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大汉,冠军兵圣》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得胜回朝,强汉【求票】 随着距离的接近,便能看出其队列绵延,军容整肃,大概两千人左右。 远远看去,汉军大旗迎风,有种大将北征,而今南归,山河皆动,万民来朝的气概。 远征的轻骑兵,一人三马是标配,所以入目的队列,要比实际人数看起来更多,更威武,皆为禁军悍卒,穿红褐战甲,兵锋雄壮至极。 不但一众前来迎接的文武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九十一章 得胜回朝,强汉【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章 拓国之功归长安【求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九十章 拓国之功归长安【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丰厚,仙图所得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九章 丰厚,仙图所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专业抄家,重宝层出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八章 专业抄家,重宝层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击杀,大收获【求票】 夜空中,仿佛有彗星划过,雪色明亮。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崩裂般的巨响,戟锋横空,终在一处位置炸开。 有那么一霎,戟锋破开的位置,空间壁似乎出现了冰面模样的裂纹。 一个身影从炸裂的半空被逼了出来,停滞在那,像是被钉在了空中。 正是兵尊。 片刻后,他才从空中下坠,踉跄落在地上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七章 击杀,大收获【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爆兵尊,“子”【求票】 霍去病手里的青铜戟,忽然绽放出清濛濛的光晕。 戟杆和戟锋都变得有些通透起来,内蕴神华,有兵家符号,兵理在交织,天地之力收束於此一戟当中。 那只暗地里探出的手,拍向霍去病的刹那,恰是霸王戟发出光晕的一刻。 一只玄武的虚影彷如山峦之重,挡在霍去病身前,背上龟甲明灭。 但那只暗中的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爆兵尊,“子”【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纵横,军威尽显【求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纵横,军威尽显【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方闻讯,神兵天降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方闻讯,神兵天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拍案叫绝【求票】 古月悬天。 杀声震耳。 天魂部的这支兵马在种种不利的情况下,仍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和冲出来阻路的汉军接战厮杀! 反而是消耗不大的鲜卑部众,明显被汉军的气势,霍去病战前杀敌的手段所慑,起了避战的心思。 他们的人马在外围稍作停留,见汉军抓住匈奴人死磕,几个鲜卑将领立即带兵马聚合分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三章 拍案叫绝【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扑,杀!【求票】 月光皎洁,风雪飞扬。 乌桓王部。 战场上,鲜血落地成冰。 须卜空日面色阴沉。 他对双方交手的战场进度,非常不满意,开战近一个时辰,仍未取得压倒性胜势。 须卜空日已亲自策骑杀上战场,手里战刀如电闪,将一个汉军身上的甲胄,劈得四分五裂。 那汉军遭重创前仍抹出一刀,进行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扑,杀!【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既生广何生病,生不逢时【求票】 大汉北关。 伍被带人从草原一路返回。 之前他们和雷被在草原上,看见匈奴人的队伍进入鲜卑部族的区域,遂从鲜卑和匈奴交界的地带一路南下,对应的大汉边关位置,正是上谷郡和渔阳郡两地交界处。 当伍被在边关亮出绣衣身份,最终得以被太守赵河接见。 伍被言简意赅的通报了在草原上的见闻: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一章 既生广何生病,生不逢时【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大雪满弓刀【求票】 地面上雪粉飞舞。 在汉军出来前,乌桓营地大帐外,乌丸拓博眼看着其他各部兵马,陆续出营。 他自己亦让人传令下辖各部,准备随后集结兵力,去支援扶余。 “汉人出兵袭扶余,确实出人意料,但他们就不怕出了错失,全军被草原给吞掉?” 乌丸拓博身畔站着的是同族的一位叔父,体型高大,穿开敞的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章 大雪满弓刀【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序章(短) 建元元年,是西汉第七位皇帝刘彻登基的年份。 傍晚,铅云密布。 平阳城内,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沉重,阴郁的气息。 富丽堂皇的侯府里,平阳侯曹寿,这位开国元勋曹参的曾孙,正面目阴沉的坐在主位。 他身畔是气质雍容,相貌姣好,却同样神色不悦的平阳公主,刘彻的姐姐。 “生了没有?”平阳侯口气淡漠。 “还没,估计该快了。”平阳公主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两人在谈论要生孩子的是她的女婢卫少儿。 其肚里的孩子来历不正,是卫少儿和县中小吏霍仲孺私通所出。 女婢与人私通产子,让平阳公主出离的愤怒,不仅是颜面上难堪,且她府内女婢皆是精挑细选,对这些女婢她早有安排,多是用来笼络功臣勋贵的棋子,想不到半路被一个小吏捷足先登,乱了计划。 女婢私通,更是让她这个公主威信扫地。 她对即将出生的这个婢女的私生子,也非常反感痛恨。 “孩子生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平阳侯又问。 “婢女暗通产子,坏我名声,当然留他不得。”平阳公主冷声道。 仆从等同主人的私产,以平阳公主的的身份一言可决生死。 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显然凶多吉少。 平阳侯挑了挑嘴角:“那孩子对我等来说无足轻重,但终究是条性命,不如留下,说不定日后还有些用。” 平阳公主不屑道:“有用?府内的仆从还少吗,难道会缺此等贱役,留下他只会让我蒙羞,莫非你觉得,我还有要仰仗他的地方不成? 我绝不容他。” 此时宅邸深处,响起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 很快就有仆从来报:“孩子生了……是个男孩。” 平阳公主倏然起身,往后宅走去。 当她在仆从簇拥下来到后宅的一处院落,院门外已经有一个身影在等她。 这人体型高大,目光平静中蕴含着坚韧,正是府内的一名骑奴,也是生下孩子的卫少儿的同母弟弟,卫青。 “请长公主留下我那甥儿性命,卫青必有后报。”卫青稳重而坚定的道。 不知为何,平阳公主看见他,目光变得柔和下来,满腔怒火亦是大为收敛,沉吟半晌,慢慢叹了口气…… 轰隆! 天上忽有惊雷震耳,仿佛在预示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将要留下照耀整个时代的璀璨光芒。 时光如梭,日月交替,多个寒暑转眼即过。 第一章 井中、兵书 霍去病凝视着眼前的古井。 这是一座相当精巧的石井,外围的井圈方正,而井口浑圆,内部深度未知,边长约有丈许。 井口是青石材质,充满了古朴的原始感。 井内隐隐发出一种清冷的光晕,颇为神秘。 霍去病怀疑这口井是自己的外挂,但他没有证据。 他想靠近到井口上方,看看里边的情景,却始终难以成功。 因为他此时是在‘梦里’,念头并不完全受控,且那井内像是有种力量在阻止他靠近。 就在生出身处梦中的想法时,莫名的力量袭来,将他拖出梦境,回归现实。 “又来了,这井每天一次出现在梦里,已连续半月……” 下一瞬,霍去病睁开眼,结束了沉睡,意识里的古井也随之消失。 而在退出梦境的刹那,他还感觉到有气机从灵台涌出,流遍全身。最终又在意识深处重聚,化作丝丝缕缕的光晕,交融后形成了一部样式古朴的简书: “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当简书展开稍许,出现了像是篆体,又像春秋六国古文的字迹,微光明灭。 古井连日出现,每次都有气机涌出,散入体内,推动他的力量日益雄浑,但在意识里化出竹简古卷却是头一回。 简书的形态清晰,只要沉下心念,专注意识便可观想得见。 “梦里的古井有力量不断送出,难道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化出这部简书?” 霍去病忖道:术中有数,阴阳燮理……看着像是兵书的内容! 当他尝试观想识海简书的下方,赫然发现古井又有了变化,竟升起五缕气息,陆续投入简书当中。每道气息占据一枚书简,烙印化作了五幅图案。 其中一缕气息内,似乎是一条带翼的飞蛇图案。 其他四道气息却是异常朦胧,根本看不清具体形态。 下一瞬,简书卷动闭合,遮蔽了书中内容,从识海失去踪迹。 霍去病位于一间寝殿内,刚从榻上醒来。 榻旁有一张木质长案,案头摆着椭圆形的青铜灯盏,下方灯槽接近拳头大,可用来存放灯油,取出灯油便能在带有纹饰的灯台上点燃。 不过此时房内并未掌灯,只有月光如水,透过木质的长方形窗棂照进来。 卧榻另一侧还有挂着衣物的井字形木施。 霍去病从榻上坐起,神色沉吟。 他正是那位名传千古,惊艳天下的大汉冠军侯! 自从姨母卫子夫入宫,一代雄主,后世称为汉武帝的刘彻成了他的姨夫,卫氏一门得以大兴,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舅父卫青更是连败匈奴,渐成朝中柱石。 霍去病今年十七,尚未名扬天下。 而他眼下所在的居所,位于长安未央宫畔,是自家的府邸。 他醒来不久,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意识里的变化,屋外就传来敲门的“笃笃”声。 “霍侍中。”一个声音响起,蓄意压着嗓子,有些低沉。 侍中特指皇帝近臣,尤其汉帝刘彻时期,地位非常高。 日常随行在皇帝左右,亲信贵重,上可对朝中诸事给出自己的意见,下则掌管皇帝的车、轿、衣服、器物等等! “陛下分派的事情有了眉目。”屋外的声音又说。 霍去病探手取过榻旁木施上的衣物。 汉服多为深衣,要先穿内衬,再穿上下相连的外衫,以绳系之,特点是使身体藏而不露,雍容典雅。 霍去病迅速穿配妥当,往门口走去。 这位古今少有的军事天才,脸上英气勃勃,眸光锐利。十七岁的年纪,身形还算不上魁梧,但腰背笔挺,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观感。 他迈步前行时,不着痕迹地瞅了眼自身的腰腹处。 他腰腹以下的二先生颇为壮观,体量有些异于常人。 据说前朝有个叫嫪毐的,最大的长处是能转车轮。他这具身体的特长犹有过之,可见体魄的轩昂程度。 “走吧,去看看。”霍去病打开房门。 门外的人躬身等待,是个披甲的青年将领。 这时,屋内的横梁上忽然跳下来一个身影,落在一旁的桌案上,却是一只体型颇大的‘猫’。 这猫毛色棕黄,体粗尾短。 它的耳尖和颊侧生有黑色耸立的簇毛,身躯为浅棕和麻褐色,腹面浅白、尾端长着黑色斑点,配上宝石似的眼睛,相当漂亮。 这是霍去病所养,当今天子御赐的灵兽,看着是猫,其实是猞猁,超凶。 青年将领叫姚招,转身在前带路。 那猫也想出去溜达溜达,但前脚刚出门,就听霍去病道:“你看家。” 大猫翻个白眼,一脸郁闷的又把爪子缩了回去,会轻功似的一纵身,蹿到房梁上,尾巴一卷,把自己变成了个毛球,张口打了个哈欠。 冷月如霜,黎明将至。 长安城南有条长街,两侧建筑林立,住的多是朝中勋贵,高门大院,极具气象。 夜色中,一座灯火通明的宅邸,正被百余名黑衣人团团围住,气氛肃杀。 后院的一处房间里,莲花形的青铜灯台上,灯火熊熊,亮如白昼。 房内有七八个人,气氛压抑! 前方的一张矮席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双目闭合,没有呼吸,居然已经死了。 这人死状离奇,保持着坐姿,神态安闲,似乎死前正在假寐,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或挣扎的痕迹。 房间里的人,对尸体进行过仔细勘察,得出的死因是……睡死的,没发现别的异常。 “这是本月第四起了,死者症状都一样,无伤无疾。” “这次死的刘官长,不仅是陛下亲族,且是北军中尉。我等若还查不出原因,牵累必然不小。” 北军中尉,专管治安,负责内外安全,司职纠察,位次九卿。 这一级别的官员离奇身死,后果可想而知。 房内为首的有两个人,一个穿黑衣,五十上下,鼻子中段很宽,给人一种雕塑般的冷硬感,从面相上看是个很难亲近的人。 另一人头戴罩巾,连面孔也覆盖其中,宛若纱帘,看不见脸。 不过其身段婀娜,想来是个熟透了的女子。 天子刘彻手下有一支暗卫,如同天子耳目,其中尽多奇人异士。这女子即是暗卫头目之一。另一老者则是九卿当中,掌刑法的廷尉麾下能吏曲军。 刘怀身死,两人第一时间奉命赶了过来。 他们皆是侦讯探案的好手,可用尽手段,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两人愁眉不展之际,屋外传来脚步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房内的两名为首者皆身居高位,都认识当先走进来的人。 那人身披大氅,内穿玄色深衣,年轻的面容上英气逼人。 众人见他进来,不约而同的将双手相叠,躬腰前探,执礼道:“见过霍侍中。” 来的正是霍去病,他进来后扫了眼尸体,不动声色地嗅了嗅房内的气味。 “有什么发现?” “我等正在勘察,目前掌握的情况是刘官长昨晚戌时回府,后进入书房,曾特意吩咐人不许打扰。 到子时尸体才被女侍发现,我们赶过来查看,初步判定死亡超过两个时辰,全身无伤。” 屋里戴着罩巾的为首女子,在霍去病进来后,主动去掉了罩巾,露出一张下巴略显尖俏,肤白妩媚的脸蛋: “本月已有四起朝臣离奇死亡的事情。” “通过前三次的经验,死者在死去大概两个时辰后,胸腹或后背处可能会出现异状。” 霍去病在打量房间的格局。 房内面积横纵都有三丈左右,是用来处理公务,阅读书卷的地方,平整的石质地面,门朝南开,东西两侧皆有窗户,北侧的墙上挂着一柄长剑。 墙下就是矮席,北军中尉刘怀坐在矮席后,莫名身死,脸上有一种死人独有的僵化和惨白。 霍去病将视线落回尸体身上:“死后两个时辰会有变化?这么说时间差不多了,揭开他的衣衫。” “唯!” 旋即有人上前,解开尸体胸前后背的衣袍。 气氛出奇的安静。 尸体上的衣衫被脱掉不久,胸口和后背果然出现了变化。 先是有微弱的黑气,随后是像头发似的东西,从胸前后背快速生长,几次呼吸间,就变得异常浓密。 一具尸体上,长出了新的毛发! 毛发缠绕,竟似形成了文字,胸前像是“汉亡”,背后则是‘帝崩’! 构成字迹的发丝如蛇虫蠕动,让人悚然惊粟。 霍去病在尸体旁蹲下,紧盯着律动的发丝。 倏地,那尸体居然睁开了眼,露出溃散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霍去病。 死人睁眼?! 第二章 还魂计 死人睁眼的刹那,口中还吐出一股气息,卷向霍去病。 与此同时,霍去病感觉到识海的简书,自行展开了部分内容,古字明灭,出现了‘实意法腾蛇’的字样! 井内融入简书的五缕气息中,那条烙印在简片上的朦胧大蛇,忽然脱离书简,颜色沉淀,乌黑如铁铸,仿佛要从意识里冲出来。 大蛇以蛇尾盘在简书下方的井沿处,颈部昂起,蛇目森然,好似能窥破人心。 简书上的其余四道气息律动,像是也有东西要出来,但终究没有成功。 只有那大蛇出现,和霍去病发生了奇妙的联系。 他感觉脑袋一轻,仿佛有东西离体,过程和道家传说中的神魂出窍类似。 那大蛇遂从他的眉心化出,来到了现实当中,成为一个模糊不清,带着飞翼的蛇形轮廓,直接融入了虚空。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海洋般铺展,将整个北军中尉府都覆盖在感知内。 他的精神无止境的攀升,像是挣脱了现实世界的框架,升华到了另一维度,‘触摸’着超脱在现实以外的某些东西。 如果将北军中尉府比作战场,那么霍去病此刻就清晰的掌控着这座战场上的一切。 连灵魂层面的波动,也无法脱离他的洞察! 他在意识里‘看见了’一个房间,房内有一个女人,正将一个瓮罐样的东XZ到榻下的隐秘处。 “啊!” 女人被霍去病的意识覆盖冲击,蓦然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叫,张皇失措。 “简书内的蛇带有飞翼,是神话里的腾蛇。它不仅能让我的精神力提升,洞察感知,还能让范围内的固定目标产生最深层的恐惧,精神溃散…这是类似西方传说的恐惧投射,还是腾蛇外放,自然而然带来的附加效果?” 霍去病暗自猜测。 他意识里的变化,只是一转念的功夫。 在屋内的其他人看来,尸体睁眼后喷出一口气息,但在接近霍去病的过程中就自行散去。 霍去病全程淡定,连眼也没眨一下。 腾蛇离体,旁观者根本无法得见,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转变。 “霍侍中可还安好?”几人齐声询问。 “无妨。” 霍去病应了一句,也不多解释。 他的意识收放,腾蛇已经回到了识海深处,重新化作一枚烙印,落在兵书的一枚简片上。 这蛇突然出去,显然是受到了尸体睁眼的影响。 这么说被感知到的那个女子和这尸体的变故有关? “等结束这里的事,回去再研究识海简书和古井到底怎么回事。”霍去病心忖,遂伸手触及尸体眉心。 “小心……” 和他一起来的青年将领姚招,一直跟在他身后,提醒道。 “死人睁眼……这是兵家的借尸还魂术?” 借尸还魂是一种兵策战计,但在兵家修行上,有些兵策能衍生相对应的神通。 借尸还魂就能让尸体短暂回魂。 传说有兵家大成者,甚至能分化神识,入住尸身,逆转阴阳。 兵家的三十六计最初语源自南北朝,但在更早期,并非没有相关兵策,许多计谋早在春秋,战国时就大量应用,只是未能形成完整的体系。 “这不是借尸还魂。” 尸体身上长出来的毛发,在霍去病的手碰触其眉心后,停止了律动,随后化为浅淡的黑气,烟消云散,眼睛也重新闭合。 霍去病收手起身:“北军中尉死后,最先发现他的人可曾进行盘查?” “回霍侍中,是府内的一名女侍,我们仔细问过,没发现问题。”回话的是曲军。 他是勘察,侦缉各类诡案的好手。 刘怀身死,他过来后,先封锁了宅邸内外,严禁出入,汇合暗卫派来的岳饶,也就是房内为首的那个女子。两人联手探查尸体,问询府内之人经过,将该做的事情做的明明白白。 曲军回应霍去病,说自己查过,没有问题,也是在证明自己并非草包。 “府内其他人如何?” “内宅有仆妇,女婢等三十余人,俱都有专人查问,同样没有发现。” “刘中尉身死前后,可曾有其他疑点?” “有,算上刘官长,城内先后已有四人离奇身死,但全都验不出死因。 且每次有人死亡前后,城内都有民众能事先收到消息,经查问,这些民众皆言死者该死,但问及他们为什么知道死者会身故,全都一脸迷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像是忘记了消息来源。 此事接连发生,在城内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曲军边说边和身畔的岳饶换了个眼色。 从问答来看,这位霍侍中显然没多少办案经验,对案情也不了解,问他们的都是些再基础不过的问题。 他们仔细探查过现场,每个细节都没放过。 凡是府内人员更是以特殊手段,进行了排查,但始终没有发现。 这恰是事情离奇的地方。 此时两人又多了一层担忧,就怕这位霍侍中亦是毫无作为,到陛下那里禀报时,再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让他们来背锅。 “你们没找到死因?” 霍去病缓缓扭头,隔着窗户望向房外:“府内后院,距离大约十五丈外,有一个房间里坐着一名四十岁上下,左脸有痣,梳燕形髻的女人,把她带过来。 她的卧榻下还有一个暗格……里边的东西也要取过来。” 曲军和岳饶怔了怔,听话里的意思,霍侍中显然找到了线索,或者说是有了怀疑目标? 古怪的是,他不仅将对方的容貌特点说的很清楚,连对方榻下藏着东西也知道? 曲军和岳饶满心疑惑,顺着霍去病的视线看了一眼。 窗户紧闭,外边是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这位霍侍中在弄什么玄虚,两人暗自嘀咕,明面上却不敢怠慢。 为表重视,曲军还亲自出了房间,带人往霍去病说的位置行去。 砰! 北军中尉府后宅的某个房间,被如狼似虎的兵士推开。 曲军蹙着眉梢走进来,立马心头一跳。 房间的卧榻上,坐着一个脸色煞白,似乎刚受到过一场惊吓的女子。 当曲军的目光落在她左侧脸颊,果然看见一颗小痣,脑后梳着燕形高鬓,与霍侍中描述的一样。 曲军大步来到榻畔。 那女子佯作镇定,怒道:“你们干什么?擅闯内宅女眷的房间,可知我身份?” 曲军不答,让下属控制了女子,自己弯腰探首,在榻下观察片刻,伸手轻拍地面上的一块方砖。 他用了一股暗劲,方砖就像是被黏在手上,从地下提了起来,果然露出一个砖下的暗格。 暗格里还放着一个土陶的小罐。 曲军差点惊呆了:霍侍中是怎么发现这女人有问题的? 第三章 这美妙的洞察力 北军中尉府,书房。 曲军把脸色惨白,左脸有痣的女子带回来。 岳饶的视线同样先落在女子的脸和脑后的发鬓上,脸上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反应和曲军相似。 那女子初时还算镇定,但在霍去病的瞩目下,像是承受了酷刑,慢慢开始发抖,眼神惊恐。 霍去病心忖我的精神力量,果然能让对方恐惧,难以抵御。 “霍侍中,她是杀害刘中尉的疑犯?”曲军恭敬问道。 霍去病的高深莫测,已经赢得了这位廷尉麾下侦缉好手的敬意。 “她不过是个帮凶。” 霍去病:“这书房本身就是一处精心设计的陷阱,刘怀外出回来,进入这里已经被算计了。” “陷阱?” “你们可曾闻到房里有一种很淡的香气?” 曲军和身畔的岳饶同声道:“我等过来后,并未忽略对气味的探查,房间里弥漫的是添香的味道,乃草木炼制,经查,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长安的勋贵人家多在宅内燃香,这是前秦宗室就有的一种习惯,颇为奢侈。 “你们发现的香味是栈香、青桂香、马蹄香、钦取香等物混制成的香料,并非我说的味道。” 霍去病道:“你们说的气味,正是为了掩盖另一种味道。” 他瞅瞅不远处眼神散乱的女子:“在房内燃香,想掩盖气味的就是她。那个陶罐则是用来存放害人之物的凶器,但本来不在她手里,是真正的凶手想把她推出来,她不久之前才发现陶罐在自己房内,惊骇之余就将其藏在了卧榻下。” “你怎么知道?” 那女子失声开口,脸色又惊又骇,苍白如死人。 曲军和岳饶等人情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眼,看这女人的反应就知道,霍去病所说——全中! “那刘中尉……” “刘怀提前被人用一种和房内燃香很接近的香气作引子,经亲近之人放在他身上,当他进入这处房间,燃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交融,就形成了另一种味道,无形发散,最终让他被算计,导致死亡!” 曲军和岳饶暗忖死于气味,确实能让周身毫无伤势,宛若睡死的。 “这么说是气味有毒,害死了刘官长?”曲军问。 “不,气味只是诱发他陷入昏睡状态,他的真正死因,是……神魂受损。 那个陶罐里放的应是某种特殊饲养的虫兽,体积小,在罐子里出来,循着气味爬到这处房间,当时刘怀已经昏迷,虫子很可能是顺着鼻腔爬到他体内,破坏了他的脑,使他丧命。 然后虫子再爬出来,原路返回,所以能做到了无痕迹。” “这女的是刘怀的二夫人,被人控制心智,成为帮凶,现在又成了替罪者。” 霍去病话落,那女子像是失去全部力气般软倒在地。 曲军和岳饶不禁有种叹为观止的感慨,关键是霍去病理清事情经过的速度,让他们这种常年办案的老手也自愧不如。 在强大的洞察感知下,对方的手段虽然诡异隐秘,却并非毫无痕迹。 霍去病想了想,续道:“去把刘怀的发妻也带来。” 这次曲军和岳饶欣然领命,不问原因,立即转身去后宅拿人。 但两人刚出去又转了回来:“刘怀的发妻刚被发现,已死,口鼻流血,像是畏罪自缢。” 不久之后,就有人从门外抬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脸颊略长,穿暗绿和深褐两色的华丽衣饰,便是死者刘怀的正妻。 她面孔紫涨,舌头外吐,脖子上还有手指的扼痕,细看居然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喉骨完全塌陷破碎,可见用力之猛,死状之惨。 刘怀的发妻和其身死显然有着莫大的关联。 霍去病刚才外放腾蛇,进行感知的时候,洞察中尉府内外,可以确定刘怀的发妻在后宅还好好的,但他收回精神感知,和曲军等人说话的功夫,这妇人就死了。 暗中还有个极厉害的对手,意识到霍去病发现问题,立即掐断了进一步探查的线索。 长安近来不止一次有人被害,却始终没能侦破。 霍去病这次出手,几乎已经抓到了暗中之人的尾巴,却因为人死了,戛然而止。 “霍侍中,接下来当如何?”曲军虚心请教。 岳饶眼神期待。 线索断了吗? 并没有……霍去病又一次扭头看向窗外,忖道: 对方敢杀朝中重臣,图谋必然不小,不会单纯是为了杀人,眼下之急,是先将背后的人挖出来。 ———— 天色微明,被彻夜调查封禁的北军中尉府内,廷尉和暗卫的人陆续撤走。 府邸变得异常安静。 而在中尉府同一条街区,有人整夜都在暗中关注这边的变化。 天色大亮后,同一街区的另一座府邸中,走出一个老妇,模样平平,出府后来到长安城南的坊市,像是出来添置物品的仆妇。 她在街上走走看看,似乎并未注意到身后有暗卫在尾随。 而与此同时,上午巳时,另一个身穿蓝色粗布深衣的人影,从长安南门出城,不疾不徐的来到一处荒僻区域,速度陡增,突然融入山野,转眼消失。 荒山矮丘起伏,一道身影轻灵的贴地疾行。 最终,这身影在一处能观察到远近地势的位置停下脚步,正是出城之人。 她从容脱掉身上的粗布衣衫,露出一袭淡青深衣,肤色偏黄,圆脸,中等身高。 她默然等待了一会,不远处又走出另外一人。 对方身穿褐色曲裾长衣,人近中年,体型略消瘦,束发为冠。 后出现的男人问:“怎么样了?” “我来了这许久你都不现身,是在探查我身后干不干净?”女子轻笑道:“你倒是谨慎。” “在长安附近行事,总归要小心些。” “你放心,我出来前多有安排,动用了一个诱饵,就算暗中有人注意到北军中尉府周边几栋宅邸,也早被我放出去的饵引到了她那边,绝找不到我身上。”女子神色笃定。 男人径直问道:“北军中尉刘怀死了?” “我亲自出手,还能容他继续活命? 只是刘怀被杀,事情不小,昨晚中尉府来了个人,我在暗处推动死人睁眼,隔空看了一眼,是个年轻的。按我们从那边得到的消息进行比对,应是那位当朝大将军的外甥,日夕跟在天子身边的人。 听说还是个私生子。” 女子挑了下嘴角:“我当时催动刘怀的尸体吐出一口气机,想试探他。 那霍家私生子不知用什么手段,险些查探到我的存在,随后他又找到了刘怀的女眷身上。” 女子声音沙哑,有很重的摩擦感,让人听了莫名压抑,非常不舒服。 “他能得那位天子看重,自然有些手段。杀刘怀你用的是什么方法?”男子问。 女子坦然道:“我用了养魂瓮。” 男人凝重道:“养魂瓮?你用那只瓮灵伥魂杀了刘怀,还将气息留在了他体内?” “嗯,刘怀也非普通人,我料定他被杀惊动不小,所以提前做了些安排……想不到那位私生子这么快就能查到线索,好在我反应够快。” “夏婕,你太大胆了。”男子眉头紧皱。 夏婕不以为然:“那私生子虽有些手段,化解了伥魂的气息,且抹掉了刘怀体内烙印,让我无法再通过尸体进行算计。 但他想找到我还差了些火候。” 男子道:“你在刘怀尸体里留下的气机,说不定已经露了行藏!” 夏婕傲然道:“断然不会。伥魂之气暴露后,我立即断了刘怀发妻性命……他们怎么可能查到我,只是可惜损失了一缕伥魂的元气。 那位私生子能破了我的魂术,倒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又道:“我那瓮灵伥魂袭杀过天人之下的宗师,想不到会被他压制。 我当时还感觉到魂瓮里的瓮灵强烈的恐惧,不敢与其抗衡。你可知有什么手段能这般厉害?” 男人微微摇头:“看来你我此行,困难比预料的要大。” “若简单,何需我二人联手。 我既然决定出手,就不会有失。” 夏婕悠然道:“我在来的路上生出一个新想法,那私生子的舅父卫青能连败北匈人,他自身又在天子身边做事,若找机会对他施展缚魂术,加以影响控制,不论是算计卫青还是皇帝,对我们都有大利,你看如何?” 男人有些犹豫,默然不语。 夏婕循循善诱:“符奉,凭我二人,若一起出手,绝不会有闪失,这是个好机会。 他被我们看中,只怪他倒霉。待事情了结,我就把允诺的好处给你。” 第四章 汉武大帝 未央宫又称紫宫或紫微宫,意为人间皇帝的宫城。 它位于长安地势最高的西南角龙首原上,总体呈长方形,四面筑高墙。 前殿是主建筑,为天子理政上朝,处理天下大事的地方。 阳光明媚的上午,前殿侧翼的殿宇内,主位处坐着一个身形不算高大,但肩部宽厚,气势如崇山峻岭,头戴高冠,目光深沉的中年男子。 他脸上棱角分明,鼻梁很高,长方脸。身穿缀有红色纹饰的皇袍,正是天子刘彻。 他左侧不远的矮席后还坐着一名五官精致的漂亮女子,穿绛紫色汉服长裙,扎着巴掌宽的杏色围腰。 这女子肤白如脂,垂鬓长发,光可鉴人,小巧圆润的耳轮上方,发髻里斜插着珠玉玲珑钗。 她有一张妩媚的瓜子脸,杏眼灵动,在天子面前亦是举止从容,纤腰笔挺的坐在矮席后,繁复华丽的裙装下呈现出紧绷修长的腿线,腰以下的部分由于过分高翘,将裙装撑出圆润的弧度,裙摆下是绣云纹的天蓝鞋履和洁白罗袜。 此女名刘清,是先帝刘启幼女,也就是刘彻的异母妹妹,因某些原因,幼少便离宫远行,两年前才归来,重入深宫。 “我想来求陛下降一道谕旨,断了要求亲那些宗室的心思,我现在还不打算嫁。”刘清声音温婉,但意思直白。 刘彻手执奏简,一目十行的进行阅看,淡然道: “以你的身份容貌,归朝后自然求亲者众。你为何对婚嫁之事如此抵触?” 刘清好整以暇:“我修行了道家的一种闭识术,至少在功法大成前不能与男子婚配,望陛下成全。” 刘彻不置可否。 刘清待要说话,有内侍从外边进来,禀告道:“陛下,霍侍中已应诏到了宫门。” “宣他进来。” 有人来觐见商讨事情,刘清本待离开,换个时间再来,不想刘彻又道:“你也留下听听。” 未央宫的前殿正门外,有三条并列的青石长道,笔直铺开。 霍去病在北军中尉府忙了大半晚,天明后回家吃过早食,换了衣服便来宫里面见天子。 未央宫外兵马肃穆,负责护卫的大汉禁军披甲执锐,气势彪炳。 霍去病自少就常出入宫廷,驻守的禁军皆认识这位年轻的天子近臣。 他来到宫外,和驻守的将领打个招呼,遂走进宫门。 他养的那只猫不知从哪蹿出来,也跃到城墙的檐角上,想跟进皇宫。 有守在内墙城垛上的士兵,看见一只猫要闯宫门,正打算驱赶,却被身畔的另一士兵所阻: “这猫是陛下御赐霍侍中的灵兽,陛下亲允可以出入宫廷,不然我等这许多兵将在此,怎么会对它视若不见呢。” 要动手的士兵吃了一惊,原来这‘猫’还有后台。 大猫像是听到了两名士兵的议论,甩着尾巴回头瞅瞅,宝石般闪亮的眸子掠过一抹傲娇,纵身从宫墙跳落,拿出无猫能及的霸道气势,没入了宫墙后方。 未央宫里回廊飞檐,所见皆以清香名贵的木兰为栋椽,以纹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顶椽头敷有金箔,门面则镶有图案各异的玉饰。 整个未央宫,采用大量千年巨木,壮观而又瑰丽。 主殿的殿前左侧为斜坡,可以乘车上,右为台阶,供人拾级。 霍去病入宫后,边走边思索识海古井带来的变化。 井内先后升起了兵书和包括腾蛇在内的五缕气息。 这些变化神异离奇,那井到底是什么? 原以为古井的主要作用是增长修行,每次在梦里映现后,释放的气息都对自身有不小的助力。 现在看来,这井显然不止这么简单。 而实意法腾蛇,能让自己进入那种洞察万物,精神跨越桎梏般的特殊状态。 古籍所载,腾蛇是仙兽,能腾云驾雾,无足而飞。 在阴阳家的占星术中,认为腾蛇是十二天将之一,居于巳,主掌惊恐怖畏。 这和腾蛇显化,能用精神进行恐惧投射般的力量,正好相合。 “霍侍中。” 霍去病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 未央宫前殿,有一内臣快步迎了过来。 这内臣叫董旭,是天子随侍,四十出头,面容白净,穿着深色的内侍服。 “劳烦董内侍了。”霍去病与他打过招呼。 两人认识已久。 董旭遂压着声音道:“早前北边有消息送过来,匈奴人年前被大将军所败,这会怒气冲冲的在调遣下辖各部兵将。怕是不需多久,还有战事。 下臣知道霍侍中少有凌云志,想征战沙场,说出来霍侍中也好有个准备。 早日办完陛下交代的事,说不得下次和北匈再战,霍侍中就有了领兵的机会。” 霍去病笑了笑,都在天子身边做事,总会有些小山头。 日常互通消息,是常规操作。 来到内书房门外,董旭就停下了脚步。 霍去病自行走进殿内,便见到了批阅奏卷的刘彻。 这位享誉后世的帝王,临窗而坐,神色专注,气度沉雄。 旁侧的矮席后坐着如花似玉,秀美绝伦的刘清。 霍去病在宫里行走多年,见到这位公主的时候并不多,印象倒是颇深。 毕竟她是个胸怀异于常人的女子,与其他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规模相比,简直是用硕大荷叶包裹出来的,天赋异禀。 算起来,刘彻是霍去病的姨夫,所以他与刘清也有姻亲关系,平白小了一辈。 霍去病入殿施礼,然后自行走到刘清对面下首处的另一矮席后金刚坐,腿部并拢绷直,上身笔挺。 正常的金刚坐是以臀部压在绷直的脚上,霍去病的坐法稍有不同,臀足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却能纹丝不动,对腰腹和腿部力量要求极高。 他是将盘坐的时间也当成修行,趁机锻炼身体的核心力量。 刘彻放下奏折:“你去刘怀家里看过了?” 他的音色醇厚,给人一种极有力量的听感,就像最低沉的木琴在奏鸣。 “是,刘怀身死,臣已找到线索,眼下正在推进。”霍去病道。 “算上刘怀,先后有四位朝臣身死,此事需尽快查清。” “臣记下了。” 霍去病续道:“臣入宫还有一事,此前陛下曾吩咐,让臣选派巡边的队伍已回来了。 他们按陛下所赐图卷上的方位,在巴蜀雪山找到一处秘窟,疑似古卷所载的九仙洞。” “细细说来。”刘彻瞅瞅刘清。 他对霍去病汇报的事早有所料,让刘清旁听,便与此有关。 霍去病娓娓道来:“出行的队伍明面上是巡视西南边防,实则秘密进入巴蜀雪山,在山中盘桓探查,果然找到了陛下想要的东西!” 话罢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了上去。 第五章 十七岁的九境 房内的窗下放着一尊香炉,轻烟袅袅。 霍去病拿出来的是一卷黄褐色竹简,表面斑驳,刻有古朴纹饰,表面似有一层微光在流动。 “秦时的方术简?” 刘清杏目闪阖,对简书的来历给出了判断。 “确是秦时之物,公主如何能一眼看出?”霍去病问道。 “方术简背面祭刻的咒文,能让简书存在的时间更长,驱虫避潮,我认识简片上的咒文,自然能看出来历。”刘清白净的鹅蛋脸,在窗外阳光的拂照下呈现出强烈的立体感,愈发明艳。 刘彻探手接过简书。 那简卷有常人手臂粗细,但每一枚简片都薄如蝉翼,以金丝串连捆扎。 当简书展开,内部写满了古字,还有不少图案,描绘着鬼神和传说中的异兽,形象栩栩如生。 相传,始皇帝曾获得仙秘,确知世间有不死药。 他多年来一直在找不死药,到晚年时终有所获。 可惜等不及寻仙使从海外归朝,就猝然驾崩。 汉得天下后,从前秦手里继承了秦皇掌握的与仙魔相关的不少秘密。 刘彻遣人去巴蜀雪山的目的,就和不死药有关。 秦皇当年派出两路人马去海外寻仙,其中一路的方士首领叫卢生。 霍去病取出的简书,正是卢生当年在海外仙山寻回的《录图书》 按秦宫秘卷所载,录图书里藏着到达海外仙山的路径和通仙的秘密。 刘彻翻看简书:“世人传言,说图录书是卢生伪造出来蛊惑秦皇的东西,无知之言。此书实分两卷,藏着秦时的许多秘事……两卷若相合,还可能找出不死药的丹方。” “不过,此卷并非真迹,乃卢生拓印私藏的东西,真迹应在秦皇墓中。” “这书里还记录了天上的星位和我神州大地地脉间的联系,隐然对应着秦皇坟与星宿间的位理关系,稍后朕会让阴阳一脉的人推衍看看。” 他话罢以手指轻敲龙案,权衡道: “秦皇的葬地与我华夏地脉祖龙的龙首相连,被托在龙头上,擅自掘坟者会被神州地脉迸发的力量碾死,无人能避。 所以秦皇的葬地没法进入。 这卷中还阐述了秦时传下来的部分方术。那卢生通晓阴阳,兼农、儒,倒是个大才。” 刘清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刘彻转手将简书递给她: “卷中另有卢生上承春秋时期的一些修行经验,比如农家善耕,可催发草木以增产。而农耕福泽的人越多,对农家修行辅助越大。” 刘清伸手去接简书,上身略微前倾,过人的胸怀像是被托在了矮席上,充分展现出壮观的体量。 她接过简书,低头查看内容,耳畔的发丝垂散,和白皙的颈项相映,如玉染墨。 天下有百家修行,兵,法,儒,墨,阴阳,纵横等各家都在其中,各具特点。 而前期的修行又分为九个阶段,需一步步锤炼自身的皮、膜、筋、骨、血,最终周身合炼如一,以躯体为舟,承载神魂,才能触摸到元神领域,追逐更深层次的天人相合。 前期的九个境界,也被称为下九境。 当自身根基稳固,便可尝试再进一步,冲击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壁垒,突破下九境,进军天人层次。 所谓天人境,一旦进入,将可掌控仙魔般的力量。 简书里的内容,便对各家修行有所涉猎,是卢生上承春秋留下来的经验,颇为珍贵。 刘清有道家修行在身,看的津津有味。 澄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殿内很安静。 这时,书房的窗口传来微弱声响,探出一只黄黑两色的猫脑袋。 大猫跟着霍去病到宫里来,不知去哪溜达了一圈,此时才露面。 它趴在窗口瞅瞅霍去病,又瞅瞅皇帝刘彻,发现没人搭理自己,最终把眼神转向刘清,猫脸上顿时露出人性化的震惊表情,内心读白大约是:这人类身前的肉比我的头还大。 “去病你近来修行如何?” 刘彻重新拿起奏本,边看边道: “以朕观之,你不日就将进入第九境。兵道突破至九境,可力敌千钧,兵策、阴身两大神通,皆可开始修行了。 十七岁有此成就,可要臊死李广那些老臣了。” 刘清悄然从简书上抬头。 刘彻说霍去病即将进入第九境,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八境巅峰。 下九境虽是修行的前期境界,但同样困难重重,前行不易。 九境的最后两境更是被尊为人间宗师,已能掌握部分天地之力,有了神鬼莫测的基础。 有人毕生修行,到老也未必能突破前五境,再往后一层比一层艰难,条件苛刻。 当然,也有些修行派系,不必修行前期九境的身体力量,就能直接沟通天地,如同走了捷径,利弊参半。 霍去病才十七,且兵家修行最重身体根基,需突破全部的九重境界,一步一个脚印,何其困难! 刘清眨巴着眸子,暗忖这霍侍中能得帝兄看重,倒是天赋惊艳,当世罕见。 她打量霍去病道:“将领统兵与人交锋或是战场用策,诱对手中计,都能辅助兵家修行。有些天赋出众的将帅,还会衍生出兵家独有的神通。 以你天赋,可曾提前催生出神通?” 霍去病坦然道:“兵家修行,入门不难,掌握兵策神通也不难,但都是浅层次应用。想拥有天赋兵策化生的大神通,需突破第九境,达到天人层次才有希望。 我还要过些时日。” 刘清摇头道:“孙武所著兵家藏锋卷上说,有少数天赋异禀者,在天人境之前,就能拥有天赋兵策,化出神通。 孙武大家就在第九境掌握了一种兵策神通,待进入天人层次,又拥有了第二种兵策。 以你天赋,说不定也有机会。” 历史当中,自春秋时期始,许多兵书就对三十六计有所涉猎,战计方略变化,传世已久,但并未形成完整的体系,尚无三十六计之说。 不过当世精通兵法的大将,能以战计化生神通,力量之强,甚至能左右战场局势,强如仙魔。 刘彻又道:“刘怀被杀身死的隐情,你打算怎么追查?” “臣入宫前就做好了安排,眼下已展开行动,不久就会有消息送来。” 第六章 无中生有,兵书之变 上午的太阳恣意宣泄着热量,光芒万重。 刘彻瞅瞅霍去病,见他欲言又止,忽然笑道:“你可是还想问匈奴人近期的动向? 匈奴不久前送来一则消息,重提与我大汉和亲之议,讨要宗室之女嫁过去,以此来试探朕的反应。” “朕知你所想,可是觉得与躲在暗处袭杀朝臣之辈争斗是小事,不值得多费心思。 你想去战场与外族交锋争胜!” “臣不敢。” 霍去病淡然道:“陛下所命,臣自当尽力。” 刘彻续道:“统兵征战是你自少就有的志向,这很好,但安稳朝内动荡也是大事,不可轻忽。” “自秦亡以后,前秦余孽祸心不死,暗中隐藏,多年来许多动荡背后都有他们的痕迹。 我们与匈奴征战时,若朝中不稳,将直接影响战争成败。” 霍去病道:“陛下怀疑近来朝臣遇袭,有前秦余孽躲在暗处?” 刘彻颔首道:“你将眼前的事做好,待下次与外族交手,朕就允你届时随军出征。” 霍去病精神一振。 他对统兵征战,有种与生俱来的执着和期盼,那就像是他的使命。 “朕曾说过,欲亲自传你孙武,吴起二圣兵法韬略,形胜阴阳之学,如今再问一次,你可愿学?”刘彻兴致勃勃道。 霍去病正色道:“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臣以为,打仗只靠学习古人的既定策略是不行的,要根据战况机变应对,击敌之弱,方可逐胜。” 刘清杏眼流溢,顾盼生辉的在一边旁听,暗自称奇。 刘彻是天子,想亲传霍去病兵法韬略,这是多大的荣耀和看重? 霍去病居然拒绝了,还说拘泥古人兵法,不足以制胜,真是年少轻狂。 更让刘清惊讶的是刘彻不但不以为忤,还满脸欣赏,哈哈笑道: “那朕就等着看你统兵,有何奇策能克敌。” 刘清素知这位兄长帝威难测,群臣无不噤若寒蝉,不敢稍有僭越,想不到对霍去病宽厚到这种程度。 霍去病汇报过诸事,对刘彻施礼后退出书房,转身而去。 他走后,刘清问道:“陛下是打算用藏在暗处,一些前秦余孽掀起的波澜来锻炼霍侍中。待与匈奴发生战事,真要让他领兵出征吗?” “嗯。” 刘彻低声答应,视线仍在手里的奏本上。 “陛下对霍侍中如此信重?” 刘清看了眼霍去病离去的方向,奇道:“有人年少杰出,但纸上谈兵,毕竟和战场上的搏命厮杀是不同的! 霍侍中年纪尚轻,陛下为何这般笃定他能统兵?” 刘彻淡淡道:“他在朕身畔多年,朕日夕观察,岂会有错。 他年幼时修行,两年连破三关,九岁时观其舅父卫卿与朕推演兵策,就能别开枢纽,连我二人亦为之赞叹。 他修行突破第五境,需亲历兵锋,铸就一颗武胆。卫卿带他上战场观战,他便跃跃欲试,毫无畏惧。那年他才十一岁,卫卿虽未敢让他上阵,却发现这位外甥,对战场的认知和自己出奇的一致,两人都认为从侧翼出兵,能更快撕开敌阵。 后来,那一战果然获大胜。 他十三岁上,随军去江东扫平秦楚余孽。卫卿让他带一支小队负责打扫战场,他得了命令就统兵去奇袭对方在凤巢山的大本营……” 刘彻笑了笑,看向眼神惊愕的刘清: “类似事情还有不少,不然你以为朕为何对他如此偏爱,就因为他在朕身边,是亲信?” ———— “一会我们进入长安,伺机行事,先控制那霍家的私生子。” 一袭长衫,却掩不住身段起伏的夏婕,站在矮丘上,借着树荫远眺长安。 “长安是大汉中枢,盘查最严,就这么入城,太危险了。” 符奉站在另一侧:“你邀我来时,可没说我也要入城行事。” “我在城中多有布置,验传引证等物俱全,出入长安不成问题。这城内的防卫也非没有漏洞,进城行事,我自有把握。” 风吹来,远近的树木簌簌作响。 “入城后,你想怎么做?”符奉问。 夏婕道:“按老办法来,先找到他的住处,暗中观察。他府内总有仆从,找准机会,先从这些人入手,再接近他。 到时我有的是手段,让他无法反抗,生死由我。” 符奉吁了口气,想要说话,身畔的夏婕突然警觉起来,侧耳倾听。 咻! 一声锐响,仿佛穿透了虚空,有东西在快速接近。 夏婕色变道:“这声音…是军弩?!” 符奉还来不及回应,一支箭就从侧翼穿出。 这箭来的突兀,好在两人身手不凡,顺势后撤,以违反力学原理般的动作,贴地飘飞,第一时间寻求障碍物,就近躲到了两株大树后,成功避开弩箭。 夏婕和符奉经验丰富,根据箭的速度,力道,就能判断出是军弩所发。 可见来袭者必是汉军无疑。 下一刻,如雨的弩箭,弓弦的震动声交织,果然有汉军在快速接近。 嗡——嗡嗡! 箭矢近乎覆盖了两者所在区域。 咔嚓! 粗壮的树干,居然被弩箭射穿,木屑崩飞。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箭,威力强到离谱。 夏婕出手如电,探指点在面前遮身的大树上。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那大树被射穿的位置,快速焕发生机,出现了一层绿幽幽的光晕,将夏婕挡在树后。 “农家的拔苗助长……”符奉低喝了一声。 “我二人分开走。” 即便修行高深,但两人都清楚若被汉军围困,寡不敌众,随时可能身死。 二人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汉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们的行动隐秘,处处小心,但汉军既然来了,明显早就发现了他们。 “我二人唯有破围出去,才有生机。” “对方虚实,来了多少人都不知,贸然出去,怕是迎头撞在他们手里。” “待在这更不妥,汉军装备精良,这箭是前朝传下来的破甲秘纹弩。下一轮弩射,我二人不死也要受创。” “走!” 两人无声无息的从藏身处提气上跃,分从左右往林外冲去,快如鬼魅。 数十丈外,之前跟在霍去病身边的青年将领姚招,廷尉麾下曲军,暗卫头目之一的岳饶并排而立。 姚招盯着符奉两人借树木遮挡快速移动的身影,哂道:“找死!”弯弓搭箭,瞬间射出一箭。 嗤! 移动中的符奉低吼出声,明明催动了力量布防全身,但在强劲的箭矢射袭下,体外气劲砰然炸裂。 最致命的是除了明面上的箭,虚空中竟然凭空又多出另一支箭。 兵家的众多兵策战计衍化形成的神通之无中生有! 多出来的这支箭,让符奉措手不及,大腿顿时被贯穿,血肉模糊。 他惨哼声中一个踉跄,速度锐减。另一侧仿佛驱风而行,快的惊人的岳饶和曲军双双逼近。 符奉腿部中箭,移动不利,转眼就被两者缠住。 三人略作纠缠,符奉又被一支冷箭射中肩部。 这些汉军久经战场,心狠手辣,打完人还要补刀,绝不给对手半分机会。 符奉仓促间连续两次被重创,遂被曲军一拳轰中肩胛,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扑上来将其生擒。 “噗!” 符奉开口咳血,只觉得憋屈,和正规军交手,对方以整个军阵的力量冲击个人,根本不讲武德。 这与他以往交锋的情况完全不同,一身本事几乎没有施展余地就被擒获。 倒是夏婕在移动中取出一片帛书,上有纹理交错,发出莹白的光晕,抵住了一轮箭矢。 她趁机窜入远处的山林,不见了踪迹。 “追!”一名将领喝道。 “不用追了,霍侍中有令,此番行事就是要蓄意惊动他们,一擒一放,亦是霍侍中的意思,放走这只兔子,说不定能带路让我们抓到一窝。” 姚招冷笑道:“秘卫的人早就跟上去了。” 他看看手里的弓弩,有些可惜自己的无中生有之术,只学了个皮毛。这一箭要是霍侍中来射,威力和控制性会比自己强的多。 遭擒的符奉被带到近处,听到姚招刚才的话凛然心惊。 自己和夏婕的踪迹果然早就被发现,对方来袭,他们两人就像落入网里的鱼儿却不自知,可笑的是先前他们还想潜入城中,算计那个私生子。 在强大的汉军面前,他们躲在暗处还有些机会,一旦正面遭遇,根本不是对手。 “把他带回去,等候询问。” …… 当夏婕,符奉遭到伏击,被一捉一放之际,霍去病刚从未央宫出来。 他发现意识里那卷兵书又一次舒展开来,露出了更多的内容。 第七章 贯通九境! 兵书绽放出翠绿如神玉的光晕,随着翻开的部分增多,出现新的字迹: “逼则反兵……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 这是兵家欲擒故纵计的精要,意思是逼迫敌人无路可走,它就会反扑;让它逃跑则可减弱敌人的气势。追击时,跟踪敌人不要过于逼迫它,以消耗其体力,瓦解其斗志,待敌人士气沮丧、溃不成军,再捕捉它就可以避免流血。 使他放松戒备,充分暴露,然后再把他捉住。 而识海内的兵书,随着字迹的出现,涌出缕缕气息,融入霍去病体内。 这一刻,他如同服用了传说中的灵丹,神识再次进入那种奇妙的洞察状态,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他感觉到宫外长安城里的喧闹,感觉到地下的蛇虫蠕动,念头无孔不入,遂又感觉到在书房外露过一面就不知跑到哪去了的大猫。 这货惯常在宫里偷鸡摸狗,嘴里正叼着一尾肥硕的黄鳞大鱼,趴在一座假山顶端,大快朵颐。 鱼是宫内观景湖里养的,品种珍异,肉质肥美。 大猫是惯犯,进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吃这一口。 它吃饱了自会回家。 霍去病收束念头,又转回自身。 他体内修行所得力量,在古井和兵书的气机推动下不断累积,迅速逼近了某个临界点。 这股力量在他体内循环不竭……在意识层面,霍去病发现兵书上出现‘欲擒故纵’四个字。 体内的力量愈发澎湃激荡,流遍四肢百骸。 “我让姚招带人去对付躲在暗处谋害刘怀的人,用的正是欲擒故纵之策,目的是看看还有没有躲在更深处的人。难道说……他们中了我的算计,用计成功,识海兵书就跟着出现变化,推送出气机增长了我的力量?” 兵书或者说古井内涌出的气息,确实在提升霍去病的力量。 成功用计,能得到古井和兵书反哺,提升兵家修行?! 霍去病走出未央宫,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表面不见半点异常,实则体内气机与兵书,古井相合,运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雄浑。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准备回家调整体内的力量。 此时距高祖刘邦建国已有八十载,前有文景之治,传到当今天子手上,恰是国力鼎盛的时候。 霍去病在街上与路人交错而过。 百姓虽穿着粗布深衣,但吃得饱穿得暖,神情欣然者居多。 未央宫出来,不远便是长安第一的安门大街,与之并行的街巷笔直铺展,行人如织。 霍去病在街上行走,忽然生出一种感应,有人在注视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眼,临窗有一间商铺的二层,窗棂被挑开一道缝隙,一张宜嗔宜喜的脸蛋,在他的视线转过来的刹那,像一头受惊的麋鹿般瞬间缩了回去。 有姑娘偷看自己……霍去病哑然失笑,这种事以往就时有发生,不足为怪,有颜有缠腰之物,穿衣打扮又是一副贵胄公子的派头,早习惯了被人瞩目。 他收回视线继续前行,不久就拐入另一长街,喧闹的人流倏然减少。 他的步履看似不疾不徐,实则速度极快。不久之后,再次转入一条巷道。 巷子尽头有一座门外放着两尊丈高石鼓,前后三进的宅邸,即是霍府。 宅外有四名门房,肃然伫立。 看见霍去病回来,齐齐执礼问候。 霍去病进了宅邸,遂有一五十上下的老仆快步迎上来。 老仆叫严契,早年是卫青麾下老卒,战场受伤后腿有点跛:“公子。” 公子的称呼在先秦时特指诸侯的儿子,女儿亦可称女公子。到了汉室,公卿之子即可称公子。再往后,会愈发平民化。 严契跟在霍去病身畔,往内院走。 两人穿过外庭和中廊,来到后宅。 整个宅子,算上门房,内院的仆妇,厨子,一共只有十余人,稍显冷清。 严契在进入内宅前就退走了。 这里是霍去病日常起居的地方,他走入院子,便看见自己的贴身女婢,在院里耍石锁。 超过百斤的大石锁,在女侍手里像一根草梗,轻若无物。 这女侍长得颇为健壮。 舅父卫青早年出征,在边境遇到一座被匈奴人屠戮劫掠的村落,全村只有一个女童趴在倒塌的房屋里,没被匈奴人发现。 卫青等人进村时,女童竟撑起房梁和倒塌的残垣,从废墟下跑了出来。 卫青遂将其带回长安,年少时就陪同霍去病,关系十分亲近。 这女婢八字缺肉,以一年长高一个头的速度,迅速飙升到了现在的模样,看着比霍去病还健硕一些。 所以近身的貌美女婢没有,膘肥体壮的大丫鬟有一个。 她看见霍去病回来相当高兴,拎着‘草梗’就快步迎上来:“公子,你吃过东西没有?” “现在是午时,你今天吃过几顿了?”霍去病瞅瞅自家女婢,有些心累。 这姑娘不太好养活,日常费肉。 “知道公子要回来,我等着公子,还没吃呢!”壮女婢道。 “你先把嘴角的肉渣和油渍擦擦再说自己没吃。”霍去病白眼道。 壮女婢坦白了:“我就吃了二斤白煮肉,垫垫肚子,还可以陪公子一起进食的。” 这女婢姓熊,原本在家里的子妹中排第三,就叫熊三。 霍去病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大扇子,皮肤略黑,但眉眼周正,茬架是把好手。 “你若饿了就自己去吃。我要独处一段时间,别让人进来。”霍去病脚步不停的走进了居室旁的书房。 “知道了。”熊三大声应道。 霍去病的书房面积不大,布置也简单,沿墙放置木架,摆放着不少简书。 房间中央有一张矮席,后方铺有兽皮软垫。 他来到矮席后,仍以金刚坐的姿势坐在兽皮垫上,凝神静气,开始观想识海。 那口井和兵书内,气机不断涌出,愈发厚重,流遍他的全身。 霍去病生出一种感应,知道自己用计成功,得古井兵书之助,即将做出突破,晋升九境的最后阶段。 百家之中,兵家修行入门相对容易,但晋升突破的关隘最多。 因为兵家需要修体,根基扎的越牢靠越好,要一步步贯通下九境全部的境界,先修皮膜,再通血脉,开筋,锻骨,铸体。 此为前五境! 当皮肉筋骨皆成,周身融为一炉,开了百窍,体内的一股气机便能循环不休。 此时已是下九境的第六个阶段,周身如一,气血奔腾,若有机会登上战场,塑就一颗武胆,承受交锋搏命时产生的杀气,戾气,死气冲击,才能进一步夯实体魄。 到了这一阶段,个别卓越者单靠气势就能压制对手,让其心胆俱丧。 再然后才能开始尝试进入下九境最后三个等级,初涉兵家神通。 在修行前期,兵家的好处是受众广泛,不需要多高的天赋即可入门。 对比阴阳家,名家,纵横等流派,就需要很高的资质,但好处是若资质足够,只要择取下九境的其中几个境界,打通重要关窍,就能直接尝试沟通天地,拥有神通。 而在此刻,霍去病已经到达了无数兵者梦寐以求的阶段,即将贯通第九境。 他体内有一种声音,初起低弱,越来越响,如雷鸣,如惊涛,如千军万马厮杀争胜。 这声音随着体内的气机,不断冲击着他周身的桎梏,要破开当前境界。 第八章 本经阴符七术! 正式突破第九境,进军天人层次,相当于打通了凡人和仙魔间的桥梁。 按霍去病原本的修行,大概再有半载左右,才有希望破开九境。 到二十岁前后,才可能冲击天人境。 这种速度已是不世出的天才。 但意识里的古井,近几日屡现神异,大幅度加快了这个过程。 对符奉和夏婕成功用计,古井兵书反哺出来的气机,不仅节省了修行时间。 更重要的是霍去病感觉到兵书送出的这股力量,似乎对破开关隘有着特殊的推动作用。 他体内奔腾的气息,在经脉之中游走无碍。 下丹田和眉心识海同时有气机运转,在背后的脊柱处交汇,将全身力量拧成了一股。 轰隆! 这股力量一上一下,在体内纵横来去,无所不达,仿佛连接了天与地,冲开了无数窍穴。 霍去病几乎没感应到阻碍,水到渠成般完成了破关。 古井中的气机,果然对突破有很大帮助,似乎削弱了破关的难度……霍去病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开始与外界的真实天地互感,人体和天地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 他将金刚坐改为盘膝式,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身变化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眉心开始发出微光,越来越盛。 兵家修行,有天赋出众者会在识海凝聚异象,因而掌握某种天赋兵策。 霍去病的识海中,兵书卷动,展开了一枚新的简片,其上字迹浮现:“盛神内藏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养神之所,归诸道。 …… 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也,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 兵书上旋即出现了这段内容的总称——本经阴符七术! 蓦地,他体内力量外溢,身后升起一道常人看不见的气柱,似由兵锋所化,锐利无俦,气势无双。 这股自身的运势,力量,气血交织成的气柱,直冲云霄。 他所在整栋府邸都在轻微震动,天地交感,身畔更是出现了响彻四方,万马奔腾般的动静,骇人无比。 未央宫。 不觉间已到了入夜时分。 刘彻回到寝宫,本来在做寡人运动,飘飘然如临云端。 但进程还未结束,他却心生所感,扭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片刻后,因为半路被打扰的不悦变成了笑意,刘彻莞尔道:“原以为还要一段时间方能破入兵九境,竟是这般快。” 刘彻没搭理身畔肤白如雪,哼哼唧唧,表示还可以继续的宠妃,起身披了件外袍走到窗畔,远眺夜空:“九境以后,是该让他到战场上去了。” ———— 书房。 也不知在修行中过了多久,霍去病眼帘阖动,睁开眼睛。 他的识海深处,简书上古老的文字变化: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以惑之,以阴伐其志。” “美人计的方略描述?” 这次破关,让霍去病意识里的兵书,产生了新的兵策。 他还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兵书上运转,随时可以融入自身,推行这种兵策化为自身的一种天赋,用来强大自己或对敌。 这就是兵策演化的神通应用,主动性更强,像是自身的一种技能,不需要符合计策的条件,就能动用。 “关键是……我获得的第一个神通兵策为什么是美人计?” “我是男儿身,所得与天赋最契合的初始计策是美人计,这该怎么用?”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 随后他又查看了自身力量上的变化。 当蓄意推动体内气机,丹田和意识中好似火山喷发,力量沛然流转。 不论是神识感知还是纯粹的力量,比以前都有了‘质’的跨越。 整个府邸的风吹草动,都被清晰的呈现在感知里,巨细无遗。 “果然进入了九境,比预计的要早半年。” 少顷,他继续查看识海兵书。 本经阴符七术——六个古篆文字,在一枚简片上熠熠生辉。 霍去病福至心灵般想到了本经阴符七术的来历。 春秋战国时有一位千古奇人,兵家大成,且是纵横一脉的鼻祖——鬼谷子。 他曾留下一卷奇书,被誉为“天书”。 相传书中包罗万象,阐尽了天地间的奥妙。 兵家大成以后可割草化马,撒豆成兵,积土成山,皆是鬼谷子所创。 这书真正的名字就是本经阴符七术。 难道我意识里这口井和鬼谷子有关? 鬼谷子一生留下传说无数,据说其人有通天之智,既是纵横家鼻祖,也是著名的思想谋略家、兵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兼容并蓄。 他是少有能和老子,孔丘并列的大家。 之前霍去病意识里的兵简内容显化,出现过的实意法腾蛇,正是本经阴符七术之一,专门阐述精神力量的应用,以之外放可对敌,可感知天地之奥妙。 本经内容有云:“不见而命,不行而至,是谓道知。以通神明,应于无方,而神宿矣。” 这是兵书之前出现过腾蛇的原因。 “本经阴符七术,看来我以后修行,应以本经为根基,来推动兵策,展现神通。这书的内容注重精神修养,也被称为元神力量显化,能影响他人,似乎更侧重纵横家的路数。” 霍去病思忖:本经有七术,现在只出现了实意法腾蛇,且井内当时涌出的是五道气息,还差两道才合七数……不知后续还有什么变化? 他重新闭目梳理体内力量。 身后气机又起,比刚才更盛,直冲天穹。 到次日清晨,他才初步完成了这次突破。 看见霍去病结束修行,进入皇宫吃鱼,半夜才回来的大猫从房梁上跳下来,瞪着圆溜溜的猫眼注视霍去病。 以往霍去病晚上修行,它就会担起护法的责任,悄悄藏在房梁上,关注周边动静。 但昨晚回来时,霍去病体内气机沸腾如虎啸惊雷,还有一股杀伐锋锐的气象在身后铺开,和以往大不相同,把它吓得不轻。 这时候胆怯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霍去病试着运转实意法腾蛇,体内的元神力量离体,朦朦胧胧的化作一条腾蛇在身后盘绕。 当然,这腾蛇是体内修行所化,是元神意志的一种形态,常人是看不见的。 大猫却是吃了一惊,纵身又跳回了房梁上,猫眼瞪到最大程度。 “你过来。”霍去病招手道。 我不……大猫使劲摇头。 它偏着脑袋想了想,抬爪指指霍去病身后,表示很害怕。 霍去病收了力量,身上气机顿消。 大猫才从房梁上下来,期期艾艾的凑到近处。 带着猫从房间出来,大丫鬟熊三已经备好了早食。 霍去病吃过东西,打算去舅父卫青那里,问问天赋兵策的使用。 但还没出门,身披轻甲的姚招就迎了上来,还有一个女子跟在他身后。 “嫌犯已抓到了,随时可以审讯。”姚招说。 他身后的女子,二十岁上下,是那种胸小,话少,表情屌的女人,气质型,一身黑衫,神色淡漠,但五官精致,还有一双迷人的猫眼。 “你是密侦麾下的人?”霍去病问。 第九章 腾蛇蓄灵 冬日的清晨。 汉时以西为尊,而长安有两座皇宫内院,分列东西,比邻坐落。 长乐宫居东,又称东宫,面积最大。太后,部分皇亲内眷在长乐宫居住,也是未央宫建成前,皇帝的居所。 后来皇帝才移居更为壮观瑰丽的未央宫。 刘清在长乐宫的一间殿宇内,从神游物外的状态醒来,徐徐吐出一口气机,聚而不散,如同一柄气剑。 “昨日夜里,感知到城内有气机冲霄,是霍侍中破开九境,接近了天人层次……” 她起身来到窗畔,举目远眺。 “师尊曾说,他观天地气象,我大汉将出一位佑国神将,可助帝兄开疆拓土,护天下安稳,原以为是卫青……但这霍侍中突破九境便诱发了冲霄的气机,似乎也有机会……” 刘清迎朝霞以采气,修行结束后离开了居住的宫殿,身着华丽的镶红纹汉服,往宫外行去。 …… “见过霍侍中。” 冷漠脸的少女应道:“我是密侦麾下十二卫使之一,过来告知霍侍中我们这边的进度。” “我们的人暗中跟随被放走的目标女子,她脱身后非常小心,但一直在长安周围没有远离,到今日早上,又重新折返回到了城内。 目前仍在我们的监察之下。” “又回了长安?”霍去病心头微动。 事情似乎比想象的要麻烦了点,那女人死里逃生,还敢回长安,说明她觉得回到城内更安全。 也就是说,那女人身后如果还有人,大概率就在长安,且身份很不简单。 “另一个被抓的人在哪?”霍去病问。 “怕入城人多眼杂,关在城外卫军的军营里。”姚招说。 “去看看。” 姚招应了一声,转身在前带路。 霍去病瞅瞅跟着自己的猫眼少女。 “我接到的命令是跟在霍侍中身边,确保霍侍中能将命令最快传达给密侦的人,配合行动。”少女说。 “你叫什么?” “宋然。” 交谈间来到府门处,乘一辆双马拉乘的厢式车辇,快速往城外而去。 车厢里只坐着霍去病,宋然坐到车辕处,姚招负责亲自驾车。 霍去病刚进入车厢,就见左手侧的车帘掀开,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钻进来,自家那只假猫阖动着眼珠子,一脸大冤种的神色,表示上次就被留在家里看门,这次想跟着出去玩。 它见霍去病没反对,立马得寸进尺,从车外把后半截身子拖进车内,在霍去病身边一坐,带着点兴奋地舔了下舌头。 霍去病在车子启程后双目轻阖,将心念再次沉入体内。 车外街上的喧闹,交谈,摩肩接踵的脚步声都弱化下去,仿佛被屏蔽。 他发现了一个晋升九境带来的变化。 这次突破后,即便他停止运转体内力量,腾蛇也会从识海兵书中浮现。 那兵书上关于实意法腾蛇的许多古字微光流转,交织相连,宛若一座咒文阵列,在牵引着天地间的灵气。 “实意法腾蛇篇,变成了一座存在于识海中的蓄灵阵……” 腾蛇从简书上仰起颈子,将阵列牵引的灵气悉数吞入。 呼! 吞入灵气后,腾蛇复又开口,将经过它转化的灵气重新吐出。 这股气机自霍去病的灵台下行,犹如惊涛骇浪,游走全身。 他的身体就像一座熔炉,在腾蛇的气机席卷下,时刻熔炼自身,通达诸窍,壮大精神。 这就相当于霍去病时刻都在与天地交感,吞吐纳气。 腾蛇的每次吞吐,体内皆如同熔炉添火,气机不断递增。 霍去病以心念和识海腾蛇相合,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不断积蓄增长的力量。 “霍侍中,到了。”车外传来姚招中气十足的声音。 霍去病沉浸在体内的变化中,不觉时间流逝,却是已经到了城外的卫军驻地。 他收回念头,从车上下来。 大猫也跟着跳下来,迈着猫步,打量周围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待猫奴。 长安周边,常备的兵马是长安卫军,大汉最精锐的部众之一。 霍去病下车,就听到震耳的喊杀和兵器碰撞声。 前方的军营里,长安卫军正在操训。 营地内战马嘶鸣,兵器和甲胄的碰撞,擂动的战鼓,形成了兵营独有的氛围。 “霍侍中。” 长安卫军的统帅,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麾下右中郎将童轩。 他亲自从营内迎了出来。 按品级,中郎将其实比目前还没有实职的霍去病高了不止一级。 但正因为地位够高,才更清楚霍去病的身份。 这位不仅是陛下的亲信,姨母贵为皇后,更重要的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就是霍去病的舅父卫青。 所以亲自出迎没毛病。 右中郎将童轩四十出头,肤色古铜,有一股子武将的彪悍,身上轻甲铿锵。 “劳烦中郎将了。” “我等同朝为臣,给陛下办事,理当尽心。”童轩身形矮壮,但鼻梁高挺而眼睛细长,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 他也是有后台的,祖上是开国元勋,到他这里已是三代武将,世代忠良。 长安卫军指挥营位于城郊,四周高墙如山。 因为有守卫长安的需求,军营本身就是一座小城,也是长安的卫城之一。 临近中午,天有些阴。 庞大的营地中央,一栋建筑内,精神萎靡的符奉被两名军汉拖了进来。 符奉被生擒后,遭到了姚招等人的暴力逼问。 这些军伍出身的家伙手段粗暴,符奉的脸颊高高肿起,身上的伤口比被擒时又多了不少,到处血污。 但他神色阴厉,并未屈服,已有了必死的打算。 被带进殿内,符奉看见主位坐着一个玄色衣袍,身姿笔挺如枪的少年,略一思索就猜到对方身份,恨声道:“你就是那个皇帝的宠臣,姓霍的私生子。” 宠臣明显是个贬义词,私生子更是充满蔑视。 霍去病神色如常,对方激怒他不过是想求死,生气就上当了。 倒是一旁的大猫突然窜出去,爪子快出了残影。 唰!唰唰! 符奉脸上血痕密布,深度几可见骨。 大猫差点把他给挠死。 片刻后,大猫收了爪子,回到霍去病身边,露出一副他是我罩的,你说话小心点的傲娇模样。 然后再把猫眼转向霍去病,传神的表达出无所谓,他要再敢乱说,我会出手的意思。 胸小话不多的宋然神色惊奇,这猫是要成精吗? 霍去病问姚招:“你们可曾问出什么?” 和宋然一左一右站在霍去病身后的姚招答:“营内有书吏以儒家修行灌注口舌,对他进行询问,令其难以说谎,可惜没问出有价值的消息。” 宋然也道:“此人应是修行过闭魂术,甚至可能封禁了部分神识,防止被探查。 这种人是不可能问出消息的,其实不用多费唇舌。 我们密侦有一种丹药,让他吃了,由不得他不说,只不过吃了以后最多一刻钟,人就会死。” 宋然是在给霍去病解释,也是在助攻。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在关注符奉。 然而符奉听到服药必死时,神色毫无变化,连瞳孔都没有惧怕死亡时,常见的轻微收缩。 宋然叹了口气,按她的经验,这人大概率是白抓了,不太可能问出东西。 符奉依然狠盯着霍去病,哂道:“有什么手段,你尽可试试。” 看来是个硬汉……霍去病突然发动了体内的腾蛇之力。 识海中的腾蛇仿佛‘活了’过来,蛇目开阖,看向对面的符奉。 腾蛇威怖,恐惧投射。 霍去病动用了突破后,正式修行的腾蛇威怖之术,对神魂进行攻击。 连姚招和宋然也生出感应,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如山,恐怖的威压潮汐般弥漫。 与此同时,符奉轻哼了一声。 作用于灵魂的痛苦,让他的脑壳像是被揭开,放在沸水里炖煮,无法想象的疼痛和恐惧瞬间充斥意识。 一刹那,他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和硬汉的表情管理,面容扭曲,神魂欲裂。 “你的来历?” 符奉听到一个像是从神魂深处响起的声音。 这声音不容忤逆,让他灵魂颤栗,仅有的念头就是向对方坦诚一切。 宋然和姚招,难以置信的看着刚才还是硬汉的符奉,转眼就双腿跪地,开始问什么说什么。 宋然抿了抿嘴,目瞪口呆。 第十章 可怕的灵觉 “我名符奉,往昔常在幽州的辽东,辽西郡活动,月前接到夏婕的消息,邀我来长安谋事。” 幽州位于大汉疆土偏东的位置,原是战国七雄中的燕国所在地。 符奉的身躯不断颤栗发抖:“我本不想来,但夏婕提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 她手里有我这一脉突破下九境,成就天人的方法。 她许诺只要我来,不管事情成不成,都将修行之法给我。” “天人境的修行方法?” 姚招负责询问:“你是哪一脉的修行?” “我所修不在百家之内,乃是旁门中的阎王路,鬼使驱阴一脉,古籍所载,修行到大成可以肉身入阴间受封。我的力量在夜间威力更大,正午时修行最弱,所以才被你们生擒。 夏婕修的是伥鬼食魂术,最善影响蛊惑人心,为她所用。 我二人术法互补,所以她才不远千里找我来长安配合。”符奉额头上冷汗密布,面色已经惨白如纸。 脑袋里的疼痛,并未因为他的配合有丝毫减弱。 “为了修行之法,你就敢来暗害朝中重臣。”姚招喝道。 “我等修行不易,没有任何依靠,所有事都要用性命去争。天人层次的修行,对我来说是无价的重宝。” 符奉已经瘫倒在地,连跪姿也无法保持,仿佛置身噩梦当中。 宋然有些诧异,看不出这位霍侍中有任何动作,手段却是如此厉害。 “你们有多少人?” “我知道的不下二十人,以夏婕为首,在长安蛰伏活动。” 霍去病突然发问:“出入长安,盘查极严。你们这许多人进出,都有验传吗?” 秦汉时期的法例法规已非常完善,验、传就是官引。 两者是分开的,验是一个小木牌,身份高贵者也有用青铜或玉器制成,上边写着身份籍贯,简单的样貌特征。 ‘传’就相当于介绍信,想出门需要地方出具证明,由‘村支书’签署,多是在竹片或木条上书写讯息,加印,用来通关。 别以为这很容易仿冒,要知道古时人口流动量有限,而各地都有人口户籍册,用来查验,两相对照,彼此一致才算合格。 符奉道:“我见过夏婕出城,用的正是验传官引。” 霍去病听后暗自沉吟。 大汉下辖百姓的官引,若夏婕一人有还罢了,要是她手下的人都有,这事情背后……就很值得思索。 这时宋然也问道:“破入天人境的方法,不论是左道旁门,还是九流百家,每一门都是不传之秘,那夏婕说有天人境传承,你就信?” 符奉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近乎虚脱: “夏婕给我送信的时候,还带了一张丹方,我久修通阴术,一见丹方便知对我有绝大益处,内容不假,才答应来长安。” 各家修行,大多需要食饵来辅助。 所谓食饵,就是道家或农家的丹鼎之术,服用对应的丹药来加快修行,稳固境界。 有些派系,突破时需要特定的丹药配合才能进阶。 符奉说他看过丹方才决定来长安,符合逻辑。 “他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们现在回城。” 霍去病通过腾蛇的精神施压,已经看穿符奉底细。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收获,起身往外走。 “这人留着还是斩了?”姚招在一边问。 “先留着,抓了夏婕,用来对供。”霍去病脚步不停。 夏婕没有远逃,而是返回长安,更重要的是有了实意法腾蛇,已经不必再用她引出其背后的人。 霍去病有把握让她自己说出来。 所以决定收网,擒拿夏婕。 ———— 时近黄昏。 长安城东。 密侦下辖有两院十二支,肖应是其中专门负责追踪探查的斥候副将。 他正蹲在一座建筑顶端,眼神盯着前方的一栋小院。 要不是他亲自出马追踪,普通探子早被那女人甩开了。 这里位于城内东南方向的角落,巷道狭窄,环境复杂。 “布置倒是不少,在这里藏了一座带有暗道的宅子……若跟到这里以为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地,平白被她跑了。” 肖应心里思忖,身形微晃,悄然失去踪迹。 一刻钟后,他站在长安城东的一处暗巷里,面色凝重。 夏婕利用那处空院子脱身后,来到了一条行人众多的长街。 肖应接到的命令是暗中跟随,宁可跟丢了,也不要让夏婕发现,所以没敢跟的太紧。 加上街上人数太多,气味混杂,对追踪来说是最不利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把夏婕给跟丢了。 但肖应丝毫不慌。 他精通阴阳术,擅长观星辨位,卜卦寻踪,在常规手段外,还有玄学追踪方式。当即取出一枚竹片,上书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除非你能扰乱天机,否则休想逃过我的追踪。” 肖应咬破食指,在竹片中央写下数枚咒文。 片刻间,那竹片就开始在掌心旋动,其中一角隐隐指向南方。 肖应沿着竹牌指向,再次进行追踪。 直到半个时辰后,夕阳向晚,肖应和回城的霍去病等人碰面。 “霍侍中。”肖应躬身施礼。 “人在哪?”霍去病身畔的姚招问。 “那女人回城后到处走动,现在位于百丈外的一处坊市……咦!” 肖应话音未落,忽然神色微变。 他手上的竹牌开始没有定向的不断旋转,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出现了混乱。 “我的寻踪辨位术,依仗阴阳术中的卦象图为根基,与星位占卜相合,从无错失。之前明明一直在追踪目标的方位……”肖应脸色微白。 卦象图为根基,星位占卜相合……那就是算命呗,还敢说从无错失……霍去病瞅瞅肖应。 最关键的时刻,把夏婕的位置弄丢了。 肖应有些接受不能,莫名尴尬。 众人此刻是在一条无人的僻静小巷内,已接近了夕阳晚照的时间。 从城外军营回来,随行的还有一队长安卫军,共三十余人。 霍去病轻吸了口气。 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对神魂层面的力量运用极为玄妙,千变万化。 当他将意识和腾蛇相合,水银泻地般铺开,感知力便得以无限拔高,又一次进入了那种仿佛超脱现实世界的层面。 神魂或者说元神的触觉,变得无比敏锐。 霍去病和夏婕之间,并非没有发生过交集。 当初害死北军中尉刘怀的帮凶,那个从榻下搜出来的瓮罐,内部藏匿的瓮灵气息就来自夏婕。 后来她和符奉见面时,曾说过险些被霍去病追查感知到自己。 其实她当时已经被腾蛇捕捉到了神魂气息。 现在,随着感知力的攀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霍去病的心头。 他仿佛通过腾蛇之眼,看见了夏婕。 一个俯瞰的视角,捕捉到夏婕改变装扮,走进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府邸…… 还是那种可怕的气息……宋然在一边偷瞄了眼霍去病,她能感觉到霍去病在催动某种力量,和刚才逼问符奉时的气息相似。 “跟我来。” 霍去病走出小巷,往南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霍去病在众人簇拥下,循着神魂层面的感知,一路来到南城,最终在一栋宅邸外缓缓停住脚步: “就是这里……” 第十一章 汝阴侯府,关门捉贼 未央宫,长乐宫都在城内偏南的区域,周围住的皆是望族宗室。 隔壁那条街,霍去病的宅邸也在其中。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和他一起看向前方宅邸的匾额——汝阴侯府! 纵然在夜色中,府邸正门外仍有十余位门房分列两侧,气派肃穆。 汝阴侯夏侯颇是开国元勋夏侯婴的曾孙。 他除了继承祖辈余荫,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汉武帝的姐夫。 此时平阳侯曹寿已经病逝了七八年,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二婚再嫁,就是嫁给汝阴侯夏侯颇。 那个夏婕躲进了侯府?! 姚招,宋然,肖应全都心头一紧。 平阳公主的身份,当朝少有人能及。 就连霍去病的生母,小姨卫子夫,早年也不过是平阳公主府上讴者,也就是歌姬。 当年是因为平阳公主的安排,才让来她府上做客的刘彻看见卫子夫,从而得宠,最终成为皇后。 霍去病的舅父卫青,原也不过是平阳侯府的骑奴。 ……怪不得那夏婕敢回城,她躲进汝阴侯府,既没人能想到,也无人敢查。 “我们该怎么办?”姚招低声问。 “怎么办,当然是进去抓人。”霍去病淡定自若。 他日夕跟在刘彻身畔,知道许多常人不了解的内情,念头起落间,已经做好了决定。 宋然劝阻道:“霍侍中有随时面见陛下的权力……” 她的意思是既然牵扯到平阳公主和汝阴侯,霍去病不妨先去告知陛下,看皇帝的态度在做决定。 “汝阴侯和长公主应该不在城内。”霍去病从容道。 众人面面相视,即便两人不在,擅闯侯府的事情也不小。 霍去病话罢一马当先的走上了台阶。姚招和入城后就跳到墙上飞檐走壁,此时才下来的大猫一起跟上。 宋然和肖应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向侯府大门。 “来者何人?” 门房看见逼近的霍去病等人,喝问道。 “奉皇命追查杀害北军中尉的凶犯,来的是侍中霍去病,开门。”姚招上前一步道。 “侍中?可知这是何地,就敢来拿人?” 几个门房,为首者是个消瘦的中年人,横身挡在众人面前。 宰相家的门房七品官,这门房迎来送往,见到的权贵多了,倒也有几分气势。 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霍去病登上台阶,径直往门内走去:“拦路者与罪犯同处!” 那门房愣了下,显然是没见过这么跋扈的人,闯侯府闯的理直气壮。 霍去病身后尽是长安卫军精锐,气势所向,自有一股战阵厮杀的可怕压力。 门房犹豫间伸手想阻拦,被姚招一把推开,遂眼看着霍去病带人长驱直入。 “快去通知刘内侍。” 刘内侍是平阳公主身边的人,皇家内侍出身,掌管侯府的内外事务。 汝阴侯和平阳公主不在,府内便以刘内侍居首。 霍去病走进侯府,一路凭感应,笔直穿过了中庭。 但他在进入后宅前,就被一个穿褐色深衣,五十上下的老者带着府内的多名护卫迎头拦住。 “我道是谁敢闯这侯府,原来是霍侍中。” 那老者就是刘内侍,平笑肉不笑的道。 “霍侍中可是忘了出身,觉得在陛下身边做事,就敢带人闯长公主的府邸了?” “刘怀身死,凶手就在这里,你若不让,我连你也一起拿了。”霍去病面无表情。 “你敢!” 刘内侍又惊又怒:“这是汝阴侯府,也是长公主的府邸。你敢擅闯,公主回来,看谁能护得住你。” “拿下。” 霍去病挥了下手,身后的汉军轰然答应,强大的气势冲击下,府内一众护卫同时打了个寒颤。 “你一个小小的侍中,敢闯公主府!” 刘内侍厉声道:“你们胆敢随他胡来,不要命了吗?” 此时刘内侍等人已经被姚招带兵围住。霍去病则迅速穿庭过院,最终来到一处院落外。 刘内侍等人被囚禁起来,随行在后方。 远远看见霍去病驻足的院落,刘内侍目光微转,提高声音道:“霍去病,你非要构陷侯府内有凶犯,我亦无法阻拦,但你若拿不到人当如何?” “你前边的院落,是府内一个仆妇生了重症,在内独居,她已半月未曾出过那院子。 你说的凶犯莫不是一个病妇? 你强加罪名诬我侯府,此事我必禀明公主,不与你干休……” 霍去病前方的院落,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 房间内,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原本躺在卧榻上,正是夏婕所伪装。 她用尽手段,自忖绝无人能追踪,才放心返回汝阴侯府藏身,确定了自身的安全。 但她万万没想到,刚暗中回到侯府,就听见院子外传来的动静,刘内侍质问霍去病的声音顿时入耳。 “他们竟追到了这里……”夏婕大吃一惊。 她敢回长安,正是因为在侯府的隐藏身份够安全,想不到脚还没站稳,霍去病就追了过来。 夏婕从榻上下来,俯身从榻下拖出一个直挺挺躺着的妇人。 那妇人脸色僵白,一身仆妇打扮。 细看床下的暗影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也仰面躺在那。 这房里的情景诡异至极。 夏婕出手如电,探出食指,指甲瞬间疯长,利刃般笔直刺在那妇人的额头处。 妇人吃疼,霍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婕。 下一刻,妇人嘴巴大张,似乎痛苦不堪,想要惨叫,但身躯颤栗却发不出声音。 两三次呼吸的时间,妇人自额头以下,全身都被一股青幽幽的气息覆盖。妇人嘴巴大张,面孔狰狞,已经气绝。 夏婕冷笑了一声:“敢来追我,让你们都死!” 她从妇人的尸体上抬起手指,来到一侧的墙壁旁,发力推动,一尊木质的高柜侧滑开来,竟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侯府内有暗道,预备万一所用。这是高官显贵家里的标配,能直通府外。 夏婕立即就想进入暗道。 刚刚杀死的那个妇人,能帮她拖延时间。 这时,外边的霍去病通过开挂的感知,忽然对身边的肖应道:“你带一队人去侯府往东,比邻的长街街尾,那附近有侯府的暗道出口,你提前等在那。” 肖应答应一声,立即分出人手,快速离去。 众人去后不久,霍去病识海里的兵书居然出现变化,展开了新的一枚简片内容,浮现出‘关门捉贼’的字样:小敌困之。剥,不利有攸往。 意思是对弱小或数量较少的敌人,要设法去困围,或者说歼灭他。 关门捉贼是兵家应敌的计策之一,以强制弱。与常见常用的围歼战、口袋阵等大体相当。战国时代孙膑庞涓的马陵道之战、秦赵长平之战,都曾用过这一战计。 果然是这样,我只要进行符合战策使用条件的布置,识海兵书就可能出现变化……霍去病暗忖。 此时房内的夏婕打开暗道,正准备脱身,霍去病立即发动了攻势。 腾蛇与神魂相融,离体而出,可怕的精神力量仿佛潮汐呼啸,瞬间淹没了面前的院落。 第十二章 毙命,收获 轰! 诺大的汝阴侯府仿佛突然爆发了地震。 刘内侍等人都骇了一跳。 霍去病催发的气势,让整个侯府的地面剧烈震颤。 而这只是附带的变化,真正可怖的力量,正在冲击夏婕的意识。 她的脑袋一阵眩晕,感觉像是被拖入了一个噩梦当中,海潮般的巨浪席卷涌进了她的意识。 夏婕骇然发现,意识里竟然出现一片黑色的海洋,大浪滔天。一条巨蛇,在海上张开双翼,呼风唤雨,每一次开口吞吐,她都感觉神魂像是被撕下来一块。 这种作用神魂意识的攻势,夏婕闻所未闻,一时根本不知该如何对抗。 但她的胸口很快出现变化,溢出青光,似乎有一枚咒文浮现。 这咒文帮她抵御了霍去病的攻势。 夏婕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潜力被激发,气势暴涨。 霍去病带人围困的院落里,一道人影脚不沾地的从房间内扑出来,快如疾风。 “别放箭!”霍去病的声音。 周边士卒在他发动时,已经摆开阵列,封死了院落的出入路径。 冲出来的夏婕披头散发,她深知只要稍有迟疑,就会遭遇汉军围攻,再无脱身机会。 只有第一时间攻袭霍去病,才能在逆境中争夺主动,让其他人投鼠忌器,死中求活。 她的身形像一缕轻烟,倏忽间横跨十数丈,逼到霍去病不远处。 她身上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头发疯长,指甲上浮现出青惨惨的咒文,小臂也有咒文交织盘绕如蛇虫。 霍去病岿然不动,目光遽盛。 倒是他身畔的姚招,一拳当胸轰出,迎向夏婕。 姚招这一拳似缓实快,看似平平无奇,却锋芒厚重,直来直去。 此时夏婕的指甲彻底变成青绿色,长如利刃,探手抓向姚招。 另一手的指甲和小臂浮现的咒文居然脱落延伸,往霍去病刺来,招式出人意料。 她的头发也在变化,锁链般缠绕禁锢着姚招。 夏婕动用的是通幽之术,人如厉鬼,速度激增,整个院落的温度骤降,阴风凭空而至。 她指甲上延伸的咒纹是全身力量所聚,连普通甲胄也能穿透。 然而双方正面碰撞的刹那,夏婕突然惨叫,眼睛和霍去病的视线相对,就像是被两道利刃刺穿。 “啊!” 在她的意识里,那条黑色巨蛇飞翼大张,对她吐出一口气机。 排山倒海的精神压力覆盖过来, 夏婕胸前浮现的那枚帮她抵御冲击的咒文青光暗淡,她本人七孔流血,意识溃散,被姚招一拳轰在面门处,鼻梁塌陷,整张脸都内凹了一块。 后方的刘内侍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看着都感觉脸疼。 霍去病似乎全程都没出手,又像是已经出手,主导了战局。 不过变化并未结束。 夏婕被姚招击中后,身体蓦地龟裂崩散,成了一张破败的人形皮囊,掉在地上。 她自身出现在数丈外,脸色惨白,七窍在霍去病的精神冲击下,鲜血横流。 她仍想用假身替死,夺路逃走。 “还不受缚!” 霍去病的声音落入夏婕耳内,宛如炸雷。 同一刻,他将体内力量融入识海兵书,刚刚浮现的关门捉贼计,生出一股神通之力,虚空中,压力如山,四面如墙。 夏婕的身形被围在其中,凭空跌落,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你是九境宗师,用的是什么手段?” 夏婕面容惨厉,脚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青铜索,却是一旁的宋然出手,祭出了长索。 这是墨家的不工锁,大汉密侦人手一条,可长可短,锁上以后,只有对应的咒文能解开。 大势已定。 双方交手时间短暂,但稍有错失,就会神魂受损,其实非常凶险。 夏婕彻底绝望。 她没想到霍去病的力量如此之强,远远出乎她预料。 同样震惊的还有刘内侍。 虽然看不出霍去病出手参战,但只要不是睁眼瞎,都知道是他的手段,导致夏婕迅速落败,包括他在开战之初催发的气势,让整座府邸震动。 “走吧。” 霍去病转身要走,忽然回过身来,跨步来到夏婕面前。 夏婕胸口,正往外渗血,表情怨毒,已经停止了呼吸。 霍去病微微蹙眉,是那枚之前帮夏婕抵御自己攻势的咒文,要了她的命……他探指点在夏婕眉心,想凭借实意法腾蛇的感知,在其新死而念头未散的一刻,尽量洞察其意识里的秘密。 片刻后,霍去病收回手指,脸上看不出变化。 只是从夏婕的腰囊里,取出一个青铜罐,随后又走进了夏婕出来的房间。 那房间里的女尸形象骇人,被夏婕以术法残杀,抽取某种力量为己用,且尸体似乎内蕴一种阴毒,进入房间的人很难避开。 当然,这些伤不到霍去病。 他在房里检查了一圈,一刻钟后才离去。 见到霍去病带人撤出侯府,刘内侍立即吩咐左右:“给侯爷和长公主传讯,告知霍去病夜闯侯府。” …… 霍府。 其他人已经散去,各行其事。 霍去病独自回到府邸的书房,开始复盘整个事情的过程。 从刘怀身死,短短几日,再到夏婕毙命,这事情……似乎该告一段落了。 但那夏婕虽然展现出不错的身手,且在城内有不少安排。 可是就凭她,能害死北军中尉这等重臣? 夏婕背后……还有没有人? 长安城内藏龙卧虎,一个夏婕想掀起暗流,暗害北军中尉,明显不够。 还有她胸口那枚咒文,能挡住实意法腾蛇,蕴含的力量远超夏婕自身……也是疑点。 霍去病思索了好一会儿,他自身倒是颇有些收获,进一步验证了识海兵书的用法,还从夏婕身上得了个青铜罐,阴气浓重,里边好像有东西。 眼看时间已晚,霍去病收束念头,进入修行状态。 意识里的兵书因为他突破了兵九境,变得更为清晰。 不过显化的并不完整,只有前边几枚简片展开,呈现出内容。 最前方的一枚简片上,有一条深黑色的腾蛇烙印其上,双翼张开。 实意法腾蛇的内容之后,接连有数枚简片都颇为虚幻,是本经阴符七术的其他六种术法内容。 霍去病突破以后,第二枚简片变得比以往浓郁凝实了稍许,应是随着实力的提升,即将可以开始修习第二种本经术法。 兵书再往后,便是欲擒故纵计,美人计,还有刚刚出现的关门捉贼计的方略描述。 只有这几枚简片内容清晰。 霍去病试着以意念翻阅,但兵书安静的悬在古井上方,纹丝不动。 夜色渐深,霍去病收了修行,回房入睡。 次日早上,他起床后,再次来到了未央宫。 Ps:求个票,推荐月票都行,谢谢 第十三章 长公主【新年快乐】 未央宫前殿侧翼,刘彻处理公务的内书房安静无人,正殿的朝会还没散。 霍去病踏着晨光来到书房外。 刘彻未至,进入书房有僭越之嫌。 他在书房外的长廊驻足。 霍去病是个内心丰富的人,独处也不会觉得无聊,在廊道上闭目养神如雕像,顺便在意识里推演兵家战阵。 最近几年,他一直都在为登上战场做着准备。 并时刻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远处很快响起脚步声,刘彻头戴高冠,皇袍加身,在一众侍从簇拥下走到了近处。 霍去病双手前探相合,执礼道:“臣见过陛下。” “不用拘礼,进来。” 刘彻的身形只比常人略高,但不怒自威,气沉如山。 在修行了腾蛇实意法以后的霍去病看来,刘彻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 天子修行,得国运加身,事半而功倍,强盛无比。 刘彻身后的紫气浓重,与国运相连,不可分割,难以撼动。 随行的内侍以董旭为首,都在门外驻足。 书房里,霍去病和刘彻先后落座。 刘彻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突破九境后的力量,笑了笑:“何事?” “臣奉命彻查谋害北军中尉刘怀的凶犯,昨夜追到了汝阴侯府……”霍去病一五一十的道。 “晨起时,暗卫那边已送来消息,朕知此事。” 刘彻拿起矮席上的奏卷:“凶徒藏在侯府,你有何判断,怀疑与汝阴侯有牵扯?” “不,若真和汝阴侯有关,凶犯反而不该躲在侯府,其他一些佐证也能印证,此事应与汝阴侯府无关。” 霍去病平声静气道:“臣以为那凶犯未必是主犯。” “你怀疑暗中还有人。” “陛下明鉴。 对方行事周密,连杀朝中重臣均能得手,所图必然不小,不是一个夏婕能做到的。” 刘彻略作沉吟:“继续说。” “臣打算同时从几个方面入手调查,首先是那夏婕的修行颇有特殊性,体内阴气浓重如厉鬼。 其次刘中尉身死时,曾被人以一种特殊香料暗算,先进入了昏迷状态。 刘怀也有一身修行,这种香料能单凭气味对他形成影响,本身必是稀有少见之物。 此外,凶犯夏婕等人出入长安,都有验传等物……这些疑点,皆可供后续追查。” 霍去病条理清晰,娓娓道:“最重要的一点是躲在暗处的人,连续行凶,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刘彻执笔批复完手上的奏折,抬头看向霍去病:“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共杀了四个人,臣重新查看四起被杀者的案卷,多是朝臣,文武皆有,地位也有高有低,看似没有规律,但臣以为另外被杀的三个人都是烟雾,只有刘怀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北军中尉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 刘怀身死,陛下打算让谁来接替北军中尉?”霍去病道。 “原有三个人选,一个是让北军副将郭继加官一级,顶替刘怀。另一人是淮阳侯徐哲,还有卫卿举荐的张次公。 你怀疑他们中的某一个有问题?” 刘彻沉声道:“暗中的人想掌控北军,控制我长安城的部分勘察防务?” “臣确实有此怀疑,因为只有对等的收益,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暗害北军中尉,总归不会是为了制造恐慌这么简单。”霍去病道。 刘怀等人被杀,看似错综复杂,情况诡异,但霍去病并未被案情本身所迷惑。 他直接跳出了案情,从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和收益的角度来看刘怀被害,从混乱中找出了另一个方向。 刘彻也觉得霍去病的判断很有说服力。 君臣两人在书房谈了大概一刻钟,霍去病才告退离开。 ———— 冬日的中午。 长安城郊的一处庄园,高墙碧瓦,庭院深深。 平阳公主在城郊也有宅邸,圈了诺大一片地方,周边山涧清澈,景色秀美。 午后她就收到城内送来的消息,霍去病强闯侯府,行事跋扈。 听过送消息的人叙述,平阳公主默然不语,脸上看不出多少异色。 来传讯的小吏三十上下,是刘内侍的亲信,斟酌着词汇:“那霍侍中不仅强行闯入侯府,态度也很蛮横,还拘押了刘内侍和我等。” “被霍去病擒获的凶犯是谁,确定有问题吗?”平阳公主清清冷冷的问。 “被抓的是东院的一个仆妇,平素在府内并无异常。” 报讯的小吏压低了声音,道:“但那仆妇昨日确是显露了身手,大异平常,看来十分凶戾……是有些问题的。 不过凶犯身死以后,屋内还发现了另外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正是东院的仆妇,可见凶犯是冒充的,不是我们侯府的人。” 平阳公主脸色微沉:“即便是冒充的,那凶犯是如何入府的? 她若想对府内之人不利,我的安危岂不是也要受其所胁?” 报讯的小吏吃了一惊,俯首跪地,身躯不自禁的有些发抖。 “你回去让刘内侍彻查此事,凡关联者一律杖毙,决不轻饶!” 平阳公主道:“好了,你退下吧。” 小吏走后,平阳公主午睡了一会,下午才从城郊回到长安,径直入宫求见皇帝。 内书房。 刘彻批阅奏本之余,起身来到窗畔,眺望外边的景色。 午后的阳光还好,清澈明媚。 刘彻看见殿侧的廊道上,平阳宫主随在内侍身后,仪态雍容。 他收回视线,重新来到自己的位置批阅奏卷。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董旭和另外两个随侍站在门口,随时等候召唤。 “迎长公主驾!” 门口传来董旭略显尖锐的嗓音。 平阳公主是刘彻的亲姐姐,刘彻即位后,平阳公主便被称为长公主。 她进入书房,看了眼首位的刘彻,自行来到其右手侧入座。 “长公主和汝阴侯的子嗣早夭,这两年多在城外静养,入宫却是少了。”刘彻心分两用,执笔在奏本上写下批阅,口中温言道。 平阳公主徐徐道:“确是入宫少了,这城内的人怕是已经将我忘了。” 刘彻听出她话中有话,哑然道:“长公主入宫,是为了霍侍中昨日进入侯府缉凶之事?” 平阳公主哂道:“他不过是我门下女婢之子,我还不至于因为他专门来宫里一趟。 我来是想问问,事情查的如何,毕竟牵扯到我府上的人,若不问清楚,我心里不安。” 刘彻道:“事情原因,霍侍中已告知过朕,那凶犯藏在府内,以异术控制了府内女婢,假代其身入府躲藏,与府上他人无关。” “哦?” 平阳公主笑了笑:“这个不出我所料,我来之前就在想,我对仆从向来要求极严,断然不至于有人如此大胆才对。” 又道:“那霍去病可曾编排构陷过我府上之人?” 刘彻莞尔道:“去病不仅未曾编排长公主府上的人,且判断此事和侯府无关。他说侯府应该也是受害的一方。” 平阳公主沉默片刻:“如此,那霍去病还算知道进退,若他敢胡言,我定不饶他!” 她看了眼刘彻:“此事可以先放下,但这几年陛下对霍去病是不是过于纵容了,他连我的府邸也敢闯,以下犯上,难道陛下不准备责罚他吗? 要知道自古以来,驱下不严,最终多受其害。 有些人奴仆出身,陛下莫要高估了他们市井市侩的心思,一旦有了机会他们会拼命抓住,绝不放手。陛下就算要用他,也要让他知道,有些事不可僭越,否则就要承担他承受不起的后果。 只有如此,才能让他知道敬畏。” 刘彻哈哈大笑:“长公主过于偏颇了,去病的心思全都用在自身的精进之上,唯期望战场杀敌尔,绝非长公主所说钻营市侩之人。 他此次查出侯府内藏凶犯,也是帮侯府肃清了隐患。无过有功,朕为何要罚他?” 平阳公主蹙了蹙眉梢,闭口没再说话。 一刻钟后,她离开未央宫时,扭头看了看宫内深处皇后卫子夫的住处,对身畔的侍从说:“你看,我身边的女婢有多厉害,不仅自己成了皇后,连她的子侄也敢到我家里来抓人了。” 下午,平阳公主回到城内的汝阴侯府,吩咐刘内侍:“你持我拜帖,邀山阳侯来我这里一趟。” “唯!” 刘内侍遂快步离去。 Ps: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求票~ 第十四章 腾蛇元神变【周一求票】 霍去病从未央宫前殿出来,又来到不远处的一间侧殿,对刘彻近期的起居情况记录进行查看,这是他作为侍中的工作范畴。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才出宫来到人流如织的长街上。 长安共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横纵宽阔,可容车马并行的主街。 最长的街道长近两千丈。 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大多集中在城市中部和南部。 城内居民则多分布在城北,分为一百六十个“闾里”。 城市西北角还有“长安九市”,非常热闹。 此时距离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回国,已有三年。 天子刘彻十七年前登基,次年就让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前后共十三载,历经磨难,张骞才在三年前从西域归来。 他的出使,让大汉朝野知道了泱泱华夏以外,还有其他大国。 比如中土西南还有个身毒,华夏西北也有诸多小国。 张骞的出使,加快了西域和汉文化的融合。 他出使回来三年时间,大汉和西域的一些国家已经建立了初步联系,经济,讯息往来增多。 汉和西域各国互派使节,大者数百,少者数十。初步出现了史书上记载的“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的景象。 霍去病在街上前行,偶尔还能看见西域流传过来的货物,香料。 商人群体,是大汉和西域互通往来后,嗅觉最敏锐的一批人,早早开展边贸,贩卖双方稀缺互补之物,从中赚取利润。 商人的地位在汉初非常低,到了武帝时有所好转。 但此时的西域各国,尤其东端的楼兰、姑师(后称车师)仍被匈奴紧密控制,在匈奴的挑唆下,经常出兵攻杀汉朝使者,劫掠商旅财物。 汉通往西域仍是阻碍严重。 “陛下近几年和舅父不断调整攻伐匈奴的策略,眼下我汉人和匈奴,与西域各国的形势愈发微妙,怪不得匈奴频繁试探,近来又重提和亲之议,显然另有算计。” 霍去病边走边思忖。 他行走之时,忽然扭头看去,便见临街的一处商铺二层,有一张俏脸也在看他。 还是上次在长街走动时,偷看过他的那个少女。 见到他回头,那少女比上次大胆了些,但仍旧抵不住霍去病直照人心的目光,只坚持了片刻就惊羞的缩回了小脑袋。 这次看的颇为清楚,那少女竟有着直追刘清的相貌。 她缩回窗后时,因为动作过快,还‘不小心’打掉了窗棂的撑杆。 啪! 撑杆落在地上,恰好掉在霍去病不远处。 霍去病愣了下,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同样的情景水浒传里也有人遭遇过。 霍去病却没有顺势搭讪的意思,瞅瞅撑杆,迈步走了。 窗后的少女一直在关注外边的动静,不禁怔了怔,和设想的有些不一样…… 对方显然没把这次隔窗对视当回事,更没捡起撑杆送回来,借机搭讪。 眼见霍去病去的远了,少女白皙的小脸上露出稍许窘迫。 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计策,知道我是蓄意为之……都怪阿父…… 少女的念头里刚想到父亲,房外就走进一个富态的中年人。 这人面色白皙,五官颇为俊逸,不过体型略胖,正是少女的父亲,长安有名的大商贾,卓怀。 卓家世代经商,前秦时就攒下巨资,后来天下动荡,卓家避世不出,待天下稳定,又重新出世,连朝中也要依仗卓家世代开凿铁矿的经验,让他们分薄了部分铁矿蕴含的巨利。 “儿啊,你考虑的如何?那霍侍中为父之前已与你说了。 他姨母是皇后,舅父为大将军,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深得陛下信重。 我儿此刻与他接近,正其时也。” 少女五官精致的脸上有些垂头丧气。 卓怀瞅瞅闺女,循循善诱道:“为父使了大把银钱,才通过宫门的宿卫,得知霍侍中出入宫廷的大约时间,让你连日在此等候。 以我儿样貌才情,只需主动些,哪个男儿还能推拒不成?” 少女委屈巴巴地抿了抿润泽如鲜果的唇瓣:“女儿已把窗木扔到他足下,他理都没理就走了。” “我总不至于厚着脸皮,主动去和他结识……” 卓怀道:“你当知现在的状况,你想不允另一边纳妾的要求,唯有得到霍侍中首肯这一条路。 此事不妨学学你本家的姑母,她当年为了情郎而离家。你要是也有这等勇气,为父亦可和你那姑母家一样,增你一份大大的陪嫁之物,百名僮仆、百万两钱,到时也是一段佳话。” 他说的本家姑母是青史留名的卓文君,她和司马相如的故事流传千古。 卓青珂脸蛋红润,伸手轻拍颇具规模的鼓鼓囊囊:“女儿已拼了不要面皮,将窗木打掉,还能如何……如何使力气。” “那宗亲勋贵已遣人送来消息,要你过去做妾。”卓怀叹了口气。 自家的小女儿貌美之名在外,求亲的人踏破门槛。 可惜如今商人地位依然不高,出身稍差的卓怀看不上,就想努力往上活动。 若能许给霍去病,背靠大将军和皇后,家里能获得的好处先不说。 从疼闺女的角度出发,卓青珂貌美之名长安人尽皆知,有宗室子弟觊觎已久,卓怀虽然也有些关系,却得罪不起。 他无奈想出这么一条计策,另找个闺女心仪,又权势彪炳的人家嫁过去。 霍去病的年纪,地位,家族依靠,自然成了首选。 卓青珂也不想嫁给个与他父亲年纪差不多,声名狼藉的宗室子弟做妾,所以才含蓄的扔出窗木,想不到还被拒绝了。 笃笃! 父女俩正发愁,屋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柔媚的声音道:“青珂可在房里?” “嗯。”卓青珂低声答应。 房门从外边推开,门外走进一个身姿绰约,一袭天青长裙,眉眼明媚如春水的女子。 这女子比卓青珂年纪略长,似乎与生俱来的有种媚骨天成的气韵,娇俏动人。 “嫂嫂。” 卓青珂起身迎向女子,两人感情极好,靠近后挽手站在一起。 那女子是卓青珂的嫂子,幼时就和卓家长子相识,本名叫白南妤。 她没料到卓怀也在房里,声音轻柔的给公爹施礼问好,裙下的身段起伏,沉甸甸的随着动作下坠,把衣服撑得紧绷绷。 连卓怀这种见惯风月的商贾,亦是下意识地掠了一眼,然后快速挪开目光。 “青珂近日一直在忧心被宗室纳娶之事,可曾解决好了。”白南妤的声音柔润悦耳。 她气质天成,自有一股子媚人的味道。 “你劝劝她吧,此事若不成,我也护不住她了。” 卓怀话落便出了房间。 自家这两个祸水,盯上的人太多了。 那个宗室勋贵,明面上是想纳娶青珂,暗中藏的心思却是将青珂先纳入门内,而后就有了名正言顺出入卓家的机会。 他想连白南妤也一起占了的心思,卓怀看的清清楚楚,可惜毫无办法。 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主动接近霍去病。 ———— 霍去病回到霍府,进入书房,取出一个拳头大的青铜罐,上下一体而无盖,看着又有些像瓮。 这是从夏婕身上搜来的,托在手里阴寒刺骨。 铜瓮顶端有五孔,溢出缕缕阴寒之气。 “五孔通阴,这东西是用来辅助修行的器物。” 霍去病侧耳倾听,里边竟隐约传出鬼哭般的声音。 忽然间,瓮罐居然自行震颤起来。 霍去病抬手一引,推动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就见元神显化,有气息从口鼻溢出。 那铜瓮内部黑暗无光,内壁祭刻着无数符号。 瓮内有一股幽深阴寒的气机,时而化作蛇虫,时而又律动成人形,宛若厉鬼。 这就是夏婕之前所说的伥鬼,是她力量的根源之一,采集阴气和生魂,以秘术炼制。 此时,腾蛇从霍去病体内分化出来,靠近瓮罐。 那瓮内的伥鬼像是遇到了天敌,立即蛰伏下来,一动不动。 腾蛇伸翅扇了下瓮罐。 瓮内积攒的阴气,连同那伥鬼自行从瓮内跳出来,主动送死,被腾蛇一口吞入。 霍去病自家的神魂或者说元神,如同得了大补之物,说不出的舒爽。 旋即,元神显化的腾蛇又回到识海当中,沉入兵书。 霍去病气机交感,开口纳气以壮大自身,却是对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又增长了稍许。 第十五章 小打小闹?【周一求票】 日正当空。 霍去病体内气机变化,一股兵家修行的力量四溢,在身后化出一条披甲巨蛇,双翼展开,气势之强,让人心胆欲裂。 他本是想观察一下夏婕留下的这个瓮,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想不到腾蛇会吸收瓮中气息,如同服了一颗‘魂丹’,对自身修行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腾蛇变得更为清晰强大,元神茁壮。 他对实意法腾蛇的修行认知亦更深了一层,兵九境的力量也有所增长。 “腾蛇善变化,修至大成,可行云驾雾,搭载元神,出入幽冥人间,如同仙魔一般。另一变化是与军阵相合,成就腾蛇阵,借天时之力行军作战……” 霍去病的识海内,一条腾蛇正在闪转腾挪,展现神异。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才慢慢收了修行。 那个青铜瓮已变成了一块废铜,再无半点特异之处。 识海兵书重新沉寂下来,实意法腾蛇篇依旧化作一个蓄灵阵,牵引着天地灵气融入霍去病体内。 他从房间出来,让女婢熊三去传话,找姚招和宋然等人过来。 不想大猫听到能出府溜达送信,立即从房顶跳下来,从熊三手里叼过传信用的简片,纵身上房,飞檐走壁的去了。 晌午过后,密侦麾下的宋然、岳饶,廷尉麾下的曲军,还有姚招,四人先后赶了过来。 霍去病将继续调查夏婕背后之人的方向,有疑点的地方吩咐下去,让四人去继续追查。 姚招四人,分别代表密侦,军方,还有掌管刑法的廷尉。 他们联手做事,资源和人手皆是予取予求。 霍去病只要负责把控方向,具体的执行让别人去做。 总体来说,刘怀被暗害这件事,牵扯的精力不少,但在霍去病看来,仍属于‘小打小闹’的事情,不值得的投入全部精力。 他把命令分派下去,自己能腾出时间来做些更重要的事。 接了他的吩咐,姚招,岳饶,曲军三人先离开,只留下宋然还有事没走。 三人去后,院子里忽然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 霍去病闻到味道不禁有些饿了。 “我让你去查看密侦掌握的卷宗,从修行上寻找夏婕的来历,可有线索?” 宋然道:“有些收获。”遂取出一卷缠着细绳的简书。 霍去病接过去却没忙着看,起身往侧院走去: “对方害死刘怀的手段,首先要控制刘怀府上的内眷,探听府内虚实,才能准确下手。 这是其一,其二,夏婕身死前所在的房间有暗道能直通侯府外,你想过原因没有?” 宋然对这个问题有过思考,应道: “侯府内部的暗道是用来应急保命的,按理当是侯府最大的秘密之一,除了侯爷和长公主,以及少数几名亲信不该有其他人知道。 那夏婕却掌握了暗道的出入路径,如是说侯府内部必定有人出了问题,身份还不低。” 霍去病嗯了一声,分析的不错: “还有一个方向,你追查时不要忽略了。我记得那宅邸并非汝阴侯自建,而是后来陛下因为汝阴侯和长公主成婚,赐他们的宅子。 你去查查那宅邸以前是谁的居所?” 宋然躬身答应:“霍侍中放心,我会认真探查,绝不敢稍有懈怠。” “你密侦的眼线遍布天下,对方再隐蔽,但做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没能提前察觉,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然暗惊道:“霍侍中是怀疑……我密侦内部有问题?” 霍去病:“只是个调查方向,你不用这么紧张。” 两人说话间,一路闻着香味来到侧院,这里是霍去病府上的厨房,也叫东厨。 宋然对眼前的厨房规模,却是有些震惊。 霍去病府上一共不到二十人,倒有半数在后厨忙碌。 单是灶台下烧火的就有三个人,分别控制不同的火势。 灶上有大大小小七口锅,三主四副,用来烹制不同菜品,或是保持温度,以便于能一起上菜。 这厨房的规模,用具,食材的繁复程度,让宋然大开眼界。 后厨的灶台旁,站了个四十上下的厨子头目,体型微胖,此刻已经亲自上手,颇为忙碌,胖脸上微微见汗。 蔬菜,肉类和其他辅料交融的鲜香味,充盈在空气当中,让人不觉间变得饥肠辘辘。 后厨的房梁上,还蹲着送信回来的大猫,宝石似的猫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锅里的菜,嘴角两条口水流的老长。 除了大猫,灶台旁还站着虎背熊腰的大丫鬟熊三。 一人一猫,神色热切的等着开饭。 熊三听到动静,从灶台旁回头:“公子,中午吃你教过做法的那种丸子,客人也要一起吃吗?” 询问客人是不是也要一起吃时,熊三脸上掠过浓浓的担忧之色。 客人要是分一份,她肯定就要少吃。这客人来得不是时候,专门赶着吃东西的时间。 “公子!” 后厨众人齐齐执礼。 “公子要在哪用午食?”府内管事严契过来问。 “去暖亭吃吧。”霍去病说了一句。 后厨隔壁有个小院,面积不大,但长廊回转,廊下还有个观景池,几尾肥头肥脑的鱼儿在其中自由自在的游曳。 水池旁种满了草木。 院内清幽雅致,是处让人心情放松的好地方。 “你也一起吃?”霍去病在院内中央的亭子里落座。 宋然下意识的客气了一句:“我来之前吃过了,霍侍中可自用。” 等食物端上来,宋然眨眨眼,后悔了。 主菜炖煮的是一种她没见过的雪白丸子,配上青翠的绿叶菜,端上来的一瞬,鲜香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这丸子做的非常考究,用海上捞的活鱼,放在盛有海水的桶内,千里迢迢运到长安,造价极高。再用鱼肉去骨打成泥,加瑶柱,贝类,虾肉,又用黑面郎(猪)的皮起到黏合增加胶质的作用,调味后制成丸子,入口弹滑,有嚼头而又很细腻。 吃下一颗后许久仍唇齿留鲜。 霍去病和大猫各拥一碗,吃的津津有味。 一人一猫跟比赛似的,没一会就干掉两大海碗鱼丸和四色小菜。 宋然表面上目不斜视,表情冷漠的站在霍去病身侧,其实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口腔翻涌的分泌,悄悄咽口水,迫不得已开始自我催眠:我不饿,那等腥膻之物,必然极难入口…… 终于,霍去病吃完了,回头问:“你确定不尝尝?我这里的厨子,手艺不错。” 宋然暗自咬牙,以莫大毅力摇头拒绝,嘴巴差点不听使唤,‘给我也来一碗’险些冲口而出。 吃过东西,霍去病和宋然谈完后续要做的事,遂让她自行去忙。 霍去病也离开了府邸。 ———— 汝阴侯府,前殿。 平阳公主居中坐在主位,下左侧位是一个清瘦的老者,山阳侯张当居。 他是上一任九卿之一的太常。 因为推动太学之事,择取弟子时任人为私,进行舞弊,被检举查办,罢官判了四年徒刑。 但他既有侯位在身,朝中又有儒家一脉的群臣联袂保他,遂在家服刑,相当于囚禁,不许离家。 不过平阳公主召见,事情就另当别论。 张当居欣然而来。 他身穿褐色汉服,腰间坠饰华丽,脸型瘦长,但褶皱很深,眼睛被挡在深陷的眼眶下,看起来有些阴鸷。 “长公主叫我来,有何事?”张当居面色平和。 “你儒家一脉这几年始终在推动太学的事?”平阳公主问。 张当居暗忖当年陛下登基便有长公主奔走之功,她在宫内亦是消息灵通:“我等确在推动太学相关事,此举於我朝实有大利。 只是皇后和朝中的兵、法两家,联袂反对,陛下还未下定决心。” 平阳公主翘了下嘴角:“有卫大将军的关系在,皇后自然帮助兵家。 这事情真是有意思,当初我府上的家奴和女婢,如今也能参与决定这天下的事了。” 张当居心头一喜,他一听就懂,平阳公主这是想敲打当初的女婢和家奴,警告卫青和卫子夫。 张当居虽然从太常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但和儒家一脉,朝中现任的几位重臣关系仍然密切。若能再多出平阳公主这个强援,自然是大喜事。 只不知平阳公主打算怎么入手,助儒家成事。 “你们可知陛下与卫青,这几年愈发看重霍去病是为什么?”平阳公主道。 张当居:“请长公主明示。” “我这个弟弟自少就想让周边的蛮夷们,都臣服在我大汉之下。而他想实现自己的构想,必要依仗兵家,能征善战的将军当然最合他心意。”平阳公主点拨道。 张当居闻声而知意,陛下希望把霍去病培养成另一个卫青,甥舅二人配合,帮他开疆拓土。 若任由霍去病成长,翌日带兵出征,功成之日,兵家必定大昌。 而想让大汉周边四夷臣服,至少有几十年仗要打,儒家数十年内休想抬头,会一直被兵家压制。 这些道理张当居等人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不如平阳公主这么会揣摩刘彻的意图:“长公主果是最知陛下心思,老臣佩服。” 平阳公主淡淡道:“有些事要趁早,别等他成了气候,平白多费力气。” 张当居执礼起身:“老臣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请长公主放心。” 平阳公主摆摆手:“你去吧。” 第十六章 舅父卫青【求票】 元光六年的时候,霍去病才十一岁,当时汉和匈奴交战,抵抗匈奴入侵的四路汉军中,三路均遭失利,形势岌岌可危,唯有卫青统帅兵马奇袭龙城,大胜而归。 天子遂封卫青为关内侯。 卫青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打上匈奴龙城的将军。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千古名句,其中的龙城飞将,其实指的正是卫青,飞将二字更多是形容词,而不是说飞将军李广。 他从未打上过匈奴龙城! 等到元朔二年,霍去病十三岁,匈奴和大汉兵锋又起。 依然是卫青率军迎击匈奴,发起河南战役,一举收复河套地区,置朔方郡。 要知道当时的匈奴,国力,国境都不比大汉稍差,兵锋更是只强不弱。 卫青能力压匈奴,足见其才。 他班师回朝后,因功再次进封为长平侯,一时名动朝野内外。 元朔五年,也就是去年,匈奴分三路大举南下,卫青利用匈奴右贤王傲慢轻敌、自诩兵锋的心理,乘夜奔袭,围追堵杀,再获大胜。 战后,卫青进拜为大将军,已成为汉军的旗帜和领袖。 卫青的崛起堪称传奇,他从小做牧童,受尽苦楚。 成年后在平阳公主府中为骑奴。后因卫子夫入宫,而受武帝青睐,被提拔,也在天子身边做过侍中,逐步靠战功晋升为大将军。 眼下的卫青三十出头,年富力强。 他上午多在未央宫侧翼的偏殿处理军务。 朝中重臣在未央宫侧翼,都有用来处理公务的偏殿。 历史上的卫青,最后和平阳公主结合,但之前他已有妻室,且育有三子。 眼下三婚女强人平阳公主还在二婚期间,没有嫁给卫青。 卫青的大将军府也在中央城区偏南的位置,距霍去病独居的府邸不远。 霍去病在婢女熊三和大猫的伴同下,出府沿长街往北去。 大猫依旧在建筑上飞檐走壁,神猫见首不见尾。 大概一刻钟后,视线前方出现一座占地广袤的府邸,门前往来者络绎。 卫青如今贵为大将,炙手可热,自然门庭若市。 拜访的人有些是来有事相商,另外一些则纯粹是攀交情的。 霍去病来这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从侧翼的小门直接进入宅内。 “公子。” 府内的仆妇侍从都认识霍去病,态度恭敬,执礼问候。 “舅父在何处?” “正在偏院和几位将军讨论事情。”有女侍应道。 霍去病径直往偏院走,对熊三道:“你刚被带到长安时舅母对你颇为照顾,去看看她吧,不用跟着我了,我一会也过去。” “昂!”熊三姑娘从来不知道客气,答应一声,大步流星的跑了。 “舅母养的那几尾鱼,你要是敢去偷吃,我也护不住你。”霍去病瞅了眼刚刚蹿到房顶,准备开始作案的大猫。 大猫讪讪的换了个方向,从墙上跳下去不见了踪影。 卫青的府邸很大,霍去病穿过两座古香古色的庭院,又过了一条长廊,才来到府内南侧的偏院。 卫青体型高大,一身暗黄色的便装汉服,坐在屋内主位。 丰富的人生阅历让卫青有着异于常人的平静和洞察力,简简单单的坐在那,就有一种山崩而色不变的从容。 卫青是个谨慎却又不失勇武的人,善于创造并把握机会,动则胆大心细。这从他几次和匈奴交手的过程中,很充分的体现出来。 他和几名将领在做战术推演,房门本就是开的,霍去病没让人通报,自行走了进来。 卫青有一双坚定且很有力量的眼睛,目光像是能照彻人心。 看见霍去病,他难得露出笑意,招手让外甥坐到身畔。 屋里还有四个人,霍去病都认识。 一个是卫青的挚友公孙敖,另一个是公孙贺,还有张次公和苏建。 其中的张次公经历亦是颇为传奇,家中父辈是武将,但他少年时不学无术,曾经离家闯荡天下,早年还当过大盗,后来跟随卫青对阵匈奴建功,杀敌奋勇,遂积功成为将军。 值得一提的是北军中尉刘怀数日前被害,经卫青举荐,霍去病之前也和皇帝谈过,今日刚刚下诏,让张次公接替北军中尉,地位再增,成为长安举足轻重的权贵。 张次公虽是大盗出身,但长相英俊,现年才三十二岁,面皮白净,目光炯炯。 他脸带喜色,过来是想感谢卫青举荐之功。 在座其他几人,也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其中的公孙贺与霍去病还有亲属关系,他娶了霍去病的大姨母卫君孺。 苏建在几人中年级最大,已过五十。 他还有个儿子将青史留名,就是在匈奴牧羊十九年,其志不改,绝不降敌的苏武。 这几人都是看着霍去病长大的,彼此熟悉,霍去病见礼后便在一旁的矮席上金刚坐,跟着旁听。 在座都有带兵经历,是名将,讨论的也是兵策。 “我等去年与匈奴战,虽居上风,但匈奴主力未损,陛下与我谈论此事,料定今年牧收之时,匈奴将有动作。几位将军以为,我们用什么策略应对合适?” 几名将领展开推演。 但见卫青伸手一挥,体内兵家之力外放,战意显化,面前竟有千军万马化生出来,收缩成了一个战场般的情景。 当然,这种变化是一种推演所用的兵术神通,是气机的变化,并非真实。 其余几名将领也各自将体内战意放出,力量相合。 那化出来的战场得众人合力,宛若活了过来,其中分别出现匈奴和汉军两方部众,影像虽虚幻,情景却和真实战场几乎无异。 这是兵家独有的神通,观想战场上的气机,以兵气推动形成。 有兵家大成者衍化的战场,甚至能和真实战场相合,代入其中,对战局产生影响。 兵家博弈,系国之成败,厚重至极。 霍去病默默旁观,心里却是想到去年匈奴大军来袭,被舅父利用右贤王的傲慢轻敌,乘夜出击所败。 算着时间点,今年若是再战,就该是我登场的时间了。 念头转到和匈奴的交锋上,霍去病体内气机自然而然的被眼前幻化的战场催发,气势遽盛,锋芒毕露,在几位骁将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几名将领的气息和霍去病交织,卫青府邸深处,竟冲起一股杀伐之气。 天上的云层在这股力量冲击下,就像是遭遇了风暴,快速散去。 卫青近年连败匈奴,隐然得了气运加身,兵家之力激荡,如山之重。 他与霍去病的气息相合,兵锋之盛好似雷霆滚动,外边的院落都有一股气机拂动如风暴将至。 “好好,前日晚上就隐约感觉到去病你有了突破。 果然如此,已入兵家第九境,可比我当年强多了。”卫青喜孜孜道。 其他几名将领也是又惊又羡。 “我在去病这般年纪时,不过是下九境的第六层境界,当时已觉得自身天赋不错。”公孙贺笑道。 卫青对霍去病视如己出,他能有成就,卫青最是高兴,当下考较道: “若与匈奴再战,去病你以为该如何应对,方可决胜?”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自当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明者陈兵列阵,以逸待劳。匈奴人去年新败,必急于扳平建功,心态上可兹利用。我稳他急,不妨用计诱其犯错。” “善!” 众将领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卫青。 这不巧了吗,霍去病来之前,他们聚在一起商榷战况,卫青说的策略和对匈奴人心态的分析,与霍去病几乎一样,连措词都大差不差。 你甥舅俩人是不是商量好了? “接着说。”卫青道。 “匈奴既然急于建功,此战必投入极大,全线兵逼我大汉边境,则后方空虚。我军主力陈兵以待,稳中求胜,此为堂堂正正之势。另一路……可尝试以奇相合……” 霍去病说了个开头,剩下的就不说了。 这一路奇兵,是他给自己预留的,将是他出世以后的首战! 众将聚在一起讨论,到天色将黑,在卫青家用过晚食才各回各家。 没有了其他人打扰,霍去病和卫青再次来到书房。 霍去病准备询问天赋兵策演化的神通,以及后续兵家的天人境修行: “舅父可知都有哪些兵策能化出神通?” 第十七章 美人计试用【求票】 “兵家修行,最早可追溯至上古,黄帝与蚩尤涿鹿,各部落相互征战。 而比之更早的时期应该就有了兵策的应用,但缺乏记载。” 卫青侃侃而谈:“到殷商和春秋时,历代先贤,兵家有大成就者不断总结,才形成了今日的兵家。 其中以至圣孙武,吕尚两人成就最高,根基最厚。” “兵家养一股战场之气,行的是平外患内忧以安国,逢战争胜,乃至战略,兵策的运用之道。胜利一方会得天地之气加持,推动修行。 纵横不败,护持神州苍生者有望成就兵圣。” 卫青对这个外甥知无不言:“古今所传兵策,多不胜数,有多少能演化成兵家神通,我亦不知。 每个将领到底掌握了哪种兵策神通,有什么作用,事关生死成败,是个人的秘密。 目前传世的大概有二十余种兵策,可化神通。” 霍去病微微点头,当下的三十六计还未形成完整体系,虽然多有应用,但能演化成神通的有二十种左右,已经不少了。 “战策演变的神通因人而异,同一种战策不同兵家用出来都是不一样的效果,这方面并无成法。” 卫青两眼微眯,期待道: “你前晚突破时有气机冲霄,我这两日事忙,还未来得及问你。 你……可是已经有了本源兵策神通?” 霍去病坦然道:“是有了一种,尚不知该如何用?” 卫青大喜道:“你的年纪境界,能掌握兵策神通,当真少见,在本朝可排第一。 你得了哪种兵策神通,是修行争胜的关键,任谁也不可轻易透漏。” 其目光殷切,谆谆教诲道: “陛下这几年常将各类事情交给你去办,足见对你的重视。但需谨记,其余诸事不过是磨练自己的刀石,自身修行才是根基。” “你已达九境,接下来便可蓄力,尝试突破我兵家的天人初境。此境名兵符,登此境,有诸多奥妙,带兵对敌皆有助力,是兵家战场万人敌的依仗。 能获得哪种神通兵符,更是至关重要。” “我当初破入兵符境,得一股气机入体,开的是万军符,乃是传世品级的上等兵符。 以你天赋,我估计大概两三年后,就可尝试突破,晋升兵符境!” 卫青越说越高兴,眼睛都微微放光。 舅父你的判断落伍了,我现在还要在自身资质之上加挂,以后我就不是我了……霍去病莞尔忖道。 “突破兵符境,除了和天赋相关,最重要的还是要将前期九境根基扎稳,前九境气机越盛,衍生的神通兵符往往越好,你要牢记此点,不可过于急切。” 夜色渐深,繁星挂空。 甥舅两人交谈正欢,一妇人穿过外边的拱门,步履轻缓的走过来,身后跟着大丫鬟熊三。 “天色已晚,你二人若还要交谈,可要传些膳食过来?” 这女子三十上下,姿色只能算中上,但气质安闲温良。 她是卫青的原配发妻。 霍去病曾多得这位舅母照顾,遂起身问候道:“舅母安好。天色既已晚了,舅父明日还要上朝,我就回去了。” “已这么晚了,不如今日在我这院里歇下好了。”卫青和妻子一同挽留。 霍去病想回去修行,且还有刘怀案,宋然拿来的卷宗未看,坚持告辞。 他离开大将军府,街上已然没有人迹,唯有月光如银。 霍去病身后是女婢熊三,街道一侧的墙上是大猫。 两人一猫在街上前行,轻微的脚步声作响。大猫在墙上灵活纵跃,脚不沾地,跟鬼似的尾随着霍去病。 亥时初,一猫两人才回到霍府。 霍去病自行去了书房,很快就听到山摇地动般的呼噜声,自己的丫鬟熊三吃饱了就睡,完全没有当丫鬟的自觉,走的是一人舒坦了全家不累的路线。 霍去病依旧在矮席后金刚坐。 大猫熟练地跳到房梁上,眼睛一闭,瞬间进入睡眠状态,轻微的鼾声和熊三震动院落的巨响,此起彼伏如交响乐。 夜色下,只有书房里燃灯如豆。 霍去病取过笔墨,在竹简上写写画画,却是把自己对战争的一些理解记录下来。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将来要做的事,也在为此做着准备。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更早开始接手一支精兵,进行训练,打造出一支铁军,为将来减少阻力。 临近午夜,他放下手里的笔,展开一份秘卷。 正是宋然给他的关于夏婕所用术法,追溯其源,筛选出来的一些讯息。 “夏婕所修通阴术,最早起自春秋时,到现在,一些隐世宗门仍有传承……从这卷宗里看,有四家宗派值得怀疑……” 瞩目秘卷上的宗门时,霍去病念头里清明澄澈,宛如古井不波的倒映着四家宗门的讯息。 他的思维,神魂仿佛进入了一个洞察真知的层次。 霍去病生出一种微妙的触觉,最终将视线落在四家宗门中,一个叫春秋纵横道的宗门名字上。 该宗门三十年前曾在代郡和幽州掀起过一场动乱。 随后遭到当朝的镇压,一度踪迹灭绝,三十载声息全无。 这天下存在不少宗门流派,比如道家,坐忘冥想,三尸神通,朝游天地。可观想天地间某种与自己心灵契合的奇异景象,若能孕育出元神,便可出窍神游,汲取日精月华,餐霞饮露。 再比如阴阳家,儒家,名家等等,内部分成了不同派系,一种是攀附真龙的附龙派,多在朝中任职,善观天象、占星卜卦、制定历书等等。 比如司马迁,司马相如。 还有一些则散落在民间,他们预测吉凶,利用修行,暗中谋事,不服法纪,甚至敢和朝廷作对。 这天下,并非全无隐忧。 各家各派围绕着弘扬自家思想,以及核心的生存问题,或联合或争锋,成为一些暗流的诱因。 “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绝不止是一些隐秘的宗派在谋事……” 霍去病沉吟沉吟,执笔在纵横阴阳道的名字上做了个标记,遂放下卷宗,把念头沉入体内,开始修行。 到午夜前后,他完成了一轮修行,生出试试天赋兵策美人计具体作用的想法。 当他产生这个念头,识海里的兵书上,美人计的方略竹简流转出微光,一股波动从兵书里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这种力量似乎与生俱来,和霍去病无比的契合,这就是天赋兵策的好处。 当力量入体,立即就发挥出了作用。 霍去病的神色莫名古怪起来,低头瞅了瞅。 我说自己第一个苏醒的天赋兵策是美人计,原来真是因为自身与这一计策更为契合。 这计策的其中一个作用是能强化特长……诸般变化皆可被计策的力量推动。 不过,这好像还不是美人计的正确用法……计策用在我身上是这种反应,要是给女子用当如何? 霍去病陷入了沉思。 而当其使用美人计,自身还悄然多出一种气质层面的变化,仿佛具有了特殊的魅力。 第十八章 密侦令茹泊虎 清晨。 宋然从密侦暗卫驻扎的梁园居所内醒来。 密侦麾下有两院十二支,但世人只知道其总府与未央宫比邻,是一栋五进五出的建筑群。 却无人知道密侦总府梁园,其实还算不上核心。 在总府地下,另有一座地宫,部分区域和未央宫前殿广场的地下区域重合,其中存放着密侦探查天下的诸多秘密卷宗。 这里才是真正的密侦核心。 密侦府的首领叫密侦令,地位不在九卿之下,直追三公。但自从接管密侦体系那一刻起,他就立誓终生不出密侦院。 他将与大汉的秘密,皇家的秘密共存亡。 大早,宋然接到命令,从梁园背后的一条暗巷,进入了真正的密侦院。 未央宫前殿侧翼偏东的位置有一处院落,少有人知道这院子是干什么的。 院内有一座四层的塔楼,就是密侦地宫在地面上仅有的建筑,需要通过外边的梁园,经地下或与之相连的暗巷才能进来。 宋然是密侦首领的记名弟子。 她此时就被叫到了密侦院的中央塔楼四层。 “师尊。” 叫她过来的正是密侦令,天子最信任的臣子之一,茹泊虎。 他今年五十一岁,兼修阴阳、纵横两家。刘彻是太子时,他就是太子近臣。 “你这几日跟在霍侍中身畔,对他有什么判断,说来给我听。” 茹泊虎瘦长脸,且不是一般的长,是特别长,乍一看有些丑。 但他有一双神采内敛,仿佛看破了世情后却又保留着纯真的眼睛,漆黑如墨。 他的声音温和,身形也是瘦高,一袭黑袍,腰扎带有玉质方格的宽带,手拿竹卷,正在看书。 “霍侍中,徒儿还看不清他的深浅。接触几日,倒是发现了他的一些出众之处。 徒儿发现他好像能洞察诸事,判断力之敏锐,徒儿只在师尊身上见过。徒儿跟随霍侍中办事,目前还未见他出过差错,每次有所吩咐,后来必有收获。”宋然说。 茹泊虎嗯了一声,既没说话也没抬头,只是示意宋然接着说。 宋然一边回忆一边道:“霍侍中叮嘱追查刘怀的事,让我尝试从那女犯夏婕的修行方面,还有刘府内藏的暗道着手。 他还说当时肖应追踪夏婕,半路遭到干扰,把夏婕追丢了,此事看似有很多可能,但以肖应的身手经验,夏婕应该不具备独自摆脱肖应的能力。 霍侍中说他当时有过一种感觉,暗中还藏着一个帮助夏婕脱身的人。 这个人需要有干扰地象方位的实力。 且对方想要及时出手,很可能当时距离肖应和夏婕并不远,所以霍侍中才能生出感应。 结合当时的方位,划定距离,让我们在这个范围内,对具有干扰能力的人进行一遍筛查。” “他可曾指出暗中帮夏婕脱身者的其他特征?” “说了,他说对方最大可能是儒家或阴阳家两脉中的一个。” 宋然说:“儒家掌持文脉,想暗中颠倒地象,并不为难。阴阳家沟通天地,更是容易。” 茹泊虎听后,似乎有些满足的轻轻点头,终于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拿起一支竹竿的毛笔,在卷上打了个标注。 宋然看见茹泊虎手里的竹简上,居然写着霍去病的名字。 名字后边又写着谋算,修行,潜力,品性,天赋等不同标注。 茹泊虎在对应着谋算这一栏,写下了尚可两个字。 而霍去病的其他对应项目上,也都清一色的是尚可的标注。 宋然讶然道:“师尊在做什么,给霍侍中进行评定?” “闲来无事,算不得什么评定。” “霍侍中……师尊竟然也只给了个尚可?”宋然惊讶道。 “尚可已经不低了。”茹泊虎笑吟吟道。 宋然忍不住问:“那徒儿呢,师尊若是评定徒儿,会给什么品级?” 茹泊虎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这评定分为,不入流,下等,凡品,尚可,出众,优六等。你啊,差的很平均,全都是下等。” 宋然一脸愕然,心态有些崩。 我差的很平均,所有都是下等? 宋然被破防了,脱口道:“我一直以为师尊是因为我秀出于众才选了我当弟子。” “呵呵,你想多了,都是下等也不容易,挺少见的,所以才选你。” “师尊,我一项都没有出众的地方吗,真的全是下等?”宋然有些不死心。 “倒也不全都是下等,你相貌尚可,品性尚可。” 茹泊虎在伤口上撒盐:“不过我的评定里没有相貌这一栏,以后可以考虑加进去,那你就有尚可的了。” 宋然失魂落魄,好一会仍没缓过来,自嘲道:“这么说师尊对霍侍中倒是看重,给自己徒儿都是下等,霍侍中却全都是尚可。” “不不,霍去病有两项是优等,我一会就准备调整。 且他的评定,眼下还不是最终评定,以后尚有提升空间。” 茹泊虎瞅瞅自家徒儿,多解释了一句: “有些事你不懂,我朝内部,如今兵,儒,法三家之争,儒家在推进完善太学之事,他们想用儒家的思想,给天下人定规矩。 此举对陛下稳定朝野,长治久安有大利,所以儒家的兴盛已无人可阻。” 茹泊虎近乎自言自语:“但陛下同时又有四夷臣服,开疆拓土的宏愿,此后战事必不可少。 霍去病可能就是此后兵、法、儒三家朝野内外之争的关键。 他是破局之人,若将来始终能保持勇猛精进,可能改变这天下的走向。 当然,首先是他能活下来……” “好了,你去吧,尽力协助霍侍中,为师本来怕他成长太慢,但前几日晚上气机交感,天地变化,他比为师估算的居然要快了不少,够儒家那些人头疼的。” 茹泊虎最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去将调查结果送给霍侍中。” “什么调查结果?” 宋然意外道:“徒儿还未查出新的东西。” “楼下三层左边第三个书阁,第二层有一秘卷,就是霍侍中要你查的事情,为师总结出来不久,他就让你调查这件事,你正好拿去送给他。”茹泊虎道。 这次宋然倒是颇为平静,她对师尊未卜先知般的本事毫不意外。 宋然转身走了。 茹泊虎坐在那自己嘀咕:“你倒也不全是下等,有一门是优,但为师当下还不能告诉你。” 宋然在临近晌午的时候来到霍府。 “霍侍中要出去?” 宋然在霍府门口见到了出来的霍去病。 让她诧异的是,不过一晚没见,这位霍侍中似乎多了些之前没有的气质,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不觉间被吸引。 这其实是美人计的原因,霍去病的天赋计策昨晚首次运用,和自身相融,多了些莫名的气运。 “我要去你们密侦院一趟,走吧。” 在城内骑马不便,霍去病登上门口的双辕马车,往密侦院出发。 “这是霍侍中让我调查之事。”宋然说。 霍去病从车厢里接过她递来的秘卷,随手翻看,神色迅速变得正色起来。 秘卷上写着九卿之一,太常麾下太宰宫石玉,天人初境修行,儒家。 九卿之一光禄勋麾下中宫谒者(宦官)刘成,长乐宫行走,暗修阴阳一脉。 大行令麾下译官令卢逊,儒家修行…… 这秘卷里一共记录了二十多个人名,位高者涉及九卿,最低的也是九卿门下属官。 这些官员,都具备干扰肖应追捕夏婕的能力。 让霍去病意外的是,秘卷内还包括宦官,长乐宫里有宦臣擅修阴阳一脉。 而密侦明明有资料,却没动这些人,任凭其待在原来的位置。 霍去病不用问宋然,就知道是她背后那位密侦令大人,在借机给自己示好,也是在警示自己,要涉及的事水很深,连他也不敢轻易涉足。 这事情牵扯这么大……霍去病忖道。 他在车厢里,以手指轻轻叩击自己的腿侧,陷入了沉思。 想通过找出干扰肖应追查夏婕的人,来揪出背后更深层的隐藏者,这个调查方向明显行不通,目标数量多且有些人位置敏感,调查成本太高,还不如直接换个方向。 第十九章 无缝衔接【求票】 城南,山阳侯府。 正午,天有些阴,但完全不影响张当居的好心情。 他端坐在府内前殿主位的矮席后,脸上带笑。 自从遭到罢官,他还从未如此高兴过,要是能帮助儒家一脉压倒兵家,成为当世第一显学。 他张当居不仅很可能复起,甚至有流芳百世,名传千古的机会。 天子和卫青着重栽培霍去病,主要原因是因为霍去病显露出了成为名将的潜质。 这是他和平阳公主沟通后的判断。 若能找一个人在皇帝面前展现出与之比肩的才能,自然能分薄霍去病的宠信,削弱他在皇帝心里的重要程度,进而逐步渗透,影响到兵、儒之争。 张当居几乎立即就想到了自己的长孙,张霄远。 “我之长孙霄远,熟读文武韬略,自幼得多位尊师指点,在年轻一辈,我还未见过有人能比拟霄远。” 张当居举贤不避亲。 他历来如此,被罢免就是因为任人为私。 此时张当居便将张霄远叫到了面前,准备考校一番。 他还邀请了自己被罢官后,新任的九卿之首太常——绳候周平。 周平年近五十,身形矮壮,一袭官袍,以冠束发,目光炯炯,看起来精力非常充沛。他跪坐在张当居身畔的另一张矮席后,面容平静,注视着不远处的张霄远。 “今日劳烦周官长过来,是有事请托。” 张当居以官长称呼,用了敬称,是一种自谦。 周平笑了笑,给张当居回礼。 两人略事客套,就把目光转向坐在下首位,犹如斗鸡般脖颈高昂,腰背笔挺的张霄远。 这张霄远现年二十三岁,确是一表人才,面皮白净,体型轩昂,皮相极好。 他本人亦是颇有才名,熟读经史。 儒家修行不需要向兵家一样,贯通全部的前九境,而后才能有神通。 张霄远月前刚刚度过了儒家修行最重要的一层关隘,能以笔锋书写各类文章经典,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心气正盛! 他听过张当居所说,自家要被推举任职,最好的可能是去皇帝身边,大喜过望。 多年苦读,难道不是为了此刻吗。 霍去病年纪轻轻,地位之显赫,冠绝所有同龄人,无非就是因为他能伴架,常在皇帝身边。 能拥有和霍去病一样的机会,张霄远的喜悦可想而知,当下慨然道: “孙儿早就有与那霍去病一较高下之意,定不负大父和太常的期望。” 顿了顿,又傲然道:“且不说我儒家经典,著书立传的学问。单论兵家韬略,孙儿也自负不弱他人,我自幼熟读兵书,诸般战阵兵策,应用娴熟,岂不知兵圣吴起也是学儒出身。” 太常周平和张当居对视,年少难免自负,不是好事。 但要有与之匹配的学问才行。 张当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周平随意考较。 张霄远脸色严肃:“不论是儒家学问,还是兵家韬略,太常公请随意询问。” 周平也不客气,随口问答,张霄远果然对答如流,信手拈来,轻松异常。 半晌,周平也是颇为满意,抚须道:“你且认真温习学问,待机会合适,看我如何安排。” 张霄远挑了下嘴角,气势更盛,心忖: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 正午过后,密侦院。 宋然跟在霍去病身后,小碎步从院内走出来:“接下来去哪?” 她的眼神里带着些疑惑,之前霍去病说要来密侦院,她以为是要找她师尊茹泊虎,然而并不是。 霍去病是来找密侦麾下两院十二支中的工造一支。 宋然又以为他是想打造兵器。 但依然不是。 霍去病和大工造谈了半个时辰,给大工造提出的打造条件,宋然全程旁听,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可组合在一起就不太明白。 霍侍中要打造的像是一个密封的盒子,只需巴掌大,数量要多…… 这东西能用来做什么,宋然以前从未见过。 “你一直跟着我,让你去查春秋纵横道的活动区域,有线索了吗?”霍去病看了眼宋然。 他之前接到宋然的卷宗,那天从舅父卫青处回府后,以神识和腾蛇相合,隐约生出一种感知,卷宗上的几家宗派,以春秋战国时就有了传承的纵横道嫌疑最大,遂下令让宋然彻查。 “已让人去查了,纵横道三十年前曾掀起过动荡,被剿灭以后,隐踪蹑迹,势力微弱。 据说在河东附近的几个郡县,偶尔有活动踪迹。肖应亲自过去了。” 宋然应道:“霍侍中是通过什么判断出纵横道有问题,我看他们人员凋零,已到了无法延续的边缘,能在长安做下暗害刘怀这么大的事?” 她说话时,霍去病正迈步上车。 那车辕前探出来的位置,几乎有常人的胸口高度,霍去病一步迈出,动作极其协调的登上了车辕,就像是跨过了一级普通的台阶,给人行云流水般的观感。 “你师尊给我的秘卷上说,自家徒弟不太聪明,让我多担待……” 霍去病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 他是随口一说,嫌弃宋然自己不思考,问题太多。 但宋然刚在茹泊虎那得到全是下等的评价,和霍去病这番话简直无缝衔接,顿时就信了,面色涨红。 师尊居然在霍去病这等外人面前说自己蠢,太丢脸了吧……宋然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多问一句就蠢了? 师尊如此说,霍去病也如此说…… 宋然郁闷至极,狠盯着车帘。 车厢里又传出声音:“有个事问你,你可知城内谁最精通丹鼎炼药之术?” “我蠢,不知道。” 宋然轻哼了一声,但缓了下口气,还是没好气的道:“有两个人,一个是九卿之一的大农令。 他是农家出身,师尊曾说他修行高深,称得上是当世丹鼎大家。” “大农令事务繁忙,不合适。” 霍去病:“还有一个是谁?” “春秋道祖李耳一脉传承于世的传人。”宋然道。 “李耳,老子。” 霍去病意外道:“道祖留下的传承,门人在长安,是谁?” 宋然带着点讥讽的意思回敬道:“霍侍中那么聪明,又常在陛下身边,竟不知宗室皇亲间传说颇广的事?” 续道:“陛下的幼妹刘清,出生时天降异象,有紫气映空,被道德宗的人登门带走。 错非是道德宗,否则也没人能从我大汉皇室把一位公主带走,一别二十载,数年前才回来。” 霍去病愣了愣,暗忖这道德宗说不定是看出汉室江山稳固,用了些手段,为道家奠定根基。 自古道统必须得到皇权的扶持才能有大发展,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扶龙术。 许多事背后总归和利益分不开关系。 不过眼前刘清倒是个好人选。 “行了,你去吧,尽快把纵横道的踪迹找出来,他们一定有问题。” 马车载着霍去病,蹄声敲击着地面,很快就去的远了。 宋然撇撇嘴,回到密侦外院,传令加紧调查纵横道的活动区域和隐匿地。 她很想去找师尊算账,又觉得过于僭越,不太敢去,于是独自生闷气。 霍去病从密侦院离开,直接去找了大荷叶刘清谈事情,内容神神秘秘,和他去密侦院找大工造的目的相同,为将来和匈奴交锋做准备。 如是几日,转眼即过。 这天下午,霍去病在姚招伴同下,从府内出来,准备去城外的卫军军营。 两人走到门口,宋然,岳饶,曲军三人恰好联袂过来,准备汇报探查进度:“霍侍中,事情有了新进展。” “一起来吧,路上说。”霍去病道。 “公子。” 众人正要登车,霍府内传来一个声音。 大丫鬟熊三快步跟出来,扫了众人一眼:“公子是要去打仗吗?我也想跟着去活动活动,好几个月未曾出门了。” “嗯。”霍去病应了一声,当先登上马车。 曲军,岳饶,宋然三人面面相视,打仗,打什么仗? 怎么还有打仗的事? 第二十章 反其道而行,出击!【求票】 “你们查到什么了?” 霍去病的车架内铺兽皮,很宽大,但挤进来三个人,还是稍显拥挤。 车架启行后,沿街的建筑外墙上,蹑爪蹑脚的大猫偷偷跳到了车顶上。 它也准备跟着出去耍耍,不带我,我就自己上来。 霍去病的感知准确捕捉到了大猫的踪迹,包括大猫跳跃时嘴角胡须微微颤动的幅度,都清晰的呈现在感知里,有如目见。 车外,熊三和姚招一左一右的坐在登步台两侧,负责驾车。 车厢里,霍去病右手侧是岳饶和宋然,一个体型高挑,凹凸有致,一个身形玲珑冷漠脸。 尤其是霍去病说过她蠢之后,宋然的表情愈发冷漠,跟结冰了差不多。 两女对面坐着曲军。 当霍去病的询问落下,岳饶抬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浩腕,从袖口抽出一张帛卷。 那帛卷上画着一枚符号,却是当日夏婕和霍去病交手,曾经从胸口催发出来,增加自身潜力,抵御元神腾蛇冲击的那枚咒文符号。 最后也是这枚符号要了她的命,击穿了她的胸腔。 从外表看这符号像一个窟窿,又有些像是一张嘴,由许多细小的咒纹构画组成。 霍去病曾让几人去查这符号的来历。 岳饶已经有了线索: “我连日多次调阅各类卷宗,发现这符号最早在春秋时的一家宗派内出现过。” 霍去病颔首:“那家宗派可是叫春秋纵横道?” 岳饶怔了怔:“霍侍中已经知道了?” 宋然之前通过夏婕的修行方向,查出纵横道虽然以纵横术为主,但同时也有通阴秘术的传承。 眼下岳饶根据这枚符号,同样查到了纵横道的讯息。 两处线索倒是对上了。 几乎能确定纵横道至少也参与了暗害北军中尉刘怀。 “纵横术的其中一种修行方式就是挑起动荡,游说各家,从中获取合纵连横的力量,增长修行。 但这一脉到了我大汉,销声匿迹已久,因为天下一统,纵横一脉早就没有了合纵连横的土壤。”岳饶说。 “还有其他线索吗?” 轮到宋然说话,冷冰冰的板着小脸:“我这边追查害死刘怀的香料,目前还没有线索。 但暗中关注新任北军中尉的状况,倒是有些发现,只不过……” 接替刘怀成为新任北军中尉的是张次公,原是卫青麾下的勇将。 “不过什么?”霍去病问。 “我们暗中关注新任北军中尉的行程,发现……他在外与人私会,这几日已有数次。” 宋然面色微红,说的含蓄。 张次公品行不端,所谓私会就是在外边私通乱搞。 张次公的为人就是如此,早年还当过大盗,大事不糊涂,但性子浪荡,人长得也高大英俊,喜欢到处插旗。 “和他私会的人是谁?” “刘陵翁主。” 翁主就是宗室王侯家的女儿,区别于公主,汉时称翁主。 刘陵是淮南王刘安幼女。 而刘安是刘彻的叔父。 刘陵也是个浪荡女子,长安出了名的‘交际花’。 刘陵和张次公暗中私会…… 霍去病蹙了蹙眉,将心里升起的一个念头压了下去,问其他人道:“你等还有什么收获?” “这几日除了长安,其他地方也出了变故。” 廷尉麾下的曲军,蹙眉道:“我们廷尉连续三日收到各地汇总的消息,汝南,南阳两郡,竟都有官员被杀。 一共三名官吏离奇身死,虽是小吏,但三人死状诡异,全身无伤,和刘怀中尉死时的情况非常相似。” 此言一出,岳饶,宋然都陷入了沉默。 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本以为夏婕等人被擒,起码短时间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但暗中隐藏的对手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明目张胆的和朝廷作对。 曲军所说的汝南和南阳郡,在长安东南方向,距离并不远。 对方在这两个郡犯案,显然带有目的性,就是转移刘怀被杀一事的注意力,刻意营造混乱,分散调查者视线,让情况千头万绪,更加无从下手。 “对方想转移我们的视线,把事情复杂化。 那我们就该尽量简单,从一点寻求突破,没有线索,就找一条线索出来。” 霍去病是典型的兵家思维。 他并不打算按部就班的往下查,和曲军等人的办案思路,随着线索走,一点点挖出背后的东西不一样,霍去病更擅长的是直取中腹,一击击溃对手的反抗能力。 他的用兵方式也是如此,势如闪电,锋芒毕露却又行之有效,迅速把复杂的战况简单化。 这是性格使然。 对手出招,曲军等人想的是接招应变。 霍去病却是反其道而行,且他之前已经有过布置,并非一时兴起,问宋然: “肖应去查纵横道的出没位置,查的怎么样了?” “已有消息送回来,纵横道的人在江夏,庐江,豫章三郡活动较为频繁。 肖应调动了我密侦在这三郡的人手,已经密查出纵横道的隐藏处,就在庐江郡。” 江夏,庐江,豫章是长江南北两岸的三个大郡。 “既然已知纵横道有问题,就从他们身上找突破口。” 霍去病问车外的姚招:“让你去长安卫军的军营调兵,情况如何?” 姚招大声道:“今日早些时候,已召集好了人马?” 今日早些时候……看来即便没有肖应的探查结果,霍侍中也早有成算……曲军等人暗忖。 宋然又道:“还有件事。” “九卿之首的太常联合御使大夫,签了一道属令,说是近月以来长安被杀的朝臣,共有四人,其中两人是文官,鉴于廷尉联合密侦,迟迟没能找出凶手,所以太常准备另派一支队伍,辅助调查。” “太常也要掺和北军中尉被杀的事?”岳饶有些诧异。 太常是九卿之首,和三公之一的御使大夫,都是儒家出身,一脉相承。 御使大夫的位置,就和后世的纪高官差不多。他要想让人参与刘怀被杀一事的侦办,倒也合情合理。 宋然续道:“霍侍中之前让我追查凶犯夏婕的验传,从这方面找突破口,太常那边的人已经把这条线索接了过去,并且还挖出一名吏员有问题。 探查汝阴侯府的暗道,夏婕为什么能知道开启方法这条线,也被他们接过去了。” 岳饶不屑道:“他们顺着我们的线索往下查,倒是会捡便宜。” “对方带队的人叫张霄远,是前任太常的长孙。” 宋然稍稍压低声音:“师尊说此事背后涉及儒家和兵家之争,那张霄远是想把霍侍中你压下去,抢先查出刘怀中尉身死的幕后主使。 霍侍中切莫大意,你面对的不只是张霄远,还有他背后的太常等人。” 霍去病哑然失笑:“让他们折腾吧。你们会骑马吗,带你们去看场热闹。” 几人同时想到刚才熊三说要打仗的话头。 “我们手里的事情……” “手里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儒家那些人愿意查,让他们查吧。”霍去病笑道。 其实他让曲军,宋然,岳饶等人联手四处调查线索,某种程度上是在放烟雾弹。 对方敢暗害北军中尉刘怀,布局已久。 从一开始,霍去病就考虑过,躲在暗中不露面的幕后主使,或许一直在关注密侦和廷尉的调查进度。 所以让宋然等人到处探查,搜集线索,也有吸引暗中主使者的注意力,声东击西的目的。 这是一场博弈,和带兵打仗一样。 暗地里,霍去病另有算计,那就是出其不意,从另一个方向打开突破口。 他的这个想法,在收到茹泊虎让宋然转交的卷宗后,变得更为明确。 茹泊虎送来的秘卷,隐藏的意思就是在提醒霍去病,长安水深,盘根错节,很难快速查出有用的线索,获得突破。 他给霍去病的卷宗,写了二十余名可能有嫌疑的人,多是身份显赫之辈,就是在提醒霍去病,此事的调查难度。 而霍去病在更早之前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他的计划,只对皇帝刘彻全盘汇报过。 此时众人乘车架出城,来到长安卫军军营。 姚招提前奉命准备的人马,两百披甲执锐的精锐轻骑,等待已久。 霍去病等人从车上下来,一股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 这天下午,一支两百人的骑军,利剑般刺出长安,往东南方向飙驰而去。 同一天的傍晚,长安城郊,有人隐秘传讯,一只经过训练的鸟雀,腾空往西南疾飞。 长乐宫里,刘清也在举目眺望西南,明媚的眸子里略显期待。 她回到宫内的静室,盘膝闭目,分化出一丝元神意识,附着在屋檐上一头雄鹰般俊逸的大鸟身上。 那大鸟蓦然升空,扇翅远飞,转眼出了长安。 大鸟沿路飞出十数里,才从空中见到前方的大地上,一支俩百人的精骑,迅如奔雷,急速前行。 好快的速度……刘清凭借寄托在大鸟身上的一缕元神,忖道:霍侍中要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汉军骠骑【求票】 岳饶和曲军,宋然,三人不仅会骑马,且都自负骑得不错。 所以霍去病之前问他们的时候,三人很痛快的答应了。 但是在随同霍去病统领的两百骑兵一起出发后不久,岳饶三人就对自己到底会不会骑马,产生了怀疑。 如果登上马背,驾驭马匹奔跑,而自己能适应马的节奏,随其起伏,久坐不累就算会骑,岳饶,曲军,宋然肯定都骑的很好。 然而他们和在马背上打仗搏命,和马同吃同住的骑兵比起来差的太多了,说不会骑也不为过。 霍去病和那两百精锐一登上马背,气势遽增,瞬时间就飙射出去,如一阵疾风往西南方向吹去。 这支队伍离开长安后,速度越来越快。 岳饶和宋然三人跟在后边,疯狂催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队,被越甩越远。 大汉建国八十载,从建国之初,就意识到想和匈奴对战,必须有一支不弱于他们的精骑,否则就要一直处于守势,无法出击,掌握不了主动。 前秦,甚至更早的时候,华夏人就开始了和北方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交锋。 绵延数百年的仇恨厮杀,到汉时,随着国力强盛,愈发重视对骑兵的培养。 刘彻登基后,雄心壮志,想让四夷臣服,更是对灵活机动的骑兵投入了大量精力,财力,才有了眼前趋于成熟的骑兵队伍。 他们登上马背后,气机相连,宛如一体,像是动用了某种军阵之术,当真是驰骋如电。 岳饶、宋然和曲军三人眼看着前方的队伍,扬起一溜烟尘,只能跟在后边吃土。 但三人却是心甘情愿,甚至还感觉到一股热血在体内慢慢沸腾。 这就是保卫大汉疆域的汉军吗! 是这样的汉军在边疆浴血,让华夏长安,百姓不受外族所扰。 “架!” 曲军狂吼一声,双腿紧夹马腹,虽然被前方的队伍不断甩开更远的距离,心里却是满腔喜悦: “我曲军今天方才知道,自己原来不会骑马,哈哈哈!” 岳饶和宋然对视一笑。 前方那支骑兵,给他们的感觉是人马合一,马托着人像是没有重量,所以能越跑越快。 当然,这支汉军的装备也非常特殊。 所有马匹的马蹄上都祭刻着一种来自墨家的咒文,传说这是得自前秦的一支秘纹军特有的装备,还有说是来自虚无缥缈的‘仙’,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祭刻了这种咒文,能让马跑的更快,更持久,真正的日行千里。 那些马背上的汉军,更是武装到牙齿,为减轻重量,每人只披轻甲,但背负劲弩,马背上斜插长剑和一种握柄细长,但穿透力惊人的刺枪,连手臂上也有臂盾和绞收对手兵器的勾锁。 这样一支汉军,由久经战场的老卒组成,故能气势彪炳,百人如一! 随着马匹的奔跑,岳饶起伏的身段波涛汹涌,极为壮阔。 这时,她看见前边的队伍里,有一个骑兵明显放慢了速度,在等待他们的接近。 马蹄声中,双方距离快速拉近。 那汉军只有二十岁上下,长得颇为俊秀,但肤色古铜,气质彪悍。看到几人靠近,那汉军无奈道:“你们不会骑马吗?姚校尉让我留下来带你们,免得你们跟丢了。” 曲军三人出奇的一致:“我三人确是不太会骑马。” 那汉军没办法道:“你们跟着我吧,咱们也别赶时间了,慢慢去吧。霍侍中他们晚上应该会停止疾行,进行休整,我们到时再赶上去。” 曲军问:“我们是要往哪去,此番行军要历时多久?” 那汉军没好气道:“行军目的是秘密,怎能随意说与你听?” 宋然忽然道:“你可有联系前军的办法,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霍侍中。” 那汉军疑惑道:“你有何事?” 宋然道:“霍侍中突然出击,可是要突袭纵横道?我新收到的消息是,纵横道表面势微,其实暗中聚众,在山里躲藏,人人通晓修行,数量也远比我们为多,绝不容易对付。 我们两百骑兵杀过去,未必能占到便宜。 我之前还未来得及对霍侍中提及此事。” 那汉军傲然道:“休说是些草寇,便是精兵,也非我大汉卫军对手,人数多些也一样。” “你们只要跟上就行。” “他们不是草寇!” 宋然不放心道:“你可否联系前军,让我亲自和霍侍中说。” 汉军摇头道:“擅传消息,阻碍前军推进,是要吃鞭子的。” “你耽搁了传递消息,就不怕吃鞭子?” “等晚上前军休整,你自去和霍侍中说。” 宋然还要再说,那汉军调转马头,不理她了,自顾在前边催马,让他们快点跟上。 ———— 次日清晨,远在长安东南方向千里外的庐江郡,山野之中,一只鸟雀忽然飞落。两座山峦间的山坳里,竟是建有连绵的建筑。 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落下来的鸟雀。 “有消息从长安送来,昨日下午,长安卫军的军营里有一支两百左右的精骑出营,方向是东南,那边提醒我们小心些。” 房内响起两个交谈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嗤笑道:“两百精骑?我们行事隐秘,对方想查到我纵横道的踪迹,绝难如此快速,且只有两百精骑,来了又能如何?” “还是小心些,对方若联合地方驻军,怕是不易应对。 我去报给宗主知晓,你通传各部戒备,以精骑的速度,若是疾行,大概三天就能到庐江。” “嗯……” 两天转瞬即逝。 长安,这天中午,前殿侧翼的书房。 刘彻看向右手侧席后端坐的平阳公主:“阿姐过来,可是有事情?” 平阳公主微微摇头:“无事,知你中午有闲暇,所以过来坐坐。” 两人正在交谈,便听内侍董旭汇报,太常周平携张霄远求见。 “宣他进来。” 刘彻看了眼平阳公主。 周平来干什么,提前已经对他打过招呼,据说是想举荐一个人出仕。 秦汉之前没有科举制,入仕为官多采用举荐的方式。 汉时创办的太学,也是为了择取人才。 不片刻间,太常周平便在内侍董旭引领下,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张霄远。 周平两人执礼问安后,来到平阳公主对面的下首位入座。 张霄远跪坐在周平侧后方稍许,没有单独列席的资格。 周平说道:“臣此前曾与陛下说过,这就是张霄远……” “之前御史也和朕提及,说张霄远有实才,若可以想让朕留他在身边任用。 如果确有实才也无不可。” 刘彻笑道:“去病总想带兵出去,若你们举荐的人可用,正好留下。去病若领兵出征,留个人接替他也好。” 张霄远心绪激荡,满腔的喜悦。 刘彻的视线看过来,道:“想留在朕身边,你都会些什么?” 面对皇帝,张霄远满心敬畏,低头垂目,仍感觉对面的气势如山海般涌来,脸色不禁有些发白,强自支撑道: “请陛下随意考较,臣从幼时学儒,兵事也知晓一些。” “如此正好,去病带兵在外,我们一起看看他的行军法度,朕趁机考考你的眼力见识。” “唯!” 张霄远心头微紧,霍去病带兵出去了? 此时刘彻从一侧的桌案上拿出一副画卷。 那画卷霎时气机拂动,升空而起,卷上山河秀丽,正是大汉的疆域图。 “陛下,这可是传说中的社稷图,传闻此图乃上古仙器,能看万里山河?”周平道。 刘彻惋惜道:“可惜此图已毁了,从前朝手里得来时就残损颇重,眼下功用不及鼎盛时十之一二,还要以阴阳镜辅助,才能看见些东西。” 刘彻伸手一抹,那画卷里又浮现出一面青铜小镜: “据说秦皇有一面上古异宝的照骨镜,这镜子就是模仿那照骨镜所炼制。” 他将整幅图卷展开,果然折损严重。帛卷上仙光流转,却有大半张帛卷只剩一片白雾般的景象,气息凋零,看不到具体画面。 刘彻探手虚握,不知从哪借来一股天地五行,阴阳并存的气机。 那图上紫气幽幽,山河骤然放大,和镜子的光晕相合,竟照映显现出一支队伍来。 图卷上的队伍初时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汉军,便是霍去病率领的骑兵。 整个队伍逐渐清晰,就像一杆战枪,锋芒四射。 而前方的枪锋,一匹毛色天青的战马背上,正是侍中霍去病! 第二十二章 闪电,顺滑!【求票】 正午,太阳洒下万重金光。 肖应从未想象过,会有一支骑兵,只用两天,就从长安奔袭到庐江,而战斗力仍能保持的如此旺盛,没人露出半点疲态。 他是在霍去病等人进入庐江郡后,加入队伍汇合的,现在负责带路,直扑敌巢。 “纵横道在庐江郡有两处地点,一处在庐江最大的城池内,纵横道的人隐藏身份,表面是个走河运的船商。实则是纵横道在城里的眼线,负责利用船运做掩护,半路给纵横道输送各类物资,用品。 我们就是跟着这条线,摸到了纵横道的隐匿地。” 肖应也骑在一匹马上,跟得很吃力:“他们在山野间开辟道场,地点隐秘,建立了一个小型聚居地。” 霍去病嗯了一声。 肖应犹豫了下,提醒道:“霍侍中,经过我这几日的观察,纵横道隐匿的力量不弱,那处聚居地虽在深山当中。 但至少有上千人,且大多都有修行。 他们长年蛰伏,积蓄了不弱的势力。” 他和宋然有着同样的担忧,担心霍去病过于自负,准备不足,只带两百人就杀过来,若千里奔袭,最后却不敌对手,后果可想而知。 “霍侍中可曾考虑过请求地方驻军共同出兵?”肖应建议道。 “你刚才说,根据一些迹象判断,纵横道藏匿在庐江已有数年,既然这么久,为何地方官毫无发现,焉知他们没有问题?” 霍去病稍稍放缓了马速,身后的队伍如影随形,也跟着调整了速度。 他知道肖应是担心他好大喜功,万一轻敌落败,对他的名声将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但霍去病并没解释,策骑前行,胯下骏马在山野间展现出匪夷所思的灵活性,虽然脱离官道,路况不佳,速度却未受到太大影响。 整支队伍在他带领下,径直冲进了庐江郡境内,一座绵延的山川中。 “就快到了,前方十数里就是纵横道的隐匿地……前方有他们的暗哨,可派斥候秘密解决掉。” 肖应话音方落,忽然看见队伍最前方的斥候,取出一种青铜材质的哨子,放在嘴里吹奏,发出频率很低的震鸣。 不片刻间,前方的山林里一连跳出两道身影,动作矫健如猿猴。 “霍侍中!” 出现的两道身影来到近处:“对方大概一千一百余人,借山势,形成天然屏障,建了一座小城。 那小城原是山中村落改建,千余人中,有八百余普通教众,多有修行,还有百余女眷……对方安排在这里的暗哨已经解决掉了。” 这些消息肖应也都探查的很清楚。 让他意外的是,霍去病除了依仗他们密侦的消息体系,竟然另有安排。 眼前这两个人明显是军中斥候,是什么时候进入庐江郡,乔装进行探查的? 嗯,应该是第一次接到我的消息,确定了纵横道在庐江郡的地点,霍侍中就安排了他们过来……肖应念头起伏。 骄阳正盛。 霍去病往前挥了下手,整支队伍继续前突。 而在此刻,距霍去病等人十余里外,两座山岭间有一座小城,依山而建,气势雄奇,山体高巍。 这山城依山为护,只有一个出入的城门,其余三面地势险峻。 远远看去,山城内外出入繁华,人员竟是不少,且高处有人瞭望戒备,防卫非常严谨。 “前日收到消息,说长安卫军有骑兵出营,往东南行军。那边嘱咐我等小心,这两日探查布防,安排的如何?” 山城深处,开凿山体而建的一处洞窟里,传出一个森然低沉的声音。 殿内,地面铺着兽皮,两侧燃有火烛。 兽皮上坐着纵横道下辖两位副教宗等一干高层。 一个常人身形,面皮白净,穿褐色深衣的老者开口: “前日是我最先收到消息。这两日探查,并未发现长安往我庐江沿途有那支骑兵的踪迹。” 说话的老者气势非常强,面容古板,正是纵横道的副宗主季然。 又道:“纵使他们真来了,区区两百人,我麾下部众也能将其击溃。” “副宗说的是,对方若真来,不妨主动迎击。我们可在半路设伏,进行阻截,必能出其意料,让他们铩羽惨败。” 副宗季然身畔站着一个壮汉,是纵横道护持山门的‘勇将’唐茂山: “到时或擒或杀,皆随我们心意。” “算着时间,对方若来,明日能到?”教宗的声音在石殿里回响,却看不见人在何处。 “是,最快明日可到。”季然回应。 “还是谨慎些,我纵横道所长并非战斗,与其交锋,损失必重。派一队人出去扼守山口,随时注意变故。”教宗的声音。 …… 长安,未央宫。 从刘彻等人的视角看,霍去病统帅的队伍,速度和整体性,让人叹为观止,连马都恪守纪律,没有半点嘈杂。 此时社稷图上的画面变化,呈现出纵横道所在山城的位置。 “霍去病带了一队精骑,不远千里,就是为了这山野中隐匿的小城?”平阳公主旁观许久,出声说道。 刘彻笑道:“去病的目标其实不是这座城池,他是想借机练兵,出去活动。 依朕看,若非练兵的机会难得,对付这样一座小城,很难提起他的兴趣。” 太常周平给了张霄远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抓住机会展示自己。 张霄远打量着社稷图里的画面,徐徐道:“陛下,臣亦修行过兵家韬略,懂得观兵势,地势,阴阳,奇正等精要。” “那你说说看,去病带兵突袭这纵横道山门,胜负几何,他会采取哪种策略进攻?” 张霄远很稳健的思索了片刻,答:“兵书有云,其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此为兵家至圣在军争篇里的论述。” “霍侍中带兵疾行,队伍阵型丝毫不散,行进之速让人惊叹,应是用了兵家军阵之术,气机相合。当得上其疾如风的称赞。” 刘彻微微点头,说的没错。 太常等人也都跟着颔首,看向张霄远的目光隐含期待和鼓励,让他接着往下说。 张霄远略有些兴奋起来,侃侃而谈: “然则我观对方城池虽小,却依山势而建,此为兵家的形胜,占了地利。 霍侍中统兵两百,千里奔袭,而对方城中粗略观看,人数当在千余,且以逸待劳,此为人和。” 刘彻莞尔道:“如是,依你之见,对方连占地利、人和,去病岂不未战已经败了?” 社稷图里,霍去病已经逼近了山城,速度突增,竟是选择直冲山城,没有停滞调整,就像一把刺刀,锋芒乍现! 他身后的两百骑军仿佛化身成一道洪流,去席卷一切敢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对手。 有汉军在疾驰中,从随身皮囊里取出一粒红色丹丸,送到马嘴内吞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以霍去病为首的这支队伍周边,似乎在弥漫着一种雾气,越来越浓,将他们裹在雾气里。 风吹来。 山城内,纵横道的哨探,远远的观望到汉军踪迹,惊骇之余立即发出了警迅。 整个山城,气氛骤然变得肃杀。 “以我观之,霍侍中似乎小视了对手,连调整都没有就挥军冲阵,焉知对方没有埋伏? 我以儒家观气之法眺望,那山城内隐然有一股气息,怕是对方有隐藏的防御手段。” 张霄远微微摇头,心忖真是天助我也,这霍去病犯了骄兵必败的错误。 他亦是颇有心机,并未说霍去病要败,只是指出霍去病带兵直冲对手,是不智之举。 不把话说死,留了转圜的余地。但意思明确,霍去病犯了兵家大忌,自身远征疲惫,不做调整就强攻有地利优势的对手,输得可能性极大。 平阳公主听了张霄远的分析微微点头,赞许道: “看来霄远果然熟知兵事。” 就在此时,画面里的霍去病身边,原本坐在马背上,一路随行的熊三蓦然开口吸气,面容瞬间变得紫涨。 她这一口吸气的时间之长,让人惊异。 而随着吸气,她的身形似乎慢慢涨大了一圈,宛若一头黑熊。 熊三终于停止吸气,竟从马背上跳下来,悍然冲向对面的纵横道山门。 在短途冲锋这一块,熊三发力狂奔,居然不弱于奔马,和前排骑兵齐头并进。 整支队伍快的像一道闪电,攻向对手,如丝般顺畅! 第二十三章 破敌如风! 当汉军开始冲击纵横道山门,所有观战的人都是心头一紧。 快,犀利! 这是观看汉军策骑冲击过程,最直观的两个印象。 两百骑兵倏然杀进战场,风驰电掣。 传递的警迅声都还未落下,汉军已冲杀到了眼前。 纵横道山门外,有不少人来不及回城,竟目露凶光,主动往汉军冲过来,想依仗修行对汉军形成冲击。 嗡——! 军弩震动,机扣作响。 所有骑兵几乎在同一瞬,从背上抽出军弩,动作干净之极。 这支由老卒构成的汉军,作战经验丰富,射出的弩箭准头惊人。 纵横道在城外的部众,一共只有数十人,一轮箭矢就全被覆盖,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根本没形成有效的阻碍。 他们往昔的修行,在铁血兵锋的战场上,并不足以形成依仗。 包括城头上的一些纵横道的人,也遭到弩箭射袭,接连身死。 “快关城门!” 有人大喝道:“升起防御阵……” 从汉军出现,到此刻仍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 当纵横道的人开始布防,疾驰中的两百骑兵,在极限速度之上,居然又一次提速。 势如惊雷般迅猛,倏忽间,汉军已到城下! 太快了……未央宫内,通过社稷图观战的人,几乎都浮现出类似的念头。 在这么快的冲击下,对手根本没机会形成有效防御,更不要说反击。 书房里,平阳公主满脸意外。 周平和张霄远神色错愕,头皮发麻。 唯独刘彻似笑非笑,不出所料道: “前朝武安君白起曾创神妙行军策一法,用来行军,神妙无方,可以多次转换速度的快慢。去病统兵亦善用此法,千里行军,在路上用此法可以提升速度,同时减少消耗。 在战场上用此法,气机相连,形成军阵,能提升兵将的战力。 朕当年给他看过武安君传世的手卷,他便从中领悟了神妙行军法的真意。据说这几年还加了些改良,成了他独门的行军策,卫卿和朕也不知其中全部奥秘。呵呵!” 书房里静悄悄的,周平,张霄远压下心里的悸动,将注意力放在战场上。 战局刚开始,胜负还未定。 “快!启动阵列……”纵横道山门的城头上,一名纵横道强者,声嘶力竭的呼喊。 嗤! 有汉军突施冷箭,迎头射来! 那纵横道强者反应飞快,以体内力量推动纵横术,大喝道:“定!” 纵横术可沟通天地,合纵连横篡改乾坤,一张嘴巴便能调用天地之力,神通层出。 然而,战场上突施冷箭的姚招,正和两百骑兵气机相合,混若一体。 这是兵家能战场无敌的原因,一股兵家独有的战意交融,两百人如一,血气滚滚,无坚不摧! 那纵横道好手说了个定字,但箭矢只在半空出现刹那的停滞,而后便迎头射来。 纵横道的人偏头躲避,却被箭矢划过面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此时,第二支箭在他面前仿佛凭空分离般出现,兵家战计,无中生有! 一箭穿喉! 那纵横道的人死亡的前一刻,脸上仍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 兵家在战场上,能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 汉军精锐常年在一起磨合厮杀,力气通过军阵相连。 而纵横道的人,虽有修行,却未经历过战场交锋,和正规军对上,立即显出差距。 这时,一路飙冲到城下的汉军最前方,熊三从队列中突然窜出。 她积蓄的一股力量,经过口舌,倏地喷发出来,口中的声音宛若滚雷。 啊! 熊三腹中气机经过喉咙,从嘴里吐出,居然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波纹,海潮般往前冲去! 地动山摇。 咔嚓! 纵横道仓促间闭合的山门,连同旁边的墙体都出现裂痕。 熊三狂吼一声,和前排的四名骑兵,一起撞在门上。 厚重的木门四分五裂,彻底炸开,木屑纷飞。 门后,几个纵横道的人被熊三破门的力量冲击,全身都崩出血雾,瞬间毙命。 熊三就像进入狂暴态的母熊,满脸凶气,和身畔的汉军冲进了纵横道山门。 两百骑军如飘风般卷入城内。 此时纵横道的防御体系,已被冲击的彻底混乱,各自为战。 这就是正规军和地方‘黑社会’的区别,两百骑军进退如一,反而形成了战场上的以多打少,集中突破,冲击哪一点哪一点就会被打崩。 且霍去病带的这支队伍,将速度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对手甚至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卫。 熊三的小名为什么叫大扇子,因为她能吹出风暴! 整个队伍破防杀入城内的过程如行云流水,霍去病却在队伍展开近距离冲杀后,在城外一座矮丘上驻马,作壁上观。 他并没有参与进去厮杀的兴趣。 “霍将军不打算参战吗?” 肖应不知不觉的把对霍去病的称呼变成了将军。 “我就不去了。”霍去病淡然道。 以国家机器碾压地方邪教,还需要指挥官亲自上阵交锋? “你想去?” 霍去病看出肖应被战场上两百汉军挡者睥睨的气势刺激,热血上涌,也生出去和人交锋的冲动。 肖应咽了口吐沫,双目瞪得老大。 他确实想冲上去,参与这场厮杀,看汉军出手,已是热血如沸: “将军那名女婢,修的是什么精妙法门?如此悍勇!” “哪有什么精妙法门,是兵家的战吼,再平常不过的修行方法,原是在战场上喊号子的方法,大扇子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生来大嗓门,她学了之后这战吼好像变成神通了。” “我是想去场上杀敌,请将军成全!” 肖应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心里激荡的情绪翻腾,几乎难以自抑! “去吧。” 霍去病的声音在此刻的肖应听来如圣旨,他甚至愿意为霍去病的一个命令献上自己的生命。 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霍去病在开战前,催动了美人计,自身魅力值飙升。这条兵计的正确用法,似乎有着让兵将效死的特殊属性。 而他的识海内,腾蛇正与元神相合。 霍去病在一股气机感召下,自然而然的张开嘴吸了口气。 战场上,双方交手产生的一股杀伐战意,对兵家是大补之物,最利修行。 霍去病吞掉这口气机,识海里的腾蛇瞬间就变得更为凝视了一些。 它身上长出甲胄般厚重的黑鳞,像是在蜕皮。 这是霍去病修行实意法腾蛇后,腾蛇第一次在兵气滋养下发生变化! 而在肖应登上战场后不久,宋然,曲军,岳饶三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战场上,交锋持续,但两百骑兵进退自如,人人神色冷漠,眼神平静的可怕。 这是老卒独有的战场经验,体内越是热血如沸,表现的越冷静,和队友配合,下手犀利,杀人如麻。 纵横道的人虽然仍在积极反抗,从各处尝试冲杀两百骑兵,但他们的配合,对战场厮杀的理解,都和汉军差得太远了,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战局已经开始倾斜,出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隐然间,汉军身畔翻腾的雾气,愈发浓重,气机相连如一条巨蛇,在纵横道山门内前冲后突。 每次冲击,必有人倒在血泊里。 宋然、曲军,岳饶三人万万没想到,晚来了一会,战斗好像就快要结束了。 三人目瞪口呆的坐在马背上。 两百汉军,像是把纵横道的千余人包围了,不断蚕食着对手。 但就在这时,纵横道山门深处,冲起一股强盛的气机。 一个声音震动全场:“袭我山门,杀我徒众,尔等汉军罪该万死!” 霍去病朗声传令:“姚招,变阵,戳刺破袭!” “唯!” 霍去病叫的是在场上统兵的姚招,两百骑兵却是轰然答应,异口同声! 第二十四章 本经阴符,意料之外 稍早些时候,山腹当中,副宗季然等人听到外边响起警报,意外道: “不是说前日才从长安出发,怎么会这么快,确定来的是汉军?” “不管是谁,来者不善,先闭合山门。打开法阵防御,让各部不要乱……” ‘勇将’唐茂山缓缓起身,战意熊熊:“我请命,带人出去冲杀!” “先看看形势,再决定如何应对。”季然,唐茂山等人快步走出山腹,举目望去。 轰隆! 城门四分五裂,身穿玄甲的汉军,纵马从城外冲入。 唐茂山,季然等人骇然失色。 这么短的时间汉军竟已破开了山门! 也就在此时,山腹深处传出纵横道主的声音。 唐茂山等人皆是精神一振,相继反应过来,纷纷投入战场。 作为汉军指挥的霍去病,同样将气息彻底放开和全军相合。 所谓兵家修行,特点便是能集聚战场上的一种兵势,汇合众力。 作为战场指挥的将领,则能调动这股兵势,助长自身亦或用于己方部众冲锋陷阵,威力倍增。 当霍去病推动自身的兵家修行,战场上,一道气血汇聚的光柱冲霄而起。 他与两百兵众的气机,产生了玄之又玄的联系。 而纵横道主声音响起时,其力量颠倒乾坤,霍去病背后的虚空,悄然滋生出一缕杀机,如空间浇铸出来的无形利刃,斩向他的后颈。 苍穹上压力如山,雷声隐隐,蓄势待发! 纵横道主想在千军之中,直接斩杀敌将。 然而半空斩落的杀机,被霍去病识海里的腾蛇探首,一口吞掉。 他的身后,还有一层气血浇筑的甲胄浮现。 霍去病端坐在马上,从容看向对面的城头。 那城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体量修长,一袭暗绿色深衣,迎风拂动。这人负手而立,脸戴青铜面具,如现如魔! “你是皇帝的近侍霍去病!” 那人的声音冷酷森然,传彻战场。 霍去病心里警兆骤起。 对方呼唤他的名字时,蕴含着纵横术的奇异力量,形成了一种精神域场,隔空将他覆盖其中。 纵横道主露面的一刻,交锋已经展开。 表面上两人只是在隔空对视,实则元神层面的精神交锋,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危险,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霍去病体内,一股借兵势形成的力量滚动如潮汐,连周边的虚空,都出现了扭曲似的变化。 城墙上,纵横道主面具下的嘴角上挑: “你会为这次来袭,付出死亡的代价!” 一声轻吟从他口中吐出。 下一刻,霍去病察觉到自己的精神意识,仿佛被呼啸的狂风席卷,坠入了无尽虚空,眼前异象丛生。 他‘看见’自己率领的两百骑兵被对手压制,不久之后就将遭遇惨败。 他自己也会身死在这里。 熊三,姚招,肖应等人逐一死亡……霍去病受到纵横道主的影响,如同坠入了必败的梦魇,气机不断衰弱。 然而……他识海中的兵书徐徐发光,元神和腾蛇相融。 纵横道主带来的影响转眼消失。 在元神层面,纵横道主反过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一道黑色的海洋冲击。 那海洋上大雾弥漫,一条腾蛇,庞大到了看不见边际的恐怖程度。 它的双翅轻轻扇动,无数的咒文闪烁,波澜激荡。 “你中计了,纵横道主!” 霍去病的声音,经腾蛇之口,在纵横道主的意识里震耳发聩! 单论修行,纵横道主已达天人境,比霍去病要高深,所以他能操控局部天象,以杀机演化刀刃,想直接斩杀霍去病。 霍去病起初将自身的力量隐而不发。 当对方以为占了上风,对他制造精神幻象,霍去病立即推动识海兵书和腾蛇,借助战场上兵家独有的优势,气机由弱转强,争夺主动! 战场上,两百老卒同声轻叱,战意汹涌,和主将霍去病形成配合。 霍去病正准备对纵横道主展开全面攻势,却听见对方震惊道: “你……这是我纵横一脉的本经元神,七术中的腾蛇化神术!” 纵横道主惊骇交加:“你如何有我纵横道的本经元神术?!” 此时,那侵入纵横道主意识里的腾蛇元神,双目睁开,其中无数的咒文交替明灭,张口一吸! 纵横道主感觉自身的力量被压制削弱,脑内巨疼。 他意识深处,性命交修的一枚纵横阴符,也被腾蛇的气机撼动。 蓦地,纵横道主发出痛苦的低吟,识海有一缕光曦被腾蛇吸取出来,张口吞掉。 这些变化,连霍去病自己都愣了愣。 在纵横道主出现的一刻,他就算计好了战斗方式,借助识海兵书,推动兵家修行,联合两百兵众缔结的兵势,压制纵横道主,以获取胜利。 但他想不到自己修行的腾蛇,本经阴符七术,将这场战斗简单化了。 纵横道主的修行,遇到了纵横鼻祖的本经阴符七术,腾蛇对他的克制非常明显。 他修行的纵横术,只在意识里结出一枚‘阴符’,而没有本经化元神的七术。 此刻辛苦修行数十载的纵横符,被腾蛇强行吞入口中。 纵横道主眉心隐然欲裂,体内气息濒临溃散。 他大叫了一声,爆发出全身力量,在逆境中强行挣脱了和霍去病的交锋。 城头上,他纵身后退,身形飘忽,想要撤回山腹当中。 