澡，没看见摆在院中一个个红色的箱子跟杵在门口，脸色像锅底灰一样黑的李玄宸。 “姑娘……” 许三娘想提醒她一句，刚张开嘴，就见她像残影一般飘过去。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站在屋檐下的李玄宸，算了，她还是早点收拾收拾关门睡觉。 一天在城里跑了好几圈，身上的汗起起落落，她走在大街上，没有一个人会抢劫她，她只比乞丐稍强一点。 温水一遍遍冲洗过后，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她心中渐渐不安起来，直到看见李玄宸她才想起来。 “坏了，今天是送聘的日子！” “你还记得呢，我当你早忘没影了！” 眼前的人心气儿不顺，赵宁双挠挠头，把湿头发甩到脑后。 “太子殿下，别生气嘛，又没有那一条律法规定，下聘这天，未婚妻得在家啊！不都是父母操办么。” 她没有父母不能怪她。 “你还有理了！” 今天早上他为显诚意，带着礼部的官员亲自来下聘，谁知道，连迎接他们的下人都没几个，许三娘招呼着摊子，张云娘看着店面，还是张全在送货的间隙跑过来陪着。 那场面，张全这辈子够吹牛了！ 赵宁双也没想到她自己会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想起来，还是看见他才突然意识到。 “别生气嘛，喝杯茶消消火气。” 赵宁双亲自去倒了一杯果茶给他端来，他灌了一口，火气暂时压住了一些。 “你哪里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 每次宫里来人找她也都找不到，贤妃好几次想起来她，派人来找茬，连她的人影都找不到。 赵宁双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躲过了多少次暗算，反正看着大把的钱进账，她的心情十分美丽，也不觉得天气热了。 没有手机和网络，不用二十四小时被支配，她又是自己当老板，这心情，啧，爽歪了。 京城果然是个捡钱的好地方，她要努力多捡点儿。 再不捡，等她成为太子妃后，就不能捡了！ 哎，这么一说，是不是得赶紧把美容院开起来？ 先不营业，先把店面开起来，也能算到她的嫁妆里面啊！ 她空间里那些杂书被她翻出来研究了一个遍了，开美容院才是最赚钱的。 见她眼睛咕噜咕噜不知道又有什么新点子，李玄宸将她捞过来放在腿上。 “你不能休息一下？” 天都黑了。 朝中公务繁忙，他好久没过来了，他…… 赵宁双两只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她。 “我有个赚钱的点子……” 眼看着媳妇洗的香香白白，他也素了很久了，马上就能吃到肉了，却见她眼睛里闪着光。 “京城中心位置的宅子多少钱能买下来啊？我手里还有点不知道够不够买。” 她想在中心位置买一座宅子，需要宽敞点儿的，景色好点儿的，最好带着地龙，能挖池子沐浴的那种，美容院养生馆，高级spa。 光是想想都很兴奋。 “京城中心位置的宅子千金难求，有价无市，一般人家不会卖的，好端端的，买宅子做什么？” 这种高级会所，只开一处就够了，赚的只多不少。 “帮我问问呗，万一真有败家子儿要卖祖产呢？” 总有没落的贵族们混不下去了要卖宅子，她说不准能捡漏。 很快就该交嫁妆单子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剩下几天了。 只不过京城的圈子，外人插不进去手，他们有自己的门道。 李玄宸应下来。 “回头我交代柯商，让他留意着。”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了一声，赵宁双想起她一天没吃饭了，只早上随便吃了几口包子。 李玄宸的脸更黑了，陪着她一起吃了饭。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宫里的规矩你不用学。” 那些破规矩困了他母后一辈子，本是农家无拘无束天真活泼的姑娘，硬生生被那些陈旧的宫规拘束着，绑起手脚过了一辈子。 赵宁双没必要学。 她吸引他的，便是她身上的冲劲儿，若是磨没了，她跟宫里放的那些花瓶又有什么两样。 赵宁双一愣，上前抱了抱他。 “我不想给你丢脸。” 李玄宸嗤了一声。 “你丢不了我的脸。就算真丢了也没事，我陪你一起。” 赵宁双多少觉得有点愧疚了，她捡来的男人多么优秀啊，她竟然还生出过不想嫁他的想法！ 她两条胳膊挂在他脖子上，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嗒亲了一口。 “放心，我尽量不给你丢脸，我给你来点实际的。” 什么？ 