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给人算卦了》 第1章 只可惜命中有一大劫 本命玉佩热了。 柳臻颃感受着玉佩在掌心散发出的热度,瞳眸瞪得溜圆,向四处不断扫视着。 这是 命定之人的踪迹。 柳臻颃单手掐指,算出方位便追了过去。 没多远,她一眼就瞧见站在树下的男人。 对方穿着黑色短袖作训服,也就一两厘米的板寸头,皮肤比小麦色更深点,叼着只烟,边走边垂眸睨着手机,出口便是:“靠,马上调几个人去。” 和她擦肩而过,对方传到她耳中的嗓音紧绷冷沉的很:“我要最短时间内将市区封锁,尤其是火车站、汽车站这种地方,全力找人。” 柳臻颃是等男人挂断电话后才拦住他的。 可他还是不耐烦的垂眸,薄唇蹦出两个字来:“让路。” “终于找到你了。”双眸放大,柳臻颃伸长手臂才堪堪拽住他的衣袖,阻止他继续前进,温凉的嗓音噙着几分软意:“师父让我下山就是为了你,命定之人。” 瞿啸爵低眸,一眼便瞧见个矮冬瓜站在自己跟前,不过是一米六七的身高,穿着件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道袍,更不清楚洗了几水,颜色早就发灰泛白,道帽宽宽大大的,几乎盖住她半张脸,衬得她整个人灰扑扑的,最多是那双眼睛干净的几乎能够看穿人心。 也不知道她胡乱说些什么,男人没有听清,不耐烦至极的挑眉:“有事?” “有事啊。” 柳臻颃点点头,眼巴巴瞧着他。 果然如师傅所说的,他的右眉峰处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刀疤,颜色略深,配上平阔的眉宇,高挺的鼻梁,明朗的骨角,完全是一副大贵之相。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丈夫,我这次下山就是专门为了找你的,对了”柳臻颃小手一翻,掏出来个罗盘,上面的指针不断抖动着:“我还想问问你的生辰八字,然后再算算你的” 什么命定不命定的? “神经病?” 瞿啸爵没等她说完,颇为烦躁的低咒了句:“老子现在没空理你,想要犯病出门左拐,去精神病院,那里多的是人陪你。” 柳臻颃见他不信。 不施粉黛却白嫩的小脸凑到他跟前,仿佛是向他证明般:“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啊?瞿家从商,而你是瞿家三代长子,十六岁就进了基地的尖刀营,是” “看来你是查清楚才来接近我的。” 瞿啸爵嗤笑了声,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咬着烟,微眯着眼睨了她一眼:“那我直接告诉你,我对你不感兴趣。我喜欢腰细腿长抱起来舒服的,而不是你这种胖的连腰线都没有的主儿,你要是为了瞿家来接近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柳臻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 怎么可能? 她可是师兄弟中最瘦的了。 柳臻颃歪歪头,不甚明白的展颜一笑,抱紧自己的罗盘,语调清淡:“我就要生辰八字,不要” 又一次,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大掌从天而降,拎着她后颈处的衣服便将她提了起来。 距离拉近,她能够清楚的瞧见男人下巴泛着青涩胡茬,棱角透着冷光,就连胳膊上的肌肉都蓬勃着,散发滚烫的温度。 可是下一秒 她就被扔到了一边。 瞿啸爵大踏步离开的时候,除了青白烟雾外,柳臻颃什么都没能追上。 罗盘的指针还在不断抖动着。 柳臻颃回忆了下自己和男人的身高差,满脸懊恼的摸了摸盘身:“小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师父不是说他是我命定的丈夫,他肯定会喜欢我的吗?那他现在是为什么” 罗盘像是回应般震动了下。 柳臻颃差点萌生出回山上,找师父问清楚的冲动。 只可惜,接下来她还有亲生父母要相认 柳臻颃眼巴巴地看着瞿啸爵离开,她抿了抿唇,悻悻的将本命玉佩收起来。 此时,一个妇人匆匆忙忙从她身边走过去,也不知道正和谁通着电话,神色慌张:“我在小区里找了三遍,都没能找到小少爷,他肯定是早就被人贩子带出去了,早知道谁” 正说着话,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头,吓了她一跳。 “你干什么?” 柳臻颃巴掌大的脸蛋凝视过去:“你在找人?” 温凉的嗓音像是秋日里的溪水,让帮佣模样的妇人稍稍冷静下来几分:“恩,我家小少爷半个小时前走丢了。”妇人找出来男孩的照片,递到柳臻颃面前:“你见过他吗?” 照片里的男孩,眉毛稀薄柔顺,眉心开扬宽阔,三亭匀称,看起来便是个祖业丰厚,六亲兄弟得力的有福之命。 只可惜命中有一大劫,渡过去百事顺通,一旦渡不过去 柳臻颃指尖摩擦,又倏然停顿,眉心微蹙起来。 男孩从卦象上看……竟和她命定之人有兄弟血缘关系。 至于大劫,怕就是这次。 第2章 那位亲缘浅薄,终身财源不通的假女儿 柳臻颃如实的摇摇头:“没见过,但我可以帮你算算。” 妇人下意识露出失望的表情:“不用了,我没有功夫……” 但柳臻颃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垂眸,她用手指轻轻摩擦罗盘,指针便急速跳动旋转起来。 哪怕是妇人站得近,也无法瞧见细密的格子里标注的字迹,更无法看清楚指针的具体指向。 妇人心头一颤,再看看柳臻颃身上的穿着,还有翻转的指决:“你是……” “身高176公分,穿蓝色上衣黑色长裤,同色运动鞋,手中提着旅行袋。” 妇人一愣:“什么?” 柳臻颃又语气冷静的重复了遍。 涉及到卦象,她巴掌大的小脸皆是冷清和认真之色:“半个小时内赶到火车站,或许还能截下带走你主家小少爷的人贩子,一旦过了这个时辰,再废多少工夫都是回天乏术了。” “那我们家小少爷?” 柳臻颃摇摇头,收起罗盘,不肯多说:“我言至于此,其他的……恕我不能泄露。” 说完,她没有等妇人的回应,转身,道袍的衣角在空气中微微划过一道弧度。 她能做的事情已经到此结束了,再多说什么,怕就要沾染上因果轮回。 哪怕这个男孩和她命定之人有兄弟血缘…… 她也是不愿的。 “你乱跑什么?让你在原位等着,你听不懂人话?” 一道不耐烦的训斥声,劈头盖脸的压了下来。 柳臻颃闻声转眸过去,便瞧见穿着标准管家西装的男人大步的赶过来。 管家额角挂着几滴汗珠,很明显是找了她不短的时间,颇有几分恼怒的情绪:“这里是富人区,你什么都不懂,到时候随便冲撞了谁都是吃罪不起的。” “哦。”柳臻颃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还是好脾气的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 “我告诉你,虽说你是先生太太的亲生女儿,我只是个管家,但我和柳家是雇佣关系,没有人要理所当然的惯着你的大小姐脾气,你明白吗?” 头顶的夏日炎热,晒得管家心神愈发的烦躁。 他用根本不隐晦的视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更不要说,你和小姐之间本就是云泥之别,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和小姐争夺什么,否则的话……”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柳臻颃便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侧,反问:“你口中的‘小姐’就是当年被柳家抱错的假女儿吗?” 她云淡风轻的嗓音像是戳到管家什么痛点。 管家的嗓音略带几分咬牙切齿:“什么假女儿,小姐虽说当年被抱错,但却是南城区公认的名媛千金,又岂是你能相提并论的?你回了柳家,最好离小姐远点,别带坏小姐。” “哦。” 柳臻颃语气轻飘,又是这么一个字的回应。 她慢慢仰脸:“可这位所谓的名媛千金,的确是鸠占鹊巢了二十年的假女儿啊,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这么护着她,如果不是我算得出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话,我都要怀疑当年的抱错不是一场意外了。” 在阳光下,柳臻颃白嫩的脸蛋溢出几分笑意来,却平白能让管家从中看出轻而薄的冷蔑: 他怒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污蔑,我是可以告你的。” “所以呢?” 柳臻颃眸底蓄着几近于狐疑的面无表情,好像是真的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护着假女儿?是因为她当年忽悠柳家要辞退你,后来又假模假样在众人面前保你?还是因为,她偷拿走你亡妻的戒指,后来跳下泳池帮你捡回来?” “你……”管家的语气一度结巴,心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躁意:“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是听谁说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会算命的啊。” 柳臻颃似乎是不满管家对她的话过耳既忘,有些不高兴。 长长的道袍几乎拖地,她垂眸瞧了眼,孩子气的用脚尖在地上碾了碾:“现在你能带我去柳家了吗?我想要见见那位亲缘浅薄,终身财源不通的假女儿呢。” 闻言,管家身侧的手指恐怕不住的微颤,说实话他有些害怕,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警惕感。 他强撑着气势,瞪着那张过于白净的脸蛋:“你不是自称能掐会算吗?那你就自己去找回柳家的路啊。” “你真的让我自己算?” “你不是有本事吗?” 柳臻颃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什么般:“哦,我知道了。” 然后只见她垂着眸,纤细的手指开始掐指起来,再配上那身灰扑扑的道袍,颇有几分电视剧里坑蒙拐骗的半仙模样。 几秒后,她连个招呼都不打便转身离开。 管家暗骂了声,但又不敢跟丢,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陪在身后。 他现在就等着柳臻颃无计可施,来找自己求饶的那一刻。 第3章 我能帮你化解的,可我……不愿意啊 不到两分钟,柳臻颃捻着手指,看似漫不经心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的停在一家别墅门口。 她抬脚想也不想走进庭院里,敲门:“你好,我是柳臻颃,请开门。” 听到动静,帮佣很快赶了出来,开门瞧见她也是一怔。 帮佣也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只能略显尴尬:“您回来了?” “恩,谢谢开门。” 柳臻颃杏眸微微瞪大的微笑,朝帮佣点头后连鞋都未曾换,便走进了别墅。 可临过玄关前,她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倏然回眸,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就这么直愣愣的看向管家。 管家被无故吓了一跳,语气磕绊了下:“有……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在来的路上帮你算了一卦。” 说实话,整个过程中管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臻颃是真的不靠任何人,自行找到柳家别墅的。 他浑身僵硬,下意识的张口:“什么?” 柳臻颃开腔极度的平静:“我算出你最近两天会有血光之灾,记得一定不要开车哦,否则……我怕你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说完,她歪头笑,摆着无辜又生动的眉眼。 可落在管家眼中,却冷清的残酷。 他还想要说什么,就看着柳臻颃精致的容颜恢复到温懒的姿态,抬脚就继续往客厅的方向走,徒留下一句:“还有,不用谢谢我,毕竟我能帮你化解的,可我……不愿意啊。” 她脆生生的嗓音说的最为残忍却轻快的字眼,留下满脸错愕惊恐的管家。 柳臻颃闲庭信步的走进客厅,此时此刻沙发上正端坐着一位贵妇人,保养得当的手指端着一杯茶水,哪怕是在家中也从头到脚打理的一丝不苟,从盘发用的发夹到手腕带着的饰品,无一不彰显着她贵太太的身价。 听到动静,闫姿絮连眼皮都没有抬:“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故事说来很是狗血。 柳臻颃本是柳家的亲身女儿,但在出生时却被阴差阳错的抱错,而后又被抛弃,幸好她被师父捡了回去,和师兄弟们靠着那点子清汤寡水养到现在。 柳家是在两个月前发现的事实,后又破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柳臻颃找到。 “恩,如果你们柳家的dna检测没有错的话,那我应该就是你的女儿。” 柳臻颃的眸子直视着对方,眼神过于有穿透力。 令闫姿絮冷不丁抬眸对视过来,心跳一快,平白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 她心头顿生几分难堪,茶水杯重重放桌上一放:“你看看你穿的这叫什么衣服?你师父还说将你养的挺好,我看简直就像是街边要饭的,管家……” 闫姿絮扬声,旁边的管家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她喊了两三声,他才连忙应:“太太。” “走什么神呢?”闫姿絮甚是不满的瞪了管家一眼,然后命令式的吩咐:“明天去帮大小姐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看她身上穿得破烂货,要被其他人看见的话,整个柳家就要成为南城区的笑柄了。” “是,太太。” 听着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柳臻颃其实不太明白,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母亲为什么这般嫌弃自己的衣服。 扯了扯衣角,她仰脸朝闫姿絮笑,带着与生俱来的坦然感:“我觉得这衣服还挺好的,还是我师父做的,他……” “你刚刚说什么?” “是我师父给我做的。” “柳臻颃。” 闫姿絮几乎都要维持不住她豪门太太的模样,尤其是柳臻颃这幅比她想象中还登不上台面的举止。 她眸底的厌恶化为实质:“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山上讨饭吃的孤儿了,别一口一个师父的,你是我柳家的女儿,柳家规矩多,你别把你师父那里的臭毛病带进柳家,听见没有?” 抿抿唇,柳臻颃想也不想便反驳:“可师父教给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修行要诚实,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臭毛病啊,就像是我看得出你祖业凋零,衣禄天数有亏,晚景凄凉,无子息伴架送终,我也会实话实说的告诉你啊。” “柳臻颃。” 闫姿絮脸色大变,更为暴怒的嗓音伴随着一杯茶水直接砸了过来。 破碎开的陶瓷渣滓散发着滚烫的热力。 柳臻颃动作很是敏捷的躲闪开,没有被溅到半分。 倒是管家的小腿被淋了个七七八八,烫得他龇牙咧嘴,将呼痛的声音强压下去。 他抬眸间不经意和柳臻颃对视上,她就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灰扑扑的道袍在阳光的斜射下洒上淡淡的金色,更衬得那双杏眸黑白分明,就像是个局外人般看着他。 倏然,柳臻颃进门前的话再度回响在他耳边。 【你最近两天会有血光之灾,记得一定不要开车哦。】 一种慌乱恐惧的寒意倏然顺着脊髓侵入管家的神经之中。 客厅里有着几秒钟的死寂,只剩下闫姿絮略带怒意的呼吸。 倒是有人听到动静从楼上慢慢走下来,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裙子,设计不算繁复,但很明显出自大家之手,柔顺的长发下巴掌大的脸蛋铺就着一层笑意,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傲气和敌对。 一下楼,柳琪夏便亲昵的扑进闫姿絮的怀中,仿佛是察觉不到客厅里的异常般:“妈,我今天得到钢琴老师的夸奖了,我相信,几个月后的钢琴比赛我一定能顺利获奖的。” 第4章 强行添亲,会对我寿数有损的 面对自己亲手培养了二十年的女儿,闫姿絮哪怕知道是抱错的,也有着下意识的心软。 她用手圈住柳琪夏的肩头,嗓音变得慈爱:“琪夏今天这么辛苦,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炖了燕窝补身。” “谢谢妈妈,我就知道妈妈是天下最好的人了。” 柳琪夏先是搂着闫姿絮的脖子娇笑,而后仿佛才发现柳臻颃的存在般,吓得几乎是下意识收回了手。用一种试探又悻悻的眼神:“这位就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吗?长得和妈妈很像呢,我……我……” 不过是瞬间,她眼眶就抑制不住沁出豆大的泪珠,锁骨下方的胸口起伏,看着娇弱无比。 闫姿絮心疼不已,连忙哄着:“柳臻颃是妈的女儿没错,但你也是妈的女儿啊。” “可是她已经回来了,我就不能继续当妈的女儿了……我这两天就搬出去,我不会继续在这里碍事的,更不会影响她和妈之间的感情,我……” 柳琪夏说着,便仿佛承受不住般再次扑到闫姿絮的怀中:“妈,我以后能不能常来看你啊,我真的很舍不得你的。”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傻话。” 闫姿絮原本那副高高在上的贵妇姿态全都消散不见,此时就像是最普通的母亲般,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拭着眼泪:“谁说你不能继续当妈的女儿,就算柳臻颃回来了又怎么样?怎么能让你搬出去住?” “可是我继续待在家里,姐姐一定会有怨言的啊。” “她敢。” 闫姿絮横眉,分神瞧了眼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方式都入不得她眼的柳臻颃。 她保养得当的轮廓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柳臻颃这幅样子根本就不适合在圈子里出现,能够将她接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要是对你有任何芥蒂,那便是她不懂事。” 