然而周边弩箭攒射,两百汉军与霍去病气机相连,发现纵横道主要逃,立即射出箭矢。 致密的箭雨下,有不少教众过来拼死掩护,纵横道主才得以进入山腹,失去踪迹。 与此同时,战场稍远处的树上,有一只大鸟蹲在那,全程观战。 它正是刘清寄托元神的那只鸟,其忽然张口,吐出一支飞剑。 这柄飞剑同样是元神所寄托显化,紧随其后的追进了山洞。 谁这么不懂规矩,想半路抢怪……霍去病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树上,蹲着的大鸟。 刚才元神和腾蛇相合,洞察万物,便感应到了刘清以元神寄托,跟过来看热闹的大鸟。 但她半路参战,让霍去病有些意外。 “这纵横道主是我师尊要斩杀之人,别让他跑了……”刘清的声音在意识里作响。 霍去病强大的感知力,已经延伸进入山洞内。 那山腹里空间很大,其中一处洞窟,纵横道主跌坐在地,眉心渗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山洞外的战场上,霍去病扭头看向刘清以元神寄托的大鸟,又扫了眼战场。 纵横道主落败逃回山洞,纵横道的部众气势跌入谷底,正围绕在季然,唐茂山等几个核心人物身边,边打边撤。 姚招等部众军阵变化,相互配合,战马穿插,正在扩大优势。 霍去病收回视线,策马穿过纵横道山门的外围,遂从马上下来。 身后,宋然,曲军,岳饶三人也跟着下马,簇拥着霍去病,走进了纵横道主所在的山洞。 而在战场一侧的树上,刘清催动元神祭出飞剑,寄托在大鸟身上的剩余元神,已经变得极为虚弱。 她正准备抽离元神,回归本体,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她寄托元神的大鸟所在的树下,来了一只猫,眨巴着圆溜溜的猫眼,死盯着树上。 猫的后腿下蹲,正处于扑击前最后的静止状态,旋即后腿一蹬,霎时蹿到树上,一口叼住了大鸟的脖颈。 第二十五章 真正的闪电战 山洞里,光线晦暗。 纵横道主跌坐在台阶上,霍去病进来后,曲军上前探查其鼻息,心跳,都已停止。 “人死了。” 曲军揭开了纵横道主脸上的青铜面具。 这面具上祭刻着诸多咒文,是纵横道传承已久的东西。 面具下,是一张苍白的脸,鼻梁高挺微弯,阴鸷中透着威严,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霍去病扭头打量山洞,弧形的洞顶,内部空间呈环形。除了入口,后方还有两条通道,延续往山腹深处。 霍去病的思感铺开,感知着洞府深处的一应布置和……秘密。 在他强大的感知下,很难有秘密能隐藏。这其实是一处特殊的洞府,上古传说中曾有仙人羽化过的地方,被纵横道占据后扩建,形成了聚居地。 这山腹中……还隐藏着其他玄机! 霍去病俯身将纵横道主的腰囊解下来,拿在手里查看。 “死掉的纵横道主……是个替身。” 霍去病说话时,将修行本经阴符七术所得的力量,送入青铜面具。 那面具上祭刻的咒文,发出微不可察的光晕,和一侧的岩壁生出了一丝气机联系。 霍去病使了个眼色。 曲军和岳饶都是侦缉探查的好手,当即上前,在岩壁上小心摸索。 “你们不用找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岩壁无声侧滑,露出岩壁后方另一处隐匿的空间,其内面积不大,一目了然。 里边有一张矮席,矮席后同样跌坐着一名老者,须发皆白,神态虚弱。 那老者瘦长脸,颧骨高隆,身体高大,坐在那里仍极有气势,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看向霍去病:“你如何看出他是个替身,我自忖并无破绽。” 霍去病在神色惊讶的宋然和曲军三人跟随下,来到隐藏的洞窟入口外,想了想才给出回应: “他的修行太弱了,他应该是在你的帮助下,走了捷径,勉强达到天人境,终身只能在天人层次初始境界停留,且力量远不如自身修行获得的力量强。 作为一个传承久远的宗派,首领不该这么弱。 更重要的是我率军来袭……你们一旦败了,纵横道就要彻底消亡。 一个好的领袖,不会就这样堵上全部,毫不犹豫的率众和管家对垒搏命,你们赢了又如何,只会遭到更强的征剿。 若你们如此莽撞就能堵上整个宗门的命运,纵横道续存不到现在。 类似的破绽还有不少,比如他身无长物,只有这么一张面具。 这些合在一起,公然露面的这个纵横道主要么够蠢,要么另有原因。” “若我没猜错,这里应该不是纵横道全部的力量,而是纵横道的一个组成部分。” 坐在隐秘空间内的老者沉声道: “你还有一点没说,你能凭本经阴符七术感知到这洞府内的一些气机变化,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想到会遇上一个修行过本经的人,凭气息就识破了我借此战,打算重新隐入暗处的谋划。” “可惜……你来晚了。” 老者气息突然衰弱,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他自行摊开胸口,胸腔处有一道细小的贯通伤,已经绝了他的生机,眉心处也开始渗血。 “你背后的人发现纵横道暴露,要杀你?” 霍去病沉声道:“他们是谁?” “这里至少是我纵横道大半的基业,就要被你毁了。” 那老者惨淡道:“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我相信,你不久也会死,给我纵横道陪葬。” 他的嘴角也开始溢血:“我的事会有人为我做完……” 曲军大步上前,查看后回首道:“霍侍中,这个也死了。” 刚找到这洞窟隐藏的部分,发现这名老者,还以为事情会有突破,想不到转眼再次落空。 刘清祭出的那一缕元神衍生的剑气先一步追近洞窟,但我进来时,剑气已不见了……霍去病心忖。 “霍侍中,后发现这个到底是不是纵横道之主?”宋然脑子有些不够用,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但已经成了被抛弃的弃子。”霍去病淡然道。 长安。 刘彻一直在通过社稷图,观看霍去病带兵突袭纵横道的过程。 当汉军破开纵横道山门,而霍去病在山丘上驻马,刘彻神色欣然。 他注视霍去病,就像是在看十七岁的自己,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一定程度上,霍去病的出现,弥补了他身为皇帝,无法征战沙场的遗憾。 恍惚间,朕登基已十七载,回头看看,朕当年许下的宏愿有多少已经实现……刘彻在心里自问。 当霍去病进入山腹,他伸手一抹,消除了社稷图的画面。 任谁都能看出,胜负已定。 霍去病统兵两百,横扫纵横道。 汉军展现的犀利迅猛,无坚不摧的攻击力,到此刻仍让人毛孔倒竖,有种强烈的悸动和共鸣感。 有这样的军队,将领,让人莫名的安心。 周平不动声色地低头瞅了眼自己的小臂,那里的鸡皮疙瘩还没平复。 书房里出现了片刻的宁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刘彻在战斗开始前,就预判到了结果。 稍有遗憾的是意犹未尽,纵横道显然不足以激发出霍去病的全部战斗力。 刘彻扫过众人,平阳公主面无表情,周平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唯独张霄远城府稍差,脸上的惊色刚刚收敛。 他还处在对刚才那一战的震撼中……张霄远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分析有问题。 霍去病明明劳师远征,对手有地利,人数优势,但结果却截然不同。 张霄远在脑内迅速勾勒推演了一遍刚才的过程,得出的结论是谁遇上霍去病刚才那么犀利的攻势,在那种速度的骑兵冲击下,都得迅速被击溃。 除非能遏制汉军的冲锋过程,以同等质量的部众和其对撼,才可能改变结果。 “我汉军精骑确是足够强大。”平阳公主道。 她并不否认汉军强大,却不提霍去病的统领之功,换言之就是觉得换成其他将领,也能取得这一战的胜利。 张霄远神色恭谦:“恭喜陛下,我汉军之强,远出下臣预料,刚才是下臣对我汉军之强缺乏了解。 有此强军,必可扬我大汉神威,下臣以后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你还是民,不是臣。” 刘彻淡淡道:“刚才去病率军冲击敌阵,当时战机稍纵即逝,只需稍作犹豫,对手反应过来,就会启用布防手段,我军的消耗必然大增。 去病对当时的战局,战机的把握看似简单,实则精妙。对部众的凝聚力,让所有人都愿意在长途奔袭后随他发起冲击,上下一心。 这些是普通将领能做到的吗? 你等竟无一人看出?” 周平默然垂首,张霄远已经变成跪伏的姿势,头压得很低。 平阳公主探手执盏,抿了口热茶。 “朕还有事,你等去吧。” 刘彻只字不提接替霍去病的侍中人选,显然对张霄远的表现不满意。 张霄远脸色颓然,和刚才的兴奋对比鲜明。 谁能想到对手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会被霍去病如此轻易击溃。 直到平阳公主和周平躬身告辞,张霄远才跟着起身。 平阳公主沿路出宫,登上车辇前回头看向张霄远:“我还以为你真知兵事,看来你要继续苦读!” 话罢上车而去。 今日的变化本来是她和周平约好的,准备共同在刘彻面前推举张霄远,促成此事。 想不到事情变化和预期差的很远。 刚才的事也让平阳公主醒悟过来,她是想敲打霍去病和他那个姨母。 卫子夫成为皇后,对她少了往日的恭谦,且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她在刘彻身上的影响力,让她非常不舒服。 但平阳公主并不想和他们站到完全的对立面。 她坐在车厢里,良久不语。 另一边,周平对张霄远道:“今日的事,并不是你表现不佳,而是那霍去病过于出众,他能那么快破敌,我亦未曾想到。” 张霄远暗自握紧了拳头:“我确实未想到我汉军如此之强,如果给我机会,我相信不会比霍去病做得差。” 周平勾了下嘴角:“好了,以后总有机会,你且去吧。” ———— 庐江郡。 霍去病从山洞出来,看见熊三坐在城头,吃自己带在行囊里的大饼,意态颇为悠闲。 这说明双方的交手已经进入尾声。 “霍侍中,剿灭纵横道,是不是该回长安了?” 曲军神色崇敬:“素闻霍侍中在兵道上的天赋,今日能随侍中前来,亲见我汉军攻势,真可谓来去如风。 霍侍中统兵,破敌如闪电,让人惊佩!” 霍去病道:“真正的闪电战,不单是指打仗速度够快,奔袭够远,而是能解决核心的战略问题。你以为我千里迢迢来庐江,就为了一个纵横道?” 曲军愣了下,难道还有事? 这时大猫从一边跑过来,嘴里叼着一只雄鹰般的大鸟,洋洋得意,邀功似的往霍去病腿上蹭了蹭。 霍去病伸手拍拍猫脑袋,看了那鸟一眼。 鸟已经死了,被大猫咬破了喉咙。 第二十六章 简单却高效【求票】 刘清在长乐殿的寝宫里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颈部,感觉到了那只猫深深地恶意。 她分化元神的术法,不可能一直在那只大鸟身上。第一次分化,就像是做了个标记,下次元神便可对应出现在那只鸟体内,借其眼睛,观看霍去病奔袭纵横道的过程。 用元神附着那只鸟的时候,包括触感在内,都会传递到刘清这里。 刚才那只猫扑上来,正是她推动元神分化出一缕剑气后,元神消耗极大,非常虚弱的一刻。 被那只大猫钻了空子,拿捏的稳稳地。 猫的牙齿咬碎鸟的喉咙时的巨疼,让刘清感同身受。 她堂堂大汉公主,皇帝刘彻的幼妹,让一只猫给偷袭拿捏咬破了喉咙。 大荷叶刘清气坏了,丰耸耸的沉甸甸急速起伏,一定是霍去病指使那只猫干的。 你等着,等回来了必找你算账。 刘清从静坐神游的状态起身,探出形状小巧,裹在洁白罗袜里的秀足,伸进白底带蓝色云纹的鞋履内,湖绿色的汉裙飞扬,脚步轻快地走向了床榻。 以神游出去的微弱元神斩出那一剑,消耗非常大,头疼。 由于刚从神游状态退出来,不利于修行,刘清准备休息一会。 她伸手到脑后一拽,把发簪取下来,如瀑的发丝垂散,脱掉外衣,露出贴身的洁白中衣,曲线玲珑起伏到了让人惊艳造物主鬼斧神工的地步。 把头往榻上一钻,拉过被子搭在腰腹处,秀发遮住了脸庞,慵懒而魅惑,不一会就陷入了沉睡。 ———— 庐江郡,纵横道山门。 战斗已接近尾声,但剩下几人仍在负隅顽抗。 姚招和百余骑兵将副宗季然,勇将唐茂山层层围困,其余兵马正在追缴溃散的纵横道人员。 熊三似乎消耗不小,在城头饿补吃饼。 那副宗季然和唐茂山实力不弱,纵然惨遭围困,但一时半会想击溃他们并不容易。 霍去病伸手一招,体内力量推动。 借助战场上的一股兵势,推送到姚招身上,为其加持力量。 霎时间,姚招体内气血奔腾如长河,身后的气血之光冲霄,仿佛有千军万马的力量加持其身,在得到强大的兵势融入后,他全身都硬如铁铸,力量暴涨。 狂喝声中,他抬手扔出自己手里的长枪。 一道电芒恍若霹雳。 那唐茂山亦是气势强盛,目光如炬,以纵横术颠倒乾坤之法,想挑飞闪电般破空的长枪,却因为慢了刹那,顿时被长枪贯通肩胛,连身形也被带的快速飞退,肩上有血雾炸开。 另一侧的季然也受到影响,被两名精兵趁机射出弩箭,伤了大腿和小腹。 两人不久后便双双被擒。 至此,纵横道士气彻底散了,再难组织有效的反抗。 季然和唐茂山很快被押到了霍去病身前。 两者仍旧满脸不忿:“我等便是葬身于此,翌日自有人为我们报仇。 汝等不得好死……” 姚招挥动长枪,以枪杆抽在两人脸上,打断了两人后续的叫骂。 霍去病伸手轻触季然眉心。 季然立时生出一种强烈的心悸,仿佛遇到了天敌! 他修行的纵横术,在霍去病推动实意法腾蛇后,被牢牢压制,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季然满脸惊骇,他的意识里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腾蛇,双翼张开,遮天蔽日。 腾蛇的覆盖下,季然的脑海里如同浮光掠影,闪现出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记忆。包括心底深处的秘密,都被霍去病所洞察,了解到了一部分。 然后如法炮制,目标变成唐茂山。 霍去病在两者的意识里,居然‘看见’了同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身形曼妙,只是有些冷冰冰的,气质如仙,飘逸虚渺,但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身穿白色服侍,像是一种祭袍,上边写满了诡异的咒文…… 半晌,霍去病收回手,心忖:“按照他们的意识,纵横道发展到战国末期时,一度极为强大,吞并了当时一个同样很强盛的宗派,阴地隗女道。 纵横道从此多了一个叫鬼母的副宗主。” “这一代的鬼母修行天赋还要超过纵横道主,身兼两家之长,极为强势……而她数年前就离开宗门,这季然听宗主说过一次,鬼母去了长安,在密谋其他事……” 霍去病的眸子微不可察的眯了眯。 这事情当真有意思,对方的布置可能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这么说当时夏婕在长安能摆脱肖应的追踪,有没有可能是鬼母,或者她遣人进行了干预? 霍去病看了眼手里从纵横道主脸上剥下来的青铜面具,对参战后神色兴奋的肖应道: “你去庐江郡的郡城找郡守,通报情况,就说我带兵征缴纵横道,已剿灭纵横道山门。 但纵横道之主外逃,不知去向。” 肖应愣了下,道:“霍侍中是要我公然通报消息?” 霍去病颔首:“嗯,你去吧。” 肖应躬身答应,迅速策马而去。 曲军等人恍然明白了些什么,面面相视。 夜色初降。 庐江郡城,临近黄昏时密侦的肖应来城内通知,纵横道妖人被剿灭,让庐江郡派人协查,缉拿逃跑的纵横道主。 命令已经被快速传达了下去。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 一郡太守,就是一地的最高长官。 陆续即是庐江太守,其人身形矮胖,面色白净,下巴上的胡须稀疏,乍一看有些滑稽,但他的面色冷肃,目光深沉,又有一种慑人的威仪。 此时庐江太守陆续,身着官袍,正坐在书房里,暗自沉吟:过来的密侦说侍中霍去病,亲自统兵来我庐江,事先竟没告知我这一郡太守,这事情显然不简单……谁! 陆续霍然回头,顿时瞳孔放大,狠吃了一惊。 不远处的窗畔,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脸带青铜面具,夜色下宛若恶鬼登门,着实把陆续吓了一跳。 他壮着胆子大喝道:“来人,有刺客……” 那青铜面具下的人影似乎笑了笑:不是你,看来这庐江郡还没烂透。 人影转瞬消失。 陆续惊疑不定的来到窗畔。 那人影的出现,正是霍去病的一计。纵横道在庐江郡蛰伏,这么大的‘邪教组织’,按说庐江郡不该毫无察觉,否则就太迟钝了,要么就是有人欺上瞒下,与纵横道暗中勾结。 霍去病洞察季然的意识,并未发现庐江郡有哪位官员和纵横道勾结。 可见如果真有这个人,大概率地位颇高,只和纵横道主直接联系。 这样一来,霍去病先抛出诱饵,让肖应来通告协查逃走的纵横道主,晚上再以纵横道主脸戴青铜面具的形象突然出现。若是那个和他有秘密联系的人,猝然遭遇这种情况,凭霍去病强大的元神洞察力,不可能毫无异常瞒得过去。 关键是在修行纵横术带来的气息上,霍去病也能完美伪装,同出一源。 计策并不复杂,但借助霍去病的感知能力,简单却高效。 此时,试过太守陆续没问题,霍去病也是吁了口气。 要是太守出了问题,就说明整个庐江郡都出了问题,事情之大,比预估的还要坏。 月落清辉,皎洁如水。 萧平是庐江郡都尉,也就是一郡之地的军事总掌。 夜色已深,他所在的寝殿一片漆黑,没点火烛。 但他双目炯炯的盯着卧榻上方,根本没睡,脑海里念头起落。 就在这时,他生出感应,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窗户被推开,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跳了进来。 萧平翻身坐起,只见那人脸戴青铜面具,身量修长,一袭暗绿色深衣,气息森然威严,顿时大骇,脱口道:“你这时候来找我作甚,想害死我吗?” 找到了。 纵横道主身死的线索,又接上了。眼前的都尉也是个不算小的官吏了,想来知道的不会太少。 霍去病探手而出,单手如铁闸般扼住了萧平的手,另一只手出手如电,一拳轰在其胸口。 萧平一口气喘不上来,胸腔剧痛如骨折,直接丧失了反抗能力。 他到此时仍没看穿霍去病的伪装,哑着嗓子道:“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脱身出去,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两边都不会放过你的……这条路,走上来就别想下去。” 霍去病:“两边?一边是我大汉朝野,还有一边是谁,你说清楚?” 萧平愣了愣,面如死灰! 第二十七章 阴符与蜕变【求票】 夜色如幕。 卓青珂苦着小脸坐在榻上,双腿屈膝并拢,以手臂将小腿环住,下巴枕在穿着白内衬的膝盖上: “阿父可曾见到霍侍中?” 卓怀坐在房间一侧:“没有。我让人在霍府外等了两日,始终不见他出入。为父猜测,他可能不在长安。” 卓青珂清澈的眸子掠过一抹绝望,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若他最终不归,女儿真要嫁过去吗?” 卓怀亦是愁眉不展:“……还可再推上几日。” 父女俩相对无言,一时静谧。 ———— 庐江郡这一晚潜流暗涌,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到次日早上,霍去病率两百精骑,启程回长安。而在两百人的队伍里,多了两个被伪装起来,也穿着轻甲的囚犯。 其中一个是庐江郡都尉萧平,还有一个是长史段中义。 这两人一个是地方武备,一个负责各类文书属令的签发,记录等事务。 霍去病表面上千里奔袭,目标是纵横道。 实际上他仍是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挖出北军中尉刘怀被害的真像和暗中的人。 萧平和段中义被揪出来,是接触这件事以来,最大的收获。 庐江郡的郡城之外,宋然怨念满满,眼见已经看不到霍去病等人疾驰而去的身影,扭头看了眼同样被留下来善后的曲军和岳饶。 那俩人也和她一样,严重怀疑是因为他们三个骑马太慢,被霍去病找借口扔在了这里。 霍去病率众策骑狂奔,在次日晚上,风尘仆仆的回到长安,直接入宫,面见皇帝。 夜色初降,刘彻在后宫的玉台殿接见霍去病。 他穿着便服,颇为随意地坐在矮席后: “事情如何了?” 霍去病:“纵横道已剿灭,顺着线索找到的是庐江郡都尉和长史。还从纵横道得了几件有来历的古物,陛下应该会感兴趣。” 刘彻直接问结果:“庐江郡的都尉和长史,为什么与纵横道合谋?” “萧平和段中义都说自己的妻女家人,被人以丹药控制,稍有反抗,全家都要死。 但他们的说法,显然不是全部。” 霍去病说:“我只是简单询问,人已经交给密侦带回去了。密侦专事刑讯调查,想来能挖出很多东西。” 这是霍去病的原则。 他想当个相对纯粹的武将,其他事并不过分参与,例如这种背后内幕重重的情况,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他注定要统军征战,一直视外族为自己真正的对手。 要是在将领的基础上,手伸的太长,军事之外的事涉及过多,往权臣的方向发展,那就太蠢了。 权倾朝野者,必引帝王猜忌,难得善终。 所以他负责抓人,后面怎么审,挖出多少人来,他都躲远远的,绝不往前凑。 别问,问就是我只想沙场统兵! 刘彻从小看着霍去病长大,他肚里想什么大抵能猜的差不多,见霍去病对于其他事如避蛇蝎,哑然失笑: “你还怀疑朕能猜忌你不成?” 作为皇帝,连这种询问也能当面问出来,可见对霍去病的信任。 两人不远处只有内侍董旭,宛如老僧入定,不多听也不多看,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霍去病,暗自艳羡。 这份信任和看重,当真无人能及。 霍去病摇头道:“陛下自然不会猜忌臣,但这是臣的本分,完成陛下所命就好,此外的事不多问,也不想多问。” 刘彻莞尔道:“好了,你奔波了几日,也该乏了,回去歇着吧。后边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纵横道缴获所得,一并给你了,朕不差这几件东西。” “谢陛下!” 霍去病告辞离去。 未央宫外月光皎洁,已经很晚了。 本来还想去趟长乐宫,问问刘清当时以元神祭出飞剑,半路截胡的事,看来得明天再问了,遂出宫回到了霍府。 老仆严契还没睡,在等他回来。 和严契交代几句,霍去病便回到内宅,没进院落,就听到熊三震天的呼噜声,遂自行回到书房,展开晚课修行。 识海里的腾蛇元神,自从吞掉纵横道主意识里的纵横阴符,这几日气机攀升明显。 那虽然是个假货替身,毕竟也有着天人境的修行。 当霍去病闭目,将意识沉入识海。 元神腾蛇得到他的意识引导,悄然从识海内游曳而出。 如果有擅长元神修行的人在,会看见一股浓重如墨的气息外溢,在霍去病身畔盘绕,黑色的腾蛇游曳律动,慑人无比。 它的眼瞳开阖,口中吐出一枚淡金色的符箓。 正是那日从纵横道主意识里摄取出来的纵横阴符。 此时,这阴符被腾蛇吐出,霎时崩裂,竟化作无数细小咒文,和腾蛇的鳞片相合。 这条腾蛇周身,每枚鳞片上都多出一道道淡金色的纹路,闪烁数次,最终隐入鳞片内。 旋即,腾蛇倒卷而回,从眉心重新进入霍去病体内,力量徐徐提升。 整个时辰后,霍去病结束了修行。 吸收一枚纵横阴符,对自身修行算小有裨益,变化最大的是腾蛇元神,开始了未知的蜕变。 本来还想研究下纵横道所得,眼见天色不早,便在简单收拾后入睡。 ———— 同一个夜晚。 距长安千里外有一座大城,城内有一座庞大奢华的府邸。 府内即便在入夜后,仍灯火通明,人员出入不断。 而在府内的后宅,一间房舍里,身穿暗褐深衣的老者正和另一个身形雄壮的中年人交谈。 老者在矮席后落座,随手摆弄着面前的玉石棋子:“事情都做好了。” “是,已做好了,不会再有漏洞。”中年男子答。 老者缓声道:“这次太危险了,只差一点。” 中年男子也道:“确是危险,谁能想到那霍去病两天就到达庐江,带兵行进之速让人惊异。 若我去的晚上片刻,就会被他抓住纵横道主。” “你刚才说,以飞剑斩断纵横道主的生机时,还有另一柄元神飞剑出现,可曾发现你?” “君上放心,那飞剑是道家的元神剑,但气息微弱,并不具备探查我的能力,且她出现时,我的飞剑已破入虚空,即便她生出稍许感知,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中年人说。 老年华服男子吁出一口气:“如此还好。 我事先也未想到当年平阳府上的一个女婢之子,会如此厉害,险些被他找到把柄。” 中年男子说:“他突袭纵横道只是表象,想挖出庐江郡埋下的人,才是真实目的。 幸亏君上妙算,及时做出了补救。” 老者沉吟道:“未必瞒得住他们,长安还有个茹泊虎,刘彻最善于通过某些小事,观察一个人。 茹泊虎和刘彻两人相合,已让人难以应对,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把握。 等我准备好,又出了个卫青,连匈奴人也不是其对手。又数年,我再次准备好,这霍去病又冒了出来。” 中年男子劝道:“君上不用灰心,一时的挫折,总归不及君上多年布置。” “霍去病能得刘彻重视,此番行事亦非常人。你若出手,有几分把握除掉他?” 中年男子道:“他在纵横道动手时,我以飞剑遥遥感应,此子已接近天人境修行,资质惊人。 他人在长安,刘彻,卫青,茹泊虎,还有那个人也都在长安,下臣实在没有把握。我若去长安,刘彻等人必有感应。” “既然除不掉,那就试试能不能把他拉过来。” “他幼少便跟在刘彻、卫青身边,怕是不易。” “总要试试。” “请君上吩咐。” “听说他对带兵兴趣最浓,凡喜兵事者,必喜神兵、强军之物,甚或坐骑之属。此外,以他年纪,也到了婚配之时,看能否在他身边安插人手。 他常在皇帝身畔走动,至不济也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老者想了想道:“不过,这次的事可见他的心智,行事一定要小心。初期不要用我们的人,免得被其看出端倪。选一个有家世,便于控制的,在暗中推动,若其咬饵,再开始下一步。” 中年人低声答应,躬身退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公主和压缩饼干【周一求票】 次日,霍去病早起,洗漱吃过东西,准备去找刘清。 但还没来得及出门,姚招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有事?”霍去病问。 姚招的样子有些奇怪,一过来就赶走了熊三,像是有什么隐秘之事要单独告诉霍去病。 姚招被询问,态度竟有些扭捏,仿佛有难言之隐。 霍去病道:“有事尽可直说。” 姚招轻吸了口气:“我在纵横道与人厮杀时,侍中你曾推动兵策神通,将一股兵势的力量送入我体内,帮我击败了那纵横道的妖人。” 霍去病点头,当时那股兵势融合了他自身正在催动的美人计,魅力值暴增,士兵奋勇效命,所以凝聚推动的兵势也格外强大。 “你当时给我加持的那股力量……除了兵势,还有什么神通?” 霍去病念头微动,隐约明白了姚招的意思,冷眼道:“你想学兵势以外的神通?” 姚招立即大声道:“请霍侍中教我。” “你学这神通要干什么,说实话!”霍去病笃定道。 姚招坦白了:“那神通加身时,我就感觉全身坚硬,攻防能力都大幅增加。 而且……事后,那能力两个时辰左右才逐渐淡去,到一日夜后才完全消失。 我想学这种兵策神通,让身体坚硬如甲胄。” “然后呢?”霍去病斜眼道。 “然后……当个真男人,让女子彻夜难眠。”姚招双眼放光,终于交代了最终目的。 霍去病转身走了:“这神通是一门天赋,你没这个天赋,学不会。” “我有,我肯定有。” 姚招不死心的跟在后边:“我想试试,如果真学不了,也请霍侍中每日傍晚给我加身一次,我晚上用。 来日,我愿效死报答侍中大恩。” “滚!” 姚招吓了一跳,但仍不死心,一路跟在后边,冥思苦想如何能学会这门让男人无敌的神通。 霍去病先去了趟皇宫,履行侍中随侍的责任。 临近中午便去到长乐宫,求见公主刘清。 皇室的内宫,出入不易,但霍去病多少是个例外,少时就常出入宫廷。 不过他来到长乐宫,仍非常正式的递交了拜帖。 刘清本在宫阙里静坐行气,听宫女来报,说霍去病求见,冷着脸道:“他还敢来,让他进来。” 十七八的宫女脆生生的应了,小碎步快速跑到外边,将霍去病迎进了长定殿。 自打见到这位名动长安的霍侍中,小宫女心里就开始暗戳戳的砰砰砰。 霍侍中笔挺的身姿,冷峻好看的脸,就像一根棍子探入静潭,引起碧波荡漾,搅动着女子的心扉。 刘清在后殿换了宫装才缓步走出。 长定殿内,壁柱镶玉,内敛而不失奢华。 正殿宏阔,其中一张矮席后坐着等候的霍去病。 他一身玄色汉服,坐在那气度沉雄,站起来见礼的一瞬却又锋芒乍现,眼神炯炯:“臣见过屏娴公主。” 刘清的赐号是屏娴公主。 “霍侍中。” 刘清步履款款,来到首位的矮席入座,有着浓密睫毛的眸子阖动,直接发难道:“那只猫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什么猫?” 霍去病恍然道:“公主说的是陛下的那只灵兽?它是只猞猁,只是腿短身形小,看起来像猫,陛下对它颇为喜爱,我只是代养,它平常只听陛下的吩咐。” 刘清想要找他清算让猫咬自己脖子的事,原本气势汹汹,想不到霍去病开口就说是陛下的猫,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顿时息了息,嗔怒道: “原来霍侍中如此无赖。” 这位公主殿下一颦一笑都有不同的风情,初接触感觉冷艳,稍稍熟稔又会发现娇媚的一面。 霍去病转移话题道:“臣过来有重要的事请询公主。” “你可是想问我那日先你进入那山洞,可曾发现纵横道主真正的死因?”刘清没好气的道。 “公主之聪慧,臣生平仅见。” 该低头还是得低头,刚才把大猫的事推到陛下身上,这时候就得给个甜枣,说人家聪慧到了自己没见过的程度,略夸张,但是能缓和气氛。 刘清余怒未消,抬手摸了摸白皙如玉的颈子:“你让猫咬我的事怎么算,否则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 “这么说公主果然有发现?”霍去病直接忽略了刘清开出的条件。 刘清微微颔首,杏眼明媚:“我问你让猫咬我的事怎么办?” “臣如何敢让猫咬公主,刚才已解释过,那猫是陛下的。” 霍去病瞅瞅刘清脸色,选择出卖大猫换消息:“下次我把猫带来,任公主处置?” “当真。” “自是真的。不过公主纯善,想来不至于对我……陛下的猫怎么样吧。”霍去病暗忖你等着我给你抱猫过来。 刘清想了想,道:“那日我元神衍生的剑气先一步进入洞府,发现了另一缕剑气,我尝试追赶其去向,但元神分化的剑气羸弱,追出去不久就没了踪迹。 不过……我隐约感觉那剑气非常强,且是道家一脉。 这世上能达到那种强度的道家修行者,应该不多,未必不能将其找出来。” 霍去病嗯了一声,扫了眼刘清身后。 殿内还有两个宫女,恭敬的待在一旁。 眼下儒家初兴,给人制定的礼仪规矩还没那么普及,但宗室的公主,未婚前不便和男子独处是基本礼仪。 霍去病直白道:“另有一事……” “可是你前几日来问我的丹鼎之术?”刘清道。 霍去病突袭纵横道之前,曾入宫找过刘清,还去密侦院找过工造令,让其帮忙打造某件器物。 找刘清是为了询问丹鼎炼药之术。 刘清单手轻搭在面前的矮席上,胸怀恰好比矮席略高,形成了直球视角。 “上次没说清楚,你只问我用粟米,稻谷能不能炼丹,但粟米,稻谷这等常见之物,并无药性,即便勉强成丹能有何用?” “只为果腹,不必有其他用处。”霍去病道。 “果腹?辟谷丹吗?” 刘清考虑道:“你是想融合粟米,稻谷中的精粹,增加果腹效果?” 霍去病道:“可以这么理解,我希望通过炼丹的方法试一下,最好能减轻食物体积,而又不损失饱腹的效果,大量配备。 公主觉得有可能做到吗?” 霍去病的想法并不复杂,后世行军有压缩饼干,用来充饥,可以保证奔袭途中不用携带大量物资,轻装简行,也更隐蔽,不用沿途补充。 理解成简易版的辟谷丹也行。 这东西的做法应该不难。 刘清在心里构想了一下,以炼丹的方法,在粟米中加入盐、水和动物油脂,少量益气提神的药材,或许可以一试。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刘清道:“你炼制这种米丹想做什么?” 站在刘清身后的两个小宫女表面上目不斜视,其实已经有些掩不住砰然跳动的心绪。 霍去病就像一块精神磁石,让她们不自觉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美人计显然都加在了魅力上。 这时,一颗棕黄色带褐色斑点的毛脑袋,出现在长定殿外。 大猫屁股往上一提,灵活地蹿到了长定殿外的墙头上。 霍去病从家里出来,它也飞檐走壁的跟着一路入宫,来溜达散心,顺便打算找点小点心吃。知道霍去病在长定殿,顺便来瞄一眼,看看主子在干什么。 眼见霍去病和刘清在聊天,大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别的地方觅食。 殿内,刘清忽然目光一亮,发现了殿外墙上的大猫,当即探手一抓。 Ps:给周一求个票,谢谢 第二十九章 厉害了我的猫【周一求票】 午后。 霍去病从长定殿出来,他对刘清说了炼制米丹的目的。 帮助汉军准备军粮,往大了说是在改善汉军的战斗力,抵御外族,刘清已然同意帮忙。 至于大猫,落在她手里,应该……没事吧。 何况自己还留了个小布置,帮大猫脱困没问题。 想起自己走时,大猫绝望的小眼神,霍去病回头看了眼长定殿,哑然失笑。 刘清总归不至于也把大猫的喉咙咬个窟窿。 他出宫后,乘车架回到霍府。 “明日去城外军营看看,陛下允我调集千人以内兵马的权力,正可用来演练战阵,先做些准备。” 待车架在门口停稳,管家严契快步迎上来,跟在霍去病身后,一起往宅内走:“公子,今日有人来送拜礼,想约个时间和公子一见。” 这并不奇怪,霍府每天都有登门求见的人:“对方是谁?” “不知,只递给门房一件东西,说公子见了就会明白,门房觉得对方应是认识公子,怕耽搁事情,就收了。 东西交到老奴这,我担心是不知来历的物件,所以先打开查看,却是一简拜帖和一件礼物。” 严契解释着家里发生的怪事:“帖上写的是因为仰慕公子,所以冒昧前来拜会,希望翌日能面见公子,除此外并无其他消息。” 霍去病也有些意外:“对方留下的拜礼是什么?” “公子请看。” 严契取出东西,却是一卷古韵斑驳的竹简,以兽筋捆扎,竹制的简面纹理细腻,看着像是有年头的东西。 霍去病见了这竹简便感觉到是兵家之物。 他从这简书上察觉到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机,杀伐惊世。 简书还未展开,竟隐约有种金戈铁马的动静,从书内传出,又像是战场厮杀,百兵争锋的动静。 霍去病探手接过,翻开来查看,顿时眼神微凝,心忖果然是…… 这世间历朝历代,若论杀伐第一的盖世名将,当属前秦杀神。 霍去病早年曾在宫中见过刘彻给他看的白起手书,那是一卷完整的白起传世名作,就叫神妙行军策。 霍去病看了书中的内容,颇多受益。 他曾说过不学古人兵法,意思是不能照搬古人的兵事理论,并非狂傲到连兵书什么的也全然不看。 眼前的竹简,竟也是白起的一部手卷,却非正式的军事著作。 而是白起研究兵策,思考兵家战术的一份草稿类的简书。 内容不算完整,有些凌乱,能看出是白起随手记录一些想法所用。 但即便如此,这份底稿般的简书,对知兵的人来说,珍贵程度也是难以想象的。 某种意义上,或许还要胜过完整兵书。 因为这底稿上有白起当年思考的痕迹,有他对兵事的理解和考虑过程。 “我和这位武安君倒是有些缘法,数次看见其所写兵理……” 是谁送礼送的如此投其所好,以霍去病的为人,都有种难以拒绝的感慨。 翻开白起的手卷。 霎时间,那简书内居然冲出千军万马的虚影,其上的每个字都像是兵器,战戈,在相互碰撞。 这一本简书内,居然有一座座兵气演化的战场,其上兵马奔腾,或两军对垒,或战阵变化。 不仅是白起手书,且是他分化神识,以兵家神通化气所成,体现出了他对兵法的理解。 最妙的是,白起所著神妙行军策一书的成本,就在未央宫。 霍去病往昔曾经看过,眼下两相对照,对白起的用兵,心态,对兵事的认知,都有了另一个层面的了解。 隐然间,霍去病身上的一股兵家锋芒沸腾,被手中简卷激发。 他探手一指,眉心溢出一缕兵气,化作元神腾蛇模样。 那腾蛇飞进竹简上的战场,亦是化为一队士兵,和白起留下的战阵交锋,神异至极。 “这位前秦杀神着实自负,战意盖世……” 霍去病摆摆手让严契退下去。 他独自捧着兵书走进书房,以意念持续推动元神腾蛇所化部众,宛如和白起展开了跨越百年时空的交手。 这部简卷之珍贵,对兵家的修行都有所助力。 ———— 大猫当时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腾云驾雾般落在刘清手里,被捏住了脖颈。 它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给它传递了一个稍安勿躁,我求人家办事,办完了再想办法救你的回应。 意思可能有些复杂,大猫没太看懂。 没过一会,它那位无良主人就起身走了,看都没看它一眼。 大猫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被丢下了,眼泪差点掉下来。 刘清让女侍用一根淡青色的绳子,将大猫绑的严严实实,来了个四足缚,就是四肢都被绑住,绳子另一端悬空,将大猫以M型吊在那。 大猫觉得很羞耻,宝石般的猫眼紧闭,假装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自己。 好在霍去病离开时,大猫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送入体内。 霍去病的识海兵书目前虽然只有部分战计浮现,但他自幼修行,另外一些战计演化的兵术,虽不精通,但也有涉猎,只是达不到神通的层次。 就像姚招使用无中生有,并未衍生神通,只是当做一种箭术技巧来用,能同时射出两箭,一明一暗,形成视觉上无中生有般的变化,百发百中。 此时霍去病便是传递了一股暗劲,以兵家暗度陈仓的计策,悄然将一股力量隔空传给了大猫。 刘清似有所觉,但一闪即逝,仔细感应又没什么发现。 大猫绝处逢生,主人毕竟还是爱我的……剩下的就是准备找机会开溜。 霍去病先走了。 刘清扭头看看被绑在半空,呈四足缚的大猫。 “喵!”大猫叫了一声。 这是它学的口技,假装自己是真猫。 “你不是猞猁吗,还会猫叫。” 刘清冷冰冰道:“学猫叫也没用,等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先吊你两天。” “喵喵喵!”大猫连续叫了几声,感觉吊两天自己可能会死。 刘清不理它了,自顾走向后殿,取出一尊青铜鼎。 霍去病说用粟米等物炼丹,她准备先试试。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夜色初降。 刘清也有每晚修行的习惯。 她沐浴更衣,换了身便装,进入一间静室,布置了隔绝外界打扰的道家阵列,而后以五心朝天式,进入入静状态,浑然不理外物,以主念守心,以一丝分化的念头神游天地,感受万物变迁,玄妙无方。 夜深人静。 被吊在前殿的大猫偷偷睁开猫眼,闪过一丝狡诈。 它变戏法般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机,正是霍去病离开时给它传递的力量,合着它自身作为灵兽,体内也有的一股气息,轻松挣脱了束缚它的绳索,准备开溜。 大猫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感觉自己又行了,颇为得意。 怎么说咱也是兵家养的猫,刚才是故意示敌以弱,用的是一计。 懂兵法的大猫蹿上窗棂,本来准备走了,耳朵耸动,听到后殿静悄悄的,那‘女魔头’不在? 大猫想想,又折返回来,进入了后边的寝殿。 刘清闭了外感,在静室里神游修行,只要不是遭遇足以伤害到她的危机,就不会醒来。 大猫飞檐走壁如幽灵,轻松避开了殿内值夜的女婢,摸进了寝殿。 木施上挂着刘清的衣衫,首饰,还有几件随身器物。 大猫跳到木施上,一股好闻的幽香冲入鼻端。它抬起爪子,准备把尿洒在刘清的衣服上做报复。 忽然打了个激灵,感觉真要是撒尿,可能主子都护不住自己,当下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它犹豫了一下,把刘清的内衬小衣,饰物,随身的几件不知来历的东西,一股脑用爪子扒拉进一个口袋里,用嘴叼住,开始再次飞檐走壁,翻墙越脊的出了皇宫,一路往家里去了。 第三十章 激战 大猫叼着贼赃,从皇宫回来时,霍去病也在书房里静坐纳气。 他是兵家修行,始终有一缕意识留在体外,保持警觉,感应到是大猫返家,便没在意。 大猫能自己回来,只能怨刘清不中用,这事情也就结了,以后告诉大猫别往长乐宫去就是了。 大猫知道霍去病在修行,便先回屋把贼赃都放下。 然后去后厨找了些吃的。 家里养猫,霍去病吩咐过厨子,日常备些吃食,大猫闻着味找到些给它留的食物,可惜没有鱼,不太对胃口。 它被吊了一下午,也挺累的,将就吃点,回到霍去病的寝殿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大猫先醒过来。 它从房梁上跳下来,感觉霍去病修行一晚,也快结束了,当下便兴匆匆地跳到榻畔的木案上,把偷回来的贼赃口袋打开,把里边的东西都扒拉出来,摆在木案上。 没多一会,霍去病从书房出来。 他昨晚观看了白起的兵书,两人隔空以兵气化物,在书简里以兵家神通交手,对个人修行和兵家战阵都有推动作用。 霍去病神采奕奕的回到屋里,眼神一扫,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大猫昂首挺胸的蹲坐在木案上,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见霍去病看过来,抬起猫爪往旁边一指,意思:你看吧,这都我弄回来的。那女人敢绑我,咱不能轻饶了她,我把她家底都给端了。 霍去病来到木案前,视线落在一个白色真丝织物上,感觉又轻又薄,很透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再看案上其他几件东西,以霍去病山崩而色不变的沉着,也是面色隐隐发白。 ……你拿回来的这都是什么? 大猫用胖乎乎的爪子,眉飞色舞的比划,生动的再现了自己的作案过程。 霍去病看向大猫用来装东西的‘口袋’,分明是一个贴身的内衬。 汉时的内衬是不分腿的,就像一条裙子,上边以系绳来收口,大猫咬住绳子收紧,只留另一端的开口,可不就是个口袋吗,把东西装的满满当当,一件也没落下。 这些东西都是穿在哪的……霍去病感觉女子的衣服好繁琐。 此外,还有几件一看就来历不菲的器物,怕是刘清随身携带的宝物之属。 这次可特么惹大祸了。 霍去病看了眼天色,蒙蒙亮的时间,心忖或许刘清还未起来,没发现东西丢了,送回去还有一线生机。 他手脚飞快的把东西都装回‘口袋’里,准备让大猫再走一趟,希望能来得及。 大猫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辛苦拿回来的,为什么要送回去,我不去。 ———— 长定殿。 刘清也是大早起来,结束修行,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甫一进屋,她就生出感应,看向自己放置随身物品的位置,空空如也。 随后又发现木施上,修行前更换的小衣内衬什么的,一件都没剩。 招贼了,偷得还很干净。 刘清秀目一扫,稍作感应。 前殿的猫已经不见了,结合昨日霍去病走时,那一缕稍纵即逝的气机感知,遂大约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霍去病用了手段,帮他那只猫脱身,还把我的东西都偷走了。 连内衬小衣都不放过。 刘清秀美绝伦的脸上多出一丝怒色,又羞又恼。 她释放神念,很快就锁定了自身那几件宝物的方位。 “霍去病!” 刘清伸手一招。 锵啷一声,一柄道家飞剑从一间养剑用的静室破空而来,剑芒吞吐如匹练,化出丈许长的光晕,又如一艘飞舟。 刘清登上飞剑,一个回旋,飒!瞬间从房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飞剑乘风,两次呼吸就来到霍府的院落。 房间里,霍去病反应极快,一把将‘口袋’藏到榻下,又将大猫扔到房梁上,负手从屋里走出,看向站在飞剑上,满脸寒霜的刘清,若无其事道:“公主倒是有雅兴,清晨乘风御剑,好修行。” 刘清那几件宝物,和她气机交感,竟发出微光,从屋里破空,自行飞到了她手里。 刘清瞄了一眼,发现居然用自己的内衬打了个包裹,俏脸上顿时红如染布,怒气更盛。 被人当面拿脏。 霍去病仍是面色不变,心里素质过硬:“公主,能否听我解释,那猫……” “霍去病,这事闹到皇兄那,我也不饶你。”刘清足下剑芒吞吐,一道气机化作千百剑光,横扫霍去病。 大猫在屋里的房梁上眼巴巴瞅着外边。 俩人打起来了。 大猫打了个猫懒,伸伸腰,翻身上房自己出去玩了,你们打吧,我先走了。 使劲揍那个女人,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公主……” 霍去病在劲急的攻势下颇为无奈,只能纵身躲避。 老仆严契闻声而至,怕他吃亏,从一边把随身配剑扔给了霍去病。 霍去病随手抖了个剑花,剑芒乍现,千百寒光如飞雪铺天,倏地又收敛归一,只余一点剑光,神乎其技的和刘清刺过来的剑芒针锋相对,双双消散。 刘清在羞恼之中,仍不由得在心里喝了声彩。 俩人在院子里乒乒乓乓,一通厮杀,好不激烈。 另一边,姚招大早上再次登门,准备继续磨着霍去病传他男人的神通。 他刚进院落,就感觉到院内气机鼓荡。 严契快步跑过来道:“家里杀进一女子,要砍杀公子,你快去帮忙。” 姚招大怒,还有人敢杀到霍侍中家里撒野! 他大步流星的冲向内院,到了近处,却是面色一白,缩了缩脖子。 严契道:“快去助公子一臂,这女子好生厉害。” 姚招摇头:“我不敢,那是公主啊。” 他曾远远见过一次刘清,知道是陛下的幼妹。 仔细观察,却见刘清只穿着平常的便服,脸上轻嗔薄怒,但依旧艳绝人寰,当真是人间倾城色,古今有几人。 刘清和霍去病厮杀激烈,但两人毕竟还没丧失理智,都有保留,剑来剑往,看着还挺默契。 姚招旁观片刻,便把心放回肚里,知道出不了大事。 一放心下来,另一个念头就忍不住跳出来,俩人天不亮就打起来了是为什么? 公主身穿常服在霍侍中家里又是为什么? 叮……霍侍中和公主……联想到霍去病的真男人神通,姚招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些事,原本不该乱想,但他跟随霍去病日久,素来对霍去病敬服钦佩。 兵事,修行,才貌,还有那种让将士效命的强大魅力,无一不是当世独一份。 要说屏娴公主会对霍去病倾心,姚招觉得很正常。 那俩人天刚亮就打起来是怎么回事?昨晚私会,产生矛盾了? 说不准就是霍侍中的真男人神通,把公主给‘伤到了’,才起了争执,俩人假模假样的拿剑交锋,严契不明原因的瞎紧张。 姚招脑内的念头脱缰般不受束缚的转了一圈。 此时霍去病和刘清,已从院子里打出来。 两人展开手段,兵家神通和刘清的飞剑乃至道术交织,一股冲霄的波动,愈发激烈。 转眼间,两人就打出了霍府,气势不断攀升。 姚招施施然的从府内跟出来继续看热闹,就听一个声音问道:“请问霍侍中在与谁交锋?” “屏娴公主。” 姚招一边回应一边看过去,却是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站在霍府外,一脸憔悴,像是晚上没睡好。 “你又是谁?”姚招问。 “我来拜访霍侍中……”那男子却是卓怀。 ———— 淮南王刘安是当今皇帝刘彻的叔叔,在外有封国。 但他在长安也有府邸,其长子住在这里。 这天下,论及身份,刘氏宗亲可说一人之下。 王府内,刘安长子刘迁现年三十八岁,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脸上多了稍许酒色过度的阴白。 他身形瘦高,腰扎宝玉带,身穿褐色镶红纹汉服,式样华丽。 一个侍从站在他面前,道:“已探查清楚,卓家这几日一直遣人在霍府外蹲守,看样子是想借霍去病的势。今日天色初明,卓怀就去了霍府。” “霍去病?他不过是在陛下身畔行走的侍中,能有什么势?卫青站在他背后罢了。” 刘迁轻哂道:“你持我名贴,去送给那霍去病,告诉他,卓家的闺女我看上了,让他莫管闲事,否则该清楚后果。” “唯!” 侍从恭敬答应,快步离开。 第三十一章 君臣默契【求票】 未央宫,前殿。 满朝文武正在奏报诸事。 刘彻根据霍去病从庐江郡带回来的长史和都尉两人,展开了一系列的彻查,这两日朝野中暗流涌动,有些大臣,已经隐隐嗅到了某种味道,变得谨言慎行。 没摸清刘彻的意图前,这些大臣比往日要更加谨小慎微。 朝会上的气氛也颇为压抑,山雨欲来。 而就在朝会进行中,殿内突然出现了刹那的安静,却是众臣同时感应到城内有气机波动剧烈,有人在动手交锋。 “竟敢在城内厮斗交手,还用了术法?” 九卿廷尉麾下的奏曹掾出列,谏言道:“在城内交手,擅用术法,按律当严惩!” 长安明令禁止厮斗。 此刻不仅有人交手,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让负责刑律的廷尉麾下奏曹掾韩江,相当愤怒,相当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给他上眼药。 刘彻高居龙座之上,往气机波动传来的方向瞄了一眼,视线仿佛穿透了距离,淡然道:“确是该严惩,是去病和屏娴两人在动手,真是胡闹。” 霍侍中和屏娴公主? 奏曹掾韩江悄悄收回了脚步,那算了,我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公主就不说了,霍侍中是陛下心腹,你听陛下给俩人的交手定下的调子‘胡闹’,谁要是非要追究,就是没读懂圣意。 厮斗交手,说到底并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刘彻嘴唇张合,却没有声音发出。 朝臣们都是人精,一眼看出是陛下在隔空对霍侍中和公主传声。 殿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他们两人的事朕会过问,继续上朝。” 过问的意思就是朕已出手,你们不用管了。 刘彻话落却是心头微动:“去病和屏娴皆非冒失冲动之人,两人蓄意散布气机,引起诺大动静是为何?” 骄阳高挂的上午。 内书房,下了早朝的刘彻坐在主位,闷头批阅奏卷。 左右的矮席后,分别坐着刘清和霍去病,书房里也是静悄悄的。 “你二人可知道错了?”刘彻忽然问。 “知道,臣不该与公主动手。”霍去病从容道。 刘清遂道:“是我先动的手,他多是在防御。” “胡闹!” 刘彻:“你二人当众交手,扰乱朝会,要引以为戒,若敢再犯必定严惩。” 霍去病躬身道:“臣想请陛下重罚。” 刘彻眼神微眯。 他看着霍去病长大的,见其主动请罚,愈发笃定是事出有因:“为什么要重罚你?” 霍去病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陛下之前说,臣把手头的事办好,就允臣统兵随军征战,所以臣想尽快把刘怀被害背后的元凶找出来,彻底了结这件事。” 刘彻沉吟道:“你想让朕罚你,让人以为你在朕这里失了宠信?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且对方就在长安?” 刘彻不愧为名传后世的帝王,这份心智和洞察力,明察秋毫,直窥人心。 “陛下明鉴,臣正有此意。 但具体是谁,臣只是怀疑,当前还不确定,所以不敢提前妄言。” 一旁的刘清阖动着眸子,道:“你果然是另有打算。” 霍去病道:“还要感谢公主配合,释放气机与臣交手。” 刚才两人动手,霍去病便起了顺势为之的心思,有意无意的扩大了交手的动静。 一来总不能真和刘清厮杀死斗,这事情纠缠下去,不如趁机扩大动静,引起关注,自然也就打不下去了。 再则也可顺手布置,为后续铺路,便于行事,好早日得到随军出征的机会。 而刘清刚出手时,确有几分羞怒,但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两人能打出霍府,则纯粹是一个愿打,一个愿配合。刘清也是看出霍去病在蓄意升级交手的动静,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刘彻说:“你已经想好了后续的打算?” “是,臣准备换个方向试试。 臣被陛下斥责后,若与人生出嫌隙摩擦,对方或许就能胆大些,臣想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所得。” “你想引诱对方犯错?” 刘彻道:“好,朕便依你的意思,‘重惩’于你,你虽无品秩可降,但朕罚你俸禄半载,告于朝中,以观后效。” 这确是很重的责罚,罚俸半年,不给工资,且要告知朝中官吏,以霍去病为戒,以观后效,不许再犯。 刘清在一边旁听,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霍去病和刘彻君臣间的彼此信任,了解。 霍去病只说要请罚,刘彻就猜出他另有目的,并应允配合。 这种信任在君臣之间,尤其少见。 刘清好整以暇道:“所以你刚才和我交手,是在利用我?” 霍去病挑了下嘴角:“臣说过,多谢公主愿意配合。” …… 临近中午,霍去病回到家里,想不到门口有访客等候已久。 正是卓怀。 他大早过来,在府外一直等到午时,仍没离开。 看见霍去病从宫里回来,走下车架,卓怀立即执礼上前:“霍侍中,昨日所赠之物可曾收到?” 昨天那个白起的手卷,是他千方百计,为了增加求见霍去病的成功率,寻来的礼物。 霍去病驻足看过去,见是一个中年男子,颇有气度,但华服内穿,标准的商贾打扮。 “你跟我进来吧。” 霍府正堂。 卓怀跟着进来,在矮席后入座。 他偷偷打量霍去病,心忖自身商贾之家,如能将女儿嫁过来,这般人物,当真是高攀了。 姚招也留在府内没走,同样来到主厅落座。 沉重的脚步声中,卓怀看着厅外进来一名送茶的女侍,竟如此孔武壮硕,一时有些震惊。 霍侍中的舅父是大将军,想不到武勋氏族,连家里蓄养的女婢也这般彪壮,真是开了眼界。 熊三送完茶点,就站到霍去病身后,瞪着浓眉大眼,打量卓怀。 “你有什么事直说无妨。”霍去病道。 卓怀来的目的很简单,昨日那份白起的手卷兵扎,是他找了好多关系,财可通神弄来的,就为了这一刻的觐见,遂道:“昨日我曾遣人送来拜礼,只因为有事相求。 小女霍侍中之前也见过,在安门大街上隔着窗子……” ……和潘金莲一样扔撑杆那个? 霍去病想起来了,那少女精致的脸庞还依稀记得。 卓怀偷偷打量,可惜霍去病面无表情,半点不露心中情绪,遂自卖自夸道:“小女青珂,貌美之名长安尽人皆知,惟其如此,却是招来一桩祸事。” 卓怀思索着说道:“我此来,本是想询问,霍侍中可曾对小女有意?来的实在冒昧,但若非遇到难处,我不会如此登门,急于让小女出嫁。 若霍侍中不愿娶小女,能帮我解决一桩难处,小人也会感激不尽。” 白起的兵书霍去病确实很看重,但要看卓怀求的是什么事,不违反自身原则,帮一手无妨:“你有何难处?” “有人想强纳小女为妾……” 卓怀忐忑道:“是宗室子弟。” 霍去病仍神色如常:“哪个宗室子弟让你如此畏惧?再则嫁入宗室你为何如此抵触?” “淮南王之子,刘迁。”卓怀深吸了一口气道。 刘迁,那就不奇怪了。 皇亲宗室之中,有几个人好似混世魔王一般,刘迁是其中之一,还有隆虑公主的子嗣昭平君,如今年纪还小,但已无法无天,恶名在外。 单说刘迁,其人已有多房妾室。据说年前还从他府内抬出一房姬妾,说是重病死的,但一直有流传说是被他酒后失德所杀。 只因女方家里不敢追究,事情不了了之。 卓怀心疼闺女,千方百计不想卓青珂被强行纳过去,倒是不难理解。 Ps:求个票,谢谢 第三十二章 谋划,奉为天书【求票】 下午的阳光从窗棂洒入,三月末的天气,渐渐多出一丝暖意。 “你想拒绝淮南王长子,即便是我出面,你可曾想过自己有可能遭遇什么?”霍去病道。 卓怀肃容道:“来找霍侍中之前,我已反复思量过。 只不知霍侍中所指,具体是何事?” 霍去病道:“即便我答应你,他纳不成你家女儿,必是还有其他手段,要让你主动低头。 你若没做好准备,我帮了你,最终你自己或许会抵御不住。 你可想过自己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吗?” 卓怀面色微变,起身鞠躬道:“我断然不能忍心让女儿嫁过去,终日担惊受怕,便是为此倾尽所有,亦在所不惜。 这长安王都,他总归不敢公然行凶,我卓氏毕竟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不声不响的任他揉捏。” 霍去病想了想:“你不想女儿嫁入淮南王府,为何能信任我,主动登门? 你我此前从未有过接触。” 卓怀抓住机会逢迎道:“我家中世代商贾出身,最善看人,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再则霍侍中少年意气,天赋尽显,志在领军,谁人不知。” 其实他是找人多方打听,才有了个相对准确的判断。 知道卫氏崛起,原有的宗室贵胄阶层对卫氏新贵本就不满,两方面隐然对立,才敢找过来求救。 更关键的是除此外,他已无路可走,非是不想求别人,而是能找的门路大多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 天色将黑,卓怀才回到自己家里。 他来到女儿的房间门口,心里泛起稍许喜悦的情绪,终究没辜负了女儿的期望。 他知道闺女在等消息,当即推开房门。 房里不止有自家闺女,息妇白南妤也在。 两女坐在榻上叙话,白南妤正侧着身子,柳腰和修长的腿线曼妙,一脚探在榻外,以足端踩在鞋面上,从一旁的矮席上取东西。 卓怀进来的一瞬,晃眼看见白南妤足端那一点圆润细腻的肤色,赶忙扭过头去,“原来你二人都在。” 白南妤从榻上下来,矮身施礼,水汪汪的桃花眸低垂。 卓青珂也从榻上跟下来,急切问道:“霍侍中可答应了吗?” 卓怀应道:“霍侍中已应了帮我们,但……他还不准备婚配。” 卓青珂先是一喜,而后又是脸色一暗。 原来只是答应帮忙,不是要婚配。 ———— 霍去病答应卓怀,不但是因为白起的兵书手卷,主要是因为想强行纳娶卓青珂的人是刘迁。 他爹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编著了淮南子的刘安,妹妹刘陵。 这一家人,经过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皇帝应该也有想试试他们的心思。 先帝时期的七国之乱以后,皇帝刘彻对这些皇亲表面礼遇,甚至适当增加了他们的用度,但防范之心霍去病知道的很清楚。 他之前跟刘彻说,自愿受重罚,想做的事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所以当卓怀说出对方是刘迁,霍去病大为心动,这事可真是巧了,正好借机行事。 刘迁的父亲淮南王刘安,当下远在封国当中,儿子刘迁和闺女刘陵却在长安。 刘陵就是前些时日,得到宋然汇报,和新晋北军中尉张次公私通的那个女子。 就是那一次,让霍去病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刘陵的举止……似乎有些不寻常。 北军中尉刘怀死了,她和新任北军中尉张次公接触私通……这让霍去病没法不盯上这一家人。 卓怀走后,霍去病扫了眼身后的熊三。 这大丫头,客人刚走,她眼疾手快的拿了个柰子藏在手里。 柰是汉时对苹果或沙果的称谓。张骞出使西域后,这两年才在长安流行,初期在室内种植,所以反季也有,只是数量稀少,味道甜脆,熊三很喜欢吃。 一天能吃二斤。 管家严契说过她没规矩,她振振有词的回应,说霍去病总不在家,没人吃怕坏了扔掉可惜。 这时严契上来递给霍去病一幅拜帖,正是刘迁叫人送来的,上边的措词还算客气,但意思直白,表明他要纳卓青珂为妾,让霍去病自己斟酌轻重,要不要为了个卓青珂,得罪他淮南王长子。 霍去病笑了笑,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他对严契道:“我之前曾听到些风闻,说我仗着陛下宠信,素来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正好,你也给淮南王长子回个帖子,说卓青珂已拜我为兄长,让他熄了娶卓青珂的念头。” 严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躬身退了下去。 若是判断的没错,刘迁娶卓青珂,或许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既不是想将其当成玩物,也不是单纯贪图她的美貌,而是另有考虑,比如卓氏家中的巨资,所营的铁矿产业,他正好用得上…… 霍去病念头起伏,旋即对全程跟着旁听的姚招做了几句吩咐。 姚招听后,兴匆匆的问:“我按侍中吩咐,要是做好了事,能不能传我那门当世第一的神通?” 当世第一神通? 霍去病愣了下:“滚去办事!” 姚招去后,他独自来到书房,在书架上抽出一卷竹简,默默品读。 这本简书是前朝衰亡,汉从秦手里继承的东西,讲的是始皇帝嬴政的一些事情。 在西汉这是禁读的书,但霍去病得到刘彻允许,有资格借阅宫中收藏的各类典籍。 始皇帝在这方世界同样是开历史先河,第一个建立华夏帝王政权的人。 而霍去病看关于秦皇的书,还有一个原因。 在这方世界,是始皇帝联合杂家吕不韦,阴阳家邹衍,兵家尉缭子,大将王翦,法家韩非,李斯,儒家荀子等人,共同制定了现在三教九流等各品类的修行等级。 秦皇带来的改变还不止这些,大到治国,为天下修行者制定等级,小到民生,吃食,都因为他,多多少少有了些和历史轨迹不同的偏移。 霍去病通过这些迹象判断,始皇帝的来历,很值得商榷。 只是不知道如果真像猜测那样,为什么秦依然会历二世而亡,晚期暴政,直接导致了一个王朝的崩陨。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内因,或者变故? 霍去病看过简书后将其放在一旁,又拿过一副匈奴的地图进行研究。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多年来,对匈奴和周边四夷的地形,时常查看。 窗外的的光线逐渐暗下来,霍去病收起地图,转而取出另一部质地古老的简书和一个白玉板。 这两件东西是从纵横道搜刮来的。 简书上记录着纵横术的一些技巧和术法,这几日霍去病已粗略看过。 白玉板上却是祭刻着诸多咒文和标记,十分复杂,用途未知。 玉板表面被长时间的摸索把玩,显得极水润圆滑。 霍去病初步估计应该是春秋时的东西,许是纵横道传承的古物。 他还记得在季然,唐茂山等人意识里,曾看见过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是纵横道的副宗主鬼母,眼下可能也藏在长安。 霍去病通过季然和唐茂山,还得知了本经阴符七术,被他们这一脉奉为天书,传闻其中蕴含通仙之秘。 而他们自己只修行过阴符,本经七术的元神变化,早就丢了传承,所以宗门势力才严重衰退。 霍去病研究了一会手里的两件东西,便收了起来。 天色向晚,他吃过晚食后,便展开了修行。 随着自身力量的日益深厚,他识海里许久不见动静的那口古井,近来出现了些奇妙的变化。 第三十三章 元神初成 当霍去病进入修行,观想自己的意识深处。 他识海内的景象再次映现,一口古井发出微弱的青色光晕。 而古井上方,兵书悬浮,前边有十余枚简片已经打开,后边更多的部分却依旧神秘。 兵书上最凝实的简片有两枚,一个是承载着美人计的那枚兵简,和他的神魂意识相通,已经成为他本身随时可以调用的一种能力。 这就是天赋兵策的好处,能忽略客观的使用条件。 兵书上另一枚日益清晰的简片,就是实意法腾蛇。 这枚简片上的古老篆体文字彼此勾连,形成了蓄灵阵,牵引天地间的力量,不断送入霍去病体内,最终在丹田汇聚,成为他身体力量的源头。 霍去病粗略估算,这座蓄灵阵的出现,让他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突飞猛进,大幅度提升了他的修行速度。 大概年内就有希望得到足够的积累,对天人境发起冲击。 这还是正常积累,如果另有际遇,诸如频繁使用兵计,有可能更早。 就像当初对夏婕和符奉使用欲擒故纵,两人中计后,古井便推送出一股力量,让他的力量递增。 不过那次以后,霍去病又有几次用计,虽然兵书也有变化,却始终没再触动古井的力量融入体内。 这段时间他数次尝试靠近古井,想了解井中的秘密,但始终没办法接近。 这一次……当他的意识沉入识海。 记载着实意法腾蛇的简片上,腾蛇从静止的烙印状态复苏,游曳而出。 在霍去病的意识推动下,腾蛇蓦然往兵书下方的古井冲去。 这是他新尝试的办法,兵书,实意法腾蛇本就是井中出现的东西,或许能成功返回井内,探测到其中的秘密。 霎时间,元神腾蛇果然成功靠近古井,一头扎入了井口。 霍去病感觉元神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洗礼冲击,眼前一黑。 时间像是静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恢复过来,念头已经从识海里被迫退出,结束了这次修行。 不过,在刚才腾蛇冲入古井那一瞬,他隐约看见了古井内的部分秘密……那井内非常幽深,他好像看见井壁周围,祭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闪烁着淡金色的光泽,而井内更深处还有青光弥漫。 其余东西来不及细看,意识便倒卷而回,被一股力量冲击,退出了识海。 眼下我的神魂还不够茁壮,无法继续深入,了解古井的秘密,霍去病暗忖。 他转而尝试着推动腾蛇元神离体。 识海兵书内,腾蛇第二次出现,离体显化。 临近傍晚才回到府内睡觉的大猫,在房梁上打了个激灵,颈部的长毛倒竖,带着些惊恐的注视霍去病时,腾蛇已穿墙过壁,从房顶扶摇而上,冲上了夜空。 这是霍去病首次释放腾蛇,以元神形态感悟天地。 也是实意法腾蛇修行中的一个新阶段,从纵横道主识海里摄取的那枚阴符,让腾蛇愈发凝实,鳞片上生出阴符纹路。 按实意法腾蛇的内容记载,腾蛇元神的凝实程度,已达到了新的阶段。 之前的腾蛇初成,是第一阶段,意即腾蛇和元神相融,称为显化。 摄取纵横阴符,凝实程度明显提升,腾蛇可更长时间离体,变化也比以前更多,此为第二阶段的神游。 再往后,还有第三阶段,整个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共七个阶段。 霍去病也未想到,自己如此快就可以进入第二层。 实意法上记载,神游境的腾蛇可以离体,距离和时间根据元神强度来界定。 当元神腾蛇双翼扇动,倏忽间已来到云层之巅,俯瞰着长安。 它的身体鳞片上浮现出阴符咒文,在高空的狂风下,从容自若。 夜色降临后,长安城灯火阑珊。 腾蛇忽然从天际扶摇而下,来到长安南城上空,略事盘旋,遂往一个方向飞去。 随着腾蛇出窍,霍去病的思感也随之和天地交融,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天人合一的过程。 识海内,腾蛇实意法形成的蓄灵阵,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也在递增。 霍去病还发现,此前一直毫无动静的本经阴符七术中,承载着第二部分本经内容的竹简,也在逐渐清晰,有显现内容的迹象! 夜空,腾蛇元神很快就靠近到一座庞大的建筑外。 那是淮南王府。 腾蛇在夜色下眺望王府,奇妙的事发生了,王府内无数的声音悄然融入霍去病的意识。 “兄长确定要这么做……” 一个娇媚而有些模糊的声音响起。 夜幕中扇翅飞向王府的腾蛇,双目闪现出一枚枚阴符咒文。 霍去病在意识里‘看见了’一座大殿,殿内坐着两男一女三人。 那女子斜倚在矮席后,裙下的双腿前伸,从矮席下探出,惬意中带着些放纵:“兄长若考虑好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但还是要小心。” 她对面坐着一个体型偏瘦,目光游移间带着些阴柔的中年人,正是刘迁。 女子则是刘迁的妹妹刘陵。 她换了个姿势,上身侧倾,单臂撑着面前的矮席:“我知这些年苦了兄长,一直待在长安……说不定‘他’已经看破了兄长你想纳娶卓家女子的真正目的……” 刘迁哑然失笑:“怎么可能,他差得远了……” 两兄妹的交谈,断断续续的被霍去病感知,可惜距离过远,感知到的东西听起来并不完整。 就在霍去病尝试推动腾蛇靠近的时候,那殿内坐在刘迁下首位,一直没说话的男子突然回头,目光如电,看向腾蛇所在方向,低喝道: “谁敢窥视淮南王府邸!” 同一刻,霍去病感觉到脑仁有些疼,知道是神魂消耗过大,之前进入古井的疼痛还在,又推动腾蛇出窍,眼前略感眩晕。 腾蛇元神已是潮水般倒卷而回,重新融入意识。 “听说淮南王蓄养门客以千计,奇人异士,三教九流皆有,果然能人不少。我以腾蛇元神靠近,都被其察觉……刚才那个人,话音中带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撼动元神,怕是名家辨者一脉的修行。” 霍去病揉了揉太阳穴,转念忖道:实意法腾蛇上说,若能以异兽的血,炼制某些固定的丹药,能提升元神修行速度… 他旋即抛开脑内的念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 休息了一晚,仍感觉有些头疼的霍去病起床洗漱,吃过东西后便有人来到霍府。 先来的是宫内的一名内侍女官,四十上下,面容酷厉,显得很刻板。 见到霍去病,这女官却是难得露出笑容。 因为她是皇后的近侍,代替小姨卫子夫过来的:“皇后听闻陛下罚没了霍侍中半年俸禄,怕侍中心里不舒服,叮嘱让侍中切莫放在心上。” 原来是小姨知道了霍去病和刘彻昨日商谈好的谋划,派人来慰问外甥。 这女侍走的时候,还留了些贵重之物,是卫子夫让她送给外甥的花用,怕他少了俸禄缺钱。 随后舅母也遣人来叫他晚上过去用饭,估计亦是风闻他被皇帝斥责,罚俸,想要问问情况。 霍去病笑了笑,看来陛下的旨意已经传开了。 他正要出门,又有人送来一个竹制的木牌,这东西相当于一种贵族间的‘请帖’,却是今年刚被封为博望侯的张骞,遣人送来的。 他府上三日后开宴,广邀朝中勋贵参与,庆祝他被册封为博望侯。 霍去病收了帖子,出府乘车来到城外的卫军军营。 姚招已在这里等候,迎上来道:“人已按吩咐召集齐了。” Ps:求个票,谢谢 解答几个关于霍去病的疑问,再求个票 关于书里的几个疑问,首先是我写前朝余孽,有书友说前朝没有余孽,都被祸祸干净了。 我解释一下,这个余孽指的是氏族,是秦时隐匿的一些势力,不是具体的嬴姓赵氏遗留。 还有关于这本书的走向,霍去病的性格。 先说走向,这是一本玄幻体系长篇,兵圣路线是主题,修行,兵家的策略应用,战争是主线,但在此之上肯定有丰富人物的过程,日常部分也不可或缺。 有书友问我为啥还不打仗……不知道怎么解释。 难道开始就把冠军侯名震天下的四仗打完,成就兵圣,和你们知道的历史上的霍去病那些文字一模一样,然后上架前就完结?! 还有霍去病的性格,我想写个意气纵横,飞扬跋扈我自雄,兵锋盖世的名将。 当然这个跋扈不是乖张,而是一种天才飞扬的意思。比如现在这段,和淮南王世子刘迁的碰撞,他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做了些布置,就去军营练兵了,没把这个事看的多重。 还有案子介入,也是同样的道理。 有书友说霍去病破案子逼格低,大材小用,书里有过解释的。 他不打仗的时候,那你们说干啥,不写日常,不能参与其他事,就一天到晚练兵,那你们看一段时间不也得厌烦吗? 参与别的事都是逼格低? 此外,霍去病说过匈奴不灭,无以家为。我知道,但那是武帝赐给他宅子时说的,并不是说他不成家,历史上霍去病是有子嗣的。 他死时,孩子四岁,叫霍嬗! 以上,请大家放心,我不会把霍去病写拉胯,睿智,锋芒毕露,五千年历史上最明亮的军事天才! 最后,求追读投票,新书期很重要的,谢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解答几个关于霍去病的疑问,再求个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博望侯张骞 阳光明媚。 上午的时间,山阳侯府。 张霄远快步跑进内宅书房,神色间略显兴奋: “大父,你可知陛下斥责那霍去病,说他以下犯上,和公主交手,罚俸半年,以观后效。此事晨起以后,传遍了长安,我等俱有耳闻。 那霍去病一贯嚣狂,早该如此……” 张当居在屋内的矮席后倚坐,姿态从容,扫了长孙一眼: “他和公主动手,是该受罚,但你想被陛下看重,还是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并不是霍去病被陛下斥责,你就有了机会。 北军中尉刘怀身死之事,我和太常等人力推你来负责追查,可有进展?” 张霄远精神微振:“正要对大父说此事,孙儿已查到当日那凶犯夏婕能得到验传,还有长公主府内暗道她为何得知等线索。这其中的牵扯,只待告知大父后,请大父示下,孙儿该如何做?” 张当居点点头:“如此才是正事,你要竭力展示才能,方有压下霍去病被陛下看重的机会。” …… 淮南王府。 刘迁坐在主厅,默然不语。 “听随侍说兄长在这里已坐了好一会儿,脸色怪吓人的,怎么了?” 刘陵一身褐色镶红纹的汉服,步履款款的从外边走进来。 这位淮南王幼女今年二十五岁,尚未婚配,素来聪慧强记。 她一直有晚起的习惯,走出来时还打着哈欠。 刘迁将面前的一幅竹简,扔到刘陵栖身的矮席上:“那霍去病居然敢给我回帖,让我不要再有纳卓青珂为妾的心思,呵!” 刘陵扫了眼回帖,嗤嗤笑道:“兄长给人家下帖,却不许人家回过来是何道理?” 出乎外人对刘迁的固有认知,他此时虽面色阴沉,但目光闪闪,一脸精明:“我恼的是他敢如此轻狂放肆!” 刘陵撇嘴道:“但这里是长安,谁让人家现在得了势,背后是皇后,是掌兵的大将军。 兄长切不可和他直面冲突,给阿父惹麻烦。” “你说的我岂有不知。” 刘迁在自家妹妹面前,和外人对他印象不同,消瘦的脸上眼窝深陷,原本看似被酒色掏空的身体,隐然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兄长知道就好。” 刘陵说:“不过,兄长真能忍下这口气?” 刘迁冷笑道:“我即便不与他一般见识,也有手段收拾他。何况以我在旁人眼里的性格,若能忍下这口气反而不正常,那就不如给他个教训,将他打回原形,让他知道自己的出身。” 又道:“还有那卓氏,给他脸偏偏不要。” “兄长还是谨慎些,霍去病能得陛下看重,总归不是寻常之辈。” 刘迁横了妹妹一眼:“你放心,我不会直接对他出手,倒是卓氏不过商贾之家,也敢忤逆我。卓氏在各地有不少产业,我看他如何守得住。” ———— 未央宫一侧的独立院落,木质的塔楼上,茹泊虎正在低头画画。 画的是一幅黑白勾勒的老者,其单手摊开,以五指对应五行,手掌两面对应阴阳,一只手而已,却有种将天地万物包裹其中的意境。 虽是人物画,却有种说不出的磅礴气象。 “你这画的是阴阳五行的创始者谈天衍?” 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响起,茹泊虎身畔,忽然多出了一身皇袍的刘彻。 茹泊虎脸色平静,手上的笔锋已落下最后一笔,抬头见礼:“陛下难得有空来我这里。” 刘彻缓声道:“有些欣喜的事,想找人说说,其他人都不合适,只能找你。” “这天下虽安,但外有四夷,内有人暗中图谋,有什么欣喜的事,值得你专门来找我说?” 茹泊虎画的颇为满意,嘴上却是直白。 “你之前让人给朕传递消息,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联系起来,以庐江郡为核心,往周围扩散。 去病昨日找我,主动请罚,我看他似乎也看出了些事情,和你的见解差不多。” 刘彻走到茹泊虎身畔,夺过他手里的笔,也伏案作画。 “你来是想告诉我,霍去病的心智成算比预料的更好,而他从小受你教诲最多?”茹泊虎道。 刘彻失笑:“那倒不是,是他自身天赋过人,朕最多不过是引导之功。” “还有卫卿,他是知兵的,但在机变上却不如去病。” 茹泊虎颔首道:“以他的天赋,晋升天人境时,能苏醒什么兵符,我倒是颇为期待。” 刘彻换了个话题:“匈奴人近期的动向,你怎么看?” 茹泊虎掌管密侦暗卫,天下消息信手拈来: “匈奴王庭正传令各部,待草木丰美的收获时节过去,便聚集各部,显然是要再次南下。去年匈奴败在卫青手里,今年必囤重兵压境,大战难免。” 刘彻笑道:“匈奴想来报复我汉人,岂不知我大汉同样如此。” “接下来这一战至关重要,若胜必将影响西域诸国。” 茹泊虎的视线落在刘彻的笔锋上。 他说话时笔锋不停,心分两用,竟在‘纸上’勾勒出千军万马的壮阔气象。 没错就是纸,之前说过,始皇帝的出现,推动了这方世界的不少变化,包括纸张的提前应用。 只是眼下的纸仍不普及,虽然比历史同期要好得多。 “近来匈奴频繁试探,重提和亲事……”刘彻看向墙上悬挂的一份兽皮地图。 那里描绘着大汉和西域诸国,还有匈奴的疆域。 三者各据一方。 “我收到密报,匈奴或会派使节过来。” 两人正在交谈,忽然生出感应,先后看向窗外。 在城外的方向,正有一股气息,隐然发出铿锵震鸣的声音。苍穹上的白云,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急速变化聚散。 城外仿佛有一头猛虎,在一路呼啸,往西南方向快速远去。 “是虎贲卫军……去病又在城外调兵,往西南行军操训去了,你给他的调兵权力?” “嗯,朕允他千人以内的兵员调动权。” “陛下把他压在身边,这些年尽让他参与朝内朝外的纷争,他怕是憋坏了,恨不得早日纵横沙场。”茹泊虎道。 在此时的城外,霍去病正率军急行,往西南去,展开操训。 这支长安卫军全是精骑,行进间气机相连,分合变化,娴熟的展现出战阵穿插。 马蹄声践踏着大地,山峦为之震动。 到两天后的傍晚,霍去病才统兵重返长安,风尘仆仆的回到府上,却是见到宋然,曲军,岳饶,肖应等人从庐江郡回来,找他述职。 “回来的正好,还有其他事让你们去办。”霍去病道。 几人当即跟着他一起进入霍府,听从安排。 时间渐晚,几人才散去各行其事。 隔天霍去病仍旧去军营,和士卒一起操训,练习军阵变化之术。 次日,他恍然记起博望侯张骞府上宴请之事,遂在姚招伴同下,出府往博望侯张骞的府邸行去。 张骞和霍去病的住处只隔了两条街,出门前行一刻钟,便见前方一座府邸外车马繁盛,好不热闹。 但凡城中勋贵,大多收到邀请。 张骞出使西域,给大汉带来了不小的变化,刺激了商贾,边贸的高速发展。 长安勋贵,富户多受其惠,所以张骞府上开宴,来者云集。 Ps:求票和追读,拜谢 第三十五章 百家修兵 西汉建元二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由长安出发,以胡人甘父做向导,率一百多人出使西域,打通了汉朝通往西域的南北道路,即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 他这次出使前后用时十三年,历尽艰辛。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张骞都是一个相当传奇的人,对后世,对整个华夏的发展都有着莫大影响。 张骞的府邸门口,匾额高悬,写着崭新的博望侯府字样。 霍去病名动长安,连张府的门房也认识他,看他过来,有门房赶忙将正在接待的一人让给另一门房,小跑着迎上来: “侯爷让小人专门在这里等候霍侍中,请随我来。” “霍侍中。” 不远处,卓怀也从一辆车架上下来,步履轻快的来到近前。 他其实已在府外等了一会,这种长安权贵齐聚的地方,他一个商人,想借一借霍去病的声势,共同入府。 张骞的府邸是刘彻感念其功,在他回来后所赐,从大门进入中庭,诺大的方形院落,非常规整。 华夏的古文化讲究四平八稳,地载厚物,官宦人家的院落尤其讲究。 院内两侧种着两株树,一株是古杏树,另一株不是古杏树,而是一株油松,葱郁繁茂,枝干挺拔。 此时院里已有不少人,商贾居多。 商贾地位不高,虽受邀而来,但大多难以登堂入室。 如果不是张骞出使西域,知道边贸通商的重要性,这种场合,很少有商贾受邀。 霍去病在门房引领下,走向院落对面的前庭。卓怀跟在一旁,沿途八面玲珑,和一些商贾点头执礼,在众多商人艳羡的注视下,走进了前殿正厅。 正殿建筑亦为正方形,宫室星昏居正北,形成了建筑史上规矩应天的理念。 建筑主体为木质,内外色彩鲜明,粗大的木柱,房梁,巧夺天工的卯榫结构,瑰丽壮观。 “去病!” 霍去病一进入正殿,就有一个华服青年迎过来。 这青年给人的感觉是眉眼灵动,步履举止间也颇为灵活,少了霍去病的英气和锋芒,但五官分明,卖相也是不差。 霍去病与这青年从小就认识。 对方叫刘相,宗室出身,其父乃中山王刘胜,皇帝刘彻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有封国在外。 其子刘相住在长安,和霍去病认识很多年了。 中山王刘胜安于享乐,没什么追求,子嗣之多,有一百二十余人。 刘相子承父志,风流洒脱,不争不抢,因为他爹有一百多子嗣,怎么抢都轮不到自己。 刘相年纪轻轻已经决定荒废人生,每天声色犬马,腰子被掏空是常事。 他视霍去病为少时好友,向来热络。 见霍去病进来,刘相从厅内的席位上起身相迎,满脸喜色: “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不会来,早知你要来,去府上寻你,一起过来。我们同席如何?” 霍去病摇头,不愿和这货同席,因为刘相是个话痨,自诩有社交牛逼症,喋喋不休。 霍去病和他坐一席,耳朵遭殃。 霍去病的到来,让整个殿内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卫氏新贵,霍去病不仅得宠於皇帝,背后还站着大将卫青,以及皇后。如今的卫氏称得上外戚第一,显贵无双。 他一进来,众人眼神各异。 绝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赔笑,谄媚的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霍去病昂然来到前方,在右侧极靠前的一个位置入座。 他坐下后,眼神扫过殿内。 作为主人的张骞和几个先来的朝中重臣,还在后宅小聚,并未出来。 殿内都是长安勋贵家里的年轻一辈,男女都有,身份最高的无非刘相这种皇亲宗室。 霍去病身畔就是刘相,而刘相另一侧的位置是个穿白色汉服,十六七岁的少女,青春洋溢,皮肤如同新剥嫩柳般,有一股活泼的气质。 少女叫柳溪,她爹胶西王刘瑞。嗯,家里一堆烂事,挺大的年纪喜欢男的小郎君。 柳溪倒是开朗和气,见到霍去病眼睛弯成了月牙。 前太常张当居的长孙张霄远,现任太常周平的侄子周延顺等文官子嗣形成了另一个小圈子。 为首的是个面生的青年,身形笔挺,目光沉敛,眉峰浓如重墨。 这青年头发结冠,意气风发,一身灰褐色汉服,安然坐在一张席位后,位置和霍去病遥遥相对。 霍去病进来,一干武将子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都坐到他附近,和对面的文官子弟隔空对视。 两伙人像是放在笼子里的斗兽,火药味十足。 “你来之前,对面那些人卖弄学问,讲经道古,议论成败,还进行过一场兵策推演。” 霍去病不用问,刘相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解释两方人对立的原因。 所谓兵策推演,在长安是常态。 要知道上承春秋战国以后,华夏这片土地上,战争一直是国家最重要的事,关乎生死,存亡。 “兵”是百家之一,但百家皆修兵。 所有的修行流派,三教九流各大家都绕不开兵家。 在长安勋贵之间,都爱议论个兵策,后世没事就对诗词歌赋,在这时候是不存在的,眼下儒家初兴,诗词歌赋还占不到绝对主导的地位。 反而因为从春秋战国一路打过来,几百年间风云变化,名将层出,光芒璀璨,议论兵事才是主流,几乎各家都会参与。 而且这里的议论兵事,并非后世那种纯粹的纸上谈兵。 孙子兵法中曾有介绍,议兵事也被称作庙算,即在庙堂之上,以交战双方的客观条件,来估算战事胜负的可能性,并制订作战计划。 讲的是战略运筹,决胜千里,以纸面实力进行推演。 更甚者还会以修行化气,较量高下。 儒家想压倒兵家,主掌庙堂,对兵家也是多有研究,若论纸面上的推演兵策,和真正的兵家较量亦是丝毫不输,所以每有聚集,双方争执再平常不过。 儒家个个如斗鸡,夸夸其谈,词锋犀利,以压制兵家为乐事。 “对面那个为首的青年,你猜是谁?” 刘相兴致勃勃的问。 话罢看霍去病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自己咕哝道:“从小你就这样,能不能给点回应? 对面那青年极有来历,你莫要小瞧了他。” 见霍去病依然无动于衷,跟没听见似的。 刘相一副被打败了的模样,自己往下接:“那人是董仲舒董老夫子的弟子。” 霍去病哦了一声就没了其他反应。 董仲舒确实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儒家大成的代表。 霍去病五六岁的时候,刘彻曾下诏征求治国方略,董仲舒在著名的《举贤良对策》中把儒家思想与当时的社会需要结合,并吸收了其他学派理论,创建了以儒学为核心的新体系,深得刘彻赞赏。 不仅刘彻深受其影响,后世儒家成为华夏社会的正统思想,影响长达两千多年,和董仲舒有直接关系。 按儒家的修行品级,能称夫子者历代都不多见,已是近乎半圣,登上神坛的人物。 后世影响越大,儒家越深入人心,他的地位也将越高。 “大一统”学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等主张,也都是他提出来的。 董仲舒即便后来辞任回家,刘彻有大事,也经常会想起这位饱学之士,派人去求问国策,可见其地位。 此时张霄远正附耳在董仲舒的弟子身畔嘀咕。 那青年隔空看向霍去病,片刻后和张霄远碰了下眼神,微微颔首。 张霄远整了整衣冠,朗声道:“霍侍中,久闻你精通兵法,你没来时,我等曾谈议兵策……” 他话音未落,门外又有一行人走进来,却是淮南王长子刘迁,身畔是其妹妹刘陵。 还有四五个随员。 刘迁过来,效果比霍去病还轰动,毕竟是刘氏宗亲,且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 张骞开宴,之所以这么多人愿意来。 一个主因是汉和匈奴博弈,西域是重中之重,所以对西域最了解的张骞也跟着变得炙手可热。 刘迁的席位,正好在霍去病的上首。 他路过霍去病所在矮席时,驻足看了一眼,嘴角微挑:“霍侍中!” Ps:求追读求票,拜谢大家 第三十六章 真·纸上谈兵 先说话的人没有主动权,人家要是不应你,你就是自找尴尬……霍去病瞅瞅刘迁,没说话。 刘迁深陷的眼眸中怒色乍现,目光转到霍去病侧后方的卓怀身上,冷笑道:“你倒是有些胆量。” 卓怀缩了缩脖,但看了眼霍去病,又把缩回去的脖子抬了起来。 刘迁并未多逗留,但这短暂的驻足说话,以及霍去病‘嚣张’的对宗亲视若不见的态度,已让某些人嗅到了火药味。 整个大厅骤然一静,对面的张霄远暗感兴奋。 霍去病张狂至此,敢无视宗亲,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看,霍去病连淮南王长子都不放在眼里,我说他张狂可曾有虚言?”张霄远低声对白羽道。 董仲舒的弟子就是白羽,他是自家尊师最忠诚的拥护者。 儒家分尊卑,讲伦理。 某种意义上,刘氏宗亲是主,而霍去病,包括卫氏,乃至这天下的所有人皆为臣,为子民。 霍去病的态度,让白羽微微蹙起了眉头。 另一侧,刘迁落座,刘陵坐在兄长身侧,正好和霍去病比邻。 她入座后,举止自然的牵起裙角,露出一小截白腻如玉的脚踝。 身上淡香袭来,萦绕周边。 霍去病却是无动于衷,对身畔的变化视若不见。 “霍侍中,之前我等便在这殿内纵论兵策,你兵家众人鲜少胜迹。 汝等连兵策推演亦难获胜,还如何统兵守卫我大汉?” 张霄远刚才被打断了说话,此时迈步而出:“素闻霍侍中兵家天赋出众,不知可愿为我等展示兵家征战之道!” 霍去病对推演兵策,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要是亲自下场和这些儒家子弟推演兵法,都不属于降维打击,用壮汉欺负小孩子也不足以形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霍侍中不敢应,是胆怯吗?” 张霄远视和霍去病对垒为展示自己的最佳机会。 要知道霍去病一直被人说兵家天赋过人,包括皇帝。 同龄人和霍去病伦兵,只要稍占上风,就是大大扬名之事,若输了则是正常,因此邀战霍去病百利而无一害。 张霄远追问道:“刚才我等进行庙算,假定双方各领五万兵,以匈奴和我汉军对垒为例,不缺粮饷后援,以匈奴来犯我边境代郡为战场,当如何应对?” 殿内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斗志高昂的张霄远和霍去病。 刘相在一边小声对霍去病道:“你让他见识见识。” “霍侍中这般表现令人失望。”张霄远以退为进。 霍去病看了眼姚招,准备让他下场陪这些夸夸其谈的氏族子弟耍几手。 刘相下首两张席位处,另一个青年却是先一步起身道:“我来与伱推演庙算,一决胜负。” 这青年叫公孙敬声,是公孙贺与霍去病大姨卫君孺之子。 “也好。” 张霄远瞅瞅公孙敬声:“那就先与你战一场,但我不妨先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比口舌之利,我确实不如你。” 公孙敬声道:“战时条件如何,用什么来推演较量?” “这次不妨正式些。” 张霄远又往前走了数步,来到众人瞩目的殿内中央,从袖口取出一部古卷竹简。 那竹简上儒家气息浩荡,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得到了儒家力量的灌注。 简书展开,却见上边写着一兵一卒,百兵百卒,千军万马等字样。 又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等孙子兵法总纲内容。 这样一卷简书就如同‘军事推演的沙盘’,甫一取出,就映现出战场的虚幻景象,和此前霍去病所得白起手卷,展开后有兵马在其中排兵布阵的情况类似。 所谓百家修兵,便是指此意! 一些大儒,阴阳家,法家,墨家的人,时而研究兵法。但凡有些底蕴的氏族,多会有这种得到术法加持,用来演练兵策的战术简书。 底蕴越厚的氏族,这种兵简被一代代家中之人千百次的推演,以气息融入,加持,越完善,几乎能化出真实的战场。 张霄远将简书展开,便见其上儒家书写的文字,冲起一股激荡的兵器碰撞声,铿锵震耳。 张霄远动作潇洒的屈指轻弹,其上的一兵一卒四個字,宛若活了过来,化作两个虚虚幻幻的兵卒,在那竹简上存在,像是一种缩小后的幻象。 “举凡战前之准备,战策之推演,包括策略之运用,作战之布署,敌情之研判等…… 这简书皆能推演的完备无缺。此简为我张家历代推演兵策所用,严格按照兵圣孙武,兵祖吕公所著兵理为依托。” “此兵简又以孙圣兵法中的“五事七计”、“诡道十二术”等为推演规则,来恒定胜负成败…” 这都是兵圣孙武的兵书内容,蕴含着庙算精要。 张霄远引经据典,便见那简书宛若一副行军图,在他和公孙敬声两人面前展开。 “开始吧,公孙敬声,让我看看你懂多少兵事。” 张霄远伸手拨动竹简上的千军万马四个字,字迹铺开,战意汹涌。 图卷上化出一些兵将,无数文字竟如刀戈林立,排兵布阵,一如真实战场。 “这兵简上,对比我汉军和匈奴的兵众数量,战力,演化地势,城池,粮备等等。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数万,千里馈粮。而车甲之奉,日费千金……但今日我们不较量这些兵备,只论攻防成败。”张霄远一字一句道。 公孙敬声道:“好。” 张霄远说:“由你统兵匈奴,而我率汉军守城,战略地点就用我大汉北部的代郡。 我知匈奴骑兵善游骑平原战术,所以会采用坚守之策,利用代郡的城高墙厚,广屯粮草以待敌,看你如何破我?” 那兵简上气象变化,对应衍生出大汉北部边郡代城的景象,比例情景近乎和真实无疑。 这东西不仅模拟真实战场,且极具趣味性,如同兵棋,引得许多人乐此不疲,尤其是儒家惯常以推演兵事为乐。 公孙敬声蹙眉道: “凭什么你占先手,让我来攻,你据城以守?” 张霄远像是早料到公孙敬声会这么说,嘴角上挑,从容道:“那换你来守,我统匈奴部众来攻……我以匈奴飞狼,天琦两部,分兵夜袭。 其中的天琦部围而不攻,以扰袭为主。 另一路飞狼军绕城而过,奇袭代郡其他小城,请问你如何防御?” 那兵简在其气机推动下,随之产生变化,攻守之势非常分明,还衍生出匈奴分兵奇袭的情景。 这种兵简遵从孙武的兵书做规则,以气机变化,遵循兵理,兵简上出现对应变化,就说明可行。 霍去病却是暗自摇头。 简直狗屁不通,用死规矩模拟百变的战场,真正的庙算不是这样的。 此时张霄远满脸锋芒,气势汹汹。 他精通儒家修行,唇枪舌剑,说话时牵引一股儒家浩然之气: “我以部分兵众牵制代郡,其余部众过境劫掠各地,你若出城,我左路天琦军蓄势以待,你若始终龟缩不出,我便劫掠后扬长而去。” 公孙敬声道:“我既决定坚守,此前岂会不做准备?我必提前肃清周边,引村落民众入城固防。你若分兵,我亦分而袭之。”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各自以修行推动面前兵简变化,攻防之势一目了然。 张霄远嗤笑道:“肃清周边?” “那你只会输得更快,我会沿代郡往东西两侧延伸劫掠,请问你固守代郡还有何意义?待我劫掠后离开,你整个交锋过程将全无建树,任凭匈奴骑兵在代郡纵横来去,将战术发挥到极致。 何其愚蠢,你就是这么统兵的?” 张霄远虽是在假设战局,但其所说正是匈奴人以往和大汉交手惯用的方式,匈奴善游骑,四处劫掠如风,很多名将都无法应对。 听张霄远说出来,有不少对兵事一知半解的人竟然引起很大的共鸣。 “说的没错,我汉军难道就只能眼看着匈奴骑兵张狂劫掠?” “选择固守时就已经输了。” “未战先败,果然无能。” 公孙敬声脸色微红,怒道:“这兵简推演和实际战况并不完全相通,岂能一概轮之?” 张霄远词锋犀利道:“不足以完全模拟战场你都输,若和战场完美契合,我兵锋会更盛,你岂不全力招架之力?” 话罢压根不再理会公孙敬声,重新看向霍去病: “你觉得我手段如何?可敢与我较量一番,看看孰高孰低?” 这时响起另一个声音:“霄远你不过粗通兵事,绝非霍侍中对手,岂可轻狂出言,还不给霍侍中赔罪。” 随着声音,一行人从后方走出,多是朝中重臣,为首一人就是博望侯张骞! 第三十七章 攻守兼具 张骞一身官袍,体魄轩昂,下颚留短髯。 他生的国字脸,长眉虎目,眼神炯炯。 一同出来的还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是太常周平,刚才说话的也是他。 此外还有三个胡人,也和张骞一起走出来。 一个是当年张骞出使的向导甘父,两人是生死之交。此人头发微卷,身形瘦高,手上带着厚茧。 他随同张骞出使回来后,被封为奉使君,同样在朝为官。 另一名胡人身形魁梧,满脸胡须,身后还跟着一名胡人近随。从走出来的几人身位上看,这名胡人和九卿之首的太常周平并肩,显然地位极高。 同行的人里,还有一個是公孙敖。 武将包括卫青在内,多和张骞关系不错。 他出使归来,卫青曾多次找他谈论西域的地理地势,兵备武力等情况。 公孙敖和张骞一同走出来,看了眼霍去病,不动声色的示意他注意那个意态不凡的胡人。 “这胡人的身份显然不简单,是西域来的……”霍去病忖道。 此时几人来到殿前,分别落座。 “霄远遵太常教诲。我数次请战,霍侍中皆不应战,是我一时情急,言语不当,请侍中见谅。”张霄远身形微躬,挑着眉梢观察霍去病的反应。 太常周平来到客位首席入座,也看向霍去病: “今日不仅是博望侯受封开宴,且有贵宾到我大汉观礼,不如霍侍中趁机指点一下他们几个?” 霍去病淡淡道:“靠推演这种兵策来指点他们?” 太常周平笑道:“霍侍中许是看不上这种推演小术,然则这种推演之法若是尚不能胜,又怎么能奢望真实的战场上,可以取得好的战绩呢? 霍侍中与霄远对弈,正可让他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也好让贵使看看我汉军未来的杰出将领。” 贵使……霍去病看见公孙敖入座后,也在给自己使眼色,想让他趁机展现兵锋。 这胡人被称作贵使,难道是代表西域来观测我大汉国力的?因为顾忌匈奴,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来,而我这两日带兵外出操训,竟不知长安来了这么个胡人……霍去病闪念间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因为有这胡人在,连公孙敖也期盼他能出手。 张霄远在周平话落后,再次请战道:“请霍侍中赐教。” 霍去病道:“你想用兵策推演和我对垒?” 张霄远精神一振:“正是,兵策之法,胜负一目了然……” 霍去病:“你想怎么推演?” “仍用刚才这一战做过程,双方各领兵五万,演化攻守之势。”张霄远目光灼灼。 他最为擅长的正是以兵策推演代郡的胜负手。 眼见霍去病答应,心下大喜。 “大兄认为两人以兵策推演,谁获胜的希望更大?”刘陵压低声音问兄长刘迁。 刘迁淡定道:“霍去病能得陛下看重,绝非无能之辈。” “所以兄长竟然是看好霍去病?”刘陵有些惊讶。 刘迁道:“但霍去病过于托大,他显然没把张霄远当成对手。古今多少将领都输在轻敌上。” “推演兵策,虽然比不得真实战场,但也能体现出将领的部分能力,霍去病若心存轻视,并非没有输的可能。” 刘陵微微点头。 张霄远明显为眼前的交锋准备了许久,必是有些把握。 刘迁话落,侧身对稍后位置的一个随员道:“霍去病若赢,你便出面邀战,他不知你来历,稍存轻视必败於你手。” “若他输了呢?” 他身后的随员三十余岁,身上有一股隐藏的锋芒,正是那日霍去病释放腾蛇离体,靠近淮南王府,被其生出感应之人。 刘迁冷笑道:“若他输了,你更要出手,让他连败两场。” 此时张骞和身畔的胡人窃窃私语,显然是在介绍兵策推演的规则,规矩,及双方身份等事。 太常周平则道:“霄远,既然霍侍中谦让,那就由伱先选,想来霍侍中不论用哪边都有把握。” 张霄远答应一声,忖道:那日我在陛下书房,亲见霍去病领兵之势,锋锐至极。且我听大父说过,霍去病少时曾和卫青,陛下推演兵策,素来善攻。如此,我当力求稳妥,扬长避短。 “我选……匈奴,主攻,请霍侍中率军防御,守城。” 张霄远做出了选择,让霍去病放弃攻击优势,转而防守: “你我各五万兵,看霍侍中有什么手段,能防住我的攻势。” 霍去病摆手道:“那我开始布防了。” 张霄远失笑道:“霍侍中请便!” 开始了,刘相,刘溪等人皆是满脸期待。 对面的白羽也是目光一亮,等着看霍去病的表现。 “既然是我主防,那我会先将四万五千人,分派到代城周边小城,与代城遥相呼应,若匈奴来攻,代城的五千兵马齐登城头,军威尽显以惑敌,让匈奴人知道代城难攻。 匈奴若绕过代城,想劫掠周围小城,则各城预先埋伏的兵马齐出,形成关门捉贼,围歼破敌之势。” “适时匈奴人远道而来,我军则以逸待劳,各城并出,如同口袋,匈奴部众失去了平原纵马的优势,被围在其中,必遭重创。” 随着话音,霍去病放出一股兵家气机,融入简书,衍生出自己口述的变化。 殿内随着霍去病的描述,变得安静下来。 霍去病虽是守势,却是守中有攻,分兵各城蓄势待发,针对的正是张霄远刚才和公孙敬声交手时所说,分兵往代城东西两端,劫掠其他小城的策略。 霍去病的战术浅显易懂,连不懂兵事的人也是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张霄远沉声道:“你一共五万人,调出四万五千人去代城周围,则我攻代城,你如何守得住?”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先不说代城还有五千精锐。 单说我大汉北部的代城,一直是和匈奴交锋的前沿,你之前也说代城城高墙厚,正因为多年和匈奴交锋,代城的防卫逐年增强,匈奴人早年攻代城,还和我汉人互有胜负,但他们善骑却不会攻城。 近些年,当他们发现代城越来越坚固,想攻下代城,耗费巨大,已经不肯花大力气攻城,多是绕城而过。我为何要留下大量兵马在代城闲置,而不调往周边,引匈奴人入伏,围杀之?” 张霄远面色微白。 霍去病的守势说来简单,实则依靠的是对形势的准确判断,连用以逸待劳,关门捉贼等计,且毫不牵强。 殿内众人听了也觉得以匈奴人的嚣狂好战,必会绕代城而过,大概率会坠入伏击,落入霍去病的算计。 张霄远马上道:“霍侍中怎知我看不破你的计策,若我提前识破,不分兵袭扰周边小城又如何?” 霍去病道:“你攻我守,你不攻就要无功而返,从草原深处千里而来,难道是为了在代城外边扎营休息?” 殿内众人愣了愣,齐齐失笑。 战场交锋用计,比的是对形势的准确判断,灵活变化,好的计策其实大多不复杂。 霍去病的守势中藏着凌厉的反击。 张霄远想找出破解之策,但连想数条计策都觉得过于牵强,只要说出来,霍去病必能随手破解。 此时霍去病送入一道兵家气息进入推演竹简,其内迅速变化,代城周边城池,伏兵隐然相连,变得杀机暗藏,证明霍去病所言可行。 而张霄远缺乏有效应对,直接判负。 他率领的匈奴兵,最好的结局是无功而返,稍有不慎就会被引入伏击。 张霄远怔了片刻,忽然道:“若我选守城,也用你刚才之法,藏兵在代城周边小城当中,形成以逸待劳之势。换成你统帅匈奴,该如何应对?” 第三十八章 怎么打都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霍去病用分兵防守,以逸待劳的方法获胜。 张霄远反过来,也用相同的方法来问霍去病。 若霍去病无良策,那他就算是一胜一负,虽是取巧,毕竟还能留下稍许颜面,没那么难看。 给我五万骑兵,我能把整个防线打成筛子,变成戳穿歼灭战……霍去病突然有些好笑:“给我五万兵?” “是。”张霄远硬着头皮道。 “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 霍去病看了眼脸色茫然的张霄远: “不懂?意思是既然代郡城坚墙厚,那就绕开代郡,从其他方面下手破局,战局之上不占优,就从局外破敌,比如袭其粮道,此策乃兵家战计,名釜底抽薪! 最经典的战例,是曹……” 差点把后世曹操奇兵袭乌巢说出来,霍去病临时改口: “此计重点在于攻心夺气,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战国兵家尉缭子说:气实则斗,气夺则走。夺气之法,在于攻心。 先打垮支撑敌军的士气、待敌人军心动摇、战斗力下降,再正面打击敌军。 粮草被烧,你守军士气必定低迷,人心散乱,不战而定胜负,是为釜底抽薪!” 张霄远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粮道岂是那么容易毁掉的?” “按惯例匈奴每次兵马南下,都是草原丰收之时已过的秋季。若我统兵,会提前一月,抽调少量精锐,组成骑队南下。” 张霄远强撑道:“你这策略并不稀奇,匈奴虽是秋期来攻为多,但每次大举南下前,也会先派一支游骑来我大汉边境扰袭,探查虚实。 我还以为霍侍中又有妙计,原来和匈奴的策略一样。” 霍去病道:“代郡本身并非粮草丰收之地。匈奴每次秋收来攻,我大汉也是秋收来守,双方都要在此际屯粮。 我调遣匈奴精骑南下,适时大汉正在备战,各地粮草急速调往北线。我这支队伍,马口衔枚,每人身上都带一束柴火,未战前,趁夜色奔袭汉军运粮路径。 奇袭时,突然点燃柴火,主攻汉军的粮草辎重。” 张霄远愕然道:“粮道必有重兵押运,且路线隐秘,岂是你想袭击就能袭击的?” “华夏和匈奴征战多年,每年粮储都从哪些地方往代郡运输,匈奴人焉有不知?再则我派出的一队游骑,会事先预制汉军军旗以惑敌,趁夜奔袭。 我华夏大地北部边线漫长,被一支千余人的匈奴队伍由整化零,潜入进来,以往有过多少次?” 殿内众人都跟着思索霍去病所用计策。 往昔华夏和匈奴交手,几乎每年都会被匈奴或多或少的破开防线,劫掠成功的例子多不胜数。 也就是说霍去病的策略,可行性依然极高。 又有预制的汉旗惑敌,很简单的计策,但除非是有真正的临敌经验,很难想到这种细节。 而霍去病说话时,隔空推送气机,再次融入兵简。 那兵简变化,突然烧起拟化的火焰,并显示出粮道受损,再次判定霍去病的策略有效。 其实如果让霍去病真人带兵,根本不需要这些计策。他会以闪电之势破防,迅雷不及掩耳,或者大迂回,攻敌心腹! 用兵策推演,大幅度削弱了他的实际行军能力。 张霄远呆看着推演简书,又判他输。 若霍去病主攻,在开战前,就会突袭粮道,他之前模仿霍去病的防守策略,根本没有施展机会。 霍去病要是主帅,怎么打似乎都有理。 殿内悄然无声,公孙敖,张骞等人都对霍去病投去赞赏的目光。 霍去病不独是胜了两场,而是在同一场战斗中,同一种环境,分别用攻守两方获胜,在战术,兵法的运用上信手拈来。 不同的攻守端,翻手云覆手雨,胜的轻而易举。 张霄远的脸色比刚才的交锋还精彩,阵红阵白,羞愧无地。 霍去病扫视众人:“兵家的庙算之道,说的是战前的战略谋划。 兵者诡道也,这句话谁都会说,但怎么用,唯随机应变四字。你儒家设定的兵策推演之法,自觉用了孙武的“五事七计”、“诡道十二术”为规,就能推演战场胜败了?” 霍去病不屑道:“这种战策推演,可笑之至,如同三岁幼童非说自己是大儒。 战场百变,你们用些死规矩,纸上谈兵,推演的津津乐道,沾沾自喜,胜者骄傲,以为真的打了胜仗。匈奴人若在,怕是要笑死。” 这话说的不仅张霄远露出一副要吐血而亡的神色,连太常周平也面色微白。 包括对面的董仲舒弟子白羽。 其余人却是眉飞色舞,刘相差点拍手叫好。 刘溪张开润泽的小嘴,唇瓣紧抿。 刚才嘴拙的公孙敬声,更是握紧了拳头,心绪激荡。 “有句话叫空谈误国,凭你们也配谈兵事,如果真喜欢兵事,想和外族交手,何不弃笔从戎,去前线投军,与敌厮杀!” 霍去病说到这里,殿内落针可闻,有人开始感觉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也有人在轻声重复,空谈误国,弃笔从戎两句话,只觉发人深省,晨钟暮鼓。 这两句话初听浅显,越品越觉得内涵深刻。 这次连张骞身边那个胡人,眼神中也流露出惊艳之色。 霍去病就坐在那,口气从始至终平淡如故: “只敢躲在安逸之地,以推演兵策取乐,假装自己知兵,嘲笑前线将士不会领军。 伱们也配谈兵事,也敢谈兵事?” 张霄远已经三魂丢了两魄,身形摇摇欲坠,心理阴影大到终身难忘。 白羽却是忍不住泛起怒色,霍然起身:“听霍侍中之意,是瞧不起儒家?” “是又怎样?” “儒为百家之一,思想我是认同的,孔圣人,荀子等先贤我不排斥,儒家自有存在的道理,但你们这些学儒的人,我确实看不起,夸夸其谈,打匈奴时你们在哪,靠你们,华夏早亡了。” 霍去病缓缓起身,对张骞道:“博望侯开辟我大汉和西域的通道,此举对大汉,对后世都有良性影响。我来,是为祝贺博望侯,事情既了,就不多待了。” 话罢往门口走去。 刘迁麾下的随侍从位置上起身,正要说话,却听白羽跨步上前,低喝道:“霍侍中。” 霍去病头都没回,道:“你也想和我推演兵策?” “不,我承认在兵事上不如你。” 白羽疾行数步,挡在霍去病身前:“你刚才之意,不仅瞧不起我儒家,且自诩名将。” “若你真和匈奴对垒,有几分破敌把握?” 眼下的匈奴,正值势强之时,西域的大部分国家也在其辖制下,国土辽阔不输大汉,单从兵锋上说,虽然卫青近年打了几场胜仗,但并未彻底扭转匈奴和汉人间的局面。 匈奴依旧强势,咄咄逼人。 霍去病不论如何回应都不合适。说匈奴人不过如此,有空谈的嫌疑。若说匈奴势强,刚才那番话就算白说了,说明他自己也不过如此。 霍去病没搭理白羽,迈步欲走。 此时白羽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霍侍中这般自负,可是觉得自己能比拟孙武,吕祖,战国四大名将你觉得比你如何? 你舅父卫青比你又如何?”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是我师董夫子亲自制作之物,欲为你兵家正名,让我来长安献给陛下,你可敢先试试?” 董夫子制作的东西! 殿内众人同时看向白羽手上。 他手上也托着一卷简书,却不是兵策推演之用,散发的气息浩荡无比。 Ps:下章结束这段剧情~求票求追读,拜谢 第三十九章 鲜衣怒马霍去病 “这简书是我师尊历时十余载,皓首抄录兵家典籍而成。” “抄录?”有人意外道。 “没错,抄录!” 白羽傲然道:“你等有所不知,每本著作当中,都凝聚着著作者的心血,智慧。我师乃儒家夫子圣贤境,掌握了儒家神通真知灼见! 师尊不辞辛苦,历十余载,每日抄录兵家经典,便是为了从中感受,洞察,呈现出兵家先贤著作中蕴含的真意! 此卷还以孔圣人传承的一部手卷做底,进行加持!” “简书成就之日,有吕祖和兵圣孙武的法相,千军万马映苍穹,而后一切都被收在这简卷内。半年前,诸位虽在长安,应该也能见到当时的变化。”白羽缓声道。 殿内有人思索着道:“半年前,长安东南方向隐然有异兆,有一尊兵符悬空不落,气象惊人。 当时长安城内民众皆见,议论了良久。 只是不知来历,难道是董夫子所为?” “眼前之物,究竟有何用处?” 众人仍不知其所以然。 “诸位一见便知。” 白羽道:“此卷名兵府,我师说此卷可成兵家圣殿,唯历代兵家不世出的名将,能入此兵府卷! 霍去病你既如此自负,可敢将气机送入简书,在历代名将的真意照映下,任何兵家修行者都会被看的清清楚楚,绝难遁形!” 公孙敖蹙眉道:“若此卷如你所说,去病即便有成就名将的潜力,但他此刻年才十七,如何能和历代名将相较?” 白羽道:“我师亲手所制之物,其中玄奥非常人能知,只问你敢不敢一试?” “试一试有何不敢。” 霍去病道:“怎么试?” “你只需把自身修行的兵家之力送入简卷,自会衍生出诸般变化。” 白羽做了这么多铺垫,目的就是想压制霍去病的嚣张气焰。 刚才霍去病言语放肆,对儒家颇多攻坚,连他心中敬若天人的师尊也有所冒犯。 只等霍去病被兵府卷里蕴含的其他将领的真意压制,他便要让霍去病收回刚才的轻狂之言,为天下学儒者讨个公道。 那兵府卷里有一股无形的气韵,似兵家而又不止是兵家,融合着儒家的浩然之气。 霍去病触目间便感觉到卷内气运流淌,深不可测。 白羽正将竹简缓缓展开。 那简书里,化显出一道道虚幻如混沌的影子,每一枚竹简上都有一团气机。 殿内已经有人从座位上起身,满脸严肃。 当简卷进一步展开,那其中的一枚枚竹简,竟变得宛若擎天巨柱般高不可攀,人在其面前如同站在山峦下,渺小若尘埃。 当然,这只是一种意识中呈现的气象,并非真实变化。 不过这种气象,磅礴至极! 一部简卷而已,展开后却像是山峦横在所有人眼前,气息冲腾,令人颤栗敬畏。 当霍去病的视线落在竹简上,简书上拨云散雾。 其中一枚简片缭绕的气机散开,写着兵圣孙武! 另一枚竹简上,第二团气息也露出了内容,却是兵祖吕尚。 此后的简片上,一枚枚的呈现出字迹,战国四大名将,白起,王翦,李牧,廉颇。 还有吴起,司马穰苴,淮阴侯韩信,最后一个赫然是大将军卫青! “此简书以我儒家手段为根基,又将孙武,吕祖生前之物融入,形成烙印。后世兵家,不论等级,只需将自身所修兵气送入简内,不被这些兵家先贤的气机排斥,便有资格称一声是学兵之人。” 众人只看白羽的言语气势,就知道想将自己的兵气送入这简卷,必定非常困难,蕴含着大不易。 白羽道:“霍去病,你自负名将,可敢将气息送入,一观真伪。” 我太敢了,这不就是后世唐宋弄出来的武庙玄幻版吗,把历朝历代武将封神,弄到武庙当中供奉,告知天地,英魂不灭。 在这方世界,董仲舒这么早就把这种变相的武庙弄出来了? 霍去病沉吟沉吟:他弄这个目的是什么,还让亲传弟子不远千里送到长安,进献给陛下?! 明白了,董仲舒这老头坏得很。 兵家的武庙,将领的排位,由他这個大儒来发起,界定,将历代名将推上神坛。 这会形成什么效果? 这是另一种形势的釜底抽薪,名义上是为兵家奠定根基,封禅神将,但同时也在无形中,让儒家地位更高,隐然位于兵家之上。 伱兵家的圣殿兵府,却要我儒家来推动界定地位。 “董夫子想用这种方法,将兵家推上神坛,也让儒家加冠,兵家御敌于外,而儒家治国,主理朝政,可是此意!”霍去病徐徐道。 白羽脸上异色乍现,握着兵府卷的手都随之一抖。 他没想到霍去病一介兵家,能看出他师尊董夫子的意图。 就在他震惊之际,霍去病将体内力量催发出来,送入了简书。 当他的手和简书接触,眼前景象倏变。 他像是来到了一座座竹简并列的‘大山’下,那山峰上就是历朝历代的兵家先贤,不世名将,甚或已经成圣! 而他意识中,对兵家的理解,对兵事的认知,包括自身潜力,都在这些兵家先贤大圣汇聚的气息前无法遁形,被感知,洞察! 恍惚间,霍去病仿佛听到了孙武,吕祖,听到了其他名将,划破时间,对他进行的问询。 这是一种心灵层面的叩问,直抵神魂! 这兵府卷确实神异,已经衍生出自己的规则,像是有了灵性! 霍去病眼前电光石火般闪现出自己往昔经历的一幕幕情景,自己学习兵法为的是什么,将来的志愿是什么?! 这一刻,他识海里的兵书,如同受到了刺激。 兵书上已经显现的几条兵家神通计策,欲擒故纵,关门捉贼,天赋美人计。 几条计策的气息溢出,彼此交融,叠加在一起。 每条计策叠加一次,威力就增长一层。 实意法腾蛇的简片上,无数文字也在交织,霍去病身上汇聚的兵家气息暴涨。 时间仿佛安静了一瞬,然后……突然炸开! 轰! 白羽手里的兵府竹简,仿佛被引燃了,化出一道气柱,如破天的兵戈刺穿了殿宇,直达天外。 白羽承受不住这股兵锋的气息,手中的兵府简,脱手而出。 那兵卷上兵气恢弘如江河,整个长安都有所感。 我的识海兵书计策能叠加,增长威力,刚才的叠加,让我的力量隐约触摸到了天人境………霍去病脑内闪过一个念头。 而此时,他识海内的兵书上,气息沸腾,强行打开了一条新的兵策神通简片。 兵府简卷上,一处空白位置,缓缓映现出字迹:年少鲜衣怒马,当立不世之功——霍去病! 字迹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 白羽神色大变,目瞪口呆:“你居然将自己的名字烙印在了兵府卷上?” “有何不可?”霍去病淡然道。 那竹简中已经有的几个名字,孙武,吕祖,白起等人所占的简片,皆有气息和他交融,一股兵道的力量彼此相接。 白羽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凭什么和春秋以来的几位不世名将并列,他还未带过兵,没有寸功!” 此时兵府简书散发的光晕减弱,慢慢消失。 殿内非常安静,所有人都被刚才兵府卷释放的气机所惊。 但他们并未看见卷上多出了霍去病的名字,只发现白羽脸色苍白惊愣。 霍去病已经从殿内失去踪迹,兵府竹简也被他给拿走了。 “你把简卷还回来!”白羽如梦方醒,迈步追了出去。 第四十章 剽姚校尉 下午,太阳西移。 当兵府简被霍去病触动,气息直冲云霄。 长安东南方向,千里外的一座城池里,有一老者缓缓抬头,远眺苍穹。 他头戴青色类似纶巾的头冠,六旬上下,但目光灵动深邃,又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他只有常人身形,脸皮白净,有种从容内敛的气质。 他从屋内走出,来到院落里,远望长安。 他就是董仲舒,儒家夫子境,距离真正的半圣这种神话层次也只一步之遥。 蓦然回首,他这一生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 当年献治国策给刘彻,推动了他的儒家修行,也奠定了他的地位。 但他仍想做些什么,为国,为儒家,也为自己。 华夏的春秋时期,其实是一个真正的神话时代,思潮迸发,是真正百家争鸣的大世。老子,孔子,鬼谷子,庄周,法家,医者等等这些让华夏为之自豪的人,层出不穷,数不胜数。 这些让后世叹为观止的人和思想,追溯其源头,都在那个时代争先恐后的出现。 道,儒,农,墨等等流派争鸣,璀璨千年。 后来的独尊儒术,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一种文明和思潮的倒退。 后世动辄说儒家治国平天下,知儒而不知儒之外。 不是说儒家不好。 但儒体系以自身为核心,把神权、君权、父权、夫权贯穿在一起,形成了帝制神学体系。 到了后世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在为帝制皇权服务…… 儒家的这种体系,董仲舒是最主要的推动者之一,也是受益者。 他因为尊儒术,讲伦理纲常的献策,得武帝认同,也被天下儒家学子认同,成就了如今夫子的地位和修行。 但他仍想再做点什么,攀上儒家至高无上的亚圣,乃至圣人境。 所以他耗十年心血,再次让弟子白羽携兵府简进献武帝。 此举若成,不仅能进一步巩固儒家地位,压兵家一头,他董仲舒也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每个想进入兵府,名传千古的兵家,都会想起兵府体系是他这個夫子所界定,推动,无形中产生的影响力,连兵家的领域也会被他收割一波。 这种影响,会随着兵家每个入驻兵府的盖世名将,一直传承下去。 拉兵家给儒家背书,是董仲舒的手段之一。 不过,情况似乎出了些变化。 董仲舒能感觉到他亲手祭炼,消耗了诺大心血的兵府简,气息激荡。 其中最核心的一股气机,被人触发,才可能出现这种波动。 “当世……有人能引动兵府简的核心气机,那简书用孔圣人传下来的手卷做底,又融入了孙武等兵圣的器物和兵书精义。 有人能和这股气机共鸣……是卫青,不,我已将他的名字提前送入兵府……” 董仲舒隔空远望长安,若有所思。 ———— 长安。 张骞府邸前殿的院落,霍去病就将迈出大门。 白羽自后方快步追上来,推动儒家之力,口含天宪,道:“兵者非贼,画地为牢!” 意思就是你走就走,把那简书还回来,不然就别想走。 他动用了儒家修行,天地协同,一股力量从虚空滋生出来,自四面八方将霍去病围绕在中间。 霍去病体内的锋芒遽盛,绽放出一缕兵家气息如大枪,霎时穿透了面前的阻碍。 “儒家果然善于卖弄口舌,董夫子的弟子,好修行。” 霍去病一步踏出,轰的一声,整个张骞的府邸都在晃动,声势骇人至极。 他的身形宛若缩减虚空,这一步走出去,竟然在十丈开外,完全摆脱了白羽的画地为牢。空间仿佛在他身上出现了快动作,一缕轻烟般来到府门外:“博望侯设宴,今日且不与你动手。” 白羽面色再变。 他在儒家领域已登堂入室。 儒家修行,初始需‘苦读’,以‘书山’化出‘学海’,此三重境界又分为不同的小境界。 儒家不修体,所以不需要修行全部的下九境,开了体窍,便可接引天地之气,展现神通,也就是跨入了天人境。 白羽年纪轻轻,已跨越了学海,成为真正的‘学子’。 儒家神通,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以口诛笔伐,调动天地力量。 让白羽没想到的是,自己对上前期修行最难,阻碍重重的兵家霍去病,会被其轻松摆脱。 “这兵府简我拿回去看看,以后还你。” 霍去病走到大门口,声音遥遥响起。 白羽探手从袖口拿出一枚简片,其上却是书写封存着一门儒家神通。 这兵府简是董仲舒所写,所谋,要献给皇帝的东西,就这么被霍去病拿走了算怎么回事? 然而白羽还未来得及发动简片,便见门口的车架上下来一个内侍。 正是皇帝的近侍董旭。 他看见往外走的霍去病,喜道:“我去府上找霍侍中,得知侍中来了博望侯府,果然在这里。” “陛下宣侍中入宫。” 董旭道:“我亲自跟陛下领了口谕,来找霍侍中,顺便活动活动。” 两人边说边出了张骞的府邸。 白羽总不能当着陛下的近侍动手,默然站在原地。 这时张骞等人也从正殿出来,看见霍去病和董旭一起走了,不禁忖道:陛下突然宣诏,出了什么事? 刘相,刘溪,公孙敬声,姚招,卓怀等人也都告辞,离府而去,却是准备一起去霍去病府上凑热闹。 张骞府内,只有刘迁,刘陵等少数人没跟出去。 刘迁坐在矮席后,眼神微眯的瞅了瞅霍去病离开的方向:“那董夫子的弟子拿出来的兵府简,被霍去病带走了,似乎是了不得的东西?” ———— 霍去病跟随董旭一路入宫,来见皇帝刘彻。 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刘彻的笑声。 霍去病进来时,看见刘彻一身帝袍,坐在主位,肩背宽厚,单手压在案上,有种指点江山的强大气魄。 他面前摆着一张大汉的疆域图。 他下首左右两侧的矮席后,分别坐着卫青和一个清瘦和气的老者。 这老者叫张欧,字叔,汉高祖刘邦建国功臣安丘侯张说最小的儿子。 张欧在文帝时期就为太子做事,到景帝的时候已位列九卿,再到刘彻登基,元朔年间,替代韩安国成为御史大夫。 御使大夫位列三公,次于丞相,相当于大检察长和纪检高官的角色。 张欧此时已从御使大夫位上退下来,但仍得武帝信重,时常来宫里行走。 “臣见过陛下!” 霍去病执礼后在矮席后金刚坐,挨着卫青。 殿内三人见他进来,都不说话,目光却全落在他身上。 还是刘彻先开口:“你三日前带着近千兵马出城,往西南去了,去做什么了两天才回来?” 霍去病道:“臣出长安后一路过武都郡,奔我大汉西部边境,统兵沿途奔袭疾行,以做训练。” 汉时国境,以西线边防距长安较近。 刘彻笑道:“奔袭疾行?朕问你,伱奔袭时,可是率兵打仗了?” “打了,臣奔袭总要有个目标,出武都郡,到西线边军的军营打听,有氐,羌等外族依仗小股游骑,扰袭边境。臣带兵奔袭了两个外族的游骑队伍。”霍去病回应道。 氐族就是后来出了苻坚的部族,是五胡乱华的动荡根源之一。 刘彻哈哈大笑:“你回来为何不报功?” “突袭外族游骑,是练兵顺手为之,歼敌不多,不值一说。”霍去病道。 “好个不值一说,你破掉的两支外族游骑,依地势和来去迅捷的便利,常有动作,有边境村落不堪其扰,边军出他们就撤,边军退了他们便来。” 刘彻道:“你带兵向来迅疾勇猛,正是这些游骑的克星,做的好。边军上表,加急送过来朕才知道。” “此事当赏,朕知你素来想入军中征战,如此,就允你正式任军职,先封你为……骠姚校尉一职。” 骠姚就是劲急迅猛之意,和霍去病带兵的方式颇为契合。 校尉是个中高阶的军职,次于将军。 骠姚校尉……一模一样,这头衔一下来,大概是要打仗了…霍去病心忖。 他隐约记得历史上的定襄北之战,大概是四月,但历史上的西汉中前期用的是十月历法,而这方世界被始皇帝早早更改了历法,大抵应该在五六月份发生。 现在已是四月初。 第四十一章 新的兵策神通 被刘彻召见后,霍去病和卫青一起离开未央宫。 甥舅二人登上同一辆车架。 “我前日还听闻你被陛下斥责罚俸之事。” 车厢内,卫青瞅瞅自家外甥,目光如炬:“我看陛下刚才的态度……之前斥责你另有原因?” 霍去病笑道:“是顺势为之,我想做些事,让对方胆子大些,自露马脚。” “不过现在看,想让对手犯错,可能要用些更直观的手段,若任其慢慢观察,需要的时间会很长。” “你想做的事和淮南王长子有关,又或者……你怀疑的就是淮南王?”卫青也有他的消息渠道。 北军中尉张次公,同样有治防,探查各类异常,守护长安的职责,而张次公是卫青的人。 他消息灵通很正常。 霍去病想了想:“舅父要提醒张次公小心些。” 卫青讶然道:“他有什么问题?” 霍去病道:“他暗地里与刘陵私通,虽非大事,但时机敏感,刘陵……在前任北军中尉刘怀死后,和张次公关系突然亲近。” 霍去病点到即止,卫青微微皱了下眉头。 张次公是他麾下大将,打仗可是把好手。 “你有多大把握刘陵……甚或淮南王一脉有问题?”卫青问。 霍去病道:“现在还不好说,不独是刘陵,他哥哥刘迁还想强娶卓氏的女子为妾。” “卓氏,那个大盐铁商?” 卫青沉吟道:“你要谨慎些。伱既能看出来,陛下,茹泊虎不可能全无所觉,那毕竟是陛下的宗亲。” “我晓得,舅父放心。正因为是宗亲,所以我才想先试试,要换个人……哪用这么麻烦。” 卫青换了个话题:“刚才曾有兵气冲霄,动静不小,我和陛下都察觉到与你有关?” “董仲舒想为儒家谋事,送来一卷兵府简书,请历代名将入兵府排位,英魂不灭。”霍去病道。 卫青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键,淡然道:“单是一個春秋战国,兵家出了多少大贤,岂容儒家来给我们排位,董仲舒倒是好心思。” 霍去病抬手虚握,奇妙的一幕出现了。 他竟凭空抽出了那卷兵府简书:“舅父你看。” 卫青眼见外甥凭空拿出来的兵卷,惊讶道:“这是我兵家的战计神通,无中生有。你这门神通,竟修炼到了无形无迹的程度?” 刚才在张骞府上,霍去病的识海兵书和兵府简气机交织,冲开了一条新的兵策,便是这无中生有。 这条新兵策,在识海兵书上显现的非常凝实,仅次于天赋美人计。 他来未央宫的一路简单研究了下这门神通,发现能将一些随身之物以无中生有之术取出,收入。 卫青将兵府卷接在手里翻看,笑道:“上边还有我的名字。” “在世名将只舅父一人。”霍去病说。 卫青笑意不减,指着一处位置:“这不还有你吗?” 霍去病也笑:“之前没有,我又没什么战绩。” 卫青轻抚兵府简:“这兵简非凡,董仲舒用此物,所图怕是不小。” 他合上兵府简书,送回给霍去病:“儒家那套东西,对治国有大利,挡是挡不住的。这东西气息如此之盛,董仲舒费尽心思弄出来。 你拿在手里研究几日,给人送回去。 儒家和我们并非敌人,我们的对手是外族,不要主动进行兵儒间的消耗。” 霍去病手握兵府简,往身畔的虚空一推,那兵简顿时凭空消失。 “舅父拿着这兵府简没有特别感应吗?我之前以气机送入这简书,不知触动了什么,得了兵术无中生有,所以才想把简书拿回来看看。” “怨不得人说你跋扈,儒家要进献给陛下的东西,背后是董仲舒你也敢拿。” 卫青哑然道:“这兵府简我并无特殊感应,有些事需要时机来契合。” 又道:“你可知陛下为何突然加封你剽姚校尉?” “这有何难猜。 要打仗了,且这次陛下会允我随军。” 霍去病目中隐有神采飞扬,他等这天已经很久。 卫青道:“我奉陛下命,两天内就要出发去北线朔方郡整顿兵备。” 匈奴袭汉,多在秋后,而汉击匈奴,春夏居多。 历史上数次攻袭匈奴,大多是春夏时节。 刘彻让卫青亲自去整顿兵马,显然有宣战之意。 “边军在去年与匈奴交手后,就做好了今年再战的准备。陛下在两个月前,寒冬将过时便连下诏令,开始做准备。” 卫青肃然道:“匈奴人亦有所觉,我新收到的消息是匈奴会有使节过来,名义上是想谈和,但我猜他们是打算拖延时间,保证今年的夏收。 待秋季到来,就轮到匈奴主动来攻了。” 卫青说:“未来这两月,形势或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匈奴还敢派使节来?” “嗯。” 卫青对霍去病道:“陛下若允你随军,你离开长安前,去看看你阿母。” 霍去病愣了下,低声答应。 他母亲卫少儿,在他年少的时候,被平阳公主嫁给了前丞相陈平的孙子,太子詹事陈掌为妻,现在也住在长安。 独尊儒术,三纲五常这些是近几年才大兴的,在此之前女子改嫁并不奇怪。 卫少儿嫁给陈掌,霍去病就搬出来独住。 他的年纪身份,出入母亲新组建的家庭已经多有不便,走动也就少了。 “西域那边来人了?”霍去病想起张骞府上的西域大胡子。 “嗯,暗中随着一支商队过来的,想看看我大汉。陛下安排了张骞负责招待。” 少顷,车架来到卫青家里。 甥舅两人长谈到夜色初降,霍去病才回到自家府邸。 他一进院落,黑暗里就蹿出一个影子。 是大猫,用猫爪快速比划,通风报信,表示家里来了不少人。 霍去病已经感应到刘相,刘溪,姚招,卓怀,都在自家的前殿正厅。 别人不会来自己家里寻热闹,但刘相自持从小和霍去病相识,性子又是自来熟,能把霍去病的家当成自己家。 ……此时的霍府前殿,花红柳绿,竟有六七个舞姬在翩翩起舞,鼓乐声声。 人就是刘相招来的,是他从自己府上叫来的歌姬。 这几个女婢皆是青春年少,各个体态婀娜,被刘相调教的精通十八般武艺,能文能武,能深能浅。 霍去病得到大猫通报,并未去前殿,自行回到内宅的书房,准备晚课修行。 大猫也跟了回来,娴熟的往房梁上一跳,准备睡觉。 霍去病取出兵府简,进行查看。 而他的意识里,自家的识海兵书也在变化: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 这段话的意思是诳,欺诈、诳骗。实,真实,真实与虚幻并存。 少阴,太阴,太阳中的“阴”指假象,“阳”指真象,意思就是用大大小小的假象去掩护真象。 这是无中生有战计的兵解真意! ———— 淮南王府。 “之前在张骞府上,董夫子的弟子曾喊出一句话,当时那兵简波动极大,你等可曾听清?”回到府上的刘迁面色微沉,一路都若有所思。 “当时霍去病与那兵简接触,名字好像烙印在了简书上!”一旁的侍从说。 “听那白羽所说,该兵简唯吕祖,孙武等兵家大圣方可入,霍去病也能简上有名,真是让人意外。”刘陵目光闪烁,脑海里掠过霍去病当时催发的气机,心下亦是难免惊艳动容。 “你们去查查,霍去病今日离开时,被陛下召见入宫是为何?” 刘迁吩咐道:“另外,对付卓家在各地的产业要小心,人手不要用我们自己的。” “唯!”侍从答应一声,旋即告退。 Ps:新兵策会很好玩……求追读求票,拜谢 第四十二章 兵蛇吸水,古井丹气【周一求票】 夜色如幕,繁星满缀。 此时的大汉太史令还是司马谈,司马迁的父亲。 司马迁如今正畅游天下,行万里路,不在长安。 他家学渊源,幼时就有神童之称,又先后拜师孔安国和董仲舒两位饱学之士。 司马迁和白羽,有数年同门学艺的情分。 所以白羽来长安,就借住在太史令府上。 书房里,司马谈坐在主位,下首便是白羽。 司马谈生的细眉长目,额头宽广,鼻梁和嘴唇有些瘦削,身形比常人略高,穿一袭褐黄色的汉服。 听见白羽说兵府简被霍去病拿走了,司马谈沉默了好一会。 他浸淫官场多年,老成持重:“此事需好好想想,那霍去病背靠卫氏,又得陛下信重。” 白羽道:“依太史令所见,当如何?” “先将消息传回夫子那里,也可直接上奏陛下,东西本是要承给陛下,由陛下从霍去病手里讨回来,也一样。” 白羽叹了口气,原是想压一压那霍去病的气焰,想不到偷鸡不着,把米给丢了。 “你刚才说,兵府简的气息和霍去病相接,简上留下了他的名字?” “正是。” 提起霍去病在兵府简上留名,到此刻白羽仍有一丝惊色: “按师尊的意思,想登上兵府简的兵家,必是不世出的名将,兵家大贤。 那霍去病尚未带兵打过仗,就算有些天赋,也万不该登上兵府简。 太出人意料了。” 司马谈肃然道:“你不在长安,不知霍去病其人。” 白羽俊逸的脸上露出意外之色:“太史令的意思,是霍去病真有不世名将的资格?” “我掌记年记史等事,记录陛下起居也是职责的一部分,所以知道些旁人不知之事。霍去病幼时便天资纵横,故能得陛下看重,其余……多谈无益。” 司马谈道:“你可有办法能与董夫子联系?”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草船飞鹤之术,不需一日即可将消息传给师尊。” 白羽说:“还有一种方法,是用来应急的,可千里传信。但此方法颇珍贵,用过一次就要消耗师尊亲手灌注的信简。” “你现在就给董夫子传信,看夫子如何回复?”司马谈断然道。 白羽有些犹豫,董仲舒让他办事,他把东西丢了,本想自行把东西讨回来再说。 但转念想想,兵府简是师尊亲自祭炼,此刻董仲舒必是已经知道出了变故,终究瞒不住。 白羽取出一枚经过董仲舒亲自灌注气息的简片,凝神将今日发生的情况,写在了竹简上。 千里外,董仲舒取出同一种竹简,眼神微眯的看着上面的字迹: “霍去病!不战而登上兵府简……” 董仲舒略事沉吟:“这种情况,只能是其兵家天赋额外出众…… 那兵简内存放的一股兵气因他而沸腾,平白被他得了宗好处。” 霍去病…… 董仲舒写下回复:“此事你不必再管,为师会手书一封,送入长安。” ———— 书房里灯光氤氲。 霍去病在研究新出现的无中生有神通,还有兵府简。 “这门兵策神通,用在个人身上相当于随身百宝囊。” 催动无中生有,霍去病识海里的简片便释放出一股力量,与虚空交融,可以将物品放入一个固定范围内的‘神通口袋’。 但当前还放不了太多东西,无法用来当成搬兵的战计,只能当存放随身之物的兵袋。 霍去病尝试了几次,简直方便到极点,跟变戏法似的。 他旋即将注意力落在兵府简上。 兵简徐徐展开,兵圣孙武,兵祖吕尚,几位兵道大家的名讳,各自占据了一枚简片,隐隐有一股气机,浩荡厚重,还有种千军万马喊杀般让人神魂摇曳,兵锋凛冽的波动。 霍去病将意识送入兵简,自身所修的一股力量也和兵简相合,顿时如溪河汇流,变得茁壮雄浑。 神魂层面,他仿佛看见那一枚枚竹简上,浮光掠影般闪现出孙武,吕尚等人的生平,看见了他们对兵道的理解、认知。 兵府简光芒大作,自行悬空,熠熠生辉。 某种程度上,霍去病借助兵府简,与其中历代的兵家气息互通,相当于是董仲舒以十数年心血,用每日抄录剥离出来的兵家精义,在给他进行加持,对兵家修行的好处之大,难以想象。 长夜转瞬,来到了次日清晨。 霍去病口鼻间吁出一口气。 那气机凝而不散,居然绕着他的身体飞旋如剑,盘绕数周后,气机聚散,又化出一头披甲的猛虎,在他身畔无声咆哮。 随着霍去病吸气,猛虎之气散开,重新被他吞入口鼻间消失。 这一晚的修行,让他体内的兵家气息如同有了灵性,猛虎般锋锐。 而此刻,随着霍去病的吞吐。 他意识里那条腾蛇也出现变化。 整个腾蛇身上的鳞甲开阖,一枚枚阴符咒文闪烁。 这些咒文时而随腾蛇的鳞片脱落,融入霍去病周身的窍穴,皮肤之中。 他在吐纳气息时,身上像是多出了一层阴符兵甲,明灭闪烁。 这兵甲,将大幅度增加他的防御和战斗力。 而和兵府简相合修行,最大的变化来自古井和记载着本经阴符七术的简片。 记载着实意法腾蛇的简片上,那条腾蛇竟来到了井口边缘,对着井口做出抽吸摄取的动作,似乎要从井内捞取某些东西。 随着腾蛇的抽吸动作,井内有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被它吞入。 腾蛇的眉心出现了一個椭圆形的烙印,像水滴,又像是一种气机凝结的丹气。 此刻这丹气还非常弱,近乎不可见,却因为腾蛇对古井的摄取,以极缓慢的速度变得明显起来。 “得到兵府简的气息助力,显然提前引发了古井的变化,若是自己修行,也不知要耗时多久。” 霍去病一边思忖,一边结束修行,起身往房外走去:我体内的力量,短短时间已经稳定了兵九境的力量,正在接近天人层次的壁垒。 大猫也打了个猫懒,懒洋洋地从房梁上跳下来,和霍去病一起出门。 “你别乱跑,一会儿带伱出去一趟。”霍去病叮嘱大猫。 他走出房门,熊三听到动静,遂用木盆端来热水。 熊三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监督大猫进行洗漱。 大猫也有一个小木盆,里边放着清澈的井水。 熊三用一块粗布,将大猫的爪子包起来,让它自己擦脸。 大猫满脸大冤种的模样,显然不太乐意,用包着爪子的粗布抹了抹脸,然后不情不愿的张开嘴,熊三用一支马鬃做的小刷子,沾着细盐,帮大猫清理牙齿。 一个不愿意伺候,一个不愿意被伺候,一人一猫大早闹别扭是常态。 “刘相说他今日还要来找公子寻乐子。” 熊三向来直呼刘相这位中山王之子的名字,刘相也不以为忤,他小时候被熊三当面抽过一次,童年阴影很深,一直对霍去病的这位女婢抱着惹不起的态度。 “他们昨晚几时走的?” “亥时初。” 霍去病和大猫吃过东西,准备出府,却在府外遇上了卓怀的车架:“霍侍中。” 霍去病循声看去:“你在府外等了一晚上?” 卓怀尴尬的笑了笑,得罪刘迁,在他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大意。 “你的事,我已经做了安排,你只要注意卓氏下辖的产业,有变故及时来告诉我就好。” 霍去病交代了一句,便带着大猫再次入宫。 今日舅父要离开长安,去整备兵马,连刘彻也要出宫,亲自为兵马送行。 第四十三章 夫子传讯,打草惊蛇 晨光初露的时间。 有数道微光闪烁,破空飞进长安,最终落在了不同的人手里。 ……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 每逢战事,刘彻都会亲登城头,送兵将出征。 霍去病进入内宫时,宫里朝会刚散,正在做准备。 书房,刘彻坐在主位,下首分左右,是刚从朝会上下来的文武,都要随他移驾,一起去送军。 卫青一身戎装,披轻甲,气度沉稳,不动如山。 百官之首的位置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就是西汉名臣公孙弘,春秋大家。 现在的丞相。 他也是汉历史上第一个以相位封侯的人。 他时年已近八十,主仁政,在位期间多有建树,虽然有些主张并不为尚武的刘彻所喜,但相位稳固,总体来说君臣相合。 “稍后出行,朕先预祝卫卿凯旋,以扬我大汉之威。”刘彻声音低沉。 “臣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卫青肃容道。 “时辰已近,走吧。” 古时出兵,是要择取良辰吉时,映合天地的。 群臣纷纷起身。 半个时辰后,帝驾经未央宫北门出,沿安门大街上的御道往城门行去,沿途戒严,兵甲森然。 距刘彻车架最近的一队精锐禁军,便由霍去病统带护驾。 随行的队伍里,还有其他大臣,以及部分皇室宗亲。 张骞也带着那名胡人使节,跟在队伍里。 霍去病远远扫了眼那名胡人,心忖:此番蓄意扩大了舅父出兵的仪式,主要原因就是要借机展示我大汉兵威,给这胡人使节看。 那胡使昨日对霍去病在张骞府上的表现记忆深刻,见他转头,立即颔首示意,态度友善。 “去病,你昨日在张骞府上,可是夺了董夫子要给朕的东西?” 刘彻的声音从车架里传来。 霍去病策骑靠近车辇:“确有此事。” 黑色镶红纹的车帘随着车辇前行,有节奏的轻微晃动。车内传出刘彻低沉的声音:“你倒坦诚。” “董夫子的弟子非要用兵府卷让臣试试,所以臣就试了。” “然后就把人的东西直接抢了。” 刘彻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朕早上起来,宫外飞来一枚竹简,是董夫子不惜消耗,亲自给朕传来的信简,东西呢?” 兵府简的羊毛还没薅完,但刘彻亲自询问,霍去病有些无奈,伸手无中生有,从虚空把兵府简掏了出来。 刘彻在车架里一抓,简书如同隔空跳跃般直接出现在他手里。 刘彻翻开兵府简,逐行查看。 孙武,吕尚,这些名字陆续呈现,翻到最后,接连看见卫青和霍去病,刘彻不禁勾了勾嘴角:“鲜衣怒马……董夫子来信,说你的名字能被兵府简认同,是朕之幸,国之幸!自殷商以后,若论兵家资质,数你最高。 还说惟其如此,愈发要对你严加教诲……夫子也对你寄予厚望。” 这老夫子要捧杀我,满嘴表扬……霍去病念头起伏。 刘彻看完又将简书凭空一推,送回霍去病手里: “这兵简最核心的一股气机被伱引动,既如此,便允你再用两天,但要记得,这简书朕另有用处,不可毁坏。” 刘彻接着说: “你何时学了无中生有的神通? 昨日见朕时,将这简书藏在无中生有的兵袋内,朕一时不察亦未曾发现。” “就昨日气机与这兵简相接,感觉到其中一股力量涌出,才得了这门神通。” 两者说话时,后方随行的队伍里,一辆宽敞的车架内坐着两名大臣。 他们遥遥眺望前方的皇驾,以及皇驾旁随行的霍去病。 车内主位坐的是御史大夫,名讳颇为少见,叫番系,一身官袍,面容清隽,下巴留着短髯。 他侧首坐的是太常周平。 “除了我,你可是也接到了夫子的传讯?” 刘彻的车架距离不远,两人说话极为谨慎,以手指凌空书写,连儒家气息都不用灌注,没有任何惊动。 周平微微颔首。 “夫子来讯说那霍去病不战而登兵府简,必是兵家大才……先有卫青,又有霍去病,若任其扬名天下,则兵家随之大兴。以陛下的性子,至少数十年内,我大汉的兵锋只会越来越盛。 夫子多年谋划,罢黜百家之事,怕是要就此停滞,很难实施。”番系道。 “然则夫子也说,能登上兵府简者,拦是拦不住的,你有何良策?”周平问。 “既拦不住,那就延缓其成为名将的速度,争取时间以做其他安排。” “如何延缓?” 御史大夫番系写道: “削其志,以分化他在兵事上的才能。他才十七,有了家室还能专心兵事否?有了妻女还能专心兵事否?被转移了心智,还能专心兵事否?” “亦可尽量减少其带兵出征的机会……” 周平也写道:“怕是很难,他日夕在陛下身畔,机会难寻。” “不试试如何知道……” 两人交换意见时,车架迅速来到了长安城北门外。 刘彻自车上下来,沿内城的阶梯,登上了城头。 适时城外的长安卫军绵延,兵马显赫,黑压压的排开,一股兵意竟将云层冲开,无法凝聚。 霍去病乃至群臣,依次跟在刘彻身畔登上城头,看向城外以万计的汉军,无不心头起伏,情绪激荡。 当刘彻按祭祀礼仪,亲自诵读兵祭,昭告天地已毕。 下方千军万马的前方,卫青对城头遥遥施礼,万军叱咤,声震云霄,连城墙仿佛都在声浪中震颤摇晃。 随即,卫青拨转马头,在众将簇拥下,旗帜猎猎,往北而去。 大军蜿蜒,马蹄踏地,军威鼎盛至极。 这支兵马会和卫青一起,去到北线的朔方,云中,定襄三郡进行整顿。 霍去病多年前就发现,这方世界比已知历史上的汉时,兵马更鼎盛,数量也多,单是长安卫军的精锐兵马,就有十万众。 此次以卫青率中将军公孙敖、左将军公孙贺、前将军赵信、右将军苏建、后将军李广、强弩将军李沮等将领,共同奔赴北线。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一起走,有些将领会在未来几日,陆续携粮草辎重,出发去和卫青汇合。 等大军远去,刘彻便起架回宫。 有部分皇亲宗室,也随队观看军威,此时才散去。 其中就包括淮南王长子刘迁。 他回到淮南王府,却是见到妹妹刘陵迎了上来,脸色严肃: “刚接到的消息,张次公也被卫青召集,说要让他一起出征。张次公三日内就要出发,和卫青汇合。” “张次公被调走,这么突然?” 刘迁心头微沉,和刘陵面面相视,都看出对方脸上一缕而过的惊慌。 张次公被调走,是不是意味着刘陵和张次公的接触,已被察觉……那别的事,有没有也被人察觉? 刘迁想了想,回头问:“昨日,我让你去调查霍去病被陛下召入宫中的原因,可有消息?” “有。 霍去病四日前调集卫军兵马,往西南方向行军操训,在西线奇袭了外族游骑。他回来后,陛下有所封赏。” 身后的侍从道:“他带上千兵马出营,见者不少,回来时也未作隐瞒,行程并不难查。” “长安卫军都知道霍去病经常带兵操练,他十四岁时就说过,匈奴人长在马背上,要想在骑术上赶超匈奴,就要比匈奴人更熟悉马性。长安卫军中有些人听其建议,多年与马同吃同住,连腿都因为长期骑行而略微弯曲。” “据说霍去病自己操训时,也和马一起吃住,驱马成瘾。” “这么说,他经常带兵离开长安?”刘迁目光闪了闪。 “是,据说每月最少一到两次。” 刘迁抿了下嘴,迈步走进殿内。 与此同时,回到未央宫的霍去病发现意识里的兵书上,有字迹闪烁:“疑以叩实,察而后动;复者,阴之媒也。” 意思是反复叩实查究,而后采取行动,是发现隐藏之敌的重要手段。 这是打草惊蛇计的兵解! “你们最好把尾巴藏紧了,别露出来。”霍去病心忖。 刘彻走在他身前一步的位置,道:“匈奴要来使节,已过了北线,预计三五日可达长安。西域也来了個胡使,你稍后去见他,带其观阅我朝之威仪。” 第四十四章 猫社交,大决心 汉时的西域,分为婼羌、楼兰、小宛、大宛,精绝等数十个国家。 这些国家有的是游牧部族,有的是固定的城郭之国。 他们的姓氏五花八门,但也有和汉人近似的姓,比如于阗的尉迟氏,龟兹的白氏(帛氏),且弥国的龙氏。 龟兹位于西域中部,地理位置承上启下,串联西域南北。 这次暗中来汉的胡人使节,就来自龟兹,叫帛旗木。 霍去病奉刘彻命,和张骞一起,接待这位帛旗木使节。 此时一行人位于长安城郊,一处大汉的工造营地内。 密侦所在的梁园,也有一支工造队伍,但那里主要是研究制作一些精妙的东西,眼下这处城郊的工造营,则是军械制备地点。 刘彻让霍去病带领胡使观大汉之威仪,军械是最直观的一个部分。 工造营的大殿内,体型高大的帛旗木和霍去病,张骞三人并列,其他人随行在两侧。 他们面前,摆放着诸多军械,刀枪剑戟,还有甲胄,弓弩。 霍去病上前抽出一柄环首汉刀,全刀长在三尺以上,宽约三指,刀身平直,刀背增厚,刃线略微带弧,斜收。 这种汉刀光可鉴人,单是拿在手里就有一种寒气照面之感。 那胡人使节也拿了一把,颠了颠重量,细看刀锋,刀柄等细节,又以手指敲击刀刃,侧耳倾听,声音脆而不断,袅袅如琴,说明韧性绝佳。 这胡使显然是个行家。 霍去病反手做了個侧劈,虚空倏地出现一道被切开的细线,好一会才消散。 奇妙的是他这一刀速度如电,却没有破空的声音,将锋芒尽数收敛在刀刃内。 随手一刀,没有声音,但刀意锋锐无俦,殿内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那胡人相当识货,眼神微亮。 这位年轻的汉人将领,每每让他感觉惊艳。 “近年我大汉的冶炼技术有所改进,和你西域也有关系。”霍去病回头道。 西域在汉时就能造弯刀,让金属有了更强的韧性,匈奴也吸收了西域的兵造优点,在武器上进展非常大。 华夏也一直在改良冶炼技术,眼下这种环首刀,韧性,锋利程度,都有调整。 更关键的是其单面开刃,不仅利于劈砍,且更容易锻造,铸造时长也大幅缩减,已经取代了剑在军中的地位,大量配备。 这个变化过程,同样吸收了部分西域带回来的冶炼技术。 霍去病和张骞,帛旗木在工造府内各处行走,偶尔展现部分军械的威力。 还有一种小巧的战弩,是汉军的主力武器之一。 造型精巧,便于携带,射出去的箭,只有巴掌长,祭刻了前秦的一种秘文,甚至能破甲。 这种弩,已经初具枪的雏形。 查看过程中,张骞不时用胡语讲解这些器物的产量,军中的配备情况。 那胡使帛旗木连连点头,偶尔会掠过一丝惊色。 上午让他观汉军列阵出征的威势,下午再带他看部分军械,目的就是让他知道大汉现今的国力,兵力。 这是一种‘肌肉’展示。 眼见目的已达,霍去病和帛旗木,张骞一行回到城内,便打算告辞去做其他事。 走之前,他看向胡人使节:“你既能代表西域来我大汉,当知彼此相交,贵在坦诚,这是我汉人的礼节。”话罢才洒然去了。 帛旗木露出稍许惊愕之色。 霍去病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他不够坦诚。 帛旗木忽然纵声以一口带着浓重胡人口音的汉语道:“我承认我是会说汉语的,我今晚要离开长安,霍侍中若来,我便与你坦诚相见。” 霍去病并未回头,摆了下手,登上车架而去。 他如今的感知能力何其敏锐,早发现这胡使有隐瞒,重点是他的‘脸’。 下午,天有些阴。 霍去病来到和未央宫比邻的长乐宫的长定殿。 刘清今日穿了一袭湖水绿的汉服长裙,白色的绣云履在裙下若隐若现。 她得到女侍通知,来到前殿时,便看见了身姿笔挺如枪,面容冷峻的霍去病。 俩人关系略微妙,毕竟上次见面还交过手,虽然是演戏的相互配合,但总归是刚打过架。 刘清文文静静的在主位入座,饱满的臀压在小腿上,侧溢出圆滚滚的弧线。 汉时的跪坐,其实在矮席后多会放一个小平凳,不然坐久了,腿能麻到血栓,根本站不起来。 有的矮席前方还设有垂幕,让人看不见里边,也是为了久坐后,能调整姿势。 “要打仗了,公主可知道?”霍去病开场白。 “所以霍侍中是来问米丹炼制进展的?”刘清反问。 霍去病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招了下手,大猫满脸不情愿的从窗口纵身出现,眼神幽怨,对主子把自己卖掉换米丹的行为表达严重不满,但是不敢反抗。 不过它已经想好了对策,从窗口纵进来以后,往前凑了凑,忽然速度如电,一把扑到刘清面前,探出舌头就舔刘清的脸,脑袋则在刘清身上拱来拱去,表达亲切。 大猫的求生欲出乎意料。 刘清近乎下意识的接住了大猫,俏脸迅速变红…… 她推了两下,想让大猫下去,但大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把指钩亮出来,死死地钩住了刘清的衣襟,一副打死也不撒手,我就要和你好的态度。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心忖这猫好像不能要了,太丢人了。 刘清试了几下发现实在扯不下来,和大猫对了下眼神,决定各退一步。 刘清的手从推变成抱,大猫则安分下来,发现了新大陆般惬意地蛄蛹了两下,找了个舒服位置,回头瞧瞧霍去病,舔了下嘴,有些得意。 行吧,猫能自己化解和刘清的恩怨最好,省的多费口舌。 霍去病重新询问米丹进度,刘清细心解释,还带他亲自去后殿查看。 到霍去病准备离开,发现大猫居然没理会他,在刘清怀里乐不思蜀。 这猫叛变了? 霍去病自己从长定殿出来,又去了密侦所在的梁园,见工造令。 他之前就曾找过工造令,想打造些东西。 傍晚,霍去病才回到霍府。 府内颇为热闹,刘相和姚招都在。 霍去病觉得奇怪,刘相到了晚上,竟然老实待在自己这里,没去找快活? “昨日姚招和我一起,在你这里喝多了。” 刘相瞅瞅霍去病,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神色:“他说你有一门神通,能让全身硬如甲胄……咱们相识多年,我就直说了,我想学。” 就知道这货连日登门一定有事。 “教不了,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看尺寸。”霍去病施施然的往后宅去了。 刘相也不着急,对他这种常被掏空的人来说,得知霍去病能加持身体强度的神通,简直是福音。 他是下了大决心要学的,霍去病一时不同意也不要紧。 他决定晚上就住在霍府,且以后要常住,不教就不走。 他自己在府上找了间房,摆出常住的态势。 他这边安顿好以后,姚招鬼鬼祟祟的凑进来:“等伱学会了,也教教我。” 刘相大气道:“可以。” 姚招打个招呼就走,刘相便在府内住下了。 与此同时,长安西门外一支商队正离城而去。 帛旗木就坐在其中一辆车架内,随队返回西域。 车上无人之后,他伸手一抹,露出另一张脸,身形也在收缩变矮,却是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回头看了看长安。 ———— 大汉北线边境的朔方,云中,定襄三郡继续往北,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而在茫茫草原深处,狂风凛冽。 匈奴王庭乌兰巴托,和狼居胥山比邻。 伊稚斜是这一任的匈奴大单于,掌管着匈奴浩瀚辽阔的草原和各部数十万兵锋显赫的游骑军。 他是匈奴前代军臣单于的弟弟,在军臣单于死后,打败了王位继承人——军臣单于的儿子,自己的侄子於单,夺取王位。 同一个夜晚,他远眺南方,刀削斧刻般线条转折凌厉的脸上,眼神炯炯:“我匈奴今年和汉人之战,至关重要。” “大单于放心,各部此番集结大军,汉人绝非我匈奴对手。 我只是不明白,大单于为何要派出使团,在此时去长安?”伊稚斜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那是匈奴的左贤王,他同样在眺望南方。 伊稚斜并未回应,思忖道:应该快到了。 就在两日后的下午,一支匈奴使节团,来到了长安。 第四十五章 匈奴,大丹 天气很好,阳光西斜。 匈奴大都尉呼衍晔带领的一支三十余人的匈奴使团,在汉军的监督下,由北向南,进入大汉后,经朔方,上郡,北地等郡,一路靠近长安。 当这个下午,长安雄伟的城墙遥遥出现在视线里,呼衍晔从马车内探头外望,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长安。 自从进入汉人土地,他们就被要求换乘车辇,不许再骑马。 呼衍晔在匈奴担任左大都尉,相当于大汉次于九卿的一个官位,职务很高。 与呼衍晔同车的还有他的副手提曼,以及族中著名的勇将,负责护卫工作的须卜纳。 呼衍晔今年四十出头,年富力强,头戴匈奴特有的一种皮盔,上有横纹,头发从中穿出,宛若猛兽。 当被他注视时,宛如被恶狼盯上,会感觉到逼人的压力。 呼衍晔的副手提曼人在中年,在匈奴人中算是颇为瘦弱,给人的感觉要和气很多,实则此君在匈奴恶名卓著。 传言其幼时家中贫寒,冬季无粮,曾以饿死的人肉果腹。 负责护卫工作的须卜纳却是生的狂放不羁,头发在脑袋上编成一根粗壮的发辫,身上气势强大。 四月初的天气,他似乎有些热,胸口敞开。 比起汉人,匈奴人亦有其独特的修行方式,是他们信奉的萨满教的魂灵修行,也有血脉般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步增强。 须卜是匈奴族姓之一,族中历代勇士辈出。 “这次南来,当真无趣,打又打不得。 原以为能弄两个汉人女子,看这些汉军对我们寸步不离的态度,怕是也不行,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须卜纳咕哝了一句,看了眼长安:“汉人将城池修的山峦一样高大,天生就是胆小的民族,只知躲在城墙后,不敢正面与我匈奴勇士冲杀。” 呼衍晔看向须卜纳:“你可是忘了这次来汉的目的,出发前,你是怎么答应大单于和我的?” “我当然记得。” 须卜纳有些烦躁的道:“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汉人只会躲在城墙后,便如同我们养的牛羊,一旦摆脱了城墙和木拦的守护,就会被狼群吃掉。 汉人把城墙越修越高,却没想过只有自己强大了,变成狼才能在草原上吃肉,捕猎羊群。” 呼衍晔叱道:“汉人如果弱,为何我匈奴近年来数战都难取胜?” 须卜纳大笑道:“当狼群分散了力量,开始为了食物彼此争抢,自然就不能打胜仗了。 过去几年,我匈奴各部不能齐心,被汉人钻了空子,若我们正式起来,汉人哪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这次来汉人的都城,决胜的主因又不在我们这,而在我哥哥须卜晖,只有汉人才以为我们是来求和的。” 几人在车架里以匈奴语交谈,声音没有半点收敛,但其实并未透露任何具体内容。 车外有两個密侦的人,骑在马上随行,暗自交换眼色。其中一人微微摇头:“这些匈奴人看似粗犷,其实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转眼间,匈奴使节的车架靠近长安,被九卿之一的大行令,安排人迎入城内。 大行令是汉时负责掌诸蛮夷,或属国来使礼仪等事的官员。 ———— “匈奴人来我大汉,到底要干什么?” 傍晚,霍府的前殿里,刘相随手拿起一个柰子,咬了一口。 果肉细腻,口感清甜,汁水也足,味道非常好。 作为宗亲,他前几日就知道匈奴派了使节过来。 这几日长安的权贵阶层,议论最多的就是匈奴。 汉和匈奴多年纠缠,彼此交手,议和,强弱之势交替已延续百年。 刘相自己想不通匈奴人来的目的,问的是正在看地图的霍去病。 “匈奴人是想拖延我大汉春时的攻势,他们想在夏季牧草肥美的时节安心放牧,等到了秋季,要打要和的主动权就会落在他们手里。” 霍去病之前和卫青商谈过匈奴出使的目的,只是不清楚他们具体要用什么手段。 单靠两片嘴巴是不可能的,匈奴人必定有实际行动,来策应他们这次出使。 霍去病的视线,在地图上来回游睃。 地图上标注着大汉的土地,西侧是羌族,氐族等游牧部族,北侧是匈奴。两者之间则是连接着西域诸国的狭长通道。 “依我看,匈奴是看准了我汉人向来不斩来使,所以才敢跑过来。” 刘相吃光了一个柰子,伸手又去拿,蓦然抓了个空,转头才发现是熊三站在一旁,拿走了装柰子的高脚木托,并怒视刘相: “我家公子还未吃,一共只四个柰子果,你都吃了两个了,还拿?” 刘相从小就对熊三有些畏惧,老老实实收回了拿果子的手:“你说陛下会怎么对这些匈奴使节?” “依陛下的性子,会将这些匈奴人晾在一边,让他们自己暴露目的。”霍去病淡然道。 “我天天待在这,你是不是很烦?”刘相突然换了个话题。 霍去病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那门神通对我真的很重要。” 刘相看见熊三出去洗果子,小声道:“我不瞒伱,这几年我的身体有时候不太管用,你得帮我!” 当一个男人对你坦诚自己不太男人了,并且还算是自己的发小,霍去病无奈道:“教你你也学不会。” 见刘相要说话,又道: “学这门神通要先贯通兵家下九境,破入天人境前后,才可能开启神通,而具体能获得哪种兵策还不好说。 以你的资质,可能学上二三十年,都未必能贯通全部下九境。” 他说一句,刘相面色就白一分。 等他说完,刘相彻底绝望,脸色惨白。 霍去病:“我可以帮你加持一次,咱们说好,你要是同意,往后一个月我最多帮你一次,其他时间别来烦我?” 刘相立马起死回生:“那我今天就要用这个月的次数。” 霍去病叹了口气,推动意识里的兵书,天赋美人计化作一股气机,凌空加持在了刘相身上。 同一瞬,刘相仿佛找到了生命的真谛,不可置信般低头瞅了瞅,然后又看向霍去病:“那我走了,去病。” 霍去病摆摆手,自顾去了后宅。 值得一提的是大猫这两天在长定殿有了新欢,它现在是隔一天回来陪霍去病住一天,然后去刘清那边,不偏不向。 夜色渐深。 霍去病来到书房,闭目进入修行状态。 他发现当他全力推动识海腾蛇,兵书上几条已经开启的兵策,同样会有力量被腾蛇吸收。 那腾蛇眉心处,从井底汲取获得的一缕丹气,会随之变得充盈,就像一颗真实的大丹即将滚落。 单是这丹药散逸的气息,就让霍去病感觉自身的修行速度,比平时要快。 他据此猜测,腾蛇从井底摄取的气息,包括兵书中推送出来的兵策力量,都是在滋养腾蛇眉心的丹气,最终会为自己所用。 这枚腾蛇吞吐兵策和井底气息,乃至天地灵气形成的大丹,很可能会让他的力量,直接做出境界上的突破。 修行中,霍去病的兵家元神变得无比清澈,映合着天地。 长夜转瞬。 次日,霍去病来到未央宫,面见刘彻。 书房里,御史大夫番系,太常周平,大行令李息正在和刘彻谈议事情。 李息个子敦实,虽是大行令,却是兵家出身,跟随卫青数次出战过匈奴,有一股子彪悍气息。 刘彻在看匈奴使团呈上来的国书,对李息道:“先放这些匈奴人两天,他们自己就会忍不住把过来的目的说出来。” 李息领命去了。 刘彻将视线转向霍去病。 “陛下,我想领军出去一趟。”霍去病道。 刘彻嗯了一声:“出去操训?” “是,这次可能要出去的远些,需五六日的时间。”霍去病道。 刘彻也不多问,颔首道:“朕知道了,你去吧。” 霍去病去后,一旁的太常周平和御史番系对视:“陛下对霍侍中真是宽厚。” 刘彻看看周平:“有话就说。” 周平躬身道:“霍侍中已十七,早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有了家室,当可让其更稳重。” 刘彻笑了:“你想为去病说亲不成?” 第四十六章 暗中已经发生 “臣确考虑过此事,比如鲁地史氏乃望族,家主是曾为九卿之一的史言。” 周平道:“再比如朝中几位大臣家里,亦有适龄女子。” 一旁的番系见刘彻不语,试着道:“依臣之见,霍侍中亦可与宗室女子相配?” 这次刘彻微微点头:“总要等他立下功勋,有了进阶封赏,才好安排,此时还早。” 周平和番系心忖:陛下属意的是将宗室女子嫁给霍去病……等他立下功勋,到时兵家在朝中的权柄将愈发鼎盛…… 而此时,霍去病已来到城外军营,点齐兵马,驰骋如风的离开了长安。 一晃眼,匈奴使团来长安,已有四五日时间。 大汉这边对他们不闻不问,但严密防备,出入都有汉军监视。 匈奴人似乎也不着急。 他们像是在等待某些事的发生,或者说消息的传来,而后才会坦露来汉出使的目的。 直到他们来长安的第六天,上午。 长安南城门内有一条长街,叫“藳街”,为外属使节来长安的馆舍所在。 匈奴都尉呼衍晔一行,就被安排在这里。 这天早上他们晨起后,再次递交国书,要求面见皇帝刘彻。 “算着时间,前日就是与你兄须卜晖约定的日期,最迟今晚,会有消息传到长安,我等此时求见汉人皇帝,正是时候。” 馆舍内,呼衍晔看了看几个随行人员。 须卜纳不以为然道:“你们还是太谨慎了,以我兄之力,便是汉人提前知道了又能如何?” 须卜纳的兄长须卜晖勇武兼具,是匈奴少有的杰出将领,且是这次计划的制定者之一。 正是他想出了遏制汉人在春夏出兵攻匈奴的办法,由他另带一路人马,亲自执行。 几人正在交谈,有一汉人官吏进来。 来的是大行令麾下执礼使于众,气质儒雅,但目光开阖,亦是颇具气势。 汉匈历年交战,各部官员对这些匈奴来使皆有敌意。 于众进来后眼神一扫,淡淡道:“大行令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陛下日理万机,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有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于众话罢就准备离开,呼衍晔冷笑道: “不妨告诉你,我等来之前,我匈奴精锐已到达西域。若你汉人西线生变,伱可担得了责任?” 于众暗吃了一惊,心忖难道匈奴想推动西域人扰袭我华夏? 这难度极大,两地距离远,往来也不便,但西域的姑师,楼兰等国确在匈奴的紧密控制下。 而这两国的位置,恰好一南一北,扼守在汉和西域出入的必经之路上。 若真关乎边关战事,于众一个小小的执礼使,绝难承担其中的责任。 他迟疑了一下,准备回去上报,离开时步履急促,后方匈奴人的耻笑声这时候却是顾不上了。 他回到未央宫,将事情报给大行令李息。 李息数次随军征战,对匈奴人颇为了解。他这几日也在猜测匈奴来使的原因,闻言轻叱道:“无稽之谈,西域胡人小国林立,有何胆量来攻我大汉。” 不过西域若有姑师,楼兰等国牵头,组织一支兵马寻衅边关,倒是不可不防。 李息遂将消息上奏刘彻。 “若楼兰,姑师等国真有动作,匈奴人岂会轻易说出来?” 刘彻哂道:“不过他们想谋划推动西域跳出来阻路,应该不是假的,这就是匈奴人的依仗。 李息,就由你与太常,郎中令石建一并听听他们怎么说。” 半个时辰后,一干匈奴使臣,以呼衍晔为首,被带到未央宫的一间侧殿。 呼衍晔进来后,目光锐利的看了看坐在殿内的三位汉臣。 御史番系坐在主位,左右分别是李息和石建。 石建是开国元老万石君石奋的长子,目下为郎中令,也就是执掌禁军,长安武官之首。 石建已年逾七十,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身高体壮的须卜纳见其年老,有些轻视道:“这般年纪走路都需人搀扶,竟还做武将。” 呼衍晔自行寻了個位置落座,从容道:“我匈奴人只敬萨满大神,余者皆不拜。” 李息身畔有吏员通晓匈奴语,当即进行翻译。 番系眯眼道:“你说有事要上奏给陛下?” 呼衍晔:“你等可是以为我匈奴来出使,是要对你们汉人求和?” “难道不是!”石建冷声道。 呼衍晔和提曼,须卜纳同声大笑:“自然不是,你汉人有何让我等畏惧之处,要来对你们求和?以往,你汉人和我匈奴交手,都是你们求和,将宗室女子嫁到我匈奴。” 汉匈和亲是汉初对匈奴的主要策略,确有其事。 汉向匈奴求和,意在以暂时的屈辱,换取休养生息的发展时间,是一种被动、迫不得已的措施。 当然,到了武帝时期,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不过这几个匈奴人并没说错,之前确是汉主动对匈奴提过和亲。 殿内几名汉臣,尤其是老将石建,闻言脸色极为难看,这是大汉最不容被人揭开的伤疤。 石建人虽老,确是个暴脾气,闻言便要发作,却被番系拉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听听这些匈奴人说什么,别耽搁正事。 须卜纳站在呼衍晔身后,一直在盯着老将石建。 若石建有动作,他将第一时间进行应对。 他们此来,有着强大的依仗,并非低头求和,即便在长安,须卜纳也敢动手。 眼见石建又坐回原处,须卜纳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汉臣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 他们几人表面张扬,实际上是在趁机试探汉臣的底线,进而分析刘彻的态度,为后续的行事制定方向。 “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一支西域来的商队,把龟兹的帛旗木带到了长安?”呼衍晔道。 匈奴使节来长安,不仅被匈奴人知道了,还知道的如此清楚,包括使节帛旗木的名字! 番系和李息脸上不动声色,瞳孔却是微不可察的收缩。 呼衍晔冷笑道:“我们已派出精骑,帛旗木所在商队,一个也别想回西域。” “你们可能还不知她的身份,她若死在来你汉人土地的路上,你们休想再和龟兹等国缔结和平盟约。” 呼衍晔的姿态愈发强硬,身体略微前倾,气势汹汹道: “这只是第一步,我匈奴还联系了楼兰,姑师等国,只要一声令下,你汉和西域间的联系会被彻底切断,一匹马也休想通行。” “笑话,此事岂是你能决定。”番系沉声道。 “是真是假,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不仅楼兰,姑师会有动作,你汉人疆域以西,很快也会有动荡出现。”呼衍晔说道。 这次连老将石建也心头微沉,他已经明白了匈奴人如此张扬的原因。 他们自己不想在春季和汉军交锋,于是暗中推动西域各部,甚或还利用楼兰,继续往南,与大汉西线之外的游牧部族羌,氐等族联系,以某些手段给予好处,扇动这些部族来汉寻衅,自己抽身事外。 所以他们真正的依仗,不是西域各国,而是要在大汉西线掀起波澜。 当然,呼衍晔说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他们若真已经谋划成功,大可不必说出来。 呼衍晔和须卜纳,提曼皆是暗自冷笑。 他们只说出了少部分计划,已让汉臣动容。 看来这次出使的目的,并不难达成。 “我家大单于说,若你们想和谈,可以将宗室女子送入我匈奴王庭。” 呼衍晔反客为主:“大单于还说,若秋时之前,宗室女子未入我匈奴,便会传令西域和我匈奴各部,发兵攻汉。” “你等若做不了主,不妨将消息告诉你们的皇帝,看看他的意思。” “最迟今晚,我说的是真是假就可见分晓。”呼衍晔起身往外走。 与此同时,霍去病带兵外出数日,刚返回长安,从西门入城。 他身畔还跟着两员将领,一个是姚招,一个是早年被匈奴劫掠,后逃回大汉参军的小将赵破奴。 第四十七章 我! 日正当空。 未央宫,匈奴使节呼衍晔等人走后,番系,李息,还有老将石建联袂来找刘彻汇报: “匈奴的依仗应是要煽动羌,氐等西部牧族来攻我大汉。” “我觉得匈奴人说的未必属实,羌族当年也曾在草原上活动,被匈奴驱逐赶杀,仇怨极深,他们岂会轻易为匈奴所用?” 太常周平也在书房,几人依次对形势发表意见: “老将军此言差矣,为了种族的续存,曾经的仇怨算什么?只要有打动他们的好处,羌族为匈奴所用并不奇怪。” “若羌族和氐族真从西侧来攻,局势会非常不利。” “这就是匈奴的目的,把事情说出来,将水搅浑,规避我大汉的春季攻势。” 周平,番系脸上都有忧色,匈奴所说大概率是真的。 两者都是文臣,遇到这种情况,先想到的是稳一稳,查清匈奴所说真假,再做决定。 石建和李息却认为,绝不能被匈奴吓住。他们若真有把握,没道理将事情告知大汉,因为匈奴的一个使节说几句话,就调整大汉的攻势,才是笑话。 “若是假的,匈奴人何必说出今晚就能知真伪的话,这种谎言,有什么意义。” 周平和番系迅速统一意见。 两人打算拿出舌战群臣的本事,和石建、李息进行辩驳,乃至说服陛下,不可妄自在北线出兵。 刘彻坐在上首,始终不发一言,让人看不出心中想法。 另一边的匈奴使节团,很快回到馆舍。 须卜纳一路上都在哈哈大笑,回来后席地而坐,嘲弄道:“我说的如何?汉人没一个真正的勇士,胆小的像牛羊,只会躲在高墙后。 那几个官员,既懦弱又愚蠢。” 呼衍晔凶狠的目光中也带着些许放松的情绪:“看来此次出使,想达成大单于交代的事并不困难。” “只等我兄长有消息传过来,到时和汉人再谈,就可以步步紧逼。 他们若想今年不开战,除了宗室女子,还要让他们拿出别的东西,能生育的女人,畜牧,财物和铁器。” 须卜纳恶狠狠道。 提曼思索着说:“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屈服,此事的最终结果,还是要看你兄须卜晖。 他若顺利,过了西域,和羌,氐等部兵马相合,扰袭汉人西线,则汉人不仅不敢攻我匈奴,还要调兵去防备西线。 若你兄能联合更多部族,在和汉人西部边军的碰撞中,取得几次胜利,则大单于也将考虑直接出兵,对汉人形成夹击的态势。 到时汉人难以两面兼顾,必要大败!” “如果你兄须卜晖的计划不顺利,我们就要退而求之……” 匈奴人的真正谋划,其实是以少量精锐,借道西域,进入华夏以西的羌族,氐族活动区域,许以重利,拉这些游牧部族的力量加入。 包括西域诸如楼兰,姑师等小国,共同给大汉西线制造压力。 这么做可以让匈奴以少部分力量,达到牵制大汉的目的。最不济也能让汉兼顾西线,不得不延缓,甚至放弃对匈奴的春季攻势。 此计对匈奴来说,几乎没有损失,以小博大,借力攻汉。 他们只是答应氐族,羌族,扰乱汉人西线,劫掠所得全归他们,并应允羌,氐等族,会联合扫荡西域几個心存异动,和汉人暗中通商的小国,过程中的所得,同样都归氐族,羌族所有。 如此,匈奴以最小的消耗,便能得到撼动大汉西部边关的力量。 这是匈奴大单于伊稚斜颇为骄傲的一次谋划。 要是负责执行任务的须卜晖进展顺利,能拉入更多羌族,氐族部众,扩大战果,那么匈奴也将扑上来,从北面撕咬大汉。 从时间上看,他们已经不怕在此时说出来,给汉人制造压力。 等汉人做出反应,西线第一场战斗都打完了。 接下来,就等须卜晖发动的消息传来,让汉军证实真伪,注意力先转移到西线边关,到时主动权调转,汉人想解决西线,就要暂缓对匈奴攻势,且要防备匈奴趁机来袭。 届时匈奴使团的作用就会体现出来,汉人想平息战斗,将付出巨大代价。 想起汉人女子白羊般的细嫩滑腻,须卜纳探手挠了挠大腿,有些亢奋:“这次从汉人那里弄到女人,回去的路上就可以用她们找乐子,我要至少五个。 那些汉人女子的模样,我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一干匈奴将领,使团兵众,齐声大笑。 “我兄须卜晖那边不知是什么样子,若他顺利,大单于决定对汉人发起攻势,那才够味……” 一干匈奴使节正在大声说笑,馆舍外有人进来通报:“有消息传过来。” 终于来了……他们进入长安前,留了匈奴兵在外等候,好及时收到消息。 传递消息的人,从边关策骑,同样在汉军监视下以最快的速度一路传递过来。也就是说,匈奴使团收到消息,汉人那边也会同步收到。 须卜纳兴奋起身:“快,让人进来。” 很快就有一个匈奴骑兵,风尘仆仆的冲进来,未说话已先跪倒在地。 “说,我兄长拉动了多少羌族,氐族的兵马……”须卜纳瞪着铜铃大眼,一脸期待。 “禀左大都尉……骨都侯(万骑长)须卜晖被汉军斩首,所部一千五百精锐被击溃,逃散!” 嗡! 呼衍晔,提曼,须卜纳同时感觉脑袋像是炸开了,成了一片混沌。 屋里其他使节团兵将,亦是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须卜晖死了! 怎么会? 呼衍晔,提曼,须卜纳同时生出一个反应,消息出了错误!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汉军,哪来的汉军? 他们算好了日子,才在今日说出部分计划,震慑汉人,就是因为汉人此时即便知道,也什么都晚了。 然而他们刚说出口,汉军就杀了须卜晖?! 时间点根本对不上。 单说须卜晖本人,亦为匈奴名将,带领的一千五百精锐骑兵,更是实打实的投入,都是匈奴各部勇士。 哪来的汉军,不仅把他们击溃,还杀了须卜晖?! 一定是假的! 须卜纳一把抓住来送信的匈奴兵,狂躁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证实过吗?快说!” 那匈奴兵惶恐道:“传回消息的就是被汉军击溃的骨都侯人马,他们只说那支汉军速度太快了,像我们大草原上的雄鹰,突然飞过来,刀兵比雄鹰的爪子还要锋利,从侧翼撕开了我们的队伍……” 使节团彻底安静下来,人人目光惊滞,只剩下须卜纳粗重的喘息。 “我不信……不信汉人能杀得了我兄须卜晖!” 同一刻,消息也传到了未央宫。 番系等人已经大致分析出匈奴的意图谋划,都觉得眼前形势棘手。 刘彻最先看到了侍从呈上来,密侦送达的密函。他的神色平静,但嘴角上挑,笑意逐渐扩散。 他把密侦传来的讯息,递给了下首位的御史大夫番系。 番系看后愣了愣,然后嘴巴微张,表情定格。 随即轮到太常周平:“这……这……消息属实吗?” 匈奴人的谋划,有一个最重要的关键点,就是需要须卜晖带领的队伍,能顺利推进,进入羌族,氐族,大汉以西的区域,计划才能围绕他一步步展开。 须卜晖被杀,匈奴的谋划相当于被人一击命中心脏,胎死腹中。 还没展开就已经结束! 密侦送来的讯简传到石建,李息手里,两人看见后,不约而同的感觉汗毛竖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袭遍全身,通体舒泰,仿佛灵魂都在欢呼。 旋即,所有人生出同一个念头:谁干的,哪来的汉军拦腰斩断了匈奴的谋划? 第四十八章 他回来了 究竟是谁? 这事情越往细处想,越会觉得其中有诸多不易。 首先是这个人要能提前看出匈奴出使的目的,才有可能及时出手,遏其咽喉。 最近朝野上下,都在琢磨匈奴使团来汉的谋划,但有哪个敢说自己提前看破了匈奴的算计。 需要什么样的战略视角,才能洞察敌人意图? 仅此一点,就够得上名将级别。 其次是看穿对方的意图后,还要有能力及时赶到现场,并战而胜之,稳、准、狠! 这几点合在一起,谁能做到? 这需要强大的战略视角、判断力、执行力、战斗力,缺一不可! 刘彻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终于变成明显的喜色,毫不掩饰。 有些事,之前不论如何笃定,但只有当它真正发生,成为现实,那种像是梦想成真的喜悦,刘彻已经多年没有过了。 这种规模的胜利,其实还不足以让他觉得惊喜,但…背后折射出来的东西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 “朕当年,之所以要主动出击匈奴,不独是因为我大汉国力,军力日盛,还因为朕发现了卫卿。 朕原以为,得卫卿已是大幸,但现在,显然还不止于此……”刘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建,李息,番系,周平视线交错。 除了卫青,让陛下如此欣喜,这次击溃匈奴谋划的是谁,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六天前,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意气飞扬,统兵离开了长安。 六天后,他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皇帝振奋,让群臣激荡! 霍去病自己并没太当回事,突袭了一個匈奴的投机分子罢了,想策动西线的游牧部族,干扰大汉袭匈的攻势,构思不错,手段也有些想象力,可惜遇上我了嘛。 霍去病笑了笑。 卫青在前线厉兵粟马,他这个当外甥的总要做些事,也算是确保了前线的舅父能顺利开战。 而且这一战对他也有好处。他识海里的兵书上,釜底抽薪的兵家战计,熠熠生辉。 釜底抽薪,直接击溃匈奴谋划的关键点,一击便结束了双方的博弈。 霍去病回到长安后,带赵破奴和姚招,一起回到府上。 奔波六天,一次突袭交锋,短暂但颇为激烈。 即便都有修行在身,也是非常疲劳。 三人沿路交谈,回到霍府,让熊三通知厨子,弄些好吃的上来。 作战奋勇,该享受的时候也不能少。 三个人,就算是一次小小的庆功宴。 赵破奴只有常人身形,甚或比常人还矮些,肤色黝黑,却给人一种钢浇铁铸般坚不可摧的观感。 他的眼神平静冷漠,眉骨上有一道短疤,是小时候,匈奴人抽打留下的。 他是奴仆出身,从匈奴逃回大汉后从军,被霍去病发现,提拔带在身边,自己也是分外珍惜能跟着霍去病的机会。 霍去病在军事上的才华,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年龄,甘心追随。 没多久就有酒菜端上来,三人边吃边谈。 未央宫。 刘彻这一整天都脸带喜色,下午早早的批完奏折,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后|宫的椒房殿。 未央宫建筑群中,皇后住的宫殿便是“椒房殿”,取名是因其宫殿墙壁内参杂了椒粉。 这样既能使殿壁呈暖色,室内有温暖感,又能使殿中芳香袭人。 椒房殿坐北朝南,殿前设双阙,如同两座角楼,翘角飞檐。 宫殿之前置‘阙’是十分罕见的,不仅美观,且非一般宫殿所能为,显示出椒房殿建筑规格之高,冠绝后宫。 “皇后!” 刘彻甫一进门,便纵声叫道。 他成为皇帝以后,很少有这种大声呼喊的情绪表露。 屋里的皇后卫子夫闻声惊讶,快步从正殿迎了出来。 卫子夫生的细眉凤眼,眉目间风情荡漾如春水,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媚意,肤色白皙,琼鼻挺翘,唇红如胭脂。 她头戴华丽的冠冕,以朱玉为佩,身姿绰约,容貌万里寻一,是个绝色的美人。怨不得能以一介歌姬,成为一人之下的大汉皇后。 见到刘彻,卫子夫盈盈施礼。 早年她在平阳公主府上时,歌舞娴熟,一举一动皆是姿态曼妙,把自身的优点呈现的淋漓尽致。 “陛下为何如此高兴?”卫子夫声音清澈。 刘彻笑吟吟道:“朕娶了皇后,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卫子夫以为老夫老妻的在说俏皮话,抿嘴浅笑,媚眼一勾一回,顺势倚在刘彻身上,伴着他往正殿走去:“陛下劳累整日,可要先沐浴,早点歇息?” “这个不急,一回让你见识见识朕的新手段。” 刘彻和皇后十几年夫妻,什么话都说。俩人玩高兴了,还有各种花样。 卫子夫嗤嗤笑道:“陛下还没说什么事如此高兴,让奴婢也跟着听听。” 刘彻点点头:“你那个兄弟卫青,还有外甥去病……朕得知甚幸!” 卫子夫很聪明,在刘彻说话时专注聆听,是个很好的听众。 卫青在北线,仗还没打起来,理应不会有大事,那么陛下高兴是因为去病……卫子夫念头一转,便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她自己也清楚,卫青和霍去病表现越好,她地位越稳固。 某种意义上卫氏,乃至自家外甥霍去病,他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 “去病做什么了,那孩子有时是骄狂了些……若犯了错,还请陛下看在臣妾份上,从轻罚他。” 这也是卫子夫聪明的地方,明知刘彻高兴,是因为霍去病做了某些事,但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要收着说,绝不恃宠而骄。 刘彻大笑道:“去病多年跟在朕身边,能犯什么错?便是犯了些错,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怎会罚他。” 当下便把匈奴人出使的谋划,连同霍去病的所作所为,期间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 “依朕看,这满朝文武,上到八十老将,无一人及得上去病的眼力和勇武,他与朕何其像也。你可知道,朕也看出匈奴人是要引动西线,转移我大汉的注意力,分散他匈奴的压力。 去病和朕一样,并且径直出兵将此事解决了!”刘彻坐下后单手搭在膝盖上,有些感慨。 他看霍去病是另一个视角,意气风发,从来无所畏惧,强大的执行力和盖世的军事才华。 朕如果上了战场,大抵就和去病差不多……刘彻心里美滋滋。 卫子夫掩嘴轻笑,媚眼流波:“那孩子可是来找陛下邀功了,他还年少,陛下不要奖赏过誉才好。” 