赵宁双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的产业数了数，她没多少产业，也就竹编作坊，火锅店，糖水铺子，再加上正在筹备的美容院……虽然不多，但是架不住赚钱呀！ 她跟柯商还有钱家已经商量好了，抓住中端和下沉市场，争取把火锅店开向全国。 还有买来的庄子，好好经营，一年到头能赚不少钱。 “当然是我多赚点钱，给你多攒点家底啊！” 第165章 装点门面的嫁妆 赵宁双是那种被人对她一分好，她能回报对方十分的性子。 李玄宸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原先对他的处境不知情，她心里还埋怨过他，可如今，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她生出了一种配不上他的感觉。 “我若是动你的嫁妆，这个太子也别做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耽误他心里美滋滋。 在赵宁双额头上啄了一口，他今晚…… “快到婚期了，我就不留你了。” 赵宁双手指抚着他眼睛下的青影，这段时间他很忙，明天早上还得早起上朝，此处距离皇宫太远了。 李玄宸趴在她颈窝里嗯了一声。 “那我走了。” 依依不舍的将他送到门口，赵宁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胸腔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她现在才有了要嫁人的紧张感。 她真的要嫁人了。 那么优秀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将来还会是天下之主。 赵宁双觉得有点恍惚。 不想了不想了，明天还要起床干活呢！ 七月已经立了秋，过去了酷暑，早晚坐在院子里还有点凉。 宫里把嫁衣和凤冠提前送来，宫里来了几个嬷嬷，伺候着她试了试嫁衣，指导她大婚当天的礼仪。 “姑娘放心，大婚那天老奴全程跟着姑娘，您只用学习怎么走路行礼就成。” 祝嬷嬷回去跟李玄宸提了一句学习礼仪的事情，李玄宸没呵斥她，但是转头就过来跟赵宁双交代， 不用她学礼仪，这不就是对提出这个问题的她的否定吗。 她也由此明白了太子殿下的心意，赵宁双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谁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多谢嬷嬷。” 她本来还担心赵宁双会蹬鼻子上脸，借着殿下的宠爱给她脸色，后来发现她想多了。 沉重的嫁衣让她不得不挺直腰背，以免脖子被压断。 她承认自己是只土狗，没吃过没见过没体会过，但是不能丢面，她得支棱起来。 反复练习几次，她终于在走路时不绊着脚了。 “姑娘休息一下。” 祝嬷嬷让人搬了个凳子过来，扶着她坐下，又动手倒了杯水递给她。 头上的凤冠实在太沉了，给她喝水的动作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姿态不由自主的就优雅了。 “姑娘练习的很好，不用担心。” 赵宁双比想象中的上进。 “能把凤冠取下来吗？” 祝嬷嬷应了一声，另有两个嬷嬷上前帮忙。 “今天就练到这里，老奴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宫里人说的伺候真的是站在澡桶边上伺候，赵宁双不习惯跟别人坦诚相见，便婉拒了。 祝嬷嬷也没说什么，由她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按照规矩，选秀女的时候就有一道脱衣检查的程序，条件十分严苛，全国十几个省份，一共只选出来了二十多个秀女。 能被选进宫的秀女，除了家庭条件优渥之外，自身的条件也不差。 婚礼前连着下雨下了三天，等到迎亲这天，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赵宁双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收拾，她放心的把脸交给宫里的嬷嬷们，趁机赶紧补觉。 她想着，宫里的化妆技术应该不错……然而等她睁开眼，发现被化成了鬼，心态瞬间就崩了。 “这是什么妆容？” 脸上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跟鬼一样。 “咱们天盛的规矩，新嫁娘都是这么画的！” 赵宁双有心想反驳两句，想到今天的好日子，忍了忍问道：“你们平常怎么化妆？” 