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开局捡个沈憨憨》 第一章 再少年 第1章 再少年 南方沿海少数民族自治区，216环岭省道。 一辆没有空调的老客车匀速行驶着。 客车前挡风玻璃边角，写着林乡至博城。 车厢里。 人不多，前排是几个大爷大妈在聊家长里短，他们口中蹦达出的客家方言三句不离粗鲁。 中段，只有一家三口，女人半弯着腰哄着怀里哭泣的婴儿，她丈夫不靠谱的靠在她肩膀打瞌睡。 车厢尾，是一个靓仔与少女坐在同一排，俩人旁的车厢廊道，还有两个麻袋。 靓仔看向车窗外麦田的眼神有些恍惚。 边子钦记得自己闭眼前，是在通往珠穆朗玛峰的‘通天桥’磁悬航线其中一辆观峰舱里，怎么一睁眼就回到旧时代了？ 短暂茫然片刻，大抵是养尊处优惯了，边子钦被客车里闷热的环境拉扯回现实，以往他所处的环境温度，可是一直维持在26度没变过。 “若不是蝶梦庄周，那我可能······重生了！” 边子钦低头视线下移，相较于以往褶皱的老皮，这次近在眼前的，是梦里健康细嫩的麦色手背皮肤。 这双手正护着一个布袋，触觉很真实能感受到手心黏腻的细汗，可能是睡着前怕被偷。 目前情况很明了，虽然魂老，但不糊涂。 边子钦打包好逐渐躁动的情绪藏在心底，先是看向坐在一起的乘客。 这个女生侧靠在座椅上望着车窗外的麦田，她穿着一套宽大的长袖浅蓝旧衣服，离得近，能看清衣服破损起毛的褶皱比较多，可能是某所学校的校服。 她怀里还有个不锈钢水杯，不过单从背影来看根本认不出是谁。 边子钦想跟女生搭话要点水喝，然后搞清楚现在去哪，再眯一会等客车到站下车，试探性开口问道： “可以给我喝点水吗？” 女生没反应也没吱声，应该在走神没听到。 不过也对，一个离家或反乡的人，在车上走神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边子钦没有继续打扰女孩，而是打开帆布袋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带水，翻了片刻，里面除了两套男生换洗衣物，就只有几张整齐叠放的伟人大钞。 “嘿嘿~我那么懒，就知道没有。” 无奈笑笑放下帆布袋，边子钦目光转向车厢廊道的两个大麻袋，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因为年少时的记忆，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回忆片刻，依旧不知这两个麻袋有没有自己的一份。 不清楚目前处境前，他不会随意去翻不属于自己的物品。 在重生前那个22世纪，公众智网有一条宣传标语是：‘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 那个时代，各种层级的智网遍布整个地月系，偷东西可是会录入公民公示信息里的。 简单来说，去某个社区小店买瓶蒸馏水，人进店的那一刻，智网的公民公示光幕，会悄然浮现在人的头顶，其余人可以随意查看其上的公示信息。 甚至在一些治安区，搞过偷摸的那些人，旁边都会跟着一架智能无人机监护。 ‘监’的是这人，‘护’的是其他人。 这个公众智网，在最初的开发阶段，边子钦都全程参与了，身份上，他可是很自傲的。 因为在整个编程师团队里，边子钦的身份并不低，是‘现代信息技术院’院长管辖的编程师一组组长，并且项目总工程师，是他的编程学科第二导师。 私底下，这人还是奶奶的娘家人。 “又走神了。” 边子钦抛开没有意义的飘忽思绪，再一次看向女孩怀里的水杯。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边子钦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她好像被吓着受惊了，藏在长袖校服里的身子抖了抖，才转过身来。 映入边子钦眼帘的，是带着灰布口罩遮住大半的脸，只能看见口罩上方露出的一双柔和清澈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哭过，眉眼自然微弯，回头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边子钦看到这双朦着水雾楚楚可怜的眼眸，心里咯噔一下，单从女生这副打扮，根本认不出来她是谁，因什么事而哭也不知道。 某一刻，边子钦甚至起了疑虑，搞不好自己少年时还有一段孽缘！ 他心扉开始埋怨年少时的自己：好家伙谁懂啊，重生了第一件事，竟然是替年少时的自己擦屁股？ 不过懂的都懂，男人嘛，无论老少，该低的头总得低，该认的错迟早得认。 边子钦果断低头，态度诚恳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没有回应。 边子钦头压得更低了：“我哪里都错了。” “···喔？” 女生目露一丝疑惑和不安，缩了缩身子没有接话。 边子钦意识到不对劲，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她，随后紧绷的心弦松下来。 从这女生的态度跟字面意思来看，应该不是自己搞哭她的。 那可好办了！ 这个十几岁的脑子反应很快，只是思考了一秒，边子钦便圆上了： “···抱歉，刚才睡着我可能靠你肩膀上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边子钦把布包放到脚边，问道：“我还想睡觉，还有多久到目的地下车？” 女生想了想，柔声细语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声音软糯，很甜，但边子钦啥优声没听过？他根本没啥特殊感觉，继续道出目的： “那到了叫醒我，一起过去？” “好。” 瞧到她点头应下，边子钦清楚两人应该是同一个目的地了。 女生见边子钦有些冒汗，把手里的水杯递过来，轻声问道：“要…喝水吗？” “谢谢。” 边子钦没有矫情，本来打扰她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点水喝。 接过水杯仰头忍不住将里面的水喝了大半，还回去又礼貌道了声谢，他稍夹腿上的布包，闭上眼睛想再眯一会儿。 边子钦不清楚意识会不会一直停留在这副身体、或是这个时间节点，所以现在问太多也没有意义。 假设真的重生了，那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有空调凉风轻吹的地方感慨、缅怀、规划未来。 沈伊瑶接过水杯，见边子钦闭上眼小憩，因为车辆有些颠簸，她又缩了缩身子不想打扰到边子钦睡觉。 转而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看向公路两旁的田野麦田继续走神。 “真的好羡慕他还能念书呢~” 一念及此，沈伊瑶揣在口袋里的手紧握了几分，手中是个红塑料小袋，里面是妈妈昨晚给她的学杂费和伙食费。 她早就决定不去读高中了，她要趁这次拿到这么多钱的机会，偷偷瞒着家里人假装到城里读书，然后转车去外省打工挣钱。 因为离边家村不远，为了省点车费，沈伊瑶想走到边家村再上大巴车。 挺巧遇上了初中同学边子钦等在村口。 她怕边子钦知道自己要辍学出去打工，从而告密给爸爸妈妈把自己抓回来。 所以上了车落坐，沈伊瑶就缩在椅子上，心神不宁别过头看向车窗外，企图不让边子钦发现异常。 女生离家时难免会有失落，再加上她想到以后不能念书了，身旁还有一个即将去念高中的同学做反差。 这三点加起来，感性心理似泉涌上心尖尖，红个眼眶、掉点眼泪倒也正常。 喜欢恋爱、剧情文的可以放心阅读。 作者我自己是跟初恋从学生时代开始，到如今2023年已经在一起9年32个春夏秋冬了，恋爱经验丰富，不过可惜还没结婚嘿嘿。 我写的一些剧情，并非我自己的幻想，有一部分都是我真实经历过的，而且我会尽量写得人物不显无脑，各有特点。 第二章 年夏尾，渐入秋 第2章 2003年夏尾，渐入秋 大巴驶入博城客运站，乘客陆续下车。 边子钦意识到身体好像在被戳，虽然很轻，但还是感觉到了。 边子钦茫然睁开眼转过头，眼前眉目温柔的女孩，正收回她白皙的指尖，视线余光捕捉到，自己还是在这辆已经略熟悉的大巴车里。 此时已经到博城的客运站，因为整车里只剩边子钦跟这个女孩，物品只有廊道上两个麻袋和他双腿间的布包。 “谢谢。” 边子钦道了句谢，单肩挎起布包起身，见女生想去提麻袋，他很自然的率先拎起。 有点重！ 不过还是很要面子的提着，身体年轻不代表魂年轻了，该倔还是得倔。 