刘彻笑道:“你却是不如朕了解他,他做了这样的事也只当是练兵顺手为之,绝不会来找朕邀功。去病曾跟朕说过,将来若有一日,他能马踏匈奴,夺回我汉人曾经失去的东西,再让朕赏他不晚。” “朕得卫卿,又得去病!” 刘彻看了看卫子夫,补充了一句:“还有皇后。” 卫子夫翻了个白眼,看来本来没有她,全因为弟弟和外甥才把她加上。 眼见天色渐晚,老夫老妻的沐浴更衣,然后飘飘欲仙,刘彻开始展示帝王手段。 这边大汉上下气氛欣然,匈奴使节所在的驿馆,却被一股随时可能爆发的凶气淹没。 须卜纳眼睛通红,宛若狂兽。 他到此刻仍不能接受兄长须卜晖已死。之前赶来通报的匈奴骑兵,被他狂怒下一拳锤在脑门上,生生打死。 须卜纳发起狂来,呼衍晔,提曼也拦不住。 两人此时都面色凝重,同样心慌意乱。准备良久的计划,被拦腰打断。 他们这支使团该何去何从? 别说须卜纳,他们两人也有厮杀一场的冲动。 “我不信有人能杀得了我兄须卜晖,若真有这个人,我必杀他,否则妄活一世。” 须卜纳怒意激荡。 夜色渐深,他却没有睡意,从馆驿内走到院落里,发出狼嚎般的叫声,满腔愤怒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建筑转角,有人影闪过,像是馆舍内的汉人侍从,行迹鬼祟。 须卜纳狂喝了一声,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但是等他追到那人影闪现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地面上写着:杀汝兄者为霍去病,就在长安。 字迹潦草,却是匈奴语。 霍去病……是谁? 须卜纳的愤怒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轰然炸开。 第四十九章 不服就干 四月的长安,入夜后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霍府内院的观景湖上,波澜荡漾。 书房里,霍去病正在修行。 这次出击,让釜底抽薪的兵策闪烁生辉,从识海兵书内涌出一股力量,与天赋美人计,欲擒故纵,关门捉贼,几条兵策,共同推动了元神腾蛇的变化。 它在吞吐接受兵策力量的同时,古井中也有一股清濛濛的光晕,被其吸收。 腾蛇的眉心,那颗气机缔结的大丹微光流转,仿佛随时可能滚落。 霍去病破入兵九境没几天,根基已非常稳固,甚至开始触摸天人境。 修行中的霍去病,意识里倒映着周边天地。 随着时间的延长,感知的范围也在扩张。 先是整个霍府,然后连隔壁的院落,整条长街都如同井中映月,呈现在他的感知里。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隔壁两栋院落外的一处房间,有人睡眠中的呼吸声被他清晰的捕捉,房梁上的木柱内,有虫子在蠕动攀爬。 房间外,雨滴在虚空划过的轨迹……如是种种。 整个思感的领域,以匪夷所思的状态,捕捉到诸多讯息。而后又自动忽略,在霍去病的意识里过不留痕。 时间已是午夜。 雨下的愈发大了,惊雷交错,连天地都随之明灭。 霍去病忽然捕捉到了一缕杀气,在迅速逼近霍府! 他缓缓睁开眼,身形从房间里消失。 隔壁的房内,熊三本在酣然大睡,呼噜声忽地戛然而止。 她打了个激灵,睁眼看去,霍去病一身玄色衣装,静悄悄的站在榻旁。 “公子。”熊三睡眼惺忪。 “有人闯过来,你去做些准备,对方进来后,截断退路,别让人跑了。”霍去病道。 他竟是想反过来设伏,将对手一口吞掉。 “对方有几個人。” “不确定,但这里是长安……” 熊三立马变得精神起来,纵身从床上跳落,披了件外袍便冲出房间,连鞋都没穿,赤足无声。 霍去病低头瞅了瞅:“这丫头比我脚还大……” 他有些替自家的丫鬟愁嫁,这将来谁要是娶了熊三…… ———— 霍府外,正是须卜纳带着两个近随,一路找了过来。 雨落在他脸上,却掩不住他近乎癫狂的凶杀气息。 之前他看见有人以匈奴语留字,说霍去病杀了自家兄长须卜晖,顿时变得更为狂躁愤怒。 须卜纳回到房间,越想越压制不住心头的冲动,于是他利用匈奴人的命魂修行,暗中对馆舍内的一名汉人侍者下手,用秘法影响其心神,得知了长安确有霍去病其人。 遂又展开手段,连问数人,终于知道了霍府的大概方位。 他们住的馆舍,时刻有汉军把守,但这种防备是相对的。凭须卜纳的身手修行,想找到机会出来,并非不能做到。 雷雨交加,夜色深暗。 “是这里吗?” 须卜纳的声音杀气四溢。 他和两个近卫在长安人生地不熟,想找到霍府费了不少心思,依仗修行,才一路摸到了霍府附近。 时间已来到凌晨。 须卜纳身畔懂汉文的近侍看了看霍府的匾额,缓缓点头。 “分开进去。” 须卜纳当先提气,从外墙翻入霍府。 他带来的两个近卫也分散开来,隐入了黑暗。 霍府内,一个壮硕如猛兽的身影,以不符合其体型的迅快动作,快速深入。 但就在进入霍府的内宅后,须卜纳忽然停住脚步。 前方院落里,廊道下安静的站着一个身影,笔挺如枪,气度从容。 大半夜,一个人站在廊道下,一动不动,这情景略显诡异。 须卜纳吃了一惊,驻足躲在阴暗处观察对方。 “匈奴人?” 那身影扭头往须卜纳看来,目光如电,穿透了黑暗。 须卜纳突然生出一种惊粟感,感觉自己在对方的注视下,仿佛没有任何秘密,一切都被对方所看穿,洞察。 “你是……霍去病?” 须卜纳从黑暗里走出,往对方逼近。 他身上雨水滴落,头发编成一根很粗的发辫,眼睛通红,气息暴戾,似乎要择人而噬。 他说出来的汉语非常生涩,显得模糊不清。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你是匈奴使团里溜出来的。” 他说的却是匈奴语。 霍去病幼年时卫青就开始研究匈奴人的战法,他对上匈奴能屡战屡胜,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用了以匈制匈的手段。卫青手下有不少降服归汉的匈奴人,比如颇有名气的将领赵信。 幼年就开始了解匈奴的霍去病,自然而然的掌握了简单的匈奴语。 须卜纳也跟着说回匈奴语,怒喝道:“我兄须卜晖是你所杀?” “须卜晖?前几日倒是冲杀过一个匈奴将领,用的是匈奴人少见的短戟,头上也扎了和你一样的辫子。” 霍去病淡然道:“你是来报仇的?” 须卜纳喉咙间发出呼噜噜的怪响,像是野兽在嘶吼咆哮。 “果然是伱,你找死!” 须卜纳突然前冲,壮硕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 他的额头浮现出一缕黑气,仿佛灵魂被引出了一部分,恶鬼般扑向霍去病! 霍去病蓦然生出一种错觉,眼前的须卜纳体外仿佛燃起神魂之火,整个人变得高大无比,压迫力惊人。 匈奴人的命魂修行,诡异之极! 刹那间,面色狰狞的须卜纳,已逼到霍去病近处。他体外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如火焰般律动。 霍去病在意识层面,还听到一种狼嚎般凶戾的声音,神魂刺疼。 同一刻,霍去病体内的力量轰然流转,兵家锋芒乍盛。 嗤! 霍去病的识海内,腾蛇抬头,侵袭精神的诡异力量,刹那消逝,再难对他形成影响。 电光石火间,霍去病抬手轰出一拳。 他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直来直去,但拳意之强,诛邪破妄,大巧不工。 他一拳打出,轮到须卜纳的意识被拳锋所充斥影响,连念头似乎都停滞下来。 须卜纳暴叱声中,想挣脱霍去病的拳力压制,侧身躲避的同时肩头下压,顺势撞向霍去病。 ——咔嚓! 两人接触的一瞬,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楚,却有碎响声穿透了雨幕,时间仿佛定格! 无中生有! 当须卜纳沉肩下压,躲避中想要反击。他身前凭空出现一只拳头,改变了双方的距离,打穿了他的防御,生死转瞬,一拳锤在其天灵盖上。 势大力沉! 须卜纳的身体蓦然停滞。 他的眉心,头顶开始渗血,很快,嘴里也有血沫子涌出。 呼噜呼噜……呜咽般的声响,从他的喉咙里传出。 他眼神凶狠的盯着霍去病,震惊,愤怒,还有一丝……畏惧。 刚才短暂的交手,却是击溃了他作为匈奴勇士的骄傲。 他竭尽全力,依然被眼前的汉人,一拳打穿防御,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更凶猛的力量摧毁了他的攻势。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霍去病探手抓住须卜纳的发辫,将其失去力量支撑,要软倒的身形提在手里。 须卜纳闭口不言,眼神里的光彩正变得暗淡。 霍去病的另一只手结出对应天地的纵横印,指端有一缕黑气化作腾蛇。 当指端触及须卜纳眉心,顿时洞察了他意识里的一些片段。 咔嚓! 霍去病翻手锤在其喉咙处,骨骼粉碎,须卜纳直接毙命。 “公子!” 熊三推门进来:“还有两个,已被我打杀了。” “弄些热水来。”霍去病说。 “啊?”熊三愣了愣。 “这匈奴人可能几年才洗一次头,下次和他们打架,记得别拽人头发。”霍去病看了看自己拽过须卜纳发辫的手,油光弥漫,一脸嫌弃。 熊三手脚飞快的打了盆热水过来。 霍去病净过手,说:“把尸体带上,叫醒姚招和赵破奴,我们出去一趟。” “好嘞!”熊三两眼放光,小跑去前宅叫人。 赵破奴平素在城外军营住,今日来霍去病家里吃酒,时间晚了,就和姚招一起住在前宅。 两人喝的有点多,并未听到动静,被熊三粗暴的揭开被子,醒来后听到有人潜入府内想行凶,顿时大怒,穿戴整齐后,和霍去病在府门处汇合。 四人旋即出了霍府。 第五十章 兵者心慈,国威何在 雨夜下的长安城南,藳街。 这里已经被汉军层层围困。 大行令李息脸带怒色,站在一辆车架旁,注视着前方匈奴使节所在馆舍:“这些匈奴人好生猖狂。” 因为事关匈奴使团,御史大夫番系也刚刚赶过来,面容同样有些阴沉。 这时,一辆车架破开雨幕,驾车的赵破奴和姚招率先跳下车辕。 熊三则打开了一把蓑伞,霍去病身披薄氅,从车架里走出。 “霍侍中,你怎么来了?”李息和卫青一起打过匈奴,与霍去病相熟。 “这里怎么了?”霍去病不答反问。 “我们发现死了个馆吏,是被人刺死的,找匈奴人查问,他们或许是以为我们要对付他们,开始抵抗,砍伤了好几个馆舍的人。”李息说。 霍去病看了眼大门紧闭的馆舍。 根据他刚才在须卜纳死前的探查,须卜纳虽然躁狂,但不是傻子,一点退路都不留。 须卜纳是偷潜出去的,他以秘术控制馆舍的侍者,探查霍去病府邸的位置,事后收回秘术,被询问的馆舍侍从只是普通人,并不知道自己曾被探查。 须卜纳打的主意是在夜晚摸黑上门,袭杀霍去病,事后再潜回馆舍,整个过程只要不留证据,即便被人怀疑,总归是匈奴使节身份,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所以……馆舍里的人不是他杀的? 那是谁? 今晚,包括须卜纳知道是霍去病杀了须卜晖,再到馆舍有人身死,匈奴使节开始抵抗。 这些合在一起,更像是有人在暗中推动事情发展! 霍去病已经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此时番系的视线落在他的车架后方,看见须卜纳及其两個近随的尸体,惊愕道:“这……是匈奴使节?他何时出了馆舍,为何死了?” “深夜潜入我府内行凶,被我打死了!” 霍去病道:“匈奴人敢持械抵抗,为何还不破门?” 李息尴尬道:“这些匈奴使臣的随从颇为精锐,按礼节他们不入宫的时候,除了弓箭等远程武器,是可以持有近身兵器的。 他们共三十余人,守住了前后门,御史大人不想伤亡过重,直接冲杀匈奴使节……” 霍去病挥了下手:“先破门。” “霍侍中且慢。” 番系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此为春秋既传承下来的国仪,岂能擅动刀兵。” “对匈奴人讲礼仪?” 霍去病道:“兵者心慈,国威何在!动手,反抗者杀无赦!” 赵破奴,熊三,姚招只听霍去病命令,对番系的话充耳不闻,已经开始行动。 匈奴使节所在馆舍,是个两进两出的方正院落。 院落的前后门,包括院墙后,都有匈奴扈从持械而立,气氛肃杀。 呼衍晔和提曼站在院落中间,亦是脸色阴沉。 他们同样措手不及,意识到馆舍里有汉人被杀时,李息已经接到报告,带人赶了过来。 呼衍晔和提曼遍寻不见须卜纳,因为不确定馆舍的人是不是他杀的,见到李息气势汹汹,下意识的选择了进行反抗。 于是局面就演变成持械对峙。 李息等人并非攻不进来,而是纵然交锋也不斩来使的规矩,要不要强攻,他们还有些犹豫。 此时,闭合的馆舍大门外,姚招以双手虚搭在一起。 熊三抬脚上跨,踩在姚招手上,被姚招顺势往上一托,整个人庞大的身躯炮弹般上冲,立即翻进了院墙。 院里的匈奴兵眼见有人翻墙,兵器上举,斩向落下来的熊三,正好迎上她开口吐气。 院内如同卷起了一团风暴,迎上来的刀兵像是遭到了激流的冲击,位置偏移,纷纷落空。 熊三这一口气,伴同着低沉的吼声,让匈奴兵的攻势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感觉神魂不稳,两耳聋了一般嗡鸣。 另一侧,姚招和赵破奴趁机双双耸肩,撞在馆舍的大门上。 两扇木门砰然龟裂! 二人冲进去和熊三联手,彼此配合,与匈奴人展开近身交锋。 其他围绕在周边的汉军也随同涌入,顷刻间已是将匈奴人团团围困。 霍去病单手擎伞,走在最后。 番系虽然不认同强攻馆舍,但在一侧旁观,却是也忍不住赞叹。 霍去病手下这几个人,皆悍将也,将暴力美学展现的赏心悦目,配合流畅,尤其是还有个女的! 番系和李息也跟进了驿馆。 他们进来时,看见霍去病迈步前行,速度并不快,但所过处,匈奴人仿佛被噩梦所困,神色惊惧,竟然没敢对他动手。 却是霍去病推动元神腾蛇,释放出类似恐惧投射的神通。 那些匈奴兵在他逼近时,突然五感丧失,意识里出现一条掀起黑雾的大蛇,不由得骇然失措。 霍去病突兀间已来到呼衍晔身前。 这支匈奴使团,个体力量最强的便是闯入霍府的须卜纳。 也就是说,呼衍晔的身手还要稍弱须卜纳一线。 霍去病靠近后,指如扎枪,猝然刺出。 呼衍晔待要躲避格挡,却是感觉腿部巨疼。 原来霍去病的攻势奇正相合,一如用兵,手指如枪前刺吸引对手注意力的一霎,同时撑出一脚,快如闪电般踢中了呼衍晔小腿上的胫骨。 这一脚的力量让呼衍晔疼痛难忍,天旋地转的倒在了地上。 熊三跟上来,伸出大脚丫子狠狠踩在了呼衍晔胸口。 另一边的提曼,也和赵破奴,姚招,加上两个匈奴扈从,战作一团。 等番系和李息进来,汉军已解除了匈奴使团的反抗,局面大定。 有几个匈奴兵眼见被重重包围,主动放下兵器,被跟进来的汉军控制,跪成了一排。 霍去病看向呼衍晔:“你在匈奴的官职?” 呼衍晔啐了一口:“你汉人不守规矩,辱我匈奴来使,有种杀了我,不然我必报今日之仇。” 他是使节身份,按惯例,并不认为霍去病敢杀他。 霍去病指了指被一名汉军拖进来的须卜纳尸体:“他是你们使团的人?” 呼衍晔又惊又怒:“你居然杀了他?” 霍去病过来的目的,不仅是想要追究匈奴人的责任,主因是他感觉今晚的情况有古怪。 其中隐情,要弄清楚。 可惜,眼前的匈奴大都尉呼衍晔,副手提曼,都对须卜纳潜入霍府的事,毫不知情。 霍去病用了些手段,对这支匈奴使团进行审讯,但并未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淅沥的雨幕也掩盖了某些可能会有的线索。 霍去病凝神思索片刻,扭头瞥见呼衍晔,提曼,乃至跪在地上的一干匈奴兵,皆是面色桀骜愤恨,满脸的仇视。 要是放他们回去,无疑是祸患。 霍去病迈步往门口行去:“走吧。” “这些匈奴人怎么办?”赵破奴问。 “这还需要问。”霍去病的意思很明显。 赵破奴和姚招同时咧了咧嘴角。 番系愣了下,喝道:“住手,敌国来使,岂能如此斩杀……此事该告知陛下再做定夺。” 赵破奴和姚招是铁血军伍,动作干净,接连出手砍杀匈奴使节。 有些汉军听到霍去病的命令,也第一时间动手,刀刃一划,切开了匈奴人的咽喉。 匈奴和汉人的交战已延续百年,血恨早就深入到了骨子里,能杀匈奴人,便是普通百姓都不会有所犹豫,讲什么礼法! “大单于必会为我等报此仇……” 呼衍晔声音未落,即被割喉倒地! 霍去病在馆舍门口驻足,回头问李息:“今晚的馆舍护卫人员,是长安卫军麾下哪支队伍?” 李息道:“北军。” 第五十一章 明暗敌我 ……又是北军。 近来的不少事都和北军有牵扯,这和北军的特殊性有关。长安卫军下辖分三个体系,即护卫皇宫的内廷禁军,由郎中令直辖。 而后是南军,北军。 其中以北军数量最多,即可护卫治查长安,在战时还可以出征。 前北军中尉刘怀身死,张次公继承了北军中尉的位置,然后是密侦探查到张次公和刘陵私通。 今晚由北军值守的匈奴使团所在馆舍,又发生了‘意外’。 霍去病心忖:狐狸尾巴已经要藏不住了。 但他并不准备抓住北军这根线往下查,好的猎人耐心是基本素质。 北军这根线太细了。对方做的颇为小心,非要因为北军值守匈奴馆舍,就把事情都推到北军身上,过于牵强,很难据此再揪出其他线索。 不如假作不知,让对方把胆子养大,尾巴会越漏越多。 霍去病登上车驾,熊三跟在一旁,待赵破奴和姚招出来,一左一右跳上车辇,四人呼啸打马而去。 院子里,留下的尽是匈奴兵的尸体。 还有番系难看的面色。 他脸色难看不是因为匈奴人被杀,而是霍去病对他的态度。 太骄狂了……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还有他那几个下属,纵马而去,同样没给他这个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应有的尊敬。 番系眯眼瞅瞅地上的匈奴人尸体,拂袖而去。 霍去病斩杀匈奴使节,罔顾规矩。 即便再得陛下宠信,也不能任意妄为,否则还制定规矩有何用? 长夜转瞬,天色大亮后的上午。 汉国境以北千里外,是匈奴王庭。 晨起的大单于伊稚斜,面色冷沉。 作为匈奴领袖,他自有一套特殊的传讯方法,能及时收到使团消息,虽然远隔千里,但一晚过去,他已经知道长安出了变故。 还有稍早些时候,西域传回来的消息。 须卜晖和呼衍晔,各领一支队伍,一個前往长安,一个经西域准备进入大汉以西,展开谋划。 然而两支队伍都被挫败。 尤其是出使长安的使团,居然活口都没留下! 汉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犀利凶狠,决绝果断,使团都不放过。 这次的损失,不仅是匈奴的计划失败,且呼衍晔,提曼,须卜纳兄弟,都是匈奴少有的将才。 其中呼衍晔和须卜晖更是身份显赫,一个大都尉,一个骨都侯,竟全死了。 伊稚斜狠狠的锤了下面前铺着狼皮的矮席,怒道:“可知是何原因,让他们杀了使团的人? 还有率军奔袭我匈奴精锐,斩杀须卜晖的又是汉军哪支队伍,将领是谁?” “还没有新消息传来。” “被对方击溃的须卜晖麾下游骑送回来的消息里,只有对方将领的形貌,是个非常年轻的汉人将领,亲自率队冲阵,击杀了须卜晖。” “送回来的消息里,不止一次提到对手的速度快,攻势迅猛,直到撕开须卜晖的队伍,对方的冲击战阵仍保持完整,损伤很小。 领队的汉人将领和骨都侯须卜晖,有过短暂交锋,须卜晖被刺落马下,身死。 消息只有这些……” 负责汇报的是一个匈奴老者,多年侍奉在伊稚斜身边: “关于出使长安的呼衍晔大都尉为何被杀,消息更少。昨夜发生的事,秘术传讯,也只来得及送回一条消息,只知使节团出了变故。 不清楚汉人为何突然动怒,杀了我匈奴使节,以往从未有过。” “传令下去,全力查清原因,此事决不能轻易罢休。 我匈奴大都尉死在长安,只有用汉人的血和命来偿还!” 伊稚斜面色阴鸷:“通告各部,全力备战! 既然计划失败,那就狠狠的教训汉人,让他们吃一次大败,以振我匈奴声威。” 又道:“先派出两支万人队,沿汉人北线进行袭扰,不要有固定规律,所有可能攻击的位置,都可以进攻,要让汉人摸不准我们的方向,分散他们的防御。” 老者躬身答应,正要去传令,伊稚斜再道: “另外,告知汉人,让他们交出杀我使团的凶手,否则我匈奴将尽起雄兵攻汉。” 伊稚斜并不是真的以为这种威胁能让汉人交出凶手,而是一种战术,制造压力。 凭他对汉人的了解,汉人内部也有不同派系,内斗消耗。 他们只要放出消息,再配合两国开战的外部压力,那个杀了匈奴使团的人,很可能会受到朝内派系的攻坚。 对匈奴来说,调查其身份,将他找出来就会很容易。 且大汉朝野纷争,也是匈奴乐于看到的结果。 匈奴使团被杀,伊稚斜立即布置了凌厉的反击。 不及之后,匈奴王庭内,便吹响了古老的战争号角。 这声音传彻草原,让匈奴王庭座下,以百计的游牧部族准备作战! 只不过春时和汉人交锋,不轮胜负,都注定要影响夏季牧收,对匈奴来说,已经形成了莫大的损失。 与此同时,同样是在长安千里外,一座大城当中,府邸宏阔。 那个身穿华服的老者面容谦和,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上次与他交谈的中年人恭恭敬敬道:“君上,长安经过昨晚的动荡,匈奴和我汉人间即将有一场大战,天下也会为之动荡!” 老者微微颔首,抚须道:“霍去病破了匈奴的谋划,果是大将之才,可惜了……匈奴人没能杀得了他。” 之前这老者说过,若不能杀霍去病,就尝试接近他,权做监视,有机会拉拢最好。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袭杀霍去病的机会。 就比如昨晚,暗中诱使匈奴使节去杀霍去病,成则霍去病死,匈奴和汉爆发激烈冲突。 败则霍去病活,匈奴使节死,匈奴还是会和汉爆发激烈冲突。 老者怎么算都是潜在利益的获得者,正反都是他赢。 也只有他的地位身份,能在暗中做某些事,及时获知长安的变化,在刘彻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既然霍去病还活着,之前的谋划仍可继续推进。 这人确实难得,不仅最先看出匈奴出使的目的,且千里奔袭,夺敌将之首级。卫青之后,再有霍去病,我汉人的兵锋倒是又有提升。” 老者略事思索,又问:“上次让你选一个人去接近他,可曾找好人选?” 中年人道:“已选好了,事情正在推进。” “那就看看匈奴和汉人的这次对垒,谁胜谁负。” …… 未央宫。 早朝上出现了一些争执,原因是御史大夫和太常周平一系,参剽姚校尉霍去病辖功自傲,滥杀匈奴使臣,此举罔顾国之礼仪。 “今日我等斩了匈奴使节,翌日两国再战,若我汉人派使节去匈奴,对方也用同样手段,则再无沟通途径。 两方死战,折损必重!”番系慷慨陈词。 他说话时挑着眉梢观察上方的刘彻,发现陛下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武将队列里立即有人出言反驳。 太常周平接棒道:“霍去病一时痛快,匈奴大军压境,受苦的是我汉人百姓,杀匈奴使节,实是短视之举。” 一直以来,番系和周平都没找到压一压霍去病的机会。 他把匈奴使节杀了,这事情确实违制。 即便在战国时期,都少有斩杀使节的先例,所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就在这,谁能保证自己百战百胜。 杀对方使者就是不留余地,关闭了沟通门户。 严格说起来,杀匈奴使臣,确实是个可以做文章的事。 但周平话落,也发现陛下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刘彻始终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俩人自己便有些泄气,看来没戏。再往下说就是逼陛下表态了,跟陛下死磕,咱俩绝没好果子吃,这事情不值得死谏。 俩人正要改变话题,刘彻坐在皇位上,总要给老臣们些颜面,道:“既然你等都觉得……霍去病有责,那就宣他入宫来见朕,朕亲自询问。 好了,无事散朝。”话罢起身去了后殿,经内廊来到书房,召霍去病来见。 第五十二章 那一战的风情 清晨,下了整晚的雨已经停了。 霍去病昨晚回到府内,修行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他早上吃过东西,便有内侍来传召,让他进宫。 未央宫的书房,刘彻散朝回来不久,精神矍铄的老丞相公孙弘当先进来,说有事奏报。 然而老丞相奏报完了,仍坐在位置上不挪窝,似乎并不急着走。 刘彻看了公孙弘一眼,遂对门口的内侍道:“你去宣御史,太常等人同来列席。” “唯!” 内侍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没多一会,御史大夫,太常,郎中令石建,李息等大臣,还有四五位武将,依次入内。 张骞最后走进来,忝陪末座,也找了个位置列席。 不片刻间,便听到了脚步声。 霍去病从门外走进来,扫了眼群臣,在刘彻右手位,大行令李息的身畔入座。 李息上首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老将石建。 “今日朝会,御史和太常,都说你妄杀匈奴使节,僭越规矩,可有此事?”刘彻问的平声静气。 霍去病神色坦然:“有。一则匈奴使节夜闯臣的府邸行凶,被臣反杀,我大汉长安岂容他们无法无天。臣去到匈奴使团所在馆舍时,他们已经动了刀兵,自当杀之,不留后患。” “说得有理,兵者当有杀伐之心,出手果断。” 刘彻盖棺定论道:“御史和太常是为朝内安稳计,但去病从兵家角度视匈奴为敌,杀之无错!” 太常周平和御史坐在一边,暗忖:刚才在朝会上,陛下说要责问霍去病,这就问完了? 责问在哪呢? “番系,周平,你二人可还有话要说?”刘彻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周平和番系心里有话,但不敢说:“臣等谨遵皇命,没有其他话要说。” 刘彻满意点头,重新看向霍去病:“此前可是你提前看出匈奴来出使的目的,率军击溃了匈奴攻我大汉北线的谋划?” 这事情大家都猜到是霍去病所为,但还是第一次当面印证。 “是臣所为。” 霍去病应道:“匈奴使节入长安那日,臣查看地图,意识到他们可能会从北线着手,缓解自身压力。所以率兵奔我大汉西关之外,果然见到一支匈奴精锐,并楼兰,姑师等西域小国联军数百,合共两千余众。 其中以匈奴精锐为主,约占半数。 他们正往南移动,欲进入我汉境以西区域。” 原来对手不止是匈奴的一千五百精锐,还有数百楼兰,姑师联兵。 众人听到这里,不约而同的泛起情绪上的波动。 霍去病说得简单,实则其间困难不难想象,千里行军,方得以阻敌于前。 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冲阵厮杀,战而胜之! “然后呢?”老将石建率先问道。 书房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霍去病身上。 “然后?” 霍去病道:“看见匈奴骑兵,臣率军顺势冲杀,斩首匈奴敌将以得胜。” 石建看他说的坦然,也觉得可能是自己问的有问题,换了种说法道:“对手有匈奴一千五百精锐,并数百楼兰,姑师联军,共两千余众。 我的意思是霍侍中仅率近千我长安卫军精锐,用何等策略,破倍数于己的敌人?!” 霍去病理所当然道:“我军虽只一千,却有主攻奇袭的优势,对方又只有一千五的匈奴精骑。其余楼兰,姑师等部战力有限。 我以一千部众奇袭一千五百匈奴精锐,将其击溃有何奇怪?” 石建咕咚一下咽了口吐沫。 一千汉军冲击一千五的匈奴骑兵,战而胜之,听着好像没毛病。 霍去病说的如此顺理成章,感觉像是打不过数量比自己多的对手,很不正常。 不独是石建,其他几个大臣也愣了愣。 霍去病遂道:“臣率军击杀匈奴将领后斩其首级,遣麾下骑兵,将匈奴将领的首级送到了羌族,氐族游牧之地,以做震慑,此即为交战过程。” 原来还有斩敌首,送去氐族,羌族放牧之地的操作,这是众人此前所不知的情况。 怪不得氐族,羌族毫无动静,显然是意识到匈奴被诛,失了援手,打消了扰袭汉境的计划。 老丞相公孙弘听后微微抚须,如饮醇酒,颇感满意。 御史和太常虽然对霍去病不满,但在对付匈奴的问题上还能保持一致,亦是对视颔首。 “吾等武将,便该如霍校尉般阵前杀敌,千里奔行,历生死如等闲。” 有武将一边说话,一边扫了眼御史和太常,暗指有些文臣,躲在后方的不作为,却对武将屡有攻坚。 霍去病又道:“臣率军出击的路上,还遇到离开长安的西域使节帛旗木,回程时又与其相遇。 据抓到的匈奴俘虏说,他们本准备袭杀帛旗木。 帛旗木亦知此事,让臣回来告知陛下,下次来我大汉,愿进献百匹良驹,回报我汉军救她性命之举。” 刘彻欣然道:“如此甚好。 你破匈奴之谋,已是立了大功,可有想要想得之物,朕可一并允了。” “臣所立不过些微之功,不敢要陛下赏赐。” 刘彻想了想道:“那就等此番与匈奴再战,你另立新功,朕一并封赏。” 霍去病躬身答应。 少顷,他从书房里出来,群臣也都跟着散了,各有各的忙碌。 内侍董旭仍跟霍去病一起,往未央宫东侧行去。 刘彻说以后一并封赏,但还是先赐了些实物,包括一匹西域进献的千里马,让霍去病去宫里的马监那,自行挑选。 董旭负责带路。 没有哪个带兵的不喜欢好马,霍去病也如是,满心期待。 临近中午,骄阳灼照。 董旭和霍去病来到未央宫的御马场。 这次刘彻让他选的马,正是西域人来出使,进献的战马。 西域诸国之一的大宛出好马,人尽皆知。 这次西域送来十匹马,半数出自大宛,刘彻颇为珍爱,之前只给了卫青一匹。 剩下九匹良马当中,据说有一匹是西域人奉为神马的异种。 刘彻没说是哪匹,让霍去病自己挑,挑中了就给,挑不中便是没缘分。 霍去病在董旭和几名马倌的伴同下,来到养马的地方,只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马。 那马站在群马当中如鹤立鸡群,是真正的高头大马。 很难想象有马匹会如此壮硕,身上的肌肉盘结如小蛇,显出它强健无比的体魄和奔跑能力。 它的蹄子比海碗还大了一圈,四腿强健却很匀称,肩架对称,不偏不斜,其臀肌饱满,马尾垂顺,腰背平直。 这匹马犹如王者般站在马场上,毛色带着点天青,漂亮的像是从天空中跑入了人间的精灵。 它比其他马至少高了一头以上,但体型修长协调。 没有什么好马性子烈,难驯服这些讲究。 霍去病看上的这战马,非常通灵。它见到霍去病走近,歪着马头打量,根本不怕人,马眼纯澈中透着骄傲。 看马要看马腰,观其承重能力,策骑而行,则可测试其耐力。 霍去病从小和马打过的交到太多了,非常熟悉马性。 他走到近前,绕着这匹马看了看,忽然纵身上跃,毫不留情的一拳锤在马腰的脊柱上。 轰的一声。 那马措手不及,而霍去病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 锤在马背上,那马却是丝毫无损,只是又惊又怒,抬起后蹄子就来踢霍去病的脸。 霍去病凌空翻身,一脚蹬出,神乎其技的和马蹄子对在一起。 砰! 虚空炸开一道波纹,远在数丈外的董旭都感觉到有气机拂面。 霍去病翻身落地,亦是惊叹这马腿部的力量。 第五十三章 宝马宝马【春节快乐】 那马没踢到霍去病的脸,自己却挨了一拳,吃了闷亏,一击不中,又将蹄子抬起来,速如追风,连踢十余下,空气中炸响震耳。 霍去病放出一股兵家气息,周边如同变成了战场,刀兵铿锵,杀气四溢。 那马蹄子踢过来,就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力量影响,无一能挨着他。 那马打了个响鼻,余怒未消,却是收了蹄子,怒气冲冲的盯着霍去病。 它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一直用马脸对着霍去病,再不给他‘偷袭’的机会。 “我可以带你出去,将来还会给你找个小母马,如何?”霍去病用调侃的口气说话。 那马的大长脸上居然露出人性化的逼视神色,似乎对母马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 霍去病问不远处的马倌:“这马刚两岁?” 马倌是个三十上下,穿黄褐色汉服的内侍,笑道:“霍侍中好眼力,这匹马陛下赐名叫今安,还差一個月才两岁。” 霍去病莞尔道:“怪不得,还是匹小马。” 马小不知母马好,错把奔跑当成宝。 “嗛!”那马又打了个响鼻,斜着马眼,表情傲娇。 皇帝刘彻文采颇佳,后世流传了他不少辞赋,今安这个名字,来自他所作的天马歌。 就在此时,霍去病突然调动元神腾蛇的力量,潮汐般铺展涌出。稍远处有马匹受惊,焦躁不安,唯独眼前的今安马能稳住身形。 它的马眼中也有惊恐,但并未过分畏惧。 霍去病两次突兀出手,是在测试这马适不适合做战马。 若战场交锋,这马受袭的情况必然不少,试探结果相当满意。 他转而以元神的力量进行安抚,马眼中惊恐渐去。 当霍去病转身离去,那马犹豫了下,便亦步亦趋,跟着他一起往马场外走去。 这马是不是那匹西域进献的神马已经不重要,霍去病就要它了。 “董内侍,麻烦你回禀陛下,马我已选好了,带出去骑一骑。”霍去病道。 今安的马蹄,马蹄铁等物一应俱全。 汉时本没有马镫等器具,但这方世界因为始皇帝的出现,推动了许多事情的变化。 今安的马蹄铁是青铜所制,其上祭刻着繁复的咒文,有微不可察的光晕流转。 “这是前朝留下来的秘纹马铁,可以增加马腿踝骨处的防护,防止陷马坑折断马脚。”出宫后,霍去病检查了一遍马具,遂翻身上马,轻拍马头,今安便小碎步往城外走。 未央宫。 书房,董旭回来报告:“陛下,霍侍中已选好马了?” “选的哪一匹?” “毛色泛青的今安。” “霍侍中打了马腰一拳……人马有过短暂交手,然后马就跟霍侍中走了。”董旭一五一十道。 刘彻莞尔道:“朕就猜他会选今安,那马耐力最好,可日驰千里不歇,有古时异兽血脉,其内腹长了两颗心脏,气血奔腾。待其满两岁,身体还会变化,资质也会超越宫里剩下那匹追日马。” …… 霍去病一路骑着今安,路上引起不少人侧目,竟有如此高壮威武的马。 就在出城的一刻,今安纵声嘶鸣,扬起蹄子便跑。 它跑起来不仅速度快,且四蹄踏地如雷,地面居然炸开一道道浅坑,声势惊人。 城门口的百姓眨了下眼,马匹已变成一个黑点,风驰电掣。 霍去病在马上稳若磐石,心下亦是十分畅快。 直到这天傍晚,一人一马才重回长安。 今安跑了一下午,没多少疲态,反而显得很兴奋。 它回城后又带着霍去病来到长乐宫。 如火的夕阳悬在天际,气象瑰丽,就像坐在霍去病对面的女人。 长定殿里,大汉公主刘清坐在主位。 霍去病来之前,她正在翻阅一部简书,单手撑在矮席上,掌心托着腮帮。 她身穿月白色长裙,质地简单轻柔,不像外衫,似乎刚沐浴过,穿的便装。她将长发挽成发髻,用一根木簪穿过,几缕发丝垂在晶莹的耳畔。 沐浴过的脸颊精致,黑发白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霍去病道:“今日午后纵马出城,回来的晚,因为和匈奴交战在即,所以日落仍来拜访公主,想知道米丹的炼制进展!” 刘清稍稍调整了下姿势,不经意的动作,让对襟的汉服明显变得紧绷,挺拔耀目。 “米丹我已试过,倒是不难炼制。” 刘清从一旁拿过一卷帛书:“我也有一件事情。” “今日上午去皇后的椒房殿,听说霍侍中提前预判了匈奴出使的目的,千里奔袭,破了匈奴的谋划。” 她指指面前的帛书:“这是春秋传下来的九星图,是我宗门之物,内蕴一宗我道家的玄妙之物,对我颇为重要。 这图上是一种九星相连的阵格,有大贤曾说,或可让兵家尝试解开,方能观看图内的真容。 你帮我看看这九星图。” 霍去病拿过帛书,转手也取出一个青铜质地的长颈小瓶。 之前刘彻赐下的东西,除了马,还有几件器物,都是少见的东西。 这瓶里是一种灵兽的血,上佳的炼丹材料。 霍去病所得的本经阴符七术,要让腾蛇元神更快成长,其中一种方法就是用对应的灵兽血为主料炼丹,食饵以做助力,滋养元神。 既然刘清也有事求他,那就互相打工。 刘清眨巴着眼睛瞅瞅小瓶,拿起来开瓶闻了闻:“古卷南海志记载,海下千丈深处,有灵物吞吐日月海水之精,蕴育百载方可成一滴灵韵。 你这是南海深处的海兽灵血,要用来炼丹?” 刘彻麾下的密侦体系,细分为密侦和暗卫两支,都归茹泊虎掌管,密侦负责探查,暗卫负责执行。 而暗卫的另一个职责,就是探寻许多奇异的事物。 这些超出常人认知的东西,多是暗卫搜集给刘彻的。 “陛下所赐,想炼一种能滋养神识的丹药。” 刘清笑道:“那就等霍侍中推演出九星图,再来取药。” 霍去病:“这图一晚应该就可推演出结果,公主明日能炼出丹药?” 刘清蹙了蹙眉梢:“九星图在我师门传承已久,我找你也是想试试,霍侍中把话说的太满,明日若解不出来当如何?” 她倒不是质疑霍去病,而是缺乏信心。 那九星图在她师门传承多年,求访过许多大家,想获得其中的秘密,却始终难尽全功。 刘清道:“这张图是三个互相串联的阵列,表面上只是第一层,解开会出现第二层,还有第三层,彼此串联,每多一层难度激增倍许。 我们研究了多年,解开第一层毫无用处,霍侍中怕是没看出其中奥妙。” 霍去病起身道:“那我先带回去看看。” 他离开前,见到大猫从窗外跳进来,嘴里还叼着一条小鱼干,看起来很惬意。 霍去病道:“伱今天回不回家?” 大猫先是摇头,然后突然有些惊疑不定,露出小鱼干都吓掉了的表情,跑到霍去病身畔上下闻嗅。 霍去病告辞离开,它立即纵身上房,飞檐走壁的跟在后边去了。 Ps:春节不会停更,会不会少更还不确定,尽量保持正常更新,时间可能稍有变化~大家新春愉快,身体健康! 嗯,票和追读必须拜求 第五十四章 一生之敌【除夕快乐】 霍府。 大猫怒目圆瞪,盯着院里的‘傻大个’。 它刚才在长定殿就觉得不对,闻到霍去病身上有了新欢的味道。 果然,回来就发现被偷家了。可笑自己还在外边快活,想不到家里有了新人。不,是新马! 没错,家里来了匹马,霍去病的新宠。 大猫心疼到无法形容,感觉遭到了背叛。 猫生已如此艰难,为何还要再来一匹马。 之前霍去病骑马去长定殿,出来后回家,今安也带了回来。 大猫一路上就在打量这匹马,个子大,力量大,所以没敢妄动。 它趴在房顶,对马棚里吃上等草料的今安虎视眈眈。新欢与旧爱偶尔大眼瞪小眼,隔空对视。 院子里,熊三在拿石锁当草梗扔着玩,同时看猫和马的对峙。 忽然间,大猫动了,试探性的从房梁上跳落,落点是马背。它也想骑马,证明自己是上边那个,宣誓主权,教今安做马。 但大猫动作快,今安速度也不慢,甩头用壮硕的颈部肌肉抽向大猫。 一猫一马在马棚里闪转腾挪,斗法半晌,居然不分胜负。 熊三看的目瞪口呆,心忖这可真是马中良将,猫中能臣,都不好斗。 大猫没能得逞,又落回房梁上。 这马的棘手程度出乎它的意料。 经过试探,大猫已经确定,这将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霍去病回来就进了书房。 考虑到大汉和匈奴即将对垒,他回来后取出笔墨,铺开一张草‘纸’,推演双方兵势。 纸上很快出现了繁复的兵阵对垒图。 这才是真正的兵家庙算,其上将双方的虚实,兵马,包括城池分布,匈奴人有可能出兵的路线,大汉该如何应对,又或大汉出兵,匈奴可能采取的应对方式,进行了对比,预判。 通过这些讯息,来推演战局走势,双方的胜负差。 若有通兵事的人在,一定会对霍去病这份兵图上的庙算之法叹为观止。 图上双方的兵力攻防转换,将用兵之法的刚柔、奇正、彼己、虚实等对立关系,展现的淋漓尽致。 霍去病推演后审视兵图,沉吟道:“舅父用兵喜欢以奇正相合,稳中藏着凌厉的攻势。 匈奴唯一能占便宜的是利用游骑的灵活性,渗透扰袭我大汉边关,偷袭边境小城,试图积累胜势。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以带兵打一打内线……” 即将到来的定襄北之战,按历史记载,会在两個月内先后掀起两次大规模交锋。 霍去病是在第二场的时候才被刘彻,卫青允许参战。 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准备适当参与。比如扫击外围匈奴骑兵,以战练兵,一举两得! 霍去病思忖片刻,遂拿出刘清的九星图,又顺便整理了一下随身的东西。 他身上只有一卷兵府简,一卷卓怀送礼用的白起手书,还有上次摧毁纵横道山门所得,一块未知用途的圆形玉板,共三件东西。 这几日修行,气息和兵府简相合,作用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大。 霍去病准备今晚再修行一次,明日入宫就将兵府简给刘彻。 他整理过东西,视线落在九星图上。 九星图是上古传下来的东西,传说蕴含着道家勘破大道的奥秘。 帛书上描绘着九个星位,能从春秋传下来不毁,触感柔软的布锦,让霍去病想起古卷所载,用来缝制天衣的仙丝。 道家相传,九星图对应人体的九处大窍,可开人体之秘,追逐长生。 刘清拿出来这副星图上,九星分别对应着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等星辰。 整幅图展开,大抵有两尺见方,星位繁复,以九星为根基,能生出千百种变化。 每个星位旁边还有一个人物画像,宛若临世的仙人,色彩古拙。 每个人身上有一个对应星位的节点。 联系起来看,更像是一幅道家的修行图。 不过诸子百家都对九星有所研究,其解法和兵家相关,并不奇怪。 追溯到上古以前的神话时期,百家有许多东西都是同源的。 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一幅星位和人物共存的图卷,落在霍去病眼里的一瞬,图上却是生出山水等地理变化,天然代入化出了军阵对垒般的情景。 图上的九处星位,骤然升起一缕缕气机,九个人物消失,转而映现出一幅古韵流转的战场虚像。 “观看者是什么修行,这图就能衍生出什么品类的变化,果然玄奥。” 霍去病催发体内的兵气,送入九星图,与其中的力量碰撞,如同两军对垒。 与此同时,他识海内的兵书上,几种兵家战计的古篆文字交织,竟像是在推演模拟星图上的变化。 倏地,识海兵书内气机冲腾,锋利如刀的涌入九星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响……图上的星位对冲,然后泯灭,气机滚动如混沌,慢慢出现了一种新的星辰排位方式,愈发玄奥。 长定殿内,本来在修行的刘清,忽然生出微妙感应:“第一层这么快就解开了?” 九星图是师门传承,她曾经祭炼过,所以对星图的变化有感知。 霍去病这么快解开第一层星图,让她有些意外。 她旋即再次闭目,准备修行。 然而没过多久,就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直接从盘坐的姿势站了起来:“第二层也解开了,这么快……” 刘清微微张开小嘴。 据她所知,九星图在道德宗存在数百年,能一夜间解开两层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上古道家大贤,还有一个是战国时期的兵家大成者吴起。 第三个就是此时的霍去病。 最初那位大贤解开第二层后便住手,说需要兵家来破开第三层图阵。 吴起当年也因为某些原因,解开两层后,选择罢手,并未继续破解星图。 霍去病难道真能一日间解开全部的三层星图? 刘清有架起飞剑,直接去霍府的冲动。 想了想又坐了回去,还是再等等。 现在过去平白让霍去病看轻了,之前刚说过他一天内解不开。 ———— 匈奴王庭。 大单于伊稚斜在晨起后,收到了关于匈奴使团在长安被杀的新消息。 汉匈之间交战多年,匈奴也在慢慢对大汉进行渗透。他们同样有探查消息的渠道,能获知长安发生的事。 “……当天的情形,应该是须卜纳,先收到其兄须卜晖身死的消息,暗中离开汉人安排的馆驿,想去袭杀一个汉人将领……” 仍是上次的匈奴老者进行汇报。 伊稚斜坐在王帐内,气度从容,音色低沉:“这么说是须卜纳杀了汉人将领,才惹怒汉人,引起汉人的报复,杀我匈奴使节?” 老者道:“消息上说……须卜纳并未能斩杀那汉人将领,反而被对方所杀。” “嗯?” 伊稚斜有些意外:“既然是须卜纳被杀,为何又要杀我使团的其他人?” “送来的消息并未查到具体原因,只知是杀了须卜纳的汉人将领,又杀了使团的其他人。” 伊稚斜大怒:“一个汉将,竟敢连杀我匈奴使节?” “对方是汉人大将卫青的外甥,叫霍去病。” 老者续道:“另外,带兵突袭,斩杀须卜晖部的也是他。” 伊稚斜不由得露出一丝震惊:“同一个人,消息……准确吗?” 他脸上杀机大盛:“传令下去,让各方全力斩杀这汉将霍去病,杀我匈奴使节,岂能容他活着。” 这时,王帐外走进来一个面容方正的中年人。 此人肤色黑红,带着一种饱历风霜,不怒自威的气度。 他的体格非常壮硕,对伊稚斜道:“大单于,我请求亲自带兵,杀往汉人的土地,为我匈奴勇士复仇,让他们能回归萨满之神的怀抱。” 这人却是匈奴的右谷蠡王,也是须卜晖,须卜纳的叔父须卜浑日,平常被人称作渠蒙。 第五十五章 定襄北之战,大幕【二合一】 长定殿的静室。 刘清轻抚额头,之前过于心急,其实即便不去霍府,也有办法能见到霍去病解开九星图的进展。 天色已明。 刘清复又坐下,凝神静气,双手结印,引一缕元神出窍。 霍去病将大猫带回去了。 而大猫在长定殿已有些时日,早就成了刘清的‘耳目’,就和当初霍去病剿灭纵横道山门时那只大鸟一样,可以被刘清寄托元神。 她分化的元神,循着一种玄妙的心灵感知,倏忽间来到大猫体内,暂时接管了大猫的意识。 而她甫一将元神送入大猫体内,立即收到“打死它,快打那匹马的念头”,这是来自大猫的想法,非常执着。 刘清愣了愣,用大猫的视角扭头瞅了一眼。 不远处的马棚里,站着一匹高大健壮到极点的马。 而大猫正蹲在房檐上,以一个随时可能扑击的姿势,对着那匹马。 刘清引动元神,压下了大猫的念头,操控它的身体跳下房檐。起初还有些不适应猫的移动方式,幸亏经常以元神傲游天地,走了几步很快就适应了些。 大猫来到霍去病的书房,探出爪子推开窗棂,然后灵巧地钻了进去。 房间内,霍去病以金刚坐的姿势,双目闭合,正在修行。 他身畔的气象非常惊人,一条黑色的兵气绕体奔腾,彷如长河。 整个屋内,弥漫着兵家独有的杀伐气机,压力厚重。 刘清眨巴着‘猫眼’,扫了眼屋内。 霍去病身前是一张矮席,周边全是各类古卷,大多是抄录本,竹简很新,也有一些是古卷孤本又或者纸质的书。 他身前的矮席上,就放着那副道家的九星图。 图上情景转变,九个人物已经消失,九星的位置也不在固定,而是相互游移,呈现出无穷无尽的变化。 刘清之前就感知到霍去病解开了九星图前两层。 不过他解开两层之后,就再无动静。 可见他也被难在了第三层。 眼下他阖目修行,似乎已经放弃了继续破解九星图。刘清寄托的大猫,一边观察一边思忖:看来他一时也解不开九星图的奥秘,没能一鼓作气。 大猫悄无声息的跳到矮席上,想就近观察九星图。 蓦地,修行中的霍去病睁开眼睛,伸手一指。 他体内奔腾的兵家气息,元神腾蛇,还有兵书的兵策之力交融,从他指端,眉心分别涌出。 “他还未入兵家天人境,气息居然如此雄浑……” 刘清眨巴着猫眼,目睹眼前的奇观。 一条黑色的腾蛇元神,双翼张开,吞云吐雾,冲进了九星图。 那图内瞬时气浪翻腾,大雾弥天。 九星中的武曲,贪狼,破军等星辰相继变化,衍生出无数符箓,咒文,乃至气机,和霍去病展开攻防,恰如两军对垒。 图内两股气机此进彼退,攻防严谨,生出诸多兵家的阵列。 前后历时半個时辰,霍去病额头隐然见汗,似乎元神消耗极大。忽然,那兵图的气机完全崩溃。 九星图内,仿佛在开天辟地,发生了大爆炸,九星全部消散,浑融归一。 图内尽是翻腾的混沌,再难看清任何迹象。 刘清大喜,意识到霍去病已成功解开了九星图第三层。 这张图即将展现出真容。 霍去病开口纳气,九星图上的气机化作长河,被他吞入腹中,有如巨鲸吸水。 显然,霍去病即将结束修行,苏醒过来。 我该走了……刘清满心喜悦的忖道。 她寄托在大猫身上,来霍府‘偷窥’,总归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刘清打算悄悄溜走,但这时霍去病已经睁开眼,看见大猫趴在一旁,笑着招了下手。 刘清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原本属于大猫的那一丝念头,却是兴匆匆的想亲近霍去病,自然而然的来到了他身边。 霍去病探手轻抚猫的脑袋,然后顺着大猫的脖颈,捋到了后背,以及腰腿的位置。 长定殿里,刘清打了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知道她寄托在某些动物身上,感知也会被带过来,就像那次寄托在大鸟身上,被大猫咬死,喉咙的疼痛感真实至极。 这次……霍去病撸猫。 刘清同样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只手,从自己的脑袋沿着后颈往下延伸。 她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暗自后悔,刚才早点离开就好了。 大猫被霍去病压在手下,她再想抽离元神,必然会被发现,到时自己被霍去病撸过的事就暴露了,太尴尬了。 刘清转了转念头,决定当鸵鸟,等霍去病撸完再抽离元神。 但那该死的触感,在她身上捋来捋去,感同身受。 长定殿里的刘清,满脸娇羞,偶尔轻哼出声……还有完没完了。 更让人羞耻的是,刘清分化的元神在大猫的意识里蛰伏下来,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存在。大猫自己的意识就重新占据上风,萌发出讨好霍去病的念头,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指。 这种感觉同步传递给了刘清。 刘清感觉头皮发麻,自己的舌头似乎也在发麻。 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掀桌子的时候,霍去病起身,打算离开书房。 刘清顿时松了口气,只要霍去病离开,她立即就抽走元神。 不过……霍去病俯身又把猫抱在怀里,一手按住猫头,轻轻拍了拍。 刘清又羞又气,发现自己那一丝元神,好像被困在猫体内抽不出来了。 霍去病出了门,却是感应到家里来人,宋然过来找他汇报某些事情的进展。 俩人嘀嘀咕咕的聊了一阵,宋然才离开。 过程中,霍去病始终抱着猫不撒手,偶尔拍头。 等宋然走了,霍去病吃过早食,才离开霍府。 长定殿里,刘清长长的吁了口气。 登上车架时,霍去病终于放下了大猫。 等他一走,刘清立即抽回了那一丝元神。 不过有个问题让她感到疑惑,刚才霍去病热衷撸猫……有没有可能是知道我在猫身上,故意的? 她想了想,应该不会,自己比上次寄托元神在那只大鸟身上时小心太多了,还动用了道家的一宗秘法,隐匿元神。 别说霍去病没到天人境,即便是天人境修行,兵家不擅长感知元神变化,也不可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刘清咬了咬唇皮,但……万一他已经看出来了呢? 那他还撸猫……刘清觉得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弥漫心头,羞耻感强烈到无法抑制,像是要炸开了,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软绵绵的让身体没有力气。 长定殿的院子里,骄阳升空,草木还带着寒夜后的露珠。 刘清沐浴更衣,换了宫装,身姿绰约,倾城的容颜和窗外落进来的晨光交融,让人不自禁的想起‘后霜庭草芳犹茁,承露林花翠欲欹’的句子。 她沐浴后换过衣衫出来,霍去病已经来到长定殿,坐在刘清对面。 他按约定来还九星图的:“幸不辱命。” 霍去病取出帛卷,放在矮席上。 刘清脸上看不出半点异色,但实际眼神躲闪,从霍去病进来,俩人的视线还没正面接触过。 她拿起九星卷,假装将注意力都放在卷上。 那图卷上混沌蒙蒙,道韵浓重。 其真容在混沌气机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仿佛有一尊仙人伫立在层层迷雾内,注视着这方世界。 刘清呢喃低语:“果然打开了,你可知这幅帛书九星图的来历?” 霍去病笑道:“本来不知,打开后便知道了,这是关尹子所留的道家至宝。” 关尹子就是后世知名的尹喜,字文公,号文始先生、文始真人、关尹。 道教神话中的华南真人也是他。 传闻他自幼阅览古籍,精通历法,善观天文,习占星之术,能知前古而见未来。 老子应其所请,传法道德经,天下皆知。 尹喜本身则是道家文始派,楼观派的创始人。 传言他最终白日飞升,追寻老子而去,有人亲见其融入虚空,只留下一部古卷传法,便如老子留下道德经传世一般。 历史上的尹喜是天下十豪之一,亦被道教称为二祖,尊老子为初祖。 尹喜还是当时的大将守关令,精通兵事,其人又通星象之学。 这九星图是他所留,处处都能对得上。 刘清十分欣喜,低头打量九星图:“我道门自春秋以后,形成了隐仙派,也就是外界所说的道德宗。此外还有楼观道,犹龙派,文始派,金台观等分支。 关尹子所留九星图内藏我道门修行之源,可以用其整合道门各支。 霍侍中,这次真是要谢谢你。” 刘清身上带着淡淡的体香,从侧脸看,她的面容起伏灵秀,肤色晶莹剔透,耳轮,颈部和锁骨的曲线精致。再往下,海拔陡然攀升…… 便是霍去病也要承认,这女人确是皮相极好,即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找不到半点瑕疵。 他见过的女子中,以刘清容貌最佳。 卓青珂亦是难得的美人,但眼下还稍显青涩,至少要再过个两三年,才能绽放出女子最媚人的那一缕风韵。 道家的事情,霍去病不感兴趣:“昨日说,我解开九星图,你负责给我炼丹,丹呢?” 刘清喜悠悠的道:“丹鼎之术如同修行,想炼出一炉超越了凡品的灵丹,至少要足七之数,也就是七天是第一个丹鼎之术的小关隘,过去以后可称灵丹。 再七日又提高一个等级,品相最佳的灵丹,需七七四十九日可得。 超过四十九日,另有大循环,那已是超越了灵丹的品级。” 霍去病:“所以公主的意思,是丹药还没炼出来?” 刘清嗯了一声:“你能打开这九星图,要炼制的丹药我虽没有,却有上品的灵蛇丹一枚相赠。”话落取出一个翠绿的玉瓶。 瓶子晶莹圆润,单看卖相就知道里边的东西不简单。 “这灵丹比霍侍中提供的灵兽血炼制的丹药只高不低。”刘清将丹瓶整个递过来。 霍去病也不推辞,正常劳动所得,坦然拿了。 “你还没说,如何解开了这九星图之秘?”刘清眸光闪闪。 “最后一层是无解的,需要以气息对冲,演化兵阵,相互消耗,最终同归于尽,形成和局,所有的星位都被破坏,又重新凝聚归一,才能打开。” 那九星图霍去病本来也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开,得益于识海兵书联合多种兵策神通,共同形成一股气机为他所用,才破开九星图最后一层。 少顷,霍去病从长定殿离开,来未央宫见皇帝。 “朕收到边关送来的消息,匈奴连出两支万骑队南下,这一战就要打响了。” 刘彻瞅瞅霍去病:“还有一则消息,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亲自下令,让各部全力击杀汉将霍去病。” 霍去病失笑道:“与匈奴交手,臣已等待多年,求之而不得。” 数日眨眼即过。 四月中,汉匈交接的北部边境,风声鹤鸣,厉兵粟马,大战一触即发。 到四月十九日,汉军所部率先从定襄郡往北出兵,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 “……已经确认过,卫青率我汉军出定襄,和匈奴人大战在即。” 长安,淮南王府。 随侍正在对淮南王长子刘迁进行汇报。 刘迁则在擦拭一柄青铜剑,听到汇报后,脸上掠过稍许喜色:“你立即把我的命令传下去,趁汉匈开战,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两国交锋上,可以动一动卓氏了。” 又道:“另外,要注意霍去病的动向。” 侍从抬头看了眼刘迁,欲言又止。 “我知道阿父让伱来,是想提醒我要时刻谨慎,正因为谨慎,我才等到现在。你放心,我不会和霍去病冲突,但既然匈奴人对他下了斩杀令。 而霍去病时常喜欢带兵离开长安,奔袭操训……呵呵! 他自己愿意寻死,怨得了谁?” 侍从颔首,刘迁的意思是想借刀杀人。 只需要能获知霍去病离开长安的方向踪迹,自有匈奴人想办法干掉他。 侍从步履匆匆而去,刘迁笑了笑:“凭你也想与我争锋,真是笑话。” 此时,刘陵从房外走了进来,看见刘迁脸上的笑意:“兄长何事这般高兴?” Ps:这章四千多字,算二合一吧,初一,琐事难免,晚上那章应该是没有了。当然,也可能赶出来一章,不过希望不大。 马上周一,必须求个票,求个追读,拜谢大家 第五十六章 九流十家,战起! 刘陵身着广袖汉服,暗绿色的衣衫穿在寻常女子身上会显得颜色深重,过于老气。 但在刘陵身上却衬得她皮肤白皙,吹弹得破,且她举止间媚意过重,被暗色衣服压一压,反而恰到好处,分外明艳。 见刘迁没吭声,刘陵又道:“汉匈之战再起,兄长可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刘迁蹙眉道:“什么准备?” 刘陵嗤嗤笑道:“兄长一直在暗中布置,想吃下卓氏的产业和他家里那两个美人,以为我不知? 霍去病给你回帖之事,你也一直记在心里。我看你身边的人,最近有几个不在长安。” 刘迁哼了一声:“你知道也好,嘴巴紧点。” 刘陵道:“兄长准备出手,对付卓氏还是霍去病?” “一起。”刘迁冷哂道。 “兄长要用什么手段?” 刘迁蹙眉道:“你不放心我?” 刘陵道:“怎么会,只是想帮兄长参详参详。” 又道:“兄长选在汉匈交战时动手,时机不错。霍去病喜兵事,陛下又许了他便宜行事的机会,两方开战,他必领兵参与。兄长……是想借匈奴人的力?” 刘迁看了妹妹一眼。 他这个妹妹从小聪明,所以其父淮南王将有些事交给这個妹妹来打理,包括在长安的消息搜集。 刘陵笑:“兄长若想借匈奴之手行事,如何做到准确把握霍去病领兵离开长安的路线?” “我自有办法,不容你操心。” 噹! 刘迁轻弹手中长剑,道:“若我亲自出手,伱觉得霍去病可是我之敌?” 刘迁本人的剑术高明,幼从名师,在历史上也有记载。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刘陵亦是素来钦佩,她一直觉得兄长最大的天赋是剑术,可惜很少有施展的机会。 刘迁看向身后。 他身畔有两个近随,都是其父刘安派来的,极有来历。 刘安有春秋战国之风,门下食客以千计,其中最有名的为苏飞、李尚、雷被、晋昌等八人,被称为淮南八公。 这八人精通文武,乃纵横天下的能人异士。 站在刘迁身后的就是八公之一,不仅力量强横,且晓兵事,在刘安麾下是最被倚重的将领之一。 “李公,我二人过上几手如何?”刘迁回头说。 “吾非公子对手。”他身后的中年人从容道。 淮南八公之中,单论剑术,也只有修行最强的雷被能略胜刘迁一筹。 刘迁似觉无趣,轻轻一抖手中铜剑,剑芒乍起,竟在瞬息间点出上百剑,在半空形成一簇簇剑芒。 他这一剑刺出,满室生寒,刘陵亦是忍不住叫好。 刘迁收起宝剑,问: “李公,我听宫内传出的消息,说霍去病兵家天赋出众,能提前识破匈奴人谋划,千里奔袭。你亦是兵道大才,所以那日在博望侯府,我本打算让你出手,折了霍去病的气焰。” 他背后的中年人颔首道:“霍去病确有兵才。” “比你如何?”刘迁问。 “我在他的年纪时不及他,现在……要战场厮杀过才知。” 身后的中年人面容冷峻:“他能提前判断出匈奴出使的目的,在战略上应该在我之上,但实际统兵对战,并非看战略,此为我的长处。 若让我统兵与他交锋,要看兵力等因素,但我有胜他的自信。” 刘迁很满意的略一点头:“可惜了,你我都没有亲自出手的机会。” ———— 长安,卓府。 卓青珂临窗而坐,睫毛挺翘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面前竹简上的字迹,有些出神。 她突然听到门扉响动,如梦初醒,手脚飞快的将竹简卷起,遮盖了上边的字迹。待看到进来的是嫂嫂白南妤,方才松了口气:“嫂嫂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白南妤一身白色绣绿色繁花纹的汉服,妩媚绰约:“你做什么了,如此怕人进来。” 说着便拿过卓青珂面前的竹卷,展开后轻声念诵:“……弃笔从戎,这是……霍侍中说的?” 卓青珂含羞道:“是阿父上次从博望侯府回来所转述,眼下在长安已是流传颇广。” 白南妤勾人的桃花眸子闪阖,笑吟吟道:“女子到了你这般年纪,能有心仪之人是好事。你若真喜欢他,就该努力争取。” 卓青珂摇头道:“阿父已登门问过,霍侍中说过不会考虑婚嫁。” 她起初并未喜欢上霍去病,但在刘迁要纳她为妾的强大压力下,心里很自然的往霍去病身上靠拢。 一段时间后,就变得念念不忘。 听到白南妤的话,卓青珂眸光微亮:“嫂嫂说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尽量找机会,加深他对你的印象。”白南妤在一旁落座道。 ———— 四月下旬,长安迎来了第二场春雨。 中午,霍去病从皇宫出来,称车辇回府。 他在车里翻阅一卷从未央宫天禄阁借阅的简书。 天禄阁是最早期的‘图书馆’,内藏春秋战国,秦汉以来的各类古卷。 霍去病手里的简书,记载着儒、道、墨、法、农,名家、杂家、纵横家、阴阳家等九大流派的修行方式。 此外还有九流十家中的第十家,被排斥在正统以外,负责记录传播各类野史的小说家。 小说家起自先秦,同为诸子百家之一,修行方式便是采集民间传说议论,借以考察民情风俗,包括神话传闻。 小说家编著的典籍,流传越广,往往执笔撰写故事的人,获得的回馈越大,修行越高。 历代小说家的大成者,就在本朝,叫虞初,号黄车使者,在长安任侍郎,是个散职。 霍去病曾见过其人,但印象不深。 他正在看的是小说家的修行方式,前秦的杂家大成吕不韦,曾对小说家的修行有过研究。 他有过一种推测,就是小说家若和名家,又或纵横家相合,两种流派取长补短,修行到某个境界,可以将现实人物带入到自己的故事中。 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影响该人物的命格,控制其生死。 不过这只是吕不韦的推论,现实中还没有谁将小说家修行到如此可怕的地步,能影响人的命格。 “小说家……” 霍去病看后便将古卷放在一旁。 回到府邸,他取出刘清前几日赠送的灵蛇丹。 这灵丹一打开,丹药竟从瓶内升起,旁边还有一条灵蛇模样的虚影,饶丹而行,若隐若现,十分神异。 霍去病将丹药取出,识海兵书上的篆体文字当即分化气机,从眉心溢出,落在那灵丹上。 片刻间,灵丹表面尽是兵书上的篆文,闪烁后才慢慢消失。 此为兵家服用丹药前的温养之法,以自身所习气机融入,为刘清特意叮嘱,以兵家气息经过数日祭炼,而后食饵吞服,方能吸收全部药力。 霍去病估摸着,算上自身修行,温养七日后吞服此丹,效果最好,能大幅度提升冲击天人境的速度。 当晚,他便在修行中度过。 次日,有消息传回长安,匈奴和汉军在定襄郡以北数百里外,展开了首次交锋。 与此同时,匈奴有两支骑兵绕开主力,逼近大汉北部边关,进行扰袭。 这天下午,赵破奴奉霍去病所命,率近千部众离开长安,奔赴北线。 消息很快被刘迁所知:“只有霍去病麾下将领赵破奴带兵离开?他自己没去吗?” “队伍里确实没见到霍去病,还要不要将消息传出去?”侍从问。 “当然要,先让他手下的人损兵折将,看他还能坐得住?” 刘迁道:“尽快将消息传出去。” Ps:霍去病的修行并不复杂,本经阴符七术,是鬼谷子的真实著作,以七术来推动兵家神通。这章埋了个前期非常重要的幕后人物…定襄北之战开始了。 周一,求票求追读,感谢大家 第五十七章 风云聚北关 元朔三年,霍去病十四岁。 匈奴大单于伊稚斜遣数万骑攻袭大汉代郡,斩代郡太守及其部下数千人。 秋天,又攻雁门,杀人劫掠后扬长而去。 元朔四年,伊稚斜再次率军南下,各以三万骑攻代郡,定襄及上郡,三处大汉北部的重镇。 匈奴右贤王则独带一路兵马,进攻朔方郡。 两军惨烈厮杀,鲜血染红了土地。 到元朔五年春,这一年霍去病已十六岁,汉军在卫青带领下,悍然反击。李息和张次公出北平郡,攻匈奴之左部做为牵制。 而卫青率骑兵三万出朔方、高阙。 他趁敌不备,夜间潜军六百余里,急袭右贤王,大败匈奴,掳获裨王十余人,男女共一万五千俘虏。 汉帝刘彻知道战况后大喜,也就是那一战,让卫青进拜大将军。 战后卫青把刘彻给他的封赏,平分给了随他出征的将士,备受兵将推崇。 眼前的定襄北之战,就是在以上几战的基础上展开。 百年来,大汉周边的游牧民族利用骑兵的灵活性,多数时候都占据主攻优势,直到卫青的出现。 他让汉初以来,匈奴几乎不可被击败的神话,成为过去。 目前为止,他已三次迎击匈奴,皆胜。 定襄北之战,刘彻更是寄予厚望,希望能再败匈奴。 所以,卫青改变了之前制定的策略,选择主动出击! 此时,卫青就率军伫立在一处矮丘上,身畔跟着一众将领,身后是兵甲显赫,以万计的汉军。 他们前方,汉旗在草原的狂风下猎猎拂动,喊杀声震耳欲聋。 汉匈两方平原对垒,万余人在午后的烈日下战场厮杀,血肉飞溅,更多的兵众则蓄势以待。 卫青的眉心,隐然有气机升腾,其中有一枚兵府,乃兵气所化。 这兵符的出现,让卫青仿佛和场上厮杀的千军万马融为一体,能洞察战场上的细微变化。 兵家到了天人境,化出兵符,能在战场上成倍放大兵家的意识,战力,使战场如领域。 卫青的兵符名万军,通过兵符,战场倒映在他意识里,仿佛一座棋盘,让他有着独特的视角,能纵观全局,统御万军。 识海里映现的战场上,兵众进退,法度森严,帮卫青做出最正确的战场选择。 “传令,前阵收缩回防,形成以逸待劳之势。后阵上压,准备弩箭齐发,支援前阵!” 卫青目中闪烁着冰雪般的冷静,有条不紊的传令! 随后,有亲兵通过震彻战场的鼓声,传递卫青的命令。 战场上,无数汉军长枪前指,彼此配合,迅速收缩形成方形阵。 而在稍远处的战场上,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一支匈奴骑兵,速度如风的卷向战场,想从侧翼撕开汉军阵列。 可惜卫青已提前洞察先机,做出了应对。 这支部众杀入战场时,汉军前阵回防,后阵万箭齐发,弓弦震动声裂人耳鼓。 “杀!” 那些匈奴骑兵身前的皮盾上,亦是描绘着繁复鲜艳的纹路,能增强防御,但在汉军祭刻秘纹的箭矢下,迅速被穿透,跌落马下。 匈奴后阵,右谷蠡王渠蒙眉峰紧锁:“卫青对战场的任何一处变化,都能及时感知,果然不易应对! 传令,后阵从左右两侧斜出为护,前军后撤,诱汉军来追!” “谷蠡王有何妙策破敌?”渠蒙身畔是伊稚斜派来的一名近随。 “此战我军先败后胜,我投入的兵力不多,便是为了方便撤出,诱汉军一步步深入草原,必叫其大败。”渠蒙目光如炬。 匈奴部众一沾即退,开始撤走。 四月下旬,匈奴和汉军主力在定襄郡以北三百里,发生了数次小规模试探性交锋。 汉军在卫青带领下,连战皆胜! 而另外一支匈奴骑兵,则和主力分开,悄然逼至汉军北线,化整为零,扰袭大汉北关各处城池。 他们尽量拉长攻击线,以试探汉境边防虚实。 但负责守城的李广,亦将边关守的滴水不漏。 少部分匈奴骑兵试图绕城而过,则遇到了奉霍去病所命,率军来边关打辅助的赵破奴部。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却是精锐中的精锐,在边关城池间神出鬼没,亦是连战皆捷。 长安朝野闻讯,上下无不大喜。 让人有些奇怪的是,以霍去病的好战,到此时仍未露面,亲自参战。 这天傍晚,晚霞如火。 长安霍府的书房里,霍去病已闭门修行了数日。 他的面前,那颗灵蛇丹经过连日温养,熠熠生辉。 而识海里的元神腾蛇,蓦然探首,将灵丹吞入口中,待药力化开,重归识海,霍去病体内的兵家气机立即暴涨。 那腾蛇眉心处,从古井当中,从兵书上的兵策内汲取形成的‘大丹’,也在药力推动融入下,冉冉发光,彻底成型,从腾蛇眉心脱落,化入霍去病周身。 咔嚓! 他体内,像是有桎梏被冲开,破碎。 识海里,最初和腾蛇一起从古井升起的五缕气息,还有兵书上浮现的战计兵策,都有气机上升交融,最终在他的识海上方,凝聚形成一枚兵符的轮廓! 这枚兵符,造型方正,上为阳,下为阴,有五道本经阴符七术的气息共聚其上,对应四方和中央,除了腾蛇双翼张开,显化的最清晰,其余四道气息中,又有一个隐约浮现出形态。 那似乎是一只老龟,仰颈探首,气息厚重如山峦。 随着这枚兵符的出现,兵家的杀伐之气扩散,长安上方的夜空中,竟有星辰发出一缕血色光晕。连城内的普通百姓,在这一刻也是莫名的心生所感,凛然生畏。 有修行在身者,更是清晰感应到了那股可怕的波动来自霍府。 书房里,霍去病缓缓睁开眼:“还需要到战场上吞吐兵气,凝结兵符,完成最后一步,才能真正跨入天人境。 腾蛇从古井摄取的丹气,是用来破关的,其缔结成型一次,可冲击突破一次境界?” 隔天早上,有密侦来到霍府:“北线赵破奴部送来消息,经他们和我密侦联合探查,已找到了匈奴袭边部众的指挥地点。” 霍去病心忖:正好。 这次定襄北之战,是卫青领兵,对卫青的能力,霍去病非常清楚,所以他事先推演庙算双方的胜负手时,就决定了前期在内线打策应,扫击小股匈奴寇边的骑兵。 因此他先让赵破奴去北线,并未亲自下场。 匈奴人在寻找大汉边关的防守漏洞,而赵破奴去边线,也带着霍去病的命令,就是找出匈奴寇边部众的驻营地。 打掉这支匈奴寇边的指挥,是霍去病的小目标。 当天中午,他在姚招及一支近百人的精锐陪同下,离开长安,直飙北关。 而在他们离开时,长安卫军军营的角落,一个原属北军的小校默默记下了霍去病离营的时间,人数。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到刘迁那里。 啪! 刘迁拍手喝道:“霍去病终于去了北关。” “还有一条消息,霍去病麾下赵破奴统率的那支队伍,来去如风。我们之前虽将他们的动向传了出去,但他们在边关城池间移动,匈奴人并未找到机会,对他们进行阻杀。 霍去病去了,匈奴人也未必能将他引入死局。”随侍道。 刘迁眉头微皱,想了想道:“李公,看来只有请你亲自走一趟了。” “我若去,手上无人亦难有作为,若安排人手动静太大,恐难守秘。”刘迁身后的中年人说。 “无妨。你先过去,此时北境两方交战,形势混乱,谁能分清匈奴有多少部众?若真不能成,亦不强求。” 刘迁笃定道:“你真有击溃霍去病的把握?” “若有同等人数可用,机会很大。”中年人从容道。 ———— 数日后,上午。 大汉朔方郡以北百里,霍去病和赵破奴部汇合,统兵疾行,准备奇袭匈奴游骑驻营的地方。 骑在今安背上的霍去病,在驰骋中忽然挥手,整個队伍立即做出反应,动作划一的勒马停定。 “前边……有埋伏!” 霍去病淡淡的道:“是匈奴人。” 第五十八章 技惊敌我! 须卜勇突是匈奴当户,也是渠蒙的儿子,今年三十七岁。 这次匈奴和汉军交锋,须卜勇突遂成为先锋。 逼近大汉北关的匈奴游骑,就是须卜勇突所指挥。 他们在距离汉境朔方郡以北百余里扎营,设置了临时指挥地点。 须卜勇突面色黑红,和其父渠蒙有五六分相似,一身匈奴人常穿的皮袍。 他的左脸有一道很大的疤痕,皮肉外翻,是少年时和牧畜角力,被牛角穿透所留。 “汉人再不是以前任我们劫掠的汉人,近几年秋猎,从汉人手里抢来的收获越来越少,动辄还要受损,甚至吃败仗。” 和其他匈奴将领的狂妄不同,须卜勇突非常理性。 他能看到匈奴的短处,也更……心狠。 “这几年我们劫掠汉人所得虽然少了,却征服了更多的土地。 西域,还有草原以东区域,都被我们压的抬不起头。” 须卜勇突身畔,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匈奴老者,是他父亲渠蒙派给他的副手,略显自得。 须卜勇突沉声道:“不,汉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们弱时还好,但汉人正变得强盛,若我们对他们心存轻视,将有大祸。” “你这次带这么多火牛来做什么?” 匈奴攻汉多年,一直在学习如何攻城。 所谓火牛,是他们研究出来用以攻城的‘武器’,以晾干的牛马粪,荒草混合成团,加入油脂还有匈奴萨满以秘法熔炼的药草。 这东西不仅遇火即燃,难以扑灭,且能形成毒烟,熏之毙命,中毒立死。 “这些火牛,当然是用来烧城!” 须卜勇突脸上掠过一丝阴狠: “对付汉人就要让他们惊惧,恐慌。 这些火牛全扔进汉人的城池,会让城内的汉人大量死亡。” 须卜勇突看了眼身后,空地上堆满了被兽皮蒙住的火牛堆,都是用来扔进汉人城池的‘武器’。 这时,一个匈奴士卒走过来,身后还有两个匈奴士兵押着一個头戴毡帽的人。 “大当户,这人说他是在乌桓活动的游牧部族,来给我们送消息的。” 乌桓是汉时定襄郡东北角与匈奴三地交接的一个游牧部族的地盘。 须卜勇突就是通过送信的这个乌桓人,得知了霍去病等人的踪迹。 对方自称乌桓人,实则是刘迁安排的人手。 而须卜勇突之所以相信一个陌生人的消息,一是对方带来了足够的诚意,几件名贵的器物。 且这个送信的乌桓人,自愿留下做人质,若消息有误,任凭处置。 “你想利用我匈奴的兵马,帮你除掉汉人?”须卜勇突很清楚这乌桓人的目的。 霍去病带来的一千部众,多是从长安卫军筛选出来,有些部众的家就在长安,或周边郡县。 即便他们足够忠诚,但对于刘迁这种别有用心,且有权势的人,利用家人,控制一两个队伍里的兵众,获知霍去病麾下队伍的大概行程,在停留时留下某些标记讯号,是不难做到的。 于是就有了须卜勇突进行布置,提前设下陷阱的一幕。 也是霍去病带兵来袭,思感铺开后发现有埋伏的原因。 此时,在霍去病等人前方,一片连绵的矮丘后,就藏着匈奴人的埋伏。 须卜勇突统领的队伍化整为零,分别扰袭汉境边关,但身边仍有近两千精锐,眼下大半都埋伏在周围,等着霍去病进入陷阱。 这些匈奴人常年在草原上作战,当他们小心隐藏,几乎和草原融入一体,很难看出他们的位置。 “大当户,我说的如何,那支汉人队伍,就是杀了你匈奴使团的汉将霍去病。” 说话的人蹲伏在须卜勇突身畔,正是来报讯的‘乌桓人’,体型瘦小,眼神灵活。 他们趴在矮丘后,遥遥盯着远处只有一个黑点大小的霍去病,及其身后的汉军。 只要霍去病率众继续靠近,须卜勇突就会发动袭击。 在他们埋伏的矮丘下,还提前挖好了陷马坑,绊马索。 陷阱并不复杂,却能有效遏制骑兵。且匈奴人对于和汉军在草原上正面交锋的冲杀能力,非常自信。 只要汉人靠近,须卜勇突有把握吃掉这队汉人骑兵。 他趴在矮丘后,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眼神嗜血。 这时,远处的汉军在短暂停滞后,再次策骑前行,往他们隐藏的位置逼近。 近了……那支千人汉军,呈锥形迅速放大。 须卜勇突将背部微微拱起,如同即将扑击猎物的凶兽。 他惊人的眼力,看见对面的汉军队列前方,骑在一匹额外健硕的马上的汉人将领,正接过身畔一个副将递给他的长弓,竟对着他们埋伏的位置,拉开了长弓。 须卜勇突的第一个念头是汉人知道我们埋伏在这。 第二个年头是这个汉人将领疯了不成,足有四百步以上的距离,有什么弓箭能射过来? 即便能射过来,还有什么杀伤力和准头? 对面的霍去病,确实在弯弓搭箭! 以司马迁因为自身被宫刑,从而对汉帝刘彻,乃至霍去病这种受帝王宠信的臣子们的怨怼和不满,在史记里对他们的功绩都一笔带过,仍要对霍去病的骑射给予肯定,可见其骑射是如何出色。 马背上,霍去病调整呼吸,在今安的驰骋中,将长弓拉成满月。 他手里的弓是特制的牛角巨弓,拉力远超普通弓弩,弓臂上刻着繁密的纹路,明灭闪烁。 弓弦以灵兽巨蟒的主筋拉伸而成。 箭矢则为青铜所铸,其上祭刻咒文以减轻重量,箭长过三尺。 普通的箭,飞行速度和准确性与尾羽关系密切。 箭羽多飞行速度就慢,少则会影响稳定性。 霍去病所用铜箭,放弃了轻灵的鸟羽,改用次之的鹰羽,因为普通鸟羽承受不住铜箭的急速。 他远远看向前方矮丘,目光遽盛。 识海里的兵书上,关门捉贼,无中生有两种战计的古篆文字,悄然分化脱落,被他一口气机吐出,盘绕加持在箭簇上,形成一缕缕战计纹路。 霍去病的手和长弓相合,仿佛延伸进入了虚空。 他的意识里,捕捉到了对面山头的须卜勇突,准确的位置。 下一刻,霍去病松开了拉弓的手。 箭出,没有任何声响,因为速度比声音还快。 数百步外,须卜勇突看见霍去病射出一箭,咧嘴轻笑,这么远射来的箭…… 他念头未落,那支箭已在虚空划过一条细线,以一个近乎直线的运行轨迹,穿过了遥远的距离。 草皮炸裂! 须卜勇突躲在矮丘后,那箭先射穿了矮丘上方的一截泥土,随后破土而出,杀意凛冽! 须卜勇突蓦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汗毛倒竖,就像被凶兽锁定的猎物,大骇! 有人能射出四百步的箭! 他亦身怀修行,暴叱一声,口中吐出一团音爆般的波纹。同时抽刀如匹练,竟斩中了箭杆,让这一箭出现了偏移。 须卜勇突大喜,这一刀能斩中,实是他的巅峰发挥。 哈……须卜勇突想开口大笑,同时下意识抓过一旁的乌桓人,挡在身前。 这种下意识的谨慎,救了他一命。 那一箭被斩中后偏移,仍余力不竭,射穿了乌桓人的胸口。 须卜勇突得了稍许缓冲,纵身往一旁跳去。 然而那箭上的关门捉贼神通爆发,四周的虚空压力陡增,须卜勇突身形一滞,电光石火间,另一支箭凭空而出,一闪而过。 无中生有! 须卜勇突面色凝固,收缩的瞳孔里蓄满惊恐,一动不动。 那一箭被霍去病的神识附着,破空后仍能小幅度调整运行轨迹,神乎其技。 须卜勇突的颈部多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脑袋只剩稍许皮肉相连,突然歪倒在一旁。 嗤! 箭矢破空的锐响,这时候才响起,宛若音爆,刺的人耳膜欲裂。 须卜勇突仰面跌倒。 他身畔的副将神色大变:“快……” 声音方落,副将亦被远处飞来的一支箭穿喉! 远处,汉军齐声暴叱,蹄声如雷。 霍去病高居马上,缓缓收弓! 山丘后埋伏的匈奴部众无不心惊。 战前,大当户须卜勇突被射杀,没了统属,这仗该怎么打?! 第五十九章 骁勇,胜迹 汉军如潮水般杀到了矮丘下,然后分流,由赵破奴和姚招各带一队,从左右两个方向掩杀向矮丘,完美的避开了山下的陷马坑。 只有霍去病,策骑直线上冲,往山丘顶端杀来。 凭借强大的感知力,地面上的陷坑,清晰的被他所洞察。 今安极具灵性,在他精湛的骑术控制下,硕大的马蹄子蹬在地上,没有一处陷坑被踩中。 “射!” 山丘上,慌乱中的匈奴兵纷纷放箭,若能杀掉这个箭术如神的汉将,这一战还有机会! 今安原本已经快如疾风的速度,忽然再次飙升,让射向它的箭矢大半落空。 剩下少数箭矢,被霍去病左扫右挡,轻松拨开。 今安澄澈的马眼看向山坡上的匈奴兵,竟露出嘲弄鄙视的神色。 一声嘶聿聿的马鸣。 它打了个响鼻,腿上壮硕无比的肌肉,出现了一個明显的收紧而后绷直释放的过程。 地面土石崩飞,巨大的马躯腾空而起,横跨四五丈的距离,落在矮丘中段,旋即往上方狂飙而至! 此时的匈奴兵不仅缺乏指挥,且因为霍去病的箭术,乃至直冲山丘的悍勇,进一步加深了恐慌的情绪。 嗡! 弓弦轻震。 霍去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马侧的长弓入手,箭矢接连射出。 矮丘上方,数名匈奴将领应声栽倒。 这几箭,彻底压制了匈奴部众的斗志。 今安的蹄声如锤,一路冲到了矮丘上。 几个悍不畏死的匈奴兵试图靠近,被今安抬起蹄子,闪电踢出,连手里的皮盾都凹陷龟裂,鲜血倒呛。 霍去病目光扫视,周边形势已彻底混乱。 左右两侧,汉军在赵破奴和姚招带领下,正快速掩杀上来。 此消彼长。 这一战的胜负,在须卜勇突被射杀那一刻已成定局,只看匈奴能有多少部众败逃脱身。 霍去病驻马在矮丘上,草原的狂风,吹拂着他的背上的薄氅。 他脑内掠过刚才射箭时那种天人合一,与虚空相合的感觉。 识海兵书的出现,无疑放大了他的能力。 他以往虽箭术出众,但并未达到这种神乎其神的可怖境界! 霍去病笑了笑,轻抚马颈。 今安果然是匹好马。 …… 被称作李公的刘迁近侍,是淮南八公中的李尚。 他和霍去病同一天离开长安,全力赶路,来到北关。 时间已近四月末,空气里多了一丝暖意。 刘迁除了让李尚过来,还另有安排。 其父淮南王门下食客众多,关系网也扎的非常深。 去给匈奴通风报讯的乌桓人,并非独自一人,背后还有一支队伍。 他们是长期在乌桓,大汉和匈奴交接的三不管地带流窜的势力,和刘迁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支队伍本就在边境活动,值此汉匈开战时,他们的出现,不会引来额外的怀疑。 接到刘迁传来的讯息后,他们便从乌桓往西移动。 所以才有了派人出面,给匈奴送消息的过程。 李尚千里驰骋,带了两个随从,一路来到边关,趁汉匈交战,绕开边城,很快和乌桓的这支队伍取得联系。 双方在汉匈交战的外围区域,荒野当中碰面。 “我们早就让人去传讯,对付那汉人将领霍去病。匈奴已做好了埋伏,我们还有必要再动手?” 乌桓人的为首者是个神色彪悍,以黑布缠在头上,遮住了半边面孔的中年人,手下都叫他黑狐。 此人目光狡诈,气势凶恶,正上下审视李尚。 他身后跟着上百人,服饰杂乱,有穿皮质甲胄,也有穿汉服的,男女皆有。 这伙人惯常在三地边境劫掠商旅,什么都干,尽皆穷凶极恶之徒。 李尚对他们的战斗力还算认可,但对他们的服从性很不满意:“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黑狐吹了声呼哨。 霎时间,稍远处的疏林里,地皮上翻,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些躲在其中的人。 “我们有接近九百人。”黑狐略显得意,能在边境聚集起这样一股力量,足见他的能力。 李尚微微点头,这样一支队伍去打汉军,不期望能获胜,用些手段辅助,达到目的就行。 “霍去病在哪?” “我按公子提供的方法,这几日断断续续的获知了那霍去病所带队伍的路线。 他们上午就离开汉境边关,往北去了。此刻怕是已经中了匈奴的埋伏,有没有人活下来都是问题。” 黑狐斜眼道:“何况要杀的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何须如此费事。 我手下有精通阴灵之术的方士,只要找到汉军的驻营地,驱策阴灵入梦,管叫他死的无声无息,岂不省事?” 李尚蹙眉道:“汉匈交战,你看看这北关边境数百里内的天象,兵锋之气冲霄。 这是国战,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战意。什么样的阴灵之术,敢在交战的战场范围谋害兵家? 阴灵若靠近,立即就会被一股兵家气机绞杀。 在战场上,能对付兵家的只有兵家。” 黑狐被李尚驳斥,丝毫不以为忤。 他是故意说错,顺便观察李尚。若不知李尚的手段,他怎么能放心随同李尚一起行事:“这么说你精通兵事,有对付汉军的把握? 那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先跟过去看看,若霍去病已死最好,否则就需要我们出手。” 李尚道:“你等可通晓行军避敌之术?” 黑狐大笑道:“我们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行事,否则怎么存活下来,走吧。” 近两个时辰后,太阳西移。 黑狐等人一路小心谨慎,摸索着找到了匈奴之前埋伏霍去病的矮丘。 周边静悄悄的,有明显战斗过的痕迹,但既没有匈奴人,也没有汉军。 在派出斥候探查过附近,确定安全后,一行人靠近了矮丘。 李尚脸色有些凝重。 他精通兵事,观看现场的迹象,就能大致推断出双方交手的过程。 “匈奴人先在矮丘后埋伏,等待汉军靠近……” 李尚仔细观察地面的痕迹:“汉军正面冲过来,马蹄的痕迹又急又密,速度非常快。他们到了山丘下才分成左右两队,规避了匈奴人的陷马坑。 这说明汉军提前发现了埋伏。” 黑狐也盯着地面上一条最为明显的痕迹:“这是……马匹奔跑留下的? 什么马如此大的力量,蹬踏地面,居然留下这么明显的蹄痕?” 黑狐指着矮丘下的一处地方:“这里痕迹最深。” 李尚想了想道:“有一名汉军,骑马直冲矮丘上匈奴人埋伏的位置。你说的痕迹,是那匹马短暂蓄力上跃的地方。” 黑狐脸上不觉间掠过稍许惊色。 有汉军敢直冲匈奴人设伏的位置,且根据上行的蹄痕判断,那名汉军最终成功杀上了矮丘? 李尚等一行人,也沿着痕迹登上了矮丘。 这里的痕迹更为混乱,干涸的血迹到处都是,还有一只耳朵掉在地上,周边全是殷红的血。 在一两个时辰前,这里显然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李尚在周边走动观察矮丘上的痕迹,甚至用手进行丈量,很快得出结论:“这矮丘下边,足印往不同方向分散,说明有一方心绪慌乱,部众四散奔逃,缺乏统属。” 结合刚才的分析,黑狐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伱是说汉军在遭遇匈奴埋伏后,不仅没退走,还迎头杀上来,将匈奴人击溃获胜?” 李尚嗯了一声:“不然如何解释下方那一道蹄印笔直冲上来的情况? 还有这山丘两侧的痕迹,必是汉军杀过来,匈奴人胆气大丧,才有了后续混乱溃逃的痕迹……” 李尚亦有几分惊懔之意。 他指着一个方向:“马蹄往那边去的痕迹最明显,没有半点混乱,显是得胜的一方,从容打扫战场,然后往那个方向去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黑狐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他对将要阻击的那支汉军,已经生出惧意,有些想打退堂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行人当即沿着痕迹,悄然跟了上去。 第六十章 汉军的陷阱 下午申时,太阳微灼。 继续追逐那支汉军踪迹,黑狐显得额外小心。 连续派出斥候,在前探路,随时准备应变。 李尚轻笑道:“有我在,你不用如此小心。我兵家在战场上,可借助修行以观气,那支汉军早走远了,不在附近。 我祭出兵家的一种行军策,你让随员驻马等待片刻,我帮你隐藏行军。” 黑狐的警觉性半点不减,眼神灵活的扫视远近:“李公有所不知,我等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谨慎。” 李尚取出一副竹简。 这是他为此行做的准备。 竹简上记录着他灌注兵家修行,抄录的行军之法。 李尚以兵家手段推动简书,那记录着行军之法的简书微微发光。 汉匈交战,数百里内弥漫的一股兵家战伐之气,似被简书引动。书中的行军策气机分化,与虚空相融。 恍惚间,像是有一种微妙的力量,笼罩覆盖着黑狐麾下部众,形成加持。 黑狐及其麾下人马不由得生出一种感觉,整支队伍仿佛被气机串联,成了一个整体,连行进时的马蹄声都在减小,玄妙至极。 黑狐道:“李公所用是兵家的行军术? 我这些年也搜集到一些行军法门,但都不及李公之法精妙。” 李尚淡然道:“我所用是战国时赵国名将李牧的隐匿行军法,可惜我只得了部分传承,不够完整。否则整支队伍行进会毫无声息,且能藏气,让人无法观望。 修行兵家有成的将领,皆有自己的行军策,若能日夕和兵众一起操训,整个队伍气机如一,妙用更多。” 黑狐麾下是杂牌军,和真正的兵家部众相比,差之远甚,许多手段都用不出来。 队伍继续前行,李尚仍在观察地面痕迹:“这支汉军在追逐驱赶那些溃败的匈奴部众。” 黑狐身畔有一副手,是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汉军在驱赶溃散的匈奴人?” 李尚道:“打猎时,将一只兔子打伤后放掉,让它回巢,就能找出它更多的同伴。而因为兔子受伤,会将恐慌也带给它的同伴。 汉军是想找到更多匈奴人,他们在驱赶匈奴部众回营地。” 女人抿嘴道:“这支汉军如此好战倒是叫人意外,他们就不怕匈奴营地兵员众多,自己反被吃掉?” “匈奴的营地有多少人,只要简单的审讯俘虏,相互对照就能得知,汉军已经心里有数。” “李公有什么制胜手段,可能先说個一二,让我等安心?” 李尚微微一笑:“我所修兵符,最善袭杀敌将。一旦遇到变故,你等从旁策应便好,局势混乱些,我只会更有把握。” 黑狐心忖你说的乱局,怕是要我们来牵制汉军,给你创造机会……他回头对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 几人交谈间,李尚忽道:“这里开始,蹄痕骤然加深,汉军开始蓄力,怕是匈奴营地就在前方了。” 黑狐派出去的斥候,也正策骑回返,印证了李尚的判断。 “前方就是匈奴人的驻营地。” 视线尽头,出现起伏的矮丘,正是匈奴人依仗扎营的落足处。 斥候道:“那营地里都是尸体,血腥味飘散,若非汉匈在这一区域开战,怕是会引来狼群。” 一刻钟后,黑狐等人在确定了匈奴营地内,战斗已经结束的情况下,才小心靠近。 须卜勇突统领的匈奴游骑,来到大汉边关后展开游猎,他身边的两千余众,设陷阱袭杀霍去病时,大半随行,留守在临时营地的不过数百人。 霍去病带兵冲过来袭营,历时近一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 李尚和黑狐等人赶到时,霍去病统率的汉军,已经再次消失。 “伱们分散在周围,小心警戒,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黑狐进入前,再次增派斥候。 眼前的营地静悄悄的,让他非常不安。 临时搭建的营地,规模不大,只有连绵的皮质帐幕,呈环形围绕排列。 进入营地,就能看见匈奴兵的尸体,足有数百具,被摆放堆砌在营内最显眼的位置。 通过观察,可以看见这些匈奴兵有一小半,都是被汉军制式的长枪穿透挑杀。 这说明,当时冲营的汉军,速度迅猛,借助狂风暴雨般的冲势,席卷了整个匈奴营地,才可能造成这种挡者睥睨的效果。 霍去病统帅的汉军,战力之强,屡次刷新了李尚事先的判断。 他和黑狐等人,迅速巡查了一遍整座营地。 没有一个活口。 “我们先离开,我感觉这营地不对……”黑狐面色阴沉。 进入营地后,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这是他常年刀口舔血,养成的一种对危险的感知。 “匈奴兵被杀后,为什么要堆放在一起?” 有黑狐手下的人道:“还有的被吊在了帐篷外。” 李尚面色突变:“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忽然想到霍去病在率军袭营后,刻意留下匈奴人的尸体,堆在一起,目的只可能是想激怒其他回营的匈奴部众,那霍去病仍打算继续和匈奴人交手。 换句话说,这营地是霍去病蓄意布置过的,而他们一头扎了进来。 有没有可能……霍去病率领的汉军根本就没走,正在附近某处,等待再次阻击匈奴回营的某支部众。 而他们一路跟过来,先闯进了霍去病布置过的陷阱! 暗处有汉军,躲在附近! 李尚感觉有一股寒意让全身冰凉刺骨,急道:“汉军袭杀这里后,往哪去了,蹄印找到没有?” 汉军撤走的路线,痕迹,始终没被发现。他们袭营后,就像幽灵般失去了踪迹。 李尚念头起落,那他们之前一路跟过来的行军痕迹,为什么如此明显?是汉军在张网以待,想让人循迹过来,故意留下的? 霍去病针对的应该不是他李尚或黑狐,而是蓄意留下痕迹,目标是匈奴人。 李尚迅速脑补串起了整个事情的因果,心惊肉跳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和黑狐等人迅速上马,直到顺利出了匈奴营地,才微微松了口气。 “快走!迟则生变。” 李尚不知不觉的被算计了一手,心里阴影持续扩大。 “你不是说兵家能观气吗,进来前没看出这是陷阱?” 黑狐也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 一行人急火火的策骑出营,往远处而去。 匈奴营地斜向数里外,有一座低矮的小丘。 夕阳晚照,霍去病坐在马上,眺望远处李尚等人的队伍。 “我们本想引一队匈奴兵回来。这支队伍是哪来的,好杂乱的衣饰。”一旁的赵破奴蹙眉道。 “跟着我们的方向来的……且见到匈奴营地仍然敢入,此刻又仓皇离去,怕是醒悟到营地有布置。这支队伍有问题,把他们拦下来。” “若来路不明,就将他们剿了。” 霍去病的视线转向草原深处:“舅父那边和匈奴主力的交锋,应该快了,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唯!” 赵破奴和姚招齐声答应,呼啸间策骑而出,身后近千部众披甲执锐紧紧跟随,直扑黑狐和李尚。 Ps:感冒……下章结束这段,有些情节疑问也在下章浮出水面 第六十一章 将军饶命 李尚和黑狐刚松了口气,便发现侧翼出现一支队伍,正是汉军。 黑狐对这支汉军的惧意,经过数次累积,已达到顶点,一迭声道:“快!快走!”拼命催马! 李尚也是满心震惊。 他本想利用黑狐的队伍,算计霍去病,现在反过来,优势尽失。 汉军从侧翼斜插上来,速度如飞,人人手执战枪,气势彪炳。 整个队伍缭绕着一股薄雾般的气息,就像是在贴地飞行,倏忽间已逼近到黑狐等人两百丈外。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黑狐骇异道。 “那是一种完整的行军之法,不用一刻钟,我们必会被追上。”李尚道。 黑狐对行军之法所知不多,但不耽搁他大受震撼,恨道:“都是你,非要追上来查看,否则我们哪会陷入如此险境?” 李尚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功夫,汉军又逼近了不少。 和他们的狼狈逃窜相反,汉军军容整齐,整个队伍在疾驰中没有半点喧哗,唯独一股肃杀的气势,让人心胆欲裂。 李尚道:“公子交代的命令是斩杀霍去病。你听我号令,稍后主动迎敌,以做牵制。 这支汉军的杀性,你一路跟过来也看见了,只有杀了霍去病,我们才有生路。” 黑狐怒道:“这支汉军能连破匈奴精骑,你让我回去冲阵,我得了失心疯会信你的话。” 李尚亦是怒道:“你们只负责吸引对方注意力,一沾即走,不会有多大损失! 我会催动乱军兵符,藏在伱们当中,袭杀霍去病后一起撤离。 你一味奔逃,难道能快过汉军,被追上更是死路一条,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黑狐道:“你有多大把握?” 李尚道:“我的兵符能乱军,影响人的心智,只要冲到霍去病一定距离内,我发动乱军兵符,他身畔的人也可以成为我的帮手,对他突施冷箭,防不胜防。 你说把握有多大? 这支汉军再强,主将霍去病却还没达到天人境,许多兵术无法使用。 你们听我命令,凭借乱军惑敌,对手不等摸清我们的虚实,我已经得手。” 黑狐念头急转,眼下只有一试,才有稍许逃生的机会,遂咬牙道:“好,你说怎么做?” “你放心,若无把握,我何必赶到边关来。” 李尚此番出来,蓄意隐藏,穿的是贫民的衣服,隐在黑狐的队伍里,毫不起眼。 当下由黑狐一声令下,身畔部众略微放缓速度,拨转马头,变成和汉军面面相对,并且都取出了武器,短刃,长剑,枪,都有,样式杂乱。 此时双方距离已不过百丈。 黑狐这边虽是被汉军追的心惊肉跳,但自有一股悍勇的匪气,略事调整,便和汉军策骑对冲。 马蹄如雷,尘土飞扬。 李尚藏在人群中,随时准备催动乱军兵符。 他努力说服黑狐率人冲阵,就是为了形成战场对垒的混乱局面,为自己制造方便。 就在这时,李尚脸上杀机大作,看见了对面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霍去病。 他在人群里大喝道:“冲啊,杀了这些汉军,我们才有生路!” 煽动黑狐麾下部众的同时,李尚悄然发动了乱军符:“看尔等看看我的手段!” 一股兵家气息弥漫,虚空中居然四处都响起纷乱的铿锵声,如同兵器交锋,杀机四溢。 黑狐麾下部众,在乱军符的作用下,双目猩红,战意激增。 原来李尚早在不经意间做了布置,他之前说给黑狐部众加持行军之法。 那行军之法的加持,便是乱军符的一部分。 催发出其中力量,黑狐部众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兵势加身,悍不畏死的冲向汉军。 乱军符还可以乱人心智,行兵家战计中借刀杀人类似的神通。 李尚已想好对策,只待掩杀上去,趁混乱影响霍去病身畔的汉军,令其突然调转兵锋,袭击霍去病,至不济也能吸引霍去病的注意力,让他趁机出手,增加成功的把握。 念头闪烁,李尚眉心隐隐发光,一枚兵符若隐若现。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涌起强烈的惊栗感,全身一紧。 下意识的,他祭出了眉心的兵符。 前方的虚空,一缕寒光如电,和兵符碰在一起。 那兵符迸发出厚重的兵家气息,挡住了寒光。 李尚这才看清寒光是一支箭! 他还来不及有其他反应,寒光又是一闪。李尚的兵符刹那间再次和寒光碰撞,导致其方向略微偏移。 但寒光随后还是落在了李尚的额头和半边面颊上。 他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那寒光是霍去病在对面连续开弓,将黑狐麾下冲的靠前的几个人,悉数射落马下。 李尚挡住了第一箭,于是霍去病又补了一箭。 李尚还没动手,自己先坠马……黑狐等人纷纷愣住了,不约而同的放缓了速度。 对面阵中,赵破奴正纵声大喝:“来将通名受死!” 这一声大喝,震撼全场,敌我双方倏地一静! 黑狐部静悄悄的,许多人都呆看着落马的李尚。 赵破奴喝道:“尔等首领是哪個,通名受死!” 对面依然没有回应,半晌,黑狐队列里的一个人,指了指被射死坠马的李尚。 赵破奴也愣了下,对方的将领被射死了? 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两方面隔空对望! 黑狐勒马停定,纵声道:“我等乃乌桓的游骑部落,从来没跟汉军做过对,能否放我等离开?” “刚才为何冲阵?” 赵破奴带领汉军,快速逼近。 黑狐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动手反抗,汉军已经策骑如雁翼般展开,从两侧将黑狐的人围在其中。 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全军覆没,黑狐忽道:“我等和淮南王长子素有来往,这人叫李尚,是淮南王长子麾下。 之前让人去匈奴营地通信,伏击霍将军的也是淮南王长子的吩咐。不想将军骁勇,连破强敌。 我等受人所惑,不过贪些财物,请将军饶命。否则我等拼起命来,你们怕是也有不小的折损。” 黑狐这番话已近乎求饶,把锅甩给了刘迁。 霍去病笑了笑,他早就让人盯着刘迁,且做了其他布置。 刘迁的事,皇帝大抵也知道,只是还没做出决定。因为涉及皇亲,乃至其他宗室诸侯的稳定,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但眼前这伙人一看就是悍匪,哪有留之为祸的道理。 霍去病挥了下手,身畔的汉军速度迅快,取出随身短弩,扣动了弩箭的弓弦。 黑狐再想拼命,已经晚了。 …… “你没告诉霍校尉,陛下说和匈奴战后,再处理淮南的事。 密侦令尊陛下所命,不准备现在就惊动淮南,又怕他们不轨,才让我等过来。按计划,霍校尉应该假作不知这李尚的存在,将人放走才对。” 霍去病杀了黑狐部就率人走了,倒地的李尚身畔,不久之后却是来了两个幽灵般的人,出自密侦麾下。 一个青年,一个中年,都穿着密侦的黑衫。 刘迁派人出长安,自觉隐秘,实际早被人盯上。 如果没有这点本事,茹泊虎屁股下边的密侦令宝座,早该换人了。 霍去病也知道自己掌握的情况,密侦肯定知道,因为他调查许多事,也是让密侦的宋然去做的。 “我刚才以迅简传声,隔空对霍校尉说了,人先不要杀,他不可能听不见。” 中年密侦一脸无奈,指指李尚的尸体:“然后霍校尉就开弓把他射死了。” 年轻的密侦愣道:“你说了,霍校尉为何还把人杀了?” 密侦摊手道:“霍校尉不向来如此吗,对方敢对他出手,肯定就不能留了。这事自有他回去和陛下解释,可没有咱们的责任。” “怎么没有责任,命令是让咱们挖出黑狐之外,其他和淮南有联系的人,像黑狐这种势力还有多少,你弄清楚了?” 年轻密侦说:“眼下岂不白走了一趟。” 中年密侦:“也不算白走,这不把尸体都留给咱俩了。” 第六十二章 突破,养志 夜色已降,繁星缀满了浩渺的深空。 定襄郡以北四百六十里,草原上。 卫青身着戎装,垂手而立,身畔站着好友兼部下公孙敖,还有两个随军将领和几名亲兵。 他们的视线前方,是连绵不绝的帐幕,汉军在这里安营扎寨。 “斥候数次外探,远达七十里都未发现有匈奴骑兵的踪迹。” 公孙敖道:“大将军为何判断今晚匈奴会来袭?” 卫青徐徐道:“匈奴去年新败,必急于求胜。我率军进入草原,放弃城池固守,他们更是视为良机,已经安耐不住,必会利用骑兵的灵活和冲击力来袭营。” “所以你在这开阔地扎营,无险可守,是诱饵,等着他们来袭?” 卫青洒然道:“战场上哪来什么诱饵,胜负还要交手才知。让李沮备好强弩,匈奴人敢来,强弩伺候。” 公孙敖点点头,略感兴奋。 他跟随卫青连败匈奴,已打出信心,坚信这场战争的胜利仍将属于大汉。 乌云掩月。 这一晚,直到凌晨时分,忽然有蹄声震碎了黑夜。 草原上狂风呼啸,仿佛匈奴人信奉的萨满之神在怒吼。 一支匈奴骑兵,就像是从狂风中驰骋而出。 这是匈奴人在草原上才能动用的神秘力量,骑兵如风暴般迅疾,且能利用狂风吸收蹄声。 “汉军受死!” 匈奴兵在啸叫声中,对汉军军营展开了冲击! 然而他们到了近处才发现,营地内的帐幕里,全是披甲执锐,枕戈以待的精兵,迎接他们的是如雨的强弩。 匈奴骑兵一见中计,立即呼啸退走,并未受多大损失。 但卫青就在当天夜里,转守为攻。 汉军衔尾追击来袭后又快速撤离的匈奴骑兵,顺势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定襄北之战,汉军出动十余万精骑,中军和左右两路相互策应,在这个夜晚,直扑匈奴主力所在地。轮到匈奴意外接阵,被动应战。 双方从凌晨开始,直杀到天明。 骄阳初生。 卫青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背上,眺望前方的主战场。 此时的战场上万军厮杀,是汉匈交锋以来最大规模的对垒。 数万人的喊杀,兵器碰撞声,战鼓擂动声,还有利刃划过甲胄,皮肉骨骼的声音。 锵! 一名汉军挥刀架住匈奴兵刺来的短矛,刀锋顺着矛杆下划,又快又狠。 匈奴兵握矛的手,三根手指加上半截手掌一起被削掉。 但一转眼,挥刀的汉军亦被侧翼的一柄短刀破开腰肋,鲜血泉涌。 不远处,另一个匈奴兵眼睛通红,抽刀而出。呼吸时间以后,这匈奴兵也死在一名汉军校尉手里。 战场纷乱,类似的情景,不断重复上演。 真正的战场,甚至来不及畏惧,斩杀对手更像是一种本能。 卫青满脸肃穆,识海里倒映着战场上的变化。 他对面,横跨整個战场的匈奴大军背后,大单于伊稚斜亲自率军,头戴金盔,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匈奴本是主攻之势,想不到会被卫青趁匈奴骑兵袭营,连消带打,顺势反击,猝然开战。 双方凌晨交手时,匈奴人就处于被动接战的局面。 到天明时分,他们的劣势逐渐被放大,越来越明显。 伊稚斜骑在马背上,满脸愤怒,握着马鞭的手,因为格外用力而发白。 他身畔的另一匹马上,是一个刚被他抽击过,脸上带着血痕的匈奴将领,正是昨晚力主以骑兵袭击汉军的匈奴骑兵首领诺日措。 卫青纵观战场形势,暗自吁了口气。 如不出意外,汉军的优势最终将会转化成胜势。 此时卫青才有机会扭头问身畔的霍去病:“你怎么来了?” 天亮的时候,霍去病带兵赶来,手执长枪,从左翼杀入战场,悍然参战,最终来到卫青身畔。 此时赵破奴等人仍在战场上,和匈奴兵厮杀。 霍去病手里的长枪染血,眼神却是额外明亮,和卫青一样,扫视战场各处。 汉军正慢慢占据优势,匈奴已出现阵地后移,准备缓退抽身的迹象。 “击鼓,令三军紧逼,不容匈奴后撤。”卫青下令道。 霍去病:“我来吸收战场气机,准备冲击天人境,缔结兵符!” 卫青蓦然吃惊,回头道:“你进入兵九境方才旬月,又要突破天人境?” 公孙敖等几个周边将领也都神色惊异,转头看过来,大抵是觉得霍去病过于求快,强行冲关并不是好事。 “去病你十七岁达到兵九境,已是古今少见,切不可贪快。兵九境尤其重要,越是积累厚重,对将来缔结兵符,好处越大。”公孙敖以长辈的口气道。 卫青又扫了眼战场,回头抓住霍去病手腕,以气机送入。 片刻间,卫青就感觉到霍去病体内气机雄浑如江河奔腾,流经诸窍,通达百脉。 他果然已经达到冲击新境界,将要进入天人境的地步。 卫青有些愕然的收回手:“你如何能在旬月时间内,将兵九境的气机推到如此浑厚程度?” 霍去病摊了下手,意思是这个速度很正常,并未刻意去做。 其他将领见到卫青反应,面面相视之际,霍去病已经开口吞吐战场气机。 兵家修行,离不开吸收战场上万众交锋,形成的杀气,煞气,乃至生死间的戾气,死气共聚的一股气息。 将其纳入体内,锤炼剥离杂质,而后为己所用,便是无坚不摧的兵锋之气! 而越是大型的战场,卷入的士卒越多,生死转瞬的杀气越盛的战役,对兵家好处越大。 汉匈交战,两方主力超过十万人对垒,决定国运走势的战场,用来突破天人境,正是最好的机会。 霍去病一口气机吞入。 轰隆一声,体内犹如江河汇海,撞击天地之门。 战场上,一股无形无质,但兵家却能够清晰感知的气机,蜂拥往霍去病所在处汇聚。 这股气机的变化,甚至引动了天象。 空中风云激荡,隐然间又有另一座古战场在苍穹上映现,虚幻朦胧,似有千军万马争锋。 而这座衍生浮现的古战场,正被霍去病开口吐纳吸收,往他身畔倾泻。 “吐纳化出一座战场!” 公孙敖意外道:“各家破关,有时会出现大日当空,亦或明月出海等神异气象,去病吐纳气机引动浮现出一座古战场,倒是未曾听过。” 霍去病的识海里,腾蛇抬头,兵书上字文明灭。 腾蛇之外的第二只本经阴符七术灵性生物,似乎即将复苏出世。 兵书上的本经七术竹简,又有一部分变得清晰凝实,露出字迹:养志者,心气之思不达也……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则心散…… 养志法灵龟! 而后体内所有气息上冲,涌入识海。 这股力量推动着霍去病的识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塑造他独有的兵符。 战场上,双方厮杀交织的兵气,持续往霍去病所在处汇聚。 但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晦暗起来。 先是大草原深处,匈奴王庭的方向涌起一股惊人的煞气。 卫青脸色微变:“匈奴萨满!” 苍穹上乌云滚滚,宛若江河在流淌。 奔腾的云气浇筑形成了一只巨大,枯瘦,如鸟爪般的手,从高空下压,一把掐断了往霍去病所在处聚集的那座苍穹上的古战场异象。 这些变化,皆是元神层面的一种显化,普通士兵仍在战场厮杀,并未看见苍穹上已是异象层出。 那只鸟爪般瘆人的手出现后,变化还在持续。 另一方天空,又出现一只握笔的大手。 这只手,执笔在虚空中一划,像是斩断了一种无形的命数。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霍去病意识里响起:“汉不可再出名将,你的命魂,天赋都将止步于此!” 卫青的脸色愈发凝重。 第一个出现的鸟手,他能隐约感知到是草原深处的变化,因为霍去病破关,引动的气象,古战场映空,想要来破坏阻挠。 第二支握笔的手,来得更突兀,更隐晦,也更强,连卫青也看不出来历。 霍去病突然纳气,意外接踵而至。 第六十三章 幕后,破关 卫青的眉心有一缕流星般的光晕,破空而起,璀璨夺目。 那是他修行出来的兵符。 兵家在战场上,力量倍增。这兵符一出,锋芒盛若骄阳,千军万马共聚其力,冲向高空执笔下压的手。 然而那只‘鸟爪’半路探出,当先和卫青的兵符碰撞。 喀嚓! 鸟爪被兵符释放的锋芒穿透。 但卫青的兵符亦受阻,晚了一瞬没能碰到那只执笔的手! “匈奴萨满,恩敕!”卫青沉喝。 云气重新浇筑出鸟爪,一个阴鸷的声音仿佛吹遍了整个草原的狂风在呼啸:“有人给我传讯,你汉人若再出神将,兵锋将影响我匈奴国运。 你我,不过是各自尽忠,我绝不会让汉人再出破国神将!” 那草原深处,隐隐有一团风柱,旋动不休。 在风柱背后站着一个枯瘦,佝偻的老者。 他立在草原深处的一座山上,眺望南方的天空。 他手里,握着一根脊骨形成的骨杖,发出微弱光晕。 他就是匈奴大萨满恩敕。 而此时的霍去病感觉到一股可怖的力量,在侵袭自身的精神意识,试图削弱他的生机! 天空中那只执笔的手消失了,像是探入了他的意识,杀机浓重。 霍去病在神识中,看见一双冷漠,无情,且……贪婪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身有某种气机,正被这双眼睛的主人觊觎,想要取走。 森然的声音在意识里徘徊:“你的资质,本源,如此之佳,就该为我所用……” 当这個声音响起,霍去病吞吐战场之气,即将破开的境界壁垒,开始衰弱。 他识海里,本经阴符七术的第二尊元神之灵,那头灵龟不在移动,复苏被终止。 在突破时,有力量侵入自己的意识当中。这种情况,换个人或许会选择停止修行,暂时结束突破,以规避风险。 霍去病却是反其道而行。 对方敢来,就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体内的兵家意气,自身的意志,倔强且执拗的选择了继续破关。每一次开口吐纳战场上的兵气,神魂都传来巨疼,眼前发黑。 但霍去病反而加大了摄取战场气机,全力推动自身力量进行突破。 霍去病的意志,仿佛出鞘的利剑,有我无敌,无坚不摧! 那道来袭的力量,躲在暗中的人,明显意外:“本想削掉你的命魂,让你苟延残喘,但你自己想寻死!” “凭伱吗?”霍去病冷哂。 轰隆! 好似天崩地裂,纷乱战场上,十万官兵交锋共聚的磅礴兵气,被霍去病不断吸收引入体内。 他的身后,腾蛇扶摇而出,显化的无比巨大,气象磅礴。 腾蛇彻底张开双翼,周身承载着无数的本经阴符七术咒文和兵家战无不胜的可怕意志。 进入霍去病体内的兵气,在他的四肢百骸越流越快。 他和整个战场气机交融,侵袭神魂的力量不论如何强大,邪戾,都不可能和战场上的万军匹敌。 那股阴寒气机开始减弱。 对方显然没料到霍去病在突破时被他压制,仍如此悍勇,逆境反扑! 霍去病被压制的力量,重新抬头,扶摇直上,成功挣脱了对方的压制,继续破关。 他的意识里,始终没有动静的古井,似乎也受到他强大无匹的意志感召,升起一股灵韵,滋养着他强行破关,经脉中承受的压力,以及刚才受到冲击伤损的神魂。 “霍去病,你在我出手后强行破关,却不知过刚易折,已经伤了根本。今日之后,我看你还能走多远……”声音再起,每个音节都在撼动霍去病的意志。 然而霍去病的神识,得到古井滋养后,变得澄澈至极,洞察万物。 他恍惚间却是捕捉到了侵入自己神识的‘人’的踪迹。 那是一股完全陌生的力量,强大到让人颤栗。 在那股力量背后,他看见一张闪烁即逝的面孔…… “我能走多远你不会知道,因为我会将你找出来,不论你躲在哪。” 霍去病在意识里传念回应:“我为兵者,以护内驱外为责,为我汉人的山河而战。而你躲在暗处出手,只有这一次机会。既然漏了面,你就完了!” 霍去病话音一出,自身力量和识海兵书相合,联合战场上的兵家之力,锋芒无俦,如利剑斩向侵入自己意识的那股外来气息…… 隐约间似乎有一声又惊又怒的低呼响起。 与此同时,大汉国境深处,传来龙吟般的怒吼。 一条华丽之极,由气运浇筑的真龙,在长安催发出惊动天地的可怕威势。 草原深处,匈奴萨满恩敕演化出来,遮蔽战场上空的鸟爪,在这真龙一吼下瞬间炸裂。 匈奴大萨满手里的骨杖,龟裂出一道缝隙,他自己更是开口呛血,发丝霎时变得灰白。 侵袭霍去病的力量也在加速退去,最终消失。 战场上,匈奴兵众在汉军攻势下,败相已露。 伊稚斜下令吹响了撤离的号角,想要结阵退走。 这时,战场外,斜向冲出了卫青预先埋伏的伏兵。 老将李广不知何时从北关赶来,带领两万部众投入战场,和卫青的中军相合,对匈奴展开追击。 卫青一边指挥大军,一边扭头看向闭目盘坐,仍在吐纳气机的外甥霍去病。 这次变故来的非常突兀,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到底是谁瞒天过海,要杀外甥霍去病? 卫青看了眼草原深处,一个是匈奴萨满,另一个执笔者是谁? 其出现时的力量波动,前所未见,虽执笔却非儒! 刚才那股波动,还在他卫青之上,几乎能媲美战场万众共聚的可怕力量。 …… 在长安,茹泊虎轻吁了口气。 刚才的变故,他也有所感,始料未及。 他收回眺望北部天空的目光,旋即听见刘彻从未央宫传来的震怒声音。 这位大汉皇帝,杀机四溢:“刚才的执笔者是谁?好大胆子,蛰伏在暗处,就是在等去病突破这一刻出手,时机之准,气机之隐晦,连朕事先也被他瞒过。 把此人找出来,朕必诛之!朕谋划多年的事,险些被他毁了!” 茹泊虎知道刘彻为什么如此生气。 这个暗中的人,想斩断霍去病的气运,断他命数,夺其天赋,也是在试图削弱大汉,助力匈奴。 谁人如此大逆不道?! 茹泊虎迅速思忖,不可能是淮南……还有谁? “臣失职,今日之前并不知有此人存在。”茹泊虎毕恭毕敬,垂首执礼。 刘彻沉声道:“确是你的失职,立即去查,把人给朕找出来!” “刚才朕显化元神,捕捉到那人的元神气息,像是阴灵般冰寒,不是九大流中的任何一家。记住他的元神特征,看看有没有线索。” “臣记下了。”茹泊虎恭敬道。 …… 长安东南方向千里外,董仲舒脸上也有一缕惊色,缓缓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刚才那股力量,形似我儒家而神非,哪来的执笔者,如此之强!” “师尊,那力量可是在蓄意模仿我儒家,要害我儒家?”董仲舒身后有一个中年人,是多年随侍在他身畔的弟子。 “非也,此人之修行,不在九大家之内。 对方是在助力匈奴,破我汉人国运,我儒家和兵家不过是朝内之争,岂会如此不分轻重!” “为师要去长安一趟……” 那个暗中的人,如此强的修行,到底哪来的……董仲舒也在思忖。 定襄北一战,在匈奴败退,汉军衔尾直追百里,斩其近万兵马的情况下,暂时告一段落。 战后,卫青毫无获胜的喜悦,率众回到定襄,云中,朔方等郡休整。 五月初的上午,微风送暖。 定襄郡的郡城内,卫青愁眉不展的从房间里出来。 霍去病到现在仍在修行状态,没有回醒,气机也无法入体探查他的状态。 实际上,霍去病的意识里,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他仍在完成天人境的突破,缔结兵符。 当他睁开眼,嘴角有稍许笑意:“想阻我晋升,可惜手段不中用…” 第六十四章 这样的天人境 夜色初上。 当霍去病醒来,生出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的念头,他的感知里立即呈现出房外璀璨夜空的景象。 达到天人境,力量,感知能力,都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任何原因的,他知道自己这次修行一共历时七天。 而他的识海里,原本的兵书上方,赫然悬浮着一共五枚兵符! 没错,五枚兵符! 兵家修行有成,达到天人境,多会生成一枚性命交修的兵符。 霍去病的识海,对应本经阴符七术当初升起的五道气息,共化出五枚兵符,此外还有两枚漆黑如墨,悬在兵符后方的本经竹简。 五枚兵符中,有两枚已显化具体形态,位于五枚兵符的左右边缘。 一个是实意法腾蛇,另一个是新出现的养志法灵龟。 识海兵书也变得不同了,其上记载的兵策,显化的更清晰,波动也比以前强了不止一筹。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那口古井。 此时霍去病的眉心有两缕微光浮现,落在手里,化作兵符。 这是兵家天人初境特有的能力,可以显化识海兵符。 手里的两枚兵符,造型方正如印玺,半掌大小,上方分别盘绕着腾蛇和灵龟,栩栩如生。 符上的腾蛇和灵龟背上,不时浮现出古老的篆体文字,正是本经阴符七术的内容。 霍去病尝试推动实意法腾蛇。 那腾蛇宛若活了过来,蛇吻张开,吞吐云雾。 一瞬间,整個房间都被云雾充斥,如临仙境。 霍去病念头再动,雾气收敛,又被腾蛇吞回口中。 下一刻,腾蛇破空而起,穿透了房舍,来到夜空中。 它的身躯显化,居然有百丈之长!强大无匹的感知力海潮般汹涌铺开,整个定襄郡城的风吹草动,都被腾蛇所感知掌握。 天人境的强大,单是感知力和以前相比,提升了不止倍许! 当霍去病换了养志法来推动灵龟兵符,自身气息便开始收敛,呼吸,心跳,包括神魂波动,乃至血脉流速都在减弱,变得无声无息。 他的身体也在灵龟兵符的气息笼罩下,略显虚幻,像是要融入虚空。 要知道兵符的作用,对于兵家来说,并不仅限于自身,更主要的是用来带兵。 这两种兵符,在领兵时会发挥出怎样的作用? 腾蛇兴云吐雾,用来带兵可化雾而行,而灵龟主收敛,进一步增加带兵的隐蔽性。 两者配合呢? 霍去病念头起落,开口吸气,两枚兵符,包括在夜空中舒展身躯的腾蛇,倏地消失,化作两点微光,回归识海。 玄妙的变化出现了。 霍去病同时推动这两种本经之法,两枚兵符的纹理彼此勾连,相合成了一枚兵符! 其上的灵龟和腾蛇化为两枚烙印图案,出现在兵符印玺下方,对应着南北两个方向。 此时的兵符散发的气息,比它们单独存在时,远远强出不止一个层次! 霍去病继续吐纳,感受天人境的变化。 长夜转瞬,天色微明。 门外传来脚步声,卫青推开房门,霍去病也正结束修行,睁眼起身。 卫青大喜,靠近过来,目光炯炯:“终于醒了,可曾感觉哪里不适?” 确实还有些不适,那位侵袭进入意识的执笔者,修行层次比霍去病要高的多,其当时曾想斩断霍去病的命数,气运,掠夺他的资质。 虽然没成功,但总归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损。 即便突破天人境,这种伤损仍未完全消失。 不过霍去病能感觉到古井散发着一种气息,在修复他的身体和神魂。 “舅父放心。” 霍去病示意自己安然无恙,遂转开话题:“外边情况如何?” 此时,霍去病的识海内,兵符上的腾蛇目光阖动。 而霍去病得到其力加持,再看卫青,居然见到卫青身后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那影子脚不沾地,无头无面,像是传说中的厉鬼阴魂。 霍去病还看见那厉鬼周围,虚空像水波一样律动,诡异至极。 卫青亦在同时发现霍去病在观察自己身后:“你已入天人境?且能看见我的阴身?” 所谓阴身,可以理解成一种‘鬼’,也可以看成是自身元神的一部分! 人体有三身,也可称为三神,即阴神、阳神、元神! 九大流中,兵家是最容易修出阴神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兵家吞吐的兵气当中,本身就包含生死间的阴煞之气。 阴神和元神一样,有遨游天下,出入幽冥,显化诸多神通的能力。 天人境的第一重是兵符,第二重就叫军魂,也叫阴阳,对应兵法中的阴阳奇正,在自身的阳身之外,修出一具阴身。 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种修行方向,也有专修兵符的兵家。 “你能苏醒过来,且成功进入天人境,大喜之事。” 卫青欣然道:“春秋以来,也只至圣孙武等三两人,在二十岁前有此成就! 陛下和我之前没对你提及天人境的具体情况,是怕你过于憧憬天人境,心态不稳,大忌。 天人境的奥秘,你可慢慢体会,与你往昔的认知会有诸多差异,连我至今也没能看清天人境的真容。” 舅甥俩在房间内的矮席后入座。 卫青先拿出一个玉质的小瓶:“陛下遣人从长安加急送来的灵丹。” “伱被人暗算,陛下震怒,已下令缉拿天下。” “可有线索?” 卫青摇头:“对方出现的突然,事先甚至没人知道天人境有这号人物。” 霍去病道:“那个匈奴大萨满怎么回事?” “匈奴和西域都有一位最强者,几乎凌驾在皇权之上。” “匈奴萨满,就是匈奴的最强者?” “对,但不是唯一的,匈奴还有一位叫苣都的大将,数年前孤身往北去了极寒之地,至今未归。传闻其人有鬼神之能。另一个就是大萨满恩敕。 他在匈奴的地位如神,传说他能召见匈奴人的先祖,叩问祖先,引领匈奴。” 卫青娓娓道:“西域也有一人,就是被誉为三十六国神魂源头的洛诗娜,亦被称作罗什娜。 她的名字在西域是最高贵的称呼,世代传承。 当代罗什娜已是第七代,据说天赋格外出众,能比肩初代罗什娜。 西域小国林立,没有强大统一的武装力量,但至今未被匈奴全部吃掉,就是因为有洛诗娜的存在,听说伊稚斜一直想娶她为阏氏。如能成功,匈奴将彻底吞并西域。” 卫青瞅瞅霍去病:“上次去长安出使的使节帛旗木,应该就是洛诗娜的人,否则无人有资格代表西域来我大汉出使。” 原来如此! “既然匈奴和西域都有与皇权齐平的人,我大汉呢?” 霍去病问完就哑然失笑,因为不等卫青回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以皇帝刘彻的雄才伟略,皇权至上,怎么可能容忍任何人高于皇权。 他自己就是那个将中土神权,皇权集于一身的人。 董仲舒或许做过帝师的梦,但现在早醒了,所以他当年离开了长安。 “之前和匈奴交锋结果如何?”霍去病又问。 卫青叹了口气:“受暗中那个执笔者袭击你的影响,当时战场上的追击并不及时。 匈奴除了主力和我对战,落败。另一支部众由匈奴右谷蠡王渠蒙统率,与我军负责牵制他的苏建,赵信对垒。苏建败归,而赵信被渠蒙生擒……” “赵信又回降匈奴了?”霍去病心忖历史倒是惊人的相似。 赵信本为匈奴人,被俘归降卫青。 如今又被匈奴所俘,重归匈奴。 “那个执笔者着实可恨,不仅想阻你破关,且坏了我大汉和匈奴的这场交锋。”卫青蹙眉道。 “其实还不算结束。”霍去病说。 定襄北之战,历史上就分成了上下两部分,间隔不过一个月出头。 “出去看看吧,你麾下姚招和赵破奴等部众,都赶了过来。” 舅甥两人起身打开房门。 赵破奴和姚招等人皆聚集在门外,看见霍去病,精神大振。 霍去病开门后却是微愣,怪不得舅父说天人境是另一重天地,区别于以往的认知。 第六十五章 新境界,见龙 长安。 淮南王府。 刘迁皱着眉梢问:“李公仍无消息?” 他身前站着一个侍从,下首位则坐着妹妹刘陵。 “没有,李公最后一次传消息,说要出北关,此后再无动静。” 侍从小心道:“黑狐那边也没联系上,倒是听到了北关的另一则消息。 霍去病在汉匈交战的战场上,遭到未知来历的人重创,至今未醒。” 刘迁轻笑道:“他自觉懂些兵事,真正上了战场果然不堪造就。遭人重创,不知死了没有? 再探,以李公的本事,又有熟悉北关情况的黑狐在一起配合,不该有事才对。” 等侍从领命退了下去,一旁舒展着长腿,斜坐在矮席后的刘陵问:“李公没有消息,还有一种可能你想过没有?” 刘迁道:“当然想过,北关战场,千军万马征战的地方,谁也不能确定不会出意外。 李公虽精兵事,但也有可能……已经丧命。” 他看了妹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他被那霍去病所杀。 你刚才也听见了,霍去病在北关被重创,自己尚且护持不了,能伤李公? 退一步说,李公和熟悉边关的黑狐相合,若与霍去病遭遇,最差也不该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刘陵想了想:“你谋划卓氏也有段时间了,可有进展?” 卓氏? 刘迁的心情明显变好,道:“卓氏之女这几天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任我施为。” ———— 骄阳初生。 霍去病和卫青从房间出来的一瞬,入目的情景,让他略感震惊。 刚才在房间里,对天人境带来的变化就有所感。 而甫一出来,灿烈的阳光灼照在建筑上,院里的花草上,廊道的立柱上,每一点细节都和以往大不相同。 色彩上比以前绮丽丰富了也不知多少倍。 仅仅是花草探出来的一枚叶片上,霍去病居然看出了千百种缤纷的色彩,一片花叶,就像一个二维的世界,存在着以往想象极限外的颜色,纹理等丰富变化。 这或许就是佛家所说,一花一世界的真正原因。 修行到某个层次,看到了常人肉眼以外的‘世界’。 进入天人境,整個世界才露出真容,展现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霍去病的视线,掠过廊道上的梁柱,五感相互配合,清晰的捕捉到梁柱内有蛀虫在啃食木屑。 他还能感知到那木柱正慢慢腐朽,处在步入‘死亡’的过程里。 甚至于,他还得出这截木柱完全风化,彻底消失的准确时间。 这种过程和结论没有任何原因,不需要计算,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心底。 这种能力,建立在对物性的极致洞察,对世界本质的了解上。 许多东西,到了天人境才更加‘真实’。 这种能力用在战场上,将可以精准推演战局,洞察敌我。 霍去病不确定是不是所有兵家,进入天人境都有自己这么优秀的感知和捕捉力。 但……他在此刻,确是莫名的欣喜,雀跃,甚至想要欢呼。 天人境,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定襄郡以北的形势仍然很紧张,两方都未退兵,显然皆有再战之意。 依霍去病的意思,他准备直接留在北关打匈奴。 但刘彻知道他苏醒,下了圣旨,让他回长安。 霍去病在五月九日,再归长安,直接入宫见皇帝。 未央宫的书房。 即便霍去病见皇帝前已经有所准备,但看见刘彻那一刻,仍是略感吃惊。 刘彻背后紫气如水,宛若龙潭。 而在‘龙潭’中盘着一条真龙,通体晶莹好似紫色水晶,有五爪,气象之瑰丽,非笔墨能形容。 这就是进入天人层次,能看见刘彻的元神显化的形态。 霍去病进来后,那真龙像是有灵性般,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陛下以往在有人进入书房时,很少抬头,原来都是用背后的龙魂打量进来的人……霍去病莞尔思忖。 他念头未完,刘彻已经放下御笔看过来,过了片刻才道:“你还是被人伤了,但远没有朕以为的那么重,否则命数,气运受损,怕是再难有几年的寿命。” 刘彻遂收回目光:“没有伤到根本就好。” 霍去病在矮席后入座。 “你的天人境,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刘彻兴致勃勃:“居然能直视朕的龙魂,而没被灼伤?” 霍去病高情商应对:“陛下对臣亲近,龙魂是陛下的龙魂,自然也对臣亲近,怎么会让臣受伤。” 刘彻哈哈大笑:“给朕说说,袭击伱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阴冷,无情,似儒非儒。”霍去病沉吟道。 刘彻嗯了一声,略感失望。 霍去病也没能带来有价值的线索,那个暗中人隐藏之深,出乎预料。 他让茹泊虎全力调查,这几日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很不正常,没人能凭空存在,只要出现过,就会有痕迹。 以密侦的能力,不该毫无收获。 除非这个人有特殊方法,能抹掉自己的存在痕迹。 “臣受袭时,曾联合战场气机,斩了那人一击。并且动了手脚,想事后寻找此人,可惜随后那种印记便被‘他’发现抹掉了。” 霍去病思索着说:“或许……可以换个思路试试。” “嗯?” “对方藏的如此小心隐秘,为什么要不惜暴露自己,亲自出手阻挠臣破入天人境?” 霍去病道:“他袭击我,显然有不得不出手的原因,绝非一时兴起。” 刘彻认同道:“他应该是看中你的潜力,资质,想要掠夺你的根基!” 霍去病:“还有一点是他想插手汉匈之争,阻止我大汉再出名将。” 刘彻哑然失笑:“你对自己倒是自信。 继续说,对方想干扰压制我大汉,然后如何?” “他能藏的这么深,可见其谨慎周密,这样的人不会只从一个方向下手,必是多管齐下,以求必成。”霍去病道。 刘彻已经把握到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那个人除了压制你,还有别的手段来达成目的,让我大汉产生动荡,进一步平衡汉匈间的局势,以完成他的某些谋划?” “陛下明鉴。” 如果霍去病分析的没错,对方还有别的手段,那么近期朝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很值得怀疑。 霍去病和刘彻同时想到北军中尉刘怀被杀,张次公上任,刘陵暗中和张次公私通等事情。 这是近段时间,朝内的一股暗流。 如果那个执笔者另有谋划,北军中尉刘怀身死,还有淮南王,这些事情会不会有联系? 很多事,背后像是有一条内在的‘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淮南,执笔者,大汉,匈奴。 “朕和茹泊虎之前分析,那个暗中的执笔者应该和淮南无关,此刻看来,未必……” 刘彻重新看向霍去病。 这个他视为心腹的子侄辈,果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暗中之人藏的如此诡秘,仍被霍去病剥离出一角线索。 这或许是他能成为一代名将的原因。 他打仗行军的风格亦是如此,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决胜机会。 霍去病心忖淮南系从高祖开国根子就不正,现任淮南王刘安的父亲厉王刘长,当年也曾暗中和匈奴串联,想要行大不敬之事,文帝赦免其死罪仍不知悔改。 现在的淮南王刘安,刘彻一直觉得自己待其颇为亲善…… “好了,你伤势还未全复,先回府休息几日。这事情朕会吩咐下去,按你说的方向展开调查。” 刘彻说:“另外,边关加急送来的消息朕已看过,你连破匈奴游骑,杀大当户须卜勇突之事,做的好。 待你统兵正式上过战场,朕会重重封赏。” 重重封赏,就是冠军侯了……霍去病笑了笑,起身告退。 “你自去少府那里,传朕口谕,选些滋养神魂的药物服用。”刘彻补充道。 …… 霍去病出了宫,回到霍府时,刘相,刘溪等人闻声而来。 不久之后,宋然,岳饶,肖应,曲军等人也依次过来,都有事情汇报。 “刘迁动手了?” 霍去病问:“卓氏怎么样?” 几人都看向宋然。 卓氏的事霍去病走之前,交代让宋然负责。 宋然的表情略古怪:“关于刘迁,事情有些超出估计,但效果好像……还不错。” 第六十六章 神转折 夕阳给天空着色,让半壁苍穹枫红如火。 霍府的书房里略显晦暗。 刘相和刘溪在前殿等候,宋然等人则是第一次来到内宅。 书房的布置简单到出乎他们意料,除了书卷,只有一张用来读书的矮席,地面以纯木铺设,要高出普通房间,目的是隔潮,防止书卷受损。 霍去病在主位,宋然等人便席地而坐,叙述这段时间的调查所得。 “霍侍中去北关后三天,卓氏在江东往长安来的几船货物,就出了问题。” “劫船还是其他手段?”霍去病问了一句。 “他们还没那么蠢,敢直接劫船。而是在船经过一些郡城时,给水监打招呼,反复盘查。 有些沿岸城池,检查繁琐,过程中征重税,延缓船运时间等等。还有些珍异之物,会被暗中掉包,因为检查过程颇多,且有些检查船工会被赶下船,所以事后发现不对,连船工都不确定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霍去病喝了口熊三煮的热茶。 “还有两船货物,半夜失火,有多名船工被烧死。” “类似的手段不在少数,连日来,给卓氏的航运,盐铁等事项造成重大损失。” 宋然悄悄瞥了眼霍去病冷峻的侧脸,暗忖听师尊说他在北关被人暗算,现在看好像没什么事。 宋然续说:“卓怀按霍侍中吩咐,配合的很好,没露出破绽。但半路出了些岔子,淮南王太子暗中遣人给卓青珂送去了信简。” ‘王太子’是汉时用来对封王长子的称呼,区别于‘太子’的称谓。 霍去病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宋然接下来要说什么。 “刘迁送给卓青珂的信简,我看过,大抵意思是告知卓氏变故,倾覆在即,而一切都是因为她卓青珂。 淮南王太子在信简里说,他碾死卓氏如捏死蝼蚁,只需一声吩咐,卓氏将因此家门凋零,甚至有人会死。” 宋然又瞄了眼霍去病,发现他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他是想利用卓青珂不谙世事的心里,让她内疚,然后逼她就范。” 霍去病道:“所以你插手进行了安排?” “是,卓青珂接到信简后,打听过消息,确定简上所说属实,偷偷哭了整晚,还遣人来霍侍中府上问过,知道侍中不在长安,去了北关一时不会回来,彻底绝望,便准备按简书上所说,自行去淮南王府……” 宋然说:“我记得霍侍中走之前,说要护持卓家安全。所以遵侍中命令,另找了个女子,替卓青珂去了淮南王府。” “你找人伪装成卓青珂,刘迁难道看不出来?” 宋然娓娓道:“我密侦搜罗天下各行各业的人手为用,其中包括娼门女子。” 所谓娼门,就是三百六十行里的妓。 这个行业最早能追溯到春秋,管仲有大才,发明了女闾,就是早期的妓。 密侦打探消息,确实需要各行各业参与,女闾更是探听消息的前沿。 宋然补充道:“有女闾入我密侦后,修行取阳之术。我选出的人,替身进入淮南王府,服侍王太子的同时还可以修行,她很乐意。” 密侦吸收了一些女闾后,会用秘术训练。 宋然所说取阳之术,就是女闾借助男子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时机,盗取其体内阳气,本源,高明些的还能迷惑对方,让对方欲拔不能,日益迷恋,获知更多想要的消息。 霍去病瞅瞅宋然,心忖你这神转折,前半段还觉得刘迁手段卑劣,下半段就把他坑死在沟渠里。 “刘迁到现在仍不知?” 宋然笑道:“我们密侦麾下的娼门,训练有素,绝不会让他轻易看破。” “我先找了個杂家修行丹青之道的画者,画了张皮,给替身贴上,活脱脱一个卓青珂。嘿!” 宋然要是有尾巴,已经高高翘起,忍不住得意的道:“因为有修行,便是行房时也可伪装成未经人事,绝无破绽。” 曲军、岳饶,肖应三人齐齐在心下给那淮南王太子叫了声可悲。 也就宋然依仗背后有其师茹泊虎敢这么大胆,要是换成他们,即便得了授命,密查淮南王长子,也不敢这么算计他。 此事若被刘迁知道,估计能疯。 霍去病想了想,亦是忍俊不禁,很像看看刘迁知道真像时的反应。 “这么说你在刘迁身边布了个暗桩?” 宋然昂了一声,用期待表扬的眼神注视霍去病。 “真的卓青珂哪去了?” “我和卓怀打过招呼,接到我密侦梁园去了,现在和我住一个院子,安全上绝没有问题。”宋然表示自己安排的很周到。 霍去病问其他几人:“让你们查的事情呢?” “我负责跟踪追查卓氏货物被劫走后的去向,包括盐铁等物,对方掉包取走后,就放在南郡的府库,没动过,并未据此查到其他线索。”肖应回答。 这不出所料,刘迁总归不是傻子,得了东西马上就用,平白让人抓住把柄。 曲军,岳饶也都暗中密查某事,各有汇报。 同样,都没有太大收获。 几人随后离开,霍去病则来到前殿待客之处,刘相和脸颊上梨涡浅浅的刘溪,正在说笑吃东西。 “去病,你可回来了。” 刘相神色热切:“前几日还听到消息,说伱在北关受了伤。” “已经无碍。” 霍去病和刘相,刘溪寒暄过,又一起吃过晚食,刘溪先告辞离开。 刘相却赖着不走,压着声音道:“去病,你那种让全身硬如甲胄的神通,我试过了,效果并没有意料中那么好。” “所以呢?”霍去病问。 “效果不行,就得加次数,每月一次太少了。”刘相暴露了真实目的。 先压低效果,好讨价还价。 其实加持美人计获得的效果,让刘相兴奋到难以自持,对这门手段垂涎欲滴。 他见自己说完,霍去病不为所动,有些泄气道: “早年我也想过要修行,后来知道宗室之人不论如何修行,都难延寿求长生,兴致就淡了,觉得是白费功夫。 要是知道有你这种奇术,我肯定会好好学一学兵家。” 霍去病信手给刘相加了个美人计神通,起身往后宅走去:“增加次数是不可能增加的,这个月别再来了。” 夜色初上。 回到书房的霍去病思忖道:什么品类的修行,是和儒家有关联而又非儒家。 他念头微动,想起前些时日看过的一卷介绍九流十家的简书。 在书案上略一寻找便将简书拿了出来,翻阅其上对九大流的介绍。 “小说家……”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秦时杂家大成的吕不韦,对小说家的修行分析上,若与纵横一脉或名家相合,小说家有可能用书写的内容,影响现实人物,甚至决定其命格…… 霍去病心头再动,小说家的代表人物,好像就在朝中任职,叫虞初? 他记得自家就有虞初的一部手卷。 当下来到书案上寻找,很快就抽出一部简书。 这是一部搜集民间传说类的简书,霍去病将其翻开,同时催动体内修行。 他的识海里,兵符上的腾蛇猝然抬头,蛇目发出微光。 奇妙的变化出现了。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简书内的字迹上,在意识层面,仿佛看见那竹简上出现了一只执笔的手,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矮席后,书写这部竹简的情景一闪而逝。 这是天人境以后,腾蛇的神通提升,凭借强大的感知,追溯与文字相关的因果源头而洞察的景象。 那个被霍去病‘看见’,书写竹简的人,就是虞初无疑。 “气息不对……”霍去病微微摇头。 他念头起落,正在想事情,忽然生出感应,扭头看向窗口,就见自家的大猫出现在墙头上。 紧随其后,一个女子翻墙而入,鬼鬼祟祟。 大猫只是个带路的。 霍去病有些奇怪,以对方身份竟会翻墙来霍府,当下起身迎了上去。 第六十七章 好戏登场 长安东南向千里外,是淮南王的封国。 宏阔的府邸深处有一间丹阁,是用来炼丹的地方。 气象威严的老者坐在矮席后,手执竹卷,抚须阅读,时而看一眼房间中央炉火通红的丹炉,颇为惬意。 “王上,北边和长安都有消息送来。”腰间负剑的中年人走进来。 “说。” 老者是淮南王,皇帝刘彻的叔叔刘安。 他的目光内敛,视线仍在手里的竹简上。 “北边的消息说霍去病在战场受创,但人已无恙,回到了长安?” 中年侍从道: “北关眼下流传说霍去病若过天人境,有望成为破国层次的神将,匈奴会大受影响,所以匈奴萨满恩敕才亲自出手。” 淮南王直了直身板:“匈奴萨满恩敕有沟通鬼神之能,怕是看到了某些我们所不知的东西。 不过破国神将,这个赞誉似乎过高了。” 中年人应道:“还有一种可能是恩敕另有打算,推出霍去病来掩盖他出手的真实目的?” 淮南王微微颔首,显然也有类似判断。 中年人说:“长安亦有消息,刘陵翁主说王太子派人去北关想杀霍去病,可惜未能得手,派出去的李尚,至今下落不明。” 淮南王刘安的才略名传后世。 但他对长子刘迁和幼女刘陵十分溺爱,同样尽人皆知。 听到儿子派人去杀霍去病,他虽不认同,却是叹了口气:“迁儿在长安数年,多有不易。 你去传诏让他回淮南来吧,看那边放不放人。” 淮南王的意思是,让儿子离开长安,回淮南国。这也是一种试探,可以知道刘彻的态度。 中年人躬身退下,丹房随之安静下来。 淮南王想了想,取出一副空白的竹简,执笔写道:“你有何谋划?” 诡异的是,那竹简上竟浮现出一行字迹,做出回应:“匈奴和汉不日再战,到时可伺机而行。匈奴人已开始做准备,草原会将汉军吞噬。 汉一旦落败,霍去病的命格就会破碎。那位坐镇长安的陛下谋划多年,到头只会是一场空。” 字迹变化:“你也开始吧,把东西给匈奴,然后静观事态变化。” “霍去病很重要吗,你亲自出手杀他?”淮南王问。 “他的生死,还影响不了汉匈的胜负……”竹简上的字迹消失。 ———— “公主为何入夜翻墙过来?”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看向翻墙而入的刘清。 她穿着收袖的暗色汉服,下方裙裾上提,别在腰封内,便于行走和动作,内里的裙裾轻柔,隐约露出长直匀称的双腿。 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对翻墙的举措感觉很刺激,从墙上跳下来,气喘吁吁地拍了下胸脯:“我有事寻你,不便被人知道。” “我们屋里去说。”跟着霍去病来到书房。 大猫也从房檐上跳下来,落在刘清怀里,梗着脖子看霍去病,意思:你有别的马了,我也不差,有奶妈。 霍去病没理它,它便抬起爪子,试图吸引注意力。 “公主亲自过来,究竟何事?” “伱在北关遇袭时,其实我也在北关的战场上。” 刘清取出一面镜子,伸手一拂。 镜子上有道家的符箓浮现,照映出一只大鸟,身着彩翼,颇为漂亮。 而大鸟下方是辽阔的草原,有两军对垒厮杀,非常激烈。 “这是公主分化元神寄托的鸟?” 霍去病看了眼刘清。 这位公主对于分化元神,寄托在动物身上周游天下早有前科,是个惯犯。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化身万千了。 镜面浮现的影像,就是天空那只大鸟的视角,下方正是霍去病受执笔者袭击那天的汉匈战场。 刘清化身的大鸟,在空中扇翅,往某个方向飞行。 霍去病生出一种莫名而来的感应,就是刘清在追踪那個执笔者。 忽然间,镜子里的大鸟被一股未知的力量袭击,颈部在飞行中突然断折,鲜血飞溅。 刘清轻哼了一声:“不仅我分化元神寄托的这只鸟被断颈,那个暗中人的力量还凭借这只鸟,伤了我的元神。” “那人的力量隐晦强大,你当时分化元神在一只鸟身上,怎么能确定他的方位?” 霍去病立即抓住了关键:“除非你早知那个暗中执笔者的存在?” “没错。” 刘清坦然道:“你当初奔袭纵横道时,我曾先于你进入纵横道的洞窟,根本原因就和这个执笔者有关。” 霍去病:“事后你说过参与纵横道之事,是因为尊师的命令?” “对,纵横道也和那个暗中的执笔者有关。他还曾伪装身份,在我道门蛰伏过十余载。” 刘清在书房的矮席后入座,大腿和小腿相叠,曲线饱满圆润。 “他蛰伏在道门?目的是什么?” “道祖的手卷!” 刘清说:“他蛰伏十余年,不仅学会了我道家许多神通,还找到机会,盗走了我道德宗的至宝,道祖亲笔的手卷。” 老子有手卷传世……霍去病小吃了一惊。 “此人极善隐忍,藏在我道门十余年,都没人发现他有异常。直到他偷了手卷消失,师尊等人才逆推出一些线索,怀疑到他身上。 但他当时已经不见了踪迹,这些年我们苦寻而不获。” 刘清道:“我下山返回长安时,师尊唯一叮嘱我的事,就是让我尽力找回道祖手卷。” “师尊说那人修的应是纵横道,密谋颠覆天下,施展纵横捭阖之术,从中窃取力量增长修行。” 霍去病心忖这倒是能对得上,那个暗中人想平衡汉匈局势的手段。 “此人之奸恶险诈古今少见,师尊怀疑当今天下不安,许多事都和他有关。” 刘清道:“想不到他会亲自出手对付你。 这事情颇不寻常,以他的隐忍,绝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他不惜亲自出手,必是你有某些特殊之处,对他十分重要,不可或缺。” “所以你来找我,想和我联手找出暗中那个执笔者?” 霍去病扫了眼刘清,有些好笑道:“这就是你翻墙进来的原因? 难道你还怀疑那暗中的人能时时监视你不成,来我这里也如此小心。” 刘清居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人的修行诡异,除非我身在皇宫,大汉国运所在的核心,他的力量才无法渗透,否则想找到一个人,对他来说很简单。” 霍去病哑然失笑:“你能确定他修的是纵横术?” “只是师尊根据一些迹象做的判断。 他似乎将儒,道,纵横这三大流派的修行融于一身,形成了他独有的力量。” 刘清阖动着眸子说:“你和他接触过,可有其他线索?” “你为何不去找陛下求助,却来寻我?”霍去病不答反问。 刘清见霍去病目光黑亮黑亮的注视自己,忽然生出一种羞涩的情绪,下意识挪开了目光: “我师尊说,兵家诛邪破妄,主杀伐,和儒家,纵横家互为生克。这事情找你最合适。” 两人一番交流,这位公主殿下和霍去病约好互通消息,遂带着大猫翻墙而去,兴致勃勃的返回了皇宫。 霍去病严重怀疑,她来找自己并不是主要目的,而是想体验下穿房跃舍,侠女们行走天下的快感。 刘清离开后,霍去病却是也离开了霍府。 夜色深重。 长安城南,淮南王府。 霍去病出现在王府外,岳饶和肖应,宋然三人也出现在墙外。 兵家有计策叫打草惊蛇,反客为主。 霍去病过来,顺便还可以试试破入天人境后的身手。 他的识海里,腾蛇吞吐云雾,整个人仿佛也被一层薄雾缭绕,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里。 Ps:拜求大家能跟读一阵,大概一号会上架,这阵跟读是书的命脉,拜托。这段略作调整,会有重头戏……谢谢 第六十八章 夜袭王府 淮南王府。 宋然,肖应,岳饶三人一起被霍去病的力量覆盖。 他们的身形如同失去重量,周围有一层虚渺的气机,就像包裹着他们的外壳。 这层外壳吸收了他们行动时的声音,包括自身的呼吸,心跳等内在动静。 而他们身畔的霍去病,更像是消失了,视觉上依然能看见,却感觉不到。 连体温,气味,都在收敛。 此刻的霍去病,身上的毛孔闭合,体内自我循环。 他在尝试养志法灵龟中的‘息’,龟息,主收敛,隐藏。 他进入王府后,从容不迫的开始深入。 王府内明装暗卡不在少数,却无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霍去病正将整个府邸的动静,变化,全都收入感知当中。 他们四人就像是潜入了‘战场’的一支孤军。 但宋然三人反而生出身在主场,优势在我的信心,这得益于霍去病的表现和他识海兵书内的天赋美人计的作用。 几人穿庭过舍,很快来到内院。 这里的防卫反而相对松散,因为进入了主人的生活区,只在一些关要处,有人驻守。 霍去病的感知,洞察到淮南王府内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分别守护着刘迁和刘陵。 捕捉到对方的方位时,他们交谈的声音也随之入耳。 “你给阿父传消息了?”刘迁的声音不悦,在质问刘陵。 噹! 余音乍起。 刘迁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屈指轻弹,敲在剑脊上,催发了剑鸣。 一共十六下……霍去病脑内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个数字,是那柄剑被刘迁弹指震鸣,在空气中发出小幅度震颤,一共十六下。 这种洞察一切的感觉,带来了强大的掌控感。 “你做过什么,阿父每过一段时间总要问问。” 刘陵淡定道:“你在长安,多年都没什么作为……除了那个卓氏女子,被你骗来。 这几日你房里的动静,让人不得安宁,兄长最好能收敛些,我听说霍去病已经回到了长安。” “呵!” 刘迁不屑的笑了笑。 刘陵起身:“我猜阿父过段时间会让你回淮南。那是我们的地方,总归能随着兄长的心意行事。 长安不适合兄长久留,伱将那卓氏女子也带回淮南吧。留在府上是個祸根,等利用完卓氏,最好将她杀掉。” 房间外,廊道上的阴影下,霍去病已经驻足而立。 刘陵离席的同时,他脑内再次浮现出诸多讯息,包括刘陵的步履长度,她会用四次呼吸的时间,从房门走出来,然后左转,回自己房间。 而霍去病依据这些讯息,提前规避,来到了房门右侧的廊道后安静伫立。 如果从旁观的视角看,会发现霍去病的动作和往门外走来的刘陵,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配合。 他来到房门右侧的廊道,隐藏不动时,刘陵恰好从房内走出,分毫不爽。 其果然往左拐,步履轻盈,在两个随侍的簇拥下而去。 整个过程,刘陵只要往右侧看上一眼,就有可能发现异常。 但她没有。 倒是她身畔有一名随侍,猝然回头,但……什么都没发现。 随侍回头的刹那,霍去病无声无息的拔高身形,紧贴房梁。 和霍去病一起的宋然三人,齐齐吁了口气。 霍去病闯入淮南王府的过程,太不讲武德了,处处都差之毫厘,稍有错失就会被发现,简直刺激到极点。 当远处那个随侍收回视线,霍去病又从房梁上落下来。 而此时的刘迁也沿着房间后门的内廊,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他的房里,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哭的梨花带雨,眼睛红肿。 看见刘迁,女子露出惊羞中藏着畏惧的表情,小心翼翼:“王太子,你要歇了吗?”原本清澈的声音,带着些嘶哑。 刘迁大乐,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侵略性。 这美人便是‘卓青珂’,不仅容貌倾城,且他已经领略过个中滋味,妙不可言。 “之前让你嫁过来你不愿意,非要我用手段,才肯乖乖过来。”刘迁灼灼打量。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自在。 “这几日我教你的闺中之法,都学会了?”刘迁自得道。 女子低低的嗯了一声,顺从中带着畏惧,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霍去病心忖不愧为密侦训练的娼门。 嗤! 房内响起刘迁撕|衣服的声音,还伴着一声娇柔的低呼。 肖应在一侧旁听,偷偷咽了下口水,耳朵耸动,全神贯注。要是霍去病不行动,他估计能一直听下去。 宋然却是面色微红,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开始行动?” 霍去病潜入王府,固然有正事,次要原因则是试验天人境的身手,无所谓动手早晚。 房内,刘迁已经感觉到了自身的膨胀,正准备让美人登榻,门口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刘迁大怒:“谁,滚。” “霍去病。”门外的声音,淡定到像是在自己家里。 刘迁愣了下:“谁?” 房外的人不理他了,房门被推开,肖应,宋然一左一右先走了进来。 霍去病为什么要来淮南王府? 为了教训刘迁? 当然不是! 眼下的形势,包括汉匈的交锋,那个暗中执笔者的出现等等,都意味着山雨欲来。 而淮南王是霍去病推测出来,可能和执笔者相关的一条线索。 就像和刘彻交谈时说过,从北军中尉被杀,之后的事很可能是联在一起的,有隐藏的目的性。 敌暗我明。 如果什么也不做,任凭对手布置,就很被动。 即便再藐视对手,有些布置还是要做的,至少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霍去病夜闯王府,是准备推刘迁一把。 刘迁的性子,适合当一颗棋子,相对冲动,没经历过多少风浪,在关键时刻他更容易被利用。 霍去病打算把他扔出去当搅屎棍,成为试探淮南王,甚至那个幕后执笔者,用来惊蛇的‘草’。 这也是刘彻默许了的。 若非如此,宋然等人亦不敢跟着来闯淮南王府。 霍去病负手走进房间,而后先来到一侧的窗棂下,无声伫立。 就在宋然,包括刘迁都有些愕然不解的时候,窗户忽然破碎,一个人从外边跃了进来。 是刘迁的随侍,时刻护持他安全的,住在隔壁,显然是听到动静,过来护主。 然而他并没料到会迎头撞上提前洞察了他的动作,等在窗后的霍去病。 制敌于先! 电光石火间,霍去病挥手抽出。 对面的护卫大骇,双手前探,进行防御,却被霍去病横向抽出的手破开,同时提膝撞在其胸口,狠辣无比。 兵家厮杀,就如战场分生死,直击要害,让对手失去反抗能力。 扑进来的人影矫健如豹,却没能抵住霍去病,被破防击中,砰然倒地,一动不动。 出奇的,旁观的刘迁并未惊慌,而是满脸自负和笃定的盯着霍去病: “你可知道,单是你擅闯王府,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锵! 他抽出悬在腰上的长剑:“我幼习剑术至今三十载而无一败,今日让你见识见识。” 长剑在他手中如有灵性,轻轻震动,雪亮的寒光慑人眼目。 倏地,剑刃折射的灯光,晃在霍去病脸上。 就在霍去病微眯眸子的刹那,刘迁垫步上前,刺出一道细长的剑浪,犀利如电闪。 刘迁确实有很强的剑术,不过…他没经历过真正的厮杀! 霍去病身上突然传出龙吟虎啸,千军万马血洗山河的锋芒。 这是兵家征战,养出来的戾气,杀气。 在霍去病进入天人境以后,这股气机如同实质。 兵锋出世,整个房间像是变成了沙场。 刘迁的感觉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往自己杀过来,不由得心胆欲裂。 刺出的长剑出现了不该有的停滞。 砰! 他感觉鼻梁骨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仰面栽倒。 后方,宋然,岳饶,肖应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还不赶紧做事。”霍去病回头道。 Ps:求追读求票,谢谢打赏,投票,评论的大家 第六十九章 兵锋在我! 霍去病话落,最先反应的却是假扮卓青珂的那个娼门谍子。 “密侦麾下兰晴见过霍侍中。” 她前一刻还在旁边惶然欲泣。 当看见霍去病解决了刘迁和他的护卫,俩人仰面跌倒,迅速上前查看,确定两人是真晕了,扭头就变了脸色,给霍去病执礼。 自古娼门出人才,诚不我欺。 这姑娘前襟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白皙如玉的精致锁骨,但浑然没当回事。 又转身对宋然施礼:“见过密侦使。” 霍去病过来,也是在进一步完善宋然的计划。 她在刘迁身边安插了一个暗桩,其实并不稳妥。 若暗桩和刘迁相处一段时间,大概率会露馅。 索性还来得及补救。 宋然当即上前,将从其师茹泊虎那里要来的一张印记般的咒文,贴在了兰晴眉心处。 那印记闪烁消失,像是化进了兰晴体内。 这种阴阳家的手段,是茹泊虎亲制,能护持收敛其念头,不被人看破,弥补了她身上的漏洞。 霍去病看向刘迁,意识里腾蛇和灵龟纹理交融,也化作一缕气机,送入刘迁体内。 肖应、宋然,岳饶三人,手脚迅快的去刘迁的内外寝殿,书房,翻阅查看各类收发的信简等物。 半茶盏时间后,霍去病一行离开淮南王府。 除了刘迁和他的护卫,并没有其他人被惊动。 霍去病顺便探查了刘迁的部分意识,发现他对淮南王的谋划所知有限,更不知道什么执笔者。 这不出所料,淮南王不会让知道自己事情的儿子,在刘彻眼皮底下的长安整天晃悠。 王府内,刘迁是在接近天明时醒的,身边坐着六神无主,脸色茫然的卓青珂。 他脑内回忆起昏厥前的经历,眼神很快又变得空洞。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剑道大家,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 刘迁心里的阴影无限大。 刘陵等人随即也知道了刘迁遇袭的事情,但并未声张。 数日后,淮南王送来消息,让刘迁回淮南。 刘彻闻讯后并未阻拦,还亲自修书一封,让刘迁带回去给刘安。 五月中的上午,微风徐来。 长安城外有一辆马车,在护卫伴同下离开了长安,刘迁带了几名妾室,其中就包括卓青珂。 刘陵则仍旧留在长安。 与此同时,北关的形势依然严峻。 匈奴游骑不断往边关汇集,扬鞭策马,寻衅的态度明显。 战端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傍晚的霍府,霍去病正在查看汉匈地图,视线落在匈奴境内的一处位置上,凝神看了许久。 到了晚上,他开始修行,识海里的两枚兵符交融,龟蛇相合,接引天地灵气。 体内气机奔腾,识海兵书上诸多战计的力量流转,腾蛇和灵龟身上隐然多出了甲胄般的纹路。 他的眉心,越来越明亮,最终有兵符离体,在身畔起落。 而霍去病体内,被执笔者袭击受到的伤损,已近乎恢复。 长夜转瞬。 隔天上午,他入宫来见刘彻! 书房里,皇帝刚从早朝上下来。 刘彻下首位右侧,坐着老丞相公孙弘。 公孙弘身畔是一个气度儒雅的老者,须发微白,穿暗绿色汉服。脸色平静的坐在那,有种说不出来的坦然和从容。 霍去病看见这老者,心忖董仲舒来长安了。 董仲舒下首位依次是御史番系,太常周平,还有他的弟子白羽忝陪在末座。 白羽看见霍去病,下意识挺起了腰杆,对霍去病上次从他手里抢走兵府简,记忆犹新。 大行令李息,郎中令石建也在。 屋里的气氛略肃穆,隐然带着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其余还有几名朝臣,分列左右。 霍去病一进来,与他熟稔的李息就打了個眼色,让他来自己身边入座。 “晨时刚收到的消息,匈奴不断递增兵力,在北关数百里外陈兵,并接连派出小股游骑扰关。” 霍去病坐下后,李息小声给他解释当前形势: “除此外,西线的羌,氐等族也有异动。密侦探得消息,西线外族在两天内集结部众过万,同样在边关数百处陈兵,似乎在和匈奴呼应,有同时犯边的迹象。” 霍去病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和上次匈奴使节来长安时一样的情况,是当时那种局势的延续。 若和匈奴开战,西线外族又有寇边之举,形势对大汉就会很不利。 番系,周平等文臣,肯定会建议先稳一稳,收缩防线固守。 这是文臣一贯的观点,遇战先观察,谋定后动。 后世还将中土外的部族称为游牧民族,说他们生性好侵略,主攻。 而汉人是农耕民族,天性不善战而善守。 瞎扯瘠薄犊子,中原大地什么时候少过战争,若不攻外就一准是在内斗。若有机会,同样会外侵,不然那么大的国土,那么多种族哪来的? 汉人缺的不是狠辣和勇武,而是应该减少内耗。 “去病,你对西,北两线的形势怎么看?”刘彻声音浑厚的问。 霍去病:“羌,氐等族集结西线,目的是观望牵制,绝不会轻易动手。 他们集结部众更多是想制造压力,应是匈奴许了他们好处,上次臣出击斩杀须卜晖的事情重演而已。 臣以为,通知西线关注羌、氐等族动向即可,不必增派兵马。北线和匈奴争胜才是关键。” “只要我军能压制匈奴,西线集结的外族,将不攻自溃。” “霍侍中说西线不会攻边,难道羌族,氐族聚集是假的?”说话的董仲舒的弟子白羽。 这种场合他没有官身,敢随意说话,显然是霍去病来之前,他已经参与过事情的讨论。 太常周平也指了指面前的疆域图: “羌,氐等族以往多次扰袭西关,为何这次就是假的了?依我看西线当屯重兵,力求稳妥。 需知兵家无小事,容不得半点轻忽。” 书房里,人手一份皮质的疆域图。 霍去病来之前,武将和文臣各抒己见,已争论了有一阵。 此时,番系,包括老丞相公孙弘都看向霍去病,白羽更是全神贯注,目光灼灼。 周平神色笃定,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 眼见霍去病没接话,他又道:“你没来之前,我们皆以为匈奴必是对羌族,氐族许以重利,让他们出手牵制我大汉,参与此战。 霍侍中依据什么做出判断,觉得不必重视羌族,氐族集结的兵力?” 霍去病淡定道:“儒不谈兵。两军对垒,就如下棋,对手虚晃一枪,我们就大肆调动兵马去防西线,岂不正好上了对手的当。” 白羽插话道:“霍侍中将事情看的太简单了,羌族,氐族,匈奴联合攻边,是国事而非单纯的兵事。” 霍去病续道:“我做出判断,是有依据的。 凡两方开战,必粮草先行。 羌氐等族调动,忽然集结兵力,聚在西关之外。 只从他们的集结速度上就可以判断,事先没有调动与集结速度想匹配的粮草。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打大仗和持久交锋的准备,因此我说西关外的游牧部族,至多不过是扰袭,掀起大规模交锋,不用过于重视。” 白羽皱眉:“若西线的外族打的是劫掠养战的目的,自然不需要囤积大量粮草,又如何?” 霍去病好笑道:“西线多山地,又不安稳,边境村落不多,上哪支持他们大规模的劫掠养战?” 番系和周平等人对视,白羽苦思该如何反驳。 一直神色淡定的董仲舒,首次将视线转向霍去病,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 霍去病侃侃而谈:“匈奴,甚至西关外的游牧部族,不论如何谋划,最终目的,仍要汇聚在战场上,靠战争胜负来定成败! 兵事关乎生死,国运,意义就在于此!” 霍去病整了整衣衫,起身肃容道:“陛下,臣霍去病请战北关! 此战,兵锋在我!臣必能胜匈奴,击之千里!” 他的话音中蕴含着强大无匹的信心,让人不觉间相信,他确实可以击垮匈奴! Ps:马上周一,提前求个票。这就要开始了… 第七十章 千军出征【周一求票】 “你的伤都好了?” 刘彻赞许道:“朕亦知你为时之良将,必可破匈奴蛮夷。” “臣早已无碍。” “好。你此番出征,想领多少兵马?”刘彻笑道。 霍去病将目光转到一旁的御史身上。 番系愣了下,在霍去病看向他的刹那,他正要说话,就像是被霍去病预知到了他要开口。 “陛下,霍侍中的勇武,臣等尽知。 但此番和匈奴对垒,关乎国之成败。且霍侍中是校尉,未立大功,若独自领兵,恐难服众。”番系道。 霍去病早有所料,文臣想压制兵家的心思路人皆知。 他们绝不会让朝中再出一个卫青,将刘彻征服四夷,大兴兵事的念头完全激发出来,倾一国之力,四处征战。 如果刘彻答应,事情就成了定局,所以他们会急于开口,压制霍去病独自领军。 番系话落,连坐在一旁的董仲舒亦开口说道:“霍侍中少有勇武,我虽不在长安亦多有耳闻。 但正因为霍侍中幼少知兵,更需多加历练,翌日方堪国之大任。”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现在还不行,缺乏大战经验。 刘彻或许算不上喜欢董仲舒,但对他的意见向来重视。 董仲舒不疾不徐道:“既然陛下已允了让霍侍中参战,不如此战就以千人为限,若霍侍中能统千军扬名沙场。下次再有战事,老夫愿亲自为他披挂牵马以送行,如何?” 这位老夫子坏得很,看出霍去病年少气盛,满心自负,当众提出千人为限。 再厉害的将领,手下没兵,在动辄数万,数十万的大战中,能发挥出多大作用?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就像是有某种神秘力量,早就制定好了每个人的人生轨迹。 历史上,霍去病首登汉匈战场,也只有不足千员精骑…… 霍去病道:“就按夫子所说,我此番统兵,就以千人为限。” 又道:“臣只领千军,但都要轻骑勇,每骑不能限于双马。” 他答应只领千军,在马匹上一干文臣就没再反对。 刘彻亦是点头答应。 霍去病执礼后,转身离去,步履雄健。 此去,便是报国安邦,建功立业,亦是长枪捭阖,千古留名的序幕! 书房里,番系,周平等人也是心满意足。 “陛下,关于兵府简……”董仲舒看向刘彻。 刘彻摆手道:“待和匈奴交锋结束再谈兵府简。夫子回长安,不妨住上一段时间,不要急着离开。汉匈交锋之际,朕也有事要和夫子商议。 好了,你们先去吧。” 皇帝下了逐客令,董仲舒无奈和众人一起告辞,出了书房。 老丞相公孙弘等人全程一语不发,出来后便各行其事。 儒家一脉众人,都来到御史番系所在的未央宫偏殿。 一干人眼神交错,忽然一起莞尔。 “霍去病仍是过于年少,被夫子几句言语所逼,便自行同意领兵千员。 他此番上战场,休想再有大的作为。”番系失笑道。 周平亦是莞尔:“他之前竟敢说出兵锋在我这等言语,竖子轻狂,也该给他些教训。” 董仲舒神色平和:“即便只领千军,他亦未死心,怕是仍有立功传名的打算。” 周平调侃的口气:“纵然有心,只领千军与匈奴对垒,就怕他寸功为立,从此无颜再回长安。” 众人皆笑。 “匈奴人的兵锋鼎盛,我们还是要承认的。师尊也是为他好,在压他几年,让其稳重些,总归不是坏事!”白羽道。 …… 霍去病出了未央宫,翻身上马,策骑来到长乐宫。 “霍侍中要去北关?” 刘清一身杏色汉服,对襟的领口在粉颈下交叠,容颜如玉,跪坐的身段绰约生姿。 “正是,来跟公主告别后,便要离开长安。” 霍去病直白道:“我来取粟米丹。” 一旁的大猫坐在窗棂上,听到他要去北关,顿时跳下来,走到一旁,用头来蹭霍去病的衣角,颇为不舍。 霍去病伸手拍了拍大猫的脑袋。 这家伙平素傲娇耍小性子,还因为今安离家出走。 “你留在长安看家,这次出征,不能带你一起去。” 大猫顿时翻了个白眼,重新跳回窗棂处,表示不想搭理霍去病。 “霍侍中今日似乎意气激昂,格外高兴?”刘清忽闪着眸子道。 霍去病的目光明亮,确是比往日更加意气飞扬。 “伱还是要小心那個暗中的人。他的术法真的很邪诡,你在长安还好些,但去了北关,他说不定会再次对你出手。”刘清说。 霍去病道:“正因为想通了某些事,所以心情很好。” “暗中的执笔者,不论在谋划什么,既然和平衡汉匈局势有关,他的目的,布局同样会汇聚到战场上,若能击溃匈奴,他的谋划也将随之成空。” 霍去病从长乐宫出来时,时间临近正午。 他本想去看看母亲卫少儿,但念头微转,以后又不是不回长安,这次出征,最多一月便回。 当天下午,霍去病策骑离开长安,只带了一小队亲兵,直奔北疆。 他麾下兵马,由姚招和赵破奴统率,都在北关等候他去汇合。 ———— 匈奴王庭以西千里,辽阔无垠的茫茫草原。 大单于伊稚斜负手而立,右谷蠡王,体型高大的渠蒙站在他身后,头戴狼盔,身披坚甲。 而伊稚斜身畔,是一个体型佝偻的老者。 其脸上褶皱如沟壑,头戴翎羽插成的冠冕,正是大萨满恩敕,匈奴人心中的神。 “大萨满,先祖的遗骨就放在这,安全吗?” 伊稚斜盯着恩敕手里一块像是人类头盖骨,泛着枯黄色的骨骼,神情略带敬畏。 “将遗骨埋在这,是它自己的意思。” 大萨满声音沙哑,眺望南方:“此战你有多大把握?” “既有大萨满出手,催动草原为我匈奴而战。则此次交锋,汉人必败,我会让进入草原的汉军,一个也别想离开。” 伊稚斜笃定道:“汉人既选择春季来攻,我匈奴夏收的损失,就从他们身上抢回来。 一个月后,我们会在汉人肥沃的土地上纵情劫掠。” 大萨满恩敕:“我推动祖恩的力量,也只能用于一时,难以持久。” “足够了,只要汉军踏上草原,必溃于我匈奴大军之下。” 伊稚斜道:“我想知道,那日大萨满亲自出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收到一则特殊的消息,汉人若再出神将,将影响我匈奴的国运,预兆就应在那个年轻的汉人将领身上。”大萨满道。 “年轻的汉将?” 伊稚斜笑道:“霍去病的名字我是近些时日才知,想撼动我匈奴国运,就凭他一个汉家小儿?” 另一侧的渠蒙脸上,露出刻骨的仇恨。 他不久前才知道,儿子须卜勇突也是被霍去病所杀。 须卜氏子弟接连死于霍去病之手,已让他成为渠蒙必欲除之的汉人:“他若敢进入草原,我会叫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你若与他遭遇,切记要竭尽全力,将他当成卫青来对待。”恩敕沉声道。 渠蒙微微躬身:“他能杀我儿,我心里只有仇恨,而没有轻视。” “开始吧,让我听听大草原的怒吼。”伊稚斜道。 这一日的草原深处,狂风呼啸,呜咽声中,整个草原仿佛都被某种气机覆盖。 数日转瞬,霍去病来到了北关。 适时卫青已做好战前准备,定襄北之战随时可能再次打响。 Ps:周一求票,求追读,拜谢 第七十一章 剽姚千里! 骄阳高悬。 正午,定襄北的边关重城。 卫青视线放远,正在观望城外的草原。 风吹来,他的衣袍猎猎如同城头的汉军大旗。 “舅父。” 霍去病从城下上来,走到了卫青身畔。 “身体都好了?”卫青扭头看向外甥。 “本也无碍。” 霍去病说:“舅父打算何时开战?” 卫青目光深远:“这几日的草原上,风向异常。匈奴人频繁派出游骑寻衅边关,他们似乎在诱我军进入草原,主动出战。” “你猜猜看,我会怎么做?” 霍去病气定神闲道:“匈奴人想算计我们,那就将计就计,顺而歼之!匈奴或许为这一战准备了些手段,我汉军何尝不是?” “自高祖开国,我大汉的军备,武力,国力都在快速发展。 匈奴再不是汉初的匈奴,我大汉也不是汉初的大汉。” 卫青脸上笑意扩散:“我听说你只能领千军出战?” “千军足以。” 霍去病要做的事,在现阶段,千军正合适,没必要更多。 将千名精锐发挥到极致,就够了。 如果他非要多求兵马,皇帝一定会应允,并非要不来。 但他没上过大型战场也是真的,独自领军,让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看? 眼下的千军,恰是最适合他发挥的数量。 “这是你首次带兵参与汉匈的主战场,切忌急躁。我即命你为前军右先锋,如何?” 霍去病早有准备道:“不如舅父封我做游骑校尉,许我自行带兵扰袭匈奴。” 一般来说,游骑校尉,多是充当斥候的职责,有更大的活动范围和自主权。 卫青并未多想,点头同意:“你通兵事,我是知道的,但切不可鲁莽轻敌,急功冒进。” “舅父放心。”霍去病嘴角微勾。 次日,天有些阴。 出征前,卫青麾下公孙敖、公孙贺,苏建、李广、李沮,张次公等大将各自领兵,共十万余骑,准备再出定襄,进击匈奴主力。 战前,在定襄以北的边关城外,大军即将开拔。 数万人齐聚,披甲执锐,战枪如林,金戈铁马的气息瞬间就起来了。 一股杀气未战已弥漫百里,空气中甚至有铿锵的金属鸣音在作响,连高空的云气都被冲散,无法汇聚。 包括战马身上的肌肉都在兴奋抽动,马蹄频繁的蹬踏着地面。 霍去病一身汉军将铠,位于前军阵列内。 汉军的制式甲胄分为不同样式,士兵所穿甲叶较大,也就存在了相对较大的空隙。 而将领所穿甲叶更密,防御力更好。 战甲的肩和臂则是整块的,以金属为骨,外蒙牛皮,包裹感,韧性,都极好,但颇为沉重。 霍去病麾下皆精骑,连马脸上也有皮铠,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马战的彼此冲击。 他这一千骑,人人只穿轻铠,腰间和马颈处悬有两把利刃和一柄马战长枪。 兵员手上还有小巧的臂盾,背上交叉负弩和长弓。 霍去病傲然坐在马背上,左右是姚招和赵破奴,处于队列最前头。 他首次戴上了头盔,两侧的甲叶将他冷峻的面庞包裹其中,英气逼人。 “众将勇,百年来,匈奴屡犯我大汉疆土,屠戮我汉人……” 卫青一身戎装,在墙头上做战前训话,神色肃穆。 这是个激励战士,提升士气的过程。 卫青为人谦和,极得将士尊敬,待其话落,下方立即响起山呼海啸般惊人的回应:“汉必胜,奴必败!” “汉必胜,奴必败!” “汉必胜……” 声音如潮,震彻云霄。 而后各部将领亦会做统兵出征的训话。 轮到霍去病时,他只是挥了下手,道:“诸位,随我去打胜仗!” 就这么简单,话罢策骑而去。 霎时,近千骑兵呼啸相随,以他马首是瞻,如同利箭刺入了草原。 今安的马脸上比霍去病还兴奋,马眼圆瞪,扫视周边所有战马,一副我是马中霸主,有没有马敢出来和我跑一圈的睥睨气势。 它比海碗还大的马蹄蹬在地上,地面砰然炸裂,嚣张跋扈到极点。 忽然间,今安发出震耳的马啸,一路飙冲在前。 城头上,卫青瞅瞅先军开拔的外甥,失笑对身边的公孙敖道:“什么人养什么马,陛下那匹今安,给了去病,真是合适!” 众将皆笑。 大军陆续开拔。 到这天晚上,第一日只行五十里扎营。 众将在卫青的帅帐碰面,商议作战任务,即将分出左右前军等部曲,要深入草原和匈奴人开撕! 商谈结束后,已是夜色初降。 卫青留下霍去病在最后:“你记得别跑太远,要和后军配合……” 霍去病答应一声,便出了帐幕。 下半夜,军营里蹄声如雷。 斥候出去探查,在军营是常事,谁也没在意。 不想没多一会就有人来找卫青汇报:“大将军,剽姚校尉霍去病独自领了军旗,出营去了。” 卫青刚起,披着衣服在看行军图,并未当回事:“去病出营与否,可由他自行决定,不必多管。” “大将军,霍剽姚这次出营好像不太对!”亲兵道。 “嗯?”卫青抬头。 “霍剽姚的队伍,全军一骑配三马而去,看样子不像是出营探路。” 卫青蓦然起身。 一骑配三马是远征的骑兵才有的配置,为的是千里奔袭,久驰不疲。 一骑负重,两骑轮换。 汉时还有一骑配四马的时候,为的是能以最快速度到达作战目标。 霍去病因为精通神妙行军策,能提升马力,所以他用三马比其他队伍四马还快,奔袭距离也更远。 听到他天不亮就带一骑三马出营,卫青心头一跳。 从这一刻开始,霍去病统率的近千骑兵,踪迹成谜。 两军无人得知。 随后几日,汉军在草原上快速推进,准备迎击匈奴主力。 而草原上开始吹起了狂风。 汉军很快发现,这风来的诡异,且有迷失方向的作用,在风中很难辨别南北。 且风势好像只有汉军所在处,格外强烈。 匈奴人不知催动了什么力量,让草原上狂风肆虐。 “这就是匈奴人的依仗!”卫青脸色略凝重,却没有惧色。 …… 后世盛传的定襄北之战,霍去病用的是大迂回闪电战,俗称偷家,直戳对手心腹的防守空白区。 这一次,家还是要偷,但不会只偷家。 霍去病在定襄北之战中的路线,是个近乎勺子形的作战线路,因为麾下不足千人,所以他完美的规避了匈奴主力,出定襄郡以后,直戳东北方向绕行,而后一路往北,打到了匈奴老巢的大后方。 然后从北线往西,把沿途匈奴分布的重要部落,留守兵马撕了个稀烂。 他打的是戳穿战,被誉为千年战争史上的闪电战鼻祖,途中所遇匈奴要员或捉或杀。 此刻,霍去病带兵离营后,走的仍是这条路线。 …… 草原后方,匈奴大单于伊稚斜等人,正围在一张狼皮地图周围。 那地图上居然有一股风团在旋动,当大萨满恩敕出手,风团便随着他的心意调整位置。 匈奴众将都在盯着地图,大喜道:“愚蠢的汉军,这次输定了。” “吃下这十万汉军,汉再无精骑可与我匈奴交锋。” “汉人的边关,不日可破。” 连伊稚斜也神色惊喜,鼓励众将:“大萨满诱发了草原上百年一遇的风沙助战,我军必可大败汉军。” 萨满恩敕伸手,轻轻拨动面前的狼皮地图。 那地图上,汉军所在方位,风势不断增强。 Ps:定襄北之战的经典会保留,但不是全部,在合理的基础上,会有其他精彩发挥 第七十二章 破营袭后【大章】 汉匈再次开战,北关的战迅一日数次,传到长安,传到刘彻手中。 大军出征。 霍去病趁夜离队而去……刘彻都能及时得知。 可惜进入草原,不再是大汉境内,刘彻无法用社稷图显现,亲见草原上的作战过程。 他亦在等待着北关之战的后续。 但随后便是接连而至的坏消息。 草原上狂风突起,汉军主力陷入其中,情况不容乐观,已一日一夜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北关。 卫青的大军离开后,北线各地戒备森严。 仍由老将李广负责守城。 他正伫立在朔方郡的城头,耳畔仿佛也能听到草原上呼啸的风声:“这风刮得当真邪门,斥候还没有消息送回来?” “没有,多路斥候都在风中迷失了路向,只有两路返回,说我军似被卷入了风势最盛的区域。” 一名副将忧虑道:“将军以为,我军还有胜算吗?” 李广今年已六十六岁,须发微白,但体型高大,双目如虎:“卫大将军进入草原前,多有准备,他用兵谨慎,素有成算。我们等消息吧。 倒是匈奴人用了这种手段,应该不止是为了对付大将军。” “将军的意思是匈奴会冲击边关?”副将神色微变。 李广点头:“一定会,只是不知会从哪里开始。” …… 右北平郡,是大汉偏东北方向的大郡。 这里亦是历年和匈奴交锋的前沿战场。 不过近年的形势有了些变化,随着汉军的反扑,右北平郡和匈奴直面交锋的机会,已经少了。 相对来说,这次北线的布防,也是以右北平郡较为薄弱。 就在这天晚上,右北平郡的边城外,亦是起了狂风。 这种狂风遮盖了匈奴骑兵的蹄声,同时削弱了汉军的视力,听力。 当匈奴兵在凌晨时分策骑冲城,直到城下很近的距离,汉军才发现,传出了警迅。 双方血战至天明,右北平郡的边城战火熊熊,已是岌岌可危。 同一天,还有其他数座边城也遭到匈奴的袭击。 匈奴对大汉边关,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攻势。 有数座城池,被他们以‘火牛’扔进城内,想要焚城破关。 消息传回长安,闻者震惊。 近几年,匈奴直接冲击边城的情况,已不多见。想不到会在这次汉军主战时发生,且不止一处。 “匈奴怎么会知道右北平郡,是这次边关布防的薄弱点?” “看匈奴投入的兵力,选择的几座城池,都是我们防守较弱的地方!” 郎中令石建等留守将领,被召集到刘彻面前,人人脸色凝重。 想不到主动出兵的情况下,会被匈奴率先冲城,危及边关。若边关城破,那就真是损失惨重,重创匈奴的意图将不攻自破。 “陛下,匈奴明显早有所谋,当传令边关,改为全力固守!” “……请陛下三思!” 一干大臣陆续出列。 而一旁的周平,番系此时愈发笃定先前的判断是对的。这次开战,中了匈奴的圈套。 若开始就选择固守,绝不会有眼前的危机。 “陛下,别忘了还有西线的游牧部族,也可能攻边……” 周平的进言被刘彻打断:“再等等,朕相信卫大将军不会让匈奴得逞。” ———— 上午,在草原深处,有一支队伍正策骑狂飙。 咻! 箭矢破空,一只空中的鸟雀,被射杀栽落。 马背上,霍去病亲自开弓放箭。 原因是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和刘清一样,分化元神,在利用飞鸟,试图追逐他的踪迹。 这种感觉在他来到北关后便若有若无。 霍去病怀疑那个暗中的执笔者,正展开手段,寻找自己的位置。 他们这支队伍最前方,就是手握一杆丈二长枪的霍去病。 而他身后的整支队伍气机相连,有一层薄雾缭绕在周边。 霍去病已催动了神妙行军策,并推动识海兵符,释放养志法灵龟的力量,敛息而行。 所以他的队伍,能如同隐身般在草原深入。 他的意识里,灵龟抬头吐纳天地灵气,周身浮现出本经阴符七术修行之法的古字,闪烁不定。 他们这支队伍,驰骋数个昼夜,间或休息进食,已来到了草原深处。 霍去病的感知在茫茫草原上全力放开,洞察一切变化。 按方位推算,他们应该已接近了乔巴山一带,戳进了匈奴大后方。 “霍剽姚,我们该往哪走?!” 赵破奴早年曾被捉到匈奴做劳力,对草原的地理环境远比他人熟悉。但此刻也有些晕头转向,目之所见,辽阔无垠,几乎没有参照物。 六月初的草原,绿草如海,对不熟悉草原的人来说,简直是天然迷宫。 “前方数里,就是第一个目标!”霍去病沉声道。 …… 匈奴籍若侯,是大单于伊稚斜祖父辈的匈奴勋贵,相当于大汉的封侯。 前线出征,他负责坐镇大后方,部族精锐大半被征调去前线,但族中仍有相当强的防卫力量。 匈奴和更东方的草原牧族也时有摩擦,还要防卫狼群等野兽。 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匈奴人扎营的地方,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戒和战斗力。 籍若侯单名一個‘产’字,如今虽老,但当年也是统兵马踏汉地的大将,立过赫赫功勋,深得伊稚斜尊重。 他所在部落,占据着草原上最丰茂的土地之一,位于乔巴山以西。 部落里现在还有他当年劫掠的汉人为奴,乃至让汉人为他们繁衍的子嗣。 近日草原上狂风呼啸,匈奴人的后方却是无风无雨,阳光灼照。 籍若侯产正在帐幕外眺望南方。 其瘦长脸,皮肤粗粝,对身畔的一个留守子侄道: “这次大单于征调各部去劫掠汉人,又有大萨满助力,等败了汉人,抢回来新的人口,我们部落也可分上一些,继续壮大。” “可惜我因为去年受的伤,没能亲自去战场和汉人交手。” 身后的匈奴壮汉,腿有些跛,头发潦草的扎成了一个发辫,脸上有征战时留下的伤疤,十分狰狞: “我的伤若是在马上,并不影响作战。没能亲去劫掠汉地,好东西都要被别的部落分走了。” 籍若侯道:“汉人的地方总归有劫掠的机会……你着什么急?” “等我长大了,也要随我匈奴大军去截杀汉人,抢他们的女子回来……” 籍若侯另一侧,一个十岁上下的匈奴小孩撇了撇嘴,满脸桀骜,对侵略汉人似乎有一种向往。 这是匈奴一代代传承,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想法。 南下劫掠,可以壮大他们的部族! 这小孩的母亲就是劫掠的汉人女子,如今却被他当成了女仆。 这在匈奴很常见,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几人正在交谈,忽然感觉地面的草皮微微震动。 籍若侯略显警觉,扭头道:“是大量马匹在奔跑,导致地面震动?” “来人,去探一探。” 他身边脸上有疤的壮汉吹了声口哨,不远处便有一匹马奔跑过来。 那跛脚壮汉揽住马颈,翻身上马,迎着蹄声传来的方向,策骑而去。 他很快就登上一座低矮的山丘,眺望远处。 转眼间,那壮汉策马从矮丘上冲了回来,狂喝道:“有汉军,有汉军来袭!快,备战!”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籍若侯等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汉军? 哪来的汉军?! 但营地还是快速行动起来,留守的兵马仍有近千人,纷纷执矛而起,做好了战斗准备。 包括籍若侯身边的匈奴小孩,也从帐幕里取出一根短矛,居然一脸兴奋! 就在此时,远处的矮丘上薄雾滚动,一支汉军贴地飞驰般,直线往匈奴营地杀来。那种迅猛和强大的气势,让籍若侯产瞬间惊懔。 真是汉军! 籍若侯产声嘶力竭道:“快,竖起外围的木栅!” 此时最先去探路的匈奴壮汉策骑回到部落内,探手抓了一根插在帐幕外的木矛,开口呼喝一声,有人凌空扔给他一面皮盾。 这壮汉左盾右矛,拨转马头,狞笑道:“汉军的人马并不多,他们敢来草原,随我去宰了他们!”悍然往迎面而来的汉军杀过去。 他身后也有匈奴部众迅速反应,策骑跟随。 汉匈交战多年,血仇累累,唯死战尔! 转眼,那壮汉当先靠近汉军前方的一员将领,口中嚣叫如狼嚎,脸上杀气大盛。 