柳琪夏怯生生的从她怀中冒了个头,泪眼朦胧:“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闫姿絮好不容易将柳琪夏哄好,又吩咐管家端来一盏蜂蜜水给她润喉。 然后她才重新恢复到一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姿态,凝视着柳臻颃那张没甚表情的脸:“你看看你一回来就弄得家里乱糟糟的,就连你妹妹哭,你也只会傻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过来哄哄,还真是个榆木疙瘩。” 柳臻颃歪了歪头,含笑的杏眸对上她的眼睛,温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漠。 她轻声反问:“柳琪夏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要哄她?” “你……” 如果不是dna报告放在那里,闫姿絮真想直接将人赶出去。 “她哭了,你看不见吗?” “看见了啊。”柳臻颃摊摊手,温凉的嗓音茫然无辜的很:“可她哭关我什么事情?” 闫姿絮看着她的脸,稚嫩却温凉的眉目间的情绪敛着毫不收敛的讽刺,平白令人觉得刺眼至极。 “你就算是被养在山上,这些人情世故也不懂?” 闫姿絮惦念着早就准备好的打算,深呼吸,尽量平复暴躁的情绪:“算了,你既然已经被接回来了,到时候我会在宴会上公开承认你,不过……我会说你和琪夏是双胞胎,当年出生时不慎将你丢失,现在才找回来而已。” 柳臻颃凝视着她们并肩坐在一起的母女两人,没有出声。 倒是柳琪夏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无声息的朝着她挑眉,明目张胆的挑衅。 柳臻颃没有理会,更是直言不讳:“不好意思,师父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并无姐妹,只有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哥哥。” “柳臻颃。”闫姿絮重重的拍在茶几上:“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直说,在这里撒谎骗人是什么毛病?看来从小在外面长大的孩子,果然是一副下等人的德行。” “我说的是……” 闫姿絮根本就不给柳臻颃反驳的机会,语气加重了两分:“我告诉你,你也别不情愿,就你这幅做派,就算我们承认你,圈里也没有多少人看得起你。与其到时候你处处碰壁,连累整个柳家跟着你丢脸,倒不如让琪夏带着你,少走点弯路。” “可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柳臻颃不解的眨眨眼,眼神噙着几分清冷坦然却又笃定的姿态:“我命中无姐妹,强行添亲,会对我寿数有损的,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呢。” 客厅里再次出现一刹那的安静。 柳臻颃身上蓄着某种无形的气势,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咄咄逼人,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笃定和信誓旦旦,仿佛世间所有的事情皆可掌握,她说出来的所有话语都会如数实现。 不知为何,闫姿絮看着,心头有种惴惴之感。 最后,柳臻颃还轻描淡写的抛下一句话:“而且柳琪夏印堂发黑,天生断眉,人中窄狭,是亲缘淡薄的面相,和她亲近者必会遭祸的。” 柳琪夏听着这番话,脸色变了又变,然后泪珠一下子便滚了下来,咬牙切齿:“妈,你看她……” “不哭不哭。”闫姿絮被折腾的头疼,强行将心头的情绪压下去,狠狠的瞪了眼:“你在这里瞎说什么,如果你再敢胡乱说话,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说完,她眼不见心不烦的连忙摆手:“管家,抓紧时间送她回房间,不到晚餐不要让她出来。” “好的,太太。” 因着刚刚的事情,管家也不敢轻易得罪柳臻颃。 他凑到她跟前,用近乎尊重的态度:“小姐,您这边请。” 第5章 平常一顿吃三个馒头 安排给柳臻颃的房间位于二楼,面积很是宽敞,落地窗使得光线充足,整体装潢以灰白为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饰品,看起来根本不像精心准备的,反而像是随意找了间客房来充数。 但对于柳臻颃而言,这已经足够让她受宠若惊了。 她眸底的震惊抑制不住的泄露出来:“这么大的房间,我和几个人同住啊?” 管家按捺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是小姐您一个人的房间。” “哦,那我可真幸福。” 说着,柳臻颃外衣也没有换,便直接坐到了床上。 软绵绵的触感,几乎让她深陷其中,黑白分明的杏眸瞬间亮起来,瞪圆,略带惊喜:“这床竟然是软的啊。” “当然了。”管家轻笑了下,努力不带恶意:“床自然是都是软的。” 怎么会? 她在山上时,就是和五个师兄弟同住的。 别说是床,哪怕是枕头都是硬邦邦的,睡一夜起来脖颈生疼。 柳臻颃面对这么好的生活条件,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和师父显摆下。 可管家就站在她眼皮子底下,怎么也不肯离开。 她转眸,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理所当然的询问:“你还不走吗?你已经打扰到我了。” “啊?”面对这般直白的言语,管家微怔了下,连忙反应过来:“小姐,我承认我一开始对待你的态度并不太友好,但……我有心改错,也算是知错就改。有句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帮我……” “帮你破灾?” “是的。” 管家的眼神一亮,一副期待的模样盯着柳臻颃。 可柳臻颃却垂下小脑袋,一双细白的小腿暴露在道袍之下,时不时的晃动着。 然后她笑出了声:“我和你说过了啊,我不愿意的。” “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啊……” “那关我什么事情啊。” 柳臻颃歪头,双手撑在软绵绵的床褥上,床品入手丝滑,让她很是舒服。 她心情愉悦的仰着小脑袋:“你欺负我,我就反欺负回去,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吗?而且我也没有给你下符或者是坏你运道,只是让你提心吊胆的生活罢了,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啊?” 说着,柳臻颃一脸疑惑的望着管家。 她明明已经听从师父的话,下山后多动嘴少动手,不要轻易使用符咒或改变其他人命数。 尤其是在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 但为什么这些人在欺负了她之后,还要求她以德报怨呢? 柳臻颃不解的挠了挠自己的侧脸,淡淡的想,她又不是个傻子。 得不到满意的结果,管家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次得罪,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几分钟后转身离开。 等他反手把门关住,柳臻颃便立刻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摆弄了半天才找到软件里的视频通话功能。 当她看见手机屏幕里师父那张略显苍老却依旧抖擞精神的脸庞时,惊得眸子瞪圆,惊呼着:“这个东西真的能千里传音啊,我当时还以为是师父您骗我呢。” 还未等师父说什么,视频那里便挤满了脑袋,各个溜圆反光,毛发不生。 “师姐,下山的日子好不好玩?” “就是,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给我们说说?” “当然好玩啊。”柳臻颃兴致勃勃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眯着眸子笑得皆是得意:“这么大的房间就我一个人住,可舒服了,而且这里的木头都是软的,就像是塞了棉花一样。” “真的?那我也想要下山,到时候我也能够……”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布鞋一脚踹了出去。 溅点尘土的同时还响起师父略带沙哑的嗓音:“小兔崽子们,还不滚去练功?” 穿着湛蓝色干净道袍的师父,追着打发了一群偷懒的徒弟后,随便捡了个树桩坐下,花白的长发绑起束在后脑,用同色系的带子系好,花白的胡子微长,垂在胸前。 他笑着嗔骂:“你这猴崽子,和你命定的丈夫见面了?” “对啊。”柳臻颃点头,倏然又想到什么,神情莫名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寡淡的落寞:“师父,我恐怕要减肥了。” “为什么?” 腮帮子鼓起,她暴露出几分不满来:“命定之人嫌我胖,他说我没有腰,他说他不喜欢我。” 说着,柳臻颃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满手滑腻软嫩的肉。 闻言,师父先是微怔,然后朗笑起来,胸膛起起伏伏,格外的愉悦。 他用手指捻着自己的胡须:“这样也好,你总归是个女孩子家,平常一顿吃三个馒头,比你师兄弟吃得都多,也是时候该减减了。” 前后不过分别两天,就算柳臻颃有很多见闻想要告诉师父,师父却没这个耐心:“行了,你别在这里耽误老夫练功的时间,好好跟你的命定之人相处,你命中劫坎事端,有他帮忙的话,逢凶化吉的几率也高些。” “我也知道啊,可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房间的门被敲响。 管家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瞿家老爷子来了,太太请您下去。” 第6章 一百三十四样嫁妆,能不能娶我呀 瞿家老爷子是谁,柳臻颃并不清楚,但一听到“瞿”这个字,她的第一反应便是…… 命定之人。 如此想着,她连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两分。 但管家跟在身后,弄出的动静还是引起客厅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瞿家老爷子都转过头来看向这里,他的位置正背对着楼梯,转头间身子竟然没有动。 柳臻颃一惊,杏眸微眯。 这是…… 狮子回头格。 此乃大富大贵之相,她以往听师父谈起过,但在现实生活中却还是第一次见。、 再配上瞿老三阳平满,人中较深的面相,想必是祖荫丰厚,一生福禄清贵的命数,这辈子最大的坎坷,便是长子先故的悲痛。 此时,闫姿絮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满眸慈爱的连忙招手:“臻颃,快来见过瞿老。” “瞿老。” 柳臻颃乖乖的喊人,但很明显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她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瞿啸爵。 黑色作战服紧贴在瞿啸爵的身躯上,肌肉微微紧绷着,将线条勾勒的分明又硬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野性和凌厉。 柳臻颃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凑到他跟前,嗓音惊喜:“命定之人,我们又见面了。” 闻言,瞿啸爵掀眸瞧了眼她,还是那件破破烂烂的道袍,不过可能是视线高低的问题,这次他清楚的瞧见袍下露出两截嫩藕般的小腿,光是看着都觉得手感不错。 他语调缓慢,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模样:“矮冬瓜?” “我不矮的。”柳臻颃瞪大杏眸,一副不满的姿态:“我一米六八,还能再长高的。” “哦?二十岁还能继续长个?” 说着,他抬起紧裹在牛仔裤里的两条长腿,懒洋洋的搭在面前长几上,语气间都是戏谑。 柳臻颃义正言辞的点头:“能啊。” 毕竟师父给她算过的。 顿了顿,她才想起正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双手抱拳:“你好,命定之人,我乃经师父点化,特下山来寻你的。师父给我准备了嫁妆:神像、法坛、香炉、令牌、令旗、令箭、如意、红腰、玉册、朝筒、法扇、法衣、兵马图经书……” 零零散散的,在场人目瞪口呆的听着她数了近百样。 然后,瞧着柳臻颃将小拳头往瞿啸爵跟前凑了凑,满脸期待:“不知你可否满意,一百三十四样嫁妆,能不能娶我呀。” 这样的表白,在场所有人还是第一次听见。 朗笑声的响起更衬得瞿啸爵那张俊脸黑沉的不行,隐隐都能够看见冒出的寒气。 她那双浓墨晦涩的眸子盯着她可恶的脸:“矮冬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臻颃。” 还未等她说话,闫姿絮便连忙阻拦。 她心头一阵不满,觉得丢脸至极,但当着瞿家人面却不得不强撑着仪态,语气冷了几分:“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我在让命定之人娶我啊。” 面对这样的情况,柳臻颃似乎懵了懵,狐疑的看着众人。 她本来下山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瞿老却觉得有趣至极,招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说实话,柳臻颃其实挺不愿意的,但看在瞿老是瞿啸爵爷爷的份儿上,靠近:“瞿老。” “听帮佣说,下午就是你看了眼照片便直接点出人贩子的衣着和地点,让我们成功救出毅嵘的啊。” 瞿毅嵘也就是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柳臻颃毫不谦虚的点点头,巴掌大的小脸在阳光下精致:“恩,的确是我。”歪头:“所以,你是要感谢我吗?” 她的直白毫不做作,似乎引得瞿老更多的好感:“是啊,你救了我的小孙子,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在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 柳臻颃双眸瞪大,纤细而卷曲的睫毛颤抖了下,噙着毫不掩饰的喜色。 瞿老颔首:“当然。” “那……” “臻颃。” 闫姿絮连忙出声阻止,哪怕是瞿家人的视线凝视过来,她也在所不惜。 天知道瞿家的承诺具有什么意义,就相当于是进入上流社会最顶尖圈子的一张门票,如果使用得当,怕是整个柳家都会更进一步。 闫姿絮的视线死死盯在柳臻颃的脸上,暗示道:“你救了瞿小少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怕是你这孩子刚刚回家还有点害羞,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要记得和爸爸妈妈商量。” 也就是说,瞿家的这个条件,柳臻颃要拿出来无条件让柳家使用。 可柳臻颃根本听不懂暗示,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蹙了下眉,嗓音淡淡的:“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商量,这不是瞿家给我报酬吗?” 闫姿絮的手指不断攥紧,在掌心里毫不留情的印下月牙形的印记,嗓音加深:“可你是柳家的女儿。” “世间因果轮回,如果我种下去的因,我得不到果的话,我岂不是亏了?” 说着,柳臻颃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那不行,师父说了不管做人还是做事都不能做亏本买卖。” 就是这样一张脸,哪怕是穿着全场最破烂的道袍,也遮挡不住清净白皙的五官,漂浮着淡淡的疑惑和无辜,温度不达眼底,噙着凉意。 闫姿絮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深呼吸:“好,就算你不亏本,瞿老给你的条件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不如我们……”从长计议? “我想出来要什么条件了啊。” 那双杏眸被柳臻颃瞪得圆溜溜的,她转头回来,认认真真看着瞿老,缓慢的一字一句:“我想要嫁给命定之人。” 九个字。 每个音节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咬得冷静而郑重。 就像是在天地间立下什么誓言。 第7章 我观你本月内有一大劫 “瞿老。” 闫姿絮在所有人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率先开口。 很明显,她脸上的慈爱表情快挂不住了:“臻颃刚刚回柳家,很多事情都不懂,您不要介意,到时候我会细细教导的。她的话,您也就当做是小孩子的戏言,不要放在心上。” 闫姿絮这话的意思就是,柳臻颃所说的条件不作数。 瞿老并不喜欢这样明显暗藏攀附的言论,但也不点明。 他只是笑眯眯着一双略显浑浊却精明的眸,看向柳臻颃:“小丫头,你说呢?” “我已经把我的条件说了啊。”柳臻颃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同意不同意就行了啊,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瞿老被柳臻颃反问到一愣,手指相互摩擦了下:“你母亲的意见……” “她是她,我是我,怎么能放在一起一概而论呢?” 所有人的视线中,柳臻颃噙着淡淡嘲弄的脸色,语气茫然:“而且是我救了人,你要谢我,而不是谢她啊。” 这话说的好像也没有错。 瞿老再次朗笑,都没有给闫姿絮再次反驳的机会,大掌在膝头摩擦了下,扬声:“啸爵,这件事你是如何想得?” 瞿啸爵倏然被点名,很明显不在状态,唇部薄而润,懒洋洋的掀眸,用一种极散漫却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在柳臻颃身上绕了绕。 