目前已知信息增加，这两个麻袋应该属于这女孩，有一袋明显看得出来是一套被褥。 边子钦先是走到车厢前，把脸凑到后视镜。 镜子里是个皮肤略黑的十五六岁少年，寸头，温润薄唇上是英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平淡的墨黑眼眸。 张开嘴，露出两排洁白似润玉的整齐牙齿。 芜湖！！！ 这么齐好的牙口，肯定不会卡韭菜叶！ 看见自己年少时的容貌，又在博城，那两个人的目的地便很好猜了。 思考着，边子钦走下了车，见司机蹲在门外抽着旱烟。 “一共多少钱？” “八块二。” 边子钦放下麻袋，从口袋翻出十元给司机，接过找零时，校服女孩也递来了车费。 边子钦提起那两个麻袋，才笑着拒绝道：“不用了，谢谢你的水。” 刚才在车上喝了她的水，现在还需要靠这个女孩带路，理应不收。 可这女孩依旧倔强，没说话但也并没有收回钱的意思。 比倔？ 边子钦皱眉了，有些不悦：“真不用，可以的话待会请我吃根冰棍。” “那…那好。” 沈伊瑶只能收回手，见边子钦没有走的意思，她才扭捏道：“把我行李…” “我提，你走前面。” 沈伊瑶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弱弱道：“我…我不知道路。” “我们去哪个学校？” “不是一中吗？”沈伊瑶下意识回问。 边子钦这才恍然，自己布包里没有证件，原来是反校啊，可能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大概是在高一下学期以上的阶段了。 在问了司机博城一中怎么去后，两个人才向客运站出站口走去。 试探聊了几下，见这女孩不像那种多嘴的人，边子钦随便编个理由：‘客车刹车时，不小心磕到后脑晕了过去，醒来脑子有点懵。’ 两人边走边聊，才知道这女孩姓沈，闺小叫伊瑶。 边子钦仔细回忆了片刻，上辈子残存的高中校园记忆发挥余热，已经记起来了十一余个高中比较熟的人名。 愣是没有一个叫沈伊瑶的人，观察她藏不住情绪的落寞眼眸，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看不出来就不猜，边子钦又问了几个常识性的问题。 才得知，现在时间线是2003年夏尾，渐入秋。 今天是去博城一中入学报到，明天就开始军训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边子钦立刻想改变行进路线，自己的老魂还没适应这种天气，就要面临高中军训这种严峻考验？ 懒惯了肯定不干啊。 边子钦便问沈伊瑶能不能陪着去一趟医院，想开个脑震荡之类的证明，用于躲过军训。 “边医生的孙子…好像，好像真的······” 沈伊瑶抿了抿唇暗叹口气。 本来想早点找个理由提麻袋跑路，不过见边子钦总是恍恍惚惚，貌似脑子真出了问题，出于礼貌和同学情谊还是答应了。 边子钦问了个路人怎么去人民医院，走出客运站刚拐个转角，就看见了一个壮硕的老青年，他脸上带着笑意向这边走来。 目标很明确！ 沈伊瑶见到这人，小脑袋下一刻就低下了。 “这人是…？” 边子钦有些奇怪看了眼低下头去的沈伊瑶，然后才仔细打量这走过来的青年，看面相有点熟悉，但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 只见壮硕青年临到近前，直接伸手接过边子钦手中的两个麻袋，宠溺笑道： “先带你们去吃饭，待会再去学校。” 边子钦叹了口气，直接坦白了：“叔叔，我想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边镇砳皱眉回头。 “我刚才磕到脑袋了，好像很多东西都记不住了…” “我是谁你知道么？” 边子钦真的仔细回忆片刻，才抬起头略显迷茫，但很真诚回道：“我一共五六十个堂叔表叔，您是我哪个叔叔？” “靠！” 边镇砳爆出一句粗口话。 他把行李丢给一个看起来文弱的读书人，带着边子钦跟沈伊瑶就上了私家车。 一路上，车上持续传来询问跟迷茫的回答。 边子钦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基本都是一问三不知搪塞。 … 在医院做检查很顺利。 边子钦在单独的问诊室内，多交了点诊费，医生绽放桂花笑，分分钟开好了证明。 去学校的路上才知道这自称叔的人，是自己的六堂叔边镇砳，他是博城一中的教导主任。 边子钦才恍然记起，他跟自己一样也寡了大半辈子。 因为同是寡公，两人后半辈子关系还挺好，经常聚一起互相侃大山，调侃对方最近吃了什么味的狗粮，当了什么色的电灯泡，撮合了几对小年轻。 抛开胡思乱想，边子钦安慰起满面愁容的边镇砳： “六叔，这个事请您先别往外提，医生也说了好好休息，有自然恢复的可能。”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次你别倔，先别住校了来跟叔叔住。” “好。” 边子钦心中一暖，年轻时的六堂叔还是老样子，对自己的好真没得说。 到了一中校门口，眼前场景都很陌生，抬头瞧见一条暗红小横幅，有些老旧泛灰，应该迎接过许多届新生了： 《热烈欢迎新生入学》 “边，边子钦。” 边子钦叔侄俩人身后，一直低着头存在感很低的沈伊瑶，她终于敢说话了。 边子钦回过头瞧去。 瞅见她也刚好抬起头，布口罩上方，那露出的柔和眉眼，比在大巴车上时还要红肿，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边子钦活了一辈子了，对这类带着祈求的眼神没啥感触，升不起怜香惜玉的感觉，不过沈伊瑶这小女娃的心思，是瞒不住他的。 在医院接受检查时，边子钦也询问过边镇砳一些关于沈伊瑶的家庭情况了。 知道她是学习成绩好，过了学校报名时间还没报学校，被初中班主任发现。 我是在县城练习时长两年半的新人作者，今天终于有勇气在出道的练习生，我叫《信不信我日更万字》。 新练习生很需要您的推荐票、收藏与追读，跪谢求支持。 深鞠躬~ 第三章 每天进步一点点 第3章 每天进步一点点 沈伊瑶班主任打印成绩单，火急火燎跑去求边镇砳，两人一起上门劝沈伊瑶来一中读的，所以边子钦现在也大概清楚这女孩心里在想啥。 惴度已知：一个人、提被褥、不识路、有抵触，没印象。 这五点加起来，大抵能猜出她想说啥，以及后续的行动轨迹了。 不过见六堂叔没有停留的意思，边子钦也只是笑着跟她对视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被录取了，刚才在医院听我堂叔说，如果我因为失忆辍学，是要赔很多钱的。” 说完话，边子钦快步跟上边镇砳，一同迈步进校门，他现在被六叔问得自己都麻烦不断，不太想搭理沈伊瑶谈什么大道理。 反正沈伊瑶都被带到校门口了，也不用担心她会跑路，毕竟那两个大麻袋，连边子钦自己也不知道在哪。 想到那个书生气很浓的人，边子钦露出一抹缅怀的笑意暗道：“那个接过麻袋的文弱书生…好像是我班主任，是个双重人格，其实这人还是挺有趣的。” 一个人格处事按原则和无愧于心，另一个人格却随心所欲掌控社会生存法则和经验，前者让他自己不迷失，后者使他明白社会的本质。 前世，班主任在婚礼上坦言过，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但是他能依靠烟做为锚点，间接性控制住另一个自己。 “他窝在博城教书，也算是屈才了，有机会的话，还是帮扶他一把。” 边子钦暗想着。 回头瞥了一眼沈伊瑶，见她还在那发愣，边子钦啧啧嘴喊了一声：“你发什么呆，快过来。” 沈伊瑶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见边子钦已经进校门了，她抿了抿唇默默把头低下，跟着进了学校。 她刚才听到辍学要赔钱，还是很多钱，被吓了一跳，开始认真思考会不会是真的，手下意识紧握旧校服两侧缝合线，那是一小片磨损最为严重的衣角。 一个贫困的人，遇到一些关于钱方面事情的时候，往往想的会比较多，解决方法也会由于犹豫不定而显的拖沓，并不奇怪。 ······ 有边镇砳这个教导主任的一路绿灯，报名流程很快结束。 边子钦跟六堂叔一起，帮沈伊瑶搬行李到女生宿舍，上到302寝室，里面有四五个女孩在支支吾吾尬聊。 她们知道边镇砳是教导主任后，看向沈伊瑶的眼神都变了。 一同转变的，还有对待她的态度。 虽然是旧时代，但这些女孩也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多少懂点看‘势’待人。 