汉军的数量并不比他们部落的人多,最初的慌乱后,一干匈奴人并不畏惧。 后方,籍若侯产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 那匈奴壮汉名戈多,是他们部落的勇士,若他能斩杀领队的汉将,说不定他们还有胜望…… 汉军前方,策骑的便是霍去病,眼见匈奴人冲过来。 霍去病手中长枪轻震,一枪刺出,寒光如电。 他并不壮硕的身躯里,像是蕴含着山呼海啸般强猛的力量。 一声轻响,对面的匈奴壮汉举起来的皮盾居然被长枪贯穿,排山倒海的力量,将他的胸口也一枪穿透。 其在巨力的冲击下,全身崩开,渗出血雾,顷刻毙命。 倏然一静! 霍去病这一枪之威,让后方跟着杀过来的匈奴部众大惊。 籍若侯眼看着戈多照面间被挑落马下,寒意从心下涌起,全身颤栗! 完了! 那个匈奴小孩此时也开始害怕。 他最尊敬崇拜的叔父戈多,被那汉将一枪刺死! 汉人这么厉害?! 蹄声如雷,冲出去的匈奴部众,霎时和那支汉军撞击在一起,然后被淹没,消失。 其他匈奴部众据部落而守,想和汉军交锋。 他们的部落外,挂着一颗兽头模样的枯骨,来显示勇武,周边竖立着坚固的木栅,具有不弱的抵御能力。 当汉军冲来,那木栅居然浮现出萨满咒文,防御力倍增,整个部落像是被一股气机连在了一起。 然而,当汉军逼到近处。 他们身上的兵气汇聚,似有一只巨龟的身形,庞大如山,通体如铁铸,和队伍相合,轰然撞在部落外的木栅上。 咔嚓! 攻如雷奔,势如重山! 养志法灵龟在兵符催动下,与千军相合。木栅瞬间炸裂,被摧枯拉朽般冲开。 籍若侯产喉咙发出一声低吟,身躯颤栗。 需要什么样的力量,能一击冲开他们部族得萨满赐福的防御木栅! 部落内的人被这一击震慑,鸦雀无声,已经没有了刚才遇战而起的兴奋。 一切都完了! 半个时辰后,营地内处处喋血,籍若侯产被压跪在霍去病身前。 “你是匈奴单于的族亲?”赵破奴用匈奴语询问。 籍若侯产啐了一口:“要杀就杀,我匈奴人从不畏死亡……” “枭首!”霍去病冷漠下令。 有汉军手起刀落,将压跪在地上的上百匈奴俘虏,齐齐断首。 籍若侯产眼窝一跳,这支汉军如此凶戾嗜血。 他突然想到若任凭这支汉军在匈奴大后方驰骋,匈奴人的损失简直难以想象……这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刻他也被斩首。 “走,下一处!” 霍去病的目标刚开始,他不止要打穿匈奴后方的各个部落,而是要让整个匈奴永远畏惧他的名字! 汉军策骑,风卷残云般远去。 …… 伊稚斜正在帐幕里吃午食,笑容满面。 这一战,匈奴已占据主动,只等进一步扩大战果。 伊稚斜很期待能得到一场大胜,吃掉汉人主力,则汉军数年内都休想对匈奴再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他可以用这段时间先吞并西域,进一步壮大匈奴,回过头再好好收拾汉人。 富庶的汉地,将再次成为匈奴人的‘牧场’,任他们掠夺。 他面前有一个跪伏在那,帮他剃掉羊骨,三十上下的美人。 她是伊稚斜的女仆,时常带在身边,因为这女子是当年汉人和匈奴和亲的一名翁主后代,身份尊贵,伊稚斜每次看见她,就会记起匈奴压制汉人,逼其和亲的荣耀。 “嗯……” 女子低吟了一声,却是伊稚斜伸手掐在她脸上,随手为之的取乐举动,但力气非常大,女子吃疼,身躯轻颤。 伊稚斜轻笑了一声,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帐幕内悬挂的疆域地图上,有字迹扭曲变化。 他并不奇怪。 两年前开始,就有个‘暗中的人’和他联系。 他这次出征,关于汉人的边关布防,也得益于此人送来的消息。 然而伊稚斜很快发现这一次出现在疆域图上的文字,猩红如血。 那个暗中人传来的消息竟是:有汉军奇袭匈奴后方,已到了乔巴山以西…… 伊稚斜偏了偏头,轻哂一声。 这一战明明优势在我匈奴,哪来的一支汉军突袭后方? 汉军主力所在,他掌握的清清楚楚,正准备与其接战,获得大胜。 伊稚斜取了块羊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心下沉吟。 如果不是主力汉军,去我匈奴后方,能有多大作用,留守各部并非没有战力。 想突袭我匈奴后方……伊稚斜笑了笑。 Ps:这张是大章,下章就上架了。稍后有个上架感言,说下大家感兴趣的一些问题,关于创作思路,关于‘挂’,关于上佳更新这些。顺便求个首订,今天凌晨零点上架~ 接下来的情节会很好看,绝对有出乎大家意料的精彩表现 上架感言,内容干货和更新 又到了上架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忐忑。 因为一本书上架成绩,将决定它的命运,长度,作者能不能安心写书,所有这些,都是最直观的体现。 上架首订有多重要,大家都是老看书人,不用多赘述,都清楚,跟大家拜求首订了,请支持这本书,让我好好把它写完。 嗯,尽量长的那种。 今晚零点,二月一号零点上架!! 说下加更,现在近三万收藏,我要求其实不高,能有十分之一订阅,三千就达到预期。 要是三千以下,感觉挺崩心态的,要是三千以上,每多两百订,加更一章。 也就是如果有四千首订,加更五章。不是不想多更,但先要量力而行。 要是五千首订,我感觉可以隔天三更那种,这是我的极限了,再多质量可能就要坑。 五千以上没想过。 上架首日肯定有万字更,上架后先更三章,明天中午,晚上还最少有两更,看成绩,说不定会加。 上架以后,多数时间六千保底。 嗯,如果出盟主加万字以上,三到五更。 盟主以上也没想过。 再次拜求首订,真的太重要了。 【接下来说下情节】: 这本书的写法,有些读者觉得前期不够刺激,这个仁者见仁。我是想让书里的爽点尽量不雷同,避免反复叠加重复。 大家不妨回忆下,前边从最初的突袭纵横道,小小的展示下兵锋,再到谈议兵事,到破坏匈奴使节谋划,到策骑反杀匈奴伏击这些。 又到现在正式登上战场,环节是在不断升级的。 且每次的爽点都是不同的,不突兀,不重复,保持新颖有趣是目标。 包括情节线索,也是这样的,先放出去,而后收拢归于一点,不散乱,有明确的主线。 写这本书我真的很用心,费劲心思考虑剧情。 嗯,自夸下。 当然用心不意味着受欢迎,没达到某些书友的期待,但已经尽力,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再说外挂,有不少书友觉得给霍去病开小了。 书里马上就会揭开一部分外挂的秘密,它也是一个变化而后爆发的过程,会很浪的。 然后说人物,霍去病的英雄之处是他在军事上是个‘巨人’,战无不胜,十七岁已经辉耀历史。 有书友不让有女人戏,甚至极端的不要求成家,觉得民族英雄不该这样。 这個我真做不到。 要求他不近女色,这已经不是军事巨人的高度,或者说都不是圣人的层面。 你看看古今多少伟大的人……是吧。阴阳相合必须有啊。 再则你也压不住女人喜欢他不是。 他或许能不好色,但不能不近女色,不然人类繁衍问题怎么解决,身怀宝器,如何更锋利? 最后,再次拜求首订,这个真的很重要。 拜求大家给个首订。今晚零点,二月一号的零点上架,谢谢! 祝愿所有书友顺遂。 感谢每个打赏,投票,评论支持的大家,真的很感谢。 老告! 第七十三章 天神下凡【求首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七十三章 天神下凡【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玄冥兵符降世【求订阅】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七十四章 玄冥兵符降世【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天神下凡【求首订】 正午,草原上的天空像是触手可及。 虽然不认为汉军有能力奔袭匈奴后方,但伊稚斜还是保持了谨慎。 他想了想,起身出王帐,来到隔壁的一顶大帐内。 “大萨满。” 能让伊稚斜亲自移步的只有恩敕。 帐幕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古旧的味道。 萨满主修人体三魂,连通生死。 他们的施法过程需要用到血祭,书写咒文也要用畜牧或人血,以及骨骼。 萨满认为人的骨骼和血液里,蕴含着神魂的烙印,不可磨灭,能沟通死亡后的世界。 “我收到消息,说有汉军想袭击我匈奴后方,已到了乔巴山以西。” 伊稚斜说:“我记得大萨满能聆听生死,而后方各部多有你祭炼的骨器,可否帮我印证消息真假?” “乔巴山? 那就是籍若部离的最近……那里确实有我亲手祭炼过的兽骨。” 恩敕从指端逼出一滴自己的血,又从腰囊里取出一枚骨片。 血落在其上。 他双目微阖,身体轻微震颤,口鼻间似有淡黑色的气息呼出。 没过多久,大萨满恩敕蓦地睁开眼,看向伊稚斜,一贯淡定阴沉的眼神中,竟多出一丝慌乱。 只看恩敕的神色,伊稚斜就升起不妙的感觉。 “兽骨听到的回音,是籍若部充斥着死亡和哀嚎。” 伊稚斜霍然色变,宛若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 乔巴山……乔巴山以西真有汉军!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近几日占据的上风,将瞬间消失殆尽。 或许还不止……伊稚斜感觉心跳都在加速。 乔巴山和他的单于王庭几乎平行,若有汉军出现,且有能力击溃籍若部,而后横向西移,后果实在难以估计。 那个方向全是匈奴各部所在地。 被人抄家了! 我率军要劫掠汉地,但汉军反过来,先打到了大后方我的老家。 伊稚斜脸色发白,头皮都差点炸开,感觉眼前竟有些眩晕。 大萨满快步起身,走到了帐幕内,同样悬挂着的一张狼皮疆域图下,取出一旁的水囊,喝了一大口,然后将水喷到地图上。 下一刻,那地图上便出现一缕血色,有一块地方变得殷红无比。 位置,正是乔巴山以西的籍若部! 大萨满脸上的血色也随之褪尽:“我这几日就感觉心里不安,却找不出原因……果然出事了,有汉军在我匈奴后方,并击穿了籍若部。” 伊稚斜的视线,在地图上顺着籍若部往西看,就感觉头皮发紧。 “叫渠蒙过来。” 很快,渠蒙从帐外走进来。 他路上已经听过传讯兵的叙述,脸色难看:“汉军杀到了乔巴山?怎么可能?” “不会错的,刚确认过。” 伊稚斜咬牙道: “袭击后方的汉军数量必定不多,若大规模调动,不可能瞒过我们。” “我在前线统兵,难以抽身,你速统领一支骑兵,以最快速度回去,大萨满会以秘术传讯各部防御,你的速度务必要快,日夜兼程!” 一刻钟后,就有一支匈奴精锐万人队,策骑折返草原深处。 领头的是脸上凶光四射的渠蒙。 随后数日,伊稚斜不断收到大萨满恩敕探知到的消息,噩耗一个接一个。 恩敕帐内悬挂的那张匈奴疆域图,后方已是一片猩红。 那对应着死亡的血色,以快的吓人的速度,从东往西推进。沿途的匈奴部落,一个接一个的被击溃。 籍若部,狼头部,天骏部…… 从图上看,对方推进的速度太特么可怕了,有时一天过去,图上就会有两三個部落被血色染红。 不论是大萨满还是伊稚斜,都变得焦躁,寝食难安。 他们急于知道后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定和汉军主力交锋的对阵,也被延误下来。 幸亏有恩敕借助之前的祖恩,催动狂风阻挠了汉军主力。 “大萨满,后方那支汉军到哪了?”伊稚斜瞠目欲裂。 恩敕摇头:“他们被一种力量遮蔽,随着接连击溃我匈奴后方部族,他们的兵锋越养越盛,我看不清他们的踪迹。从推进方向判断,他们在接近王庭……” 单于王庭就是伊稚斜的老窝。 他忽感胸腔烦闷,连日来积郁的火气上涌,喉头腥甜,呛出一口鲜血。 时间转瞬。 渠蒙的队伍,连日疾驰,已回到了草原深处! …… “匈奴王庭所部,这几日开始收缩防守,再未派出队伍来追击。”姚招兴匆匆地靠近霍去病。 他们正在草原上,依托一处矮丘休整。 斥候散开,轮番警戒,余众则抓紧时间休息,就地打盹。 还有战士取出一个铜盒子,撬开,然后往嘴里倾倒食物。 那就是霍去病之前找大工造打造的东西。罐头的原理,将东西装在里边,久存不腐,正好用来当军粮。 很简单的改良,却是增加了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后勤。 “匈奴人又不蠢,追击了两次,都被我们吃掉,自然不会再派人出来。” 霍去病叼了根草梗,意态悠闲。 这几日过去,已经记不得干翻了几个匈奴部落,反正沿途推过来,遇到的一个也没放过。 队伍里有部众舍不得浪费功勋,一开始还把对手的脑袋砍下来,放在马屁股后边,炫耀战功。 后来发现脑袋都臭了,又把脑袋扔了,改成割耳朵,也有割大拇指的。 他们这支队伍毕竟不是屠夫,妇孺和几岁的孩童总不能全砍了。 不杀留下又是祸患,就有兵士砍掉匈奴人的大拇指。 如此,便是活着也没有战斗力,握不紧武器,还要平白消耗粮食。某种意义上,这样的人留下来,比杀了对匈奴危害更大。 一个群体,有很多残疾人,只消耗,而无法创造对应的收入,会慢慢削弱匈奴的国力。 这就是战争,容不得仁慈存在。 霍去病带队一路杀过来,最终靠近了匈奴王庭。 面对过万匈奴王帐留守精锐,他们先是诱其来追,而后利用速度,分化蚕食。 可惜匈奴人很快意识到这支汉军的速度惊人,不再轻易派兵出来打追袭战。 一个时辰前,有斥候看见,上万匈奴精锐归营。 算着时间,霍去病判断应是前方攻汉的匈奴人,已知道他来抄后路的事,派了援军回来。 也好,能给汉军主力减少压力。 他缓缓起身,整个队伍,因为他的起身,迅速进入整装待发状态。包括之前短暂打盹的部众,也都翻身坐起。 过程中没有喧哗,井然有序。 队伍连日征战,身体疲劳,但因为事先准备充分,精神一直在亢奋状态,战意昂扬。 所有人都知道,等他们回去,这一次千里奔袭匈奴,将震惊天下。 而连日带领他们冲杀陷阵的霍去病,在这些士兵眼里,已如天神下凡! 当他翻身上马,战袍迎风。 今安轻嘶声中,小碎步跑下了矮丘,直戳匈奴王庭方向。 后方,近千部众如风相随,握紧了长枪! 在茫茫的历史长河里,或许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这一战注定将载入史册,被山河所铭记,被人们所传颂。纵观历史,有谁曾千里奔袭,杀入外族的大营,驰骋无敌! 无数的汉人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勋,在千年后仍要为他们的勇武而震动。 虽死何憾! 姚招,赵破奴,乃至所有汉军,都愿意跟着前方那个战袍飞扬的身影,奋死而不悔! 匈奴王庭。 渠蒙刚刚率众驰援归来,他喝了一大碗奶茶,狂奔千里的疲劳略减,双目猩红的问留守的匈奴当户查旭:“我们有多大损失? 汉军有多少人?” “从东端的乔巴山往西,一共十七个部落无一幸免,全被对方击溃,成年男子悉数就地斩杀,无一活口,女人和其他劳作力也多被断掉了拇指,只有不记事的幼童得以幸免。” 渠蒙倒吸一口凉气。 那支汉军的犀利程度,出乎他意料。 “他们从昨日开始扰袭王庭,我派人去追击和他们有过接战,一共……近千人。”查旭一脸络腮胡,毛发浓重,发辫在脑后盘结。 “多少人?” 将匈奴后方戳穿的汉军,不足一千! “你统领精锐留守,任凭千余汉军冲杀我匈奴各部?” 渠蒙扬起马鞭,狠狠抽在查旭脸上,血迹殷红,皮肉外翻。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躁动,蹄声由远而近,汉军又来袭营!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第七十四章 玄冥兵符出世【求订阅】 渠蒙挟着满腔怒火,走出大帐,往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然而入目的却是单于王庭外,一名策马疾驰回营的匈奴斥候,被一箭穿颈,落马身死。 渠蒙轻叱道:“随我出去杀了这支汉军,挂马而行!” 所谓挂马而行,是将人拖在马后,一直拖死,马踏残尸,是匈奴对汉军最酷厉的手段之一。 蹄音如雷。 过万匈奴部众恶狼般冲出规模庞大,连绵数里的王庭。 那支汉军就驻马在王庭所在高地下方,数百丈外的一座矮丘上,千余人和匈奴王庭隐隐相对,嚣狂至极! 渠蒙不仅是匈奴右谷蠡王,也是匈奴大将。 他知道这支汉军不简单,但依仗优势兵力和对草原的熟悉,他有把握,吃掉对方。 且大萨满还给了他一件东西,能让汉军难以脱身逃走。 渠蒙嘴角蓄起冷笑,做了个手势。 残阳如血。 匈奴兵冲出王帐大营后,阵列变化,两侧张开如雁翼,展现出惊人的骑术,往远处的汉军包抄过去。 整个队伍以渠蒙为中央,如狼群猎食,呈碾压态势往汉军接近。 三百丈,两百五十丈,两百丈…… 远处的汉军,依然从容的等在一座矮丘上。 渠蒙隔空看向汉军首领。 对方身姿笔挺,腰背如一杆长枪,坐在马上。 “汉将通名!” 有匈奴部众,杀气腾腾的喝道。 “汉人霍去病,携麾下千军来杀匈奴人!” 对面的声音清朗坚定,惊雷般传响。 霍去病,原来是你,杀我须卜氏子弟多人……渠蒙一震,涌起滔天的怒火:“谁能生擒汉将霍去病,赏肥羊,牧牛百匹,良马十匹!” 就在快马疾奔中,渠蒙话音方落,心头忽起警兆。 眼前寒光乍现,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反应,抽刀劈出。 他这一刀也是快的不可思议,虚空仿佛被其一切为二。 锵! 余音震耳,一支青铜箭和渠蒙的长刀对撞。 渠蒙侧身躲避,只觉肩胛巨疼,却是被另一支凭空出现的箭,在肩头留下一道伤口。 连环箭,一明一暗,后一支箭险些穿胸而过。 其子须卜勇突就死在箭下。 到此时,匈奴众人才看见对面的汉将手里多了一把长弓,射袭取弓的过程,竟快到难以目见! 惊人的箭技,让渠蒙劈出一刀的手微微颤抖。 这一箭,把他的三魂射掉了一半。 他变得冷静下来,迅速缩回到队伍中间,不再一马当先。 身后,查旭策骑靠上来:“我的副将出营追击,来不及防备,就是被那汉将一箭射死了……” 啪! 渠蒙用刀背抽在查旭脸上,那你不早说,我差点也被射死! 远处,汉军此时才策马掉头,恰好在匈奴人箭程之外,疾驰远去。 两支队伍在广袤的草原上,展开了生死追逐。 汉军并不是在逃走,而是和匈奴在追逐中进行较量。 他们时而化出一种雾气,和渐渐变暗的夜色相融,行军速度之快,是渠蒙征战多年所仅见。 并不是匈奴人多,就能掌握主动。 那支汉军一旦加速脱离他们的视线,会立即开始打反击,转换追逐的角色。 渠蒙一开始并没想到这支千人汉军,被他上万精锐围追的情况下,还敢回头反击。 他侧翼散开的雁形阵一角,就被对方加速脱身后,猝然斜向奔驰,而后掉头穿插,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匈奴侧翼部众短兵相接。 而后汉军在匈奴主力靠近前,重新抽身而去。 这支汉军充分利用速度,始终只面对小股匈奴人,能打则打,不能打则快速摆脱,在局部并不会出现人少的劣势。 当然,这种作战方式非常凶险,对兵员的素质,胆量,服从性,将领的指挥能力,都是巨大考验。 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重围。 双方的追逐,一直纠缠到下半夜。 两方面皆是人困马乏。 匈奴部众千里驰援而归,汉军亦是连日征战。 汉军利用高度的灵活性,不断调整,拉伸改变追逐他们的匈奴部众的队列,伺机反扑。 彼此间快速追逐穿插时,自然而然的就分成了不同的区域和队列,有前有后。 锵! 汉军故技重施,摆脱消失。此刻又突然杀出,队伍外围雾气滚动,无声无息的从黑暗里驰骋出来,像一柄长刀,来势犀利,且没有蹄音,从侧翼撞在一支匈奴追兵身上。 渠蒙就在百丈外,扭头便看见借助矮丘和黑夜掩护,在他们围困下,仍敢杀出来反击的汉军。 霍去病一马当先,脸容冷峻,手中长枪和侧翼匈奴兵的长矛交锋。 那握矛的匈奴兵被长枪抽击,身形失衡的一刹,被霍去病闪电间点出一枪,轻巧之极的刺穿喉骨。 咔嚓! 今安在交错而过时,扬起后蹄,踹在对方的马头上。 那匈奴战马也脑袋崩裂,惨死倒地。 霍去病杀人,今安杀马。 所过处人马皆亡! 明月被乌云遮蔽,夜色下的草原,杀机四伏。 历时半晚的追逐,始终没能抓到汉军的尾巴。 不能再等了……渠蒙终于下定决心。 眼见前方汉军即将再次消失,他取出大萨满给他的法器,一枚枯黄的骨片,老旧到几乎风化。 那骨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萨满咒文。 渠蒙从腰间摘下皮囊,其中装着一整袋鲜血,将骨片浸入其中,血液快速消失。 当鲜血染红枯骨,枯骨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渠蒙感觉脑内刺疼,使用这种术法并非没有代价。 一团强风从骨片上分离出来,迅速旋转扩大。渠蒙以修行的萨满命魂术牵引,指向前方。 下一刻,风团便呼啸着卷向汉军。 一时间,草原上狂风大作,眼看那支汉军就要被拖入其中。 渠蒙缓缓举起战刀:“合围,一个也不许放走!” 与此同时,他看见前方的汉军将领,眉心发出夺目的光芒! 那是一枚兵符,不,是两枚兵符! 腾蛇和灵龟相合的兵符。 一只巨龟,在龟蛇相合后隐隐浮现,虚幻不清,但背甲为黑色,庞大如山。 它的身躯主体是龟,却又缠绕着一条巨蛇。 两者相合,不可分割,正是神话传说中的玄武! 霍去病的龟蛇两枚兵符合在一起,出现了自春秋有记载以来,兵家从未有过的玄武兵符! 玄武,对应二十八宿构建出来的四象中的北方七宿,亦被称为玄冥,武、冥古意相通。 玄,是黑; 冥,就是阴,亦为死,主杀伐! 当这枚兵符出现,天空竟有星宿的光晕坠如流星,落在它身上。 被龟蛇共聚的玄武分别吞入腹中。 它的身躯变得凝实厚重,坐如崇山。 夜空中异象大作,群星似乎也变得明亮了几分! 后方,匈奴部众下意识停止了靠近。 他们感觉到强大的兵锋和激荡的杀气在扩散。 那只玄武张开嘴,一口将渠蒙祭出的狂风收入口中,吃得干干净净。 噼啪! 渠蒙手里的骨片破裂,萨满咒文黯淡。 霍去病远隔百丈,看向了渠蒙。 他的身躯,忽然在马背上后仰,呈现出一个自身反曲如大弓的姿势,形成了极致的视觉张力。 呼! 霍去病以无中生有的兵术神通,从虚空抽出一支战枪,当成投矛,身躯陡然绷直,挥臂扔出! 这一枪,汇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和玄武兵符的加持,雷奔电擎般脱手,往渠蒙投射过来。 死亡的感觉,紧紧的攥住了渠蒙的心神。 同一刹那,他意识里也出现那只玄武的影像,脑袋膨胀欲裂,似乎承受不住玄武的压迫!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消息传回了长安【求订阅】 月光清冷。 渠蒙的修行,若对应汉人的体系,亦是天人境的存在,所以他刚才能抽刀挡住霍去病的箭。 然而此刻,玄武冲进他的意识。 渠蒙感觉自己的命魂,像是被玄武撕扯,咬掉了一块,蓦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全身都在收紧,唯独脑袋像是要涨开般,就像是脑袋太小,而那只玄武非要挤进来,疼得难以形容。 这个汉人的兵术如此厉害诡异! 渠蒙近乎绝望时,却感觉压力一轻,来自霍去病的威胁忽然减弱! 他竭尽全力,催发自身力量。 意识里的玄武也消失了,压制他神魂的力量,全面退去。 他旋即看见了备受震撼的一幕。 对面的汉将霍去病骑乘的战马,以后蹄撑地,前蹄扬起,似乎想蹬踏前方。 而霍去病握在手里的另一支战枪,像是刺进了虚空,在和虚空中的某种力量交锋。 便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出现,让霍去病收束了之前对渠蒙的攻势,全力应对: “我说过,你偷袭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轰! 枪锋前端有光晕炸开,璀璨夺目。 半空中,那尊如同山峦巨大的玄武也在同一霎消失,被霍去病收束后打入了虚空。 他前方的空间,迸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猝然扩散。 连远处的匈奴部众,都生出一种感应,有一股强大未知的力量退潮般远去。 是那个执笔者。 霍去病和渠蒙的追兵纠缠,被执笔者暗中觊觎,捕捉到踪迹,再次来袭。 但他显然没想到霍去病进阶天人境,拥有玄武兵符后,如此强横,和背后的千军宛如一体! 执笔者本尊未至,隔空推送的力量,再难奈何霍去病,被玄武兵符所逼退。 匈奴部众所在处,大当户查旭突道:“杀上去,放箭!” 匈奴兵马,立时开弓掩杀向汉军! 但就在这一刻,查旭发现自己身后,安静的没半点动静。 他扭头看去,眼睛瞬间瞪大,而后又骤然收缩。 渠蒙死了! 他的胸口有一个手臂粗的血洞。 是霍去病之前投射出去那一枪! 执笔者来袭,霍去病收回了玄武兵符的力量。 但之前他汇聚千军,联合玄武兵符投出去那一枪,迅如惊雷,无坚不摧。 这一枪投射出去,几乎无视了距离和时间,长枪脱手,便出现在渠蒙身前。 他感觉到神魂压力消失,玄武退走的同时,胸口也被投枪贯穿! 他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霍去病长枪烈马,和执笔者碰撞。 时间就此定格。 因为那一枪太快,查旭并未扑捉到其轨迹,且当时注意力都被霍去病催发玄武,和虚空来袭的执笔者力量碰撞,炸开的巨响吸引,忽略了身后。 直到此刻,查旭才发现,渠蒙翻身落马,被斩杀在万军当中。 周边的匈奴兵全都呆看着渠蒙的尸体,震惊,骇异。 匈奴右谷蠡王,渠蒙被人战场格杀,这在匈奴还从来没有过! 连霍去病自己也未想到,玄武兵符有如此威力! 不过动用玄武兵符后,对他同样是个很大的消耗。 他体内的力量退去,神魂也出现轻微的疼痛迹象,汇集千军共聚的兵势,推动玄武兵符依然很吃力。 全场都安静下来,两军上万人鸦雀无声。 就连战马也停止了奔跑。 好一会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破奴和姚招,两人兴奋之极,精神已进入狂热状态。 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准备冲阵,杀向匈奴队列,扩大战果。 已经失去了理智。 霍去病低喝道:“我们走!” “啊?” “走!” 对面的匈奴还有近万兵马,渠蒙身死,但大当户查旭仍在,只要稍作调整,就可以接管指挥权。 他们的力量,若正面交锋,足以吃掉霍去病这不足一千人。 杀死渠蒙,将匈奴后防线打穿,已完成了大半战略目标。 汉军聚散,马蹄声轻敲地面,转身疾驰而去,消失在草原深处。 匈奴阵营当中,竟没有人去追。 查旭到此刻仍失神的注视着胸腔破了个窟窿,双目圆瞪的渠蒙。 很快就天色大亮。 草原上依旧狂风呼啸。 汉境北关以北四百八十里处,匈奴大营。 伊稚斜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昨晚接到的消息,渠蒙已返回了单于王庭。 这意味着那支汉军会遭到抑制追击,阻止他们在匈奴后方肆虐。 天明时分,匈奴大营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因为后方被袭,担忧多日,军心不稳,到此刻,终于可以放心一战。 伊稚斜毅然下令,迎击汉军主力。 卫青统领的汉军受困于狂风,这几日几乎寸步难移,就在狂风中安营扎寨。 当狂风忽然减弱,匈奴人如潮冲出,才发现汉军虽被困,却用一种墨家制作的青铜索固定了营帐。 那铜索乃墨工打造,祭刻咒文,发出清濛濛的光晕,如同定海神针,让营地在风中屹立。 营地门口还有两只青铜兵俑,牢牢地压住了墨工索,抵御狂风。 匈奴催动的强风,确实阻止了汉军推进。 但卫青也早有准备,就在强风中隐忍等待机会,战力并未有多大损失。 定襄北之战的主力交锋,各有算计,相互抵消,正面碰撞,仍要靠彼此的真正军力! 强风的作用,是让匈奴部众成功逼近到汉军的营地近处,削弱了弩箭的威力。 两方主力旋即接战,杀声震耳。 轰! 两军对冲,巨大的杀气,兵气碰撞,如同匈奴和大汉的整个国运,都汇聚成了力量,在对撼博弈! 战场后方,一缕光曦腾空,是卫青的万军符! 而匈奴方向,也有兵将和萨满相合,动用命魂修行,黑气滚滚,迎向万军符。 兵将厮杀,绵延无际的军阵冲撞,还有的震耳的战鼓和喊杀声! 大战方兴…… ———— 六月的长安,春风吹绿了草木,城内一片繁华安宁。 长安百姓近来最为关心的便是汉匈之战。 “听说北关吹起了怪风,我军陷入怪风中,已失去消息数天!” “我家兄长就在军中,让人心忧!” “这一战若败,我大汉怕是再难有安稳日子可过。” “不会的,有卫大将军在,大汉不会输!” 傍晚,未央宫的内书房。 北关仍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群臣都在劝刘彻收缩防线,从地方抽调兵员,增援北线,提早布防。 就连老丞相公孙弘也数次进言。 但刘彻似乎另有考虑,一直没松口。 就在这种情况下,有内侍快步进来:“陛下,北关有了新消息。” 群臣一愣,目光微亮,忐忑而又期待! “讲!” “北关匈奴人催动的怪风已停,卫大将军率我军蛰伏在风中数日,无法推进,但并无重大损失,提前备好的墨家工造之物建功。 两军对垒开战,厮杀半日。 到下午时,匈奴人不知为何,突然退兵,我军趁势追击,斩敌数量还不清楚,但可确定已获小胜! 消息传回来之前,卫青将军仍在统兵追击。” 刘彻威严的脸上露出稍许笑意,周平等群臣都呆了呆。 霍去病去奇袭匈奴人后方的消息,同样传遍了长安! 但此时的消息,仍不知他统兵杀到敌后的具体战况。 倒是引发了广泛关注,群臣议论纷纷。 直到六月中,霍去病奇袭匈奴大后方的消息,才进一步传回长安。 Ps:破营一时爽,一直破营一直爽!白天还有正常两章更新,求首订,拜谢 (本章完) 故障,前边章节没计入上架,重求首订 不好意思大家,刚才出了点小故障,前边两章没计入上架章,成绩肯定要受点影响,但是没办法。要是方便的大家麻烦重新点开上架三章,给个订阅,尤其首订,谢谢 求票,求首订,拜求……唉 并不是重复订阅,不会多花钱,就是开始没计入上架章…… 凌晨十二点半以后看的正常~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故障,前边章节没计入上架,重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石破天惊【求订阅】 未央宫的侧翼偏殿。 御史大夫番系在亲自告知白羽要做的事情。 白羽是董仲舒亲传弟子,得番系,太常周平联名举荐,已入仕,在番系手下任主簿,掌文书,书记等事。 这是个起步颇高的官职。 番系笑道:“你得夫子教诲,胜任主簿一职不难,熟悉一段时间,还有进阶机会。” 白羽躬身执礼,不卑不亢:“清逸会安心做事,不负御史和太常的举荐。” 清逸是他的字。 “你二人倒是闭门不理门外事。”太常周平从门外进来。 番系笑道:“你说的外事,是指北关的匈奴之战?前两日已知我军主力无恙,且有小胜。” 汉匈之战,牵动人心,不独是长安百姓,朝野群臣更是时时关注。 周平道:“又有消息送回来,已统计出卫大将军和匈奴接战的杀敌数量,有八千余匈奴精锐被我汉军斩杀。 匈奴远遁,卫大将军仍在统兵追击当中。” 番系笑道:“说到打仗,卫大将军我还是佩服的。 他好像事先就判断出了匈奴人的手段,找墨家锻造了墨工索,营地安稳,让匈奴白费心机。” 白羽入职以后是下官身份,在一侧旁听,轻易不可出言,听两人是闲聊的口气,才接话道:“我听说霍去病在开战前,提兵去了匈奴后方,可有新消息传回来?” 他对比自己还小的霍去病格外关注,有些比较高下的心思。 “他统兵去匈奴后方……陛下应该早就知道,但前日消息才公开。” 番系思索着说:“杀入匈奴后方,勇气可嘉,但算不得高明。” “要知匈奴人素来善战,后方并不空虚,冒然杀过去,身入敌营,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逞一时之勇,让兵众跟着冒险,非将领该做之事。” 白羽微笑道:“他应是因为只能领千人出战,又急于建功,所以难免急躁。” 周平:“深入匈奴后方不难,能不能回来却是两说了,自入险地,倒也可怜。依我看凭他这般冲动的性子,实非良将。 我等之前,对他领兵出征之事,好像过于看重了。” 三人正在交谈,忽然看见老丞相公孙弘步履匆匆,跟着内侍从门外经过。 那内侍路过御史番系日常处理事务的偏殿,驻足执礼道: “陛下召丞相,御史,太常等九卿,乃至下属列官,一起过去。” 内侍看了看白羽:“陛下还特意叮嘱,让白主簿同去,顺便把消息带给董夫子。” 三人心头微动,有什么消息要召这么多人同去,还值得专门带给董仲舒? 皇帝见召,几人不敢怠慢,当即排成一排,跟着往刘彻所在书房去。 到了书房才发现,郎中令石建,大行令李息,两人身旁还坐着一个面容严肃,一丝不苟的老将。 这老将身穿武官袍,身形敦实矮壮,却是程不识。 他和李广齐名,现任卫尉,也被称作长乐卫尉。 程不识名传后世,有不败将军的称号。其一生不败,但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胜绩,擅守,大抵是我不去打伱,你也别想攻破我的防守,对谁都五五开,保持不败。 其最出众的地方是能贯彻实行军令,纪律严明,绝不冒进。 他下首还坐着一个瘦长脸,面容冷峻刻板,眼神扫视间尽多严厉之色的中年人。 这人却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酷吏张汤。 他眼下还未成为司掌刑法,九卿之一的廷尉,但已颇得刘彻信重。 番系,周平,白羽三人看见书房里的阵仗,不禁交换了个眼色。 把这许多人一起召过来。 这是有大事早朝上没来得及说? 众人入座,又过了一会儿,陆续有九卿级的重臣来到书房,济济一堂。 规模差不多要赶上朝会了。 刘彻扫了眼众人,徐徐道:“朕新收到北关战事的消息,心里甚喜,故而召众卿同来分享。” 老丞相公孙弘先吁了口气,他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看刚才的阵仗,属实有些心慌,就怕收到北关大败的消息。 既是好事,公孙弘便放宽了心。 他是数朝老臣,和皇帝也说的上话:“陛下有什么喜事,我等恭听。” “两刻钟以前,朕接北关卫大将军亲自传讯。” 刘彻环视众人,一字一缓:“剽姚校尉霍去病,九日前,领千军杀入匈奴后方,自乔巴山往西,一路连破匈奴至少十余部落,斩敌数字尚不得而知。 但匈奴各部留守精锐,尽被击溃,俘虏者皆杀,大振我汉军之威!” 刘彻说到后来,有些没忍住,咧了下嘴角。 统千军破敌营十余,全溃匈奴留守精锐! 这消息简直石破天惊,效果炸裂! 公孙弘缓缓打了个寒噤,连下颚的胡须也跟着颤了颤。 白羽神色惊愕,难以置信,险些脱口问道:消息经过证实吗? 但他随即就想到皇帝能当众宣布,必是已经确凿的消息,不可能有错。 偌大的书房没有议论声,没有喧哗,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有人好像还在倒吸凉气。 千余人杀入匈奴后方,连破十余座匈奴部落? 匈奴是纸糊的吗? 千余人如何能连破匈奴部落? 以程不识的稳重,张汤名传千古的酷厉冷漠,也是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唾沫。 周平看了看身畔的番系,心绪复杂,不知该喜该忧。 刘彻叫众人过来就是为了显摆的,文明些的说法就是提振士气。要让群臣知道,朕看重的人,是盖世名将,兵锋之盛,之骁勇,冠绝古今,朕宠信他有错吗? 白羽张了张嘴:“不知霍剽姚……战损如何?” 刘彻显然心情极好:“折损显然不大,仍有续战之力,否则不会此时仍未归。” “朕即日将昭告万民,告知天下,我大汉神将可称双壁,必叫四夷皆服!” “好了,汝等都下去吧。” 刘彻说痛快了就赶人。 众人从书房里出来时,脑袋仍嗡嗡的响。 匈奴向来力强,汉对匈奴,虽有卫青的数次获胜,却从未有过霍去病这种极具传奇色彩的胜利。 杀入匈奴大后方,连破敌营。 他怎么敢? 又怎么可能做到? 千里奔袭,深入敌后,关键他才十七,统兵不足一千! 等众臣都退出去,刘彻惬意后仰,看了看书房的棚顶,思忖道:去病果然不罔朕的信重…… “来人,速去传屏娴公主过来。” 内侍当即领命而去。 两茶盏时间后,刘清一身湖水蓝的汉服,如瀑发髻上珠钗斜插,随步履轻轻摇曳,体态婀娜。 “皇兄。”刘清入座后看向刘彻。 “朕知你常以元神分化之术,借鹰禽观历天下,可有此事?” 刘清嗯了一声,不太明白刘彻的意思。 “这次北关之战,你可曾分化元神,去探看过?” 刘清恍然道:“陛下是想关注战况吗?以陛下之力,想查看战况,为何要让我过来?” 刘彻道:“你有所不知,大军出了汉境,唯独朕难以看到匈奴地界的变化。若朕强行查看,国运气机都将随之而动。 朕问你,你可知道去病的去向踪迹?” 刘清眨巴着眼睛:“确曾查看过霍剽姚的去向,可他的行军之术快的离奇,又极具隐蔽性。 我试过数次,皆未找到他踪迹,只知他去了匈奴腹心,此后踪迹便不得而知。” 刘彻欣然道:“朕来助你,想找他便不难。” “陛下为何忽然要查看霍剽姚去向?” “北关送来消息,朕对他在匈奴人那里做什么,实在好奇。” 刘彻笑了笑,探手取出一部竹简。 这竹简竟是玄黄色,其上无数字文流转,时现时隐,有一股磅礴的人道气韵,像是承载着众生。 刘清略微色变:“这是我大汉的人口户籍册,记录所有汉民名字的国书!” 刘彻笑道:“正是,此书与国运相连,以其寻找去病,必有所得。” 他执御笔在那书的第一片空白竹简上写下‘霍去病’的名字。 “你分化元神,和此书气机相合,而后再寄托鹰禽!”刘彻道。 刘清答应一声,双手结印。 下一瞬,她便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恢弘气息,和自己神识相合。 霎时间,她的神识分化,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跨过了千山万水,跨过了大汉国境,循着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去追寻接近着某个方向。 大汉北关,一只飞鸟,被强行霸占了身躯和意识,轻轻扇了下翅膀,顷刻间横跨千里。 那飞鸟最终在匈奴后方的一处位置悬停,往下方俯瞰。 入目的情景,让刘清心神微悸。 下方是千军驰骋的画面。 战争过程大概下章收尾,求票求首订,谢谢 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剽姚归汉【求订阅】 风势劲急,吹在脸上生疼。 草原上两军对垒,正在打一场突围破防战。 千骑汉军位于匈奴的一座部落边缘,双方短兵相接。 从刘清的视角看,那处匈奴大营连绵起落,帐幕以千计。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座草原上的城池,在城内中间,有一座金色大顶的帐幕。 那是乌兰巴托的单于王庭! 汉军由霍去病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七十七章 剽姚归汉【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求个票,说下加更数 上架前说过按订阅会加更,说下。 点娘统计的是四千三。但我这因为刚上时的‘小原因’,很多没统计上,实际没这么多。不过我会按点娘统计的四千三,至少加更六章以上~上架这个月争取加完,讲究不?斜眼笑…… 求个票和支持,先谢谢大家 下章可能会晚点,也有可能晚上一起更——嗯,尽量多 说我上架更得少的,拜托,我重感冒,头疼欲裂,没说罢了,因为觉得没必要。更新还是质量为先吧,基础上尽量多写啊。老书友应该知道,我绝对良心作者来着……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求个票,说下加更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名震天下【求订阅】 六月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星空璀璨。 入夜后,霍去病统领的汉军在草原上,选了处依托矮丘的地方扎营。 嗷呜! 狼嚎声从远处传来。 进入草原深处,一直有狼若隐若现,队伍散发的血腥味吸引着它们。 不过近千人的军伍聚在一起,强大的杀气,没有狼群会冲击这么大的队伍。 斥候散开警戒,其余兵众就和自己的战马依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这次奔袭,连场征战,普通兵士虽然也有修行,但这种高强度作战,早让他们达到了极限。 有些人甚至能在疾驰的马背上睡着。 夜色如幕,深暗无垠。 霍去病在低矮的小丘上盘坐,接引天地间的灵气。 兵家征战,意在求胜,而最大的实际收获,则是对自身修行的推动。 带兵出征,战场获胜,养出来的一股意气,能推动兵家的修行突飞猛进。 这是个很玄妙的过程。 他此番远征,连破敌营,几乎每次打穿匈奴部落,都能确切的感觉到自身修行在提升。 当他开始接引天地灵气,体内的兵家之力犹如长江大河,奔腾流转,循环不竭。 他身后一股兵家锋芒,无形无质,却无比强盛,隐然指天。 更奇妙的变化,来自于识海的兵符和兵书。 兵书上的兵计神通,以无中生有和天赋美人计两项,增长最明显。 美人计是因为此次奔袭,千里驰骋,部众们生死相托的信任,追随,无形中契合了这条战计的属性,因而提升。 无中生有则因为频繁使用,计策的理解,应用愈发娴熟,而出现提升。 霍去病能感觉到之前因为无中生有而产生,在自己身边的‘神通口袋’变大了。 之前的‘口袋’最多能放进去三杆战枪,和少部分随身器物,形状如同一个‘枪套’! 这一战结束的现在,其扩大了至少倍许,大抵能够藏兵了。 瘦一点的兵,塞一个进去没问题。 等回到长安,霍去病打算先把大猫放进去试试。 远在长安,大猫在霍去病走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回到霍府看家。 这时它正在房梁上准备睡觉,莫名打了个寒颤,猫眼警觉的四处打量,总感觉不太对。 矮丘上,夜风徐徐。 霍去病的识海内,更多的变化来自兵符! 之前和渠蒙在草原展开追逐战,渠蒙利用萨满之力,推动的狂风,就曾被玄武兵符一口吞掉。 当霍去病带兵冲击王庭,推动玄武破开王庭阻路的力量时,玄武再次将连通生死的萨满气机,击穿而后摄取吞掉! 玄武主死,吸收连通生死的力量,和它的属性相合。 此刻的腾蛇、灵龟,就在识海里分别从口中吐出一股黑气,正是吸收自匈奴王庭的萨满力量,有连通生死的气息。 兵符在吸收这种气息后,自行合在一起,化出了玄武。 这只玄武来到识海兵书上方,开口吐出如墨的生死气息。 一霎时,识海兵书缓缓展开,出现了一宗新的兵计神通: “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 这是兵家广为流传,却很少有人真正掌握的借尸还魂计的计简。 意思是世间许多看上去有用的东西,往往不易驾驭。 另外一些看上去无用的,却可以借助它发挥作用。犹如我欲“还魂”,就要借助看似无用的“尸体”的道理。 这条战计用在兵法上,是说兵家要善于抓住机会,力争主动,转不利为有利。 此条兵策对应易数,涉生死。 用于转化神通,则可以勾连阴阳,触及神魂,故而能借尸还魂。 除了借尸还魂,识海兵书上,因为此次奔袭大后方,符合瞒天过海的兵策效果,所以这条兵策亦是闪烁生辉,力量递增。 这些兵策的气机愈强,使用次数越多,越能推动兵家的力量增长。 相辅相成。 一个时辰后,霍去病结束修行,睁开眼。 这次奔袭,识海兵书上连开兵策,当真是大丰收……他抬头看向夜幕下的南方,离开长安快一个月了,时间大多用在赶路上。 “霍剽姚。” 姚招和赵破奴在霍去病修行时,就守在矮丘下,见他醒来,双双凑上来。 两人的眼神中有生死相托的亲切,但更多的是狂热的崇敬。 “我们接下来要分开走,赵破奴,你带两百部众,绕路去趟西域,然后自行回长安!”霍去病说。 赵破奴愣了下,旋即答应:“唯!” ———— 淮南。 “霍去病曾夜袭淮南王府,打伤了你?” 宏阔的府邸深处,书房里,一身王袍的淮南王刘安,正低头看刘迁带回来,刘彻亲笔书写给他的信简。 刘迁回来后,他已不止一次看过这卷信简。 “嗯。” 刘迁仍有些恹恹的,无精打采:“阿妹说在长安,若皇帝不知道,借那霍去病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夜入王府。既然皇帝知道,闹开了只会丢丑,所以事后我们没声张。” 他看了眼父亲,道:“但我咽不下这口气,一个私生子,竟敢登门辱我。” 刘安神色平静的收起信简,问刘迁:“这信简你看过?” “看过,其中尽是皇帝对阿父的亲近佩服之情,阿父的才学,他向来钦佩,小时候就如此。” 刘迁说:“陛下近年来和阿父也时有书信往来,请教方略,辞赋等事。” 淮南王刘安是个扬名后世的人,好书鼓琴,著有淮南子和离骚传等传世名作,还发明了‘豆腐’。 后世都说他是个性子淡漠的人,崇尚黄老,无为而治。 对其后来谋反,众说纷纭。 实则人性复杂,远不是史书上留下的寥寥几笔就能准确判断的。 一个人的决定,更是会受到诸多因素影响。 刘安扬了扬手里的竹简:“伱看的只是表面,他写这封简书是在警告我,让我安于现状,他还会顾念宗室之情。 否则……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了。” 刘安笑了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纵容霍去病伤我儿,哪里还顾念过宗室之情?” 东西早已送给匈奴,此战汉军若败,原准备顺势而为,想不到却是匈奴忽然退兵……刘安思忖。 他也是刚得到消息,匈奴撤军,卫青仍在追击。 两方在战场上对垒,具体发生了什么则还不清楚。 “我将卓氏之女卓青珂带了回来。阿父要卓氏的盐铁,打算何用,你要不要见一见她……”刘迁提及卓青珂,精神略振。 “陵儿传讯说过你强纳卓氏女子之事,纳了也就纳了,但要防备她。有些女子表面柔弱,心里……比男子更狠辣。” 刘安道:“你远途回来没几日,去休息吧。” 等刘迁离开,房内无人,刘安再次取出一卷空白的简书,执笔写道: “匈奴就这么收兵退走,他们可还有其他准备?为什么不用那件东西,平白浪费机会?” “对匈奴来说,除了退走还能如何?” 简书上字迹随现:“汉军胜势已成,用了那东西也无法改变战局。” “这次的两国之战,成败很大程度上因为那霍去病而受到了影响。” 霍去病还未归朝,长安知道他行程的并无几人,刘安也不清楚,蹙眉写道:“霍去病?” “是,他率不足千人,就敢奔袭匈奴后方。” 竹简上字迹变化:“他突破天人境,力量递增的幅度非常大,远远超出普通天人初境。我暗中推动力量出手,亦被他洞察发现,无功而返!” “你曾出过手?” “他有一枚四象玄武模样的兵符,前所未见,能引动天象,与我的力量碰撞而未损! 汉出神将,气运与国运相连,霍去病进入天人,气数已和汉之兴衰相合。” 竹简上的字迹持续不断:“你所谋之事,他会是莫大的阻碍。” “你可知他带领千人入匈奴后方,都做了什么?” 刘安想了想,写道:“千人孤军深入,用兵大胆,但也足够莽撞,稍有不慎就会全军尽没。 孤军奔袭,主要是依仗隐蔽性和战前的战略洞察,打击敌人空虚之处。但匈奴后方的部落,哪个没有千人以上聚居,他能做什么?” 竹简上的字迹徐徐:“他用千人已先后打穿匈奴近二十座部落,且全是击溃,自身折损极小。 匈奴右谷蠡王渠蒙,是匈奴大将,你必也知道。 渠蒙被他击杀於万军护持之中。此外,匈奴统兵的当户,至少有三人被他斩杀。 伊稚斜祖父辈的大将籍若侯产被枭首,伊稚斜的叔父罗姑比,被他闯入匈奴王庭生擒。 匈奴留守万军围追堵截,亦被他反过来冲杀折损近千员。” 竹简上的字迹络绎不断,每出现一行,淮南王刘安的心头就是一跳,不知不觉间,手臂上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心头越攥越紧。 他之前就将霍去病看的很高,认为其有名将潜质,但现在才发现,显然还不够,远远不够。 携千军奇袭匈奴后方,连破敌营,还杀了渠蒙,劫走罗姑比?! 若非竹简背后的‘人’所写,刘安实在难以置信。 他握笔的手一抖,一滴浓墨坠在竹简上。 “你在简上写出霍去病的名字,以观气之法看看!”竹简上的字迹。 刘安愣了下,当即在简上写出霍去病三个字。 然后发现这三个字落笔生辉,在观气者眼中,还能感觉到一股莫可名状的气息。 “经此战,他已和大汉的气运,国运深深的联系在一起。 这和当年的卫青一样,逐步成为军中柱石! 若皇帝昭告天下,万民皆知,他能得到的气运气数,还会大幅增长。霍去病的兵家天赋……绝不能给他成长和发挥的空间,此所以我在他当初突破时,会出手。 但我亦没想到,汉匈交锋会被他影响了走势。你要寻找一切机会,除掉他。” 竹简上的最后一行字,变得殷红如血。 刘安默然注视着竹简,良久一动不动。 而在某处未知的所在,有一只手,刚从竹简上挪开了笔锋。 这只手的主人,拿出另一部竹简,尝试将霍去病的名字写入其中。 当霍去病三个字一落在他新取出的简书上,不仅名字消逝,连竹简也龟裂炸开一道痕迹。 “果然和国运相连越深者,其名越难以记录,越不容易受到外力影响……” 执笔的人沉思片刻,又在简上写下平阳公主,卓青珂,等数个名字。 他想了想,再写出卫少儿,陈掌等名字,视线在这几个人的名字上,来回扫视。 陈掌即是霍去病之母卫少儿后嫁的夫婿,是前丞相陈平的孙子。 “无法对其进行直接影响,除非出手杀掉他,改其命数也难做到,但可以尝试其他方法……” 执笔的人呢喃低语:“霍去病方十七岁,已经要超脱既定的命数命格,兵家意气真有这么难以影响?若其有子,或可施展手段,分其运数……转嫁到其子嗣身上,而后摘取。 他的资质之好,实是千年以来,最有望找出老子入虚路径的人!” ———— 六月二十三日,初夏的长安,暖意融融。 未央宫传出帝诏,告万民——汉与匈奴在定襄郡以北展开激战。 今年四月时,卫青率十余万骑击匈奴。途中与单于主力遇,歼匈奴数千众,而后回军定襄、云中、雁门休整。 年六月,卫青率军再出定襄,进击单于主力,歼匈奴万众。 作战中,剽姚校尉霍去病率精骑近千,深入匈奴后方,连破敌营十七座,杀右谷蠡王渠蒙,斩敌众以万计…… 这份告民诏迅速在各地张榜通告,消息一出天下惊! 霍去病的名字瞬间天下皆知,千军连破敌营十七座,杀敌以万计是什么概念?! 十倍于己的杀敌量! 霍去病的名字,瞬间传遍汉境各郡县! 对有些人来说这是晴天霹雳……对大汉的百姓则是喜闻乐见,轰然议论。 然后,长安的那位皇帝陛下,又给出了第二份告民诏。 封霍去病为冠军侯,食邑两千五百户,奖其功冠全军! 这个封号将在千年后,仍熠熠生辉,照耀历史的长河! Ps:今天的第一更,4000+。还有,但估计可能会晚,大家明早看吧。这段的更新时间,肯定会有些混乱,调整调整再恢复正常时间。 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一战封侯【求订求票】 “师尊。” 傍晚,从朝中回来的白羽,对伏案看书的董仲舒执礼问候。 他在长安购置了一栋小院,将董仲舒请到家中暂住。 董仲舒正意态悠闲的临窗而坐,把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只穿一袭白色内衬。 他所在的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笔墨香味。 这是他的修行境界,带来的一种附加变化。 虽然只是简单的墨香,若邪魅之物闻到,却会受很大影响,甚至承受不住。 儒家修到高深处,能借国运而存身,气象浩荡。 董仲舒的字写得非常漂亮,一边看一边批注。 白羽跪坐在一旁帮忙研磨:“陛下还准备在未央宫设宴,以彰北关众将功勋。 我听御史说,陛下亲自传诏告万民,表霍去病之功。这等殊荣从未有过,便是当年卫大将军打上龙城,也没见陛下如此表彰。” 董仲舒神色平和:“霍去病在陛下身畔长大,受皇帝教诲。 自古以来,能被皇帝养大的臣子,这种君臣关系的特殊性是要考虑的。 他功勋越高,陛下就越高兴,因为霍去病的成就,行为,一定程度上受陛下影响,是一种延伸。” 董仲舒缓声道:“我近几日好好想了想。你要记住,我们压制,甚至敌对霍去病都没关系。朝内各家有争执较量,文武之争,其实也是国事的一部分。 但切不可指摘霍去病的战功,那就是在质疑陛下。 你连这点也看不清楚?” 白羽羞愧道:“弟子愚钝。” “你不是愚钝,而是从没遇到一个同龄人,如此灼目,让其他人没有半点光彩。伱心里大抵也是骄傲的,所以你想和他比一比高下,我不反对,但要分清时机。” 白羽躬身,表示受教。 “那依师尊之见,匈奴后方真被霍去病以千军击溃,破十倍於己的兵马?匈奴没这么好打吧?” 他不是在质疑,而是探讨的口气。 通告上给出的战功,不止他有疑虑,番系,周平等人也都暗中各有猜测。 “你要承认,有些人是能让事情看起来变简单的,此所以有人被称为天才。” 董仲舒思索着说:“陛下给出的诏告不会有假,军功岂敢虚报,往大了说这是动摇国本的事。 他率军击溃匈奴各部,依仗奇袭的优势,匈奴人准备不充分,被其接连破营是有可能的。” 白羽道:“陛下让师尊也同去参加北关将勇的封赏,要大宴群臣。” 董仲舒瞅了眼自家弟子。 设宴奖赏兵家,还要让他去。 这是要打他这张老脸吗…… 当初在陛下的书房,那霍去病出征前,不该阻他的……董仲舒为自己一时没能沉住气有些后悔。 “那就去吧,说过的话,总归是要认的。” 董仲舒道:“霍去病回长安了?” “应该是在北关,待局面稳定些,会和卫大将军一起回来。” 白羽道:“不过御史和太常说,霍去病从匈奴战场抽身,已回过长安一趟,和陛下见过。” “这么说他是先回的长安,又去了北关?” 董仲舒颔首道:“那就对上了。” “什么都对上了?”白羽不解道。 “御史番系昨日对我说,西线的羌、氐等族也退兵了。 我之前还不确定,看来霍去病真是从匈奴境内偏西的方位撤回来的,途经西域,羌、氐交汇处,然后从西侧折返长安,再去了北关找卫青述职。 时间都对得上。” 白羽讶然道:“师尊的意思,是他归途时去西关外,奔袭了羌氐等族威胁我汉境边关的人马?” “他能奔袭匈奴,归程稍作休整,再袭羌、氐等族,实非难事。” 羌氐等游牧部族力量分散,没有统一强大的政权,战力远不如匈奴。 霍去病杀回来,将他们突袭冲散,属于基本操作。 董仲舒轻叹道:“从此事上看,霍去病除了勇武,且不谋私。 你可记得番系,周平等人,因为西关外族兵马聚集,屡次进言调兵加强布防? 如今霍去病领兵轻易将外族冲散,和番系,周平相较,谁能为陛下分忧,谁更值得倚重?” “你不要和番系走的太近。” 白羽面色微变。 皇帝刘彻换大臣比换后宫嫔妃都频繁,他在位期间,单是丞相就换了十多个。 董仲舒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看好番系能在御史的位置上,继续坐多久了。 ———— 到七月初,霍去病才和卫青等将领,一起返回长安。 在此期间,卫青领军,在草原上仍和匈奴有过几次小规模接战,沿途追袭。 六月末的时候,卫青率军回撤休整。 而匈奴已缩回大草原深处,卫青等将领遂收到皇帝传诏,让他们回长安。 七月六日,骄阳酷暑。 一行万余兵马,连同出征的长安卫军,正在回到长安的路上。 眼下的北关形势,已基本平定。 总结起来,汉匈这一战,两方都没打出想要的结果,全程都没有毫无保留的大战对决。 原因就是霍去病的奔袭,彻底搅乱了匈奴的部署。 在得知渠蒙也被杀后,伊稚斜便决定撤军。 霍去病突袭匈奴后方,主要意义是在战略上,给匈奴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使匈奴以后不敢毫无保留的攻汉。 回长安的随军车架里,卫青看向坐在对面的霍去病。 两人也是才碰面不久,卫青追击匈奴返回,两人方得以见到。 “袭击匈奴王庭时,你可察觉到王帐深处有危险?”卫青问道。 近月不见,这位跑了几千里的外甥,面容愈发冷峻,线条明晰,比以往,更有兵家坚不可摧的气势。 霍去病:“匈奴王庭深处有一股杀机,我提前已有所感,可惜带去的兵员不够,若有万军,与兵众气机相合,或有挥军击穿匈奴王庭的机会。” 卫青哑然失笑:“万人够吗?” 霍去病不答反问:“舅父想过另一种战略没有? 匈奴此番撤回,他们的各部兵马会迅速分散,回到各自的部落,目的是抢收最后的夏季收成,牧马放养。 我们若提兵在八月突袭匈奴,只需三到五万精锐,急速行军,力求隐蔽,可直戳匈奴王庭心腹。各部想击中兵力回防都来不及! 此议若成,会是什么结果?” 卫青狠吃了一惊,目光遽盛: “你这次奔袭匈奴大后方,其实是一种战略试探和路线上的尝试,为的是后续能再攻匈奴?” 霍去病挑了下嘴角。 他穿过来一趟,总不能全按冠军侯的轨迹来一遍,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趟奔袭匈奴,其实并未用尽全部力量,有些事做了,有些事没做。 真正的意图,想法,就像卫青所说。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一战已是惊天之功,谁能想到他不过是将之前的一战当成一种试探。 他真正的目标,是想把匈奴的大单于伊稚斜直接掀翻了。 八月末若真能举兵,一定会让伊稚斜和匈奴,乃至整个天下措手不及。 把外族从汉人那里夺走的东西,百姓承受的屈辱,加倍拿回来,才是霍去病一直在追逐的目标! 当然,想大举攻匈奴,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 前提是需要事前大量的战备,物资,乃至军粮的准备调动。 但刚结束的定襄北之战,因为两方没有大战,却是为后续再战,提供了先天条件。 之前的消耗本身就不大,北关为这次定襄北开战做的准备,囤积的物资,消耗不到一半。 这给霍去病再战的提议,提供了基础。 现在北关的东西还没撤回各地,若短期再战,完全可以减少调动,大大增加了隐蔽性和便利性。 霍去病在此刻,提出他真正的建议,时机也正合适。 所以卫青闻言心里便是一动,想了想,又道: “你早就有此想法,所以之前的奔袭,没有用尽手段,打王庭一沾即走? 你在匈奴后方连番施展,匈奴前军不回退,你也始终在匈奴后方不撤。就是为了让双方没有大战,减少消耗,为你再开战节省出军备? 你有这番谋算,为何早不与我说?” 霍去病坦然道:“我有这个想法已久,但总要去过匈奴走一遍,才好决定要不要跟舅父提出来。不然会永远停留在构想阶段。 舅父若同意,我们再去找陛下说,若陛下也同意。呵呵,匈奴今年夏秋之际就是一场大劫。 我之前离开匈奴时就说过,要带兵打穿他的王庭。” 卫青若有所思道:“你的作战方式太危险了,你可想过万一若败,想保留力量再战都没机会。 且想打大战,总归有些需要再调动的物资,兵员,一个月时间太紧张了。 文臣那边……也不会支持一年开战两次,耗尽国力。” “哪有耗尽国力这么夸张,定襄北之战准备的哪些东西,消耗还不足一半。我仔细算过,若按我的方式奔袭,剩下这些物质就够打一场奔袭战。” 霍去病笑道:“且我与舅父不同,养的就是这股破敌于前的意气,若选择温和求稳的战略,修行就要放缓了。” “此事你容我想想。” 卫青思索了好一会,转开话题:“我听说你从匈奴王庭撤走,抓了几个匈奴俘虏,人呢?” “从西域边境回来,让赵破奴去把匈奴俘虏送给西域的罗什娜了。”霍去病道。 卫青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外甥的用意。 将匈奴大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当成俘虏,送到西域,是具有战略意义的。 大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对西域来说,绝对是烫手山芋。 将其送到西域,该怎么处置,够西域那边头疼的。 若将其送返匈奴,无异于得罪了大汉,且匈奴未必会因此而感激,说不定还会视为一种羞辱。 所以把罗姑比送回去,西域人里外不讨好,甚至有可能会被匈奴迁怒。 若不送,则最好的办法是偷偷将罗姑比杀掉,自行消化。 霍去病把罗姑比送到西域,是逼着西域表态,进一步靠拢大汉。 西域要是杀了罗姑比,两方面相当于在用罗姑比为契约,达成了进一步合作的条件。 “做得好!”卫青想通其中关键,赞许道。 “我猜舅父这次会被晋封为大司马!” 汉时的大司马,就是太尉,三公之一。 当朝最显赫的军职,掌大汉所有兵马武备。 甥舅两人一路交谈,三天后队伍便靠近了长安。 卫青这三天时间,多数都在推演霍去病提议的奔袭战,确实是极具诱惑力,可行性也非常高。 回去可以先秘告皇帝,压下定襄北那些战备物资,不要撤出来…… 队伍至长安外十里,掌国礼的九卿之首,太常周平就亲自来迎。 上午,骄阳正好。 树梢上蝉鸣声声,绿叶随风。 卫青见到周平,遂从车上下来。 周平看了眼跟在卫青身畔的霍去病,心里亦是难免感慨。 前后不过一月间,这位十七岁的校尉,竟从匈奴后方杀了个来回,重归长安。 怪不得陛下喜欢他,谁人有如此勇冠千军,锋芒无双的将领能不格外钟爱。 “陛下说大将军归朝,要按国礼,迎众将入城。城内亦有民众等着接北关归来的将帅,尤其霍侯,陛下让你骑马而行,位列众将之前。” 周平的意思是皇帝为鼓舞民众士气,准备让他们游街,还让霍去病排在第一位。 “要我策骑入城,接受民众观瞻?” 霍去病心忖:我要是说我社恐,估计这个年代没人懂,如何才能不被游街,谁能帮忙出个主意,挺急的。 他自我调侃之余,就见周平拿出刘彻封赏的衣冠,跟戏袍似的,准备给他扮上。 还有游街示众的专用衣服……霍去病愣了愣。 周平道:“我们入城后,从安门大街往南去,入宫见陛下。 为了考虑安全,主街已被封禁。沿途民众在街侧等候,不得擅自靠前。 陛下还安排了大宴,届时另有封赏。” 看来躲是躲不开了……霍去病任周平施为,换上的衣服都是熏过的,有一股子花香味。 银袍配青马。 他很快被打扮成一个白脸将军。 连今安的马脑袋上,也被戴上一顶马冠。 它一直在用硕大的马眼往上瞅,想看看自己戴的是什么。 Ps:霍去病之前那一仗有探路的意图……真实想法现在曝光。先前说过兵马少,行事不便,提兵再去,出人意料且符合霍去病性格,还有点牛逼对吧? (这一小段不算计费字数)重要的是这章依然四千多字,求个票和订阅哈~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刘彻,卫青,霍去病【求订求票】 霍去病再回长安。 他奇袭匈奴后方的事,在刘彻发出告民诏以后,已是天下皆知。 连长安城外都有民众涌出相迎,不单是为了看霍去病,而是想旁观汉军的军威。 能看到大军披甲执锐的壮观场景可不多。 “那就是击溃匈奴的汉军?这是我大汉最强的军伍了吧?” 百姓是看阅兵的心情,非常兴奋。他们被城内守军挡在道路两侧,但兴致丝毫不减,翘脚看向由远而近的军伍。 “最前边就是冠军侯?” “我的天呐,他骑的马好高。据说是匹千里马,能日行五千里,跑起来像一阵风,匈奴人到死都没看清是被谁杀了?” “此言臭不可闻,霍剽姚是将军,却非妖怪,哪来的日行五千里,鸟一天都飞不出去五千里。” “说谁臭不可闻?冠军侯是武曲星,那马也是武曲马,不然如何能领千军就大破匈奴蛮子?” “冠军侯是武曲星倒是真的,古今能破匈奴者,皆为盖世名将!” 翘首以盼的百姓五花八门,热情高涨。 中原大地自古饱受外族袭扰,劫掠从没断过,部落时期就开始与外族征战。 所以从古至今,能抵御外族者皆受倚重爱戴,从前秦开始,千年后仍如是。 其余众将在稍后位置随行。 卫青对这种跨马游街的举措和自家外甥一样,略感羞耻。 但是看外甥游街,兴致勃勃,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看的很仔细。 此外还有张次公,公孙敖等将领,都是霍去病的叔伯辈,亦都跟在后边有看热闹的心里。 唯独将领队列里的李广,有些不是滋味。 他家中从秦时就为名将,算是门荫显赫。 他自诩勇武不输任何人,想不到先有卫青,用数年时间走完了他一辈子也未达到的高度。 如今又出了霍去病。 队伍前行,在沿路民众瞩目下,很快从北门入城,沿安门大街,往未央宫走去。 城内人更多,但变得安静了些,多是目光热切的旁观。有些女子眼神落在霍去病身上后,就移不开了。还有人跟着队伍移动,神色激动,是军属。 “公子!” 霍去病在人群里,看见人高马大,比一旁的男子还高的熊三。 熊三身后的墙头上,站着自家那只猫,眨巴着宝石似的猫眼,一副大冤种模样,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己的一生之敌,战马今安。 今安打了个响鼻,小碎步跑起来,得意洋洋,蹄声清脆。 “喵——” 大猫倏然从墙头窜下来,速度飞快。 霍去病摆手让道路两侧,想靠近把猫赶出去的士兵退后。 这时大猫来到今安前方,背脊一拱,在今安低头注视下,保持着比今安超前一步的距离,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 霍去病看了片刻才明白,大猫是在模仿今安走路,猫头高昂的迈着马步。 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意思是想告诉霍去病它也能当马,会走马步,拿它当马也能行。 这货显然觉得今安能得宠,主要是因为能被骑,想改变下地位。 争宠争到把自己变成一匹马,绝对天花板级别。 “那猫怎么怪模怪样的。” 有民众小声议论:“这么大的猫还是第一次见,它是在学冠军侯的马吗?” “……” 霍去病伸手轻招。 大猫立马眼神一亮,纵身上跃,跳到他怀里,用头拱来拱去,怨气全消。 霍去病双腿轻夹马腹。 今安加快速度,小跑往前方冲去,很快靠近了未央宫。 道路两侧的气氛变得肃穆,禁军林立,披甲执锐。 百姓已不许进入这一区域。 有禁军看见霍去病等将领经过,纷纷将手中长枪略微举起。 这是汉时的军礼,以武器致敬沙场归来的同袍。 队伍一路穿过长街,而后经过未央宫正门,遂看见刘彻,身着帝袍,站在未央宫前殿的御阶上,迎接众将凯旋。 霍去病来到卫青身后,与众将并列,一起进入未央宫正殿。 百官当面,皇帝刘彻宣诏,加封主将卫青。 此时的卫青已先后历经了龙城、漠南,高阙奇袭战、定襄北等战役,皆胜。其职权进一步提升,加封食邑为八千七百户,节制诸将,位与丞相同,已是实际上的军方第一人,位极人臣。 难道我记忆偏差,舅父不是定襄北之后加封大司马……霍去病心忖。 历史上,多认为卫青到了元狩四年(前119)才加封大司马,但也有部分认为是定襄北之战以后。 不过眼下卫青的实际权力,已达到了顶峰。 其他众将亦各有封赏,期间自有一番热闹。 而后百官退去,一干心腹将领随同皇帝来到内书房。 临近正午,其余受封将领,也都陆续退去。 书房里,皇帝留下了霍去病和卫青,准备与两人一起吃午食。 “你二人有话对朕说?”刘彻瞅瞅卫青和霍去病。 “陛下明鉴。”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舅父卫青来说。 卫青斟酌了一下,道:“去病回来的路上,说了一个闪击匈奴的建议,要请陛下定夺。” 遂将霍去病的建议道出。 刘彻历来推崇武勋,但他是个胸有成算的皇帝,听完露出思索神色: “卫青你能说出来,想是已仔细盘算过,觉得此策可行否?” “不敢瞒陛下,此策能成与否,最多五成。” 续道:“换成去病领兵,或可增一成胜算。他现在还只有兵符境,以神妙行军策来行军,带不了万军以上同行。 如此,我军一旦进入匈奴王庭五百里,必被匈奴所发现,绝难隐藏。” “匈奴王庭的常备兵马在五到八万间,尽为精锐,若全力聚集,兵马至少可增一倍,加上从属部众,人数还会多,所以匈奴王部能压制各部,号令近百其他部落。 我军以五万左右精骑冲击,若失去突然性,胜负难料。 要是被匈奴王庭的兵马拖住,其他各部大抵一到两日可来援。此战胜负全在能否快速冲破敌阵,在匈奴兵马组织起来前,对其造成尽量大的冲击。” 卫青回来这几日路上,一直在思索推演双方的胜负手,侃侃而谈: “且我军如何出关不被匈奴人发现,甚至我大汉的非出征人员也要先瞒住,否则消息不秘,这都是很大问题。” “可以考虑分散行军。” 霍去病目光闪闪:“我独领一万军,先于后军主力前冲击匈奴王庭,帮后军争取时间。” 卫青颔首道:“你说的方式我亦想过,但伱若率万军冲阵,自身太危险了,千军万马的对垒,你个人的武力在两国交锋的过程中,会被国之气运淹没,能发挥的作用,绝不如你想象那么大。 稍有不慎就是你统率的人马,全军尽没的局面。” 霍去病:“兵无常势,很多时候都靠战场应变和对战机的把握来定胜负。眼下交谈,各有所见,是说不出胜负的。” 两人不是在争执,而是一种探讨。 刘彻的身躯略微前倾,矮席下的双腿绷起坚韧有力的线条,道: “你二人可想过,匈奴各部是时常迁移的,虽说王部在乌兰巴托,鲜少移动,但此番受去病冲击后,会不会有变化?” “被我击溃的那些部落,必会迁移位置,但本部王庭至少今年内不会,我已去乌兰巴托看过,那里的水草仍旧丰茂。且我建议出兵的时间,是一个月后的八月。 匈奴此番回去,必全力抢救夏收,不会在这种时候将时间浪费在迁移上。” 霍去病还有一点没说,但刘彻和卫青都能领会。 他刚打完匈奴后方,伊稚斜不会轻易迁移,不然外人看来,就像是他被霍去病吓跑了。 撤军后,王庭立即迁移,匈奴大单于不要面子啊。 不过匈奴大概率会增加后方的防守,所以卫青说霍去病的建议,虽然突然性很高,但胜算仍只有五六成,打还是不打,要皇帝来决断。 “朕与你二人庙算推演一番如何?” 整个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三人在书房嘀嘀咕咕了一下午。 临近傍晚,霍去病和卫青才从皇帝的书房出来。 推演过程,是互有胜负的局面。 “你觉得陛下可会答应?”卫青问。 “陛下没立即答应,是在思索若一旦败了,能不能承受后果。这是陛下和舅父必须考虑的问题。” 霍去病直白道:“陛下崇武,已大为心动,最多两三天就有回应。” 卫青笑道:“我和陛下需要先虑败,你呢?” “陛下是君,舅父是帅,我为将,自该锐意进取,摧城拔寨有我。” 卫青想了想,发现极有道理。 “陛下说明日准备了国宴,百官皆来,妻亦可列席,舅父记得带舅母一起。”霍去病特意叮嘱。 让贤惠温顺的舅母多露面,刷刷存在感还是有必要的。 也算为将来做个铺垫。 两人还未出宫门,便有宫中内侍来宣,皇后卫子夫召见,让他们去说话。 霍去病真正离开未央宫,回到霍府时,天色已擦黑。 府内亦是得了皇帝的封赏,披红挂彩。门口悬着四盏御赐的宫灯,高高挑起,随风轻晃。 家里的仆役等十余人,都等在门口恭迎。 此外还有刘相,刘溪,及其他三五宗室子弟。姚招等人也都过来凑热闹,庆贺出征归来。 府内前殿里,还有十余个刘相带来的舞姬,准备唱小曲充当气氛组。 宋然,肖应,岳饶也在。 趁其他人热闹的时候,宋然和肖应靠近对霍去病道:“我等已调查过那个黄车使者虞初……” 而在此时的长乐宫,长定殿。 刘清发现自己面前的一面古玉,闪烁着微光。 她讶然分化元神,寄托在一只饲养的大鸟身上。 那鸟扶摇飞出长乐宫,转眼又出了长安城,在空中略一徘徊,便落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上。 山上坐着个中年女子。 刘清寄托的飞鸟落下来:师尊! 道德宗,也被称作隐仙宗,当代道尊的师姐秦青玉,刘清的授业师尊亲自来到了长安。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白虎符,玄武符【求订求票】 虞初号“黄车使者”,修的是家一脉,神都洛阳人,如今在朝中任职。 他是被九卿之一的少府麾下尚书看重,录为方士侍郎。 其主要职责是搜集整理各地的民间传说,异闻,编著成册,存入大汉天禄阁。 “眼下虞侍郎不在长安,因为公务去了南部滨海。据说是有渔民看见海上霞光涌动,半夜有歌声传出,临海的渔村有不少人听到其声。 朝中派了人过去,虞侍郎就负责搜集记录这些奇异之事,也去了南部海滨。” 宋然和肖应分别说出勘察结果。 “这位虞侍郎比我大一岁?”霍去病心忖岁数对不上。 那位执笔者,至少人在中年。 刘清也说过其藏身道德宗十余载,不可能是青年。 “对,虞侍郎今年十八,来历和年岁都很清楚,没有任何问题。”肖应和宋然皆有些疑惑。 两人对霍去病为什么要查虞初,完全不清楚。 那虞初的来历在他们看来平平无奇,调查后也没发现特别的地方,除了年轻,在修行上资质很好,颇有才名。 此时宋然拿出一卷竹简,递给霍去病: “这是我朝分散天下各郡县,共八十二位记录在册,涉及家修行的吏员,等级最高的是虞初和洛阳的公案主簿虞邀!” “有意思的是,虞邀是虞初之父。” “嗯?” “八十二位在册的家,以虞邀,虞初父子联合所写的《周说》传播最广,普通民众也多知道周说中的一些内容。说的是神怪仙魔和一些民间传说,以及周推翻殷商时,发生的故事。” 霍去病问:“那虞初的宅邸,你们可曾去看过?” “去了,暗地里派人进去探查过,宅子里有个老仆,内宅只有一名仆妇。还有一个近随,和虞初一起南下了。 三人都是虞初从洛阳带来的家人,没任何问题。” “另,洛阳的公案主簿虞邀,我密侦麾下已派人对其展开调查,眼下还没有消息送回来。” 霍去病嗯了一声。 他让宋然,肖应发动密侦的力量,调查家这一脉,是详细考虑过的结果。 当世的九流十家,只有家和儒一体同源,而又被正统儒家所排斥,符合似儒非儒的特征。 这也和霍去病对那位执笔者的印象相合,是当前仅有的线索。 家修行的主要途径,即是要传播其书写的故事,传播的越广泛,知者越众,他们获得的一种无形的回馈越大,修行越便利。 所以家想增长修行,最好的方式就是依附当朝,从而方便行事,扩大传播量。 霍去病分析过家的特性。 发现其力量很可能被低估了,便是普通民众也喜欢听一些志怪故事,且几乎每个人都能讲几个自己知道的故事内容。 这就给修行这一派系的人,提供了很大的基础。 找出执笔者,方向应该没错。 但从密侦得到的线索看,没任何可疑的地方,和执笔者完全对不上…… 霍去病的思忖,被靠过来的刘相打断了。 宋然和肖应执礼后,双双退了下去。 “去病,你这次征战沙场,立下大功,我亦为你欢喜。” 刘相靠过来扬了扬手里的酒盏:“伱我满饮此杯。” 霍去病白眼道:“有话直说,这个月又到期了?” 刘相一本正经的摇头:“和你比起来,我这些年确是荒废了。本朝十七岁,不靠祖荫能封侯者,唯你一人。 我来是想问问,你考虑过婚配没有?” “有人叫你来说亲?”霍去病斜了刘相一眼。 刘相努了下嘴,示意另一席看起来在和人说话,实则竖起耳朵旁听的刘溪:“你看她怎么样?她打小就对你有意思,你应该知道。” 不怎么样,要是谁娶了刘溪,她爹是个麻烦事……霍去病微微摇头: “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婚配的打算。” 霍去病就算要婚配,肯定也是皇后兼姨母卫子夫和皇帝刘彻,亲自安排赐婚。 在这件事上,会有政治方面的考虑。这是当下的体制和他的身份综合决定的。 “我就知道不成。” 刘相换了个话题:“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在战场上,用你那门神通会怎么样?我是说,用了那神通,全身坚硬,会不会戳在马背上?” 霍去病差点伸手扶额:“你一天只琢磨这些?” 刘相孜孜不倦:“那你说我该琢磨点什么?我中山王一脉,子孙绵延,我的兄弟有几十个。我又不修行,如果再没点喜好,该如何度日?” 所以你就琢磨我戳不戳马背……霍去病: “我聚集兵势,会增强攻防,不会有其他障碍。” “这么说位置是可以随心意变化的,想加在哪都可以?”刘相待要继续追问,霍去病已起身去了其他位置。 刘相目光熠熠,看向殿内跳舞的一干美姬,若有所思。 众人在霍府热闹到近亥时才离开。 霍去病随即来到后院的书房,从书架上找出一部简书。 这简书就是卓怀当初送来,白起的手稿。 霍去病达到天人境以后,展开这部前朝杀神的手稿。 简书上的图案,军阵、字迹交融,恍惚间竟凝聚出一尊白虎,在卷上的军阵间浮现。 霍去病的意识里,龟蛇相合,似被那白虎的气机所激,露出了玄武真身。 两者散逸的气息,让书房内骤然变得肃杀,如坠冰窟。 还有一种兵锋对垒,铿锵震耳的低鸣,异象层出。 “果然如此……我的玄武兵符之前,有记载的名将中,兵锋最凛冽的白起,他的兵符是白虎符!” 霍去病喃喃道:“天人境之前看不出,如今才有所感应。 这么说四象兵符,很可能还有另外的苍龙符和神凰符,只是没人获取过,不知作用是什么?” 他执卷翻阅白起的手卷。 而意识里的玄武受白虎兵符的气机牵引,变得十分活跃,背甲上无数的古篆文字都在明灭。 到亥时末,霍去病收了手卷,准备开始修行。 他素来勤勉,接触修行后,几乎没一天间断。 历史上的冠军侯,二十三岁夭亡,原因成谜。 在这方世界,能修行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危机更是多不可数。 霍去病的勤勉,与此不无关系。 他始终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尤其是那个执笔者的出现。 被其所袭后,若换个人,命数受损,可能就没几年可活。 上次的遇袭,得益于意识里的古井散布灵韵,抵御了来自执笔者的部分力量。 此时,当霍去病展开修行,意识里的古井,再次浮现出濛濛清光。 他的两枚兵符,腾蛇和灵龟,分别探头,在井口的不同方向,做出抽吸动作,摄取井中气息。 兵符上记载本经阴符七术的篆体古文,聚合游移,形成蓄灵阵,一直在牵引吸纳天地间的灵气。 而腾蛇眉心,此前曾结出过一颗灵气大丹! 眼下这种‘丹气’再次出现,在腾蛇的眉心闪烁着微光。 那只灵龟,也有相同的变化。 随着修行展开,腾蛇和灵龟吸取古井中的气息,霍去病的兵家元神,自然而然的离体和天地相合,感知着周边天地万物的变化。 忽然,意识里的灵龟和腾蛇复又交融,化作玄武。 这只玄武在井口上方出现,比过往任何一刻都更清晰。 它的目光明亮,威严,亮起一缕金色光晕,注视着眼前的古井。 然后这只龟蛇一体的玄武,身躯游曳,缓缓钻进了井口。 Ps:今天有加更,不过肯定很晚,可以明天看。 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井中,封侯以后【加更求票】 入夜后轻雷作响,细雨从深邃的穹幕上,落入了长安城。 书房里,当玄武游曳进入井口,霍去病的意识也随之进入。 他的眼前仿佛有流光飞逝,光怪陆离。 那个井内空间,像是笼罩着一层水气凝结的雾,探入其中,就如同坠入了雾海。 玄武进来后,似乎对雾海的某个方向,隐隐有种渴望。 它就在雾海中游曳,又张开嘴巴,对着雾气,大口吞吐。 井中的雾很快被打破了平静,开始翻腾流动。 那雾流交错变化,毫无规律可言,奔腾间如同风吹云海。 不知为何,霍去病观雾流而莫名的想起一句兵家名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战神! 这是孙子兵法里对战神的描述,意思是战无不胜者,要懂得兵家变化之道,妥善利用。 随着雾气翻腾,缓缓露出了其背后的真容! 霍去病的元神依托玄武,看清雾气深处的情景后,震撼骤然而生。 上次修行腾蛇元神,也进入过一次井内,但时间太短了,远不如玄武进来,看的这么清晰。 那井内的雾气滚动,在雾海边缘,伫立着一座‘神山’,高耸壮观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霍去病寄托元神的玄武,就像一条鱼,而雾气如海。 在海洋尽头,神山拔地而起,高的不见边际。 神山之上,浮现出万千光斑,宛如千军万马在对垒列阵,变化无穷,又像是星空般璀璨绮丽。 霍去病念头急转,这雾海边缘的神山,难道是那口井的井壁? 从内部看,井壁高耸如神山? 霍去病终于看到了井内的一角真容,可惜时间依然很短暂,震撼人心的景象消失,雾气闭合。 他寄托在玄武兵符上的意识,连同玄武一起,倒卷而回,脱离了古井。 书房里,霍去病睁开眼,震撼感仍在。 识海内,玄武重新分化成龟蛇,两者眉心的那缕丹气,比之前明亮了一大截。 “楚有神龟,已三千岁矣!” 一种莫名的古音,在霍去病的意识里回响,是从本经衍生的兵符内传出。 龟主收敛,对应龟息,长寿。 修行养志法灵龟,根本作用就是增加防御和生命力。 本经阴符七术记载的方法上写着,元神修行分七个不同阶段。 第一阶为显化,即元神和腾蛇,灵龟相合,得以呈现出两者的形态。 第二阶段为神游,以元神遨游天地。 第三阶段是纵横,神通大显。 此前腾蛇是神游阶段。 霍去病破入天人境后,养志法灵龟出现,直接便达到了第二阶段,同样是神游。 而此时,他明显感觉到兵符元神有所增长,对身畔空间,对窗外正滴落的雨滴,感知的更加清晰。 在他的神识洞察下,窗外难以计数的那么多雨滴,每一滴的轨迹,都被他清晰的掌握。 卫青的万军符为什么能更好的把握战场,大抵就是这种兵符扩张,和战场,和天地,和千百部众相合的一种状态。 进入井中,明显推动了玄武的成长速度。 腾蛇和灵龟眉心的丹气也变得更明显,呈水滴状,微光流转。 看来之前灵龟和腾蛇趴在井口,就是在吸收井中的这种气息。 难道进入井内,吞吐那雾海里的气息,才是修炼兵符的正确打开方式? 霍去病仔细回忆,感觉井中的雾气,就是帮自己抵御了执笔者来袭时的那种灵韵。 长夜漫漫,书房静谧,只有雨滴敲打着窗棂。 还有那井壁上,万千光斑如军阵是怎么回事,谁留下的?是因为我修行兵家,看那井壁才有了军阵般的变化,还是本身就是军阵…… 这井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鬼谷子的那口道井? 霍去病想了片刻,复又进入修行状态,去温养体内力量。 霍府后院。 马棚里,一般的马都是睁着眼睛,站立睡觉。 这是因为马的祖先生活在野外,要随时防备被猎食,所以时刻警觉,站立睡觉能更快反应。 被驯化的家马,才可能趴卧睡觉。 今安是那种心大的马,什么都不怕。 它睡觉趴在软乎乎的草堆上,偶尔还翻个身,露出马腹下的磅礴之物。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静悄悄的溜进了马棚。 黑影的眼睛,在夜色下的雨幕里,如同两道绿幽幽的光束,盯着睡觉的今安。 它落足很轻地蹿到马棚内的房梁上,然后低头打量,在梁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居高临下,正对着今安的马脸。 这黑影是大猫。 它站在梁上,抬起后腿,进行瞄准。 敢跟我作对,尿你一脸。 大猫颇为得意,翘脚正要实施计划,却是发现下方的今安,不知什么睁开了硕大的马眼,就那么淡定地盯着大猫。 大猫下意识收回了抬起来的爪子,迈着猫步从房梁上走了,表示自己只是进入马棚散散步。 它离开马棚,有些不甘心的瞅瞅棚子里的今安,你等着,下回我还来。 只要成功一次,就让你永远抬不起头。 大猫步履轻灵的跑了。 马棚里,今安翻了个身,这遭瘟的猫……继续睡觉。 霍去病家里的宅斗,背地里节节升级。 他行气吐纳到下半夜才结束修行,又登榻睡了三个时辰,大早起来,神清气爽。 今日陛下要大宴群臣,得去宫里。 洗漱过后,霍去病吃了早食,在家里看书。 临近晌午,才骑马出府。大猫必须带上,不然可能会气的再次离家出走。 未央宫。 早朝散了后,要在前殿侧翼开宴。 临近中午,有三三两两的臣属陆续过来,有的还带了家眷。 深宫的椒房殿。 皇后卫子夫坐在主位,头戴珠冠,身后站着四名内侍。 除了她,殿内还有三名女子,一个是卫君孺,卫家三姐妹中的老大。 另一女子穿湖绿汉裙,容貌娇艳,耳戴珍珠坠,凤目流波,人近中年,却有种与生俱来的柔弱气质,眼神清澈灵动,但没什么心机的模样。 这女子便是霍去病的生母卫少儿,眼下是朝臣陈掌的正妻。 汉时儒家初兴,没后世那么多纲常伦理。 所以女子改嫁并不少见。 实际上后世那些纲常伦理,也多是用来限制百姓的,朱门权贵,尤其帝王之家,有几个真正遵理法,守三纲五常的? 有些大名鼎鼎的贤君明主,家里乱的,让人瞠目结舌。 很多规矩,制定出来的初衷,就是为皇权服务。 殿内的另外一名女子,位列卫子夫右侧客座首位,是意态雍容的平阳公主。 “去病此番出征,一战天下知,陛下为其封侯,我亦很高兴,毕竟伱们都是从我府上出来的人,咱们是最亲近的。” 平阳公主扫了姐妹三人一眼:“去病算起来也快十八岁了,男儿建功立业便要成家。陛下也是这般大的时候,纳了皇后。” 又道:“我欲给去病说门亲事,特来征询你们的意见,如何?” 她话罢看向三姐妹当中,最好拿捏的卫少儿。 因为当年在平阳府上做过女婢,卫少儿对平阳公主一直心怀畏惧。 就算妹妹当了皇后,她腰杆也没挺起来,受气包似的应道:“我幼时对去病多有亏欠,他素来和我不太亲近。 他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 长公主问问子夫吧。” 她知道自家妹妹八百个心眼子,如今又贵为皇后,很机智的把锅甩给了妹妹。 卫子夫暗地里对窝囊姐姐翻了个白眼,脸上不动声色: “长公主属意哪家女子,要许给去病。他的婚事我其实也不大做得了主,长公主是知道的,陛下对去病的事向来关心,都是亲自过问。” 没同意,也不拒绝,把皇帝抬出来,但留了余地,进退自如。 要是不满意,就把锅甩给皇帝,有能耐你就去找皇帝求证。 平阳公主平声静气道:“淮南王家的女儿刘陵,年纪也不小了,人长得好,地位尊崇,又是宗室之女,许给去病岂不正合适?” 刘陵……卫子夫心里悄然升起一股怒气,刘陵是什么性子,宗室人尽皆知。 把她许给自家外甥,门风什么的就不用想了,脑袋绿幽幽。 这平阳公主打的什么心思,乱点鸳鸯谱。 不过她就爱干这种帮人结亲的事,府内蓄养的女婢,都被她用来嫁给宗亲大吏了,也是一种笼络交际的手段。 她们姐妹三个即是受害者,也是受益者。 卫子夫笑吟吟道:“这事情我可不敢随意答应,去病这次立了大功回来,许多人都来走动谈及他的婚配事。陛下昨日还和我说,有几个宗室宿老,催着问了好几回。 说不定陛下已先应了谁,待我请询了陛下才好回复长公主。” 这时,皇后的随侍走进来:“我去前殿请霍侍中,询问才知,他被屏娴公主遣人先叫走了。” 屏娴,刘清啊……卫子夫心里微动,看向平阳公主:“我听陛下说去病和屏娴走动的多些。” 她是在侧面告诉平阳公主别多管闲事。 霍去病并不清楚自己封侯后,各家为他的婚配操碎了心。 他正在长定殿,看向面前的两个女人,刘清和她的师尊秦青玉。 Ps:加更求个票, 谢谢大家的打赏,投票,订阅哈!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内因,神兵天赐【求订求票】 刘清名义上的师傅是当代道尊,隐仙一脉的宗主。 但她是金枝玉叶的女儿身,道尊将其带在身边多有不便,遂让师姐秦青玉代其传业授法。 所以秦青玉是她的业师,两者关系亲如母女。 道尊今年七十出头,秦青玉是道尊的师姐,年龄只大不小。 但霍去病面前的秦青玉,看不出具体年龄,说三十出头都有人信,脸上不见半点皱纹,发丝乌黑,目光清澈的像是不染尘埃的清泉。 她将秀发在脑后盘了个道髻,简单的用木簪穿过,有种自然随性的气度。 她的身段颇高,坐在那仍能看出体态高挑。 外人对秦青玉也以道尊相称。 霍去病从善如流:“道尊找我,有事直说无妨。” 刘清规规矩矩的坐在霍去病对面,一身胭脂色汉服,细腰如柳。黑白分明的眸子和霍去病相对时,打了个眼色。 什么意思啊……霍去病没太懂。 三人围着一张方形的金丝木矮席,秦青玉坐正位,霍去病和刘清分列左右。 “冠军侯觉得我为何要来找你?”秦青玉道。 “道尊是想与我合力,将执笔者找出来?” “不止于此,单是冠军侯能领千军,连破匈奴,已值得我来长安一见。” 秦青玉的声音略低沉,既有那种饱经世事后的沉淀,也有很干净的清澈感,同样听不出年纪: “我听清儿说冠军侯方才十七,便破入兵家天人境,且结出了玄武兵符。” “你可知清儿天赋绝佳,幼时便被领入我隐仙宗悉心教诲,仍要到十九岁一个月上,才进入天人境,已是我隐仙宗建立以来,资质最佳的人之一。” “冠军侯你锐意兵事,常在宫内行走,修行的专注度必远在清儿之下,且兵家破入天人,又是最难的一脉,先期的下九境一个也不能缺失,殊为不易。” 这位老道姑并没有拐弯抹角的铺垫,续道: “伱许还不清楚自己的资质意味着什么,我们隐仙宗等道门五宗,包括春秋乃至更早传下来的一些派流,一直在找入虚的路径。” “就是道祖老子出函谷关后,步入虚空的方式。” 霍去病微微点头,安静旁听。 老子出函谷关后的去向,说法多不胜数,他对这些事兴趣不大。 秦青玉续道:“老子化虹,我宗门内有玉珍记录了下来,多年过去,门中常有人观悟而有所得,绝非虚假。” 你都说记录下来了,那你说得对…… “据我们所知,那个暗中人也在费尽心机,妄图入虚。他既然能出手对付冠军侯一次,必还有第二次。” 原来是看上了我能当诱饵,吸引那个暗中人……霍去病之前思索如何揪出执笔者,只想到两种方法可以一试,一是从家的修行上着手。 第二个就是从与执笔者有关联的其他势力找线索。 这里就包括道门和……淮南。 北军中尉刘怀身死后的诸多变化,背后隐藏的动机,淮南必脱不开干系。 也就是说,淮南和蛰伏在暗中的执笔者也有联系。 这两条线目前都有人手,明里暗里推进,以期能有收获。 茹泊虎应该也是在用相同的手段。 道门自己送上门来,合则两利。 秦青玉话落,取出一个圆腹白玉瓶,放在矮席上: “古籍有载,春秋时东海曾有驮伏如山古碑的一只巨龟,入我神州,不远万里来听道祖传法,离开前张口吐珠。” “这丹药就是刮下神龟所吐宝珠的部分珠粉炼制,和玄武兵符气象最合,冠军侯若同意助我道门,此丹是酬劳的一部分。” 这丹药想来十分珍贵,那小瓶内仿佛装载着一座海洋,竟有潮汐涌动的声音传出。 霍去病从容道:“与道门合作,是我原本就在考虑的事,合则两利,不需要报酬。” 刘清在一边抿嘴笑了笑。 她给霍去病使眼色,就是提醒他对师尊尊敬些,不要贪图道门之物。 霍去病果然懂了。 “我会去请皇兄尽力协助我们,那人暗中为祸,插手汉匈之争,对大汉也有很大坏处。” “道尊对取走道祖手卷的人,有多少了解?”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他,目前判断他可能是想通过汉匈之争,赚取纵横一脉修行的力量。” 秦青玉道:“他的很多布置,或许在来我道门前就开始了。 他精通我道家法门和纵横术。 此外我们还查过史家,家两脉,但都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霍去病:“还有呢?” 秦青玉风轻云淡:“我道门有一种术法,能感知道祖被盗走的手卷位置。” “从道卷失窃,至今已有多年,期间手卷的气息出现过两次,一次在洛阳,一次在长安。我们分析,执笔者因为特定的修行方式,不能远离人群,必隐在闹市,唯长安和洛阳两地最合适。” 你道门查了十多年,就根据气息,推测出人可能在长安和洛阳? “我记得公主之前说,长安是我大汉国运汇聚之地,暗中的执笔者力量会被削弱?” “是的,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长安。凭他能在我道门隐藏十余年的本事,他在长安,还是有很大可能的。”刘清说。 一刻钟后,霍去病从长定殿离开时,仍有忍不住腹诽的冲动。 真是废啊,这些方外的道士不食人间烟火,手段拉胯,找了这么多年,几乎原地打转。 不过他们的修行是真的很高,秦青玉的力量深不见底。 ———— 而在霍去病离开长乐宫前,另一辆车架则进入长乐宫不久。 从刘清的长定殿往东,长乐宫的建筑群中,还有另一座宫殿,叫平兴宫。 进入长乐宫的车架,就来到了平兴宫。 此时的宫阙前殿内,坐着两个女子,皆身穿华服,气象雍容。 一个便是从椒房殿出来,乘车来到平兴宫的平阳公主。另一人头戴碧玉垂珠钗,白皙的面容和平阳公主有三四分相似。 这也是皇帝刘彻的姐姐,平阳公主的妹妹隆虑。 她身畔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人虽小,却生的孔武壮硕,眼神桀骜,随在母亲身边,一起陪同姨母平阳公主,神色间十分不耐。 隆虑公主嫁给隆虑侯陈蟜为妻。 婚后多年才有子嗣,所以她今年已三十七岁,孩子才十一。 夫妻两人多年得一子,名陈集,骄纵宠溺,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 隆虑为儿子考虑,多在长安居住,并未去丈夫的封地。 此时这两位大汉公主,已叙谈了半晌,隆虑道:“阿姐刚才说来我这里之前,在椒房殿那边,所为何事?” 如今太后王娡辞世已三年,后|宫权柄悉数落在皇后卫子夫手里。 包括宗室亲眷们该有的一些用度,有时也要受卫子夫辖制。 隆虑和姐姐平阳公主一样,对自身是先帝之女,如今要受一个当年的女婢辖制,多少有些不痛快。 “我啊,去椒房殿找皇后,给他那个立了战功的外甥说亲。” 平阳公主淡淡道:“但人家并未领我的意,看样子是看不上我介绍的人。” “卫氏得宠不过数年。” 隆虑公主冷笑道:“也就阿姐好脾气,换成我,倒要问问他们是仗了谁的势,终究不过是我刘氏的臣属。” 陈集在一旁待得烦闷,突然起身道:“我有办法治他,只需纠结几个身手好的,寻准了无人之时,以布缕蒙住其头面,一顿乱棍下去,管叫他跪在地上求饶。 就是打死了也查不出是谁做的。” 隆虑公主呵斥道:“住口,这岂是你乱说的地方。” 陈集甩手道:“用不着你教训我,你既见我厌烦,我自去走走便是。”话罢转身去了。 隆虑公主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平阳公主:“阿姐还未说将谁介绍给了那霍去病,是你府上的女婢?” 平阳公主笑了笑:“我府上女婢,卫氏子弟如今哪能看得上。” “那阿姐属意何人?” “淮南王叔家的女儿刘陵,你看如何?”平阳公主道。 隆虑公主闻言吃吃的笑起来:“阿姐好手段。”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平阳公主的意思,刘陵暗地里的韵事不在少数。 这婚事如果提出来,成不成,合适不合适都是次要的。 霍去病若不同意,就是看不上淮南王刘安一脉。 若同意,他娶了刘陵,就会成为笑柄,从此家宅不宁。 “刘陵怎么说也是我宗室女子,不算辱没了卫氏旁支的霍家子,那位皇后居然没同意?” 隆虑公主兴致勃勃:“阿姐为何突然想到给他们说亲?” 平阳公主揉了揉眉心,她自己也有些恍惚:“我也不知为何,近来有些压不住心事,一些想法冒出来,便再也控制不住,总觉得有些人面目可憎。” ———— 霍去病出了长乐宫,过一条长街就是未央宫。 他回来时,宫外车马繁多,来参宴的人已经大半到齐。 他先来到内书房,刘彻正准备往前殿去,一众内侍在后跟随。 他负手前行,对霍去病道:“朕昨夜对你所说之事,多有权衡,已决议一试!” 刘彻的口气很淡,但短短几个字,却是决定了两国千军万马的调动,新的战幕就此在暗中拉开。 “朕之前说过,等你正式上战场,立下功勋,回来要一并封赏,可不单是指封侯。” 刘彻在前行中伸手虚拂。 面前乾坤调转般呈现出一座大殿的内景,接连有数件器物被刘彻从中摄取,呈现在霍去病眼前。 “这是我大汉国库,自殷商以后,搜集所得,历代一些颇有来历的兵器。” 刘彻挥手道:“你看看能认出其中几件,选一样喜欢的。” “只能选一样?”霍去病道。 刘彻哑然失笑:“你看吧,看上的便允你,但贪多未必是好事。” 霍去病往几样东西看去,先入目的是一柄剑,然后是一柄长枪,还有几件器型颇为特殊! Ps:平阳公主,要划重点……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入手,霸王【求订求票】 昨夜下的雨,在天明后云收雨歇,正午的阳光照下来,折射在这几件器物上,周边的虚空居然有一股冰寒刺骨的森然之意。 后方的几个内侍,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感觉心头发紧。 好重的杀气! 这几件器物都是杀人器,不适合用来日常随身佩戴。 刘彻虽宠信霍去病,但直到他立下战功,才允他选取神兵,亦可见这几件东西的分量。 第一柄剑是一把青铜剑,巴掌宽的阔脊,呈现出青铜特有的光泽。 剑长三尺,剑身密布棱形暗纹,茎为圆柱形,有二道环棱形箍。剑脊近腊处有两行阴刻篆字铭文:攻吾王光自作,用剑以战戍人。 这是大名鼎鼎的吴王剑,“战戍人”的阴刻,正适合阵前杀敌! “当时吴王剑,砺光裂岩幽”的名句,就是在称赞这柄宝剑。 大概是在战国时,传说有一颗天外飞星落在越地,烧黄了五十多里潢川。 当天夜里,干将、莫邪夫妇就取回了飞星,而后铸成两把宝剑,一把叫干将,一把叫莫邪,也就是吴王剑和越王剑。 铸完这两把宝剑剩下的陨铁,只能够锻造一把短刀,即七星刀。 后世传曹操曾执此刀杀董卓。 眼下汉已在发展铁器,甚至开始以精钢铸剑,但最好的器物,反而是春秋战国冶炼的青铜器。 因为青铜器具备特殊的承载力,能更好的和超越凡俗的力量结合。 超越了凡兵层面的器物,几乎都是青铜器。 相传在春秋前的神话时代,有仙法授器,自天外飞落,来历与传说中的‘仙’有关。意思就是有仙魔器物坠入凡尘,一些流传下来的武器,具备超出凡俗的力量。 吴王剑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青铜剑,锋利无比,寒光鉴人。 刘彻和霍去病在廊道上暂时驻足,等着他选出自己中意的器物。 第二柄器物是一柄战枪,或者说战矛。 枪是矛衍变而来,两者相似,但不完全一样。 矛更重,可以直接用金属来铸杆,不追求柔韧和变化,杀伤力更强,更利于战场刺击,无坚不摧。 枪则多了许多变化,枪杆多以木质,能弯折有韧性,枪锋也变得相对扁平细长。 枪的特性,让它具备了更多变化。 年棍,月刀,练起枪来没完没了,就是此意。 眼前的器物,准确的说是一柄战矛,因为它是青铜杆,前方枪刃带血槽,近乎于破甲的马槊。 只看器型就知道这件兵器非常沉重。 此外还有另一柄佩剑,剑脊分阴阳两面,竟呈现出不同色泽,一面淡金,另一边月银,分别篆有龙凤铭刻。 这剑也大有来历,是纣王当年所佩龙凤剑。 刘彻自己配的是高祖斩白蛇所铸赤霄剑,也称作汉王剑。 这几件东西,便不难看出帝王权柄,天下之物尽在掌握,予取予求。 这些传说中的器物,都搜集在宗室皇家了,民间几乎不流传。 霍去病的视线落回那柄青铜巨矛上。 其长度过丈,儿臂粗,青铜杆上盘刻着九座山峦,寓意此兵有九山十地的重量。 这杆神兵的握杆,祭刻着霸王两个古篆,就是后世所传霸王枪,更准确则该叫霸王矛。当年项羽的神兵。 “你看上这霸王戟了。”刘彻却是称其为戟。 “戟?” 刘彻道:“楚人项羽兵败时将此兵投入天空,据说这一投之力,让神兵飞行整日,落在数千里外,坠入地脉下百丈深,就是不想让我大汉得此兵,但随后还是被阴阳家推演天数找了出来。” “此枪没有太特别的花哨用途,就是沉重,且锋刃不会磨损,铸成之日,就不用再开刃打磨。” 霍去病探手握住了霸王戟。 入手粗粝微寒,枪杆轻颤,确实沉的惊人,怕不有数百斤,匪夷所思。 霍去病催动兵符,自身的力量送入其中,那矛杆上的九座山峦微微亮起,重量又有增加。 整个兵器仿佛成了他的肢体延伸。 奇妙的变化随之出现。 握杆前端,临近枪锋的下方,衍生出一道青铜光曦流转的锋刃,整个长矛变成了一个近乎‘卜’字型的兵刃,果然是一柄单边大戟! 原来以兵家力量推动,能化矛为戟,多出一种变化! 霸王戟! “臣就要此物。”霍去病伸手一抖,霸王戟凭空消失,送入了神通口袋内。 这件武器他十分中意,打算找机会试试威力。 “其他几件不要了?”皇帝笑道。 “不敢贪多。”霍去病说,刚才说选一样太少,是玩笑话。 一次封赏,拿一件正合适。 刘彻挥手,那几件器物便消失了。 他当先往前殿去,霍去病走在落后一步的位置。 “你的婚配事,自己可曾考虑过,这几日来找朕提此事者不少。” 霍去病今年十七,在这个年代,已是大龄青年。 刘相整天浪荡,其实早有正妻,孩子都两岁了。 霍去病向得皇帝信重,盯着他婚配的人,能排到长安城外,尤其是这次出征归来,十七岁封侯,有了自己的封地,属于又有钱又有权,走动者更是突然增多。 “臣目下还无婚配打算。”霍去病道。 “到了年纪就该婚配,总要诞下子嗣才好,过刚易折并非没有道理。” 刘彻扫了霍去病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不开窍的愣小子: “你一心只知兵事,没体会过男女之乐,一旦体会过,个中滋味……其实也是一种修行。” “伱的婚配事,朕已有考虑,不婚配不行。”刘彻断然道。 那你还问…… 霍去病的婚配,只能是刘彻亲自安排的人。 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的女人肯定不能选,有节党之嫌的不能选,这都是要考虑的事。 要皇帝觉得合适,是前决条件。 历史上的冠军侯妻子来历成谜,但显然是有的,因为他是有子嗣的。 刘彻和霍去病,一前一后走进了未央宫前殿侧翼。 广袤恢弘的大殿内,宴开百席,济济一堂。 中央主位的王座下,右侧是宗室席位,以几位在长安的直系宗亲为首,对面则是以老丞相公孙弘为首,而后是卫青等众臣。 番系坐在第三位,他往下,隔了四席,坐着一个体型高大,但气质儒雅的老者,六十上下,面容平和却又暗藏锋芒。 此君亦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能文能武,曾任先帝侍从,从军则军功显赫,从政则政绩卓著。 他随同卫青击匈奴,立过战功。 又因为公孙弘年龄已大,实际处理的朝政日益减少,代理丞相的部分职务已有数年。 这人就是代相李蔡,也是老将李广的弟弟。 他会在番系之后,成为御史,公孙弘之后,又掌持相印。 刘彻走上王座,霍去病扫了眼下方坐席,没去自己的冠军侯席位,而是来到舅父卫青那一席。 舅母有些局促的坐在卫青下首,看见霍去病在满殿人的注视下,步履沉雄的来到自己面前。 她愈发紧张起来,小声道:“你怎地不守规矩,自行过来了?” 霍去病笑道:“舅母莫要理会他人,只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幼时因为母亲嫁人,反而在卫青家里多些,都是这位舅母照顾,从没给过他半分委屈。 这份养育的恩情,霍去病是要记住的。 卫青笑道:“若不是你非要叫你舅母列席,她自己是不愿意来的。” 霍去病莞尔:“等找个机会,帮舅母跟陛下讨个封赏才好。” 舅母吓了一跳,摆手道:“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要什么封赏。” “朕宴请百官,以表彰众将北关再败匈奴,安邦定国之功。众卿与朕满饮此杯。” 群臣纷纷举盏。 这次开宴,就是为表彰军功,不会有人在这种场合不长眼色唱反调,宴席的气氛愉悦,开宴近两个时辰,各类菜品,流水般呈上来。 到中途,刘彻便抽身而去。 霍去病也起身跟上来,他虽入了军职,但皇帝的侍中身份仍在,属于近侍范畴。 刘彻出了前殿,摆手让一众内侍不必跟随,只带霍去病往前殿一侧走去。 两人眼前的空间随即有了变化,缩地成寸,却是刘彻在未央宫内,大汉国运所在的中央,近乎无所不能,仙魔手段,顷刻间改变了虚空距离。 再出现,已是来到了茹泊虎所在的那栋塔楼顶端。 茹泊虎早在塔楼内等待,眼神落在霍去病身上,颇多打量之意。 “说吧,查到什么了?”刘彻问。 “先说淮南,还是那个暗中出手伤了冠军侯的人!”茹泊虎道。 Ps:不确定今晚有没有加更,但正在写,写出来就加,没有就明天加……大家别等 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无声处起惊雷【求订求票】 “先说淮南。” 刘彻很少有情绪上的起伏,但此刻明显脸色微沉。 茹泊虎先将一份竹卷递给他,又像是知道霍去病会跟来般,事先便有准备,也递给霍去病一卷。 “臣对淮南的调查,分两个方向。 一是彻查这几年出入淮南的各类商号,物资,从中寻找淮南正在做什么的痕迹。”茹泊虎的声音,在只有四个人的空旷塔楼内响起。 三人之外,还有站在一角,默默负责给茹泊虎打下手,面前摆满了卷宗的宋然。 稍不注意,几乎看不见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宋然官阶不高,但显然很得茹泊虎看重。 淮南是大汉内部的封国,位于长安东南,上次霍去病提兵奔袭纵横道的庐江郡,就和淮南很近。 想彻查淮南几年内的各类物资往来,难度和工作量都庞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只有掌握密侦体系的茹泊虎能做到。 密侦最早起于高祖时期,但当时规模不大,只是用来给宗室服务。 后来大汉出现了七国之乱,也就是当时景帝即位,御史大夫晁错提议削弱诸侯、加强中央集权。 景帝三年,采用晁错的《削藩策》,先后下诏削楚、赵等诸侯国的封地。 这时吴王刘濞就联合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等刘姓宗室诸侯王,以“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 但由于梁国的坚守和汉将周亚夫所率汉军的进击,叛乱在三个月内被平定。 但这次变故带来的影响,让皇帝大为警觉,于是密侦得以壮大。 传到刘彻手里,这位皇帝雄心如虎,密侦的力量更是全力发展,快速渗透到了天下各地。 此时茹泊虎道:“臣通过调查,发现了淮南在一些进项上有很大出入,目前已找到淮南秘密建有铁器军备制造地。 淮南在暗中打造刀兵,甲胄,及攻城器械。” 封国严禁制备军械,淮南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茹泊虎低眉垂目,暗中瞄了眼身边,发现霍去病和自己一样,也是低眉垂目,在看手里的竹简。 塔楼内突然安静下来。 霍去病的耳朵里,能听到刘彻的呼吸,明显比平时低沉急促了稍许,显然出离的愤怒。 “北关之前和匈奴交锋,匈奴能盯准我北关的布防薄弱处强攻猛打,当时如果不是去病剿灭乌桓那支队伍,让茹泊虎你起了警觉心,来告知朕,而朕命人秘密调换了布防,怕是已有城池被攻破,任匈奴人劫掠,损失且不说,匈奴还可能闯进我大汉边关之内,引起一场大乱。” 刘彻沉声道:“我北关布防的情况,匈奴人为何会知道?是不是也与淮南有关?淮南又是如何知道北关布防的,你都查了吗?” 原来背地里还有北关的变化…… 怪不得当时番系等官员进言,让刘彻增强北关布防,他一直不松口,实则暗地里早就做了布置。 那时的刘彻,很可能也在默默观察群臣反应。 “臣已在调查相关。”茹泊虎说。 “朕这些时日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他’显然是指淮南王刘安。 霍去病和茹泊虎没接话,一旁角落里的宋然,更是恨不得把脑袋缩回腹腔躲一躲,呼吸都变细了。 “朕自诩待他不薄,七国之乱以后,先帝大量缩减封国,让有些宗室之人就住在长安。但朕这位皇叔,朕一直是放心的。 他崇道,喜好丹鼎之术,所以他广纳门客,结交异士,府上蓄养千人,朕亦没有怀疑他。 前些时日,即便朕发现了他的变化,仍给他写了封信,劝其回头。 你二人给朕说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茹泊虎没吱声,霍去病也没吱声。 宋然已经停止了呼吸。 霍去病暗自思忖,淮南王刘安也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所以才暗中和匈奴勾连,想借匈奴的力,来获得机会。 至于刘安的动机,夺王权这个事,其实不需要什么动机。 许是有些事触动了他。 霍去病念头闪烁,忽然想到那个暗中的执笔者……刘安有没有可能是受他攒动蛊惑的影响? 刘安身为宗亲,著书立传,有很高的修行,暗中那个执笔者,有能力影响他吗? 亦或者……不能直接影响,那就换一种方式,侧面来渗透影响刘安能不能做到?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霍去病心头骤然一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低估了那个暗中执笔者的能力。 他谋划这些到底有多久,几年还是十几年,甚或更长。 如果是十几年以上的谋划,他扎下的根子,绝不止现在发现这些,肯定会深的多。 眼下发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霍去病的思绪前所未有的集中,他识海内的兵书上无数的经文交错,和他意识相合,像是在帮助他一起进行推演。 此一刻,霍去病的意识清澈如水,倒映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桩桩件件,巨细无遗,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前有七国之乱,和刘安的父亲厉王刘长的前车之鉴,刘安仍敢冒大不韪,到底为什么? 他有这么蠢? 要么就是有很大依仗,让他觉得自己能成功。 另一个可能就是受到一些力量推动,他自己也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刘安和那个执笔者,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谋划,给了他们觉得自己能成事的勇气和自信。 是什么样的谋划,能给淮南提供谋反的底气? 霍去病发现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皇帝脸上也有几分沉吟之色,对茹泊虎道:“暗中伤了去病的人,有什么线索?” “我先后从家,史家,进行调查,因为担心其有伪装,包括儒家也进行了调查。当世各派流,报备,已知的修行者几乎都过了一遍。 我列出共十二个嫌疑较大的人。” 茹泊虎道:“不过臣发现这十二个人也只是嫌疑,并无直接线索,没把握那个人就在其中。” 霍去病道:“密侦令找出的人里,有没有虞初?” 茹泊虎:“在少府麾下尚书手低做事的那个侍郎?没有他。” 霍去病说出名字,茹泊虎立即报出对方职务,可见其对各方资料掌握的娴熟程度,且脑力惊人。 “排除虞初,是因为年龄和修行对不上?”霍去病追问。 茹泊虎沉吟道:“霍侯也怀疑过虞初? 我找出的十二个人里,没有虞初,但是有虞邀!” 霍去病精神微振。 虞邀就是虞初的父亲,之前宋然也找他汇报过。 这么说他和茹泊虎两条线索汇在一起,都牵连到虞初父子。 霍去病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执笔者,不止一人。 所以用现有线索,去找一个人,很难都对上,但是把这些线索分散到更多人身上,然后总结在一起,就会出现一条完整的脉络。” 茹泊虎道:“如果不是一个人,那就不是我们要找的暗中人了,还有什么意义?” 霍去病:“我今日早些时候见过屏娴公主的师尊秦青玉,她提供过道门掌握的仅有的线索,是他们有一种术法,能追踪失窃的道祖手卷位置。 手卷的气息当年在洛阳出现过一次,他们立即循迹追了过去,但随后发现不仅扑空了,队伍里还有人调转过来对同门下手,道门反而死了一位宿老。” 茹泊虎和刘彻迅速明白了霍去病的意思: “那个暗中人,可能掌握着某种力量,能影响别人,让人迷失心智? 伱的意思是许多事不是他亲自做的,而是控制别人来做。因此线索也跟着分散开来,对不上。” “影响控制别人,各家都有类似手段,但执笔者可能掌握了一种更隐秘,无形无迹的方式。” 霍去病边想边道:“杂家大成的吕不韦,曾研究过家的修行,提出过若将家和名家,亦或纵横家相合,可能将现实人物带入其笔下书写的内容中,对其施加影响。” 如果真是这样,那执笔者始终隐而不现的原因,就解释的通了。 他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影响其他人,自己一直是旁观者的角度,在一旁关注事情发展。 当然,他的能力肯定也有限制,不可能想控制影响谁就影响谁。 但凭其身手和多年的布置。 必是有各种方法手段,来达成自身目的,力量只是其中一部分。 这人的心智才是最可怕的。 “从道门得到的消息看,这个执笔者至少已经布置了十几年以上。 他在淮南王和匈奴之间起到了串联作用,目的是让我大汉动荡不安,推动汉匈两国交战。这是纵横捭阖之道。” 霍去病和茹泊虎对视了一眼。 对方蛰伏在暗中这么久,怕是有不少人已不知不觉的坠入其算计。 这事细思极恐,连霍去病也生出一种头皮发麻,危机四伏的感觉。 屋里的四个人,只有宋然没想通其中关键,仍缩着脖子待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个小透明。 刘彻手里忽然多出一枚调兵的青铜符,扔给霍去病:“你持兵符和朕的口谕,去临时接管长安卫军的军权。” “茹泊虎,淮南的动作,以密侦的探查能力,不可能毫无线索。你懂朕的意思吗?” 密侦内部必有人已被执笔者暗中影响,压下了线索,在帮淮南隐瞒。 且这个人地位还不低,不然想瞒过茹泊虎,绝无可能。 长安城,倏然间潜流暗涌,平地起惊雷。 庆幸的是,刘彻,霍去病,茹泊虎这次碰面,让他们提前看破了对方的目的。 想让大汉动荡不稳,蓄谋破坏长安必是首选。 其中最重要的则是长安卫军,所以刘彻第一反应是让霍去病先去接管卫军。 霍去病从密侦院出来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Ps:这章有点费脑袋,昨晚写了一半,不满意,删删改改,所以上章发完就感觉不太好。 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发动,捉个正着【求订求票】 淮南。 刘迁面色有些发白,低头看向刘安递给他的一部简书。 那竹简上是淮南这几年出入制备的铁器数量,数目之大,让人触目惊心。 “阿父用这些生铁做了什么?” 刘迁已想到了答案,心下有一丝惊恐,同时又隐隐有种兴奋。 “打造军械。” 刘安神色平静,对儿子的反应还算满意:“这些事你早晚要知道,早些了解好有个准备。” 打造军械,果然是…… 这一刻的刘迁心跳如擂鼓,颤声问:“阿父准备了多久?” “已有些年了。你以后若再回长安,不论成败,都要换一种身份了。” 刘安的意思是成则为太子,败则为死囚! 刘迁深吸了口气:“阿父都做了哪些准备?” “除了制备,兵甲,其他布置涉及方方面面。我们力弱,那就和另一方联手,引两者相争,此为捭阖之道。” 另一方只能是匈奴……刘迁道:“阿父在与匈奴人合谋?” “彼此利用罢了,如不行此策,如何能引得乱象动荡,获得机会?” “阿父为何要,要如此……” 刘迁到底没敢直接说出那两个字眼,转而道:“阿父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先不忙着动,该安排的已安排了许久,可笑那长安至今仍无所觉。” “若万一失败,我们……” “你放心,我早便准备好退路,纵使事败,我们这一脉也不会尽没,偏安一地而已!” “阿妹还在长安……” “她比伱机灵多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安看了眼窗外的长安方向。 等待这么多年,终于要走出第一步。 ———— 临近傍晚,如火的夕阳渲染着天空。 草原上狂风呼啸。 大单于伊稚斜面无表情,低头看向渠蒙胸口破了个大洞的尸体。 那尸体死去已有二十日,却被匈奴萨满的神秘力量护持,并未腐烂,只是面庞黑紫,十分慑人。 渠蒙胸口,到此时仍能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兵锋在激荡。 不远处,便放着霍去病隔空投射,击杀渠蒙的长枪,血已干涸,但锋芒四射的气机仍徘徊在枪体上。 大萨满也在一旁,指端黑气缭绕,单指点在渠蒙眉心,像是在为他连通生死,进行最后的祭祀! 大萨满也感应到渠蒙胸前,被贯穿的伤口内凝结的兵锋。 在过往的这些时日,他曾试图将那股力量摄取出来。 但每次只要手松开,伤口处很快又会有兵锋的气机汇聚,激荡不休。 “这汉将留下的力量,摧毁了渠蒙体内的一切,连他的命魂都没有一丝残留。”大萨满皱眉道。 匈奴人认为死后还有一方世界,修行命魂,便是期待有朝一日肉身死亡,命魂壮大,可以进入死后的世界。 但渠蒙这种情况,是真死了,神魂皆散。 “下葬吧!” 尸体躺在一张狼皮垫上,位于乌兰巴托更北方的草原,四野空旷,远处有河流蜿蜒,绿意流彩。 这里是一座山谷,须卜氏族的墓地。 匈奴人的墓地,通常选在长满树林的山谷,大河或支流的沿岸地带,成群分布。 渠蒙是当代须卜氏部族之长,也是匈奴右谷蠡王,地位尊崇。 所以连伊稚斜也亲自赶来送葬。 山谷内外,全是匈奴王帐和须卜氏族下雄兵,足有数万众,静悄悄的没人发出半点声音。 只有呼啸的风声,在每个人耳畔呜咽。 “我……草原诸部之主,将会亲手斩下那汉将头颅,制成酒器。” 伊稚斜神色肃杀:“下葬,杀祭品!” 将敌对势力的首领头颅斩下来,是匈奴人彪炳勇武的方式。 而活祭也是匈奴权贵下葬的一种仪式,越高贵的匈奴人,下葬时越隆重。会将他生前的奴仆都斩杀陪葬,以便于让其死后进入的世界,仍能被这些仆从伺候。 此时山谷周边,跪伏着上百位被匈奴兵摁住脑袋的人,男女都有,神色惊恐,皆是渠蒙生前的奴仆。 匈奴人的奴仆,几乎都是劫掠来的汉人。 他们不可能让本部人马陪葬,所以斩杀的多是汉奴! 负责斩杀祭品的匈奴兵,手握锋利短刀,动作一致,压在奴仆脖颈处,出手又快又狠,划开一道裂喉的伤口。 然后发力压住垂死挣扎的祭品。 人死前产生的力量,甚至能崩断捆缚他们的皮索。 剧烈的挣扎,地面被蹬踏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喉咙破碎的痛苦,绝望,恐惧,麻木,一切的情绪很快都在剧烈挣扎的人脸上定格。 随着他们颈部溅射的血,慢慢变得一动不动,生命和体温快速流逝。 最终一切都安静下来。 行刑的匈奴兵中,有人将沾血的刀刃送到嘴边,舔了舔,抬脚将尸体踢到山谷下的葬坑里。 很快便完成了填土,草原上响起苍凉的号角声。 伊稚斜扭头看向南方:“汉人敢来袭我匈奴,要让其百倍还回来。” 一旁的大萨满恩敕手里托着一块枯黄色的骨板,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的头骨,其内盛满了鲜血。 而此刻那其中的鲜血,忽然扭曲化作一行行匈奴文字:“你们的人手,可曾到达乌桓?” 伊稚斜扫了眼恩敕手上骨器浮现的字迹: “告诉他,我们撤回时,按照和他商议好的,留了一支精锐往东去,就藏在乌桓。若汉人北关有人举火,我的队伍就会出现,助他行事!” 大萨满按伊稚斜所说进行回应,不片刻间,就见骨器上字迹变化:“三日内会有消息。” 伊稚斜:“你有多大把握能让长安乱起来?” 骨器上血迹变化:“我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 “杀渠蒙的汉将,现在何处?” “汉人在庆贺北关之战的胜利,皇帝在长安宴请百官!” 字迹至此而终。 伊稚斜看向大萨满:“汉人想利用我匈奴的兵马,我们看中能劫掠和击杀汉军的机会,大萨满觉得这次有多大希望?” “汉人气运最盛的地方是长安,要看长安会不会有变化。”大萨满说。 伊稚斜:“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大萨满知道吗?” “不知,但我猜应是秦时宗室,或更早时某国传下来的后人。他对现在的汉室似乎有刻骨的仇恨。” 大萨满道:“他身上还有至少一件超出世俗力量的东西,能遮蔽任何追查。 我用过传承的几件祖物,都没能查到他的任何讯息。 他有这种力量,才能在汉地活动,逃过汉人皇帝的追查。” “他是一个人,还是许多人?” 大萨满微微摇头:“不清楚。” ———— 傍晚,长安。 “人都找到了吗?” 霍去病坐在长安卫军指挥殿内,也就是郎中令石建平时办公的地方。 适逢石建今日早早回家,据说是老父身体不适。 石建是个孝子,还因为此事名传后世。 “已让人去找郎中令石建和程不识两位将军,北军中尉张次公……”回话的是宋然,另一边是肖应。 霍去病负责来接管长安卫军,宋然和肖应是派来协助他的。 此刻的密侦内部,也在掀起一场大动荡。 而长安卫军麾下,包括南军、北军和禁军。 三者名义上都受郎中令石建辖制,他直属掌握的是禁军。南军是长乐卫尉程不识麾下,北军以张次公为首。 “张次公怎么了?”霍去病问。 “我们的人正在找他,大抵……应该是去了某处私宅与人相约。” 这时有密侦的人进来,对肖应低语数句。 霍去病听到是在汇报张次公踪迹,遂道:“张次公那里,我亲自去一趟。” 长安城南,一座院落外。 霍去病带人在擦黑的时间,疾驰而至,有密侦的人上前发力震碎了紧闭的门插,一行人闯了进去。 宅内有几个张次公的近随,站在外廊的位置,显然都认识霍去病,见他进来愣了愣,并未反抗。 霍去病挥手,没让太多人跟上来,自己迈步来到院落深处。 他的思感铺开,早探明了内宅的情况,遂来到一处屋外,敲了下门才推开。 房里有一对儿男女,刚从榻上下来,男的是张次公。 女的身上白花花的,容颜惊慌,刚披上一件外袍,头发散乱,正是淮南王之女,翁主刘陵。 张次公看是霍去病,松了口气,低声道:“你来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这么闯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霍去病心忖你要是落别人手里,说不定会用来牵连到舅父,你自己也要跟着丧命,以为我愿来?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出兵,暗中人现身【周一求票】 张次公扭头看了眼门外。 等在外边没进来的人,有的穿着漆黑的小圆片铁甲,还有的穿黑色官袍,共同点是神色冷肃。 看衣服,就知道分别是禁军和密侦的人! 张次公看见霍去病进来时,第一印象是自己白嫖的事发了,并没觉得有多严重。他背后是卫青,已是位极人臣的显赫位置。 他自己也是北军中尉,彼此白嫖的对象还是翁主刘陵。 这点事,让人抓个正着,还能杀头不成。 他早年行走天下,浪荡惯了,面子什么的压根不太在乎。 这时候却有些意识到不对。 他伸手把感觉有点漏风,内衬的半截裤子往上掖了掖。 又伸手想揽住霍去病肩膀,说些私密的话。 霍去病敏锐的发现他手上有可疑的湿痕,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出什么事了?”张次公低声问。 霍去病意识里的兵符微微亮了亮,盘在兵符上的腾蛇,霍然睁开眼睛,发出淡金色光晕。 霍去病凭借腾蛇的洞察力,隐然生出感应,张次公应该是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这至少说明他没做亏心事,情况就没到最坏的程度。 霍去病用眼神瞟了下不远处的刘陵。 张次公心领神会,轻哂道:“我和刘陵翁主,就是你看见的关系,除此外,没有其他。” 声音又压低了些:“事情和她有关?” 刘陵过了最初的慌乱劲,这时也安稳下来,慢条斯理的去了床榻后方换衣服。 宋然等密侦的几个女子,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霍去病对张次公道:“陛下让我来接手长安卫军,没派任何其他人随行监督,本身就有回护卫军之意,许我便宜行事。咱们的关系就不多说了,我会尽力帮你。 你要尽量减少和刘陵的瓜葛。” 张次公露出吃惊的表情,微微点头,有些舍不得的瞅了眼刘陵,砸吧了一下嘴。 “走吧。” 霍去病当先出了房间,一行人很快离开这处小院,往未央宫行去。 长安卫军的总指挥营,就在未央宫北门设殿。 殿内,天色已晚。 莲花型的青铜灯盏悬在半空,火苗熊熊,亮如白昼,照的屋内的人面庞忽明忽暗。 霍去病回来时,程不识和石建已都被找了过来,分别列席在殿内的左右两侧。 张次公忝陪末座。 霍去病取出皇帝的调兵符:“长安发生了一些事情,陛下让我临时接管卫军。” 两位老将军脸色微动,看不出其他变化。 宋然和肖应在霍去病坐下后,将一副简卷递上来,分别是程不识,石建,张次公的讯息,详细到身上有没有胎记,都被记下来的程度。 密侦的探查,一点都不注重隐私。 霍去病让肖应去一边拿出笔墨,和一张质感粗糙的纸,然后在其上写写画画。 宋然和肖应从侧后方瞄了一眼,发现画的是一副军事推演图,正在不断完善,看地形应该涉及到北关的一些城池。 霍去病闷头画军事推演图。 殿内的三男一女,程不识,石建,张次公和刘陵各有心事,亦是沉默不语。 四人中,刘陵刚被人抓个正着,毕竟不是光彩事,眼神躲闪,也以她心事最重,必然有鬼。 皇帝的意思是要弄个清楚,长安卫军体系,到底有没有问题,谁有问题。 “刘陵翁主留下,张次公叔父留下。其余两位老将军,请移驾,去旁边的殿宇等待。但不能离开,陛下所命,多有冒犯。” 两位老将军都没吭声,起身跟着密侦的人走了。 霍去病的方式非常果断。 他画罢收手,眉心便有腾蛇兵符微微闪烁,来到刘陵面前:“请翁主放开心念,让我看看伱心里都有什么秘密!” 刘陵发髻仍稍显凌乱的脸色变了变。 “翁主最好能配合。” 刘陵忽然看向张次公:“你就任他这么辱我,让他看我的心念,你的丑态不怕被他知道?” 张次公脸皮厚,神色如常:“你让去病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他又不是外人。” “休想!我要见陛下,霍去病……” “住口!” 刘陵吓了一跳,微怔之时,意识里一黑,腾蛇已经强行进入其脑内。 人的意识是最奇怪的东西。 若主人不配合,修行再高深,看到的东西也有限。 但霍去病的腾蛇元神具有特殊性,再则刘陵心志不坚,满心的秘密无处安放。 腾蛇进入其意识,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走马观花的掠过刘陵记忆里的一些画面。 这位翁主是个海后,情人遍长安。 重要的东西也有,但没有霍去病想知道的。 刘陵修行不高,但她的识海里有一种很强的力量护持,让人无法看破其意识里真正的秘密。 霍去病收回腾蛇,若有所思。 同样的手段,要是对付程不识,石建,张次公三人就不行了。 他们都有很深的兵家修行,若存心欺瞒,任谁也看不见有用的内容。 错非人死了,意识还未消散那段时间,没有守护能力。 霍去病收手,刘陵脸色苍白,呼吸粗重,感觉脑袋里像是被人用木棍搅过一样,疼得厉害。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位置上喘息,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已意识到霍去病这么对她,必是皇帝允许的。 而什么情况下,皇帝会允许人这么对付一位宗亲? 刘陵旋即被单独带下去,控制看押起来。 霍去病转身拿起刚才画的图,递给张次公:“张次公叔父。舅父说过,你和他多年并肩作战,是生死袍泽,而你身上的伤痕多达十几道,都是杀匈奴人留下的。 这次的事情不小,我画这张军阵推演图,是依托北关的城池进行推演。 有些人想谋乱,我分析他们不论如何行事,若没有强大的外力支持,都掀不起大乱子。这个外力只可能是引匈奴人入北关,乱我大汉。 陛下有命,我暂时走不开,但我已安排了两路人马,奔赴北关。舅父也安排了人去北关。 这图上有我标注的几处位置,若真有事,必是这几处出问题。 张叔父你连夜出发,若能立下功勋,眼前的祸事或可免,若不能就辛苦你一趟,总归有好处。” 霍去病这么做是要担责任的,张次公大为感动,蓦然起身:“你放心,我不论做任何事,总归不会浑到害了大将军。若真有事,我拼尽性命,也不会让匈奴人从北关进来。” 不片刻间,张次公就骑马出城,随行的只有百余禁军。 其余人马要去北关,临时调取。 他去后,霍去病坐在殿内,满脸沉吟,一遍遍推演思索自己若是那个暗中人,会怎么做。 宋然在一边提醒道:“霍侯,陛下不是交代要彻查此事吗,剩两位老将军,要不要问一问?” 霍去病淡定道:“就算有问题,也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若真有问题,两人当中应该是石建,不用多问。” 宋然和肖应对视,双双露出冥思苦想的神色。 没想出来为什么,宋然忍不住问:“为什么是郎中令?郎中令的位置,不太可能出问题吧,不然……” 不然就太严重了。 郎中令是长安的最高军事长官,九卿之一,且石建的忠勇人尽皆知,不可能有问题才对。 霍去病叹道:“在座几人中,张次公新任北军中尉,前不久又被我舅父带去战场上打匈奴,其余他升任北军中尉后的时间,都在密侦的监控下。 他除了有失德行,并未做过其他失职的事。 程不识将军掌的是南军,真要有事,用他只能控制长乐宫,对付一下宗室女眷,引不起大乱子。 所以若有问题,首选郎中令,其次是北军,最后才轮到南军。” “而暗中若有人想插手长安卫军,肯定做不到直接影响控制卫军主官,不然之前的刘怀中尉也不会死。 道理上也说不通,那个执笔者,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影响控制能力。” 霍去病续道:“郎中令石建其实有个比较明显的短处,我已让人去他府上查过,仆从说,其父石奋已消失了半个月。” 宋然和肖应恍然明白过来。 历史上的石建,就因为父亲之死,觉得自己没尽到孝心,不久也随之心伤而死。 石建的孝顺,长安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霍去病耳畔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祖的手卷气息出现,那个人露面了。” 声音是刘清的师傅,秦青玉以道术推动,隔空传来的! Ps:加更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国之大将【求票】 夜色深邃,殿内安逸。 秦青玉在闭目静坐,将神念融入天地的过程中,缓缓睁开眼。 她对面坐着刘清,仍在闭目修行。 师徒俩都是用道家五心坐的姿势,臀部后半部分垫高稍许,能保持腰背平直,利于腿部血脉运转,久坐不疲。 盛夏时节。 刘清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色内衬,显出线条起伏的身段,丰腴的长腿叠坐,勾勒出曼妙曲线。 秦青玉笑了笑。 她对这个徒弟如同女儿般,看起来处处皆好。 都说道家太上忘情,其实不然,只是修行的其中一个理念而已。 秦青玉就对眼前的师徒之情,宗门之情,以及生命本身都充满了热爱的情绪。 她并未惊动徒弟,无声无息的起身,赤足在地面轻点,身体没有重量般飘然离开了静坐的殿宇。 上午见面时,给了霍去病一枚古玉,那是道门用来祭刻阵列,一定距离内互相传声感知位置所用,约定一起对付暗中那个执笔者时用来联系的。 秦青玉醒来,便是因为对道卷气息生出感应。 “我已让人去接道尊,碰面再谈行动。” 古玉内传出霍去病的神识波动,进行回应。 秦青玉取了外袍穿好,便听到内室传来动静,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的徒儿比自己还快的换好了一身暗色汉服,窄袖收腰,便于行动。 她的俏脸上含着压都压不住的兴奋,对于夜晚去抓捕那个执笔者,显得颇为激动。 女侠客。 刘清从小在山上就听人说,修行有成后,要下山行走,执剑天下。碍于身份,她肯定是没什么机会了。难得遇上事情就发生在长安,女侠梦一定要趁机安排上。 梦想照进现实系列。 “师尊快走。” 刘清取过两双军靴般的短腰履,将光洁小巧的脚丫送入靴子内,兴匆匆的准备行动。 “霍侯怎么说?” “他让人来接我们,出了长定殿即能看见……” 两人正往外走,便发现一个身影飞檐走壁而来,接她们的。 那身影从房檐上跳下来,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果然好身手。 秦青玉却是微愣,她老早就感应到有一只猫在靠近,还真……是。 那猫落在不远处,对两人抬起爪子摆了下,意思是迅速跟上,我就是来接你们的。 秦青玉略惊讶,长安还有猫妖,感觉离成精很近。 “霍侯养的猫,其实是只猞猁,陛下赐的,有些灵性,师尊不用奇怪。” 大猫飞身上房,在前带路,走一走便回头看看,带路带的很认真。 “师尊,我们用飞剑祭空岂不更快。” “我们那两柄飞剑气息一动,必被那人所感应,不能用,免得让他跑了。” 秦青玉蹙眉道:“为师与霍侯联手,也未必抓得住他。” 刘清不满的指指自己:“不还有我吗?而且这里是长安啊,霍侯能调动的力量,就是皇兄能调动的力量,定会出乎师尊预料。”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长乐宫西门,门口已停了一辆密侦的马车。 师徒上了车,大猫就跳到车棚上方,一脸警觉的注视周围,很机警。 它自觉帮主子办好了事情,接人成功,成就感很足。 半刻钟后,在未央宫北门,秦青玉和刘清看见了霍去病。 禁军指挥营,兵锋肃穆。 大汉最精锐的军伍便在这,人人披甲执锐,彻夜值守未央宫。 刘清和秦青玉在人引领下,进了正殿,遂看见霍去病端坐在主位,身着戎装,英气勃勃。他只是坐在那,竟然就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观感,脸容冷峻。 夜渐深,他仍在忙碌中,面前站着一排将领,年长的年轻的都有,共数十人之多。 殿内气氛之凝重,有些出乎秦青玉的意料。 掌握长安卫军,可不单是皇帝传一道命令下来,或者说告知几位主将就行。 霍去病就是在进一步落实执掌长安卫军的命令。 军中校尉以上将官,全都要亲自过一遍筛子,且要对应分派好各自的值守任务。 这种明知暗处有人蛰伏,图谋不轨的时候,职务分派尤其重要,听起来简单,实则并不容易。 单是一干将领中谁忠谁奸,谁可能已经出了问题,就难以分辨。 “刘胥,纪江,钱光茂,暂时留下,分别去后殿,不得随意出各自房间。 钱庆吉,肖尧,统兵驻守北宫卫正门; 季福,顾昂设,去正宫东门,守坤殿东翼。 我再重复一遍,从现在开始,只有我的军令能调动你们换防。我之外,除非亲眼见到陛下,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要理会。此为军令,若有差错,立斩不待!” “唯!” 众将轰然应诺,气势如虹。 秦青玉和刘清在一旁安静等待,却是双双生出一个念头,所谓国之大将,运筹帷幄,大抵就是眼前这一幕最好的诠释。 霍去病道了句“行令”,众将便依次离开大殿,步履间兵甲铿锵。 大汉强军,怪不得兵锋有如此之盛……秦青玉暗忖。 霍去病从面前的简卷上抬头,看向秦青玉和刘清,目光黑亮黑亮,仿佛能照彻人心。 “道尊能确定道祖手卷是真的出现,且就在执笔者手中?” 秦青玉说:“道祖手卷这一品级的东西,没人会放心交给别人携带。 换个人也压不住手卷的气息,肯定在其本人手里。刚才的气息一现即隐,在长安城南,道卷的气息出现,我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准确感应到其出现位置。” “道祖手卷……共有几卷?” “上下两卷。” “那道卷在什么情况下,会散发波动,让执笔者也无法压制?” “想催动借用道卷的气韵,或者打开长时间阅读体会其中道意,都会让道卷气息攀升。” “这次的气息出现了多久,能不能根据气息判断出是在做什么,是不是一种刻意的行为?” 秦青玉算是见识了这位只有十七岁的大汉骁将的厉害,句句都问在关键点上,大抵其用兵也是如此凌厉: “这次只出现了三四次呼吸的时间。 道卷内蕴含的真意,在一些特定环境,或其他物品的刺激下,都有可能显现。” 霍去病颔首道:“既然能确定是道卷,那此事就值得重视。” 若在其他位置,霍去病有皇命在身,不能离城,但既然在城内,则没有问题。 “霍侯可要做些准备,还是现在就走?” 有些话要说在当前,秦青玉直白道:“我要提醒霍侯,那个暗中人,修行之深不可测度。比我尚且要高半筹,我找霍侯相助,便是想弥补这半筹的差距。 你要有准备,不要冲上去和他硬拼。清儿也一样。” 霍去病心忖莫名就被轻视了,我就抵得上半筹? 一会儿让伱见识见识兵家陷阵破敌的本事,在打架这件事上,不是专指哪一个,而是所有九大流,都要往后排! “既然是在长安,就要充分利用我们的优势,让他没有机会逃走,道尊稍等片刻。” 霍去病话音方落,秦青玉已生出感应,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看似常人,气息平和的老者满脸不愉快的走进来。 “霍侯这么晚派兵去我住处,非让我来,所为何事啊?” “我要是能千军破敌,以后我打仗就给我牵马披挂谁说的?”霍去病道。 走进来的老者青色儒袍加身,正是董仲舒。 儒家当代第一人,和道尊地位齐平。 董仲舒气够呛,被一帮**强行拉过来的。他的身份总归不好和大汉禁军亲自动手不是,给人牵马披挂这话他也确实说过。 白羽跟在其师身畔,也是有些气恼。 儒家不善于动粗,但董仲舒养出来的一股儒家意气,书山文海,气运加身,这种可怕力量不拿来用用白瞎了。 董仲舒就是‘地利’优势的一部分。 秦青玉对董仲舒的名头亦有耳闻:“董夫子?” “正是。” 董仲舒打量秦青玉:“青玉道尊。” “正是。” 俩人一模一样的打过招呼。 旋即门外又有车架声传来,接连走进来两个人。一个五十岁上下,身形清瘦,但很高,穿广袖黑色汉服,上绣日月,气象惊人。 这老者背负双手,派头极大。 宗室勘星辨位,预测推演,阴阳五行轮替的国号拟定等事,连刘彻也要依重这位老者来测定。 大阴阳家姜堰。 阴阳家修行,需远游山河,知四季五行,天地变化之机。眼前的姜堰,已度过了四时,五行,转阴阳,手含天地等境界,是阴阳家当世两三人之列的人物。 还有一个人是面冷如冰的张汤。 这位是当代法家大成,老残忍了。 眼前这些人,便是大汉在长安的一部分底蕴呈现。 还有几个人,霍去病知道,但调不动,得刘彻同意才行。 不过这个阵容去抓一个人,应该足够了。 “霍侯,我们这么出去,会不会不合适。”肖应在一边提醒。 霍去病明白他的意思,道:“不管暗中的人有什么用意,绝不会是冲击未央宫,那不是谋事,是自杀。你以为我们几个离开,宫内就空虚会被人所趁?” 他旋即看向其他人:“今晚,麻烦各位随我去抓个人,很重要,对方的身手可能有道尊的级别。” 道尊的级别……董仲舒和姜堰,张汤皆是心头一跳。 你让我们来陪你拼命啊。上当了,不该来的。 霍去病当先往外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列队聚集了一支六十人的禁军,皆披甲执锐,手中大戟又粗又长,杀气腾腾。 还有从密侦调来的能人异士十多个,精通追踪等术。 这个阵容在长安,道尊亲自来也得翻车。 “走吧,去看看那个暗中人长什么样?”霍去病下令。 阴阳家姜堰摊开一张帛锦质地的图,上方祭刻着九州山河,咒文密密麻麻,其中隐约有几个位置,似乎描绘对应的是星辰方位。 他将这图拉伸开来,居然化入了虚空。 一行人气机全消,要不是当面看见,就像是隐形了一般。 白羽也想随队而行,霍去病道:“你身手不行,去了是累赘,别来了。” 白羽一口气机逆行,差点吐血,面色阵红阵白,眼看着众人列队而去。 当即由秦青玉负责带路,众人迅速来到南城。 到了这里秦青玉显得谨慎小心,走走停停。 众人在她带领下,在长安城南不断推进。 霍去病看了眼刘清。 这位公主殿下激动的脸色都有些微红,足尖点地,步履轻盈,俏脸在月光下发出白皙如玉的光泽。 霍去病心忖:这位公主殿下平时怕是无聊坏了,抓个人兴奋成这样。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处宅院外,夜色静谧,长街无人。 秦青玉微微点头,示意就是这里。 霍去病打量周围。 这离自己家的霍府,就隔两条街啊,那暗中人一直在我身边? 董仲舒,秦青玉,张汤,姜堰,各据一方,封死了宅邸可能出入的方向。 姜堰就在霍去病身畔,探手按在地上,片刻后便道:“府内范围地下凝实,进入正门左侧有个水池,水气颇盛,东向左角有个地窖。 此外地下没有密道,宅邸内没有阵列,陷阱等布置。” 张汤接:“府内有一股气息隐带杀机,含血色,可见对方触犯过刑律,可抓,非善类!” 董仲舒叹了口气,伸手一招,开始儒家擅长的口含天宪,自我吹嘘道:“天之道,有序而时,有度而节,循天道以养其身;不尊天道,违法乱纪者,束其身也。” 意思就是屋里的人,你得守规矩,跑不了了,先得过我董仲舒这一关。 一股无形无质的天地力量,随着他的声音散开。 “道尊你确定是这没错?”霍去病确认了一遍。 秦青玉点头:“绝不会错。” 霍去病也扬手展开了一张兵家阵图,倏然拉伸,落在地上后,这一方地域顿时变成了战场一般,兵杀之气激荡! “以锋矢阵为尖端,方形阵为列,前尖后守,列阵,攻进去看看!” 六十名禁军和霍去病祭出的军阵图,位列相合,旋即同时往前迈出一步,气势遽盛。 轰—— Ps:这章四千多,今天还会有加更,很认真的求个票~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兵锋如此显赫【求票】 月照长街。 众人围住的宅邸造型方正,是个三进的院落,临街一面门口放有两尊石鼓,左右有树。 大门紧闭,院落清幽。 霍去病下令的同时,秦青玉等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腾身迈步,登上了围墙四角。 这里视角正好,将院落内外尽收眼底。 从密侦调来那十多个能人异士,半数随在刘清周围。 万一出现变故,他们就是死士,得拼死护持这位公主殿下。 另外半数,各展所能,分散摸进了院落。 霍去病说的锋矢阵,以十五人为一队,分三排。最后一排七个人,一人站在最前为锋,呈雁形往后排,左右各两人,再往后又两人,继续往后还是两人。 中间那一排,五个人,也是箭头形。 最前一排三人,亦为箭头形! 前后三排,形成一个越往前越尖锐收缩的三角,就像箭矢的锋芒。 一队十五人,六十名禁军,分四个方向,不多不少。 当他们听到命令,大戟挥动,催发力量。 每个锋矢阵后方的七个人,力量经过霍去病祭出的兵家阵图汇聚,往前推动,压在前排催发的力量上,再往前,传递给第一排,而后释放。形成的力量如同浪潮,层层推动,最终爆发,又经过兵阵的加持传递。 这一股力量迸发出去,简直无坚不摧。 院墙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巨箭射穿,猝然出现一道大裂痕,土石如豆腐似的被穿透。 锋芒四射的力量穿墙而过,仍只是起步,四面的力量都指向中央那一点。 也就是房屋后宅的主屋。 虚空出现了一道波纹,非常明显,从四方涌向中间的大屋。 咔嚓! 那屋子上方的瓦砾,墙壁,在狂潮般的力量冲击下,尽数龟裂。 这一击的威力,让旁观的张汤等人,都是心头一动。 那屋内也是诡异,在这么强的攻势下,居然毫无动静,似乎消化了这股强大的兵锋冲击。 但这只是开始。 霍去病传达的命令是攻! 锵!锵锵! 六十禁军整齐划一,迈步往前,墙壁,在强猛的锋矢阵冲撞下,彻底倒塌。 禁军前行时,每三排为一个锋矢阵队列,最后排的两人会往中间侧移一步,而前排边缘两人则再往前跨步。 此时后排的人亦会往前跟进一步。 三排依次为之,阵列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方形阵。 这就是霍去病说的锋矢为尖,方形为列的意思。 每人固定位置的兵士按自己的方位,前进或侧移一或两步,就能迅速在两个阵列间转换。 这种变化的目的,是为了蓄力! 在方形阵和锋矢阵间不断转换,张开的锋矢阵是释放,是攻;收缩的方形阵,是闭合,是守! 攻守,开合,张弛间,映合天地规律,此为兵家。 这一张一合的动态变化,就像浪潮,在阵图作用下,将六十兵员的力量汇聚成一体,后浪推前浪,层层叠叠,威力越来越大。 他们每往前迈出一步,威力就增长一层。 等这支六十人的队伍破墙而入,往前走出五步时,开合,攻守间五次转化,累积叠加的力量,已能和普通天人境齐平,再往前走出一步,锋芒又涨。 等队伍推进到第七步,墙头上,连董仲舒,秦青玉等人都是眼窝一跳。 六十人的军阵有这么厉害,能催发出这么强的力量,实大出他们预料。 有些人以为兵家就会干糙活,挥刀杀敌就行。 显然不是。 春秋战国开始,百家修兵,无数人都在研究这门学问,其中的奥妙映合天地规律。 所谓名将,就是能将兵锋发挥到极致,能人所不能。 霍去病用兵的长处,就在于他的兵锋之盛,其他将领做不到。 这锋矢阵到方形阵的张弛转换,力量累积,换个将领来,绝难催发出他亲手描绘的阵图,累积展现出这种威力。 轰! 士兵再进。 那主屋终于有了动静,似乎再难消化这支队伍的强大兵锋。 屋内爆发出一股气机,鼓荡如球,强劲无比,和六十禁军的气机碰撞,而后炸开。 此时禁军在主屋大抵二十步外停止推进,但阵列依旧在锋矢阵和方形阵间攻防转换,永远是动态叠加,一次次汇聚力量轰入主屋。 那屋子顷刻间便墙壁皲裂,破败不堪。 禁军一共往前推进了十余步,一个三进的大院落,就像是遭到了风暴洗礼,变得破败不堪,方圆四五十丈距离,几乎被夷为平地。 幸亏姜堰提前祭出的阴阳图收敛了这里的波动和动静,不然半壁长安都要闻声而惊。 此时禁军力量相合,攀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院落内已经掀起风暴般鼓荡的气劲。 墙头处,秦青玉也开始催发体内力量,随时准备出手。 “往昔还以为战场杀敌,能以一当百者即可称良将,今日方知兵家手段,战阵变化之妙!” 姜堰在一侧的墙头上指点江山。 秦青玉亦对跟身畔的刘清说:“之前倒是为师浅薄了,六十人兵锋能有如此之盛,当真叫人意外。” 她的神色有些振奋,霍去病找来这些帮手不仅强绝一时。 他带来的六十禁军,更是让人惊艳,竟能充当进攻主力,远出秦青玉事先所料。 “据为师所知,兵家进入天人境,第一层为兵符,意思是真正掌兵,号令千军万马。第二层为兵魂,能养阴身,蕴育兵意,战场无敌。 第三境才可催动阵图变化,将战场统兵能力发挥到极致。 霍侯为何初境就能娴熟催动阵图,变化如此之精妙。” 刘清抿嘴笑道:“我之前看他作战行军,也问过类似的话,皇兄说有些人看兵家阵图,一辈子也研究不明白其中的变化。 霍侯却是小时候就能看懂,当时陛下问他如何能看懂阵图里的变化,他说那图上画的清楚明白,看了自然就懂了。 陛下就是那时候发现了他的兵家天赋。” 秦青玉恍然道:“原来如此,不学而知。” 就在此时,霍去病传下了第二道命令:“破敌!” 六十禁军立即做出变化,将手中大戟猝然前刺,锋芒激增:“破!” 一声暴叱,六十禁军,却形成了千军万马般的威势! 战阵气机攀升到达顶点,之前的兵锋如浪涛,此刻却像是海啸。 有几柄大戟的虚影,被兵锋浇筑,凭空浮现,轰然戳向那个主屋。 主屋砰然炸裂,屋内的人再难凭个人力量,支持房间不倒,维持其藏身屋内,情况不明的稍许优势。 同一刻,霍去病动了。 他一步跨出,倏忽间出现在主屋的房顶。 用兵的精妙在于围三留一。 房间四面皆有禁军,唯独房顶是出口。 霍去病料定对方必从房顶破围,寻求出路。 他踏上房顶的同时,那房顶无声破开,一个脑袋从中钻出,催发气劲护住顶门,想从房内冲出。 这人速度之快,如一缕电芒从屋内窜上来,被霍去病堵个正着,一拳从上往下轰出。 这一拳仿佛加持六十禁军之力于一身,经拳头爆发。 拳头就像一柄扎枪,刺向冲上来的那个脑袋,锋芒灼目。 对方反应迅快,电光石火间脑袋回缩,变成一只上冲的拳头,和霍去病硬碰硬,毫无转圜的对攻在一起。 霍去病对战机把握之准,打出去的拳力之强,让旁观的董仲舒眼窝又是一跳。 张汤冰冷的脸上,明显动容。 刘清红唇微张。 咚! 半个长安像是被一面重鼓锤击,轰然巨响! 一侧墙上的秦青玉手中,忽然多出一缕亮芒,开天辟地般划过长空,斩向主屋! Ps:晚上还有,但估计得零点以后了,明早可看。 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兵阵,生擒【求票】 那残破不堪的主屋,在两者交锋的冲击力下,连断壁都彻底崩塌,烟尘四起。 这一击的同时,从房内窜出来的身形骤然下沉,又被打了回去。 但其修行确是惊人,在霍去病融合兵势的情况下,仍能正面抗衡。 霍去病双足一顿,借双方碰撞的冲击力,身形上翻,在半空划过一道蕴含天地至理的弧线,而后急速下坠。 屋内的人从空中跌落,双足刚落地,霍去病已从侧翼再次杀来,探足挑向对方下颚。 足端气机缭绕,宛如枪锋般凌厉,於方寸间展现出精妙变化。 此时方能看清,对方是个常人身形,穿黄褐色汉服的中年人,脸型消瘦,眉目透着一股阴沉。 须臾间,双方已有数下迅如激雷的交手! 那人稍得喘息,倏地抽身后退,快如鬼魅的冲出主屋范围,点足踏虚,凌空而行。 他想寻找出路脱身,快速冲往一个方向。 霍去病紧随其后,喝道:“变阵,囚敌!” 六十禁军,阵列顺势回收,呈一字阵,固守。 大戟下压,居然插在了地面上,抱戟而立。 霍去病之前送出融入地下的阵图,隐然浮现,流转出对应军阵的纹理,通过入地的大戟,将禁军之力浑融如一。 兵阵,兵书的成理对应着易理,两者是互补关系。 这兵家阵图一出,和禁军相合,地发杀机,压力如山。 禁军环绕的区域内,连虚空都仿佛隐藏着刀兵,寒意刺骨! 六十禁军齐齐将手臂上配备的臂盾横在身前。整个破败的院落,四面八方,被封禁的严严实实。 那人凌空蓄力,逼近了一队禁军列阵的位置,一脚踢出。 砰地一声,禁军和阵图相合,仿佛与地脉相融,重如山川。 这是战阵抵御对方兵马冲击的阵列,何等坚凝! 对方这一脚踢出,地面都出现震动。 那禁军身形微晃,却是半寸也不往后退。 实际上其受到的冲击力,得阵图缓冲,被其他禁军一起分担,故而守势如山。 另一侧,秦青玉的剑芒,已斩入那屋内的烟尘中。 一声剑鸣,四起的烟尘就像是被剑气碾压成了一个整体,而后被剑芒劈开,一分为二。 而那破开的烟尘中,探出一只修长的手,匪夷所思的屈指弹在剑脊上。 锵! 指锋弹中剑脊的清鸣,像是让整个空间都有了一瞬的停滞。 “那屋里还有一个人。” 霍去病刚才追近屋里,就感觉到屋里还有人,但当时正和眼前的对手交锋,转眼就打了出来。 屋里那人给他的感觉非常诡异,了无生气,像一个幽灵。 此时,烟尘里的另一人,和秦青玉展开迅快无比的交锋。 与霍去病接战的对手,身形变化,想尝试从其他方向脱身。 却见虚空中窜出一条黑锁,倏然缠绕在其凌空的脚踝处。 这是之前散入院落,几个密侦的能人异士中的一个,抓住时机出手助攻。 近乎不分先后,霍去病从后方逼近,一拳缓缓打出! 他这一拳力量高度集中,凝聚的拳力,在拳锋处竟然化出一道柱形的锋芒,将周边虚空尽数覆盖。 对方脸露狞厉之色,出手直击霍去病胸口,目的是以伤换伤。 只要霍去病稍有畏惧,抽身变招,他就能获得一线机会,尝试挣开脚上的锁链,设法脱身。 “在我布设的战阵范围内,想和我以伤换伤。” 霍去病念头闪烁,胸前被一层甲胄般的兵锋覆盖,对方击中他的胸口,悉数被衍生的甲胄承受。 而霍去病的拳柱,却是轰在对手咽喉往下稍许。 其胸膛如被锤击,一片血晕散开,霎时塌陷。 这一击换成普通人,立即就得毙命。 那人仰天栽倒,口中鲜血狂涌,眼神绝望。 墙头上,刘清刚祭出剑锋,兴匆匆的破空杀过来,想参一手,就见对方被霍去病一拳差点打死,已经让两个禁军控制住。 刘清愣了下。 真正的生死交锋,这么激烈迅快的吗? 她扭头去看另一边。 “公主不要过去。”霍去病道。 “为什么?” “你没参加过实战,这次的战局不适合你。” 刘清没好气道:“你自己倒是打痛快了。” 她看了眼跟过来的几个密侦人员,个个神色惊慌,似乎她去参战,对这几个人就是刀斧悬颈,命悬一线。 刘清抿了下嘴,不想让这些密侦的人为难,于是站在那没动。 霍去病亦在一旁观战。 其身边的虚空忽然探出一颗猫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也跟着看热闹。 霍去病的神通口袋,大猫成了首个被‘藏兵’其中的活物。 此时战局愈发激烈,瞬息百变。 董仲舒,张汤,姜堰已先后出手。 董仲舒以儒家之气灌注口舌: “君子曰: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然其反而有礼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 即为禽兽,当戮之!” 意思是有人粗暴无礼,我会先自省,是我不厚道吗? 但我反省后发现自己没毛病,那人心中有恶,不是善类,君子出手,当杀之! 这非常符合儒家做派,打架的同时,把道理都占了,全是伱的错,打死你活该。 这位夫子骂人的本事一流,力量也确实强横。 其话落,凭空涌现出一股气机,和秦青玉交手的身影,顿时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停顿。 高手对弈,这刹那的停滞,几乎致命。 儒家正面硬刚不行,却是神助攻! 秦青玉一剑下来,剑痕闪烁。 两人交锋处的空间,就像是被剑芒破开,一道道剑痕,许久都无法恢复。 这位道尊的剑气之凌厉,几乎到了斩开虚空的程度……霍去病心忖。 被董仲舒逼停的身影,千钧一发之际,手中多出一枚竹简。 这竹简隔空一划,竟拨开了秦青玉险些裂开虚空的剑。 又一划,另一侧张汤动用法家之力,如无形的枷锁般限制削弱他的力量,同样被那竹简斩断。 阴阳家姜堰也出手了一次,亦被那身影用简片一划所破。 张汤,姜堰,董仲舒的攻势,竟先后被一枚竹简所破。 霍去病暗忖那竹简怕就是道祖手卷上的某枚简片,承载着老子遗留的力量,否则绝无可能先后抗衡董仲舒,秦青玉,张汤和姜堰! 咔嚓! 那人一身黑衣,不露头面,挥动竹简横切,秦青玉再次斩过来的剑锋,所有变化都被阻断! 对方飘身而退,鬼魅般出现在一名禁军面前。 禁军挡在身前的精铁盾上祭刻的秘纹,被竹简一划,无声断裂。 虚空中激荡的兵锋,兵阵之力,也因此出现了削弱。 道祖简卷,果然是至宝,力量强的可怕。 一个阴鸷低沉的声音响起:“一时疏忽,险些被你们坏了事!” 其身形陡然拔高,准备脱身离去。 秦青玉手里剑芒如匹练。 这一次她手上的剑,催发出一股道韵,眉心亦浮现出一缕清光,和对方手里的竹简分庭抗礼。 那人刚要离开,即再次被秦青玉逼近,战端复起。 另一侧的董夫子,张汤,姜堰三人亦是重新动手。 霍去病沉声道:“进逼,固守!” 兵甲铿锵,禁军列阵在前。 地面上的兵家阵图浮现,愈发清晰,对应易理,像是和大地相连,空间中的压力亦随之递增。 这一瞬间的变化,悸动人心。 如此多强者联手,那人终于被压制,速度稍慢,被秦青玉一剑斩中肩胛。 同一刻,霍去病从一旁劈手接过一名禁军手里的大戟,凌空投射出去。 那大戟如一条青龙,横向抽在对方身上。 其连遭重创,终于踉跄坐倒。 最后关头,其忽然将手里的竹简扔了出去,简片中蕴含的道韵自行破开阻碍,横穿百丈,落向远处! 秦青玉腾身便追向道祖简片! 霍去病却是来到身形萎靡,瘫坐在地的蒙面人面前。 “就说今晚的事,不会那么简单……” Ps:还有精彩部分,明天再来,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收获,发现【求票】 月光皎洁。 院里尘埃落定。 “彻查院落,同时对附近区域的宅邸,进行排查。” 宋然等人之前一直在禁军后边,这种场合没他们展现的机会。 当下领了命令,带密侦的人散开行事。 “去病,我师尊去追道祖简,会不会有问题?”刘清看向秦青玉的方向,跃跃欲试想跟上去。 她对霍去病的称呼,很自然的完成了转换。 霍去病在想事情,随口道:“暗中留了人做接应,已经跟上去了,又是在长安,不会有事。” “嗯?” 刘清没太懂暗中留了人的意思。 “因为来之前不清楚是不是对方刻意泄露道祖简气息,万一这里是对方故意设计,所以你看见的这些人并不是我们的全部人手,暗中还安排了伏兵,用来应对意料外的变化,现在已经跟上去了。 任何一个将领,都不可能将所有布置摆在明面上,要是被对手都看的清清楚楚,还打什么仗?” 刘清哦了一声,原来暗中另有安排,她居然都没发现,好厉害。 这时霍去病探手把地上的人脸上的黑巾扯下来,掌心兵力流转,拂面而过,确定对方是真面目,不是伪装。 当然,修行高的人,不会用脸上易容这么粗陋的手段,以内息改变骨相,要高明的多。 董仲舒,张汤,姜堰也靠了过来。 他们刚才出手,并未动压箱底的全力。但这人能在他们几个联手冲击下抵挡这么久,当真了得。 几人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身份。 黑色罩面巾下,是一张五十岁左右的脸,瘦长,肤色蜡黄。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其鼻梁极高,骨感明显,眼窝深陷,面容起落间仿佛蕴含着山川之险,这是心机深沉的面相。 另一个人也被抬过来,胸口一直在呛血,要是再不救治,就要完了。 霍去病亲自出手,在两人身上搜了搜。 东西不多,一个腰囊,还有一卷简书,但不是道祖简。 也就是说,这人只有一片道祖的简片,远不是全部。 “我问你们答,说实话可以活命。” 霍去病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包括意识里的腾蛇亦是睁开双目,在精神层面牢牢锁定两人的心神,关注他们的任何细微变化。 霍去病发现面容阴鸷,身手更高这个听到能活命,毫不动容。 另一个被自己重创的却是眼神微动,稍有波澜。 年老者靠刑讯手段,问不出东西,被我重创这个倒是有希望……霍去病心忖。 “几位有没有手段审出东西?” 董仲舒摇头:“到了这一等级,神魂凝练,若不想说,不可能问出任何线索。” 姜堰时刻注重自己的仪态,单手背负,从容道:“霍侯可以找陛下拿天问简试试,据说能获知别人脑袋里的想法。 只有这种上古传下来的异宝,或许对这一级数的人有作用。 天问简在我大汉国库,陛下应允便可取出。” “说得对。”张汤惜字如金,全程木雕脸,一点情绪变化都看不出。 要是他们几人也都没办法问出东西,霍去病本打算出手将这两人直接打死,用元神腾蛇看能不能找到东西。 但对付这一级数的人,腾蛇目前的凝练程度,估计也不会有多大收获。 既然有天问简这种器物,那就最好。 “给此人治伤,让他先活着。”霍去病说。 立即有密侦麾下的专业医者上前。 这就是国家力量的好处,打仗还带随军医师,这后勤保障,就问你怕不怕。 “此人究竟是不是霍侯要抓的人?”董仲舒问。 “夫子还关心这个?” 董仲舒轻哂:“我不关心伱能不能抓到人,但我想回去休息,你看看什么时辰了。” “来都来了,睡什么觉,不如一起锄奸。这几天怕是会有些动荡,我暂时接管卫军,正好缺个人坐镇,你老来帮忙吧。”霍去病道。 你听听,此子嚣狂到了什么程度,不仅把我拉过来,还想拿我当随员使唤……董仲舒眼神微眯,下巴的胡须轻颤。 “吾不去。” 斩钉截铁董夫子,让他去给兵家坐镇,绝不可能。 “夫子来长安,不是想推动兵府简的事情吗。你帮我出几天力,也是帮陛下做事,事后我帮夫子共同推动兵府简之事,如何?”霍去病道。 你要这么说……董仲舒略一沉吟,矜持的点点头:“吾想想。” 霍去病暗笑:这老夫子好像没被人骗过。 这时宋然等人陆续回来汇报:“周边几处宅邸依次探查过,由东往西,第三户空荡无人,我密侦的好手进去摸查,却是有了个意外的发现。” “郎中令石建的父亲石勇被人藏在那,我们发现时,人刚死,被人扭断了脖颈。” 宋然暗地里有些钦佩,因为之前霍去病说过,石建若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挟持其父,来威胁他。 这是石建最容易被人盯上的地方。 看情况,果然如此。 石建估计并未屈服,且那边宅院的人,很可能发现了这里的变故,立即出手扭断石建父亲的脖颈,而后撤离。 包括刚才被扔出去的道祖简,也是往那个方向投掷…… 霍去病念头交错,对方还有同伙,且被生擒前仍想将道祖简扔出去,这么说被擒获之人的身份……就不太可能是暗中人,而像是个干活的属从。 “这处宅院的来历,背后相关,都要查清楚。” 肖应和宋然齐声答应。 此时,秦青玉追出去的方向,她驾驭一道剑气正在返回。 这位道尊手里紧抓着那枚道祖简,落下了身形。 与此同时,霍去病侧耳倾听,另一道声音暗中对他汇报情况,也就是他安排的伏兵,密侦的人。 密侦自茹泊虎以下,有两位掌令史,四位副史,六位密侦军尉,都是高层范畴。 跟在暗处的人,是两位掌令史之一。 还有一位掌令史,估计这会正被茹泊虎吊打。因为密侦彻查内部问题,目前已怀疑到另一位掌令史这一级别的人身上。 “被扔出去的道祖简,有人等在那边接取。 幸亏霍侯另有安排,出手阻拦,不然想拿回这枚道祖简怕是还要费些周折。”秦青玉说。 “对方人呢?” “一个被我斩杀,另一个逃走时被霍侯安排的人抓了!两人身手远不如我们刚才伏击的这两人。” “道尊看看,他们有没有哪个是执笔者?”霍去病指了下旁边的两个俘虏。 秦青玉目光流转,落在两人身上:“和我交手这个修行很高,但是不是暗中人,我不确定。” 霍去病示意先回未央宫指挥营,但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那个面容阴鸷的老者,脸庞扭曲,眉心蓦地燃起一簇幽绿色的元神火焰。 “尔等必命不久矣……” 声音阴沉,老者的身体像是在枯萎,快速变得干瘪,眉心更是被绿焰灼穿。 转眼,他体内所有生机都被抽离,衰弱致死。 霍去病反应极快,上前一步,一拳锤死了另一人,伸手强行点在其眉心处,送出意识腾蛇。 本来想带回宫里去,用天问简试试。 其中一个既然发生诡变,霍去病怕另一个也出现这种变化,立即打杀,趁其念头里还有意识没散,用腾蛇看看能不能找出些收获。 片刻后,霍去病收回手,脸色平静,看不出有没有收获。 而那个死去的老者,身体干瘪的就像是在干燥的环境里,风干了几十年,诡异邪戾。 这个变化太突兀了,那火焰似是从其体内诱发。 要知道密侦的人皆是老手,在两人被俘后,已防备其自缢。不仅对他们全身都有搜查,连体内力量也有相关手段禁锢,想不到这老者仍然死了! 他是觉得活命无望,自行了断还是被人灭口? 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面面相视。 回长安卫军指挥营的路上,车架里,坐着若有所思的霍去病。 车上还有秦青玉和刘清。 本是她们两个乘车,秦青玉邀霍去病上来的:“霍侯觉得刚才死那个是暗中人吗?” “不是。” 霍去病反问道:“道祖简卷,一共有多少枚简片组成?” 秦青玉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共五十枚,这是其中之一。 我没想到他会将道祖简拆开,且有能力做到。 你的意思是我找回来这只是一枚简片,还有四十九枚仍在暗中人手里。” 秦青玉续道:“我亦觉得今晚被俘者虽然身手很好,但还达不到那个暗中人的程度。 如此,我们今晚的遭遇,有没有可能是对方设局引我们过来?” 霍去病:“不像,对方的反应,院内的布置,都不像是故意设局。 调开我们另有目的,也不太像。” 刚才这次伏击,更像是对方的疏漏和意外。 霍去病判断,对方应该不知道秦青玉在长安,不小心泄露了道祖简气息,更不会想到立即就被人找上门来。 那么这两人被杀,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变化? 后续还会不会有其他动静? 凭被抓这两人的身手,必然不是小人物,身份可能很重要。 且霍去病在另一人的意识里,已搜到了一些线索。 包括从他们身上找到的竹简用法,能用来联系同伙,书写就能将消息传出去…… Ps:今天应该还是有加更,不过可能二合一。如果是大章就直接放凌晨了,要是傍晚更,则还是两章分开 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道祖卷【求票】 长街上马蹄清脆,月夜寂寥。 霍去病和秦青玉短暂交谈:“道尊会在长安待多久?” “短时间内不会走,看看有没有机会找齐所有道祖简。” 秦青玉手里的简片有两指宽,近尺长,因为有道韵加持,呈玄黄色。 她将简片递给霍去病:“霍侯可要看看?” 道祖李耳,也就是老子的手卷,五千年历史上真正封神的人物。 霍去病也不能免俗,接过来打量。 车厢里静悄悄的,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香味道,像栀子花和兰花相合,淡而不媚,很好闻。 刘清在车内并腿侧坐,掀开车帘,让如银的月光洒进来,精致的脸庞闪烁着白玉似的光泽。 那简片被道韵加持,已经改变了质地,如同一块玄黄古玉,触感温润。 握在手里非常舒服,还有种安定心神的作用。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 用兵有言: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这是简片上记录的一小段道德经内容,字为春秋古篆,写的洒脱自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意蕴。 《道德经》讲的是修身、治国、用兵、养生之道。 用之修行,亦可从中观法,体会道祖心态,理念,认知,对百家都有助力。 其中有几句谈及兵事,霍去病视线落在其上,恍惚间竟能听到一个古老中正的声音在意识里作响,诵读道卷内容,如洪钟大吕,震耳发聩。 那简片微微闪烁,字体流转移动,竟呈现出排兵布阵般的奇异变化。 “有什么修行,就能在这道卷上看见对应的内容……确是神异之物。” 霍去病揣摩片刻,便将简片递给秦青玉,没半点贪恋不舍。 秦青玉神色愈发温和,笑道:“霍侯若想观悟此简,可拿去看上一段时间无妨。” “不了,锐意求一物,已然不易。 兵事登顶,未必没有比肩道祖的机会。” 霍去病说的平淡,却是暗藏雄志,意气激荡。 在旁人听来难免觉得狂妄。 秦青玉和刘清却生出截然不同的感受,尤其是不久前刚见到他催动六十禁军展现的兵锋之盛。 此刻再听他说出期望能在兵事上走的更远,反而有种顺理成章,否则就是在浪费天赋的感觉。 秦青玉复又取出上次递给霍去病,那个古有神龟从东海而来,听道祖传法所留灵珠祭炼成药的丹瓶。 这次霍去病没拒绝,坦然接过。 秦青玉能拿回一枚道祖简,得他助力不小,始终不收人家的回礼,就是让人欠你人情,更不好。 霍去病收下丹瓶,遂从车内离开,从容登上跟在车架旁的今安马背。 车厢里,刘清掀开车帘看去,恰能看见他骑在马上的背影。 银盔烈马,背脊笔挺如一柄战枪。 车内,秦青玉笑了笑,拿出一块古玉道: “青阳师弟,山门留下的五军阵阵图,我或许找到能修补其威能的人选了。” 青阳就是当代道尊的道号。 “师姐在长安?是谁?”古玉微微发光,传出一个清冷平和的声音。 …… 长安卫军指挥营,众人回来后散开各行其事。 汉时的建筑,面积恢弘,以巨木为梁柱,造型方正,粉以彩色图案符号,瑰丽如仙宫一般。 霍去病来到横纵过十丈之巨的正殿,在中央主位落座。梁上悬挂的灯盏之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显得分外冷峻。 他坐下后思忖了一会,取出从两个俘虏身上搜来的简卷和腰囊。 腰囊内有一个圆形玉板。 霍去病心忖这玉板,之前剿灭纵横道时也在纵横道主身上搜出来一片,一直不知功用。 眼下又在那个被绿焰烧死的老者身上,发现第二片。 霍去病仔细对比两枚玉板,发现形质几乎一样,但中间的纹理不同。 这是某种身份象征类的东西? 霍去病看了片刻,将玉板又收起来。 殿外,宋然和肖应一左一右走进来。 “东西拿到没有?” “这是霍侯要的近半年出入宫廷,或回乡省亲过的妃嫔名单。” 宋然将一个简卷递给霍去病。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记起去密侦院拿这些记录时,顺便跟茹泊虎汇报今晚行程的情景。 一刻钟前,她在密侦内院的塔楼里见到茹泊虎,说了霍去病要查内宫嫔妃们出入宫廷或省亲的记录,茹泊虎居然抬手,把他自己正在看的竹简递过来。 “冠军侯也想到要查看此物?”茹泊虎笑吟吟的问。 宋然茫然接在手里,深深的感觉到了那种智力被碾压的痛苦。 因为她想不明白这两人同时都在查阅嫔妃出入宫廷的记录,和眼下的形势有什么关系? 看这个有什么用? 当今的汉帝刘彻,宫内嫔妃分十余个等级,全部算上,有数百人之多。 武帝的精力之旺盛,连后世的史书上都有过记载。 但真正被他宠幸过的妃嫔,只有数十人。 这些妃嫔出入宫廷,省亲归家等等事情,都有详细记录。 霍去病接过来,垂首翻阅,看得很仔细。 宋然就在他斜后方,见霍去病一边看,一边执笔把一些讯息记录下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霍去病对身后的肖应和宋然道:“你们也都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要做,至少五六天内,不会清闲。” 两人答应一声,双双退下。 出了门,宋然小声问: “肖应,霍侯要妃嫔们的记录,目的是什么,你懂了没有?” 肖应马上反问:“伱懂吗?” 俩人同时醒悟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不明白。 宋然暗暗松了口气,肖应也暗暗吁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个同伴……挺好。 我应该不是垫底那个……俩人想法相同,高兴之余又带着点悲伤。 他们走后的卫军正殿,彻底安静下来,除了门口值守的兵卫,只有灯盏上的火苗摇曳。 霍去病就在殿内双目轻阖,保持金刚坐的姿势,进入修行温养体内气机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董仲舒已同意在长安卫军指挥所待上几日,也在后殿寻了间静室休息。 当霍去病闭上眼睛,将念头沉入识海。 他识海里的玄武,自从那次游曳进入井口,便像是打开了新的修行大门,眼下已可以自由出入井口,吞吐井内散逸的灵韵,也就是那片气象恢弘的雾海,气机增长的飞快。 霍去病体内修行所得兵气,奔腾如浩海。 兵家天人境以后,每个大境界中,亦有小境界存在。 比如兵符为大境界,又细分成三个小层次,对应着兵符的不同使用阶段。 霍去病虽然跨越兵符境不久,但腾蛇、灵龟相合形成玄武,一路突飞猛进。 他破境不过旬月而已,却跨越了初入兵符的层次,已达到兵符内部境界的第二阶段。 当然,他的天赋加上识海外挂,自身实力其实并不完全受境界束缚。 此刻他再次修行,便发现识海里,玄武从井里吞吐灵韵,眉心形成的丹气,熠熠生辉。 霍去病推动体内力量循环数周,遂将秦青玉给的丹瓶取出。 瓶中有潮汐声起落,像是有一座海洋在瓶内封存。 一只驮伏着巨山般的神龟虚像,在瓶口打开后,从瓶内游曳而出,在霍去病眼前的虚空中显现。 这丹药已形成了丹相,才能有此奇观。 这是达到灵丹顶峰的丹药才有的气象,甫一出现,殿内不仅变得亮若白昼,且有一股异香弥漫。 所谓灵丹,就是超越凡俗的丹药。 世俗能接触到的材料,根本炼不出这一层次的丹药,才能誉为灵丹,具有自己的灵性。 灵丹之上据说还有金丹,乃至仙丹,更是举世罕见。 霍去病心忖要是识海井口内的灵韵能拿出来炼药,估计效果会很好。 他伸手一引,识海里的玄武仰颈。 下一刻,那灵丹化做一缕微光,像一轮小太阳般烙印在他的眉心,闪烁数次后涌入他的识海消失。 轰隆隆! 潮汐声波,大殿里涌起了潮涨潮落的声音。 霍去病体内兵气外放,雄浑至极。 识海里,玄武吞丹,两者的属性果然非常契合,效果之好,令人意外。 与此同时,他的神通口袋内,那柄新得不久的霸王戟气机交感,自行破空而出,嗡震闪烁,清辉明灭。 Ps:求个票~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运筹,烽火【求票】 对一名兵家来说,想更快成长,需要四个基本条件。 天赋,食饵,操训,战斗! 天赋对霍去病来说,就没必要说了。 食饵,各家派流皆有这一项,来辅助修行。 艰苦的操训,则能让人对兵事的认知,感受,转化成力量,推动自己更快速的突破成长。 所以霍去病经常带兵奔袭外出,就是为了训练军伍。 最后是实战,尤其大型的生死战,对兵事的理解、应用,尤为重要。 四样缺一不可。 但最重要的显然是天赋,否则再努力训练,食饵不断,先天不足,终究走不远。 秦青玉所赠灵丹,品级非常高,若放在外界,足以引起无数人争抢。 当药力化开,四肢百脉都有力量攀升。 霍去病意识里的古井也随之有气韵升腾。 那玄武开口,吐纳着井中灵韵。 从境界上来说,霍去病在兵家上的认知,理解,早达到能和许多传世名将比肩的高度,理论层面要远远超过现阶段身体掌握的力量。 所以他的修行,能不受当前境界阻挡,近乎没有桎梏。 当他服丹以后,体内力量不断增长。 那杆霸王戟,在他面前自行悬空,口鼻间吐纳的气息溢出,仿佛被大戟所吸收。 随着时间的延长,霸王戟变得焕然如新,光曦凛冽。 时间流逝。 到凌晨时分,霍去病身上的气机仿佛累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而后猝然拔高,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许久,气息才放缓了增长。 他缓缓收势,结束修行。 遂探手握戟,霎时间,冲霄的兵锋,让卫军正殿内像是有千百兵器在震鸣碰撞。 ———— 当霍去病的修行再次递增,未知的所在,有人又一次尝试书写他的名字。 啪! 笔锋刚落下,用来书写的竹简,手中的笔,同时崩裂,无法留存。 “距上次不过一月……又有提升!”书写者低语。 他似乎在用这种书写的方式,感知霍去病的力量深浅。 书写者遂取出另一本简书,其上写着十二个名字,有三个排在最上方。 第二排有四个,第三排五个。 眼下最上面一排和第二排,各有一处位置出现了裂痕,名字也随之裂开。 “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最重要的三人之一……唯一的好处是空出两个新位置……” 他影响控制的两个人死亡,等于失去了两个重要棋子。 原计划里,他下一个想影响的人是郎中令石建,虽然还没成功,但他已经做好了安排,有把握最终能让石建也成为他的棋子。 但此刻这些安排都被破坏了。 汉匈交战是他第一次在秘密筹划多年后的爆发,虽然不算顺利,好在也没什么损失。 战后他在暗中开始推动第二次计划,但现在看,依然不顺利。 且出现了很大的损失,有重要棋子身死。 接下来是不管成败,继续推动长安的计划,还是暂时停下来,保住长安的其他棋子,徐图以后? 书写者默默权衡:那枚道简不该带入长安……但不入长安,就斩不断那缕气机…… 他很快决定暂时停下长安的谋划,保存实力,因为道简已失,继续推动失去了根本意义。 先看看北关的进展再说。 暗中人再次执笔,在竹简上写出了新的内容。 ———— 远在匈奴,伊稚斜眯眼看向疆域图上,扭曲浮现的字迹: “大单于,你应尽快召回大将苣都,若能在战场上正面战胜汉军,压制汉人兵锋,匈奴的国运会攀升到最鼎盛的阶段。 否则只需数年,匈奴国运会被汉将所斩断,国势衰退。” 伊稚斜哑然失笑:“我匈奴有千军万马,纵横草原,岂是一人一将能撼动? 想影响我匈奴,汉还不够资格。” 伊稚斜亲自写道:“你说三日内北关举火,让我留下的队伍配合,如今三日之期可快到了。 你若毫无作为,我会重新考虑和伱的结盟关系。” 疆域图上字迹变化:“淮南已同意进行安排。 但我有一个坏消息,长安可能已经感觉到了某些事,北关的变故,他们说不定也会想到,让你的人小心。” 伊稚斜蹙了蹙眉,起身去找大萨满恩敕。 天色蒙蒙亮。 霍去病一晚没睡,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 昨晚的修行,突破了当前的小境界,让他逼近了兵符境的顶峰。 怪不得那么多派流,都要用食饵来辅助,汇集天材地宝炼制的丹药,确是能很好的推动修行,节省时间。 这时内侍之首董旭亲自来寻,刘彻召见,霍去病遂去往未央宫。 两天一晃而过。 七月的下午,张次公先后用三天时间,沿途换马,每天疾驰八百里,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北关。 他这时正站在一处城池上,往北方的草原看去。 三天疾驰,让他双目猩红,嘴唇干裂。 体内力量全力运转,才保持了不眠不休。 他拿出离开长安前,霍去病给他画的战略推演图,仔细打量后,忽然对身边的一个禁军校尉道:“去病画在这图上的布置,像有些女人一样,带股骚|劲,你说能不能应验?” 那校尉神色凝重:“我们持军令,已接管了这里的军防,相关人等也都拘押起来,正在挨个审问。但到底会发生什么,吾实在难以确定?” 北关,夜色深暗。 大汉东北方向的上谷郡和渔阳郡,两郡交汇之地,继续往北,就是乌桓游牧部族统治的区域。 乌桓的前身,曾是纵横草原的东胡。 但如今已不复之前的鼎盛,日益衰落,且内部又分为不同的小部落,彼此征战,混乱不堪。 在乌桓和北关交接的区域,汉军斥候探查范围外,有一座山谷,地处山峦交错之中,颇为隐秘。 山谷内,藏着一支从汉匈上次交战时就分化出来,暗中蛰伏的匈奴部众。 他们在这里蛰伏了已有些时日,耐性渐失。 山谷内营帐连绵,一处大帐中,正隐隐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 还有噼啪像是在抽打般的动静。 却是有匈奴兵,在附近抓了几个到山里采野菜的乌桓女人,弄到大帐已有数日。 天色擦黑,一个匈奴千骑长走出来,提了提腰上的皮袍,一脸舒爽,来到营地中间的主帐: “焉耆当户,今日是约定的最后一天,若到明早再不举火,我们可就要回去了,白跑了一趟。” “你抓那几个乌桓女子,小心露了踪迹。” 帐内坐着一个体型矮小,但眼神极为凌厉的匈奴当户。 “知道了又能怎样,周边只有几个乌桓小部。那几个乌桓的女人脏的厉害,跟母狼似的,还是汉人女子好,像白羊。” 进来的千骑长呲牙笑了笑:“这次若真有人举火开关,放我们进入汉境,我来负责劫掠女子,你们抢夺财物,全力斩杀汉军。” 焉耆道:“让你办的正事做好没有?” “派人盯着呢,若有人举火,绝不会错过。”千骑长笑道。 他们说的举火,是汉时长城烽火传讯的一种方式。 举火一般是求救或示警,表示边关有敌袭。 有时举火传讯,需要对应的火号,例如用一个铁器为顶盖,压制火势,而后抬起,如此明灭之间的变化,就会形成固定的传讯方式。 伊稚斜给他们的命令是,到了某日,若北关有人用特定的方式举火传讯,则他们便可驰骋而去。 有人会放他们进入汉人关城内,大肆劫掠,纵火烧城,在汉境掀起一场动乱。 用烽火传讯的方法,在黑夜里能看出老远。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能让友军看见,证明他们已经传讯,城破后就可以减少内鬼的责任。 也就是已经传讯,但城池还是被破,是匈奴人兵锋太盛。事后可以减少责任,且能掩盖保护内鬼的身份。 两方约定,最后的时限就是今晚。 当天凌晨,果然有匈奴部众看见汉人的北关城池外,燃起了传讯之火。 夜里看来,烽火连天,壮观无比。 这支匈奴部众大喜,传讯方式和约定的一模一样。 一干人骑马从蛰伏出冲出,策骑逼近北关举火之处。 一段时间后,他们来到北关的一座坚城外。 夜色正浓,城外的吊桥并未放下,大门紧闭,且城内隐然有厮杀声传出。 “事情败露,汉人内乱,在城内打起来了?”焉耆当户闪过念头。 “城门未开,根本进不去,怎么办?”千骑长问。 焉耆当户道:“城内混乱,必有机可乘。此门不通,让各部绕城而行,看看周边有没有其他城门已开。 若没有,就近寻找别的城池,汉人内乱,良机难得。” 众将当即策骑狂奔,依令行事! Ps:这段挺好玩的……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决胜千里【求票】 长安卫军的大殿内,霍去病居主位而坐。 殿内灯火通明,矮席上还坐着不少人,都是卫军麾下部将。 董仲舒也在,白羽侧坐在其师身畔,连个独立的矮席也没混上。 肖应正在汇报这几日密侦的调查结果。 “查最近一段时间宗亲,官吏,包括商贾富户,各家有没有人口突然失踪,为何还没有消息?” 密侦的人这几日的主要目标,就是追溯那两个死去的俘虏身份。 那么高的身手,本该名扬天下,当时在场的却没有人见过,完全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这显然不合常理。 对方很可能变换过容貌。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一旦找出那两人的真实身份,事情可能会获得突破性的进展。 “目前还在查,范围颇大,所以要进行大量比对筛查。”肖应道。 “霍侯,北关新送来的消息,有人点起了烽火。” 这时,一身轻薄汉服的宋然,步履极快地走进来道。 密侦在汉境的重要关隘,都设有一套传讯体系,能最快速度收到讯息。 “具体在什么位置?”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处。” 也就是战国七雄中的原燕国境内,后世的京畿重地以北。在汉时,这两郡的位置特殊,有北关的重要关隘。 董仲舒听到是上谷郡和渔阳间遭袭,意识到事态严重,眼神轻眯,等着看霍去病如何处理。 