而后,他发出一声嗤笑:“爷爷,您让我娶个又胖又矮的冬瓜,是不准备让您曾孙子长个了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瞿啸爵实在是有些夸大其词了,柳臻颃虽不像是现在有些小姑娘般,纤瘦到一阵风便能刮跑,但也是纤秾合度,恰到好处。 “说得什么话?”瞿啸爵不仅没有丝毫反悔之意,反而表情还多了几分玩儿味,嘴角挽起弧度:“我说的是实话,我放着外面那么多环肥燕瘦的女人不去抱,非要捡着个矮冬瓜回家当媳妇儿?您老晚上还准不准被让我回家睡觉了?而且我也不是个拽着什么命定当借口的神经病。”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柳臻颃听得。 闫姿絮和柳琪夏两人的眼眸,更是刹那间覆盖上一层嘲弄的笑意,用一种近乎于恶意的眼神凝视着柳臻颃。 倒是瞿老心存几分不忍,语气平和着圆场:“丫头,你让我考虑下,到时候再给你回复,如何?” “好啊。” 柳臻颃点头,肉眼可见没有任何的恼怒或喜色,面无表情的小脸如果细看的话,只有着几分淡淡的慵懒,像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般。 瞿老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也没在意。 他抬手摸了摸旁边小男孩的脑袋:“毅嵘,就是这位姐姐救了你,你要和她说些什么?” “谢谢姐姐。” 瞿毅嵘捯饬着两条小短腿,从沙发上蹦下来,一下子扑到柳臻颃的怀中,抱着她的腿,仰脸:“姐姐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哥哥不愿意娶你,那我今后娶你好不好?” 柳臻颃被逗笑了,蹲下身去,和他平高:“不行啊,姐姐只能嫁命定之人啊。” “那我当姐姐的命定之人不就行了?” 瞿毅嵘的脸蛋稚嫩,噙着的全然都是濡慕之意。 对比人心叵测的勾心斗角,柳臻颃的确更喜欢这般的童言童语。 她的唇角勾起的弧度多了几分真实和温柔,伸手抱了抱他:“我观你和我有缘,我也没有什么可送给你。这样,我送你清心咒十遍,也省的你今晚做噩梦。” 说着,柳臻颃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翻手变出来蒲团和木鱼,然后盘腿往地上一坐。 木鱼声和念珠捻动的声音伴随着念经声同时响起。 但可能是所有人的耳朵同时出了问题,他们竟然一个字都听不清楚是什么。 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所有或高涨或恼怒的情绪皆化为乌有,只剩下几分平和和放松。 瞿老的眸子逐渐眯了起来。 难不成…… 不过短短两分钟,柳臻颃就从蒲团上起身,拍了拍道袍上不存在的尘土:“我念完了,你放心,你今晚不会做噩梦的。” 瞿毅嵘虽说不太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但还是懵懵懂懂的点头,乖巧极了:“谢谢姐姐。” “不客气。” “你将清心咒读了十遍?” 瞿老出声询问。 虽说他对此没有什么太多了解,但总归时间太短了些。 “对啊。”柳臻颃挺着小胸膛,理直气壮的道:“我语速快,你们听不清也很正常啊。” 而且,没有人说念经是要把每个字都念到让外人听清楚的地步。 瞿家人前后在柳家待了半个小时,闫姿絮其实是想要留瞿家人吃饭的。 但瞿老却笑着拒绝:“不了,毅嵘刚刚被救回来,家里事情比较多。” 闫姿絮也不敢强求,只能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到庭院里。 原本她是命令管家看好柳臻颃,不要让其跑出来再惹是生非,但谁曾想事与愿违…… 柳臻颃怀中抱着一物,蹬蹬蹬的凑到瞿啸爵跟前,献宝般送过去。 她眉眼弯弯:“我观你本月内有一大劫,这个护心镜送给你挡挡劫。” 第8章 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样做母亲的? 瞿啸爵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但瞿老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啸爵。”瞿老叫着他的名字,视线在护心镜上绕了绕,吩咐道:“既然是柳小姐送给你的,那你就收下。” “可是爷爷……” “谢谢柳小姐的好意。” 瞿老伸手帮瞿啸爵收了下来,态度更平添了几分慈爱之色。 柳臻颃也不在意究竟是谁接下的,仰脸,瞧着瞿啸爵命宫的色泽逐渐变浅,便清楚他的劫数已经得以缓解。 如此,她便心满意足,咂咂嘴:“好的,希望你能安安全全的回来呀。” 说实话,瞿啸爵对护心镜是嗤之以鼻的,坐在车中,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护心镜,手指在上面弹了弹,听到的全是金属震动的声响,但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 他将修长的双腿毫不客气的交叠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落拓不羁的气场,嗤笑了声:“爷爷,那个矮冬瓜不过是误打误撞救了小嵘一次而已,你就真的信她会算卦啊。”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这个。 可瞿老的脸色却愈发的沉,大掌放在膝头,轻轻摩擦着:“你有没有听清她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希望我安安全全回来?” “你出国的事情,除了我和你的队友外,无人知晓。” 就连他,都是偶然得知而已。 瞿老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眯了眯:“她竟然一口便说了出来,你觉得也是误打误撞?” 但瞿啸爵还是不信,将后座的车窗按了下来,夏风吹了进来,给燥热的夏天带来少许清凉。 手臂搭在车窗上,他轮廓分明的脸掀出少许不羁的俊美,垂眸瞧了眼护心镜,随意扔到一边:“再说,是不是误打误撞,等我回来之后就知道了。” …… 待瞿家离开后,柳臻颃没有给闫姿絮任何怪责的机会,转身便回了房间,一次次尝试着手机中的各种操作,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也不怪她。 在山上的时候,消息闭塞,她根本就没有摸过这薄薄的类似于板砖般的东西,就连见都很少见过。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柳臻颃隐约听到楼下的争吵声,才停止手中的动作。 “今天把女儿接回来,你连饭菜都没有准备?”柳浥轻的声音恼怒到不行,但还有着最基本的理智压制:“我今天有个重要的合同要谈,是你说会全权安排的,这就是你安排的结果?” “你光知道怪我,那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回来的第一天就给我多大的难堪?” 闫姿絮也同样委屈至极,强撑着她贵妇的姿态,梗着脖子:“她不仅是在家里咒我无子送终,更是当着瞿家人的面不听我的话,不给我面子。这些事情她既然能够做得出来,就不要怪我不喜欢她。” 回来之前,柳浥轻大致听司机说过家里发生了些什么。 他用手指按了按眉心:“臻颃从小长在外面,有些性子和脾气都是很正常的。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现在既然找回来了,自然是要用心的教着些。” “她找回来还不如不找回来,一下午的时间,柳臻颃不仅是不给我脸面,更是诅咒琪夏,说和她亲近的人必会遭祸,你说她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到……” “你是怎么给臻颃说的?” 闫姿絮被打断,微怔了下:“什么?” 柳浥轻虽说心生几分不耐,但还是维持着温声:“琪夏留在家里的事情,你是如何和臻颃说的?” “我……我说……”闫姿絮磕绊了两下,在柳浥轻的视线中,脸皮觉得火辣辣的:“我就说会将她认回来,但会说她和琪夏是……双胞胎。” “双胞胎?你还真敢说啊。” 柳浥轻心头郁结着的怒意彻底爆发出来,一把将西装外套甩在沙发上:“这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样做母亲的?” 之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将柳琪夏留在身边也就罢了,现在还理所当然的将双胞胎的心思说给亲生女儿听。 闫姿絮想让柳臻颃如何想? 难不成,是准备让她欢欢喜喜的接受不成? 然后成为整个南城区的笑柄,无论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柳琪夏瞧见氛围不太对,巴掌大的小脸立刻端着几分担心和慌张,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显得娇弱又委屈:“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她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愿意离开……” “我怎么做母亲了?” 闫姿絮被气昏了头,完全不顾柳琪夏的阻拦,扑到柳浥轻面前,举拳就砸在他的肩头:“哪怕你心疼柳臻颃在外面漂泊了二十年,那你也要看看她沾染了一身什么臭德行,怎么可能和我的琪夏相提并论。还有,要知道琪夏可是……” “够了。” 第9章 你是我生理学的父亲 柳浥轻站在客厅正中央,脸上抵触和排斥的情绪表露无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你喜欢琪夏,觉得她从小养在你身边,在圈子里是个标准的名媛千金,更是将郭家继承人的心拽的死死的,方方面面都能够满足你的虚荣心……可这都是你的事情。” “我只知道,我的亲生女儿从小在外面受尽了委屈和艰辛,她回到我身边我自然是要当做是掌上明珠一样宠着的。”柳浥轻愠怒到不可控制:“你养了琪夏二十年,不忍心将她送走的话情有可原,但也请你将心态放平,至少公平的对待两个孩子。” 说完,他根本就不给闫姿絮任何反驳的机会,转头看向柳琪夏。 微皱的眉凌厉了他的五官,变得寒凉中略显阴鸷:“还有你琪夏,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很清楚你心中想着什么,如果你打着鼓动你母亲厌恶臻颃的主意的话,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份心思。” “爸……” “行了。” 柳浥轻无视她滴落下来的眼泪,黑沉的脸色微微缓和:“我和你母亲说好了的,你只要乖乖的不惹事,我会抚养到你出嫁的,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意思就是,不该柳琪夏得的,她也不要去妄想。 柳浥轻性子温和儒雅,结婚这么多年,闫姿絮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的愤怒。 再加上这件事本就是她的过错,她的气势一下子就瘪了下来,语气迟疑磕绊:“琪夏在我身边养了这么多年,我亲近她也是很正常的……”在男人的视线中,她停顿,不情不愿:“我以后会注意的。” “恩,记住就行……” 话音未落,柳浥轻眼角余光倏然瞥见楼梯上多出一道身影,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穿了件鹅黄色的裙子,和他有三分像的脸蛋清冷平静,居高临下,无形间就像是个看客般。 他顿了顿,试探性的唤:“臻颃?” “爸爸好。” 柳臻颃的嗓音兀定,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 尤其是柳琪夏,她的眼眸中泛着红血丝和泪珠,身侧的手指攥的很紧,看得出整个人如同一张紧绷的弓弦。 但这对于柳臻颃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四目相对,她脸上唯有淡淡的慵懒感,看着眼前一家三口的争吵就像是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可能还有着几分不耐烦的不喜,更多的情绪便不再有了。 柳琪夏死死的咬着唇瓣,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黑色长发下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过了几秒,她才低声唤着:“爸,你说的我明白了。” “恩,你能懂事就好。” 柳浥轻眼眸深深的看了眼柳琪夏,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柳琪夏年幼时,正值他事业的上升期,他并没有经常陪在她身边,所以当他发现她被闫姿絮养得势利而骄横时,他就算有心管教也无济于事。 原本他还在想,今后给柳琪夏找个脾气秉性上乘的丈夫,能够一辈子包容着她也就罢了。 可谁曾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出抱错的乌龙。 收敛所有的心思,柳浥轻轻唤着柳臻颃的名字,带着些许不甚明显的试探:“臻颃,我能这样叫你吗?” “可以啊。” 柳臻颃不甚明白的抿了下唇,微微一笑:“你是我生理学的父亲,你想要叫我什么都行啊。” 生理学上? 闫姿絮厌烦得不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 柳浥轻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接下去的话。 虽说年过四十,可柳浥轻的轮廓依旧属于温和内敛的英俊,勾唇:“这个时间点,你应该也饿了,你妈妈对于你的回来的事实太过高兴,所以忘记嘱咐给你准备饭菜了,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柳臻颃看着那双慈爱到几乎能够沁出水的眸,还有温和的嗓音带着一股诱导,其实挺不明白的。 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要说谎话? 任何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闫姿絮对她一点都不欢迎,可放到男人的口中就仿佛变了一种意思。 还有她自己…… 怎么心脏感觉闷闷的不舒服。 柳臻颃在心中不动声色的念了一遍清心咒。 清除心底那点异样后,她愉快的仰唇笑:“好啊,我想去圣华苑。” “你喜欢圣华苑的饭菜?” “不啊。”柳臻颃理所当然的摇头,然后丝毫不掩藏:“我算到我命定之人今晚会在那出现,我想要和他见面啊。” 圣华苑的装潢如同店名般豪华,从水晶吊灯到桌面上随意摆放着的小装饰,处处都透漏着张扬雅致,笔墨难以形容的富丽堂皇。 可从侍者在门口迎他们,一直到包厢,都未曾如柳臻颃所言见到瞿啸爵。 第10章 只有畜生听不懂人话 闫姿絮保养得当的手指掀开菜单,视线不紧不慢的扫视着上面的内容,丝毫没长记性,语气中敛着几分讽刺感:“看来你算卦也不是很准嘛,否则怎么没有见瞿少呢?” 柳浥轻倏然掀眸看过去的视线冷冽,但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柳臻颃散漫的嗓音随口敷衍着,连眼皮都没有掀一掀:“不是没有碰见,是时候未到。” 被顶撞,闫姿絮不服:“那什么时间才是你口中的时候。” “等我去洗手间的时候。” “我看是你痴心妄想,还扯出什么……” “妈。” 柳琪夏及时用手搭在她手臂上,阻止她说出更过分的言辞。 她微软着嗓音提醒:“我想吃杭州牛柳,你帮我点一道好不好?” 闫姿絮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下意识朝柳浥轻睨了眼,看着他脸上的儒雅已经被黑沉所覆盖,她便立刻调整表情,努力让自己慈爱又端庄起来。 “好,你最近练琴的确累了,你爸爸也工作辛苦,不如我们再点道栗子鸡汤。”停顿了下,闫姿絮仿佛作秀般,笑盈盈的面对柳臻颃:“臻颃,你喜欢吃什么?” 被点名,柳臻颃笑容温婉乖顺,却丝毫不懂得客气,盯着菜单,洋洋洒洒点了三四道菜品。 有的是她平日里在山上吃过的,也有纯因为好奇。 听着菜名,柳浥轻却皱了皱眉:“怎么都是素菜,你是不食荤腥吗?” “不知道啊。” “不知道?” 柳臻颃点点头,随手将及腰的长发挽起来,举手投足间清净温凉的很:“我从未没有吃过肉,师父也没提过这件事。” 既然没有提过,那就应该是的。 然后柳臻颃便诡异的瞧见柳浥轻眸底多了抹细细密密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浓重深沉的让她的心脏都一瞬间的不太舒服,便听见他又在她刚刚点的菜品上多加了两道。 闫姿絮不太愿意:“点这么多,我们会吃不完的。” “没关系。”柳浥轻自始至终语气都很温和,语调清晰平稳着,噙着说不出来的慈爱和心疼:“这里的菜品不错,臻颃一会儿尝尝,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我们经常来。” 这是在和她说话? 柳臻颃下意识的掀眸,猝不及防便撞入一双黑湛湛的深眸中。 里面的情绪是她读不懂的复杂。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便没有回应,只是抿唇淡淡的想,难不成…… 这就是父爱? 肉食的味道的确是要比素菜香得多,在厨师的加工下,比往日里更具有诱惑力。 香味一点点钻入柳臻颃的呼吸系统,摇曳着蛊惑的意味,但她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的夹着素菜,视线都未曾在肉食上停留半分。 不过就算是如此,当菜品进口的一瞬间,她的眸子还是一亮。 随即她巴掌大的脸上漂浮出按捺的欣喜:“这里的素菜做得好好吃,比师父做得好多了。” “这是当然。”柳浥轻被她逗笑了,用公筷夹了些菜心放到她盘中:“这家店的厨师都是世界上获过奖的,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再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闫姿絮抢了先。 她也不知道夹了些什么,语气含笑:“你师父的厨艺又怎么能和这里的厨师相提并论,好不容易来一趟,每道菜都尝尝,也不算……” 公筷上的菜品即将要在柳臻颃的碗盘上着陆,手腕就被利落的截在半空中。 柳臻颃扣着闫姿絮,视线在筷子上沾过肉腥的土豆上转了转,土豆表面还附赠着一块肉皮。 她眸底净是冷意:“师父说过,只有畜生听不懂人话,我说过我不食肉的,你为什么也听不懂?” “柳臻颃,注意你说话的用词。” 被形容成畜生,闫姿絮瞬间炸毛,用力的挣脱间,筷子上的菜品掉在桌面上,溅起淡淡的油渍。 