只是聊了片刻道别，出女生寝室楼时边子钦还提了一嘴：“六叔，刚才在车上，她好像有辍学去打工的糊涂念头，您这段时间多注意点她。” “你也看出来了。” 见侄子并没有被磕傻，边镇砳畅快笑着拍了拍边子钦的肩膀。 边镇砳去过一次沈伊瑶家，这女娃家庭虽贫，但这家人的心态还是比较乐观的，能够积极的面对苦难很不错。 “边…边子钦，等等。” 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了沈伊瑶急促的喊声。 边镇砳拍了拍侄子，抛来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走开。 这个年代人结婚比较早，私下结婚的学生比比皆是，除非两个人出学校，搞出人命三个人回来，若不然边镇砳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边子钦见沈伊瑶跑到面前，问道：“什么事？” 却见沈伊瑶临到近前，把紧握在口袋里的零钱掏出、递向边子钦，本就低着的小脑袋更低了。 “还…还你钱…” 可等待片刻，见边子钦好像没有接的意思，沈伊瑶小心翼翼抬起头想看一眼，但面前哪还有人。 她茫然环顾一圈，只能看见远处教务办公小楼，有一壮一小两个人的背影。 “是我说话太小声了吗…” … 因为堂叔还有事情要处理，边子钦跟在后面跑前跑后，帮些力所能及的忙，顺便熟悉这副年轻的身体。 他的行李在边镇砳前几天回学校处理事项时，就顺手带过来了。 一直兜兜转转到晚上，在食堂吃完饭边镇砳才带边子钦去男生宿舍楼拿行李。 两人晃晃悠悠走出校门。 一路上都是边镇砳在唠唠叨叨，想让边子钦记起什么。 他很骄傲的说：有一栋楼离学校并不远，就在仅隔几百米的一条巷子中，一共四层楼，是结婚时亲家送的嫁妆之一。 俗话说得好，娶到富婆少走上几十年弯路确实不假。 边镇砳就是个典型例子，农村出身的普通教书人，不娶个富婆，哪能在30岁前当上教导主任？ 六堂叔还说老婆怀孕三个多月了，目前在外地旅游，可能要过几个月才会回来，现在这栋楼只有他一个人住。 边子钦的注意力抓住重心，好像堂婶她就是在分娩前，在家晾衣服出了事。 当时情况紧急，边镇砳又联系不上，医院出于人道主义保大… 最终，六堂叔跟自己一样寡着直到入土。 边子钦思考着，跟着边镇砳上二楼，来到一间有挂壁空调的房间。 边镇砳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床，嘴里还关心道： “叔平常比较忙没空做饭，上学放学，最好在学校饭堂吃完再回来。” “谢谢六叔关心，您也要多注意些身体呀。” “这个月，我先帮你瞒着…” 边镇砳铺好床，叹了口气再度强调：“但你要是一个月还没好，就必须听医生的，我带你回村触景，如果再记不住，必须跟我去省城治疗。” “好。” 尽管类似的话，边镇砳今天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边子钦还是听不厌，他很喜欢听这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换做以前，都是他对别人唠叨这些。 两人又下楼在一楼客厅聊了片刻，边子钦让六堂叔找人借些一年级到九年级带笔记的书籍。 他知道自己遗忘的基础知识太多，只能从头再认认真真学一遍，要不然是跟不上目前的学习进度的。 特别是语文、历史这类，需要死记硬背的不去学，那考试都不用握笔太久，半个小时就能趴课桌睡觉等收卷。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上辈子能衣食无忧站在社会的上层，靠的是毅力、坚持。 他一直认为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好，慢一点没关系，只要在进步，总能等到契机攀上更高峰。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思绪发散。 他上辈子，刚好赶上互联网经济腾飞的好时代，他确实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普通人一生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都是缺钱，但边子钦的人生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却是孤寡。 老铁们，求收藏~~ 上架每天日更万字感谢 第四章 人生小目标 第4章 人生小目标 2025年往后，随着人们意识到中医药的可塑性，逐渐重视中医。 2050前后的时间段，结合了中医学的生物医疗领域持续重大突破，各类液态修复机体损伤的药剂数不胜数。 普通人接种三剂细胞活性针，即便是长期不吃饱饭的人，平均寿命都能达到120岁，站在顶层的那一小撮更不用说了，用昂贵的药物强堆上200岁的都有好几位。 活得久很好，但是边子钦隆重的百岁大寿那天，他回过头来看待人生，却发现自己孑然一身··· 即如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当时，他能坦然看待那个十二年爱情长跑没能圆满而心态炸裂的自己，但他还是意难平、很后悔那个清晨做的可笑决定。 就是那个对芸芸众生来说普通的清晨，鞭挞着边子钦立正、向钱看、向厚赚、向寡而生。 百岁宴结束那一晚，他失眠了、后悔了，从大抵到认定，前半生的亲情亦或是爱情，是多么弥足珍贵。 百岁宴往后的许多年里，他都非常遗憾自己没能结婚生子。 特别是一些亲戚的后辈带着满月婴儿来认门。 欣喜、热闹过后，送他们出门离开时，边子钦心底那种落寞、悔悟等负面情绪夹杂的遗憾感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每次难受得好几天饭都吃不下，放进嘴里的食物都味如嚼蜡。 这不是在开玩笑！ 他虽然有钱，但寡了一辈子，老了的这些年里，是真的惨过条狗。 之前边子钦去珠峰除了踏青外，也算是享受最后一段人生，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因为他发呆时，开始时常回忆到小时候的自己，甚至梦到一些已经逐渐遗忘的人或事。 躺在床上的边子钦想了许多。 这一晚他睡眠很浅，挺惧怕一觉醒来，意识又回到那副朽木将枯的身体里。 虽然能以平淡的心态面对死亡，但不代表他想死。 … 翌日，雨后初霁，喜拥夏秋风。 当阳光从窗户照入的那一刻，边子钦就惊醒了，好在还是昨晚熟悉的房间。 空调吹的微凉风抚过，边子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一刻，他才心安下来，终于确信自己又重活一世了！ 这次重获新生，或许，本就是一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自我救赎！ 边子钦推开窗户让房间散散味。 窗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滴水声，清晨的阳光，照得他眼眸很亮。 他瞧见对面那栋楼，三楼阳台上，放着一盆自己不知名称的植物，其上有几朵淡粉色含苞待放的小花朵。 睹视那些未盛开的花朵，边子钦脸上泛起笑意，开始寻找匀称且最大的那一朵，嘴里小声嘀咕道： “宁缺毋滥，愿遇良人，确定人生小目标了，就像这盆花一样，在大学里选几朵高颜值，并且灵魂有趣的花朵做备选观察，最终选定一朵最合适的采摘。” “然后，毕业就跟她生两个娃，争取50岁前当爷爷，75岁前当祖爷！” 其实这个设想执行起来很简单，不想浪费时间同居磨合，那只需要从三方面入手： ‘首先性格不合不要，其次价值观有差异不触，最后三观上有参差就断。’ 有上辈子那虽璀璨但孤寡的一生经历，他自己都不用人教，很明白一个道理：不找个能融洽过日子的老婆，是会毁掉上上下下几代人的一整个家庭。 至于钱？ 寡了一辈子，也看过了人生尽头的样子，边子钦对钱早就没那么执着了。 钱嘛，够用就行，重生这个金手指开得这么大了，现在年轻，花个几年随便搞亿点点，将来够满堂儿孙衣食无忧花一辈子就好。 收拾好情绪，边子钦关空调出房间，悄咪下楼，发现一楼厨厅桌子上已经有一份早餐了。 下面还压着一张写有字的纸。 “原来六堂叔已经出门了…” 走过去看，大概内容就是军训期让他安心养脑胎…… “还是那么不正经。” 边子钦无奈将纸放下，提起早餐，发现底下压着一张比较新的100元。 他脸上露出浅笑，人老了就很容易被这种小事感动到的。 