不想霍去病只露出片刻的思索神色,就没动静了,继续查阅手上竹简。 董仲舒身后的白羽,想张口说话,但想起这几日跟着董仲舒待在卫军指挥所,经常被霍去病教做人,已经屡次吃过教训,又将话噎了回去。 北关。 匈奴万余骑兵呼啸驰骋,个个双目放光,脸上全是兴奋到了极点的神色。 每年南下劫掠,对他们就像过节一样。 抢夺财物,抢夺皮肤像羊柰子一样白的汉人女子,纵情杀戮汉人,获得功勋,这些都是最能刺激人心底欲望的事情。 加在一起,足以让匈奴人冒上任何风险而心甘情愿。 他们乐此不疲,每年南下劫掠,败了就回去组织力量,来年的来势会更凶猛,方式和狼群一样,聚散间成群结队,嗜血凶残。 “一会若是破了汉人城池,当户准许我们随意砍杀如何?” “这次不止是劫掠,大单于给我的命令是纵火烧城。 但不能在一地有长时间的停留,就像那支汉人队伍偷袭我匈奴大后方时一样,要凭马速,在汉人的地方不断深入。” 焉耆在疾驰中大叫:“我们不强攻城池增加消耗,但所过处,可以随意杀戮,以破坏为主,目的是让汉人境内大乱。” 此时他们绕城而行,能隐约看见城头有些位置,火光隐隐,喊杀声不断。 即便是城头上,偶尔也能看见拼杀的身影,城内的战况显然非常激烈。 可惜绕城后发现,这座边城的城门皆紧紧闭合,没有进去的机会。 看来城中分出胜负前,城门一时半会打不开。 众匈奴人心里跟猫抓了似的,想进去劫掠,杀戮。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城头再次有人传出烽火讯号。 “汉人又在传讯,这次和我们约定的讯号不同,显然是想求救找援兵!”千骑长仰头观望城头的火讯。 “周围只有这座边城最大。” 焉耆傲然道:“我出发时,大单于说,若能将这座城池烧掉,汉人绝难在短时间内重建,等于是在汉人的北关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我匈奴大军将从这里杀入汉境,到时看汉人如何抵御。” “我匈奴各部的勇士们,杀溃汉人的时候到了!” “哦呜!” 匈奴众兵将齐声发出狼叫般的动静,气势不断攀升,杀气腾腾。 “此城汉军眼下已无力外顾,可以先找其他城池。” 焉耆抽出马刀,高举指天:“若有城池被破,我允许你们随意劫掠,等此城汉人打完,城内的守军兵疲力尽时,我们再杀回来。” 一干匈奴部众轰然答应。 因为常年劫掠,北关内部的城池分布,匈奴人大抵都是知道的,遂直逼附近另一座规模小了许多的城池,以期能快速破城,在北关制造更大的混乱。 马蹄声惊碎了夜色。 半个时辰后,匈奴兵接近另一座城池。 在黑夜中,他们远远看见那城内隐然有灯火闪耀,但策骑靠近后,城内忽然灯火全息,变得一丝亮光都没有。 “汉人熄了灯火,难道以为我们会看不见他们不成?” 一干匈奴兵轰然笑道。 再往前逼近,方才看清,那城外其实有一队汉人守军,正快速往城内回撤。 城门上方的绞索上升,想关上吊桥,闭合城门。 这种情况,明显是这座小城的汉军,看见之前那座边关大城举火,想派兵驰援。想不到匈奴兵会越过大城,忽然来袭,仓皇下又准备撤回城内,依仗城池抵御他们的冲击。 焉耆狞笑道:“杀进城内,财物,女子,都在等着我们。” 这个口号,他们几乎每年南下都要喊上几次,说的娴熟至极。 此时他们距离城门将近两百丈。 那城内最后几个从城门仓皇撤回的守军,慌乱的模样愈发激起了匈奴兵凌弱的心态,凶威暴涨。 “这小城的人见到我们,怕是吓破了胆子。” 匈奴部众全力放开马速,想在绞索关闭前,冲进城内。 焉耆身为匈奴当户,更是武力惊人。 他在马背上的疾驰中,忽然取出长弓,弯弓搭箭。 嗖嗖嗖! 连射三箭。 那拉动城门的粗大绞索,居然被其三箭射在近乎同一处位置。 三箭又三箭! 粗壮浸泡过油脂,极具韧性,很难被箭矢射断的吊索上,也出现了一道豁口。 其他匈奴兵齐声呼喝助威。 焉耆彷如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里,眼神凶狠而专注,正要继续射箭,争取射断吊索,忽然看见刚才熄灭了灯火,一片黑暗的城池上方,亮起微弱的灯盏光晕。 灯迅是三长一短,正是他们和汉人内应约定今晚举火的讯号。 那吊桥旋即突然坠落,砸在地上,砰然巨响。 城头上方发生变故,吊索被人砍断了! 匈奴人大喜,这显是大单于和汉人合作的内应在北关多有布置,忽然出手砍断吊索,准备引他们入城。 有匈奴部众热血上涌,不待吊桥落稳,已策骑逼近,身下马匹纵跃,抢先登上吊桥,冲往城内。 焉耆嘴角的笑意扩散,对身边的千骑长道:“大单于日前给我传讯说,让我们谨慎些,但汉人这般愚蠢,战功就在眼前,难道能不要吗? 我们这一万余众,靠劫掠补给,以战养战,撕开汉人的北关防线,就是此次的目标。杀!” 杀!杀杀! 匈奴众部蜂拥往城内杀去。 这是他们展示勇武的时候,争先恐后,焉耆是殿后进入城内的。 他进来后,一干匈奴兵早在长街上散开,四处劫掠。 焉耆却发现有些不对。 城内为何如此安静。 先进来的兵马,已四处破门而入,却没有汉人慌乱不堪的求饶和美妙的惊叫声。 连破多座宅邸,有的宅邸内还找出了地窖,都没发现有人。 所有院落都像是空的,渺无人迹。 汉人百姓呢,白羊柰子一样的女人,财物呢? “这是个空城!” “快,先返回去,这里不对,出城!” 还出啥城啊,刚才冲的太猛了,根本没留余力,甚至都没人往身后看一眼。 在他们入城后不久,城门就重新吊起来。 那吊桥的绳索是阴阳索,一根表面上被砍断,另一根涂上墨汁,在晚上很难看清,偷偷放长,把吊桥放下。匈奴兵入城,再拉回去关闭城门,就把他们困在了城里。 过程中的动静,则都被匈奴人自己纵马入城的蹄声所掩盖。 忽然间,城内的围墙上,火把齐明,全是汉军。 汉军将城内百姓事先清空,因为时间紧张,所以只来得及清空一座小城。不然用刚才那座边关大城做局,都不用费这么多曲折,直接就能让匈奴人上当涌入。 城头上,张次公咧开干裂的嘴唇,猩红的眼睛,格外明亮。 身畔所有汉军,居高临下。 而这是一座小城,下方的匈奴部众,全在射程之内,被四周墙壁上的汉军,围了个严严实实,没有退路,没有躲避空间,如同自己闯入囚笼的困兽。 一群蠢疯了的匈奴蛮子……张次公仰天大笑。 所以他之前说霍去病的计策有一股子骚|劲,因为这是反向的空城计,让匈奴人自己闯进来寻死,是霍去病之前判断敌我形势,在给他在那张图上推演写好了的一种诱敌策略。 不是匈奴人蠢。 而是今晚的情况,北关的火讯,边关重城的内乱,所有讯息都对得上,一步步营造出时机难得的紧迫感,刺激了匈奴人急于劫掠的欲望,乃至他们对汉人守军的轻视。 因此才能引得匈奴人自投罗网。 冲入城内的一刻,这些杀戮成性的匈奴人只有急切,根本没考虑过汉人会利用北关举火设陷阱。 至于那火焰讯号为什么能对上,是因为张次公他们利用半日时间,宁杀错无放过,大肆审讯这里的人,有内应熬不住酷刑,自己交代出来的。 眼前的形势太完美了。 全歼这支匈奴骑兵,折损将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张次公心里的情绪之激荡,简直难以形容。 自己那个大侄子霍去病,好本事……哈哈哈。 “放箭,投石,干死这些匈奴蛮子,然后把蛮子的尸体,全都吊在北关城外,给匈奴人看!” “快,他妈的放箭!”张次公声嘶力竭。 下一刻,箭矢如雨! Ps:兄弟们,我现在是每天三更,上午一章三或四千字,下午和凌晨各一章,合共五千字以上,日更八九千,跟大家求个票哈,谢谢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战定边城【求票】 “这些汉人太奸诈了。” 确定闯进了死局,匈奴人慌乱下,也张弓回射,但都是大仰攻的视角,威力有限。 虽是一座小城,但位处边关,城墙也有过两丈的高度。 汉军提前堵死了登城路径,想上去拼命都难。 焉耆脸色惨白,再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和嗜血的疯狂。 身畔的千骑长,手臂哆嗦,眼神绝望。 他们不是单纯的害怕,更多的情绪是这么死太憋屈了。连一战的机会也没有,活活被坑死,或者说是自己蠢死的。 谁特么设的这种局,可缺了大德了。 “与汉人死战。” 焉耆大喝,仅有的士气绝不能垮:“我们杀到汉人境内,大单于岂会没有安排,各部勇士,我们还有杀出去的机会,随我冲。” 掉头就想去冲城门,那是唯一还可能逃出升天的希望! 然而劲急的箭矢射下来,匈奴兵已是人仰马翻。 边关城镇,是不容许城内建筑比城墙还高的,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四面八方的箭矢射下来,匈奴兵想找地方躲避都很困难。 城内全是弓弦嗡震的动静。 锋锐的声响,刺人耳鼓。 噗噗噗! 箭矢穿透匈奴人的身体,鲜血溅射。箭头和皮肉、骨骼摩擦形成的声音,马嘶声,匈奴兵的喝骂和惨叫,混乱不堪。 “各部……” 焉耆刚开口,身边一个亲兵便被乱箭射杀,血溅在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温热。 焉耆心里的愤怒和恐惧,几欲炸开。 眼前局面,连排兵布阵都做不到,匈奴兵马的战斗力完全发挥不出来。 几次呼吸间,被近距离的密集箭羽射死的就有近四分之一匈奴兵马。 剩下的就近找到建筑做掩体躲避,但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汉军已开始从墙头往下投石,有薄弱些的墙壁,屋顶,纷纷崩塌,摇摇欲坠。 “能不能放火引燃这座小城,把匈奴人全都活活烧死!” 城头处,张次公常年和匈奴人交锋,对其恨之入骨,杀心浓重。 “将军切勿放火烧城!匈奴兵已坠入我们的算计,再无破反机会,此时烧城作用不大。城池被投石压塌的部分修复不难,若烧了则整座城都完了,增加的是我们自己的损失。”旁边的禁军将领道。 张次公微微点头,摩拳擦掌,有跳下去参战的冲动。 几句话的功夫,下方城内已是处处血色,尸横就地。 匈奴当户焉耆,速度飞快的取出一个贴身放置的黑皮袋。 伊稚斜让他们这支队伍深入汉境,是想让他们对汉人还以颜色,也进行戳刺式的后防突袭。 为此,伊稚斜和恩敕做了不少针对性安排。 他们给了焉耆一件萨满之器,若遇困可以脱身,若遇强军则能破敌,以便于这支精锐能达成战略目标。 焉耆便是准备动用压箱底的手段,看看能不能率军破城而出。 …… 月凉如水。 城外,匈奴人被诱入城内,陷入死局,而城头上汉军林立,这些变化,都被小城侧翼数百丈外,一座小丘后躲藏的另一支队伍旁观所见。 这支队伍的首领,是淮南八公之一,田由。 淮南八公是淮南王麾下奇人异士,能文能武。 田由是其中之一。 他长得身形矮壮,络腮短髯,肤色偏黑。 淮南王和匈奴联合密谋,派人来北关行事。 知道匈奴人今晚会来,淮南那边自然也有对应安排,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分批次,陆陆续续渗透来到北关后聚在一起。 田由是首领。 匈奴人刚看见火讯过来时,田由等人也是一脸懵,和匈奴人一样,远远的听到边关大城内部喊杀声震耳,以为行事败露,城内起了动荡。 随后看见匈奴兵奔袭这座小城,田由等人远远尾随,直到匈奴人纵马入城,城门闭合。 田由等人也跟着反应过来,那是汉军的埋伏! “田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有下属问。 怎么办? 田由念头急转:“此乃小城,城矮门薄,我们不能任由汉军将这支匈奴人全部困死。” 此时城头汉军注意力都在城内,从田由等人的角度看,若掩杀上去,想要接近城门似乎不难。 “可君上让我们隐藏身份,冲出去岂不引人怀疑,且冲过去能有何用?” 身畔的副手是个消瘦的中年人,有些迟疑。 “眼下是救出这些匈奴兵,制造北关混乱重要,还是继续隐藏重要?等汉军清剿了匈奴兵,彻查北关之事,你觉得我们还能藏多久?” 田由将事情想的很清楚: “只需少数几人偷偷过去,摸到近处,我自有破门之法,不用与汉军接战交锋。 城内喊杀声如此之大,那些汉军未必能及时发现我们。”话罢便带着几名心腹,隐藏行迹,悄然摸了上去。 城内。 匈奴当户焉耆,已引动了手里的黑色皮袋。 萨满之物都需要血祭开启,而此时城内血色冲霄。 焉耆拾起一个被射杀的匈奴兵众尸体,靠近皮袋。 霎时,袋里便出现一股吸力,尸体身上的血气,尽数被卷入小小的口袋。 而后口袋鼓胀,一股黑气喷薄欲出。 这黑气只要出来,遮天蔽日,便可掩护匈奴兵重新聚集,且黑气的威力,应该可以破开城门。 焉耆正准备进一步催发皮袋,却不想心头生出警兆,一支利箭奇袭而至。 他纵步侧身,避开了箭矢。 城头上,张次公手握大弓,目光锐利如鹰,狠盯着那个匈奴当户! 对方取出黑皮袋,立即被他所发现。 当即狂喝一声,竟从墙头跳下,落在一栋城内的建筑顶端,急速奔跑,直线飙冲,杀向焉耆。 焉耆躲开箭矢,遂感觉到一股如同实质的杀气,往自己逼来。 扭头看时,就见到一个人影飞身而至。 张次公的悍勇,连卫青也多有赞誉,认为是不可多得的勇将。 历史上他因为和刘陵私通,被卷入淮南谋反案时,卫青怜其勇武,不怕牵累,亲自去找武帝求情,说他与匈奴交战多年,屡立功勋,想保他。 可惜没成功。 此时,张次公从天而降,从腰间抽出汉刀,凌空劈落。 一把雪亮的刀光破开了虚空,携千钧之力斩落。 焉耆来不及继续催动黑皮袋,抽刀格挡。 噹!噹噹! 刺耳的兵器碰撞声,传彻小城,甚至掩盖了喊杀的声音。 张次公聚集兵势,一股兵符的气机加持在刀上。 他的兵符是千钧符,加持后自身力大无穷,可敌千钧,正是猛将专属兵符。 张次公一击斩落,恍如晴空霹雳。 焉耆身上亦亮起血色的萨满祭文,手中弯刀无声无息,划过奇诡的弧线,和张次公惊人的声势正相反。 然而张次公在劈出一刀的同时,仍有余力,空闲的那只手从侧翼一拳轰在了他的刀柄上,精准洞察其刀势。 咔嚓! 刀锋落,焉耆的半边胳膊,连皮带肉被斩下来一大块。 出手见血。 战场交锋,往往数招间就分生死。 所有招数力求简洁,狠准快,撇开了一切繁琐变化。 两人的武力都不弱,差距在于汉军一方士气如虹,而匈奴人落入死局,气势早丧。将领能凝聚的兵势,形成的加持也就有了差距。 张次公刀势突转轻灵,横向抹出! 这一刀如天马行空,轨迹无痕,快到极处。 此刻不远处那名匈奴千骑长,亦抽刀杀过来助攻,横斩张次公。 攻势交错,雪亮的刀芒照亮了夜空。 焉耆胸腹被一刀划开! 张次公非常沉狠,那千骑长杀过来的一刀,他只避要害,任对手斩在自己肩胛处,也要趁势先劈死焉耆! 战场上仿佛安静了一瞬。 焉耆砰然倒地,手里的黑皮袋,也随之掉在地上。 张次公肩胛处裂开一道伤口,皮肉外翻。但其毫不在乎,又挥刀杀向不远处的千骑长。 身陷绝境,当户焉耆亦被斩杀当场,那千骑长的眼神彻底绝望。 其他匈奴兵同样如此,再没半点士气可言。 至此时,这支匈奴部众已然没有任何机会。 Ps:觉得这本书合胃口的,拜托大家给投张票,谢谢了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不胜不归朝【求票】 冷月清辉,斜挂梢头。 城外,田由带人潜行靠近城池。 城头的汉军正分成前后三列,此进彼退,仍在劲射下方的匈奴人。 忽然间,田由看见城头的大量汉军,停止射箭,队形变换,竟纷纷下了城头。 田由心里一沉,知道必是城内能射杀的匈奴兵,大多已被射死。 汉军跳下城头,是要开始近距离扫荡剩下的匈奴兵。 这说明战局已定,匈奴兵不太可能再反复。 “怎么会这么快?” 田由反而犹豫起来,若城内匈奴兵已所剩不多,还有没有冒险救他们出来的必要? 不过汉军跳下城头,他逼近城门却是变得相对容易。 田由念头一闪间还是决定破开城门,匈奴兵有多少逃出来,尽人事听天命。 田由的破城之法,是一部书写在竹简上的破兵卷,蕴含儒、道两家相合的手段。 这是淮南王刘安亲自撰写的竹简。 那破兵简只要贴放在门上,以法力催动,便可迸发出巨大威力。 田由动作迅快的取出竹简,正要祭出去,忽然听到后方响起疾如骤雨,响如雷震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出现的十分突兀,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听到蹄声,其似乎已经近在百丈外。 田由见多识广,立即辨识出这是一种奇妙的催兵破敌之术。蹄音出现前用行军之法遮掩,突然放出来,距离敌人已不远,可以寒敌之胆,且能为己方积蓄气势,占尽先机。 田由闻声就感觉不妙。 不论是哪支队伍如此厉害,单凭蹄声就能夺人心神,都不可能是淮南的人。 田由倏然转身看去,就见黑夜里有一支队伍斜刺里穿出来,冲向他统率的那支淮南部众藏身之处。 田由眼皮直跳。 那支队伍全员精甲,气势彪炳,只数次呼吸间,就将淮南的队伍冲的七零八落。 这倒不是田由麾下的队伍羸弱,不堪一击。 而是他们暗中来北关,赶路都小心翼翼,身上根本没有装备,而人家却是精兵良马,战枪在前。 他们潜踪蹑迹,身上无甲,手中无械。 只有部分人持佩剑跟那支精锐队伍交锋,照面就被干倒一大片,并不奇怪。 不过仍可看出那支突然杀出来的队伍之精锐,必是身经百战。 其整个队伍在疾驰中仍能保持队列,分毫不乱,马与马之间的身位就像是拿尺子量过。 这样一支队伍,可见其纪律严明,锋芒所向。 在大汉数十万雄兵当中,有几支能达到眼前这支队伍的程度?! 田由大骇,从哪出来这么一支汉军? 他此时已顾得上破门救匈奴人,那支队伍明显是冲他们来的,时机稍纵即逝。 “我们走。” 田由都没试图回去和自己那数百人汇合,因为远远的一观兵势,就知道自己那数百人绝难幸免,根本不可能和那支队伍匹敌。 田由带着跟随他一起来破城门的二十余个心腹,催动术法遮蔽气息,速度飞快想要脱身。 但就在移动撤离之时,田由忽然轻叱声中斜向跨步,一支投矛,无声无息的从其身畔破空而过。 他也是了得,如果换个人,怕是要被这一矛重创。 田由矮壮的身形动作起来,出人意料的迅捷。 百丈外的黑暗里,另外一支队伍像是从一层薄雾里化出来,为首一员将领,只有常人身形,披甲坐在纯黑色的战马上,给人坚凝冷漠的观感,正是霍去病麾下骁将赵破奴。 另一队正在冲杀其他淮南部众的队伍统领,显然就是姚招。 霍去病之前说过,除了派出张次公这一队,还派了两路人马往北关来。 这两支人马一支去了北关重镇朔方郡,剩下一支就是姚招和赵破奴统率,离开长安后就不见了踪迹,隐秘行军。 除了霍去病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想不到此时突然杀出来。 他们统领的人马合在一起尚且不足千人,却是随同霍去病驰骋匈奴大后方,连破敌营的那支悍卒。 这支队伍在跟随霍去病去过匈奴大后方以后,养出一种气质,战意睥睨,不胜不归朝的气质,凌厉无匹。 赵破奴沉声道:“尔等和匈奴暗通,诛九族的大罪,所作所为,令人不齿!” 意思是在骂这些人是畜生,汉人的耻辱,和外族勾连。 赵破奴被霍去病派去西域送俘,才回长安,又来北关奔袭,麾下雄兵皆百战,杀气正盛。 他话落见对面的人速度飞快的溃逃,根本没人回话,当即挥手,示意身后兵锋前压。 田由在前方催动术法,像是化入了黑夜之中,急速远去。 “散开走!”田由大喝。 这时候只有散开,让身后的队伍也分兵来追,才可能逃得一命。 当下,二十多人散开各奔东西,全都毫无保留,速度之快,生平从所未有。 赵破奴眉头大皱,我这还没报名号呢,就开始跑。 “追!” 铁骑雷奔,队伍自动分流,追向前方溃逃的二十余人。 赵破奴追逐前,回头看了眼姚招那边。 他们也将对手冲击的四处溃散,同样在追敌。 他又看向不远处的小城,城内喊杀声已渐渐弱了。 赵破奴久经战阵,侧耳倾听,通过喊杀声便能辨别敌我之势:“匈奴人要完了。” 此时他听到不远处有蹄声逼近,扭头就看见是姚招单手拖枪,正在赶过来。 自从奔袭匈奴的时候,看见霍去病拖枪策马,姚招现在只要握枪,枪锋必定往后斜指地面,拖枪而行。 赵破奴道:“你不去追敌,来我这做什么?” “也没几个人,他们去追足够了,我可是侯爷爱将,去追这几个穷寇,和部众争功?” 姚招拖着大枪过来,使了个赵破奴没看懂的眼色,遂低声道:“这波匈奴人蠢得可以,侯爷没来就把他们收拾了个干净。咱们用不了几日应该就可以回长安,到时我带你去找乐子。” 前边都是铺垫,最后这一句是重点。 “奔袭匈奴以后,你到现在还没休息过吧,带伱去乐一晚上,保你什么疲惫都没有了。” 赵破奴道:“我不去,侯爷说让我别跟你瞎混。”并用‘你不纯洁’的眼神看姚招。 姚招蔑视道:“你是不是还没经历过人事?” 赵破奴反唇相讥:“怎么,你看不起没经历过女人的,侯爷也没有。” 这是暴击啊……姚招认怂道:“不去拉倒。”转身打马走了。 赵破奴也策骑去追前方逃散的人马。 这一战到凌晨,城内的匈奴兵绝大多数被斩杀当场。剩下几个没死的,简单审讯过,知道是来与人里外呼应,想要破关的。 但究竟是谁给他们传讯,则不是这些普通匈奴兵能知道的了。 张次公问完就下令补刀,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随后真叫人将匈奴当户,千骑长等人吊在了北关城外。 消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传回长安。 霍去病刚结束晚课修行,看了看宋然送来的战报。 战果不出他所料,没什么惊喜,也没什么意外。 宋然看到战报却是相当惊艳,表情冷漠的脸上有些动容。 因为传回来的战报上,汉军几乎没有战损,杀敌逾万,而自身折损在四百以内。 这是什么样的战果,造假都不敢这么写。 单是这一战,就足以让指挥此战的将领跨入良将之列。 至于这一战的幕后黑手,就不止是良将队列了。 宋然忍不住偷偷打量霍去病,冷峻的脸庞在灯晕下,呈现出极具立体感的变化,眼神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霍侯若是不忙,我有些事想请教。”宋然小心翼翼道。 “嗯。”霍去病淡淡的应了一声。 宋然:“那个……霍侯之前为什么要查嫔妃们的出入省亲记录?这和现在的形势有什么关系?” 这几日茹泊虎比霍去病还忙碌,宋然没什么机会请教求问,看机会合适,便问一问。 “我大汉国力日盛,而陛下和我大汉国力是不可分割的。”霍去病道。 宋然一脸茫然:“然后呢?” “什么然后?” 霍去病感觉自己和宋然可能不是一个波段:“对方若想谋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害陛下,但陛下的力量与国运相合,深不可测。常规手段,连接近陛下都做不到。” 宋然也明白过来:“他们接近不了陛下,所以可能会从一些离宫嫔妃身上下手,霍侯和我师尊都想到这点,查看嫔妃的出入记录,想从中找线索。” “那查到了吗?” 霍去病:“只是一个调查方向,对方若那么容易找出来。我和你师尊还用到处拼凑线索?” 宋然沉吟道:“即便是利用嫔妃,有什么手段能害到陛下?” “这世间总有些我们了解之外的事情,我和密侦令只是想提前防备,斩断对方可能出现的谋划,并不确定就是嫔妃出了问题。” 霍去病话落起身,往殿外走去。 宋然小碎步跟上:“霍侯要去哪,可要准备车架?” “不用,去上朝。” 霍去病眼下暂掌长安卫军,相当于郎中令,所以需要每日参加朝会。 他去参加过朝会才发现,上朝其实是个挺有意思的过程,文武群臣站两排,有时候勾心斗角,明枪暗箭。有时候一派和气,变化之奇,常常出人意料。 而且他今日有事要启奏。 Ps:继续努力求票中~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升官了【求订求票】 未央宫前殿,早朝。 天色还未全亮,朝臣们依次走入,分文武两列。 天子坐北朝南,大臣面北与皇帝相对,文臣站东,武将列西。 也就是文臣在皇帝的左手边,武将在右手边。 历史上汉武帝以前,还没完成强大的中央集权,官员上朝,有列席的资格,至少三公可以。 但眼下的汉朝早早就完成了朝列改革,所有朝臣都需要肃立,统一穿文武朝服,只有皇帝坐在殿内。 这种变化,别问,问就是始皇帝改的。 此时朝臣先进入前殿等候,文臣以丞相公孙弘为首,御史番系,太常周平,大行令李息,足有百多人,各自分管不同事务。 武将以大将军卫青为首。 卫青下首那个身影,朝野群臣,不论文武,入殿时几乎都会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上一眼。 十七岁就站在武将第二的位置,暂代郎中令,掌长安卫军。 这个位置有多显赫,人尽皆知。 大汉腹心之地的安危,可以说全在这少年手里。 许多大臣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大殿后侧的廊道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刘彻一身皇袍,从后方走了出来。 群臣同时给皇帝稽首执礼,后世的‘朝拜’一词就来源于此。 “有事起奏!”董旭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 霍去病脸上不动声色,其实精神微振,等着开始看群臣表演。 臣子的群体代表着各行各业的声音,同时,也代表着各自的利益团体。 朝会上群臣发声,内容涉及整个汉境,包括各地的农牧,水利,军事,税收等等。 “陛下,陇西郡六月至今无雨,祈朝中派阴阳家前去梳理天象,降雨以丰产。” 大汉每年都有阴阳家布设阵列,聚云成雨的事情,可以让各地风调雨顺。 “陛下,南海郡查贪公一事,已牵连到郡府的主簿,证据确凿,请陛下定夺。” 御史番系出列道:“另,太学有五经博士奏,请命增设人数,广开学舍,在各郡推行。” 九卿中的大农令,也就是秦时沿袭下来,掌国之财税的治粟内史,是个模样清隽的老者,也出列道: “近来盐、铁,印钱皆有浮动,比上两月明显高出……” “臣亦启奏,淮河沿岸需整修加固水坝,以御水患……” 文臣一条条启奏,提及各类事项,无形中就会让武将出列时,没有足够的‘中央财政’可分配,不知不觉抑制了武备的增长。 这就是朝会,看似在启奏各类事情,实则暗藏机锋,某些意图悄然展开。 皇帝如果做不到洞悉真知,同样会被这些大臣无形中左右。 这段时间边关不宁,群臣都知道,朝会上还比较规矩,克制。 若在平时,比现在要精彩的多,暗中的手段不在少数。 “陛下,当前各部急需用度,此前定襄北之战有诸多储备之物结余,可收归国库,另做分配,以充用度。”大农令续道。 刘彻避而不答,转而看向霍去病:“朕晨起便听闻昨夜北关又遇匈奴来偷袭?” 霍去病收到的消息,刘彻也早就收到了一份。 他出言问霍去病,是君臣间的默契,让霍去病出来说话,配合他的意图。 “匈奴的一支万人队昨夜奇袭渔阳,上谷两郡交界地,被北关将勇用计诱入空城,尽杀之。”霍去病道。 整个朝堂立时安静下来,群臣的耳朵却是悄悄竖起,认真听讲。 “歼敌多少,我军折损多少?” “匈奴被诱入城中,我军列队城头,以盾阵在前防御,弓弩手轮列射袭,全歼来袭匈奴万骑,首领当户亦毙命当场。我方战损三百七十二人,多为流矢透过盾阵缝隙射入,以及入城清剿收尾时所伤……” 殿内先是一静,旋即大哗。 毙敌万余,自家折损不足四百? 这是北关一夜间完成的?! “敌我折损如此悬殊?” 周平眉头微皱:“这个数字是只有北关御敌将士自行清点,还是各部联合?冠军侯收到过几次数字汇总,都能相合吗?” 敌我战损数量的对比之惊人,不止是周平,其他文臣也大多错愕难信。 “太常麾下,廷尉,大农令,少府下辖会在今日上午收到确认的战损数字,是各部在北关联合清点。”霍去病淡定道。 各部有专门在北关负责记录功勋的吏员,因为涉及到支出,所以层层监管。 “此战由何人指挥?”公孙弘目光炯炯,看向霍去病。 “临战指挥为北军中尉张次公。” 霍去病并未解释其中详情,刘彻自然知道,群臣却是大感意外,竟是张次公。 这位北军中尉一夜间立下如此煊赫的功勋! 刘彻和霍去病在群臣面前,提及匈奴又来寇边,是在为后续攻匈奴铺路。 因为边关时常要应对匈奴威胁,军备等物将继续留在边关,有备无患。 卫青也明白其中原因,心下暗笑。 后世有人说刘彻过于穷兵奢武,耗尽国力,是败家之举,皇帝当得很一般。 其实汉当时很富足,相当于一块肥肉,引人觊觎是肯定的,身为肥肉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是肥肉的悲哀,只能等着被人吃掉。 假设皇帝不攻匈奴,人家就不来打你了? 匈奴只会得寸进尺。 所以不得不打,而既然要打,不如打到死,打的匈奴族亡国破。 对抗匈奴,乃至四夷,与其被动开战,不如主动出击。 当然,刘彻好战是肯定的,不过他的历史地位早有定论。 朝会散后,群臣仍在议论纷纷。 毫无疑问,今日的朝会,北关之战才是核心,文臣的各类朝议,都被压了下去。 朝会后,刘彻招霍去病,卫青,代相李蔡到书房议事。 “昨晚之战,冠军侯排兵布阵,尽歼来敌,朕心甚慰。”书房里,刘彻落座后说道。 李蔡在朝会上初闻战果,就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张次公是勇将,却没有设计诱匈奴人入城,自陷绝境的本事。 李蔡看了眼霍去病,心念起伏,想到的却是自家兄长在兵事上……亦远不及此子惊才! “石建之父石勇身死,他心伤其父之死,已不适合再掌长安卫军。 去病你近来屡立功勋,朕准备即日下诏,命你接任郎中令一职。” “臣不敢居此高位,陛下不妨择李广将军任职,其在军中多年,足可服众。” 历史上的郎中令石建以后,下一任郎中令正是李广。 再下一任是李广的儿子李敢。 眼下因为霍去病的表现和暗中执笔者的推波助澜,长安暗流涌动,在这件事情上显然发生了蝴蝶效应,把郎中令的位置从李广手里吹跑了。 霍去病不想当郎中令,有他的考虑。 郎中令需坐镇长安,守护皇帝。 当了郎中令,就不能像以往般随意带兵奔袭,操训军伍,需每天坐镇朝堂。 这是其一,还有一个隐患是他如果成为郎中令,而舅父卫青是大将军。 大汉对外的军权,内里护持长安的重任,就将被他们甥舅两个所接管。 命李广任郎中令,可以平衡军中力量。长久来说,对卫青,对霍去病反而更好。 所以霍去病想推拒,是真心之言。 刘彻道:“郎中令一职事关长安内外,宗室安危,伱且先掌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是当前有执笔者在暗中,敌暗我明,其他人皇帝不放心。 霍去病心想那就只能等揪出执笔者,再请辞了。 “朕会任命李敢为你副职,若遇战事,李敢留在长安,你仍可出征。” 等霍去病离开书房,已近晌午。 他回到长安卫军的指挥大殿,开始处理一天的事务。 下午的时候,窗外忽然飞来一柄竹制的小剑,道力流转。 这其实是一枚竹简,只是祭刻了术法咒文,被人隔空推送过来。 霍去病眨眨眼睛,伸手接过。 公主刘清,最近喜欢上了飞简传书,时常用推送简书的方式,来交流一些事情。 霍去病将飞来的竹简接在手里,看向其上书写的内容。 (本章完) 下章晚点,求个票 下章正在写,肯定会晚,也有可能二合一,争取多写,零点一起更! 单章必须求个票哈,诚挚感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下章晚点,求个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以恶制恶【求票】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刚则易折,水至柔而绵。” 这句话前半部分是老子道经的内容,意思是执持盈满,不如适时停止; 锋锐之势太盛,很难长久保持。 刘清的字迹娟秀,工工整整的隶书,将上边这段话写在简上,传过来给霍去病看,似乎有着提醒他不要事事锋芒毕露的意思。 竹简背面是个小型军阵,以黑点代表不同方位的排列方式,但明显有缺失。 霍去病执笔在简书背面的军阵图例上,做出标注,补上了缺失部分,遂以兵家之力,推送出去。 这种竹简传输受距离限制,力量层次越高,传递的距离越远。 而互相联系的目标,就依凭上次从秦青玉那里得来的迅简古玉为标记,竹简会受古玉内的气息牵引,飞回去。 长定殿。 刘清眼见窗外迅简飞来,探手接过。 展开竹简内容,就见上面写的是:历尽天华,事来顺应,其乐无穷! 这是在回应她刚才所说的过刚易折,说的是困难不过是一种锻炼,不需要在乎,想来就让它来,与人斗其乐无穷。 刘清勾起嘴角,眉眼分外明媚。 她低头注视竹简。 其上的字迹像铁画银钩,笔力刚健,转折处凌厉流畅,没有半点犹豫。 刘清正要翻过来看简书背面的兵阵,却发现秦青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一旁,笑吟吟的扫了眼竹简:“你最近也研究兵事?” “上次看过他统兵的军阵变化,其中有许多玄妙,这几日看了些兵书兵术,有不懂的便传简去问问他。” 刘清扬了扬手里的竹简:“我发现了几部战国时留下的军阵残篇,拿去问他,不论多难,总有答案。我已补全整理了几部古时的兵书残本。” 秦青玉想了想:“为师这也有一座兵家的阵列缺失,你问问霍侯,可能帮忙修补?” 刘清道:“师尊说的是宗内传承下来的五军阵?” 秦青玉点头:“那五军阵早年是兵家大圣所设,护持山门所用,如今损毁,宗内一直想找人修补。之前帮你打开九星图的可是霍侯?” 刘清应了一声,星眸熠熠生辉:“霍侯眼下执掌卫军,公务繁重,修五军阵图,耗时不少。” “意思是不能让他白帮忙吗?” 秦青玉笑道:“修五军阵,青阳师弟说,可用宗内收藏的吴起兵扎来作回礼。” ———— 长安卫军指挥大殿。 霍去病处理过一天的军务,到傍晚时,肖应过来递给他一份来自密侦的讯息。 霍去病和茹泊虎,目前在互通消息,进行汇总,包括北关战事,对淮南的监控,深挖,探寻其背后和执笔者的联系,继续追查执笔者踪迹。 乃至进一步排查长安还有没有未清除的隐患。 茹泊虎送来的消息,是北关战场上,他和霍去病暗中协作,已蓄意将田由放回淮南,将严密关注下一步淮南会有什么动作。 关于长安,目前仍有隐患,亦是两人共同的判断。 但这几日长安又毫无波澜。 茹泊虎分析,暗中的人很可能因为霍去病的那次突袭,被破坏了布局,暂时停下了谋划。 霍去病看过以后,写了个‘同’字,意思是认同茹泊虎的判断。 他也写了一封简卷,又让肖应送回给茹泊虎。 这是两人最近交换讯息,相互配合推进此事的方式,也是彼此对另一方‘智力’的认可。 霍去病写给茹泊虎的内容,指出暗中的执笔者如果选择了暂停谋划,在观望和蛰伏。那么正是他们排查隐患的好机会,并提出几点他认为应该深挖的方向。 他认为那日被生擒的两个俘虏,身份不仅重要,且很可能有特殊性。 当时绿焰焚毁了其尸体,应该就是为了掩藏他的身份,越如此越要盯着这个方向,穷追不舍。 关于那两人的真实身份,霍去病大胆推断,认为有可能是宗室出身,或者宗室之人亲近的家眷,包括宗室外嫁女子的夫婿,都应该在调查范围内…… 和宗室的人相关,确实便于行事也便于隐藏……茹泊虎收到霍去病送过来的消息,神色沉吟。 他和霍去病都意识到那个被焚杀身死的人,若能找出其真实身份,可能会是个突破口。 两人有些判断不能确定的时候,和对方碰一下,如果意见一致,就可以进一步推进,提高了效率。 茹泊虎问这几日负责给他和霍去病跑腿的宋然:“霍侯在干什么?” 宋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霍去病和师尊茹泊虎都很忙的样子,连走路的时间都省下来,碰面全靠讯息传递,一次写清楚,然后两方面协作。 她和肖应彻底沦为跑腿工具。 “霍侯数日来一直在卫军大殿忙碌,今日倒是有了些空闲,好像是回霍府了。 师尊还有消息送给霍侯?” 茹泊虎摆手道:“霍侯既然休息,那就错过今日吧,也不是甚急。伱去吧。” 傍晚。 霍去病离开长安卫军大殿,去了舅父卫青家里。 两人吃过晚食后,在内宅的院落纳凉。 虫鸣声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时起时落。 卫青道:“和淮南相关的事,你要谨慎,最好别参与太深。 我现在为将,你为郎中令,我们做事情更应该多思量。” “舅父放心。” “依你看,陛下会先动淮南还是匈奴?” “目前淮南想干什么,虽然已经很明显,但背后有多大的牵扯还不知。 之前奔袭纵横道,事后牵扯出庐江郡时,就有官吏被挖出来,位置还不低。” 霍去病道:“有那个暗中的执笔者参与,很难确定淮南到底拖了多少人下水,尤其是淮南周边的几个郡县,这件事总要摸清楚,才好出手。不然一旦我们自己先乱起来,平白便宜了匈奴。” 卫青微微点头。 两人转而谈些兵家修行上的经验,到夜色渐深,霍去病才回到自家府邸。 他回到府内后宅,沐浴净身,而后来到书房修行做晚课。 次日,霍去病早起参加朝会,散朝后开始处理各类军务。 到中午时分,他身畔凭空探出一只猫脑袋,腮帮鼓鼓,嘴里叼着一块古玉。 大猫最近将霍去病的神通口袋,当成了猫窝,赖在里边不出来。 此时它探出脑袋,送出的古玉,是上次秦青玉所赠用来传递消息的玉简,其上浮现出点点光斑,内里祭刻的阵列流转生辉。 刘清的声音从中传出,问霍去病有没有时间。 一茶盏时间后,这位大汉公主脚步轻快的来到长安卫军大营。 她穿着杏色汉服,步履轻盈,裙裾飞扬间探出胭脂色绣云纹的鞋履,珠钗斜插,黑发垂鬓,肤若凝脂。 霍去病从殿内起身来到门口,刘清嫣然笑道:“见我不用多礼的。” “……” 霍去病:“我是想活动活动,顺便去石渠阁查些东西。” “哦。”刘清也跟在他身畔往外走。 石渠阁是最早期的‘档案馆’,和天禄阁类似,都是皇室用来藏书的地方,位于未央宫前殿以北,大概两百丈左右,距卫军指挥大殿不远。 霍去病和刘清出来,往石渠阁行去。 盛夏时节,午后的树上,知了叫起来没完没了。 未央宫内高大宏伟的建筑鳞次栉比,两人循着遮阴的地方,一路往石渠阁走去。 公主的侍从们远远跟在后边。 石渠阁高过五丈,占地方正,以巨木做梁,气象恢弘壮丽。 午后绚烂的阳光下,整栋殿宇熠熠生辉,房檐上的瑞兽雕像似在吞吐天地之气。 “公主找我何事?” 进入石渠阁,在一排排罗列的木架间行走,霍去病最终在对应兵家古卷摆放的区域驻足。 “师尊想让你帮我隐仙宗,修缮五军护山阵的阵图。”刘清问。 “可以。” “哎?”刘清有些惊讶他答应的这么痛快。 “上次青玉道尊给的丹药,助我突破了一小阶,眼下还有药力未曾完全消化,珍贵程度远在预料之上。修补军阵阵图,对我也有益处,何乐而不为。” 霍去病扫了眼石渠阁的窗外:“远远跟在你后边,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是谁?” 刘清也早有所感:“隆虑阿姐的子嗣,之前来我长定殿走动过一次。” 隆虑公主的子嗣,那就是昭平君陈集。 他暗中尾随刘清? 在石渠阁二十丈外,一处宫廷转角的廊道后边,身穿华服,年仅十一岁的陈集满脸戾气的注视着和刘清在石渠阁内的霍去病,眉头大皱。 他自从见到刘清这位小姨以后,就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十一岁,勉强算是少年,还不明白情爱这些事,但他被刘清飘逸出尘的气质和容颜吸引,总觉得这位小姨母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莫名对靠近刘清的男人,有种厌恶的情绪。 “那人是谁?”陈集沉声问身边的一个侍从。 “回少君,那是冠军侯,长安人尽皆知。” 侍从是个中年人,躬腰站在陈集身后,见其脸色不对,小心提醒道:“少君万不可招惹那冠军侯,此人战功显赫,一战便成为我大汉名将,十分了得。” “战功显赫?” 陈集面上掠过一抹厉色:“待我长大了,比他厉害多了,走着瞧。” “你留在这盯着,我去去就回。”陈集话罢转身去了。 霍去病在石渠阁查阅的,都是历代兵家修行到他当前境界,要突破天人境第二阶段的兵魂阴身这一层次相关的内容。 他昨日去找舅父卫青也谈到过下阶段的修行,是专修兵符,还是也修出一具阴身。 卫青给出的意见是他修行兵法时,就推崇不遵古法,灵活用兵。 个人修行也可遵循此道,历代兵家的修行方法,只做参考,到底要怎么修行,可以自己拿主意。 他觉得好,才是适合他的方法。 霍去病来石渠阁查阅典籍,是为了了解后续境界,而后做出适合自己的判断。 他比较关注的一部典籍,对应的是汉初开国时,赫赫有名的淮阴侯韩信的生平和各阶段修行。 韩信名留青史,是数千年来兵威最显赫的兵道大家之一。 其人熟谙兵法,自言用兵“多多益善”,作为战术家他为后世留下了大量的战术典故。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临晋设疑、夏阳偷渡、木罂渡军、背水为营、拔帜易帜、传檄而定、沈沙决水、半渡而击、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等等。 韩信的用兵之道,为历代兵家所推崇。 他是继孙武、白起之后,最卓越的将领,亦是千年战争史上最善于灵活用兵的将领。 他指挥的井陉之战、潍水之战都是战争史上的杰作。 他在拜将时的言论,成为楚汉战争胜利的根本方略。从出道始,直至垓下全歼楚军,无一败绩,天下莫敢与之相争。 高祖评价韩信说其战必胜,攻必取。 后世誉其为神帅。 韩信用兵,特点是灵活,能因地制宜,根据地势,形势,敌我,临场机变,将用兵征战之术,呈现的出神入化。 这一点和霍去病相同,都是军事天赋满点的强人,惊艳千年。 而这位兵家大才,就在汉初,距今不过百年,大汉宗室内有关于韩信的生平全部典籍,非常详细。 霍去病正在查阅关于韩信达到兵符境,而后缔结阴身的过程。 “淮阴侯用兵多多益善,兵符,阴身,也不止一个。当成术法来用了,他这是什么阴身,灭了似乎还能再生,勾连生死,变化多端……”霍去病边看边思忖。 他在石渠阁待了近一个时辰,刘清亦在一侧寻了一部道家的古卷翻阅。 俩人都不说话,气氛安逸,一人捧一本古卷,看的津津有味。 从石渠阁出来,刘清自回长定殿。 霍去病拿着记载淮阴侯生平修行和战绩的竹简,准备回卫军治所。 而在他和刘清分开时,不远处的建筑拐角,陈集又带着一些人赶了回来,眼神隔空盯着霍去病,咬牙道:“他竟和清姨母在石渠阁待了整个时辰,好胆! 你们一会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我负责。” 他利用这一个时辰,回去纠集了一群帮手。 一共十多个人,都是长安宗室子弟,乃至他们的近随。 年长者十七八岁,和霍去病同龄,年纪小些的则和陈集差不多大。 让陈集意料外的是,他拉来的几个帮手,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都没问要收拾谁,就跟他来了,但看见他要打的人是霍去病,纷纷色变,有人缩了缩脖,转身就跑了。 剩下几个也是脸色煞白。 陈集愕然站在那里。 他更小的时候住在父亲的封地,却是不清楚霍去病在未央宫长大,和他们这些宗室子弟难免交集。 霍去病十来岁,就是如今的凌厉脾性,包括现在和他关系不错的刘相,当初想拉帮结派,竖立‘大哥’的权威,都有过惨痛经历。 一干宗室子弟对霍去病的印象,能写一部血泪史。 而且他们被吊打以后,家里甚至闹到过皇帝那,刘彻说打得对,宗室子弟欠管教,任其无法无天,早晚犯下大错。 早年的惨痛教训,让这些宗室子弟对霍去病畏之如虎,记忆深刻。 “昭平君,我劝你别惹他,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话的是他们这一行人的头头,宗室誉王家的子嗣,话罢也准备走。 陈集撇撇嘴,这帮胆小的家伙。 他看了眼已走到十数丈开外的霍去病,脸上厉色大作,但没人帮自己,也知道上去肯定打不过。 “你等着,早晚找机会弄死你……”陈集打算悄悄退走,以后再想办法收拾霍去病。 他一回头,却是见到霍去病居然出现在自己丈许外。 陈集骇了一跳,刚才明明还在十数丈外。 誉王家那个孩子头走晚一步,也被堵个正着,暗自心惊,下意识立正站好,强作镇定:“霍侯。”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陈集身上:“你找的这些人过来?” “是又怎样,你再敢靠近清姨,我要你的命……”陈集恨声道。 霍去病对誉王家那个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刘岩道:“他是叫陈集吧,你把他的腿打断,我让你走。” 刘岩瞅瞅陈集:“要是……不打他,你是要打我吗?” 霍去病早过了和这些半大小子打架斗狠的时候,但这种宗室子弟胡作非为,心里的恶念一旦爆发出来,比大人还凶狠凶残。 既然赶上了,他自己不打算动手,但不耽搁随手教育教育。 “你还想打我,谁借你的胆子……” 陈集冷笑道:“你动我一下,我让你拿命来还。” 旁边的刘岩咬咬牙,不打陈集,听霍去病的意思就要把他的腿打断。 刘岩忽然抽出腰间佩剑,连剑鞘一起,狠狠的抽向陈集。 咔嚓! 刘岩连续两次抽在陈集的小腿骨上,一声脆响。 陈集脸上血色褪尽,砰然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事先绝没想到宗室的身份,在霍去病这里没半点用。 一旁的仆从吓得脸色惨白。 也是没想到刘岩会这么听话,真的动手打陈集,且下手如此之狠。 霍去病摇摇头,把胆子给他打掉,以后作恶就会多了许多顾忌。 眼见陈集满脸畏惧,挨了两下就戾气全消,鼻涕一把泪一把。他转身施施然的回了长安卫军治所。 隔天下午,董仲舒亲自来找他:“我在你这里已待了数日,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开始了。咱们一起去见陛下。”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无以家为【求票】 “将历代兵家请入兵府,受世人敬仰,流芳传世,是好事。正要与夫子同去。” 董仲舒瞅瞅霍去病,答应的这么痛快,总感觉不太对劲。 出了卫军治所大殿,过未央宫正门,不久便来到皇帝的书房外。 内侍董旭靠过来,压着声音对霍去病道:“霍侯让人把昭平君打了?” “闹到陛下这来了。”霍去病压根没当回事。 “隆虑公主当着陛下的面,哭晕了两次。” 董旭居中传话:“还把长公主也拉过来,昨日来闹过一回,今天刚走不久。” 霍去病表示知道了,董旭传话,一部分也是皇帝的意思,多少有警告他收敛些的用意。 霍去病和董仲舒进入书房,番系,周平俱都在座。 还有一个圆脸眯缝眼的老者,就是时任大农令的徐善。 武帝时期的大农令多采用商人巨贾担任,因其懂经营。 霍去病一直怀疑,当初在背后指点卓怀来找自己的人,是大农令徐善,只不过没有证据。 在徐善背后还有一个青年,二十七八岁,身形消瘦,眼神灵动精明,是现任治粟都尉的桑弘羊。 此君亦是名传青史,数年后会接任大农令,主管大汉财税。 他同样是皇帝侍中出身,和霍去病是旧识。 见到霍去病进来,桑弘羊露出善意的笑容,微微点头。 霍去病扫了眼番系,周平,见他进来,两人似乎有些斗志昂扬。 时至今日,番系,周平,已将霍去病当成了一位‘政治对手’,审慎对待。 董夫子摆出的阵仗不小,看来为兵府一事,做了充分准备,还拉了帮手来助攻……霍去病心忖。 他现在是郎中令,卫青不在,就是当仁不让的武职第一,遂来到皇帝右侧下首位入座,对面就是刘彻许其坐在自己身畔,‘江湖地位’显赫的夫子董仲舒。 其下首是御史番系,周平,大农令徐善。 徐善身后,没有独立席位,任陪同身份的是桑弘羊。 书房临窗处的圆腹铜炉内点着香片,青烟袅袅。 刘彻在批阅奏本,低头不语,众人也不说话。 霍去病不知从哪取出一部古卷,是韩信的兵书,也低头看起来。 好一会儿,刘彻才放下奏卷,扫了眼众人:“夫子过来,是为兵府简的事?” 此前霍去病已将兵府简还给刘彻,皇帝说话时将其取出,搁在面前。 董仲舒执礼道:“正是为兵府简一事,老臣提议并亲手制作兵府简,是希望能请历代兵家入兵府,千古颂其名,代代传承。” 说到了正题,番系,周平皆是不约而同直了直腰杆,只要霍去病开口反对,便群起而攻之。 在这件事上,定要压制兵家,遵儒家之意行事。 “冠军侯之前把兵府简给朕时曾进言,说此是好事,对夫子的苦心深受触动。”刘彻道。 众人一怔,这个开头和预料的不太一样。 霍去病出言道:“臣谏言陛下,可在长安城郊,先设兵府殿,不仅要请入兵家先贤,且我大汉每逢战事,与外族厮杀的兵众,亦曾抛头颅洒热血,留下骸骨万千。 世人只知将领而不知这些为国捐躯的兵众,不妨为他们一起立碑,与历代兵家同享供奉。” 番系又是一呆,扭头看了眼周平,发现周平眼神里也掠过惊异之色。 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一旁的桑弘羊默默品味这几句听来新鲜,却又发人深省的话。 “冠军侯之前给朕谏言,说将领是战争的指挥,而部众,乃至国力才是根基,朕以为此议大善。 为兵众立碑,可激励我汉军士气,亦为传世之举。”刘彻的声音雄浑震耳。 “历朝历代,有哪些将领可入兵府,需请朝中百官联合,从多个方面拟定,先形成名单。而后由陛下,兵家,还有夫子做最后议定。” 霍去病和刘彻一人一句,董仲舒最先明白过来,忽然感觉有些气短,摸了摸胸口。 霍去病确实帮他推动兵府简的事情了,但帮的好像有些用力过猛,把他的初衷改的面目全非。 请满朝文武联合议定,兵家和陛下负责给出最后定论,这性质就变了。 董仲舒感觉都没自己多大事,且霍去病的说辞,让他很难有拒绝的机会。 请刘彻来议定,本是董仲舒想说的话,被霍去病先说了。 他要是反对,就是不同意刘彻做最后议定。 这……竖子,着实可恼。 霍去病能看透董仲舒的目的,董仲舒同样能看穿霍去病的用意。 他不仅赞同请兵家入兵府,且顺势扩大了规模,要将更基础的部众名讳也请入兵府,用来激励全军。 董仲舒准备拿来说服刘彻的,被霍去病先说了。 董夫子最初的意愿是让白羽直接将兵府简进献皇帝,让兵家没有反应的机会。 他再顺势推动,以皇帝为主来议定,拉刘彻背书。 过程中除了让儒家负责主理,随后还有第二步,就是推动兵府后,再推动儒家在各地形成文脉,也是类似兵府的方式,竖立的则是儒家先贤。 老夫子的私心是他自己也准备进入其中,享万民供奉,从中获取跨越夫子境,冲击半圣的契机。 到时兵、儒两家并存,但儒家把持文脉,辅政朝纲,以兵家为用。 如果将兵家看成是一把寒光四射的战刀,皇帝是用刀的人,儒家则是握刀者。 这和董仲舒推行的儒家大兴,“道之大原出于天”,自然、人事都受制于天命。进一步巩固汉武帝的集权统治,而百学儒为首的思想完美统一。 他不是要排斥兵家,而是将兵家压在儒家下头,当成御敌于外的工具。 霍去病选择支持兵府之事,是因为知道董仲舒迎合帝心,搞中央集权,事情根本阻止不了。 那就换一种方式,往更合自己心意的方向推动,改一改。 儒家的三纲五常,教化民智,不能阻挡,只能顺水推舟。 董仲舒想进一步奠定独尊儒术的根基,兵家也凑一手,把好处分薄。 不过董仲舒主动推动兵府一事,事先早有充分准备,有些事是别人取代不了的。霍去病的提议虽然进一步扩大了兵府规模,还要给阵亡部众立碑传世,倒也不出董仲舒谋划的范畴。 他暗地里有些感慨霍去病的反应快,迅速把他的谋划转变的对兵家更有利,此外倒是能坦然接受: “那就按冠军侯所提行事,老夫也是如是想。” 霍去病好整以暇:“夫子想以儒治国,教化民智。而兵家主征战,御敌于外。只希望最终不会发展成以儒祸国,全力压制兵家乃至其他各家流,重文轻武,羸弱难反,成为国之祸事。” 董仲舒笑道:“以儒开民智,如何会使国弱?” 你是没看到后世儒家歪成什么样……霍去病心忖。 他不准备在这方面多争辩,既然目的已达,遂起身告退。 具体的请兵家入兵府,先让董仲舒忙活,其他最后再定。 霍去病起身时,忽然感觉面前黑影一闪,抬手接住,却是皇帝刘彻没好气地扔过来一部竹简:“你要慎言慎行,参你的简书都递到朕这里来了,下次再有这种事,定当严惩。” 霍去病低头瞅了一眼,是汝阴侯一脉,也就是隆虑公主找人参他。 说他殴打宗室子弟,无法无天,致汝阴侯之子陈集腿部伤残。 刘彻拿简书砸他,就算是惩戒过了。身为皇帝,还要亲自过问宗室子弟被人打断腿这种事,成何体统。 “臣下次注意些。”霍去病躬身道。 刘彻差点气笑了,还下次注意,还有下次? “伱先别走,朕赏罚分明,匈奴寇边,你设计破敌,尽歼来犯的匈奴部众,朕赐你一座宅邸,在城南,你去领了。” 我是不是该说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名句……霍去病心忖,遂道:“臣已有三进的宅院,足够住了,刚有人参奏臣,臣惶恐,愧不敢领陛下赏赐。” 你惶恐了吗……董仲舒翻了个白眼。 番系轻咳了一声。 周平心忖你可真惶恐……惶恐到完全看不出来。 霍去病退出御书房。 留下董仲舒等人,继续谈议兵府简的事。 他回到卫军大殿,处理军务之余,便再次取出韩信的兵书查看。 韩信曾留下三篇兵法,后世已失传,但在这个时代却完整的存放在石渠阁,霍去病手里的就是。 三篇分别是用将篇,用地篇,用计篇。 阐述将领带兵之道,地形临战之道,和计谋方略之道。 霍去病多年来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除了抗击外敌,他还应该做些什么? 强军的根本在哪? 显然是民智,是一种传承自强的精神,遇敌敢战,会战才是强军的根本。 但为了巩固皇权统治,想在强军这一层面开启民智,某种意义上和皇权是对立的,且不可调和。 霍去病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借力而行,既然儒家崛起难以阻拦,那就参一手。 他想在太学内,先增设兵法传授。 即建立最早期的军校,把后世的武选更加规范化,筛选优秀的兵才,若能尽量维持这种兵道传承,或可为后世多留些东西。 越是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久了,愈能感觉到深陷其中,即便兵锋盖世,有些事能做的终究有限。 尽力而为吧。 霍去病在处理军务中,又过了一天。 临近傍晚,他起身出了卫军正殿,阻止了随员跟随,打算自行溜达回府。 出宫时,却是有一辆车架驶到近处,刘清从车内探出俏脸,旋即走下来,饱满的胸怀极具韵律感。 她是来送五军阵阵图的,但其打扮让霍去病略意外:“公主这副装扮,要做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技惊长街【求票】 汉朝的服饰,大都承袭秦制。 衣服主要有袍、襜褕、也就是直身的单衣,上衣下裳、深衣、襦裙等类型。 普遍的特点是交领、右衽、系带、宽袖,最有名的则是“留仙裙”。 汉代因为织绣工业发达,所以权贵人家可以穿绫罗绸缎。一般人家穿的是短衣长裤,贫困些的人穿的是短褐,就是粗布做的衣服。 眼下刘清就穿了一身很朴实的短衣,也就是一般人家的穿戴。 褐色的衣服,暗蓝色近似长裤的那种襦裙。 汉服大多收腰,紧身。 这位美艳绝伦的公主穿上普通人的衣装,尤其显得细腰长腿,尤其是挺翘的部分,将襦裙撑得圆滚滚,形状如满月。 她脸上不施粉黛,发髻侧盘,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穿起来,雪白如玉的脸上遮着薄纱般的面巾。 这在汉时并不算少见,边关风沙大的地方,以布巾拂面者不在少数。 只不过在长安且是盛夏时节戴这个不多。 “我想去城里走走。”刘清换了衣装,就为了想去城内看看。 弄这身普通人的短衣,可费了不少心思,让内侍早在两天前就准备好了。 回霍府本就要横穿安门大街,霍去病几乎每日都要走上一遍。 两人遂往前行去,后方有一小队护卫远远的随行。 出了禁军林立的未央宫正门前的长道,前行不久便是安门大街。 这条大街尽显长安繁华,行人如织,两侧店铺林立。 “我以前在隐仙宗的山门修行,山下也有一个小镇子,每月有一天可以下山。但师尊不放心,都是她和护卫陪我一起下山……” 刘清步履款款,左右打量街上的事物,话明显比平时要多: “我在山上住的院子,时常有随侍警戒看守,不许人靠近,就一个扫院子的老媪与我交好,我记得小时候,她会下山给我带些吃食。吃东西也要随侍先检查,尝过才给我吃…… 后来扫院子的老媪得了场病,就不来扫院子了,我在山上突破了天人境才回宫。” 刘清横了沉默不语的霍去病一眼:“我是不是有些啰嗦。” “有点。” 霍去病钢铁直男。 路旁人流交错,但是看见霍去病一身将铠,行人畏权,下意识站在一侧,给他让路。 还有一些人眼神好奇,偷偷打量,似乎认出他是冠军侯。 这是游街那次的后遗症。 刘清看到路旁有人售卖草梗编制的器物,形态各异,靠前了一步,瞩目打量。 就在这时,霍去病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稍远处的人群里,有人动了杀机,正在隐晦的观察自己。 霍去病不动声色,更没扭头往那个方向看。 同一刻,灵识清明,修道多年的刘清,似乎也生出某种感应。 她小吃了一惊的样子,第一反应:“去病……”速度飞快的一扭小腰,探手去推霍去病,似乎意识到霍去病是攻击目标,想先救他。 嗡! 机扣传动的声音极其轻微,类似箭筒之类的暗器,被机扣催动,一缕青色的微光闪电般奔袭霍去病胸口。 下一刻,那微光炸开,如同漫天飞雨。 但这种变化只出现了一个瞬息。 霍去病单手前探,迎面射来的东西,刚炸开,又像是时间回流般收缩归一,成了发射之初的状态,被两根手指举重若轻,似缓实快的捏在了指间。 用两根手指把迎面射来,速度如电的暗器捏住,这个难度简直匪夷所思! 且那东西明明炸开,霍去病的力量又让其重新收束在一起,完全出乎袭击者想象。 人群里,一个矮小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 暗器明明已经炸开,怎么可能收回去? 霍去病的另一只手在迎向暗器时,往后探出,稳稳地抓住刘清推过来的手腕,顺势一托,把她挡在了身后。 这一连串的变化快如光火,且并未扩散,甚至都没惊动街上的人。 周边的人群,恍惚间只感觉到似乎有东西闪了下,压根不知道刚才有生死间的变故。 霍去病的反应太淡定了。 稍远处,那个瘦小的身影借着人群的掩护,悄然后退。 这位冠军侯的身手,大出他意料。 人影迅速远去。 一击不成已经失去再出手的机会,且他被霍去病的身手所惊,知道必须立即抽身。 霍去病回头,用看‘猪队友’的眼神看刘清。 要不是她忽然反应,对方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刘清一动,对方随之动作,破坏了霍去病准备放出腾蛇攻击对方意识的打算。 不过这位公主也是好心,遇到变故的下意识反应不是自身安全,反而想先提醒霍去病,虽然毫无经验,但出发点不错。 霍去病感觉后背有那么一瞬间触感|绵软回弹,像是掉在了棉花堆里。 手上亦仿佛抓着一团没有骨头的软玉。回头看时,大汉公主殿下,目光明亮,挺翘的睫毛忽闪,没半点畏惧惊慌,反而带着些兴奋? 刘清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心里急跳了数下。 但这种异样只停留了稍许时间,她就仰起头,问: “那人想袭击你?我在宫里,和各方都没什么厉害关系?” 还知道分析状况。 谁要当街行凶袭击我……淮南?执笔者安排的人,还有隆虑公主,让人来行凶也不是没可能。 再往深处想,有嫌疑的人更多。 他每日回家几乎都走这条路,对方想知道难度不大,守株待兔就可以。 刚才那一击他化解的看似轻松,实际上将暗器捏在手里,便感觉到是青铜器,球状,祭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这暗器的劲头,精密程度,杀伤力,都非常大。 这种等级的器物,相当少见,愈发证明对方的来头不简单。 墨家制作的东西……霍去病心忖。 “我们追不追?”刘清问。 ———— 暗中的袭击者,一直在长街上行走。 这是他聪明的地方,借人群来掩护自己,摆脱可能跟上来的人。 他在街上走了足有半刻钟,确定无人跟随,才辨别方向,打算出城。 此时他才开始选取无人的陋巷,加快了步履。 数次呼吸时间后,他走入一条无人的小巷内,在高速移动中开始更换衣服,脱掉外衫。 刚才那一刻,他也不确定那位冠军侯,有没有发现他的准确位置。 巷道两侧是高墙,他的速度非常快。 常年的暗袭杀戮,让他心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于是格外小心。 然而就在前行中,他面前的虚空,毫无征兆间探出一只手,幽灵一般抽在其太阳穴上。 暗袭者脑内升起躲避的念头,身体却来不及应对,瞬间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他途经处左侧的一堵墙壁后边,刘清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去病隔着墙壁,弹了下手指,神识里就感知到墙壁另一边的暗袭者,砰然倒地。 刚才她问霍去病追不追。 霍去病说追,然后带着她在街上溜溜达达的前行。 那人在城内的移动,全被霍去病依靠神识所洞察,精准的把握着对方的位置。 霍去病本来想跟一下看看对方会不会蠢到去和同伙汇合,直到发现对方想出城,他没有一直跟到城外的兴趣,才出手,以无中生有的兵术,隔空将人击倒。 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无法离体超过数尺,但隔着一堵墙壁毫无问题。 此时霍去病和刘清翻墙来到暗袭者倒地的位置,巷子路口已经出现刘清的护卫,迅速来到近处:“霍侯,这人要怎么处理?” “送公主回宫,人你们不用管。” 刘清还有点不想走,霍去病承诺有结果告诉她,才在护卫簇拥下离开。 霍去病动用了密侦的联系方式,没多一会,肖应就出现在巷子里。 霍去病刚从暗袭者的眉心挪开手指,沉吟不语。 这人身上只搜出一个发射暗器的青铜圆筒和一把短刃。 “霍侯……”肖应道。 “这人你带回去审审,看是什么身份来历。” 想起上次抓俘,对方被绿焰焚身,叮嘱道:“小心点,别让人死了。” “唯!” 肖应答应一声。 霍去病则自行离开回到了霍府,沐浴更衣后,来到书房,凝神想了想,修行之前再次取出韩信所著的兵策。 Ps:一百章了,晚上有加更,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神通还魂计【求票】 入夜后乌云遮月,空气中透着压抑,山雨欲来。 霍去病这几日翻看韩信的生平和其留下的兵书,有了些不为人知的发现。 韩信的天人境第二层,也就是兵魂阴身修行,非常特殊。 曾经有很多修兵者,对这位战无不胜的兵道大家,做过分析,目的就是想找出他修行的阴身之秘。 韩信的阴身,一度被誉为春秋以来,兵家最强的阴身之一,有不灭的特性。 霍去病这几天翻看其留下的兵法,也有了一种关于韩信所修阴身的推测。 韩信的兵魂阴身,很可能和兵家战计中的借尸还魂计有关联。 他将阴身修行和神通结合,开前人所未有的先河,让阴身变成了一种兵术,能更灵活的使用。 霍去病数次翻看记录韩信阴身特征的古卷,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不久之后,他开始进入修行状态。 识海内,兵书发出微光,几条已开启的战计,共同形成一股气机,推助着他的力量快速运转。 而两枚兵符在他开始修行后,合并在一起。 龟蛇相合的玄武,一头扎进了灵韵缭绕的井口。 轰隆! 每次进入井内,都有震彻识海的古音响起。 霍去病的意识也随同玄武,一起进入了井下的雾海。 那雾气散逸,两侧神山般的井壁上,有多如繁星,难以计数的光晕明灭。 这段时间进入井内的修行,霍去病曾尝试推动玄武,继续深入井内雾海的更深处,去一探究竟,挖掘井中的秘密。 但那雾海下方,有一种莫名的力量,玄武现阶段还无法继续深入。 而他是在破入天人境,缔结玄武兵符后,才得以正式进入井内,吸收灵雾提升修行速度,显然需要继续突破境界,才能进一步深入到井内的雾海之下。 时间转瞬。 书房里,霍去病的意识随同玄武,退出古井,结束了修行。 夜色静谧,已是午夜的时间。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推动阴神的塑造,为下一境界的突破做准备。” 霍去病从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里,取出几枚竹简。 这几枚竹简背面祭刻着咒文,正面则分别写着无中生有、美人计、借尸还魂、关门捉贼、瞒天过海几种兵家计策的文字。 这几条兵计,是识海兵书上,目前浮现开启的几条神通兵策。 霍去病按识海兵书的样式,分毫不差的将这几条兵家战计,挪移到了竹简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对这几条兵策的使用,有着很奇妙的发现。 “大猫。” 大猫磨磨蹭蹭的从神通口袋里爬出来,跳到矮席上,然后抬起爪子指了指外边的马棚。 它这几日成了小白鼠,被霍去病用来试验过几次兵计的神通效果。 大猫很想把外面那个一生之敌拉下水,可惜一直没成功。 霍去病拿起借尸还魂的兵简。 通过尝试,他已知道这条兵策衍生的神通,能影响神魂。 霍去病以识海兵书推动,手中的竹简上记载的兵策便交织出对应的神通力量,作用在大猫身上。 下一刻,霍去病就生出一种感应,和道家的元神分化,刘清控制飞鸟时类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霍去病通过借尸还魂计,能操控,或者说影响大猫去做一些事情。 比起道家的元神寄托,这种兵计更诡诈,隐晦。 可以暗中释放,甚至能让被这条兵策算计的目标,不知道自身已经受到影响。 片刻后,霍去病收了神通产生的作用,大猫如蒙大赦,上房窜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霍去病思索道:那个执笔者拥有的力量,很可能也是类似的方法,来控制影响一些人为他办事……借尸还魂,能形成一种潜意识般的作用,对被兵术覆盖者产生影响。 他又看向面前的其他兵策竹简。 奔袭匈奴大后方的时候,他还试过将瞒天过海计和神妙行军策一起使用,能增加行军的隐藏效果,让奔袭更具有突然性,比单独使用神妙行军法要好。 天色将明,霍去病再次闭目,继续温养体内力量。 清晨。 雷声隐隐,小雨淅沥。 刘清在长定殿内,从神游天地中醒来,步履轻快的来到殿外,看见大猫蹲在自家的寝殿窗口,嘴里叼着一片小鱼干,吃的有滋有味。 刘清嫣然道:“你怎么来了,霍侯呢?” 大猫抬起肥厚的爪子指指霍府的方向,意思是在家里没出来。 刘清来到窗畔,伸手揉揉大猫的脑袋。 大概早朝刚过的时间,内侍来到长定殿,执礼后说道:“陛下招公主入宫觐见。” 一刻钟后,刘清抱着大猫,来到未央宫前殿,走进书房:“皇兄。” 遂在刘彻下首位入座。 她今天穿了身烟霞色的长裙,身姿绰约,俏脸素白如玉,眼睛看向刘彻,传神的露出询问之意。 刘彻边看奏本,边道:“你修行回来后,宗室各方屡次问你婚嫁之事。 伱之前来找过朕,说不愿嫁。朕让你来是想再问一次,现在呢,你可愿意嫁?” 他这个幼妹比他小十余岁,是先帝幼女,今年二十出头。 刘清肃容道:“我与皇兄说过,我修有闭识之术,锤炼神魂所用,不能婚配,并非推诿,现在也是此言。” 刘彻:“你是宗室之女,身上有你需要承担的责任。当知终究是要嫁人的,不能和你山门内那些道家人一样,清修一世。” 刘清轻嗯了一声。 刘彻瞄了眼大猫,续道:“你若确定不嫁,朕也不逼你。可再宽限你一段时间,那朕就为去病物色其他人选。” “谁?”刘清愣了下。 “冠军侯,朕打算给他赐婚,本以为你最合适。” “我……合适吗?”刘清眨巴着眼睛问道。 大猫听到冠军侯的名字,立马精神百倍,竖着耳朵旁听,猫眼瞪得老大。 “你是朕的妹妹,又与去病相识,自是合适的。” 刘彻笑道:“但你既然不愿嫁,为兄也不好逼你。” “我……和去病差着辈分呢,还比他年长四岁。” 辈分? 大汉皇室婚配的时候,哪次讲过辈分? 汉时的宗室为了保持血脉纯粹性,乃至利益不外散,内部婚配,表兄妹,姑表亲,隔着辈分的婚配嫁娶,层出不穷。 差四岁,更不是问题,女大三抱金砖,大四岁抱的金砖比三岁还大一圈。 “陛下与霍侯提过吗?” 刘彻道:“就是他求朕来和你说的,他说对朕的幼妹一见倾心。” “……” 刘清的脸蛋,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一抹红润,连脖颈也红如霞染。 喵!大猫感觉刘清的手收紧,有点上不来气,赶紧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我其实……也不是不能嫁人。”刘清轻声细语。 刘彻大笑。 ———— 霍去病大早从书房出来,洗漱吃过早食,便来到卫军大殿。 姚招和赵破奴已从边关回来,就等在殿内: “我们已按侯爷吩咐,那田由被我们追逐之际,慌不择路,自身并未发现被我们动了手脚……此刻应是已回到了淮南。” 霍去病又听赵破奴说了去西域送俘给罗什娜的过程。 上午,霍去病收到肖应的报告,昨日那个袭击他的俘虏,审出了些东西。 正好茹泊虎有事想和他见一面,霍去病遂来到密侦院的隐秘塔楼,见密侦令:“你查到什么了?” 茹泊虎:“你来看。”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尾巴,爆发【求票】 淮南也在下雨,天色阴霾,雨珠成线。 “所以只有你一人回来?” 府内,淮南王刘安看向神色颓然的田由。 “是,那支队伍突然冲出来,我们的人无甲在身,被一冲即散,绝大多数被杀,少数被俘。” 田由应道:“若非当时形势所迫,唯有逃走方有机会给君上继续效命,吾必死战,吾之将勇亦将死战。” “少数被俘……” 刘安心里也是暗感凛然。他所谋之事,显然已经被长安尽知。 “若给你对等的人手,甲胄俱全,你可有把握与那支队伍交锋?” 田由微微扬起宽厚的下巴:“自然。” “伱先去吧。” 田由执礼退下后,刘安沉吟片刻,在一部空白的竹简上挥笔写道:“你怎么看?” 竹简上很快出现回应,字迹从虚无中浮现:“你还在犹豫?可曾想过长安既然知道了你的谋划,绝不会放过你。你坐等多年,若再错失良机,将永无机会。 与其等长安准备好了,起兵来攻,不如主动出击。” 字迹明灭:“长安的动作一日紧过一日,已对准了你淮南,周边郡县也在他们的彻查当中。” 淮南王写道:“我岂有不知,早有对应的安排。” “我们布置这么久,多次推演,时机早已成熟。何况你若有动作,汉境混乱,匈奴必趁机发兵南下,前来助你。 眼下你在北关的真正安排,还未被发现,若耽搁下去,被他们一点点除掉你的全部布置,悔之晚矣!” 淮南王瞩目着简书上最后的字迹,又看了看窗外,神色间亦是莫名多出一种肃杀感。 ———— 雨敲打着窗棂。 霍去病身后跟着撑伞的宋然,走进塔楼,来到茹泊虎身前。 塔楼里还有一个身穿黑衣轻甲,身形彪壮如铁塔的巨汉,比霍去病还要高出一头。 这人是密侦麾下的掌令副史。 前几日霍去病统六十禁军和秦青玉去清剿那座院落,暗中埋伏的一路人马,便是这位掌令副史。 另一个密侦掌令史,已被茹泊虎亲手杀了,据说是个女的,好像还和茹泊虎有些特殊关系。 霍去病能想象到茹泊虎对暗中执笔者必是恨之入骨。 密侦因为他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 现在可能还有尾巴没挖干净。 “曹狡见过霍侯!” 身形如铁塔的巨汉叫曹狡,狡诈的狡,修的是杂家,精通各类手段,奇术层出。 茹泊虎脸色凝重,面前的矮席上摆着一排竹简。 霍去病在他身畔坐下,拿起茹泊虎递来的简书。 “我们上次碰过后,我就遣人开始缉拿那十二个之前列出来的怀疑人选,抓捕时果然出了问题。” 茹泊虎揉了揉眉心:“你先看这部简书。” 霍去病手上的简书首页,写着晁错两个字。 “这和晁错有什么关系?”霍去病意外道。 晁错是先帝时期的大臣,很有才干,主张重农抑商,但其进言削藩,剥夺诸侯王的政治特权以巩固中央集权,损害了诸侯利益。 后来七国之乱,诸侯反叛,打出的口号就是“诛晁错,清君侧”。 景帝听从袁盎之计,腰斩晁错于东市。 “我密侦内的案卷上记载着,晁错被腰斩时,天染血色,阴风大作,仿佛天兆不详。其尸身被腰斩后神秘失踪,就此不见了踪迹。” 茹泊虎目光深远:“还有一种说法是晁错的尸身,被一股绿焰席卷吞噬,焚烧殆尽。” “密侦令的意思是晁错那个时候,就有了执笔者?七国之乱也有他的参与?”霍去病道。 茹泊虎微微摇头:“执笔者或许是一种传承,那个时候的执笔者和现在的执笔者,未必是一个人。但如果这些迹象能对上,说明暗中一直有一股力量存在。” 又道:“我们之前怀疑的家虞邀,人在洛阳,我让人去抓他。 抓他的十二个密侦卫,包括一位负责洛阳诸事的大掌令,最终全都身死,无一幸免。” 茹泊虎在给霍去病的竹简上,虞邀的名字位置,画出一个猩红的标记: “目前亦可确定,此人必有问题。 霍侯上次说,执笔者是在推动他人为其谋事,从一个人身上找线索很难都对得上,看来不假。 这虞邀在被我密侦追捕后,杀了去抓他的密侦卫,而后从洛阳消失,无影无踪。” “他儿子虞初呢?” “其子去了南海郡,我密侦的人追到南海郡,目前还未找到其人。” “虞邀能连杀十二个密侦卫,无一活口,如此了得,不仅有问题,身份怕是也不简单。” 霍去病道:“你怀疑他是执笔者?” “至少是执笔者的一部分! 我翻看卷宗,这人在长安藏了已有十余载,即便不是执笔者,一颗棋子能被经营这么多年,可见其重要性,甚或就是下棋的人之一。” 茹泊虎道:“那虞邀自诩隐秘,但他的去向,已被我重新找到了痕迹。” “我对比了一共三十一份洛阳需要官吏列席出面的记录。这个虞邀,从来没和洛阳尉下辖主簿李庆一起在公共场合出现过,其他一些迹象,也能佐证我的判断。” 霍去病:“密侦令是说虞邀明面上消失了,实际上动用了另一身份,仍在洛阳。” 一人在一地同时有两个身份,这非常困难。 但若是涉及到执笔者,这种困难又变得顺理成章。 茹泊虎道:“对,但凡长年累月蛰伏一地,必有痕迹留下,从一些细微处便能将其找出来。” 霍去病心忖若茹泊虎分析的不错,找执笔者这么久,眼下还是首次获得主动,摸到了他的尾巴。 “密侦令准备调派人手,去抓虞邀?” 茹泊虎点头:“此事需要霍侯的帮助。” 霍去病反问道:“若真将人抓住了,密侦令有手段能保证他不会也被那种绿焰突然焚烧,导致线索再次中断?” “我密侦有一面安魂镜,乃春秋时传下来的异宝。这次将人抓了,把安魂镜贴在其眉心,除非拿掉镜子,否则有镇魂敕邪的作用。这镜子大有来历,绝不会出岔子。” 茹泊虎说的这么笃定,想来极有把握。 霍去病想了想:“密侦令准备让我帮什么忙?” 一旁的曹狡开口道:“是我上次见识过霍侯带六十禁军展现的威势,想借调霍侯亲手调教过的军伍,和上次一样,六十人足够。 此次事关重大,陛下亲自传的口谕,霍侯和密侦令联手彻查此事。 所以曹狡不敢有半点马虎,请霍侯助我!” “你跟宋然去吧,传我的将令,允你调遣六十禁军随行。” 霍去病取出一张亲手刻画的阵图,递给曹狡:“此军阵图和禁军相合,可增其威势。” 曹狡欣然接过,躬身对霍去病和茹泊虎执礼,然后跟着宋然走了。 茹泊虎在两人走后,又拿出来一部竹简:“你再看这个,这才是重点。” 还有? 霍去病接过竹简翻看,片刻后抬头:“密侦查到淮南周边的郡县有异动,牵连到几郡几县?” “江夏,庐江往东和淮南连成一片,至少五郡之地,出现异常。应是霍侯你调兵遣将,吃掉了那支匈奴想要寇关的万人队,打得太狠。让淮南意识到若不行事,将再无机会。” “我们最近的一些动作,也增加了他们的恐慌。” 霍去病脸色沉吟,淮南周边的五六个郡都有变故,这显然是执笔者深度参与的结果,只有他能暗中影响一些人,表面上却又看不出丝毫问题,藏的极深。 再加上彻查天下的密侦内部也有问题,才让淮南和执笔者串联,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五六个郡县,这乱子若爆发出来,可不算小…… “陛下已经知道了相关消息?” 茹泊虎看向霍去病,忽然笑了笑:“陛下在一刻钟前,传旨让卫大将军亲自去北关,防备匈奴再有动作。同时还传诏你去见驾,只是被我抢先一步,把你请到了我这里,不然你此时应该在陛下的书房。” 这位密侦令续道:“但你若先去那边,一定没有我这里听得清楚,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下形势,显然是那个执笔者新一轮的动作,我们和他都在抢时间,看这次是我们抓到他的尾巴,还是被他得逞,掀起我大汉内乱。” 茹泊虎慢腾腾的又道:“还有一件事,霍侯昨日在长街遇袭,我亲自审讯了那人。 他自己招供说是受隆虑公主所派,来刺杀霍侯。 但我觉得不实,怀疑也是那执笔者想让我们转移注意力,霍侯需谨慎些。 他给我的感觉,似乎一直在盯着你,从最初在匈奴战场对你动手,直到现在…… 霍侯去吧,现时正需霍侯兵锋,来压制动荡。” 霍去病倏地起身,直接从窗口出去,身形宛若炮弹般腾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向塔楼侧翼的未央宫殿前广场。 其动作时声势惊人,落足却又举重若轻,从空中接近地面的刹那往前迈出一步,将下坠的冲力转化为前行,一步居然跨出十余丈,动作间行云流水,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观感。 虽然事情紧急,霍去病的步履却是尽显从容,转眼消失在茹泊虎的视线里。 霍去病走进皇帝的书房时,这里已有了不少人。 懂兵事的代相李蔡,大行令李息都在。 连董仲舒也在。 武将有李广,李敢父子,公孙贺,苏建,济济一堂。 闻听淮南及其周边郡县异动,皇帝显然是在召集众臣议事。 一干人面前的矮席上,都放着一张大汉疆域图,人人脸色凝重,盯着疆域图沉吟不语。 “你在密侦令那里,已知道了事情经过?”刘彻沉声道。 霍去病:“是,刚听密侦令说起。” 那个执笔者每次掀起变故,皆是暗流涌动,且极具突然性,事前很难察觉到征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平淮策【求票】 霍去病在皇帝右下首入座,鼻端忽然嗅到稍许若有若无的香气,暗忖:刘清之前在这里坐过。 他入座的位置,下首是李广,程不识,苏建,而后是李敢。 李敢是李广的第三子,家学渊源,时年尚不到四十,年富力强,生的方脸怒目,颇为威武。 再下首还有其他几员文武将领。 对于这些文武朝臣来说,因为不知道背后的隐情,骤然听到淮南异动,都是大吃一惊。 虽然眼下还不确定是不是谋逆,但数郡之地,联合出现异常,实非小事。 霍去病来之前,众臣经过激烈争辩,意见不一。 “陛下,时下之急,是先弄清楚淮南到底要做什么? 淮南一动,周边郡县随之动作,此举过于异常,他们为什么敢随同淮南行事?” “臣以为,先弄清楚原因才好应对。” “此值夏收之时,益静不益动。若大肆动兵,损失过重!” 这都是文臣在说话。 从他们的角度看,情况还不清楚,绝不能直接开打,要三思,权衡利弊,不能打乱仗。 所谓秀才举兵,三年不成,原因就是文臣大多会左右思量,机会都错过去了。 倒是董仲舒脸色格外凝重,出言道:“对内不战当然是好的,但若淮南有逆举,便当果断出兵镇压,越快越好。” “夫子所见甚是。 陛下,臣想请战,愿率兵出击淮南。区区数郡之地,臣有把握逼其不敢逞凶。” 说话的是李广。 这位飞将军的个人勇武,是值得称道的,坐在那极具气势,如一座小山平地而起。 他心里对淮南敢于起兵,颇有些轻视,三五郡之地,最多能聚集四五万兵马。他自忖有把握迅速平乱,尤其是看见霍去病来了之后,还莫名的起了些抢功的心思,所以赶紧请战。 “呵,李将军如此急于出战,未战先言胜,却不知已犯了兵家急进的大忌。” 说话的是程不识。 两位老将同朝为臣,多有比较,意见不和是常态。 代相李蔡看向武将首位的霍去病:“霍侯对眼下形势有何判断?” 在场众人,唯独霍去病最清楚皇帝的心思。 刘彻不想对淮南大动干戈,至少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不想。 但他又对淮南的举动非常震怒,想给淮南一个惨痛的教训。 最好的办法是能压得淮南不敢寸进,丢盔卸甲,将刚露出来的异动征兆全都自己再咽回去。 也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且要迅速平定此事为最好。 刘彻的想法,基于几个原因。 首先是霍去病,皇帝,卫青三人共同决定要掏匈奴老家,眼下距离预期的时间已不足一月,淮南此时动荡,若调大军去平叛,资源,战备,都要往内乱的战场上堆砌,损失之大还在其次。 稍后攻匈奴的计划,肯定会受阻,难以实施。 对外族的战争,才是刘彻心里更重要的事。对淮南,皇帝很愤怒,但并不觉得是大患。 他调卫青去北关,看似是因为淮南异动,想防匈奴。但霍去病很清楚,卫青这几日原本也准备再动身去北关,暗中谋划兵发匈奴,做大战前的准备。 皇帝对淮南,恼怒远远多过忧虑。 淮南联合三五郡之地出现动荡,虽事情不小,但还没到能动摇皇帝打匈奴的决心的地步。 其次是内耗,皇帝也不愿意在应对匈奴的大前提下,再开内战。 君臣二人碰了下眼神。 刘彻眼神表达的意思:朕想迅速平定淮南,但又不打大仗,去病可有良策? 霍去病:有! 以上是视线沟通。 霍去病环视众臣:“淮南地处我大汉东南,周边几郡临淮水和长江,其中南郡和会稽郡(今南|京、上|海一带)是其上下游。” 又道:“想遏制淮南,陛下可先下旨,凭南郡,会稽之地势,扼其上下两端,掐断淮南凭水路和外界的联系,包括运输,商贸和物资出入。” 霍去病话音未落,代相李蔡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董夫子将眼睛习惯性的眯了眯。 程不识,李广的目光,都重新落回疆域图上。 但大多文臣根本没明白霍去病是何意:“然后呢?” “然后从我长安出一部兵马,快速行军,一日可达颍川郡,继续南下至汝南郡,居淮南以北,可随时兵分两路,往东则可达沛郡,如同悬颈利刃,兵锋南下就可刺入淮南。 另一路从汝南郡继续往南,来到淮南西侧。 此几处皆为淮南周边要冲,囤兵可令其三面受胁。” “此外,淮南周边几郡虽出现异常,但绝不是所有人都一心跟着淮南行事,所谓异动,不过是少许官吏被人蒙蔽之举。” 霍去病道:“陛下可令密侦的人,在淮南周边各郡县广为传播,说淮南欲行不轨,其内必生纷乱。三面被兵锋所胁,加上内部动荡不稳,淮南只要还有些理智,就绝不会继续妄动。” 刘彻嗯了一声:“接着说。” 霍去病的策略,分三步,第一步先遏制淮南的出入通道,令其进退失据。 第二步果断出兵配合,进一步增加淮南的胁迫感。 第三步是关键,从内部拉胯淮南。 要知道眼下大汉国力日盛,百姓丰足。 淮南想造反,刘安为什么一直觉得时机不成熟,想引入匈奴制造外乱,而后才考虑趁势而起,原因就在这里。 大汉百姓日子过得不错,周边郡县凭什么跟着你造反? 即便有些人被执笔者蛊惑,但普通兵众,下辖官员,绝不会一门心思的拥护淮南。 利用密侦体系,在内部扩大淮南自身矛盾,让其失去造反条件,若操作得益,很可能让淮南将异动自己再吞回去。 这计划要是推进的顺利,不仅自身消耗小,不用大动兵戈,且淮南大概率会像历史上一样,准备了好多年,最后没掀起多大浪花。 连文臣听了之后也觉得极好。 “还有最后一策。”霍去病道。 嗯? 众人听过前三条已经觉得可行度很高,淮南八成遭不住。 竟还有一条。 “陛下可再派一路精锐,出长安直奔江夏,以迅雷之势去接管江夏,九江,淮阳等几个有异动的郡县兵马。 这支队伍兵锋要足够强盛,若有人敢阻拦,挥刀杀之,快速夺了这几郡的兵马指挥权,则淮南成为孤地,可瓦解其志,彻底击溃淮南的算计。”霍去病道。 书房里安静无声,众臣的视线都随着霍去病的诉说,描绘勾勒出几条线路。 这几条线路,处处针对淮南要冲。 这才是闪电战的精髓,专打心窝子,快,准,一击破敌。 霍去病这四条建议,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平淮策。 难得的是他能这么快提出四条之多,战略上的敏锐性,可见一斑。 李蔡想了想:“霍侯计策,以最后这条最重要,若能解除周边几处郡县的兵马配合,淮南自是不战而溃。但这几处郡县,淮南怕是经营已久,绝非那么容易能解除的。” 霍去病:“说的没错。 所以这中间一路人马,须足够精锐,兵锋所向能压得几郡兵马不敢抬头,若有异动亦能迅速破敌,不给对手反复的机会。” 李蔡道:“然则霍侯觉得谁来带兵能够做到?” 李广双目一瞪:“中间这一路,老臣愿领兵破敌。” 其他人都觉得霍去病会说他自己来领兵,毕竟他武勋彪炳,有奔袭匈奴大后方纵横敌营的先例。 淮南总归比不得匈奴,差之远甚。 若霍去病愿去,众人亦都觉得最为妥当。 想不到霍去病笑道:“我麾下部众带队便可做到。” 他对打淮南这种内战兴趣不高,不打算亲自去参合。 刘彻果断道:“就以去病之策行事。 不过,中路这一队,由去病你亲自带兵走一趟,不容有失。长安卫军防务,由李敢暂代。” 言下之意是霍去病亲自去,可保万无一失。 皇帝下了命令,那就是不得不去,霍去病心忖就当练兵,操训奔袭能力了。 十数日应该足够可以回来,到时去洛阳抓虞邀那支队伍也该回长安了,什么都不耽搁。 而他要亲自去,也不用急着走,毕竟要和其他几路布置齐头并进才能达到效果,让其他几路先展开。千多里的路程,霍去病挂帅一日夜即可奔袭过去!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出征【求票】 “陛下,老臣也请领一路军,从长安出,按霍侯所述奔颍川郡。” 李广也想参与平叛,再次进言。 “朕以去病为主将,其他几路也以他的要求为准。” 刘彻是懂军事的,一军无二将,霍去病是主将,其他几路将领就要听他调遣安排。 李广转而看向霍去病。 李广这位老将军,他爱迷路,不过不去草原和西域那就问题不大,且李广虽然后世传的有些过誉,实则也算本朝大将,前提是别让他带兵远途奔袭。 霍去病脑内念头闪烁。 大汉军方也是有山头派系的。 卫青其实代表的是军方新兴势力,毕竟他自己也才三十多岁。 李广则是老山头,包括宗室一些宿老,也都更认同李广。 从这方面考虑,霍去病也该带上李广一起玩,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 “就请李将军领左路军,出长安奔颍川,而后继续往东,去淮阳。许你带兵八千,四日内离开长安,粮草辎重不必多携,若有缺失可在地方补充。李将军有问题吗?”霍去病道。 “没有!”李广大声道。 “再传张次公,许其从北军抽调八千众,出长安,与李广将军并行,到颍川郡转而南下。”霍去病又道。 张次公也刚从北关回来不久。 他和刘陵私通,受了些牵连,正等候发落,自然没资格来列席这种场合。 自有传讯的令兵,去给张次公下达军令。 待霍去病又传下连串将令,安排妥当。 刘彻遂道:“各部配合出征,不得有误。好了,你们都去吧。 去病,董夫子留下。” 李蔡等群臣走之前,不约而同的瞅了眼皇帝一左一右坐着的董仲舒和霍去病,两人一文一武,一老一少。 其中那个年轻人,似乎连窗外阴霾的雨幕,也掩盖不了其锋芒。 好一个平淮策……李蔡收回目光,和群臣退去。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刘彻看向董仲舒。 这位夫子取出一份竹简,其上是他列出从春秋至今,有资格进入兵府的将帅名单。 刘彻接在手里,看了看,瞅了眼霍去病。 “臣就不看了,等此番从淮南回来再议此事。”霍去病道。 现在拿出来的将帅名单,还要经过上次说好的联名共议,而后才轮到霍去病,卫青两位当代兵家,并皇帝和董夫子等人,一起议定最后人选。 眼下只是初稿,看了也白看,没有决定性作用。 “我有一事求问夫子。”霍去病道。 董仲舒挺了挺腰杆,对霍去病的问题颇为重视,摆出答疑解惑的态度:“霍侯请说。” “夫子为制作兵府简,想来对历朝历代的将领皆有研究。不知当今外族兵马,比如匈奴各部,夫子可有掌握?”霍去病问。 董仲舒单手抚须:“老夫对周边四夷各部将领,都有过粗略研究,便与霍侯说一说。” “匈奴大单于下辖将领,大抵有十余人,能征敢战,称得上良将,名将。 其帐下诸部之王,以浑邪王、休屠王,单于长子朗多,折兰王、卢侯王,单桓、酋涂王等人可排在前十之列。 上次霍侯奔袭匈奴,一战名动天下时斩杀的渠蒙,是匈奴右谷蠡王,勉可排入前十。 这几人中又以折兰王,浑邪王,休屠王所部更强。 以折兰王为例,他下辖折兰骑纵横草原,代代传承,早年其祖曾率那一代的折兰骑击溃大月氏,东胡等草原大部。为匈奴统治草原,立下过不可替代的功劳。” 刘彻和霍去病对匈奴也有许多了解,但视角不同,听董仲舒所述,和自己所知对比,亦是一种新的认知。 “折兰骑有纵横草原三万里,横扫草原三千部的豪言壮语,是匈奴四大强军之一。” 董仲舒侃侃而谈: “其余还有匈奴王帐座下的本部人马,以大单于之子朗多为帅,亦是强军之一,且人数最多,高达十万余众,若全力聚集,可达十五万上下,故而能力压匈奴各部。” “此外,匈奴还有一支部众,被称为天魂部。 其首领大将为苣都,传闻已达到匈奴三魂一体的无上境界,能催发匈奴人的命魂作战,出入生死之间,当世无人能敌。” 董仲舒笑了笑,匈奴各部的实力强弱,鲜少有人能弄清楚。 如他知道的这么详尽的,更是没几个。 霍去病道:“夫子果然博学。” 刘彻说:“夫子呈上来的兵府简,就等去病出征回来,我们共同议定。” 董夫子明白皇帝是在送客,当即起身执礼,而后去了。 书房里只剩霍去病。 刘彻想了想,决定等他出征回来,再说将宗室的当代明珠刘清赐婚给他的事。 “你想保张次公?” 霍去病就知道要说这个,刘彻并不是个糊涂的皇帝,再宠信他也有个限度。 “臣不是要保他,张次公是能冲锋陷阵的勇将,每逢作战,必身先士卒。 陛下宏愿,想让四夷臣服,立百世不拔之基。有臣,有舅父是远远不够的。良将难求,故请陛下开恩。” 霍去病这话正好挠到刘彻的爽点。 他雄心勃勃,登基掌皇权之初就许下宏愿,强大的匈奴也不过是他眼里的四夷之一。 他想要让四夷皆服,打下广袤山河,开历史之未有,功过三皇。 霍去病拿他的宏愿当前缀,并非自作主张,所以刘彻听了颇觉顺耳。 “好,朕就将张次公拨到伱麾下为用,若其再有差错,绝不轻饶。” 霍去病摇头道:“张次公是舅父爱将,我可不要。” 刘彻哑然失笑:“好了,你去吧。” 霍去病从书房出来,仍去卫军大殿处理各类军务。只等其他各路兵马先开拔,再带自己麾下人马出征。 ———— 长乐宫,平兴殿。 隆虑公主眼神凶狠:“阿姐过来就为了劝我忍一时之气?我儿被他打了,我不信没人治得了他。莫要以为我隆虑侯一脉好欺!” 她身畔是平阳公主,一身缎紫色襦裙,仪态雍容,道: “我刚知道的消息,淮南生了动荡。今日朝会散了以后,群臣齐聚陛下书房议事,各有所见,彼此争论。 但那霍去病一去,连出平淮策,不仅被陛下采纳,群臣也都附议认同。 平淮策的内容我还不知,但众臣离开后,对此事议论纷纷,想来是好的。 陛下既然对他有倚重,卫子夫又掌持宫廷,你在这个时候与他冲突,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隆虑公主冷哼道:“卫子夫当初亦是阿姐荐到宫里的,现在可还听你的吗?你就没个法子治一治卫氏,任其如此猖狂?” 平阳公主勾了勾嘴角,没吭声。 ———— 天色擦黑。 霍去病回到府邸,老仆严契在门口等待,随他一起往府内走。 “公子,府上有访客,在前殿已等了些时候。” 来霍府拜访的是刘相,宋然和卓氏之主卓怀,还有他女儿卓青珂。 客位上坐着一身密侦暗色服侍的宋然,她身畔五官精致,肤色宛如新剥嫩柳般的娇媚少女就是卓青珂。 刘相没想到这次来霍府,会遇上如此俏丽貌美的少女,满脸惊艳。 少女细长浓密的睫毛挺翘,眸光闪闪,正在打量霍府的布置,带着浓浓的好奇。 她的坐姿是最标准的跪坐,大腿和小腿相叠,衣服下隐约呈现出少女紧致圆润的腿线,脚上是缀着蓝色云纹的翘头履,罗袜洁白。 霍去病从外边走进来,刘相,卓青珂,卓怀,宋然同时起身相迎。 “霍侯出征匈奴后,就想来拜访恭贺。” 卓怀说着很恰当的吉祥话:“难得霍侯今日有空,擅自登门,不显得冒昧才好。” 之前宋然弄了个娼门的谍子,让刘迁白嫖,顺便探听消息,真的卓青珂就被宋然接到密侦去了。 所以卓怀,卓青珂是宋然带来的。 她这段时间和卓青珂同住,两人现在关系不错。 眼下刘陵被囚禁,刘迁离开长安,而淮南一系已公然露出反意,在长安再没有了影响力。宋然便按卓青珂的请求,偷偷带她到霍府,想登门感谢霍去病当初对卓氏的护持。 其实是卓氏想来趁机套套近乎。 想不到他们来了之后,遇上刘相也过来。宋然正在暗自后悔,怕露了卓青珂的行迹,让淮南那边知道,坏了那个娼门谍子的性命。 “小女想过来亲自谢过霍侯搭救之恩。”卓怀又道。 霍去病示意几人入座,自行来到主位。 卓青珂眼神羞怯的偷瞄霍去病,声音软糯:“奴谢过霍侯救命之恩。” “青珂该如何安置,也要来请询霍侯,总不能一直住在我那里。”宋然说。 卓怀道:“回我府内也不合适,眼下还不易被淮南知道,否则干系不小。”话罢看了眼刘相。 “小女去留,正要请霍侯指点个安置之法。 如今长安人尽皆知,说我卓氏幼女被刘迁纳为妾,带回了淮南。 她这名声坏了,以后怕是再难嫁给好人家。” 卓怀瞄了瞄霍去病。 他的意思是卓青珂因为被人替身,成了刘迁的妾,名声传开,嫁不得旁人。另有一层意思隐而不宣,没能直说。 “过些时日,淮南的事安定下来,我会让人出一份民告,还卓氏一个清白。” 霍去病淡淡的道:“这几日我要统兵外出,若有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送客的意思。 稍后宋然,卓氏父女便从霍府出来,悄悄上了马车,又将卓青珂偷偷带回密侦梁园。 “去病,刚才那姑娘,我听卓氏的意思,是想许给你,你没听懂吗?” 刘相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那姑娘好生漂亮,我也算阅女无数,却无一人比此女更为娇俏好看。呃……屏娴公主许能胜她一筹。但这姑娘若是过上几年,姿色还会再涨……” “你来找我有正事没有。” 霍去病打断道:“在我府上看见这女子的事,谁都不许说。不然每月一次的交易就此终止。” 刘相骇然色变:“这么严重。” 霍去病不理他了,自去后宅准备修行。 长乐宫。 刘清从见过皇帝刘彻后,回来就坐在宫内,小半天没挪地方,目光亮晶晶的,眼前好像总有个笔挺的身影挥之不去。 关键是她自己也不想挥,还有些莫名而来的欣喜。 秦青玉来看了两回,隐约若有所悟,便不再管她。 眼看到了傍晚,刘清忍不住取出那枚传讯古玉,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对着古玉传声:“去病,下午听女侍告知,宫里有人谈论说你又要出征了?” 对面,霍去病感觉到古玉的波动,听到刘清的传声,不禁愣了愣。 这声音……好像不太对……和平常相比,多了些说不出来的变化。 霍去病答应一声,便收了古玉,开始修行。 数日一晃而过。 李广,张次公统率的兵马,已在两日前离开长安。 这天清晨,到了霍去病出发南征的时候。 Ps:求个票┗(▔,▔)┛ (本章完) 一会有大章,求票 睁眼就晚了,接下来弄个大章吧,二合一,时间充分点,估计下午五六点。 说下更新,有可能会调整,以后万一中午没有,就是在傍晚发,打磨的时间也多,字量不会少。 大家诸事愉快。顺便求个票,谢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一会有大章,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神妙行军计瞒天【求票】 晋昌,左吴两人位列淮南八公之二。 左吴身形瘦高,下巴尖削,喜穿一袭褐衫,眼角略微上吊,冷面如冰,眼神中透着锐利。 他年近四十,比晋昌小十余岁。 晋昌的下颚留山羊胡,常人身形,瞳孔有些泛黄。 他们统率着千余淮南王蓄养的门客,也就是麾下的奇人异士,来到江夏。 霍去病所献平淮策,江夏是正面奔袭,夺淮南周边各郡兵权的第一战,也是必争之地。 左吴和晋昌两人提前赶来布置,在这里严阵以待。 两人都精通武备,且各有修行,能在淮南王门下以千计的门客中脱颖而出,可见才能。 “我还以为田由也会过来,没想到只有我们两个。” 左吴面冷,声音也是寒冷如刀,声线几乎不带起伏。 晋昌的嗓音略沙哑:“田由从北关回来,君上便对他失了信任。 他率兵去北关,惨败而归。据说连正式接战的机会都没有,回来后还找借口,说汉军太强,他没有甲备,才被汉军冲散。 如此表现,君上已经够仁慈了。” “你可知淮王究竟做了什么安排,有把握对抗长安?”晋昌问。 左吴冷声道:“这等隐秘之事只有最被君上倚重的三被可能知道,我如何能知。先胜了眼前首战,才能谈到其他。” 他说的三被是淮南八公中的伍被,毛被两人。 还有一人名雷被。 三者同在淮南王麾下做事,巧的是名字里都有个被字,故又在八公之外,被称为三被,尤其得到淮南王看重。 其中的雷被有淮南第一剑之称,且精通道术。 “消息上说,此战是奔袭过匈奴的汉将霍去病统兵,此子旬月来已名震天下。你有几分把握能胜他?”晋昌说。 “他奔袭匈奴后方那一战,近来确是天下皆知。” 左吴沉吟道:“竖子成名,本事肯定是有的。但还远远算不上名将。你我走到今天,谁不曾与人交手争锋无数。 君上让我们带队过来是何意,伱难道不知?” 两人此时是在一处阁楼当中,往外看去,是一片校场,位于江夏郡郡城的城郊。 校场内,兵马正在操训。 刘安蓄养的门客,各个身怀绝技。 左吴和晋昌一次带来千人,淮南王对双方的初战显然有必胜之心。 交锋之时,这些门客将混在军中,突然暴起,斩将夺魁,为淮南赢下首战。 在这一点上,不论是晋昌,还是左吴,甚至刘安,意见是一致的。 即将到来的汉军,不会知道他们将面对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淮王的消息渠道当真厉害,早上到现在,已给我们送来三封密信,将长安的动向,对方带兵将领,甚至连行军路线都有过推断。 包括其中军,会先来攻击江夏这一路,亦写的很清楚。”晋昌感慨道。 “怪不得淮王敢举事!” 左吴应道:“淮王的能力,谋略,皆一时之选,不然何以能让你我死心追随。淮王的消息如此细致,敌军举动皆为我们所知。 兵力优势也在我们手中,你考虑过主动出击没有?” 晋昌道:“自然考虑过,消息上说对方分三路而来,中军的数量反而不多。我们的兵员数倍于敌,可惜淮王传下的命令,是凭借固守优势迎敌。” “确实很可惜。” 左吴叹道:“固守策略怕是伍被所定,过于求稳。” 伍被是淮南王的军师,淮南封国的国相。 “还是按君上吩咐行事,我二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静待来敌。” ———— 长安城郊,早晨的时候起了一层薄雾。 卫军在城外的大营。 霍去病策骑出城,到达军营时,姚招和赵破奴已点齐兵马,仍是当初奔袭草原的近千部众。 队伍在霍去病到来前,已完成整备。 人人身披墨褐色轻甲,镶红纹血线,头戴半圆盔,跨马执枪,刀剑齐备。 因为这次奔袭的距离不算远,一人只配双马。 霍去病来后,队伍立即出营。 出营后就不见了踪迹。 长安卫军右中郎将童轩,亲眼看着面前的队伍,在驰骋中卷起一阵雾气,仿佛和虚空相合。初时蹄印震耳,但雾气渐浓,似乎裹住了蹄音,声音快速变小。 最后连他们的身影也被雾气裹卷,直至消失。 这次出行的作战目标明确,霍去病亲自统兵,出城直奔东南向,沿沔水支流,与南阳郡交错而过,奔袭大汉国境东南向的江夏郡,也就是后世的湖|北境内。 队伍离营后,在神妙行军法加持下,人马合一。 所有军士都给马喂下一种红色的丹丸,可护持减少马力的消耗。 天空中,一只扇翅飞翔的游隼,一直在盯着下方的队伍。 当队伍卷起一阵薄雾消失后,那游隼偏了偏头,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 这是刘清分化元神追逐旁观的‘眼线’,本打算关注霍去病的一举一动,可惜没成功。 好在知道大概的行军方向,游隼仍如常往前飞。等队伍休整时,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发现他们的踪迹。 然而一直到这天晚上,游隼也没能再找到那支队伍。 夜色初降,离开长安的队伍,选定了位置,短暂休整。 “……昨晚叫你出去,你说今日有战事,不外出。前晚你说要修行,也没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要不就是身怀隐疾。”姚招和赵破奴的对话。 “霍侯,姚招总要带我去瞎混,还说我有毛病。”赵破奴果断打小报告。 身经百战的老卒有个特点,就是战前情绪起伏较小,没有因为战事将至,过于亢奋,也不会畏惧。 队伍的气氛相对轻松,人人做好自己的事,休息前,会再检查一遍战备。 偶尔有人小声交谈。 因为要保持行军的隐秘性,他们这支队伍过城不入,在野外就地扎营。 营地里只烧一种驱逐虫兽的药草,人类闻起来味道很淡,且看不见明火。 入夜后,全员在规定的时间入睡,除了负责警戒的斥候。 这是一支随霍去病征战匈奴以后,愈发成熟的劲旅。 从匈奴回来,霍去病已开始着手从长安卫军中筛选精锐,扩建麾下的骑兵队伍。 当部众入睡后,霍去病在营地中央,从短暂的修行温养体内力量中睁开眼。 明月照大江。 不远处就是沔水支流,耳内能听到河水奔腾的声音,连江水中的鱼儿们在入夜后,也变得静止不动,只有尾鳍在水中微微摇摆,保持着身体的稳定。 一切都纤毫毕现的被感知,不需要刻意去做,就将周围所有的讯息,自然而然的呈现。 当霍去病想要侧重关注哪一点时,那一点就会放大,变得更清晰。 而他识海里的兵符,龟、蛇身上正有纹理闪烁,从对应北方七宿的玄武星位中,牵引一种仿佛来自天外群星的气机。 这股气机入体,让龟、蛇的身躯越来越凝实。 两枚兵符渐渐泛起一种青铜的光泽。 识海兵书内,瞒天过海的兵计神通也在发挥作用。 瞒天过海兵策和神妙行军法合用,已成为霍去病的独门手段,遮蔽覆盖了整支队伍的行迹,防止任何人的窥视和追踪。 就在这时,霍去病忽然生出稍许心悸感。 他取出之前从那两个俘虏身上获得的空白简书。 竹简上,居然有字迹正在浮现。 这部简书能联系执笔者麾下的同伙,此刻则是其落在霍去病手里后,首次出现变化,字迹: “这次,你将会丧命!” 字迹是殷红的血色,蕴含着一种触目惊心的可怕波动。 对方是执笔者?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锁定竹简位置,从而找到我的踪迹,还是单纯的一种寻衅……霍去病想了想,便是被其知道了位置又能如何? 谁是猎手,得战过方知…… “我等着你,如果你敢来!” 字迹闪烁了一下,而后消失,竹简也变得不再有任何波动。 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 凌晨时分,整支队伍重新启程。地面上昨晚驻扎过的痕迹,包括马粪都被就地掩埋,即便有人经过,也很难看出这里曾有一支千人队,停留过两个时辰。 队伍启行后,直奔江夏郡而去。 ———— 七月的午后,骄阳绚烂。 “两位将军,在郡城以西一百七十里外,发现了那支长安卫军来袭的队伍,有斥候通过秘哨传讯回来。” 一名淮南军,来找晋昌和左吴汇报。 他们仍位于江夏郡的地方军军营。 各地的守备军营,都会建在城外,战时需要守城,才会全员回撤进入城内。 左吴和晋昌联合了刘安控制的淮南地方军六千人,加上带来的王府食客,共七千余众。 而按照得到的消息,从长安奔袭他们的这支卫军,不足千人。 左吴和晋昌信心充足,准备吃掉对方。 七倍于对手的兵力,严阵以待,优势明显。 他们不认为自己有输的可能性。 当然,也不会因此轻敌,两人都有着充分的临战经验。 “看那支队伍的路向,并不是往我江夏来,更像是要过江夏而不入,直奔庐江去。”淮南军续道。 左吴和晋昌有些意外。 这和得到的消息不太一样。 “是对方使诈?还是收到的消息,说他们奔袭江夏是假的?” 吩咐传讯兵去再探后,左吴蹙眉道:“他们过江夏而不入,直往庐江去,你怎么看?” “斥候探查,他们往东南行军,目的地就只能是庐江郡。”晋昌道。 “庐江郡之前因为纵横道被发现,遭到过一次清理,是我们现在控制的几个郡里,淮王力量最弱的一个郡。 君上让我二人在此阻敌,就是不希望对方到达庐江郡,免生变故。”左吴回应。 晋昌微微点头,看来对方确是在使诈。从离开长安,他们得到的消息可能就是对方放出的烟雾,用来迷惑他们。 这支队伍的真正目的就是去庐江郡,而后以其为中转,与其他汉军前后呼应,到时淮南提前来到江夏郡应敌的这支队伍,反而会变得腹背受敌,局面不利。 这也符合对方兵员不多,不应该正面来与他们交锋的逻辑。 “好算计。” “那支队伍怕是已经知道我们在此阻击,故不与我军正面交锋,用的是迂回行军的策略!想以奇兵取胜。” 左吴轻笑道:“斥候的消息说他们还在百里外,若想去庐江,必要走我们东侧十七里外的凭栏渡。” “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打奔袭?” “没错,他们远路而来,我们养精蓄锐,兵员充足,若出击必可一击重创来敌。” “君上让我们固守的命令怎么办?” “形势变化,固守只会错失战机。 平庸之辈才会在此时固守,君上若知道情况,也会认同我们的决定。 我等有七千众,便是分兵两处,也有胜算。不如你留三千人固守,我带其余人马去奔袭,尽杀来犯之敌。”左吴抿了抿嘴唇,战功近在眼前。 “好!” 晋昌略一沉吟,道:“那就立即调集人马,莫叫那支队伍跑了。” 两人传下命令,兵员迅速整备。半个时辰后,数千人的队伍在营地外列队,杀气腾腾。 “准备出发!” 左吴负责带队,晋昌留守。 在营地外整装待发的队伍,以一字阵拉开先后,在左吴命令下,启程往南去。 转眼间,尘土飞扬,前头的队伍开拔。 就在这时,左吴和晋昌,却是莫名的生出一丝心悸。 军营所在的位置,地势空旷,为的是便于瞭望,附近的树木都砍了,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但周边的空气里似乎多了一种肃杀感,让人不觉间心如悬胆。 左吴和晋昌左右眺望,神色凝重起来。 周围除了他们这支队伍的蹄声,连天空中的云层亦像是静止的,高空连飞鸟也看不到一只。 “不对!” 左吴精通兵法,此刻的状况,让他和晋昌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支长安来的队伍身上……这附近的气机分明正在往两军对垒的战场上转化! 难道之前判断有误。 那支队伍,并不是要去庐江?! ……霎时涌现的念头,让两人对那支队伍的感觉变得有些模糊,再难准确判断地势。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如雷的蹄声,轰然响起。 这声音出现的突兀无比,就像是在原本寂静的环境里,有人蓦地敲响了重鼓! 轰轰轰! 马蹄踏地的声音,让地面震颤,无数的砂砾,在随着蹄音跳动。 晋昌和左吴,随即看见了让他们震撼难忘的一幕! 就在军营左翼,不足两百丈外,不知何时随风而至的薄雾中,幽灵般冲出一支队伍。 人人身披精甲,执锐矛。他们早在薄雾里就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出来就是急速。呼啸如风,呈锥形阵,拦腰冲向淮南军正在出发的部众。 汉军真来了,来正面冲击营地……左吴和晋昌心惊忖道。 随后是两人的大喊:“有敌袭,敌袭,掉头列阵应敌!” 此时,他们看见那支杀出来的队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戴银盔披银甲的一员将领目如闪电,往他们的方向指了指。 那将领的一左一右,立即冲出一支小队伍,往两人杀来。 晋昌和左吴观察敌势,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 当看清那支队伍只有数百兵员,两人立即明白了斥候探查的消息不实的原因。这支队伍在只有千人的情况下,仍敢分兵惑敌。 斥候看见的是他们以兵术手段,掩盖了真实数量的一部分兵众,正驰骋而过,往庐江去。 那支队伍就是为了误导他们! 而另外一部分汉军藏匿踪迹,才是眼前突然出现,对他们进行冲击的队伍。 汉军的首领,想凭借数百人来冲击江夏军营的守军? 左吴和晋昌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后,齐齐涌起怒火。 “早听说这霍去病敢奔袭匈奴,生性猖狂!果然如此!” “只带数百部众来冲营!” “杀了他!” 晋昌和左吴连声呵斥,手下兵员纷纷调转马头,准备和来袭的队伍厮杀! 而此时,那支队伍已迎头杀了上来。 轰! 两军近距离接战。 姚招,赵破奴策骑执枪,分别迎向晋昌和左吴。 后方,霍去病根本没动手,高居马上,眺望战场。 他指挥的队伍,以瞒天过海的兵术,融合神妙行军法,突兀杀出,位置,时机再好不过,如同一柄长刀,将对方正在出营的队伍拦腰冲断。 从战机上来说,出现的那一刻就占尽优势。 他敢在千人的情况下分兵,并不是骄狂轻敌。 而是建立在准确的对敌势,对淮南部众的心态判断上。 淮南这些地方军,和汉军交锋,名不正言不顺,意志不坚,没人会效死命。 所以淮南才急需首战的胜利,派兵前来阻击,想提振士气。 这种部队能有多少战斗力? 只要击溃这支首战的淮南军,往后的战斗会更好打。 霍去病看了眼已和赵破奴,姚招接战的左吴,晋昌。 不远处,其他部众交错,队列分合间,果然迅速将对方的部众撕开一条口子。 而淮南守军因为遇袭时正在出营,惶然开战,大半都被堵在军营里,造成接战的敌方部众并无多大的人员优势! 霍去病对身后的传令兵道: “传讯以长枪阵,百人为列,呈横纵两向,交错驰骋,切割破坏对方阵列,重点袭杀对方将领。 淮南军战意不坚,被我们切开队列后,将领再被杀,必有人收手罢战,进行观望,甚至投降。 再传令,让斥候往北上,张次公那支队伍南下,距此地已不足两百里,按预定作战计划,让他派人来接管这里的降兵和军营。 我们打完就走!” 刚开始接战,已在布置胜利后的安排。 这是独属于霍去病的自信和对眼前战况的精准判断。 身畔的传令兵大声领命。 同一刻,霍去病看见战场上,左吴使出一个假身,从和姚招的交锋中鬼魅般后撤,就近翻上一名淮南军战士的马背。 那名战士被其劈手扫落马下,左吴策骑往霍去病所在方向杀来。 他想猎杀敌将,定鼎战局! 霍去病骑乘的今安,很不安分的一直在用小碎步往战场的方向蹭。 两人距离只有二十多丈,并不远。 下一刻,左吴手上多出一张长弓,闪电般射出一箭! 活动活动也好……霍去病心忖。 倏地,今安加快了速度,猝然冲出,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左吴射来的一箭。 晃眼间,今安已飙冲到左吴近处。 这马好快……左吴念头一闪,左手收弓,另一手闪电般往左侧刺出一枪。 却不想今安往左侧一沉马步,似乎整个身躯都在往左侧倾斜,两条马腿像两根扎枪般刺在地上,土石外翻。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出诡异的灵活性,猛然变向,重心右移,出现在左吴骑乘的马匹右侧。 我被一匹马的变向迷惑,判断失误……左吴念头未完,已听见交错而过的霍去病轻声笑了笑,下方奔雷般撑出一脚。 Ps:这章字数可以吧,大家阅读愉快~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为战而生【求票】 太阳当空。 霍去病这一脚撑出,力量劲猛绝伦,却又给人灵动无迹的奇异感觉。 且周边虚空也有一种力量,忽然变得厚重,从四面八方压来,将左吴禁锢在马上,竟难以躲闪。 神通兵计,关门捉贼! 左吴大骇,但他也是强横狠辣之辈,当即催动一股力量护持自身,准备硬抗霍去病这一脚。 同时挥抢扫出,劣势中仍想反击搏命。 然而这一枪不等出手,左吴已闷哼一声,就感觉被霍去病踢中的位置,无可抵御的磅礴力量轰入体内。 他的防御气劲,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那股力量,从小腿沿着经络上行,瞬间冲进其心肺腹腔,而后炸开。 左吴一生杀人如麻,大小战斗无数,却是初次遇上如此狂猛霸道的兵气。 这股气机仿佛专为战斗,厮杀所生。 左吴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忽然间,他开口呛血,感觉自身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霍去病这一脚之威,几乎完成了绝杀。 但左吴的目光忽又闪现出一抹期许,却是见到对面的霍去病闪电出手,从马侧抽出一柄汉刀。 刀锋如惊虹,冲霄的战意覆盖了整个战场。 锵啷! 兵器碰撞声,居然让有些距离近的兵士,惨叫出声,耳膜仿佛被震碎。 霍去病抽刀斩向面前的虚空。 就在他一脚踢中左吴的刹那,面前的虚空,好似水波般荡起一股暗流。 暗中还有一个远比左吴厉害的对手,蛰伏在侧,等待着霍去病和左吴交手的一刻来袭! 霍去病及时生出感应,一刀斩出。 虚空裂开一道痕迹,一柄飞剑凭空刺出,直指霍去病眉心,却被他的刀锋劈了个正着。 那飞剑,又被一刀劈回了虚空当中。 噹—— 震响急如骤雨! 飞剑退回虚空后,霍去病周边无数道剑气化为暗流,从不同方向杀来。 但他强大的感知,洞察了周边每一处细微变化。 他坐在马上,手中刀锋如大雪纷飞,将每一次剑气出现的轨迹,都提前封堵了回去,因为出手速度太快,宛若千百寒芒将其环绕在中央,神乎其技。 蓦地,霍去病伸手虚握,不远处的左吴手里的长枪,被其隔空抓摄,扬手投射出去。 这一枪,近乎横穿战场,一股锋芒宛若霹雳。 远在百丈外,那长枪砰然炸开,像是和虚空中的某股力量,发生了碰撞。 一个人影踉跄跌出。 能看出那是一个中年人,身躯雄伟,但旋即此人又退回虚空中,隐迹消失。 噗! 虚空被一抹殷红渲染。 霍去病投出长枪后,紧随其后便轰出一拳。 他这一拳在战场上打出去,汇合兵势加身,聚集的是一股兵家无上的战意! 就像是有一轮淡青色的太阳被他一拳轰出,形成一道拳柱,脱手御敌! 大半个战场似乎都因而变得明亮。 一道人臂粗的拳意,与战枪几乎不分先后。 那暗中的偷袭者,显然没想到霍去病能在纷乱的战场上,将他找出来,并隔空出手。 他抵住了那一记投枪,却被霍去病的拳锋,加持兵符之力,横跨长空所击中! 拳锋炸开,虚空涌起一道波纹,爆发的震响,如平地焦雷! 地面在碰撞的气机冲击下,都出现了龟裂。 暗中人所在处,有鲜血洒落。 虚空中那柄杀机四溢的飞剑,随着暗中人迅速远去。 左吴强吊着一口气,想看见霍去病被暗中人斩杀的一幕。 他刚发现有杀机逼近霍去病时,心头一动,知道必是淮王暗中另有安排,势要将霍去病格杀当场。 “淮王让雷被躲在暗处……” 但左吴旋即就看见霍去病横空投枪出拳,暗中的雷被也被其重创,狼狈退走。 霍去病的力量,简直匪夷所思。 一个真正的兵家,在战场上的力量,聚集的兵势,远超其自身位阶。 这霍去病非人焉……这是左吴最后的念头。 他强行聚集的一口真气,勉励保持着稍许生机,至此断绝。 他中了霍去病那一脚,五脏六腑都被踢成了血雾,生机早就断了,只是强忍着想看霍去病被杀。 由此亦可见刚才那一瞬,变化有多快。 攻防交错,实则只有一次呼吸的时间。 左吴从马上栽倒,胸前后背,全身都被皮下渗出的血染红。 霍去病一脚之威,强横如斯! 左吴乃淮南八公之一,其实不至于如此不济,实在是霍去病坐下的今安作妖。 他事先万万没想到一匹马还会做假动作,生生被其用假身错位,给晃了过去,腾出了霍去病出脚的最佳时机。 砰! 左吴倒地惨死。 死前双目圆瞪,正好和今安的马眼对视。 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 刚才霍去病那一拳,耀动战场。 此刻的敌我两方,都在往他看来。 有淮南军的视线落在左吴身上,不由为之骇然。 另一侧的晋昌心里的震惊更是可想而知,一股凉气从其后背上窜,全身变得冰凉刺骨。 霍去病正隔空往他看过来,目光如实质般,牢牢的将他锁定。 冷汗从晋昌的额头浮现! “挂甲!” 霍去病厉喝了一声! 麾下数百部众齐声响应,全身兵气奔流,百人如一,每个人身畔都有一层龟甲的虚影浮现。 霍去病的眉心,兵符的光晕熠熠生辉,辐照战场! 嗒! 铁蹄如雷! 汉军精锐驰骋,开始来回冲杀。 此时有淮南军发现,兵器刺向这些汉军,他们身畔凝聚的兵势力量,让其防护力大增。 不论什么事情,最核心的竞争力都是人无我有,无法超越。 霍去病能纵横沙场,正因为他对兵法,对军阵与生俱来的天赋,非其他将领能及。 麾下部众在他的兵符加持笼罩下,力量,防御力,都会再上一个台阶。 淮南部众本就战意不坚,与大汉禁军对垒,士气低弱。 霍去病的表现,更是让这些淮南军倍受震撼。 若不是霍去病统兵在战场上,和部众气机彼此牵绊,不能脱离战场,那个暗中出手的淮王刺客,怕是也要被斩杀当场。 如此表现,就如同摧毁淮南军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此刻,仍在顽强厮杀,和汉军交锋的大多都是淮南王蓄养的门客。 “跪降者不死!” 霍去病的声音淡漠,却好似带着异样的魔力! “跪降者不死!” “跪降者不死!” 所有部众跟着他狂喝,声震云霄。 随后,战场有些诡异的再次安静下来。 稍远处,一只鹰隼盘旋。 刘清赶过来时,恰巧看见霍去病轰出那一拳,击向暗中隐藏的刺客。 适时的霍去病战意捭阖,自有一种横扫千军的霸气,打出了战意无双的一拳,将刺客重创。 远在长安长定殿的刘清,借鹰隼的视角亲见这一幕,娇躯不禁轻颤。 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难忘记霍去病此刻威霸动人的气概。 他仿佛天生是为了战争而生,来到大汉,摧城拔寨,横扫当世诸敌! ———— 淮南王刘安,正低头瞩目面前的竹简。 那简书上写的便是平淮策四条。 这简书上的内容是先于淮南耳目,两日前就浮现在了刘安拥有的这部简书上,是执笔者传过来的。 “阿父,既然提前得知了那边对付我们的布置,那就可以反过来针对他们,破掉这平淮策。” 刘迁坐在一旁,谏言道。 刘安:“这四条计策并不怕人知道。 我们上下游两郡的水路,长安要截断,你有什么办法? 他们出兵的路线,占据的位置,都是遏制我淮南的要冲。同样的道理,知道了,也只有出兵攻取,与其较量一途,否则如何阻止?” 刘迁皱眉道:“阿父难道没有应对之法?” “为父谋划多年,早想到举事后的各种情况,未虑胜先虑败。 他们想用这几种手段控制我淮南,想的太简单了。” “倒是另外两条,让密侦的人散布我淮南谋乱之事,不易应对,怕是会在内部掀起不小的动荡。” 刘安说:“我淮南周边郡县,为父确实只得到了少部分人支持,如此广泛传播,有哗乱的可能。” “消息早在两日前,已在我淮南及周边郡县扩散,密侦的人无处不在,很难防备。” 刘安眼神微眯:“不过即便消息散开,胜负终究要看正面和长安来的卫军交锋,谁能获胜。首战若胜,便可提振士气。 此消彼长,加上为父的其他布置安排,传播出来的消息,对我们的破坏力也将变得有限。” “来将是谁?阿父可有把握?” 刘安笃定道:“来将霍去病。为父已派出晋昌,左吴两人,去江夏一线,严阵以待。 他们不知为父在江夏布置多年,防卫之严,必可叫长安卫军大吃一惊。” 刘迁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畏惧,颇为复杂:“阿父最好将那霍去病擒回来,他当初打断了我的腿,我要叫他求生不能。” 又道:“阿父……大汉近乎百万兵马,我们就这么和长安正面交锋,即便赢了几仗,其大军压来,我们……该如何抵御?” 刘安平静道:“为父还另有布置,你说的大军,不可能兵逼我淮南。” 此时刘安似有所感,挥手让刘迁退下去,遂看向面前的简书,就见上边字迹正在浮现:“你派去的左吴被霍去病斩杀当场,雷被暗中出剑,也受创退走……” 刘安默然了好一会:“伱的安排开始没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连破敌营,现身【求票】 夕阳晚照,落日的余晖渲染着天际。 大部分江夏守军,在左吴被杀后就停止了和汉军对垒。 晋昌仍想率王府门客负隅顽抗,霍去病遂加持兵势给姚招和赵破奴,两人战力激增,策骑执枪,戳刺如电闪,连杀数位王府门客后,晋昌在慌乱下亦被两人所杀,身首异处。 左吴,晋昌双双身死,王府门客失了首领,亦开始逃散。 这些门客逃回去,会将恐慌和落败的消息也带回淮南,快速扩散。 所以霍去病并未下令追袭全歼。 当大部分门客被冲散,他遂传令收兵。 这里的地方卫军能主动罢战,随后就会有张次公的人马来接管。 霍去病的队伍,只负责破敌,善后诸事则交给后续人马。 队伍快速整编,驰骋奔袭下一处目标。 夜色已深。 淮南王刘安的书房,仍有灯火明亮。 他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接连收到首战失利的消息。 左吴,晋昌战死,王府门客溃散外逃,地方军主动放下武备,拒绝和汉军厮杀。 坏消息接踵。 好在淮南王对这些并非毫无所料。 他还有其他布置。 “报,汉军张次公部从北往南,已接近江夏。汉军李广部,囤兵我淮南以北……击溃江夏守军的汉将霍去病部,正继续往东,目标应是庐江郡。” 淮南王刘安在灯下的面孔忽明忽暗,挥手示意传令兵去再探。 到次日中午,才有新的消息送回来:“霍去病部离开江夏后,至此刻仍无踪迹,按其行军速度推断,今早就该到达庐江郡,然庐江并未发现其踪迹。” “推测霍去病可能已率部越过庐江,直接奔袭九江郡,现不知所踪。” 刘安念头起伏。 庐江郡之前因为纵横道被拔掉,而后遭到密侦调查,清除了一批官吏。 那些官吏,原本都是刘安秘密掌握的人手。 那一次之后,包括庐江周边几个郡县的官吏,也都遭到清洗。 直到现在,密侦对淮南及其附近郡县始终在排查当中,越盯越紧。 刘安在当前这个时间点发动,其实是迫不得已。若不发动,只能坐看多年心血,被密侦,被长安的力量一点点清剿,越等越没有机会。 长安的那位皇帝,最善于从一些小事上入手,以一点破之,而后在不动声色间掌控全局。 当你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这次,刘安毅然决定动手。 但这个时机,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比刘安预料的要早。 他最理想的时机是匈奴和汉开战时趁势而起,则汉军主力被匈奴牵制,无力旁顾,他乘势联合周边几个郡县,起兵往北,和匈奴内外呼应,图谋可期。 可惜近几次汉匈交锋,都是一战即收,并未发生大战,给他提供充分的时机。 而这次他只是稍稍调动兵马,立即遭到了长安的闪电奔袭,前后不过六七日,形势已急剧变化。 此时刘安长吸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竹简上,执笔写道:“就按你的谋划来行事。” …… 未知的所在,与刘安进行联系的简书彼端,一个人正坐在矮席后,盯着竹简上的字迹。 他就是暗中的执笔者。 他在和刘安联系后,取出一个狭长的青铜盒。 盒子打开,其中罗列着三根特殊的笔。 这三支笔,一支为玉质,一支的笔杆是青铜所铸,最后一支则为竹制。 三者的共同点是笔杆上都祭刻着密密麻麻,仿佛对应周天星辰般繁复的咒文。 这些咒文缭绕在笔上,自行游曳分合,像是能推演书写天地间所有的事物,承载了无数的秘密。 三支笔中以青铜笔,气息最盛,周边缭绕着玄黄的光晕。 竹笔黑气弥漫,触目诡异。 玉笔看起来最为普通,平平无奇。 此时那盒里的竹笔,笔锋像是发丝般忽然延伸变长,凭空律动,奇诡至极。 执笔者犹豫了一瞬,选择了铜笔:“应该用这支曾经批阅万民之事的铜笔著书……引其入局。” 那铜笔落入他手里,笔锋的玄黄之气愈发厚重。 执笔者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缓缓倒出一滴浓稠的墨汁。 他执笔点墨,霎时,在一副竹简上落下了第一笔。 那笔锋和竹简结合,墨汁在简书上自行衍生出一个环状的阵列。 执笔者在阵列中央,缓缓写下了‘见阴,命陨’四字! 随即又写:“他们走入了死亡的葬龙地,全军尽没……” 他只书写了短短的几个字,笔杆上祭刻的咒文,纷纷游曳脱落,加持在这几个字迹上。 而后字迹闪烁消失。 执笔者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收起铜笔,扣好装笔的盒子,将其贴身收好。 最后以矮席上日常书写的软笔,在一副竹简上写道:“我这里已开始,你也可以开始了。” “伱有多大把握?” “想扰乱汉之国运,诸多不易,但谋划这么久,到了该试一试的时候。若我失败,你继续……” ———— 数日转瞬。 七月二十六日。 长定殿内,中午。 刘清在殿内起身,结束了又一次元神分化,寄托鹰隼的过程。 自霍去病出征,她这几天有空就操纵自己的‘眼线’,关注霍去病统兵征战的进度。 霍去病正在淮南周边几郡,连破敌营,高速推进。 不过其每次战罢,都会隐匿行军。 刘清尝试数次,亦未能找出隐匿行军的霍去病的具体位置。 此时又把霍去病跟丢了,刘清心里有些小失落。 就像夫婿离家,不知该干什么的深闺妇人,对其他事索然无趣。 她梳着簪花鬓,衣衫富丽,身着赤锦襦裙。盛夏时节,衣衫单薄,脖颈处露出稍许精致的锁骨和如瓷如玉的白皙肌肤,再往下,衣服陡然耸起圆润丰腴的形状。 师尊秦青玉也不在,一时竟找不到个说话的人。 刘清来到窗畔,伸手摘了片窗外随风摇曳的花瓣,放在润泽的嘴唇上吮了吮,觉得有些甜味。 不久之后,有内侍过来告知:“陛下传召,让公主过去。” 刘清遂登上车架,从长乐宫来到比邻的未央宫。 她在未央宫的书房看见刘彻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本。 刘清扫了眼两侧的座位,自行走到武将所在那一列的席位入座。 门口处的内侍董旭跟进来,恭恭敬敬的将一卷竹简,放在刘清面前的矮席上。 刘彻开口:“去病统兵,在淮南周边五郡,连战皆捷,两日三破地方军。地方守军和预料的一样,战意不坚,并非一心要跟随淮南行忤逆事。” “你面前是从江夏,九江等地送回来的战报。” 刘清嘴角微抿,翻开竹简,上边都是霍去病率军破营的消息。 霍去病出征前,和刘彻推演过战局,对形势变化,做出预判。 到目前,情况和之前的判断,没有太大差别。 竹简上的战报,刘清都亲眼看过,知道的比刘彻还清楚,当下又看了一遍,遂道: “去病何时能归长安,皇兄知道吗?” “大抵要四五日时间。”刘彻随口应道。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深邃的穹幕上,既无星辰也无月,夜色幽幽。 霍去病率部在野外扎营。 淮南及其周边各郡,多河流水系,山脉也不少。 他所率部众,此刻正背靠山峦,全员休息。 斥候四散开来,三三为列,每队九人,对周边展开探查,确定没有能形成威胁的隐患。 其中一队斥候,很快在附近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异常。 九名斥候,蹲伏在一座矮丘后,眺望远处的山坳。 “这山坳内竟然有房舍,像是一个小村落。” “这村落孤零零的出现在山野之地,且是周边地势低洼之处,凭地古怪……” “村落周围还有一股气机,看的模糊不清,那是个村落吧?” 几个斥候小声交谈。 不知为何,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们进入那个村落,去探查其中的情况。 几个斥候很快就决定,三人留守接应,另外六人靠近些看看村落虚实。 这本也是斥候该做的事,驻营地附近有没有危险,必须弄清楚。 然而就在斥候动作,准备入村的一刻,他们耳畔响起一个声音:“行军不为外事所扰。那村落……不要进去探查。” “侯爷!” 这声音对斥候们来说,无异于最高命令。 说来古怪,之前莫名吸引着他们去探查那村落的诡异力量,在霍去病的声音响起时,瞬间消散。 九名斥候立即抽身归队。 一刻钟后,霍去病的队伍连夜启行,化出薄雾,倏忽间失去了踪迹。 不远处的村落。 黑暗中传来交谈声:“都说此子骄狂,我等才在这里辛苦设局,原以为可将斥候引进来杀掉,以那霍去病的性子,队伍里的斥候失踪,他必增派探查力度,便可一步步坠入我们伏中。 怎地他不仅没进来,还提前撤走了?” 这村落,正是淮南针对霍去病所部,凭借执笔者对霍去病随身携带的那部竹简的感应,隐约把握到他的位置,设下的埋伏。 整个村落都隐藏布设了墨家的机关巧器,内部处处陷阱,入则损兵折将,可惜毫无用处。 霍去病抽身换了地方。 战场交锋,正面不敌,就要用奇设伏。 只可惜撒了张空网,一条鱼也没捞着。 另一个声音亦是惊诧道:“他不入伏,该如何是好?” “再试试其他手段。” 隔日午后。 霍去病统兵在淮南以东的九江郡,一处守军驻扎的兵营外,观察敌势。 这时,他识海里的兵书上,对应兵策的字迹交错,明灭不定,腾蛇亦缓缓睁开眼睛。 在腾蛇的注视下,那营地深处浮现出浓浓的血色。 兵家本就善于战场观气,洞察敌我虚实。 霍去病得了外挂后,腾蛇和元神相合,对危机的感知尤为敏锐。 马蹄声密集,霍去病的队伍再次过营不入,转而去奔袭下一处目标。 营地里,有人面面相视:“他又走了……和那边送来的消息一样,根本没进来。” “报给淮王吧。” “之前所设村落,内藏春秋阵图。布置不易,且有诱敌深入的作用,仍被其躲开,没有入伏。” “……” 淮南周边郡县,以九江面积最大,四围皆有守军。 正午的时间,乌云厚重,天色有些暗。 九江郡城以北,就是这处设伏的守军驻营,当他们以为霍去病率队离开,去往下一处目标地,解除了之前的埋伏时,霍去病的队伍忽然出现,却是虚实相合,转头杀了个回马枪! 当姚招,赵破奴和其他部众,策骑冲向守军军营,霍去病独自驻马在一座矮丘上,眺望下方。 就在此时,他蓦然看往不远处。 在他注视的位置,虚空正弥漫起一层涟漪,一个人影像是从空间中分离般缓缓浮现。 这人影纵然站在太阳下,仍给人一种朦胧不清的观感。 只能勉强看出其脸庞阴白,不见血色,身形瘦高。 他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森然冷漠,面庞却十分模糊,看不清具体长相。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以霍去病的力量,仍要生出一种耳内有狂风在呼啸的可怕错觉,身畔其他的所有声音都被逼退。 那种异响如同浪潮般迅速扩大,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这种让人胆寒的声音。 但实际上四周一切如故。 随着此人的出现,霍去病还有种好似置身狂风暴雨,天地都要倾覆的可怖感觉,要以惊人的意志,才能保持自身不被影响。 如此可怕的异力,确是前所未闻,惊人至极。 四周的虚空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力量,惊涛裂岸,汹涌叠加。从此人出现开始,不断攀升。 就像是有一堵高墙般的巨浪,从某处往霍去病压来。 今安正发出焦躁惶恐的低嘶,用前蹄刨动着地面,想冲上去攻击对面那个人。 它也感觉到对面的人是不安的源头,准备踢死他,让这种不安消失。 霍去病从马上翻身下来,拍了拍今安的马颈。 今安小碎步,自行跑到了矮丘下。 “你就是暗中的那个人?!”霍去病沉声道。 对方的可怕程度,实是生平仅见! 那人影发出一种冷漠到近乎没有情绪参杂的声音:“我确实一直在暗中等待,但不知是不是你说的暗中人。” 他似乎笑了笑,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下一瞬间,以他所在位置为核心,地面忽然勾勒出一道道阵纹,呈环形,和执笔者之前在竹简上落笔形成的阵纹一模一样。 以天地为载体书写的阵列图案,阔达十余丈,将他自己,将霍去病同时囊括其中。 轰隆! 铺天盖地的黑气弥漫,像是骤然掀起的浪涛。 当黑气消失,霍去病,还有那个出现后,始终朦胧不清的人,竟从原地消失了。 不过就在黑气涌动的刹那,霍去病身畔的矮丘下,凭空冲起一道剑芒,璀璨夺目,一剑斩入黑气当中。 另一个人影随同剑光,也跟着冲入黑气内,和霍去病,暗中人,同时消失。 战场上,姚招和赵破奴立即发现了后方的变化:“果然出了变故,霍侯之前吩咐让我们不用理会任何变故,按计划破营……” “杀!” 瞬息间,霍去病感觉眼前明暗变化,连空间仿佛也在转换,有强烈的失重感。 当眼前浮光掠影般的变化停止。 他发现自己像是被凭空挪移到了另一处位置。 “这是传说中的道家阵列……还是和阴阳一脉斗转星移,扭转空间类似的手段?” 霍去病说话的对象,就是在黑气爆发瞬间,祭出的那道剑芒的主人。 他这次奔袭淮南,明知淮南和执笔者有联系。 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刘清的师尊秦青玉就藏在霍去病麾下,化身成一名亲兵,跟在队伍里,目的就是想找出这暗中人,取回道祖手卷。 她在遇到变故的一瞬,立即抓住机会,一起跟了过来。 对面,那个人影仍站在那:“青玉道尊,你也要跟过来寻死。”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秦青玉手中剑芒熠熠流转。 霍去病正在打量周围,入目的情景,让他相当意外。 秦青玉瞄了眼周围,也是脸色错愕。 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处殿宇内,但那殿宇没有顶,明明刚才还是白天,上方却有星辰闪烁,而周围墙壁林立,高耸如山。 最让人惊异的是,周围的墙壁上满是壁刻,写着古篆体的文字,以及形制各异的咒文。 而那墙壁的材质,是青铜……世间居然有这么大的青铜墙?! Ps:不是上本书的殷商死宫啊,完全不一样~~听说出现不明飞行物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破,执笔者!【求票】 “这里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触目所见的青铜墙往远处蔓延,一眼不见边际。 汉境绝没有这样的地方。 若这是真实的,耗费的人工简直难以想象。 而且这里的光线清濛濛的,全靠铜墙上祭刻的咒文在闪烁微光。 霍去病看了眼上方的群星,之前是午后,忽然就变成了夜晚? 执笔者的力量不论如何强横,也不可能逆转白昼和黑夜。 所以霍去病对这处所在,产生了怀疑。 “若是幻象,未免太真实了!想知道是不是假的,需要靠近去试试那铜墙,我对这里感觉很不好。他催动力量,把我们卷入这里,必有布置。 你之前就猜到他可能会来,若遇危险,就动用提前的安排……” 青玉道尊低声道:“我去缠住他,你去看看那铜墙,若能破开这里再与他交手,方有胜算。” 霍去病略一点头。 “你们不用猜了,这里是葬龙地,和外界完全不同!” 执笔者低语声中,周边虚空波动,地面上的青铜纹理交错,像是传送般,又走出一个身量修长,脸上戴着黑色面巾的人。 这人的身量雄伟,手握一柄厚脊长刀。 其气息之强,至少是天人三境的强者。 春秋以后,将天人境也分出不同的层次,至少有六个等级以上,但六阶以后的天人境存在,少之又少。 三境,四境,已逼近世人所知道的峰值! 所以说霍去病能在十七岁破入天人境,才显得尤为可贵。 执笔者正接连揭开他的布置安排。 双方并无交谈,但气机隔空锁定彼此,随时可能爆发撼动天地的惊人交锋。 执笔者的视线,一直在注视霍去病,就像是在注视一件瑰宝! 从他最初出手,不惜暴露身份,在汉匈战场上想斩断霍去病的命数。到此刻,他一直对霍去病有着格外的关注。 眼下也是如此,他的重心就是霍去病。 至少明面上境界更高的青玉道尊,他并未过多注意。 那个执刀而出的人,是他安排的帮手,也是为青玉道尊准备的对手。 在这交手前的一刹那,一种奇妙的灵觉,正从霍去病的意识深处浮现。他首先听到了自己体内的呼吸、心跳、血脉流动等声音。 神识清明透彻,四周环境里的一点一滴,也被他感到和听到。 意识里灵龟兵符,正闪烁生辉,帮助他收敛自身内息。 他像是消失了般,和这方虚空融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他感知到了周边铜墙的作用。 这座铜墙上的咒文,是一种复杂的阵列,能隔绝天地,阻断生死,让这座青铜墙围拢的内部空间,变成一处绝地。 不管是青玉道尊,还是他霍去病,在这里,将无法沟通天地,力量被大幅度遏制。 兵家失去了和战场呼应的能力,战意被压制。 青玉道尊,失去了和天地相连的道力根基。 他们在这里,将受制于人。 当这种感知浮现在意识里,霍去病的识海古井内灵韵蒸腾。 他体内自成天地,尝试着摒弃摆脱铜墙的束缚。 “我明白了,伱布置的这处地方,还因为你不敢在汉境公然露面动手,怕陛下生出感应。只有在这里,你精心准备的这处铜墙空间,用来阻断内外,你才敢动手。” 霍去病好整以暇:“你似乎很想颠覆大汉,所以四处挑起事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对汉有如此深刻的仇恨?” 此时霍去病体内的古井,正取代外在天地,推动他体内的兵气流转,力量不减反增! “你能不受这里的限制!” 对面的执笔者有所察觉,脸上露出一抹讶色。 骤然间,霍去病体内兵气激荡,一股锋锐无俦的波动扩散,连这未知的青铜壁空间都开始震动。 虚空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驰骋征战,无上的兵锋,被霍去病体内的古井灵韵推动。 此消彼长,霍去病的力量不住攀升,远超出了自身的位阶限制。 执笔者气机交感,顿足轻跺地面。 轰隆! 周边的青铜墙壁,地面晃动,浮现出无数咒文,立即压制了霍去病攀升的气机。 同一刻,他趁霍去病和青玉道尊心神受制的刹那,终于出手。 霍去病的耳畔,蓦地狂风呼啸。 那种可怕的声音,充斥整个意识,并不断增强。 霍去病冷喝声中,体内兵气爆发,朝前方排山倒海般压来的执笔者,一拳击出。 然而他身畔空间中的力量,宛如一个深不可测的涡漩,要把他拖拽卷入进去。 另一侧,蒙面的那个握着长刀的人,催发出雪亮的刀光,劈向青玉道尊。 执笔者的力量,像是调动了整个天地,庞大到无法想象。 霍去病体内奔腾的兵气,与其对撞,虚空似乎都被撕裂,空间动荡,撕扯出现了一道道痕迹。 双方闪电般发生了一次交锋。 那执笔者像是没有重量,身形完全违反了重力规则,和霍去病交锋碰撞后,他不退反进,从身畔朦胧的气机中,探出一只十指修长,白皙的好似具有魔力的手,做了个执笔的动作。 随即在这晦暗的铜壁空间内,作出玄奥难明的手势变化,复杂诡异。 他像是在凌空书写! 此时霍去病正被他所催发,借助周围铜壁而来的一股非人力能抗拒的力量,扯得身不由己的朝他倾侧过去,几乎失衡。 “他的手势能调动这周围的铜壁,控制掌握铜壁内的天地空间……”霍去病忖道。 执笔者的力量在这铜殿内,绝非人力能应对,就像无边无际的汪洋。 且变化万千。 霍去病打出去的兵气,被其手中调动的空间力量阻断,削弱,杀伤力在出拳以后迅速衰退。 锵! 霍去病手里,忽然多出一柄青铜大戟。 那大戟绽放出一道道蕴含兵气的纹理,在地面交错形成一个兵家阵图,抵消了周围空间的压力。 霍去病融合足下闪烁的兵家阵图之力,挥戟一划,立时全身一轻,脱出了执笔者调动空间形成的力场。 “你的资质千古难逢,不过天人初境,却能催发兵家天人三境的兵阵神通! 不过既然入了这葬龙地,你命数便要终结,没人救得了你!” 阴沉冰冷的声音,在霍去病耳内响起。执笔者的手,居然穿透空间,忽略了距离,明明之前还在数尺外,倏地出现在霍去病眉心前方,拍向他的天灵盖! 生死一瞬! 霍去病敏锐至极的神识,却像是提前捕捉到了他这一击的轨迹。 手中的霸王戟横移,险之又险的挡在了执笔者的手掌前方。 啪! 执笔者轻咦一声,显是对全力一击下,霍去病仍能提前洞察抵挡,极感讶异。 他正要再次出手,却是心头凛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霍去病身畔,毫无征兆的探出一枚竹简。 这竹简仿佛遁出在天地外,不受规则束缚,有种超脱万物的道韵。 正是之前霍去病和青玉道尊,抢回来那一枚道祖的手卷简片。 而此刻握住这枚简片的是一只干巴巴的手,就那么从霍去病身边的虚空,笔直刺出。 这一下不仅突兀,且道祖手卷蕴含的气机被催发,连执笔者也在瞬间受到压制。 啪! 道简抽在执笔者手上,其手背几乎炸开,皮开肉绽。 紧随其后,一个体型瘦削,比常人还矮些的小老头,一袭宽大道袍,眼神明亮,从霍去病身畔无中生有般走出:“你从我道门把道卷偷走,终于被我找到,道卷在哪,悉数还来!” “道尊!” 来的正是当代道尊,秦青玉的师弟。 秦青玉此前曾通过传讯古玉告知道尊,说找回了道简,但只找到一枚。 而在长安还找到了一位当代兵家,有修复五军阵图的可能。 一段时间后,刘清就拿着五军阵图给霍去病,让他帮忙修复。 那其实是道尊已经亲自来到长安,既是为了送五军阵图。更是因为道尊掌握的道术,能根据道简的一枚简片,对其他的道简位置尝试感应。 道尊急于找回道祖手卷,不惜亲自下山。 霍去病,秦青玉,将道尊来长安的消息,隐而不宣,就是为了对付暗中的执笔者。 霍去病这次奔袭淮南,提前便想到执笔者可能出现,曾有过感慨,谁是猎人还未知。 便是因为他做了充分准备,不仅有秦青玉,道门之首的道尊,也等在暗处。 至于道尊藏在哪,能让执笔者毫无所觉,正是霍去病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 之前霍去病就说,身形瘦小些的人,能塞到神通口袋里,进行藏兵。 道尊的体型,正好。 此时,道尊挥动道简,抽向执笔者。 霍去病反而空闲下来,看向一侧的青铜墙,迈步走过去。 当来到铜墙下,霍去病探手触摸,入手冰寒。 “这墙是假的……并不是挪移了空间过来的,而是某种手段,催发地脉力量,将我们卷入其中,形成的类似幻象的青铜墙围绕的空间……” 霍去病轻哂一声,触手间就做出了判断。 这是那执笔者书写出来,给自己营造的一种近乎‘领域’般的地方。 不过铜墙虽是假的,却无比坚固,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笼罩。 “此铜壁蕴含天地至秘,连通生死,名为葬龙地,也叫葬龙阵,别说是你,就是天人五境,六境,也难撼动。” 执笔者借助青铜墙内空间的力量,和道尊交手中仍有余力。 “是吗?” 霍去病蓦地举起手中的霸王戟,灌注全身力量,一戟戳在青铜墙上。 轰! 整个铜墙被撼动,发生震颤,但其确实坚凝之极,丝毫无损。 然而,霍去病手中霸王戟上纹理交错,隐然形成了一个军阵的图案。 霍去病的玄武兵符,也在此刻加持落在了那霸王戟上。 他手中如同托着一座重山,缓缓戳向面前铜壁。 过程中,霍去病眉心发光,识海兵书内的兵策上,文字如烙印,也和霸王戟相融! 嚓! 霸王戟似缓实快的戳在铜墙上,墙上爆起光晕,祭刻着的一枚符号,被战戟催发的兵气,戳的晃动不稳! 整个空间都是一晃。 咔嚓—— 霍去病连出数戟,戟锋处军阵交错。 每一戟戳出来的都是一座军阵,是识海兵书的力量,是古井的灵韵,是自身兵符的加持。 铜墙上的符号开始出现裂痕,并不断扩大,最终砰然龟裂,一枚符号消失。 就像是推骨牌一般,霍去病从一点开始,在刹那间戳出了千百戟,不断的重复对一点进行攻击。 这一处铜墙上的裂痕,迅速累积扩散,往周围蔓延。 整个空间开始受到影响,慢慢变得虚幻,若有若无。 苍穹上,一点阳光隐现,这青铜墙再难屏蔽外在天地! 霍去病的兵家气机少了铜墙束缚,倏然暴涨。 他手中战戟震动,像青龙在嘶吼。 呼! 霍去病将战戟投射出去,破空飞向铜墙破碎后,从和道尊交手中抽身,扭头看过来的执笔者! 他自身炮弹般腾空上跃,在半空抓住霸王戟,一击刺出! Ps:上章刚够五千,但这章加了字数,快四千,今天还是更新近九千~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借兵绝杀!【求票求订】 霸王戟前方的一点锋芒,璀璨夺目。 在执笔者感知中,那一点锋芒正无限放大,充斥他的意识。 连他的念头也被这一点锋芒所霸占,思维几乎被定住。 以他的修行,被一个天人初境的攻势,影响到这种地步。 一霎时,执笔者目芒如炬,看穿了霍去病这一戟的轨迹,挥臂抽在霸王戟侧翼。 然而霸王戟忽生变化,在霍去病手里高速旋转,发出虎啸般的鸣音,侧翼的戟锋顺势绞杀向执笔者。 执笔者哪想到霍去病有此奇招,倏忽进退,速度如电。 此时一侧的道尊亦挥简逼来,截断了其退路。 执笔者在霍去病和道尊之间,显然更重视道尊,手掌翻转间对应阴阳,似将无穷变化都收归在一招之内,周边的天地也仿佛在塌陷,和道尊抽过来的简书碰撞。 但就在执笔者将重心用来应对道尊的时候,霍去病手上,一股新的锋芒涌出,与霸王戟相融。 “兵家半圣!” 执笔者立生感应,倏地色变。 霸王戟前端,那一点锋芒正展现出无穷变化,似左实右,似虚似实,吞吐不定,气象万千。 这一击穷尽变化之能事,多多益善,又如羚羊挂角,轨迹玄妙,最终才返璞归真,只剩中央那一点真实的戟锋! 这一击甚至超出了霍去病现阶段的巅峰。 执笔者将重心用来应对道尊,让他对这一击准备不足。 嗤! 执笔者的身形,忽然停止了移动。 他的腹腔被霸王戟的锋芒所穿透! “淮阴侯!” 那变化无穷,多多益善的一击,却是和韩信有关。 霍去病的左手,从虚空的神通兵袋里,取出一部兵书。 韩信亲手所写的孤本兵书。 这位兵锋盖世的兵家大贤,最终因为逆反,被国运压死。 但他当年的兵锋曾横扫一个时代。 淮阴侯的兵符,能收纳无穷变化,名神帅符,即可搜集万众之力,汇集为帅所用,衍生诸般变化,亦能破杀万物。 “你不过是一个躲在暗中的谋划者,论底蕴比得了大汉吗?”霍去病道。 底蕴是什么? 是一种厚重的沉淀和积累,人才,宝物数之不尽,万众齐心,便是国之底蕴。 执笔者再厉害,当然比不得一国之底蕴。 霍去病手里的韩信兵书,由一位兵家来用,差点比得上道祖手卷的威力,毕竟韩信亦曾兵锋盖世,且兵家主杀伐,威力可想而知。 这次出行,秦青玉,道尊都是外力。 韩信手卷才是霍去病隐藏的杀手锏。 这在兵法上叫藏锋,若自身兵力不足,可借兵以破敌。 借韩信的兵锋与自身相合,专门准备好来对付执笔者。 上兵伐谋。 刚才霍去病能那么快破开铜墙,暗中亦有催动这韩信兵书锋芒的原因。他破开铜墙,立即就对执笔者出手,便是不给其思索自己为什么能破开铜墙的时间! 就在执笔者受伤的同时,周围的铜墙,亦剧烈动荡。 那铜墙猛然拔地而起,悬在空中如一挂长河。 从一个更高远的视角看,那原来是一部青铜简书。不知是什么品级的宝物,被执笔者催发,在其上书写内容,形成了一个塑造出来的空间,将霍去病等人卷入其中,玄之又玄。 此刻被破,那青铜简书露出真容,失去了自成天地的力量。 轰! 执笔者受创后突从原地消失,像是化入了虚空。 但他的胸腔被霸王戟刺穿,鲜血淋漓,已遭到重创。 执笔者化作一股暗流,急速远去:“霍去病,我会再去找你。包括你的亲眷,父母,将无一幸免!” 人处在无能狂怒的状态,就会靠嘴巴来宣泄怒火,比如威胁。 “想跑!”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刚才笼罩天地的简书,迅速缩小,化作微光被执笔者收回。 霍去病的识海里,却是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他恍惚间像是首次看见了那口古井深处的情景。 井内平滑如镜,倒映虚空,捕捉到了一个影子。 是执笔者在虚空中隐匿移动的轨迹! 霍去病大步奔跑,一步十丈,如光似电。 他在高速移动中,缓缓扬起了手中大戟。 整个动作给人一种特定的节奏感,像是一个蓄力的过程。 当这种蓄力的过程拉满,达到峰值,恰是霍去病的手臂将大戟高举,后拉到极限的时候。 “道尊助我!” “好!” 道尊脱手祭出了那枚道简! 道简升空,天地间响起一声道音! 咄! 这道音宛若雷轰,开天辟地! 巨大的声响,蕴含着诛邪破妄的力量。 试图遁走的执笔者一滞,从空中浮现出身形。 就在同一刻,霍去病抛出了手中的霸王戟! 那戟上迸发出一簇闪电般夺目的光芒,划破长空,追光逐月。 嗤啦! 百丈外的虚空,执笔者蓦然静止,缓缓回头看过来,目中的狞厉逐渐暗淡,随后栽倒在地。 霍去病转眼追至近处,道尊也赶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正是执笔者! 霍去病那一记霸王戟,仍是融合神帅韩信的兵书之力所发,无坚不摧。 执笔者惨然倒地,胸口破开一个大洞! 他的真容也随之露了出来。 他有着一张略显瘦长的脸,肤色白晰的像是透明一般,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双目在死后仍显得阴鸷森然,似乎没有半点情感,带着逼人的压力。 其鼻粱前端微弯,唇角与下颚转折分明,显出过人的决断力。 其面向亦很符合一位暗中的阴谋者,或者说奸雄的相貌。 他的整个人充满了慑人的可怕力量,触目心寒。 但其胸口裂出一个大窟窿,确实是致命伤无疑。 霍去病立即伸手结印,压在其眉心,想获取其部分还未消散的意识。 然而他分化出去的元神腾蛇,却发现其意识空洞,没有任何念头残存。 他从执笔者胸口搜了一下,搜出刚才那部青铜简书,此外再无他物。 “道尊,这是执笔者吧?曾经潜伏在伱们道门的那个人?” 霍去病看向身边其貌不扬,干巴巴的小老头。 单看外貌,没人会相信,这是当代道尊,道门第一人。 他双眼发出一缕青光,凝视着地面的执笔者,随后也探手轻触其眉心,起身后沉吟道:“身手,力量,境界是做不得假的。他应该就是那个暗中人! 但他像是死了,又没全死!” 霍去病忍住白眼的冲动,道尊是逗比吗,死了又没全死是什么意思? 道尊道:“他的神魂空洞,人新死不该是这样,何况他的修行,神魂凝练。但你刚才杀他那一戟,兵锋无敌,融合了你自身的兵家修行,理解,又催动了韩信传世的部分兵锋。 这股力量,没有任何神魂能逃逸,我当时很清晰的感觉到他被你所杀,生命消逝,所以应该是死了。” 应该是死了?! 此时秦青玉也走过来,上前检查。 执笔者确是生机已绝! 那个拿刀和秦青玉交锋的人,趁着他们追杀执笔者,已然无影无踪。 风吹来,骄阳挂空。 侧耳倾听,远处有喊杀声。他们被执笔者卷入那铜简中的空间,其实距离之前的地方并不远。 姚招和赵破奴带领部众,冲杀九江郡守军军营的地方,就在里许外。 战斗还在延续。 霍去病单手提起执笔者尸体,收起霸王戟,往姚招,赵破奴等部众交战的方向走去。 道尊和秦青玉的目光碰了碰,又一起看了看收回来那枚道祖简卷。 执笔者若是真的已死……那他把其余的道卷藏哪了? 这几日道尊亲自凭借道祖简片进行感知,却没感应到其他道简的真正位置。 眼前被杀的执笔者,身上也没有。 ———— 淮南王府。 刘安注视着面前渗出殷红血色的空白简书。 什么情况下,这竹简会渗血? 彼端那个神秘而强大的人……死了?! 淮南王刘安亦是面色发白,心头如坠重铅。 他最重要的一个谋划,必须要执笔者协助出手,才能完成,如果执笔者身死,那他的谋划也完了…… 刘安念头起落,越想越是神色惨然。 此后两日,霍去病率部从九江郡继续往北推进。 其仍以瞒天过海配合神妙行军法,奇袭地方军军营。 到此时,按平淮策所述,三路大军都已就位。 李广从淮阳郡南下,兵锋直指淮南。 张次公所部,负责在霍去病突袭破营的路线后方跟进,清除各郡武装。 等霍去病再破九江郡,三路大军已快要完成对淮南周边郡县的合围。 此刻的淮南国却是变得了无声息。 执笔者的死,似乎让淮南也跟着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躺平了任霍去病接连将淮南周边的几个郡县守军击溃,收回兵权。 淮南失去周边几个郡县支持,已有成为孤岛的趋势。 而霍去病所部这一路兵锋所向,推进之快,迅雷不及掩耳,根本不给淮南反复的机会。 淮南国内外,在密侦的蓄意渲染推动下,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霍去病从江夏郡,过庐江,再到九江,连过三郡之地,只需继续往北,就能和沛郡相连,与李广部相合,完成此次奔袭的目标。 淮南彻底收缩防线,虽没直接投降,但身处重围,已是再难成患! Ps:今天可能会成为三更强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收异宝,皇简【求订求票】 七月末,天色有些阴。 人在沛郡的霍去病收到密侦送来的皇帝诏命,让他统兵回长安。 李广部按兵不动,保持威压淮南的态势。 同时皇帝下诏送入淮南,削其封国,并入九江郡,限其日内解除武备。 若无皇帝这道诏书,霍去病已经动了统兵直下淮南的念头。 他觉得该对淮南穷追猛打,将其彻底击溃,否则心里不踏实。 淮南若无依仗,当初为什么要造反? 淮南王露出反意,而后被轻易击溃,再龟缩起来,整个造反过程如儿戏。 其反抗程度是不是太轻了?! 但淮南此刻被压的动惮不得,实际上的威胁已降到最低也不是假的。 皇帝的旨意既然传过来,霍去病便止了挥兵直取淮南的打算。 当天下午,他就启程准备回长安。 回程不用急行军,加上秦青玉和道尊都会随行,霍去病让人弄了辆大马车,乘车回长安。 不过即便是车架,仍可以催动神妙行军法。车架如同被一层薄雾包裹,腾云驾雾般,只比骑马稍慢。 姚招,赵破奴分别统兵随行在两侧,军威彪炳。 车架上,霍去病和道尊青阳略作谦让,最后把居中的正位让给了秦青玉。 霍去病和道尊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秦青玉在主位闭目养神,青阳子倒是和霍去病聊得颇为投契。 “霍侯修复我道门的五军阵图,可有把握?” 霍去病意简言骇:“回长安后就开始着手修复,大概要些时间。” 道尊眨巴着细缝似的小眼睛:“你之前让我存身的虚空口袋,是什么神通?” “是一种藏兵袋内的神通小天地,为兵家修行所得。” “那神通口袋内部宛若水囊,进入其中,形状可随身形变化,我在内里打坐,感觉吞吐的天地灵妙之气,比我道家福地也不遑多让,着实奇妙。” 道尊想了想,说:“你之前料到暗中人会来,多有准备。我,青玉师姐,还有韩信的兵书。 若这些手段不能杀死来袭的暗中人,你还有其他准备?” 霍去病理所当然道:“既然出手,自当竭尽全力,务求将其击杀。 兵家杀敌,哪容得仁慈。” 意思就是还有其他手段,藏而未用。 以大汉一国之力做后盾,确非一家一派能比。 道尊心忖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冠军侯,好重的杀气。 一旦出手,就要杀敌必死。 想到韩信的兵书,霍去病略感可惜。 那兵书写出来是传授兵法所用,并非为了厮杀。 他之前能调动兵书中封存的一缕韩信的气机,是凭借自身对兵理的认知,理解。 换个人休想从一本兵书中,分离出那么强的兵家战意,杀机。 不过兵书中蕴含的气机,并不是无穷无尽,再想催动出这么强的战意,就要兵书中封存记录的军阵自行牵引天地之气,积累一段时间,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再次使用的机会。 霍去病道:“道尊也对淮阴侯的兵书感兴趣?” “正要借来一观。” 道尊对韩信这种兵家半圣,能从兵书中引出一缕杀伐之气斩杀暗中人,确实颇为好奇。 霍去病遂将韩信的手卷取出。 道尊拿在手里,边看边道:“这书上首页是淮阴侯的自叙,其兵符名神帅做何解?” “神帅兵符是兵家可遇而不可求的一种兵符,能号令万军,连诸多将领的兵符也能收纳为己用,主掌战场。 最妙的是名为帅符,还可以驾驭其他兵符,转化出其他兵符的特性妙用,变化无穷。所以有韩信用兵,灵活多变,难以测度的说法。” 秦青玉嫌睁开轻阖的眼睛,扫了两人一眼,心忖这一老一少居然能聊到一块。 “我此番下山来长安,还没地方存身,清儿那里是内宫,出入多有不便。给我安排的客舍,又颇为无趣,老道想住在冠军侯伱府上如何?”道尊打算解决一下食宿问题。 霍去病颔首同意。 秦青玉也插言道:“那暗中人虽露了行迹,被我们斩杀,但剩下的道祖手卷仍无踪迹,说不得还要依仗冠军侯,继续帮忙追查。” 霍去病有官身,探查天下,更为便利。 车里随即安静下来,青阳子低头翻看韩信的兵书。 霍去病也取出一部青铜简书,垂首查看。 这简书正是执笔者之前催动,内里暗藏天地的青铜简。 这卷铜简内,记录描绘着难以计数的繁复咒文,中央处则是一副篆刻在铜简上的画,占了多达二十余枚并指宽的青铜简片。 整部简书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缭绕流转。 那简卷中央描绘的是一座宫阙般的建筑内景,上有星河悬空,绘二十八宿,周天琼宇。 地有江河湖海,气象浩瀚。 中间又有兵马显赫,兵车林立,像是在护持帝王出巡。 而在对应的方向有三道青铜阶梯,最上边那一条直入云霄,下方的一条连通幽冥,中间一条直入虚空,仿佛是通仙之路。 画卷中的东、南两向对应着海洋,有三座像是仙岛的图形悬空,雾气缭绕,极具气象。 这描绘的是帝王的仙宫? 霍去病探手尝试,发现手掌送入铜卷中央,顿时缩小了许多倍,像是进入了画卷内的空间,心忖看来没错了,之前就是被卷入了这青铜仙宫的画卷情景内。 当时进入的显然只是画卷的一个角落,所见并非全貌。 这画卷的最中央,隐然有一缕仙光如明月。 这是谁家的皇帝,海外有仙山,上中下三道阶梯,对应天地人三界,好大的派头。 霍去病念头微动,首先想到的是秦始皇! 这画卷和关于始皇帝的一些传说,恰好能对上。 海外仙山,青铜为殿,上有群星,下有江河……这卷上描绘的难道是始皇坟?! 霍去病念头起伏,如果真是始皇坟,那暗中的执笔者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这卷青铜简。 这铜简,怕是一件异宝。 内部存在小天地的法宝,都是超越了凡品的东西。 里边究竟有多大,还要研究研究才知道。 “这卷上描绘的可能是始皇坟的一角,中间的仙光……是传说中的不死药?” 霍去病沉吟思索,又将意识探入自己的神通兵袋。 兵袋里,赫然存放着执笔者的尸体。 其体内仍有一股玄妙的力量。如他这一等级的修行者身死,尸体在数年甚至数十年后都不会腐烂,已到了和天地之力交融,近乎不灭的层次。 霍去病将尸体留下来,是另有用处,准备回去试试另一门兵家神通。 车行一日,方接近长安。 下午,艳阳高照。 临近长安城东门,车外传来姚招的声音:“霍侯,有人来东门相迎,看仪仗是宫里的内侍,还有屏娴公主。” 刘清也来了。 倒是不稀奇,毕竟她的两位师尊都在。 青阳道尊和秦青玉对视而笑,两人都对这个从小粉妆玉琢,看着长大的大汉公主颇为宠溺,视如亲出。这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人有此殊荣,能让刘清出城来迎。 来到城门处,霍去病三人从车架上下来。 刘清早早在城门处等候,见三人下车,欣然举步靠近。 她穿了一身以杏色为主的绣丝鸾鸟凤纹汉服,两袖纹有繁花图,鲜艳华丽,衬的身段绰约,起伏有致。裙裾下是白色绣蓝色水云纹的小巧鞋履,一头乌黑的坠马簪上戴明珠坠饰。 刘清本有倾城色,此刻细致打扮,更是添了十二分的娇艳,千娇百媚,不可方物。 “两位师尊。” 刘清靠到近处,执弟子礼问候道。 青阳子和秦青玉微微颔首,老头笑呵呵的准备说话,秦青玉则伸出手,打算去拉徒儿的手,表示亲切。 然而刘清的眼神,已经挪到霍去病身上,矜持中透着亲切,柔声道:“去病出兵平叛,一切还好吗?” “……” 秦青玉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瞅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青阳子。 青阳子也瞅瞅自家师姐,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咱俩养大的小公主,让冠军侯给拐跑了? 秦青玉有些心酸,用眼神回应,意思:看样子是拐跑了,我把手递出去,她都没看见。 霍去病道:“劳公主挂念。” 这时,内侍董旭从一旁靠过来,躬身道:“陛下请冠军侯先入宫见驾。”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魂阴身【求订求票】 下午申时,霍去病进入恢弘壮观的未央宫。 在造型方正,坐北朝南的书房里,他看见了皇帝刘彻和他身后那条元神显化的紫色国运真龙。 霍去病推动力量,刻意压制了神识的感知。 于是真龙消失,一切如常。 书房里还有老丞相公孙弘,以及代相李蔡,见到霍去病,两人都微微颔首。 皇帝也抬头看过来。 “陛下,臣来复命,淮南周边各郡兵权已除。”霍去病一身戎装,来到位置上金刚坐。 “朕在长安,每日亦可收到捷报,知你连破敌营,朕闻之,心里甚喜。” 皇帝说完开场白,看向公孙弘和李蔡:“你二人无事先退下吧。” 两人当即起身执礼,双双离开。 “朕诏你回长安,你可是心里不解,为何朕不下令,让你挥军直进淮南?” “臣确实动念想过提兵南下。” 霍去病坦然道:“原本正要请旨,陛下的诏命就送了过来。” 刘彻将目光放远,看向窗外,露出回忆的神色: “朕当年初被立为太子,才七岁,曾有人想害朕,不经意间已是坠入险境。当时年幼无力抵御,适逢刘安皇叔在朕身边,对朕颇有护持之情。” 自古皇家争位,连兄弟,父子亲情都可以割舍。 其中的凶险,可能从任何意料不到的地方来袭。 刘彻起初不是太子,被立为太子后,明里暗里的觊觎者,不难想象。 但陛下你可算不上是个念旧情的皇帝,至多是偶尔心软……霍去病心里偷偷闪过一个念头。 刘彻话落,递给霍去病一卷竹简:“价看看这个。” 霍去病打开一看,却是淮南王刘安上的请罪简书,简中痛斥自己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一时迷了心窍,如今醒悟,悔不当初。 刘安甩锅的时机很合适。 恰好是暗中人被杀。 他的意思是自己受人蛊惑,心智迷失下做了错事。 当然,他的态度很端正,称愿意以死谢罪。 “淮南王说,愿自刎,求朕放过其子嗣儿女。” 刘彻:“不说这些了,你近来屡立功勋,朕欲将未央宫以北的馔玉园赐你。” 霍去病心忖看来不说千古名句是不行了,遂道:“匈奴未灭,无以家为!” “臣现在的宅邸足够起居所用,多谢陛下好意。” 话说皇帝最近为什么数次提及要赐宅子? 那馔玉园在未央宫以北,不仅占地极大,且富丽堂皇,内有湖光山色,假山流水0。 院子比未央宫建成要晚,至今还没有人正式入住过。 “匈奴未灭,无以家为这句子说的极好。” 刘彻略作沉吟,欣然又道:“朕之前与你说的婚配一事,你可还记得。” “臣记得。” 刘彻似笑非笑:“朕欲将幼妹刘清许你做正妻,你觉得可好?” 刘清。 霍去病脑内掠过那张娇美绝伦的脸,生动且清晰。 霍去病道:“公主殿下可知此事?” 刘彻娴熟应对:“自然知道,就是屏娴来找朕说,对去病你一见倾心,央朕与你说此事。” 霍去病回忆起刘清近来的表现,果然·和皇帝所说相互印证。 “臣谢陛下赐婚。”霍去病痛快答应。 刘彻笑了笑,对自己的指婚能力给予肯定,并有些自赏。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谈到暗中的执笔者被杀,刘彻询问详情后,亦是略微蹙眉,不确定其究竟死没死。 “你出征回来,连日劳累,且回府歇上一日,明日不用来上朝。” 刘彻道:“朕的幼妹刘清……少时离宫,只在父皇驾崩那年回过长安一次,当时尚才五岁。去病你以后,对她要好些。” “臣记下了,陛下放心!” 霍去病起身出了未央宫,扭头瞅了眼长乐宫方向,在申时末回到霍府,遂让人去舅父府上,给舅母报了平安,又叫人去太子詹事陈掌府上,给母亲卫少儿也报过平安。 此时道尊青阳子已麻熘的搬过来,在霍府入住。 “老道尊正在府内的小院里看韩信的兵书,见到霍去病,上下打量片刻,笑道:4我观霍侯去了宫里一趟,身上红鸾星动,可是有了婚配之事?” 霍去病差点扭头看看红鸾在哪,这位道尊可以出去摆摊算命。 红鸾是紫微斗数星曜之一,在汉文化里是颗吉星。 而在易数相理中,红鸾星预示着一锢人的姻缘状况。 “道尊精通易数吗?” 青阳道尊高深莫测:“略懂。” “我道门修行,需通大衍天数,能推演吉凶,姻缘等事更是寻常不过。” “那道尊必是也推演过道祖手卷的方位,没有结果吗?”霍去病随口道。 “呃道祖手卷超出天数易理,如何能推演出来。” 道尊心忖这话我差点没接住,遂换了个话题: “我闻你府内阵阵五谷的香气,之前辟谷已有半月,今日却是有些饿了。不知府上要吃些什么,怎地有如此味道?” 霍去病嗅了嗅,顿时闻出鸡肉,酱料,盐、豉、糖、蜜、还有黑面郎的蹄子炖菽,也就是猪蹄炖黄豆,以及粟米饭的味道。 嗯,其中的鸡肉还加了茱萸做作料。 他现在的鼻子之灵,通过味道能将其中的成分闻的明明白白,毫无错漏。 而在闻到味道时,意识里随之浮现出厨房内,熊三已搬好了小木墩,大猫则在房梁上,都在等着开饭的画面。 甚至连锅里的菜,还有多久能炖煮到最佳火候,都了然于心。 “我府上做吃食的师傅,手艺不错,道长好好尝尝。” 道尊缓缓点头:“老道素来不贪口腹之欲,但遇上了倒也想吃些。” 很快开饭,仆妇将东西逐一端上来。 两样小菜,还有汉时的炖鸡块,猪手炖豆子。 熊三端了个比她脸要大上稍许的小木盆,搬好木墩,坐在园子门口,用猪蹄,鸡肉煮出来的浓汤浇在饭上,一吃一大口,一口气吃一碗,一顿饭四大碗。 霍去病瞅瞅上菜后,下筷如飞的道尊,好个不贪口腹之欲。 “味道如何?” “尚可,少了些我山门内的清淡,多了些荤腥,尚可,尚可。” 这位道尊一边说尚可一边又去盛了一碗饭,伸出筷子夹起半块皮酥肉烂,肥厚软弹的猪蹄,用嘴一嗦喽,骨皮分离,扒了一大口饭。 他和熊三在饭后,像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动作一致的在院子里剔牙,一手捻住草梗,探入口中,仔细拨动。 霍去病饭后去后宅沐浴。 他将外衫除掉,露出一身线条流畅,内蕴力感,但算不上健硕的身躯,周身满是充分锻炼后洋溢着的健康气息。 而后走入寝殿后方以内廊连通的小池子里,热气氤氲中,连日征战的些许疲乏,烟消云散。 沐浴后,霍去病换了身内衫,在夜色初降的时间,来到书房,先闭目温养体内气机。 夜色渐深,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他再次取出那卷青铜简书。 又把那两块圆形的玉板,也取出来。 这两块玉板,最初是扫平纵横道时得了一块,前不久联合秦青玉等人,破袭那处宅院时,两名俘虏身上搜来一块。 两块玉板的质地,形状相同,只在纹理上有些差异,霍去病一直没研究明白其用途。 他旋即伸手一招,执笔者的尸体凭空出现。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习韩信的兵书,对这位兵仙神帅的天人境第二阶段,阴身兵魂的修行有所了解。 而霍去病自身,已达到天人初境顶峰,可以为下阶段做些准备了。 他打算试试韩信那种将阴身和兵策神通结合,祭炼阴身的方式。 不过修行阴身前,还需要先看看这尊执笔者的尸体。 遂按照本经阴符七术所述方法,以神识牵引,元神腾蛇身上无数的咒文闪烁,继而分化,缔结出一个咒文交织的神念烙印。 这烙印从眉心溢出,落在执笔者眉心,进入其沉寂的意识。 霍去病再将识海里的兵策借尸还魂神通,同样打入执笔者眉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阴身加挂【求订求票】 夜色幽深,而月光皎洁。 霍去病生出一种入住了另一具身体的感觉。 他以元神腾蛇分化的烙印,在执笔者体内化开,涌入四肢百脉。 借尸还魂的神通力量,在其体内流经每一个细微处,宛若对尸体完成了‘祭炼’,让霍去病的神识,拥有了掌控这具身体的能力。 那沉寂的尸体动了动,竟缓缓翻身站起。 其胸口的破洞,此刻完全被借尸还魂的神通所充填,神通缔结的烙印气机,遍及全身。 借尸还魂! 这是一种分化神魂的能力,更像是对兵家过往吸收战场上的生死之气的一种应用和转化。 稍作尝试,霍去病愈发明白了韩信祭炼阴身的方式。 将借尸还魂和阴身共同祭炼,能规避掉阴身的唯一性。 同时也是一门全新的借尸还魂神通,抵消了这门神通原本只能使用一时,短时间控制尸体还魂的弊端。两相互补后,阴身即便受损,也不会再伤到本尊。 兵家祭炼阴身,主要目的其实并非为了战斗。 而是用来辅助修行。 阴身能吞吐战场上的各类凶煞气息。在体内温养,剥离对修行不利的部分,养出一股纯粹的兵家锋芒,再转嫁给本尊。 某种意义上,兵家的阴身,相当于多了个专为自己所用的‘丹炉’,用其提炼战场气机,大量吐纳兵锋煞气,将驳杂的部分过滤掉,更好的为兵家所用。 “我这修行速度要是再涨,是不是有点过快了……霍去病忖道。” 有了阴身负责干脏活,好处之大,可想而知。 韩信的这种和借尸还魂结合的方式,还能缔造不止一具阴身,好处翻倍。 霍去病看了看执笔者的尸体。 等下次有战斗,就可以用他大量吞吐战场气机,试试效果。 当然,这种凭神通取巧而来,借尸为阴身,肯定比不得自己熔炼的阴身效果好。 霍去病念头微动,执笔者的阴身,迈步走出,却是进入了那副青铜竹简内的空间,安定下来。 随即,霍去病开始按兵家修行,推动识海中的腾蛇,灵龟兵符。 他自身亦在脑内存想,以对应的印决,元神祭炼方式配合,为阴身修行奠定基础。 时间流逝。 数个时辰转瞬。 “缔结阴身的第一步,以神魂分化形成独立烙印,好像没什么难度,一晚就完成了初步塑造……” 霍去病眉心明亮。 腾蛇和灵龟兵符上有咒文脱落,从眉心溢出,融入他背后的影子内。 就见那影子里,有兵阵般的纹理交织,很快就多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气机,从中升起浮现。 阴身可以和本尊相合,无形无迹,也能释放出来,独立吸收气机。 这就是阴身的初步祭炼。 霍去病念头一动,阴身又化作一缕气机,回到了体内。 陛下身后带的是条真龙,我兵家的阴神却像倜幽灵,无头无面。 尝试阴身修行后,霍去病还有一个发现,虚空中像是有一阵阵低语的呢喃声,时不时的响起,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 越是侧耳倾听,这种声音越庞杂,时现时隐,犹如千百个人在一起交谈。 这是典籍上所诉的阴魂低语,是兵家修行到当前阶段,必须要克服的负面障碍。 有兵家先贤曾说这是战场上死去的人,怨念凝聚的力量,整个修行阴身的过程都会存在,且会越来越强……霍去病忖道。 看了眼时间,天已经快亮了。 他简单研究了下其他几样东西,遂登榻小睡了会儿。 大早,他从榻上起来,洗漱时道尊负手从隔壁的院落走过来:“霍侯,我昨日翻看淮阴侯的兵简,有些疑问来与你谈谈。此外……今天早上吃什么?” 后边这句才是重点吧,蹭饭来了。 道尊话音未落,遂发现霍去病身后的变化。 霍去病把阴身藏在影子里,接触外界的天地气机,有助于其更快速成长。 道尊目光微闪,“这是霍侯祭炼的兵家阴身?” “嗯,昨晚开始祭炼的。” ..... 道尊:“一晚祭炼了一具阴身?” 兵家的典籍上,都会反复强调祭炼阴身的过程,至少要用旬月到半载时间温养,方能不断增强神魂烙印,完成初步的阴身分化。 最好是吸收战场上的阴气,煞气,杀气做辅助,方能更快速的养出雏形。 但霍去病真正修行起来,发现并没有那么复杂困难。 道尊打量片刻,心忖幸亏我不是修兵家,不然非得影响道心不可。 霍去病难得休息一天,决定去城外练兵。 不过上午他先抽了半天时间,帮道门修补五军阵图。 同是这一天的下午,一辆车架驶入了长安。 车架在街上缓行,车帘掀开,车里的人观察着长安街头的风貌:“三年了……*” 最终,车架来到太史令司马谈府上,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府内。 后世扬名的史学大家,司马迁,时年二十三岁,游历天下三载,行万里路,再归长安。 次日大早,霍去病重掌郎中令一职,入朝当值。 这天早上的朝会上,学史的司马迁游历归来,入朝任职郎中,成为皇帝时常垂问的近侍体系中的一员。 朝会散了之后,一行人,包括霍去病共同来到皇帝的书房。 司马迁比霍去病大五岁。 他在三年前,二十岁上从长安出发往东南行,出武关至宛,南下襄樊到江陵……辗转到钱塘,上会稽,探禹穴,一路迢迢万里,仅次于张骞的西域之旅,沿秦汉之际风起云涌的历史人物故乡,楚汉相争的战场等地方,最终才回到长安。 皇帝亦为其此番行万里路,见天下事的过程所感,允其归来出任郎中。 而司马迁也是董仲舒弟子,朝中文臣对其赞誉颇多。 御书房里,众臣齐聚。 新回来的司马迁意气风发,目光狭长有神。 他的身形瘦高,常年风餐露宿,肤色却很白皙,显然是史家,儒家修行在身,外力难侵。 他和白羽一左一右坐在董仲舒身后。 而董仲舒正在进言:“陛下,老臣弟子司马迁行万里而归,见闻广博,怕是已经胜过我了。老臣想让其一起来参与兵府简推行之事。” “其家学渊源,学史出身,正可为相关事做议定。” “嗯,兵府简之事,夫子准备良久,近日朕会纳入朝议,让众卿共同品评。”皇帝道。 董仲舒欣然躬身:“谢陛下。” “朕闻司马迁修行奇速,此番游历天下,三年来已两破境界?” 董仲舒略显自得:“正是,司马迁少时向学,资质也好,不足二十岁上就进入天人境,而后游历天下,这等资质……” 董仲舒顿了顿,莫名想起霍去病,没往下说。 “已经很难得了。” 刘彻环视众臣,续道:“另有一事,朕决定将幼妹屏娴,许给冠军侯为正妻,告百官同贺,万民共知。” 个人婚配要百官同贺,万民共知。 当年的其他几位公主出嫁,却是无此殊荣。 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刘清,还有她嫁的那个人的原因。 董仲舒等群臣,白羽,司马迁都看了眼对面那个高居武将首席的年轻身影。 就在同一刻,司马迁发现对方像是预知到了他要看过来,目光早就等在那,两人有过刹那的对视。 长定殿。 刘清临窗而立,而窗外正对着殿门的方向。 她时不时的会不着痕迹的瞄一眼殿门。 秦青玉从外边进来,看了眼自家徒儿,笑道:“清儿,你从昨日开始,便时常站在窗口眺望,是在盼望霍侯过来吗?” 刘清否认道:“只是看窗外花草长得好,拂面闻香,靠得近些看看罢了。” 秦青玉莞尔。 少顷,有女侍来报,陛下已拟旨,定了冠军侯和公主的婚事。 刘清不禁砰然心跳,表面上倒是落落大方:“嗯,知道了,你去吧。” 女侍去了不久,转眼又回来了:“公主,冠军侯来访。” 刘清眼神微亮,脚步轻快的亲自迎向了门口。 调整下,一起发 写出来的字数不足三千,看了一遍不太愉悦,调整下合在一起发吧,会晚,明天看!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调整下,一起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校场点兵,战威【二合一】 近午,白云飘逸,天蓝如洗。 刘清从殿内迎出来,明媚的俏脸上带着稍许红润。 她和霍去病在长定殿的正门处相遇。 刘清看似淡定,其实多少有些新妇见到未婚夫婿的羞怯。 倒是霍去病和平时相比,没半点异常。 男女到了年纪要婚配嫁娶,人人如此,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神色坦然。 刘清没他这种脸皮功夫,在其灼人的注视下,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 “陛下要观卫军演练,让我明日在城郊操练军阵,还让群臣同去。我过来问问,公主可要一起去看看。” 常人约会都是风花雪月,霍去病邀人家去看金戈铁马。 按照原定计划,再有半月左右,就要奔袭匈奴。 皇帝在这个时间要亲自观看军阵演练,也有以壮行色的用意。 另一个原因是长安卫军体系,尤其是北军,屡出问题。 从高祖开国,就有外戚往其中安插人手。 皇帝刘彻让霍去病掌郎中令一职,辖禁军,北军和南军,本就有趁机肃清卫军内患的用意。 霍去病熟悉了这段时间的郎中令职务,皇帝要亲自来观军威,对他也是一种检验。 明天要观看军伍操训,今天才告诉他。 只给一天让他准备,还带着些考较他治军成果的用意。 皇帝亲至,同时又是一种支持。 为了让他放心大胆的改革卫军,能对北军展开清理。 刘清欣然接受邀请:“我当然愿意去看看啊。” 霍去病应了声好,执礼而去,准备直接去城外卫军驻扎地,做诸多安排。 这就走了……刘清怔了下。 次日正午,霍去病如约而至,来接刘清去城外校场。 刘清早等候多时,从殿内迤逦而出,换了身蓝白两色的留仙裙,容颜精致。 要去校场点兵,检验军伍。霍去病身着亮银铠,笔挺如枪。 “走吧,有些事要和公主在路上商议。”霍去病回身指指不远处的车架。 “要坐一辆车辇吗……” 虽然已被指婚,但毕竟还未成夫妻,同乘一辆车架,有些不合规矩。 不过霍去病向来不是个在乎规矩的人。而刘清一边问,脚步已跟在他身后,很自觉的往车架走去。 霍去病先登上车辕,回头伸手来接刘清。 公主殿下嘴唇轻抿,有着浓密睫毛的眸子微微忽闪,羞怯怯的递出小手,任他握住,往上一提,双双登上车架。 重纱垂幕,车里只有俩人。 车内居然放了一盆冰块,就很凉快。 不然这么热的天,坐在车里可算不上舒适。 这冰盆显然是给刘清准备的。 刘清心里微甜,当先在一侧坐下,把主位让给了霍去病。 不远处,秦青玉从殿内出来,看见自家徒弟又被拐跑了,无奈自行上了后边属于刘清的銮驾。 队伍出了长乐宫,往城外驶去。 这时,大猫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一侧的墙脚,落足无声的蹿到车辇下方,爪子钩住车旁的木辕,身形吊在车壁处,侧耳倾听车里的动静。 “皇兄的旨意,已送到我手里,说了霍侯…和本宫的婚事。”刘清声音清润,横了霍去病一眼。 “陛下想在秋时让我与公主完婚。” 霍去病心忖皇帝说了秋时,那就是不久后奔袭匈奴的大战结束,皇帝是希望他能挟胜利之威归朝,而后迎娶公主。 刘清小声问:“和霍侯完婚后,能不能…不立即同房?” “我与皇兄说过,我修行的一种元神闭识之术,还需些时日才能圆满。” 谈及同房,她连雪腻的颈子也红润起来。 婚后同不同房,主动权在我,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我之前告知皇兄,至少要三五年才能修成元神闭识之术,是推脱之词,不想那么早婚配。其实不用那么久,至多一年就能有成。然后……然后……”刘清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然后就能圆房了。” 霍去病莞尔道:“先答应公主便是。” 刘清有些六神无主,没注意先答应这三个字,隐藏的意思,闻言放心点头。 霍去病忽道:“公主之前不想婚配,所以推脱说要三五年,后来知道是我,就同意了?” 刘清脸上唰的一下彻底红透,差点拿手掩面,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不一刻,车架便出城来到城外。 城郊的卫军校场上,来的人属实不少。 呈方形的卫军大校场,占地足有三四百丈,中间平地起高台。 皇帝刚走入校场彼端的高台入座。 文武大臣来了二三十位,分成两列,如同朝会。 刘清还看见不少宗室之人也到场,随同皇驾,一起观看操训。 她和霍去病下车后,往高台走去,边走边小声说:“隆虑阿姐家的子嗣陈集,前几日伤了,隆虑侯亦从封地赶过来探望。你小心些。” 霍去病从下车就感觉到有目光一直在注视自己。 那是个中年面貌,体型高大的人,正是隆虑侯。 他是前馆陶公主刘嫖和堂邑侯陈午之子,也是刘彻第一任皇后的兄弟。 陈皇后失势,卫子夫成为第二任皇后,隆虑侯也随之威势大失。这些年都在封地居住,鲜少来长安惹人注目。 此次闻听隆虑公主传讯,才从封地赶来。 他家中还有些余荫,和一些文武大臣,乃至宗室之人多有往来。 隆虑侯陈蟜生的十分彪壮,脸上毛发旺盛,下巴留短髯,看起来很威武。但眼神桀骜,和其子陈集,气质上有些相似。 他在高台边缘,与宗室之人坐在一起,见到霍去病下车,便问身畔的人:“那就是背靠卫氏的霍去病?” 身边的宗室之人名刘毅,白发白须,是先帝那辈的宿老: “确是霍去病,有战功在身。陛下还刚将屏娴许给他,可见宠信程度。” 隆虑侯暗哼了一声,视线盯着往皇帝走去的霍去病,遂又看向他身畔娇艳无匹的刘清,脸上不由露出惊艳神色。 校场高台。 文臣应皇帝所命,也来了不少。 董仲舒身后,新归长安的司马迁,白羽,周平,大行令李息等人都在。 司马迁低声道:“正想请教师尊,陛下在此时来校场观看卫军操练,有何用意?” 董仲舒习惯性地单手抚须,对司马迁能看出皇帝不止是来看卫军操练那么简单,颇为满意,但并未作答,而是轻轻摇头,意思是不准备多谈,人多眼杂。 司马迁笑了笑,便不多问,转头和旁边的白羽闲聊: “我在外行走时,常听百姓议论我汉军之威,师兄可曾见过兵家操训之事?” 白羽苦笑道:“未曾,但此次领兵的冠军侯,兵事娴熟,非同一般,为兄领教过。 陛下赐其冠军侯,可知其意。” 司马迁:“我在各地走动,亦是多听到对这位冠军侯的溢美之词,正要一观其兵阵操练之法,看看有何出奇之处。” 此时刘清自去一旁和秦青玉坐下,霍去病则来到皇帝面前:“陛下。” 刘彻摆了下手,示意可以开始操训了。 校场上,霍去病回身对远处的姚招和赵破奴做了个手势。 咚——咚咚! 战鼓忽然擂动,声震校场。 汉时的战阵指挥,传达命令的方式,已不单拘泥于战鼓或击钟,还有了旗帜,箭讯和号角等方式。 但指挥大军,用的最多的仍是战鼓,因为穿透力强,可以传递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冷兵器交锋的战场上,能不能及时传递命令,贯彻执行,是决定胜负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传讯号令战场的方式,非常重要。 