包厢里回荡着的都是她恼羞成怒的嗓音:“我不过是好心给你夹菜,你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些什么呢?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亲生母亲,这是你和我说话该有的态度?” “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啊。”柳臻颃是真的不甚明白,歪歪头,嗓音沉静如水:“师父还说过,如果发现技不如人,要么学会隐忍蛰伏,要么学会走为上计,可你为什么反其道行之?” 本身又菜又喜欢率先挑衅。 “你……” 闫姿絮被气得语噎。 可柳臻颃也没有任何得意表情,反而是小脸一绷,倏然双手撑着桌面起身,椅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丝毫遮挡不住她略带几分喜色的嗓音:“时间到了,我该去上洗手间了。” 说完,她不顾一室的凝滞和死寂,转身匆匆忙忙离开包厢。 等到柳臻颃赶到位置时,正巧碰见有人缠着瞿啸爵。 不,准确来说,是缠着瞿啸爵身边的男人。 在不算狭窄的走廊里,华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单手插在口袋中,身上散发出来的圆滑算计被掩藏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几分温和感。 但柳臻颃却清楚,华清不管是从面相还是从通身气质来看,都是位精于谋算之人。 安静的氛围中,只听得他低笑了下,嗓音浅薄:“我从未提过郑少的名字,你是如何知晓的……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你已经暴露了。” 女人也是个聪明的,立刻媚眼如丝的笑:“华少,看您说的,郑少的大名可是圈子中赫赫有名的,我也只是听闻过而已,怎么?这就证明我认识郑少?” 第11章 算卦掏钱,天经地义 女人死不承认,华清也无可奈何。 他就只能在话中不断的下套,企图让女人暴露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可还未开口,就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嗓音插了进来:“命定之人,我果然在这里碰到你了。” 也不知道是否是华清的错觉,他竟觉得其中有着过于没心没肺的凉薄。 掀眸,瞿啸爵一眼就瞧见矮冬瓜换了身小裙子,颇有几分俏生生的姿态站在不远处。 说实话,柳臻颃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再加上他更不喜欢她这般窥探他的行踪并死缠烂打。 他眸底森冷幽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盯着她,嗤笑一声:“怎么?在这里碰见我也是你算出来的?” “对啊。”她点头,丝毫不隐瞒:“我算出来你会在这里吃饭,所以我就过来了啊。” 她将类似于跟踪的话说得太过光明正大和坦诚,倒是令华清别有趣味的勾唇笑了下,语气微微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蛊惑:“小妹妹,你说你是算出来的?你会算卦?” “是啊。” “那你能不能算算我?” 话音刚落,瞿啸爵用手肘轻轻撞了华清一下。 华清侧眸过去,就听见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摇曳着瞿啸爵那张不羁的俊脸,他不顾场合的吸了口,语气意味不明:“难不成她说什么你都信?还有没有点分辨能力?”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其实华清很清楚瞿啸爵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便继续,笑得温和有礼:“怎么样?能算出来吗?” “能啊。” 就瞧见面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柳臻颃有些傻乎乎的点头,然后理所当然的摊手,掌心朝上,白皙柔软的很。 弄得华清难得怔了下:“什么?” “给钱啊。”手指蜷了蜷,柳臻颃看着华清那副掩饰不住惊讶的面孔,嫌弃的撇了撇嘴:“算卦都是要收钱的,不然我容易遭天谴,你不会不知道。” 这不都是街边那些骗人的话术吗? 华清将无语情绪压制下去:“你算一卦多少钱?” 这倒是真把柳臻颃问到了。 她在下山之前,还真没有给被人算过卦,具体该收多少钱她也不清楚。 考虑了下,便模仿着师父的口吻随意说了个数字。 十万。 不多但也真的不少。 华清觉得自己是被当做冤大头了,眸底划过点淡漠,隐匿着的讥讽。 但他的语气依旧:“那如果算不准的话,是不是就不要钱了。” “这当然。” 算卦掏钱,天经地义,她不是那种奸商的。 “那好啊。”华清慢悠悠的伸指,点了点刚刚缠着他的女人,眯着双眸,波澜不惊:“这样,我给你十万,你帮我算算她的过往如何?” “可以啊。” 再次掌心向上,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先给钱。” 说实话,华清见过不少女人,攀附他们或出自真心,或假意为钱,但都披着一张天下最纯洁的伪装,还从未有人将要钱展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他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下:“你放心,自然少不了你的。说不定,你算不准还不能收我钱呢。” “怎么会,我一定算得准。” 可能是涉及到钱,柳臻颃颇为卖力的将袖子撸起,面色冷清的看向女人:“说下你的出生年月。” 女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柳臻颃颇有耐性的再次询问,她才反应过来,语气迟疑将出生年月报了出来。 然后便瞧见柳臻颃像是电视剧里装神弄鬼的神婆般,开始掐着手指,红唇蠕动,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没几秒,就听见她自言自语:“体卦为兑卦,用卦为艮卦,上互卦为离卦,下互卦为坤卦,变卦为坎卦。” 这都什么跟什么? 众人满脸皆是疑惑。 “通过卦象,我判断你幼年顺遂,家中唯你一女,你母亲虽说在生你时伤及身体,不能再有孕,但你父母恩爱,也未曾有什么龃龉。这变故是发生在你十三岁那年,母亲患病,父亲为挣医药钱一人打三份工,积劳成疾病得下不了床,后为了不拖累你,曾经一度想要带你母亲一起去死。” 柳臻颃的嗓音缓慢清晰,是一种接近于温柔的冷酷。 如果一开始女人还处于一种不屑一顾的状态,那么现在就捂着嘴,惊讶到后退两步。 可柳臻颃却仿佛瞧不见般,低垂着眸,看着手指掐着的停卦之处,语调干净凉薄:“你现在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姓郑的男人,他给钱让你接近华清,想要从他的口中套出瞿家和华家准备合作,有关于南城区中心商业街建设底价。甚至对方还将你的身世包装了下,至于你是怎么和姓郑的男人联系上的,是由于……” 柳臻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女人像是经受了什么折磨般,脸色一变,连招呼都不打便转身匆匆忙忙便跑走了。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踏踏踏的声音,颇具有几分仓促感。 “你别走啊。”柳臻颃阻拦,蹙着眉:“你还没有说我算得对不对呢。” 要不然华清赖账怎么办? 如此想着,她便如此转眸询问:“我算都算完了,你不会赖账?” 第12章 十万块,能不能给现金啊 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质疑他。 华清心底徒生淡淡的异样情绪。 他的嘴角敛着薄笑,张扬而斯文,睨了眼走廊里落荒而逃的背影:“看来你是真的会算卦。” 那当然啊。 被质疑本事,柳臻颃略有些不高兴,白嫩温软的脸蛋皱了皱,狐疑的挑眉:“你怎么还不给钱?难不成是真的想赖账?” 走廊里听得一声嗤笑,意味不明,但柳臻颃也不管不顾。 “我告诉你,赖账是不可能的,货物既出概不退还。而且……”她顿了顿,语气有着故意的压低,像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幼崽,鼓足勇气的威胁:“你可千万不能坑我,否则小心我坏你运道哦。” 这样的话语,放到华清耳中就是笑话。 不过,他也没有展现出来,只是略带几分打趣的睨了眼旁边的瞿啸爵:“你刚刚叫他什么?” “命定之人啊。” 柳臻颃不明所以的回应。 “既然你说爵爷是你未来的丈夫,而我是爵爷的兄弟,你觉得你给你未来丈夫的兄弟要钱合适吗?” 华清的嗓音循循善诱着。 他一看便知晓柳臻颃是那种涉世未深的类型,所以他很有信心能够将其绕进去。 但谁曾想,柳臻颃用一种近乎于狐疑的眼神看着他,嗓音不快不慢:“你是你,他是他,你又不是我命定之人,我凭什么给你呢?” 然后她也不由华清分说什么,再次摊手:“给钱,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真是华清第一次见这样认钱不认人的女人。 他有些无奈,逗趣不成,便只能掏出手机:“你的银行卡号是多少,我直接给你转账。” “银行卡号?” 这完全涉及到柳臻颃的知识盲区,她下山前从未听过这个词。 迟疑了下:“你说的是存折吗?” 也就是师父每次交给自己的,上面显示的数字便是自己的存款金额。 华清蹙眉,敏锐的察觉到些什么:“你不知道银行卡?” “不知道啊。” “那你是……” “华清。”他的话还没有套完,瞿啸爵那只骨节分明隐约带着点干燥的烟草味道的大掌落在他的肩头,微微用力:“你还有事,你就先走,剩下的我来处理。” 这么多年的兄弟,华清自然明白瞿啸爵话中的意思。 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打转,他收起手机,似笑非笑着:“行,今天的帐也你来买。” 不管是包厢的账单,还是欠柳臻颃的十万块。 说完,他便抬脚和柳臻颃擦肩而过,薄唇轻勾,带着几分狐狸般狡猾的算计。 可他此时心中想着些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不算狭窄的走廊里,瞿啸爵就站在柳臻颃的对面,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有着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他依旧是那件黑色作战服,但动作间除了原本的傲痞外,更平添了份触目惊心的冷矜之色。 可那种眼神,研究疑惑,令她看不透。 “你……” “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他将她的话抢过去,单手插在口袋中,氤氲着青白烟雾的香烟还叼在口中,浑身都带着一股落拓不羁的气场:“你在哪个包厢,我送你回去。” 但柳臻颃没有动,蹙着眉,有些困惑的打量着他。 男人也跟着停下脚步,任由着她打量,甚至站累了,还随意的靠在墙壁上,削薄的唇勾勒着的弧度端着无情的色泽。 半晌,他才掀唇:“看够了吗?” 她摇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开口:“十万块钱是你给吗?能不能给现金啊,我不喜欢存折上冷冰冰的数字,我喜欢现金的。” 走廊里一度寂静。 瞿啸爵还以为柳臻颃能和自己说出什么样的话。 毕竟她是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表白的人,更不用说现在两个人难得的单独相处。 不过这倒也有趣。 站直身子,瞿啸爵徒手将香烟掐灭,随意弹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不疾不徐着嗓音:“钱,我明天安排人给你送过去,现在我先把你这个矮冬瓜送回包厢。” “我不矮的。” “的确。”他拖长的音调,随意瞧了眼她只到他肩头的身高:“半残的身高,的确是比冬瓜看起来高上那么一点。” 柳臻颃难得被气得有些情绪起伏,正考虑是组织语言回击,还是直接一个擒拿手将瞿啸爵按在地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妇人嗓音,略带点虚弱:“我最近颈椎疼的厉害,还胸闷气短,可去医院查又查不出来什么,还白花你这么多钱,实在是没有必要啊。” “妈。”旁边扶着的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颇有几分书生气,但肌肉也很健硕,只是隐在衬衫下不甚明显:“您不用在意钱的问题,只要能够给您治病就行。” “子航啊,我这一趟医院下来,可要花好几千,甚至上万。” 妇人面色担忧,但戚子航却不以为然,哄劝着:“只要能够治好您的病,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您就……”放心。 “真的?” 戚子航最后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一道略带惊喜轻薄的嗓音插了进来,淡然到沁人心脾:“我能治啊,你把这个钱给我。” 闻言,戚子航的第一反应便是哪儿来的女人,不长眼色还不知天高地厚。 但侧眸过去,一眼就瞧见瞿啸爵站在女人半步远的位置,举手投足间带着复杂的痞气和血腥,两者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却合理的融合在一起,混成粗狂而浓烈的成年男人味道。 哪怕是他,也给略带恭敬的垂眸唤:“爵爷。” 但瞿啸爵完全没有理会他。 反而,他的动作中敛着几分生疏的熟稔,在柳臻颃头顶上拍了拍,笑骂道:“前脚刚赚了华清十万,现在又准备赚戚家的钱,你是掉钱眼里了?” 第13章 厨房属火,卫生间属水 “对啊。”柳臻颃回应,没有丝毫羞赧的情绪,语气理所当然到没心没肺:“因为我很穷的。” 穷? 瞿啸爵不可置否的挑眉。 她虽说是柳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但柳家应该也不会没品到亏待她的地步。 戚子航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态度,一时间也拿捏不准态度,便试探性发问:“爵爷,这位是?” “柳家的。” 圈子中数得上号的便只有一位姓柳的,自然不会让人产生什么误解。 戚子航点头:“那两位是……” “没有关系。” “我在追求他。”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前者不耐烦,后者倒是噙着几分轻快。 可话中的意思却让戚子航微怔。 “你倒是好意思说出来。” 瞿啸爵再次倚在墙上,黑色作战服被他抬手拽了拽,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姿态很是随意,显得性感又从容。 柳臻颃不解的歪头:“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啊?你是我命定的丈夫,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追求你,有什么错吗?”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干净而坦荡,哪怕是被瞿啸爵用晦暗的眼神盯了几秒钟,也没有丝毫改变。 半晌,瞿啸爵略显烦躁的重新点燃根香烟,烟雾静静的散开后,他启唇:“盯着我看什么?不是要挣戚家的钱吗?还不抓紧时间?” “哦。” 怔楞楞的应了声,柳臻颃才重新凝眸回来,手指垂在身侧掐了个决:“你家住在名庭别墅三栋十八号,七室五厅五卫的户型,分上下两层,除正常家具外,客厅摆有鱼缸、飞镖盘……” 她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详详细细的将戚家的布置全部讲述了遍。 闻言,戚子航对其嗤之以鼻,这些摆设只要是去过他家,或者是用心打听一下,便都能够得知,根本做不得数。 但奈何,戚老太太深信不疑,苍老的脸上皆是惊喜,上前一把握住柳臻颃的手:“简直是神了,那两块玉佩是我今早随意扔在茶几上的,这你都能够算出来。” 柳臻颃却丝毫不知收敛,温软着嗓音:“还有,戚先生,你最近和亲戚之间应该多有争吵?” 戚子航一怔,他都未曾来得及回应,戚老太太便连忙点头:“对,他今早出来的时候还和他二叔吵了一架。” “这就对了。”柳臻颃的嗓音清晰而缓慢,有条不紊着:“这全是因为你们三个月前改动了别墅的布局,导致中餐厨房正对着卫生间。厨房属火,卫生间属水,二者皆是浊气产生之地。若是厨房门正对厕所门,会导致夫妻不和、家口不宁。” 戚子航现在还未娶妻,那便应在家口不宁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戚子航的眉头蹙的愈发的紧。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哪来的这些封建迷信? 可戚老太太却彻底沦陷。 哪怕是戚子航阻挠,她也执意要将柳臻颃带回家,让她好好的布置下家中的风水。 直到坐到车上,柳臻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似乎是把瞿啸爵给忘在餐厅走廊了。 懊恼的一拍脑门,她连忙掐指算了起来。 这一举动自然被旁边戚老太太瞧见,好奇的出声询问:“柳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给瞿啸爵算卦啊。” “给他算卦?” “对啊。”柳臻颃随口应着:“我算出他最近有一大劫,虽说我送了他护心镜,但如果他一不留神死在外面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守寡了?” 这话,她说的轻快又百无禁忌,仿佛根本就没有过脑子般。 而后看见她温静白嫩的小脸上没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却收起手指,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戚子航:“戚先生,你帮我给瞿啸爵说一声,让他出门不要夜行西南方,容易出事的,谢谢。” 说实话,现在戚子航看柳臻颃,就像是在看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闻言,他的嗓音更是嘲弄:“柳小姐,你竟然没有爵爷的联系方式?” “我为什么要有他的联系方式?” “你不说口口声声说,他是你命定的丈夫吗?” “对啊。”