解开早餐袋，将这份还算温的早餐粥全部喝光才出门。 昨晚下了雨今天比较凉，走在清晨安静的小巷，边子钦心情很好，但还是有些想家人了… 白天不算热，所以边子钦啥也没干，只是脸上带着笑意，在街上乱逛了大半天适应适应旧环境，顺便摸清附近有哪些建筑有空调。 下午，在校门口找了个书店，想高价让店老板去找几本比较老旧的计算机编程书。 进门发现店老板是个老者，他在研究两副残棋，边子钦兴致也上来了，跟老头一起探讨交流到了天黑。 并不是因为这书店有空调，而是这老李头不要脸的脾性，确实对边子钦的胃口，有点像某个年龄段的他。 离开书店，边子钦随便填饱肚子，才踏入一间有空调开着的网。 进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台台屏幕尺寸很小，看起来极为笨重的大肚子纯平显示器。 上网的人很多，里面味道异常独特，烟酒味在这里只算得上小儿科，每一片角落的臭味都不相同。 边子钦进去逛了一圈又跑出门边，过渡片刻才适应这个环境。 在前台做好登记，去随便开了台电脑，注册了个qq，随后在熟悉键盘鼠标的同时，在网上的bbs论坛寻找外包的项目······ 略过一些单价低且简单但枯燥的外包项目，边子钦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个视频通话插件出现电脑系统不兼容的程序故障bug寻外援的项目。 边子钦复制贴主留下的qq加上，开始聊价··· 直到晚上十点多。 “锁门，锁门了！不包夜的都出来。” 网老板是个嗓门非常大的中年妇女，她吼的这句全网的人都听见了。 边子钦也从忙碌中回过神来，匆匆搞了点小手脚，保存记录才关电脑。 结账走出门口，他才知道这个旧时代的网晚上会从外面反锁，只有老板娘早上来开门，‘包夜’的人们才能出去。 还没走到小巷口，边子钦就看见了一个抽着闷烟的壮硕身影。 是边镇砳，他坐在一个木板凳上，手中香烟的烟灰已经燃得很长了，但他都没有弹开。 很明显，他是在担心侄子怎么那么晚还没归家，要不是早上边子钦在纸条上写了些字，边镇砳现在可能就坐在公安厅了… 临到近前，边子钦才看清他脚边竟然有一条竹条~ 难不成…重生第二天就要挨揍？ “臭小子！”，边镇砳怒骂一句，拾起竹条起身。 “别打…啊~六叔听我解释…” “哎呦…” … 次日下午，边镇砳带着一批学习教材回来。 抽出一本稍微泛黄的小学教材，看见首页边子钦愣了一下，因为其上的名字叫……沈伊瑶。 “接下来三年…就帮帮你。” 军训期过得很快，当他再次站在一中校门，其上的横幅已经换成了更为破旧的： 《欢迎学生返校》 “还好这辈子是走读，想不上早操就不上，下午放学可以直接回家，不需要上晚自习。” 迈步入校，走到教导室，见堂叔正在整理资料，边子钦便问了句好，安静落坐没有打扰。 “边子钦同学，在这等班主任过来领你，抽屉里有零食想吃自己拿。” 边镇砳整理好一批扶贫初稿方案，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好，谢谢边主任。” 目送教导主任出门，边子钦去打开抽屉，发现里面零食竟然有满满一抽屉。 忽然想到沈伊瑶那小女娃，他随便拿了几颗奶糖放进身上的布包，才重新坐回教导室的客椅上。 第五章 “···我还钱。” 第5章 “···我还钱。” 没多久，在客运站见过一面的那个书生气很浓的人出现在教导室门口，往里张望。 这人名叫司颂庆，是边子钦的班主任，看起来比较年轻。 边子钦听堂叔说，他是从这一届开始上任带重点班的。 上辈子在研时，带边子钦的那群老师，几十年的阴阳两隔，他重生前都没记住几个脸长什么样，更别提高中的了。 所以眼前这人边子钦只记得名字，脸早忘了，时隔多日，两人可以算得上第二次见面。 感慨归感慨，但边子钦还是很有礼貌的起身问道：“班主任好！” “早啊，边同学。” 司颂庆温和的打了声招呼。 两人走出教导楼，闲聊着向教学楼走去。 ··· 高一教学楼。 两人来到（一班）教室门口。 边子钦主动走上讲台，环顾一圈班集体。 没有例外，这个年代高中班级，基本上都是男多女少。 男生的形象，普遍来说是嘴唇上有两撮绒毛，经过军训大多都是平头。 女生们打扮也十分简单，长发扎个马尾，或者好打理的中短头发，没有乱七八糟的妆容，素面朝天，娇俏可人。 烫染发型的在一中是看不到的。 忽略班集女生含羞的视线，边子钦目光，最终还是捕捉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清瘦的身影，是微低着头的沈伊瑶。 依旧是那身初中旧校服，但脸上没有了布口罩遮挡，从边子钦的视角看去，刚好能看见那小俏鼻尖尖，还有线条分明但不算红润的唇瓣。 可能这段时间的军训，她现在有些低血糖。 对于她出众的颜值，边子钦并不觉惊讶。 前些天在客车上，她回过头跟自己对视时，哪怕是戴着布口罩，但从那双水汪汪的柔和眉眼，跟说话时软糯的声线大抵就能判断，她的颜值不会低。 不过，边子钦上辈子见过的好看女孩多了去了，毫不夸张的说，他对女孩颜值的免疫能力为xa。 为什么只是女孩，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所以现在，他对沈伊瑶旁边空着的位置更感兴趣，在来教室的路上，班主任就提过了他要跟沈伊瑶做同桌。 能看见那个空课桌上，还有一套整齐叠放的新书本。 这两天开始捡忘记的知识，边子钦发现自己脑子好像非常好使，许多两天前记的知识点，现在稍一回想都历历在目。 可能这次重生，脑子还间接性发育了一次。 收起思绪，边子钦浅笑对同学们点点头，微笑道： “我叫边子钦，喜欢学习。” 简单自我介绍完，边子钦看向班主任。 上辈子的高中同学，他上大学后基本没联系过，现在早忘得差不多了，这一世，边子钦想继续活得简单些。 毕竟这个年代的高中友情，等上了大学一般都很难维持，除非在同一个城市，才会在大一时偶尔碰碰面。 等彼此适应了各自的大学校园生活，融入群体后，联系自然就少了。 “···边子钦同学，你坐沈伊瑶同学的旁边。” 司颂庆哑然这九个字的简短介绍，但还是率先鼓掌，同学们这才跟上老师的节拍。 能看见好几个男生鼓掌很敷衍，脸上那点不爽又义愤的小情绪根本藏不住，眼神好像在说：‘凭什么你能跟沈伊瑶做同桌？’ 走下讲台时，边子钦将这些瞪眼的家伙全部记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被人这样瞅过了，哪受得了这类眼神？ 他打算今晚就去买个笔记本，对着座位名单表一一记录··· 不，中午放学就去买！ 把布包放在课桌上，坐到位置时，却见沈伊瑶又把小脑袋低了下去。 边子钦将布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本五年级教材，顺带出一颗奶糖，在男生众目睽睽下放在她的课本上，温笑道： “谢谢你愿意借书给我。” 班里很安静，边子钦说话的声音回荡于教室，他只是想膈应下这群瞪眼的傻鸟，没别的意思。 边子钦的行为几乎点燃了这群傻鸟的视线，他们也秒懂这句话的意思，含醋的眼神似是在冒火，但也只能干瞪着眼，无能狂怒。 而沈伊瑶听闻边子钦说话的同时，看见他放了一颗白白的奶糖在自己课桌上。 哇喔~大白兔奶糖耶！ 她温润眼眸里的瞳孔下一刻就迷离了，甚至忘记了回话。 见沈伊瑶很不礼貌的没吱声，边子钦皱了皱眉，稍低下头看她脸色，却见她那不知何时张开的小嘴角···好像有莹莹哈喇子！ 沈伊瑶眼角余光感受到边子钦在看自己，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她擦了擦嘴，下一刻就把头压得更低了，羞得小脸迅速红润起来。 ‘小娃娃就是容易害羞。’ 边子钦松开眉头暗道一句，收回目光没继续观察班里人的反应，安静的翻看五年级教材。 可没多久。 沈伊瑶的小脑袋抬起，然后，那几张虽褶皱，但整齐叠着的零散，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 这几张钱被边子钦视线余光补抓到。 在客车上喝完了沈伊瑶那杯水，那下车时，帮忙付个车费做为感谢很合理。 怎么还三番五次将这几张钱掏出来？ 边子钦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嘴上一点都不留情，冷声道：“我只是失忆了，需要你可怜？” “…我。” 沈伊瑶被边子钦突然凶得有些惊慌失措，又低下了头，但手还是倔不缩回，脸颊通红憋出三个字： “…我，我还钱。” “就当借书费，这段时间我有不懂的题目，也会找你帮忙解答。” 