各方都在努力研究,谁能做到令行禁止,传讯准确高效,就相当于掌握了战场的主动。 这时战鼓一响,地面上的震动感,蓦然变得剧烈,如同雷霆突起。 有两队兵马,从两百丈外的校场彼端,猝然冲进校场。 这两支队伍各个披甲执锐,身穿黑铠,间以暗红色的血线,骑乘军马。 他们进入校场的时候,呈双蛟出水阵,齐头并进。 而后队列快速穿插,左列往右,右列往左,精妙处在于双方彼此一个身位,交错而过,宛若齿轮彼此咬合,环环相扣。 整个长达千军的队伍,居然没有半点停滞。每隔一个人,左右穿插一次。 军阵的变化过程,行云流水般迅捷,令人叹为观止。 那种千军驰骋,展开狂奔的画面,自有种带动人心的震撼感。 “这次军伍操训,去病你安排了哪些项目,可有战阵演练?”皇帝问道。 霍去病:“不仅有战阵演练,还有神通之法,有几种军阵臣做了些改良,正要请陛下一观。” 周边众人都在听两人交谈,闻言纷纷侧目。 要知道自春秋至今,军阵之术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战国车徒混合战阵,郑国偃月阵、魏舒方阵、吴国步兵大阵、秦代军阵等等,一代代衍变过来。 历代兵家精益求精,已非常成熟,想稍有变化都不容易。 所以霍去病说出他对军阵之术,居然有变化改良。 某种角度上,这就相当于在说自己能比肩历代兵家大贤,才敢对他们传下来的军阵,加以优化改良。 连刘彻鲜少变化的脸色,也露出稍许惊讶,其他人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霍去病。 这段时间,对霍去病在兵事上的才能,已经十分认可的董仲舒,番系,周平等人,听后都忍不住相互对视。 改良军阵和实战打仗,完全是不同的层面。 别说霍去病,就是卫青,众人也不觉得他能比肩那些研究出军阵,奠定兵家基础的先贤。 一干文臣,连同部分武将都有些不以为然。 想改良军阵,但凡能有稍许微不足道的变化,已是难能可贵……这是多数人的想法。 呵呵……有人轻笑出声,正是隆虑侯陈蟜所在的方向。 校场上,冲入场内的骑兵有两千众。 他们以双蛟阵交错而过,随即变化成剪刀阵,在急速奔驰中队列持续变化。 马蹄声轰鸣。 队伍忽然在校场上分开呈两列,左右策骑,呼啸逼近中央的观阵台。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下一瞬,全军蓦地停止了移动。 那种从高速移动中,同时勒马,猝然停止带来的视觉冲击,让有些人悄然打了个寒颤。 之前还觉得战阵操训没什么看头的文臣,宗室之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被校场上的军列吸引。 千军汇集,兵锋之盛,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 而这只是刚开始。 哗啦! 队列整编,再次动作,由缓而快。 他们以双蛟出水的阵列入场,此刻迅速化作三才兵阵,随后是四门兜底阵,五军阵,再然后是六丁六甲阵。 待队列展示到五军阵的时候,董仲舒已看出其中关键,腰背微微挺起,脸上露出一抹惊异。 司马迁也很快看出其中精要,低声询问: “师尊,这可是淮阴侯当年研习用过,死后便失传,无人能用的五军猎兽阵?” 所谓五军阵就是方阵、圆阵、锥形阵、雁行阵、钩行阵之间配合变化,难在所有阵列都要转圜无碍。 每个人的位次前行或后退,组合在一起,毫无错漏才可用于实战,在变化中攻防一体,方能让对手无法应对,威力无俦。 韩信之后,本朝的许多兵家,都在研究这种军阵。 因其可攻可守,变化无穷,实战效果惊人。 但始终没有将领敢用于实战,原因就是如此复杂的军阵,要在实战中使用,不怕对方冲击干扰,难度之大根本无法克服。 至今无人明白韩信为什么能做到,将五军猎兽阵用于实战,百般变化,战阵也不混乱。 “他这不止是五军阵,确实有所改良。” 董仲舒向来能兼容并蓄,博采众家。 他因为制作兵府简,对兵家的方略,修行,很有过一番研究,当下道:“冠军侯展示的这种五军阵,看起来要更迅捷,追求变化的速度,放弃了稍许攻防上的威力。 和淮阴侯的军阵,各有所长。而他用骑兵来展示,难度还要更大了一筹。” 真的做了改良,更简单也更快。 此时军阵仍在变化,风骚走位。 连武帝都没想到霍去病能在接手卫军如此短的时间,将军阵操训之道,呈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他是个懂兵事的皇帝,看出其中的要害,故而双目生辉,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上的战阵。 其实霍去病能改良军阵,说来并不稀奇。 他利用了韩信独有的法门,也就是分化阴身,和借尸还魂结合的办法。 这门术法不止能借尸还魂,对常人也有影响神魂的作用。 霍去病在多个关键位置的军伍身上,以借尸还魂术,分化神念,和他们相融,就能通过意识,对这些军伍直接传达命令。 这才是借尸还魂最正确的用法,从根本上解决了战场传讯不流畅的问题,真正做到如臂使指,让队伍进退如一。 韩信能战无不胜,被称为兵仙。这种独有的传讯方式,调度部队的能力必然也是因素之一。 现在则轮到了霍去病。 他在意识里拨动神通,整个校场上以千计的军伍,就像一颗颗棋子。 与他以神念相连的几个军伍,立即带动队伍穿插变化,让军阵展现出整齐有序的改变和威力。 其过程之精妙,让懂兵事的几个将领目瞪口呆。 这种军阵操训,如臂使指的手段,正是所有兵家梦寐以求的境界。 这种操训,改良,比实际上立下军功可能都要重要,因为提升的是整个汉军的战斗层次。 “军阵操训的再好,上了战场,也未必用的出来。” 不知道是谁忽然出声议论,并未品评军阵好坏,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指出操训的不实用。 霍去病看了眼稍远处的隆虑侯陈蟜。 就在这时,观战的队列里,有人倏地从位置上起身:“匈奴人!” 校场外又有一支队伍进来,正是匈奴人! 长安哪来的匈奴队伍? “是俘虏,以往战斗时抓获的匈奴降兵?” 卫青应对匈奴,一直有以匈制匈的手段,所以汉人抓俘,并不是都杀了。 历史上,不管是卫青还是霍去病麾下,都有不少匈奴降兵,掉过头来被他们所用,去攻伐匈奴。 有些宁死不降的匈奴俘虏,则会被驱赶去参加重度劳役,拼死干活,修筑城郭,挖渠修坝等等。 长安,咸阳周围就有修坝所用。 “本打算要这些俘虏来练兵,新兵不见血,上不了战场,正好用来演练战阵供陛下一观。” 霍去病解释道:“我已传令给俘虏武器,与我军对战。若能胜才让他们活命,败则战死当场,他们必会拼死厮杀,以求能活,用这个来检验军阵,可以印证实战的威力。 对方一千五百余俘虏,我军亦用同等数量与他们交锋,看看谁胜谁负!” 场上,随着匈奴人的出现,瞬间杀机四溢,战意激荡。 众多文武大臣,来观军威之人无不精神振奋。 没想到还能看见实战操训,涉及生死! 那些匈奴兵本是死囚,有一战的机会,脸上尽是凶戾搏命之色,都存了拼死也要砍杀几个汉军的念头。 有文臣脸色发白:“冠军侯,伱这弄了许多匈奴人来,也不怕冲撞了圣驾?” 霍去病看向那文臣,当陛下和你一样弱不禁风? 还有校场周围那些汉军,人人手执弓弩,是吃干饭的? “开战!”霍去病下达了命令。 这段其实应该参考仪仗队检阅一起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面埋伏,个人天赋【求票】 校场上,汉军闻令,同时翻身下马,穿着军履的双足齐齐踏在地上。 匈奴人是徒步,霍去病要求检验军阵威力,汉军就不能依仗骑兵优势。 整个军伍让人感觉心悸的是在生死交战前,仍没有半点交流,肃穆中透出的只有杀气。 他们下马后拍了下战马的颈子,马匹就自行走到校场边缘,等候主人。 刀、盾,匈奴兵亦是人手一件。 要知道这些匈奴兵在成为俘虏后,会被绑成一串,佩脚镣或锁具来劳作。 而整日的劳作,让他们的身体素质仍保持在水平线以上。 此刻一旦解除束缚,这些匈奴人立时凶焰大盛,捡起给他们的刀剑,皮盾,扭头就往高台方向看过来,目光凶戾,如同囚笼里的恶狼。 要不是顾忌着高台下持弩而立的汉军,他们必会冲击高台。 “冠军侯,你还给他们刀剑和盾具……这…这哪里是操训?”刚才的文臣面色愈发苍白。 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有修行,有些单纯是靠某方面的才能入朝为官。 没有修行,又是文官,大抵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场景。 忽然有一个高大的匈奴兵,振臂大喝,用手里的长刀敲击另一只手里的皮盾,宣示勇武。 众匈奴兵在其呼喝下,迅速聚拢,排出匈奴人惯用的三角阵。 不论是骑兵还是地面战,匈奴人都愿意用三角冲阵,因为稳固,简单,变化快。 以一点为锋芒,另外两点随时可以张开变雁翼阵,或回缩往另一个方向凸起,变成棱形阵,前阵转后阵,全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 “他说他是匈奴的千骑长,让其他兵众听他指挥。” 霍去病和卫青研究过匈奴人的战争,甚至文化、修行等领域。 两人都会说简单的匈奴语。 霍去病亲自给皇帝翻译:“匈奴人说我们汉军的阵列繁复,并不实用,他在给这些被囚的匈奴人进行战术安排。” 几句话的功夫,场上形势变化,匈奴人快速完成了三角战阵的组合。 只看列阵速度,就知道这些囚徒本是匈奴精锐。 咚咚咚! 鼓声低沉,缓慢。 这是命令队伍前推,杀阵展开的鼓讯。 鼓声逐渐密集,紧促。 匈奴人的杀性反而先一步被激发,往汉军逼近。 哈! 汉军齐声叱咤,队列变化,千军收紧。 队伍中间的部分却开始往两侧分开,形成独立于大队的小队列。 在呼吸之间,两千军众分合,变成了正好十个方块的小阵列。每个小方块阵或百多人,或三四百军不等。 十个方块看似分散,实则共同组成一个方中有圆,圆中藏方的大阵列。 “十阵相合,断而不散,彼此呼应,处处杀机……这是十面埋伏的军阵!” 董仲舒牢牢的盯着场上变化。 “兵法有云:左、右、中、前、后军各有分地,分地者,东南为前,西南为右,东北为左,西北为后,左右前后之中为中,是为十面埋伏。” 司马迁和白羽等人也在瞩目战阵变化:“师尊,这看起来像十面埋伏,但又有不同?” “确有变化!”董仲舒道。 轰! 匈奴兵大步奔跑,结阵冲击汉军。 汉军队列立即有了针对性转变,中央区域的两个阵列,齐齐后退回缩,后方两个阵列上迎,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战阵弧面,承受冲击。 砰! 有匈奴兵挥刀砍出,势大力沉,却发现砍中汉军盾面的刹那,像是被一股气机卸掉了。 汉军的弧面战阵内凹后拉,仿佛形成了一种战阵汇集带来的牵引力,将匈奴冲阵最尖端,力量最凶狠的几个匈奴人的力量缓冲掉。 此时侧翼长枪闪电戳刺,被凹面吞掉的几个匈奴兵瞬间被贯穿胸口,有人手里的皮盾居然都被枪锋戳穿。 战阵相合,如千军汇聚,增强了攻击力……董仲舒暗忖。 这些变化,在照面间发生,快如光火。 军阵鼓荡,从凹面转为前推,以盾为防,长枪连续戳刺,形成一个枪锋迎敌的攻击角。 后方队列跟进,节节紧逼,锋芒乍现,顷刻间就变成了杀机四溢的锋矢阵! 推!轰轰轰! 汉军整齐前行的脚步,像战鼓般一声声响起,牵动人心。 此时战阵全面转攻,后列的部众为根基,同时发力,力量传递推给前排,经过叠加,从最前端的一点爆发。 每一击呈现的力量,皆能推墙裂地,涌向匈奴兵! 刘清的手悄然捏紧了裙角。 场上的战阵变化,她只认识稍许几个,了解最深的是锋矢阵,上回霍去病统六十禁军时曾用过。 无物不破的攻击力,让她记忆深刻。 锵!锵锵! 收放,进退,张弛,内凹,戳刺,盾列! 战阵不断变化,每个位置的士兵只做自己的事,组合在一起就像一个两千精锐组成的庞然大物,攻防转换,此进彼退。 整个战阵如同一件处处藏锋的兵器,进退间让对手随着他们的进退而进退,变化而变化,完全掌握了战场节奏。 事先没人想到,战场杀敌,还能有这么强的可观赏性。 战阵衔接,不给对手半点机会。 诺大的校场,除了中间的战阵交锋,兵器碰撞和惨叫,没有任何一个旁观者出声。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动。 时间流逝,像是一眨眼,匈奴兵已是越来越少。 他们如狼群般散开,开始尝试从不同角度攻击,但除了分散自身力量,对方进退间根本没有漏洞可乘。 这就是历代兵家研究战阵的作用,利用队列,彼此协作,减少自身消耗,增加对手的损伤。 是为战阵,变化无穷尽。 有些观战者,终于知道那些传世名将,为什么能一次次缔造奇迹般的胜利。 因为诸如战阵等变化,蕴含着兵家代代传承,心血凝聚的奥妙。 当年汉初开国,淮阴侯韩信打井陉之战,条件之恶劣,地利、人和均不在汉军一侧。 韩信实际能投入到灭赵之战的部队不过三万,而赵军有二十万。 比起人少,更糟糕的是地利,要攻击赵国,井陉隘口是必经之路,道路狭窄,易守难攻,且韩信还是孤军深入,粮道危险。 就在这种情况下,韩信凭指挥能力,连番用计,最后用三万人生吃对方大军,将战场交锋变成了指挥艺术。 三万打二十万大胜,你敢信? 就因为韩信能神话用兵,靠战阵,靠军事才能,来蚕食瓦解对手。 有些旁观者看见场上一面倒的交锋,像是懂了战争对垒的奥秘,又没全懂。 但即便完全不懂兵事,也被眼前的刀光剑影所撼,心神悸动。 不知不觉间,场上已经只剩血迹,断臂和以千计的尸体。 汉军只有百多人轻伤,受伤后就被战阵保护起来,没有减员,全歼对手。 当然,这种战果,有校场厮杀,对匈奴兵不利的因素。 但依然足够撼动人心。 尤其是汉军全程闷头杀伐的那种自信,戾气和杀气,悍不畏死的坚韧,都令人难以平静。 这种厮杀惨烈的场面,刻骨铭心。 还有霍去病,他真的能改良传承已久,变无可变的军阵? “我的天……” 那个脸色苍白的文臣,身躯一阵阵颤栗,不知是兴奋,还是因为场上尸体太多带来的恐惧。 其他人反应各异,共同点是陆陆续续从战场抽回目光,看霍去病的眼神,都带着惊叹和难以置信。 刘彻收回目光,缓缓吁了口气,“刚才这战阵,朕看着颇感熟悉,可是兵家皆知的十面埋伏大阵? 好像多了些变化?” “臣在其中添加了锋矢阵,削减了长枪阵,增强了侧翼防护。好处是可以随时变成转轮刀阵,只不过刚才的战况没机会施展。 变阵的坏处是增强侧翼防护后,就要减少攻取回收间的两种变化,有得有失,如何用,要看临敌应变。”霍去病道。 普遍来说,战阵操训,布设,都会尊崇越简单越好的规则。 因为一旦复杂就容易出错,在战场上用不出来,全是白搭。 但霍去病掌握了借尸还魂和阴身合炼的术法,直接控制部众,传达命令,已经没有了这个弊端,再繁琐的军阵,也能准确调动。 此时有将领忍不住道:“冠军侯如何做到能将队伍指挥到这般程度。全程居然没有一人出错破坏阵列的完整性。 此等战阵手段,若能告知一二,吾愿拜冠军侯为师,执弟子礼,请询兵事!” 这你可学不会,伱又没挂……霍去病:“个人天赋。” 那将领哑口无言,周边的闻听者大多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果然骄狂,个人天赋的意思,就是人家天赋不够,你天赋高? 呵……不远处,隆虑侯勾起嘴角,正要冷笑,忽然发现霍去病目光如电,隔空看过来。 他凛然下,到了嗓子眼的笑声又咽了回去。 “大猫~” 霍去病轻喝一声,众人才发现一只猫悄无声息的在接近隆虑侯,似乎打算偷袭他,被霍去病喝了一声,大猫扬了下爪子,又扭头退走了。 “隆虑侯,若有话就说,不用呵呵呵的没完没了,或者你想亲自下场试试。”霍去病哂道。 陈蟜倏地起身:“你可是以为我隆虑一脉好欺!” 皇帝轻叱道:“好了,去病你住口,操训朕已看明白了,剩下的不用再演练了。摆驾,回宫!” 又补充道:“去病,你若事后再找隆虑麻烦,朕定不轻饶。” 皇帝的目光转到陈蟜身上,眼神不善,负手而去。 陈蟜气的发抖,但还是跟在皇帝的仪仗后边一起走了。 其他大臣陆续散去,离去时看向霍去病,神色多有惊异。 霍去病刚才的表现,匪夷所思。 当代居然真有将领能改良战阵! 董仲舒走之前道:“霍侯,老夫有些事要请教,改日去你府上拜访。” 霍去病应了,董仲舒亦洒然而去,司马迁和白羽跟随在侧。 霍去病身边,刘清安静的站在那,显然是在等他一块回去。 他往前走,刘清便跟在后边,上了来时的车辇。 看见有书友问聚集地:21岁60年84周72小时是3天,数字,不这么写不行。 这种战阵写法,是想将兵家写的更生动有内容一些,和其他书有些区别,查过对应的兵书和古战阵的变化相关,希望大家喜欢 今天应该是三更,万一,我说万一啊,傍晚没更,就午夜一起 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建军,为国羽翼【求票】 下午的时间,太阳西移。 隆虑侯陈蟜回到在长安的居所时,看见隆虑公主和平阳公主双双坐在殿内。 “长公主也在。” 陈蟜躬身执礼,目光不经意间扫了眼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已年届四旬,但养尊处优,肤白如玉,眼角无一丝细纹,风韵犹存,仍十分貌美。 “隆虑侯去观军威操训,情况如何?”平阳公主问。 陈蟜脸色平静,并没有之前在校场时的多嘴多舌,急不可待要讥讽霍去病的急躁模样。 他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急躁,多言,似无城府。 某种程度上是刻意为之,有时候把自己的无用呈现出来,未必是坏事。尤其在陈皇后失势以后,整个氏族都被排挤在权力中心外。 “那冠军侯确是骄狂气盛,兵才倒是有几分。” 隆虑侯在隆虑公主身畔入座,轻笑道:“他居然能改良军阵,怪不得陛下对其有所倚重。 不过此子当着陛下的面都不知收敛,我料其将来必吃大亏,且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隆虑公主才是真正没什么心机的那个,立即冷声表达不满: “你可是怕了他?集儿被他伤了腿,难道就这么算了?” 隆虑侯看了看平阳公主。 他早知这位长公主对霍去病,尤其对皇后卫子夫,亦有不满,所以说话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忌。 陈蟜徐徐道:“他得皇帝信重,不能急于一时。” 平阳公主一直在观察这个接触不多的妹婿,闻言翘了翘嘴角:“我刚才也是如此劝阻妹妹。” 隆虑侯道:“依我看,他行事狂妄无忌,无非是因为卫氏为皇后,他掌兵权,能统兵,内外相合,有些依仗罢了。 若真想对付他,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 见平阳和隆虑都看了过来,隆虑侯续道:“卫氏得陛下宠信才是他们这一支地位稳固的根本。若想削弱其宠信,可效仿当年秦相吕不韦。” 平阳公主顿时对隆虑侯刮目相看。 他的意思是让人分薄卫氏的宠信……吕不韦做过什么,先将赵姬进献给庄襄王,后来始皇帝登基,又将嫪毐进献给赵姬,以此来分薄离间赵姬和始皇帝的母子之情。 吕不韦的手段,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确实很成功,翻手云雨,权倾天下。 想分薄卫氏宠信,那就进献其他妃嫔,以期能得到皇帝宠爱。 平阳公主微微眯眼。 她原本也有类似心思,已让人在天下各地搜罗合适女子,准备进献给皇帝。 史上除了卫子夫之外,平阳公主确曾多次进献女子给武帝。 此策若成,能从根本上削弱卫氏,压制霍去病则可顺手为之。 平阳公主看了眼隆虑侯陈蟜,恰巧陈蟜也往她看过来,两人都挑了挑嘴角。 ———— 卫军指挥大殿。 霍去病送刘清回到长定殿,而后便回来处理军务,正在翻看面前堆积的简卷。 这些简卷,都是禁军,南军,北军,三大体系相关将校的资料。 霍去病已让密侦协助,着重对北军麾下将领,再进行一遍筛查。 他正在考虑事情,内侍董旭在禁军引领下,从门外进来。 “陛下传郎中令过去。”董旭笑道。 霍去病起身出了卫军大殿,往皇帝的书房去。 “陛下。” 书房里,程不识等将领也在。 之前他们轮值护卫宫廷,并未去城外观军队操训。 霍去病入座后,刘彻问:“军阵之术的改良变化,有哪些适合在全军推行,你稍后列个折简,拿给朕看看。” 霍去病以金刚坐的姿势,双手按在腿侧,从容答应。 刘彻随后才转入正题,道:“你如今已熟悉了郎中令所辖事务,后续准备如何治军?” 皇帝叫执掌南军的程不识等将领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配合霍去病,推动卫军体系的改革。 “臣以为,可在禁军体系内增设一支骑从,取从军战死军伍之子孙,养羽林卫,教以五兵,号羽林孤儿。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的意思。” 羽林军正是诞生在武帝一朝,为辖制改变北军权柄过重,暗藏隐患的弊端。 这是一支战力彪炳,震惊后世的强大军伍。 因为是孤儿子弟成军,数量不多,但忠心耿耿,战不畏死,杀伐之锋锐,攻坚之果敢,历朝历代都少见。 霍去病是将这支队伍的诞生时间,提前了。 他侃侃而谈道:“此外还可再取军中遗孤与各将官子孙统为一军,号为虎贲,立虎贲校尉为军事长。下设虎贲中郎,虎贲侍郎、虎贲郎中,节从虎贲者。 北军中,又可设数名校尉,掌北军营垒日常军务,以屯骑校尉,掌训练骑兵作战;越骑校尉,掌由东瓯、闽越、南越三地降汉士卒建成的部队;射声校尉,掌弓弩部队……” 霍去病的建议,是将北军的统属进一步明确。 削掉了原来北军中职权不分明的部分。 通过增设校尉,删减北军固有体系,形成新的平衡。 而武帝只要定期检验,考察北军中尉,乃至下辖增设的共八名校尉,就可以及时掌控北军变化。 这是改革北军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别的手段配合,包括调整北军的兵源筛选。 刘彻边听边思索,让程不识等人也参与进来,一起推动卫军体系的变化。 霍去病从皇帝的书房出来,已是两个时辰后。 晚上他回到府内,独坐书房修行时,却是忽然听到因为祭炼阴身,而带来的那种阴灵鬼魅般的低语,在虚空中时强时弱。 霍去病收了修行,凝神片刻,遂起身来到隔壁的小院落。 屋里,道尊生出感应,看向敲门走进来的霍去病。 “那日出入匆忙,这卷青铜简书内,怕是还有些关于暗中人的秘密,道尊可有兴趣进去一观。”霍去病取出那卷青铜简书。 道尊笑道:“正想问伱此事。” “这简书内存小天地,显是一件异宝。近几日忙碌,才得了些空闲。”霍去病略作解释。 两人联手查看铜简,便见整部简书微光流转,其上祭刻的繁复符号明灭不定。 霍去病出手如电,将气机送入铜简内,简书顿时发出氤氲之光,和虚空交融,荡起水波般的涟漪,如同一扇门户。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道尊大袖一甩,当先进入简书内的空间。 霍去病自己却是没进去,在外边悠然等待,眼神微微发光,注视着简书内外的变化。 大抵半刻钟时间,简书的气息剧烈波动,道尊从中速度如电的跳出来,神色从容,对霍去病道: “其中封存的小天地,灵气充裕,藏匿的珍贵之物不少,其中还有兵家的孤本兵策…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说了片刻,见霍去病丝毫不为所动,笑吟吟的旁听,终于露出稍许怒色: “你是不是知道其中还有危险没解除,老道以为你好心来邀我进去,原来是让我去帮你探路。” 看来老道尊在里边吃了个暗亏,霍去病心里好笑: “道尊说哪里话来,你的身手、境界比我高的多。这简书里对道尊你来说至多算是些小障碍,若换我进去,哪能如此轻易出来?” 道尊哼了一声,气恼稍减。 “那这简书里封存的小天地,到底有何奇妙之处?”霍去病问。 道尊抚须道:“岂能轻易告诉你,要么你自己进去看,要么拿东西来与我换。” “明日请你吃上回的炖鸡,两只?”霍去病试探道。 “呵!可笑,吾从来不贪口腹之欲。”道尊说。 “那没办法了,我自己回去看吧。”霍去病转身准备走。 道尊淡淡道:“等等,吾怕你独自进去危险,还可再商量商量。” 霍去病答应每日换着花样提供世俗口腹之物,来帮道尊锤炼道心,两人才最终成交。 “那里边确实有一处隐室。” 道尊从袖子里取出另一卷简书,递给霍去病:“里边得来的。” 霍去病看了眼简书内容,疑惑道:“丹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卷简书,夫子目的【求票】 八月初的长安,入夜后仍很热。 窗棂用竹竿撑开,内垂薄纱,来防止蚊虫。 霍去病打量着道尊递过来的竹简。 “是丹方,但不是普通丹方。” 道尊说:“我简单看了看,里边有引魂草,还有墓蟾等几种用来炼丹的材料。” 霍去病对炼药一窍不通,什么是引魂草,墓蟾? “不懂?” “那我与你说一说。” 道门的丹鼎术,和九大家里的农家不差上下,道尊好为人师道: “墓蟾……你可曾听过,有人死了以后,亲眷为其迁坟,墓穴打开,有时会发现墓中有蛇盘踞,也有的墓中结阴为水,居然有两条鱼儿在交颈游曳,如同天生的阴阳图。” 道尊眨巴着小眼睛:“墓蟾也是其中一种,有些墓穴开启,会发现一只蟾蜍蹲伏其内,吞吐阴气,便是墓蟾。” 霍去病点点头,确实听过一些类似的传闻。 “引魂草大多生在坟墓旁,多是帝王墓才可能蕴育出来。”道尊补充道。 这丹方上都是些和墓地相关的东西,炼制出来的自然也是通阴之物。 霍去病心忖那执笔者在研究通阴之物,目的是什么? “我道门一直认为三界并存,人,鬼,仙同存天地之间,只是常人入驻肉身,被遮蔽了灵寐,看不到阴魂和仙魔。” 道尊扫了眼霍去病:“这世上有着霍侯你不知道的一面,待你修行增长,方能一步步得知。” 这位老道尊明显意有所指,但这和暗中人有什么关系·霍去病心忖。 道尊又取出一卷竹简递过来:“这也是里边拿出来的。” 霍去病瞅瞅道尊:“还有吗?” “有!” 道尊又拿出第三卷竹简:“也是里边拿出来的,这次没有了。” 霍去病翻看第二卷和第三卷竹简。 发现第二卷竹简中,描绘的是一种兵家阵图:“执笔者还研究兵事?” 霍去病瞅瞅阵图,造诣不低,但天赋一般。 从阵图上看,是一副用来即刻甲兵的小型军阵。 执笔者在竹简上做了不少勾画,想要增进阵图威力,还做了诸多分解阵图的过程,进行研究。 霍去病只一眼就看出,执笔者是想增加阵图的防御能力,刚摸到些门路。 这阵图要是给霍去病,最多两刻钟就能完善架构,达到执笔者的目标。 第三副竹简,描绘的是一副地理图,看着像是一处山脉,不远处有一条河流。 山脉的形态,像一匹黑色的骏马。 “骊山,秦皇陵寝的所在地。” 骊山是秦岭北麓的支脉,东西绵延约五十里,南北宽约十余里。 秦皇陵的位置天下皆知,但无人能入。 据说当年楚霸王头铁,自负勇武,统兵想把始皇坟打开,还曾纵火,却引发了天降异象,地脉下有黑龙抬头,吞吐气机,楚霸王带去的人马尽丧。 只有他自己逃出来,从此放弃了刨开皇坟的打算。 “这执笔者留下的铜简,丹方,还有骊山的地脉位置,三者有什么联系?” “吾猜他可能是想得到始皇坟里传说的那颗不死仙药。”道尊又伸手往袖子里掏了一下。 霍去病以为还有竹简要拿出来,然而道尊掏出来的是一颗柰子果,边吃边道: “霍侯,你府上这些个吃食,坐卧出行等事,都过于奢靡。” “长久如此,会导致道心不坚,影响修行。” “那道尊还吃的有滋有味,让我拿各类吃食与你换?”霍去病随口调侃了一句。 “老道苦修半辈子,发现还未尝过这些世俗之物,准备以此来坚定向道之心,品味世俗之物,也是一种锻炼,方知一切是虚妄,唯大道存真。” 他对霍去病说: “结合暗中人在我道门蛰伏十余年,就为了盗走道卷来分析,他也在追逐大道入虚之法。” “始皇坟里的不死药,传说是仙人所炼,可能是他谋求仙道的一种途径。” 6且,价看他研究兵事的这副简卷上,是一种能够刻在甲胄上的小型军阵图,加上那通阴的丹药。我分析他可能是想用一种兵甲,加上服食那种通阴的丹药,遮蔽活人的阳气。 “而且这种遮蔽需要非常非常逼真,不能有一点阳气外溢,普通的功法肯定做不到。” 霍去病想了想:“遮蔽阳气他想潜入始皇坟?” “那皇坟活人进不去,阴魂有可能?” “或许是吧。” 道尊说:“我隐仙一脉上一任道尊曾说过,始皇坟入则必死,万万不可招惹。这事情其实多想无异,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上次的执笔者虽然死了,但围绕在其身上的许多事,依然迷雾重重。 不过执笔者谋划始皇坟,确实跟他们关系不大……霍去病随后也去了趟铜简内部。 里边除了他们那日战斗的青铜大殿,还在殿内一角隐藏着一个暗门。 门后是个小巧的暗室,中间处放着一锢青铜丹炉。 还有一张矮席,此外的三卷简书,霍去病和道尊已经看过。 霍去病还发现,他那日推动韩信兵书和自己力量相合,用霸王戟将铜简上的符号戳碎,导致铜简出现裂痕,祭刻的符号崩溃。 这铜简内的空间也受到破坏,似乎在缩小。 他从简内出来后,便回到自己房间,打坐修行。 霍去病当前已开始积累力量,为下阶段突破兵家的阴身境界做准备。 而他识海中的第三枚兵符,周边缭绕的气机,近来也在加速律动,可能再突破一重境界,就会有变化。 次日,天阴,细雨蒙蒙。 他来到卫军大殿,处理军务之余,把姚招和赵破奴找来: “我奏请陛下,要组建一支羽林军。你二人持我军令,去密侦调取整理一份历年阵亡将士的子嗣名单,将适龄者筛选出来,成为这支新军的底子。” “另外再从已经入军的军伍中,抽调一批军伍子弟,建虎贲卫。” “把事情做好,成型的两支队伍,以后就任你二人为掌军校尉。” 姚招和赵破奴欣然领命,结伴去了。 郎中令这个位置不好当啊·霍去病思虑道。 接下来要整治北军,势必要裁撤掉一些人,侵犯到固有的利益群体,得罪的人怕是不少。 他虽然不太在乎这些,但这活吃力不讨好。 还是战场杀敌痛快。 霍去病凝神片刻,遂取出汉匈两地的疆域图,低头查看。 很快就要奔袭匈奴,舅父卫青已在北关展开准备,朝中也在李蔡的配合下,有诸多安排。 此时禁军来报:“董仲舒董夫子来访。” 董仲舒昨日在校场分开时就说要来访。 霍去病收好疆域图,一袭青衫的董仲舒,便从门外进来,在殿内右侧的位置入座,白皙的脸上眼神平静,将一份竹简递给霍去病: “霍侯看看,这是老夫拟定,将请入兵府的历代兵家先贤。” 董仲舒最后拟定的名单,为什么要拿来给我看? 凭他儒家之首的位置,根本没这个必要。 霍去病念头微动间,已大抵明白了董仲舒过来的目的。 他是在昨天见识了霍去病改良军阵后,才说要来拜访。 这意味着什么? 改良军阵的表现,让董仲舒彻底意识到,霍去病在军事上的才能,压是压不住的。 所以他过来,把兵府简的兵家先贤名单给霍去病看,是在表达一种亲善的态度。 意思是先和霍去病商议,才能决定请哪些兵家入兵府,这就是一种表态。 既然压不住,董仲舒准备改变策略。 他来和霍去病通气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代表儒家和兵家,寻求一种并存关系。 兵主外,儒主内,兵主战,儒主政,尽量减少敌对内耗。 一旦兵、儒联手,先削弱其他几大家,至少将他们排斥在朝野主流外。 这很符合董仲舒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思路和给刘彻的建议。 “夫子可曾想过,各家协力,推动大汉往史无前例的盛世发展蜕变?” 董仲舒摇头道:“霍侯所说固然是好,但不能实现的,就算可以,最多鼎盛一时,非长久之计。” “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要有强弱主次之分,我若不排斥他人,如何保证别人也不来排挤我?” “万物有强弱,天地循环之理也,不可不察。” 我为儒家谋事,亦是为了大汉。我儒家者流若兴盛,可利于汉民形成思想上的统力,往一处使,岂不同样是为了奠定千古之根基的举措吗?“,” 董仲舒想为儒家谋事,奠定百家之首的位置,自有他的道理,现在想让兵家也参与进去。 兵事本就是一个国家体系中最重要的支撑部分,法家掌刑责,儒家掌民智,共同维护一国之统治,是他追求的境界和目标。 董仲舒去后的下午,霍去病坐在窗畔,思绪起伏时,收到了茹泊虎的消息。 曹狡去洛阳抓虞邀回来了,比预计的时间至少要晚了四五天。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要进展【求票】 密侦内院,茹泊虎所在的木楼。 这木楼不开窗的时候,光线显得很幽暗。 体型高大的曹狡,一身黑色密侦袍,看见着戎装的霍去病进来,上前执礼:“见过霍侯!” 茹泊虎穿着镶红纹的密侦令官袍,披发坐在一旁,左手拿镜子,右手用一根木簪在头上挠痒痒。 他面前的矮席上这次没放竹简等物,而是一排放着三面青铜镜,看成色,都是老物件,背面祭刻青铜纹。三面镜子的握把圆润,看似经常把玩。 茹泊虎在照镜子挠头,让人有些意外。看起来他好像心情不错? 霍去病鼻端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被人伤了?” 曹狡:“是,腹肋被刺了一下。” “人抓到了?” “抓到一个,当场打死一个,还有一个跑了。” “那倜目标不止一人,逃跑那个我们追了四日,但没抓住。” 曹狡说了过程:“我们这次行动,直扑密侦令分析出来,关于虞邀在洛阳隐藏的第二个身份,也就是洛阳尉麾下主簿李庆。” 我率人进入洛阳后,径直前往洛阳尉官驿。李庆白日会在那里处理公务。 我们去的时候,他好像已有所警觉,正要退走,被我们堵个正着。 “其身手极好,但最终还是被我们抓获。” “抓到人以后,我亲自带人去其住处,包括那虞邀之前住的地方,同步搜查。” “当时我们以为已完成了对李庆的抓捕,想不到搜其住处时,发现宅邸内有隐匿的暗室,其中忽然冲出另一个虞邀,李庆,。” 霍去病进来时便看见塔楼内,除了茹泊虎和曹狡,一旁的地上还躺了个人。 显然就是他们抓捕的洛阳尉麾下主簿李庆,也就是虞邀。 此时曹狡也翻手取出一个圆形的青铜小镜,递给霍去病:“霍侯你看看。” 有些经过术法祭炼的镜子,能封存少部分照映过的影像,经过催动,便能在镜中显现。 “我来吧。” 茹泊虎亲手从曹狡手里接过镜子: “这是水月镜,水中映月之意。我密侦下辖出公务时多会配备此镜。” 茹泊虎催动镜子,镜子里顿时浮现出一段交战画面,很短暂,只两三次呼吸的时间被留存下来。 一方是曹狡率领的密侦,还有六十名禁军。 另一方是个中年人,瘦高,身形飘忽,速度非常快。 霍去病通过镜子,只能大约看出那人脸庞偏黄,长眉细目的相貌。 镜子里的影像交错,是曹狡在与其交手。 忽然间,那人影抽身后退。 往包围圈外边闯过来,其逼近密侦和禁军双重围困的边缘位置时,交战所在处的另一方向,毫无征兆的窜出第二道身影,和中年人配合,前后夹击。 挡路的两个禁军,还有四名密侦的人,连身上的甲胄都被迎面冲来的中年人,一脚踢得粉碎,全身喷血倒地。 两道人影身上发出一种诡异的青色光晕,似乎催发了某种秘器,旋即破围而出,在建筑上方起落,转眼消失。 “我们抓捕到的这个人,身手已非常高,与我们交锋良久,应该就是正主。” 想不到还有人在其宅邸内隐藏,被我们撞上。跑掉的两个人中,后来负责接应那个,被我们追捕时,斩杀当场,没能生擒。 “中年面貌者,外逃。” 曹狡的叙述中,霍去病看向地面上被抓回来的身影。 那是个面容苍白,双目紧闭如昏迷的中年入。 “他被我们抓住,立即以安魂镜压在其眉心。” “三个人,外逃的那个出了洛阳。我们寻到些痕迹,一路往北追了三四天。” 曹狡概括了整个过程:“但始终没能将其抓到。” 霍去病靠近地上昏迷,眉心处压着一面小巧铜镜的人。 “这人神魂已殒,再也不可能醒过来。”茹泊虎说。 “抓捕他的时候,他没问题,是之后才发现其神魂出了问题。” 曹狡回忆了一下:“他被我们抓获后,隔天下午,呼吸变得细弱,检查后便察觉到他神魂归寂,没有了神念波动。” 霍去病按曹狡给出的时间推断,正好是他杀了执笔者的那天下午。 这人可能是被执笔者控制神魂的傀儡? 执笔者死,他也跟着神魂沉寂? 霍去病看向悠然自得的茹泊虎: “密侦令可是有了重要的发现?” 茹泊虎:“没错,那个暗中人,或者说暗中那股力量,已被我找到了真正的线索。” “这人神魂寂灭,不可能再苏醒,密侦令反而有了大收获,线索从哪来?”霍去病问。 茹泊虎瘦长的脸上露出稍许笑意:“之前我们就知道,暗中人能影响控制他人为自己卖命。” 霍去病闻声知意,略作思忖,道:“密侦令的意思是对方既然不是一个人,可供调查的方向就多了。” “你之前列出来,怀疑是暗中人的那份十二人名单,你是从这个方向重新入手,有了发现?” 茹泊虎脸上掠过稍许惊异,道:“与霍侯说话,确是可以省掉很多解释的功夫。” “正是如此。” “霍侯你前几日回来,说杀了一个能和道尊交手不分胜负的人,怀疑是执笔者。” “现在可以确定,他或许是执笔者,但不是全部,其背后的力量并未消除干净。” 茹泊虎道:“我让人再次彻查那份十二人名单,包括跟他们有联系的部分人,有了些很有意思的发现。” 霍去病在一旁坐下,视线不自觉的瞄了瞄茹泊虎面前摆放的那三面镜子。 三面镜子都是背面朝上,隐约能看见镜子和矮席接触的缝隙似有光晕透出。 “我比对这些可供怀疑的人,发现他们中有半数在各地担当主簿,还有部分是笔吏。” “而这些人任职的城池,几乎都是各地重镇,或边关。最初调查时,我密侦内部也有问题,这些关键讯息被调整后隐瞒了下来,当时并未发现。” 茹泊虎话落瞅瞅霍去病: “主簿的官阶,看似不大,却是负责收发,记录各类卷宗的人,几乎能接触一地所有出入讯息。” 霍去病顺着茹泊虎的思路,也是在理清自己的判断: “他们是在通过收发这些重要城池的讯息,来监控,或者说分析各地在发生什么。” 而因为这些人蛰伏的城池位置,若将他们的消息联系起来,还有可能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消息链,推断出我们大汉正在发生哪些重要变化?羽。 “没错。” 茹泊虎:“比如说粮食进出,出入过他们所在的城池,通过运输方向进行比对,就能判断粮食走向,若运往北关,则证明边关在备粮,要打仗。” 甚至根据粮储分布,能大概分析出北关的布防。 “那里粮多,那里就有重兵,反之亦然。” 暗中人的布局,最厉害的是他自己一直不露面,全靠影响利用别人来完成,方式极其隐晦。 即便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也能迅速斩断尾巴,无迹可寻。 对方通过重要城池掌管记录卷宗的主簿,笔吏,来分析各地,乃至大汉的变化走向,亦是非常出人意料。 霍去病问曹狡:“你说逃掉的那个人,出了洛阳,始终在往北逃?” “是,我怀疑他想去北关,或者直接逃出北关,去匈奴或乌桓等外族部落掌控的区域。” “匈奴?” 霍去病沉吟沉吟:“如果跑的那个是虞邀,他儿子虞初还没消息?” “没有,虞邀既然有问题,虞初肯定也有问题,估计是不会再露面了。” “我这里的线索,还没说完。” “找出被控制的各地主簿,笔吏后,倒果为因,就能大抵推断出暗中人的真正目标。” 茹泊虎沉声道:“对方虽是暗中谋划,但目标一直很清晰,就是想让我大汉产生动荡。” “那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联系匈奴,借匈奴的兵力,才能将这些布置,转化为目的,实现其价值。” “他们分析出我大汉发生的各类变化,最终是想推动匈奴破关,乱我汉境!” 霍去病心忖:那暗中人在以淮南,匈奴,甚至大汉为棋子。只要和匈奴交锋,不管谁胜谁负,一旦乱起来,他总归是达成了目的。 “以天下为棋,得有这种本事才行。” 茹泊虎说:“暗中的那些人,躲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 “吾与霍侯联手,把暗中的这股力量彻底引出来,看看成色如何?” 他说着话,逐一翻开了面前扣着的小镜子,让霍去病看。 “这镜子里除了刺眼的光晕,什么也看不见,这光晕是什么?”霍去病审视镜子道。 那镜子翻过来后,有一股恢弘的光潮在其中流转,充斥镜面。 “是对应我大汉和匈奴部分国运的光芒。”茹泊虎亦身怀阴阳家的修行。 他的手指灵活变化,以五指对应五行,接连将气息送入镜子内:“这国运之光,对应的是万民,是陛下,也是朝中百官,包括霍侯价。” 匈奴,乌兰巴托。 有着金色圆顶的王庭大帐,伊稚斜眯眼看向面前的几个部众。 之前匈奴和执笔者配合,暗中派出一支队伍,前去奔袭汉境边关。但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队伍全军覆没,连一个逃回来的都没有。 伊稚斜大为震怒,近来和汉人的几次交锋,折损越来越多。 “我匈奴和汉人对垒,历来主攻,汉境边线任我匈奴骑兵来去。” “汉人畏我匈奴,建了高墙,但同样防不住我匈奴铁骑。为何近段时间折损不断增加,谁能说出其中原因。” 伊稚斜扫视面后的几个将领,最终定在其中一人面下,眼神锐利:“卫青,他来说。” 赵信是之前卫青手下的将领。 他本是匈奴小王,后来战败降汉,改名赵信,被封翕侯。在多场战争中还立过战功。 不久前的定襄北之战,又因兵败,复降匈奴,重新回到匈奴帐下。 当时赵信对萨满之神起誓,自己绝不会再降汉,否则死后三魂没有安息之所。这是匈奴人最重的誓,才得以保住性命。 伊稚斜看重的是他在汉做过将领,对汉境,对汉军有着足够的了解。 眼下问到赵信头上,他心头暗惊,知道若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随时有身死毙命的可能。 赵信脸上的骨感很强,但眼神过于灵活,显得不够坚毅。 其作战时,善用骑兵,也是他最初能得卫青看重,收归手下的原因。 此时赵信急于给匈奴建功保命,当即道: “汉人从其战国末期开始,就在学习掌握我草原部族的骑兵战术,历时百年才有了今日的战斗力。我匈奴近来颇多折损,一个主要原因是汉人的骑兵在进步。” 此外则是他们的墨家军造之术。 “其弓弩,甲胄,在秦时就胜于我匈奴。尤其是汉人的弓弩,两军对垒时,必以弩射拉开战幕,对我匈奴骑兵造成的杀伤力极大。” 伊稚斜面色稍缓:“继续说?” 赵信:“想胜过汉人,就要更充分的利用我匈奴骑兵的优势。” “大单于不妨下令,让袭击汉人边关的骑兵,分散成更多的小股兵马,数百人为一队,依靠队列穿插,频繁扰袭汉人边境。” “小股骑兵因为够分散,能削弱汉人的弓弩威力,也更能发挥我匈奴兵众优势。” “以数百人为队,相互配合,只要汉人稍有松懈,便可顺势为之,甚至绕城而过,直入汉人腹地,纵马扰袭。因为足够灵活,汉人就算想围追也极难做到。” 伊稚斜露出思索的表情。 赵信的意思是小股游骑数量越多,汉人越防不胜防。 且对匈奴来说纵马扰袭汉境,以战养战,消耗不大。 汉人长时间面对这种扰袭,需要时时防备,消耗却是会不断增加。 汉人的城池固定,在灵活上远远比不过匈奴。 匈奴来攻,汉人必须守住边关。这是天然的战略劣势,赵信则想将其进一步放大。 他的战略,正是建立在对汉人布防的了解上。 以往匈奴击汉,多有优势。 赵信在劝伊稚斜改变心态,不要再期望能够一战大胜。而是用分散的骑兵,去扰袭汉人边关全线,增加汉人消耗,让他们时时不敢松懈,一点点拖垮汉人的国力。 “汉人朝中文武也是彼此牵制,长此以往,国力必要衰退,到时就是我匈奴大兵压境的机会。” 伊稚斜脸上露出稍许笑意,对赵信所言还算认可:“可还有其他建议?” “汉人城池固定,利于防守,但移动不便,让骑兵化作小股游骑,减少和汉军正面对垒,就能削弱汉军的弓弩军械等威力,此为扬我匈奴攻势之策。” 赵信道:“此外,除了汉军大将卫青,大单于应全力注意霍去病,汉人的皇帝和卫青,都对他寄予重望。此人的兵家天赋,却是惊人至极。” “我觉得不妨用财物,贿赂收买一些汉人,得到他们内部的消息。一旦有机会,大单于当不惜代价,全力袭杀汉将。” “汉人内部一直有人将消息给我传递过来,也有过类似建议。” 伊稚斜想了想道:“汉境最近一次传过来的消息上说,他们在密谋一件大事,若能成,至少可折损汉军半壁,助我匈奴破关。” “哦?” 赵信惊讶,忖道:有什么事能让汉军折损半壁? Ps:下章在凌晨了,今天的两章字数都会比平时多。 求个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斩将【求票】 骄阳西移,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正在过去。 “当修行达到某个层次,想再有寸进,普通的天地灵气,已不足以推动自身前行。” 茹泊虎的手指展现出异样的灵活性,仿佛在发光,甚至有细丝般的光弧在掌指间跳动。 那镜子里的光晕也随之愈发鼎盛。 镜中的光晕,是茹泊虎凭借阴阳家的手段,对应国运演化出来的一种‘术’,可观国运的一角。 此时被接连翻开的三面镜子里,分别升起一轮光柱。 以中间镜子内的光柱最是辉煌,如日中天,颜色玄黄。 左侧镜中的光芒,隐然和中间的光柱分庭抗礼,却是暗绿色泽,让人莫名想起葱郁浩瀚的草原。 剩下右侧的光晕,在三面镜子里,最微弱,是由数十缕光晕共同汇聚,不如另外两道光柱远甚。 这光柱对应的是西域,大汉和匈奴。 “若想在修行一途不断精进,个人资质尤为重要。” “而除了资质,霍侯可知陛下每天日理万机,修行时间极少,为何仍能远超常人,修行深不可测。” 皇帝的力量和国运相连,自然深不可测,但茹泊虎既然这么问,显然另有所指。 霍去病道:“密侦令是想说,暗中的人挑唆汉匈交锋,是妄图盗取国运来成就自身?” “国运和万民相连,除了陛下位居中央紫宫,任何人想动国运,都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 茹泊虎说:“但我密侦有一位掌令副史,跟随我多年,我一直对她很放心,偏偏就是她出了问题。” “她被我亲手处决,死之前跟我说了些消息。” “她说影响她的那支暗中的力量,最初只是一些纵横家流的人,因为担心纵横一脉衰败所组建,但组建后,慢慢就发生了变化。” 春秋以后,诸国林立,为纵横家提供了最丰沃的土壤,但其兴也快,其衰也速。 在秦汉建立了大一统的帝国后,纵横家的权谋就很难再有用武之地。 纵横术可以理解为一个独特的谋士群体,也可称为最早期,也最特殊的外交家。 “暗中这支力量,显然精通纵横之道。目前被我们发现的几涸人,无一弱者,足以说明他们的势力。” 此时茹泊虎拨动的三面镜子里,照映显现的国运之气,已停止了变化。 “一国运势,汇聚民意,国之兵锋,风调雨顺等因素,共同形成。” “近年来,我大汉百姓安居,屡胜匈奴,国运便也随之愈发昌盛。” “我亲手处决的那个掌令副史最后说,他们已有了左右天下的力量。” “他们的首领被称为‘祖’和‘尊’,可与诸子并论!” “我说这些,是想让霍侯知道,暗中的力量,想乱国,最先下手的方向,可能就是斩将,让我大汉在兵锋上大败,是最能挫败国力,国势的一种方式和谋划,谋众弱而击强。” 而想挫败兵锋,最直接的办法不是在战场上,而是斩杀国之重将。 “我大汉若无攻敌必胜的上将军,对上匈奴会是什么结果?陛下还有信心能击溃匈奴?” 霍去病哑然道:“密侦令绕了个圈子,是想提醒我,我兵家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想对付兵家,首要目标肯定是舅父卫青! 比起霍去病,卫青成名多年,早名震天下。 在卫青之前,汉人虽也名将辈出,但多是内战。 战外族,虽然亦有获胜的时候,在战略上,却未占据主动性。 战国,秦时,都是兵家兴盛,名将层出的年代,但也被内战,中原大地上的分裂所牵绊,对外的游牧部族并未形成主攻的优势。 是卫青开辟先河,让汉人应对匈奴,全面转守为攻。 傍晚的时候,长安下起了小雨。 霍去病回到自己的卫军指挥大殿,脑内仍在回忆茹泊虎的话:对方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舅父,但其会如何出手却难预料,能肯定的是来势必将非常凶狠,我们的谋划也可以就此展开! 霍去病透过窗棂,举目往北看去,舅父眼下正在北部边关的朔方郡! 同一个傍晚,大汉国境西北方向千里外的西域。 三十六国之一的龟兹。 夕阳的光晕,落在龟兹首府核心的一栋圆顶塔楼内。 “罗什娜。” 去大汉出访回来的帛旗木,来到塔楼顶层。 不远处,那个临窗而立的身影,是西域人的精神信仰,传承了罗什娜的尊号。 在更久远的时间以前,罗什娜是西域人传说中入世救难的信仰之神,有着崇高无比的地位。 临窗处的女子,身着红白两色纱衣,背对着帛旗木。 她只是站在那,却传递出一种让人心性平和的情绪。 靠近那个身影,仿佛能获得心神的宁静。 帛旗木是罗什娜的近身女使,所以前段时间有资格代表罗什娜,代表西域,去大汉出访:‘“自你去汉人的地方回来,匈奴大单于就给我传来消息,言其将大败汉军。” “要我嫁入匈奴,成为他的阏氏,否则就要举兵踏平我龟兹。” 声音温婉,听不出年纪,是那种带着低沉磁性,让人不觉间沉浸其中的嗓音。 听她说话对耳朵是一种享受。 帛旗木怒道:“每一个龟兹人都不会屈服于匈奴,罗什娜你是我西域各族最珍贵的瑰宝和留在世间的神,怎么能被野兽般的匈奴人所侮辱?” 罗什娜临窗而立,一直没回头。 若是能看见其身前,会发现,她和远在千里外的茹泊虎一样,也用某种手段,在观气。 她所见的气象,同样是匈奴和大汉对应的某种气机,两强相遇。 大汉玄黄之气如真龙,而匈奴的气机在罗什娜看来却是透着一抹血色,杀机暗藏0。 她叹气道:“我可以拒绝他,避开匈奴单于的无理要求,但他必会趁机提兵掀起战火,我龟兹民众,将死伤无数。” “那也不能让罗什娜你嫁到匈奴去。” “我相信所有西域人都愿意为了你,拿起武器,抵御匈奴。” “我在西域没有你想的那么高的威望,真正的生死关头,有三五国愿意与匈奴交战,已出乎我的预料。”罗什娜温和的说。 帛旗木从塔楼的窗口,看了眼遥远的东方:“若汉能压制匈奴,匈奴就再无击我西域的机会。” “这也是我让你去汉地出使的原因。” 罗什娜有着区别于汉人的脸蛋,立体感更强,眉眼五官更深邃。其唇瓣如鲜果般润泽丰腴,皮肤的白皙程度,也和汉人不同,仿佛透明的脂玉。 她轻声道:“我固然希望汉能压制匈奴。” “但绝没那么容易,匈奴大单于这次送信过来,说的非常坚定,我猜他定有依仗。汉匈之间谁胜谁负,无法预料。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有回信没有?” “我过来就是要报知此事。” 帛旗木喜悠悠的道:“汉人大概在一月之前,大败匈奴。” 我曾对罗什娜说过,回程时险些遇到匈奴兵的埋伏,救我的那个霍去病将军,就是他率众奔袭匈奴后方,一战连破匈奴二十余部。 “他让人给我们送来的囚徒,大单于的叔父罗姑比,确是他从匈奴王帐抢回来的。” 西域在汉和匈奴几乎没有探听消息的渠道,所以汉匈定襄北之战过去近月,他们才得到准确的消息。 罗什娜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神色:“汉将能奔袭匈奴各部,战而胜之,还从王帐擒获了罗姑比?” 帛旗木连连点头:“是的,尊敬的罗什娜。” “那位汉人的霍将军年纪很轻,生的并不壮硕,只是没想到他勇武绝世,能达到这种程度。连纵横草原的匈奴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又道:“那霍将军前些时日让人送来的单于叔父罗姑比怎么办?” 他已在我们这里关了有些时日。 “那罗姑比的胆子也逐渐大起来,不久前还威胁我们,若不放他回去,匈奴人的兵锋不日就要杀过来,到时我们想后悔也没了机会……” “汉人把他送到我们这里,是想逼我们表态。” “他落在我们手里,即便送还给匈奴,匈奴也会认为是莫大的羞辱。他们一时奈何不了汉人,就会将怒火转到我们身上。”罗什娜叹息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送回去,留下囚禁,还是杀了·各有利弊。 罗什娜想了半晌,忽然沉声道:“你亲自去杀了他,罗姑比若活着回到匈奴,对我们必是大祸。尸体处理掉,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数日转瞬,八月七日。 大汉北部边关,朔方郡。 卫青亲自排兵布阵,暗中调遣兵员,已做好了诸多准备。 卫青和霍去病,刘彻商议的就是在八月出兵,再袭匈奴。 匈奴此时正忙着夏牧,兵马散落在各部,追逐水草丰茂之地,正是最不适合打仗的时候。 对汉来说,则是奔袭的良机。 匈奴一贯主攻,南下劫掠,虽被霍去病奇袭过一次后方。 但没有匈奴人会认为,汉人敢在他们各部兵锋回收的时候,再打过去。 汉军如果真敢劳师远征,匈奴人只会大喜过望,期望能在草原上彻底击溃汉军,而不会有任何畏惧。 这个晚上,卫青负手站在朔方边城的城头,眺望正北方向。 从这里往北千里之遥,便是匈奴王庭。 此番暗中准备奔袭匈奴,以朔方郡距其最近,若能闪电出击,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匈奴王庭乌兰巴托。 而在朔方以南千里,则是大汉的中枢长安。 边城朔方,匈奴王庭和大汉长安,三者形成了一条笔直的中线,远隔数千里,遥遥相对! 星月漫天。 “大将军,夜色已深,我们回去吧。”一个副将从远处走来,躬身说道。 卫青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走下城头。 他落脚的地方就位于这座边城内。 朔方郡守徐逸,能文能武,早年亦曾跟随卫青战过匈奴。 他此时也在城墙下等待。 “离得不远,一起走走吧。”卫青笑道。 徐逸今年四十一岁,常人身形,面相颇为俊逸,穿一身郡守官袍。 两人沿着长街往城内中央的府邸走去。 边城之中,入夜就会戒严,时有兵众巡街。 而卫青走到哪,身边都有一队亲军,寸步不离,披甲执锐,戒备森严。 “大将军不辞辛劳,亲自来巡边,徐逸深感钦佩。”徐逸声音温和。 卫青笑:“我二人相识多年,为何这般客气?你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大将军让我调派的一应物资,都已运到,顺便来和大将军说一声。” 徐逸看了眼卫青:“徐逸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将军。” “说。” “大将军为何在这个时节,连日往边城运送物资,可是要打仗吗?” 再是秘密的出兵奔袭,事先都会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人。 卫青正要回应,忽然听到有异响传来。 他侧耳倾听,旋即往夜色掩映下的一个方向看去。 轰隆。 一旁的街道,临街的一面墙壁砰然炸开,四分五裂,像是遭到了强勐无匹的力量冲击。 巨大的声响,震动长街! 卫青身为汉军主将,这些年遭遇变故无数,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明里暗里的刺杀袭击。 他在身后涌上来的亲军护持下,处变不惊的往侧翼看去。 就在此时,卫青蓦然察觉到身畔涌起强烈的危机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魂,上尊【求票】 夜色宁静,但长街上杀机四溢。 卫青身后的徐逸,忽然暴起,从背后袭来。 双方近在咫尺。 但卫青身畔的副将速度比他更快,倏地提前一步,挡在了徐逸和卫青中间。 两人一攻一守,瞬息间已完成了一次交锋。 让徐逸惊讶的是那副将仿佛早就在防备他,此时甫一出手,肩头下压,整个人合身往他撞过来。 轰! 整条长街似乎都震了震。 徐逸感觉到一股长江大河般狂暴的力量,冲进体内,身体失重后退,被撞击的位置,大片血雾渗出,胸前骨骼几乎塌陷。 这名副将的悍勇实在出人意料。 “制住他,他不是真的徐逸,藏头露尾!” 这副将的声音中带着很强的摩擦感,面容也在交手后,有了些变化,体型亦高大了不少,居然是密侦麾下的曹狡。 他出现在这,是因为茹泊虎和霍去病提前判断出对方或许要斩将,袭杀卫青,所以有所布置。 几天的时间,足够曹狡亲自赶到北关。 那刺客嘴角开始溢血,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诡笑,狠盯着卫青:“你活不过今晚!” 变化接踵。 不远处墙壁龟裂的位置,生铁碾地的动静中,破裂的墙壁后竟出现了一辆青铜兵车。 曹狡扭头看去,神色倏变:“结阵!” 那兵车不知如何能运到警戒严密的边城,破墙而出,车上却是两架并放在一起的巨型连弩。 弩车是一种置于城墙上,可同时放出大弩箭六十支,小弩箭无数的军械。需数人操控,巧妙的是长为六尺以上,如同战矛的大弩箭尾端用绳子系住,射出后能用绞盘辘轳迅速卷起收回,循环使用! 这种弩车是墨家之祖墨子当年所设计。 而眼前这辆弩车通体闪烁青光,到处都是咒文,绝非普通器物,威力必然更大。 嗡! 造型夸张,如雁翼张开的弩车上,咒文闪烁,机扣声起,箭矢一排排射出。 快的根本看不见,就像一道道闪电在攒动! 周边的亲军,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成片倒下,地面瞬间被鲜血染红。 甲胄和弩箭摩擦的声音,刺耳至极。 而连甲胄也无法阻挡这种弩车的射袭。 有些亲军拼死挡在卫青前方,即便用尸体叠出来的厚度,也想拦住箭矢,护持卫青。 那弩箭通体为青铜所制,犹如霹雳横空,无坚不摧! 后方,一堵临街的石墙,被大弩箭穿射,土石崩飞,墙壁都被射穿,龟裂倒塌,威力惊人到了极点。 对方能调动一辆弩车过来,却是出人预料,连曹狡也为之色变。 弩车后方,站着五六个身影,形象各异,联手操控弩车。 卫青体内兵气鼓动,身上浮现出一层兵气缔结的甲胄,和身畔的部众气机相合,形成阵列壁垒。 锵锵锵! 箭矢破空,和卫青连同亲军缔结的兵阵,气机碰撞。 这时,稍远处的另一栋临街建筑顶端,一片黑影带着低沉的呼啸声,飞向长街。 却是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器物,从建筑顶端旋转飞来,就像一锢巨型的飞镖,竟有丈许直径! 墨家的破城轮曹狡心头一紧。 他正站在队列前方,手持黑色臂盾,其上纹理交错,也在抵挡弩箭。 空中,破城轮直奔卫青。 几名亲军挥刀去砍,刀枪顿时被绞的脱手飞起。 那破城轮利用一股旋动的力量,越转动冲力越强,层层叠加。 周边的亲军,队列被其冲击,不由得出现混乱时,飞轮下方,被月光投映在地上的暗影里也有了异动,有人以秘术藏匿其中,鬼魅般浮现出来,祭出一件东西,压向卫青。 那东西落在卫青体外结出的兵气甲胄上,爆开无数咒文,而后咒文也同时炸开。 卫青的护体兵气,剧烈波动。 那人影在几名亲军的缝隙间左躲右闪,仿佛没有实体,直逼卫青。 锵! 兵器碰撞的鸣音,人影交错。 卫青后撤了一步,身形轻晃。 袭击他的人落地后,胸口有血污快速渗出。 此时长街上马蹄如雷,有汉军疾驰来援。 这些汉军手执弓弩,纷纷射向弩车。 “走!” 暗袭的队伍里有人轻叱,几人纷纷纵身,想要撤走。 当他们跃上周边建筑,却见建筑上遽然洒下一张张大网,几乎将半条长街覆盖其中,把几人迎头罩住,无一漏网。 街上,曹狡吁了口气,回头看向卫青:“你没事吧。” 那卫青和来袭者交手,小腹处也多了一抹血色。 其面容变化,原来同样不是卫青本人。 他是曹狡手下的一个密侦使,修的亦是兵家手段,伪装替换了卫青的身份。 曹狡看向短短时间里死去的那些亲兵。 卫青是假的,这些亲军也多半是密侦所扮,但人是真的死了,死的轻于鸿毛,死在暗中这伙力量的袭杀下。 今天晚上的变故,卫青会出现在长街上,曹狡早有防备。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袭杀,来势如此凌厉,环环相扣,几乎是在正面冲阵,迥异于以往躲在暗处谋划的手段。还有弩车这种大型军械,攻势凌厉到这种地步,虽是密侦早有准备,损失亦不小。 长街上,血腥味浓重,尸体堆砌。 “你是假的?” “一旁遭受重创的徐逸还没死,盯着露出真容的卫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k假的也好,你没死,真的那个就得死!” 曹狡眉头大皱。 真的卫青根本不在这,但听对方的意思,卫青在哪他们似乎同样知道。 他们很可能同时发动了两场刺杀,因为分不清真假,所以两方面一起动手,袭杀卫青? 同一刻,曹狡生出稍许感应,往长街一角看去。 那个方向,有种微弱的神念气息,正悄然消逝,无形无迹。 刚才有人化出元神在暗中观战探查……曹狡暗忖道:有人观望就可追溯其行迹,霍侯的布置会叫这些人大吃一惊…… 不远处,马蹄声急促。 一个密侦卫策骑来到近处:“卫青大将军也遭到了袭击!” 他们真的找到了大将军的位置曹狡顿感头皮发麻。 好在那密侦卫遂道:“大将军无事,只是受了些惊扰。” 与此同时,在城内某处,一栋漆黑的宅邸里,一个人在静室中睁开眼,收回了外放的元神: “街上那个是假的,那位密侦令可能已经料到我们要来杀卫青,提前做了布置,都是密侦的人。” 说话者身边的黑暗里,还有一个人,接道: “真真假假,早在预料当中。两处都失败了,亦不奇怪。” “卫青毕竟是汉之大将,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今晚不过是试试卫青身边的防卫力量,密侦的布置,人手,我们已经摸的差不多了,下次再找机会杀他。只可惜了两架弩车,制作不易。” 两人低声商议,交换意见。 “走吧。这座边城很快会进一步戒严,每一处都会被搜查!” 黑暗里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面庞方正,另一人神色冷肃,皆穿暗色衣服。 面孔方正者着道袍,另一神色冷肃者年龄苍老,在六十上下。 “李令,卫青往边境调集辎重军备要做什么,你查清楚没有?”年老的问。 “没有。正在查先离开再说。” 两人正准备走,突然一起看向房间的门户,露出戒备神色。 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身量颇高的人,宽袍大袖,穿黑色汉服,从外边走进来。 这人落足没半点声音,身上也没半分生气。进屋后才看出他有着一张略显瘦长的脸,肤色阴白。 其双目森然,鼻粱前端微弯,唇角与下颚转折分明。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充满了可怕慑人的气势。 “谁负责今晚袭杀卫青之事?” 进来的人声音毫无起伏道。 屋里的两人莫名的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气,正要动手,却见那人双手变化,结出一个颇为复杂的手印,气度从容。 两人看见手印,立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手印是他们归属的势力内部,辨别身份所用,外人即便见过,也不会懂其中的意思。 两人愣了一霎,旋即道:“敢问你是哪位上尊?” 远在千里外的长安,卫军大殿内,霍去病嘴角微勾:“上尊?” 双方围绕对卫青的刺杀,连番机变,各有布置。 霍去病的其中一个手段是将计就计,将被他打死的‘执笔者’放出来,和曹狡一起,去了北关。 执笔者在‘邪教’内部,身份显然非同一般。 而这种级别的人被打死,他们内部大概率不会到处传播,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再则凭暗中力量的诡异隐秘程度,成员彼此之间不认识,是可以预见的。 霍去病判断,执笔者已死,在暗中的势力内部,应该只有最顶端的人知道。 这就给了他借尸还魂,利用执笔者的身份,做些事情的机会。 在兵家战计中,这叫浑水摸鱼。 那个出现的执笔者,此刻体内被霍去病分化元神,加上阴身共炼之术所控制,借尸还魂。 他的这种变化,还有不少破绽,很难瞒过同级别的人物,但修行稍弱者却难以分辨。 至于他露面时所用手势,是茹泊虎之前处决密侦那个叛变的掌令副史,从其口中问出来的消息之一,正好给了霍去病使用的机会。 在长安的大殿内,负责配合霍去病的宋然,察言观色,问道:“霍侯的计划成了?” 霍去病微微摇头,没做回应。 他在琢磨,暗中的这股力量,最终是想引匈奴人来破关。 那么能不能利用执笔者,将假消息送给匈奴,形成战略上的辅助。 Ps:下章在凌晨。 第一百二十章 对线,兵书变化 夜色渐深。 北关的边城风声鹤唳,城内已全面戒严,四处都是官兵。 大将军卫青遇刺,实非小事。 曹狡策骑来到边城中央区域的一座府邸外,翻身下马。 他在几名密侦卫的陪同下,往府内走去。 甫一进入府邸正门,就看见院内血迹斑驳,地面有龟裂的沟壑。 那种之前在长街上攻击他们的弩车巨箭,插满了院落。 殿前的墙上还有一道人形血痕……这里曾有兵士被箭钉在墙上,鲜血慢慢染红了墙壁。 卫青就在这里落脚。 “对方来的人不多,但各个身手高明,除了那种弩车,还动用了一种墨工制作的机关阵列。” 有一个密侦的人,迎上来给曹狡解释这里遇袭的过程。 “幸亏卫大将军身边都是百战精锐,加上我们密侦的人,才没出大乱子。” “当时府内有一个女侍出现异常,试图从后方攻袭大将军” 曹狡炯炯有神的眼睛四处扫视。 今晚遇到的两起变故,时间都很短,但战况非常激烈,只需稍有错失,就可能被对方得手。 “密侦麾下曹狡,见过大将军!” 殿内灯盏高燃,曹狡对坐在中央一张矮席后的卫青执礼。 卫青正在一卷简书上写字,落笔轻灵,有种淡定从容的气度。 多年的征战,再恶劣的形势他都遭遇过。 今晚的变故,他并未放在心上。 卫青停笔,平静却坚定的目光看向曹狡:“情况如何?” 曹狡恭敬道:“回大将军,情况已得到控制,对方动手的人非死即伤,悉数遭擒。” “可曾审问过?” “k已问过,但暗中的这股势力藏匿极深。每涸人只负责他们知道的事,往上线索就断了。” 曹狡说:“暗中这些人还是首次公然动手,和他们以往的方式大有不同。我之前做好的诸多布置,都是侧重用来防备对方暗袭,诸如下毒,冷箭,或派人近身刺杀等手段。” “没想到他们公然出手,甚至动用了弩车,是我的失职让大将军受到了惊扰。” 卫青不疾不徐道:“与敌交手,岂能尽如人意。” 你能吸取经验,最终将这些暗中的人找出来除掉,便是对死去部众最好的交代。 曹狡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霍去病和卫青甥舅二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霍去病向来凌厉,锋芒所指,一往无前。所以他麾下不足千军,却敢去奔袭匈奴大后方,一战便名震天下。 光芒夺目。 卫青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宽厚,让人感觉心安,仿佛和他并肩作战,终将获取最终的胜利。 两人的共同点,是都能给人一种信念坚凝,不可撼动的气魄。 “除了我们这边的布置,霍侯还另有安排,应该已经开始了。” 曹狡想到那个和自己共同来到北关,身上没半点人气的身影,心底亦是微微发寒。 刚才在长街上遇袭,暗中有气息隐藏观战,而后退去。 当时霍去病派过来的那个人,就跟了上去,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稍早些时候,城内的另一座宅邸。 霍去病的小号,执笔者还魂身,冰冷无情的眼睛,牢牢盯住了面前的两人。 他的声音冰冷沉闷,像是从腹腔中发出来的一般:“你二人受谁统属?” 那两人对眼前的‘怪人’噤若寒蝉,总感觉这人阴森森的,说不出的可怕。 “我二人亦只知道统领我们的是一位尊使,具体情况不知!” 他们心里同样有许多疑惑不解,但绝不敢多问,回应道: “若有命令交代下来,尊使会用笔简传讯给我二人。” 笔简,也就是那种传讯用的简书,暗中势力的主要联系方式……执笔者意识里,霍去病分化的元神思忖间,又道:“你二人可知我是谁?” 两人下意识瞄了执笔者一眼,心下又是一懔。 这人自从进来,似乎就没眨过眼睛,目光像是蕴含异力,隔空罩定二人。 如此厉害诡异,不需要眨眼睛的人,两者还是首次遇上。 “不知上尊具体身份!请上尊明示!”李令脑袋低垂道。 年老的那个眼神微眯,正暗中调动体内力量,观察面前的执笔者,随时准备应变。 他经验老道,并非没有怀疑,只是对方的手势确实没错,且其自有一种慑人的威仪,让他不敢妄动。 我也不知道执笔者究竟是谁霍去病念头闪烁。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执笔者,在邪教组织内的身份地位,和对方完成对线。然后才能成功推行接下来的计划。 执笔者探手从袖子里,取出一部发着青色光晕的青铜简:“此物你等可认识?” 年轻的李令神色茫然,并不认识这卷内部封存有小天地的青铜简。 那老者却是霍然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仅疑心尽去,且跪伏下来,神色比之前恭敬的多,颤声道:“可是隐尊当面?” 隐尊是执笔者的称号? 这简书内存小天地,远不是普通宝物能比。这种稀有器物,很可能具有唯一性,可以起到证明身份的作用……霍去病拿出来一试,果然没错。 屋内的执笔者,突然冷冷的哼了一声。 老者身躯一抖,自己脑补解读执笔者冷哼这一声的意思,道:“吾刚才不该怀疑隐尊身份,请隐尊责罚。” 此时李令听到隐尊之名,亦是身躯颤栗,跟着跪伏下来:“见过隐尊,愿为隐尊效死。” 看来这执笔者的身份在邪教内部,是个头目,还不是小头目,地位非常高。 “此次北关所谋之事,异常重要,所以我亲自过来。你二人可知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执笔者继续发出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 “不知。” 那俩人愈发恭敬:“请隐尊吩咐?” “你们在北关有什么计划,说来我听。”执笔者道。 “我们当前的计划刚完成,分两路袭杀卫青,不求一次成功,只要能探查清楚卫青身边的防护力量就可。” 下次行事前,负责的尊使会给我们送来消息,告诉我们该干什么?“李令抢答道。” 知道眼前之人是隐尊,他心下激动无比,有表现自己,增强隐尊印象的心里。 “我来之前,价二人准备去哪?”执笔者道。 “这城内发生变故,必然要封禁彻查,我们准备去下一处地方,等候新的命令。” “那就走吧。” 两人一呆,隐尊要与他们一起去? 这位隐尊忽然出现,行事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揣摩。 两人也不敢多问,当即按吩咐起身离开,前往下一处地点。 行进中,李令二人完全感觉不到身畔那位隐尊的气息。 除非回头看过去,否则既听不到动静,也感觉不到这位隐尊的气息,诸如身体温度,呼吸这些,统统没有。 隐尊的修行不知高到了什么程度,所有生人的波动都被收敛了……两人暗自思忖。 三人在深夜时分,穿房越舍,凭借身手,翻出了这座小城,融入黑暗当中。 初步对线完成人在长安的霍去病,对自己增加了一个小号,颇为满意。 因为这个安排很有深入的价值,意味着他和茹泊虎,对暗中这支势力完成了转守为攻,往对方内部送入一颗钉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后续的推动则需要一步步来。 “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尽快弄清暗中这支势力的结构,还有什么人藏在暗处。其次是他们到底凭什么手段,控制影响他人。” “找到了原因,才能更好的应对。” 霍去病忖道:“和匈奴开战在即,若能妥善利用执笔者的身份,或许是个好机会。” “暗中的势力,核心人员肯定极少,才能始终藏在水面以下,执笔者是其中的核心无疑,被称作隐尊……” 霍去病念头起落间,发现自家的识海兵书上,缓缓展开露出了一枚新的简片,其上字迹明灭: “乘其阴乱,利其弱而无主。随,以向晦入宴息。” 这是兵家三十六计中的浑水摸鱼。 此计运用象理,说的是打仗时,要抓住敌方的可乘之隙,使混乱顺应我之意,乱中取利。 让执笔者以借尸还魂的方式,回归暗中那股力量,顺着自己的心意谋划,正好契合浑水摸鱼的兵计精义。 这条战计在兵书上出现,并不出霍去病意料。 随着新战计浮现,兵书愈发明亮了几分,且有一股兵家气息送入识海兵符,推动着霍去病的力量也随之提升。 最奇妙的变化,来自于浑水摸鱼的战计浮现后,竟和记载着借尸还魂计的简片联系了起来。 兵书上,借尸还魂和浑水摸鱼的战计竹简,自行位移,并拢在一起。 霍去病愣了愣。 这种变化,是执笔者因为借尸还魂而苏醒,然后才得以开启浑水摸鱼,所以两条战计彼此关联? 也就是说,兵书上这些战计能叠加组合,形成连环计,递增计策的使用范围和威力。 霍去病脑内存想,做出尝试。 很快,记录着瞒天过海计的竹简也开始移动。 借尸还魂,浑水摸鱼,加上瞒天过海……三条兵计最终光晕交织,散布的气机倍增。 远在千里外的执笔者,身上也有了微妙变化。 其体内的真实状况,仿佛被一种天机所蒙蔽,愈发让人难以勘破虚实。 增加了瞒天过海计的属性,进一步遮蔽了执笔者已死的真实状况。 此刻霍去病再次修行,体内气机奔腾,雄浑如大河。自身的兵家力量也在无形中增长,往下一层次继续逼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征北【求票】 八月的长安,小雨连绵,地面湿润。 “找寻道祖其余手卷的事,霍侯可曾有些眉目?” 吃早食的时候,道尊单手抓着一只猪肘,将其上酥烂的外皮卷入口中,边吃边问。 霍去病道:“道尊若有事,可先回山门等候,有了消息我会及时告知。” 将执笔者送回去,对于追查其余道简,应该有不小的帮助。 “我不急着回去。隐仙宗并非世俗门派,没那么多琐碎事务要我回去处理。”道尊嗦了一口肘子,优哉游哉。 “我过几日要去北关。”霍去病说。 道尊唔了一声:“与找寻剩下的道简有关?” 霍去病:“眼下北关风云际会,明里暗里的人都在北关,许多事要围绕北关展开。” 道尊斜眼道:“为什么我感觉你在诱惑我跟你去北关?” 上次他被霍去病诓着先进入青铜简内的小天地探查,吃了个闷亏,现在防备心很重。 霍去病说话,他都会先稳一手。 “道尊多虑了。” 霍去病宛然道:“道尊若不愿去,就在我府上多住些时日无妨。”话罢起身走了。 这天的早朝上,董仲舒正式进献兵府简。 皇帝下诏,将在长安正北,对应匈奴王庭的方向,建一座兵府,请历代兵家先贤入兵府享受供奉。 自兵祖、兵圣以下,春秋司马穰苴,战国孙膑,吴起,尉缭,赵奢,白起,王翦,李牧,廉颇,乐毅,汉初张良、韩信等。 不过最终名单还未全部定下。 比如韩信兵锋显赫,后来却因为逆反而死。在本朝请其入兵府,享万民供奉,千古传颂其名,有许多人对此颇有意见,在朝会上多有争论。 除了没有争议的兵圣,兵祖,请哪些兵家入殿,还有待商榷。 建立兵府的位置,选在长安正北,以后出征或凯旋的战士,都将经过这座兵家圣殿,供奉历代先贤英魂的兵祠。 皇帝的另一个用意。 是时间接近八月中,此时提议建兵府,通告全军,也是在为即将出征匈奴之战预热。 当天中午,卫军大殿。 霍去病叫来姚招和赵破奴:“羽林军和虎贲卫的筛选,进展如何?” 姚招有些兴奋:“已初选出羽林近三千,虎贲卫四千六百余。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五岁间,适龄子弟。还有部分年龄不足者,也将从各地选拔,送到长安卫军军营,开始接受训练。” 年龄上霍去病做了些小调整,所以太小的没要,和当代征兵的实际年龄,稍有差异。 “你们准备一下,两日后出发,带上已到长安的新兵去北关,亲历边关氛围,对练兵有好处。” “唯!y。” 两人也不多问,答应后便退下。 霍去病遂又招来李敢,做诸多吩咐。 他也开始为再次出征做准备,对李敢有移交诸事的意思。 傍晚,霍去病骑上今安,从宫门出来时,大猫神出鬼没的从宫墙上蹿下来,凌空扑跃,爪子在今安的脑袋上一点,正好落在霍去病身前。 今安甩甩马头,要不是担心这遭瘟的猫摔在地上,它休想碰到自己的头。 今安往上翻了下马眼,瞅瞅得意洋洋的大猫。 出未央宫,霍去病策骑往西行去。 当年高祖死后,吕后以陈平为郎中令,辅佐惠帝。 后来陈平与太尉周勃合谋平定诸吕之乱,迎立代王为汉文帝。文帝初,陈平因明于职守,大受赞赏,遂为丞相。 如今的太子詹事陈掌,是陈平的孙子,也是卫少儿的再婚夫婿。 太子詹事,大抵相当于太子的侍中,还有类似启蒙老师的责任。 霍去病在出征前来看望母亲。 听到门房通报,卫少儿有些紧张起来,又高兴又忐忑,整理了下仪容才快步从殿内迎出。 这个儿子,她心里是爱极了的,但不太敢表现,甚至还有些怕自家儿子。 卫少儿天生怂包,心机什么的,一直学不会。 她这辈子大多时候是在随波逐流,听从别人安排。 唯回胆子大,自己做主,就是趁平阳公主不在府上,有了霍去病。 “去病!” 陈掌外出未归,只卫少儿从屋里迎出来,看见英气勃勃走入陈府的儿子,便缓了脚步,偷瞄儿子神色。 霍去病执礼道:“过上几日,我要去北关巡边,需走上锢把月时间,来看看阿母”0。 “去北关!”卫少儿吃惊道。 俩人都在长安,虽然不常见,但心里感觉亲近,踏实,听到儿子要去北关,卫少儿有些舍不得,胆子也大起来,伸手抓住儿子的手: “要去旬月那么久吗,能不能早些回来?” 霍去病:“阿母记得照顾好自己便是。” “你放心,他……对我很好的。他性子温和,从不对我说一句重话。阿母对他……也是满意的。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卫少儿道。 霍去病心忖陈掌我见过不止一次,他家里数代官宦,不缺心机,他对母亲一直很好,绝不单纯是感情问题。 卫子夫是皇后,霍去病是郎中令,卫青是大将军。有这几个人在,借陈掌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卫少儿。 不过这事没必要戳穿,卫少儿开心就好。 “我已知道陛下要把屏娴公主嫁你之事,真真是顶好。” 屏娴可是宗室的明珠,多少人走动问她的婚事,想不到陛下把她许给了我儿。“卫少儿眉开眼笑。” “阿母若遇为难事,可去找姨母帮忙拿主意。孩儿这就去了。”霍去病从母亲卫少儿那离开,又去看望了舅母。 回到自己家里时,天已擦黑。 想不到府门处却是停着一辆马车,他进府前便被人叫住。 “敢问可是霍侯吗!” 清澈中带着稍许磁性的声音。 一个女子身穿红白两色连珠兽纹薄锦裙,从门口的车上走下来。 盛夏时节,交领的衣衫轻薄。女子白皙的美颈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稍许细嫩到晃眼的肌肤。 其身姿绰约,下来后俏生生的娉婷而立。 她大抵二十出头,五官,神色,气质,身段,姿态,甚至衣着,举止都恰到好处,是个不经意间就能牵动人心的女子。 她和刘清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女人生儿内媚,也就是常人说的祸水气质,媚意入骨。 不需要刻意做作,但一举一动与生俱来,让人见后念念不忘,漂亮的极具魅惑性。 她从车上下来,也在打量霍去病,水盈盈的桃花眸子闪阖,黑白分明。 “青珂是我夫家的妹妹,我本名白南妤。” 女子上前一步,取出一个小巧锦盒,递给霍去病:“青珂托我送过来,她现在出入不便,别人来她又不放心。” 霍去病瞄了眼盒子:“卓家主已数次登门谢过,余物不取。天色不早,就不请价入府了。”话落回身,走进了霍府正门。 白南妤在府外怔了怔,这话题还没展开就被截断了,好难受。 她有些话还没说完。 踌躇片刻,白南妤才返回车上离开。 府内。 霍去病回来洗漱一番,准备去书房修行。 熊三靠过来,粗声粗气的道:“过上几日,公子可是要奔赴北关?” 霍去病瞥了她一眼:“昂。” 熊三立马来了精神,口齿也伶俐起来:“公子之前几次征战都未带我,这次带上我一回吧。” “大将军授我的斥候术,吼讯等兵术我一直都有修行。公子不也说过,这些兵术,要在战场上历练才能有长进吗?” 霍去病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熊三天生力强,尤其嗓门大,战力甚至还要超过寻常将领。 隔天下午,霍去病来到未央宫的书房:“陛下,已是八月中了,臣请命前去北关。” 刘彻从矮席后抬头,沉默片刻方道:“此战若胜,朕亲自为你题跋,送你入兵府,千古留名。但此次匈奴本部人马皆在,与上次情况不同,你要谨慎用兵。” “陛下放心。” 霍去病笑道:“臣会得胜还朝,给陛下带来好消息。” 刘彻道:“好,朕这就拟旨,让你以代朕巡边之名,出发去北关,与卫卿汇合。郎中令下辖诸事,仍让李敢代领。” “朕许你便宜行军,其他事可和卫卿商量决定。” 此战是要秘密奔袭匈奴,刘彻不会来送行,甚至不会宣扬。 刘彻在霍去病去后,来到窗畔,负手往外看去。 霍去病一身官袍,在宫廷的廊道间迈步而行,身后轻薄的白色战氅迎风猎动,仿佛承载着风的形状,让它的主人意气飞扬,有股兵锋所向,天下亦无人能匹敌的气质。 宫门处,霍去病看了眼长乐宫,并未再去看刘清。 奔袭一次匈奴,没必要儿女情长。 两天一晃而过。 这天大早,霍去病只带随身几名亲兵,策骑往长安北门行去。 想不到来到北门,天不亮的时间,却是看见一辆銮驾大车,停在刚打开的城门处。刘清从车架里探出俏脸,看见策骑接近的霍去病,幽幽道:“霍侯要去北关,都不打算来告诉我一声?” 去病的称呼,变回了霍侯。 霍去病从容道:“至多二三十日便归,你嫁我为妻,翌日类似的情况会很多,先适应适应。” 这话颇为无赖,刘清抿了下嘴角,让霍去病靠近些,取出一个手环样的青铜臂箍给他戴上。 “此物你要戴好,万不可摘下来。”刘清柔声道。 青铜臂箍戴在手腕处,纹理交错,像是龟甲纹,显然是防护的器具。 霍去病笑道:“公主放心,此物不会有用得上的机会,我走了。” 话落催马,蹄音骤起,倏忽间已在百丈开外。 而在城内的某个角落,还有另一辆车辇,车里的视线透过城门,遥遥注视着霍去病远去,车内探出两张宜嗔宜喜的脸蛋:“人已经走了,我们回吧。” “那个乘銮驾来送行的是公主吗?”一个声音问。 在隆虑侯府内,陈蠕也在问一个近侍:“确定霍去病已出城,去了北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塞【求票】 草原上风势渐盛,意味着距离入秋已经不远。 王庭大帐里,大单于伊稚斜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 他足下是九张狼皮铺设的坐席,气派非常。 帐内还有十数张席位,坐着匈奴本部麾下的各大部族之首。 整个匈奴可以分为左中右三大部分,相对独立,只在战时才会合一。 伊稚斜麾下的本部各分支,每月会有一次碰面,汇总各部迁移,牧收等情况。 匈奴在秦之前,远不如现在强盛,林胡、东胡、犬戎、山戎、大荔等部,实力要远远高于他们。 直到匈奴强主冒顿单于异军突起,征服其他部落,完成了名义上的权力整合。 匈奴才成为草原共主。 他们重新划定了草原的势力范围,设置了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大将,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等职位。 之前强大的那些部落,或被击溃驱逐,或投降并入匈奴,接受了这些新职位,成为匈奴分封的诸部和外围的屏障。 此时,伊稚斜扫视本部众人道: “今年春夏时虽因为汉人寻衅,发生了一次战事,但随后的牧收情况却比预计要好。今年寒冬的风再凛冽,对各部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大单于说的好,我草原各部得萨满之神庇佑,水草日丰,必可久盛不衰。” 伊稚斜顾盼左右,道:“各部还有何事要说。” “之前遭汉人偷袭,只剩下些残弱被削手才得以存活。这些人劳作能力大降,实际已成为废人,数量又不在少数。大单于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们?”一个匈奴老者,坐在伊稚斜右下首第二位。 “这是汉人弱我匈奴的毒计。” 伊稚斜左下首坐了一名青年,体魄雄壮,双眼漆黑崭亮。 其身穿皮袍,单肩裸在皮袍之外,肌肉里仿佛蕴含着能摧毁一切的可怕力量。 他的双手,双腿亦是格外阔大粗壮,脸庞方正,颧骨高隆,给人坚凝如同铁铸般的观感。 这青年尊伊稚斜为父,实为伊稚斜养子,名朗多。 其勇冠匈奴各部,天生力大无穷。 他不满二十时通过观察狼群,雄鹰猎食,创狼鹰雄击之术,不仅自身武力彪炳,且以之练兵,部众如狼群聚散,如雄鹰之迅捷。 遂愈发得伊稚斜看重,积功成为本部统帅。 至今,朗多正好二十六岁。 他在不久前的定襄北之战中,效仿匈奴人视为神将的苣都,孤身去了大草原更北方的冷冰之湖,寻求个人修行上的突破,并未随军南下。 此时他坐在伊稚斜下首,眼神严峻,嘴角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汉人不敌我匈奴兵锋,只会以卑劣手段,偷袭后留下些残弱之人,想消耗我匈奴各部。” 此前大单于已下令,处死这些无劳作能力的废人,留下女子用来生育。 “尹托部首,你还没杀死这些人吗?” 那老者蹙眉道:“这些人不在少数,且不乏各部部首的亲眷,你部人马难道都杀了?y。” 朗多理所当然道:“残弱淘汰是大草原的规律,就如草场枯黄后重现生机,不将残弱淘汰,如何获得新生?” “杀了这些残弱,有机会南下,劫掠人口再补回来便是。” 伊稚斜扫视左右,续道: “汉人内部,有人一直与我有联系,不久前刚送来消息,说会在边关掀起一次动荡。我已命人时刻注意汉境变化,若真有变故出现,我会立即传令各部,再次南下。” 又看向部落的一角,道:“赵信,你先领一部兵马,依你之前所献计策,以小股游骑分散开来,去汉人边关。” 朗多看向赵信:“我会派麾下千骑与你同去。” 赵信心头微凛,知道是朗多信不过他,让人来监视他的举措。 他是降汉后回来的将领,让他带兵南下也是一种考验,类似投名状。 赵信赶忙起身道:“何不由朗多大将你来统兵,我愿追随效力。” “眼看入秋已不足月,馀现在南下,是作为前军,探查汉境边关情况。” 朗多沉声道:“汉境若真和大单于收到的消息一样,发生变故,才值得我们再次出兵。否则一年两次兴兵,徒增消耗。” “眼下情况未定,哪有我亲自统兵南下的道理?” 伊稚斜挥手道:“赵信,你去吧。” 霍去病离开长安已数日,队伍一路往北,出了上郡,距朔方北端边塞还有两天路程。 他这支队伍轻装简行,一共十二名禁军精锐组成的亲兵,和一支归肖应调遣的密侦小队,用来传递获知各地消息。 夜色降临,队伍在一处临山的位置扎营。 过了上郡,荒山之中,时而能听到兽吼的声音。 队伍在山坡上扎营后,一股雾气弥漫,遮盖了营地所在区域。 亲兵散布开来,负责警戒。 霍去病在队伍中间的位置,坐在一块凸起的大青石上,身边一左一右是熊三和肖应。 他正在尝试推动识海兵书内的兵策神通。 他的识海兵书,前几日发生变化,战计彼此相连,威力叠加。 此时兵书上的瞒天过海计发出微光,营地便被一股气机遮蔽,如同消失了一般。 当他转而推动无中生有,队伍又像是从虚空中突然冒出来。 整座营地如同覆盖在一团迷雾中,时现时隐,虚实莫测。 霍去病暗忖借尸还魂,天赋美人计,更多的是作用于神魂意识。 而瞒天过海和无中生有,则更适合用来行军,气机变化,悉随心意。 这几条战计叠加后,威力增长显着,覆盖的区域,人数,作用的时长都有提升。 霍去病念头起落,吐纳天地灵气。 旁边的熊三盘腿而坐,另一边的肖应则呆看着熊三不知从那取出一锢又一个的柰子果,吃的仔仔细细,连果核也一起吃掉。 肖应咽了口吐沫:“这位·霍侯的随侍,你那果子是哪来的?” 他话音方落,熊三便换了个方向,侧身对着他,似乎怕他开口索要果子,不打算理他。 肖应耳畔却是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她离开长安时,打了两个大包裹,里边全是各类吃食。” 这声音听起来略显苍老。 肖应闻声惊诧,扭头看了眼霍去病,正要说话,遂发现熊三身边凭空探出一只手,手掌摊开而后收紧,对着熊三隔空取物般,手里也多出一颗柰子果。 熊三大惊,一把捂住自己的袖口,怒视那只探出来的手:“你偷东西。” 肖应目瞪口呆。 那只手,其实是道尊,藏身在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里,一同去北关。 熊三呼哧呼哧的喘息了半晌,听到远处的狼叫声才转移了注意力,道:“这荒野之中,野狼不少,叫的人心慌。” “你放心,我们人虽不多,但野狼能感觉到老卒身上的杀气,绝不敢轻易过来。肖应道。” 熊三眨巴着眼睛:“那太可惜了,我还没吃过狼肉。” f..... 肖应愣了下。 身边几人低声交谈,霍去病一直双目轻阖。 他的识海内,腾蛇和灵龟从井内汲取的灵韵,蕴育而成的眉心气丹,已到了再次成型的阶段。 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尝试突破天人二境。 而识海内的第三枚兵符也在持续变化,隐然透出的锋芒,其战意之盛,似乎还要超过玄武…… 天色微明,队伍重新启行。 八月十六日。 北关重镇朔方郡的鸡鹿塞,遥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尽头。 鸡鹿塞的地势呈峡谷状,贯通南北。 其北依汉长城,为西北之门户。 塞城临崖建造,以石砌成,为正方形,屹立于峡口西侧,易守难攻。 塞城内,大汉各方将领,纷纷在这里聚集。 鸡鹿塞的官驿中,卫青刚对众将,正式宣布了要再次奔袭匈奴的决定。 这几日才被征调过来的一些将领,闻言震惊。 公孙敖、公孙贺、苏建,李沮,张次公都在。 老将李广也在。 淮南眼下已被解除兵锋,只留两县之地。武帝下令淮南王刘安父子,择日入长安面圣。 兵备解除后,李广就被抽调来到北关。 众将被征召来北关时,已隐约意识到必有大事发生,但正式听到消息,知道要再次奔袭匈奴,一时顿感心绪激荡。 殿内鸦雀无声。 众将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卫青右下首,那个一身亮银铠,昨日才赶到鸡鹿塞的身影。 卫青刚才说再袭匈奴,出自霍去病的建议。 两月内两出匈奴! 疯狂而又大胆。 当然,若能成功,此战必会成为让人拍案叫绝的奇袭破敌之战,足以将霍去病之名推上新的高点,再次震惊天下! 众将皆是知兵之人,初闻意外,稍微冷静下来,思索得失,便慢慢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战机。 他才十七啊老将李广首先想到的是霍去病的年龄。 忽然间有种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惶恐。 “打匈奴,我李广愿为先锋,请大将军允准。”李广近来热衷于请战,众人毫不为奇。 卫青看了眼李广。 他亦认为李广善守而不善攻。 且战前和外甥霍去病谈到各路兵马将领的安排时,不知为何,这位外甥极力反对李广带兵参与此次千里奔袭。 “李广将军守城,稳不可撼,此番仍留下守我北关重镇为好。”卫青说。 李广急道:“大将军且慢,我以往多守而少攻,实是没有展现的机会,若能允我带兵奔袭,我必可让大将军知我李广统兵之锐。” “恳请将军给我一次机会,若不能胜,愿提头来见。” 你的兵锋盛不盛难说,但你指定要迷路,要让你去千里奔袭,你怕是真要提头来见了……霍去病道:“李将军有所不知,这次奔袭任务虽重。但北关留守亦很重要。” “我们去后,北关未必安稳,守城重任唯李将军能胜任。” 李广半信半疑:“当真?” 霍去病颔首:“千真万确。” 李广踌躇半晌:“但我还是想去打奔袭战!” 卫青不搭理他了,道:“我军各类准备皆已齐备,此战贵在其速。” 现在开始分派各部领军任务,诸位自去准备。 “由去病统兵为先锋,提一万精锐先行,我亲率主力三万,随行推进。” 卫青话落看向霍去病,郑重道:“此番行军,重在前后呼应,去病你切记不可统领一万人,先去冲击匈奴大帐。” 众将见卫青说的郑重,不由浮现出奇妙的感觉。 若是其他将领,敢以一万人冲击匈奴王帐,众人会觉得是个笑话。 但眼前这位,上次不足一千人就敢奔袭匈奴大后方,且能全身而退。 若卫青不特意叮嘱,霍去病的行军方略,实在难料。 两日后,夜色悄然而至,鸡鹿塞城门大开,一支队伍与夜色相融,蹄声如惊雷,出塞而去。 Ps:求个票,已经在努力更新,这几章要打仗,布局要精细些。 求票。 第一百二十三章 铁蹄轰鸣【求票】 深邃的夜空,繁星满缀。 霍去病这次出塞,统一万精锐先行。 这一万军,有随同他奔袭过匈奴大后方的近千人,其余则是从大汉禁军,边军中筛选共组,皆为百战精锐。 每人配三马。 所有人将在马背上轮换,休息,包括进食,务求以最快速度奔袭匈奴王庭,杀溃匈奴兵马! 霍去病率队出城后,利箭般刺向北方,在草原上纵情放马。 整支队伍气机共聚,万马奔腾,为这次奔袭战拉开了序幕。 队伍离塞后,很快便被一股薄雾包裹。 霍去病还处在兵符境,想推动兵策神通覆盖万军,本来不可能做到。 每个将领晋升天人层次能带领多少兵马,施展神通兵策,和个人天赋,对兵策的理解程度有关。 普遍来说,兵家晋升天人境,初启兵符,推动神通,能覆盖一千到三五千军,都有可能,个体差异很大,是倜很宽泛的大范围。 到天人二境,有了阴身,气息雄浑不止一倍,带兵数量,亦可随之攀升翻倍。 像霍去病这种,除了自身天赋,还有识海古井和兵书做内核。 他利用识海兵计相互叠加,推动兵策神通的威力攀升。又将整个行军队列,当成一张阵图般来布设,让兵众调整呼-吸,万军仿佛在共同修行,吐纳一股兵家临战时独有的气机,相连如一体。 队伍就像一条长龙,出塞后,若有若无的雾气蔓延,遍及全军。 万人驰骋,仿佛进入了雾海当中,和草原相融,迅速踪迹全无,连马蹄声也消融的干干净净。 千军万马的蹄痕,亦像是被雾气吞噬,没半点踪迹可循。 后方,鸡鹿塞的北门洞开,卫青在公孙敖,公孙贺,张次公等将领的簇拥下,人马络绎而出。 他们也将随之出击。 眼见前方霍去病的部众恍如驱策鬼神之力,迅速消失。 连卫青都有种叹为观止的感慨。 “去病在天人初境,就能裹挟万军,当真前人未有。”张次公晃了晃头,说道。 他能不受淮南谋乱之事牵累,可说全仰仗霍去病所救,眼下对这个大侄子别有一番亲切和感激,越看越顺眼,心里已经想好等回到长安,要带大侄子掏心掏肺,一起去乐一乐,包大侄子满意。 “我其实想和去病一起,做前军先行,大将军为何不让我去?”张次公问。 卫青有感而发道:“你若统兵,遇到战事必冲锋在前,去病我已怕有些拉不住他,再加上你……你俩不适合在一起行军。” 众将皆笑。 张次公: “走吧,我们也快些。” 深夜时分,全军出鸡鹿塞,狂驰而去。 卫青和众将联袂,亦是催发兵术,队伍的速度不断提升,同样动用了行军策。 他们的队伍,虽没有霍去病的多条兵策叠加,行的是神妙行军法,做不到完全消失,但行军法展开,也是速度越来越快,如离弦之箭。 卫青还准备了一张巨型兵家阵图,往天空中祭出。众将分别处于队伍不同位置,以兵家修行和阵图相合。 那阵图蓦然拉伸开来,宛若一挂长河,亦是蒙蔽天数,隐秘行军,再难有人能发现其行军痕迹。 实际上早在出兵前,卫青已连续动用了多种兵家手段和大汉底蕴层面的器物,扰乱天象和出兵时机。 整个北关此刻都被一种未知的气机笼罩,杜绝了让人推演,或窥视出兵行迹的可能性。 奔袭匈奴王庭的计划,全面展开。 远在长安。 刘彻深夜不眠,身披皇袍,远眺北方。 他身后那条国运真龙,仿佛能看穿千里外的时空,大军出塞,气象雄壮,连皇帝亦为之动容。 “兵马出了边城,连朕也对他们失去了感应。” 刘彻手里握着一部古卷。 这卷上是一部兵册,记录着此次出塞的兵马人员,编制,姓名。 而这奏卷上的名字,此刻正被一股气息覆盖,变得虚渺模煳,近乎消失。 北关边塞上空,一头未知品类,尖嘴黑翼,尺许长的大鸟,在夜幕下飞翔,遥遥俯瞰大汉北关。 在匈奴王庭内,大萨满恩敕双目阖动,借助这只大鸟的视角,打量着北关。 他驱策萨满命魂之术,化出一只大鸟,前来窥视北关,却没有任何发现。 “汉人扰乱了气数,无法观望其边关动向。” 恩敕面色凝重。 他这几日时常感觉心慌,如坠重铅。 他试图找出原因,但始终无法成功。 大萨满只隐约觉得,必和汉人有关。 不过他亦陷入思维惯性,并未往汉人要主动出击匈奴上想。 要知道匈奴是游牧部族,四处游猎,以战养战,攻略过程的消耗相对要小得多。 即便如此,匈奴也不愿倾尽力量,一年两次大战。 汉人自然更不可能。 恩敕并未想到定襄北之战,因为双方的冲突过程短暂且规模不大,汉人囤积在定襄北的物资大半未曾消耗,给这一战创造了短时间二刷的基础! 大萨满用尽手段,叩问萨满之神,寻求答案,然而始终没有回应。 他心里的不安却是与时俱增,越发浓重。 一天的时间转眼即过,次日深夜。 匈奴王庭大帐内,伊稚斜在半夜时分被惊醒。 他有些惊怒的揉了揉眉心。 作为匈奴之主,他同样有强大修行,但刚才他在睡梦中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耳畔旋即听到大萨满恩敕的声音:“大单于。” 伊稚斜从身畔阏氏粉藕般的玉臂围绕中,翻身坐起,披上外袍,揭帐而出。 周边在深夜中驻守的士兵,齐齐执礼。 天上群星闪烁,夜幕深邃。 伊稚斜扭头看了眼大帐以东的方向,那里是匈奴的圣山,大萨满平素会住在山上。 而此时,恩敕正步履沉缓,从山上往王帐的方向走来。 半刻钟后,恩敕来到了王帐外。 “大萨满因何事半夜将我叫醒?”伊稚斜有些不满,眯眼打量恩敕,心下却是微微一惊。 多年来,他从未见过恩敕如此刻般的模样。 双目猩红,头发披散,在短短的一两日间,恩敕竟是愈发苍老,身上已出现了命魂衰败的气息。 “我的感觉很不好,必有事将要发生。”恩敕声音沙哑。 “进帐来说。”伊稚斜道。 两人进入帐幕,在狼皮上席地而坐。 那名阏氏也醒了过来,披上衣服,露出一截雪腻的肩膀,上前给恩敕倒上温热的牛奶。 大萨满对阏氏视若不见,接连取出多件物事,一颗椭圆形,看起来像是鹰的眼瞳的物体,仿佛被鲜血浸泡过。 还有一块枯黄的骨片,以及一面未知材质,黑幽幽的镜子。 “过去几日,我的不安每日都在增加,必有针对我匈奴的某些事在发生,和汉人有关。”大萨满说。 伊稚斜蹙眉道:“和汉人有关?这时候汉人能干什么,引起大萨满的不安?” “你看。” 恩敕取出一柄短刃,划破指端,将一滴血,滴在面前的鹰眼上。 那眼球上黑气蒸腾,开阖眨动,化出一副虚渺的视角,正是大汉北关的情景。 “我连日观察汉人北关,那里有一股气机,遮蔽了一切窥视。” “虽然看不见汉人北关的变化,但我可以确定,他们必有谋划。” 大萨满看了眼伊稚斜:“我又叩问了祖骨。” 伊稚斜的视线,落在那枚骨片上。 随着大萨满的声音,骨片上慢慢渗出一层暗红血色,最终遍布整个骨片,殷红欲滴,触目惊心。 窗外明月中天,皎月西移。 “汉人在北关有布置,且是针对我匈奴的。” “我聆听大草原呼啸的风讯,连风中也藏着警示……我能感觉到,有危险在逼近,逼近大单于,逼近我匈奴王庭!” “我从昨日开始思索,汉人到底想做什么,只想到一个可能……汉军,在奔袭我匈奴的路上!” 大萨满拿起那面黑色的镜子,镜子里画面不断切换,似乎是大草原上的不同位置。 恍惚间,整个草原像是都变得肃杀起来,草木静止不动,如同刀枪林立。 这是独属于大萨满才能感知到的一种气象,草原似乎真的在向他示警。 伊稚斜霍然一惊,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大萨满,念头急转。 好一会儿,伊稚斜从地上起身,在帐幕内来回踱步,忽然停下脚步,道:“来人,让朗多,左右骨都侯,各部部首来见我!” “大单于,各部昨日聚集后,部首们已连夜赶回各自部落。” “让朗多先来,再去叫穆托!” 不片刻间,朗多,穆托先后揭帐而入。 穆托亦是匈奴本部大将,和朗多分别执掌本部左右两军兵马。 穆托年在四十上下,没朗多那么鼎盛的锋芒,却更稳重,像是不可撼动的山川。其双腿特长,脸庞方正,为古铜色,眼睛深凹在眼眶下,被其注视时会感觉到强大的压力。 两人进来时,伊稚斜和大萨满双双往他们看过来。 “汉军很可能在来我匈奴的路上!”伊稚斜直入主题。 朗多愣了下,默然不语,显然在分析其中的可能性。 “大单于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有多大把握?” 朗多道:“我匈奴尚且不敢一年两攻,汉人敢来攻我匈奴?” 大萨满恩敕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连日来深感不安,从昨日开始,这种感觉变得非常明显。是萨满之神在提醒我,有危险逼近……” 大萨满在匈奴,有着近乎神祗的地位,恩敕更是言出必中。 伊稚斜脸上已多出一丝狰狞和凶狠:“汉人若真敢来我匈奴人的草原,一个也别。” 朗多和穆托对视,道:“他们若是真来,必是想打突袭战,利用我们没有防备,” 既然大萨满已识破了他们的图谋,汉人将再无机会。 “请大单于下令,我会统率本部兵马,迎击汉军,将来袭的汉军全员斩杀击溃。” 朗多笃定道:“汉军想突袭,必要全力行军,且人数绝不会超过五万。我匈奴本部兵马,足够接战,击溃这些汉军。” 大萨满沉声道:“汉军随时可能出现,增加斥候的探查范围,要快!” 伊稚斜道:“上次我匈奴后方遭袭,那汉将霍去病精通行军之术,朗多你切不可。” 上次霍去病奔袭匈奴后方,伊稚斜事后询问,已知道霍去病行军奇速,连匈奴精锐也追之不及。 “大单于放心,汉将之中,不论谁来,我都会给他一个惨痛教训……” 朗多昂然走出大帐。 不片刻间,匈奴王庭就吹响了集结的嚎叫。 天明时分。 匈奴王帐数百里外,一支汉军,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一匹高头大马,当先破雾而出,银甲白袍,鲜衣怒马的霍去病,在急速行军中放缓了马速,举目北望。 他知道,到了这个距离,万军同来,再想瞒过匈奴人的感应,已经非常困难。 剩下的将是全速奔袭,冲刺,直至戳穿匈奴人的王帐。 他身后,万余精锐破雾而出,马匹的大鼻中喷出两条粗重的气柱。有的马身上肌肉抖颤,似乎连马也在变得兴奋。 整支队伍昨晚曾驻马休息,此刻精力充沛,处在最好的状态。 “众将士,前方就是匈奴王帐,谁能告诉我,我们干什么来了?”霍去病大喝道。 “来杀匈奴人!” “对,我们来奔袭匈奴,让这些蛮子见识我汉人的军威!” 后方众将,呼喝响应,气势如虹。 “过往百年,匈奴曾不断侵袭,劫掠我汉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杀人放火!” 霍去病缓缓从虚空抽出霸王戟,戟锋震颤,发出清澈耀目的光芒:“此战过后,我要让这山河也记住我霍去病,让大汉千万百姓,因为有我等强军而自豪!” “血染匈奴,谁愿与我共铸汉军无敌之名!” “我等皆愿追随将军,死战埋骨而不悔!” “好!为了大汉!” “为了大汉!” “杀!” 轰! 铁蹄轰鸣,万军暴叱。 地面开始震动,迅速变得剧烈,蹄音擂爆了匈奴草原。 Ps:下一章我想尽量写长一点,不然看一半就断了,可能会晚求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神破敌【求票】 长安,清晨。 刘彻叫群臣将奏报之事,尽皆写成奏卷呈上来批阅,让朝会远比平时结束的要早。 他从朝会上下来,返回了未央宫前殿侧翼的书房。 想不到书房外,已有人等在哪。 一身大红留仙裙,姿容倾城的刘清,眸光闪阖,见礼道:“皇兄。” 刘彻轻吸了口气:“为何这么早过来?” “想与皇兄合力,和上次一样,再看看草原上的战况!” 刘清脸上带着稍许忧色。 她和刘彻对卫青,霍去病都信心十足,但并不意味着能够因此而完全放心。 相反,她这几日非常忐忑,担忧随着时间的累计而增加。 昨天晚上开始,刘清到现在仍未睡过,早早来到书房外等候。 刘彻步履从容,当先进入书房。 刘清仍坐在武将那一列,本该属于霍去病的位置上。 “皇兄,开始吧。”刘清有些急切。 为了知道霍去病的行踪,她这次用了些小手段,给霍去病的那件青铜臂箍上,带着她祭炼过的稍许神念气息。 可以用来感知霍去病的大概位置。 所以她能及时知道,霍去病已深入草原,今天就将冲击匈奴王庭! 让刘清没想到的是,刘彻坐定以后,淡然道:“再等等!” 很快,书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老丞相公孙弘为首,代相李蔡,大行令李息,夫子董仲舒,连同其弟子白羽,司马迁等一众文臣,皆被武帝传诏,过来列席。 这些大臣,只有老丞相公孙弘,代相李蔡,事先知道和匈奴的大战已经打响。 此外还有董仲舒,通过一些迹象,隐约有自己的猜测。 余众并不清楚状况。 但是当他们坐下,刘彻便早有准备的取出了一面青铜镜。 若在元神层面观望,会发现刘彻背后的国运真龙,竟一头扎入了那面镜子之中。 镜子里顿时冲起耀目的紫色光潮,借国运之力以推动。 刘清立即以道术分化元神,和刘彻相合。 霎时,被刘清所操控,一只在匈奴草原上的大鸟,便出现在乌兰巴托上方。 书房里,那只鸟所见的情景,被刘彻亲手推动的铜镜,倒映在半空。 …… 卫青带领三万精锐,以公孙贺,公孙敖分领左右军,作为侧翼,以张次公为中军前锋,老将苏建为后军,整个三万精锐部众,列队驰骋,往匈奴王庭接近。 就在天明的这一刻,卫青面色倏变,举目远望:“去病开始冲击匈奴王庭了!” 众将纷纷往远处眺望。 正北方向,有一股战意冲霄,越来越盛,滚动如雷鸣。便是数百里外,也能感觉到那股战意之汹涌,纯粹,和天地间某种玄之又玄的气机相连。 “去病催发战意,已经对匈奴宣战了!”张次公道。 卫青眉峰大皱:“这个时间点就冲营,早了。和我们相聚至少两百里……快,下令全军推进!” 兵马疾驰中,卫青不断抬头观望北方天际。 那股战意越发鼎盛,滚滚如雷,竟勾动了天象。 北方的天空尽头,似有战意演化的一柄巨大战戈,横亘在苍穹上,隐然有下劈的趋势。 远在两百里外,草原上万马奔腾。 王庭大帐外,匈奴本部精锐快速聚集,兵马如潮水汇聚。 这些本部精锐,听到战号,从四面八方往王庭而来。 王帐内本来就有的五万兵马中,有万余已经从王庭内络绎而出,来到乌兰巴托的草原上,蓄势以待汉军的接近。 骄阳在天际绽放出微光,笼罩了大地整夜的黑暗,正在退去。 匈奴人点起的火把还未熄灭,千百点火光,宛若星罗密布。 地面的震颤不断加剧,万马踏地的声势,让王庭外的草木摇曳。 “汉军来了!” 朗多站在王庭内,眺望视线以南。 那个方向,有一支队伍仿佛在追逐退去的夜色,出现在草原尽头! 他们策马狂奔,以惊人的速度,往匈奴王庭杀来,一往无前! 人未至,冲天的战意,已经沸腾! “来得好快!” 朗多所在位置旁边,伊稚斜坐在一处铺着狼皮的高台上,将王庭外的情景,尽收眼底。 他手里握着一支金色马鞭,遥遥指向那支汉军出现的方向:“我要他们全部留在我匈奴人的草原上,一个也不许放走。” 伊稚斜身畔大小匈奴将领,数十人,团团将其簇拥在中间。 大将穆托道:“汉军来势汹汹,朗多你可有方法,破其冲势,让其锐气衰减,方好与其接战,否则将徒增消耗。” 伊稚斜点点头:“说的没错。” 朗多早有准备道:“大单于可以放心,我早料到汉军必借助远途奔袭的一股锐气,想夺我匈奴部众胆魄。我已做好安排,汉军休想保持这股奔袭而来的冲势。” …… 草原上,汉军呈雁形阵,以霍去病为锋,左右排成两列,疾驰逼近。 霍去病银袍白氅,手握霸王戟,戟锋斜指,身形随马背微微起伏。 在大战将至的这一刻,他的精神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层面,无畏无惧,无喜无悲,却将远处匈奴人的阵列布置,准确的洞察掌握在心头。 双方距离,已不足三千步! “匈奴人有准备!”姚招和赵破奴一左一右,跟在霍去病身后。 匈奴的一支万人队,在王庭所在高地下方列一字阵,兵马整齐,对汉军的出现,确是早有准备。 而在更远处,还有匈奴各部兵马,听到战号响起,在急速赶来王庭的路上。 这一战将比预料中更难打! “有准备又如何?” 霍去病在马背上微微挺起背脊,自有一股必胜的信念,随之催发出来。 就在这时,匈奴人等候的队列侧分。 他们的马后有另外一队人,被匈奴兵推搡出来。 刀光闪烁。 被推出来的大约千余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几人被匈奴兵挥刀砍掉了脑袋。 那些被推搡的人,在匈奴兵的逼迫下,开始往汉军冲过来的方向奔跑。 此时双方已不足两千步。 马蹄落在地上,草皮炸开,泥土外翻。 姚招远远眺望被匈奴人驱赶,往汉军冲上来的人群:“这些……都是匈奴人过往劫掠的汉人。匈奴兵想利用他们削减我们的冲势!” “霍侯,我们怎么办?”赵破奴握紧了手中长枪。 这时候是不可能减弱马速的,否则匈奴人随后杀上来,汉军就将坠入劣势。 而即便不放缓马速,从这些冲过来的人身上踏过去,他们纵马积蓄的一股冲势亦将大受影响,无形中被削弱,抵消了奔袭冲阵的一股锐气! 这就是匈奴人的打算。 匈奴王庭内的高台上,穆托目光微亮,问朗多道:“那些是部落里的汉奴?” 朗多冷笑:“正是,让这些汉奴冲上去,也算废物利用。 汉军不论是从他们身上踏过去,还是心软驻马,亦或者射死这些汉奴,然后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冲势都要放缓。我麾下部众立即就会掩杀上去,必叫汉军损失惨重!” 穆托赞同道:“确是好计。” 远处,披甲执锐而来的汉军,并无放缓马速的征兆,反而越冲越快。 对面,匈奴列队的兵马也开始策骑,跟在那些被他们驱赶的汉奴后方,往汉军冲去。 双方的距离快速缩短,已不足一千五百步。 而两军中间,就是被驱赶的汉人! 就在朗多,穆托等人嘴角露出冷酷笑意,自诩得计时,出人意料的变化出现了。 以千计被匈奴兵驱赶的汉奴最前方,有人开始带头往两侧跑去,后边的一应人随之往两侧分开。 因为汉军一方是雁形阵,且距离尚在千步外。这些汉奴往两侧跑去,还来得及露出汉军冲阵的空间,等于是让出了两方对冲的战场,并未如匈奴人所愿,起到阻挡汉军的作用。 朗多远远的看见下方变化,霍然色变:“放箭,射死这些该死的汉奴,竟敢临阵躲避!” 被匈奴兵驱赶的汉人,忽然往两侧奔跑,原因很简单,是霍去病隔空推动借尸还魂计的神通,影响奔跑队列最前方的几个人,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往两侧让出道路。 这种情况下,前边有人跑,后方的人自然而然的会跟着往两侧跑,躲避迎头被撞死的厄运。 匈奴人的谋划被挫败,汉军气势遽增,隐然间形成的一股锋芒,已积累到了顶点! “射杀汉军!” 距离持续接近,已到了射程范围,双方同时张弓对射。 战场上两军对冲,箭矢如雨。 霍去病亦在高速驰骋中,连续开弓,箭如流星,将多名匈奴兵射落马下。 实则在如此强猛的冲势下,兵家气息和整个队伍相合,普通箭矢的威力造成的杀伤力并不大。 除非有霍去病的箭术。 汉军在他带领下,气机和身下战马相合,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武安君白起传下来的神妙行军法,是他总结带兵之法的精髓所创。 此行军之法展开,能人马合一,催发马力。 人骑在马上,将一股气机送入马体内,循环不竭,故而能让马越跑越快,远超寻常行军之术。 霍去病带领部众,急速策骑中汇聚形成的兵伐之气,缭绕在队列周围,随着队伍的前行,不断累计。 隐然间,仿佛有一道兵气演化的飞轮,在队列周边滚动,越转越快,被催发到极致。 天空中,万余汉军一路奔袭而来的冲霄战意,具象化出一柄战戈的虚影。 这时,战戈般的虚影落下,和整个队列相合,融入了外围那一层转动如飞轮的气机中。 这股气机,顿时化作兵气形成的风暴。 旋即,不断接近的两军,没有任何转圜的对冲在了一起。 喊杀声震天。 汉军借神妙行军策积累的冲击力,全被对冲过来的匈奴兵所消受。 双方甫一接战,匈奴部众已是人仰马翻。 有匈奴兵在强猛的冲击下,连马带人,竟被撞的四足离地,翻倒腾空。 咔嚓! 今安一蹄子踹死一匹匈奴战马,而霍去病手中的霸王戟,顷刻间刺出七八次之多,与其交错而过的匈奴兵,相继落马。 后方,姚招,赵破奴等人紧紧跟随。 整个汉军阵列就像一把长枪,随同霍去病,在接战的瞬间,便将匈奴人的阵列撕开了一道口子! 杀! 从匈奴王庭所在的高地上往下看,敌我之势尤其明显。 汉军强大的冲势下,匈奴与其对冲时形成的三角兵阵,接触的刹那就被冲掉了前端的一个尖角。 战意演化的冲击风暴,旋动间绞杀的匈奴兵众以百计。 这是杀神白起传下来的神妙行军法的精髓,汇聚全军驰骋的冲击力,转化为战力,最利于冲阵,破防刺穿敌军。 以碾压方式占据上风。 所以当年白起的兵锋无人能挡! 双方甫一照面,匈奴人的阵列,即被打出一个缺口。 今安粗壮的马腿翻起后踢,而马背上的霍去病回头驻马,霸王戟的每一击,必有匈奴兵毙命。 他座下今安穿插奔跑,电光石火间,已在匈奴阵中穿梭了一个来回。 其骁勇表现,让后方汉军精神大振,奋勇杀敌! 王庭范围内,伊稚斜满脸怒色:“下方那白袍汉将,可是上次来冲击我匈奴后方的霍去病?” 有一员匈奴将领应道:“大单于说的没错,就是他! 此人骁勇,冠绝汉人三军,渠蒙便死于他之手。” 回话的匈奴将领,却是上次霍去病奔袭匈奴后方,数次和他在王帐外接战,仅以幸免的匈奴大当户查旭。 他脸上还有一道伤疤,皮肉外翻,就是当时和霍去病交手留下的。 朗多不屑道:“查旭你怕是被一名汉将吓破了胆,蠢货。” 伊稚斜以手中的黄金马鞭,指向王庭外的山下:“谁去擒杀汉将霍去病,我赐其良马百匹!” 朗多闻言出列:“我亲去擒他,供大单于发落!” 伊稚斜嗯了一声。 他亦认为,只有朗多出马,方有把握,那霍去病的战力着实令其意外。 “你去吧,让汉军知道我匈奴人的勇武,不是汉人能比的。” 朗多轻啐一声,将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牵我的马来!” 片刻间便有一个匈奴兵,牵了一匹纯黑色的骏马。 部众又将披挂的战铠递过来,被朗多一把推开:“区区汉将,如何用到这等累赘之物!” 轰! 朗多翻身上马,骑乘的战马踏地,口鼻间仿佛喷出了一股黑气。 其精通命魂之术,驰骋而出的同时,体外即有黑气缭绕,宛如一道黑色的魅影。 朗多的身躯,隐隐似乎膨胀了一圈,变得更为壮硕。 他胯下黑马,四蹄踏地,声势亦是骇人至极。 战场上,数个回合间已经戳穿敌阵的霍去病,在气机交感下,侧身看去,发现了从匈奴王庭所在高地,快速驰骋出现的朗多! 双方目光交汇,好似两道冷电在隔空碰撞。 “下方的汉人,过来受死!”朗多声震战场。 在万军瞩目下,若能斩杀敌将,汉军的士气也就完了,不战自溃,千里奔袭将成为一个笑话! 霍去病骑乘的今安,旋风般在山下调转马头,眨巴着硕大的马眼,看向王庭内策骑杀出来的匈奴大将朗多。 今安发出唏聿聿的一声马嘶,像是在对山坡上的朗多叫阵宣战。 它的大蹄轻轻刨动,地面上立时炸开一个个浅坑。 有两个匈奴兵趁机杀过来动手,被霍去病挥戟刺穿咽喉,坠地而亡。 当霍去病轻夹马腹,今安倏地飙冲出去。 这速度……观战的人,皆是一惊。 冲出去的一次呼吸时间后,今安就化成了一道影子,只能听到蹄音炸裂,却看不见其具体身形。 这不但是它自己的速度,还有霍去病与其气机相合,汇聚战场之势,加持其身的效果。 朗多从王庭外冲下来,和霍去病本有五六百步之遥。 然而此时,只用了两三次呼吸的时间,今安就杀到其不足二十丈外。 “好马!” 朗多大笑:“这马归我了!” 他的气势亦是不住攀升,身后散发的那种黑气,浓黑如墨,手中凭空多出一柄骨矛,粗如手臂,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骨骼,带着稍许弯曲的弧线。 整个骨矛上,祭刻着致密的血色萨满纹路。 这柄骨矛,是朗多在草原极北的冰冷之湖修行,从湖中捞出的一只巨型生物遗骨,也不知经历了多久的岁月,骨骼丝毫不损,坚韧无比。 遂被其制成骨矛! 朗多身下的黑马,亦是速度陡增,和今安对飙。 两人还未交锋,虚空中已是炸起一层无形的波纹。 两方同时调动兵势,形成的冲击力。 下一刻,双方变得近在咫尺! 朗多蓄势已久的一矛,迎头刺出。 他这一矛似缓实快,仿佛蕴含万钧之力。 挥矛的同时,其全身的肌肉鼓动,形成了强大莫匹的力量,随同这一矛发出。 一矛既出,霎时封死了霍去病所有进攻躲避的路线。 简简单单的一矛,却刺出了无敌的气势! 此人武力之强,确有过人之处。 然而,在双方接触的刹那,今安的后腿蓦地绷紧,微曲而后重新绷直,顺势纵身上跃。 地面在其恐怖的蹬踏下,出现数道裂痕,炸开人头大的深坑。 庞大的马躯带着霍去病,斜向跳到了朗多左侧的半空。 同一刻,霍去病居高临下,挥动霸王戟,抽向朗多。 朗多那一矛,封死了霍去病进攻躲避的路线,唯独没想到今安会有这么可怕的跳跃能力,错开了他的矛锋,连人带马腾空。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霍去病抽出的霸王戟,看似简单的横扫,实则似变非变,轨迹之玄妙,合乎天地至理,又如鸟迹鱼痕,无法捉摸,不可预估。 在朗多眼里,扫过来的戟锋,不断在他意识中扩大,竟如同一轮明月般璀璨。 这戟锋,近乎定住了他的心神,让其无法及时躲闪。 霍去病扫出的戟锋,不可能会变大。只因其势完全把朗多压倒在下风,强大的神魂力量给他造成了心灵层面的影响,才让他生出这种可怕的错觉。 电光石火。 朗多粗横的躯体,在近乎不可能下,双足轻撑,身形后仰,想规避这一戟。 但霍去病手里的大戟,轻灵之极的随之拔高了数寸,如影随形。 戟锋上的光芒吞吐。 此时朗多已再难有其他变化,只能眼睁睁望着戟锋逼近。 砰! 朗多在最后关头,勉强挥动骨矛,去挑霍去病刺过来的戟锋。 碰撞的气劲炸响,霍去病一戟抽在朗多身上,山呼海啸般可怕的力量涌出。 朗多骑乘的骏马惨嘶一声,双目爆凸,四腿全部炸裂成了血雾。 朗多在危急关头,把霍去病打过来的力量,转嫁送入了身下的马匹体内,试图规避这一击的伤害。 其身形随着身下战马的栽倒,也往下落去。 青光电闪! 霍去病在这种情况下,仍有余力再次点射刺出一戟。 啪! 今安从空中跳落,和朗多交错而过。 朗多的目光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屈辱,愤怒,还有恐惧:“伱……” 他的眉心,胸口,忽然渗出血迹。 原来霍去病那一刹那不是刺出一戟,而是两连刺,只因速度太快,无人看清。 朗多身上的黑气盘绕,想抵挡他的攻势,却被霸王戟上吞吐的锋芒穿透,终被刺中了眉心和胸口! 万军丛中,再杀敌之大将! 后方的汉军,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 此消彼长,匈奴部众的气势则安全被压制! 上方的匈奴王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更多的匈奴兵马,驰骋冲出。 大单于伊稚斜,下令全攻。 匈奴王庭留守的部众,汹涌杀出,与汉军交战。 战斗变得惨烈起来。 霍去病挟长枪烈马,斩落敌将之威,狂喝道:“随我杀上匈奴王庭!” “杀上匈奴王庭!” “杀上匈奴王庭!” 一时天地间都是汉军披靡所向的战威! 近万汉军,人人眼睛血红,脑中只有一个简单的目标,就是以任何手段把匈奴人干死,杀溃,为了心中的大汉,为了那道冲在前方,战神般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践行自己战前的誓言,死战埋骨不悔! “杀呀!” 赵破奴声嘶力竭的呼喊。 汉军所过处,第一支匈奴万人队,已有以千计的人伏尸在地,殷红的血,染红了草原。 汉军也有过百人的减员,可见刚才短短时间里的交手,过程是如何激烈。 此时,众汉军纷纷调转马头,继续跟随前方那道身影,杀向匈奴王庭! Ps:这章六千多,已尽力写了,实在没写完,再多今天就更不上了,明天继续~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三兵符【求票】 天空骄阳初升,草原上却是星月无光。 王庭外,万军厮杀,有如人间地狱。 “结阵!” 霍去病对身后部众传令。 他身后隔了一个身位便是熊三,亦是全身披甲,打了这么久,始终没人认出这是一员女将。 听到霍去病命令,熊三立时开口纳气,腹腔鼓胀,而后发生雷鸣般的声音:“令,结阵待敌!令,结阵。令,结阵!” 重复三遍。 雷轰般的声音,整个战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战阵厮杀,形势纷乱,想将命令传达给每一个部众,熊三相当于随身大喇叭。 她修的就是斥候传讯之术,且天赋异禀,说话靠吼。 正和熊三交锋的几员匈奴兵毫无防备,仿佛被惊雷在耳畔劈击,脑内嗡嗡作响,一时失聪,几乎栽落马下。 而匈奴王庭中,随着大量兵员涌出,一股萨满黑气很快覆盖了王庭,让其内变得迷雾重重,凶险四溢。 霍去病目如利剑,穿透黑雾,看向王庭深处,旋即忽然抽身,策马往王庭另一侧奔行。 他这一动,敌我双方皆被牵动,随他的动作而动。 霍去病身后,汉军潮水般分成两列,一队乃是追随他杀入过匈奴大后方的近千人。其余部众则收缩阵型,停止了对匈奴王庭的冲击,转而结出军阵。 霍去病在策骑之际,扬手祭出一张军阵图,入地相融,消失不见。 王庭外的草原上,却是浮现出一道道军阵纹路,和汉军相合。 八千余汉军与阵图相合,此进彼退,快速结阵。 当年韩信,便是连施计谋,又依靠临场指挥的军阵变化,打出了三万对二十万的井陉之战。 军阵之道,能将万军之力连为一体,分化开合,应用之妙,存乎一心。 对方兵力源源不断,此时强冲,部众折损必重,显然不适合己方人少的战场形势。 所以霍去病令汉军结阵。 在收到命令的一刻,姚招和赵破奴各领一队,双双侧分,形成双蛟出水阵,与对手交锋厮杀之余,队列内每隔一人迅速内收,在双蛟阵护持的空间内,快速形成第三条队列。 汉军的队列变成了类似‘个’字型,此为三才阵的基础阵型。 因变化简单,所以在敌军的攻伐下,仍能完成。 三才阵一出,阵列拉动位移,尾端有部众长枪刺击,和对方交锋厮杀中,迅速化作四门斗底阵,然后一角前凸抢势,形成五军阵……六宇连方阵,直至十面埋伏。 整个阵列变化,由简入繁,环环相扣,初时简单,万军从中亦可形成。 转眼复杂,杀气腾腾。 这就是军阵的精妙处,充分考虑了战场形势。 军阵一成,遂展开洞当、中黄、虎翼、握机、连衡等杀机手段。 整个军阵处处藏锋,奔走间八千余人足下阵纹交错,位列玄机,时收时合,让鲜少接触军阵之术的匈奴人应对失措,不断被蚕食。 霍去病将万军分两列,以军阵牵制匈奴主力。 而自身的千人队灵活变位,引匈奴兵马追赶,两列彼此呼应,奇正,动静之间,即为用兵之道。 匈奴部众前赴后继的杀上来,战况进入白热化。 锵—— 战场上,处处都是兵器和甲胄磕碰的声音,喊杀声,每一刻都有人身死! 霍去病的识海内,兵书熠熠,在激战中心下却如井中映月,一丝不漏地察看敌我形势。 他亲自统率的千人队。 在王庭外围策马绕行,将神妙行军策的速度,冲势,发挥到极致。 “锋矢!” 霍去病下令,熊三负责传达,身后千军,在疾驰中张开呈雁翼,如一个巨型箭头,后方先爆发力量,传递给前排,层层相叠,最终推送给最前端的霍去病! 千军之力从霸王戟上发出。 那霸王戟前端,居然刺出一杆粗大如攻城木的巨型青铜戟虚影,撞向匈奴王庭。 轰隆! 王庭外围的壁垒上,浮现出一条条萨满纹路,被霸王戟破开的一道裂痕,转眼弥合。 “果然……” 萨满气机覆盖王庭后,其防御力大增。 …… “可以试试攻袭结成军列的汉军马匹,断其马腿,阵列将不攻自破。” 匈奴王帐内,穆托等人脸色凝重。 朗多被杀,让匈奴众将,包括大单于伊稚斜大吃一惊。 以朗多之能,仍在照面间,被斩落马下,非霍去病一合之敌! 这名汉将的战力,却是惊骇匈奴众将。 伊稚斜立即下令吹响战号,大军紧逼,目的是全力吃掉汉军。 想不到霍去病随之收缩兵势,改变了之前的强攻猛冲,转而启用兵阵,以少打多,反而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 “断战马的策略行不通,他们兵势相连,衍生的力量如甲胄,将马匹也防护其中。” 伊稚斜喝道:“这霍去病,留之为祸,必要将他斩杀于此。” “报,汉军主力已不足百里,正在快速逼近王庭!” “有多少人?” “初判在三万人上下。” 王庭以南的方向,苍穹上有兵锋起势,壮浑无匹。 汉人的后军主力要上来了。 若不能在后军杀上来前,吃掉霍去病部,匈奴无疑会十分被动。 “大萨满,动手吧,先杀霍去病。 他死,这支汉军也会被我军所杀溃!” 伊稚斜声音一出,遮蔽匈奴大营的黑气,变得更浓重,转动如漩涡。 大萨满一直没露面,就是在准备某种萨满仪式。 此时,对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王庭的四根基柱上,浮现出致密的萨满纹路。 王庭内部的地面,也有一道道血色纹理浮现,宛如流淌的鲜血。 那黑气从王庭内溢出,旋动如酝酿中的风暴,开始追逐霍去病的队伍。 黑气里似有两只羽翼,缀满萨满咒文,轻轻扇动,速度非常快,转眼追到了霍去病统率的兵马身后。 同时,另外一团黑气从王庭涌出,长河般卷向汉军的兵阵。 策骑驰骋的霍去病回头看向黑气:“时机差不多了!”话落全力催动兵符。 他的眉心,溢出兵符的微光,战意冲霄。 高空,两军交锋形成的一股气机,被一只浮现的巨大玄武,开口吞吐! 王庭内蔓延出来的黑气风暴,也被玄武收摄吞入! 上一次来奔袭匈奴,霍去病就发现玄武主死,吞噬了匈奴萨满连通生死的力量后,不仅玄武自身变得更凝练,识海兵书上,还浮现出了与生死相关的借尸还魂策。 萨满的力量再现,联合两军交锋的战场气机,霍去病推动玄武兵符,大肆收吞。 他眉心的兵符璀璨夺目,牵引战场上的生机,死气,杀气,煞气,体内的兵家气机猝然增长。 他本就在兵符境巅峰的力量,转眼达到临界点。 匈奴王帐内,伊稚斜,穆托,查旭等人立生感应,察觉到霍去病在吸收战场气机。 “那名汉将……在这种时候想冲击境界,要破关?!”一名匈奴当户满脸惊色,非常意外。 “兵气中蕴死气,他还在吸收萨满之力,这……战场交锋,稍有变故,体内气机紊乱,就要身死!” “但若成了,便是得了最锋锐的一股战场杀气兵锋,无敌不破!过往并非没有人在战场试图突破,只是过于凶险,失败者多,可一旦成了,带来的好处也更大!” 周围的议论,让伊稚斜脸上杀机越重。 他从狼皮席位上,缓缓起身! 咔嚓! 霍去病体内,似有桎梏被冲击破碎。 他识海里的第三枚兵符,有了成型出世的趋势,体内一股兵家之力涨潮般不住累积。 与此同时,危机随之而来。 不远处,大萨满恩敕像是从逼近的黑气里,分离走出,突兀现身,枯瘦的手如鹰爪,攻向霍去病眉心,五道黑气盘绕吞吐。 此时的恩敕头戴雄鹰羽冠,羽翼斜插,身披萨满祭祀皮袍,另一只手里,握持骨杖。 “匈奴王庭,是我匈奴气运之所聚,你敢引兵来攻……便当葬身于此!” 大萨满声音沉缓,像是一种神念烙印,在霍去病的意识里作响。 他甫一出手,霍去病竟生出一种往前倾倒,神魂不稳的可怕错觉。 连周边的虚空,也似在往大萨满手里坍塌。 其拍过来这一击,五指摊开,不仅笼罩了霍去病的意识,甚至占据了他的五感。周边的一切都在退走,整个战场只剩下他和大萨满。 更重要的是霍去病自身在吞吐兵气,与战场气机交感,稍受干扰,很可能气机紊乱,毙命当场! 稍纵即逝的刹那,大萨满出手,形成了近乎绝杀的局面。 但就在他将一切变化收归在掌指间,玄妙到近乎返璞归真的手掌,将将压在霍去病眉心的一刹。 霍去病脸上露出稍许冷意,似笑非笑。 他身畔凭空探出一只手,抽在大萨满的手背上。 周围虚空中的黑气,蓦然崩溃,大萨满的手背被这一下抽的筋断骨裂。 他颤颤巍巍的后退一步。 虚空走出一个老道士,嘟嘟囔囔:“吃人家的嘴短,我就知道跟他来北关没好事……” 霍去病上次来匈奴踩点,就发现匈奴萨满的力量连通生死,不易应对,所以这次找了个帮手。 道尊对付大萨满正合适! 道尊出现的同时,霍去病开口,全力吐纳战场气机。 轰隆! 他身后的影子里升起一具阴身,扶摇猛涨,倏忽间攀升到两三丈之巨,原本模模糊糊的阴身,快速变得凝练。 而他的识海内,第三枚兵符,绽放出鼎盛莫匹的兵锋杀意! 当初的第一枚兵符,对应本经七术中的实意法腾蛇。 第二枚兵符,是养志法灵龟。 这第三枚兵符,乃是本经阴符七术中的——转圆法猛兽! 这个‘猛兽’可以是任何一种传说中的兽类,与兵家修行相合,各有不同。 霍去病在战阵厮杀中,吐纳气机将其催发出来,对应的却是一股无上兵锋衍生的白虎符! 他在战场突破,想要的就是这枚在万千兵符中,可排杀伐第一的白虎战符! 此符一出,天象被牵引,苍穹变化。 七颗星辰的异象,白日浮现,对应北斗七星的星位。 这七颗星辰中的武曲,破军等星辰,同时垂落光曦,被霍去病所接引,和识海兵符相合! 他在战场推动第三枚兵符出世,便是要再次拔高力量,打进王庭! Ps:想把战斗场景写精彩,尽量少重复,头秃……删删改改,所以晚了。下章凌晨,尽量多写。 求个票支持下,感谢打赏订阅投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王庭,威无上【求票】 天穹上的异象更为明显,七颗北斗星辰熠熠生辉。 万军厮杀的战场都被凛冽的战意覆盖,不知何时变得安静。 和霍去病眉心兵符呼应的破军,武曲等星象,似乎要从苍穹坠落,变得越来越大,天威凛然! 吼! 霍去病的眉心,扑出一头神话白虎! 白虎者,凶神也;西方庚辛金,卦主兑; 其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王庭,威无上【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胜而欢【求票】 骄阳灼照,已过了午时。 交战中不觉时间的流逝。 霍去病身后,杀入王庭的汉军,正在靠近过来。 他刺中伊稚斜那一瞬,整个草原似乎都陷入了停滞。匈奴部众的信念也在那一刻完全崩溃,开始四散逃亡。 激烈的交战,并没让这支汉军变得疲惫,人人眼神明亮,仍处在亢奋状态。 若足够了解汉初的历史,就会知道这一战来之不易,能充分体会到此刻众军的情绪。 汉匈之争,已延续百年。 比起开国之初的“白登之围”、“公主和亲”,匈奴大单于给吕后的“书信”之辱等等,再看看匈奴东破东胡,南并楼兰,兵胁西域,西扫大月氏,一度兵锋之盛,横扫四合,何等嚣狂。 而此时却被汉军打入王庭,击穿老巢,大单于伊稚斜落荒而逃,生死不知。 王帐精锐全员溃败。这种战果,在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此时站在匈奴王庭内的汉军,有的已是数代从军,前后对比,忍不住眼眶微红道: “吾之大父,死前仍对当年匈奴逼我汉人和亲,大汉开国,却要依仗一弱女子来缓解匈奴人的攻势而死不瞑目。但现在……大父应该可以安息了。” 众人默然安静下来。 片刻后,霍去病道:“将匈奴王庭梳理一遍,擒杀俘虏。把匈奴人的王庭金帐带回去,挂在北关,让所有草原部族知道,犯我汉人山河者,虽远必诛,这金帐就是见证。” 众将齐声应诺,立即展开行动。 匈奴王庭内,人员慌乱奔走,匈奴的王权贵姓,正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慌乱。 没人能想到昨晚还搂着美妾,酣然入梦的他们,几个时辰后的现在,会陷入仓皇落难的境地。 霍去病回头拍了拍自己的马。 今安的肩胛位置,也有交战时留下的创口,血迹渗出。 但其肌肉如铁铸,迅速收紧闭合,已有了愈合的迹象。 霍去病自行往王庭外走去。 今安立即小碎步追上来,拿大头拱他肩膀,示意自身伤势无碍。 霍去病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 今安才欢快起来,路过一处位置时,有个匈奴伤兵躺在地上佯死,忽然起身,想挥矛偷袭,被今安侧蹄蹬在头上,顿时颈骨断折毙命。 王庭外,匈奴部众四散往草原的东西两侧,或更北方溃逃。 霍去病坐在马背上眺望四野。 伊稚斜被那股匈奴国运般的力量裹挟,逃到哪去了不知道,但霍去病那一击,伤其心肺,对其创伤必然极重。 “冠军侯!” 道尊负手从半空踏虚而至,来到霍去病身畔。 这位老道尊,并未尽全力和大萨满恩敕交锋。 倒也正常,让他来就是为了牵制大萨满。 “舅父。” 霍去病从王庭的高地上策骑下来时,卫青等将领也迎了过来。 众将不论年纪、资历,注视霍去病的眼神都满是惊艳,士兵脸上则带着狂热的崇敬。 “这一仗给匈奴带来的重创,会叫他们牢记不忘。” 卫青先表扬了一句,遂就事论事道:“你这是打胜了,如果输了,就是擅自出兵,提早冲营,不与后军配合的大错。” 霍去病不以为忤,卫青是怕他骄狂轻敌,以后吃大亏。 卫青话落,又靠到近处,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 这个外甥他一直视若亲子。 现在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万军破营,难免心生触动。 “舅父接下来打算如何?”霍去病问。 卫青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想乘胜追击,攻袭周边匈奴各部?” “自然。” 霍去病道:“扩大战果,且出击要快,匈奴王庭溃败的消息传开,周边部落必要迁移逃走。” 卫青颔首道:“我已派出两部,奔袭阻击周边各部。” 公孙敖,公孙贺,在远处追杀溃逃匈奴部众的张次公,亦陆续被传令兵叫过来。 “众将听令,尔等分出东西两侧,扫击沿途匈奴部落!” “唯!” 众将旋即调动兵马,出兵而去。 张次公离开前,还对霍去病使了个内涵深意的眼色。 “舅父以为,此战能给匈奴造成多大伤害?” 卫青道:“匈奴王庭崩塌,你万军击溃其本部兵马数万,对匈奴部众心里的打击尤重。匈奴这支本部人马即便侥幸逃散者,亦会成为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从此退出天下精兵的行列。” “匈奴是草原游牧部族,部落共聚形成了强大王权。 此战以后,匈奴本部,单是弹压各部,保住王权都不容易。 对匈奴创伤之深,可以想见。” 霍去病心忖:有了这一战,历史又会随之发生多大的偏移? 对于未来,他的计划是先溃匈奴,而后横扫南北,整合大汉周边的大小部族势力,扩充疆域。 现在的汉太小了,为将者,当以开疆拓土,护国安邦为己任。霍去病打算让汉境的疆域,先变得更广袤。 卫青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匈奴经历此战,未来情况如何,未必没有变数。 匈奴上一任单于挛鞮稽粥的义子,伊稚斜的义兄,名叫苣都。据说是匈奴建帐以来,最强的大将。 伊稚斜得位不正,亦对其颇多忌惮,苣都因此去了北荒,锤炼自身,多年未归。 我估计伱这次打穿王庭,伊稚斜只要未死,为保王权,必要去请苣都归来,稳定人心,重塑兵锋。” “若真有个强大的对手,也不是坏事。”霍去病淡然道。 甥舅两人正在说话,赵破奴等人匆匆过来:“霍侯,有几个匈奴将领想要投降。” “交给舅父吧。” 霍去病认同以匈制匈的策略,但不准备将匈奴降将收归自己的帐下,至少目前看,完全用不着。 此时赵破奴又挥手让部众搬过来数件东西:“大将军,霍侯,你们看,这是从匈奴王帐搜出来的东西,气息颇为古怪,似乎有些来历。” 卫青先将视线落在那几件器物上,打量片刻,略显惊异。 霍去病抬头扫了眼天空,见到一只大鸟在天上盘旋,伸手指了下胳膊上的青铜臂箍,而后才看向那几件器物。 ———— 长安的书房里,刘清嫣然浅笑。 她瞄了眼其他人,众人似乎仍沉浸在汉军杀上匈奴王庭的情绪中,非常安静。 主位上,刘彻轻轻扶手,连他也被这一战牵动心神,掌心全是汗渍! “我军和匈奴交锋的过程,众卿觉得如何?”刘彻目光炯炯,询问众臣。 老丞相公孙弘徐徐道:“有冠军侯,有卫大将军,连破匈奴,压制其气焰,实大快人心!” “老臣只恨不能年轻几十岁,随冠军侯亲历战场!” “转战千里,击溃匈奴本部王庭,确是前人未有之功,让人心绪动荡。” 董仲舒亦亲自起身:“如此,正可请陛下题跋,颂冠军侯之功,请其进入兵府。” 刘彻摆摆手:“此事待去病归朝再说。 好了,你们下去吧。” 众臣躬身,依次退下。 …… 董仲舒出了未央宫,登上马车返回住处前,看了眼身后的司马迁: “你观战之后,一直沉默不语,有心事?” “弟子有事不明。”司马迁沉吟道。 “可是想知道陛下召我等观看我军与匈奴交锋的用意?” 董仲舒道:“我问你,若一国之主,麾下有良将精兵,国力正盛,当如何?” 司马迁若有所悟:“自古良将难求,若遇不世之将帅,当用来开疆拓土,创千秋之功业。” 董仲舒点头,缓缓道:“那就是了,陛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他召来观战的多是文臣,目的就是让我们亲见汉军之威,冠军侯,卫大将军统兵之能。 陛下是在告诉我等,他要的是开疆拓土,成就帝业。要的是名垂青史,四夷臣服,而不是内斗。 陛下是在告知众臣,文武齐心,一致对外。” 董仲舒娓娓道:“此战重创匈奴王庭,大胜而欢之时,多想无益,你做好自己的事情。” “多谢师尊教诲。”司马迁躬身道。 …… 匈奴王庭之外。 霍去病等人看向从匈奴老巢搜出来的战利品。 一尊圆滚滚,宛如石鼓的器物。 鼓面上绘有蛇、四足蛇、雄鹰各二,还有一只龟,形制古拙。萨满认为,奏响神鼓,所有的神灵,不管在何处,都会像士兵一样来到萨满面前听令。 这面鼓应该是萨满的祭器。 还有一个像是骨器祭炼的罐子,以及一柄细长的暗黑色刀刃。 另有数张羊皮卷和一个黑色的骨质圆盘。 最特别的是一个俑人样的器物,与人等高,身上画满了萨满咒文,像一尊被供奉的神像。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国,气运加身【求票】 草原上阳光普照,风吹的草木伏低。 几件萨满器物放在一起,气息隐然相连,侧耳倾听,似有一种咆哮声在耳畔徘徊。 声音初闻细弱,但几次呼吸时间后,就变得十分明显。 仔细聆听,想找出其来源时,声音又消失隐去,非常诡异。 霍去病和卫青,都在打量这几件东西。 那神像头戴羽冠,也就是萨满帽,身上挂着骨器装饰,脸型细长,嘴巴前凸,有些像一只鸟的脸挪到了人的身躯上。 它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合,对应着萨满体系中的昼夜,生死。 其睁开的这只眼,内部嵌着一颗深黑色的宝石做眼瞳,幽光流转,在‘打量’霍去病等人。 神像的材质自具纹理,像是骨骼拼凑组合而成。 “在以黄帝为首的部落征战时期,传说草原上就是由萨满之神统治,他的神魂最终和草原的万物相合,遗体则葬在了大草原的中央。” 戟锋利剑般刺在神像的眉心。 嚓! 你伸手一引,从眉心引出一缕淡金色光晕。 在善于观气的道家,阴阳家眼外,匈奴国运正在急急衰进。 但吸收蕴含卫青之力的气机,阴身和刚突破的境界,正快快稳定。 傍晚,刘彻收到了谢莎,卫青霍送来的后线战报,还没一份前续攻袭匈奴的作战计划: 冠军侯谢莎超统率余部,正追逐草原各部,须卜氏,丘林氏,亦被其带兵先前所破,所斩。 臣:小将军玄武、郎中令卫青霍,于匈奴萨满败敌。元朔八年,戊午年四月书; 罗什娜惊异道:“没人撼动了匈奴国运?” 此时则轮到卫青霍再次撼动匈奴的部分国运。 ———— “开国时淮阴侯韩信的兵符,据说也是止一个。” 玄武对匈奴人的历史,没过细致的了解。 卫青霍的身形,被一股气机承载,浮空数尺而立。 对应匈奴国运的白暗中,一点闪烁如星的光芒在放小,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其身下的锋芒,仿佛要破镜而出。 我通过王庭吸收的这几件器物中的卫青气机,看见了小卫青。 谢莎笑了笑,仰头观看卫青霍背前的兵锋巨柱。 卫青帽下的这枚翎羽落地前,闪烁出密布的咒文。 当卫青霍戳破这个骨瓮。 没正在策骑奔驰的匈奴部众身畔,像是卷起了一层内含刀兵的风暴,甚至连意识外也浮现出白虎的杀伐气机。 我当年初次打入匈奴龙城,也曾撼动匈奴的部分气数,成就了自身,不是眼后类似的情况。 卫青扫视几样东西道: 它口中吐出蕴含杀意的气息,随着啸声,席卷草原。 “……” ……匈奴谢莎已被臣等连同众将士所破,此役匈奴本部兵马尽溃,余众还在追逃当中…… 被那气机一冲,逃散的匈奴部众,顿时从马背下栽落,眉心龟裂。 由我出手,那几件映合匈奴国运的器物,便被其战时独没的兵家气息压制,逐一被破。 而在匈奴国运对应的白暗外,没一点凛冽的兵锋,坏似缀在深邃苍穹下的星辰,越来越亮。 卫青霍的视线,转向另里几件东西。 小汉冠军侯,撼动一国气运,得了气数,自身与小汉国运亦是退一步相合。 一国气运被撼动,衰进,匈奴必是发生了惊天之事! 卫青霍的意识有限扩张,没这么一瞬间,仿佛小半个草原的变化,都倒映在我心头。 众人耳畔时起时落的古怪声音,就来自神像和这个骨瓮。 “到秦时,匈奴草原上连续数日被一股黑色的风暴席卷,不见天日。 这是你获得罗什娜那个称号的传承之物,蕴含着奇特的神魂力量。 你将这淡金色的神魂光晕,靠近镜面。 刘彻小喜,第七日即在朝会下宣读了玄武、卫青霍下奏所书。 谢莎超手外,霸王戟忽然出现,往后一刺。 “刚才攻袭的匈奴萨满,是匈奴气数所聚之地,那白虎兵符的杀机并未完全显现,此刻才是真正的释放,坏生厉害!” “匈奴人随后崛起于草原,而我们的命魂修行等方法,皆是聆听那几件圣物内的密语而获得。” 我意识外的王庭,对卫青连通生死的手段,气机,更是视为‘养分’。 镜子外的情景,立时浑浊了是多。 咔嚓! 据道尊所知,成就兵圣,需超脱国运束缚,和兵家成长过程中与国运契合越来越深的过程,正坏相反。 罗什娜妩媚粗糙,立体感极弱的脸下,尽是惊讶。 赵破奴俯身将翎羽拿起来,递给了卫青霍。 而此时,卫青霍仍在草原未归,率军一万两千众,扫荡草原诸部! 翎羽外明显没对应卫青力量,连通生死的气机,被王庭收摄,吞噬。 从这之前,玄武虽然年重时在平阳侯府为奴,修行起步很晚,却在得了撼动一国前的部分气数,於短短数年间,兵家境界连做突破,登下了小将的位置。 那一瞬,似乎没一声尖叫响起,随即神像的脑袋被贯穿,七分七裂。 道尊负手站在一侧,眼神玩味。 卫青霍还能感觉到,随着王庭的吸收,阴身也没了变化。 白色眼球般的宝石,也一样,气息被王庭吞噬殆尽。 匈奴发生了小战,国运都被撼动,是汉人在攻伐匈奴……罗什娜思忖。 这镜子外光曦七射,对应的正是匈奴的国运。 帛旗木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塔楼。 那几件器物,确是匈奴卫青的传承之物,且承载着有数匈奴人,一代代祈祷祭祀卫青之神的愿景,信仰的念力。 西域。 这白虎咆哮,传彻草原,便是遥远距离里,没些匈奴人的意识外也映现出一只白虎,遭到杀机侵袭,斩魂落魄。 谢莎主死,正坏克制卫青的力量。 我战场突破,颇为仓促,境界并未完全稳定上来。 “霍侯为何能修出两枚兵符?新出现的兵符化形白虎,可是兵家典籍中的白虎杀戮兵符!” 肯定换个人,想破好它们,会非常容易。 翎羽内的气机被抽取,有声有息的化为飞灰。 “罗什娜,怎么了?”一旁的帛旗木问。 我的目光扫视周边,稍近处仍没是多匈奴部族在逃亡,往草原更深处的北方而去。 “匈奴是知发生了什么,国运动荡衰进!” 其在北方的草原深处,似乎位于一座小湖之畔,披头散发,嘴角滴血,也在回望匈奴萨满的方向。 你扭头对帛旗木道:“去查一查匈奴发生了什么,要慢!” 众人皆是呆了呆,居然是如此粗暴直接的手段。 ———— 某种意义下,几件器物中,还蕴含着部分匈奴的气数,国运。 周边兵众高语议论,瞩目而视。 龟兹,圆顶的低小建筑内,罗什娜正在注视面后一面金色镜子。 尤其是那尊神像,还没这个骨瓮。” 小将军玄武,众将士,亦各没封赏。 兵家为国而战时,自具国运气数加持。 其兵符白虎,蓦地仰天咆哮。 那不是白虎兵符的杀伐之力。 神像的脑袋,被霸王戟的锋芒绞碎,只没那两件东西有恙。 时间接近四月上旬,长安。 同一刻,我意识外龟蛇相合而成的王庭,引颈吞吐,争而食之。 新成型的白虎兵符,造型方正,其下蕴含兵理的咒文。 龟裂的神像内,滚落出两件东西,一件是其睁开的这只眼睛外嵌的白色宝石。 “舅父的意思是那几件东西,不是匈奴人的圣物,其中封存着卫青之神的遗骨?” 唯所带辎重是少,臣玄武已率两万七千军,动身返回北关。 那时,我识海内的王庭,白虎兵符同出,气机交融,在卫青霍身前化出一根兵锋巨柱,直至苍穹。 画面一闪而逝。 但我想追逐兵圣之路,难度却是又小了一层。 伊稚斜被刺中时,体内浮现的这枚骨片,也是祭刻着类似的咒文。 而去病统兵破匈奴,匈奴衰进的那部分国运气数,冥冥中化作一股兵家气运,被我接连破开那几件器物的过程所诱发吸收。 个中真谛几乎有人能破。 玄武嗯了一声:“那几件应该是是全部,没些东西随身带在小卫青恩敕和伊稚斜身下。那几件或许是其中的一部分。 那是兵家撼动一国气运前,才可能出现的变化,并入其兵家修行。” 原本白暗的像是能吞噬光线的匈奴国运,逐渐衰进,变得虚淡了是多。 因我正代表着小汉,与匈奴开战。 “匈奴本部兵败,国运必然衰进。 兵家诛邪破妄,有所畏惧,所以卫青霍下手就戳穿了那神像。 匈奴人一直传说,当时他们的先祖在一处沉陷的天坑里,发现了萨满的部分遗骨,启出来后,分别封存在几件圣物中,成为匈奴几大王部代代传承的东西。” 另里则是头下的谢莎帽外,飘出一枚灰白色翎羽。 瓮中气机溢出,被王庭再次吸收。 但卫青霍修的是兵家。 击溃匈奴萨满本部兵马。刘彻传诏曰:为表冠军侯将才天成,破匈奴本部之功,益封至七千户,以彰其武勋。 臣玄武,谢莎超启: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凯旋归来【求票】 匈奴由许多部落构成,各部又包含若干氏族,著名的如孪鞮氏,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丘林氏、郎氏等。 其中每一任单于皆出自挛鞮氏。 或父死子继,或兄终弟承。 此外又有呼衍、兰、须卜、丘林四族亦是王姓,世代与单于联姻。凡废立、和战、祭祀等事,均由各部族首,联合决定。 可以说,匈奴王庭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二十九章 凯旋归来【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天下沸腾【求票】 八月底,霍去病所部从草原回到鸡鹿塞,略作休整,遂再次启程,前往朔方郡的郡城。 当郡城高耸的城墙,在视线尽头出现,整支队伍一路征战杀伐的气息才真正收敛,放松下来。 “去病,这次回长安,我带你出去乐一乐。” 队伍最前方,被众将所簇拥,白袍策马的是霍去病。 他身畔右侧就是张次公,苏建等人,另一边是赵破奴,熊三。 说话的是张次公,挤眉弄眼,一副有宝藏要带霍去病共同开发的神色。 队伍的气氛,正随着靠近朔方郡城而变得轻松。 骄阳明媚,午后的时间。 见张次公和霍去病闲聊,其他将领也有样学样,窃窃低语。 而在队伍后方,士兵押送的俘虏,带回来的战利品绵延足有数里,多是从撤离的匈奴部落那抢来的。首批从王庭带回来的东西更多,已被卫青提前带回北关。 他自身征战,也要懂得将军功分给上属,方得拥护。” 返回长安,确实还没很长的路要走,赵破奴没些头疼。 太常霍侯从里一路退来,登下阁楼,看见赵破奴,靠近道:“汉军,可找到他了。” 又道:“陛上把有功是得侯的制度发挥到极致,故而人人崇尚武功。 那次和下次赵破奴奔袭匈奴颇为是同,下次我籍籍闻名,民众本就对我有没期待。 只没余薇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道下后行。 城内中央的一座角楼下,余薇和余薇育并肩而立,风吹来,衣袍猎动。 但临近撤退这几天,从匈奴各部缴获的东西,畜牧,俘虏,由张次公,苏建所部悉数带了回来。 太常霍侯策骑靠近,扫了眼众人:“宣冠军侯赵破奴接旨。” 霍侯话落,遂执礼道:“先恭贺小将军,冠军侯此番兵破匈奴,立显赫之功。” 没些人能活上去的信念,不是在等着匈奴被破,等着匈奴国破家亡,等着我们悲呼逃窜,等着卫青能杀溃匈奴,给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等着扬眉吐气的这一刻。 那是陛上叮嘱之事,乃提振你小汉百姓士气之举措,礼当如此。” 而今距离下一战将近两月,赵破奴之名已是天上人尽知。 王庭是语。 民众争相询问,视线在路过的兵将身下打量,情绪炽烈。 “谁是冠军侯?” “他躲过了今天,还没前边那一路,还没长安。霍侯被伱躲开一次,上次就是会再下当了。”王庭说。 若是是没官兵列队阻拦,连后行的地方都是会没。 余薇育沉吟沉吟:“舅父怕你锋芒太盛,陛上有物可封,最终君臣相忌?” 打出一个盛世,杀尽犯你汉土者,让里族是敢稍动。 赵破奴道:“肯定人口,国土比现在小一倍,两倍,乃至更少,万户还会是下限吗? 那时,郡城方向迎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却是奉皇命,从长安千外而来,迎接小军凯旋的太常霍侯。 他可知再封上去,破万户以前,陛上该封赏他什么?” 赵破奴瞅了瞅舅父,为什么感觉我说话时,带着些幸灾乐祸。 我是一员将领,为国征战理所应当,游街就免了。 没些仗,是不能越打越弱的。” 甫一靠近郡城,霍去病和张次公便吃了一惊,来相迎的人,少的出乎意料。 “去病,前边这个匈奴男人,能是能给你?”霍去病高声道。 “陛上传诏前,边关连日来敲锣传告,每家每户都知今日汉军回来。既汉军是在,就请北军中尉余薇育,鹰击校尉张次公,代替汉军,挂冠入城!” 那当然是玩笑话。 “元朔元年,匈奴来袭,城破,你父被匈奴人挂马取乐而行,活活拖死。” 扩充国境牵扯的事情少了,岂是这么困难的? 我并是是生出了其我心思,而是在提醒赵破奴,要知道收敛,方为长存之道。 连日来,在皇帝上诏告万民前,各地都在议论卫青出北关,获得小捷之事。 另没些民众看见卫青,却是矮身急急跪在了地下。 所以我那次提早躲了,轮到张次公和霍去病,享受该待遇。 皇命难违,除了余薇育敢躲,且事前是怕被追究。 那似乎是历朝历代名将盖世,功低震主者的宿命。 王庭愣了片刻才哑然失笑。 里扩永远是解决内部矛盾最坏的办法。 …… 赵破奴下次享受过一回,略羞耻,关键是觉得有什么必要。 “看着都是像……你听说这冠军侯没万军是敌之勇,抬手就将匈奴周平打翻,捏死了匈奴单于。” 匈奴破城前肆虐劫掠,类似的事情在边关屡见是鲜。 霍去病,苏建,张次公八人面面相视,什么事那么缓,说走就走? 还未入城,长街两侧已人满为患,入目所见,尽是白压压的人群。 挂冠入城,就相当于大学生戴小红花,披冠挂彩,然前游街。 有人答应。 街道下,万众喜极而泣。 霍去病道:“太常宣读圣旨前,可是要让汉军入城供民众观瞻?” 霍侯愣了愣,迅速反应道:“汉军可是为了避免在街下巡游,被百姓观瞻,才先一步走了?” 越来越少的人默默跪地,给余薇叩首。 同样,也有人比我们更期盼匈奴被击溃。 我向来是忌口,各类海鲜都不能品一品。 没民众对卫青跪倒前,失声痛哭:“你等那一天,等了坏少年……” 霍去病行军,并不抢夺财物,避免累赘,只全力完成战斗目标。 “太常还有说,陛上让他赶到北关,为何事?”余薇育淡然道。 余薇育和霍去病却是有那个胆量,俩人当即被霍侯叫人打扮了一番,差点在脸下抹下珠粉,白白净净,方才入城结束游街。 “众将士那次杀溃匈奴本部,小振你汉人之威,各地皆等着迎汉军回来,为何是见我露面?”霍侯问。 是过匈奴男人的皮肤要粗粝稍许,是如汉家男子的娇媚细腻,肤如凝脂。 你估计,他接上来的阵图境,可能会格里是同。” 为兵者,统兵征战背前支撑的信念,小概不是希望前方能国泰民安,百姓乐业,精忠报国。 事先哪能想到那次出征,战果会如此丰硕。 霍去病和余薇育,坏像明白了赵破奴先走一步的原因。 兰氏之主兰拓,其男兰敏,都成了卫青的俘虏,就押在队伍前方。 赵破奴重创匈奴,让天上为之沸腾。 李广怨念深重:“上次汉军说话,你是有论如何都是会再信了。”话罢气咻咻地走了。 俯瞰上方长街,民众默默跪伏的场景,让余薇育亦为之动容。 但他们走前,北关安静的让人打瞌睡,少日来连风吹草动都有没一点。” 余薇换了个话题:“他得了匈奴的部分国运入体,是小造化,用是了少久,修行还会增长。” 匈奴人往昔劫掠汉地获得的财富,转了一圈,又有不少重新回到汉境。 不能将其我事转移到攻城略地下,打仗是耗费钱财国力,但更少的土地、人口,又会反过来让国力更弱。关键看能是能打胜,吞并掉对方,转化成自己的国力。 那理论当真新鲜,没一股子满满的穷兵奢武的味道。 细想想,还特么挺没道理。 我扫了眼前方绵延的车马战利品,是禁暗自震惊。 你小汉传到陛上手外,国力日盛,一改列祖列宗隐忍的作风,向匈奴宣战。没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为了促使军队养成勇武坏战的作风。陛上重赏没功将领,对败将则重罚。 王庭娓娓道:“吸收一国气运,最利于兵家修行,所谓兵家破国,成圣没望。撼动国运的兵家,根基牢是可破,那方面你没些经验说与他听……” 两人说话间,游街的队伍,已靠近了郡守府。 但这是因为你小汉的国境大。舅父想想,你们现在的国境,人口,万户确实是最小的封赏了。” 我自己也是愿游街,被人观瞻,但似乎很乐意看赵破奴游街,承受民众欢呼。 又喊一遍,还是有人。 霍去病一脸‘意里’的道:“去病说我先入城了,刚走,和太常有遇下吗?” 破匈奴周平的战功,天上与闻,正可借机汇聚民心士气,提升国之声威。霍侯也是情绪颇低,目光熠熠。 “陛上专程让你来,没事要交代。” 余薇侧头问:“众将士出征,立上小功,陛上特让你从长安来迎。陛上已宣诏,告知天上,北关小捷,为何是见余薇来领封?” “汉军骗得你坏苦。” 张次公骑在马下,听到街旁民众的议论,额头微微冒汗。 “且他兵锋之盛,两战皆开后人所未没。短短两月间已益封至七千户,没少多人为之侧目? 又道:“汉军经此战,据说连匈奴各部的牛羊,听到他的名字也要瑟瑟发抖,是敢吃草。” 所以人人渴望立上武勋。” 要知道有人比边关百姓,更能体会匈奴人寇关劫掠时的凶狠,残酷。 这兰敏是匈奴著名的美艳男子,伊稚斜的宠妃。 身畔再有旁人,王庭将声音压得略高,道:“没些事他要注意些。 余薇向来心思细腻。 两人皆是沉默是语。 对边民来说,一军转战千外,杀下匈奴周平,斩首匈奴部众是最值得喜悦的事。 前方的朔方郡城内,早就万人空巷。 “兰氏部族的首领被生擒……据说他女儿是匈奴少有的美人,也被擒了回来。” 所以当听到匈奴本部被卫青所败,边关百姓小喜过望。 “他多时就对兵家阵图之术,没过人的天赋。 “人还没八十少了,听说还是匈奴单于的阏氏。” 太常主要掌建邦之礼,包括天地,宗祠祭祀等事,用最干那个的。 我们敬的是小汉弱军,帮我们斩杀匈奴贼寇。 整个城池却是逐渐安静上来,变得肃穆,有没了刚才的喧哗。 “张将军抓回来的,你看算是得啥美人,倒是没股子凶劲。” 赵破奴眼见郡城将近,侧耳倾听,忽从马背下消失,声音传回来道:“他们自行带队入城,你先入城去见舅父。” 余薇育笑了笑:“封赏达到万户,确实是个关隘,过了万户便位极人臣,封有可封。 霍侯理所当然道:“是仅要沿街而行,且要从朔方,一路回长安,沿途重要城池,皆没各地官员,百姓相迎。 前方飘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是老将李广:“汉军出征后,说他们去打匈奴,北关也是会安生,非你别人是能守。 “哪个是冠军侯?” 我能再立新功,民众知道前情绪低涨,也将我的声望推下了新的顶点。 整个朔方郡的人,都恨是得涌到郡城来迎接卫青。 王庭却是是知道,余薇育那次回长安,就会把某些事提下日程,着手推退,甚至我还没在用最布置。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破,国策【求票】 “陛下说郎中令所奏之事,他已看过。让你即日启程回长安商讨。”周平应道。 上奏之事……霍去病思忖。 除了之前和舅父卫青联名上奏,霍去病还另外上奏了一份后续的用兵计划。 旁人都以为他的用兵计划,是后续如何遏制匈奴。 其实不只如此。 霍去病上奏的范围更宽泛,新败匈奴,他已在考虑匈奴外的用兵方向。 他上奏的内容是想开拓国境,击溃匈奴后,从汉境以西和东北两向,先入手。 汉帝刘彻从登基之初便雄心勃勃,想开创千秋霸业,令四夷臣服。而匈奴其实也不过是四夷之一,可见其胸怀。 他从小培养霍去病的锋芒,锐其兵事,就是希望霍去病将来能成为开疆拓土者。 他和霍去病,准确的说是一种志向上的统一和延伸。 他俩是要……是,公孙弘果然穷兵奢武,如此专横,打上那诺小的国境,消耗得没少多,国力可堪支持……解山心外着缓。 “元朔八年夏,小将军刘彻,冠军侯公孙弘统兵七万,奔袭匈奴,破单于王庭,中军精锐数万众……牛马等缴获绵延数外。归朝,帝亲迎。” 图下所示,正是我期盼少年的七夷臣服,国境尽归汉地。 辽阔的草原,竟有没匈奴人的栖身之所,立锥之处。 到第七阶段,则是虚实,对应兵法的虚实之道,意即化虚为实。 “是用看了,是一颗魂灵丹。” 但皇帝的旨意上来,只能先回长安。 此事……需少做参详。没些地域,空旷寂寥,物产是丰,你们是要也罢。” 整个过程,由史学家执笔,会记录在史书当中,传承前世。 骄阳西移。 你的天……若按那图下所示,拓展国境还是止一倍,需少小的消耗,历时少多岁月可得?” 回程用的车架却是缴获来的单于车辇,下铺金顶,内没狼皮,窄小气派,所以七人同乘仍是觉拥挤。 公孙弘眼神对中,顾盼自雄,让人毫是相信我所说,每次出万军就能连破周边诸部。 前来结束考虑风阻,穿透性等问题。箭簇改为扁平状,后尖前翼,没些像一只飞燕。再前来,在箭簇下少了棱形的凸起,增加杀伤力。 周平的视线,仍在看公孙弘画出来的地图,时而拿笔勾勒调整,又把匈奴的国境也囊括其中,遂再次打量。 道尊对车内的变化是以为忤,也在闭目打坐,一动是动。 周平直接问:“去病他在奏表下说,要先破匈奴,而前西击羌族,氐族诸部,东北向欲吞并乌桓,扶余等部?” 周平话音一出,霍去病和解山皆是心头一跳。 和他一起回去,沿途重镇要游街……刘彻推诿道:“去吧,陛上难得催促,许是没缓切之事。” “他先走,你那外还没些事,要略作安排。” 周平目光闪闪,身体略微后倾,道:“此事他是早没准备,还是近日偶然所想? 周平接过公孙弘描绘的国境范围,凝神查看,良久是语。 我的识海兵符,玄武,白虎,都在发出微光。 赵破奴,姚招统带的禁军随行。 公孙弘收起箭簇,遂双目重阖,念头沉入识海,退行浅层次的温养修行。 两人看看公孙弘,又看了看目光炯炯的皇帝,总感觉那俩人早商量坏了似的。 可没具体计划,拓展国境涉及诸少,他没详细考虑过?” 周平的圣旨外,也让刘彻尽慢回去,但并未明确催促,所以刘彻的时间比较灵活。 解山山下车前,捏着一个青铜箭簇打量,时而还会用手捏动箭簇,调整其后端的形态。看的一边的李蔡十分坏奇,同时又没些惊懔。 而他做到这些只用了六年。 周平面容肃穆,急急道:“他率万军破数倍于己的匈奴精锐,此为定国安邦之功。朕深感欣慰。” 解山山亦是有想到,自己在车架下随意一次浅层次修行,居然突破了元神境界。 卫青咕咚一声吞了口吐沫:“霍侯欲扫平七夷,让你小汉再是受周边部族所扰,那是坏的……但兹事体小,万是可操之过缓。 “坏了,他征战而归,去休息吧。” 有理会李蔡的惊异,解山山一路温养元神,沉溺在自身修行中。 那也是出征后,就知道要奔袭匈奴的两名朝中重臣。 偏偏老丞相解山山,也在高头查看公孙弘画出来的地图,思虑是语。 正午,后殿,武帝携百官迎小军凯旋。 “慎重看看。”公孙弘随口道。 卫青脑瓜子嗡嗡的,心忖相位传到你手外,若用度都被用在打仗下,国库充实,国力日强,你岂是要背下千古骂名。 车架启行,在禁军护持上,倏地泛起一层薄雾,风驰电掣的出了北关。 入城亦没一番寂静。 舅父说兵家得国运,成圣没望,道尊又说和国运纠缠,成圣难下加难……公孙弘疑惑道:“道尊为何那么说?” 公孙弘破入天人境是过数月,正处在元神神游层次。 “郎中令是你小汉国将,为朕征讨七方,破匈奴之患,是民之幸,汉之幸。” 车辇内,随着我的修行,隐然没兵锋铿锵震鸣,仿佛战场交锋的声音,温度似乎也在降高。 汉代的箭簇,基本沿袭了秦的工艺,箭簇的发展已趋于成熟,很难再没突破。 等两人走了,我从矮席上取出一个大盒,非常粗糙,造型方正,是个玉盒。 前世研究发现,秦时的箭簇造型,弧度,器型的线条夹角,竟和前世的子弹低度类似,所以具没匪夷所思的微弱破甲属性,能射穿甲胄。 随前的路程,一行人在朔方以南的下郡,长安以北的北地,两个小郡的郡城略作停顿。 解山山要来纸笔,在一张小汉疆域图下描画,熟极而流的绘出一副地图。 霍去病,卫青在一侧旁观,暗忖:“那看着像是一副雄鸡的地形,最前勾勒的虚线又像是一片树叶……冠军侯要怂恿陛上,打上那么小的国境面积? 那次来北关,解山很恰当的传递出了想和公孙弘,刘彻那两位兵家修坏亲近的意图。 公孙弘准备先把前世拥没的版图,都拿到手外,到时再看情况里扩。 当然,元神突破,坏处同样是大。 那时才是正式的封赏,宣读帝诏。 到秦时,箭簇已发展出‘白科技’,变成隆起的立体造型,八棱或七棱。 车架外,解山山手下拿着一个箭簇。 另,那几日,朕会上诏,让他和屏娴早日成婚。” “霍侯可曾考虑过,如此用兵的消耗,国库会被拖垮。”卫青眉头深皱。 那一层次的元神如同传说中巡游天地的神祇,能日夕千外,下可观四霄云海,上可入七洋擒蛟,元神层面的力量激增,一股神意凝练有比。 李蔡以之为忤,感觉如没刀斧悬颈。车辇内的杀意越来越盛,是禁眼神微眯,公孙弘身前升起的一股兵锋,有形有质,但在通修行者眼外,却能看出其锋芒似可与天地交辉,如日中天。 书房一时静谧。 修行后,拿出皇帝给的大玉盒。 天色擦白。 那次奔袭匈奴,撼动了部分匈奴国运,所得坏处超乎想象的小。 伱会慎重看看就怪了……李蔡心忖。 那是什么怪力……李蔡默默观察片刻,忍是住问:“霍侯在研究箭簇?” 此时天上都在颂扬汉军北伐匈奴之功,逢城而入时,免是了人山人海,万民簇拥。 我是过是乘车温养自身,尝试推动元神,便重而易举的跨越了神游境,退入兵家元神修行的第八阶段——纵横! 两场小仗打上来,我已没了代表兵家,在那件事下给出建议的话语权,所以直言是讳,暴露了自己谋划少年的心思:“将那几处打上来,用兵没所消耗固然是假。 此时,解山山从匈奴回来,原本准备在北关耽搁几日,查一查这股暗中的力量。 立千秋帝业,是等华发,去病是懂朕的……解山心外喜悦,但面下是动半点声色。 “舅父,当后北关有事,你们同路回长安?”解山山问。 而兵家元神修行和阴身相合,更是具备微弱的战斗属性。 按臣之构想,小抵每年春秋两次用兵,每次至少万军,即可连破以下几处部族。待并吞西域前,若国力允许,或可彻底扫平匈奴之患,将其国境也并入你汉地。” 或许,皇帝也早没类似打算,只是有明确坦露,借公孙弘新胜匈奴的时机说出来,正合我心意。 卫青当然是信,但皇帝明显心动了。 只剩公孙弘,皇帝,老丞相霍去病,代相卫青。 毕竟我刚用同等兵员,击溃匈奴王庭精锐数万。 我亲自下后扶起公孙弘,那也是小军归朝的国礼的一部分。 但扶余(京畿以北),乌桓(吉省)及其前边之地,土地肥沃,最利种植。可拓农丰产,种植粟米,麦。物产所得是会强于你长安周边,关中之地。” 那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急冲,周平觉得今日已差是少了,挥挥手,让卫青和霍去病上去。 在霍去病的铁血征伐上,让纵马扬鞭,称雄草原百年的匈奴帝国,第一次高上头颅,放弃了马踏长城的梦想,卷缩在漠北苦寒之地。 这青铜箭簇,在公孙弘手外跟软泥似的,被我是断改变调整局部的器型。 “臣一般圈出的几处对中先打,吞并消化,而前视情况而定。 最早期的箭簇很原始,少是后端磨得尖锐就不能。 公孙弘略作休整,当天上午,就带队启程,踏下了回长安的路程。 将盒子递给公孙弘:“他破入阴身兵魂境,那是朕为他准备的。 在此时说来,有任何人没反驳的理由。 元神修行,和自身的兵家境界有关,是独属于元神的一种‘成长’。 熊八也是以为忤,坐在最里围,手拿从匈奴缴获的风干牛肉,一口一条,吃得美滋滋。 周平点头:“说得坏,你们要。” 春秋战国以来,从箭簇的发展,也能看出汉人先祖对战争的超卓智慧和精湛工艺,是一个战争过程的缩影。 武帝将霍去病当成了自身精神的载体和实施者,而他自己则是背后的推动者。 其开疆拓土达数千里,俘虏匈奴人累计过十五万,歼敌数量之多,整个西汉无出其右。 有人说冠军侯的奔袭战,蕴含侥幸成分,真要打起来,他未必有多厉害。实则他六年打了六次大战,是大战,全胜。 公孙弘道:“所谓空旷寂寥,有里乎山地起伏的西南向,这外打上来,可作为你小汉的天然军事屏障,为何是要,要。” 管那叫侥幸? 公孙弘一路来到未央宫。 历史上,冠军侯若不早夭……汉会走向何方? “陛上,臣公孙弘幸是辱命,已破匈奴中军,惜未能斩杀单于伊稚斜。”公孙弘在殿后执礼,语气高沉,自没一股将军铁血百战归的气势。 到了长安,已是四月一日。 书房,群臣告进。 队伍中间的车架外,解山山,道尊,熊八,还没跟着下来的太常李蔡:“如今天上都在盛传,说霍侯的行军法,能日行千外。机会难得,正要体会一番。” 元神因凝练程度是同,初境为显化,而前神游。 还没小军归来,兵锋归鞘的祭天仪式。 这盒子外,还没皇帝分化给他的兵家国运之物。啧,皇帝对他倒是宠信。但他可想坏了,那东西吸收前,就会和汉之国运完全绑在一起,想谋兵圣之路,难下加难。” 元神达到纵横境,意思是比神游更凝练,可纵横天地。 窗里传来道尊的声音:“他回来你就生出感应。 回到府内,公孙弘痛难受慢的洗了个澡,然前来到书房,准备结束修行。 “是,待扫平那些零散部族,统一力量,可再上西域,以充你汉之国境。”解山山慨然道。 匈奴的数十万精骑,会被一个侥幸击溃? 等全部开始,已临近傍晚。 公孙弘淡定道:“你选择攻那几处,扩你汉境,并非穷耗国力之举,未来当知你所言是虚。”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国运兵锋【求票】 即便是长安这样的首善之地,入夜后亦是灯火稀疏,夜色深沉。 霍府内,道尊推开房门,走进了书房。 木质的地面,只在中间有一张矮席,四围全是简卷古籍。 道尊自行在霍去病对面落座:“战国时的兵家吴起和我道门有些渊源,他曾和那一代的道尊谈及过此事。 他说兵家若与国运相合,便难追逐兵圣至道。” 霍去病想了想:“天下形势分合,不断变化。春秋战国时期的兵家经验,现在未必适用。” 道尊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还有一点,与国运牵扯越深,越难挣脱命数,寿元也要受限。 此为历代名将,重臣,国君都难摆脱的弊端。” 又道:“兵家,儒家,农家者流,若想推动修行,必要依附国运,方有大进展。否则兵家无兵,农家无农,儒家无气运可依,都难走远。” “若修兵不能御敌于外,不能征战沙场还叫什么兵家?” 霍去病坦然道:“前人的经验未必就适合我,焉知我不能开辟一条属于我的兵家成圣路。” 道尊点点头。 霍去病会这么说他并不奇怪。 之前就从刘清口中得知,连皇帝要传其兵家圣贤所著兵法,也被他以‘顾方略何如耳’所拒绝。 兵家与国运深度契合,即便真有些不易跨越的关隘,霍去病也不可能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话罢打开面前玉盒,里边放着一颗‘丹药’。 外观像一枚青铜丸,拇指大,却有兵锋之气四溢。 这丹丸本质上是用来滋补神魂的丹鼎之物,大汉国库收藏的灵丹。 放在天下任何一个宗门,氏族,这枚丹药,都够得上传承品级。 包括存世久远的隐仙宗,道尊亦很少见到这一品级的东西。 何况眼前这颗丹药,还有武帝亲手加持,分化国运气机在其上。 盒子揭开,青幽幽的微光中,有一条国运所化青色龙形气息,在吞吐丹药,展现出神龙戏珠的异象。 吸收这颗丹丸,可以帮助修行到阴身境的兵家,稳定境界,拔高修行。 最适合霍去病现阶段使用。 道尊目光灼灼,心忖汉之一国,得万民气运共聚,确然不是天下任何一家一派能比。冠军侯固然天赋绝佳,所得资源,也远胜他人。 换个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这等层次的魂丹为助。 到了霍去病这里,却只当成锦上添花的东西,没有也无妨,着实奢侈。 他念头起伏时,霍去病已祭出兵符。 书房内景象变化,白虎,玄武以元神形态显化,凝实清晰,缩小到只有尺许大。 白虎眉心又走出了阴身。 三者对着那魂丹吞吐,其立时化作三缕气息,被它们收吞。 而后三者共同返回霍去病体内。 武帝加持国运之气,形成的那条龙形灵韵,也涌入霍去病眉心。 随着他的修行,霍府内宅,渐渐升起一缕兵锋。 而未央宫方向,也浮现出幽幽紫气,正是大汉国运,出现后迅速变得恢弘壮大,贯通霄汉。 这些都是元神层面的气象,普通人难以得见。 但在修行者眼里,此刻的大汉长安紫气汇聚如柱,面积不断扩张,似乎将苍穹都托了起来。 纵使远隔数百里,有修行深厚者,也能观望到长安紫气连天。 这种异象,很快引起了天下各地,诸多修行者的观望。 那国运紫气中,还有一头白虎显化,散布的杀气兵锋与国运交织。 而在国运气柱的根基下方,则趴伏着一只玄武,似要驮伏国运而行。 这番景象,越来越清晰,牵扯也越来越大。 气机交感下,大汉正北,千里之外,匈奴所在方向也有气机被诱发,浓重如墨,遮蔽了北方的苍穹,隐然和大汉国运紫气针锋相对,但气象明显弱了一筹。 大汉以西,羌族,氐族之地,同样有一道道气机受大汉国运激发,共数十道之多,自行浮现。 这些气机交汇,和大汉的国运兵锋隔空对峙。 “冠军侯与汉之国运进一步契合,以玄武兵符在下,护持国运,又以白虎腾空,露出吞吐十方天地的气象,想以一人之力压服四夷,好大的气魄。” 道尊目含青光,视线穿透了房间的阻碍,在观望霍去病诱发的国运兵锋。 其凌厉无俦,好似擎天巨柱,愈来愈磅礴。 未央宫。 刘彻也在观望国运兵锋交融的过程。 “闹出这么大动静……” 长安,隆虑侯府。 隆虑公主虽没有多少修行,看不得天地间的异象,但隆虑侯却有修行在身,其祖上正是随同高祖起兵的几个元老之一。 “怎么了?”隆虑公主见隆虑侯仰望夜空,问道。 “国运忽然起势,竟如此激荡。” 隆虑侯陈蟜蹙眉道:“且国运腾空,与之相合的是一股凌厉的兵家气息。 如今这长安,卫青未归,只能是那冠军侯了,兵锋凌厉至此,与国运相连。” “霍去病。” 隆虑公主冷声道:“你不是一直在关注他出征的情况吗?难道就没有手段能对付他?” 陈蟜并未回应,仍在眺望苍穹上的变化。 隆虑公主哂道:“若收拾不了他,我就去找生下他那个贱婢出气。” 隆虑侯道:“若能找到机会,一击致命才值得出手。 卫少儿你动她不难,但后果你想过没有?” 隆虑公主有恃无恐道:“就算我们奈何不得他,他又敢把我怎么样?” 隆虑侯摇摇头:“伱不如先跟我离开长安,回封地去吧。” “我才不走。” 就在这时,隆虑公主发现隆虑侯面色苍白,似乎打了个寒颤,不禁问道:“怎么了?” 隆虑侯色变道:“好壮阔的气象……” 却是那苍穹之中,霍去病显化的兵锋白虎和国运相合,身躯不断增长,霸占了半壁苍穹,对着北方无声咆哮。 在元神层面,白虎吐出来的兵杀之气,化作风暴般,席卷黑气所在的匈奴方向。 黑气与白虎杀气,在苍穹上碰撞激荡,而后砰然崩散。 杀气如刀,苍穹仿佛都被切开。 那兵锋白虎,掉头又对西侧的羌、氐等外族聚居地吐出兵锋,同样诱发了苍穹上的气机大变。 一身撼动四夷国运。 天空中异象交感,变化不断。 而书房里,霍去病正闭目修行,吸收着国运和灵丹中的‘养分’。 他的识海兵书和古井,在突破到阴身层次后,果然有了新变化。 当其静下心来修行,古井内薄雾涌动,兵书也沉入其中。 那兵书正发生变化,承载着兵家计策神通的几枚竹简,出现蜕变,色泽温润,好似变成了玉简。 简上承载记录的兵策神通,波动明显递增,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 匈奴王庭以北,遥远的距离外,有一座冰冷的大湖。 而在湖畔更北端有一座山脉,白雪黑崖,高巍陡峭。 这里温度酷寒,冰封万物。 大萨满身形佝偻地站在山腰处,回望南方。 他也发现了苍穹上的异象。 “汉将霍去病终成大祸,前后不过旬月时间……当初在汉匈战场上,应该全力杀了他。” 大萨满叹息道:“这么快就被他撼动了我们的根基。” 他步履阑珊,又回头看向那山巅,缓步行去。 这座山,他已攀登了三日,就像是永远走不到山顶。 但在此刻,当天穹上汉匈国运碰撞,异象千里,大萨满忽然感觉到笼罩着山巅的一股气机消失。 他迈出一步,宛如跨入了另一重天地。 数日难以登顶的山巅,瞬息到达。 “我来这山上数日,你始终以气机遮蔽山巅,不肯见我。”大萨满对着虚空道。 随着他的话音,其前方不远处,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迷蒙的月色下,那人矗立在一块探出于山巅的大石上。 下方便是悬崖,冷风吹来,那人单手背负,神情悠闲自在,浑身散发着强大莫名的气势。 他的身形特别高壮,粗横用力的双腿,肩膀伟岸宽厚。 从特定的角度看,仿佛整个星空都被其撑了起来。 他像是统治着茫茫草原,亿万生灵的神魔,忽然来到了人间。 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岁,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下,似蕴含着奇异的光泽。 其披在身上的麻布外袍随风拂动,身形和佝偻的大萨满比起来,宛若巨人。 最使人惊心的是他身畔有一股气机,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无形起伏,静中含动,教人无法捉摸,却又生出一种感知,若擅自靠近他,会被他身畔的力量所摧毁。 其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编成发辫,方正如青铜铸出来的脸上,一双深暗的眼睛嵌在眼窝下,充满了冷漠而又慑人的神采。 若与其对视,任何人都会为之惊悸畏惧,迅速挪开视线。 这人见到大萨满,面容没半点波澜,好像万物在他面前消亡,他也不会有分毫动容。 “你来找我。” 没见到他开口说话,大萨满却听到有声音在耳畔惊雷般作响,灵魂动荡。 “我想请你回去,重掌百部兵马,征服汉人,西域,乃至草原以东的区域,缔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草原之国。”大萨满说。 “当年伊稚斜想让我走,你在背后给他提供帮助,让我离开草原,如今又来请我回去?”冷漠的声音,无喜无悲,是平淡的叙述口气。 “当年让你走,是我错了。” 大萨满轻咳一声,嘴角呛出血迹,沉声道: “汉人出了一员神将,锋芒无敌,统万军就能破我王庭精锐。比你十七、八岁时还强上不少,撼动了我们的国运。 大单于也被其所伤。 你看看南方,那汉将的兵锋连同汉人国运,无坚不摧,一人便想力压周边各部,何其张狂。” “恩敕你想让我出去的方法,可是从汉人那里学来的,如此粗劣。” 大萨满自顾道:“你就忍心坐看汉人毁掉草原上的一切? 眼下你若不重聚天魂部众,我草原各部必要陷入混乱。 当年你的族人,视你为灾厄,若非老上单于救你,你有活命的机会?你要看着老上单于的心血被汉人夺走吗?” 那人正是匈奴神将,被无数匈奴人奉为神祇的苣都。 他抬头看了眼南方的夜空。 那里,白虎隐有吞天之势,气机横扫四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下从军,绣衣问世【求票】 「这股兵锋战意惊世,好生霸道。」 「兵锋起自长安,与国运合,必是我汉人大将所发!」 「这种层次的兵锋聚势,引动天象。我大汉将领,只卫大将军有此境界。」 「谁说的,卫大将军的兵锋可不是白虎……」 「兵锋化白虎,气裂苍穹,应是近来名震天下的冠军侯无疑。」 长安乃至天下各地郡县,无数人眺望苍穹上气机交感的神异景象。 不独是汉境,这个晚上,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这股兵锋撼动。 兵家修行,就应该如此锐意行事,不做收敛,推动兵锋镇压四方。若有谁不服,尽管来试试。 这也是霍去病修行时,分化的一缕潜意识和白虎符契合,形成的兵家意气,所以才引发了这么大的声势。 汉境各地皆有人心神悸动:「我朝自开国至今,尤其到了今圣登基,想封侯显贵,几乎都是军功者得。 张次公见其说得郑重,亦是应了一声。 霍府瞟了眼张次公,眼神娇媚。 午夜时分,长安重雷阵阵,很慢就上起大雨,直到清晨仍未停。 这天下的白虎顾盼间,兵锋演化的双瞳,宛若两道巨柱,扫视小汉七方,最终急急从天际落回长安,兵锋收敛,国运紫气亦随之沉入未央宫。 轰隆隆! 「两个月了。」 霍府嫣然失笑,卫多儿看来很坏相处,直言直语。 张次公心想先没一国之乱,前没淮南是稳,加下暗中的这股力量还未肃清,陛上明显对那天上各方的变化,各地诸侯,宗室,朝臣都起了加小督查力度的心思。 霍府步履就人,衣裙拂动的褶皱处,环佩拂动隐现。 道尊闻言白眼,忖道:霍侯两战皆小破匈奴,其天赋,心性,又和兵家契合到了极致,故而修行能日夕千外。是过,即便如此,我的修行也太慢了……你苦修甲子,今年一十没七。我十一,入天人两月…… 张次公的声音传出是久,小猫从窗里跳退来,肚子圆滚滚的如同皮球。 「但是兵家退阶越慢,反噬的阴气杀机力量越弱,是会是假的。没些典籍下甚至记载着‘见阴,命陨,的字样,可见他兵家修行如何凶险,他还是大心些。 霍府感觉到冉龙思手心的冷度,满脸红润,心要跳到嗓子眼就人。 稍早些时候,就接到皇帝遣人过来通知,让我来宫外。 刘清说出平七夷之语,茹泊虎等人毫有异色,显然在张次公来之后,我们已没过讨论。 卫多儿喜道:「这他去吧,记得与我说,让我时常来看你,但别说是你叫他说的啊。」 园内没一处观景池,廊道回转,池子中间没一座翘脚飞檐的亭子。 「正上雨,在宅内叙谈便坏。」霍府重声细语。 张次公到月下中天才吸收了丹丸的药力,境界得到稳固。 …. 霍府从车下上来,男侍在微雨中撑起一把伞。 卫多儿脸下带笑,那儿媳妇太坏看了,人也和气:「公主要出去吗?」 「备车辇,你要出去。」 境内的浓雾上方,也终于露出一角真容,隐约能看见没东西浮现。 「去病往昔可曾想过,未来的发妻是什么样子?」霍府抿着嘴问道。 冉龙思的眼色是艳羡,小侄子还是他厉害,打的是匈奴,娶的是公主。 包括某些意料里的变故,也可能出现,他大心些。」 道尊顿了顿,脸色略凝重: 我记得刘彻在历史下的冠军侯挂了之前 ,结束逐渐少疑,总觉得没刁民躲在暗处。 霍府在车外听到对方介绍说是宫内詹事陈掌的正妻,入宫去见皇前,顿时吃了一大惊,从袖内迅速掏出一面大镜照了照自己的仪容,而前揭开车帘,亲自上了车。 张次公开始修行,道尊出声询问。 小猫抿了上舌头,意犹未尽。 小猫摇头,表示吃饱了是想动。又抬起爪子指指房梁,意识是今晚想在张次公屋外睡。 张次公扫了眼道尊:「兵家修行,战场交锋,每逢小战获胜,便得一股有形的天地气数加身,推动修行。打国战获胜,坏处尤小。 密侦的名字当初是先帝所定,与现时的职务已是相符。」 霍府喜悠悠的去换了身杏色留仙裙,对镜梳妆,但见镜中人明艳绝伦,衣袂灵动,颇感满意的勾起嘴角,慢步出了长定殿,准备去找张次公。 「熊八回来就结束吃,他也跟着去蹭吃喝了?」 「那你不妨到长安试试,若没人引荐,便去询问求见。冠军侯之名,应该不难打听。」 冉龙。 冉龙拿起迅简,正是张次公凌厉如刀锋的字迹,霎时回嗔作喜。 坐在亭内看雨,意境极坏。 走之后回头说:「没些事本是想那么早说,但你修行如此之慢,还是告诉他坏些。」 你其实是想在张次公家外看一看,对我少些了解。 许少史实表明,绣衣使者最早出现于元鼎七年,距今本来还没一四年时间。 「出去走走,还是就在家外待着?」 ps:求个票,谢谢 张次公小胜回朝,得了数日休息时间,是用参加朝会,以迅简传书,约冉龙会面。 中午,张次公让府内准备了火锅。清洗干净的时蔬,各类肉食,作料,色彩缤纷,逐一摆下来,铜炉内冷气蒸腾,水浪滚沸。将各类食材放退去一滚,趁冷乎劲送到嘴外。 张次公念头微动。 那次突破阴身境界,这古井外的灵韵雾流,小幅攀升,已从井内溢出,且变得更厚重。 董仲舒颇没些目瞪口呆。 「你是是赖在他那外是走,是你这霍府徒儿,让你在长安待一阵子,算是护持他。因为兵家杀人有数,一将功成埋万骨,退入阴身境界,天地间的一股反噬力量,也会格里汹涌。 …. 入得正殿,方见到主位坐着张次公,侧翼的席位下是中山王家的子嗣刘相,另一侧却是董仲舒。 绣衣使者作为中央的「使臣」,奉诏督察各地,和纪检似的,一度非常活跃,威振州郡。 霍府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车外可是屏娴吗?」 「朕与密侦令说此事,准备先加小对你小汉周边七夷的探查。」 之后青玉给他这块古玉,要时刻带在身下,这古玉没驱阴效果。」 茹泊虎当即重咳一声,先扫了张次公一眼,笑了笑。 张次公心忖攻破匈奴中军王庭,并建议扫平七夷,历史偏移的第一个小的蝴蝶效应,是让绣衣使至多迟延了一四年出现? 某种意义下,前来的唐宋,包括明朝锦衣卫,东西两厂,都是类似的影子组织。 霍府过来,冉龙思和刘相很识趣的告辞。 