她也去参加过贵妇人的聚会，大多是天生丽质，不需要太过浓厚的脂粉，偶有几个不太周正的，脸上的脂粉会擦得厚一点，也没有像她这样糊一脸的。 这套化妆方法，估计是不管美丑，统一遮住。 她心里想了一下李玄宸掀开盖头后的反应。 “行，你们继续！” 她心里已经在想怎么做化妆品了，现代的化妆品用的都是化学技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出来。 回头去空间里翻翻，说不准有什么方法呢。 化完妆，穿上衣服开始做发型。 要支撑起凤冠的重量，头发需要梳的很紧。 赵宁双的困意彻底没了。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嫁人，打击她的竟然是这么繁琐的程序！ 她穿戴整齐坐在床头，等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等来了迎亲队伍。 她没有父母需要拜别，仪式稍微简单了些。 李玄宸将她抱上马车，鞭炮声响起，她听见外面聚集过来的小孩子为了讨要喜糖，说了一堆好听话。 张全抱着一个红色的箩筐，花生喜糖铜钱往人群中洒。 今天这个好日子，自然是普天同庆。 许三娘开嗓子吆喝道：“今日奶茶全部半价优惠，欢迎光临！” 赵宁双心满意足的放下帘子。 老板娘成亲，甜水铺做点活动也是正常的，而且只奶茶优惠，其他的照旧。 她心里算着今天一天能进账多少钱，然后她就不紧张了。 太子妃成亲的仪仗从街头拉到街尾，一抬抬塞得满满当当的嫁妆抬过去。 “不是说太子妃是从平民中选的吗？怎么这么多嫁妆？” 百姓中有人发出疑问。 “听说太子妃还是嫁过人的，太子殿下竟然不嫌弃？” “太子殿下竟然真的娶了一个平民女子！” 赵宁双现在还没什么大名能让人记住，红薯的推广只在怀庆府，且还没有收成，就是说出来外人也不知道。 但是估计再等几个月，她就该名扬四海了。 “听说太子妃是个商户？” 人群中有人故意引导，“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嫁妆呢？” “要不然就是太子殿下利用权利之便，中饱私囊！” 朝廷的规矩是娶平民女子，朝廷要帮着置办嫁妆，且有定制，是一百零八抬嫁妆，一般是大面上能过得去就行，且看赵宁双的嫁妆，已经远超一百零八抬了，且每一抬都装的满满的，眼看着塞不下。 尤其是那些药材，比巴掌还大的人参，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还有像伞一样大的灵芝…… 这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太子妃她不是一般的有钱！ 说到这里赵宁双就有点心虚了，她手头的现钱都用来买庄子了，嫁妆便只能用这些东西装点一下门面了。 第166章 再想就想歪了 铺子门面这些又不能装进箱子里带走，几张田产地契铺子门面的房契放在一起，一个小箱子就装下了。 她得拿出装点门面的嫁妆摆在显眼处。 果然，瞧见了这些东西，百姓中议论的风向都变了。 “这人参莫不是成精了？” “还有那黑灵芝，就是皇宫里都没有这么大的东西？” “那是雪莲吗？传说中能解百毒的雪莲？” “天，太子妃是什么来头？” 叽叽用它雪白的爪子扒了扒盖子，从箱子里冒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外面的人。 另一只爪子把想冒头出来的小伙伴拍下去。 它们生长在山里，体型不大的小动物，本能的怕人多的地方。 不过今天…… 吹着外面的风，它舒服的眯了眯眼，箱子里有很多金光闪闪的东西，它正在研究那是什么。 “叽叽……” 有人听见动静，疑惑地问身旁的人。 “太子妃的嫁妆里好像有老鼠……” 那人话音未落，脸上便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叽叽叽叽…… 大意是说，你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 那人听不懂，用手抹了一把，黑漆漆的像是……屎？ 但又带着一股灵芝的味道。 这是什么？ 药材？ 小家伙是吃灵芝人参等药材长大的，所以分辨力也带着那种味道。 那人想了许久，用帕子把糊在脸上的可疑物品包起来，回头去回春堂，找大夫问问。 京城的地平坦，马车上不怎么颠簸，赵宁双靠在车厢上眯了一会儿，等过了主街，换上轿子，抬到太子府门前。 李玄宸拿起弓箭射在花轿上，而后踢了轿门把赵宁双抱下来。 唱官高声说着吉祥话，一路鞭炮声吹打声宾客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赵宁双被放到了一间临时布置的喜房里，等吉时到拜天地。 