边子钦觉得这小女娃有些呆，明明暗示的这么明显了… 有点老顽童的小不开心，边子钦不想再理她，继续看教材。 那些傻鸟们瞅见俩人窃窃私语，随后又是沈伊瑶被冷落，一个个暗咬牙关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做一套卷子泄泻火。 大概过了十分钟，司颂庆带着个低着头，背灰黑布包的女同学进入教室。 这个低着头的同学，走到第一排第一个位置落坐，这两张课桌上都没有书本，是空的。 她坐下后，轻轻把布包打开，从里面翻出课本和笔又轻轻放在课桌上。 从这些行为可以推测，她好像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同学们的注意般。 司颂庆此时走上讲台，对学生们咳了两声，教室很快安静下来，他笑道： “同学们经过军训时间的接触和熟悉，大家对彼此都有一定了解了……” 边子钦听到班主任的话，视线才从课本移开看向他。 见他大抵说提选班干部之类的事，边子钦就提不起兴趣听了，不想分析这群幼稚孩的争权群体。 随后他继续卷课时，只是偶尔需要举手的时候，见沈伊瑶举手支持，他也帮忙举手表个态。 早上基本没怎么上课，每个进来的老师，都会自我介绍一遍，然后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边镇砳下过小通知了，任课老师们都没有找边子钦的麻烦，当早上上课时间快结束，他手中的语文书已经升到六年级了。 ···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边子钦并没有放下课本继续安静捡知识，时不时在纸上写一点需要重复记的重点。 沈伊瑶低着头，等同学们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她才伸手进课桌抽屉里，小心捧出大半瓶黑乎乎的东西。 想起身出教室时，见边子钦好像还在认真看书，沈伊瑶便伸出指尖，想轻轻戳一戳这个同桌，提醒一下现在已经下课了。 但伸到一半，她还是缩回手指，轻拿起一支旧圆珠笔，以笔帽为头小心翼翼的戳了同桌一下。 第六章 兼职 第6章 兼职 边子钦装做回过神来，对沈伊瑶道了句‘谢谢’，看向她手里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这是啥？” 隔了大半个早上了，边子钦才收起小情绪，第一次开口跟她讲话。 “橄榄菜。” 沈伊瑶抿着嘴唇腼腆回道。 “你家腌的？” 见她点头，边子钦才伸出手将其要过来。 打开~ 用鼻子闻了闻，下一刻边子钦就口齿生津了。 “我好久没吃过了，走一起去饭堂。” 随后盖上，边子钦打开布包，在沈伊瑶怔愣的目光中，拿出一个崭新的大不锈钢碗跟筷子。 “我吃的比较多，早上买的还没用过。” 边子钦脸不红心不跳，随意解释一句才出门。 沈伊瑶默默跟在身后，见同桌时不时抛起那瓶橄榄菜，又接住… 她好几次想开口，但又怕被凶忍住了，心底不断默念： “别摔了呀…不要摔了呀…” 一路提心吊胆进饭堂，沈伊瑶并没有去隔间拿属于自己的碗筷，还是安静的跟在同桌身后。 她想等同桌打好饭，拌一些橄榄菜，把瓶子还给自己，再去打饭吃。 饭堂厨窗并不多，所以边子钦到饭堂时逛了一圈，选了个比较清淡菜系的窗口排队。 排队时，见沈伊瑶还屁颠屁颠的跟着，哪能看不出来她啥想法，边子钦说道： “我排队，你先去拿碗，对了，顺便帮我洗一下。” “喔~” 沈伊瑶接过同桌的碗筷，护在怀里一溜小跑去专门放碗的隔间。 人比较多，她又怕太急摔瘪同桌的碗，只能慢吞吞的推进，当抱着两个碗回来时，已经快轮到同桌打饭了。 沈伊瑶递碗给同桌，然后才走到队伍最后去排队。 可很快，边子钦端着大满的一盆饭菜，走到沈伊瑶面前。 没等她说什么，边子钦直接道：“我碗大，顺便帮你打饭。” 带着不太乐意的沈伊瑶出了队伍，带她去到一个角落，边子钦接过她手里的碗跟筷子放在桌子上。 大不锈钢碗里的菜不算多荤，只有三类，胡萝卜炖豆腐、青椒土豆丝、两块草鱼肉。 用沈伊瑶的筷子把小半米饭跟菜分到她碗里，边子钦笑道： “我用一块鱼肉换你橄榄菜，豆腐跟土豆丝一共三块，你给我一块五，没意见？” 沈伊瑶为难的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钱，抽了两张一块递给边子钦，才弱弱道：“加米饭的五毛…” “好。” 边子钦没有推辞，接过钱坐下，自顾自的打开橄榄菜瓶，先拌了一小团放进碗里，才动筷子开始干饭。 经过这几天的生活常识补充，腌菜这种东西粘不了其他油腥，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边子钦一直记得，很久以前被噎过一次狠的，差一点就嘎了。 所以自那次出院以后，慢慢养成了吃饭时不言语、细嚼慢咽的习惯。 前些天，边子钦还在六叔面前演过一出口吐白沫，把六叔吓得不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那之后边子钦沉默吃饭，边镇砳也没有起疑心。 而沈伊瑶，也不太敢跟这个脾气怪、一言不合就凶巴巴的同桌说话，所以两人并没有聊天。 最后，沈伊瑶先吃饱饭了，但她没有直接走，而是默默坐着等同桌。 边子钦吃饱饭，想了想轻声问道：“这段时间，你都是一个人吃饭吗？” “嗯。” 沈伊瑶点点头，见边子钦还是带着好奇看着自己，腼腆解释道： “哪个饭堂窗口剩的菜不多，我就会去哪个窗口…阿姨们一般都会打多一些菜给我。” “你自己发现的？” “妈妈教我的。” 想到家人，沈伊瑶说话的语气都低落了几分。 “那你来学校报名那天带布口罩，也是你妈妈教的？” 沈伊瑶摇摇头，解释道：“爸爸让我出门在外，尽量少跟陌生人接触。” “你还蛮听长辈话的嘛，这一点挺好。” 边子钦夸了一句，自知现在跟她不算熟，所以没有多提她家人，转而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吃饭？” 沈伊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小脑袋，把头压低了一些。 看见她这副腼腆的模样，边子钦不由轻叹口气。 早上看书有些累时，他会偶尔转头看几眼观察沈伊瑶。 虽然平时她话比较少，但边子钦发现，她并不是一直低着头的，只是像现在这样害羞、自卑、触碰到内心的敏感时，她才会默默把头低下。 经过这几次接触，他能理解沈伊瑶这种略显怯懦的自我保护行为，而且这种不好的习惯，想一时半会改掉是很难的。 边子钦本来就有三年里帮帮这小丫头的想法，便说道：“这样，刚好我吃饭也比较慢，不喜欢闹腾，以后我负责去看哪个窗口的菜比较少去打饭，你帮我去洗碗筷，再过来找我，怎么样？” “不…不要。” 沈伊瑶很坚决的摇摇头拒绝。 本来她今天都打算好了，中午只花五毛钱打点饭，加汤一起拌橄榄菜吃，等到下午吃饭时，再点个一块钱的素菜…这样两块钱就能花过今天了。 如果以后跟边子钦一起吃饭，那每次吃饭花的钱，会很多的~ 边子钦见沈伊瑶的头压得更低了，皱眉思考起来，但见碗里还有一粒米，他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去。 然后把空碗推到沈伊瑶面前，才轻声说道： “可以帮我洗碗吗？” “好。”，见同桌没有生气的意思，沈伊瑶偷偷松了口气。 刚刚拒绝了一次，再拒绝就很不礼貌了，更何况洗一次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边子钦见沈伊瑶这么爽快入小圈套，便笑道：“那先帮我洗一个月的碗，做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利用课余时间，兼职赚钱的机会。” 沈伊瑶从帮洗一次到帮一个月，进展太快还没回过神，愣愣问道：“什么兼职？” “容我保密，你先帮我洗够一个月的碗，再告诉你。” 边子钦笑着说完话，用手肘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起身出了饭堂向校门口走去。 这几天比较忙，每天休息的时间不算多，他要回六叔家吹吹空调眯一会，顺便带其他科目的课本到学校。 现在不跟沈伊瑶说，是目前跟她不够熟，怕她知道到时候要搬出去住而不乐意，并且还不清楚她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还需要多观察。 沈伊瑶愣愣的目送边子钦出饭堂门，她其实很想说：如果有办法赚到平常的伙食费，那就算帮洗三年的碗，她都一百个愿意。 