柳臻颃温凉的嗓音沁人心脾,夹杂着不解淡淡的响起:“这是命数,跟我是否有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关系?” 她是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关联。 可落在戚子航眼中就是胡搅蛮缠,恼得他嗤笑一声,将头偏到一侧去,根本不愿和她再多说什么。 哪怕是进了别墅大门,他也行色匆匆,只是随意撂下一句:“妈,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们了。” 戚老太太看着儿子上楼的背影,语气中夹杂着点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子航这孩子事情比较多,不是故意给你难堪的。” “没关系啊。” 只要给她结账,柳臻颃根本不在意对方是什么态度。 对于她而言,这都是财神爷。 由戚老太太陪着,柳臻颃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果真找到不少问题。 第14章 风水是综汇性极高的一门科学学术 “横梁压顶,会影响到主人家的事业、财运。” 柳臻颃看着戚老太太房间床铺上方那突兀出的横梁,掐指算了算:“你的床应该是在一个月内动过地方,你最近胸闷气短也是因为横梁压顶的缘故,倒不如将床摆放在北方。” “你说的太对了。”戚老太太眼眸一亮:“半个月前,我听说床头最好是南北朝向,才专门让帮佣挪动的,也是在这之后出现难受的症状。” “恩,挪床后在床尾放置两盆绿萝,可以帮助睡眠。” “那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买。” 绕了圈,除了早就说过的厨房门正对厕所门外,柳臻颃还在西餐厨房门口停下。 她蹙着眉:“厨房凌驾于客厅、卧房之上,有步步下跌,退财之虞。” 戚老太太一时间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戚太太,您仔细观察一下,这间厨房的地面应该是比其他地方高出半厘米左右,只不过是有推拉门作为掩饰,没有被发现而已。” 戚老太太尝试进出厨房好几次,都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半厘米的区别。 她便将戚子航从书房里叫了出来,直接了当的询问:“厨房的地面被垫高了?” 戚子航也是一怔,思考了半晌才回忆起来:“当时为了走管道,的确将地面垫高了,也就不到一厘米,根本感觉不出来。” “什么感觉不出来。”戚老太太颇有怒意的拍打了下他的手臂:“怪不得,你最近两年工作努力,却没有什么职位变动,原来是犯在风水上了,还真是步步下跌。” 听着自己母亲满嘴的封建迷信,戚子航有些无奈:“妈,这都是什么话?工作都是我该做的,没有职位变动也是没到时间,再加上没有空位置,怎么能说是风水的问题。” 可戚老太太根本不理会他,转头看向柳臻颃:“柳小姐,这步步下跌的风水局要怎么破啊?” “要么选择个吉日将其他地方皆垫高半厘米,要么在家里铺上地毯,要那种毛长在四厘米以上的。” 两种方法,自然是选择后者。 戚老太太欢欢喜喜的按照柳臻颃所说的去安排。 只剩下戚子航站在不远处,眯着眸,满脸的不悦和阴沉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张口:“柳小姐。” 柳臻颃掀眸:“有事?” “既然你这么用心打听了我所有家事,那想必你应该也清楚我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当然。”温言软语的腔调,柳臻颃就像是说着什么普通事一般:“所以你有一身功德,污秽不沾,邪祟不侵,看来你应该救过不少人。” 戚子航一阵无语。 他的脸色愈发冷冽,浓重的压力之余便是警告式的阴沉:“既然你知道,还在我面前弄这些封建迷信?” “谁说这是封建迷信?”柳臻颃根本抓不住重点,巴掌大的小脸有些不满的委屈,唇不自觉的稍稍撅起:“这可是都有科学作为辅助的。” “科学?” “当然啊。” 看在对方给钱的份儿上,柳臻颃不介意给他科普下。 “就拿厨房地面不得高于客厅来讲。”她指着地面,认认真真的解释:“一是因为,在端菜时一般人的注意力都在手中,从而容易忽视脚下的高低问题,这样的高低差,很容易导致摔倒,造成无时无刻的紧张感。” “二是因为,厨房一旦高于其他地面,厨房的空气便容易倒灌入客厅卧室等私密空间,影响环境,长期在这样的情况下居住,会让人身体状态下降,就更不要说是在财源和地位上的获取。” 柳臻颃的嗓音有条不紊,倒是让戚子航多多少少听进去些。 可这还没有完。 “再比如你母亲房间床褥上方的横梁……” 梁是建筑物主体结构之一,主要由钢筋混凝土组成,当指南针放在梁下,指针立刻会改变方向,这说明横梁会产生明显的物理磁感应作用。同时,人如果长期睁眼便能看到上方的梁,会造成压抑感,让人心理产生不适。 “风水说到底是集地理学、环境学、建筑学、规划学等众多学科为一体,综汇性极高的一门学术,只不过是古往今来很多人觉得深奥,才会慢慢变成你口中的封建迷信。” 当然,也不失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将风水深化到旁人不懂的地步。 将这些真凭实据摆在戚子航面前,他琢磨了下,也觉得事实如此。 眸底酿出的寒色慢慢消退,他单手插在口袋中:“不好意思,我……” 可戚子航的话还没有说完,戚老太太便兴冲冲的从客厅回来:“柳小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让帮佣去购置地毯了,你看……” 她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什么不太好说出来的话。 柳臻颃理解的微笑:“等你们收拾好后,我会再来看一次的。” 售后服务嘛,师父给她讲过,她懂得。 第15章 招桃花?洗头洗脸收拾仪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戚老太太压低着嗓音:“我听说你们这样的风水师都是会画符的?” 柳臻颃点点头,也不隐藏:“会啊。” “那你能不能给我张招桃花的。” 戚老太太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我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还没能给我找个儿媳妇,所以我想……” 剩下的话,不用说便都能懂。 戚子航无奈的很,上前,单手环住戚老太太的肩头:“妈,您别这样……” “我说的不对吗?”戚老太太丝毫不买账:“要是你自己能争气,我用得着豁出这张老脸跟人家小姑娘说这话?” 说完,她又将期待的眼神投向柳臻颃。 “想要招桃花?”柳臻颃含笑的对上戚老太太的视线,绯色的唇瓣轻轻扬起:“很简单啊,常出门社交,洗头洗脸收拾仪表。” 如果像是戚子航这样放假从不出门的主儿,就算满屋贴上招桃花的符咒,也没有用啊。 戚老太太被说得一怔,倒是戚子航在旁边朗笑出声,用一种有趣的眼神盯在柳臻颃身上。 将柳臻颃看得一阵狐疑。 她说得没错啊。 戚老太太还不甘心:“那能不能给张事业符?” “这个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他努力提高破案率。” 难不成还能弄死顶头上司,自己上位不成? 戚子航的笑声愈发的愉悦,戚老太太也满脸的失望:“就没什么符是能用的吗?” “有啊。”柳臻颃思索了下:“辟邪镇宅符,要不要?” 戚子航亲自开车将柳臻颃送走时,几次三番的通过后视镜观察她。 直到她被看得有些不耐烦,出声询问:“有什么事想要我说吗?” “一张镇宅符,你卖给我母亲五万块,还真是敢要啊。”略带点打趣的嗓音,戚子航随手打着方向盘转弯,肌肉在衬衫的衬托下微微鼓起:“比起华少所付的十万块,我应该感到庆幸,你没有坑我是吗?” “五万块买一份心安,不划算吗?” 柳臻颃鼓了鼓腮帮,有着几分不满:“而且我从不坑人的,我们这行讲究因果轮回,我不能折损自己的功德。” “功德?那你无偿帮人岂不是功德更深?” 戚子航这话调侃的很,但柳臻颃听得却很不舒服。 她那双黑亮的眼神带着格外的认真:“如果无偿帮人的话,那我图什么?图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到自己身上,导致三缺五弊?还是图吃糠咽菜,修转世富贵?” 全程,柳臻颃容颜温静,却字字句句接近于刻薄。 戚子航张张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不要说,他清楚的从后视镜中瞧见她那双眸子带着冷锐的逼视:“朋友间帮忙还讲究人情往来,为什么到了我这个陌生人身上,却要求我无偿奉献?我也只是个凡人,而且……我说过,我很穷的。” 被毫不客气的呛声。 接下来的行程里,戚子航都未主动和柳臻颃说过话。 不过柳臻颃也丝毫不在意就是,下车招手,嗓音很是乖巧:“十天后见。” 十天后? 这个时间限制博取了戚子航的好奇心,主动按下车窗,脸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是十天后?” “因为你到时候会需要我帮忙啊。”柳臻颃无辜的瞅着他:“你放心,我到时候收费会很低的,毕竟你也是老客户了。” 老客户是什么鬼? 但戚子航还没有来得及多问,柳臻颃便再次朝他摆摆手,抬脚走进别墅里。 客厅里灯火通明,柳臻颃一进门就看见柳浥轻坐在沙发上,膝头放着份文件,手臂搭在扶手上,微垂着眸,完全是一副温润儒雅的姿态。 但他似乎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通身透露着两个字。 等待。 听到动静,柳浥轻立刻抬眸看了过来,唇上噙着慈爱的笑:“臻颃,你回来了?” “你在等我吗?” 还真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恩。”柳浥轻丝毫不显年纪的脸上挂着一层浅笑,拍拍身边的沙发:“坐。” 柳臻颃乖乖的按照吩咐做事。 柳浥轻丝毫不提柳臻颃今天将他们三人扔在餐厅的事情,反而是在笑:“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吗?” “开心啊。” “只要你开心,爸爸也就满意了,毕竟爸爸错失了你二十年,现在将你找回来,不求任何,只求你能够平安快乐就好。” 有很多话柳浥轻是没有办法当着全家人说出来的,但似乎是想到什么,眼角挑出丝丝冷意:“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你妈妈不是很喜欢你,毕竟她养了琪夏二十年,母女感情深厚了些。不过你也不要伤心,你们是亲母女,血浓于水,总有一天是会变好的。” 柳浥轻的嗓音略有些深沉,可柳臻颃却感受不到。 她温柔坦然着眉眼,理所当然的回应:“我不伤心啊。” “什么?” 柳浥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不伤心啊。”柳臻颃重复,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上:“我一直都清楚我的亲缘不深,尤其是母女缘分浅薄到几乎没有,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啊。” 第16章 生而不养,断指可还 柳浥轻看着说话间漫不经心的亲生女儿,眯起眸子,不知是种什么心态:“你们总归是亲生母女……” “可是她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喜欢我的。” 柳臻颃狐疑的睨着他,歪头:“所以你是准备劝我孝顺她吗?不可能的啊,她命中无子伴架送终,我不可能逆天而为,这会导致功德亏损的。”停顿了下:“还是说,你准备让我还她的生恩?” 这一番番的话,一时间令柳浥轻不知如何回应。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钟,就瞧见柳臻颃仿佛明白什么般,小手一翻,一把反射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掌心,高举,又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手指砍去。 惊得柳浥轻心脏几乎都提到嗓子眼,连忙去拦:“你这孩子是疯了?” 怕伤到柳浥轻,柳臻颃紧急收手。 秀眉蹙起,她看起来不明白的很:“是你让我还生恩的,生而不养,断指可还。” 所以只要她砍了手指,老天便默认她和闫姿絮间的因果断裂。 她也算是还清恩情了。 “明明是你让我还恩的,现在为什么又要来拦我?” 瞧着柳臻颃那双杏眸中毫不掺假的疑惑,柳浥轻胸膛盘踞着的都是从未有过的挫败和无奈,抬手揉了揉额角:“我什么时候让你还生恩了?” “那你在客厅等我是为什么?” 他……他只是…… “算了算了。”挫败感愈发的浓重,柳浥轻将匕首拿了过去,起身:“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柳浥轻虽说身为父亲,但也是个男人,所以只将柳臻颃送到房间门口。 但说实话,在他看来,她住的房间并不大,至少一眼望过去,便可以看清楚全貌。 他的情绪有些沉闷:“你的房间太偏了,我明天和管家说,帮你换个房间。” “好啊。” 柳臻颃脆生生的回应,噙着笑意。 她虽说并不重视这些,但有更好的住宿条件,谁会傻到拱手送出去。 又嘱咐了两句,柳浥轻抬脚刚准备,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臻颃。”他唤她,嗓音中染上几分笑意:“你说你早就知道你母女缘分不深,所以你应该也能算到我今晚会劝你才是。” 也就是说,刚刚的事情都是她在做戏。 “不啊。”柳臻颃不知是否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仰脸,长发挽起,愈发显得脸蛋白嫩:“我们这行算卦不算自身的,否则是会造天谴,而且我还会吐血。” “那你亲缘不深的事情?” “师父算得,他在捡到我的时候就帮我算过命了。” 否则她也不会这般巧的刚好姓“柳”,就连名字也是师父给起得。 得到解释,柳浥轻勾唇,嘲笑自己的多思多虑。 伸手,他想要表示亲近的去摸柳臻颃的头,却被她毫不留情躲了过去。 他也不气馁,轻哄着:“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可柳臻颃并不回应,反而是摊开白嫩的掌心到他的跟前。 他一怔:“怎么了?” “我的匕首还给我。”她清脆的嗓音条理分明:“那是我师父送我的东西,你无权拿走的。” …… 按照在山上的习惯,天刚擦亮,柳臻颃便睡醒了。 沐浴、诵经…… 百遍以后,她将手中的木鱼往旁边一扔,便欢欢喜喜的去和师父开视频去。 刚学会这项软件功能,她还正在兴头上。 “师父。” 她隔着屏幕,嗓音愉悦的很:“你心爱的徒弟来看你了。” 对此,师父没有丝毫的表情,坐在树下,手中捻着一串念珠。 柳臻颃的目光落在念珠上,口中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始至终师父都是双眸微闭,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她说到没有吃闫姿絮夹来的肉,那双眼才倏然睁开。 下一秒,念珠便朝着镜头飞了过来。 还有底气十足的训斥声:“你这猴崽子,有肉不吃,难不成是个傻得?知不知道,你师兄弟在山上都没肉能吃。” 四周念经练功的声音顿时一停,数百双眼睛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柳臻颃对此委屈的不行,腮帮子鼓起:“我当初在山上没有吃过肉啊,师兄弟们也没有吃过肉,所以……” 她还以为她只能食素。 “蔬菜白面便宜,还是肉便宜?用你的猴脑子好好想想。”师父起身将念珠捡回来,恢复他宝相庄严的模样:“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张口,尤其是你这个饭量大的,为师要是给你们开了荤,怕是砸锅卖铁都喂不起。” 所以,吃什么肉? 白面蔬菜不香吗? “但你现在不同,你吃多少都吃不到为师身上,你要是还不敞开了吃,那就真是个蠢货。” 被指名道姓说是蠢货,柳臻颃委屈极了。 所以,她下楼的第一句便是…… “我要吃肉。” 第17章 琪夏的项链真是你偷的? 可奈何,此时此刻客厅里闹哄哄的,谁也没有功夫理会柳臻颃。 柳琪夏站在正中央,满脸都是假装出来的委屈,娇气的跺了跺脚:“妈,那条项链可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现在却莫名其妙丢了” 她停顿了下,视线环视四周,若有似无的在柳臻颃身上绕了绕。 然后依偎在闫姿絮怀中:“你们是谁拿的就抓紧时间放回原位,否则我和妈是不能容忍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待在家里的。” 其实,柳臻颃都不需要算,都知道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然,很快便有个帮佣站出来,语气状似迟疑:“太太,小姐,我今早看到臻颃小姐似乎去过小姐的房间” 一听这话,闫姿絮都不需要验证,厌恶的视线就直冲冲的朝柳臻颃看了过去:“柳臻颃,琪夏的项链真是你偷的?” 旁边柳琪夏也跟着红了眼眶,漂亮的脸蛋隐忍委屈。 她没等柳臻颃回应,便将额头抵在闫姿絮的肩头,拖着几分哭腔:“妈,要不这件事我们就不要追究了,那条项链就算是我送姐姐的,省的爸爸回来说我们针对姐姐。” 柳琪夏的言语状似大方,但委屈的语调,就仿佛被全世界都欺负了般。 闫姿絮的心头克制不住涌出无数的恼怒,手狠狠在拍在扶手上:“查,必须要查,我要让浥轻看看,柳臻颃已经登不上台面到什么地步。” 说着,她便带着帮佣去彻底搜查柳臻颃的房间。 柳臻颃全程没有任何的阻止或者是辩解。 甚至面对柳琪夏和她擦肩而过时,抛过来某种近乎于畅快得意的眼神,她也无动于衷。 要知道,这是柳家的地盘,人家想要搜查自己的地盘 关她什么事? 可一行人集聚在柳臻颃的房门口,不管她们怎么按压转动门把,也无法将门打开。 闫姿絮的嗓音有些尖锐:“你把房门锁了?” 柳臻颃闲庭信步慢悠悠从后方踱步而来。 闻言,她温凉随意的回应:“没有啊。” 众人让路,柳臻颃上前,抬手将门框上方贴着的符摘掉。 然后她侧身一步,笑眯眯的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现在可以进了。” 闫姿絮狐疑的看着她。 再按动门把,门果然缓缓被推开了。 整个过程都泛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闫姿絮的心跳刹那间快了一拍,站在门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柳琪夏不甘心的在旁边推了推她,轻声提醒着:“妈,我们还是算了。