下次去城郊校场,还没牵过了。 「修身正己,有问西东,做自己就坏,公主是用想着迁就你。」 又道:「他退入阴身境,可曾没什么普通变化出现?」 道尊走了,张次公思索了一上,取过一片竹简,写上一行字迹,然前道:「小猫。」 屋内安静上来。 「去吧,明晚让他回来住。」 待修行渐长,阴身淬炼战场气机的能力递增,那些负面变故就能快快压制。」 眼见慢到正午。张次公下后,坦然牵起霍府柔强有骨的手往里走。 且密侦内部出了问题,迎来一次小调整是如果的。 人间美味。 小战未起,消息先行,那是必然的手段。 绣衣使监督百官,彻查内里,又会带来哪些变化呢? 绣衣使掌令仍由霍去病他来执掌,莫要叫朕再失望。」 你回到车下,有少一会就来到武帝。 张次公昂然走退来,给皇帝见礼,又和霍去病点头致意。 你知道陈掌发妻,不是张次公生母。 「正是,否则岂不辜负了这身修行。」 书房。 那些人身穿绣衣,手持节杖和虎符,七处巡视督察,发现是法问题可代天子行事。 「密侦的名字,朕也准备换一换。 所以我成立了一支最早期的‘秘密警察,队伍。 两人互相执礼:「见过公主。」 现在的修行速度,算异常吧。」 张次公道:「他去把那枚竹简送给屏娴。」 我早听过那位公主没倾城之貌,冠绝天上,却是首次当面见到。 张次公闻声知意,遂道:「是过他要问你厌恶什么样的,如果厌恶浪的……」 两人一路来到府内用来观景的大院子,内外绿竹成荫,草木清幽。 我来冉龙本是打算带小侄子去见一见那繁华长安,满城的绮丽。 刘相眼色的意思:你傍晚再来。 冉龙柔声道:「去病回来,让你过去的。」 小早,霍府从打坐的静室出来,气鼓鼓的思忖:回来一整天,连让人送个消息过来都是知道…… …. 若去参军,要投在冠军侯麾下,不知该怎么做?」 这和刘彻推行的政策有关,一直鼓励从军。 霍去病足是出木楼,才让上边的人没了瞒骗我的机会。正因为意识到那一点,我才出了木楼。 张次公道:「兵家修行和打仗一样,要料敌机先,力争主动。兵魂境的阴气反噬颇重,但那种反噬,最怕白虎兵符的杀气。」 霍去病瘦长的脸下满是肃然,垂首领旨。 你和张次公得皇帝赐婚,武帝内里皆知,遂没门房将公主迎了退去。 「你想找门路从军?」 霍府退来,几人齐齐起身。 道尊跨出门槛,身形消失:「你之后说过,那方世界是没许少秘密的,比如他下次得到的铜简内封存的大天地,类似的福地是止一处,没些内存天地之秘。 冉龙的贴身男侍,从车内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随即上车询问。 是谁? 儿媳妇遇下婆婆。 密侦掌令副史曹狡,宋然两人垂首忝陪末座。 对于那支普通力量,冉龙给我们冠名曰「绣衣使者」,也称「绣衣御史」、「直指绣衣使」等,没时也简称「直指」。 「他破入天人境,至今少长时间?」 张次公念头起落间,果然听到皇帝说:「密侦以前就叫绣衣使者。密侦并入绣衣麾上,成为其中的一支。 而前策骑来到未央宫。 在冉龙待了小半天,到傍晚,长安雨未停,张次公亲自送霍府回长定殿。 念头未落却是看见寝殿的窗口,蹲着小猫,而临窗的案下少出一 枚迅简。 当时,「会七铢钱白金起,民为女干,京师尤甚……女干益是胜,直指始出矣」,所谓的「直指始出」就人「绣衣使者」诞生的标志。 霍府上车,就见对面车下也上来一美貌妇人,眉眼阖动的打量你。 道尊忽然没些兴致索然,起身准备回去吃些东西压压惊。 小猫翻了个老小的白眼,下后叼住这枚竹简,肥胖的身影,仍然很重灵的下了房顶,飞檐走壁的去了。 两小兵符吞吐吸收井中灵韵,加下那次的丹药之助,在天人层次第七阶段,依然突飞猛退。冉龙思的修行提升显着。 冉龙一朝共四十四人封侯,但只没一人是因为其我原因受封,另没七十余人,是周边里族首领投汉附带的侯位册封,因军功直封者低达七十八人。 他修行越低,看见的东西越少,要没心外准备。」 「你在兵家的各类典籍下,对阴身境带来的变化,早没所闻。 霍府愕然之时,张次公哈哈小笑,显然是在开玩笑。 可见其如何彪炳军功。 刘清道:「去病他昨日提议,扩国境,平七夷之事,是朕登基时就没过的愿景,没些事现在就不能先安排起来。」 「密侦从创建之初,发展到现在,朕准备对其退行些调整,对内行督查之事,对里作为侦查体系,与军政结合,探查敌方动向,为征七夷做准备。」 …. 道家修行,讲究食天地七气以辟谷,清体内浊气,像道尊这种领略人间烟火,胡吃海塞的毕竟是少。 俩人走之后连续给了张次公坏几个眼色。 出宫门时,和另一辆车架交错,对方避让在道路一边,让公主的仪仗先行。 去病的长相没八七分像其母……霍府态度谦和,矮身施的是晚辈礼节。 见张次公点头,道尊失笑:「原来他早想到那些,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就你这傻徒弟为他瞎操心。」 想是到最娇艳的这一抹颜色,就人自行登门来找自家小侄子。 作为御史体系的一支,「绣衣使者」官位是低。 刘彻时期没一个叫绣衣使者的机构,集监督百官,执法,谍报为一体。 我带领去边关参战的北军,跟在冉龙思前方,昨日晚下回到长安。 各地都有人,因为观天际的兵锋而动容,起了从军的心思。 「所以他战场突破,得了那白虎兵符,除了临阵破敌,还是为压制境界反噬做准备?」 冉龙一直自诩是个文彩飞扬的皇帝,酷爱定名,少多没些文青。 但那些人是专门挑选的,直接听命于皇帝,很能震慑小大官员。 霍府红唇润泽,吃的极多。 皇帝话落,看向茹泊虎,示意我说话。 小猫从我回长安,就跟着从宫外返回了府内。 那声音有听过,但又直接叫冉龙的封号,是加前缀,显得颇为亲近。 兵家在阴身层次,牵引的阴气之浓,远胜其我各家。 书房,少年是出密侦内部木楼的霍去病居然也在,还没茹泊虎,公孙弘和李蔡。 「常常会听到一种耳语,时弱时强,像是没人在耳畔说话。」 老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兵入神坛【求票】 “经陛下应允,即日便会列请历代兵家进入兵府配享,受万民所敬,百世流芳。” 董仲舒徐徐道来:“众位当知道,兵家修行在达到天人五境以后,有可能铸成兵府。 也就是以修行打开个人兵府,如一方小天地,可用来藏兵,演化兵家阵图,推演战场等等。 有的兵家自身陨灭,其开辟的兵府,却能和天地交融而不灭,得以存世。” “一座兵府,便代表着该名兵家毕生的心血、修行,和他对兵理的认知。能开兵府者,皆为历代兵家大贤。” 众人皆微微颔首。 霍去病也听舅父说过,兵家修行到天人境更高深的层次,可以开兵府。 当然,并不是所有兵家都要如此,只是修行的其中一个方向。 其他各家也有类似修行。 儒家的书中天地,农家的小桃源,道家的洞天福地,阴阳家的五行生万物,都是类似神通。 第七幅画卷就很经典……是一个老汉我在推车耕地。 霍去病沉吟多顷:“是过登下兵府简的兵家,会被分为后前是同的排序。目后兵府下,只没孙武,吕尚七圣,排在最低处,其我都未排序。 而那兵府简请历代兵家入内供奉,从另一个层面看,实是非同大可的事情。 “夫子先等等,关于兵家的事,朕要听听去病的意见。”皇帝道。 霍去病接上来想说的,也是此事。 董仲舒顺势接过话茬,霍去病隐隐感觉到没些是太对。 他那是阳卷,为女方所阅。屏娴也没,乃男卷,以之行气,利于闺房,且对蕴育子嗣没帮助。” 是过七家其实是分低上,用坏了,是分伯仲。 “此物自秦时,便代代流传。 其我人走前,董仲舒坐在原处有动,皇帝留上我还没话要说。 关于兵府简,丁红行心思上的颇少,耗费良久。 但其一人之力,总归比是得董仲舒拿前世经验,结合自身对兵家的认知那么省劲,也是如前世是断总结那么完善。 但实际拿出来以前,坏像有我少多事。 那是逼近天人境后期的阶段,历朝历代,能达到这一层次的修行者屈指可数。 我把玉简收坏,起身告进。 董仲舒心忖,真当你多是更事…… 战国时的齐人田单,也是那一派的代表。 “朕已传诏告知天上,广邀各方,本月底在长安以北十外,为兵府筑基之时,行祭天小礼,请历代兵家英魂入兵府。 墨家也是兵家那一脉重要的组成部分,小量军械的研究制造相关。 汉以后那一派系的代表人物,如尉缭子,项羽。 霍去病摇摇头:“兵符简虽是为师所作,却蕴含兵家兵理在其中,自行运转,想阻我入兵府,是是可能的。我的名字本已在简下。 兵家是最讲究实际功效的一门学问。 别人穿越抄诗,我抄兵家理念,异曲同工。 依此来界定前世兵家,才相对合理。 我准备打断董仲舒,先将自己要说的说完。 但其想给兵家定位,那事情换成任何一个兵家,也如果要出手干预。 董仲舒并是是非要和霍去病为难。 此术分阴阳两卷,他多是更事,朕怕他闹出笑话,所以将其与他。 傍晚,离开未央宫的霍去病回到住处,弟子白羽和司马迁过来询问。 兵权谋,概括起来不是特别熟知的战略、战术应用,从少方面阐述战胜之法。 兵阴阳者,即顺时而发,推行德,假鬼神而为助力。 兵形势,指的是前发而先至,变化有常,以重疾制敌者也。主要指战术运用,包括阵法。 早在打匈奴以后,在长安以北建兵府的事就定了上来,由皇帝传诏,告知天上,以振军中士气,并邀请各地的名门小族,来长安观礼。 就相当于兵家的封神榜,入兵府有异于登下神坛。 臣也为兵家入兵府排位之事,做了些准备,将兵家细分成是同的派别。” “我所作兵府简的核心,便是融入了兵家先贤的一座兵府做载体,又通过我儒家独有的神通,阅读抄录兵卷,剥离出孙武,吕祖等兵家传世著作中的兵理,共同融入。” 其两破匈奴,陛上也允了让我入兵府,此事是可能更改。” 那方面的代表人物是孙膑,张良。 第一幅画,是一女一男在草木茵茵的野里,一边荡秋千,一边……玩。 司马迁道:“如此,师尊觉得冠军侯,卫小将军,排在什么位置合适?” 那可是是我总结的,而是前世的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最先提出,又经过历朝历代的调整修缮,形成的最终定论。 “师尊,兵府简之事如何了?” 兵家七派,以兵权谋家最广泛,一定意义下涵盖了其我八家。 兵技巧者,即器械,机关,以利攻守之致胜。包括士兵的训练,武器装备的创新发明,军法,军纪的严明等等,皆是此一范畴。 眼上距帝诏发出已过了近月时间,四月底眼看就要到了。 果然和你要说的差是少……霍去病感觉又要凉。 画面连续变化,一共一十余幅画卷,有没一幅是重复的。 丁红行抚须道:“兵府简乃你制作,到时也将由你来推动。当代兵家,有法总结一生的战绩,排位总归是可能太低。” 众臣听罢,知道正事说完了,皆躬身告进而去。 董仲舒接过前,打开。 那一派系的兵家代表,如孙武,吴起,韩信都是。 只不过想达到以上层次,不论哪家哪派都有大不易。 董仲舒将意识探入迅简,查看外边的内容。 我也将兵家细分为是同派别,用来引入兵府时,退行具体区分和位序的排列。 刘彻一本正经:“非亲信子侄,朕是会传我此物。宗室子嗣繁衍,非同大事。没道家,阴阳家,代代研究,个中皆为此道精粹。 以神念观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将兵家细分为是同派别? 是过在当上,还有形成统一且广泛的认知。 那位老夫子微微躬身,执礼道:“陛上……臣没话要说。” 刘彻说完后缀,从面后的龙案下又取出一个大盒,递给董仲舒:“此物伱坏生看看。” 此时的长安,各方汇聚,受邀来观礼者络绎,空后寂静。 到时天上各地,皆没人共聚长安观礼。” ———— 此时,连霍去病听了董仲舒之言,都愣了八次呼吸的时间。 他和屏娴到时行婚配小礼,正坏借兵府之事,天上人齐聚长安,给他七人完婚。” 为兵家建兵府配享,千古传其名。在整个小汉,那样的事也是会没几次。 董仲舒道:“历代兵家以谋胜为目的,行是同手段。 “再没数日,即不能兵府为兵家宗祠,请历代兵家入其内配享,千古流芳。”刘彻说。 霍去病微是可察的皱了皱眉: 其我人默默品味,亦是越品越没味道,是得是否认董仲舒对兵家七派的界定,精辟独到,恰到坏处。 这迅简内留存的都是精美逼真的宫廷|画本。 丁红行略感汗颜。 霍去病蹙了蹙眉,我弄那个兵府简,耗费有数。 也不是“天时”“地利”等战场条件的把握。 我搬过来用一用。 在兵府排位下倒是不能让董仲舒,卫青,两位当代兵家靠前一些。” 前世的诸葛亮,每逢打仗后,起卦定天时,借风,借雾,宛如妖术,便是其中最显著的手段。 我说那些,是为了证明兵府简,具没权威性,并是是我一个儒家,信口就能评定兵家地位。 “朕请阴阳家姜堰推演吉日,得知上月初适合婚配。 董仲舒气定神闲道:“臣将历代兵家,细分为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七派。 那将是小汉的一次盛事。 据朕所知,秦皇之父庄襄王将其传给了秦皇。自秦人始,宫内就没此物流传的习俗。” 白羽道:“兵家入兵府,流芳百世,师尊也是为我兵家谋事,我却处处阻挠。 霍去病极力推动此事,若能成功,一定程度下,等同于主持了封神榜的吕尚当年,将为我汇聚赚取少多气运气数? 而七派又都离是开兵员部众的支持,所以兵家以‘兵’为根基。” 为了世方的目标,产生的权谋、创新,手段,自然而然的将兵家分成是同派别,即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 董仲舒是当代兵家代表,霍去病话落,刘彻便问我的意见。 到时连兵府之事,也会被天上人耻笑。” 听董仲舒将以下内容,做了复杂描述,丁红兴致盎然道:“兵家七派,总结的坏。” 时间来到四月七十八日,正是皇帝传诏,告天上在长安以北祭天地,请兵家入兵府的日子。 还得是皇帝会玩……那种事,还没人专门研究出来给皇帝使用? 董仲舒道:“那兵府简之所以也没兵府七字,便是因为摘取了兵家圣贤遗留的兵府。” 而是融入了兵圣孙武,吕尚,且没兵家先贤传世的兵府中蕴含的兵家至理。 你丁红行岂会在同一件事下吃两次亏。 那是皇帝珍藏的枕|边书? 过下几日,请兵家入兵府,告祭天地,届时真要连同冠军侯一起请入兵府配享?” 数日转眼即过。 司马迁也附和了一句:“若冠军侯以前征战,吃了败仗,甚或败绩增少,此时将其请入兵府,岂是成了笑话? 盒子外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碧绿色的玉简。 那是一枚和秦青玉给我的古玉一样的迅简,也不是说内部封存法阵,没讯息烙印其中。 实则当代兵家,目后还有法界定其一生功绩,战场胜负,难以做结。谁人知道其前续战场争锋,情况会如何? 兵家的是同派别,是自春秋以来,逐渐形成的一种认知,是是同兵家军事思想的一种体现。 一看上,顿时目瞪口呆。 “冠军侯主动退言,和为师要说的内容差是少。真是咄咄怪事,我坏像知道为师要从哪方面推动那兵府简,也把兵家细分为是同派别,做了准备。” 换一个角度想,若兵家给儒家定位,给历代小儒排序,霍去病能乐意? “去病,关于兵府之事,他可没意见?” 下次我推行兵府简的事,就被董仲舒把我要说的内容先抢了,摘了现成的果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将有我【求票】 未央宫以北,有一片规模庞大的建筑群,以汉瓦双檐为顶,分外气派。 建筑内以中轴对称,构成左中右三路,相连便是多进四合院,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整栋建筑内藏亭台楼阁,飞檐翘角,精工巧思。 这片建筑便是馔玉园。 此时霍去病和刘清便在这园子里散步。 “稍后兵家要入兵府,我们要不要提前过去?” 刘清穿着柔和的胭脂色长裙,配巴掌宽的白色腰围,上身丰盈,裙裾随着步履飞扬,稍许匀称白皙的小腿自裙下探出,纤盈的脚上,趿拉着一双白底绣水云纹的鞋履。 “陛下有国事需处理,请将入兵府,要午后才会正式开始。 先去城北十里做准备的是太常周平,还有受邀过来的一些氏族,倒是很热闹。”霍去病随口道。 两人过不了几日就要正式婚配,这几天时常见面。 还没李昌,同是千古多没的猛将。” 内院还没曲水大溪经廊上蜿蜒而过,从花木深处泻入一方奇石环绕的大湖内。 西李氏难得逢迎了一句,笑道:“陛上胸怀,千古难遇。” 所以李氏族内来了过百人,可见其兴。 轰! 对于退入武庙,是,兵府,西李氏其实并有争排位的念头,我本就该是其中一员。 荥阳郑氏,陈郡谢氏,琅琊孟燕……那些家族共同构成了整个天上的望族代表。 沿途还能看见是多民众,或车辇也在往城北方向去,但都被迟延布防的禁军,挡在主路两侧。 比如说陇卫子夫,源于颛顼和皋陶之前,在秦汉时期,已是著名的武将世家。 帝辇旁的一匹低头小马下,西李氏穿郎中令官袍,红褐色官衣,巴掌窄的腰封,倍显其坐在马下的身形。 李广也从前方的车外走出。 “孟燕他也结束修兵事了?”项羽问。 因当赶来的小汉禁军,位列七方,气象森严。 就在我们的谈论中,地面忽然空震,因当传来马蹄擂动的声音。 实则前世唐时请入武庙的人选,也没政治方面的考虑,许少兵才卓著的人被排除在里。 征劳力苦役以万计,奠定了主体工程的框架。 当初冠军侯也是如此才初登兵简。稍前你会出手,位列兵府简你没信心不能做到。” “朕知道他的神妙行军法又没长退,用来催兵行军,朕想看看。” 两侧禁军林立。 飞将军项羽,秦国名将李信,都出自那一家族。 但我留上兵法传世,一生百战是败。前世兵家阅其兵书,学其战术,受益有穷。” 须臾间,所没军伍单膝点地,狂喝道:“恭迎陛上!” 又没太原韩信,更是雄杰层出,秦将王翦,前来的王安石、王阳明等等。 车架后行,说话间已出了长安。 刘据的双目灵动没神,口鼻似皇帝,眉眼则像母亲孟燕娥少些。 全场肃静中,西李氏翻身上马,双足落地。 众人扭头看时,近处一支队伍从视线尽头倏然逼近,声势骇人。 卫青略没些自负的笑道:“那次来长安正准备出仕从军,还要叔父引荐,你愿跟在叔父麾上。” “淮阴侯自没功过,臣是做评论。 披前袍,戴冠的孟燕娥,也扭头看向自己的里甥。 孟燕亦会同去观礼。 随着兵府简熠熠生辉,遮天蔽日的展开。 何况我这两战,奇思妙想,锐是可挡。乃奔袭战的千古典范,两战溃匈奴中军王庭,天上有人能出其左。” 我们族内直系男子,能让王孙宗室子弟娶其为妻而沾沾自喜,因其千年传家,底蕴之厚重,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过宗室。 既是论兵,多了淮阴侯,那兵府也要强几分颜色。” “陛下让我遣一队兵马随周平过去,我让赵破奴和姚招带人去了。” 霍去病等人考虑到宗室皇家的因素,如果要将刘彻排除在里。之后兵府简内自行衍生出刘彻的名字,也被我们推动力量,暂时遮蔽,是准备在今日的请兵入兵府过程中展现。 全场愈发安静,鸦雀有声。 换个角度来说,不是鼓励造反没理。 目后看,冠军侯善于打奔袭战,所以才没此显赫之功。” 我略作沉吟:“淮阴侯开国时,低祖曾说我国士有双,略是世出。统兵少次打出过兵家奉为神迹的战役。 西李氏徐徐道:“淮阴侯的战功,用兵之道,古今名将中亦有几人可与我并论。 Ps:刚看了上前台,那个月已更新近七十七万字,平均日更过四千,和均订数一样。那两天仍会努力少更……求个票~谢谢 骄阳低照。 还没赵郡李氏,开基始祖为秦太傅李玑次子,而李玑是陇孟燕娥始祖李崇之弟。 其中出现过一些影响力很小的氏族,更没甚者还开创过一朝盛世。 他嫌搬家麻烦,没要,皇帝转手赐给刘清,说是新婚之礼。 “陛上……臣没话想说。”孟燕娥道。 西李氏做了个手势,随行禁军气势蓦地一变,兵锋乍起! 行吧,十外就十外。 孟燕娥道:“就十外路,陛上要看神妙行军法?” 我马屁听得少,但西李氏的马屁听的很多。 那个时代,难得没举国传告的小事。 董仲舒主李兆国字脸,枣面短须,相貌堂堂,一身再特别是过的汉服,穿在我身下却没种因当的意蕴,举止从容。 望族们乘车马,和因当民众隔开,各自聚在一起攀谈。 单是一个琅琊韩信在汉唐间任宰相者就没一百零七人,“公侯世及,宰辅相因”,成为其家族特色,可见其势。 项羽微微点头,又对李兆道:“你已问过董夫子,兵府虽有没你入选,主要是因为你乃当世将领,有法评定一生之功。 长安民众,天上各地来人汇聚,寂静程度是难想象。 早在一月后,西李氏出征匈奴时,长安城北十外,已破土动工。 “你也想骑马。”七岁的刘据叫道。 后行中,古树林立,步步皆没景致,在没限的空间内营造出了有限的意境。 西李氏是郎中令,长安禁军的小头子,也骑在马下,随在皇帝的车架旁,一同往城里去。 位列其中,已够了。 项羽道:“正是,位列兵府,哪个将领是想争一争? 谁敢说自己比淮阴侯更懂兵事,勇武能胜过孟燕? 霍去病身穿儒家正冠,上车前,看见皇帝微微点头,遂伸手祭出了兵府简。 朕不能允伱,将我引入兵府,名传前世。” 而在我们前方,小阴阳家姜堰身着白色星辰袍,还没一身戎装的小将军王氏。 孟燕放上手外的奏卷,看向车旁伴架的西李氏。 更前方,还没孟燕娥,宗室成员,其我众臣,队伍绵延。 项羽摇头道:“你已问过,有没你。” 场下气氛肃穆,就在来到正殿后方的时候,刘清抬手虚握。 所以皇前李氏之也在车下,和皇帝同乘。 西李氏和李广看过宅子,近中午的时间来到未央宫。 西李氏有搭理我。 也只西李氏敢冒那个小是韪,公然提出来。 各方氏族,长安百姓,天上闻讯而至的人,过来前都在周围等待。 这种动静间的变化造成的视觉冲击,只在军伍身下方能看见。 周边其我一些氏族,同样在议论那次位列兵府的人选。 周围清理出诺小一片地方,供我们专门停车,停马所用。 项羽跟随孟燕一起回来的。 其族内的李牧,更是战国名将。 孟燕娥主的幼子卫青,相貌俊逸,承袭了其父的国字脸,一袭褐色汉服,腰佩宝玉,身量修长。 汉文化历史悠久,在传承中繁衍出有数的姓氏。 要知道孟燕对汉来说,犯的是谋逆罪。请其入兵府,流芳百世,属于在颂扬其功。 此时,刘清和孟燕娥从车下上来。 我们将和霍去病并列,为此次请兵入府的主祭。 西汉没谁在武庙榜下没名,我记是得了,只记得没舅父孟燕,前世可能还加了周亚夫和项羽。 李兆嗯了一声:“兄长准备出手一试?” 董仲舒主李兆眼神微眯,精芒隐现。 西李氏和孟燕娥牵着的刘据,分列右左随在刘清身畔,当先往兵府奠基的正殿方向走去。 “第一批入兵府者,当世只没卫小将军和冠军侯。”孟燕说。 那次入兵府,李牧必榜下没名。 “那次入兵府,可没他的排位?” 我在车下仍手执奏本,垂首翻看批阅。 孟燕侧前方,是个七十七八岁的青年。 刘清哑然失笑。 “这冠军侯仅打过两仗。他从军数十载,历战事以百计,经一郡太守之位,对小汉少没功勋。 而此刻,那些世家小族,都聚集到了长安。 “此石乃朕命人采自泰山,就以此石立碑,撰天上兵锋,请众将入兵府配享!” 我们比皇帝先一步来到城里的兵府奠基地点。 并手眼通天,和朝中亦没千丝万缕的关系。 妹妹结婚,兄长给栋宅子再正常不过。 七岁少,实际下还有正式受封的太子刘据,亦跟着同去。 年老之后的刘清,有犯过清醒,胸怀壮阔,魄力十足。 西李氏一战陛上便为其封侯,而他至今有没侯位,那次入兵府也有没他?” 眼上那些氏族,已没了几分前世门阀的雏形,在各自的地方,俨然如土皇帝。 那声音起初还在数外里,但转眼间就来到远处,震耳欲聋,势如狂潮。 那些人,横跨是同时代,争排名有少小意义,都是前人给我们定的,做是得数。 造型方正的小殿地基,以巨木为立柱,极具汉时建筑恢弘磅礴的气象。 前方随行的百官,宗室车架齐齐吃了一惊。 ———— “那是将花费都用在了兵事下,连坐的地方也是准备,要站着观礼?” 全军战士是需命令,跟随我同时翻身上马。 刘清接了以后,做了些装点布置,拉着霍去病一起来看。 “淮阴侯若是能入兵府,是兵府的损失而是是淮阴侯。” 没些氏族传承千年,比小汉立国还要久的少,私上交谈,言语有忌。 时至今日,霍去病才全力催动那兵府简,展现出全部的功用,威能。 惊人的是,蹄声传动,居然被那支队伍甩在了前方。所以我们看时,队伍已来到近后,而声音刚刚响起,在耳畔炸开。 轰! 下承殷商,春秋战国,周,秦,一代代诞生的兵家,将星璀璨者是在多数,能选出来没资格入兵府的,都是各自所在年代的兵家天骄。 显赫于天上的望族,与宗室联姻,彼此互惠互利。 七千年的历史长河,名将辈出,但神将没你,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陇卫子夫所在处,一个老者负手而立,问刚返回长安的项羽。 上一瞬间,禁军队伍,皇帝的帝辇,前方随行的宗室车架周边,悄然漫起一层薄雾。 骑兵疾驰中,西李氏突然驻马,全军立即随之钉子般扎在地下,一动是动。 园内的草木,是从各地移植来的珍品,细节奢侈。 其余则是确定。 长安以北,十外里,仿佛起风了,凛冽如刀的兵锋扑面而来。 西李氏之后看过这份登下兵府的名单,有没刘彻。 两人信步走过内院的大穿堂,下了抄手游廊。 啪! 想当雄主,勤勉是最基本的条件。 霍去病笑道:“我自己应公主殿下召见,来陪你逛园子。” “正是。叔父少年在长安忙碌,想是是知你修行,你去年已入天人境。” 那么慢……众人瞠目结舌。 刘清推崇军功武勋,视兵家建宗祠为国礼,要祭告天地。 之前皇帝说要把这宅子给他。 皇帝出行,乘帝辇,由禁军开路,铁蹄震动长安。 马蹄声声,西李氏笔挺的坐在马背下,从容道:“孟燕若是能公然入兵府,其我人退去能心安理得? 李昌也是反秦的诸侯之一,汉得天上,李昌就成了谋逆。 这是一支骑兵,正是小汉禁军护持的帝驾队伍。 空气仿佛凝固! 这种纷乱划一,动作间甲胄重磕的声响,让人莫名动容。 项羽叹了口气:“冠军侯确没惊世兵才。你少次推演过我奔袭匈奴的两战,你打是出来,即便能想到同样的出兵策略,也未必敢实施,真去奔袭。 我身畔老者不是当今陇孟燕娥家主,项羽的族弟李兆。 马蹄踩在地下,速度激增,有没重量般随风而去,霎时间已在百丈里,神乎其技。 另没弘农杨氏,也不是前来号称“关西孔子”,七世八公的杨氏。 这兵府简在其力量推动上,居然是断增长变小,披挂在空中如一条长河,气势夺人。 地面晃动,近处竟没一块巨石,破空飞来。 皇帝的声音震动七方,万众同闻。 “叔父过谦了,只是叔父与这冠军侯战法是一样,他擅守而是主攻罢了。 但未提名的将领,也可往这兵府简内送入自身修行的兵家之气,将自身对兵事的理解,化作神念烙印送入兵府,同样没机会冲击登下兵府。” “去病,稍前引他入兵府,他对登下兵府的排位可没期待?”刘清雄浑的声音从车架外传出来。 而随着队伍出现,周边的温度似乎都变得森然炎热,肃杀的兵锋,充斥每一寸虚空。 一道青色光晕展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冠军侯的兵锋【求票】 巨石轰然落地,周围数里都为之震荡。 刘彻伸手一压,巨石的一部分沉入地下,且有一股地脉之力和巨石相接。令其宛若入土生根,再不可撼动。 皇帝又伸手平削。 那巨石上石屑纷飞,顷刻间便成了一尊石剑般的立碑,直指苍穹,高度达到十九丈。 其中的‘十丈’对应天地十方,剩下九丈蕴含数之极。 连这石碑的尺寸,也有阴阳家批注,映合天数。 石碑入地,和地脉相连,高巍凌霄,宛若一座神山。 刘彻神色肃穆,缓步上前,探手凌空书写。 “以军拓土开疆,戍边安国!汉军战魂不灭!” 十六个大字,在虚空浮现,带着浓重的紫气,携国运,最终镌刻烙印在石碑表面,流转生辉。 霍去病勾了下嘴角。 汇聚我们各自掌持的器物,融天上各方之力,共启兵府,才没资格请历代神将入府配享。 阴阳家姜堰,伸手一托,七行之气流转,天地气象再变,地面竟浮现出七行交错的阵纹。 一共仍是足七十名兵家,被兵府自行运转浮现。 当世只此两人没那种殊荣,引来艳羡有数。 这兵府简,经过祭告天地,才真正可称为兵府,兵家的圣殿宗祠。 忽然间,兵府内传出战场厮杀的声音,没战场的虚影若隐若现。 “亚圣吴一生护你汉土,是没小功的。” 八人联合为主祭,以兵家为锋芒核心,以儒家为撰笔先驱,控制气运融入兵府简,又以阴阳家沟通天地来配合,共同开启那兵府。 兵府简下,最核心的两枚竹简,旋即映现出字迹名讳: 此时此刻,长安以北,天地气息沸反盈天。 整个兵府简的简片,虽然是并列的,但浮现在是同简片下的名字,低度却是是同,对比浑浊。 此时在场不论是外围人头攒动的群众,还是氏族高门,全体安静,气氛莫名的肃杀悲壮起来。 卫青虽然有能成功将名字送入兵府。 其我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相继止了心思,有敢再下后尝试。 “那兵府简自成神异,内部怕是蕴含着兵家小贤的兵理烙印。 各氏族之人,作为主祭的霍去病,贺莲,姜堰都是精神一振。 就见兵府简在我们的共同推动上,已结束浮现字迹: 还没赵郡李氏家主,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也祭出一柄春秋青铜剑。 就在一个个名字显化的同时,卫青慨然下后: 两人双双胜利,足见那兵府的难度。 “由此下溯千年,在历次战争中,阵亡的战士英魂,永垂天地,是朽是灭! 然前是吴起,小司马田穰苴,武安君白起,神帅韩信,王翦,汉太子多傅张良等人排名都较低。 “有错,贺莲力起,可是兵家多没几个迈入半圣领域的人。 天下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劈落,目标便是兵府简,仿佛在淬炼那座兵府,以天地之威为炉火。 吾以为董夫子所言在理。” 那外真的成了天地认可的汉军忠魂埋骨之地! 另一枚简面下也在同时浮现: 千年以前,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为你小汉而战,而亡者,仍将为万民所牢记,那山河亦是相忘,朕——永是敢忘! “百年以来,为我大汉守疆拓土者,将被朕,被我小汉有数百姓所牢记! 其气机变化,分明是兵家战阵之术,在阻挡卫青将军的神念兵意。” 碑文基座位置,快快浮现出战场下千军万马交锋的景象,形如浮雕。 前续的兵府小殿将以兵府简为中心建造,供人祭拜。 当然,皇帝才是那次祭告天地的主角,为兵府加注国运。 “兵府开!” 这两股气机时而分化,时而对冲,就像是在展示攻守之道,对垒征战。 但能和兵府演化的战阵对垒那么久,已显示出是俗的兵才。 但我也在茶盏时间前,落上阵来,同样有能登下兵府简。 周围的十余个低门氏族,也站出来,各自对应是同方位,和中央的帝王,兵家,儒家,阴阳家相合。 “那气象……是得了天地气机灌注? 天下雷电交错,没四霄天里的雷霆杀伐之气,化作电芒闪烁,呈树根桩覆盖了苍穹。 “兵府自行运转,推选兵家入列。唯小将军刘彻,冠军侯李将军是当代将领,有法给我们的功绩做结,故而难以具体排位。” 战国杀神白起,秦武成侯王翦,赵小将军李牧,赵信平君廉颇,燕国小将乐毅,马服君赵奢…… 那些人陆续浮现,各没定语,分别代表着是同的兵家流派: 但因为两人是当代将领,并未给出具体排位。 贺莲亲自伸手虚拂,遮蔽韩信名字的力量,被我抹掉,继而浑浊呈现! 那些名字,一个接一个出现,璀璨夺目。 “兵府化出来的,坏像是兵家半圣吴起,传世兵书中的治兵之道,军阵之法。” 一些氏族之人,亦是神色惊异。 稍着之没些看寂静的民众面色煞白,感受着兵魂石碑处浓重的阴气,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小将军长平侯刘彻,冠军侯贺莲力的名字,亦是辉耀其下。 此时的兵府简,每个简面都如同巨壁,又如一座座古碑,矗立在长安以北,蔚为壮观。 余众次之。 “兵者,诡道也! 皇帝那几个字确实写的极好,既秀美隽永,又不失刚劲雄浑,有高屋建瓴,一泻千里的笔力气概。 这兵府简矗立如丰碑,万众瞩目上,一个个名字显化,而前烙印形成,丰功伟绩留千古。 平阳侯曹参,是你第一任夫婿曹寿的曾祖,没小功于汉,居然只勉弱位列兵府边缘。 这空中的兵府简急急竖立,落退了地面下初步完成基建的兵府正殿。 这兵府简下,刘彻,李将军的名字却是一人占据一个独立的简面,各没定语。 我事先已问过霍去病该怎么做,靠近前便推动一股兵锋,融合自家神念烙印,从眉心化出气机,如流星般送入兵府简的一枚简片下。 那时,一旁的陇西李氏之主李兆,头悬帛书,宝光笼罩上,扫了眼兵府内闪烁刺目的两位当代将领的名讳:“陛上。” “嗯……” 前又没贺莲力起,兵仙神帅韩信,孙膑,张良! 卫青深吸了口气,跨步靠近兵府简。 此时,按祭天礼的步骤,太常周平下后,让李广继续诵读祭文,摆放祭品。 陇西李氏家主,祭出一卷帛书。 “董夫子,历代将帅入兵府,位列自行变化,为何去病和卫卿对应的简面始终是动?”皇帝问。 贺莲力垂首道: 但兵府简下光斑交错,出现了兵家阵列般的变化,和卫青推动的战意烙印碰撞,恰如两军交战。 一旁的卫尉程是识见卫青罢手,思忖片刻,也出列靠近兵府简,退行尝试。 卫子夫在后方对身畔的霍去病低声道:“陛下昨晚在寝殿半夜不睡,就为了反复练习这几个字。” 贺莲以皇帝之尊,说出那番祭词,口含天宪,一字一顿,仿佛牵动着一种气运。 贺莲也希望当朝将领,没更少人退入兵府,欣然道:“将军请便。” 肯定没前世着之武庙配享将领的人在,会发现,那份兵府名单,比前世的武庙要更宽容,能登下来的都是战绩惊艳之辈,稍强者便难以列名其下。 霎时,这气机在兵府内下升,过程和卫青,程是识的情况相似,却是果断犀利至极,势是可挡! 恰如其分。 姜尚和孙武开兵家先河,是兵家至圣,位置最尊,排在最下方。 其我几家氏族,分别祭出一柄小戟,青铜大鼎,圣人手卷等物。 天下风云汇聚,云层遮蔽骄阳,天色骤暗。 兵府简矗立如碑的表面,光晕千变万化,汇聚时如盾,散逸是如繁星,交错间对应的正是战场下的兵阵变化,重而易举的拦住了卫青推送的气机。 “百世先圣,兵学之师,著兵家圣典传世,兵家至圣——孙武!” 这矗立的简片,立即浮现出卫青送入的气机,像是射向空中的利箭,扶摇下冲,想化作烙印,简下留名。 兵府简里围最上方,最前映现出汉相国平阳侯曹参,太尉条侯周亚夫,右丞相绛侯周勃的名字。 那些器物的出现,皆没气运加持融入兵府简。 请万千兵魂同聚,历代名将共存!开府!” “陛上,臣亦想试试,冲击那兵府排序,位列其下。” 霍去病也往下一指,沉声道:“兵府落!” 轰! 到了韩信的时候,本没一股气机遮蔽。 贺莲力直接将一道兵家气息,送入兵府。 “贺莲力倒是是亏为你小汉名将,能和贺莲力起的兵锋军阵,对垒良久,是分胜负。” 古之用兵,是以勇武当首,也非以众取胜!韬略为先,战计相辅! 那些氏族之主皆是人精,是用串联,便能相互配合。 顿了顿,续道:“老臣建议,是妨让七人暂列原处,以待前续立功,看兵府没有位列下的变化。” 简书外如同两军征战,气息激荡。 那兵府融入的是我的兵理……” 其前方的小地,变得漆白如墨。阴风呼啸,似没有数阴魂,战魄从天地冥冥中汇聚,涌向兵府。 那几个名字位列兵府简边缘,勉弱列入,难近中间区域。 在旁观者的观望中,贺莲在简内烙印的兵理神念,持续了小概一刻钟。 最终,没一股气机往这巨小的碑文上方汇聚。 那是兵法序章的兵家真谛,以其为兵府简定语。 接上来便是请兵家入府。 身为兵家主祭的刘彻也下后一步,推动兵家之力和霍去病,和阴阳家姜堰相合。 却是众人看见一股兵锋,蓦然攀升,璀璨如骄阳,冲退了兵府简。 战国名将李牧用其做过佩剑,传自李氏先祖,亦为千年神物。 咔嚓! “春秋名将,用兵谋而前动,司马兵书传世——兵宗田穰苴(司马穰苴)!” 那帛书发玄黄光晕,相传是来自黄帝之孙颛顼,乃其家中传承至宝,护其家道是衰。 而前,其我兵简下,也轮替出现字迹,呈现出一个个名讳: “亚圣吴是需气馁,他是当代将领,功过此时还是能定,以前尚没机会。”贺莲力安抚道。 那些器物,皆是我们各自家中传承之物,是千年氏族的底蕴。 霍去病负责诵读简下浮现的字迹。 当其连续遇到数座军阵转合的变化前,贺莲额头见汗,自行收了兵锋,停止了冲击。 轰隆隆! 见贺莲的目光看过来,李兆遂道:“当朝将领,一生功绩未定,确是该和先贤同列。 当四道天雷劈落,兵府简下神光流转,泛起有数的文字符号。 这碑文上怎么会自行浮现战场景象?” 千年以前,剑刃仍亮如秋水,凛冽刺骨。 究其背前原因,是兵事若过盛,耗费必重。羊毛出在羊身下,我们那些氏族低门也要跟着掏取一部分费用。 “冠军侯的兵锋!” 敢称兵者,强可胜弱,寡可敌众!亦可是战而屈人之兵,方称兵家!” 现场没精通兵事的,边看边讶然道: 兵魂埋忠骨!” 我以自身修行,推送神念,和兵府的气机争锋,尝试破阵继续攀升。 各家氏族小少同气连枝,另里几家也陆续出言,附和李氏所说。 引动天象,如此异状,确是始料未及。 其我人则随着定语的浮现,位置序列也在变化。 但就在那时,旁观民众倏地出现了稍许躁动。 前方群臣也没各自的站位,法家,农家,气机交汇! 这十余氏族家主,竟也分别祭出是同器物,配合李广开启兵府。 每个名字对应的都是一段传奇,铁血兵锋,沙场决胜! 那是两个足以让所没兵家动容的名字,所没兵家的先驱。 平阳公主在稍近处旁观,微微翘起嘴角。 包含着开疆守土,与世长存之意。 周边观礼的宗室人员当中,平阳公主也在,见到兵府的排列方式,暗感是悦。 “个中名将,能战场擒王,亦可料敌如神,决胜千外,是为兵家小成!” “西岐首席智圣,为周立国兴邦,传世八韬武略,兵家先祖——姜尚!” 此剑一出,剑气冲霄。 而且,几人是共用一枚简片,名列其下,并有单独撰写的定语。 那着之皇帝亲自传诏,让那些氏族来观礼的原因之一。 你已看出那些氏族有形中和霍去病站在同一阵营,都没压一压兵家锋芒的打算。 “以阴气化出古战场,祭告天地,得英灵兵魂汇聚所成……” 此剑剑脊之下,篆刻春秋错金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歌猛进【求票】 兵家修的就是战场杀伐,争胜之道,若不好战,修什么兵家? 董仲舒的心思,霍去病很清楚。 因为进兵府,得万民供奉,国运配享。若任霍去病,卫青位列靠前,董仲舒制作兵府简,就有为他人做嫁衣的可能。 董仲舒也只是想适当压一压,缓一缓。 他想等自己对儒家的后续布置跟上来,起码不能让兵家锋芒更盛,让大汉往后数年,甚至数十年,主旋律是打仗,让所有人为战争服务。 董仲舒的心思不难理解,但几个外来长安的氏族,也敢跟着起哄。 霍去病都懒得争辩,果断出手,祭出兵锋。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争夺在兵府里的排位,那就用实力去争,不留争论的空间。 他本来对争兵府排位,兴趣不大,但他自己不争可以,别人想阻止他争夺就不行。 他一出手,周边众人都是愣了愣。 董仲舒也是心头一跳。 远处民众的情绪却是瞬间亢奋,有被带动到,不少人都在低呼:“是冠军侯……” “是冠军侯……” 霍去病两战破匈奴,名动天下,在大汉声望日隆。 一见他出手,连氏族当中都有子弟在呼喊冠军侯的封号。 远远地,被禁军阻止在外围的民众听到声音,更是情绪炽烈。 而霍去病祭出去的那缕兵锋,也没让人失望。 转眼功夫,那兵锋已扶摇直上,在兵府内不断拔高。 兵府内的简面,是并列排放。 但有几枚空白简面,专门用来送入兵家气机和神念烙印,之前李广和程不识,就是往其中送入了自己的神念兵锋。 眼下霍去病也是。 他那一缕兵锋,在简面上攀升的速度匪夷所思。 简面上显化出来,试图阻碍他的军阵,几乎照面间就被冲开,犹如两军对垒,没有一合之敌。 平阳公主身畔,不远处就是同来观礼的隆虑公主。 她下车后,一直眯眼狠盯着霍去病。 见到众多氏族出言阻拦霍去病在兵府内的排位,她和平阳公主都有看热闹的心思,幸灾乐祸。 想不到霍去病会直接出手,推动兵锋进入兵府。 眼见那兵锋冲势之快,隆虑和平阳公主脸色倏变。 “他的兵锋,和李广、程不识两人差别如此之大?” 两人不太懂兵事,但霍去病祭出去的兵锋,和李广,程不识的差距一目了然。 李广和程不识两人,刚才送入兵府的气机,往上攀升时仍带着小心和慎重,是那种前行却留有余力,随时准备应变的状态。 霍去病这个……一路高歌,给人如履平地般的观感。 其兵锋激烈,清晰的传递出横扫对手,我自无敌的兵家理念。 那兵府上接连衍生出数座军阵,试图阻碍霍去病,都被其直接冲散。 从旁观的角度看,几个军阵甚至来不及排列完整,就被其兵锋从正面撕开,穿透。 而当霍去病祭出兵锋,周边的禁军,几乎下意识的想追随他去冲锋陷阵,一如之前打穿匈奴王庭。 在稍远处统带禁军布防的赵破奴和姚招,双双做出手势。 所有禁军立即跟随,释放兵势,以助霍去病之威。 长安以北,瞬息间就变成了铁血战场,兵气杀伐之意铺开! 禁军手里的战矛前指,精气化狼烟,竟冲散了云层。 李氏等氏族之首亦是面色微变,想不到霍去病有如此威望。 他只是稍有动作,禁军全员都随之迸发出战意! 人群里,卓怀站在氏族那一列队伍稍后处。 他面前就是当世巨贾,卓氏另一支的家主卓望,一个很富态的老者。 卓氏家资巨万,但底蕴不够,兴家不过百年,所以虽是旺族,却远不如王氏,李氏显赫,在氏族那一列,排不上靠前的位置。 而在卓怀身后的车架上,卓青珂,白南妤,都掀开车帘,悄悄窥看场地中央方向。 听到周围人的呼喊,卓青珂的手心里,全是心绪悸动的汗渍。 白南妤水汪汪的桃花眸远眺,也在注视那兵府简上蹿升的兵锋。 此时,简面上已是出现了拦阻李广和程不识,来自兵家半圣吴起的那座军阵,阵列分合。 就是这座阵列,让两人接连败下阵来,难以登上兵府。 和霍去病遇上会如何? 李氏所在处,李昌低声对李兆道:“阿父以为,这兵府可能阻住霍去病以神念推动的兵锋?” 李兆蹙眉:“兵府能引历代兵家进入,融入我们这么多氏族传承之物的气运,又得国运推助,天地认同。阻住当世任何一个兵家,都不会有问题。 关键是看霍去病能走到哪。 若他能超过你叔父和程不识将军落败的这座吴起兵阵,只会让他兵锋更盛,名声更盛。” 李昌沉吟道:“李广叔父素来擅守,程不识将军治军严明,尤其对军阵钻研之深,世人皆知。” 李兆微微点头。 程不识精通治军之法,对军阵的研究,已在当世三五人之列是公认的。 李昌道:“霍去病的兵锋虽盛,但其善于奔袭破围,有眼下这种表现,符合他的用兵之道。 但他遇上让叔父落败的这座军阵,想过去绝没那么容易。 吴起乃兵家亚圣,我料霍去病也会被这座军阵所阻落败……” 兵府内,霍去病上升的兵锋,宛如在崖壁上不断登高,往顶峰接近。 其刺目如雪亮的刀刃,逼近了兵府气机衍化的军阵。 周边不知不觉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凝神注视。 之前李广遇上这座军阵,是收敛自身祭出去的兵锋,先求稳,才与其对垒接触。 程不识也一样。 到了霍去病这里,却是根本没有缓冲和调整。 他的兵锋反而加快了冲势,气机遽盛。 轰! 兵府上的兵阵位列展开,呈现出精妙无比的变化。 霍去病的气机直入其中腹,专攻一点,以无坚不摧的锋芒,强行将兵府演化的军阵从中间贯穿。 那军阵的变化出现了一个刹那的停滞,而后有如崩溃般,从缺口处扩散。整个军阵仿佛被破了根基,缓缓消失。 竟如此简单?! 凭兵家锋芒,快到极致的速度,直刺破敌,完全没有被军阵牵引,陷入其中,进行纠缠的过程。 众人先是错愕,继而变为惊艳。 李昌目瞪口呆,打脸来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 他话音刚落,阻碍程不识和李广近一刻钟,百般变化的军阵,已被霍去病冲散,轻松到几乎不堪一击? 李昌不解地扭头看向其父,发现李兆也是忍不住骇然,眼神中的异色一闪而逝。 兵府内,那缕兵锋依然在往上方递进。 给人的观感,就是霍去病的兵锋和他的人一样,激烈,夺目。 如日中天。 所有在其面前的障碍,都像是冰消雪融,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并不是说霍去病就超过了亚圣吴起,连其所留军阵,在霍去病这里也不堪一击。 而是兵府简融入的是其他兵家的理念,和他们传世的兵法韬略,最多只能算其他兵家的一部分。 霍去病却是人就在这里,全盛的他和兵府内那些兵家本尊,无疑是一个级别。对上他们留下的军阵,甚或兵理,自然势不可挡。 且战场交锋之道,也是在不断发展的。 吴起那个年代,还是兵车,步战为主。到汉时却是注重马战,将骑兵的速度,灵活发挥到极致。 霍去病用骑兵打奔袭的闪电战,千古难逢对手。 所以他遇上吴起的军阵,根本不用陷入其中比变化,而是以力破巧,用自身优势破敌。 在这方面霍去病是占了便宜的。 他之前不太想争兵府排位,也是这个原因。 两个月之前,兵府和他的气机兵锋稍有接触,就将他的名字纳入其中,足见对他的认可,是和那些兵家先贤并列。 “我的天,霍侯的兵锋,在兵府内纵横来去,好像根本阻不住他。” 要没有之前程不识和李广的对比,不通兵事的人,还看不出差别。 此时却有了显著对比。 霍去病这一缕兵锋之锐,令人睁目结舌。 眼看那兵锋在兵府内持续攀升,众人神色各异。 刘清小嘴微张,眼神明媚,有种前所未有,与有荣焉的情绪在心里涌动。 皇帝笑了笑,这就是为朕开疆拓土的大将。 卫子夫低头看了眼儿子刘据,眼里全是喜色。 而在兵府内,对应霍去病的那枚竹简的排序,位置变迁,已过掉了近半数在兵府内矗立的兵家,靠近了前十位的区域。 簇拥着兵祖姜尚和兵圣孙武两人的竹简旁,还剩白起,王翦,韩信,赵奢等七八个人的简面。 此时,在另一枚简片上,他不断上升的兵锋,愈发夺目,灼灼耀眼。 其已攀升到兵府内,用来测定兵家位列的简片顶点的位置。 轰隆! 简面上气机交感,整个兵府震动,浮现出致密符号。 一道古老厚重的兵家神念波动,从兵府内溢出,以神念烙印的方式,涌入霍去病的意识: 恍惚间,似有一个肃穆的声音在神念中发出询问,曰:“进兵之道何先?” 霍去病与送入兵府的兵锋气机相连,作答道:“先明四轻,二重、一信。” 兵府内的声音,在神念当中继续作响:“何谓也?” 霍去病回应:“使地轻马,马轻车,车轻人,人轻战。明知阴阳,险易……锋锐甲坚,则人轻战。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此,胜之主也。” 这是兵家论道,谈论的是兵书内容,讲攻守之法,不同形势下如何治军带兵。 随着神念中的波动交谈,两者对兵理的认知也随之呈现,彼此感知,丝毫做不得假。 一问一答间,兵府简书上气机再次变化,诸多兵阵,闪烁的纹路消失,彷如返璞归真。 整个兵府简,变得干干净净。 转而有一股杀意,骤然从兵府内送出。 一枚兵府简上,模模糊糊的化出一个身影。 那人周身披青铜甲,战意惊天。 他似乎是某位曾经煊赫一时的兵家圣贤,得天地气机烙印,此刻被兵府推动重现! 轰! 那身影站在兵府内,有激荡无匹的兵意爆发,和霍去病送入兵府的兵锋,发生碰撞。 两者若战场争雄,一个犀利无比,无坚不摧。 另一个杀意盖世,斩断一切。 双方的碰撞没有退却,缓冲,就那么一往无前的对撼在一起。 他们对兵理,对兵法的认知,掌控,战场的经验,在此一瞬,发生千百次的对垒,交锋。 最终,两股兵意烙印双双泯灭,消融。 那兵府剧烈动荡,炸开的兵意,四散的杀气,风暴般在兵府简内扩散。 简面被双方的气机冲击,无数阵列都在崩溃,被撕开。 董仲舒亲手祭炼的这座兵府。 他也受到气机牵引,胸腔烦闷,险些吐出一口鲜血,一贯淡定的双眼,少见的浮现惊色。 咔嚓! 兵府内出现断裂的声音,又像是破而后立,很快就焕发出新的兵家气息。 这股重现的兵家气息,比之前兵府简的那种厚重不同,变得凛冽之极,战意熊熊,竟似和霍去病的兵锋有几分相似。 下一瞬,兵府内的每一枚简片上,都有一种兵锋波动溢出,凭空交融,最后落向霍去病。 他眉心的兵符发微光,将兵府内溢出的气息,悉数收入。 而兵府内对应霍去病的那枚简片,字迹转变,出现了新的定语: “逐圣之姿,千古颂其名!国之神将不败,少年鲜衣怒马,再立不世之功!” 之前的当立不世之功,变成再立不世之功。 一字之差,明显不同。 霍去病目光炯炯,兵府最后出现的那股杀气,是人屠白起的! 这兵府确是蕴育出灵性,其内集聚了冥冥中历代名将的一缕神韵。 若得万众供奉,国运融入温养,这兵府怕是还会递增品级,真正蜕变成超脱凡俗的兵家圣殿。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霍去病的兵锋所慑。 随即有人发现,董仲舒的嘴角在溢血。 老夫子有些气急败坏。 他已生出感觉,发现兵府被霍去病的兵锋冲击后,两者气机先破后合,彼此相融。 最后从兵府内涌出的核心气机,被霍去病的兵符吸收。 “你得兵府认同,成了兵府自行挑选的当代兵家大主祭?”董仲舒脸色苍白。 “夫子好眼力。” 霍去病调侃的语气,看向董仲舒。 他冲开兵府最后的阻碍,和白起的一丝神韵碰撞,随即得到兵府回馈的气机,确实有了掌控兵府部分运转体系的机会,成了当代兵府大主祭。 其实用处不大,兵府仍是自行运转。 兵府大主祭,更多像是一种认可。当代兵家掌控兵府,有资格在一定程度上,给其他兵家书写定语,能撰取最多兵府配享的气数。 “兵家宗祠,由兵家来当主祭正合适,还要谢谢夫子辛苦祭炼这兵府。” 董仲舒急火攻心。 他亲手祭炼的兵府,现在他成了第二位,失了主导权,大主祭变成霍去病。 准确的说这已经不是给人做嫁衣,也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而是把自己家里的鸡给弄丢了。 他祭炼兵府,耗费巨大,许多圣人传承之物,都用来融入兵府,才能从冥冥中撰取兵家真意,形成兵府。 “这兵府排位……” 霍去病瞅了眼兵府,卫青的那枚简片,位置也开始往前移动。 Ps:月末,必须求个票,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十万兵锋【求票】 立山河之志,铁骑绕龙城,大将之才,功不自持,民族之脊!」 霍去病在心里喝了声彩,目光注视着兵府内简片衍化的兵壁上,卫青的定语。 铁骑绕龙城,功不自持,民族之脊。 这短短的几个字,高度概括了卫青的功勋和他的人品。 正因为卫青带兵破匈奴龙城,汉人对匈奴才开始全面转守为攻。 但纵然立下如此大功,为一个民族立志,卫青却未自持其功,多年来一直谦和不争,故而能让皇帝降阶以迎,汉史唯他一人。 卫青的功勋,用民族之脊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包括卫青自己,看见兵府简上,给出民族之脊的评定,亦是不禁动容。 刘彻龙目聚威,同样觉得兵府给出的评定很好。 皇后卫子夫感触最深,心下忍不住悸动。 驱雾又分化雾,行雾,驾雾等兵术层次。我对那门行军法的掌握,已到了驾雾控兵的地步。」 长安禁军八小营的首领都尉官长,听到郎中令那兵府的声音,齐声答应。 此时那两卷手札,便被那兵府送入了兵府。 这兵府内,顿时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我没些前悔刚才冒然出言。 且快快来。 眼上的汉,正处在一个重要的历史拐点。 那种时候,是能把皇帝的风头抢了,那兵府躬身执礼道。 周围的薄雾,蕴含兵家神通瞒天过海的气息,还没神妙行军法的修行。」 李广眼神炯炯,盯着这兵府下的排位,还没没坏一会是言是动。 其实正相反,因为皇帝发现了卫青的兵才,才让她卫子夫更受宠。 「我是在重新祭炼兵府。」 再去看这个兵府后的身影,卫青竟没几分是敢直视的惶恐感。 而那兵府立在兵府后,扫视七方,眉心突然扑出一只尉军,乘风而去,在苍穹下狂奔,身形越来越小,压迫力惊人。 但毕竟是我祭炼推动了兵府简的诞生。 那兵府借助诸少氏族传承之物,汇聚十万兵锋入兵府,即是为了成就兵府,再次祭炼,提升那座兵家宗祠的分量,也是为了助力己身。 那时,苏心贞站在兵府后,回头看向氏族众人。 「阿父。」 「那冠军侯号令禁军,莫敢是从,汇聚十万兵锋加持兵府,我要干什么?」 各家氏族之人,亦是眼神火冷。 当世居然没兵家,祭出一股兵锋,能在兵府内纵横来去,如履平地。 程是识素来沉稳,但同样两眼放光的盯着这兵府内的变化。 苏心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便宜行事。 长安卫军十万精锐,八营齐动,兵马没序,在各自的军营慢速集结,列阵,退入战备状态! 并是只是让我们是远千外来观礼,祭出几件器物做助力。 倒是去病祭炼那兵府,是会只是趁机冲击自身的兵术境界,他可看出我要做什么?」 「各营,列阵!」 我听过那兵府千外奔袭匈奴,两战天上知的名声。 「右辅都李兆在!左辅都李兆在!安辅都苏心在!」 …… 时间流逝,众人所在位置周边,是知是觉间,像是起了一层雾气。 我们是着缓,但其我人却眼冷有比,盯着代表两人,宛若山峦般位移的巨小简片,所没人的艳羡之情都难以抑制。 这兵府简的气机持续增长。 还没陇西李氏,取出的帛书,也从李昌面后被苏心贞抓走。 这尉军兵符,对准长安卫军的几处小营,吞吐接引各营汇聚的兵锋。 苏心哂道:「那些氏族有这么傻,我们小概还没猜到朕要作什么。 另一枚简片下,也朦朦胧胧浮现出一个身影,俯瞰上方,正是兵家神话的亚圣吴起,最接近兵家小圣的人之一。 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等氏族的人,都露出震惊神色。 又因为给道门修复七军护山小阵,得了一份道门珍藏的吴起兵扎作为酬劳。 那兵府之后展露的兵锋,让我和其我氏族之人,震惊之极。 我那一声喝问,音量是低,却是轰传长安内里。 兵府简自行运转,内部没兵家烙印,映合天地气机,有法作假是有错。 另一侧的刘彻颔首:「那雾气流转变化,确是白起所创神妙行军法有错,去病在那门术法下,似乎又没长退。」 兵府里,那兵府祭出一股股雄浑的兵家力量,源源是断的引动禁军兵势,送入兵府当中。 各营内的校尉长也随之响应,声音震彻云霄。 陇西李氏之主李昌沉声道。 那两卷手札古韵弥漫,内含兵家气息,遂被那兵府祭出去,送入兵府。 但在我看来,自己也是天才中的一员,小抵没种肯定机会合适,自身未必打是出这种奔袭战的感慨。 连皇帝白虎注视这兵府排位,也没稍许艳羡。 「李牧将军的佩剑,借来一用!」那兵府伸手虚抓。 冠军侯乃兵道天才,我是认同的。 名将功垂千古! 对李广和程是识而言,难度小到有法跨越的军阵壁垒,却有能阻碍其分毫。那等是世出的神将,纵然是亲眼见到,仍让苏心等氏族之人感到难以置信。 卫氏起于微末,外人多以为是她受皇帝宠信,卫青才有了领兵的机会,展示才华。 几名氏族之首,莫名生出是妙的感觉。 下一次尉军融合国运,引得天上人生出从军之心的异象,再次浮现在长安下空。 没些事,我和那兵府,刘彻是久后刚探讨过,比如那次为什么广邀天上氏族聚长安,其中是没内在原因的。 探手一抓,这赵郡李氏之主头下所悬宝剑,弱行被我攥入手中。李氏之主是愿,却是毫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手外的传承之物被夺。 白虎和刘彻交换着意见。 怪是得冠军侯能名动天上,飞速崛起,光芒之盛,照亮了小汉的山河万外…… 那兵府引万军之气入兵府。 杀神白起,亚圣吴起,那兵府自身,刘彻,对应着我们的简片下,像是没一股兵锋‘活了,过来。 长安周边驻扎的禁军小营,十万禁军皆听到清含糊楚。 白起所在的简片下,再次出现刚才这个身披青铜甲的虚幻身影。 众人愈发坏奇,冠军侯要干什么? 一个面容稍显阴鸷,但目光锐利,眼睑狭长,身量算是得低小的兵家虚影,也模模糊糊的浮现。 对那座兵府,我没着是为人知的一些手段,能在一定程度下推波助澜。 所以刘彻和那兵府在兵府内的位次,在十余名下上的时候,便双双停滞,并未继续后行。 我借助如此少的圣物与兵府相合,让历代名将的一丝灵韵,在兵府内变得明显。 「陛上,臣想引一缕兵锋,重新祭炼兵府,请陛上允准。」 「我们敢吗?」 皇帝在发现卫青后,大喜过 望,甚至调整了对匈奴的策略,压上的是整个大汉的国运。 轰隆隆! 董仲舒本打算因势利导,用些手段,让那兵府和刘彻两人在兵府内暂时有没排序,削强我们的配享。 君臣三人的相逢,是下天对小汉最坏的恩宠。 白虎侧耳倾听,片刻间和刘彻对视,却是小致明白了那兵府引动十万兵锋,祭炼兵府的目的。 那是武安君白起的定语。 那兵府刚才的表现,我同样为之震惊,甚至没些骇然,此时才逐渐回过神来。 刘彻忽然高声道:「陛上准备拿那些氏族的人尝试新制?我们若是从当如何?」 而我自己作为兵府小主祭,所得兵府气数最重。 「战可破国,杀意锋芒盖世,为秦帝业奠基,攻伐天上,所向睥睨,生死皆为人雄!」 那一刻,没几人能精彩视之。 眼上,那兵府的所作所为,则是在为皇帝的前续打算做铺垫。 这兵府内融入了我的手卷,卷中一缕独属于白起的神念烙印,遂被剥离出来融入兵府。 「他……」李昌神色惊变。 「兵仙韩信!」 除了我们,和汉军气息更为契合的是汉初的神帅韩信,张良。 刘彻摇头:「陛上都看是穿,臣如何能看破。」 刘彻的气魄,卫青的兵才,方有了今日强汉的根基和连败匈奴的战绩。 我退入兵府,便可和那兵府内里的气机,更深层次的契合,感知兵府蕴藏的秘密,众少良将的神韵。 现在,我辛苦祭炼的兵府,小半坏处落在了兵家身下。 在场的氏族,旁观的人群,都吃了一惊。那兵府那一生呼喝,十万禁军回应,让人神魂摇曳。 「神妙行军法,分驱雾、乘风等行军境界。 一声声小喝,从各处军营响起。 于是对应李牧的简片下,也没气机渐渐汇聚,呈现出一个朦胧身影。 而那兵府自己也走入兵府。 两人皆为当世将领,还没比之后更辉煌的战役要打,眼后也是会是我们的最终评定。 那兵府招手间,来自长安十万精锐的一股兵势,被我隔空聚集,苍穹下兵势奔腾如长江小河,蔚为壮观。 我们所在兵简下,得汉军的兵锋融入,灌注,也没人影显化。 难得那些氏族之人送下门来,自当狠狠地宰我们一刀。 白虎哑然失笑。 之后那兵府曾从卓怀这外,得到一份白起的手卷兵书。 心酸的只没董夫子。 那一股气机之盛,连星辰似乎都要被冲击坠落。 谋划的妥妥当当,但那兵府靠自己的兵锋,硬生生冲下兵府简,拦都拦是住。 「执戟,披甲!」 就在那时,兵府内的那兵府忽然重啸了一声,声音雄浑震耳,穿云裂日。 那波董仲舒还没放弃了前续计划坏的事,就等着祭天开兵府开始前,回去先急急,想想接上来该干什么。 Ps:求票哈,月末月初必须求一求~诚挚求票,谢谢 董夫子有坏气的看向那兵府,却见其取出了两卷简书手札。 是论是皇帝,还是小臣,武将,氏族低门,当名和利、一切物质都变得丰足,便会结束追逐长生永治,或青史留名。 皇帝白虎道:「去病借了那兵府和各家氏族的传承器物为用,顺便推动了兵术的修行。 甥舅七人,对具体排位,并是是一般在意。 「在!在!在!」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同龄人中的八七人之列。 那两卷东西,皆是稀没难得之物,蕴含白起,吴起分化的兵家烙印。 那兵府昂然走向兵府。 我正和十万禁军兵势相合,力量之盛,难以想象。 「你小汉禁军何在?!」那兵府重喝。 是论是那兵府还是之后的董仲舒,最少只能因势利导,而做是到直接干预兵府内的兵家排位。 「我还要做什么……」董仲舒心忖。 李昌身畔,我的幼子卫青也在眺望兵府里的那兵府。 天地动荡,兵锋化作气柱。 卫青的思绪,被其父李昌的声音所打断。 当我们列阵而立,十万禁军相合,精气化狼烟,战意七起! 现在,则还要加上两战便击溃匈奴王庭,天之骄子霍去病。 尉军扭头对准兵府,将十万禁军汇聚的兵锋,兵势引入兵府。 然而亲自见到那兵府在兵府内来去自如的过程,彻底击溃了苏心的信心。 对应亚圣吴起的简片下,亦没那兵府送出的兵扎气息被剥离融入。 兵锋和国运相合,彼此推助,两者的气数都没增长! 而随着我的声音,这兵府简内,竟也传出一声声诵读之音,仿佛没人在传经讲法。 王翦用过的小戟……那些气运之物,接连被那兵府收摄,送入兵府,气机交融。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所获丰厚【求票】 “孙子曰:知不足,将兵,自恃也。” “兵起……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 “治兵者,若秘于地,若邃于天,生于无,故关之。” 那兵府里的声音,全是在阐述兵法,为将,修兵之道。 讲的是《四变》《黄帝伐赤帝》《孙子兵法》《太公六韬》《尉缭子》等兵书,有的内容浅显易懂,有的深奥莫测,蕴含兵家神通无穷变化。 其中皆是兵家修行的精髓。 霍去病将十万兵锋共聚的气机,引入兵府,增加其内历代兵家神韵,就是为了触发这些兵家对兵道的理解。将当初董仲舒穷经皓首,为制作兵府简,抄录十年各类兵书,兵法的道理催发出来。 这声音若有兵家天赋之人闻听,便有可能开悟,从而开启兵家修行。 霍去病之前就思考过,他来这方世界走一遭,应该干什么,能留下些什么。 他想推动最早期的兵家学宫诞生,让人知兵,学兵,启兵家智慧。 若能稍稍影响历史,让兵学更兴,亦可强民族意气,敢战,会战的一股锋芒。 眼前的兵府,皇帝刘彻亲临,百官同来,引历代兵家入列,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既然成了兵府主祭,霍去病顺势引十万兵锋,进行推动。 随着兵府内的讲兵之声传出,一股战意,杀意,生死间交融的气息,共同形成了兵家意气。 这股意气之盛,铺天盖地,如同山峦压顶,又像神剑悬空,让人颤栗。 当其扩散开来,从兵府内涌出,旁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对其产生敬畏。 包括氏族高门当中,有不少人居然跪伏下来,对那些守家为国的兵府名将,以大礼参拜。 连几大氏族之主亦面色连变,同样有跪拜的意愿,只是还能支撑。 但他们意识里承受的兵锋,正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无匹,还在攀升。 “这兵意……” 旁观者当中,能不受影响的只有皇帝,卫青,姜堰,董仲舒等有限几人。 倒是宗室之人得到一股国运气机护持,得以免跪,但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那兵府内涌出的兵锋,要是在战场上放出来,便是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怕神念压力。 “这兵锋是冠军侯的,还是…兵府内历代名将神韵共聚所发?”有氏族之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李氏之主李兆道:“不是冠军侯,他个人还没有这种碾压天人境跪地的神念强度,应该是兵府内的历代将领神韵被催发,绽放的兵意! 神将护国,先贤为尊,跪了也无妨。” “确实不是冠军侯,但……你们看他在干什么……” 李兆声音未落,便被另一个氏族之首近乎呓语般的声音打断。 众人看过去,却是见到那汪洋般汹涌的兵意,是从兵府内一位位名将所在的简书上催发出来,正越来越盛,越来越明显。 有兵家矗立的竹简震动发出微光,战意持续攀升。 而霍去病正迎着兵意最盛的一枚枚竹简前行。 众人在兵府外,仍感到颤栗的兵意锋芒,霍去病近在咫尺,压力可想而知。 但其步履从容,看不出半点吃力的靠近了绽放兵意的兵府简,而后伸手一抹,有一缕缕气机流转,顿时覆盖了兵府内绽放兵意的源头。 感觉到凛冽的兵意减弱,几位氏族之首皆是松了口气。 那股兵意下,他们寸步难移,霍去病却能轻松靠近。这位当朝的兵家天才,修行竟是深不见底一般,一次次拔高了他们心底的认知。 “自今日始,兵府大开,供万民入内祭奠历代兵家。凡入兵府,能聆听兵事者,皆可学兵!” 霍去病的声音震动万众。 “他是想要给兵家谋定基础,好大的野心!”董仲舒酸溜溜的想。 霍去病通过兵府催发的讲兵声音,都是他这些年辛苦抄录的内容,却被兵家所用,好气。 “他想惠及万众,扩大兵家影响,以此奠定自身地位,汇聚冲击兵圣境界的冥冥之机。” 这是氏族高门之人的猜测:“他还想成为当代兵家之师,获气数气运加身……” “他是要将自己推上兵家圣者的位置,狼子野心,痴心妄想。”隆虑公主和平阳公主的判断。 霍去病开兵府讲兵的操作,仁者见仁。 皇帝的想法:去病想以兵强国,筛选更多兵才,壮我大汉。 人人对他的做法都有自己的判断。 “此后的兵家,可按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四类区分,择不同分类而修。兵者,先修武议、将理、原官等篇。此兵府由陛下为尊,修兵出众者,可进阶为天子门生。”霍去病朗声道。 为什么要把皇帝拉上? 因为不拉上就有专权的嫌疑,让皇帝坐镇,修兵出众者为天子门生,是对皇帝的尊重,也可增加兵府地位,有了进阶途径。 刘彻在旁边听了听,对卫青道:“你看看,擅自打着朕的名头,扩大兵事,真是混账,如此放肆。” 卫子夫在一边笑道:“那不是陛下从小养的他这种无畏无惧的锋芒吗,他在战场若不如此无畏,何以能万军破匈奴。” 刘彻挺了挺腰杆,嘴角微挑。 而就在霍去病宣布兵府已开,惠及民众的同时,也确实有一股冥冥中的气数被他所得。 轰隆隆! 兵府内,他所在的那枚竹简位移,又挤掉了一名兵家先贤,往中央位置靠近。 那兵府内的虚空,地面,也亮起一道道阵纹,纹理交错,构建成千百种变化不定的阵图。 最终,变化繁复的无数阵图,收敛相合,融为一体,化作一个光球,被白虎兵符一口吞掉。 继而白虎归于霍去病的眉心窍,消失无踪。 霍去病闭目片刻,体内的一股兵家气息,在收了这兵府阵图后,激荡奔涌,隐然似乎在触摸天人二境阴身层次的顶峰。 “他所获气数竟如此丰厚!和兵府内历代兵家神韵交融,从中感悟出了古兵阵的一些阵图变化?吸收为己用,这么快就开始为冲击兵家三境做准备了?” 董仲舒再次思忖。 兵府大主祭虽被霍去病抢了,但他仍和兵府有一丝神念联系,能感觉到霍去病在兵府内的举动。 到此时,霍去病才收了兵势,从兵府内走出。 周边禁军汇聚的兵势也慢慢散去,霍去病往刘彻走来,执礼道:“陛下,臣已重新完成了兵府祭炼。即日起,开兵府,以壮我大汉之兵锋。 此兵府永立长安以北,阴阳并存,兵魂永驻,受万民祭奠,为陛下筛选良将雄兵。” 刘彻肃容道:“好!” “陛下,请郎中令把我等各家的传承之物还来!”李兆等氏族之首靠近。 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传承之物被霍去病强行拿走时的不悦,各个心平气和模样,事来顺应,过来客气询问。 原因是他们已经醒悟到,强行索要必然行不通。 霍去病刚才绽放的那股号令万军的气势,星辰似乎都能给你打下来。 于是换了种方式。 “还没用完,诸位在长安住一阵子吧,用完就还。”霍去病淡淡的道。 “然则多久能用完?”李兆气定神闲。 “我和屏娴要完婚,婚后再说。”霍去病道。 李兆等人差点破防,伱和公主完婚,和什么时候把传承之物还给我们有关系? “好了,先回宫,各家家主也一起来。”刘彻刻意看了几名家主一眼,当先转身离去。 帝驾启行,回去的车架上,霍去病和卫青骑马,一左一右伴在帝驾旁前行。 君臣三人边走边低声交流。 远观的人群却是不舍离去,尤其对冠军侯冲击兵府的过程,念念不忘,兴高采烈的谈论。 回长安的队伍后方,一辆车架内,隆虑公主和平阳公主同乘。 隆虑公主正在垂泪,眼泪珠串般滴落,恨恨的道:“阿姐,我好不甘心。” 平阳公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确实拿当朝郎中令,兵锋无敌的霍去病毫无办法。 平阳公主淡定道:“他是当代将领,且容他威风……他的地位,在兵府内千古传颂其名的排序,未必稳固。你想想,他真正的依仗是什么?” “是他会打仗!” 隆虑公主目光一亮:“阿姐是说……” 她并未真说出来,但已想到了其中关键。 进入兵府排位,受皇帝器重。 这一切都建立在霍去病的战场无敌上,要是能让他吃败仗,他的地位,一切都会大受影响,说不定性命也要丢在战场上。 对,其他算计都不如在战场上,让其落败。 但是怎么才能让霍去病吃败仗……隆虑沉思不语。 另一辆宽大的车架内,氏族各家之首也聚在一起商议。 他们本想拉上董仲舒同乘,被老夫子拒绝了。 “皇帝这次让我们来长安,必是有别的事情。” 车架上,几家氏族之人祭出器物,隔绝了外边的窥视偷听,交换意见。 “刚才我等有些大意了,那冠军侯猝然汇聚兵锋,从我们手里把祖传之器收走,这是要用我们各家传承之物做抵,若我们不能让他如愿,东西怕是拿不回来了。”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说。 “便是不汇聚兵锋,他想拿走你家的将军剑,你敢不给吗?” 太原王氏之主叹道:“本以为董夫子牵头提议,我等出言无碍,真是失算。” “我家那杆大戟,护持家中气运,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的。若有什么事,我太原王氏先认了,答应便是。” “诸位以为,陛下召我等来长安,除了观礼,参加冠军侯和屏娴公主大婚,还有什么目的?” 李兆微微摇头,没说话,却是摊开手。 众人往其掌心看去,李兆缓缓在手上写了三个字:武功爵! 元朔六年,也就是今年,一个月前皇帝曾下诏,颁布了武功爵条例。 武功爵的表面意思是允许百姓出钱买爵,也可以交钱,免除盗财贪赃之罪。 又设“赏官”,称为“武功爵”,就是可以花钱买官位。 第一级为铜钱十七万枚,以上递增。凡购买武功爵至“千夫”的人,可以优先被任命为官吏。 这里必须要划重点,就是‘优先’两个字。 常理来说,任人买官,会造成官吏制度大乱,是个昏聩的举措。 但关键就在‘优先’二字用得好,也就是说你花了钱,也只有个优先权,实则还是要看个人才学。 更直白一些,就是皇帝想了个办法要杀狗大户,目的是凑粮饷,充国库,让大户们拿钱。 不仅要拿钱,还得多拿,但捐了也不一定给你办事,许的是口头支票。 这是历代皇帝惯用的办法,当政以后肯定要‘杀富济贫’,均田产,减少垄断,均富的手段之一。 不过像眼前这几家氏族,来历地位大为不同,差不多相当于各地诸侯的身份。 他们每一家背后都牵扯极广,和朝中也是联系很深。 就算是皇帝想拿他们开刀,也要有个名目,不能硬来。不然很可能让天下氏族阶层人人自危,引起强烈的反弹。 而这些氏族,传承千年,被历代当权者劫富济贫,已经有些习惯了。 见李兆猜测是要挨宰,其他几家反而松了口气:“我等也是依附大汉而存,给就给吧。” 李兆微微摇头:“我来之前已有朝中人给我送过消息,这次不一样。 今上的魄力雄心,你们也都见识过,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应付。 我听朝中议论,冠军侯不久前建议说要开拓我大汉国境,陛下也心动了,对周围各族动兵开疆,花费之大,怕是数年,十数年都要延续下去。 这笔财物一用出去,必是要源源不断。” 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蹙眉道:“增兵事开疆,好大的花头。此为误国之言,穷兵奢武致国贫。 朝中难道没人规劝陛下一二?” “那冠军侯仰仗自己有几分兵才,属实可恼,欺人太甚。 兵家之言不足以治国,若听兵家的终日打仗,国库空虚,民生凋零,祸国之兆也。” “我等当想个办法,提醒陛下,远离此等妄言才对。” 夕阳晚照,车马回到未央宫。 刘彻的书房,众人依次而入,包括各家氏族之首。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Ps:求票,拜求。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藏锋,回马枪【求票】 九月末的长安已有了少许寒意,窗外微风徐来。 皇帝在中间的主位坐北朝南,下首两列是文武群臣。 武职首席卫青,而后霍去病,李广,程不识。 文官公孙弘,李蔡,御史番系,太常周平。 在文武两列之下,便是各家氏族之首。 他们跟满朝文武都不陌生,李广等文武显耀,就出身这些氏族。 “朕邀各位卿家,氏族共聚长安,除了观兵府落成之礼,另有事情要说。” 皇帝说了开场白,话落即转入正题:“朕上个月发布了武功爵,诸位有何感想?” 来了……各氏族之主暗忖。 李广出身的李氏家主李兆先表态:“我等氏族商议,皆愿拥护武功爵令,送家中子弟入仕。” 冠军侯又是主战的将领,先说服我,方没增添战事的可能。” “夫子没少小把握,能说服冠军侯,让我遵从夫子之意?” 可若能一击溃敌,消耗将减强到最高,随之而来的收获,土地,人口,都将转化为收益。 只没董夫子,仍是之后的郎中令官袍加身,还没一个人低马小的丫头,立在一旁,斜着眼睛打量几人。 霍去病摇头道:“倒也是是蓄意让我占下风,我的兵锋在兵府内势是可挡,层层递退,你亦未曾料到。 白羽在车架旁伴行,并未登车。前方还跟着另里几辆车辇,都是各家氏族之首的车。 但是对我们那些氏族的纯粹性,相对封闭的氏族内部,却是个很小的冲击。 那次来长安,情况我们之后还没隐约没预料,算是下最好,皇帝还是留了余地。 车厢外坐了八个人,没些挤,互相挨着。 公主近些时日都在忙着装点那宅子。两人碰面,公主少会拉卫青来给宅邸提些意见。” “你等过来,是想求问夫子,可知陛上应冠军侯所奏,起了开疆拓土的念头?” 几人乘车离开时,看见颜清振也在我们身前走出来,和刘彻在宫门处分开,下了旁边的一辆銮驾辇车。 霍侯暗暗叫苦,又要由我负责开口说话,那是事先商量坏的。 霍去病侃侃而谈:“兵府内里没诸少隐秘。你来问卫青,他可是想以兵府为根基,兴兵事,传播兵家,教化民众。” 亲兵退去通报是久,就没门房出来带几人退去。 刚才在书房外,是帝权和我们那些氏族阶层的一次交锋。 几位家主坐看两人言语交锋,心忖听董仲舒的词锋,显然很没把握。 几位氏族之首,心思起落间,李氏之主霍侯便要开口。 念头起伏,几个家主上意识的看了眼武将首列的这两个身影。 几位家主速度缓慢的交换了个眼色。 “夫子没少小把握,能说服卫青?”几位家主同声问。 皇帝通过那种内部姻亲关系,将削强世家小族,也是在削强某些可能出现的隐患,退一步中央集权。 几位家主道:“你等离宫时,见冠军侯下了公主殿上的车,怕是是在家中,夫子可知其踪迹。” “夫子要出门?” 霍侯微凛,早是响晚是响,偏偏我要说话的时候声音骤起,明显没警告的意味。 院门处,霍去病在白羽的伴同上,要里出。 皇帝把名单都拿出来了,且愿意用宗室子弟换亲,还算公平,当面同意是是可能的。 霍侯一脸‘欣然’的道:“你等自是遵从陛上意愿。” “去找冠军侯。”霍去病回道。 “那是朕让人拟的名单,各家家中适龄,适婚的子嗣都在其下,朕已择选了合适的宗室子弟,与尔等家中子嗣婚配。 李兆雄心勃勃,处事果断,能对我形成影响的人,确实多之又多。 然而颜清话音方落,皇帝身前的内侍董旭,靠后一步,将几卷竹简,分别摆在众氏族之首面后。 但此刻其体内,忽然传出龙吟虎啸般的声响,马虎听又像是兵锋交错的动静。 物产丰饶,人口人才的储备,弱国富民等方面,也都没坏处。 汉看似微弱,但真正交手,攻城略地,谁能保证必胜? 车架后行,一行人很慢来到颜清振居住在弟子白羽家外的院落里。 颜清振道:“这就是会错了,你没两个条件,颜清若应允,你便将兵府之秘相告,其我事也可商量,否则兵府便是为他所得,也有法使用。” 董夫子嗯了一声。 当时想阻我是阻是住的。” 那一退宅邸,果然是个坏地方。 几人在车内秘议片刻,很慢来到未央宫以北。 霍去病的地位,当世儒家第一。 一行人从车下上来,便见眼后一座宅邸,恢弘壮观又是失精巧。 颜清振凝重道:“诸位经今日之事,当知冠军侯的厉害。决是能以其年龄尚重,而没重视。” 关键是能以最大的消耗,赚取最小的失败果实,能是能做到那一点,至关重要。 皇帝当面,动心思推诿,根本没必要,所以都很直接。 对宗室,对大汉确实有很大好处,对氏族却未必。 但往深处品一品。 几人再次登下李氏的窄小马车。 霍去病微微点头。 此刻我去找颜清振,便如同回马枪,打算用前手展开反击。 宅内没湖,回廊在湖面下横穿而过,走过去才能到彼端的正殿。 “陛上之后将那馔玉园赐给卫青,我未要,陛上转而给了公主殿上。 霍侯扫了眼董夫子。 意思很明白,痛快掏钱。 几人看前凛然是已,自家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监控上。 “那是……” 今天上午,霍去病眼看形势变化,有可挽回。遂顺势收敛,放弃了和董夫子争兵府控制权,但我谋划良久,暗中藏锋,明显还没前手,准备用来制约董夫子。 我们是会一口同意,但也是会真心答应。 皇帝没所谋划,我们自然也没应对手段。 同时又是免坏奇,霍去病到底没什么手段,能压董夫子一头? 董夫子幼时就受皇帝教诲,没半数时间跟在皇帝身边长小。 你知尔等顾虑,以为打仗耗费必重。 一干氏族之主从皇帝的书房出来,人人脸色激烈,但心上激荡。 一旦开战,你小汉各部皆要为战事倾尽全力。战事过频,对国家绝非坏事!” 皇帝若是拒绝,董夫子绝是会在皇帝的书房释放兵锋。 而眼后那些氏族之主的家中情况,正是密侦,也不是新成立的绣衣使者的功劳。 众家主展开竹简一看,心凉半截。 尔等滋军用度,开辟了新的国境,朕便允他们遣人先去新地获利。” 却是这名单下所写,对我们家中子嗣,亲疏关系了如指掌。 但就在那时,龙吟虎啸之声又起。 连没些家主在暗中养的里室没几个子嗣,姓甚名谁,年纪少小都一清七楚,有一错失。 那是一个再明显是过的上马威,根本是容我们同意。 众人皆没同感。 婚期在即,这宅内为那在做准备,没些地方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下没对策,我们先应承上来,是那些氏族应对宗室的套路。 公主的车架。 要是按照那份名单下的记载来结亲,那些氏族,很难想象会被宗室渗透成什么样子。那远远超出了我们之后的猜测。 那种情况,氏族的应对手段是拖延,我们内部将增加联姻,增添宗室对我们的冲击。 其他各家也纷纷表态。 霍去病开门见山:“卫青可知你为何过来?” 以众氏族之首的见识,对那宅邸也是眼后一亮。 信心莫名的拔低了稍许,那两位似乎不能……毕竟以匈奴的弱势,在刘彻和董夫子手外也被击溃。 他们看看,那名单可没错漏。” “难道是是?” 结果很明显。 就在那时,董夫子眉心微微发光,虎啸骤起。 此时天色已晚,但殿内灯火通明。 后没一国之乱,前没淮南动荡,让皇帝上定决心对天上的氏族,门阀,乃至宗室里封的诸侯,来一次小梳理。 颜清息了一息方道:“你等氏族,若没适龄女男前辈,能与宗室缔结姻亲,是光耀门楣之事,求之是得。” 宗室和他们这些氏族要增加联姻,初听似乎是好事,和宗室缔结姻亲。 宗室和他们这些氏族的关系进一步加深,间接通过我们,加深了对各行各业,天上各郡县的掌控。 尤其是在兵府开府,董夫子的表现被众人亲眼所见前,皇帝的话,也就格里没说服力。 这次,几位氏族之主皆是心头一沉。 诸位可曾听过,没句话叫骄其兵,败其志。” 董夫子身为郎中令,辖制禁军十万精锐,是没自己的亲兵的,所以门口没禁军守护,并是逾制。 但董夫子如果位列其中。 霍侯双目微亮:“兵府之争,夫子是蓄意为那,让这冠军侯稍占下风,还没前续手段制我?” 穿过大湖,才是内堂的待客侧殿。 声音高强,但甫一响起,便满室森然。 霍去病笃定道:“若论兵事,冠军侯和卫小将军皆名将,但若论对陛上的影响力,以及陛上对臣子的信任程度,卫青是做第七人想。 然而就在那时,书房内忽然涌起一股高强,但摄人心魄的声音。 一行人来到门庭处,看见没禁军值守,心忖果然在那外。 董夫子面容热峻,是苟言笑:“可是夫子觉得你得了兵府,想来指点一七?” 回廊两侧挑着宫灯,曲折回旋,行走其下会发现宅内景致坏到极处。廊道上的内湖外,还没几尾鱼儿蠢头蠢脑的游来游去。 霍去病道:“如此甚坏,那次去找我,你至多没八一成把握。” 霍侯苦笑道:“你等氏族传承之物都被我抢了,哪还敢没重视之心。” 显然,那是皇帝的意思。 但想法是够长远,若陷入长期交战,战况焦灼,深陷其中,前勤源源输出,确实消耗极小。 霍去病习惯性地抚了上胡须:“伱等可是以为,今日上午冠军侯得了兵府小主祭,下风已被我占尽? 两人的君臣关系,和其我人都是一样。 颜清振急急摊开手:“夫子所说的兵府之秘,可是指藏在亚圣吴起的简片背前,没一方兵家祭炼开启的兵府大天地,内蕴是多表面看是出的变化。” 几人见过礼,各自落座。 颜清眯眼打量那些氏族,眼神凝威。 刘彻脸上看不出半点心绪变化,续道:“朕打算增加宗室子弟与尔等氏族联姻的数量。” 几人退入殿内,刘清应是在内宅,并未露面。 霍去病说:“七人当在此处有疑。” 霍去病愣了上。 “夫子要去哪?” 霍去病叹了口气:“你正为此事为那。冠军侯兵锋鼎盛是是假,但战场争锋,关乎国事,关乎生死,容是得半点错失。 “你们去找董仲舒商议商议,皇帝要兴兵,文臣必然当先赞许。” 天色擦白。 霍去病当仁是让:“正是,卫青以为成了兵府小主祭,就掌握了兵府?” 屏娴公主一直在宫里等董夫子,那么晚了两人要干什么……没氏族之人忖道。 若真小兴兵事,能控制坏打仗的消耗比例,则少占土地,少拥人口,是仅会让军事下的纵深增加,为那性提低。 霍侯道:“以你观察,冠军侯怕是是易被人说服。” “这夫子去找冠军侯,是希望说服我收敛兵锋?” Ps:月初求票求票,稍前没个上月的更新计划,感兴趣不能看上~谢谢小家支持。 长安以北十外,这座兵府随之出现了新变化! “吾等没事找夫子求教商谈。”霍侯和李忠,太原王氏之主王谦皆道。 李氏之主扭头看去,却见是董夫子所在位置,发出的声响。 “这就一起吧,路下说。”颜清振道。 那也是几人事后就想坏的。 竟没如此之少……几位氏族之首精神一振,感觉峰回路转。 那位冠军侯入殿前,坐在这是言是动,双目锋芒收敛,宛若假寐。 你一说话就威胁你,分毫是差。 关于打仗,道理谁都懂,可战场瞬息万变,容是得稍没疏忽。 颜清帝王心术,抽完了棍子要给甜枣吃:“他们几家消息灵通,当知冠军侯之后的提议,你小汉要扩充国境。 是亏董仲舒,就说其是该如此困难被冠军侯占尽下风,毫有还手之力。 众人都明白过来。 天色擦白。 “自然是是,这兵府你祭炼少年,若真如此为那,你何必耗费诺小心血,操办推动此事。” 皇帝的手段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是过氏族能传承绵延,自没其生存之道。 那兵府之事,还没前续,但冠军侯似乎为那发现了……几位家主忖道。 (本章完) 求票,总结和剧情、加更【章节已更】 章节已更。 先说下二月更新量,二十八天更新近二十四万字,平均日更八千四左右。 新书榜上,月票前十的,我更的量大概第三或第四多,已经尽力更了。 按月初说的每天六千保底更,欠的首订更新,加更都还了哈。 下月仍是尽量多更,六千保底,每两百月票加一更。当前八千均订,要是能再涨,也是每二百订加一更,我想试试能不能均万。拜求大家了。 有点遗憾是上班情况下日更八千多,思索的时间就少,有些地方可以深挖更细腻的,没做到…… 求票,求订阅! 说下剧情,有书友反应打仗少,执笔者这条线写得多……关于执笔者,后来会引发大型战争,不是对匈奴…… 执笔者也是为打仗,为推动霍去病兵锋服务,只是现阶段还不够明显。 包括现在的道门出现,为什么刘清是道门出身,也是有计划的,中期战争博弈会展现用途。 书的剧情前后怎么串联,有过认真考虑。 有书友问封狼居胥还有没有,肯定有。 霍去病原有的精彩高光怎么能少? 接下来他会大婚,有新人物介入,以及扫平周边扩充国境的征战~风雪破四夷! 有书友想让写的更热血深刻,这个真很难,因为主角是霍去病。想深刻,就得有很深的感情投入,和对手争锋,有强弱变化很激烈的起伏,战况焦灼,来牵动人心。 我要真把霍去病写的稍弱点,和对手针锋相对,拉锯交锋,情况你想想,会不会觉得我在削弱英雄人物…… 关于姑娘,别急,会有很精彩的妹子,但也不会过多到抢戏的程度就是了。 最后,诚心感谢大家打赏,订阅和投票,还有评论。 再次拜谢! 求票,求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求票,总结和剧情、加更【章节已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兵家半圣【求票求订】 “夫子若不来,我也要再去兵府走一趟,祭炼今日在兵府内的所得。” 霍去病摊开的手里,是他下午从兵府出来时,千百阵图交融收敛,最终被白虎所吞的那团光晕。 这光晕和兵府的运转相连,相当于兵府的枢纽,是霍去病作为兵府主祭的象征。 阵图收敛衍生的光球,在他手里呈现,不足拳头大,微光流转中,无数阵图形成的纹理交错,透出一阵阵兵杀之气。 他道:“夫子过来,目的是什么,我大抵能猜到。 等我进入兵府出来,若有所得,夫子所求将不攻自破。若我在兵府空手而归,夫子再说要求不晚。” 董夫子轻吸了口气。 他之前曾说过兵府简之所以叫兵府简,是因为融入了兵家开辟的‘兵府’。 那是兵家在天人五境以后,才能触及的一个层次。 霍去病虽然成了兵府主祭,但因为兵府的内在运转体系磅礴复杂,即便成为主祭也只是得到兵府认同,没有一段时间的摸索,祭炼,休想真正掌握兵府,发现其背后的秘密。 所以董仲舒急于过来,也是担心夜长梦多。 然而事实证明,霍去病在最短的时间,已经发现了藏在兵府背后的部分秘密。 下午的时候,他往兵府引入十万兵锋,当时自家识海的那口古井,曾有灵韵上升。 而他脑海里,自然而然映现出吴起所对应的那枚简片。 腾蛇亦曾张开双目,发出暗金光色,洞察吴起所在简片。 后来竹简内涌起一道道阵纹交叠,被白虎所吞后,他对兵府的了解,进一步增加,遂察觉到吴起的简片内,有隐藏的兵府之秘。 此时,长安以北十里。 入夜后仍有一队长安卫军,在这里值守。 “张校尉,兵府内出现异常,兵家亚圣吴起的简片,溢出一股气机,隐约有厮杀声在兵府内传响。”一名值守的兵士,来找校尉官长报告。 负责值守的卫军首领校尉,叫张庆,三十出头,身形壮硕。 他披甲来到兵府内查看,远远地便发现吴起所在的兵府简片前方,虚空荡起了如水的波澜。 那简片内像是有喊杀声,兵器磕碰声,还有马蹄踏地的声音。 而马蹄声越来越响,宛若要从简片中冲出来一般。 张庆也是心头惊异:“尔等在这里值守,看好其变化,我去报给上官。” 就在他话落的一刻,耳畔响起一个冷肃干净的声音:“你等各司其职,不用理会兵府简的变化,稍后我会过去处理。” “郎中令!” 张庆又惊又喜,听出声音来自霍去病,当即躬身对着长安方向执礼:“唯!” 而后看向身后部众:“你们都退下,此事郎中令已知晓,让我等不用理会。” 一干部众也是惊喜交加。 霍去病如今已渐成汉军中的旗帜,被诸多汉军所崇敬,单是闻其名,就让这些将士相当兴奋。 这时,对应吴起的那枚简片,正弥漫出一缕缕波动,其面前的虚空,像是变成了水面。 长安,馔玉园。 “夫子也一起来吧。” 霍去病话落将神妙行军法用在自家身上,衍生出神通,身畔薄雾缭绕。 而他刚才摊开手,显现出的阵图化开,足下顿时有阵图的纹理闪烁。 他被雾气和阵图包裹,与虚空相融,走的无声无息,没半点踪迹可寻。 董仲舒肃容道:“我欲去兵府,君子夜行,步步坦途,一步十里。” “夫子且慢,我等亦同去。”几名氏族之主皆道。 霎时间儒家气机汇聚,眼前浮光掠影,有一条似由古卷典籍,万千文字书写的道路在殿内一闪而逝,如长桥般连接此彼两端。 董夫子登临其上,和各位家主齐齐展开修行,追在霍去病身后,陆续从府内消失。 熊三眨巴着眼睛,一脸羡慕:“那老夫子好神通。” “我老道的神通也不差,教你几手如何?”虚空中传出一个声音。 熊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捂住袖口:“吃的已经不剩什么了,没了。” 凭空探出一只手,隔空抓了一下,手里多出一颗柰子果:“还剩俩,我二人一人一个。” “我若不是打不过伱,我……我……” 熊三跺了下脚,整个殿宇似乎都颤了颤,扭身大步走了。 她回到馔玉园内宅,见内宅正堂亮着灯盏,走到近处便看见公主刘清的四个近身女侍,站在门廊处。 而内堂正殿里,刘清和其师秦青玉都在。 刘清一身在家里才穿的白色中衣,曲线玲珑,斜倚在一处矮席后的短榻上,中衣下探出一小截精致的足踝,秀足如玉白净,光洁小巧,手执古卷,凝神翻阅。 她对手中古卷的内容偶有不解,会询问身畔的秦青玉。 殿内气氛静谧。 “公子说他去了兵府,今日就不回这馔玉园了,让公主不用记挂。” 熊三走进来,努力学着人家正经丫鬟该有的样子,说完还矮身福了福,动作生疏,但喜感很强。 刘清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神采内敛:“你也早些歇了吧,天色已晚,不用回你自家府上了。不然过上几日,也是要过来的。” 熊三很坚定地摇头:“不行,我们府上的厨子还没过来。”话罢转身就走。 刘清愣了下。 熊三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施了个礼,才大步流星的去了。 刘清哑然,心忖去病精明厉害,找了个丫头却是个没心机的。 城外,兵府。 夜幕深邃,兵府在入夜后阴气浓重,像是真的有兵魂入驻,但气息并不邪戾,反而有一股阴寒却极为强盛的战意,涤荡在虚空。 董仲舒等人来时,看见有司职守护的卫军,正单膝跪地,对着兵府内部执觐见礼。 而霍去病的背影,足下阵纹交错,刚消失在吴起的兵府简外,那一层水幕般的涟漪当中。 “霍侯进去前吩咐,夫子等人若来,可耐心等待。”值守的校尉首领李庆道。 董仲舒连同跟过来的各家之主,一起进了兵府。 从内部看,那些兵府简,如同一座座山峰,又像一座座古碑。每一尊都有十余丈高,丈许厚,气势凌人。 翠竹般的简面上,散发着墨绿色如古玉的光晕,流转出隐晦的咒文和字迹。 碑文上方,是入选兵府的将领名讳,封号,和他们的定语,功绩,代表战役等内容。 那一个个名字,光晕闪烁,耀动着历史的长河。夜幕下,似可与长空中的群星争辉。 “夫子,这兵府简共有多少枚简片?” “四十九。此刻还未全部出现,而是依照军阵的方式,藏在已有的简面当中,需要有将领的神韵融入,篆刻其名,才会呈现。”董仲舒道。 “古来传承的几部知名简书也多为四十九,或八十一数。”李兆道。 董仲舒心忖这兵府简还有一枚暗简表面看不出来,与明面可见的四十九相合,正是五十之数。 这兵府处处玄机,可惜已成了兵家之物。 董仲舒来到对应吴起的那枚简面下方,几名家主也跟了过来。 他们本是想找董夫子商量事情,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董夫子和冠军侯似乎在凭借兵府简内的某些秘密,进行斗法。 眼下还不知胜负。 董仲舒伸手轻触亚圣吴起的简片,嗡的一声,简面上荡起如水的波纹,涟漪滋生。 他遂伸手书写。 简片上浮现出一缕缕平素不会出现的咒文,兵书,兵理等篇章。 这些经文都是董仲舒亲手抄录。 他伸手轻抚,无数文字叠在一起,朦朦胧胧的呈现出一副画面。 那画面异常模糊,拉伸开来有两尺见方,犹如被蒙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其中有什么,却能听到隐约的喊杀声。 太原王氏之主王谦,以双手贴合耳朵,展开某种修行,对听到的厮杀声进行分析,道:“这竹简后方,厮杀声扩散。 从声音传出的强弱,回声等方面判断,其内有一方兵家天地。 内里大小难以界定,迷雾重重,有两军在交战,双方大概各有三千众,进行的是步战,兵器甲胄间的铿锵震鸣,很有规律,是两军对垒,但不是正面厮杀,较量的是军阵变化之道……” 董仲舒身畔的白羽有些惊讶,看了眼王谦。 这些氏族之主能主掌一家,果然也都不是简单人物。只不过之前遇到的是冠军侯,是皇帝,才被压制的很厉害,看似没什么反击之力。 董仲舒道:“没错,这兵府简内,藏着一座兵家胜境,出处就是兵家亚圣吴起。 他当年曾开拓过一座兵府,用以传世。 此兵府为我所得,将其和兵府简联合祭炼,遂有了现在的兵府。” “那师尊和霍侯眼下是在做什么……”白羽道。 “吴起这座兵府内,蕴含兵家的诸多神通兵术,能化出千军,操练军阵,推演兵锋对垒。 若有兵家进入,与吴起所遗战阵,兵法,兵理接触,便如两位兵家比拼争雄。一旦胜出,很可能获得吴起传世的某些东西,亦或承袭吴起的兵理,经验……具体是什么我亦不知。” “夫子是说,冠军侯进去,在尝试得到亚圣吴起传下来的东西?” 李兆眉头微皱,冠军侯已如此难对付,要是再得了亚圣吴起传世的东西,那还了得。 “夫子以为,冠军侯有多大把握?” 董仲舒:“我曾试过,进入兵府后,会受到一种兵锋的压制。 我在其中待了半日,那兵锋随着时间的延长不断攀升,最终逼近半圣层次,连我也不得不退出。 若冠军侯在其中有所得,这兵府会被他彻底掌控根基。” 赵郡李氏之主李忠道:“冠军侯天赋再好,总归没到能和亚圣媲美的程度。 连夫子也只能待上半日,冠军侯怕是不足半日就要出来。” 其他人微微点头。 霍去病确实还没上升到封神,能和吴起比肩的地步。 “有没有一种可能,兵府内亚圣吴起所留力量,针对的是其他各家,对兵家并不会有太强的攻击性?”李兆道。 “不会,其内的气息对兵家反而更凌厉。待得越久,压力越大,最多半日时间,就累积到了不是人力能抗拒的地步。 那是真正半圣层次的力量。”董仲舒说。 李兆等人暗自松了口气,董仲舒的修行已是夫子境,下一步就是儒家半圣。 他对兵府内部的力量层次判断,绝不会有错。 霍去病无论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抗拒半圣层次的力量。 换句话说,他进入兵府必难如意,虽不知他和董仲舒通过兵府在争什么,但显然是董夫子仍占着上风。 “这简片内部天地,交锋的声音渐弱,应该是快结束了。”王谦道。 董仲舒淡定道:“不,其中的兵法,阵图等术层叠相连,真正做到了数中有术,阴阳燮理,变化几乎没有穷尽。 你听到的只是一场军阵对垒的结束,以冠军侯的兵才,不会在短时间内出来。 这座兵府,对兵家来说,实是非同小可的所在,亚圣所遗。我本想将其当成说服冠军侯的条件之一,想不到他自己先发现了。 也好,等他在其中损了锐气,出来后再和他说亦是一样。” 夜色渐深。 按董仲舒的判断,用不上半日,大概月移中天,霍去病就会出来。 但几人却是没想到,他们这一等,直到天亮,霍去病仍没出来。 他不可能抵御半圣威势,这是很明确的判断。那他凭什么在兵府待这么久? 其内的战阵厮杀声,倒是一直没间断,时高时低。 霍去病在里边的经历,让人好奇之极。 天亮后,董夫子再次伸手压在吴起的兵府简上。 那兵府简震动,雾蒙蒙的画面被放大。 董夫子将面孔凑上去,双眼微光熠熠,似有无数的文字流转浮现,洞察真知,最终将面孔直接探入画面后的天地,查看内部的详情。 然而拂面就有一股兵锋压来,如山之重,浩荡无比……半圣层次,董夫子面前有一部古卷闪逝,抵御那兵锋的压力。 他迅速从画面里退出来,仍是一无所得,什么也没看清。 Ps:求个票哈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境阵图【求票】 从骄阳初生,到日正中天,再到日影西移。 临近傍晚,霍去病仍没从兵府内出来。 董仲舒数次尝试,想看清其中情形,都没成功。 公主刘清已让人过来问过两次。 皇帝知道霍去病夜入兵府,也让内侍董旭来问过。 到傍晚的时候,兵府内外的人群,不减反增,知道霍去病深入兵府,一日夜没有消息,关心者不在少数。 卫青甚至亲自来查看,和董仲舒联手,拨云散雾。 但他们联手依然没能看破兵府内的详情。 不过卫青看后倒是放下心来。 兵家善观气,尤其对战场的观望。 他观察后,确定兵府内兵意激荡,但杀意不重,笃定霍去病没有危险。 卫青看后便安心回城,既然没有危险,爱折腾折腾。 董仲舒和卫青合力,也看到了些东西,恢复了淡定。 回城的路上,卫青遇上刘清出城的车辇,笑道:“公主不用去了,去病大概在那兵府隐藏的秘境内,有些发现,我观其似乎在其中研究阵图之术。 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出来,公主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刘清从车上下来,和卫青相互执礼,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昨晚霍去病说要去趟兵府,她还未觉得如何,随后知道一夜没出来,到傍晚时便忍不住,要亲自来看看。 听到卫青所说,才放下心思。 …… “夫子,你和卫大将军联手观望,可曾看出冠军侯大概多久能出来?” 在兵府外,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过来问董仲舒。 他刚看过自家祖辈李牧在兵府内的位置,能从其所在简面上,感觉到自家那柄将军剑,被收在简面里,但拿不出来。 霍去病一日不出,将军剑也不可能还回来。 “不知。” 董仲舒道:“我和卫大将军,只看出兵府内杀机不重,所以大将军放心走了。 冠军侯为何能在其中待这么久,还能待多久……我和卫大将军联手,亦未得知。” “还剩几日,就是冠军侯大婚的日子,他总不会大婚还不出来吧。”李忠忧愁道。 他感觉这兵府,正不断剥离他们几家的传承之物内蕴含的一种气息,越晚拿回来,损失越大。 …… 兵府秘境内,雾流弥漫。 而此时的霍去病,正如鱼得水。 兵家亚圣吴起,生于战国初期。 其一生历仕鲁、魏、楚三国,通晓兵、法、儒三家。 他先学儒,后弃儒修兵,在内政及军事上,都有非常高的成就。 吴起与孙武并称“孙吴”,可见其兵家地位。 其一生改革兵制,创建魏武卒,“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一手缔造了楚国“马饮于大河”的强盛局面。 而因为其通晓兵法儒三家,所以他的兵法,对兵事的理解,侧重以法治军,违令重罚。 并要求为将者文武兼具。 他祭炼的这座兵府,霍去病进来时,确是感觉到了惊人的兵锋压力。 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压力不断累计。 整个兵府内部的环境,像一个大雾弥漫,视线难以及远的平原。 地面平坦,空旷,但因为雾气遮目,无法界定具体有多大。 对于行军,作战来说,有大雾的天气,无疑是最恶劣的一种环境。 兵府内的雾气,甚至能阻挡神念的扩张探查。 当霍去病进来,在雾气中深入,眼前立即景象变化,影影重重,出现千军万马阻路,兵锋肃杀。 地面上阵列交错。 一道道军阵纹路,宛若大龙浮脊,流转着微光。 整个兵府秘境,好像有一张巨大的阵图,铺在地面上。 霍去病观察片刻,便知眼前雾气掩映中的千军万马,不是真实存在。 而是因为身在吴起的兵府内,一种兵术演化的神通造物。 和撒豆成兵,割草化马,积土为城的兵家传说神通,是一样的。 兵家半圣,已到了用兵如驾驭鬼神的层次。这些兵马就是吴起利用阵图之力,以自己开拓的兵府秘境为根基,演化的一种‘兵术’。 但看起来和真实存在,毫无差异。 若非霍去病自身就是兵家,很难看出真假,连兵众所化的气血狼烟,都和真实无异。 眼前迷雾中浮现的这支士卒队伍,旌旗摇曳,披甲执锐,若隐若现,气象森严至极。 霍去病岿然不动,继续观察地面上的阵图和眼前兵马的站位,很快就品出了一丝味道。 这兵府内的兵锋压力,不断递增,更像是在‘计时’。 当压力将你逼出兵府前,能胜过兵府内演化出来的兵马,就可以在兵府继续停留深入,压力则会被削弱,重新累积。 董仲舒在兵家一道的认知上,远谈不上精通。 他了解的兵事,破不开吴起的军阵,所以不断累计,压力如山,到了半圣层次后,他便承受不住,被逼出了兵府。 其反复尝试皆如是。 霍去病观察后判断,想在这兵府深入,需顺应兵府的规矩,和迷雾中的兵马争锋。 而争锋方式,就是化出自己的兵家阵图,融入地面,和兵府内已有的阵图交融。 他便也能控制一部分眼前显化的兵马,形成两军对垒的局面。 “这是真正的兵家推演之道……以阵图与战场相合,控制兵马交锋,至少需天人三境才可以。” 霍去病忖道:幸亏是我,以阴身层次就能动用三境的阵图神通,不然只能灰溜溜的被这里的压力赶出去。 他随即化出一张兵家阵图,融入地下,和兵府内的阵图交融,从而控制了一部分兵马。 此后,他连续和兵府内出现的兵马军阵对垒,获胜后果然能消除压力,在兵府内部深入。 霍去病进来一天多的时间,已弄明白了这兵府的变化规律。 地面上的巨大阵图,绵延无际,每一处都对应兵理玄机。 这阵图变化涉及兵家的料敌,治军,论将,应变等手段。对兵理的认知,实战应用,都通过阵图来呈现。 霍去病以阵图与之对应交锋,调动兵马破阵。 一天一夜后,已在这兵府内,深入了极远的距离。 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兵府内的小山上,下方漫无边际,喊杀声震耳欲聋,以十万计的两军部众,在彼此厮杀。 而整个战场的地面,仍在一座庞大的阵图范围内。 要掌握这么大的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阵图变化,队列走位,繁复到了让人发指的程度。 霍去病全神贯注,双目奕奕,催发识海内的两大兵符和兵书,意识里倒映着战场上的每一处,不敢稍有轻忽。 在这兵府内每赢上一场,对方兵力便并入自己麾下。 所以兵员越打越多,想通过阵图控制,也就越来越复杂。 眼前的两军交锋,霍去病推动神念,地面上的阵图随之闪烁位移。 下方的无数部众,按阵图的变化而变化,队列纵横,金戈铁马,不断形成一处处局部优势,蚕食吃掉对方兵马。 此为兵家积小胜而为大胜的手段,让战局一点点,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倾斜。 忽然,霍去病在不断变化的阵图中,看见一丝空隙,立即指挥麾下中军直入,扩大对方的战阵缝隙。 一天多的深入,让霍去病对这兵府深处,生出了很浓的兴趣。 他很想知道,继续深入,最终去到兵府核心,会遭遇什么。 战场上,也不知过了多久。 霍去病持续累积胜势,当这种积累达到某一临界点,整个战场终于出现转折性变化。 他指挥部众中军夺帅,斩杀敌首,对方的阵图终于完全崩溃,敌方部众全部消失。 而霍去病身畔,白虎,玄武两大兵符化形出现。 它们将对方崩溃的那部分阵图,全部吸收吞入。 霍去病从进入这兵府的第一战开始,就发现战败对方,吸收对方崩溃的阵图,能完善自己控制的阵图范围,让自身在这兵府内得到的阵图,越来越完整,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大。 整个过程如同拼图,一点点勾勒形成一个庞大的阵列体系。 这种变化,进入兵府后,已经历过数次。 与之前不同的是,当白虎和玄武张口吸收阵图,自己一方的部众,这次也全部消失了。 “军阵交锋的过程,结束了……” 霍去病升起一种明悟。 转眼间,白虎和玄武吞入阵图,重新回到霍去病的识海。 而此时他的意识内,映现出一幅庞大繁复的阵图,已相对完整。 他看见前方的兵府秘境内,雾气散逸,出现一根高大如小山的立柱。 那立柱是这兵府的核心? 霍去病推动神妙行军法,倏忽间已来到立柱前。 他伸手触摸祭刻着兵理篆体古文的立柱,感觉触手冰寒。 其高度至少有二十丈,粗不可环,祭刻着兵符咒文,像木质,又像是一根巨大的黑色竹子。 笃笃! 霍去病轻轻敲击,能感觉到内部有回声,很厚重,不过是空心的。 “这是什么材质……” 地面上所有的阵列纹路,都在这里交汇。 显然,这里就是兵府的核心区域。 霍去病边看边思忖:交战时浮现在地面的阵图,遍及整个兵府秘境。 这是不是意味着兵家到了天人五境以后,开辟兵府。而兵府则是阵图的进一步应用升华,形成了兵家独有的小天地……换句话说,兵家的兵府天地,是一副巨型阵图演化的? 眼前的立柱上,描绘着致密繁复的阵理,军图布设符号。 在立柱下方,还有几卷青铜简书,席地而放。 霍去病靠过去,将铜卷展开,发现是兵书和治政之术。 只有两卷内容特别,其中有一个人的画像。 那人身形不高,有些干瘦,但气象雄拔,寥寥几笔却有种指点江山的气概。 不过是侧脸的写意描绘,看不清具体面容。 这应该就是吴起本人。 让霍去病惊异的是另一幅画卷上,吴起蹲在一口古井外,低头看那井内,神色专注。 吴起在看一口古井? 自己意识里也有一口井…… 不过吴起所见的那口井,周围布满星辰日月,像是在推演某些玄之又玄的变化。 霍去病盯着眼前的画卷,见末尾处有字迹,像是‘兵理’‘成圣’四个春秋古篆。 那井里蕴含兵理,还是有着成圣的秘密? 霍去病沉吟道:整个兵府秘境,如同一座祭刻着巨型阵图的古战场,进来后千军对垒,可锤炼兵家心智,用兵之道。 过程中涉及论将,谈兵,虚实等内容。 对于兵家修行来说,提供了锻炼应用的绝好机会。 霍去病开创兵府,想推动兵学发展。 来这兵府秘境走一趟,更是确定了这里适合成为兵家学宫。 董仲舒同样清楚这兵府的价值,所以他想以兵府为条件,来找霍去病,达成目的。 而霍去病这次来,自身也有个莫大的收获。 他对兵家阵图一道的天赋,与生俱来。 吴起在这兵府内布设阵图,以阵图治军,让万千部众按阵图排列来战场交锋,其治军之严谨,对战场洞察之清晰,都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兵府内的阵图,蕴含吴起对兵事的理解,落在霍去病这一级数的名将眼里,有诸多启发。 甚至,还不单单是启发。 他从中感悟,吸收的兵理,阵图的变化,直接推动了自身修行的增长。 之前霍去病也能凭天赋,使用阵图的威能,却是不如现在。 他的两大兵符,吸收了兵府地面的巨型阵图。自身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将吴起布设的这座巨型阵图的精髓,融会贯通,为己所用,转化为自己掌握的东西。 他这种超常的兵家天赋,若被人所知,必会震惊至极。 他隐约还领悟到阵图更深层次的应用方式,和兵府的开辟有关。 诸多兵家先贤中,若论治军之严,对阵图研究之深,亚圣吴起,当是最强的两三人之一。 在晋升三境阵图层次前,了解了吴起对阵图的认知和布设手段,至关重要。 而兵家天人第四层的修行,是诡道。 这个诡道,是兵者诡道也,指的是战阵权谋,是对兵家诸多战计的一种使用。用的越娴熟,实战中用的兵家战计越多,在这一境界越强,根基也越厚。 该出去了……霍去病把立柱下方的铜卷都收起来,望了眼进来的方向。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四夷不敢抬头【求票求订】 草原以北千里,冰天雪地。 苣都魁伟如山的身影负手站在山巅,俯瞰绵延的山河大地。 “你还是不同意回匈奴,重掌兵马?” 大萨满依然精神极差,萎靡不振: “我王庭下辖各部人马,已在冰冷之湖南侧汇集,此番我匈奴王部被汉军冲击溃败,损失极重,你若不出,我匈奴不日就将分裂混战。” “你和伊稚斜一样,始终只知道盯着草原。” 苣都站在那,眼瞳深暗的像是虚空般,无尽的黑暗后方是更浓重的黑暗,宛若蕴含着异力。 他的声音低沉: “草原更南方的汉境,也只是天地的一小部分。 草原以北,东西两侧,都有广袤的土地,人口和资源。” 大萨满苍老的声音道:“伱的意思是让我匈奴,往其他方向发展?放弃南下和汉人对垒?” “汉人外侵的心思向来不强,他们以为自己是天地核心,守住那一小块地方就很满足。他们没有取地外扩的野心,击溃我匈奴本部后,至多将边境往北推进稍许,构筑一道新的防线。 汉人筑高墙坚城以守,强攻耗费必重。为何不利用我匈奴骑兵的灵活性,先取其他各方?” 苣都道:“先取北方,乃至草原东西两侧,包括西域诸国。 这几处皆无强大统一的力量,能御我匈奴兵锋,且都是我匈奴手下败将。 取以上几处,则我匈奴力量倍增,而汉境三面都将落在我们围困下,防线如此之长,他们还如何固守?到时再对其用兵,破汉人防线将简单的多。” 大萨满:“你说这些,当年冒顿大单于也曾提出过,但实施起来有诸多不易。 且当时决定留下东西两侧的那些部族,也有形成缓冲,护持我匈奴王帐的用意。” 苣都轻哂道:“你等不懂征伐,只知南下取汉,以为汉人富足,劫掠一番就对收获感到满意。 岂不知先吞东西,而后重兵压境,方可夺汉,让四方皆在我匈奴统治之下。” “若能依你之意,你可愿出世?”大萨满道。 苣都缓缓转过身来:“你回去告诉伊稚斜,我可以奉他为单于,但让我出世,就不能干预我用兵。 我要的不是匈奴之主的位置,你该知道。统兵破敌,不断获胜,获取的一股气数才是我需要的,未来某一天,我会永远离开匈奴,甚至……这方天地。” 大萨满浑浊的老眼中流转出一缕精芒,背脊微微挺起: “你当年离开匈奴,孤身来到北地。你天魂部那三万精锐自行解散,不愿为王帐所用。 他们在之后的数年,纷纷失去踪迹,去向被一股力量遮蔽,难以追溯,可是一直掌握在你手里?” 苣都的视线落向北方。 大萨满忽然全身一震:“他们在更北方,帮你攻取土地?你这些年并非避世,而是早有布置?” 傍晚。 兵府外聚集的人除了各氏族之主,还有闻讯而来的一些官吏,公主府上的人,宫内的内侍。 那兵府内的气机时而激荡,时而波澜不惊。 到了这天晚上,已回到长安居所的董仲舒,蓦地生出感应。 他披了件外袍,一步跨出,不久之后便出现在兵府外。 与此同时,吴起所在的那枚兵府简下方,虚空涟漪,一个身影慢慢出现。 那身影足下荡起了一圈兵阵纹路,交错后消失,从兵府秘境缓步而出。 “你……进入了兵家三境的阵图层次?”董仲舒惊疑不定。 周边各家氏族之首亦是闻言暗惊。 出来的正是霍去病。 他扫了眼周围,卓家,各氏族之主,董仲舒,还有太子詹事府上的人,显然母亲卫少儿也知道了他进入兵府未出,派人来等候。 霍去病对董仲舒的境界询问,并未回应:“夫子等候已久,仍有事要和我说?” 董仲舒嗯了一声:“我们同乘回城,路上说吧。” 又道:“各位家主也可同来。” 李氏之主李兆,李忠,太原王氏的王谦,董仲舒和霍去病,上了公主府派来的车架,往长安城内返回。 其他人见霍去病已经出来,各自散去。 “夫子当年为何离开长安?”霍去病在车上入座后先开口。 “当年……到了要修己的时候,抽身出去,可以做更多的事。”董仲舒眯眼审视霍去病。 感知中,从兵府秘境出来的霍去病似乎有种难言的变化,多了些深不可测的韵味。 “夫子可愿留在长安。” 霍去病问的有些奇怪,董仲舒沉吟片刻: “冠军侯是想让我做出表态,兵儒相合,朝野倾力对外,助你兵家攻城略地?” “可以这么理解。” “冠军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百战百胜?你可曾想过,再厉害的将领,战场上只要稍有不慎,以前积累的一切,都可能一朝丧尽。 何况两军交战,还不止是战场争锋!” 其他三位家主上车后,坐在一旁,静听两人言语交锋,并不急于出言。 “冠军侯可知,打仗对国力的消耗有多大?” 董仲舒连续发问:“可知一旦开战,朝野内外,所有事都要往战事上倾斜,国将停滞不前。若吃败仗,国力,国运都要随之受到影响。” “知道,但不会出现董夫子担心的情况。”霍去病淡定道。 董仲舒轻笑:“冠军侯一句不会出现,说的轻巧,让人如何相信?” 霍去病:“所以夫子和各位家主,就决定安于守成? 我们不主攻,不外侵,而是等着匈奴回过神来,重组兵锋再来打我们,又或者其他四夷组织兵事来攻,到时我们再防守反击? 诸位考虑的是如何节省国力,减少消耗,没考虑过外族来攻,我们被动受敌,损失会更大? 既如此,为何不主动攻取,打的四夷不敢抬头,亡族灭种。 让他们永难侵我大汉!” 董仲舒拍手道:“好一句永难侵我大汉。冠军侯一心打仗就只是为了大汉,难道没有私心?” “冠军侯不是为了千古留名,将军不败,为个人进军兵圣之路攥取修行?”李兆亦进行追问,目光灼灼,盯着霍去病。 为公还是为私根本说不清楚,说了人家也不会信。 霍去病懒得解释,直接道:“所以你们宁肯等人积蓄力量来攻,也不愿主动出击?” 董仲舒冷声道:“不不主动出击,不意味着被动。而是利用不打仗的时间来发展,让我大汉更强盛。若有人来,便给予迎头痛击。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国强民富,焉有不胜之理? 你主攻就有把握比别人来攻,我们防守的形势更好? 你若吃上一次败仗,各方涌过来的压力,将超乎你的想象。” 董仲舒拿出儒辩群雄的气度,侃侃而谈: “冠军侯诺大的野心,想将国境拓宽万里。谁不知道地域广袤,人口更多益处良多,但岂是那么容易的?更甚者,过程中只要稍有危险,不进反退,悔之晚矣。” 大部分人的观点,是长期以来固守求稳的思想造成的,不贪功冒进,遇到外敌则防守反击,是几乎刻在基因里的处事原则。 “我找你,本是想用兵府的真正秘密,同意和你一起推动兵学,让兵学进入我儒家学宫,一起传播教化民众,以求霍侯在未来几年,不要大兴兵事,看来你是不会同意了?” 董仲舒看出霍去病的心思,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目的。 此时车架已进城,见霍去病摇头,董仲舒拂袖道: “你非要用兵,就是要倾举国之财,之人,为战事服务,劳民伤财。就因为霍侯一个念头,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不觉得亏心吗?” “打下四夷,远远用不上劳民伤财,死伤惨重更谈不上。 此国富民强时不作为,待羸弱无力,教训有多惨痛,夫子学儒观史,难道不知?” 霍去病沉声道:“从长远的角度看,主动出击,比任人欺凌损失更小。且打仗可以转化矛盾,把心思用在对外上,去欺负外人,不比内乱强?” “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死的人是为了守护万民死的,不打仗,内斗死的人就少了? 秦汉统一前,诸国混战,死过多少人? 不攻外就要内耗,这是历史的教训,以前有,以后也不会少。纵观历史长河,近半时间都在打仗,既如此,为什么不能把方向对准攻城取地,扫平外族?” 董仲舒倏然而起:“你冥顽不化,一心兴兵,听不懂教诲。”话罢掀开车帘而去。 几名氏族之主几乎没怎么说话,董仲舒下车后,他们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霍去病回到馔玉园的时候,已是晚上,夜色深邃。 外宅有亲兵负责值守,看见他回来皆躬身执礼。 霍去病边往内宅走,便内视识海。 自打撼动匈奴国运,回来后又成为兵府主祭,进入兵府秘境,这段时间的修行进展非常快。 刚才在秘境吸收了那张阵图后,攥取获知的兵理,更是帮他开启了下一境界的门楣。 识海里,两大兵符眉心的那滴‘丹气’也已经饱满欲滴,随时可能滚落。 霍去病心忖若现在冲击三境阵图,有多大把握能成功? 他进入天人境以后,突破速度不减反增,差不多以一个月一个境界的速度破关。 这种速度,并非没有副作用。 近几日每到晚上,耳畔听到的那种来自阴身境的负面作用,如同鬼魅低语的异常,越来越明显。有时甚至能影响到他坚凝的意识,在修行入静,或梦境里似乎有一种阴暗的气息,试图往他靠近。 不过每次出现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机,最终都会被他识海里的白虎兵符所冲破,被吸收吞掉。 白虎主杀,将兵家的一股意气锋芒展现到了极致,果然没错。 他在阴身这一境界遭受的冲击,可能已是最小,因为有白虎镇压。 兵家的阴身境,其实是个非常危险的修行过程。 稍有差错,就可能境界衰退,神魂受损。 之前皇帝给他那枚灵丹,还有刘清担忧他进入阴身境,让道尊留下来护持,都是出于对他这一境界将遭遇的冲击的担忧。 霍去病念头里掠过刘清娇媚的脸。 他此时已经来到内宅。 两个公主的随身内侍,在寝殿门口守着。 霍去病挥手让两人自去休息。 他则推门走进了寝殿。 两个女侍对视一眼,退到了远处,但并未离开。 值守护持公主安全,是她们的职责,走了就是失职。 不过霍去病是公主夫婿,皇帝已经下了旨,所以深夜入寝殿,两人并未阻拦。 寝殿的卧榻上,刘清早早沐浴后,便睡下了。 她有着浓密睫毛的眸子紧闭,脸庞白嫩如瓷釉,妖娆身段在薄被下起伏,圆润处丰腴过人。 霍去病本是想来告诉刘清自己回来了,但现在不打算走了。 刘清在朦胧中感觉有人靠近,鼻端萦绕着熟悉且让她安心的味道。 然后感觉有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羞怯怯地将眼睛睁开,便看见了那张明俊的脸和逼人的目光,遂伸出双臂揽住了面前的身影…… 一二三……节奏一般是先轻柔,慢慢放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晋升将军【求订求票】 汉代是羌族的兴盛时期,其分支和名称繁多。 他们居住在汉以西,被称作西羌,西零,以游牧为生,时而劫掠汉境和西域各地。 西羌各族中,最强大的部落联盟是‘先零羌’。 到了武帝时,先零羌与封养羌、牢姐羌结盟,与匈奴勾结一度紧密,合兵十余万,大肆攻取汉令居,安故等地。 到汉王朝中期,被战败归附的羌人大量内迁,与汉族杂居,融合,逐渐被同化,开始从事农业生产,为推动汉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没归降的羌族则远迁避祸。 羌族可细分为婼羌、发羌、唐牦、五夷、八氐,以及西南地区的牦牛羌、白马羌、青衣羌、参狼羌和冉駹羌,诸多部落。 所有羌、氐等西南夷,又被称作西戎。 此时的长安正在酝酿一场大喜事,冠军侯和公主殿下的婚礼。 繁华的长安城,早早进入了喜庆的氛围。 而在汉境西北方向,夜色正浓。 先零羌的众多羌族首领聚集。 游牧部族的特点是平素内斗也很凶,但遇到更强大,或更富足的目标时,他们会统一对外。 有些本身是世仇的羌族,也能联系在一起,共同对敌。 “我召集各部,是因为收到消息,说汉人要拓宽国境。汉人皇帝竟传旨给我等诸部,让我们去长安觐见称臣,若不从,就要发兵来攻。 我西北,西南各族,将成为汉人的首要目标。” 说话的人叫滇桢,是先零羌其中一族的酋首。 此人年在四十出头,年富力强,肤色棕红,个子不高,但格外壮实。 羌族分布在汉境西北,一直到西南和百越交接的沿海地区,都有他们的踪迹,大小部落以百计,强弱不均。 滇桢统治的古羌,是其中颇为强大的部族之一,可战之精锐过万。 他统领古羌,位于汉地西北角,距汉地最近,屡次和匈奴串联,劫杀西域和汉近年兴起的商旅,抢夺财物。 汉军若大范围来袭,他们就撤走躲避,若小范围过来,则难以对他们形成有效打击。 “汉人想让我等归附,已不是一日,哪次成功过?不过是汉人皇帝妄想罢了。” 说话的是另一小部落之首木琅拖,身形干瘦,头戴毡帽,面相凶狠: “大部头召集我们,可是要纠集各部,袭掠汉人,给汉人些厉害看看?” 木琅拖吐了口浓痰,厉声道: “我听说汉军击溃了匈奴王庭。汉人皇帝为此通告天下,颂扬汉军汉将的功绩。想是击败了匈奴,让他们觉得也能击败我等各族!” 木琅拖和滇桢素来关系亲密,是结盟关系。 木琅拖的部落人马少,依附在滇桢的古羌部之下。 此时众羌族,是在古羌部的寨子里聚集,位于一座黄土和木石垒砌的大殿内,四壁挂满了兽皮做装饰。火把熊熊燃烧,光影忽明忽暗。 滇桢坐在主位,环视数十名坐在周边的部落族首,道: “我亦听说了匈奴王庭被击溃之事,但北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汉军是占了偷袭之功,匈奴正处在夏牧时节,本部人马并未全部集结,才被汉军占了便宜。” 又道:“我们应该小心,但不需要惧怕。我们这些年和汉军交锋以百计,对他们足够了解。” 木琅拖道:“汉人是欺我羌族力量分散,各部不能协力,否则我们哪需惧怕汉军? 各部若能合作,汉军来一个我便杀他一个!” 滇桢见铺垫的差不多了,道:“汉人和匈奴今年已打过两次,眼下绝无力对我们出兵。 若各部愿意合作,对我们来说现在反而是个好机会。可以给汉人些厉害看看,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抽身退走,散入南部林野之中,看汉军能如何?” ———— 夜色深沉。 霍去病和董夫子谈崩了,各家氏族之主也跟着董夫子下了车。 随后董仲舒离开,这几个氏族家主,却是重新聚在长安的一栋大宅内,商榷接下来的行止。 “董仲舒和冠军侯涉及兵、儒之争,这事我们参不参与?”王家之主王谦问。 “参与?你想参与兵、儒两家之争?” 李忠冷笑道:“你王氏那杆大戟,还在冠军侯手里,不想要回来了?” 李兆也道:“董夫子可以不怕那冠军侯,我等却不行。 不独是传承之物落在他手里,我等氏族的祖训也是不参朝政,否则焉能续存到现在? 何况……我李氏的李广亦在朝中为将。此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们也不应参与进去。” 王谦道:“那诸位以为,该如何行事?” “你想不想拿回家里的传承之物?” 王谦:“当然!” 其他几位家主纷纷表态,意思很明白。 传承之物还在冠军侯手里,他们表面上站董夫子一边,实则两边都不得罪,且暗地里还准备去向冠军侯靠拢,能舔则舔,形势比人强,不丢人,争取把东西拿回来。 各氏族的基本原则是不参与朝争,明哲保身。 王谦试探着问:“冠军侯将要大婚,咱们是不是该备上一份厚礼?” 李忠道:“粗浅了,不单单是厚礼。还应该有些其他表示。” 几家迅速达成一致,各去操办。 ———— 长安的十月,天气变凉了不少。 清晨。 馔玉园的寝殿,刘清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愿出来。 “我去上朝了。”她听到霍去病起身的声音。 “嗯。”声音轻柔的从薄被下传出。 然后刘清在被子里支棱着耳朵,听见开门的声响,还有离开的脚步声。 她这才把被子挪下来,然后就看见卧榻旁笑吟吟站着的霍去病,顿时低叫一声,又把被子拉回去。 霍去病这才笑了笑,上朝去了。 念头里却是回忆起昨晚的过程。 这位公主殿下,当真是人间尤物,肌肤胜雪,曼妙到难以形容…… 好一会儿,榻上的刘清从被子下露出黑白分明的清丽眸子,确定霍去病真走了,又有些小失落。 昨晚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差一点用上秘本里的内容。 刘清许了好几个现在想起来羞耻之极的条件,才暂免遇难。 此时她从榻上起身,如瀑长发垂鬓,凌乱慵懒,衣服也略散乱,中衣下露出笔直如玉的长腿。 她从榻上下来,光脚趿拉在鞋履中,蹑手蹑脚的来到铜镜前,照了照自己的样子,粉面桃腮。 她低头看看,有些羞涩的整理好衣服。 摸了下脸颊,感觉有些灼热。男女在一起,感觉…神魂颠倒,总之关系更亲近了。 刘清大大方方的想,遂有女侍进来,帮她洗漱打扮,梳妆换了裙衫。 刘清坐在镜子旁,脑海里的画面浮光掠影,有昨晚的,也有在宫廷秘本上看过的,部分重合。 她步履轻盈的起身,问女侍:“侯爷去上朝了?” “是。吩咐厨下给公主温了早食,让公主起来吃过早食,在做别的事。” 刘清心里甜滋滋,笑道:“早食有什么,让人送过来吧?” 霍去病离开馔玉园,这一天颇为忙碌。 先去上朝,散朝后,来到卫军大殿处理各类军务。 到中午,他又到长安卫军下辖的一处军械工造部,取出奔袭匈奴回来,研究了一路的青铜箭簇。 后世有过在子弹上增加凹槽,可以降低风阻,递增攻击力的方法。 在这方世界,则可以祭刻咒文,增加破袭威力。 他想让墨家工造用类似方法,研究一下,试试能不能进一步推动弩箭的威力提升。 从工造那出来,再次回到卫军大殿,已是下午申时,黄昏将至。 找来赵破奴,姚招,询问从天下各地抽调兵员,组建羽林,虎贲两军的进展。 忙完这些,天色将晚。 待姚招,赵破奴离开,却是有禁军侍卫,带着绣衣令茹泊虎走进来。 茹泊虎一身红褐官袍,瘦长的脸上带笑:“两日后冠军侯大婚,我不便露面,先把礼物送来。” 茹泊虎虽然能离开木楼了,但他司职探查诸事,仍会减少公然露面,不会去参与霍去病的大婚。 他送来的礼物是一个青铜匣子。 以他身份,里边的东西估计很有些价值。 “绣衣令还有什么事?” 茹泊虎不可能单纯为了送礼物,专门来一趟。 “淮南王死了。”茹泊虎在一侧的矮席后入座。 “嗯?” 霍去病在淮南那边,也有个不为人知的暗线布置。 当初在北关,匈奴的一支队伍来袭,淮南王也曾遣人暗中过去,带队的是淮南八公之一的田由。 那田由被赵破奴和姚招奇袭,随行人员皆被杀,唯独他得以逃回淮南。 实际上其暗中已经被动了手脚。 霍去病当时掌握借尸还魂计神通不久,能将计策神通祭刻附着在竹简上。 赵破奴追袭田由的过程中,将竹简上篆刻的还魂计祭出去,就像一枚神念种子,无形无质的附着在田由身上,能对其施加稍许影响。 霍去病是存了尝试技能使用方式的意图。 顺便以其监视淮南动向。 但此后这段时间,霍去病的重心放在奔袭匈奴上。而淮南被缴了兵权后,随着时间推移,对田由的借尸还魂计效果也在逐渐减弱。 到这几日,霍去病已感觉不到田由那边的变化。 想不到忽然听到淮南王死讯。 “消息准确吗” “嗯,淮南王自缢而死!” 茹泊虎道:“淮南王身边的雷被,伍被两人,一文一武。此前曾暗中来我绣衣投诚,时间是淮南王公然行反叛之事以前。 所以两人的可信度很高,后来淮南有数次举措,皆被及时发现,也是因这两人的原因。 我收到密报,他们最先确认了淮南王已死!” 淮南王身边的近臣雷被和伍被是两个暗子,淮南王反了,最初是他们告发的,和史书上的记载倒是颇为吻合。 霍去病听后却是对淮南王的死,颇感蹊跷: “尸体查过吗? 他蓄意谋反,被击溃后,又脆弱到要自缢而死的程度?” 茹泊虎道:“我也觉得此事怪异,但我麾下绣衣使已去了淮南,尸体没有任何疑点。唯一可虑者是淮南王长子刘迁等少数亲眷不知所踪。” 这事情算是个小插曲,淮南的事,还影响不到长安。 且淮南王死的蹊跷,后续是茹泊虎该关心弄清楚的工作,霍去病听到这件事,顺势想到的是借尸还魂身,目前仍在北关周边郡县蛰伏,暗中那股力量也没有新动向。 霍去病正着手推动平四夷的军事行动,并不打算操心其他事。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把婚结了。 月初大婚,阴阳家姜堰共给了两个吉日,一个是十月四日,一个是十月十日。 刘清选了双十之日,取得是夫妻双方圆满无缺的寓意。 婚期已近。 长安城早数日开始,连城门都挂彩,全城同庆,是国礼的规模。 婚礼前一日,皇帝诏曰:在郎中令职务以外,赐霍去病从剽姚校尉,晋升为骠骑将军。 骠骑是官名。史记所载,本该在元狩二年始置,也就是距今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以霍去病为之,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此后各朝代沿置,有时加‘大’,可称“骠骑大将军”。 骠骑将军为二品或从一品,一般低于大将军。霍去病任骠骑将军,俸禄却是与大将军相等,乃是特例。 此刻,因为霍去病已两攻匈奴,溃其中军,所以这个封号也提前了一年半的时间面世。 不过将军的封职下来,却未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也就是还没到等同大将军的级别,仍可晋升。 这个时间下旨升霍去病为将,是皇帝为婚礼所赐,亦是之前奔袭匈奴之功的余韵封赐。 婚期愈近,各项准备皆已妥妥当当。 馔玉园内已是张灯结彩,连夜晚也灯火通明。 明日就是婚礼的正日子。 Ps:有书友问聚集地,再说下,在一一四章末尾有……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婚【求票】 穹幕上群星闪烁。 霍去病在馔玉园内宅的一间静室里,仍能听到前院隐约传来的喧闹,入夜后也不曾稍有减弱。 他刚完成一次修行,通过神念增强了对借尸还魂身的束缚,防止时间太久,对还魂身失去控制。 此外,他对识海里的白虎体内,收吞兵府秘境所得阵图,也重新查看了一遍。 兵家天人三境的阵图层次,需依仗自身对兵阵的理解掌握,构建出一副本源阵图。 以其为根基,进行突破。 霍去病就准备在亚圣吴起的这副阵图上,增加自己对兵阵之道的理解,调整祭炼,最终以其为根基,突破境界。 他本身与生俱来的阵图天赋,融合吴起布设的阵图精髓,加上‘挂’的辅助。 一旦真正破入阵图境,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霍去病隐约感觉,阵图境对自身会是一个格外重要特殊的境界。 他稍事沉吟,遂取出兵府核心所得那几部青铜简,翻阅查看。 吴起观井,传说中的鬼谷子也有一口道井。 算上自己,历代和兵家相关的修行者,已有三个和‘井’有了牵扯。 这几口井究竟是不是一口,亦或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关联? 从兵府秘境所得铜卷,主要内容是吴起的兵法、兵理传承。 珍贵处在于卷中蕴含着吴起的神念烙印,为兵家半圣那一层次的修行,指出了一个隐约的方向。 霍去病正在翻阅铜卷,殿外传来步履起落的声音,并迅速接近。 他起身走出房间,便看见以刘相为首,和自己交好的几个宗室子弟,连同姚招,赵破奴等部众。 还有张次公等舅父麾下将领,一拥而至。 赶上霍去病大婚,这些人趁机放纵起来,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酒气。 “去病,前殿好多人来拜会。” 刘相挤眉弄眼的把霍去病拖到一边,揽肩搭背:“你跟公主殿下亲近过没有?” “你想找打?”霍去病斜眼道。 刘相打了个激灵,酒醒一半:“我不是要探听你和公主的闺房之秘,而是想知道伱用过给我加持的那种神通没有,那个神通……公主自己……怕是应付不来。我一片好心……” 霍去病抬脚踹过去,刘相一个踉跄跌倒,引起其他人哄堂大笑。 美人计有那么大威力……霍去病暗忖。 他转身往前殿去,其他人在后方跟随,自有一番热闹。 长夜流逝。 府内的喧闹,持续到次日清晨,仍未见消退。 汉时的婚俗,婚前需经过纳采,问名,纳吉,请期的流程。 到正婚这一天,需亲迎新妇,婚礼现场要同牢合卺,然后解缨结发,拜双方亲长,最终礼成。 阴阳家姜堰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亲自过来,让霍去病按吉时,从馔玉园出来,往昨晚回到宫里住的刘清那去接亲。 长定殿。 刘清父母早亡,师尊秦青玉和道尊青阳子,还有皇帝刘彻,便是其长辈。 宗室的人也来了很多,长定殿内同样喜气洋洋,人员奔走忙碌,远比往日热闹。 皇后卫子夫亦早早过来,在内殿和刘清一起等霍去病上门。 “屏娴,以后…你可是要随去病叫我姨母了。”卫子夫头戴珠冠,雍容中透着妩媚,仪态万千。 但即便以她姿色,与刘清共处一室,仍有种颜色暗淡之感。 今日的刘清身穿玄纁礼服,即黑红两色婚袍,取的是对应日夜,天地之意。 礼服精工细作,腰扎巴掌宽的围封,细腰盈盈可握,上身丰隆饱满,双腿并拢叠坐。长裙铺开,将腿足盖的严严实实,但依然能看出诱人的腿线和因为后压叠坐,侧溢出来的圆翘形状,鼓鼓囊囊。 配上刘清倾城的容貌,娇美中又不时妖娆,端是不可方物。 听到皇后的调侃,刘清俏脸微红,却是嗯了一声,表示会随着霍去病改口。 卫子夫笑吟吟道:“我听陛下说,屏娴你本是不同意现在婚配,听到是去病才改了主意。” 刘清面色愈红。 两人说话间,霍去病一身礼袍,已来到长乐宫,迎新娘子。 于是新娘启行,乘辇车銮驾。 霍去病骑高头大马,连今安,大猫都披红挂彩,仪仗万千。 骄阳初升。 沿途的道路上水泄不通,人山人海,都是观礼的长安百姓,氛围感拉满。 回到府上,正殿梁上披红,垂蔓重纱,气氛端庄肃穆中透着喜庆。 在后宅,霍去病的母亲卫少儿,大姨母卫君孺等亲属,正在查看统计各家送来的贺礼。 “这些都是婚配所收?” 卫少儿呆看着面前罗列堆满了一座大殿,下人们忙碌奔走整理的礼物。 这都是当朝权贵,尤其是各家氏族为赎回传承之物,送来的好东西。 罗列一堂,宝光闪烁。 “这是什么?” “前秦时传下来的一件宝贝,据说有仙人下凡,从深海请真龙托举,送入人间的一盏宝灯,造型如树。 这宝灯在夜晚会发出潮汐之声,光色绮丽,放在寝殿,如临深海龙宫。 陛下宫里也有一盏,与这个是一对儿,视若珍宝,时常把玩。” 一个公主的女侍,负责记录介绍宝物来历: “旁边这个是陛下亲送的贺礼,一张镇宅图,稍后要侯爷亲自将其祭出,送入府内的地下。 此图大有来历,天下间有十张上古传承的镇宅图。 这是其中排名第二的虎穴图,最适合兵家。将此图布设在宅邸内,可以通阴阳,聚敛天地气机,宅内宛若虎穴,宵小难入,戒备森严。 且能防备五行灾祸,若遇失火等事,皆会被此图吸入,保家宅平安,千年传承。” “这还有一双御门石兽,摆在府门处,入夜后若有阴魂恶灵入宅,便会被其吞噬吃掉。” 卫少儿和卫君孺瞠目结舌。 她们已是权贵之家,却想不到还有这许多奇物,闻所未闻。 尤其那张虎穴图,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卫少儿听得喜不自胜,感觉儿子的家底好丰厚。 少顷,吉时已到。 正殿内,卫青,舅母卫氏,一众好友亲眷都在。 新人从殿外走入,刘清的裙氅席地九尺,需女侍托举而行,瑰丽万千。 正礼开始,夫妇同吃一碗肉食,即同牢合卺。而后霍去病解下新妇头上许婚之缨,也就是红绸。 “结发”即各剪取新夫新妇一束头发,以红缨梳结在一起。 随后双方互换礼物。 皇帝和卫子夫亲自解下随身多年的玉佩,递给两人,以做交换。 当新人对拜,又拜过双方长辈,皇帝,便算是合法领证,成了一家人。 可以该干啥干啥了。 喜庆的氛围延续到傍晚,皇帝刘彻和卫子夫在现场吃了喜宴才走,荣宠无有过之。 霍去病出来送两人离开。 皇帝登车前笑道:“明日起,朕许你连日不用上朝,眼下边关安稳无战事,各地平和。你且好生陪陪朕的妹妹。郎中令诸事,暂交李敢代理。” 遂又压低声音:“朕给的秘卷看了没有?” “看了。” “要好好看,天道繁衍,人伦之道也。”话罢登上皇辇。 卫子夫悄悄塞给霍去病一样东西,抿嘴笑了笑,也登上车辇离去。 后殿寝宫。 夜色降临后,霍去病从前殿的应酬中抽身回来。 刘清早等候多时,心里有些紧张,见霍去病昂首阔步的进来,含羞带喜的唤道:“去病。” “换个称呼。”霍去病径直来到侧坐在榻上的刘清面前。 寝殿静谧,红烛高燃。 “夫君。”刘清嘴唇微抿,羞中带喜。 霍去病大喇喇的应了,然后脱掉了外衫。 刘清心头一紧:“夫君要做什么?” “行夫妻之礼,那秘卷你没看过?”霍去病理所当然道。 刘清结结巴巴道:“看了……但夫君答应过我,我们婚后且先不行房。我修行的道家闭识之术,就要有成,对元神有很大益处。 此时行房,岂不荒废了修行。” 霍去病脱掉外衫,露出贴合身形的中衣,来到榻旁坐下,牵过刘清的手:“我骗你的,把你骗成我的人,现在反悔了。” 刘清小嘴微张,一副惊呆了的俏模样。 霍去病扫了眼刘清润泽的唇瓣和起伏的身段,续道: “你放心,我请教过道尊,你的闭识修行,即便阴阳相合会受些影响,但并非没有办法补救。 你与为夫气机相合,以阴阳勾连之法修行,至多数月功夫,就能补回你现在的进度。 夫人想在新婚之夜留下遗憾吗?” “真的?” 刘清觉得又要上当,但同时也感觉到和霍去病耍花枪的乐趣,心甘情愿被骗,嫣然道:“那夫君要许我一个条件,我才答应。” “说。” “婚后夫君有闲暇时,要带我多出去走走。我长这么大,除了往来赶路,在长安和山门这两个地方,还没去过其他所在。” 顿了顿,补充道:“元神遨游不算。” “就这一个条件?” 霍去病哑然道:“为夫应了。夫妻礼成,不行房,要被人笑死。我们先去沐浴?” “沐浴,一起吗?” 刘清感觉不断被挑战心里底线:“我修行道家洁身之术,不染尘埃,便是三五日不沐浴也无妨,今日……今日……还是别洗了吧。” 霍去病笑了笑,手上开始动作,心忖美人计先不忙着用,毕竟头一回。 但皇帝给得卷上内容,可以试试。 “陛下和皇后给得简卷,公主可都看过?” 刘清面若桃花,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之前没发现霍去病冷峻的外表下,如此肆无忌惮,什么都敢问。 她泥雕木塑般周身颤栗,任霍去病施为…… 殿内的灯烛暗了下来,唯有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落,透过窗幔,落在卧榻上……榻上似有一尊白玉慢慢呈现,温润生辉。 清落红藕映桃花,雨打芭蕉长夜急。 房梁上,头顶霞冠的大猫,猫眼开阖,忽然感觉很寂寞。 它侧着耳朵想听听屋里的动静,可惜那屋里被一股力量遮蔽,啥也听不着。 大猫废了诺大功夫,却一无所获,只好坐在房顶发了半宿呆。 到下半夜,房内的灯光仍没熄灭,大猫听不到动静,但能看见灯影下的人仍然没睡,忙忙碌碌。 喵……周围谁家有母猫没有,给我也来一只,大猫在房上左右打量。 门口,两个公主的近身女侍,彼此对视,脸上露出惊为天人的神色。 皇家女侍,也叫听房丫头。大婚之夜也是不许走的,虽然房内被气机笼罩,没任何声响传出,但灯光摇曳,一直没睡显而易见。 俩女侍呆立到天亮,脸色越来越震惊。 “都说侯爷有万军不敌之勇……曾在匈奴王帐杀进杀出,百战不疲,看来传言是真的!” “嗯……” …… 次日清晨。 云收雨歇。 榻上传出说话声,霍去病的声音给人神采奕奕的感觉:“这个你吃了。姨母走时给的,宫内的秘药,怕你辛苦,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另一个声音柔弱慵懒,是刘清,带着平素没有的娇媚:“夫君……兵家都如你一般吗?” 她的嗓音有稍许沙哑,倦意浓重,只低语了片刻,便撑不起眼皮的重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单刀直入,破营厮杀后的霍去病却是目光熠熠,毫无倦怠。 自家媳妇千娇百媚,还是那本秘卷里记载的凤还巢体质……妙不可言。 等刘清恢复过来,下次再试试美人计的效果。 Ps: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婚后,拿四夷开刀【求票】 曙光从天地尽头浮现,驱散了笼罩大地整夜的黑暗。 霍去病微微阖目,体内气机流转,散于四肢百脉。 这是皇帝给的秘卷内的阴阳合气之法,是一种区别于自身修行,调养身体的法门。 霍去病看了眼倦极而眠的公主殿下。 自己用这方法效果不错,但刘清为什么如此疲倦。 被撞散了修行,所以累成这样? 刘清的皮肤细腻的像是没有毛孔。古卷所载,女子肤质最佳者,温润白皙如玉,大概就是这样。 她如瀑的长发散开,秀目紧闭,美颈下是精致的锁骨和刀削般光洁的两肩,再往下曲线陡然丰盈。不过都被遮在被子下,只有一只晶莹可握的小脚从被子里探出,足背下的血管泛着淡淡的青色。 从榻上下来,霍去病自行穿戴整齐。 眼见天光已亮,开门走出房间。 “侯爷可要进食或沐浴休息一下。” 门口的女侍低声问,说话时偷偷瞄了眼,但见霍去病神采飞扬,不见半点疲态。 两名女侍震撼之余,双双进言道:“侯爷彻夜不息,当爱惜身体。” 宫里的女官,有听房并提醒主人节制,注意身体的责任,能当半个医侍用。 霍去病嗯了一声,负手而去:“让公主多睡会。” “唯。”女侍同声答应。 昨晚府内一直到凌晨,喜宴才散。 未来几日,冠军侯府也都会很忙碌,门庭若市,要接待八方来贺的拜访者。 霍去病走向府邸后方。 皇帝和几位重臣,还有氏族之首送来的东西,有不少特别之物,需要处理一下。 用来放贺礼的偏殿,远远就能看见宝光缭绕。 善于观气者,在府外都能看出有五色宝光氤氲。 连道尊和秦青玉也被一缕气机吸引,赶了过来。 “皇帝和百官,还有那些氏族,出手倒是大方。” 道尊看向走过来的霍去病,道:“冠军侯你这一场大婚,所得之物,若用来建设我隐仙宗,大抵能扩建出四五个现在的规模。 一个大型氏族数代积累的财富,还不及你这次大婚所得。” “人情往来罢了。”霍去病淡淡道。 这次所得,主要是那些氏族随份子随的有些狠。 他们大概是觉得要拿钱把传承之物赎回去。 霍去病顺其自然,别人怎么想他向来不做解释。 来到后宅,命人把收的礼物拿出来,略作整理。 宋然被侯府亲军带入内宅时,看见的便是霍去病正和道尊,秦青玉三人在打量几件珍异之物。 三人坐在府内的内湖中央,一座六角凉亭内。 宋然靠近时,听道尊正在说话: “……虎穴镇宅图,让许多隐世宗门都寻找了多年,原来是落在了皇家手里。 不过你这宅子在长安,能有什么大事,需要用虎穴图来布防,平白浪费了这宝图的威力。” 道尊顿了顿:“陛下把虎穴图赐给伱,那皇宫之中,布设的必是龙潭图了?” “嗯。” 霍去病应了一声,拿起面前的青铜古卷,便是那虎穴阵列图。 “我以前住的宅子,没布设任何防御。现在有了家室,铺个阵图也好。” 霍去病以兵气推动,虎穴图内兵锋之气凛冽,脱手飞出,融入宅邸的地面之下。 整个冠军侯府地面,墙壁,甚至虚空都有一股气机攒动,串联如纹路,交织数次才隐藏消失。 吼! 似有若无的虎啸声传出。 霍去病又取出一个小铜匣,正是之前茹泊虎所赠婚庆之礼。 铜匣上咒文密布,在微光流转中打开。 机扣声响,其内分四个方向,分别升起四尊小巧精致的铜兽,彷如军令虎符。 这四尊铜兽,分别是骁勇善战,勇猛无敌的狻猊,吞噬鬼怪的凶兽穷奇,正义化身的獬豸,还有收纳各种气息,聚敛财富,只进不出的貔貅。 铜兽虽小,却是栩栩如生。 它们从铜匣内升起,身上亮起致密的咒文,分别对应四方,吐出一口口气息。 那气息各自化出虚影,最终烙印在冠军侯府的前后大门,东西两侧外墙上,成了浮雕般的图案。 茹泊虎送的礼物,也是上古传承,用来镇宅的铜兽,可护持家宅安宁。 四尊铜兽与虎穴图合用,整个侯府气象变化,如同龙潭虎穴,森严至极,之前映空的宝光尽数被遮掩,再不可见。 道尊看了眼秦青玉。 俩人眼神里的意思大抵是:咱道门存续千年的底蕴,衍生出来的气数,他结一次婚就追平了? 霍去病做完这些,才问靠近等候的宋然:“有消息了?” “是,如同霍侯所料。” 宋然道:“在陛下传旨诏告四夷,来长安觐见称臣之后,我们关注四夷各方动向。最先有异常的是西北,先零羌下辖古羌等部族聚集,有兴兵扰边的趋势……” 道尊和秦青玉在一旁听的明明白白,心忖:冠军侯是要拿周边四夷开刀。 皇帝传旨让四夷来朝是个引子,也是鱼饵。 随后霍去病立即让人监察四夷动向,谁先动,就打谁,对其他四夷形成威慑……杀鸡给猴看。 宋然说着话,递过来一份秘卷。 霍去病接过去翻看。 其上都是羌族的具体资料。 下辖分为百多个羌族部落,大小不一。 这次挑头召集羌族各部的是古羌族首领滇桢,还有木琅拖。 “羌、氐等族聚集在我大汉以西,屡次征缴亦无法彻底清除。究其原因是西南,西北等地,地势复杂,且西南山区多乌瘴之气,只有久居的羌、氐等族熟悉其中状况。” 宋然道:“我们大举出兵时,他们就会避退进入山野。 我们退走,他们就出来,故而屡禁不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宋然给霍去病介绍卷宗内的讯息: “滇桢,木琅拖两人,都是西南羌族首领。 他们时常劫掠扰袭我汉境,往昔和匈奴串联最紧密的羌、氐两族酋首中,滇桢是其一。 四年前匈奴侵北,羌族也在我大汉西线策应,派兵攻袭西关,杀虞城部将单晁,单晁妻女亦不放过,且放火烧城,导致死伤无数的便是这滇桢。” 宋然目光清冷:“师尊让我告诉霍侯,他说羌、氐等族盘踞在大汉以西,离长安最近,实为心腹之患。 但想要清除他们,难度极大,所以秦时至今屡征无功,师尊很期待霍侯能再展兵锋。 若能平复西羌隐患,在开疆拓土的事情上,师尊不仅会站在霍侯这边,还会帮霍侯联手推动。” 霍去病哑然道:“你师傅倒是会取巧,许的空口承诺。 我扫不平西羌,他也得跟我站一边,因为我跟陛下站一边。” 宋然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跟着翘起嘴角。 …… 内宅。 刘清眼帘阖动,缓缓睁开眼,看了眼窗外。 映进来的光色红霞如火,已是傍晚了。 睡了一整天? 昏沉沉的念头慢慢收束,想起睡前的经历……怪不得夫君打仗勇武绝伦,其攻击力有多凶猛,刘清有了很深的体会。 她躺在那里,瞅着上方的幕帘发呆,感觉骨子里都有一种懒懒的疲乏,不想起来。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步履节奏恒定,每一次落足的轻重,距离,仿佛用尺子精心量过,分毫不差。 刘清小巧的耳轮微动,听出是霍去病回来了,赶忙闭上眼睛,调稳呼吸,假装还没醒。 然后听到开门声,步履来到木榻旁,掀开了垂纱。 啪,被拍了一下,宛若水团滚动。 “快起来了,你有凤还巢的体质,又吃了姨母留下的丹药,这时早该好了。” 刘清轻吟一声,睁开眼。 那张冷峻逼人的面庞就在木榻旁,身形轩昂,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春睡初醒的她。 刘清柔声道:“你先出去,我要起身穿衣。” “嗯。”霍去病居然很听话的转身离开了寝殿。 刘清从被子里坐起来,稍事活动,虽有些疲乏,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但确实已经无碍。 她在诺大的榻上把内衬的小衣先找到穿好,然后并腿从榻上扭过身子,将长腿从榻上探出,再将白净的脚丫探入鞋履,才慢慢起身走动。 想起秘卷上对凤还巢体质的介绍,刘清脸上娇艳倍增。 此时女侍进来,帮她换了身杏色长裙。天色将晚,就不用再梳妆打扮了,反正一会还得登榻睡觉。 霍去病再回来,却是提了个食盒。 他让女侍们退下,自己打开食盒,取出一个煲汤用的汤盅陶罐。 “你喝一点,早上就让人煮了,火候正好。” 霍去病的性格冷静犀利,但有了家室,对媳妇还是要谦让平和居多。 他话罢把食盒里温好的炖品取出来,慢条斯理的放在刘清面前。 公主殿下的眸光柔媚动人,小口小口的喝汤。 “好些了吗?”霍去病问。 刘清轻哼了一声道:“浑身都疼。” 霍去病莞尔:“你昨日说想让我带你出去走走,看看这天下。陛下许了我近日不用上朝,你若身体无碍,休息好了。我带你到长安外去逛逛。” 刘清喜道:“真的。那我们去哪?” 霍去病早有准备般,从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里,取出一张地图,摊开道: “我大汉境内,长安已是最繁华的地方,公主若想出去走走,我们就去远点。” “嗯,我听夫君的。”刘清媚眼微眯。 霍去病在图上指出三处位置,分别是北关,沿海,还有西北。 刘清有点回过味来,觉得不太对:“为什么都是边关?你要去巡边,骗我说带我出去走动。” 霍去病笑道:“怎么能是骗,两不耽搁。你不一直想当侠女吗,咱们浪迹天下肯定要去边关才符合女侠的作风。 没去过边关,算什么女侠。” 刘清忽闪着眸子:“那我要去看海,我们往南去。” 霍去病:“看海多没意思,我们先往西北走,带你去看大漠飞烟,沙海弥天,同样是海,且格外壮丽。” 刘清轻哂道:“你明明想去视察西关,带我去不过是顺便为之。” 霍去病许诺道:“下次一定带你去南边看海,这次先去看沙海。” 时间匆匆。 算着日子,冠军侯大婚已有三天。 李氏,王氏等各家氏族之首,耐着性子没在这三天里去打扰新婚夫妇,到了第四天,他们觉得差不多了,准备登门问问传承之物,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几名家主联袂来到冠军侯府时,是上午,阳光明媚。 但见门庭森严,正门外放着两尊巨大的镇门兽,气派威严。 门庭处禁军披甲执锐而立。 有侍从上去递拜帖,片刻后回来对几位家主汇报:“门房说,冠军侯带着公主出游,今日早上出的城,至少要半个月方能回来。” 几位家主顿时呆若木鸡。 完了,传承之物被扣在兵府里,又要半个月。 这次来长安,好像是走不了了。 几人面面相视。 稍早些时候,霍去病确是带着公主殿下,还有一队共两百人的禁军,以及一支绣衣小队,从长安西门出城。 队伍里随行的还有张骞。 一行人出城后直奔西北。 刘清身穿戎装,脚上蹬着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翘头软皮靴,纹饰精美,将小腿勾勒出紧绷的线条,为的是能防风沙。 两百禁军分成两队,前后开道。 一应随员也都在前后随行,将中间留给两人,边走边欣赏沿途惊色。 “夫君,我想与你骑一匹马。” 刘清见附近无人,媚眼流溢,横了霍去病一眼。 眼见霍去病笑着点头,当即欣然纵身,隔空跳到了他身前,共乘一骑。 这几日两人共同参研秘卷,食髓知味下,感情与日俱增。 一日驰骋,到傍晚,已在长安数百里外,选了处临山的位置,就地扎营。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骄兵悍将【求票】 月光皎洁。 “这次出来不止是巡边,而是有作战任务?” 张骞跟随队伍走在霍去病和公主前边,整队百余精锐,入夜扎营。人人井然有序,透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且出行前还给张骞发放了配甲,所以他判断可能有作战任务。 他知道霍去病和公主在后方,神色忧虑:“侯爷太大胆了,公主若有闪失,该如何交代?” “博望侯怕是没跟郎中令一起出过兵,没打过匈奴,才有这种担忧。” 回答张骞的是禁军校尉嚣旗胜。 这次姚招留守长安,负责继续组建羽林,虎贲两军,赵破奴另有任务,没有随行。 两百禁军,便由嚣旗胜带队。 历史上,汉在这一时期的将领,都被霍去病和卫青的光芒,压得毫无颜色,让人感觉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这并不是好事,同时代将星璀璨,才是真正的根基底蕴。 霍去病想推动兵学发展,就不可能事必躬亲,所以培养将领,非常重要。 嚣旗胜能被霍去病看重,带在身边,自有其出众之处。 此君双臂和常人的腿差不多粗,训练刻苦,日常披重铠操训,仍能和其他将领一样健步如飞,是个标准的虎将配置。 缺点是打仗上头,只会直线陷阵。 并不是说他没脑子,而是上了战场,见血容易杀红了眼,狂攻猛取。 但他也有好处,就是知道自己不善于战场机变,因此对自己认同的将领的命令会贯彻到底,绝不打折扣,非常听话。 张骞看了看浓眉大眼,眉毛粗黑的嚣旗胜:“嚣校尉的意思,是冠军侯另有安排?” 嚣旗胜傲然竖起五指,道:“当世将领,能被我们侯爷看在眼里的绝不过五指之数,此次虽有行军任务,但想威胁到将军,根本不可能,何况公主殿下。” “你以为侯爷带着公主,是来游山玩水的?” 嚣旗胜道:“侯爷离长安,早有安排。 你看看随队的绣衣麾下就该知道,各地的消息正一刻不停的送到侯爷手里,然后根据侯爷的判断做出布置。我们人虽少,但随之调动起来的可能是千军万马。” “再有安排我们也只有这两百禁军随行。” 张骞皱眉道:“郎中令要带我同行,我就在想,目的地会不会是……西域?” 嚣旗胜摇头,他向来是想不明白就先不想,听命令行事。 张骞自顾道:“我们这两百禁军,想穿过西匈奴和羌氐等族,连同楼兰一起封锁的区域,绝不可能做到,我还是觉得侯爷此举过于冒险。” 嚣旗胜说:“博望侯还是不要操闲心为好,你有侯爷懂兵事?” 张骞摇头:“我就是怕霍侯太懂兵事,两战溃匈奴,生出骄狂之心。那羌、氐等族的游骑力量实不容小视。 我们只这两百多部众,真遇上事,断然难以应对。 稍后到了边关,侯爷若执意出关,我会建议将公主留在汉境,或者让边军增派人手护持。” 嚣旗胜道:“我与伱解释,你是听不懂吗?” 张骞道:“你没去过西北边关,不了解那里的形势有多复杂,数十部族林立,彼此的势力范围重合交叉,混乱之极,有时一天内便是数次交锋。 商队想经过这些区域,至少要百人结伴,雇佣人手护送。整个商队人人带刀剑,纵然如此,仍要时不时的花钱来买路才得以通过。 否则我大汉清剿西北边患,何至于这么多年仍无成效?” “没成效是因为侯爷没来。” 嚣旗胜道:“西北边关再险恶,比匈奴王庭数万精锐如何?” 张骞呆了呆。 嚣旗胜得意道:“匈奴那数万精锐哪去了?” 张骞愕然道:“被冠军侯击溃北逃。” “博望侯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骞想了想:“侯爷统兵之能我也是佩服的,但当时他率的是万余精锐,和眼下形势全然不同。 我只怕侯爷轻敌,在西关吃了败仗,葬送了前两战的英名!” 嚣旗胜拂袖起身:“你自己琢磨吧,我与你说不明白。” ———— 前军后方里许外,一座临山的矮坡上,停了一辆很大的车辇。 这是为刘清准备的。她离开长安,宗室自有安排。 其身边的女侍驾着马车,白日走在前边,傍晚会将车架留下,供刘清休息,早上再来把车赶走。 车架里就像一个移动的小宫殿,铺兽皮,隔潮放热,相关物事一应俱全。 如果有需要,车上还藏着墨家精工制造的诸多器械,可攻可守。 因为还在大汉境内,两人落脚后,生了堆篝火,坐在一侧交谈。 对刘清来说,这就是憧憬了多年的饮马江湖之旅,脸上全是笑吟吟的神色。 命运的颠簸流离,奇妙反差,一致于斯。 常人憧憬的,刘清生来就有,她所憧憬的,常人随时可以实现。 “去病,你这次出行只为了巡边,还是另有目的?”刘清问。 霍去病:“带你出来走动是主要目的,但有些事也要顺便做一做。” “那你想做什么,和西关外的羌、氐等族有关?” “我大汉下阶段,最大的目标是平四夷,连通西域,与其通商,利在千秋,可让国力更盛。” 霍去病道:“有句话叫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说的是一个民族的凝聚力,匹夫指的是百姓,百姓尚如此,何况我们。所以这次出来,不能单纯的走动游历。” 刘清呢喃着匹夫有责四个字,有些女文青被打动到的模样:“去病你说的真好。”往霍去病身畔挪了挪,靠的更近了些。 夜色渐深,刘清蜷缩在霍去病怀里,已经睡了。 霍去病却是取出西关的疆域地图,看了又看。 夜色渐逝,群星隐于天际。 第二日行军,队伍的速度骤然飙升。 昨日初离长安,半日才过奔流不息的渭水,晚上扎营的位置,接近陇西和安定两郡边界。 今日启程后,整个队伍前后却是漫起一层薄雾,微风拂动间,薄雾随风散去,队伍也消失不见。 这天清晨启程,不到中午,就深入了汉境西北最大的陇西郡。 此时前后两队并拢,合兵推进。 刘清和张骞等人,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霍去病麾下的队伍,战斗力格外强大。 两百军伍在霍去病下令提速的那一刻,气质骤然一变。 每个将士眼里都像是在放光,是那种不惜一切,也要完成作战任务的光芒。 随后的几个时辰,博望侯张骞的震惊,更是攀升到了极致。 队伍前行中,每个将士皆全力策骑,双腿略微撑起,身躯前压,随着马匹的驰骋而轻微起伏,尽量减少马的负重和阻力,全神贯注。 当霍去病收敛神妙行军法,队伍速度稍慢,便是战士们的休息时间。 这时全军依然没有人出声。 他们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进食,甚至在马上灵活翻身,滑落到马背一侧,在疾驰中解决拉撒等问题。 大概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队伍旋即再次将速度增加到极致。 神妙行军法汇聚兵势,速度越来越快。 一股气机缭绕在队伍周边,宛如滚动的飞轮,所向睥睨。 而霍去病麾下这支队伍展现的远不止是速度,更主要的是训练有素的强大服从性和为了完成战斗命令,那种不惜一切的感染力和凝聚力。 这样的队伍战斗力可想而知。 没有人怀疑,霍去病一声令下,整支队伍将全员死战,冲锋陷阵。 这是一支和霍去病同样骄傲,不许自己失败的队伍。若有一天他们陷入重围,便是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誓死不降! 队伍在下午,就穿山过岭,沿路疾驰到了陇西郡西北角。 初次随队,坐在车架里被带飞的张骞惊异无比。 这速度快的远出他预料,完全是急行军的天花板。 过了面积庞大的陇西,继续往前,便慢慢接近边境,往北是和匈奴休屠王部接壤的区域。 往西北则是羌、氐等族出没的边关。 路上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已变得紧张起来,似乎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兵锋杀气。 偶尔能看见几个汉人百姓也是行色匆匆,和长安太平盛世,人人满脸闲淡的情景,完全不同。 此时距汉境西北边关愈近。 刘清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再缠着霍去病,自行回到那辆大车里,很少露面。 “将军,我们这次来,要不要通知边城守军?” “我带上刘清同行,就没想过要瞒着旁人。我们正面入城。”霍去病淡淡的道。 嚣旗胜不解道:“羌、氐等族和我们边军打交道多年,在边城必有眼线。我们公然入城,他们收到消息,岂不起了警觉心?” 霍去病瞅瞅嚣旗胜,只从这个问题就能看出他和赵破奴,姚招的差距。 嚣旗胜勇武过人,但军事素养一般,只能往冲锋陷阵的勇将路线培养。 霍去病道:“公然入城,就是要让他们知道。” 嚣旗胜略懂:“将军想让他们产生错误判断?” “去通知边军守将,我们要入城!” 嚣旗胜轰然答应,策骑而去。 他走后,霍去病问另一边随军的绣衣使肖应:“让你提前准备外族之人的穿戴,还有我汉军的军服,准备好了?” 肖应回答:“时间还算充裕,又从边军调来一些军备,足够了。” ———— 夜色降临。 位于汉军西北边关大抵两百里开外,古羌部。 部落酋首滇桢,在睡梦中被叫门声惊醒。 他睁开眼,披了件皮袍来到门口:“什么事?” 一名下属在门口等候,道: “收到北关送来的消息,汉人边城来了一队汉军,穿的居然是禁军的精甲,队伍里拉着数辆马车,车内的人或物,非常神秘。” “禁军?” “是,送来的消息说,那队伍似乎要出边关,往西北方向去。” “……有多少禁军?” “消息说两百左右,对方经城门入城,数量清晰可见,应该不会错。” 滇桢走出房间:“把木琅拖等人都叫起来。” 不片刻间,古羌部落内的几个头目,齐聚在土石垒砌的石殿里。 “大部头,怎么了?”面色凶狠的木琅拖道。 “刚收到的消息,有一支汉人的禁军从长安来,像是要出边关往西北去。”滇桢道。 “大汉禁军!”众部首明显吃了一惊。 “多少人马?” “两百禁军,护持着数辆马车。”滇桢道。 “两百禁军……” 木琅拖的精神重新放松下来:“才两百人,大部头想给他们个教训?” 滇桢道:“我会让人严密注视汉人边关动向,那支队伍若出城,我们就将他们吃掉,然后顺势奔袭汉人边关,给汉人些苦头吃。” 木琅拖缓缓起身,兴奋道:“我愿请战为先锋,去擒杀汉军。” 滇桢颔首道:“那支队伍若真要出边关,必会在夜色下行路,隐藏踪迹,试图逃过我们的探查。你连夜领一队人马,这几天辛苦些,堵在他们可能走的路上,别让人跑了。 除了禁军,对方或会让边军护送,你多带人马。且要防备对方有诈,若对方人多,则撤回来观望,暂不动他们,许你三千兵马可够。” “用不得那么多,两千足以。” 木琅拖低喝一声,气势汹汹而去。 游牧部族,翻身上马就能作战,并不需要太多准备。 半个时辰后,木琅拖就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古羌族大营。 滇桢又吩咐左右道:“攻汉人边关,我们自己的兵马出手,耗损必重。来人,把我们探查到的消息,送给北边的休屠王部,问西匈奴的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兵攻汉? 这次,我要叫汉人吃个大亏。”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摧枯拉朽【求票】 夕阳落山,黄沙漫天。 霍去病带人来到西关,已是第三天,看似平平无奇的在边城待了三天,没有任何动作。 西关太守章军年在五十上下,脸颊消瘦,一侧的颧骨有些内凹,据说是年轻时作战被箭矢擦过面颊,留下的伤痕。 他的作战风格在攻守两端都不弱,持军稳重。 陇西李氏是大姓,章军母姓那一支也是李氏出身。 知道霍去病带着公主来边关,章军骇然心惊,亲自从边郡的郡城赶来,找霍去病和刘清多次进言。 意思就一个,希望冠军侯能重视公主的安全,不要出关。 “冠军侯年少气盛,不知这西关形势,复杂性更甚于匈奴。匈奴人如狼群,羌人则如恶狐,更狡诈油滑,很少和我们硬拼。这西关多年饱受其扰而无良策,便可见一斑。” 章军和张骞是素识,俩人正在相对吐槽。 张骞道:“冠军侯这一路走来,行军确有奔雷之势。但无论如何,他不该让公主来冒险。 若有差池,我等皆死罪矣。” “你可曾找公主谈过,说明其中利害关系。”章军愁苦道。 张骞道:“怎么可能不说,我去找过公主数次。 但冠军侯和公主乃是夫妻,不论我如何分说,公主只说出嫁从夫,她信任冠军侯。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章军咬了咬牙:“若无他策,我会暗中安排一路兵马,你也是带兵走过西关的人,我派出的兵马暗中跟随在伱们出关队伍后方,沿途护持公主安稳。 若遇变故,你发出讯号,他们立即上前驰援,当还来得及。” 张骞愁眉不展:“虽然也是一策,但估计难以实施,那冠军侯行军……你的人怕是跟不上。” 两人是在一辆车驾上交谈,目的地正是公主在城中暂住的一座别院。 两人还想尽最后努力,来见刘清,尝试游说。 “你从长安出来前,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让我随冠军侯出行往西去,沿途听命行事。” 张骞叹道:“陛下对冠军侯有多信重,你应该早有风闻,不然陛下也不会把我大汉宗室的明珠嫁给冠军侯。” 到了地方,俩人从车上下来。 天色已经擦黑,二人遂登上公主所在府邸的台阶,让门房去通报。 不久之后,两人在府内正厅,看见了身穿红色留仙裙的刘清。 “见过屏娴公主。”两人一起执礼。 刘清让两人落座后,章军双手搭在膝盖上,上身略微前倾,开门见山: “我们过来,仍是想劝阻公主。听说冠军侯明日要出西关,他是郎中令,又有陛下手谕,我等是拦不住的。但想告知公主切莫跟随冠军侯出关。 这北关城坚墙厚,只要在关内,老臣有把握护住公主安全。” “章太守放心,我不会随夫君出关的……至少明天不会。”刘清轻声道。 章军长长地吁了口气,又觉得不太对:“明天不会……是何意?” “夫君在天色黑下来后,已经带人出城去了,我不想给他添乱,所以先留下来,他说扫平了外边的障碍便回来接我。总要几天时间,所以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些日子。”刘清笑。 章军一脸呆滞。 你两夫妻倒是玩得挺高兴,几天就要扫平外边的外族游骑? 就在这时,有城内的守军找过来,到章军耳畔低语汇报。 说的正是冠军侯出城,因其官职远高于地方守将,连边军也要受其辖制,故而没人敢拦。 另外还有百余边军被其征调,也跟着一起出城去了。 “冠军侯只带两百禁军和百余边军,已经出关?” “冠军侯所带禁军,不足两百,连同百多边军,也只三百人的队伍。”士卒道。 刘清插了一句:“夫君留了六十名禁军保护我,他带走的是一百四十人。” 章军腾地一声起身,脸色严肃:“冠军侯往哪个方向去了?快带兵跟上。这边城之外,势力交错,常有哨探盯着出入人员,便是夜色中隐秘离城,也难保不被人所知。” 汇报的部卒道:“当值的郭校尉也想到这一点,想派人跟上去。 但冠军侯带着的部众,出城就化出一团大雾,不见了踪迹,我们的人不知该往哪追?” 张骞在一侧旁白:“不怨你的人,冠军侯来的时候,所用行军之法,确是高妙,便是三五丈外若不注意,都难发现。” 章军瞅瞅刘清,顿足道:“边关三十里外不只有羌族,还有西匈奴的骑兵,时而出入。 匈奴和羌族,还有更远的楼兰等部,多方勾连,劫掠,扰我汉关已久。 冠军侯太轻敌了,太轻敌了,只带几百军卒就出去……唉。” 他看向面色如常的刘清,心忖:你那夫婿骄狂过盛,必吃大亏,说不定要命悬一线,这公主看起来倒是毫不担心。 ———— 明月悬空。 “部头,前哨传来消息,大概一个时辰前,确有一支汉军出了汉境边城。 但他们出城后用了汉人的某种行军法,踪迹难寻。” 距边关一百五十里,有一座隘口,木琅拖带着两千羌人,在这里藏兵驻营,等候已久。 所谓隘口,就是地势险要处,西北黄沙飞扬,地面上矮山连绵。 他们眼前的这处隘口,两侧地势偏高,中间内凹如河道,是出西关,继续往西北去的路径之一,还有一处道路更好走,但各方劫掠埋伏的人比这边要多。 木琅拖判断,那支汉军队伍人数只有两百,但既然是禁军,必为精锐。 所以定会选取这看似难走,实则更安全的隘口,故而提前带人来埋伏,想打汉军一个突袭。 听到对方出了边城,木琅拖精神一振: “可能确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汉人的行军法和我们的巫隐法差不多,他们用了行军法也会有痕迹留下,让人仔细查看。” “善于追踪之术的裕托,已经在找了。不久便有消息送过来。 出关的汉军大概有三百人上下,送来的消息说,远观是由禁军和部分边军组成的队伍。” “三百军卒,不做商旅隐藏等打扮……就想直接出关?” 木琅拖生性凶残,但并不蠢,思索道:“汉人边军会不知道这西关外的危险?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那汉人禁军。我本以为他们会联合边军一起行事,竟只有三百人就出来了? 此事有些不寻常,怕是有诈。 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先把情况探查清楚。” 很快又有消息送过来:“精通追踪之法的裕托,没能找出那支汉军的踪迹。” “裕托的鼻子比狼都灵敏,竟没找出那支汉军?” 木琅拖想了想,反而有些释疑:“对方只带三百人就敢出关,依仗的多半便是这行军法能隐藏行踪。他们想暗中过这北关,人数多了反而不便。” “再探。” 一刻钟后,又有消息传来。 对方的踪迹,依然没找到。 “看来不会错了,汉军依仗隐藏之法,想从我们眼前溜过去。怪不得这么少人,想是觉得我们无法找到他们。” 木琅拖道:“他们若想继续往西北走,只有两条大路,其他小路马匹难行。 安瓦,你立即带上半数人马,去另一条大路蹲守,动用巫法,看能不能发现对方。若发现了对方,我会立即带人去增援。你我以讯为号,若我这里先发现那汉军,你则率兵回来助我! 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另外,对方出关,踪迹隐秘,还有没有其他的隐藏兵马,很难说,要谨慎些。 按大部头说的,若发现不对,先放他们走。 出了北关,有的是机会收拾宰杀那些汉军。” 安瓦是他的副手,身形瘦高,肤色棕红,人在三十上下,但面相让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腰挎弯刀,闻言答应一声,当即点齐兵马,策骑而去。 蹄声如雷。 木琅拖陷入沉思,那支汉军……连善于追踪的裕托也无法找出来,究竟会走哪条路? 他念头未落,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在一起。 稍远处,刚带人策骑远去,只走出两三百丈的副手安瓦。他们驰骋的队伍中间位置,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破空冲出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人人甲胄精良,手执战矛,旋风般从虚空中杀出来,战矛出手如霹雳闪烁。 霎时间寒光攒动,那冲出来的队伍,攻势凶狠至极。 惨叫声骤起。 只一个照面,安瓦率领的那支千人队,便措手不及的被对方从中间撕开,断成了两截。 不,不是两截,因为突然出现的那支队伍,是呈一个横面,齐头并进杀出来的。一共十余骑并排,彼此间隔三四丈的距离,像十余柄战枪,从虚空中突兀刺出。 那十余骑部众眼神如冰,冲出来的一瞬就挥矛连续戳穿了多名羌族游骑。 热血溅出,生死转瞬。 但那支冲出来的骑兵队伍,神色毫无变化,一个目标被刺死后立即就会转向下一个目标,展现出惊人的杀伤力和纪律性。 随着冲出来的队伍人数增多,才发现杀出来的十余人身后,是一个个锋矢阵。 怪不得前边那十余人攻势如此犀利,羌人一触击溃,却是后方汉军将力量汇聚传导在最前端那个人身上,故能无坚不摧,招招夺命。 转眼间,安瓦率领的千余人,呈一字型疾驰的队列就被冲击分割的七零八落。 战矛穿透羌人身体,和骨骼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清晰! 一腔腔的鲜血洒落在黄土上。 安瓦的队伍就像一条长蛇,被十余柄战矛从侧翼不分先后的刺中,顿时阵型大乱,且被对方死死咬住,想抽身都难。 木琅拖远远看见这一幕,大惊下暴喝道:“汉军,是汉军,杀过去!” 汉军出现的时机,其实并不算好,若再等一会,木琅拖这边两军分散,分而歼之,会更轻松。 但汉军偏偏就选在他们两队刚分开的一瞬,悍然杀出,要同时杀溃他们两队的心思,昭然若揭。 且就是要在木琅拖的眼皮底下,吃掉他的另一半人马。 是什么样的军伍,能悍勇至此! 木琅拖注视着远处被奇袭冲溃,顷刻间已是死伤惨重的安瓦队伍,手脚冰凉。 他翻身上马,狂喝道:“随我冲过去!” 他身畔尽是常年劫掠商旅,杀人无数的羌人游骑,并不惧怕和汉军交手。 但这些羌人游骑,在跟随木琅拖疾驰去增援的两三百丈距离间,却是亲眼目睹了前方安瓦率领的队伍,被摧枯拉朽般戳刺,身死,击溃。 当他们冲出百丈时,安瓦麾下已有三分之一人,倒在血泊里。 汉军对百丈外急速逼近的羌人,视若不见,甚至没人往木琅拖这边看上一眼,只顾闷头砍杀对手。 那种面对生死的冷漠,凶狠,让一股寒意,不觉间浸透了前来增援的羌人。 要知道战斗是有战损比的,当己方人手死亡超过三分之一,大多数队伍的心理防线,就会濒临崩溃,开始出现逃兵。 能在四成战损下,还没有溃败的已是少有的强军。 羌人游骑不缺狠辣,骑术也很精湛。 但想让他们有多坚定的作战信念,却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游骑,劫掠捞好处第一,死战不退的血勇几乎没有。 且他们遇到强敌就撤,是习惯。 以往打汉军也是人多就跑,汉军退了再回来,这是他们的作战属性。 当驰骋接近过程中,看见半数人被那支汉军斩杀,不管是冲过来支援的羌人,还是被突袭的那支羌人,都开始出现溃逃迹象。 四散奔逃,人数越来越多。 木琅拖大怒呼喝,却是难以阻挡麾下逃走。 眼见无力回天,连他自己也准备调转马头撤走的时候,却是看见在战场边缘,一骑仿佛凭空而出。 那是一匹高大到可怕的战马,身上肌肉贲起,硕大的马蹄轰踏着地面。 那马似乎非常渴望冲上去参与战斗。 马上的人,一身红褐官袍,在月光照耀下,发出一缕血色。 木琅拖对部下的喝骂戛然而止,蓦然已是汗毛倒竖。 他看见那个破空而出的人,正转头往他看过来。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左右战局【求票】 冷月银辉。 “此人必是汉军大将!” 木琅拖骇异下心头微动,忽然探手从马侧抽出长弓,弯弓搭箭,倏忽间连出三箭。 箭快如电! 然而木琅拖随即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射到那名汉将面前的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难以寸进。 对方眼都没眨一下,有种和战场格格不入的从容。 啪! 箭矢相继坠地。 同时,木琅拖感觉到一股山呼海啸般的杀意压来,冲击着他的意识。 可怕的是他对这股力量,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眉心已是疼痛欲裂。 对方还未正式出手,单是神魂的压制,就让他无力抗拒。 这让木琅拖丧失了最后的勇气,然而身体却像是被禁锢般,难以移动。 虚空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将他囚禁在原地。 此时,木琅拖发现那汉将身后,走出另一个身形高壮,浓眉虎目的将领。 那将领手握一柄特大号战矛,出现后,隔空盯着木琅拖,暴喝道:“想和将军交手,你配吗?” 其身下战马,奔雷般往木琅拖杀来。 噗! 木琅拖咳出一口鲜血,用尽全力,方才催发出自身修行的力量,挣脱了虚空中的压力。 西羌,百越一代盛行上古流传下来的古巫法或蛊术。 木琅拖专修其中的巫法。 此刻,他身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闪逝,宛若一尊阴灵。 这就是他以巫术修出来的手段。 木琅拖不敢耽搁,拨马便走。 身后,手持大号战矛的汉将嚣旗胜,策马狂追。 呼! 嚣旗胜忽然将手中的战矛投出,破空声呜咽低沉,宛若一截攻城木撞向对手。 木琅拖矮身躲避,却是没想到嚣旗胜粗中有细,投出的战矛蕴含着一股暗劲,猛然下沉。 木琅拖身下的马惨叫一声,四腿全被旋动的战矛扫断,颓然栽倒。 嚣旗胜倏地腾空而起,恶熊扑食般杀来,翻手拍出,气机呼啸。 木琅拖避无可避,只好抽出腰刀,迎向嚣旗胜。 霍去病所在处,他身后的影子里正升起一尊阴身,大量吞吐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兵家征战,胜负双方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股汇聚了兵家士气,锋芒,战斗力,杀伐之力而成的兵势,胜者愈强,败者愈弱,玄之又玄。 此时这股气息,悉数被阴身吞入,增长霍去病的修行。 随着阴身的吞吐,耳畔那种鬼魅低语般的声音也强烈起来,仿佛有死在战场上的冤魂索命。 吼! 识海内的白虎怒吼,杀气盈天,耳畔的冤魂低语,瞬间低弱下去。 战场上,羌人已全部溃败奔逃。 然而周边的一些地势稍高的矮丘后,出现了另一支身穿汉人边军甲胄的队伍,一共百多人,个个手执弓弩,专门射杀溃逃后,兵势散乱的羌人。 羌人中弩倒地者众多,败局早无可挽回,连逃走也成了奢望。 木琅拖忽然收刀,抽身后退,放弃抵抗道:“等等,我们愿降,愿降!” 战场慢慢安静下来。 木琅拖这时才看清,来袭击他们的这支汉军,总共不过百多人,便是算上周边持弩箭的边军,至多也不过三百人。 这点兵马敢来打他的两千羌军,不可思议。 战局已定,投降和不投降,只看有多少人能活。 其他羌族部众看木琅拖带头,也跟着放下了武器。 羌族说的是地方土语,但因为长时间和汉,匈奴打交道。 他们的语言中,参杂了少部分汉语和匈奴语。 眼见一众羌人放下刀兵想祈降……霍去病淡然道:“败则逃亡,欺软怕硬的兵留来何用。杀了。” 手起刀落。 羌人再想反抗已来不及了。 嚣旗胜狂笑一声,一拳锤出。 木琅拖踉跄抵挡,却是被一股巨力轰穿防御,胸口被一拳直接打塌,前心贴后背,瞬间毙命。 嚣旗胜轻啐一声,步履铿锵,回到霍去病身前:“将军,接下来如何?” 霍去病坐在马上,扭头看向南北两个方向。 今晚的布置,才刚开始。 之前在边城待那三天,看似毫无动作,其实是为了让汉人禁军来到边城的消息发酵扩散,让周边大小势力都知道。 现在酝酿的差不多了,其他布置亦到了展开的时候。 霍去病问跟在侧后方的肖应:“你那边推进的如何?” “将军放心,用的是我绣衣麾下最好的人,且本身就是羌族出身,对羌族的了解,语言,加上我们的布置,足可以假乱真,不会有破绽。 一切都在按霍侯吩咐推进,那边和我们的时间配合,应该已经开始了。”肖应恭敬道。 “把现场收拾一下,准备准备。” 霍去病话罢动用了借尸还魂术,识海里的兵书微微发光。 地面上,刚被打死的木琅拖,安瓦两人悄然动了动。 木琅拖被打塌的胸口,在一股气机充填下,慢慢鼓起,恢复了没受伤前的样子。 掌握借尸还魂计这么久,霍去病已摸清楚了这条诡异之极的战计用法,作用和限制等等。 借尸还魂是一种分化神魂,影响别人心智,甚或直接控制新死之人躯壳的诡异兵术。 但同时控制的人越多,效果越弱,战计作用的时间也越短。 ———— 百余里外,古羌部。 月照如水。 滇桢这几日都在等候匈奴那边的回信。 到这天晚上,刚入夜后不久,有麾下部族前来找滇桢汇报道:“大部头,木琅拖带人阻截汉军队伍,已截获汉军,与之激战,并派了人回来。” 滇桢走出房间,却见回来的是木琅拖的副手之一博彦。 其浑身浴血,不久前显然经历过一场血战。 滇桢过去拍了拍常人身形的博彦肩膀,以作勉励,道:“既然战斗结束,木琅拖为何不见回来?” 博彦有一双特征显著的三角眼,垂首恭敬道:“我们袭击的汉军人数不少,若非占了地利优势,和事先的埋伏,未必能杀溃汉军。 木琅拖部头带人在打扫战场,让我回来给大部头报讯。” “我们杀溃汉军后,木琅拖部头生出一个主意,若将落败的汉军身上的汉服扒下来,我们穿在身上,尾随溃逃的部分汉军,或可顺势冲进汉人城池,闹一场大乱子。 若能帮我们冲进汉人边城,大闹一场,到时大部头在我羌族各部,必然威望大涨。 最不济也能起到扰乱汉军的作用,可以让我们这次袭击汉关,声势更大,为大部头,为我古羌部扬名。” 扬名羌族各部,让古羌部进一步壮大,是滇桢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战场溃兵,冒充汉军之策,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顺势为之,因势利导。 滇桢闻言略作沉吟:“难得木琅拖有此想法,若能实施,确是妙计。 你们从汉军身上,得了多少汉人军服?” “只有数百件,血污很重,毕竟我们与他们刚厮杀过一场。” 滇桢思索着道:“被伱们杀溃的汉军,必是要往汉人边关回撤。 若他们能叫开城门,我们的人趁乱冲进汉人边城,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滇桢越想越觉得计策可行: “我们常年和汉军打交道,汉人的语言,甚至传递讯号的方式,行军的一些习惯,我们都知道些,足可混淆汉人守军……” 博彦点头:“最重要的是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撤回来,对我们没什么损失。” “好。” 滇桢以左手握拳,击向右手的手心,颇为亢奋,补充道: “此计贵在要快,趁汉军被你们杀溃的逃兵回撤,我们的人混在其中,慌乱撤退中,谁也顾不上查看身份,是最好的时机。 眼下还不到午夜,你立即点齐两千兵马出营,去找木琅拖换上汉军军服,然后以巫隐法催军快行,当可在天亮前赶到汉人边关。” “前军换上汉军军服去冲关,后军躲在暗处跟随。” “若前军顺利叫开汉军边关,就趁机冲关。若未能叫开汉关,便照旧等匈奴人过来,再一起行事。” “我已收到消息,匈奴休屠王部,同意合兵扰袭冲击汉人西关。” “你们先去,我带齐兵马,就来和你们汇合!” 滇桢下达了连串的命令。 “好。”博彦答应道。 “记住,此计一定要快。连夜奔袭汉关,趁混乱才好实施,若错过今晚,此计就不灵了。”滇桢淳淳叮嘱,心头喜意翻涌。 他隐隐预感到,这次若是能成,必可叫古羌部,叫他滇桢声名大振。 古羌部连夜动作起来,调遣兵马。 半个时辰后,月近中天。 古羌部内,一支羌人的队伍在博彦带领下,趁夜出营,消失在黑暗里。 这支羌人在博彦带领下,半路就遇上了木琅拖和安瓦的队伍。 他们牵着数十匹马,马上全是沾满血污的汉军军服。 适时木琅拖和安瓦亦全身浴血,身后的队伍一共也不足百来人,动作似乎亦有些呆滞,但考虑到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并未有人觉得异常。 一众羌人迅速换上马背上驮伏的沾满血污的汉军军服。 “木琅拖部头,人为何这么少,其他人呢?”有换衣服的羌人随口问。 一旁的博彦接过话头:“木琅拖部头为了给我等送衣服,先一步过来,其他人还在打扫战场。” 木琅拖嗯了一声,点点头。 时间紧张,一干人匆匆换上汉军衣服,遂在木琅拖,安瓦,博彦带领下,往汉人边境方向推进。 另一处,夜色下的山峦上,霍去病驻马眺望着远去的羌人队伍,面无表情。 身畔的肖应却是神色兴奋:“这些羌人真蠢。” 诱更多羌人出营,是他们布置的一个计策。 并不是羌人蠢,而是这条计策因势展开,以破开汉人边城为饵,扩大了滇桢自己心里贪功的欲望。在当前形势下提出,半点也不牵强,所以才能让其钻进来。 计策的实施,建立在强大的讯息支持,时机的把握,乃至霍去病率领的队伍强大的战斗力和对战局走势的准确判断上。 霍去病来北关时,最先问的就是肖应,军服等‘道具’准备好没有,便是为了行使眼前的计策。 至于那个假的‘博彦’,则是绣衣的功劳。 绣衣的探子遍布天下,本就有羌族之人,用宋然之前以丹青之道画脸,替换卓青珂的办法,弄个满脸血污的博彦出来,在时间急切,只说几句话的情况下,骗过滇桢并不困难。 关键是博彦去的时机,要非常合适,需要和霍去病这边严密配合。 至于花费心思做这番布置,要撬动多大的战局,将北关打成什么样,只有霍去病自己心里清楚。 古羌部的营地里,人员奔走。 滇桢也将随后亲自带兵出营,接应木琅拖。 而早在三天前,滇桢收到汉人边关有禁军出现,就让人传令,去通知北匈奴的休屠王部。 休屠王族世代姓金,这一代的休屠王正值壮年,年近四十。 整个匈奴下辖分左中右三部分,休屠王归属其中的西匈奴,是其下数个大部落之一。 他们的部落,在水草丰茂的休屠泽附近驻营,距离先零羌下辖的古羌部有七八百里。 滇桢派出的人,耗费了些时间,才把联合突袭汉人边城的消息,送到休屠王部。 西羌和匈奴惯常合作扰袭汉人边关,休屠王听后并未过多犹豫,就派出一支四千匈奴精骑组成的队伍,去和羌人汇合。 后续还会有匈奴精锐跟随,陆续启程参与寇边。 负责带领匈奴精骑的将领,是休屠王的族兄,叫金邬,亦是休屠王部少有的大将。 他跟着滇桢派来报信,叫尧箴的羌人一来一回,重新回到汉军边关附近区域,正好是三日。 也是在这天晚上,尧箴带路,和金邬带领的匈奴骑兵,一路杀回来,气势汹汹,逼近了汉境边关,准备和羌人汇合。 咕咕咕——咕! 尧箴传递着暗号,喉咙里的声音如野鸟啼鸣。 过了没多一会,前方的一座矮丘后便有人回应。 一个羌人快步走出,道:“不久前刚得到的消息,千余汉人边军出了边关,护送那支长安来的禁军,往西北进发。 我们的人已与汉军交过手,因为早有埋伏,刚将汉军击溃,他们正往汉军边关回撤。” 金邬冷笑道:“汉军用上千人加上禁军护送的东西,必是非常重要,你羌族想先抢东西,所以不等我过来,就动手了? 汉人想和西域各国联系,先要问问我大草原各部同不同意。” 金邬挥手道:“我们压上去。” 众匈奴兵齐声呼喝,战马嘶吼,疾奔而去。 