她身边的人都留在外面照看生意，身边没带陪嫁丫鬟，祝嬷嬷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 “姑娘先吃点垫垫肚子。” 赵宁双从早上就没有吃饭，正饿得头晕眼花，抱着苹果啃了起来。 等了好久，终于听见唱官那声拖长的音调。 “吉时已到，拜天地！” 祝嬷嬷帮她整理了仪容，扶着她迈过门槛往大堂走去，她手里被塞了一根红绸，盖头下的视线里能看见两个大红的蒲团。 “一拜天地——” 祝嬷嬷扶着她转过去对着天地叩拜。 “二拜君父！” 勋帝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人朝他叩拜，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玄烨盯着蒙着盖头的赵宁双，说不上来他是什么心情，陈凤楠那个没用的，不仅没除掉赵宁双，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现在还被陈相关在府上反省。 等她解了禁足，赵宁双也早成了太子妃了。 不过……大哥娶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女子，对他来说是好事。 “夫妻对拜——” “礼成！” 赵宁双被祝嬷嬷扶着回了新房。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招待宾客，现在天色还早，赵宁双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本以为至少得等到晚上，却没想到李玄宸竟跟到了新房里面。 一把将她的盖头扯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表情，就这么顶着一脸白粉跟他对视。 他脸上是忍俊不禁的笑。 “祝嬷嬷，服侍太子妃洗漱宽衣。” 这一套嫁衣是举行大典的时候穿的，现在举行完了，可以换上轻松点的衣服。 祝嬷嬷应了声是，从箱子里取出了另一套大红色的裙子，不过，跟嫁衣厚重的材质不同，这一套裙子是轻纱面料的，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更像是睡衣。 “我出去应酬，饿了让下人给你拿点吃的。” 他交代一句，深深地看了赵宁双一眼便出去了。 赵宁双被看的脸红心跳，一身红衣将他衬得更加有韵味，她觉得自己心痒手也痒。 小丫鬟端来水盆，她低头看见水面上迎出来的自己，他刚才怎么能对着这张脸做出那么深情的样子的？ 洗了八遍才把脸上的脂粉洗干净，差点把脸皮洗秃噜了，赶忙拿出面霜往脸上涂了一层。 瞧见祝嬷嬷发亮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的面霜，她把手上的半瓶递过去。 “嬷嬷要不要试试？” 祝嬷嬷自然是拒绝了。 “奴婢怎么能要太子妃娘娘的东西呢。” 拜完堂行完大礼，祝嬷嬷就改口了。 女人天生爱美，不管多大年纪都抵挡不了这些东西。 赵宁双想给她拿一瓶新的，只不过她现在不太方便。 “你别嫌弃我用过，我现在身上没带，回头让三娘送来。” 祝嬷嬷小心地接了过来，面上表情欣喜。 “老奴多谢娘娘赏赐。” 赵宁双在宫里跟秀女们兜售面霜香水的事情不算秘密，祝嬷嬷前几次见赵宁双的时候还不知情，是其中一个秀女没选上妃子，选择进宫当女官，正好被分配过来筹办太子的婚礼。 她昨天晚上听那女官说了一句这面霜好用，今日瞧见赵宁双用，才有了这么一茬。 赵宁双脱下了嫁衣，换上了纱裙，取下沉重的凤冠，换了一枚简单的白玉簪，整个人一下子就清爽了。 “嬷嬷，你是贴身伺候殿下的，跟我说说殿下的喜好。” 祝嬷嬷原本是在皇后跟前伺候的，皇后去了之后，她便来了太子府，贴身照顾李玄宸。 “殿下勤政，平常总宿在书房里，后院……” 她想一笔带过去，赵宁双要听的就是这些。 “他后院里真的一个女人都没有？” 古代的男人启蒙的早，男子十五六岁房里都会放通房丫鬟，皇家规矩大，到了一定年龄会派教养女官过来专门教导皇子们的房中事。 自然是亲身实践的那种。 这种女官……其实就是选秀没被选上的秀女。 赵宁双联想了一下，跟她一起参加选秀的秀女，将来要是来教导她儿子的房事…… 她没忍住一个恶寒。 祝嬷嬷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娘娘放心，教养女官最多比皇子大十岁，且都是有过经验的妇人。” 赵宁双想象不出来，在宫里的女官，还得有经验，哪儿来的经验？ 不能想了，再想她就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