沈伊瑶目光下移，看向边子钦的碗… 没有犹豫，她抱着两个碗去隔间，将自己的碗洗干净放好，才抱着那个大不锈钢碗出了饭堂，走去小卖部买了一包‘小天使’洗洁精… 洗干净碗没多久，她又折返小卖部，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玻璃杯和灰色毛巾… … 第七章 说教无意，折断的骨头才是更好的书本 第7章 说教无意，折断的骨头才是更好的书本 （求推荐票~） 下午，边子钦去买了一本笔记本才回到学校。 新买的笔记本，他命名为“观察者”，打算用来记录每一位同学的性格、喜好、茶言茶语、以及接下来三年里的人际关系变动。 边子钦不只是因为记仇，还因为这个“观察者”笔记本，将来会对许多编程的模型塑造，起到不小的做用。 走到教室门口，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人并不多，零零散散趴在课桌上打瞌睡。 边子钦还看见了趴在课桌上的沈伊瑶。 他们不回宿舍，大概率是宿舍没有电风扇，而教室顶上，是有前后四台老式悬吊大风扇的。 边子钦先把书和一盒牛奶拿出来，才放慢脚步走进教室，把牛奶放到沈伊瑶课桌上，才坐到位置轻手轻脚翻看起教材来。 时间过得很快，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教室。 没多久沈伊瑶也醒了，发现课桌上的一瓶牛奶，惊讶的转过头，看见同桌正在看书。 和中午去饭堂吃饭时一样，现在他头上已经有一层细汗了… 沈伊瑶把手伸进抽屉，轻轻拿出两个杯子。 一个是可以密封的老式的不锈钢水杯，另一个是搪瓷凉水杯。 本来买的是玻璃杯，但沈伊瑶出小卖部后怕杯子会摔坏，就又回去把杯子换成了搪瓷的。 倒好水，她把水杯和叠好的毛巾轻轻的推向同桌。 “谢谢。” 提起这个看起来很新的杯子，边子钦有些惊讶了，转过头问道： “多少钱，我给你。” “不…不用。” 沈伊瑶又拒绝了。 边子钦有些不爽这小女娃老跟自己倔，用小毛巾擦了下汗，没急着说话。 喝了一大口水润润喉，才从口袋掏出三张10元，如果不是甩钱太不礼貌，他很想撒撒小脾气。 在以前，面对一些人、一些事上，他确实是说一不二直接做主的，而且也没什么人会因为一些小事，去触怒一名即将被克隆的老顽头。 养尊处优惯了，人会变得傲慢且娇贵，一点不顺心就能倔起来，这些边子钦自己都清楚。 他也自知这些年自己脾气并不算好，嘴巴也总控制不住说心里话。 但面对这种充满了好意的不顺心，他又不太想发脾气。 把钱放到沈伊瑶的课桌上，边子钦没好气哼了一声不想理她。 沈伊瑶被凶了以后，也不太懂表达，满脸委屈取过钱，又低下脑袋，拿出一个红色小塑料袋… 翻开，只见里面大额纸币也就两三张，其余的全是零散。 “不用找，待会下课去买两条白糖冰棍，剩下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额头冒汗，就帮我去买。” 边子钦撇撇嘴，心想这小女娃面对钱方面的事情，拎得太清了。 沈伊瑶听完同桌的话，看了眼讲台黑板上的小时钟，再看同桌额头上刚冒出的细汗，直接就起身，想往教室门口跑。 好在边子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摁住，拉回坐位，强忍住说教发牢骚的冲动。 “怎么就这么憨直呢。” 见沈伊瑶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边子钦看了眼那瓶牛奶，又想到她的性格，手还是忍不住了，没好气的抬起手臂： “你太憨直，我教你长长记性，但是说教无意，折断的骨头才是更好的书本！” “喔？” 沈伊瑶只见同桌的手虚握，食指跟中指回缩抬起，动作行云流水，可想而知同桌以前经常这样干。 下一刻，她头就迎来了个小脑瓜崩。 “啊~” 沈伊瑶疼得想用手去摸摸，但手伸到一半看见同桌凶巴巴的，又不太敢了，只能忍着疼，委屈的低下脑袋缩起来，小身子都快要缩到课桌下了。 想到来学校前一天，自己还被一个进山打猎的边家村高高人，用这套动作敲了脑袋，沈伊瑶就想哭了。 当时被敲得可疼了！ 含着泪，沈伊瑶心里想道：‘边家村人太可怕了，每一个都那么喜欢敲别人脑瓜，以后一定不能惹得同桌不开心。’ 很快，边子钦见沈伊瑶裤腿上被几滴晶莹的泪水打湿，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得太过了，不过嘴还是倔： “都叫你待会下课再去，不许哭。” “…喔。” “帮我倒水。” …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放学铃响后，同学们收拾物品陆续出了教室。 没多久，教室里只剩两人。 沈伊瑶依旧陪着边子钦坐在位置上，但她手上不停在写着作业，时不时抿一小口还剩小半的牛奶，满足得小脸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 挨一个脑瓜崩能喝一瓶牛奶，她一百个愿意的~ 不过下次被敲头，一定要忍住不能哭！ 直到半个小时后，边子钦将小学数学教材翻至最后一页阅读理解完，才把视线移向沈伊瑶。 看见她还在帮自己写课后作业，边子钦把书放进布包，顺手掏出一颗糖放到她面前。 “写完再吃。” “谢谢同桌~” 沈伊瑶抬起头，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小桃花眼眉眼很弯，看向同桌的目光仿佛是一副扇形情绪统计图。 图里两分感动，三分柔和，还洋溢着五分欣喜。 见此，边子钦自觉有些愧疚感。 她帮写两科作业，才要一颗糖做为报酬，竟然还很开心，换做其他人，哪会为了一颗糖帮同学写作业？ 这小丫头虽然爱哭，但经过一天的接触，发现她的怯懦性子应该不是先天的，因为课间经常有同学来找她搭话，她也会礼貌的回应。 或许以前她也是个活泼开朗，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小丫头，可惜了，原生家庭出现变故，确实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性格。 沈伊瑶写完作业收拾课桌，从抽屉里拿出橄榄菜放在课桌上，紧接着手又放进去，小心翼翼拿出一包洗洁精和不锈钢大碗… 边子钦先是惊讶，然后紧皱眉头说道：“你怎么把我的碗也带过来了？” “新…新碗…怕…怕被偷。” 沈伊瑶听出了同桌的语气又开始凶了，说话也跟着不利索起来。 “洗洁精新买的？” “嗯…”，沈伊瑶低下脑袋。 “以后不用带着我的碗，走去饭堂。” 边子钦的心好像被洗洁精浇住了，这一刻感觉有点滑溜溜，暖暖的。 出教室门，发现门外，班主任司颂庆正站在走廊，看着隔壁高二教学楼怔怔出神。 第八章 贫困补助 第8章 贫困补助 边子钦顺着司颂庆的视线向那边看去。 高二教学楼顶的避雷针旁，正有几只麻雀盘旋，配上金黄云彩的天空，和那遥远天边的晚霞遥相呼应，确实有几分安逸感。 边子钦轻轻摁住沈伊瑶肩膀，让她别出声打扰到班主任。 但司颂庆很快回过神，转过头见两人黏黏腻腻，轻吸口气才幽幽说道： “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好，好诗，很应景！”，边子钦奉承一句，收回了放在沈伊瑶肩膀的手。 司颂庆说的这段古诗词，边子钦现在根本听不懂其中的含义，但从他表情来看，大致意思可能是暗示自己在学校低调点，不要搞特殊。 司颂庆先是去把教室门锁好，才回过头： “今天老师观察发现，你们两个是最晚出教室的，不过边子钦同学是走读生胜任不了，沈伊瑶同学，你愿意接替老师做这项工作吗？” 沈伊瑶点点小脑袋，认真道：“愿意。” “那好，以后教室开关门的任务，老师就交给你了。” 司颂庆笑着把钥匙递给沈伊瑶，待她接过钥匙后，才继续道： “这项工作是有小奖励的，以后每个星期五下午放学，老师请你去饭堂吃饭。” 其实司颂庆本来的想法，是每天带沈伊瑶去饭堂吃一顿荤，但看见边子钦，他就改变主意了。 从客运站那次事件，司颂庆就观察到，教导主任对边子钦这个侄子是很关心的，虽然不清楚他家庭情况怎么样，但知道他不缺钱花这一点能坐实就足够了。 “那谢谢班主任了。” 边子钦见沈伊瑶又低下头想拒绝，直接帮忙应下。 司颂庆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道：“今天是沈伊瑶同学接替这项工作的第一天，老师理应请你吃一顿，边同学，你也一起。” “好。” 边子钦轻推两下低着头发愣的沈伊瑶，让她跟着司颂庆下楼向饭堂走去。 