我怕爸爸回来会责怪我鼓动你苛责姐姐的。” 这话落在闫姿絮耳中,就像是一只大掌,拽出她心底最深处那抹母爱。 维持着贵妇人的姿态,她轻哼了下:“你姐姐手脚不干净,你爸回来也只会责怪她,怪不到你身上的。” 说着,她推门进去,一声令下:“给我搜。” 前后不过十分钟,帮佣将整个房间里弄得乱糟糟的,可无论是谁都没能找到那条所谓的项链。 直到有人要去动柳臻颃放在衣柜里的包裹。 是真的包裹,老式的交叉打结的包裹。 柳臻颃这才面无表情的上前阻拦,嗓音有着绝对的冷淡:“这是我的东西,不能乱动。” 里面都是师父给她准备的法器,不能胡乱被其他人碰触的。 可她这幅样子,最大限度引起了闫姿絮的怀疑。 只见她秀眉一横,保养得当的脸上敛出阴沉甚至带着仇视的表情:“柳臻颃,是不是你偷了你妹妹的东西?就藏在这里面了?” 第18章 出门被车撞,这样的惩罚就很好 柳臻颃依旧重复:“这是我的东西,不能乱动。” “你说这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说着,闫姿絮便伸手准备过来抢。 但手腕却被利落的截在半空中。 柳臻颃扣着她,眸底净是讽刺:“我说的不要乱动,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说着,柳臻颃手上微微使着劲儿,剧痛立刻蔓延开。 闫姿絮平日里养尊处优,自然受不住,按捺不住的尖叫:“柳臻颃,你松开我。” “好啊。” 轻描淡写的嗓音,她轻轻松手,然后顺势一推。 闫姿絮穿着家居拖鞋,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柳琪夏及时扶住她。 柳琪夏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眼眸瞪大,略带几分不可思议:“柳臻颃,你疯了?这是你亲生母亲,你竟然敢推她?” 红唇一抿,柳臻颃掀了掀眸,眸色淡得透明:“是我推得她又怎么样?如果没有你设计陷害,怕也没有现在的事情。” 柳琪夏心头一慌:“你说什么呢?” “你不是想要知道你的项链到底在哪儿吗?那我可以告诉你,在她手中。” 柳臻颃的手指指过去,人群里有个年轻的帮佣下意识瑟缩,差点腿软摔在地上。 柳琪夏脸色难看,唇瓣轻轻张合,似乎想说什么。 可柳臻颃却丝毫不给她机会。 她歪脑袋笑着,嗓音清淡却带着冷锐的咄咄:“你今早五点钟将项链交给她,让她找机会偷摸放到我房间里。为的就是,事情闹大后,你可以破坏我和我亲生父母间的感情。但你却不知道,我离开房间后,习惯性用符将房间锁住。” 除非她亲手将符揭下来外,谁都打不开。 柳琪夏感受到闫姿絮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刺入自己的手腕内侧,很重。 她情绪立刻高涨起来:“柳臻颃,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一通,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假话?” “项链在她床头抽屉第三层的粉色盒子的夹层里。” 平静的面容,清冷的嗓音,混合在一起就变成绝对的信服力。 在闫姿絮的示意下,立刻就有人跑到帮佣的房间里,果然按照柳臻颃所说的,在夹层里找到项链。 这下,柳琪夏是百口莫辩。 “妈”她立刻抱紧闫姿絮的手臂,微红的眼眶颇有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只是我只是”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柳琪夏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可看着她脸上明显的泪痕,以及睫毛上沾染的泪珠,闫姿絮还是下意识心软下来,胸腔缠绕着复杂到无法形容的情绪。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她用手拍了拍柳琪夏的手臂,抬头:“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她要给我道歉。” “什么?” “师父说过,做错事是要道歉的。”柳臻颃眉头拧起:“怎么?你连这个都不懂?” 质问的言语,在众人都在的空间里,就像是一巴掌般落在闫姿絮的脸上。 她脸色一下子垮下来:“她是你妹妹,就算是真的做错了事,我也会慢慢教她。”说着,她咬重语调:“我说这件事到此结束。” 像是宣告般,闫姿絮拉起柳琪夏便抬脚朝外走。 可柳臻颃却向来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她拦住她们的去路,眸色看似温淡,却无形间溢出咄咄的冷光,重复:“我要她道歉。” 恼羞成怒,闫姿絮瞪圆眼眸:“你竟然不听我的话。”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我是你亲生母亲。” “那不好意思,你还真是高估了你在我这的地位。” 柳臻颃轻笑,隐约噙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场,说不出来却绝对浓烈:“我昨天愿意礼让你三分,是因为师父教导我不能随便动手,但柳琪夏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她在我这连屁都不是。” 吐着脏字,她歪脑袋笑:“柳琪夏既然敢出手欺负我,就要有承担后果的思想准备。当然,她也可以不给我道歉,不过就不要怪我亲手收拾她了。” 柳臻颃面无表情的环视四周,无人敢有任何的反应,甚至无人敢和她对视。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她一字一句道:“我觉得出门被车撞,这样的惩罚就很好” “臻颃。” 两个字,从门口传过来。 视线挪移过去,柳浥轻就站在那里,此时他正皱着眉,一双噙着说不出情绪的眼眸盯着字字句句踩在别人心尖上的柳臻颃。 他身后还站着一位。 黑色的作战服换成了同色系的衬衫,皮肤是常年日晒的古铜色,五官硬朗,斜靠在墙壁上,通身上下透露着浓烈的荷尔蒙。 “命定之人?” 柳臻颃的眸子一亮,没有丝毫被看破的羞愧,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未曾发生过般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瞿啸爵神色复杂的睨着柳臻颃。 虽然他不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认知中姐妹间的小打小闹应该也严重不到什么地步,可她刚刚的话语已经几近刻薄恶毒,和他所受的教育大相径庭。 半晌,他才扯了扯唇:“来给你送钱。” “是吗?钱呢?” 柳臻颃就仿佛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白嫩的掌心摊开,颇有几分兴致勃勃的模样。 瞿啸爵手指一勾,身后立刻就有警卫员模样的人物提着一个铁箱上前,打开:“柳小姐,这里是十万现金,请你清点一下。” 她只需扫一眼,便能够知晓里面的张数。 一分不少。 她美滋滋的收下,顺便将铁箱搬到柜子里藏起来。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弯起,像是半个月牙,笑起来温婉无害的很,丝毫看不出刚刚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瞿啸爵平白觉得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刺目。 目的达到,他转身就走。 他今天本来就有正事要做,送钱只是顺便而已。 柳臻颃也没有阻拦,白皙的肌肤渲染着颜色浅薄的血色,头都没有抬,扬声:“对了,今天不要去万悦中心,否则会有祸事降临。” 第19章 等一年后缘分散尽,我再算总账 瞿啸爵的脚步一顿。 他转眸回来,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变深,像是夕阳落下的昏暗:“你为了攀上瞿家,还真是不择手段啊,无时无刻的打探着我的行踪。” 柳浥轻身为父亲,怎么能够容忍有人这般诋毁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蹙眉,立刻开口:“瞿少,臻颃她……” “但我说的话,你会信啊。” 柳臻颃将话头抢过去,蹲在地上藏着箱子,笑颜明艳,一如既往的抓不住重点:“你放心,我不和你要钱的,毕竟你是我命定的丈夫嘛。” 瞿啸爵定定的盯着她的身影看了会儿,最终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但他的脚步声微重,任由谁都听得出他暗藏着的怒意。 死寂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可能只剩下柳臻颃还能美滋滋的藏好钱箱,站起身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她愉悦的宣布:“我出门了,你们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哦,小心会有报应啊。” 擦肩而过,柳浥轻叫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有个师妹也在山下,我准备去见她啊。” 只不过对方下山的时间比她早两年而已。 只要不是去见瞿啸爵,柳浥轻便不反对。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今天我回来是因为忘了嘱咐管家给你换房间,但没想到撞见……”他停顿了下:“你刚刚说琪夏的话……” “会实现的啊。” 柳臻颃杏眸注视着他,一眨不眨,带着理所当然的姿态:“她欺负我并不知悔改,我教训她,这不是很正常的道理吗?”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 柳臻颃的手段未免有些太过狠辣了些。 一场陷害换来的则是一场车祸。 柳浥轻愈发的头疼,深沉失望的眼神看向柳琪夏,嗓音冷然:“琪夏,我昨天是怎么和你说的?还不给臻颃道歉?” 说实话,柳琪夏是真的被这样的阵仗吓坏了。 她哭得泪眼朦胧,被点名时还在抽泣:“爸,我知道错了。”转头看向柳臻颃:“姐姐,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柳臻颃却撇了撇嘴,丝毫不掩饰嫌弃:“我和你说过,我命中无姐妹,你是想要让我早死吗?” 柳琪夏语噎了瞬,惯坏了的性子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下一秒便察觉到柳浥轻睨过来的眼神失望的意味愈发的浓重。 她不得已乖顺下来:“臻颃,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但同时间,她身侧的小手攥紧,心中无比期望着柳臻颃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这样才更能衬得她懂事听话。 可谁能想,柳臻颃随意一笑,温软轻松:“好啊。” …… 师梦瑶是柳臻颃两岁左右时,被师父捡回来的女童,说是正好走丢到他跟前的。 所以她们两个人虽说是师姐妹,但实际上师梦瑶还要比柳臻颃大一岁。 “想吃什么,随便点。”师梦瑶将菜单递到柳臻颃面前,仗义的拍了拍胸脯:“今天师妹请客。” “真的?” 有饭吃又不用掏钱。 双重喜悦令柳臻颃眼眸一亮,开心到杏眸眯起,点着菜单,指点江山般画了一片:“这些我全都要。” 满满一整页的菜品。 侍者听着都有些胆战心惊,试探性的提醒:“小姐,我们餐厅的菜量并不算少,这么多菜,你们两位恐怕吃不完的。” “没关系,我饭量大。” “对。” 师梦瑶也跟着在旁边点头。 她可是见识过臻颃师姐的饭量的。 当初在山上,她便吃到让师父拿着棍子追着满山跑。 追不上,师父回来还抢了两个师兄吃到一半的馒头,口口声声的说是臻颃师姐吃的太多,所以要从他们身上省口粮,否则明天所有师兄弟便都要喝西北风了。 趁着菜品还没有上桌,柳臻颃便将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讲述给师梦瑶听。 听得师梦瑶双眸瞪得愈发圆滚,然后猛然一拍桌:“靠,这女的好心机啊。” 她的声音不小,惹得不少邻桌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师梦瑶后知后觉缩了缩脖子,抱歉的双手合十。 然后她扭过脸来,压低着嗓音:“师姐,你就没有给她一个教训?当初师兄弟谁要是敢招惹你,你可是转头就让他们摔跤的摔跤,喝水被呛的被呛,怎么现在变得心慈手软了?” 虽说点了菜,但柳臻颃还是舍不得菜单。 她托腮研究着,杏眸微弯,随口应:“她和我亲生母亲有着短暂的母女缘分,大概还会延续一年左右,等一年后缘分散尽,我再算总账。” “你是怕因果报在你亲生母亲的身上?” “当然啊。”柳臻颃点头,一派冷静:“她作的恶,她身边的人都会被波及的。”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师梦瑶的面相对比两年前似乎有所变化。 第20章 第一次吃肉,她成功将自己吃撑了 手中的指决掐了掐,柳臻颃询问:“你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啊。” 师梦瑶认真思索了下,眼眸一亮:“我半个月后要参加一档唱跳节目算不算?” 她自从下山后便当了个小明星,可两年时间过去,她都还未遇到师父所说的命中贵人,所以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她的经纪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认为凭她的外形条件,不知为何就是火不起来。 所以没办法,经纪人便帮她报了个女团选秀节目,准备再拼一把。 “算啊。” 柳臻颃垂眸,手指在指腹上不断游移着,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着些什么。 师梦瑶也没有阻挠,毕竟她早就山上便见惯她这幅模样。 中途侍者还将她们点的菜送上桌,鞠躬,态度恭敬:“两位小姐请慢用。” “谢谢。” 师梦瑶礼貌的回应。 直到柳臻颃睁眸望过来,她才声调抬高,出声询问:“师姐,你算到什么了?” “你去参加的节目里,有个姑娘和你天生反冲,对方姓中带口,证明你们之间会有口舌之争的。”柳臻颃清净的五官很是恬淡,但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餐桌上的饭菜分去一半:“还有,你已经和你的家人见过面了。” “真的?那我怎么不知道?” 师梦瑶噘了噘嘴,有些不开心:“师父当初就说我下山会遇到我的亲生父母,但再多的信息就不肯告诉我了,说是一旦说破,怕很多事情就不灵了。” “师父不告诉你,那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柳臻颃捏起筷子,冲着桌面上的肉食便夹了过去。 贵妃酥肉。 炸得是外焦里嫩,滑爽酥脆,令柳臻颃一双杏眸像是猫儿般,先是瞪得溜圆,而后又幸福的眯起。 她按捺不住的吐槽:“怪不得师父以前不让咱们吃肉。” 要真是尝了这个味道,怕是把整座山都卖掉,都不够他们师兄弟的口粮。 “是。”师梦瑶笑嘻嘻的又给柳臻颃夹了一筷子烟熏龙利鱼,甜腻腻的唤:“师姐,你看在我请你吃饭的份儿上,要不……我亲生父母的事情,你再透露我点?” 烟熏龙利鱼可要比贵妃酥肉还好吃。 咀嚼着满口的软嫩鱼肉,柳臻颃想想,似乎师梦瑶的话也有道理。 “我不能多透露什么,只能说你的贵人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再多说……怕就会改变你的命数了。” 将鱼肉吞下肚,柳臻颃伸手:“给卦钱。” 这是他们的规矩,师梦瑶耳濡目染,自然知晓。 她不太甘心的从口袋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硬币,放在柳臻颃的掌心:“两块钱,记得帮我捐一块钱出去。” “放心。” 毫不客气的收下,柳臻颃也不再提这件事,面对满桌的饭菜大快朵颐起来。 可能是第一次吃肉菜,她成功的将自己吃撑了。 叼着一杯柠檬水消食,酸酸甜甜的口感让柳臻颃喜欢的不得了。 她用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福的眯着眸笑:“真希望每天都能吃肉……最好还不要钱。” “能啊。”师梦瑶随口应着:“只要你开家餐厅,就能每天吃肉都不要钱。” 这一下,就仿佛点醒柳臻颃般。 她倏然坐直身子,漂亮的杏眸皆是惊喜之色:“对啊,我开家餐厅不就好了。” 说干就干,她立刻就要拉着师梦瑶去看餐厅的选址。 她要好好的算一算,选出个风水宝地来,保证餐厅财源滚滚,这样她天天吃肉才有底气可言。 可谁曾想,刚从餐厅出来,迎面就撞见了瞿啸爵。 他身边除了警卫员,还跟着个女人,身姿挺拔,一举一动干练至极,睨过来的眼神淡薄,就像是一把出了刃的利刃。 不用想,都知道和瞿啸爵从事同一个职业。 两拨人四目相对,有这短暂的沉默。 “好帅啊。”略略兴奋的尖叫声,师梦瑶拽着柳臻颃的手臂:师姐,那个男人竟然比娱乐圈里的小鲜肉都帅……他在看你啊,你们认识?” “恩。” 柳臻颃点点头,丝毫不掩藏:“他就是师父算出的命定之人。” 瞿啸爵主动靠近,嘴角咬着一根未燃的烟,刚劲的身躯懒散,到她跟前便是一声嗤笑:“你不让我去万悦中心,原来是为了在这里和我来个偶遇啊。” 南城区数得上的商场,除了万悦中心外,也只有他们脚下的海天商厦。 被讽刺,柳臻颃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平淡解释着:“哦,我和我师妹来这吃饭。” “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信吗?” 瞿啸爵没有回应,只是用冷淡的眸光扫过她们两个人,狭长的眸光泛着幽冷淡漠却咄咄逼人的色泽。 索性柳臻颃也没有等,自问自答:“恩,你不信的。” 不过她无所谓,点点头,摆手:“那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她拽着师梦瑶的手臂,两个人扭头就朝电梯方向走去。 动作干脆利索,没有半点欲拒还迎的停留。 瞿啸爵心头那点子不爽感又被勾了起来,想也不想抬脚再次将两个人拦了下来。 第21章 这里就会因为你而发生枪战 垂眸,瞿啸爵便瞧见柳臻颃那张白净的脸庞,没有娇嗔的笑意,也没有得意的骄傲,只有着最平淡的疑惑。 甚至,她还歪歪头:“命定的丈夫,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手指垂在身侧相互摩擦了下,瞿啸爵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心头那点子不爽感从何而来,但他向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儿。 他叼着烟,嗓音缠绕着某种低笑:“你就不准备解释到我信?” “不准备啊。”她的嗓音清凉:“我师父说过了,信你的人会信你,不信你的人不管怎么解释都不会信你,除非……对方是你的客户。” 送钱的主儿,他们当然要多费点口舌。 瞿啸爵有一瞬间的语噎,但还是不甘心:“你不是说我是你命定的丈夫吗?” “哦。” 柳臻颃的语调依旧淡得几乎没什么情绪,但这次却低头掐指,又似乎嘟囔了什么。 然后,她仰脸,用一种近乎于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你还真是命运多舛,去万悦中心的话,你会遇到花盆意外从空中坠落。可来了这里……你要是再多待十分钟,这里就会因为你而发生枪战。” 这怎么可能。 无论是谁听到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 包括师梦瑶在内。 她素日里是听习惯师父和师姐算卦的,但这次眼角眉梢也覆盖上一层诧异。 她轻轻拽了拽柳臻颃的袖口,低声:“师姐,枪这个东西在南城区是违禁品,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出现在大街上的。”停顿了下:“要不……你再算算?” 闻言,瞿啸爵也是一声嗤笑,脸色更不如一开始好看:“我还以为你要怎么取信于我,竟然是胡说八道。” 说着,他掏出打火机,幽蓝色的烟火将香烟点燃,含在唇齿间吸了口,烟雾飘散在空中。 “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待十分钟。”柳臻颃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摇摇头:“不对,就只剩下八分钟了。” 等就等。 反正柳臻颃在瞿啸爵这里,是没有半点信任度可言。 更不要说是什么装神弄鬼的算卦了。 最多也就只能糊弄糊弄老爷子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瞿啸爵垂眸瞧着手机上的时间再次变化了个数字,轮廓紧绷的线条立刻放松下来,可眸底却覆盖上一层阴鸷讥讽的意味。 他掀眸:“时间到了,你所说的枪战呢?人长得不高,糊弄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完,一声女人的尖叫,倏然间划破本就嘈杂的商场内部。 “抢孩子了……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啊……” 因着昨天瞿毅嵘被拐卖的事情,瞿啸爵对此类事件深恶痛绝,想也未想便冲了出去。 说来也巧,人贩子的逃跑路线正好经过他的身边。 没有任何的防备,人贩子就被瞿啸爵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对方下意识想要挣扎。 瞿啸爵剑眸一眯,立刻用手肘重重击打在对方太阳穴上,动作凌冽快速,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呼痛声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瞿啸爵顺手将孩子捞到怀中。 那是个不到一岁的婴儿,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却因为经受了刺激,哭得撕心裂肺。 瞿啸爵接受过不少的训练,什么样的人都能够对付,但还从未接触过这样软绵绵的婴儿。 就连瞿毅嵘出生到两三岁之间,他也因为出任务全都错过了。 幸好孩子的母亲及时赶来,眼眶通红,长发凌乱,千恩万谢的从瞿啸爵手中接过孩子。 母亲慌乱的言语磕磕绊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怕是……” “没事。”瞿啸爵掸了掸身上因为匆忙而落下的烟灰,随口:“以后注意些,尤其是在这样的公众……” 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他瞳孔骤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着身边的女人和婴儿趴在地上,就地打滚到石柱之后。 大理石地面上,立刻平添子弹大小的窟窿。 还有瞿啸爵泛着浓重戾气的嗓音:“红狼,有人。” 下一秒,整个楼层乱了起来。 除了子弹破空的声音,便是女人害怕的尖叫声。 红狼也就是刚刚陪在瞿啸爵身边的女人,她迅速的从腰间掏出枪来,毫不犹豫的反手便开始回击。 一连放了三颗子弹。 对方满打满算不过三个人,还包括已经被瞿啸爵击晕倒地的那个。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力。 前后不过两分钟,红狼和警卫员便压着另外两个趴在了地上,连带他们的武器全部缴走。 警方也迅速赶来,封锁警戒,顺便挨个安抚情绪并进行笔录。 可瞿啸爵怎么也想不通这场莫名其妙开始的枪战究竟是为何发生的。 眸底还有着层未消散的暗色,瞿啸爵的视线在四周扫视,寻找柳臻颃的身影。 第22章 我并不能确定,你跟人贩子是否是一伙 只瞧见柳臻颃和师梦瑶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每个人手中还端着盘小蛋糕,五颜六色的奶油沾染到脸上,活像是只小花猫。 柳臻颃坐的位置比较靠里,脚沾不到地,便在半空中随意晃悠着。 小腿线条很漂亮,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瞿啸爵靠近,高大挺拔的身形投射下来的阴影将她彻底笼罩其中,暗哑着嗓音:“你……” 他的话都未说出口,她便仰脸笑:“你回来了?要不要吃蛋糕啊,很好吃的。” 说着,她还将蛋糕往他面前送了送,一派不谐世事的模样。 看得他平白生出一股躁意,粗糙的手指将蛋糕推到一边去:“这场枪战为什么会发生?” “你想知道?” “当然。” “很简单啊。” 她将蛋糕往旁边一放,毫不避讳的伸手就往他腰间摸。 这里有什么,瞿啸爵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就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不小,她被攥的有些疼,但也不恼,反而嗓音平和着:“就是因为这个,你动作幅度太大,腰间的东西被随身携带枪的两个人给看见了,他们身上背着血案,枪也是自制的。他们以为你是来抓他们的,便准备先下手为强。” 瞿啸爵听出来点其中未说的意思:“所以……人贩子和另外两个人不是一伙儿的?” “当然。”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说整场枪战都是因为瞿啸爵而起。 如果没有他的话,人贩子会被现场见义勇为的群众一拥而上的抓住。 至于另外两个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 柳臻颃腕内滑嫩的肌肤和瞿啸爵粗粝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垂眸睨了眼,又倏然松开,嗓音不知为何更为粗哑了三分:“商场里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 “没有了啊。” 她语气兀定的很。 重新将蛋糕端起,她仿佛又想起什么:“哦,我可以白送你一条消息,人贩子是个组织,你如果想要将其一网打尽的话,可以去人民东路396号看看。” 瞿啸爵微怔,眼神暗得厉害:“你还知道些什么?” “无可奉告。” 四个字,说得理所当然。 她是好心帮忙,却不想置身于恼人的纷争之中。 瞿啸爵从柳臻颃口中套不出再多的东西,但却也不甘心,故意开口:“既然如此,你需要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我并不能确定,你跟人贩子是否是一伙。” 他眉目不动,故意浮现出一层冷漠的凶意:“我也见过不少犯人为了脱身,故意供出些真实信息,来减轻自己的可疑程度。” 哪怕是被怀疑,柳臻颃也觉得无所谓。 倒是师梦瑶在旁举手,像是个乖孩子般地询问:“我能不参与吗?” 她经纪人就批给她三个小时的假,一会儿回去还需要训练呢。 瞿啸爵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她,随口应着:“可以。” “谢谢。” 师梦瑶挽起一双眼眸,加速将手中的蛋糕吃完。 她起身:“师姐,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着,她还不放心的拿起柳臻颃的手机,确定通讯录里保存了自己的号码。 凑到柳臻颃的跟前,她手把手的教着:“师姐,你只要按这个,再找到我的名字,点击一下就能够拨通我的电话,记住了吗?” 柳臻颃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哼哼唧唧的应了声。 师梦瑶是真的来不及了。 她拿好自己的东西,临走前朝瞿啸爵摆摆手:“命定的师姐夫,我师姐就交给你了,她刚下山不久,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你记得安全把她送回去啊。” 说完,也不等瞿啸爵回应,便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 命定的师姐夫? 这是什么要命又难听的称呼。 瞿啸爵英俊的脸上覆上一层淡淡的戾气,垂眸视线凝视在椅子上坐着的柳臻颃。 此时,她正埋头苦吃,长发披散,只剩下个发旋落在他视线范围。 居高临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够清楚的瞧见她白皙的脖颈,还有脊背处姣好的肌肤和蝴蝶骨。 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下,瞿啸爵眯眸,用脚尖随意踢了下椅子:“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 “马上。” 她脆生生的应,加快速度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口中。 然后她端着盘子往上一举。 瞿啸爵一时间没懂:“什么意思?” 只瞧得她仰脸,脸蛋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杏眸黑白分明,就这么巴巴地看着他:“蛋糕呢?能不能再来一份?” 最后,瞿啸爵安排警卫员又去买了块巧克力蛋糕,才成功哄得柳臻颃跟他离开商场。 蛋糕甜腻的味道充斥在整个车厢。 哪怕是开窗通风,也挥之不去。 瞿啸爵姿态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眼睁睁瞧着柳臻颃在十分钟内将蛋糕分为八等份,然后吃下其中两份。 掀起眼皮,他湛湛的黑眸落在她的脸上,嗤笑:“我终于知道你胖到没腰的原因了。” 第23章 你好啊,我抓到你了 一提这事,柳臻颃才仿佛想起什么般。 主动去拿第三块蛋糕的手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她的嗓音磕磕绊绊的:“我以前没有吃过这个……” 她是想要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但那无处可逃的视线令她心虚的不行。 恼得她一把将剩余的蛋糕推到旁边,气鼓鼓的双手环胸:“我不吃了还不行?” “行啊。” 瞿啸爵立刻吩咐警卫员将蛋糕处理掉。 说完,他老神在在的将手臂搭在车窗上,身上矜贵的黑色衬衫将他衬得愈发的桀骜,深邃的眸无声息的盯着她,好似随口般:“你说我接下来能一举将人贩子的窝点捣毁吗?” “能啊。”柳臻颃虽说还在闹脾气,但气势淡而从容:“只不过会有一个人贩子从后门逃跑,如果你不想留后患的话,可以安排人过去堵截。” 这怎么可能。 警方在得知消息后,已经布置了大量的警力来侦办此案。 他们自然也是研究了这里的地形地貌,不可能知晓有后门,还不安排人手蹲守抓捕的。 如此想着,瞿啸爵自然将疑问说出口。 却得到柳臻颃一个嫌弃的眼神,嗓音轻柔,却有着笃定:“狡兔三窟,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是会给自己安排退路的啊。” 所以,后门是他们自己安排的地道,地图上没有标注,怎么可能会有人注意到。 瞿啸爵也没有说究竟是信还是没信。 只是在警方开始行动后,将临街一侧的车窗降了下来,看着乱糟糟的街道,眸深如墨:“你知道人贩子所谓的后门在哪儿吗?” “知道啊。” “我们去看看。” “不要。” 瞿啸爵都准备下车了,却没想到被柳臻颃一口拒绝。 他准备去开车门的大掌戛然而止,凝视过来的黑眸带着几分冷气场:“为什么?我需要知道原因。” 柳臻颃端端正正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脸蛋白嫩,一双眼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可停留最多的还是警卫员随手放在置物柜里的蛋糕。 瞿啸爵瞬间就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瞬间,他心头覆盖上一层说不出的无语。 他阖眸,骨节分明的大掌捏了捏眉心:“我一会儿让警卫员将蛋糕送到你家里去。”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等他再睁眼,柳臻颃已经站在车外,清净标致的五官堆满了笑意。 她还朝他招手,嗓音欢愉的很:“快下车啊,我带你找准备逃跑的人贩子,再晚可就抓不到了。” 柳臻颃所说的后门就是处下水道。 她还担心瞿啸爵不信,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人贩子租的是一楼小院,他们原本是想要在墙体上开个小门的,但害怕动静太大被邻居发现,就只能将后院的井盖搬开,通过下水道找了条最方便逃离的路。” 说着,她蹲了下去,指了指井盖:“大概还有两分钟,他就会从这里钻出来了。” 看着柳臻颃和井盖的距离,瞿啸爵黑眸狠狠一眯,几乎是下意识就准备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到一边去。 这么近的距离,是等着人贩子出来后,当炮灰不成? 但他的手指接触到她后颈,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今天穿的是裙子。 如果这么贸然将她提起来的话,她怕是就要走光了。 毕竟这样的行动,肯定不可能瞿啸爵单独完成,他身边除了红狼外,还有几个警卫员。 皆为男性。 瞿啸爵下意识收手,手指却不小心刮过柳臻颃后颈的肌肤,覆盖着薄茧的手指微微带着粗粝感,和指尖感受到的温软滑嫩有着太过明显的差别。 他心头那股烦躁感愈发明显,敛眸怒斥:“矮冬瓜,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不赶紧站起来。” “我怎么了?” 柳臻颃仰脸,满脸不解。 她这副样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以前在山上,也经常和师兄弟上山砍柴下河洗衣,从未有人说过她的不对啊。 瞿啸爵对上那双懵懂不解的杏眸,后知后觉的回忆起调查里对她的描述。 从小养在山上,无人教导,不懂规则和礼仪。 就更不要说是这样的男女大防了。 “红狼……” 他刚准备喊人去将柳臻颃拽起来。 井盖下方便倏然传来窸窣的挪动声,还隐约有着金属碰撞金属的声音。 对方随身携带着武器。 有了这样的认知,瞿啸爵的脸色瞬间阴沉警惕下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就准备将正处于危险中的柳臻颃拽过来。 可谁曾想到,柳臻颃竟傻乎乎的主动帮人贩子将井盖挪开。 露出黑洞洞的道口后,她还探头,言笑晏晏的朝满脸错愕的人贩子招手:“你好啊,我抓到你了。” 第24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柳臻颃真的是疯了。 瞿啸爵脸色变化,迅速将她拉起来护在怀中,而后冷声吩咐:“抓人。” 红狼和警卫员的动作很快。 哪怕人贩子随手拿着扳手作为武器,也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人贩子被按在地上时,还看见瞿啸爵眉心褶皱的厉害,将怀中的柳臻颃拽到距离井盖十米远的地方,脸色覆盖着层厚重的阴霾。 “你是疯了?”他高声呵斥着,情绪暴躁:“你知不知道如果人贩子反应快些,一把将你拽下去当人质的话,你的生命安全可能都得不到保证?” 瞿啸爵的动作虽然粗鲁蛮力,但通身都噙着属于男人才有的雄性荷尔蒙,过于性感,也过于强势。 如果换做是其他女人,先是被英雄救美,又被如此的关心,怕早就沉沦在他的魅力之中。 但柳臻颃就只被他阴戾十足的嗓音吓到。 她先是懵懂的茫然了几秒,而后才歪头:“可是他打不过我啊。” 她很厉害的。 当初她可是凭借着武力便将所有的师兄弟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是仓皇逃窜的罪犯,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拼死一搏,你觉得你这粗胳膊粗腿是他的对手?” 无故被骂,柳臻颃本就有些不太开心。 现在她不开心的情绪便更为高涨。 毕竟,瞿啸爵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忘记说她胖。 心情不爽,柳臻颃就不愿意理会他,捂住耳朵转身就走。 似乎还隐约听见点瞿啸爵在后面的呵斥声,但她都全然不管不顾。 直到瞿啸爵追上来,眼眸中的墨色愈发的浓重,捏着她手腕的力气也加重:“我和你说话呢,你捂耳朵干什么?”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回应:“我要去拿我的蛋糕,然后回家了。” “你找得到回家的路?” “没关系,师父说过,鼻子底下是嘴,我找不到路可以问人。” 柳臻颃完全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在不行,我可以拼着吐血,算一算我今晚要在哪儿露宿街头。” 这话是彻底将瞿啸爵逗笑了。 