学生窗口依旧在排长队。 因为五点半以后，教师窗口就会对学生们开放，所以现在这个窗口也排了一些同学，不过人并不多。 司颂庆带着边子钦去排队，沈伊瑶则是一路小跑去洗碗。 见有老师过来，一些刚洗完澡到饭堂准备干饭的同学，就不太敢来教师窗口打饭了。 所以沈伊瑶洗完碗过来时，跟边子钦两人只隔了一个学生的位置。 司颂庆比较照顾沈伊瑶的，菜是统一点，都不算油腻。 教师窗口的这个阿姨人也很好，舀菜不颠勺，所以这次三人碗里的菜格外多，沈伊瑶的碗比较小，都被菜堆出一个小鼓包了。 吃饭时，边子钦细嚼慢咽并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司颂庆主动询问沈伊瑶的家庭情况。 司颂庆了解得差不多了，才轻道出目的： “今年新生入学，学校决定不举办迎新晚会，省下来的经费会供给贫困户，而我们一班有两个贫困补助名额，需要调研情况属实才能上报，瑶同学，不介意的话在国庆节，能带老师去你家做客吗？” “谢谢老师，可以呀~” 沈伊瑶很感动，心和肚子一样，都被关怀填得满满的。 今天班主任请的这顿，是她到学校吃得最饱的一次，也是最最丰盛的一顿。 她知道自己虽然小，但不觉得自己笨，能想明白老师为什么会每个星期请吃一顿饭。 … 这次依旧是边子钦吃得最慢。 吸完最后一小撮碎米，边子钦拿起搪瓷水杯喝了一小口水，顺气了才跟两人告辞离开。 出了校门，边子钦向书店所在的位置走去，前段时间就跟书店老板约好了，今天去拿计算机编程书籍。 进店人不多，店主是个瘦老头，他见到边子钦嘿嘿笑了两声，从收银柜台底下提出一个轮廓为长方形的红袋子，哼道： “先付钱。” “先验货。” “付钱。” “验货！” … 这老李头也挺有个性，硬是要边子钦结尾款，才肯把袋子递出。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边子钦先付一半款，老李头才给验货。 付了钱。 边子钦接过袋子打开，见里面的书确实比较老旧才放下心来，这些书，代表着他离拿到存折不远了。 老李头见边子钦把书放进布包，忍不住手痒问道：“再来两把？” “几点？” 老李头瞄了一眼7点多的时间，笑道：“不到七点。” “都快八点了，下次。” 边子钦早就听到一中的晚自习铃响了，知道这老顽头又在诓骗。 但刚出门，外边吹过一阵夏末的热风，边子钦觉得时间还早，还不如在老李头这蹭一会空调，所以兴致还是来了。 让老李头摆出楚河汉界，两个无赖又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你怎么又悔棋！” “尊老爱幼懂不懂啊，下一盘我让你。” “不行！” … “哎哎~好一个手抖移棋！” “我的招全被你学去了，不跟你玩了。” 连输两把，边子钦就气不过了，拎起布袋气呼呼的就出了门。 老李头笑呵呵的收拾残局，喊道：“棋技不如人还不认，你小子还是太嫩了点。”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边子钦回头瞟了一眼老李头，见他站起身有想追出来的意思，才快步跑开。 “好像还有一半尾款没付，就等老李头忘记再去找他下棋，什么时候赢了心情好再付。” 跑着跑着，边子钦嘿嘿笑了。 走进小巷，见家里整栋楼都没有开灯，就知道六堂叔还没有回来。 进门换鞋，顺便放了一双凉拖在门毯旁，上楼。 边子钦回房间收拾好书本去洗漱完，拿着一本中级scratch编程细解，下到一楼客厅，烧热水的同时开始卷课。 没多久，钥匙开锁的声响传来。 门开~ 边镇砳脸上带着笑意进门，看样子是扶贫计划方案终于通过，开始项目落实。 “六叔。” 见侄子站起迎接，边镇砳笑道：“还在看书呢，饿不饿，要去吃夜宵吗？” “现在还饱。”，边子钦开始倒水。 边镇砳换好鞋子坐下，接过侄子递过来的水杯： “复习到哪门课了？” “到初中课程了，现在在看这个。”，边子钦装做憨憨的挠挠头，把书翻过来给堂叔看。 边镇砳好奇看去，第一感觉就是书主不是个爱护书的人，这本书被翻得比较旧，封面右上角都缺了一块，看见书名他愣了一下： “计算机编程？” “是啊。” 第九章 “会不会被开除” 第9章 “会不会被开除？” 边镇砳之前听过侄子提过一嘴，说去网就是学这个，但他对这方面不太懂，也没当回事。 前两天晚上回家没见到侄子，边镇砳去附近网找，才在一个角落找到拎回家揍了一顿。 但没有用，隔天还是在那个网，同一个位置把边子钦拎回家的，好在老板娘儿子也在一中读书，边镇砳便让她多照看着点。 他有自己的一套管孩子的方法，揍两次都没效果，要是再揍，可能会引起侄子的逆反心理，所以事不过三才放任边子钦胡来，转而悄悄让网老板代购一台电脑。 想着等电脑到了，偷偷装好后，再去网逮边子钦，拎回来再揍第三顿。 “现在多看看，昨天我在网上接了个程序外包，到周末就能完成。”，边子钦露出腼腆的笑容。 “你小子行啊。” 边镇砳先夸了一句，才叮嘱道：“不过才刚上高中，你重心要放在学业上。” “我知道。” 边子钦认真点头，给边镇砳的杯子又添满水，问道： “我家的户籍本没拿回去，想办个银行卡，如果程序包过了测试，那边给我结款的时候需要。” “叔可以答应你，不过…”，边镇砳笑看着侄子，卖个关子。 “不过什么？”，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边子钦已经猜到几分答案了。 “经常去网消费高，叔买台电脑入股，占一成就当收你电费。” 在边镇砳看来，一个未成年搞这些，能赚回去网的费用都算有本事了。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虽然侄子经常会一个人发呆回想记忆，但他认为侄子这次脑子出问题并不算坏事。 总的来说整个人比以前成熟了一点点，如果少往网那边跑那就更好了。 边镇砳只当侄子是小打小闹，立场不显支持也不反对，毕竟年轻人总要试错、锻炼、成长。 事态发展很顺利，边子钦连准备好的一些说辞跟大道理都没用上，接下来都没因为这个事磨过嘴皮。 两天后，在邮政银行大厅。 边镇砳把一张存折跟银行卡交到了边子钦手里。 接过银行卡，边子钦还提了一嘴：“六叔，电脑什么时候买？” 他不想去网了，总觉得那个环境会折寿。 “叔今天没空，下午放学你去那个网问问老板，电脑是让她定的。” 答应办银行卡后，边镇砳就打消了揍侄子的念头，所以没必要隐瞒着。 边子钦把银行卡揣进兜里，跟着一起回了学校。 一班教室顶上的风扇依旧转动，摩擦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不过这点律动声，并没有影响到趴在课桌上休息的同学。 沈伊瑶的位置是空的，看黑板上面的时间，她大概是跑去小卖部买冷饮了。 … 一中小卖部。 沈伊瑶走进小卖部，打开冰箱拿出两根冰棒，开始排队付钱。 很快，轮到前面的女生，她在翻皱巴的零钱时，老板笑道：“同学，我看你头发挺长了，打算什么时候剪？” 女生明显不是高一的学生，她也不见外：“等放寒假先，对了现在收头发的价格涨了没？” 沈伊瑶听到这话，微抬起俏脸，耳朵竖起做倾听状。 老板打量几眼女生的头发，回答道：“你这头发保养得不错，估摸120左右。” “好。” 女生把钱算好，递给老板就出门，到门口时好像想起什么，回头问道：“提小卖部名字，还是加五块钱，送洗发水、护发素、牛奶，对？” “那当然。”，老板回了一句，才转头视线看向沈伊瑶。 见到容颜，他惊艳了一下，想到了一段拼凑诗。 ‘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老板见沈伊瑶被自己盯得低头了，很快回过神，尴尬咳了一声：“同学很面生啊，你是高一的新生？” “嗯。” 沈伊瑶点点头，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把五毛钱递给老板就想跑路。 以前收钱的都是女老板，沈伊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卖部的男老板。 临出门前，沈伊瑶停顿了，鼓起勇气转过身，对老板问道：“刚才您说收头发的，是在哪里？” “就我们学校外边左转，叫伟纲理发店，你想去的话，报学校小卖部，理发店会给你加五块钱的。”，老板解释一句，顺便递过去一个塑料袋。 “谢谢老板。” 沈伊瑶把冰棒放进袋子里，赶紧一溜小跑回教室，看见边子钦已经在看书了，便轻手轻脚回到座位。 她拿出一根白糖冰棒递给同桌，然后才掏出属于自己的一根绿豆冰棒。 今天轮到边子钦值日擦黑板，沈伊瑶手中的这根冰棍，是早上帮他值日换来的酬劳。 “好甜~” 因为比较闷热，冰棒已经有些融化了，沈伊瑶把绿豆冰棒含进嘴里，红扑扑的脸上尽显满足。 想到下午这几节课帮忙值日，明天早上还有一颗奶糖，她更开心了，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沈伊瑶见边子钦接过冰棍吃，并没有继续复习初中课本，便小声道：“同桌，叶万军的事，你知道吗？” “嗯？” 这些天边子钦让沈伊瑶想起一些初中时的事，就告诉他。 这个叶万军沈伊瑶就提起过。 初中同班同学里，只有边子钦、沈伊瑶、叶万军三个人考上了博城一中，但叶万军是被分到三班去了。 他还是边子钦前些天去的那个网老板娘的儿子。 在沈伊瑶描述中，叶万军这个人坏坏的，总是爱捉弄同班女同学，沈伊瑶就经常挨他欺负。 并且这几天，叶万军这家伙，经常课间跑来一班教室走廊来回晃，边子钦门儿清他对沈伊瑶是有想法的。 不过边子钦并没有阻止，都高中了想情情爱爱很正常。 边子钦含住冰棍，转过头看向沈伊瑶，含糊不清道：“继续，说。” “中午叶万军过来找我道别了，他说因为早上跟同学打架被老师发现，可能要被开除以后不来学校了，所以他会不会被开除？” 沈伊瑶听说博城一中校风是比较严谨的，历届都有因为打架而被家长拎回家的学生，所以问出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最多就是写检讨批评教育。”，边子钦摇摇头，把注意力继续集中在手中的白糖冰棒上。 今天天气比较闷热，吃白糖冰一不留神，可是很容易滴水珠下来的。 这些天的接触，他对六堂叔已经有一定了解，这件事都没在一班里有风声传出，那就是小事。 捅到教导处那边，最多就是训一顿，小事化了结束。 第十章 瞅你咋滴 第10章 瞅你咋滴 边子钦的判断是准确的，因为下午放学，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又出现在了一班走廊来回晃荡。 这人就是叶万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混不吝的痞气，乍一看去就很像个刺头。 等边子钦跟沈伊瑶走出教室，叶万军也走了过来。 他比边子钦只矮上一点，临到近前他脸上露出些许谄媚，低下脑袋道：“子钦，谢了，我请你吃饭。” 边子钦有些好奇，但装做不在意道：“谢什么？” “我才知道教导主任是你叔叔。” 叶万军一脸敬佩，觉得边子钦还是太低调，换做自己有这层铁关系，早就在学校收小弟了。 叶万军今天打架的原因很简单，起因是昨天班里一个好看的女同学在饭堂打饭时，有个同学不小心撞到打翻了她的碗。 刚好叶万军就在旁边吃饭，看见这一幕便过去让那个同学赔，但那个同学不乐意跑路了。 今天刚好在教学楼上下楼梯时碰上面，那个同学上楼，叶万军下楼。 两人视线碰上后，就开始了你瞪我、我瞅你，到最后转角时，那个同学还哼了一句：“瞅你爹呢。” 叶万军听闻这话，也毫不示弱，昂起头怒道：“瞅你咋滴？” “你啥意思，找事呢？” “还不让看了？” 就这样，两个同学再一次靠近，用肩膀撞了几下就展开了一轮斗殴。 才热身阶段还没分出胜负，刚好被一个溜达去上厕所的老师逮个正着。 中午，双方被要求下午喊家长过来，当时叶万军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所以趁着去吃饭的空档，去找沈伊瑶这个心中的白月光好好告了个别。 要不是初中同学边子钦不在，叶万军还想顺便在他面前装个比吹上几句，再转身潇洒离开。 当时台词都想好了，就说：‘以后等边子钦大学毕业，就当他老板。’ 但最后事情反转，教导主任边镇砳竟然知道边子钦是他初中同学，说教两人一顿，问还想不想读书。 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教导主任便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让双方各写一份2000字检讨，今晚晚自习结束后带上检讨，到教导主任办公室互相朗诵道歉。 所以现在，叶万军以为是边子钦的‘面子’，让教导主任往开一面。 在心里，叶万军现在已经把他当成大粗腿了，到饭堂时，他还殷勤的去买了一瓶可乐给边子钦。 “谢谢，不过我不喝饮料。” 边子钦大概能猜到他的小算盘，但是根本不感兴趣。 他不想混熟了以后，以讲义气的借口，被叶万军拉去打群架。 边子钦现在的心态，就好比： 你一个成年人跟个小孩玩熟了以后，突然有一天那个小孩邀请你去参加幼儿园的干饭大比拼，你乐意去？ 哪怕是当干饭大组长，边子钦都嫌丢人。 所以现在，相比眼前这个一脸顺受模样的叶万军，边子钦更想看到那个像刺头的少年。 但叶万军看不出来边子钦的想法啊，他有当小弟的觉悟，见被拒绝，他把可乐推到沈伊瑶面前，又跑去小卖部，咬牙买了两瓶矿泉水。 一瓶冷的，一瓶常温。 边子钦也不太好拒绝这种好意了，道了声谢，才拧开常温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同时心里盘算起来。 吃饭时，叶万军还找了几个话题想跟边子钦套近乎。 沈伊瑶见此，小声对叶万军说道：“我同桌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讲话的。” “这样啊…”，叶万军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才低头干饭。 在知道边子钦有这一层关系前，边子钦提过让他不要对沈伊瑶动手动脚，其实叶万军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服的，但现在，叶万军也不太敢逗沈伊瑶了。 边子钦安静吃完饭，味蕾得到满足，发牢骚的兴致也起了，便把沈伊瑶支开让她去洗碗筷，自己带着叶万军在操场闲逛。 他刚才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好像还缺个唠叨的对象，科学表明人有倾诉欲不能憋着，要不然会折寿。 所以，还是收个狗腿子。 聊了几句，边子钦切入正题： “那我就叫你万军，我跟你说句不好听的，想跟女生玩得来，不是动不动扯人家头发…” 边子钦虽然寡了一辈子，但平常耳濡目染，年轻时也是谈过恋爱的，讲述起来绘声绘色。 叶万军听得春心萌动、抓耳挠腮满脸兴奋，才知道原来以前撩妹的方法很多都是错的！ 边子钦也没有一直提女生，有时候会穿插一些人生大道理，虽然叶万军听得有些不明觉厉，但还是很带劲！ 聊天逛了几圈操场，叶万军都改称呼了，一口一个‘边哥’的叫。 而边子钦，也很自然的叫叶万军为‘小军’。 “小军啊~，有情情爱爱的想法证明你身体是正常的，但在这个世界，钱才是要紧的…” 见叶万军还沉浸在那方面，边子钦开始给叶万军灌输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读个研，以后毕业出来可以玩得更花的观念。 当晚自习铃声响起时，边子钦才意犹未尽结束话题，喝矿泉水润润喉。 最后，叶万军问道：“边哥，以后有人问我‘瞅什么瞅’，我应该怎么回答？” “人家都找茬来了，你直接一点就好。” 边子钦把最后一口矿泉水喝掉，说道：“你直白跟他说一句‘希望你吃饭有人喂，走路有人推’。” 边子钦虽然不喜欢讲脏话，但不代表他不会骂人，他骂起人来，都可以不带脏字、不重复唠叨上几个小时还不带喘气。 “为什么这样说？”，叶万军没绕过弯来，还有些不理解。 “这是对这种人的祝福语。” “这样的吗。”，叶万军等思考清楚这句话是骂人的后，眼眸放光又问道：“边哥，再给我提几句！” 他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 摊开纸，最上边有着三个字‘检讨书’。 “鲁迅曾说过，有些人爸妈就该把那十分钟用来散步。” “一根草…” 随便讲了几句，边子钦摆摆手出了校门。 今天唠叨了这么多，他心情很不错。 边子钦先是去找书店里的老李头下了两盘棋，都赢了以后心情更好了，主动付了那一半买书的尾款，才调侃几句老李头离开。 进了网，边子钦找到正在哼哧哼哧刷网厕所的老板娘王翠。 见是边子钦过来，王翠笑道：“小边，你在柜台登记好直接去上网就好了，不用专门跑过来找。” 这个时代的网，还有一部分都是先上网，下机了后再付钱。 有毒点可以在本章收货评论区留言，作者我缺点很多，但唯一一点就是听劝。 坦白了说，我想尽量留住你们每一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