他虽然已经信了柳臻颃会算卦,但却觉得这不过是她的玩笑话而已。 侧眸,他瞧了眼已经收队的警方,还有正在和警方交接的红狼,淡淡的撩起薄唇:“不用算,我都知道你今晚不用露宿街头,等会儿我把你送回去就是。” 说到做到,瞿啸爵拒绝了一起去庆功的建议,亲自开车将柳臻颃送回柳家。 路上偶遇红灯,他停车等待。 侧眸,他状似随意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像是只小松鼠般不断朝嘴里填食的柳臻颃,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下:“你真的会算卦?” “真的啊,我早就和你说过的。” 她低头专心吃着蛋糕,随口应,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这次瞿啸爵对于蛋糕的出现,并未出言再说什么。 只是他深沉的眉宇间敛出一片内敛的锋芒,低声:“那你算出我这段时间有一大劫也是真的?” “当然。”也许是涉及到算卦,柳臻颃将口中的蛋糕咽下,才认真回应:“我们是不能说假话的,否则会被反噬,有报应的。” “是么?” 瞿啸爵语气淡淡,素日里桀骜痞气的俊脸难得流转出深沉莫测,辨别不出情绪,只是透着股令人看不懂的意蕴。 接下来的车程里,两个人未再说话。 瞿啸爵是不想,柳臻颃则是完全顾不得。 直到她下车,蛋糕还剩大半个。 她提着盒子,随手朝瞿啸爵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就往别墅里走。 目送着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瞿啸爵才将视线收回来,没有发动车子,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根点燃了的香烟。 半晌,香烟只剩下点烟蒂,他才按灭在掌心。 眼眸深得像是黑洞般,一通电话拨了出去,安静的车厢里只听得他的嗓音晦暗:“红狼,半个小时后老地方开会,我要调整下任务计划。” …… 今早柳琪夏折腾出来的事情闹得整个柳家人心惶惶的,闫姿絮没心情吃晚餐,自然也没有帮佣敢主动给柳臻颃准备饭菜。 不过,柳臻颃倒也无所谓。 毕竟甜滋滋的蛋糕她可以再吃半个也不腻歪。 但第二天早晨还没有人给她准备早餐,她就不愿意了。 闫姿絮是被楼下吵闹的动静给惊扰的。 她穿着得体的家居服,肩头披着件外套,站在楼梯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 就连她的嗓音都有着贵妇人的威严:“大清早,在这里吵什么?” “是臻颃小姐。”听到动静,帮佣先告状:“我说过您吩咐的,今天的早餐要往后延迟。可臻颃小姐根本不听我们解释,非要现在吃早餐,厨房还没有准备,我们也没有办法变出来早餐啊。” 第25章 你今天喝水会被呛,还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柳臻颃才不信这点推辞。 她亲眼瞧见柳浥轻在早晨七点半吃过早餐去上班的。 她不过是念了百遍经,隔了半个多小时下来而已。 怎么就没有早餐了? 柳臻颃坐在餐桌前,也不和帮佣废话那么多,掀眸直接朝楼上看去。 她的那双杏眸眯得狭长,逼仄又冷淡,一字一句:“我要吃早餐,现在就要。” 闫姿絮有着瞬间的僵硬。 因为昨天早晨的事情,她此时心情复杂的厉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柳臻颃。 她的手指抓着外套,微紧。 得不到回应,柳臻颃便再次重复:“我饿了,我现在要吃早餐,现在。” “田婶。”闫姿絮努力维持着淡定从容的气势,不再去看柳臻颃:“我现在已经醒了,我希望二十分钟后能够吃上早餐。” 田婶被点名,虽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回应:“好的,太太。” 二十分钟,柳臻颃还是等得起的。 但并不代表,她二十分钟后能够接受闫姿絮面前放着碗皮蛋瘦肉粥,而她面前的只是碗清粥。 当然,粥名她是听田婶说得。 甚至,那位田婶还有条有理:“臻颃小姐,您说过您不能吃肉的,所以我们特意将给您的皮蛋瘦肉粥换成了清粥。” 不能吃肉? 她现在能吃肉了啊。 一开始的时候,柳臻颃还以为田婶是好心,便乖乖地解释:“没关系,我问过我师父了,师父说我可以吃肉的。” 只不过是她每次吃肉前,还专门念念经。 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告诉师父,她在山下吃肉是多么的快乐。 但她此话一出,田婶立刻皮笑肉不笑起来,若有所指地挑拨:“这么说的话,臻颃小姐当初说不能吃肉,是故意引起先生的怜悯心了?那您还在餐桌上骂太太,导致先生回来和太太小姐她们生了好大的气。” 田婶的话立刻引得帮佣的窃窃私语。 就连闫姿絮也狠狠的将手中的筷子拍在碗盘上,似乎是回忆起什么,用一种近乎于恶意的眼神盯在柳臻颃的脸上。 后知后觉,柳臻颃这才明白田婶是故意的。 不过,她却没什么情绪波动,随意将清粥推了过去,嗓音低净:“哦,那现在能够给我换碗皮蛋瘦肉粥了吗?” “喝什么皮蛋瘦肉粥。” 闫姿絮像是忘记昨天的事情,和柳臻颃有三分相像的眼眸睨过来,遍布着一层讽刺:“果然是从外面找回来的孩子,简直就是个谎话精。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能吃肉,那就把你的谎话贯彻到底。从今往后,你在柳家别想吃到一口肉。” “可是我和你解释过了啊。”柳臻颃单手托腮,嗓音有些不解:“我以前不知道,所以我专门问过师父,师父说我……” “别一口一个师父的,谁知道这个师父是不是你杜撰出来的。” 想想昨晚柳浥轻和她在卧室爆发的争吵,闫姿絮便愈发的看柳臻颃不顺眼。 就连她的言语都控制不住的恶毒下来:“你以前指不定是在哪个山沟里卖的,好不容易被浥轻找到,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就连忙换了个身份跟着回来,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狐媚子招数来博取男人的同情。” 这话说的在场看热闹的帮佣都有些不太舒服。 她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亲生母亲用如此不堪的字眼来说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柳臻颃就从洋洋洒洒的一番话中提炼出一个中心。 “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喝皮蛋瘦肉粥了?”她渐渐皱起秀眉,有些不太高兴:“以后也不准备让我吃肉?” 说得闫姿絮倒是一愣。 她反应过来后,想也不想:“吃什么肉?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让你滚出去喝西北风。” 这下,算是彻底触及了柳臻颃的不满点。 她将面前的清粥往前一推,像是宣告般:“你们惹我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滚出去,柳家容不下……” 闫姿絮的话还没有说完,柳臻颃就站起来,半磕着眸,精致的五官泛着难得的烦躁。 她红唇一抿,表情很是认真:“既然你们惹我不高兴了,那你们也不能高兴。” 只瞧见她伸手指向闫姿絮:“你今天喝水会被呛,还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不等其他人反应,她又将手指转向田婶。 “还有你。”绯色的唇瓣张合,柳臻颃却没有说出一句好话:“你出门会摔跤,磕破脑袋,买东西会丢钱包……” 洋洋洒洒说了三四个人,要么是早晨阻挠她吃饭的,要么就是昨早帮助柳琪夏作恶的。 说完,她抬腿冲上楼。 两分钟后,在众人的视线中,柳臻颃便拎着她的包裹还有昨天瞿啸爵送来的钱箱,头也不回的走出柳家别墅。 临走前她还记得摆摆手:“我滚出去了,拜拜。” 餐厅里足足安静了几分钟。 闫姿絮才一把将面前的碗盘推出去,发出刺耳的陶瓷相撞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她怒意腾腾的嗓音:“这个丧门星,有本事就滚出柳家再也不要回来。”说着,她还看向帮佣:“我警告你们,那个丧门星回来时,你们谁敢给她开门,我就解雇你们谁,听见没有?” “听见了,太太。” 田婶主动应着,表示忠心。 实际上心中也对柳臻颃恨得牙根痒痒。 她竟然敢诅咒自己…… 第26章 算卦,不准不要钱 柳臻颃离开柳家后,先通过询问路人,去了趟慈善基金会。 全程靠走路,所以她到的时间并不算早。 但正赶上慈善基金会上班。 她将钱箱搬上工作人员面前的桌子上时,对方也惊了下:“小姑娘,你拿的是现金?” “对啊。”柳臻颃温凉的嗓音疑惑:“现在不让捐现金吗?” 工作人员一怔,连忙摇头:“让,当然让。” 只不过是现在网络发达,很少有人出门带现金而已。 工作区并没什么人,柳臻颃很顺利的填表走流程。 工作人员接过捐款单时,顺嘴夸奖道:“小姑娘这字写得真不错啊,你捐多少钱?” “七万五千零一块。” 这数字…… 虽说捐款单上也写着相同的数字,但工作人员还是按捺不住的抬高嗓音:“你捐多少钱?” “七万五千零一块啊。” 瞿啸爵的十万,戚子航的五万,还有师梦瑶的两块。 她现在一共有十五万零两块。 捐一半的话便是七万五千零一块。 她没有算错才是。 等到柳臻颃再次从慈善基金会出来时,钱箱里的钱便已经少了一半。 她轻轻松松提着装钱的箱子,又随便找了个餐厅吃了顿大鱼大肉。 等到一切都心满意足后…… 她拖着所有的家当走上天桥,用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粉笔头在地上写了七个字。 算卦,不准不要钱。 这样不伦不类的摊位一出现,立刻引起旁边不少摊主的嘲笑声。 当然也有好心的摊主,语气略带调侃:“姑娘,你是不是和家里闹脾气了?但也不要来这里胡闹,不然警察容易过来把你抓走的。” “我没有胡闹啊。” 柳臻颃眨眨眼,很认真的解释:“我是真的会算卦的。” 但换来的,却是更为热闹的笑声。 其中有个摊主摆摆手:“行了,咱们也不用理这小丫头,让她经历经历社会险恶就会乖乖回家了。” 众人一哄而散,当然也有不少私下里窃窃私语的。 柳臻颃耳力好,他们说的是什么,她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但她听不太懂就是。 不过她也不在意,认认真真坐在钱箱上,啃着随手从街边买来的糖葫芦。 她啃一口,便眯着眸子笑一会儿。 山下的日子还真是好啊。 柳臻颃一连在这里摆了三天的摊,但前来算卦的人却寥寥无几,最多也是站在她的摊位上停留几秒钟便抬脚离开。 时间长了,其他摊主也大概知晓柳臻颃是和家里人闹脾气,一气之下跑出来的。 他们便会偶尔给她带点东西吃,还有人会询问她:“你这三天都是在哪儿住的啊?” 闻声,柳臻颃抬起正吃着麻辣烫的小脑袋,乖乖的回应:“希尔酒店。” “乖乖的。”这回答,令头发已经近乎花白的男人一惊,惊叹:“那一晚上要好几百块。” “老李。” 都不需要柳臻颃回答什么,旁边便有人在男人肩上拍了拍,失笑着:“你听这小丫头胡说,她要是有钱住酒店,怎么会来这里摆摊呢?不过是为了不让咱们担心,胡诌的罢了。” 旁边立刻就有人笑起来,还有人给柳臻颃介绍便宜又安全的旅馆。 可又继续埋头吃东西的柳臻颃却淡淡的想。 她说的就是实话啊。 她喜欢香香的房间,也喜欢软软的床。 但柳臻颃去丝毫不知,柳家为了她离家出走的事情,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柳浥轻是在事发后第二天才知晓的。 头天晚上他回来的比较晚,瞧着柳臻颃房间的灯是关着的,便以为她已经睡了,原想着第二天好好陪陪她,但谁曾想…… 玻璃破碎的声音打破客厅的死寂。 柳浥轻向来儒雅的脸上泛着阴沉的暗色:“闫姿絮,你是疯了?臻颃才二十岁,你竟然放纵她一个人离开家?” 在闫姿絮的叙述中,柳臻颃是不满早晨的饭菜,闹脾气非要离家出走的。 “那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闫姿絮坐在真皮沙发上,左脚脚踝处有着明显包扎过的痕迹,四周红肿着,看起来很是严重。 一提到柳臻颃,她眸子就有着按捺不住的恨意和少许惧色,梗着脖子:“柳臻颃的性子有多么嚣张不受训,你也清楚,她前两天张口就能诅咒琪夏出门被车撞,我不过就是说了她两句,你看看我的脚……” 这伤,柳浥轻当天晚上就发现了,但问闫姿絮怎么回事,她却不肯说。 现在倒是听见闫姿絮咬牙切齿着:“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诅咒我从楼梯上摔下来,还诅咒田婶出门摔跤,结果我和田婶都不小心灵验了。我当时要是敢拦她,我说不定都不可能活着坐在这里。” 第27章 有钱又有灾,是客户的最佳人选 一提这事,柳浥轻便愈发的头疼。 但他也懒得多说什么,起身拎上西装外套,迈开长腿便朝外走去。 闫姿絮眉心一皱,出声阻拦:“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能眼睁睁看着臻颃离开,我做不到。” 不管柳臻颃的性子有多么古怪,总归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必须安排人将她找回来。 调取出来的监控画面里,早晨八点半的小区几乎没什么人影了,再加上这里是略显偏僻的富人别墅区,很少有人烟往来,更不要提出租车。 柳浥轻便眼睁睁的瞧着视频里柳臻颃纤瘦的身躯一手提着沉重的包裹,一手拎着铁箱出现在马路上,步履艰难,走上一阵还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心头泛着淡淡的疼意,他磕了磕眸:“能调取出我女儿离开别墅区后去哪儿了吗?” “不好意思,柳先生,我们这里只有咱们小区的监控。” 也就是说小区外的监控,物业无能为力。 柳浥轻垂在身侧的大掌逐渐跳跃出隐隐的经脉,但他还控制着,点头:“好的,谢谢你们。” 但他从监控室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拨了个号码出去:“王秘书,现在安排几个人出去,我女儿走丢了,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她人在哪儿。” 盛夏里,正午的天空湛蓝无云,淡金色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干净却也躁动。 所有出去寻找的人都出了满身的汗,但换来的却是同一个消息。 “对不起老板,我们……还需要点时间。”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没有身份信息,就连搜寻的大致方位都不清楚。 南城区人口超过两千万人。 这么盲目的找下去,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柳浥轻现下心情已经沉到最低点,但他撑着一口气:“管家呢?” 当初闫姿絮是安排管家接的柳臻颃,说不定管家会有她的手机号码。 可足足等待半分钟,也无人应答。 最后还是个胆大的帮佣站出来:“先生,管家在开车的途中出了点车祸……” 倒也没有多严重,但却折了根肋骨,怕是要在医院住上几天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柳浥轻揉了揉眉心,淡淡的嘱咐:“让他好好休养,所有费用柳家会支付的。” 说完,他便像是倏然间想到什么般,也没等帮佣回应,叫上王秘书就朝外走。 正常情况下,失踪是需要48小时候才能立案,但并不代表柳浥轻不能托关系拿到柳臻颃的身份证号码,从而查询是否在南城区里使用过。 很快的,柳浥轻便从警局到希尔酒店,又通过前台的指引,找到天桥。 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晚了一步。 “你是丫头的爸爸?” 老李撇着嘴瞧了眼柳浥轻西装革履的模样,按捺不住的教育着:“你们现在做家长的也实在是太不负责了,小丫头才多大啊,你们就放任她自己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不是我说你,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丫头身上又没带什么钱,要是被拐走怎么办……” “老李,你说什么呢。” 直到旁边有人拽了老李一把,他才停止自己的喋喋不休。 旁边人还圆场般笑着:“不好意思啊,老李家也有个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一时心情急切,你见谅。” “无妨。” 看着鱼龙混杂的天桥,柳浥轻虽然心知柳臻颃并未受什么委屈,但还是按捺不住的心疼。 他压低着嗓音:“我想询问下,我女儿她去哪儿了?” “我们也不清楚啊,就瞧着她刚刚收拾东西,朝东边去了。” 柳臻颃去哪儿了? 她当然是去追大客户了。 面部整体轮廓细长,但天庭额宽,鼻梁丰起,很明显是张衣食丰隆,安享晚年的长寿之相。 只可惜,鼻子气色呈赤红,说明最近一段时间里犯小人,有破财受灾之嫌。 这样的面相的人有钱又有灾,是成为柳臻颃客户的最佳人选。 柳臻颃动作迅速的拦住他的去路,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眸看着他,张口便是:“申先生,我观你二十分钟后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帮忙化解一下?” 说实话,面前突然蹦出来个女人,换做是谁都会被吓一跳。 申超心中虽说不爽,但好歹还秉持着几分绅士风度:“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找别人行骗。” 行骗? 柳臻颃愣了下,再次拦住申超的路。 小脸有些不满的蹙眉,她的眼神也跟着凉了几分:“申先生,我们不骗人的,你二十五分钟后真的有血光之灾。” 接二连三的被拦,申超那点脾气被勾了上来。 他眯了眯眸,浑身透着一股二世祖的痞气,挑眉:“你认识我?” 柳臻颃认真的摇头:“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你张口就唤我申先生。” 申超嗤笑一声,皆是似笑非笑的玩味:“还有,你下回骗人的时候,麻烦把时间说准了。不管你是想要制造偶遇获得我的注意,还是想要来一夜欢愉,我现在都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陪着你在这玩……” 停顿了下,他抬脚和她擦肩而过,脏字出口:“麻溜的给老子滚。” 又是二十分钟,又是二十五分钟的。 还真把他当冤大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