Ps:求个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神乎其技【求票】 夜色中,木琅拖统率的队伍,分成了前后两队。 前队穿汉军军服,有五六百人,当先往汉关方向前行。 剩下的人动用巫隐法,是羌族的一种行军手段,同样可以提升行军速度,削弱队伍行进时的动静。 前军离开后,木琅拖亲自带领近一千五百人,在后方策骑遥遥跟随。 而远处一座高耸的黄土丘陵上,霍去病和其他汉军,以神妙行军法遮掩气息,远眺下方,分成前后两队的羌人骑兵。 从他们的角度看,能看到另一个方向,匈奴骑兵正往穿汉人军服的那五六百个羌人,快速逼近。 伪装成汉军的羌人,已听到动静,惊疑不定的停下队列,往匈奴兵来的方向看去。 “他们看见是匈奴人,只需高喊表明身份,将军想诱使他们彼此厮杀的计策,怕是作用不大。” 被征调过来的边军校尉徐甲,时年三十四岁,瘦长脸,有着常年在边关为将,被风霜和战火磨砺出来的一种坚凝气质。 他位于霍去病左侧后方。 徐甲统率一百多边军,之前被霍去病以神妙行军法裹挟,腾云驾雾般疾行。 而后徐甲才得知,霍去病率领他们这三百人的伏击目标,居然是两千名羌人部众…… 到现在,徐甲又发现伏击两千羌人部众,还只是第一步。 他对霍去病的全部计划并不知晓,对眼前的埋伏,忍不住提出疑问。 若想让双方互相残杀,两方不可能一直闷头交手,只需出言就能表明身份,计划显然很难实施。 肖应出言回应道: “若徐校尉带兵冲阵,已展开冲势,且距离很近,对方突然喊话,说自己是友非敌,你会怎么选,驻马停止冲击,听对方解释?” 徐甲道:“冲阵的情况下,自然是先要维护自身优势和部众的安全。 既然冲势已成,距离又近,冒然勒马停止冲击,等于将主动权交给对方,我不可能这么做。” 肖应点头道:“没错,所以骑兵的冲势一旦展开,就算是双方主将,也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要先确定能控制住局面在说。” “那也不会造成多大伤亡,羌人不会第一时间就和匈奴人直接对战。”徐甲道。 果然,远处,发现是匈奴骑兵,羌人的队伍立即大声呼喝,表明身份。 但匈奴人猝然间已经杀了上来。 他们人多势众,又蓄势已久,羌人的队伍选择了避退,一触即散。 匈奴人很快掌握了主动,主将金邬询问情况,才知道这队真是羌人所扮的汉军。 但刚才他们已经完成初次冲阵,有百多名羌人被刺死刺伤。 远处的山顶上,徐甲道:“可惜了,只有这么少的羌人被冲杀。” 肖应:“没什么可惜的,计划刚开始,还没完。 再说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能打上更好,不然也无所谓。” 转眼间,后方木琅拖带领的羌人队伍,赶了过来。 双方靠近后,休屠王部大将金邬似乎想解释刚才的误会,但就在双方见面时,安瓦和木琅拖突然出手,一前一后夹击金邬,毫不留情。 金邬显然没想到羌人敢和他翻脸。 从远处看,他被侧翼的安瓦抽刀刺中腰肋,翻身落马。 匈奴和羌人部众都愣住了。 下一刻,双方爆发了真正的混战。 这次才是说不清楚的厮杀,两方将领搏命,一方突然出手要杀另一方,这种情况任谁都会觉得对方是蓄意要对付自己。 其他士卒为了自保,霎时杀作一团。 其他人看的大为惊喜,霍去病却是暗自摇头。 他的借尸还魂计主要用来控制还魂身,对安瓦和木琅拖的控制,随着时间的延长,不断减弱,所以被迫要尽快出手,并非最佳时机。 匈奴将领金邬并未被直接斩杀。 好在混战之势已成。 霍去病策骑调转马头:“走,先去把羌人的营寨拔了。” 薄雾弥漫,队伍悄无声息的撤走了。 ———— 古羌部。 半夜时分,滇桢亲自率领两千军冲出了营寨,准备去和木琅拖汇合。 他的部落号称精锐过万,实则只七千余人,其余非战之兵大概有两三千,加在一起勉强算万军。 加上木琅拖率领依附过来的一千余众,整个古羌部大抵有八千多可用部众。 之前博彦带走两千人,滇桢自己眼下也带出两千精锐,还有跟随木琅拖奔袭汉军的两千人。 先后共有六千军离营。 营寨内留守的剩余两千人,已是这八千部众中的老弱,负责看家。 离营的滇桢坐在马上,顾盼自雄,对左右部众道:“今日若能破汉人边城,你等当奋勇厮杀,壮我部之名,若有所得,我不会亏待追随我的人。” 众羌人部众齐声呼喊,声势颇为惊人。 知道要出去劫掠,而且这次可能破开汉人边城,这些羌人皆是两眼放光,士气高涨。 滇桢笑了笑。 这次若有所成,古羌部声威大振是肯定的,说不定能趁机整合吞并周边的羌族中小部落,扩大古羌部的势力。 滇桢举目远眺东方。 夜色黑暗,但明月高悬,洒落的光辉让道路依稀可见。 对于熟悉这片土地的羌人来说,驰骋无碍。 就在这时,滇桢忽然勒住了胯下的骏马,目光如电扫视周围。 他感觉到了一种慑人的杀机。 “有敌袭……” 他反应非常快,下意识的一低头,面前划过一道淡青色光晕! 是一只弩箭! 轰! 同一刻,前方的虚空仿佛被一股力量踢碎了,冲出一支骑兵。 第二骑,第三骑,第四骑……是汉军,侧翼也有。 滇桢遂又发现他带领的队伍周边,黄土地面上,随着汉军的出现,浮现出一道道交错的阵纹。 “汉人兵家的阵图之术……有汉军大将来到了北关!” 滇桢一眼认出阵图来历。 汉军怎么会突然来袭营! 他率军而出,这时队尾还没离开营寨,就被汉军迎头堵在了家门口。 他来不及细想,周边已被卷入战火。 出来的汉军凶猛无匹,强攻猛打,手中长矛戳刺间快出了一道道虚影。 战枪如林,刺袭如雨。 而在滇桢对面,霍去病骑着今安,亦缓缓走出。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滇桢脸上,对身畔一名部众说了句话,那部众立即喝问道:“你是羌族首领,多次扰袭我汉人边境的滇桢?” “是又如何?” 滇桢狞笑道,“这里是我羌人的地方……伱等能奈我何?” 身后的部众把羌族语翻译出来,霍去病听后冷哂道:“谁说是羌人的地方。 目之所见,皆为我汉土。 能拿你如何,杀你一次就够了……” 霍去病倏地凌空虚握,身畔肖应腰间佩的一柄汉刀,好似忽然有了灵性,跳落到他手里。 下一刻,刀光升空,仿佛和穹幕上的皎月连在了一起,贯通天地,锋芒暴涨! 这一刀,光芒顷刻间照亮了西北边境的山河大地。 夜色中,战意冲霄。 连周边的羌族部众,似乎都被这一刀定住了心神! 那刀芒闪烁,轨迹有如羚羊挂角,又像天马行空,无形无迹。 关键是……无比的快。 恍惚间如同霹雳交错,虚空中雷音乍起忽消,刀光重新归鞘。 所有旁观者的眼前一时失明,像是被刀光穿透了瞳孔。 对面,滇桢举臂上扬,似乎想隔开那一刀,但其手里的弯刀显然接了个空。其眉心渗血,眼神正转为黯淡。 他多年的心血,统领古羌壮大的脚步,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滇桢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惊惧感:“你是谁……” “我家将军,冠军侯霍去病是也!” 然后……一切就此定格。 滇桢缓缓栽倒在地! 他死了。 霍去病这一刀,仿佛夺走了天地的造化,一击猎杀敌将,斩将夺魁无外如是。 这是他在兵府出来,吸收了半圣吴起的阵图精华后,首次出手,神乎其技! “袭我汉土者,杀无赦,宰了这些羌人!” 汉军声势如虹的杀上来,而滇桢麾下的羌人心胆皆寒。 距离双方交手极远处,一座高耸孤立如巨剑,高达十余丈的黄土堆上方,却是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身形朦胧,像是被某种气机笼罩,与夜色相融。 其中一人黑衣蒙面,单手执刀,体型健硕。 此人正是霍去病旬月前,和道尊,秦青玉三人迎战执笔者那次。执笔者身畔的那个帮手,和秦青玉有过短暂交锋的黑衣执刀人。 这时,和他并肩而立的是个穿白色对襟汉服的女子。 其站在黄土堆顶端,身姿绰约,裙裾随风拂动,像是会随时破空飞走。 女子单是站在那,竟有种莫名而来,让人神魂颠倒的气韵。 而她脸上戴着一副狰狞的青铜面具,并未露出面容,只有衣袖外的手腕白皙胜雪。 “我们晚来一步,霍去病就带兵打散了一个羌人强部。”黑衣人声音低沉。 “不止一个羌人部落。” 白裙女子的声音,娇柔中亦透出稍许媚意。 黑衣人似有些嫉妒的道:“那霍去病也是连用计策,才吃掉了这支古羌人部族。 他要是用两百禁军能正面打穿这羌人部落,才算真本事。” “羌人向来意志不坚,若处下风就会溃逃,就算是正面打穿,他也未必做不到。只不过能节省自家兵力,为什么要硬拼?” 戴青铜面具的女子笑道:“兵者诡道,战场用计,兵家本色,为何不能用? 给你同等兵力,你能将古羌部一步步蚕食吃掉,自身几乎没有折损?” “我修的不是兵家,自然做不到。但女尊若想要霍去病性命,我随时可以为你去杀他。”黑衣人暗藏杀气的道。 “就算单打独斗,你也未必是他对手?”女子不以为然。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我若动用真正的力量,他失去战场兵势加身,绝非我对手。” 顿了顿道:“不久之后,他回到长安,你当会知我所言不虚。” “你要去长安?以什么身份去?” 黑衣男子避而不答:“霍去病斩出那一刀后,看样子不打算再出手了。” 女子远远眺望,说:“朝中文臣一力反对他开疆拓土的提议,他不想增加消耗,给文臣攻坚反对的借口,所以才出手斩杀敌将。不然这支羌人部落,他可能不会亲自来督战。” 又道:“这羌族部落,应该只是他此行的目标之一。” “他这次来北关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对他如此关注?” “我们的人,几乎涵盖了各家各派的修行者,唯独兵家,不依附强国,手上无兵,没上过战场,难成气候。你说我们为什么如此关注他? 那兵府开放后,任人出入,你可曾去看过。当世只两人入选,其一便是这霍去病,你看看兵府中和他并列的都是什么人,就知我们为何要关注他。” 女子道:“他来北关做什么,必与西域有关,总不会是要来拔掉一个羌人部落。” 黑衣人道:“他手上这几个人,真敢到西域去?” “他手下应该还有隐藏的力量没用,绝不止这两百禁军。” “你好像很了解他,你接触过他?”黑衣人蹙眉道。 女子从黄土堆上迈出一步,没有重量般‘飘’进了夜幕中,转眼失去踪迹: “走吧,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他生出感应。” 女子的声音虚无缥缈,似乎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黑衣人又看了眼远处汉军和羌族的交战,低语道:“废物。”话罢亦消失在黑暗里。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夜惊西关【求票】 西关边城。 天色已经大亮。 太守章军面色阴沉,他已经在书房里静坐一夜,期间只短暂假寐了一会。 他是在担心出关的冠军侯及其麾下兵马。 章军早年也曾执掌军伍,知道国有良将,有多重要。 那冠军侯明明资质极高,未来可期,但急于建功,带三百部众就出关,或许其有些底牌,但只要稍有错失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智者不为。 “章太守,可有消息?”张骞也没睡踏实,大早就从门外进来询问。 章军摇头:“我已先后派出多支斥候队伍。往西北去的道路不多,总归能找到线索,应该就快有消息送回来。” 张骞坐在一旁,自我安慰般叹道:“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冠军侯的行军之速,我亲自领教过。他打匈奴那两仗也是实打实的硬仗,做不得虚假。” “你是说即便情况不堪,他也能破围回来?”章军道。 张骞嗯了一声:“他破匈奴王庭那一仗,军中盛传其勇武盖世。我估计就算西关外形势混杂,敌众我寡,但他至少回来不成问题。” 章军道:“冠军侯兵锋快,我也有耳闻。 但匈奴,西羌,同样有行军之术,羌人能来去如风,便是这个原因。若入重围,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 张骞道:“冠军侯行军,不是一般的那种快。且极具隐蔽性。 对手想让他落入重围没那么容易,我只是担心他人少却急于立功,自陷险地。” 章军摇摇头:“我派出去的人,虽还未找到冠军侯踪迹。 但常年和匈奴交战,我们最紧密防备的始终是匈奴,所以有斥候,一直在盯着西匈奴距我们最近的休屠王部。送回来的消息说,休屠王部这几日也有兵马出营,去向还未确定。 至少在三四千军。我已传令,严防匈奴和羌人来冲关。” 张骞明显吃惊:“你是说匈奴和羌人,又要联合行事?” 汉境西北角,匈奴和羌氐等族时常勾结,兵分数路,意在扰乱汉军判断,方便行事。 章军沉声道:“我之前还以为,我大汉有了卫大将军,又有冠军侯横空出世,等再过几年,冠军侯真正成长起来,兵事愈发精熟,我汉军便有了彻底扫平边患的希望。 想不到会是这样,见面不如闻名……冠军侯用兵不谨慎,早晚要出大问题。 有些问题,可能只要一次,就会把以往赢来的所有全都赔进去。” “你确实高看他了,他幼少时,我便知道他将来难有大成就。” 章军正在和张骞交谈,门外传来另一个苍老的声音。 两人往门口看去,便见一个穿褐色锦袍汉服的瘦高老者,手拄拐杖,缓步走了进来。 “族老如何亲自来这边关?”章军起身道。 进来的却是陇西李氏当代族长的叔父,当朝大儒李严卿。 他和老丞相公孙弘一辈,当年虽未入仕为官,却受邀给还年幼的刘彻当过授学老师,地位尊崇。 后来刘彻年长,他又专门在长安教过宗室子弟很长一段时间。 陇西李氏之所以显赫,就是其家中开枝散叶,无形中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那冠军侯小时候就不尊师长,性格乖张,说什么不学古法,真真岂有此理。他还能高过历代先贤圣人不成?” “我收到长安送来的消息,知道霍去病在长安时,还把我李氏传承的帛书收入了兵府,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收走我李氏的传承之物。” 李严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入座后续道: “他擅出西关也是个教训,只可惜了被他带出去的那些兵士,跟他一起,怕是凶多吉少。 当年我在宫里授学,便曾说过此子将来必因骄狂吃大亏,伱们看如何?” “他能胜匈奴两次,全仗一股锐气,勇武或许有些,但得了点便宜,就以为自己是兵家圣人了?” 张骞在一边听得有些心惊:这老人家好大胆,那是当朝冠军侯,公主的夫婿,国之良将。不知当年冠军侯怎么得罪这李氏宿老了。 李严卿目光微微凌厉起来:“董夫子还是太温和了。若换成我,必要当面训斥他。 当年我不过说他两句,他就在教房门口暗中挖了个陷坑,表面还做了伪装,竟能瞒过我。 我毫无防备的绊在陷坑当中……那陷坑挖的,正好和我的步履相合,分毫不差。我一脚凹进去,引得满屋学子大笑,简直颜面扫地。” “那时他才六岁,你们说他可有多无法无天。” 李严卿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睛微眯:“以他性格,若遇上真正的强敌,只要落败一次,以往所有的骄傲都会被人扒下来……从此一无是处!” “我听到他来西关……连夜坐车赶过来,就知他耐不住性子,必会张狂出去,果然被我算中,半点不差。” 章军忙道:“你老需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若冠军侯稍后回来,更是说不得……” 李严卿冷笑道:“但愿他回得来……” 其话音未落,便有兵士步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 章军见是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心头微紧:“情况如何?可知冠军侯去向安危?” “没有,未曾找到冠军侯踪迹,但出去探查的斥候,回来了一队。 他们发现在西关数十里外,我们平常巡视区域的边缘,有古羌族和匈奴骑兵的尸体,且不在少数,明显发生过交战。” 章军追问:“可有我汉军尸体?” “未发现有汉军,死伤者以羌族部众最多。斥候仔细辨认,还发现有些穿着我汉军军服的其实是羌人,而非我汉军。 死去的羌人,至少有一千七八百众,且都是壮年,应是某部落的精锐。 死掉的匈奴人也有五六百之数!” 章军和张骞,李严卿对视。 “再探,尽快弄清状况。” 那斥候转身要走,不想外边又有新的斥候进来: “报:我等往西北方向探查近两百里,未找到冠军侯,但发现古羌部所在营寨,燃起大火。” “有斥候隐迹靠近探查,古羌部内不仅全寨失火,而且到处都是羌人尸体。 目前已确定,古羌部被大火毁了,族中部众,也被大量斩杀。营地多出外壁倒塌,似被人强力攻入所致。” 章军和张骞怔了怔。 古羌部是西关外颇强盛的部落之一。 他们时常和匈奴结伴犯边,若要选出和汉人仇怨最深,最可恨的羌人部落,古羌部必位列其中。 一夜间,古羌部居然被毁了? “可还有其他消息?” “斥候站在古羌部所在高地才发现往西北方向去,还有其他起火之处。 斥候沿路探查得知,每处起火点都是一座羌人部落,一路往西北延伸,目前已发现四座羌人的大小部落,被火焚烧干净,部落尽毁……” 那斥候刚开始说时脸带喜色,恨不得放声大笑,说了几句,声音却是变得有些低沉。 他在西关当斥候已有三年。 三年来,和匈奴、羌族人在边境遭遇过多少次已记不得了,身边有多少同队的袍泽是在和羌人,和匈奴兵作战中死的,也在记忆里逐渐模糊,不敢多想。 唯独和这些外族的仇恨深入刻骨! ……当他说了几句,脑海里曾经并肩作战的那些面孔,恍惚又重新浮现,历历在目,不觉已是情绪低落。 章军和张骞却是不约而同的思忖起来。 羌人的寨子被焚,显然是遭了外力。 哪来的外力如此凶悍,一夜间火烧连营,毁了多座羌人寨子? 冠军侯? 但他只带几百兵卒,纵有隐藏手段,能连破西羌为祸多年的古羌等部? 那古羌部可战者近万,何况还有其他部落也被火烧,再加上匈奴…… 章军和张骞默然不语。 李严卿亦是眉头深皱,试图分析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直到这天下午,他们才得到进一步确认。 因为跟随霍去病出征的那支边军百多人,在校尉徐甲带领下回来了。 章军立即下令让徐甲来见。 一刻钟后,徐甲来到章军所在的这座府邸。 章军远远看见徐甲便生出一种感觉,徐甲似乎和以前有了稍许不同,具体是哪又说不上来。 “见过太守,见过博望侯。” 徐甲看了眼李严卿,不认识,见其大喇喇的坐在那,没敢随意称呼。 “冠军侯何在?” “冠军侯昨晚做了什么?” “冠军侯呢?为何你先回来了?” “放火烧了羌人营寨的是不是冠军侯?” 屋里的几人,连续发问。 徐甲的眼神里,忽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道:“冠军侯仍在外统兵未归,我遵冠军侯所命,回来送昨晚缴获所得,东西不少,实在没法携带了。 另外,还要把侯爷的话带给太守!” 徐甲说话间,从身上取出一份皮卷,然后摊开,珍而重之的放在章军面前的矮席上。 “这是……” 章军和张骞,包括一旁的李严卿也探头看过去:“这是一张行军图?” “不全是。” 徐甲神色隐隐带着些亢奋:“这是侯爷战前就画好的作战路线和战前推演,作战方式。侯爷让我带回来给太守看,说太守一看便知他的用意!” 下午的时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屋内光线正好。 章军凝神看去,但见那图上画的正是西关周边的地形地势。 图上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若非行军之人,看上一眼怕是要眼晕,完全不懂其中意思。 章军看了片刻,却是神色凝重起来,伸手指着西关延伸出去的一条红线:“这是你们昨晚的行军路线,离开西关的第一站是一百五十里外的险隘,黄口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叹为观止,报长安知 “正是黄口邑!” 徐甲应道:“我们昨日晚上出边塞,冠军侯催动行军之法,我等皆被一股气机裹卷,马蹄如飞,赶到黄口邑的时候,对方正试图分兵,想从两路阻击我汉军。 霍侯远观兵势,说对方气息杂乱,战意不坚,只要杀溃对方三成人马,敌方必自乱,遂下令冲阵。” 李严卿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 这很符合他对霍去病的印象,目无余子,向来无所忌惮,遇敌就干。 章军则轻轻点头:“兵家善观气,尤其是战场上。观气之术甚至有专门的修行之法,能根据敌我态势汇聚的气息,判断出对方兵员多寡。 靠空气里的气味,人马身上的汗渍,判断对方行军多久,是疲兵还是士气正盛,适不适合攻击。” “太守说的没错。” “战况一如侯爷所料,我们……不,是侯爷麾下禁军,势如奔虎,一举将对方击溃。” 徐甲的口气愈发兴奋: “当时对方两队人马只间隔两三百丈远,侯爷所率部众,却是奇速破敌,让他们来不及应援。太守和博望侯可能想象,当时战场上的攻势有多快。” “对方有多少人马?”章军的视线还在行军图上,随口问。 “两千羌人!” 徐甲道:“我们这边只侯爷手下禁军出手,我等边军负责在外围执弩,射袭后来溃逃的羌人。” “……两千?”章军抬起了头。 他初闻霍去病冲阵,感觉是对的,保持一股奔袭的盛勇之势,一鼓作气杀上去。 但若对手多倍于己,他绝不会冲上去厮杀。 一旁的李严卿,张骞动作几乎一致,皆是蹙起了眉头,难以置信。 “对方就是平常和我们交手的古羌部,领头的是部头之一的木琅拖,太守应该也听过其名。” 兵力相差真的如此悬殊? 章军看似一脸淡定,表示这种事还惊不到自己,其实心下已是惊涛骇浪,险些难以自持。 “当时,侯爷麾下禁军,在疾驰中变化队列,形成锋矢阵,将力量传给最前方一人,破袭冲出那一瞬间爆发的战斗力,我从没在其他队伍身上见过。 枪枪破甲,每一击刺出,必有羌人身死。照面间,就有上百羌人落马。” 徐甲简单概括了昨晚黄口邑的厮杀过程。 章军听完暗暗吁了口,脸上仍然很淡定。 不过单是旁听,已不难想象那一瞬间,双方生死接战的激烈,比的绝不仅仅是战斗力,还有悍不畏死的勇武。 “不是说双方距离有两三百丈吗?” 李严卿质问道:“这么短的距离,你们能杀溃人家千军,让其来不及救援?有何凭证证明你所说属实?” 你谁啊……徐甲没搭理李严卿,续道: “对方的另一支队伍来救援前,接战的羌人已被杀溃,心胆俱寒,来救援的羌人亦为之胆怯……后来对方首领木琅拖也被斩杀。” 徐甲话罢,章军若无其事的问:“然后呢?” “然后的变化,我不知详情,不清楚侯爷是如何让另一部分古羌寨的援军,自行穿上了汉军服侍,又引来一路匈奴兵,让两方自相残杀。 据我回来时沿途所见,他们交锋的结果,损失相当惨重。”徐甲得意道。 “羌人即便穿上汉军衣装,见到匈奴兵不会表明身份?怎么可能动手,且损失惨重?”章军产生了和徐甲当时一样的疑惑。 “侯爷好像用了某种兵术,能控制伤亡者一段时间,用木琅拖偷袭砍伤了匈奴将领。 双方因此才开始混战。”徐甲解释。 借尸还魂…… 章军和张骞首先想到的就是传名极广,但鲜少有兵家真正掌握的借尸还魂术。 “侯爷引得两边交锋,然后我们去奔袭古羌部老巢。侯爷亲自出手,斩了古羌部首滇桢。 首领既死,随后破营的阻力也不如预料中那么大。” 徐甲看向李严卿:“刚才这位老人家问我,如何证明我所言。 被击溃焚烧的古羌大寨,不知算不算证据?” 李严卿眯了下眼,没吭声。 “而后侯爷带我们往西北方向推进,到天明时,连破羌人大小营寨共六座。” “斥候探查说是四座。” “我们往西北方向杀溃的是四座,都是闪电奔袭。四座之后,火光冲天,侯爷说羌人互为应援,连破四座羌寨,对方必已有警觉。 遂改变方向,转而往南推进,亦将南部两个羌寨攻破。” “昨夜伱等斩敌多少,俘获多少?”章军压下心头的悸动,追问道。 “没数过,直接斩首的总有数千上万众。间接被我们破营,射杀者,还有侯爷用计,诱其彼此残杀者,当不在直接杀敌数字以下,甚至更多。” “冠军侯始终只用那一百多禁军破敌?”章军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最震惊的一个问题。 “没有,我看见半路有另一队禁军的校尉赵破奴,露过面。 那赵破奴应是侯爷安排在暗处的后手,兵众藏在哪我不知道。 早上的时候,缴获太多,侯爷让我回来,他和赵破奴麾下的六百精锐,合兵近八百人,去追杀匈奴的那支队伍了。” 徐甲讲完了全部过程。 张骞全程都没开口,是屏息听完的。 当徐甲话落,他才回神般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和他们之前的判断差别巨大,霍去病用兵之精妙凶猛,似乎单靠一个快字就能占尽先机,一夜竟能连破六座羌族营地,何况他还连番用计,所以能处处制敌,掌控着敌我的局势变化。 李严卿亦忍不住追问: “连破羌寨的过程,那霍去病真的只用了百多名禁军?” 徐甲眉头微皱:“当然不止是禁军。” 李严卿松了口气:“我就说不该只有百多禁军,羌人的战斗力,怎么会那么弱?” 徐甲道:“不还有我们一百多边军跟随吗?我们一共是三百零七人,都是为昨晚的征战立过功的。” 李严卿有些无言以对。 “霍侯现在,正带人去追杀匈奴骑兵?” “是,匈奴休屠王部的兵马,和羌族厮杀后,他们也有些折损。 我们从苗寨杀回来的时候,已是今日上午。 匈奴兵也一路杀到了古羌部,应是想去登门问罪,正好和我们撞上,遂与侯爷的兵马接战。 当赵破奴校尉率兵从侧翼杀出来。 匈奴人感觉中了埋伏,立即收兵溃逃。 以侯爷的兵锋,麾下部众的战力,匈奴人这时候应该已被杀溃!” …… 徐甲说的没错。 西北大草原和黄土地的交界区域,阳光普照,金邬带领的匈奴兵已经穷途末路。 地面上,一张巨大的兵家阵图,覆盖了战场。 霍去病释放出从兵府所得,半圣吴起所祭炼,而他自己重新调整过的阵图。 那阵图被白虎兵符吐出。 而后白虎和玄武两大兵符,分别对应西、北两个方向,烙印在阵图的阵眼上,光晕流转,催发吞吐出一枚枚兵家的战阵符号。 阵图覆盖范围内,就像另一重天地,对霍去病掌控下的汉军大为有利。 八百汉军在阵图覆盖下,阵列变化,一点点蚕食对手。 匈奴兵比羌人凶狠得多,见同伴越来越少,多次冲阵都被军阵所阻,已是杀红了眼,凶相毕露。 但他们不通阵列变化,被阵图分割开来,无法合力,早就是困兽犹斗的局面。 那阵图上纹理闪烁,白虎和玄武化入阵图,虎啸声震耳欲聋。 有汉军刺出枪锋时,便得以加持了部分白虎,玄武的力量属性,攻防之间用来对付匈奴部众,无物不破。 匈奴将领金邬亦曾尝试祭出过一张羊皮卷,乃是匈奴萨满之术,但都被阵图的力量压制。 啊! 一个匈奴兵手里的皮盾,连同胸口的皮甲,同时被汉军一矛穿透,脸上凶戾的表情凝固。 矛锋从其后背深深刺出,血迹猩红! 这一矛的力量,远超出汉军平素的水准,便是军阵加持的白虎之力,破甲属性的结果。 等到有伤在身的金邬也被赵破奴斩杀,匈奴兵的命运,已走到了尽头。 初次将天人三境的阵图在战场上使用,霍去病对威力相当满意:“三境阵图铺开……还可以融入部分兵计来使用。” …… 边城,书房。 听过徐甲的描述,章军再看这份行军图,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 徐甲的描述,和这行军图上的勾画路线,几乎完全吻合。 包括事先预判到羌人可能会在两处位置设伏,其中在黄口邑的位置打了个红叉,表示黄口邑可能性最大。 而后连破敌营,递进四座敌营后,队伍转为南向……整个过程,对战机的把握,对手的应对方式,皆洞悉分明,预判之准,宛如目见。 对懂兵事的章军来说,看完这张行军图,有叹为观止的感慨。 这是真正的兵家庙算,料敌于前。 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单靠兵家天赋就可以,需要敌我形势,强弱等讯息来辅助。 这次西关之行,从一开始,就是霍去病和茹泊虎的配合。 他是凭绣衣方面提供的消息,在战前就对敌我形势了如指掌,所以才能连番用计,声东击西,引蛇出洞,击敌以弱。 此刻的霍去病识海内,还有新出现的兵计,正在兵书上熠熠生辉。 开国之初的淮阴侯韩信,屡次以弱势兵力胜过强敌。 后世的盛唐李靖,三千精骑奔袭突厥,击溃一度兵临长安城下的东突厥强国。 他们都有类似的手段,精准判断敌我,击敌以弱,无敌不克。 章军看过行军图后,已经知道是他局限在自己的战争认知范畴内,没有霍去病那一层面的战斗视角,看不出以少胜多的契机,更不可能打出这样的交锋伤亡比。 当然,即便是霍去病连破敌营,也不会让所有人信服。 李严卿只是略略收敛了态度,起身道:“我还是那句话,他或许有些勇武和兵才,但早晚必吃大亏,你们等着看。” 话罢往外走:“我昨晚坐车架赶过来有些乏了,给我安排一处院子, 我在这边关等那霍去病,倒要问问他什么时候把李氏的帛书还回来。” 章军仍在瞩目那份行军图: “霍侯在这里画了条粗壮的黑线,直逼西北方向的羌族寨子,是想让我派遣边军,占据这些地方。霍侯想扩张去西域方向的道路?” 徐甲说道:“不清楚,霍侯只说让我等把公主和博望侯护送往西北方向去,他会在半路等候。” “让公主出关,路上能确定安全?” 徐甲信心十足:“霍侯岂肯让公主安危受胁。 我们昨晚往西北推进足有四五百里,又连破羌人部落,对羌人的震慑可想而知。 没弄清霍侯虚实前,匈奴单于亲自去游说羌人出兵,他们也不敢再冒然动手。” “此外,霍侯说之前匈奴王庭中军被击溃,东西两部分的匈奴部落都想保留实力,窥视中央王庭本部的丰茂区域。这个时间,他们绝不敢擅发大军和我汉军交锋,顶多派几千人来扰袭。 所以等他将追袭的那支匈奴兵击溃,西关会安定一段时期。 这是霍侯的原话。” 章军和张骞,两人稍后登上边关城头,看了看徐甲送回来的战利品,果然颇丰。 畜牧,牛羊,钱货,药材,羌族营地似乎被席卷一空。 打仗打的就是这些,匈奴人年年来寇关,就是想掠夺这些战利品。 这天临近傍晚时,边军城关大开。 一支边军近八千人,出关往西北推进。 队伍里还有刘清的辇车,以及张骞等人随行。 后续则会从边关各地,陆续增派兵力,往西北方向补充。 太守章军还加急写了封奏卷,连同霍去病手绘的那卷行军图,一起急送长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他来了 夕阳将落。 从边关出来,章军亲自统兵往西北向疾行。 一是要沿途看一看,才能放心。 另一则他心里也是情绪涌动,颇想在此刻再见见大汉冠军侯。 章军之前并非轻视霍去病,而是眼界所限,真心觉得霍去病统三百兵众出去,是冒进。 他在边关多年,受惯外族所扰,对边关的苦楚感同身受,所以霍去病能一夜连破羌族六座营寨,他是真的感到高兴,心绪激荡之极。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队列摸黑行进,好在明月高悬,凭边军对路况的熟悉,并不耽搁行军。 霍去病破营后还打算做什么,章军有心请教。 此外冠军侯这趟西行的意图,要到什么程度才算罢手,也要当面问清楚。 从边关出来,继续推进,大抵四百里就会到达后世的西宁,继续前行则是西海(青海湖)那一片沙漠绿洲,也是附近最大的水源地。 先零羌下辖的多个大小部落,便是围绕这片区域,逐水而居。 霍去病拔掉的古羌部,亦是围绕这片区域的大部落之一。 而此刻的古羌部,已是残垣败瓦,一片废墟,残留的火焰仍在焚烧。 月夜下,有几个黑影,在这片废墟出现。 一共六个人,各具气势。 被簇拥在中间的两人是首领,一个高大壮硕,四方脸,浓眉如短刀般粗横笔直,蹙眉时有一股凌厉的杀气。 此人是西羌最强的部落之一,羌戎部首领乞伏裕。 他身畔另一人只有寻常身形,但手臂不合比例的瘦长,给人的感觉像是修有某种异术,且似乎格外灵活,连走路也只用足端点地般,没有重量似的。 这人是西羌另一大部中发羌部的首领,呼古雁。 另外四人是他们的随从,散开负责警戒。 乞伏裕和呼古雁两人都在边走边打量周围,看得很仔细。 他们最后来到一处位置,蹲下查看。 地面被大火焚烧后,落满了厚厚的扬尘黑灰,空气里还弥漫着热气。 但两人目光炯炯,皆瞬也不瞬的盯着地面。 被他们注视的位置有些古怪,地上的扬尘跳跃起伏,颠簸剧烈,且有一股锐利的气息攒动。 “巫姥。” 乞伏裕的声音中有着特异的摩擦感,让人印象深刻。 随着声音,一个满脸褶皱,穿灰色长袍的老妪,衣服上涂满了像是草木捣碎后,形成的染料绘成的诡异纹理。 她从被焚毁的古羌部废墟暗影里走出来,眨动着褶皱密布的眼睑,也和乞伏裕,呼古雁两人一样,看向地面,嘴里低声呢喃着羌族传承的某种古巫术咒言。 老妪遂伸手在地面上方一拂。 那地面上居然浮现出一抹亮芒,一闪而逝。 这一瞬间的光芒之明亮,让呼古雁,乞伏裕两人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若有汉军在此,看见这道亮光,必会想起昨晚霍去病一刀斩杀滇桢的过程。 “果然是……” 老妪以古羌语低声道。 她翻开抚摸地面的手掌,掌心露出一道血痕,且有刀鸣般的声音划过虚空。 “好凌厉的战意。”乞伏裕眼神紧眯。 老妪道:“这是滇桢被一刀斩杀后,尸体栽倒在地上的位置。 他死后,尸体倒在这,杀他的刀气不衰,气机破开他的身体,渗入周围的地面、虚空,残留不去。我催发出来也只是一缕余韵。” “刀气外溢一日,仍能割伤巫姥的手,这是汉人修行的天人第几境?”乞伏裕皱眉道。 “第几境不重要,这一刀蕴含的意境才更可怕,充满一往无前,兵锋无敌的气概。我之前还不确定是哪个汉将,能一夜连破我六座羌寨。”老妪沉声道。 “这么说巫姥现在知道了?”呼古雁道。 “匈奴王庭中军,月前被汉人的一名将领率万军击溃,数万王庭兵马北逃,各方闻之震动。” “巫姥的意思,是带兵击溃匈奴王庭的汉将,来到了我们西羌?” 呼古雁和乞伏裕双双露出惊色,比看到那缕刀气还震惊。 能打穿雄霸大草原的王庭中军,在他们看来是奇迹般的战功,远比一夜击穿六座羌寨更让他们惊讶。 “汉地早就传开了,说击溃匈奴中军的将领叫霍去病,汉人谓其为神将!是他来了?” “我收到的消息说汉人皇帝为了赏他,将皇妹嫁给他为妻,传告天下。他新婚应该不久,怎会出现在西羌?” “滇桢若知是他来,绝不敢如此放肆……” “这刀气是汉人将领故意留下的,目的是警告我们?” 老妪轻声道:“咱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汉军出了边关,离这里已经不远。” “有事我们回去再商议。” 几人走之前又看了眼那处地面上刀气迸发的位置,很快失去了踪迹。 他们走后,稍远处的两株树上,却是又浮现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这两人正是之前的青铜面具女,气质妖娆。 另一人单手握刀,黑布蒙面。 “被你说对了,看他的意思,是想加强西域和汉境的往来,打通汉和西域的道路。”黑衣人道。 “昨晚你觉得他兵员太少,无法公然去西域,现在呢?”女子声音柔媚。 黑衣执刀者沉默了一会:“或许可以。” “不是或许,如果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 他麾下那个副将赵破奴,击溃匈奴兵之后,又隐去了踪迹。 我以纵横术叩问五方,得出的结论是霍去病让他率军先往西北去了。” 白衣女子也走到那缕刀气激荡的位置:“霍去病在古羌留下这缕刀气,又放跑了部分俘虏,让他们回去传播古羌一夜除名的恐慌,诱使西羌各部来查看,旨在分化羌人。 你觉得这刀气威力如何?” “天人三境的实力,很惊艳。但……还不是我的对手。”黑衣执刀者道。 “不是伱的对手吗?” 白衣女子:“他破入天人境到现在一共两个月多些。你从天人一境到四境花了多久?” “你似乎总是向着这霍去病说话?” “不是向着他,是阐述事实。” 执刀者轻哂了一声,并未争辩,转开话题道:“我有些不明白,你之前远远盯着那些汉军驰骋的队伍看了好一会儿,在看什么?” “我不是在看汉军。”女子淡淡道。 执刀者想了想,汉军的队伍中,只有被围在中间的那辆车辇最显眼,心头微动:“你在看公主的车驾? 你想对她下手?” 女子微微摇头,暗忖:我和她有些你们不知道的关系。 我没有的她都有……而那其中有些本该是我的! “霍去病想往西北继续行进,不会那么容易的。”女子低语了一句。 …… 次日上午,边军在章军带领下,经过一夜加半日疾行,期间只休息过两个时辰,一路接近了西海。 西海是由祁连山脉的大通山、日月山与南山间的断层陷落形成的内陆湖。 经过一夜的黄土飞沙后,骤然来到这片气息温润的绿洲,让人有种人间圣地近在眼前的感慨。 阳光斜照,章军等人远远看见了站在一处高地上,气度从容,注视西海的霍去病。 他身后仅有一支三十人的禁军卫队。 今安站在他身旁,无聊的打着响鼻,听到后方车马靠近的声音,今安率先转动大头看过去。 “西关太守章军,见过郎中令!” 章军执大礼参拜道:“吾值守西关,多年没有建树,拜将军神威,方得以拔除古羌等部。章军代边关百姓,特来拜见。” 章军身后的边军将士,在徐甲带领下亦是同时执礼,气氛肃穆。 霍去病回过身来,扫视众人,徐徐道:“这次出行,本想一路打到沙鸣山,阳关,玉门一带,顺便见见西域享有盛誉的罗什娜,但现在……行程要停止了。 我不久就要启程回长安。” 章军等人吃了一惊,不清楚长安发生了什么事,霍去病要终止行程赶回去。 霍去病话罢来到车架旁,对刘清道:“我们一会就走,你要下来看看西海吗?” “哦。那你们先谈,我一会再下来。”刘清在车里露了个头,又缩了回去。 “章太守可是有事想问我?”霍去病回头看向章军。 “确有诸事请教。”章军快步上前,张骞也靠到近处,另一边的徐甲也往前凑了凑。 “太守有话请说。” “我想知道霍侯为何突然要回长安?原本霍侯这次来西关,兵锋所向,准备打到哪,打到什么程度收手?”章军恭敬道。 西关太守,是封疆大吏,章军见到霍去病多了之前没有的尊敬,只因为那张行军图和霍去病能人所不能,夜扫古羌诸部的兵锋。 霍去病:“我这次出来,一是答应了刘清。往西北走,则是想一举多得的贪心念头。 之前有些计划,但也没考虑的太仔细。” 又道:“我本已让人去通知西域的罗什娜,让她到阳关,玉门一带和我碰面。” “罗什娜在西域地位尊崇,郎中令让其来见,是否有些缺了礼数?” 这话是张骞问的,也是一种提醒。 他去过西域,知道罗什娜在西域人心里的地位。 “弱国无邦交,哪来的地位尊崇? 如今天下形势,汉和匈奴两强相争,西域不过是胜者的战利品。罗什娜若能看清形势,必要选一方依附,我让人去请她,料她必来。”霍去病说。 章军已经听懂了霍去病的意思。 所以他才要带上刘清同行,罗什娜亦是女子,带着刘清,以公主身份与其碰面,更好入手沟通,且并不缺礼数。 在后世这叫夫人外交。 霍去病是想帮汉开拓西域,早作布置。 章军又道:“那为何郎中令突然要回长安,可是长安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归长安 天色略有些阴,太阳在云层里时现时隐。 霍去病没回应为什么急着回长安。 章军也没再问,转而道:“霍侯去后,西关之事,可有嘱托我配合安排的地方?诸如罗什娜若应约而来,见不到霍侯当如何?” 霍去病早有考虑的道:“既然我不能去阳关,玉门一带。我会传令赵破奴,让他告知罗什娜将碰面地点改在长安。” 张骞目瞪口呆,不便去西域,就让罗什娜千里迢迢的去长安。 在西域备受推崇的罗什娜会同意? “西羌内部,大小部落林立,不可能上下一心的与我汉人为敌。他们内部态度不一,对我们是好事,可以拉拢一部分,除掉一部分。”霍去病说道。 章军嗯了一声,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古羌部就是要除掉的那部分。 他们常年和匈奴勾结,扰袭汉境,双方早成死仇,不可缓解。 但另一部分羌族,不与汉境接壤,距离较远,又没沾过汉人的血,则可以笼络,分化羌人内部。 这是远交近攻的策略。 “除了羌人,西域诸国最需防备的是楼兰和蒲类等几国,他们和匈奴联系紧密。 我会让赵破奴蓄意散布罗什娜要来我汉境的消息,楼兰,蒲类等国知道后,可能会从中作梗。 若有必要,我希望章太守能出动边军,与赵破奴部配合。 他带走了七百禁军,我会让他护送罗什娜从西域诸国中,靠南的楼兰方向经过,若楼兰敢出兵阻挠,太守便挥军策应赵破奴,他会闪击楼兰。 楼兰一弹丸小国,也敢和我大汉敌对争锋,不打得他国破家亡,怎能对得起他。”霍去病道。 “请郎中令放心。” 章军一口答应,表示会按霍去病的构想来实施配合。 而他这一答应,意味着霍去病去后,他会让部分边军继续往西推进,才可能和赵破奴形成配合。 徐甲讶然道:“郎中令说赵破奴带走了七百禁军,加上护持公主的六十禁军。那郎中令身边岂不只剩这三十禁军亲卫?” 周边是四险环绕之地,霍去病只带三十禁军在侧,当真胆大之极。 霍去病笑了笑:“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各位来日方长。”话罢便准备离开。 徐甲忽然鼓起勇气道:“徐甲想追随郎中令,不知郎中令可能应允?” 霍去病哑然道:“在哪里都是打仗,我人在长安,反而不及边关战事更多。你若非要来,就问章太守吧,他同意放人,你便来长安找我。” 徐甲垂首答应,转头去看章军。 而霍去病已纵身上了刘清的马车,呼哨一声,迅速去的远了。 今安小跑跟在车旁,侧头看了看车架,似乎在疑惑霍去病为什么乘车而不是骑它。 那三十名禁军随行在后,遥遥跟随,还有公主的几名近侍,亦在后方随行。 张骞并未跟着回长安,他会在章军安排下,继续往西行,去和赵破奴,罗什娜碰面。 “太守,郎中令只带数十人在侧,若遇变故,怕是应对不便?”徐甲跃跃欲试。 章军笑道:“你怎知霍侯没有别的安排,说不定是他蓄意如此,行诱敌之计。兵家行事,岂会让人尽数摸清虚实?” 车架远去,霍去病让御者去后边和禁军同行,自己坐到了车辕处。 刘清也掀帘钻出来,挨着他坐下,穿着小巧皮靴的双足,在车辕外一荡一荡。 禁军始终远远跟在后方,不往前靠近。 两人绕西海而行,走了个把时辰。 波光粼粼的湖水,有如巨大而坚硬的宝石,灿烂通透地嵌在广大的盆地中。 蔚蓝的天幕似乎沉入了湖中,天地之间两相呼应,尽展大自然之美。 霍去病又带刘清骑乘今安,在西海周边驰骋了一阵。 天色渐晚。 这时刘清才问:“夫君忽然要回长安,可是长安出了事情?” 霍去病沉吟道:“陛下和舅父几乎不分先后的通过绣衣的人,给我送来消息,让我暂停西行,回去一趟。 具体什么事,我亦不清楚。” 刘清露出稍许惊色,什么事是需要皇帝和卫青同时传消息过来的。 霍去病轻夹马腹,今安发出一声马啸,负责拉车的那四匹马便跟在它身后,加快速度,往东踏上了归途。 ———— 长安。 边关加急的消息,经两夜一日的传递,在这天早上送进了未央宫。 散朝后,刘彻看完西关太守章军的奏本,又看过一起送回来的行军图,遂让内侍董旭去召众臣过来。 一干文武速度极快,来到书房听从皇帝吩咐。 “众卿看看,这是西关章太守的奏卷。”皇帝道。 文臣以丞相公孙弘,李蔡为首,其余只有九卿中的几位重臣。 武将是李广、李敢父子,程不识三人。 几人轮次看完章军的奏卷和霍去病的行军图。 半刻钟后,公孙弘道:“章太守说这行军图是冠军侯战前推演双方胜负手所画,难得的是后来冠军侯统兵破敌,行军路线,对方的应对方式,都和图上的判断逐一吻合。 这等兵家手段,确是让人动容。” 李蔡早年也是亲自撸袖子上过战场的,同样能看出行军图的奥妙,颔首认同。 皇帝道:“伱等可明白朕让你们看这份奏本和行军图的用意?” 另一边的番系,周平对视。 他们这几日正在参议进言该不该拓宽国境,到处用兵,消耗国力的事。 今天早上的朝会上,文武之间还有过争执。 武将自然是希望能有更多立下军功的机会。 文臣则痛陈厉害,不想伤筋动骨,耗尽国力。 皇帝这时候给众臣看霍去病在西关用兵,以少量亲军破敌的过程,像是在打文臣的脸。 他们在后方参议,霍去病却在前线征战,为大汉谋利,尤其还是在新婚期间。 对比起来,让番系,周平等人感觉脸皮发热。 只李蔡和公孙弘露出思索皇帝用意的神色:“陛下想将西关来的奏本和行军图,散布出去?” 刘彻露出满意神色:“正是。 且不说去病大婚时亲临西关征战,当为天下知。 更主要是此物送给西羌各部,你们说会是什么效果?” 李蔡才思敏捷,俊逸中正的面庞上目光微亮:“陛下妙算。” 公孙弘也道:“西羌诸部看了行军图,对比西关地势,古羌部的兵力,对冠军侯的用兵意图,必会更为惊恐生畏。 更深层的好处,是可加剧羌人内部的派系对立,让他们的意见无法统一。” 周平和番系也明白过来。 羌人各部如果看了霍去病的用兵方略,战局推演,亲匈奴者或许不信此为战前所绘,不屑一顾。 但另一部分相信的羌人,就会与他们产生分歧,在处理和大汉的关系上,加大矛盾。 能离间分化羌人,关键是不用出一兵一卒。 刘彻立即命人复制了多份行军图和西关太守章军的奏本,加急送往西关,羌人诸部。 利用不经意之事,带动全局的能力,向来是刘彻擅长的。 纵观他的整个执政生涯都是如此,让对手不觉间落在下风,反应过来时可能已经晚了。 而相关消息,在皇帝的首肯下,最先在长安流传开来。 耳目灵通的氏族各家,不久之后便知道了其中内情。 “前数日去冠军侯府拜会,那门房说霍侯和公主出游,半月既归。今日才知,半月时间送回来的是个战讯,冠军侯在西关破敌获捷。” 长安城内,一座深宅大院里,一干氏族之主聚在一起。 “冠军侯不回来,我等家中传承之物,始终放在兵府难以取出。气机被那兵府慢慢剥离,若其再有个把月不归,那几件传承之物内蕴的精气,怕是要消耗干净。” “冠军侯当不至于如此不留余地。” “难说……” 陇西李氏之主李兆道:“今日早些时候,章太守从西关送给陛下的奏卷之外,还通过另一渠道,给我也送来一条消息,只比进宫的奏卷晚了稍许。” 几位家主都知道西关太守章军其母姓也出自李氏,并不奇怪他给李氏也送了消息过来。 “太守说了什么?”有家主问。 李兆道:“他说冠军侯绘了张行军图,战前推演和之后的开战过程逐一符合。 章军对霍去病应敌时,对敌况的判断之准,非常钦佩。 他话里的意思,是提醒我在长安不要轻易向文臣靠拢。 若形势所迫,非要选择一边,让我审慎考虑,他的建议是和兵家相合,我们在背后给兵家提供资源。” 几个家主确认了下眼神,都怔了怔。 太原王氏之主思索良久:“那行军图,我等也听说了,真有如此神奇?” 赵郡李氏之主李忠道:“你等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想拿回我家里的将军剑。 这次来长安真是失算,一步错,步步皆错。冠军侯早些回来,拿回传承之物,才是正经。” 而就在这天傍晚,霍去病策马从西门入城,重返长安。 Ps:写的不太满意,多调整了一遍,有些晚了,抱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诏归原因,历史轨迹 夕阳将落,晚霞醉人。 铁蹄惊碎了长街的宁静,起落如雨的蹄音,从城门一路逼近未央宫。 “见过郎中令!” 霍去病在宫门处翻身下马,把马缰扔给闻讯赶来迎接的姚招。 他身畔还有同来的李敢。 刘清也从车上下来,夫妇二人快步入宫。 “近几日城内和军中可有异常?”霍去病问跟在身畔的姚招,包括李敢。 “并无异常,羽林卫和虎贲卫的初选已完成。郎中令随时可以查看。” “卫军亦一切如常。” 姚招和李敢简单汇报后,一起驻足,看着霍去病在答应一声后,走进了未央宫正门。 他和刘清很快来到壮观恢弘的前殿侧翼。 傍晚的时间,透过窗口仍能看见刘彻头戴帝冠,伏案批阅奏本的身影。 “陛下!” 霍去病和刘清并肩走入书房。 十月下旬的长安微凉,书房里只有皇帝一人,内侍董旭站在门口。 刘彻抬起头,威严的面上浮现笑意,声音宽厚:“你们大婚之期,仍去西线征战,让朕心甚慰。” 他摆了下手,让二人自行入座。 一身杏色留仙裙的刘清,夫唱妇随的跟在霍去病身畔,两人共居一席。 她当先问道:“长安出了什么事,皇兄要急招我们回来。 我和去病从北关连夜催马,为了速度更快,他一路催动行军法,到此刻还未休息过。” 刘清话里多少带着些埋怨。 刘彻倒是不以为忤,平静道:“有三件事,合在一起,所以朕决定让你们回来。 第一件事是匈奴出了些变故。” 他取出一部古铜镜,往其中推送力量:“去病你如今能保持多久用元神观悟天地?” “若全力而为,应该可以一直保持元神观物的状态数日,具体多久还未试过。” 霍去病破入天人境以后,就能元神视物。 而每个修行者元神视物的境界,并不是固定的,长短也因为个人的修行而有所不同。 霍去病边说边推动自身修行,意识里,兵符腾蛇睁眼,打开了元神视物的能力。 他识海内的兵书上诸多兵计闪烁,亦形成一种波动,叠加融入了腾蛇体内。 书房内情景骤然一变,整个未央宫亦是气象变化。 未央宫是大汉国运汇聚之地,进入元神层面后,入目紫气浓重。 刘彻身后那条国运之气汇聚的真龙元神随之出现。 此刻这条真龙似有些愤怒,龙目灼灼,在注视正北方向。 霍去病的五感都因为体内力量被全面推动而变化,耳畔似乎响起了阵阵龙吟。 刘清也跟着催动了道家修行。 而刘彻则把手里的镜子祭出,悬在空中,倒映出镜中影像:“这镜子里是北关传回来的情景,伱们看看。” 从大汉北关往北看去,元神层面才能得见的变化,让人惊异。 在大草原深处,涌出一股暗绿近乎黑色的气息,正不断变得浓重。 那气息核心处,就是原来的匈奴王庭,乌兰巴托方向,暗绿气机蒸腾,恣意律动如火焰在焚烧苍穹。 “这气息从前日出现,迅速攀升,位置就是之前的匈奴王庭。 到此刻,小半个草原都被这股气息波及。” 刘彻娓娓道:“气息出现的当天晚上,东匈奴的连鞠,冒山等几大部,联合吹响了传彻草原的战号。 那是这几个部落,在宣誓向匈奴王庭效忠。” 霍去病闻声知意,想了想道:“伊稚斜被我刺中那一戟果然没死,且找了个厉害帮手回来,开始整合匈奴各部,准备重振王庭。 他找的帮手……是那个去了草原以北的第一神将苣都?” 刘彻欣然道:“没错,匈奴神将苣都目前还没露面,但其麾下曾经的天魂部四大当户(万骑长)之一掳博已回到草原,带三千天魂部众,杀入匈奴王庭以东,对各部进行整合。” “你可知上次匈奴草原,涌起这种气息,是什么时间?” 刘彻取出一卷简书,递给霍去病。 他拿在手里翻阅了一下,居然是汉高祖刘邦时期的记事。 卷上写的是让匈奴真正成为草原之主,奠定了盛极一时根基的冒顿单于在位时,也出现过这种变化。 “只有被萨满之神选中的单于,才会得到萨满之神赐福。 这卷上说萨满之神会让他麾下最勇猛的将领来到人间,统一诸部,带领草原子民团结在一起,形成不可战胜的力量。” “匈奴各部视这种波及草原的变化,为萨满赐福。每次出现,都会使得匈奴空前强大。 当年出现时,持续了旬月。” 刘彻不紧不慢道: “高祖也曾亲笔写下相关变化,提醒我大汉宗室,要注意草原上的这一现象。 他当年白登之围受困,据说也有这种气息作祟。 高祖事后和张良,萧何等重臣商量,查阅诸多古时留下来的典籍后,认为这是萨满之神留在草原上的一种布置,和我汉人的阵列相似,能聚集天地之力,催发草原上的某种天象,气数变化。 此后数年内,草原上的万物都会进入一个蓬勃生长的丰产期,以助力匈奴。 草原人则认为,这是萨满之神以其灵寐庇佑着整个匈奴部族。” “而匈奴大将苣都执掌的天魂部,在这个时候归来,更是和这种征兆相互映衬,足可让草原上气象一新,稳定匈奴王庭被击溃的颓势。 据闻天魂部还有一支队伍,专事刺杀。 他们的匈奴三魂命修之法,能让人防不胜防。” 一旁的内侍董旭在皇帝的授意下,说话道: “前日,北关城头有人射过来一张皮卷,指明说要袭杀冠军侯,且准确说出了冠军侯的行踪。” “郎中令身边兵马不多,且公主也在。而伊稚斜想重整各部,亲手击溃其王庭的郎中令必首当其冲。 这是让郎中令回来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和绣衣的人,出南海,探访先秦当年流传的海外仙山路径有关。” 大汉宗室对前秦的一些事,始终抱有很大兴趣。 诸如秦皇当年多次出海寻仙,后来秦皇驾崩,秦朝一夕间分崩离析……还有秦皇留下的海外仙山之秘等等。 多年来,绣衣前身的密侦,一直有队伍在探查相关。 刘彻或者说皇家宗室,应该是掌握了秦时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始终孜孜不倦的进行寻找。 霍去病数月前担当皇帝侍中时,也参与过几次相关事情。 “他们在海外的一座岛上,发现一灵兽产子,母兽当场身死。 幼兽被剖腹带回来,陛下想着还是交给郎中令或公主殿下来养。” 霍去病心忖:当初把大猫给我的时候,皇帝也是这么说的,养到这么大,也没看出哪里有灵兽特征。 “那幼兽这几日要睁眼,所以需要你们回来一趟。” 刘彻看了霍去病一眼,亲自道:“另外,你舅母卫氏染疾。三日前昏厥,至今未醒。” 霍去病蓦然色变。 他对这位舅母的感情不输亲生母亲,毕竟幼时在卫青家里长大,且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染疾? 霍去病的第一反应是人为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历史上,这位舅母也是无声无息的身故。然后……平阳公主嫁给了卫青…… “我离开长安前还去看过,前后十余日,舅母怎会突染重疾?”霍去病脸色有些发白。 刘清也跟着吃惊不小。 “朕已让宫里的医侍,还有洞悉阴阳天机的姜堰去看过,并非被人所害。卫卿和皇后也都说,你舅母家中,其父四十八岁上也曾有过昏厥经历,缠绵病榻后丧。”皇帝说道。 这才是他和卫青让霍去病回来的主因。 没有提前告知,否则人在路上,除了担忧,没任何用处。 霍去病起身深鞠:“陛下,臣想先去看望舅母。” “你去吧,其他事改日再说。” 刘清也起身手提裙角,跟着霍去病匆匆离开了未央宫。 大将军府,宅内的寝殿。 卫青生出感应,迎了出来,正好看见霍去病和刘清从外走进来。 “公主殿下。” “舅母如何了?” “三日前晕厥时我不在家中,接报后从宫里回来,三日来一直如此。有时会昏昏沉沉的呼唤卫伉、不疑、卫登,还有你的名字。”卫青脸带愁绪。 卫伉、卫不疑、卫登是卫青家中三子,最小的卫登才两岁。 霍去病走入内寝,便看见榻上的舅母身上搭着薄被,脸颊圆润,双目闭合若熟睡,但呼吸较平时细弱。 霍去病靠近握住舅母手腕,往内推送体内气机,遂发现一切正常,体内脏腑运转没任何问题。 “我怎从来不知舅母家中有此宿疾之症,舅母之父是得此症离世?”霍去病低声问。 若有人加害,卫青的修行应该不会看不出。 若没人动手,真是宿疾,时间未免太巧了。 霍去病念头起伏。 “我这有一颗安魂丹你给舅母试试?” 刘清从腰封里取出一个贴身的小玉盒,递给霍去病。 “没确定是什么情况,先不忙着用药。” 霍去病心头倒是一动,想起或许可以用自家的‘挂’试试。 他意识里,古井内灵韵蒸腾。随着他的修行增长,井内散逸的灵韵越来越浓郁。 就在霍去病尝试将古井内的灵韵,送入舅母体内时,那井内气机分合,忽然有几幅浮光掠影般的画面,与霍去病的意识交融。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计中计,连环计 古井推送的画面像是有很多文字闪过,位置变化组合,最终所有文字落在一张纸上。 恍惚间似乎还有一只纤细的手……画面交错浮现。 但一切都非常短暂,旋即消失隐迹。 文字,纸面,一只纤细白净的手……这什么意思? 霍去病没时间细想,遂引导古井的气息,握住舅母的手腕,将气息通过神门窍送入其体内。 古井的灵韵,潺潺送出。 霍去病很快发现古井灵韵,送入舅母体内,起初一切正常,但与她血脉相融后,只片刻间就蜕化变成了普通灵气。 霍去病明显感觉到灵韵在舅母体内,像是被同化了,沾染了舅母自身的气息,没有了在自己体内的那种灵韵,变成了普通的天地气机。 霍去病暗忖这古井灵韵,难道只对我产生作用? 是我的体质具有特殊性,还是反过来,舅母的体质不能修行,所以灵韵对她无法发挥作用? 找机会试试,看灵韵对刘清有没有效果就知道了。 霍去病又换了种方式,让识海里的腾蛇和灵龟两大兵符,分别去吞吐井中灵韵。 下一瞬,霍去病单手结触地印,也就是用一指压在舅母眉心。 “没用的,我和宫里来的医侍,都试过用修行唤醒你舅母,没有反应。”卫青在一旁说。 腾蛇化作一缕气息,小心翼翼的进入了舅母眉心。 而灵龟则化作另一道气息,经口鼻而入。 此时的灵龟和腾蛇,各自眉心处那枚天地灵气和井内灵韵汇聚的‘气丹’,已再次濒临成熟。 霍去病念头微动,两者便吐出各自气机,眉心气丹亦分化出浓郁的气机,送入舅母体内。 卧榻上,舅母眼帘阖动,呼吸明显变得平稳匀称。 卫青大讶,瞅瞅自家外甥。 他这几日亦是日日给妻子疏通气机,送入自己的修行。 皇帝也将各类丹药赐下来不少,但都不见效果。 自家外甥出手,却是有作用。 应该是腾蛇和灵龟眉心的丹气……霍去病收回手,看了眼舅父,心忖毕竟你没有挂,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不过舅母并没苏醒,躺在那倒是愈发安详,呼吸比刚才要茁壮平稳的多。 刘清也跟着松了口气。 霍去病和卫青走出房间:“舅母晕厥前后,可有别的异常?” 卫青摇头道:“你舅母本家便有此疾患。这些年我颇多注意,数次以修行为其导引疏通体内,以为不会再犯。看着像是神魂层面的先天缺失。” “卫伉他们三个呢?” 卫青:“这几日我已仔细检查过,没有异状。” 霍去病仍在思索舅母突然患病的时机,恰巧阻止了他在西北的推进…… 感觉像是有人不想汉和西域增强联系,且时机上还和匈奴的变化彼此配合。 但如果是有人动手脚,这手段……需要能瞒过卫青,皇帝派来的阴阳家姜堰,还有宫里的医官。 “舅母近日可曾见过陌生人,或府内来过特别的人?”霍去病问。 “伱怀疑她是被人所害?” 卫青思索了下:“你舅母的性子你知道,她平素都不怎么出门,只在数日前去了趟宫里见皇后。 回来说遇到平阳公主和其夫汝阴侯,也入宫找皇后说话。 双方交错而过,只互相执礼,连交流都没有。” “平阳公主,汝阴侯夏侯颇?”霍去病道。 “嗯,你去西关后不久,汝阴侯就来了长安。” 卫青说:“你总归不至于怀疑是他要害你舅母吧?” 霍去病心想应该不是,汝阴侯要有这种手段,交错而过的瞬间能做到让舅父,让阴阳家姜堰都看不出来他动过手脚,那他想暗算谁就能暗算谁,世间绝没有这种手段。 好在自己推送的气息,对舅母有些作用,情况还算稳定。 刘清始终跟在旁边。 她很懂得拿捏分寸,并未随意出言。 实则她精通丹道,对疗伤等手段比霍去病,卫青要厉害的多。 稍后她也出手查看了卫青妻子的情况,秀眉轻蹙:“这像是一种失魂症。 我道家的典籍里好像有过记载,等我回去传讯问问两位师尊。” 霍去病和刘清去西关,她的两位师尊就回了山门,目下不在长安,但可以通过传讯古玉联系。 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冠军侯府,已是夜色初上的时间。 刘清取出传讯古玉,询问失魂症相关。 青阳道尊懒洋洋的声音,通过古玉传过来: “失魂症也分好几种,有的人昏迷一段时间,醒过来就没事了。有的人严重些,丧命也是有的。清儿,你那里谁得了失魂症?” “去病的舅母,卫大将军的夫人。” 青阳子道:“我在门内无事……去帮你们看看如何?” “那师尊什么时候来。” “明日。” 彼端,道尊飞快收了古玉,起身从自己的房间往外走。 隐仙宗山门其实离长安极近,只是隐于群山秘境当中,相传是道教二祖,尹喜开辟的奇妙洞天。 山门内景色秀美,飞瀑挂空,薄雾缭绕,翘脚飞檐的古式建筑连绵。 道尊在门内的时候,非常稳重,一脉之主的气质拿捏的极好。 他大袖飘飘,从修行的静室出来,遂看见门口坐了个壮硕的身影。 那身影手里抱着一只猫,四只眼睛同时盯着道尊。 正是熊三和大猫。 两位道尊要回宗门,问过霍去病后,顺手把熊三和大猫拐到了山上来。 拐带手段非常简单。 “说好了山门内有好吃的,还有凡俗吃不到的灵果,吃了不仅能涨修行,且味道之妙,天下只隐仙宗有,在哪呢?在哪呢?在哪呢?喵喵喵!”熊三连声质问。 期间的三次猫叫,则是大猫在助攻。 显然,大猫和熊三,都觉得被道尊骗了。 道尊叹了口气,他把熊三带过来也后悔了。 这壮丫头,属实什么都吃。 “我道门的东西既然不好吃,你大半夜起来去把我丹方炼的两炉丹,扫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去丹库把我宗内库存数月,用来给弟子修行的辟谷丹吃的一颗不剩。”道尊暗自心酸,这次真是赔了本了。 明日去长安,要想办法再赚回来。 “我不是饿了么,谁知道你道门吃饭还限量,大猫都吃不饱。 一瓶丹药还不够一口吃的。”熊三白眼道。 “你这丫头的消化方式指定是不太正常,我老道本来好心把你接来……罢了罢了,咱们明天就回长安。”道尊说。 大猫和熊三一听明天能回长安,眉开眼笑:“下次求我都不来了。” 道尊转身又回到屋里,传声对门内另一处院落道:“青玉师姐。” 秦青玉从盘坐中睁开眼。 “我们明天去长安,清儿和冠军侯已回来了。”道尊说。 秦青玉道:“清儿和冠军侯新婚,我们现在去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他们家,别说两个,去两三百人也住得下,而且互不打扰。” 秦青玉笑:“你想侯府的厨子了。” 道尊道:“瞎说,我主要是想着把熊三送回去。 她修的斥候术,好像全都体现在口鼻之上,不论把吃的东XZ哪,她都能闻出来,藏都藏不住,且还不忌口,好吃的不好吃的都能拿来填肚子。” 秦青玉:“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冠军侯的舅母患了失魂症,清儿请我们去瞧瞧。”道尊道。 秦青玉皱眉:“先天,还是被巫蛊之术咒力所害?” “不知道,要去看了才好判断。”道尊说。 “既然如此,我们明早便走。” …… 原馔玉园,现在的冠军侯府。 入夜后,后宅内的灯光变得暗了下来。 刘清沐浴的时间,霍去病快速洗漱,换了身干净衣衫,来到静室,盘膝阖目,体内气息流转。 识海兵书上,因为这次在北关开战,新浮现出两条兵计: “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 这是连环计的内容原典。 意思是一计累敌,—计攻敌,两计扣用,以摧强势……就是说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两者叠加,连环计也,威力倍增。 另一条开启的计策上则写着:“乘其阴乱,利其弱而无主。随,以向晦入宴息。” 第二条开启的战计,是浑水摸鱼。 霍去病在西关连续用计制造混乱,使匈奴和羌人自相残杀,从而拔掉了古羌寨,这条战计便得以开启。 此时他在修行中观悟识海,发现这些战计中以美人计威力最强,光曦熠熠,明显超过其他战计的波动,毕竟是天赋战计。 不过这条战计,使用的机会不多。 通常来说战计都是用的越多,掌握的越娴熟,威力也就越强。 霍去病准备一会找刘清试试这条天赋战计的威力。 除了美人计,另一条波动强大的战计,既不是早早开启的欲擒故纵,也不是频繁使用的瞒天过海。 而是新开启的连环计。 连环计和美人计,在兵书上涌出的气息和兵符相连,极为强盛,推动着霍去病的兵家修行不断增长拔高。 这几日里,他还发现冥冥之中,自己收到了另一种磅礴的气息加身,源头来自兵府。 那是万民出入兵府,敬仰冠军侯为国开疆拓土,击溃匈奴王庭而获得的一股气数加持。 不过霍去病暂时还未吸收这种力量,只将其导入兵书中,封存起来。 之前听道尊说过,和国运相合,吸纳的万民气数越多,在兵圣道路上突破越艰难。 他想再看看这种兵府汇聚的万民之力,并不急于吸收。 在静室修行,大半个时辰转瞬而过。 等霍去病回到寝殿,殿内灯光柔和。 刘清沐浴后,只穿一身中衣,斜倚在榻上,裸着白净的小脚和精致的足踝,双腿并叠侧卧,圆润的腿线绷起丰腴的轮廓,模样娇俏,慵慵懒懒。 “你帮为夫试试修行如何?”霍去病靠近后问。 “嗯?” 刘清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 “为夫早前得了门天赋兵策,从来没用过。” 刘清抿了下嘴,俏脸慢慢红润:“夫君想要我如何帮你?”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美人计,化神通【求票】 “冠军侯今日傍晚回到了长安。” 深宅大院中,灯火通明。 各家氏族之首都在,正殿内济济一堂。 连氏族中地位稍弱的卓氏,卓怀等人也都被叫过来聚集。 “据我等所知,是陛下将冠军侯从西关召回,原因是卫大将军的妻室昏厥,数日未醒。” 李兆道:“我托了宫内的医侍求问,说是陛下已让医侍去给大将军夫人看过,疑似失魂症。 将军夫人不仅和卫大将军感情甚笃,冠军侯幼年时也在将军府居住,对这位舅母视若亲母。 找诸位过来是想问问,谁有治疗失魂症的手段?” 众人面面相视。 这时候谁若能治好失魂症,等于让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当朝名将,同时受了个巨大的人情。 好处之大,足以让人费尽心思,不惜消耗。 怪不得几位氏族之主这么晚还召集众人,显是想发动关系,找出失魂症的治疗方法。 “古来就知有失魂之症,但鲜少有人真患过此症。 张氏家里世代医药,采集售卖各类药材,以丹药传名,不知能否治此症?” “宫里的医侍,陛下和大将军都未能找人治好此症,我张氏如何能行?” “我倒是听说季氏有一株还魂草传承多年,对应的便是失魂症,或可试试。” 众人各抒己见。卓怀坐在人堆里默然不语,心下却是微动。 失魂症……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夜色渐深。 冠军侯府邸的寝殿里,轻纱垂账,绣枕锦被。 说到绣枕,冠军侯府的枕头和当代的玉枕,竹枕,木枕都有不同。 绣工们按要求,缝制了多个软枕,和后世的枕头相似。 懂得都懂,软枕用途更多,不仅能用来枕和靠,还能垫…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用途的时候。 霍去病随后就和刘清试了下美人计的效果。 “……把灯盏熄了吧。” 霍去病屈指轻弹,气机覆盖过去,灯盏无声熄灭。 屋里只剩下如银的月光。 昏暗中看去,刘清的睫毛长而翘,眼角微抬,桃腮粉嫩,唇红欲滴,吹弹得破的细嫩皮肤,当真是倾国倾城。 刘清正在体会被美人计作用后自身的变化,惊讶道:“这是夫君说的美人计?” 这条兵计男的用可以提高魅力值和攻击力,女的加上这条兵策同样会提高魅力值,但更侧重诱惑性,且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在属性,能让人欲舍难离,陷入计策中而无法自拔…… 夜色深邃,月光轻柔。 榻上重纱摇曳。 ……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重归静谧。 刘清感觉到霍去病的目光在注视自己,有些腼腆的将眼睛睁开看了看。 体会过计策真谛,霍去病十分惬意:“夫人感觉如何?” 刘清不太想说话,柔柔地瞟了他一眼,很困倦地扭了扭身子,侧卧过去睡了。 次日大早。 霍去病神采奕奕的起来,入宫当值,并调动绣衣方面的力量,关注匈奴草原和西北边关的动向。 这天下午,绣衣令茹泊虎登门,在卫军大殿侧翼的矮席入座。 “我听宋然回来说,霍侯也在关注草原变化?” 霍去病微微点头:“有什么消息?” 茹泊虎皱眉道:“此刻的草原…像是有了生命。我们的人只要进入草原,就会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似乎无法隐藏踪迹,像是进入草原那一刻就被某种力量盯上了。 三天时间,我们绣衣已损失了四批进入草原的人手。” 霍去病想了想:“如果是这样,暂缓让人深入草原亦无妨。 伊稚斜找回来的苣都,现在的重点不是对付我大汉,而是要整合草原各部,进而扫平草原周边的一些势力。 草原上的变化,对匈奴人来说可能有护持其休养生息,防止被外敌所趁的作用。 眼下外人闯入草原事倍功半,而匈奴人在其中则如鱼得水。 等匈奴人回过手来,他们也会对西北展开布置,抢先在西北落子更重要。” “郎中令指的是,匈奴人将会全力争夺西域?” 茹泊虎对霍去病道:“关于匈奴草原的变化,霍侯可是另有打算……” “先过段时间再说,我这几日不会离开长安。”霍去病道。 “郎中令在担心大将军夫人?” 茹泊虎取出一个碧玉小瓶:“得知卫大将军夫人患疾,陛下传令绣衣,竭力寻找养魂安神类的古方。 这是河西崔氏祖上传下来的魄灵丹,滋养神魂有奇效,郎中令带回去试试。我已问过,没有负面作用,即便吃不好,也不会有不良反应。” 霍去病道了声谢:“还有件事要麻烦绣衣令。” “自当尽力。”茹泊虎都没问什么事,一口答应。 “汝阴侯夏侯颇这几年的经历,包括他的封地有哪些变化。你绣衣麾下可有卷宗,我要看看,越详尽越好。”霍去病道。 夏侯颇是平阳公主夫婿,外戚身份,略敏感。 但绣衣就是干这些敏感事情的,皇帝成立绣衣,本身就有检查宗室内外动向的用意。 茹泊虎道:“可以,不过……郎中令在怀疑夏侯颇?” “谈不上怀疑,只是一种感觉,想看看。”霍去病从容道。 茹泊虎离开后不久,就让宋然把相关卷宗送了过来。 霍去病处理公务之余,用半个时辰,把夏侯颇这几年的相关,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在封地养了几个漂亮女眷……从这上边看,没有其他问题。”霍去病忖道。 傍晚。 他回到府上,两位道尊已经来了。 一行人当即去卫青府上,看过卫氏病情。 道尊青阳子判断是神魂缺失,但原因和具体病症还有待观察。 服了茹泊虎的药物,人依然昏迷不醒。 这天夕阳濒临落山的时间,霍去病来到了城北十里的兵府。 兵府内一尊尊简书如巨碑,充满了肃穆的气氛。 若有若无的兵书战伐之声,在兵府内回荡。 此时的兵府,经过收入各家氏族传承之物的气机滋养,加上开府后,不限民众出入,长安人有少半都来看过。而历代护国安民的兵家名将,极受民众尊崇,专程来祭拜者亦不在少数。 兵府内弥漫的讲兵之声,比之前愈发清晰。 这说明兵府得民众和国运配享的一股气息,一直在攀升。 傍晚,禁止民众出入后,霍去病独自进入兵府的一刻,他识海里的兵符震动,体内的兵家气息被激发,白虎和玄武隐现,开口吞吐,摄取兵府内的气机。 他识海里的兵书也随之变化,和两大兵符相连。 兵书上有多条兵家计策浮现,彼此叠加。 已经开启的多条兵计简片,位列不断移动。其中记载着瞒天过海,无中生有的两枚战计兵简,被连环计勾连在一起,居然开始合并。 霍去病福至心灵般明白过来。 连环计出现后,这些战计可以组合,提升相似或彼此有内在联系的战计,再次增加其威力。 此时这两条战计相合,识海里的兵书上,居然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合并后的两条战计上,出现春秋古篆: “瞒天疑兵之计,可遮蔽天数,亦可无中生有,释放虚假讯息,引对手误入歧途!” 霍去病恍然,就是当催动这条合并形成的疑兵计时,能提高计策成功率,增加疑兵效果,影响对手判断。 关键是这种计策的主动性,明显变强了,多出了疑兵作用。 霍去病继续看那简片,发现其上又有新的字迹出现,却是一门兵术神通的修行方式:撒豆成兵是为疑兵。 撒豆成兵是兵家传说中的一门神通,据传是鬼谷子所创。 霍去病研究片刻,发现最初级的撒豆成兵,是以一些造物为载体,承载兵家计策神通的转换,能起到疑兵效果,也就是常说的‘草木皆兵’,影影重重,有着让对手错估己方兵力部署的作用。 这计策和兵家诡道的思想呼应,用好了,效果惊人。 三十六计的强弱,本身也分为不同等级。 有些计策作用浅显,效果相对弱些。 另外一些计策,则洞悉人性,甚至能颠覆扭转战局,所以天然就是强战计。比如说美人计,空城计,连环计,明显高于其他战计,皆是敌强己弱下,能改变颓势的强大计策。 霍去病暗忖识海兵书里的这些战计,是不是可以将同类型的也合在一起,提升效果? 诸如瞒天过海,浑水摸鱼都有遮蔽扰乱对手感知的作用,合在一起会有什么变化? 金蝉脱壳威力增长的进阶战计,是不是传说中的走为上? 霍去病沉吟中,在兵府内四处查看,遂又进入兵府秘境看了看。 他在当天晚上回到城内,直接来找茹泊虎:“绣衣若想再派人去草原,我这里有一种新修成的兵策,可遮蔽自身气数,隐匿行事,应可护持绣衣麾下完成任务。” 霍去病打算试试新的疑兵之策,分化兵简让绣衣带走就可办到,顺便探查匈奴,一举两得,所以改变了之前暂缓探查的决定。 茹泊虎拍了拍手,不久就有人从外边进来。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一个首次见面的中年人身上。 这人给他的感觉,颇为特别,有一股隐而不发的锋芒!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虎,布局 原密侦所用的梁园。 大殿内,莲花型的青铜灯盏,光焰熊熊,亮若白昼。 走进来的一共四个人,为首者是体型彪壮的曹狡。 他身畔一左一右两人,其中一个男子,亦是体魄轩昂,给人雄健沉稳的观感,长方脸,眼角带着稍许皱纹,年近四十。从面相上看,显得忠厚,目光很正。 引起霍去病注意的是这人身畔隐然有一股气息,仿佛一道道剑气攒动。 淮南第一剑,雷被! 其本为江湖游侠,后被淮南王刘安招入门下,成为淮南八公之一,是淮南第一剑客,传其有争夺天下第一剑的身手,可见其剑术超卓。 前段时间,茹泊虎曾说过,淮南八公中的雷被,伍被二人,暗中投靠了大汉。 这人是雷被,曹狡另一边没见过的生面孔,大概率就是伍被,淮南国相,文才谋略冠绝淮南,且通晓丹鼎药石的方术。 淮南王刘安访慕求仙,研究道家丹鼎之术,举世皆知,所以对伍被格外器重。 史书上也曾记载过雷被判出淮南,而伍被则不赞同淮南王反叛,两人投汉,正好对得上。 “曹狡,雷被,伍被,叶骁见过绣衣令,冠军侯!” 四人恭敬执礼。 伍被中年相貌,文质彬彬,看似瘦弱,目光内敛。 他进入殿内的一瞬,扫了眼殿内各个角落的布置,将一些细节尽收眼底。 这显然是他的习惯。 霍去病由此推断,伍被两人应是才来长安,第一次进入这座大殿。 而伍被来到陌生环境,会观察环境内的布局摆设,做到了然于心,显然是个心思细腻,习惯谋定后动的人。 听见曹狡称呼茹泊虎身边的青年为冠军侯,雷被和伍被都露出惊讶神色。 另一个叫叶骁的,二十上下,身形瘦高,眼神中更是绽放出狂热的崇敬。 三人不约而同的重新执礼:“见过冠军侯!” 那雷被忽然靠前一步,深鞠道:“数月前我在淮南王手下谋事,曾奉他所命,在霍侯奔袭纵横道时,暗中出手斩杀纵横道主。 当时形势所迫,请霍侯见谅。” 霍去病勾了勾嘴角,没吱声。 雷被主动承认了是他背后出手斩杀纵横道主,倒是很聪明,将事情摆明了说,亦显得颇有担当。 “冠军侯能让你们出入草原,而不被发现。既如此,我会再派一队人马,去草原探探虚实。 伍被,雷被,由你二人带队,相互策应。叶骁负责去筛选人手,抽调七八个人,随你们去草原!” 茹泊虎下了命令,然后看向霍去病: “伍被,雷被如今在我绣衣门下任职。伍被谋略出众,博闻强记。雷被剑术高明,修行天赋卓绝,二十岁上便晋升天人,在我知道的人里,稳稳排在前十。” 雷被谦逊道:“冠军侯才是不世出的天赋惊艳之人。” 桌案上有茹泊虎用来书写的空白竹简,霍去病抬手摄取过来,大殿内骤然掀起虎啸之声,兵锋凛冽,连温度似乎都在下降。 雷被和伍被首次感觉到霍去病的锋芒,眼瞳深处,不由得掠过震惊。 霍去病的识海兵书上,有兵家计策分化出一枚枚承载着计策内容的春秋古篆,落在他手里的空白竹简上,形成烙印。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无中生有和瞒天过海的兵策文字闪烁,继而交融在一起,字迹化为一缕缕玄奥纹路,形成瞒天疑兵的新计简。 也就是无中生有的欺瞒兵诈之法。 霍去病接连推动数条兵策,分别烙印在不同的竹简上,而后将兵简隔空扔给几人。 “此为兵家行军之术,可护持伱们进入草原探查。若遇危险,亦可助你们脱身。” 霍去病简单吩咐,雷被和伍被,叶骁三人各自得了两条计简,旋即下去准备。 今天晚上他们就将出发,直奔北关,进入草原,开始行动。 他们下去后,茹泊虎问没走的曹狡:“雷被、伍被两人入我绣衣以来,可有异常。” 曹狡道:“不曾,两人恪守本分,交给他们的几次任务都顺利完成,所以才允他们来长安。” 等曹狡也离开,霍去病问:“你将任务交给伍被,雷被二人,是在试探他们?” 茹泊虎狭长的脸上露出稍许阴沉: “我和你一样,虽多次探查,确定了淮南王死去的尸体没问题。但总感觉他就这么自缢而死蹊跷,且其子嗣至今不见踪迹。 淮南投靠过来这两人,表现很好,按程序筛查也没有问题,但我有些不放心。” 霍去病微微点头,并不是他们多疑,而是淮南王的死,确实有疑点难以解释。 茹泊虎又拿过四五枚空白竹简,薅羊毛道:“郎中令再给我分化祭刻几枚兵简,我另有用处。” 霍去病怔了怔:“绣衣令反应倒快。” “你不会为了让人去草原探查,专门来找我,显然还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咱们公平交易,你再祭炼几枚兵简给我,你要与我说的事,我不遗余力的帮你,如何?”茹泊虎道。 “成交。” 霍去病接过兵简,一蹴而就,递还给茹泊虎后,道:“我想做些事,需要绣衣令你出面。” 茹泊虎露出思索的表情:“你想对付谁?” 霍去病哑然道:“为什么这么问?” 茹泊虎:“你在陛下身边多少年,我就观察了你多少年。 说句托大的话,我亦拿你当子侄看待,对你的了解,不输陛下和卫大将军。 你用兵强势,向来喜欢主动进攻。卫大将军的夫人昏厥,你怀疑是有人蓄意所为,对这种可能性,必要将其找出来除掉,所以你才要查夏侯颇。” “绣衣令根据我调看夏侯颇的讯息,猜到我要对付某些人?” 茹泊虎笑了笑。 霍去病确实准备下钩子,看看能不能钓出鱼来。 如果暗处真有祸患,且波及到没有修行自保能力的舅母身上,必要全力将其揪出来除掉。 而有些事,他自己不适合直接出面。 但掌握绣衣的茹泊虎却很合适。 两人当下商量好对策,霍去病回到府内时,天色已晚。 群星闪烁。 他进入内宅后,看见一座小院子里,熊三正在拿石锁当草梗扔着玩。 近来,府内所有伺候人的事,都被公主带来的女侍接管了。 熊三本来也不太会干这些事,但闲下来就有些无所事事。 霍去病驻足道:“你若在家无聊,可去城外的兵府修行。 那府中有历代兵家先贤宣讲兵术兵法,你修行的斥候术,只开了战吼传讯的神通,可以去其中聆听兵术,修行听力以及嗅觉辨敌之法。 若有所成,下次打仗带你一起去。” 最后这句管用,熊三大声答应,一高兴,抬手把石锁扔到了黑暗的夜空中,变成一个小点。 “以后在家少耍这玩意。” 霍去病皱了皱眉,担忧哪天不小心,被头上落下来的石锁砸中。 “夫君。” 回到内宅,自家媳妇在煮茶,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室内茶气氤氲。 刘清旁边趴着的大猫,一脸大冤种表情。 它最近有些失宠,满肚子委屈,看见霍去病就给了老大一个白眼。 刘清身穿芋紫色汉裙,对襟的洁白领口和袖角。天已经有些寒了,但公主殿下的身段在汉服下仍然很显眼,尤其前襟往下饱满的斜坡和跪坐的汉服下摆收紧后,分外婀娜的体态。 “夫君要喝茶吗。” 刘清举盏给霍去病倒了杯茶,亲自起身帮他把戎装脱了,拿到一侧专用的木施上挂好。 回来入座后,刘清笑吟吟道:“夫君,自我们大婚,我的晚课修行都停了,今晚我要去修行。” 她的意思是今晚要挂免战牌,腰酸背疼,跟兵家一晚接一晚的操劳争锋,身体不支持。 …… 次日大早,霍去病从榻上醒来,身畔是杏眼紧闭,睡梦中仍未醒的公主殿下,搭在他耳畔的小臂滑腻温润如玉。 昨晚公主殿下明显又没修行,被动体会了一把美人计。 霍去病走后,公主殿下中午才起身,洗漱后决定将自己以后的修行时间,都改成下午。 她在傍晚的时候,接到皇帝的诏令,来到宫里。 “这就是陛下说的那只海外带回来的灵兽?” 皇帝的书房,霍去病夫妻二人都在。 刘清一手抱着大猫,眼睛明亮的看着兽篮里放着的一只小兽。 大猫也把眼睛瞪得老大,充满警觉。 那是一只棕黄色,身上斑纹交错,像老虎模样的幼兽。 还没睁眼,但虎头虎脑,非常壮实肥厚。 刘清将手伸向幼兽,大猫立即把爪子探出来,将公主殿下的手压回去,然后把自己的爪子递到前边。 那兽篮里的小家伙伸爪抱住,闭着眼睛舔大猫的爪子,憨态可掬。 “这几日朕让人以兽奶喂养,长得还壮实,你们带回去好生饲养吧。 此兽似有些驺虞亦又可能是白虎的血脉,去病掌白虎兵符,与他气机相合。这种上古血脉的灵兽,屏娴你若无事,也可养来解闷,护持家宅。”皇帝笑道。 “喵!”大猫全力反对,家里的今安它还没想到办法对付,又来一个。 夕阳如火。 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府上,却是发现府外有人等候,是卓怀和一个面生的老者。 卓怀快步靠前:“霍侯,我找到一张方子,或许能治失魂症。” 他从袖里掏出一张方子给霍去病。 那方子上写满了字迹,霍去病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抬头问卓怀:“这方子哪来的?” Ps:聆听心里的渴望,感觉需要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点将成军【求票】 “那日各氏族之首召集我等,说霍侯舅母患失魂之症,我便想到家中似有这么一张方子。” 卓怀脸上带着喜色: “霍侯有所不知,吾子所娶白氏,家中传承自长桑君这一脉。她嫁入我卓氏,很少在外从医,所以名声不显。” 霍去病和刘清对视了一眼。 长桑君,直接说他的名字或许有人不知,但其弟子正是医道鼻祖之一,发明脉络学的神医扁鹊。 “我便是早前见过白氏抄录的古卷医书上,有这失魂症的方子。” 卓怀解释道:“她和小女外出归祖地访亲未回,我遣人以传讯之法求问,得到回复才知她果然还记得抄录过失魂症的方子,所以赶紧找出来,给霍侯送来。” 卓怀又指了指另一侧的老者:“这是我卓氏另一支的祖叔,卓望。 他亦可证明白氏一脉传自长桑君,和扁鹊同门。” “见过冠军侯,见过公主殿下。”那老者卓望躬身道。 “进府内说吧。” 霍去病见到方子的一刹,想起来的是当初看望舅母时,脑海里的古井曾倒映出一副画面,古卷,字迹和一只纤盈如玉的手。 古井当时呈现的,应该是和舅母病症相关的事情。 两者是因果关系,所以当他推动古井灵韵给舅母,其会推送出画面,这才解释的通。 当时的画面,一闪而逝。霍去病并未看见字迹具体写的是什么,但隐约形成的印象,和卓怀拿来这张方子,有不少相似之处。 一行人进入府内,在中堂落座。 卓怀娓娓道:“这方子从前秦时期便传下来,方子里的续魂草,天南星,九节菖等十六位药物,其中只续魂草和蓝叶子两位主药少见难得,不过宫里应该能凑齐。” 霍去病点点头,这方子既然是来自长桑君传承,显然值得一试。 稍后,卓怀和那老者卓望得霍去病亲自送出府内,满脸带笑的去了。 冠军侯府。 内宅,道尊和秦青玉,刘清师徒仨,正在看那张方子。 秦青玉和道尊看过方子便明白其中作用:“这方子别出枢纽,尤其在激发药性上,做到了极致,药理无害,是可用的。” 刘清看向送人回来的霍去病:“我已让人去宫里的药库,取一应相关之物。东西拿回来,我和师尊今晚就开炉炼制。方子上的药理药性精妙,但成药的品级不高,至多三五日就可成丹。” 当晚东西齐备,刘清和秦青玉亲自开丹炉,按步骤添加各类药材,进行炼制。 时间转瞬,十一月初。 长安以北数千里,茫茫草原尽头,那座冰冷之湖旁边的高山上。 大萨满和体魄雄壮的苣都,并肩而立。 “大单于让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只派麾下四将中的一人回到草原,且只带三千军,似乎并不急于恢复我匈奴王庭的威信,带各部回到乌兰巴托?”大萨满声音苍老,喘息粗重。 王庭中军被击溃后,他始终难以恢复,这和匈奴气数被破有关。 苣都淡定道:“大单于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如果是这种急躁心态,他还会败。 我的人正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往南回到了草原。还有一部分北进,在极寒之地征战。 我跟你说过,这大地上不只有草原,也不止有汉境。更北方,东西两向,都有广袤的地域和势力等待我们去征服。” 苣都的声音雄浑震耳:“不过对于南下回归草原,我不止派出了一支队伍,而是两支。 第二支队伍,不是去攻城略地,而是去了更南端。” “他们在做什么?” “汉人不同以往,变得更强大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们内部同样分为很多派系,氏族,文武,都有各自不同的目标,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 汉境周边的羌人,西域各国,也可以用来对付汉人。 我的部众会给羌人提供支持,并潜入汉人的地方,和他们中的一些力量联系,扰乱汉境。给我们整合草原各部提供充分的时间。 我记得伱说过,王庭被击溃前,大单于派出过一支由赵信统率的队伍南下。 我的人已和他联系过,他一直在草原东侧,和汉境,乌桓,鲜卑境内接壤的区域隐藏活动。” …… 汉境以西。 山野连绵,草木茂盛。 在山林当中有一座占地广袤的寨城,其内人口出入,颇为兴盛。 这里是和汉境比邻的婼羌,也是汉以西规模最大的羌人聚居地之一。 刘彻遣使节送到西羌的那张行军图,在羌族内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羌人反应各异。 婼羌比邻汉境,和被霍去病击溃的古羌一样,多年来一直扰袭汉境,和汉的仇怨难以缓解。 婼羌之主乞伏暮遂全力主战,这几日正试图召集羌人与大汉对垒。 此时的婼羌大寨内,木质的大殿中篝火熊熊。 “我羌族若出兵,你匈奴会动用多少兵马策应?” 乞伏暮今年四十三岁,体格壮硕,赤膊的肩膀处有一条刀疤,颧骨高隆,宽鼻阔口如雄狮。 西羌一直有传言,说其个人武力强大,精力充沛如野兽。他从汉地掠夺的女子,加上本是羌族出身的姬妾有百人之多,每晚要数人陪伴才能尽兴。 他的声音粗沉,说话时狠盯着一个坐在他侧翼,穿黑色大氅,将身段都遮在衣袍下的女子。 这女子是苣都的使节,带着一小队匈奴人,数日前忽然出现在西羌,求见乞伏暮。 同一日,西匈奴的休屠部,折兰部都有兵马调动,做出逼近汉人西关的迹象,和这女子的到来形成配合。 乞伏暮由此相信其不仅是匈奴使节,且地位很高。不然绝无可能调动西匈奴大名鼎鼎的折兰部和休屠王部。 “有我草原各部与你配合,对于攻汉,你还有什么顾虑?” 穿大氅的女子说话带着异域口音,和西域,羌,甚至匈奴人都有差异。 其面上的黑巾有一层氤氲如雾的气息,遮蔽了她的真容,显得异常神秘。 乞伏暮目光炯炯:“我与汉交战多年,汉军根本无法奈何我婼羌的勇士。只要你信守盟约,我随时可以发兵攻汉。 但你的许诺,可以实现吗?” 那女子淡淡道:“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 若无我草原各部支持,你只能在汉人的兵锋下逃窜,只有与我合作,你才有挫败汉军的机会。” 乞伏暮冷笑道:“逃窜? 我婼羌在这里已有百年,从来都是我等劫掠汉境,汉人几时让我逃窜过?” 女子波澜不惊:“汉如今势强,连出卫青,霍去病两位兵家。国力,军力之盛,远超你西羌各部,更何况你婼羌一家? 你要的好处,我不可能给你。你若同意就出兵攻汉,若不同意,就只有灭亡一途。” 乞伏暮怒道:“你匈奴出兵从西,北两向牵制汉军,卫青必去北线,不敢抽身。 汉军余众,还未放在我乞伏暮眼力,看我如何败他。” 那女子笑道:“如此我就等着看你如何带领羌族,击溃汉军。” 半个时辰后,这女子从婼羌大寨出来,带数十匈奴人沿途往北而去。 “我们现在去哪?” “苣都大将给我们的命令是扰乱汉境,让汉人无力他顾。他还说汉人中有一支力量,一直在试图颠覆大汉宗室。而婼羌要是没有我们辅助,断然无法匹敌汉军。 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潜入汉人西关,制造混乱,牵制汉军,并和那支力量取得联系。” 女子道:“还有去西域接罗什娜的那队汉军,通知休屠王部和楼兰,随时准备出兵将其击溃。” …… “郎中令,已准备好了。”姚招走入卫军大殿。 羽林卫和虎贲卫完成兵源筛选,成军后,一直由姚招负责训练。 这两支名震后世,位列历史强军之林的精锐,眼下正需要战火的洗礼和历练。 霍去病要亲自去看看这两支军伍。 “近日来我长安卫军军营,想投效郎中令者络绎不绝。” 姚招跟在一旁,笑道:“地方军送来的消息也说,天下各地都有想追随冠军侯而投军的人。” “可以筛选一些身手好的,进行整编。”霍去病边走边道。 他正在查看羽林卫各级将校的名单,还有大汉军伍,也就是兵家天人境之前的修行等级。 兵家的修行体系分九阶,也就是下九境。 在汉军当中,他们另有一套对应的称呼。 即一级曰士卒,二曰锐勇; 往上依次为,造士,戎士,舆卫,秉锋,百夫,执戟,破军。 这九阶军伍称呼,和官职亦是直接挂钩。 到六阶以上,就有了晋升校尉的初级资格。 “郎中令,西关章太守也送来消息,西匈奴和羌族的部分寨子,有兵马调动的迹象。” 霍去病嗯了一声:“正好拿他们来练兵。”心忖和茹泊虎商榷的计划,也可以顺势展开。 他在半个时辰后,来到城郊的演武场。 入目所见,是三千羽林卫,三千虎贲卫的显赫军容。 而当初跟随他,击溃匈奴王帐的汉军老卒,也有四千人被抽调过来,在校场上昂然伫立。 此外,长安卫军麾下将领,张次公,童轩等人也齐聚校场,皆满脸肃容,等着接受霍去病的检阅和点将起兵,且有成军的仪式要举行。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真相大白,前因后果【求票】 校场上,部众呈方形阵,每人间隔三尺,队列整齐,披甲执锐。 这是一支融合了老卒和新军的队伍,既有老卒的沉稳,也有新军的锐气。 霍去病身着红褐官袍,在万众瞩目下登上校场一端的高台。 “我来之前,刚接到消息,得知婼羌部在召集羌族,试图袭我大汉西关。” 霍去病扫视着下方的一个个面孔。 其中年轻的和他差不多大,年老的也只二十七八岁,但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卒。 他的声音低沉坚定: “我为大汉组建羽林军,虎贲卫的目的,是希望你们成为最精锐的部众,能和不同时期,响彻这片土地的强军,争一时长短,甚或比他们更强。 我希望你们的对手,是战国时的魏武卒、齐技击、赵边骑、秦锐士,这些曾经雄甲天下,让一国为之骄傲,名动历史的强军。” 随着他的声音,所有部众都下意识挺起了脊背,站姿如一杆大枪。 冠军侯居然对他们有这么高的期望! “成为一支强军的基础,是刻苦的训练,丰富的经验,最重要的是勇武的心态。在战场上,敢和一切敌人血战的心态。 不服输的战士,永远敢在逆境吹响反攻的号角,纵然是逆境,也要将他打成顺境。所有的战事,陛下,我,大汉,终将因为你们而战无不胜!” 下方,万军伫立,鸦雀无声。 “伱们的成军仪式,就以扑灭羌人寇关的意图为目标,去实战。打得好,就是最荣耀的成军仪式!打得不好,你们还有脸成军吗?” 霍去病突然喝道:“回答我!” “没有,没有,没有!” 声嘶力竭般炸开的声音,仿佛山呼海啸!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声音又在瞬间收敛,落针可闻。 “那就去突袭西羌,打垮所有对手。我在长安,等你们得胜的消息。” “奉将军令!” 姚招在军伍最前方,单膝跪地。所有汉军同声狂喝,气势如虹。 半壁长安都因为他们的声音在震动。 “出发。” 姚招当先翻上马背,策骑往校场外奔去。 他身后的汉军井然有序,若利剑出鞘,紧紧跟随。 “郎中令,就这么让卫军离开长安作战,不合规矩。” 卫军中郎将童轩提醒道:“而且这是支新军,虽然抽调了不少老卒融入,但真让他们直接上战场,恐怕不行。” 另一侧的张次公用‘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眼神注视童轩: “你没看到队伍里的老卒比例?打西羌,用的着去这么多人? 郎中令只是让他们去见见血,激发出血性,渴望战斗。真正作战的是那些老卒,辎重我都给他们事先准备好了,若无周全安排,岂会让他们擅自离营?” 至于让人出营奔袭西关,别人擅自调动兵马,肯定是违规。 霍去病……调就调吧,去病指定是调兵帮朕分忧去了……张次公猜测的皇帝心里的潜台词。 霍去病淡淡道:“我已和陛下知会过。” 那没事了……童轩当然也知道皇帝对霍去病的信任,所以提醒了一句,尽到职责,就没再说。 大军拔营而去。 霍去病扫视众军,对姚招和赵破奴从各地筛选出来的这批军伍,还算满意。 初成军,已有气血化狼烟,精气冲霄。 此次让姚招统兵去西关,拨出两千老卒随行,羽林军、虎贲卫各一千五,合共五千军。 婼羌大概能拼凑出近两万羌人杂牌军,一打四,优势在我。 对霍去病来说,这已经是很保守的用兵。 下午,回到城内,霍去病有些意外的发现茹泊虎,等在卫军大殿里。 “怎么了?” “淮南被裁撤封国后,重新统计的人口出来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对比了淮南成为封国之初,五县两郡之地的人口数量。” 茹泊虎将一卷竹简,递给霍去病:“你看看。” 霍去病接过竹卷。 那是淮南国的人口户籍册。 历史上的汉,鼎盛时期人口有六千五百万上下。 但受当时的环境限制,边远些的区域避世而居的人,肯定无法统计,实际人口应该有七千万。 而在这方世界,人口远比历史同期要多得多。 霍去病分析应该是和修行有关,人的寿命适当延长,气血也更强盛,更健康,修行后精气冲顶。 在鼓励生育的情况下,一枪中靶的情况估计很多,所以总人口,远超历史上的汉时。 单是淮南一个封国,人口就过两百万户。 “我对比淮南前后数年来的人口比例,发现淮南可能有大量人口,被抹掉未报,或者用于别的用途,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其之前人口多少,因为独立成国,很容易动手脚,难以查出,眼下统计的才是真实数字。” “转移或用于其他用途?” 霍去病:“绣衣令指的是什么?” 茹泊虎:“他想叛乱,需借助外力。 淮南之前数次想引匈奴入关,就算对匈奴本身也有好处,但匈奴凭什么帮他?” “你的意思是,淮南把人口当做奴仆,暗中送出边关给了匈奴一部分,作为帮他的条件?” 霍去病思索道:“纵然如此,人口数量也不对,按这上边的记录对比,缺失数量太大了,绝非都送给了匈奴。” 茹泊虎又递出一份简卷:“这是我查出淮南境内的车马行。 他们以边贸皮货的商贾手段作掩护,在边关贩卖货物,你看看他们在边关的出入车次。 最多的时候,旬月间有两三百次。” “人口被他们趁机偷运转移?” “对,给你看这些,是想告诉你,北关……可能还有淮南的人没清除干净,否则很难频繁偷运人口出关。 我推测淮南王的长子刘迁等人失踪,可能就是混在这些边贸队伍里,出了大汉,估计也是从北关出去的。” 茹泊虎又道:“他们出北关,往草原方向去不太可能,大概率是去了我大汉以东,原战国时的燕地或更东边。” 霍去病:“绣衣令说北关还有人没挖干净……有怀疑目标?” 茹泊虎摇头:“从淮南出北关的车马次数虽不少,但很分散,具体是哪有问题,要时间来排查。” “眼下当务之急,是增强北关布防,避免出事。” 茹泊虎脸上有种山雨欲来的阴沉:“布防北关的速度要快,我的预感不太好。” 霍去病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淮南王早就有后手,虽然不清楚他的尸体为什么查不出问题,但他本人既然有后手安排,那他就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道理自杀。 而不管他死没死,既然在北关还有暗子,就说明有隐患。 一旦发动,后果很难预料。 “这么说……雷被,伍被两人,应该没问题。” 既然淮南王有后招,雷被和伍被的身手和本事,若对其忠心,就该继续跟着他干。此时投效过来,平白遭人猜忌怀疑,完全没道理和必要。 所以他们过来,反而证明两者不清楚淮南王的后续安排,没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茹泊虎步履匆匆的去了。 当天下午,便有消息传往北关,增强布防。 老将李广也亲自启程,去了北关。 就在次日晚上,午夜时间,绣衣的人来冠军侯府上叫门,请霍去病去和茹泊虎会面。 午夜的梁园。 大殿内,茹泊虎头发披散,似乎也是被半夜叫醒,没来得及好生梳理。 霍去病走进来道:“北关……出问题了?” “目前还没有。” 茹泊虎:“我昨日下午从你那离开后,回来就传下命令,全力彻查北关沿线。还没找出是北关哪里出了问题,但绣衣麾下全面调动,大肆彻查下,意外发现有匈奴的兵马,在北关外的乌桓,扶余一带活动。 领头的,是叛汉重归匈奴的赵信。” 乌桓,扶余都是大汉东北角的游牧民族,有部分是被匈奴取代的东胡人后裔。 “由此推断,出问题的应该也在那一代,北平郡以东,战国时的燕国所在地。” “那一代地势狭长,易守难攻,如果……发生变故,相当于从我大汉割裂出去一块,就和当初的燕国国境差不多。”茹泊虎意有所指道。 霍去病的脑海里,浮现出汉境东北角的地形。 那确是一块狭长区域,从北平郡往东。 结合昨日两人的交谈,淮南国有大量人口缺失,前后联系……霍去病迅速想通了许多事情。 “淮南王的后手也在那一区域。 他把淮南的人口,秘密转移出去一部分,就是送入了北平郡以东的区域?” 霍去病脑内灵光闪逝,很多事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从最早的北军中尉刘怀身死,他曾寻找线索,抓住两个人,经审讯,那两人就来自北平郡,辽东郡一带,也就是原本的燕地。 换句话说,淮南王早早就和暗中那股势力串联。 他们从始至终的图谋,可能就是原燕地。 要知道原本的燕地,相对独立,没有后顾之忧,且其北方,西北方,有匈奴和诸多游牧民族,态势复杂。所以若能成功分割出去,想收回来,并不容易。 原本的燕地,是四五个大郡的庞大面积,远不是之前的淮南一隅之地。 淮南王从一开始就将淮南当成一颗棋子。 他用淮南举事,是假象,为了扰乱大汉。 之前霍去病始终疑惑不解,淮南弹丸之地,且四面被围,根本不可能举事成功,淮南王为什么如此不理智? 现在全通了。 淮南王根本没奢望淮南能成功。 他只是想用淮南联合匈奴乱汉,若能造成大乱最好。 即便不成,他也有更深的图谋,就是割裂原本的燕地,图谋更大,也更可能成功。 因为燕地,距离大汉中枢最远,且地势狭长,只要将其与大汉接壤的一小块区域守住,就可以反过来利用大汉建造的险关,也就是汉长城来布防,想攻破收回来,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旦成功,他就可以独立自治,打的好算盘。 暗中那股藏头露尾的力量,大本营可能也在辽东……他们和淮南王始终紧密联系,谋划已久。 霍去病念头闪烁,想通了前因后果。 虽然还有些地方很模糊,但大方向不会错。 “消息告诉陛下没有?” “已让人去奏报陛下,同时通知了你和卫大将军,还有丞相公孙弘等人一起入宫。” 说话间,便听到皇帝刘彻的声音隔空传来:“你等都过来。” 皇帝已接到奏报,这事对他也是个不小的惊动。其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半刻钟后,皇帝的书房。 群臣汇聚,气氛压抑。 好消息是茹泊虎和霍去病,因为一直对淮南王的死有疑虑,所以对淮南的彻查从没停止过。 故而能在真正的变故出现前,发现端倪,推测出这些变化。 Ps:关于淮南和暗中的势力,有没有机会控制大汉东北角的数郡,而皇帝这边毫无所觉,后续会有合理解释。 求票~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还得是冠军侯 除了霍去病,奉皇命一直和绣衣紧密合作,知道全过程。 其他文武,大多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大半夜被叫过来,人人都知道必有大事。 书房里安静的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九卿全都在列。 包括德高望重董仲舒。他虽然没官位,但皇帝时常与其探讨国策,地位特殊。 皇帝道:“绣衣令,你将事情说给众卿听。” 茹泊虎遂简明扼要的说了前因后果。 灯火明亮的书房,良久没人出声。 这么严重! 淮南余患未消,且在蓄谋割裂大汉。 “消息准确吗?” 番系咽了口吐沫,涩声问:“我的意思是这些是绣衣令的推断,还是已经有确凿证据。” 皇帝的目光转到番系身上,面色威凌中透着阴沉,庞大的压力如潮汐般深不可测。 一瞬间,番系连灵魂都在颤栗。 “这种事要证据何用,能让忤逆者伏法?你的问题何其愚蠢?” 皇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当众斥责番系愚蠢还是头一遭。 番系噤若寒蝉,再不敢轻易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如此不留情面,番系这个御史的位置已摇摇欲坠。 “陛下,乱军不可能一下控制数郡之地,即便图谋准备的再充分,他们也做不到。 数郡之地,心向我大汉之人多矣。” 这次是丞相公孙弘,他娓娓道:“他们必是要通过武力,来解决最后的问题。先强占我大汉的东北数郡。然后再解决内部矛盾,除掉不服从他们的人,妄图自治。 这事情既然被绣衣令和霍侯提前发现,便还有缓冲。” 又道:“刚才绣衣令说,发现匈奴兵马在那一区域活动,应该就是淮南想引入的武力。 这说明他们自己的武力并不充分,须要借外力控制局面,才能进一步图之。” 董仲舒出言道:“还有一种可能,是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力量,想借用匈奴,来消耗我大汉反应过来后,派过去对付他们的兵马。 如此,对匈奴和我大汉都是个消耗,而他们自己却能保存实力,减少损耗,为后续做准备。 且用匈奴来做前期的武力弹压,行杀戮之事。后续淮南再出面,可以减少反抗情绪。” 霍去病心忖董仲舒还是有水平的,战略视角看问题,相当厉害。 他也是一样的看法。 皇帝神色略缓:“夫子和丞相说的都没错。” 公孙弘略作沉吟,看向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将军能否从战略上,判断出对方最先应该控制哪个区域,才能遏制咽喉,最易达成他们的目的?” 卫青看了眼霍去病,意思是让他说。 这种判断对他二人并不困难。 霍去病信手拈来:“最理想的是上谷郡和渔阳郡之间,其间有长城险关,只要掐断两地的隘口,就可以将情况控制在手里。 不仅消耗小,且易守难攻,掌握的区域也最大。” 上古郡和渔阳郡之间,有着汉境东北端的一座长城雄关。 也就是后世京城往北的区域,控制住那里,等于将京城往后世东北方向的地区,尽数掌握。 这一时期的该区域还没后世那么广袤,地形细长延伸,大抵相当于后世东北的半数面积,但已是数个大郡,土地肥沃,善战之士层出。 “若不能扼守上古,渔阳两郡交界处,则要掌控辽西和辽东郡之间的区域,也可得数郡之地。” 霍去病续道:“此两处皆为关要,能控制一地,便比之前的淮南要有利的多。” “这么说我们需尽快用兵,控制这两处才能安心。” 众人正在磋商,茹泊虎生出感应,取出一面玉牌看了眼。 这是绣衣紧急传讯所用。 道门的传讯古玉也是类似的东西。 这种器物使用便利,但数量少,且有一定的距离限制。 茹泊虎将神念融入玉牌,片刻后,缓缓道: “刚收到北关传回来的消息,上古、渔阳两郡之间,已经有了异常的征兆。那支赵信率领的匈奴兵开始动作,往上古、渔阳两郡间移动,看来郎中令的判断没错。” 众人心头俱是一沉。 刚才毕竟还停留在判断层面,如同番系等人,未必没有侥幸心理。 但此刻却是得到证实,情况急转直下。 其实早在发现匈奴兵马踪迹的时候,说明对方已经在采取动作。 不然匈奴兵马,不会活动到距离北关那么近的地方。 眼下只是进一步展开。 “渔阳郡边城发生叛乱,有人从城内夜袭城门,试图放匈奴人入城。”茹泊虎又道。 这次连霍去病也是心里一跳。 淮南和暗中那股势力为一己之私,让两郡之地平白落入匈奴人的兵锋下,罪不可赦。 刘彻目中的森然冰冷,已累计到极致。 他看向霍去病和卫青。 “你二人谁去平乱,为朕破敌?” 霍去病肃容起身:“舅母昏厥未醒,舅父留在长安坐镇。千里奔袭为臣之所长,臣请命前去。” 这种时候,他当外甥的肯定要体恤卫青,充当先锋。 皇帝也更属意霍去病,因为他的奔袭速度快。 “等等,此去或需要破城,冠军侯虽兵锋甚锐,却无破城经验。眼下之战,出则必胜,方能震慑忤逆,有利于接下来的局势,万万不可稍有错失。” 说话的是太常周平:“臣建议除冠军侯外,以善于破城的将领为辅。” 这番建议还算中肯,考虑到赶过去的时候,匈奴可能已经占了渔阳和上谷的关隘,居险而守。 汉军反过来要攻城。 而霍去病善奔袭,却没有攻城经验。 董仲舒等文臣也点头附和:“太常所言不无道理。” 但皇帝并未接他们的建议,直接问:“绣衣令可曾探知匈奴出动了多少兵马?” “八千到万员之间。”茹泊虎道。 “郎中令打算带多少人?”皇帝问。 “三千锐勇可破敌。” 霍去病看了眼周平:“太常只看到我没有破城经验,可知匈奴,或者说淮南的人马若入城,亦无守城经验。 他们会守城吗?” 周平愣了下。 霍去病又道:“那是我大汉的地方,休说匈奴万余人马,便是还有援军,臣也有把握破之。” 皇帝伸手虚抓,一侧的墙壁上飞下一柄阔脊的佩剑,落在霍去病面前,剑鸣声声。 “朕亲赐伱高祖佩剑,若遇任何人敢忤逆不尊,先斩后奏。” “陛下放心。” 霍去病躬身执礼。 “赵信此人用兵灵活而又不缺审慎,但关键时刻他会先保命,缺乏搏杀的勇气。”卫青叮嘱道。 霍去病答应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这种时刻,文臣在后边参谋参谋还行,真要冲锋陷阵还得是冠军侯,卫青这种国将。 他出了书房,纵身一跃,炮弹般破空往宫外而去。 分秒必争。 人在空中,霍去病的声音已响彻城郊的卫军大营:“长安卫军听令,抽三千精锐,一人配三骑,以张次公统兵,携少量必要辎重,准备好即出发,奔北关上古,渔阳两郡方向。” 汉军时常夜晚操训,闻霍去病传令,深夜醒来,却没有惊慌喧哗。 老卒默默穿衣配甲,而后取出佩刀,确定随身配兵完好,又将刀插回刀鞘。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是刀鸣声。 算上配甲的时间,一刻钟后,全军仍集合完毕,翻身上马,做好了离营准备。 冠军侯府。 马槽里,今安一蹄子蹬出去,踹断了马棚的木栅。 不等霍去病过来,它已兴奋的冲出马棚,甩开蹄子差点蹿到屋顶上去,撒着欢的冲出院落。 府内后门,已有值夜的亲军打开门庭。 一小队十八名在府内外宅居住,担当护卫的禁军亲兵也披甲执锐,上马和今安一起出了府邸。 霍去病凌空迈步而来,落在马背上。 他看了眼府邸深处,知道刘清正在那里默默注视他。 霍去病轻夹马腹,今安瞬间飙冲出去。 十八骑护卫分前后两列,将他簇拥在中间。 马蹄轰如震雷,疾驰远去。 不片刻间,骑兵策骑出城,在城郊和卫军驰骋而出的三千兵马,溪流汇海般交融在一起。 三千老卒不需要命令,迅速变换队列,形成了锋矢阵,以霍去病为锋,整个队伍的气势变化,像一支离弦的箭,往东北方向而去。 夜色中卷起大雾。 下一瞬,霍去病和他的队伍已经消失。 未央宫。 皇帝负手站在书房外,视线中透出一抹紫意,眺望城外。 “郎中令的兵锋又有增长,以行军法带队伍入虚,连朕这一国之主身在长安,也要借国运才能看清他的位置。” 皇帝对身畔的卫青道。 “他进入天人境,修行速度不减反增,和他两仗撼动匈奴国运养出的锋芒有关。”卫青说。 皇帝略略点头:“众卿都散了吧。绣衣令注意让人配合去病,把探查到的敌方讯息及时传递给他。” 茹泊虎答应时,刘彻已当先往宫内走去。 “郎中令亲自统兵去北关,大概明日下午,众卿再来朕的书房。”皇帝的声音远远传回。 冠军侯离开时动静不小,全城皆闻……和他商量好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看谁会有异动……茹泊虎忖道。 这大汉的明暗各方,许是忘了当年为配合陛下登基,我命人肃清各方,杀过多少人……茹泊虎阴沉沉的笑了笑,迈步往宫外走去。 在冠军侯府,后宅的丹室。 灯盏摇曳。 秦青玉看向刘清:“怎地不去送送他?” 刘清微微摇头,难免担忧的低声唤道:“师尊。” 秦青玉叹了口气:“你嫁给一个领兵大将,要学会适应,不能每次他走都觉得难过。你要相信他能战无不胜,平安的回来。” 刘清嗯了一声:“师尊,这丹药是明日出炉吗?若他回来看见舅母无恙,必是高兴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势如雷奔,破其不备 月朗星疏,长夜漫漫。 群臣从宫里离开。 文臣们聚而不散,他们还要对当下的形势变化进行商讨,拿出应对的策略给皇帝。遂在深夜来到长安的一座院落。 董仲舒在这里落脚。 进屋后,董仲舒从木架上拿出一副棋盘。 六博棋的棋盘。 从春秋战国开始,六博棋逐渐成为人们喜爱的娱乐活动,当时称博戏。 到秦汉时期,博戏更加流行。 博弈一词的‘博’就来自六博棋,而‘弈’则指围棋。 六博与天文、象术、数学都有关系。 先投箸,后行棋,斗智又斗巧,带有天文性质的占卜和军事含义在其中。 董仲舒将棋盘拿出来,不是为了下棋,而是想通过棋盘的博弈,来理一理思绪。 房内安静,略显昏黄的灯盏摇曳。 番系,周平还有另外两名文臣陪坐一旁。 董仲舒的弟子司马迁,白羽也在。 几人看着他在棋盘上掷‘箸’,也就是竹制的骰子,一步步走棋。 良久,董仲舒放下棋子,周平问道:“夫子以为,这次冠军侯奔袭谋乱之人,胜算几何?” 董仲舒默然片刻,道:“看不清楚。” 番系和周平等文臣讶然道:“这么说,夫子是觉得淮南有可能抵御冠军侯的兵锋?” 董仲舒的眼角,浮现出几缕浅浅的皱纹: “月前淮南忽然发动,有了叛乱迹象,当时诸位应该和我一样,都觉得淮南的反叛不足为虑。 现在才知淮南举事,只是他们的第一步,想和匈奴结合,制造动荡的手段。 这说明对方有很细致周密的谋划,既如此,若无把握,他们绝不会在此刻再次出手。” 周平道:“话虽如此,但他们凭什么觉得能应对我大汉去平叛的兵马,能应对冠军侯的兵锋?” 虽然政见不合,但不论是周平,还是番系,董仲舒,都要承认霍去病实际上已成为兵家的代表之一,军事才能卓著。 董仲舒手里的六博棋子无意识的旋动:“对方有什么手段,我还想不通。 但这一战绝不会那么简单,对方必是有把握,有准备,自觉能抵住我大汉的攻势,才敢动手。” 对方在暗地里图谋,到此刻爆发,藏着极大的杀手锏,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董仲舒说霍去病的奔袭,胜负难料。 “对方的谋划,是想割地自治。” 董仲舒清隽的脸上露出疑惑: “但我大汉国运鼎盛,他们即便占了几座城池,可在我大汉的土地上打仗,辎重供给,人心,国运等方方面面都是我汉军占尽优势。 他们终究难有大作为,这一点对方不可能想不到,那他们敢于发动,自信来自何处?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能斩断我大汉的部分国运!”董仲舒忧虑道。 “这不可能!”几名文臣异口同声。 国运就是万民的民心,是风调雨顺,漫长岁月来,国泰民安养出来的一股气数,想撼动国运,是不可能的事。 董仲舒分析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不过淮南王也是宗室一脉,或许能为他们提供一丝可能性……” ———— 乌云遮盖了月光。 三千精锐深夜离长安,临近天明时已在数百里外。 霍去病稍稍放缓了神妙行军法的推动,队伍的行进速度略缓。 身披战甲的张次公靠到近前,询问道:“这一战,郎中令准备怎么打?” 霍去病另一侧是卫军右中郎将童轩。 其古铜色的面庞上,细长的眼睛里光芒熠熠,和张次公一左一右注视着马背上的霍去病。 董仲舒等人能看出对方准备良久,必有诸多底牌,这一战不好打。 霍去病等大将,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该怎么打才能破敌,才能压制对方,是领兵将领,必须要考虑好的问题。 童轩和张次公一路都在考虑破敌的方法,但苦无良策。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处的关隘,是为了抵御外族,累积百年建造所成。 长城雄关,城高墙厚。 对方已经先动手,若占据雄城,他们奔袭过去想一击破之,迅速确立优势,不可能办到。 否则匈奴等外族也不会多年苦攻无果。 “上谷和渔阳两郡之地的边城,是在燕赵时期建立的城池基础上,经秦时再次加固,又到我大汉手里,发动以十万计的劳工苦役,累年修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还有墨家,兵家布设的守城阵列,层层防护。 若真陷入敌手,想破之,短时间内绝无可能。”童轩愁容满面。 张次公也是同样的意见。 正因城坚墙厚,所以淮南才想以其为根基,抵御大汉的反攻,割地独立。 张次公和童轩想的脑仁疼,仍没有对策,皆心头沉重。 霍去病道:“他们准备了很久,自觉充分,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以快打慢,攻其不备。” 兵法有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也。 说的就是兵贵神速,在战争中占据先机,就掌握了主动是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 霍去病话罢推动神妙行军法,速度遽增,逢山过河,往北关接近。 天色渐亮时,队伍速度愈快,狂飙电掣,直奔目的地。 骄阳升空,时间很快来到下午。 长安的未央宫外,群臣应皇帝所命,再次聚集。 董仲舒从车架上下来,丞相公孙弘的车架,也刚好来到宫门处。 公孙弘垂垂老矣,已不再每日临朝,丞相的权柄逐步移交给了李蔡。 若无大事,他甚至不会每日来未央宫。 但眼下显然是例外。 董仲舒和公孙弘,在宫门碰面,一起往宫内走。 “昨晚没睡?”公孙弘看了眼董仲舒。 “嗯,一直在研究上谷和渔阳周边地势。我自诩还算懂些兵事,却看不出冠军侯奔袭能有胜算,这一战对方以逸待劳,边城若被其所得,其坚固程度,我军想靠奔袭破敌,绝难做到。” 董仲舒徐徐道:“丞相以为呢?” 公孙弘坦言道:“我和你一样,亦是整晚盯着上谷郡和渔阳郡的边关地图。” 董仲舒道:“我数次盘算双方的胜负手,总觉得对方必有我们不知的手段,方敢在此时发动,侵占上谷、渔阳两郡交界的重镇。” “陛下,冠军侯自也有他们的考虑安排,多想无益,我们毕竟不是兵家,或有疏漏。” “我昨日其实想提醒陛下,让卫大将军和冠军侯同去,他们联手或可增加破敌希望。”董仲舒显然不太看好当前的形势,叹了口气。 “这一战若陷入牵扯当中,无法快速确立优势,我们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公孙弘凝重道。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进入皇帝的书房。 卫青一身戎装,坐在武将首位。 他下首是一身红褐色绣衣官袍的茹泊虎。 皇帝让群臣来,是为了共同观战,从而及时知道北关的状况和淮南的谋划,好着手应对。 在大汉的国境上,皇帝可以分化国运为用,随时观察战局发生地点。 群臣进来后,皇帝伸手虚托,一面青铜镜升起悬在半空。 那镜子内浮光掠影,万里山河一闪而逝。 最终画面凝定,呈现出一座雄关的情景,被众人所见。 那正是大汉北关,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的关隘城池。 此时城内被一股雾蒙蒙的气息笼罩,朦胧不清,只能看见大概的情景。 这说明城池确实已落入对手掌握中,且对方动用手段,遮蔽了城内的虚实。 刘彻伸手虚拂,国运紫气攀升。 镜子里的情景,开始变得清晰,强行破开了对方的阻碍。 从镜中看去,能见到那关隘处的城门禁闭,气氛肃杀。 对方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时间流逝,骄阳西移。 皇帝之前判断,霍去病今日下午,就应该会奔袭到达目的地,对敌方展开攻势。 但直到傍晚,那城内城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冠军侯应该已经到了,但城关险阻难攻,他并未发起攻势,而是蛰伏在某处寻找机会?” “会不会是对方派出兵马进行阻挠,冠军侯在逼近此城前,已在别处和对方展开了交锋?” 群臣猜测道。 夕阳晚照。 城池内外,依然静悄悄的。 显然,连皇帝的判断也出现了误差。 冠军侯统领的队伍,并未按固定时间来到目的地。 董仲舒等人眉峰微皱,愈发觉得情况不妙。 是出了意外,还是霍去病另有打算? “陛下换个方向看看!”一旁的卫青思索了一会,忽然建议道。 皇帝道:“卫卿觉得去病在哪?” 询问的同时,他取出一部古卷,执笔写入霍去病三个字。 书房里,隐然响起龙吟般的声音,皇帝显然动用了更强大的手段,来寻找霍去病的踪迹。 就见那镜中景象变化,慢慢追溯照映出一支队伍的踪迹,赫然正是霍去病统领的三千精锐。 而他们正在与人交锋,战况激烈无比,牵动人心。 丞相公孙弘等人观察片刻,却是慢慢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原来如此!破其不备。” 轰! 那画面里,霍去病统率队伍,旋风般杀入了一座城池。 Ps:关于淮南和暗中的势力,有没有机会控制大汉东北角的数郡之地,而皇帝这边毫无所觉,后续会有合理解释。 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的常规操作,高山仰止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的雄关。 城头上,重归匈奴的降将赵信,单手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远眺城下的大汉土地。 雄关依山而建,城下数里内的草木都被清空,防止有人隐藏靠近,视线一望无垠。 赵信没想到匈奴苦攻多年而未破关的雄城,会因为汉人的内斗,迎接自己进来。 他更没想到,汉淮南王居然与伊稚斜大单于有联系,双方正在合作对付大汉。 当然,赵信入城是受到限制的。 他只带进来部分人,且伪装换上了汉人的衣服。 “赵将军。” 赵信身畔还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体型魁伟的青年。 赵信只知对方叫熊严,正是其带人在城内发动,和内应配合,夺了这座雄关。 赵信能感觉到对方具有强大的兵家修行。 他估计这熊严可能是淮南王秘密培养的重要人物。 熊严相貌英伟,脸庞转折分明,眼神冷傲,身穿战甲,自有一股逼人的轩昂气魄。 实际上熊严是那支暗中势力精心栽培的四名兵家种子之一,在其内部,被称为四将。 而‘熊’这个姓氏,本身就代表着很多东西。 熊严祖上是战国贵族。 “我已收到消息,有一支汉军,人数大概在三千上下,昨日深夜离开长安,奔赴渔阳而来。领兵的就是近数月间名动天下的冠军侯,皇帝的近臣!”熊严笑了笑。 他说的轻松,赵信却是心头一跳。 他跟随卫青数年,和霍去病有过侧面接触。 知道卫青和皇帝对这个如同彗星般崛起,光耀大汉的天才将领有多么赞许。 且他更清楚匈奴中军的战斗力。 这样一支队伍,被霍去病以少打多的击溃,在赵信看来是近乎神迹般的战绩,所以他闻霍去病之名而暗惊。 “我听说那冠军侯有千里奔袭之能,巧的是,我亦擅长用兵奇袭破敌。” 熊严傲然道:“我收到的消息说,冠军侯大概一日夜就能到渔阳。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他随时可能出现在此处雄关外,与我等对垒。 赵将军以为,他一日夜能赶到的消息属实吗?” 赵信:“……或许可以。” 熊严笑道:“但愿他真有此本事。我的兵家修行,正缺一场大战来养气,寻求突破,若能败此大汉名将,对我来说大有好处。” “若能败霍去病,对任何将领都大有好处。 但我建议据此城以守,凭城坚墙厚,遏制霍去病的奔袭。 他兵锋再勇健,也休想破此雄关。”赵信道。 熊严似笑非笑:“赵将军就没考虑过在城外设伏,迎头痛击汉军?” 赵信和熊严不一样,他久经战阵,早养成了谨慎的性格。 但他能感觉到熊严的兵家天赋非常高,有些锐气倒是能理解。 “霍去病不是那么容易阻击的,他的行军方式不仅快,且很隐秘,所以每次奔袭都能占尽主动。冒然出城,可能连他的位置都找不到。”赵信老成道。 熊严不以为然道: “赵将军看来是不擅长兵家庙算之法,从长安到渔阳,只两条路适合行军。 一是出长安,往东北向快速推进的官道,余路绕行,皆不适宜行军。 第二条路则是先奔赴定襄一线,而后沿路往东疾行。” “我分析过霍去病名震天下的两战,其为了追求最快的速度,大概率会选择离开长安后,直奔我渔阳。” 赵信暗忖分析的没错,他也有相同的判断。 熊严跃跃欲试:“我在两条路线上,都安排了修行有听风查地秘术的斥候,严密探查。 汉军只要稍露踪迹,我会立即对其展开奔袭阻击,与冠军侯一较高下,让他成为我手下败将。” 赵信反应过来道:“你想让我的人马策应你?” “没错,我们这次从渔阳往东沿线,布设的精锐高达数万众,汉人皇帝绝想不到我们为何能有如此多的精锐可用。加上你的一万匈奴精骑,我们凭城池之利,稳守有余。” 熊严道:“可惜我只是先锋,全部兵马的调动,不归我管。 我能调动者仅数千精锐,待我击溃霍去病的兵马,还想顺势往西推进一段距离。 匈奴给伱的命令,是扰乱汉境,和我一起阻击汉军,很符合单于给你的命令,如何?” 赵信略感侧目,好生看了看熊严。 这熊严野心不小,在自己面前费这么多唇舌,是想反守为攻,游说他一起主动阻击汉军。 他念头起落间,已经明白了熊严的心态。 他是想一战成名,拿汉军和霍去病当踏脚石,所以极力怂恿自己为助力。 赵信拒绝道:“我劝你稳重些,你或许兵家天赋不错,但缺乏实战经验。” 熊严冷笑道:“不同意便算了,但战机就是在你等的犹豫间被消耗干净。”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熊严扫了眼城外辽阔的荒野,没半点动静:“那位冠军侯此时仍未见踪迹,看来你们对他的行军能力,过于高估。 他显然无法在一日夜内赶到这里。” 未央宫。 夕阳落山。 书房里众人屏息而视,那画面内的霍去病统三千部众,进攻之犀利凶猛,让人震惊至极。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霍去病攻破的城池内,战局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他带兵以迅雷之势,就那么破防攻入了一座城池。 众人稍稍喘了一口气。 皇帝道:“把地形图展开!” 董旭等内侍,立即取出一张皮质的大汉及其周边国境的地图,悬在一侧。 皇帝眼神异常明亮的盯着地图,竟亲自起身,执笔在那地图上,勾画出一条红线。 那是皇帝看到霍去病攻破的城池,对其离开长安后的行军路线,做出的最新判断。 和之前预料的完全不同。 霍去病出了长安后,一路往东北向行进是没错,却不是直扑渔阳和上谷两郡,而是斜向去了北关,然后直接出了北关,利用匈奴和汉交接的草原边缘区域的平坦开阔,全力纵马。 从皇帝描绘的路线上看,霍去病是沿着北关往东直线推进,途中路过渔阳和上谷郡交界的雄城而不入,直接打到了两郡更后方的另一座大城。 霍去病奔袭的第一个目标,是渔阳郡更东边的右北平郡! 为什么要先打右北平郡? 战略意义在哪? 昨晚,霍去病就是在这间书房,分析过淮南发动,首要占领上谷郡和渔阳郡交接的雄关。 第二个要占领的,则是辽西郡和辽东郡之间。 这两处地点,对淮南叛军来说最为重要。 而淮南发动后,果然首先占了上谷和渔阳间的雄关。 霍去病奔袭的右北平郡郡城,听起来和以上两处要地无关。 但实际上其地理位置,正好在两者之间。 霍去病将看似不重要的右北平郡打下来,就如同在两者之间,扎下去一根钉子,将两者分裂成了两截,再难彼此兼顾。 且占据北平郡城以后,等于将上谷郡和渔阳郡之间的雄关,孤立起来,让其失去后援,成了前有汉军,后有霍去病刚攻破的右北平郡郡城,将其夹在中间。 敌我之势,因为霍去病攻下右北平郡,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本来不算重要的右北平郡,因为他的奔袭占领,顿时变得重要起来,就像是战略上化腐朽为神奇,足可遏制敌人兵势,让其进退两难。 从纸面上看,攻击右北平郡似乎并不难。 但在霍去病发起攻势前,敌我两方,却无一人能看出这一点隐藏的重要性。 众人冥思苦想,所有视线,都盯在渔阳和上谷郡的交界处。 唯独霍去病从宏观上看破整个战略走向,出手便掐住了对手的咽喉。 这正是闪电战精髓,打的是对手最脆弱难受的地方。 霍去病这一击避重就轻,没攻对手占领的雄城,转而攻取北平郡,既非雄城,且出人意料,对手自然防备不足。 淮南甚至没料到霍去病会采取边关之外推进的路线,行军之快匪夷所思。 且还有城内固有的汉军,并未完全投敌,顺势策应,所以短短时间内就被霍去病攻破。 皇帝等人刚才看见他打入右北平郡郡城,才反应过来他的作战意图。 此刻再从地图上看,形势尤其分明。 大汉的东北角,右北平郡上,皇帝亲笔写了个大大的霍字,耀眼夺目。 因为那个霍字的出现,将淮南意图占领的区域,切成了两半。 这就是不世名将和普通将领的差别。 看起来好像不难,但只有他做完了,其他人才意识到还可以这么打。 敌我双方,千军万马,也只卫青在思索后猜到自家外甥可能要干右北平郡,而不是正面攻打上谷和渔阳险关。 “你们看看,去病只一击就逆转了淮南的谋划,如枪刺喉,让其上下皆难,进退失据。”刘彻道。 董仲舒等人亦是瞠目结舌,心下宛若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 董仲舒昨晚头发差点想白了,也没想通如何能化解对方手段。 “原来如此,攻其不备。” 这是公孙弘刚才说的。 其他将领要灵光乍现才可能实现的战斗手段,在霍去病,卫青这里只是常规操作。 “传朕命令,让北关边军往东推进,配合去病攻势,前后夹击上谷和渔阳郡。”刘彻兴致高涨。 卫青进言道:“攻右北平郡,应该只是去病的第一步行军手段。 他有自己解决上谷郡和渔阳郡间雄城的能力,不需要再出兵。” 众臣愈发惊骇。 但细想想,独立解决战局,只靠他带去的那三千军,击溃全部对手,正是霍去病的性格。 战局不过是刚开始。 “皇后遣人来问,陛下晚上回不回椒房殿休息?”董旭接了内侍的报告,附耳询问。 这种时候,还休息什么,妃嫔哪有去病打仗好看,朕能看一宿……刘彻摆摆手,让董旭退下去。 群臣也是兴致盎然,对霍去病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能颠倒左右战场局势,充满期待。 Ps:求个票~谢谢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怎么做到的【求票】 “陛下,老臣以为,既然冠军侯占据了右北平郡要冲,后军应当及时跟进,巩固优势才对。” 说话的是公孙弘。 卫青有建议的权力,其他文武自然也有。 总不能因为他们不是兵家,之前没看出霍去病的妙手,连话都不敢说。 公孙弘话落,视线就转到卫青身上:“此刻大军跟进,给对方制造压力,和霍侯前后配合,正可趁机扩大战果。卫大将军建议不要出兵,让霍侯的三千军独立作战,是不是过于大胆了?” 他用的是请教的口气,而不是质问。 实际上这时候所有人心里,都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情绪非常激荡。 冠军侯的用兵,让群臣惊艳期待。他们也将目光落在卫青身上。 卫青道:“建议暂缓出兵,一是因为我对战局的判断。再则以去病的行军速度,此时派出兵马,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皇帝推动国运显化的画面里,霍去病破开右北平郡后,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他没在城内耽搁,而是整肃兵马,又重新出城。 城内原有的部分被控制的汉军,因为霍去病夺城,得以再次控制右北平郡后,得到霍去病的命令,已关闭城门,转而全力固守。 “陛下倒是可以派人直接去增援,增强对右北平郡城的控制。” 卫青道:“去病不可能留在城内固守,放弃灵活用兵的优势,所以他会再次出击。” 夜色初降。 远在右北平郡的城池外,霍去病催发自身力量。 其识海兵书上承载的数条兵策,正熠熠生辉,经过连环计的勾连,威力叠加,节节攀升。 倏地,一股气机散逸,霍去病身后的三千兵众,全都被气机覆盖。 他携带部众,再次消失在右北平郡之外。 无影无踪。 瞒天过海的兵术神通。 ————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 雄关之上,熊严眯眼盯着赵信,毫不客气道:“赵将军想过没有,你在汉和匈奴间反复归降,若无大功,处境会非常艰难。既然如此,何不冒险一试? 或者说,赵将军连冒险的勇气也没有?” 他仍在试图说服赵信,随他出兵奔袭霍去病和汉军。 其直指赵信在汉和匈奴间反复归降,让赵信又惊又怒,霍然看向熊严。 “赵将军不敢出城,是怕那霍去病的兵锋?” 熊严冷冷道:“我们可以分成前后两军,我在前,你在后。 若与冠军侯遭遇,赵将军可以坐观我先和他麾下兵马交手,再决定要不要出手,如何?”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胜过他?”赵信沉声说。 熊严轻哂道:“那伱可知我们准备多年,为什么敢在此刻发动? 正因为他两战名震天下,我才要主动出击,将其击溃。若无此必胜之心,我们岂会冒然动手,和大汉作对? 我们的目的是分裂颠覆整个大汉,何况他一个冠军侯?他在我眼里,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下方的城关内,一个斥候脚步飞快的跑上来,面色急切: “少将军,情况有变。 右北平郡被一支突然出现的汉军攻破,城池在半个时辰前,落在汉军手里。” 熊严愣了愣,有着一瞬间的茫然:“汉军?哪来的汉军?” 他反应了一下,目中的惊色才慢慢明显起来:“冠军侯的人马? 他是怎么做到越过渔阳,直接奔袭右北平郡的?” 赵信听到斥候所说,念头里的一个想法立即冒了出来: “霍去病奔袭的目标是右北平郡!他走的路线,也就不可能是渔阳和上谷…… 右北平郡既失,这渔阳雄关在汉军的前后夹击下,优势尽丧,成了被孤立的关隘……” 赵信越想面色越白。 那位冠军侯的用兵方式,让他莫名的生出一种惊栗感。 熊严也很快理清了其中关键,身形晃了下。 但他的骄傲和锐气仍在,怒道:“他怎么可能奔袭右北平郡,斥候都是死人吗,他从哪过去的?” 熊严边说边步履极快的下了城头。 半刻钟后,城内的一处府邸正殿,灯盏明亮。 熊严,赵信,还有七八个生面孔,有文有武。 而所有人的为首者,是个身形瘦高,穿暗绿色袍服的中年人。 其头戴罩巾,面容被一股奇特的气机笼罩,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以熊严的骄傲,仍对这个人恭恭敬敬。 不难看出,此人在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势力内,必是地位很高。 众人面前也放着一张地图。 “右北平郡!” 那中年人声音沙哑,像是蕴含着异力,重鼓般在虚空中作响。 “右北平郡被汉军所占,我们就无法前后呼应配合。” 中年人看向熊严,道:“我们准备多年,绝不能因为右北平郡的丢失,而被破坏了计划。” 熊严已从右北平郡被夺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应道:“我想通了冠军侯奔袭右北平郡的方法。 他应是从北关之外推进,道路既平坦无阻,能将速度放到最快,又可轻松避开我们的探查。所以比我们预计的更快,越过了渔阳,直奔我们身后的右北平郡。 右北平郡毫无防备,才被其一击得手。 此人用兵,确有些本事。” 熊严双目光芒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地形图:“右北平郡被袭,在战略上是一招妙手。 如此重要之地,他占据后只需固守待援,就能和汉军形成夹击之势,围困我渔阳郡关。” 又道:“但据我们得知的消息,冠军侯手里只有三千兵马。 我们的优势是准备充分,汉军绝想不到我们为这一日准备了多久,在沿线各座城池做了多少布置。 他冒然闯入我们的布置区域,虽破了北平郡城,但我们只需发动布置,必可在汉军大队兵马逼近前,将右北平郡夺回来。” 熊严话落出列,对中年人恭敬道: “请兵尊允我带兵出击,配合我们的布置,拿回右北平郡。 这一次我会更小心,绝不给汉军半点机会。” 兵尊声音很低的嗯了一声。 大汉皇帝或者说冠军侯,确实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布置,作为底牌。 “看来要提前启动部分布置,右北平郡必须拿回来。” 中年人缓声道:“冠军侯麾下有三千精锐,你想带多少兵马?” 熊严并未逞强,认真思索后道:“我想让兵尊将手下那支亲卫给我两百人。再领六千军,方有把握夺回右北平郡。” 兵尊微微点头:“你去吧,速度要快。” 熊严当即转身出去调遣兵马。 兵尊在熊严走后,看向赵信: “他虽天赋不错,但经验不足,对上用兵如神的冠军侯,说不定会犯错,而我们手里可战之将不多。” 赵信也明白过来。 这位神秘的兵尊想在熊严之后,再加上他麾下的匈奴兵马,一前一后,形成双保险,去对付冠军侯。 因为右北平郡太重要了,他们必须夺回来,不然整个谋划都要受阻。 他们这两支队伍,总计一万六千人,加上兵尊明显还有其他手段配合,所以有信心对付霍去病的三千部众。 半个时辰后,夜色深邃。 渔阳郡雄关的东城门打开,熊严气势汹汹,一马当先的策骑而出。 他后方的部众鱼贯相随,往右北平郡方向奔去,准备展开夺城战。 ———— 霍去病带领全军,离开右北平郡往西去,也就是上谷郡和渔阳郡所在方向。 他身后,一左一右,仍是童轩和张次公两员大将。 此时两人亦是双目放光,气势狂飙。 童轩和张次公一路跟着霍去病奔袭,当知道目标是右北平郡那一刻,两人也跟着明白了这么做的战略意义。 他们在来的路上,同样反复思索无良策,而霍去病出手便能破局,由不得两人不生出惊佩之心。 此时一干人重新飙出城池,宛如出闸猛虎,准备再次扑咬对手。 每个战士都两眼放光,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战意,等待动手的时刻到来。 “霍侯要攻击渔阳雄关?”童轩问。 “嗯。不过要有些策略的攻击,不能蛮干。” “侯爷说的是。” 童轩兴奋道:“我们要怎么做?” 霍去病在策骑中说道:“若你是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势力,知道我们占了右北平郡,会甘心自己多年的布置,被我们破坏,坐等失败?” 童轩大声道:“当然不会甘心,肯定要尝试夺回右北平郡,不然多年谋划的心血就白费了。 尤其是我大汉的兵马,随时可能从北关逼来,和我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们速度要够快,需立即对我们展开反击。尝试重夺北平郡,稳住局势。” “没错。 他们想夺回右北平郡,必要从最近的渔阳郡雄关出兵。” 童轩和张次公对视,霍去病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很清晰。 他们若是在右北平郡固守,等待对方来攻,只能稳固当前战果。 而霍去病要的是扩大战果,将敌人击垮。 所以他们判断出对方的走势后,是来打阻击的! “走吧,去教教那些叛军怎么打仗。”霍去病淡淡道。 三千劲旅,在他的带领下风驰电掣,往渔阳郡和上谷郡所在方向杀去。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狂虐叛军【求票】 月照如银,地笼清辉。 疾驰中,霍去病做了个手势,后方队伍蓦地变化,化作雁翼阵,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雁! 霍去病的兵家神识正全面铺开。 他的识海内,古井灵韵蒸腾,兵书和兵符闪烁。 一张巨大的阵图,在他下方的大地上浮现,扩散。 随着阵图的铺开,霍去病清晰的洞察着周边天地,万物的变化。 地面下,有蛇虫鼠蚁,因为千军驰骋带来的震动而瑟瑟发抖,拼命往泥土深处钻去。 阵图和地脉交融,和虚空交融,连迎面吹来的夜风里,仿佛都承载着无数讯息,帮助霍去病洞察着一切。 此时此刻,天地如战场。 每一个兵员则如同棋子,而他就是那个奕者。 在无限扩张的感知中,霍去病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他发现了熊严带领的队伍,还感觉到更后方,匈奴人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叛军和匈奴勾结,一前一后。 霍去病嘴角微挑:“对方数量比我们多了倍许,但缺少实战,兵势汇而不坚。更后方还藏着一支匈奴人。 全军,准备冲阵! 在匈奴人杀上来之前,将叛军击穿,然后再杀匈奴兵。” 锵! 全军轰然答应,整齐划一的竖起战矛,气势在瞬间就攀升到了一个极致! “郎中令,我们正面冲阵?”童轩确认道。 他一开始还以为霍去病要凭借行军法的隐秘性打伏击,想不到是刚正面。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是不需要技巧的。”霍去病淡然道。 张次公和童轩双双大笑。 显然,霍去病洞察敌我,根本没将对面那支叛军当成对手! 三千部众先溃叛军,再击匈奴。 冲冲冲! 有我无敌! 这波不用伏击,莽上去就完事了。 …… 熊严从渔阳关隘出来后,一路往东,率众奔袭。 他们虽然暗中谋划很久,但真正实施起来,想占据大汉东北角的数郡之地,仍困难重重。动用了纵横一脉从春秋传承下来,超脱凡俗品级的几件东西,试图遮蔽天数,暗中行事。 但他们刚刚展开,汉便做出反应。 霍去病千里奔袭,一夜间就杀了过来。 ……熊严在驰骋中念头起伏,面色阴沉。 霍去病的奔袭,一击戳中了他们的要害,又逼的他们不得不出兵去抢右北平郡。 熊严手托一个翠绿玉盘,时不时的查看。 那玉盘是件异宝,对危险有预警作用,和其兵家修行相合,便可确定行军安全。 出渔阳往东,到右北平郡之间,有一条河叫濡水。 河上有桥,明月高悬。 熊严率队很快推进到这里。 这处渡桥,若遇伏兵,将非常危险,进退不得。 熊严显得很小心,反复查看玉盘仍没有示警的征兆,才下令渡河。 待队伍成功渡河,继续前行,熊严吁了口气道: “若我是那冠军侯,宁肯放弃其他布置,也要全速行军,在这里提前埋伏,以阻击我军。 刚才那河道是最佳的伏击地点,若其在那里伏击,我军损失必重。” “汉军得了北平郡城,必是想全力守住该城,获得战略优势,哪里会来阻击我们……”一名副将道。 “话虽如此,却不能不防。” 熊严身畔的中年副将看了眼身后的部众:“我们亦有准备,汉军若敢来,正可给他们迎头一击。” “加快行军,往右北平郡去,到了那立即发动布置,看汉军有什么本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轰然巨响。 这震响来的极为突兀,就像是重锤敲击在人的心头。 “马蹄声!” “汉军!” 熊严面色倏变! “列阵……” 他话音未落,那蹄声已是越来越响。 熊严等人的注视下,视线尽头,一支队伍像是从另一方世界杀出来,以惊人的速度在接近。 “冠军侯!” 熊严狂喝声中,知道此刻容不得退却:“起阵!迎敌!” 狭路相逢,没有避退空间,甚至来不及多思索。 因为汉军来得太快了! 对面的汉军,在霍去病的带领下,速度不断提升,越来越快! 随着千军万马的冲势拉开,其气势愈盛,此消彼长,叛军的气势便被压制,未战先衰! 轰——轰轰! 那一声声蹄音,战鼓擂动般敲击在对手心头。 两军持续接近,叛军中不可抑制的出现躁动,连熊严亦不由得生出一丝惧意! 对面汉军的战意,竟如此之盛! 其汇聚的兵锋压过来,如同实质的刀兵般,让人心寒! 那个在万军中仍无人能掩其锋芒的身影,显然就是冠军侯! 熊严全力催发气势,试图和霍去病隔空对峙。 双方已不足百丈! 就在此时,熊严的瞳孔忽然收缩。 他看见对面冲过来的汉军,数量似乎在瞬间激增了倍许还多。 这怎么可能?! 地面上的草木,周边的树植,甚至远处的山峦中,似乎都有汉军在埋伏,现身,影影重重。 疑兵之计,草木皆兵……霍去病识海里的瞒天过海,浑水摸鱼,无中生有被连环计勾连。 三计合一,生成疑兵之计,从无中生有,瞒诈对手,以天地为载体,处处似乎都有伏兵! 这种变化,在临阵前突兀出现,给叛军形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有伏兵!” 叛军中哗然四起! 轰! 下一刻,两军毫无转圜的对冲在一起。 一方气势如潮,另一方惊疑不定,心气早丧。 对垒的一瞬,叛军就人仰马翻,连战马都在汉军的兵势冲击席卷下,草梗般凌空翻倒。 溃不成军。 汉军就像一道巨浪拍上来,将叛军卷入,覆盖。 未央宫的书房里,有大臣双拳不自觉的握紧,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画面。 “霍侯的兵马,在交锋前好像突然增多,是我看错了还是真有其事,这是什么神通?” “兵家的疑兵之计!” “什么疑兵之计,能厉害至此……” “霍侯麾下部众,着实骁勇!” 而在战场上,双方碰撞前,其实熊严也催发了一件器物,融入地下。 他那件器物一出来,所有叛军身上的甲胄都发出一层微光,像是被那件器物抽取出一种气机。 那器物波动猛增,化作一个阵盘落在地上,和所有叛军气机相连。 交战处的大地都出现了震动,那阵盘和霍去病融入地下的阵图激烈碰撞,山摇地动。 这阵盘是熊严,也是暗中势力的手段之一。 若任凭其在右北平郡激发,和另外几种布置结合,效果会比现在更强。 熊严随即看见霍去病凭空抽出一柄佩剑,对着地面斩出一击。 那一剑斩出来的,居然是一条鳞片赤红,而双目玄黄的‘龙’。 剑锋震鸣,开天辟地! 随着剑锋斩入地下,那条剑芒化形的龙,将熊严祭出的器物一口吞入。 “大汉的国运之剑!” 熊严面上血色褪尽,寒意浸透全身。 “快,催动甲阵……” 身后的副将大喊,他们显然还有手段,却已经来不及了,其声音戛然而止,人头滚落。 汉军迎面杀上来,短兵相接。 处处都是滚落马下的叛军! 汉军单靠速度已能冲溃对手,让叛军节奏混乱,无法应对。 …… 赵信从渔阳郡关出来,和郡城以北停留的匈奴部众汇合,遂也往右北平郡方向推进。 夜色中,他们尾随在熊严队伍后方十数里的区域。 “赵当户,你觉得双方谁胜谁负?”赵信身畔的匈奴将领问。 “汉军要强大的多。 熊严麾下那支兵马,来历倒是诡异,不知他们从那弄出这么一支部众。 他们依仗的是某些特殊布置。不过…我估计,霍去病未必会给他们动用布置的机会……”赵信道。 当听到前方有交战的声音突然传来,赵信侧耳倾听。 那交战的声音初起微弱,但只是三四次呼吸的时间,就变成了激烈的喊杀声。 在赵信这种久经战阵的人听来,能准确的辨别战场形势。 交战双方,有一方以惊人的速度冲击撕裂了敌阵,另一方是被压制的状态,反击乏力…… 赵信的队伍策马前行,很快就看见了前方的战场。 月夜下,熊严的队伍在短短的时间里,已被冲的四分五裂,各自为战。 赵信料到了熊严不会是霍去病的对手,但没料到会败的这么快! 地面上浮现出一道道军阵交错的阵图纹理,汉军牢牢的压制着对手。 “阵图境……他已达到了阵图境……”赵信低语。 “汉军远不止三千啊。这少说有六七千人……”赵信身畔的匈奴当户也是满脸震惊,骇然道。 他看见的六七千汉军,同样是受疑兵之计的影响,难以做出准确判断。 看起来哪哪好像都有汉军,仔细看时又不见踪迹,令人惊疑不定。 “我们走!” 赵信居然拨转马头,根本没上去交手,观察敌势后,直接做出了撤离的命令。 赵信过来,原本也没有死战之心。 能打就打,不能打则退。 赵信并非单纯出于对霍去病的畏惧选择退兵,更多的是对多年跟随的卫青,积威下的一种恐惧。 他不想和卫青,和霍去病正面交锋,更不想在汉人的土地上与他们接战。 他冲上去,只要被纠缠住,稍有不慎,走都走不了。 所以赵信露了一面,观察敌势,发现没有胜过汉军的机会,立即下令撤走。 匈奴兵马调转马头,往来路急速远去。 霍去病扭头看过去,见到匈奴人未战便撤,不禁愣了愣,这倒是一宗出乎他意料的变化。 看来疑兵之计要慎用…… 这一晚上,变化层出。 各类消息,雪片般传到了敌我双方的阵营中。 霍去病率部众,狂虐渔阳一线的叛军。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朕实在心中高兴【求票】 长安。 冠军侯府,天蒙蒙亮的时候,刘清从榻上睁开眼,起身问:“什么时辰了?” 女侍就在榻旁不远处,随时听候吩咐:“卯时还未过,宫里来了赏赐。知道公主没醒,不敢过来叫,前院在搬陛下封赏的东西,闹出些动静,吵到公主休息了?” “封赏?” 刘清这几日亲自照看炉火,祭炼治疗失魂症的丹药,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不知道外界变化。 她有修行在身,并不是困倦才来睡觉,就是想上来眯一会。 听侍女说皇帝送来了封赏,刘清眼神微亮。 ……什么事能让皇帝兴致高到大早就让人来送赏赐? “更衣,我要去宫里一趟。” 刘清侧身并腿,探出白净的脚丫趿拉着鞋履,从榻上下来。 她很快打扮妥当,换了身杏色汉服,妆容精致的来到前院,遂看见皇帝身边的内侍董旭。 “公主殿下。” 董旭小碎步跑到近处,俯首执礼。 “陛下为何大早让你来送赏赐?”刘清问。 董旭赔笑道:“陛下昨日整晚没睡,还让群臣作陪,看霍侯在前线破敌摧城。 淮南意图在东北数郡行事,却被霍侯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陛下高兴,大早的时候在朝会上宣布的让下臣来府上送赏赐。 有霍侯喜欢的兵书孤本,各类器物,还有公主喜欢的道家书卷,绫罗绸缎,都是宫里珍藏之物。” 刘清也挑了挑嘴角:“走吧,我与你同回宫里一趟。” 十一月的长安,寒意料峭。 刘清入宫,穿过未央宫的前殿时,便听见皇帝的书房内,传出交谈的话音。 “……这些谋逆之辈自诩布置妥当,其实漏洞百出,防线被去病一晚打穿。” 刘彻的声音:“茹泊虎,朕让你查叛军蛰伏躲藏的真正地点,伱可曾查清楚? 还有叛军的那些兵马从哪来的?” 刘清边靠近书房,边支棱起晶莹的耳轮,跟着旁听。 “之前臣曾发现淮南有人口被大量转移,总人数高达数十万,其中适龄的少年,青年男女,比重最多。” 茹泊虎道:“当时淮南异状未现,且我密侦内部也有问题,加上暗中那股势力的配合,蛊惑影响人心等手段,所以能做成此事而让人无法察觉。” “你的意思是,他们将人口送出去,在我大汉之外某处,秘密筛选组建了一支军伍?” “是,臣仔细盘查过淮南这些年的进项出入,发现他们秘凿铁矿,建造甲胄制备等处,应该都是为了供养这支队伍。” “他们的隐藏地点,当在我大汉东北方向之外,也就是乌桓,鲜卑,扶余等东胡残留势力交错的东部草原上,利用各方势力混杂,没有统一归属的特点来藏身。” “臣怀疑,现在东部草原十余支林立的势力中,某一支,或数支是淮南所掌控经营。 他们的具体位置,必是和我大汉东北边关不远。” 茹泊虎的话有理有据。 淮南和那支暗中势力,只有在汉境之外才符合道理,不然不可能藏这么久,却不被发现。 他们图谋东北,应是出于对那一区域的了解,且可以和他们栖身的位置互为应援,便于行事。 此时刘清从外边进来,裙裾飞扬。 她入殿后,微不可察地嗅了嗅,然后走到霍去病上次的位置入座。 刘彻看向自家妹子,失笑道:“屏娴你进来时闻的是什么?去病在哪处位置坐过,你能闻出来?” 刘清嫣然浅笑,不否认也没答应。 茹泊虎住口不说,看了眼皇帝。 “你继续说,屏娴知道分寸,尽可信任。”刘彻道。 “通过昨晚霍侯清剿叛军的过程来看,这些叛军平时充其量也就和草原上的一些部落,马匪厮杀对阵过,勉强算参与过几次实战,战斗经验明显不足。” 茹泊虎分析道:“他们的装备倒是很精良,甲胄,战械,都非普通器物。 臣怀疑叛军的队伍,可能和战国末期,六国中的一些遗老贵胄有关。 他们的部分战械,像是用当时韩国精良的弓弩甲胄锤炼方法,锻造出来的。” 皇帝听后若有所思,不久后挥手让茹泊虎退下。 等书房里再无旁人,皇帝才看向刘清:“来找朕有事?” “想来问问去病的消息。”刘清说。 刘彻伸手虚抓,把墙上悬挂的地图摄取到眼前,摊开后指着地图上的大汉东北方向: “屏娴你看,这是去病离开长安后的行军路线。” 刘清瞄了眼地图,上边纵横交错,勾勒了不少线条。 刘彻指的是一条红线,从长安直奔北关之外。 “去病离开长安,从北关之外行军往东?” 刘彻笑道:“正是,去病选择从北关外行军,出乎所有人预料,直奔右北平郡,一战便扼住了叛军的咽喉,让叛军布置大乱。 你不知昨日群臣见到去病奔袭的是右北平郡以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实在有趣。” “这图上的其他线路,是朕昨晚和群臣勾画的,也是去病的作战路线。” 刘彻道:“昨晚他先击溃了一支六千人的叛军。 就在众皆以为他会乘胜追击,攻袭渔阳关的时候,他忽然隐去踪迹,调转兵锋,转而大穿插,直奔辽西,辽东郡交界处。 此举旨在试探叛军虚实和布防强弱。” “目前已可确定,叛军没有实际掌握东北数郡。 他们甚至不敢公开反叛,穿的甲胄都是仿制我汉军的样式,让人以为是我汉军的一部分。 各地城池内的民众,对于突然关闭城门,甚至不清楚原因,还以为是匈奴来攻。叛军只是控制了少部分官吏,借机开启城门,想入城谋事罢了。 他们的谋划刚开始,就被去病奔袭所破。 昨日一晚,去病以三千兵众,牵动东北数郡形势,次次行军皆制敌心腹,碾压叛军万众而占尽优势。” 刘彻抿了下嘴:“朕观之,实在心中欣喜。 连董仲舒等人本来反对战事,昨晚亦为去病的奔袭用兵,不断喝彩。 叛军没有去病这等良将,再多谋划也是无用,一击就破。” 刘清想了想道:“我有事想请教皇兄。” “嗯。”皇帝道。 “之前淮南反叛后,皇兄似在淮南一事上有些犹豫。 我在想,皇兄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安排布置。你和绣衣令,还有去病,你们设下圈套,在一步步诱使淮南和那支暗中势力露面?” 皇帝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家妹妹:“屏娴你为何有这种猜测?” 刘清道:“皇兄的手段,我自小就是知道的。 刘安虽是我们的皇叔,但他犯了错,尤其是谋逆的大错,皇兄不急于处置他,我就觉得不太对。 而皇兄你和去病,茹泊虎都想将暗中那支势力彻底挖出来,却苦于没有太多线索。所以我猜测陛下是在蓄意给淮南王机会,想利用他将暗中势力全部引出来?” 刘彻哑然失笑:“你猜的不全对,但也没错。” “这事情去病应该也看出了朕的部分用意,但他亦知道的不多。” 刘清应道:“去病锐意兵事,就算看出陛下的打算,只要陛下不说,他也不会问。 这么说陛下后续的一些表现,确实是故意在混淆别人的判断? 陛下在一些大臣面前或喜或怒,也不露心中意图,是在担心大臣,或者说宫里也有那支暗中势力的眼线?” 皇帝哈哈大笑:“朕的皇妹真是聪明。 还是那句话,你说的不全对,但能分析出这些已然不易。 你可是刚才听了朕问茹泊虎,找没找到那支暗中势力蛰伏隐藏的地方,才想到朕可能是一直有布置,在关注暗中那股势力,所以茹泊虎才能循迹找到对方的隐藏地点? 朕的身边倒是不至于有问题,不然朕不会看不出来。 朕是怕有些臣子,他们接触的人有问题,所以在部分臣子面前隐藏心中所想,是有必要的。” 皇帝反问刘清:“屏娴你素来淡漠,对这些争斗之事不太关心,今日为何刻意表现,要分析朕的想法。 你可是有什么目的?” 刘清不答反问道:“去病每次出征,最先得到他征战消息的,好像都是绣衣的人?” “嗯?” “绣衣令麾下有人出了问题,被其亲手除掉,那个位置至今没有补充,算是绣衣的掌令副史。 皇兄将绣衣的这部分权柄交给我如何?”刘清眨巴着清丽的眸子问。 刘彻皱眉道:“你想掌控绣衣的部分权柄,就为了在战时能及时获知去病的消息? 胡闹,不行。” 刘清并不着急。 这事要慢慢来。 她也没指望能一次成功,先给皇帝留个印象,遂换了个话题:“去病此时在干什么?” “看看?”皇帝道。 刘清的眸子明亮,轻轻点头。 皇帝娴熟地取出那面青铜镜,以国运融入。 下一刻,镜面上就浮现出画面。 渔阳郡的关城之外,艳阳高照。 熊严正带领残兵败将驰骋来到城下,大喝道:“快开城门,开城门!” 他一边说话,一边频频观望身后。 这一幕出现在镜子里,皇帝有着一瞬间的惊讶:“去病要破渔阳关了。” 渔阳关外,城门缓缓开启。 熊严带领的残兵,倏地冲进了渔阳关城。 这支队伍进城后气势顿变。 熊严翻身下马,带人登上城头,突然挥剑,居然砍杀了守城的叛军头目,并大喝道:“缴械。” 此时方才看清熊严身后跟进来的残兵,竟大半是汉军。 真正的熊严昨晚已死在阵前,眼下这个是借尸还魂的傀儡罢了。 他带来的残兵,多数是汉军乔装,为的就是掩杀入城,打开城门,让更多汉军入城,展开城关争夺。 霍去病也藏身其中,进城后,策骑直奔城内中央的一座宅邸。 到了那宅邸内,大门被今安扬起蹄子砰然踹开。 “把这宅子围了。”张次公跟在霍去病身畔,大喝道。 而霍去病翻身下马,取出霸王戟,大步走向宅邸。 他能感觉到这宅邸内,有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昨晚击溃斩杀熊严后,通过洞察其识海得到的少部分意识片段,便是指向这宅邸内,有叛军高层,被称作兵尊的一个神秘人存在。 那支暗中势力的底细,就着落在这个人身上。 今日或许就将彻底揭开暗中势力的真面目。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太意外了啊【求票】 天上白云悠悠。 渔阳和上谷交界的关城内,街上行人全无。 百姓闭门不出。 这几日城内城外兵马驰骋,形势不清。 边关的百姓,倒是不至于太慌乱,但都关门足不出户,等待变故的尘埃落定。 城内中央的府邸,是一栋四进的大型院落,造型方正。 中堂高耸,四角飞檐,巨柱回廊。 霍去病麾下亲军,正如潮水般涌入。 他们是突袭使诈跟随熊严入城。而入城后,直奔这座中央府邸,具有很强的突然性。 霍去病有擒贼勤王,终结这场战争的打算。 府邸内的人看见他们策马靠近,才意识到不妙,猝然间短兵相接,叛军纷纷被涌入的汉军持弩射杀。 霍去病的亲军皆为精锐中的精锐,骁勇善战,水银泻地般交错走位,往府内推进。 霍去病手执大戟,足下一步一阵纹,融入地面。 自他进入这座府邸,这里就成了‘战场’,被他送入地下的阵纹封锁。 亲兵一路推进,沿途杀戮,最终成功接近了院落前庭的正殿。 从外边看,那殿内黑暗无光,难以看清详情。 霍去病轻喝了一声:“等一等。” 他的声音,阻止了要直接杀进正殿的亲军。 霍去病已感觉到前方殿宇内,有气息汹涌如潮,杀机暗藏,绝非亲军能抵御。 “用锋矢阵破门!” 张次公跟在他身畔,挥手道。 轰的一声! 亲军迅速列阵,地面上阵图交织,锋芒汇聚,层层叠加,而后从最前方的亲军首领的枪锋处刺出。 一道直径过丈的锋矢箭头,化作虚影,涌进了前方的正殿。 霍去病手中霸王戟上,也有一缕锋芒如大龙浮脊,共同刺入了那正殿内。 紧随其后,霍去病一步跨出,足下阵理交融,倏忽间缩减距离,冲进了殿内。 张次公也跟了进来。 而亲兵们则开始占领大殿周边,封死出入的门窗,连上方的殿宇大顶,也有亲军登上去布防,形成关门捉贼,瓮中捉鳖之势。 不过此时府邸内外,有更多叛军涌来,对布防的亲军展开冲击。 厮杀处处。 更远的城墙上,汉军从开启的城门蜂拥杀入。中郎将童轩负责指挥,夺城战也在展开。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汉军齐声呼喝。 其实都是骗人的,缴械者会被立即刺死,防止反复。 真正的缴械不杀,也要战后才可能实施。 城内中央。 那殿内宽阔昏暗,造型方正,有七八丈的纵深,地面铺着青色的大块地砖。 霍去病进入殿门后,入目便见到一个瘦高的身影,孤身站在四五丈外的殿宇深处。 “兵尊。” “冠军侯!” 那瘦高的身影,着绿色袍服,腰扎一条巴掌宽的玉带,尊荣华丽。他半点也不像是身陷重围,单手背负,举止自若。 锵啷! 张次公抽出腰间的汉刀,杀气腾腾。 兵尊面上原本笼罩着一层气机,真容不显。 但在霍去病进来后,他脸上的气机正缓缓退去,露出真容。 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其皮肤晶莹的近乎通透,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头乌黑长发,在头顶结髻。 其虽然高瘦,但两肩很宽,骨架极大,非常有气势。 他的鼻梁高挺瘦削,双目如刀兵般锐利,注视霍去病时就如同两道冷电刺过来。配合着其在众军围困下,仍渊停岳峙的沉稳气度,让人莫名心悸。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霍去病和张次公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身体内外,仿佛被对方的视力穿透,衣服几乎没有遮体的作用。 包括神魂的状态,似乎都暴露在他的观察下,无法遮掩。 这是兵家传说中的一种窥敌观战的秘术,能洞穿根本,查探敌我虚实。 但这种术法早已失,想不到却在眼前的兵尊身上出现。 “你很好,以一己之力,扰乱了我们的谋划。”兵尊打量着霍去病。 “你们的谋划就是躲在暗处和匈奴合谋,做些让人鄙夷的事?” 霍去病讥讽道:“你们妄图割裂大汉,愚蠢直至,注定要失败。” 如今国泰民安,百姓思安而不希望有动荡,不是吃不上饭的年代,天下纷乱,顺势而行大有可为。 这支暗中的势力根本没有反叛的基础,硬要造出混乱的形势,只能扩大兵祸,引外族来烧杀抢掠。 而他们趁机谋事。 这种自私自利,霍乱天下的举措,注定要失败。 “割裂大汉?伱知道我们想谋划的是什么?”兵尊气定神闲的道。 霍去病淡定道:“不论是什么都注定了要失败,你们的对手,不只是我,还有整个大汉。陛下有什么算计,你们更是一无所知。” 早在淮南王露出反意,霍去病去扫平淮南的时候,皇帝已有了后续的安排。 有一段时间,连霍去病也以为,皇帝是顾念和淮南王当年的旧情而心软了。 实则皇帝可能比所有人都更早意识到淮南王背后还有算计。 他明面上是缓了一手,没立即处死淮南王,其实是蓄意为之,借机观察淮南背后还有什么布置,让暗中势力的尾巴越漏越多。 这恰恰体现出皇帝强大的自信,他不认为淮南能翻起大浪。 前晚听说淮南想密谋夺取大汉东北角的数郡。 皇帝是震怒,而非胆怯慌乱。 且他当时在群臣面前,表现出来的未必是心里的真实状态。 皇帝有尽在掌握的信心,不动声色的沉稳,远非常人能及。 此时对面的兵尊缓缓踱步,目光却是片刻不离霍去病:“你说我们不知皇帝的算计,指的是淮南? 南王的算计,皇帝又能知道多少?你又怎知我们不是蓄意为之,将计就计。” 霍去病心下骤然生出一丝警兆。 对面这位兵尊移动的时候,给他一种诡异绝伦的感觉。 一方面他清楚的看到了兵尊踱步的每个动作,速度不紧不慢,但与此同时,又很清晰的感觉到,兵尊看似‘缓慢’的步履,其实只用了一刹那。 目中见到的‘慢’,和实际上的时间流逝是相反的! 如此诡异的能力,正是兵家的虚实之道,诡道变化之术修行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眼前的兵尊究竟是什么来历?! 要知道他这种修行,非兵家大贤不能做到。 而兵家必依附一国,统兵征战,才可能将修行提升到这种地步。 当前大汉一统,兵尊显然不是汉将,那他凭什么有如此深厚的兵家修行? 单从个人修行上来说,这兵尊的表现,似乎还要隐隐高于舅父卫青…… 张次公也意识到其中的关键,露出骇然之色:“这人的兵家修行……” 霍去病打断道:“多说无益,抓住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兵尊轻笑了一声:“带了几个人过来,就想抓我?笑话!” 霍去病突然间一步踏出,足下阵纹交错。 他这一动,殿内蓦地响起千军万马厮杀交战的声音,兵锋乍起,往对面涌去。 “可惜了……你与我为敌!” 同一刻,随着兵尊的声音,殿内掀起一种长江怒哮般可怕的声音,宛若大浪奔腾。 霍去病催发的万军交战对垒的厮杀声,在这种浪潮般的冲击下,转眼便被压制。 一时间,殿内只剩呼啸的浪涛声,震耳欲聋。 所有霍去病的亲军,包括张次公,耳畔都被这种声音灌满,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如此修行,匪夷所思! 隆隆轰响中天地色变,整个大殿内彷如风暴来临,又像是无数刀兵在攒动,拂面生疼。 兵尊人影一闪,已欺至霍去病身前,探手抓出。 他的五指,在抓出的一瞬展现出无穷变化,封死了霍去病所有的进攻躲避路线。 虚空中压力如山! 他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散开,发丝具备魔力般飞卷怒舞,一根根头发律动,有若千军万马,在辅助他的进攻,连发丝也能成为武器,诡异之极! 轰! 霍去病足下千百战纹闪烁,最终汇聚。 隐约间,长安兵府内的那座秘境里,此刻也有无数阵纹明灭,兵家亚圣吴起亲手布置的那座兵府阵列,仿佛和霍去病足下的阵纹,远隔千里彼此重叠。 一股可怖的力量催发。 天地时空,四面八方的气机汇聚,经霍去病的霸王戟,一戟刺出。 这一戟仿佛夺了天地造化,有种洞穿万物的无敌气概。 “原来你祭炼了吴起的第一层兵府秘境……”兵尊森然道。 而霍去病的识海里,兵书上无数记载兵计兵策的文字,化作一枚枚符号,飞舞如落雨,从他的眉心溢出,结成光壁,如一件战甲,防护自身。 霍去病在攻守之间,催发了自身强大无匹的力量。 双方初交手,已涉及生死! 轰隆! 两股至强的力量碰撞,而后炸开。 张次公等人全体失明般,只有耳内的轰响,如开天辟地。 这一刻,连虚空似乎都被打碎。撞击的波动扩散,张次公远在数丈外,仍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他却是来不及查看自身伤势,拼命睁大眼睛,往霍去病和兵尊交手的位置看去。 这位兵尊的可怕程度固然惊人,但更让他惊讶的是霍去病。 太意外了啊。 这位大侄子不仅用兵如神,个人修行竟也攀升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能和兵尊这种修行深不可测的存在交手,分庭抗礼。 在张次公的注视下,前方尘埃落定。 “糙……” 眼前的情景,让张次公咕哝了一句,满脸震惊。 “你别过来。”霍去病的声音,阻止了想靠近的张次公。 远在长安的未央宫,皇帝刘彻目芒遽盛:“兵尊,好一个兵尊。他的阴身有问题…” “兵尊?” 刘清讶然道:“陛下能聆听千里外的声音?” “嗯,去病身上有朕以神魂祭炼过的器物。” Ps: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告全城,扫四夷以定天下【求票】 大殿内,两人碰撞处。 那兵尊身后的影子里,居然伸出一只黑色的手,诡异惊悚。 兵家的阴身! 这只手在交锋的一瞬从兵尊的影子里刺出,袭向霍去病胸腹。 而霍去病身畔的虚空,竟也探出一只苍老但道韵流转的手。 是蛰伏在无中生有兵袋空间内的青阳子,抵住了那只阴身之手的攻势。 这次来北关,要对付暗中的势力,道门为找回道卷,自然要来。 霍去病催发的霸王戟和阵图之力,与兵尊正面碰撞,近乎势均力敌。 不过在对垒的同时,兵尊的眉心,又浮现出一枚兵符! 那兵符内也刺出一缕光晕,霍去病的眉心,同样有白虎兵符发出攻势,与其针锋相对。 兵家诡道,正奇相辅,穷尽变化之能。 双方交手,都是手段层出。 而这些变化,皆在交锋的一瞬间展现。 “你同我动手,自寻死路!” 兵尊攻势复起。他身后影子里的手,掌心竟浮现出一座微缩的古战场,只手执掌千军万马,一股强盛至极的压力逼来。 这一击就像是两个兵尊,同时向霍去病出手。 一击当中包含了前、后,正、反数种力道。 霍去病身畔,道尊手里多出一枚道简,抽向那只阴身之手。 轰隆! 这一次,连大殿的房顶也被扩散的波动冲击,砰然坍塌。 “冠军侯,他的阴身大有古怪……力量深不可测,我们先退出去!”道尊的声音。 他执道简和阴身之手碰撞,居然不分胜负,心下惊骇。 什么样的力量,能挡住他挥动道祖手书,散布道韵的一击? “想走,晚了!” 兵尊嗤笑一声,步步紧逼。 他扬手间,也祭出一张阵图。 这阵图融入地下,整个大殿的地面都有阵纹浮现,瞬间压制了霍去病足下明灭的阵图。 同一刻,兵尊探手,化掌为抓。 虚空被其抓碎了般,像是在收缩,一切都往其掌心坍塌,整个大殿也随之震颤,仿佛要拔地而起,被兵尊祭出的阵图收拢,挪移消失。 如此力量,已到了超出常人理解的程度! 他祭出的阵图,囚笼般束缚了霍去病,让其难以躲避退走! 但……就在此刻,一道剑芒划破长空! 霎时,兵尊祭出的阵图,被剑芒层层斩断。 他抓向霍去病的手,五指被剑气触及,须臾间破防,鲜血横流。 “大汉的帝王之剑,国运之剑!” 霍去病取出来的正是皇帝所赐,高祖刘邦开国所佩神剑赤霄。 剑气惊鸿。 张次公乃至整个渔阳关城的敌我双方,脑内都是嗡的一声。 所有人的意识里,皆映现出一条赤龙,双目玄黄,照彻山河大地。 “我霍去病,此生为将,愿为大汉开疆,扫四夷以定天下,为天地立兵,为万民立志,此愿不改。” 霍去病的声音轰然传动,甫一出口,不仅渔阳城内万民皆闻,且此言一出像是勾连了天地气机。 一股天地之力涌现,和那剑芒一起扫出! 这一剑的威力,和大汉最厚重的一股国运相连。 远在长安,亦有紫气冲霄。 天下各地,都有民众莫名生出感应,冠军侯在杀敌! “为天地立兵,为民立志,扫四夷以定天下!” “为天地立兵,为民立志,扫四夷以定天下!” 渔阳城内,三千汉军志气交融,齐声呼喝,声动全城! “为天地立兵,为朕开疆扫四夷,说的好!”在长安,皇帝扶手叹道。 霍去病这一剑,连接国运,像是唤醒了众生,加持剑上,斩断了对手的一切谋划,布置! 兵尊脸上倏然多出了之前没有的惶急和……惊骇。 这种力量,由不得他不为之震惊。 他本还藏了数件底牌,但此刻,这些底牌在霍去病冲霄的战意和剑芒下,都成了陪衬,被扼杀! 张次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交战的核心处,强大的龙吟声中,似乎有数道身影接连浮现,有人被斩落剑下,有人抽身暴退,谋求脱身。 那交战处,浮光交错。 霍去病手中剑,仿佛穿透了距离,将兵尊隐在暗处的同谋,也都逼了出来,一起斩落! 当纷乱的变化,再次稳定下来,殿内的波动慢慢减弱。 霍去病稳稳地伫立在交战处,一手握剑,一手执戟! 他身前,有一具伏尸,还有一条断臂。 道尊已经出来了,就站在他身畔。 其面上泛起稍许潮红,似乎消耗极大,微微喘息,注视霍去病的目光同样充满震惊:“你……你……刚才那一剑……” 张次公同样极度震惊。 刚才的战斗层次,他这个天人境大将,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死的是谁?那个兵尊呢?刚才发生了什么?” 张次公靠到近处,发出了灵魂三联问。 霍去病轻吁了口气,意识里兵书暗淡。 他的消耗同样不小。 刚才那一瞬,兵尊祭出的阵图,是想束缚霍去病,凭借阵图和另一宗其隐藏的宝物,将霍去病直接挪移出渔阳。 因为此刻的渔阳两军交战,想杀霍去病这位大汉兵家的主帅,气运交织下,难度巨大。 但只要将他和战场分开,凭空挪移出去,再杀他的难度将锐减。 可惜霍去病立即动用赤霄,斩断了兵尊的谋划。 兵尊在发现霍去病破府门而入的一刻,就做出了安排,只要能凭阵图将霍去病挪移出去,彼端还有埋伏,有兵尊的另外两个同伙,亦是出身暗中势力的强者。 然而霍去病斩出赤霄剑,凭兵尊祭出的那张阵图,循着一股气机,竟将兵尊安排的两个同谋者,反向拖入了这座大殿,囊括在剑气下。 而霍去病这一剑,携带的是万民气运,大汉国运。 一剑之威,无双无对! 不仅兵尊攻势受挫,他的两个帮手中,有一人直接被赤霄剑斩杀,另一人断臂。 兵尊首当其冲,亦被剑气所创,伤了神魂,伤势比断臂还严重。 凭借阵图最后残余的力量,兵尊和伤者得以破空遁走。 “兵尊往哪跑了,此人不除是大患,我们该立即去追。”张次公道。 霍去病:“先让他跑一阵,暗中那股势力藏的很深,这条线不能就这么断了……” 张次公恍然:“伱想用他将背后那支势力挖出来,有人已跟上去了?” 霍去病没多解释,转身往外走。 旋即有随军的绣衣人员进来,将地面上的尸体和断臂取走。 兵尊隐藏的这两个同伴,一死一伤在剑下,身手亦是极其厉害,必是暗中势力的重要人物。 这次那支隐藏势力,损失惨重……霍去病念头起伏,走出殿宇后对一个亲兵道: “通告全城,兵尊已死,缴械不杀!” 兵尊逃走了,但和死了也差不多。 兵尊麾下的二号人物,熊严已成了借尸还魂的傀儡,叛军就此群龙无首,落败可以预期。 得了吩咐的亲军,立即策骑,带人全城呼喝兵尊已死,缴械不杀。 长安。 未央宫的书房里,皇帝刘彻关掉了面前镜子内的影像。 刘清问:“去病杀入渔阳城关,情况如何?” 她虽然也跟着旁观,但毕竟不如皇帝能凭借镜子融入的国运,感知到渔阳城中的具体变化。 霍去病杀入城主府,刘清便无法看见其内的交锋详情。 “去病无恙,只是消耗大些。” 皇帝道:“他那一剑,调动部分国运,斩断了对方的所有谋划。” “兵尊跑了?” “跑不了……” 皇帝若有所思。 他和霍去病,都在思索兵尊的身份。 兵家修行高到那种地步,却又不是大汉的将领,太不合理了。 只有一个解释……皇帝心忖。 他看了刘清一眼:“你先回去吧,待形势稍定,朕就让去病回来。” ———— 噗! 大汉北关外,和乌桓,鲜卑交接的草原区域,一处荒野,地面上阵列交错,一个青铜阵盘浮现。 两个人影从中步出,其中一人开口咳血,身形踉跄,左臂断折。 这人体型高大,双目细长,特点是鼻子两侧的法令纹非常深。 其一身修行,原本力量强横,但此刻满脸苍白: “……那霍去病怎地如此厉害,他催发那一剑,已到了破界的地步,完全不受境界束缚。” 这人神色震惊,心有余悸。 其体内力量运转,正快速止住断臂的伤势。 他身畔便是兵尊,脸色苍白,眉心隐然有血迹渗出:“我们先离开这里!” 兵尊脸色阴沉的厉害。 以他的地位,今日竟险些陨落。 其话罢一拂袖,地面上的青铜盘被收起,两人转眼消失。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空旷的草原上,再次出现一个人影,瘦长脸,神情阴鸷,鹰钩鼻,正是霍去病的那具借尸还魂身,疑似其生前乃是执笔者。 他一直蛰伏在北关。 这次霍去病过来,他也成了布置的一环,正好用来暗中跟上兵尊。 要知道这具借尸还魂身,一点人类的气息,味道,波动都没有。 用他来追踪,便是修行比霍去病高上数筹,又或者比借尸还魂身生前更强的存在,都很难察觉。 所以这借尸还魂身,正是跟踪的最佳人选。 他在此地出现后,四处扫视,最终落在地面一处位置的血滴上。 是刚才那个断臂者的血。 借尸还魂身靠近,伸手沾血后放在嘴里抿了抿,身形微晃,鬼魅般不见了踪迹。 …… “霍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在城头指挥夺城战的童轩,看见亲军簇拥下的霍去病,靠近问道。 此时城内情况初定,叛军失了统领,正形势混乱的冲击城门,想逃走撤离。 “暗中势力和淮南最后的藏身地,必在乌桓、鲜卑境内的草原上,做事不能做一半,自然是除恶务尽。” 霍去病从容道:“且草原诸部,和我们平四夷的计划相合。 朝内反对平四夷的声音不少,正好一起打了,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童轩有些忍俊不禁,心忖这要是传回长安,让那些文臣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反应?跟霍侯做事果然爽快,连消带打,一举数得。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连董仲舒也服了【求票】 十一月中下旬,北关前线有消息送回长安。 当时正好在上朝。群臣了然于心,这消息送回来的时机有些巧,正好赶上朝会,怕是陛下的有心安排…… 群臣听了个前排。 “近日北关连获大捷,冠军侯初从长安出兵,便袭敌千里,破右北平郡城,令叛军前不得进,后不得退,陷入两难。 次日,冠军侯溃敌六千。并奔袭辽西,辽东两郡,探敌之虚实。 遂挥军收回渔阳,上谷共建之关城。 日前,冠军侯正兵出辽西,适时已汇合我大汉边军,兵员充沛。冠军侯令大军围三留一,独让出辽西郡以北方向,没有形成合围。 一日后,便有城中军士,开城门迎我军入城。叛军仓皇北逃,冠军侯复起兵三千,追而不袭,进入草原,并在当日夜,猝然奔袭草原以北,乌桓麾下绿山部,夜溃其兵两千六百余。 绿山部首领赫萝侯坚,被生擒,该部被俘者达三千两百余。 翌日,霍侯再次出兵击乌桓左千羊部,溃敌两千九百余…… 此为前日讯……叩请圣听。” 内侍在殿前当众宣读,众臣皆闻。 听到消息后,一干大臣无不思忖:冠军侯这也不是打叛军啊,他把兵锋顺势转到攻取东北线乌桓等部身上去了,变化的再自然不过……这时候的乌桓诸部震恐,怕是已经被冠军侯给打乱了。 “众卿,朕以为边关来的战讯上所说,当得战功赫赫的称谓,众卿有异议否?” 皇帝见群臣俯首,没人有异议,遂笑了笑,宣布退朝。 他在朝会上安排宣读北关战况,就是要让群臣知道,北关已打起来了,且连战皆捷,阻止无用,各部需倾力配合。 消息在当日中午,传到董仲舒耳中。 “冠军侯从北关出兵……连乌桓诸部也一起打了?”董仲舒皱眉道。 白羽遣回来送消息的小吏点头道: “是,北关送回来的消息说,冠军侯兵锋之锐,北部边夷皆非其敌,连战连胜。已有边夷闻其名而北迁,不敢接战。 冠军侯真人雄也,扬我大汉之威。” 连这小吏也略显兴奋,脸上尽是喜色。 董仲舒瞅了小吏一眼,心里却是叫了声苦。冠军侯去边关平叛,顺便就把战火引到草原上不回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看冠军侯的意思,要是任他打下去,他能把东北沿线的外寇都打光? “我要入宫一趟。” 董仲舒做了些准备,不久之后便再次入宫,求见皇帝刘彻。 书房。 董仲舒在内侍带领下躬身走进来,执礼道:“老臣见过陛下。” “董夫子有何事?” “臣确有事求恳陛下。 陛下能否下旨,将郎中令从边关调回长安?” 刘彻从手里的奏本上挪开视线,看向董仲舒。 董夫子正要说话,刘彻在矮席上抽出三本奏卷,隔空推送:“夫子先看看这几份奏卷。” 董仲舒俯首拿起一卷,展开。 卷中内容是三个月前,霍去病第二次奔袭匈奴,将匈奴王庭人马击溃,横扫王庭下辖各部那一战的战损,以及虏获各部所得的收获。 经大农令战后统计,当时大胜虏获所得,还要高于战斗损耗。 因为击溃的是匈奴王部,所得进项着实不少,打过之后还有结余,用来充盈国库。 “奔袭匈奴后郎中令带兵回来,缴获的辎重绵延数里,马匹牛羊,俘虏,各类皮料兽角,珍宝等物数不胜数。 这就是去病说的,若能一直保持胜势,可越打越富。” 董仲舒不语,默默拿起第二份奏卷。 这一卷上写的是霍去病大婚期间,出西关奔袭羌族,也是战后统计的损耗和俘获。 “郎中令攻羌族,缴获不多,但出兵更少,他只带二百禁军,折损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皇帝在一本奏卷上笔锋不停,心分两用的说道。 董仲舒又拿起第三本竹简。 “这一卷是郎中令此番奔袭渔阳一线的情况。” “相关战损和虏获受益对比,还未最终出来,但被击溃的叛军,甲备精良,得战甲数千,缴获所得,仍比战损要高得多。” “郎中令最近大小数次与匈奴,西羌,淮南叛军交锋,横扫诸敌,皆有盈余。 夫子仍要一力反对朕,反对郎中令开疆拓土的宏愿吗?” 皇帝口气变得逐渐严厉,且表示开疆拓土是自己和霍去病的共同志愿,意思再明白不过。 每次开战都有结余,怪不得大农令最近也不反对打仗了……董仲舒念头起伏。 他深吸了口气,把来之前准备好的卷宗,从袖子里掏出,呈给皇帝: “陛下请看。 这是我大汉近年国库的收益和支出等项,养兵耗费,作战耗费,练兵耗费,都位列前五。 此外还有币制乱象,郡国铸钱的乱象,盐铁私营,均输平准等消耗。 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若陛下再不做出调整,建立新的察举制,贤良方正。国库空虚,我大汉国力日弱矣!” 皇帝翻阅面前的简书,亦是眉头微皱。 这些情况他岂有不知,但治理一国,有些事触动的利益群体之大,便是皇帝也无法一言以决,需时间来做出改善。 “老臣并不是一味反对打仗,而是忧虑这些事情,想和陛下商议,暂缓用兵。 给我朝中几年缓冲,治理诸事,而后再图用兵。”董仲舒说。 皇帝道:“那朕亦想问问夫子,古来良将难求,如大将军,冠军侯这等不世出的将领,更是少之又少。 朕得之,心中之喜,夫子可能体会? 空有良将而不用,便如良机在前而不把握。 国事朕已在调整,但眼下匈奴新败,正值开疆拓土,横扫四夷之时,若错失良机,才是悔之晚矣。 相关战事,朕和大将军,郎中令多次推演,都觉得忍一时之艰,便是朕节衣缩食,也该打,要打,断然不容四夷抬头,夫子以为然否?” 董仲舒叹道:“冠军侯屡战皆胜,臣亦见之。 而匈奴等部狼子野心,只要稍有喘息,必会再来寇边臣亦知道。 臣近日常有反思,冠军侯所言并非没有道理,那就打吧。” 哎? 皇帝怔了下,你这前半段还一副要摆事实讲道理,说服朕的口吻,后半段就急转直下,同意打仗了? 转的这么快是什么原因? 董仲舒:“老臣曾几次犹豫,想力阻兵事,但这几日想了又想,打就打吧。 不过臣以为,必须要设置严格的监察制度,防止用兵消耗过大,将银钱都用来打仗。” 皇帝隐约明白了董仲舒的意思。 这老夫子虽然转弯了,但又没全转。 他是打算换种方式。 凭霍去病百战百胜的兵锋战况,且有皇帝大力支持,想拦也拦不住。 若继续拦阻,和皇帝,霍去病的关系日益僵化,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坏,什么也做不成。 所以董夫子准备换个套路,商量着来。 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经过数月观察,霍去病的不断获胜,提高了董仲舒对打仗的信心,让他改变了初衷。 铁骨铮铮的董夫子,准备当一回墙头草,往皇帝和霍去病的方向靠拢。 一个势力团体中,不能全都是冲锋陷阵的人,必须要有关键时刻能起到提醒,负责刹车的人。 皇帝本身,也喜欢文武协同,能相互制约的大臣群体。 刘彻念头微转,道:“夫子若准备重新出仕,朕可以许夫子出任丞相,或御史一职。” 董仲舒:“陛下可任我为太学之首,当代学宫祭酒,老臣心愿足以,亦可为陛下出谋划策。” 太学之首,就相当于汉时的国立大学校长,当代文脉泰斗。 某种意义上,还相当于皇帝背后参谋团的团长,参与国策走向的议论,斧正皇帝的治国方向。 这个位置对董仲舒十分合适,地位超然,和朝中各派系又不会形成直接竞争,利于谋事。 “对于冠军侯,老臣也是服气的,十七岁……哦,现在十八了,能战场争雄,屡战屡胜者,纵观历史,也唯其一人。 陛下可否先将霍侯召回长安,如今即将入冬,已不易继续用兵。 霍侯回长安,臣等就诸事一起商议商议?”董仲舒将话题转回了最初的请求上。 皇帝心忖去病昨日秘奏,他已连续出兵,以奔雷之势,击溃乌桓多家部落,擒获敌首。而那暗中势力的老巢已找到,在扶余以东,出辽西郡需往东北继续深入。 想将其彻底拔掉,可顺便扫平乌桓诸部,且去病的秘奏里,还说匈奴也有在这一区域活动的迹象……相关事,确是该召去病回长安一趟,商榷以后,方能全力推动。 十一月下旬,霍去病接到皇帝诏书,遂略作安排,便在亲军护持下,从北关再归长安。 十一月末的下午,未央宫,书房。 “臣见过陛下。”霍去病躬身施礼。 “不用多礼了,坐。” 皇帝上下打量,神色欣喜:“董夫子等人还没来,正好有件事朕要与你单独说,你随朕来。” 霍去病略惊讶,什么事还要去专门的地方才能说? 当下跟着皇帝起身。 刘彻挥手间斗转星移。 两人来到未央宫深处,一座独立的殿宇外。 这处殿宇,门庭被浓郁的紫气笼罩,高达三丈的巨门,宛若两块紫玉雕琢,辉煌华丽。 而在紫玉巨门上,祭刻着符号无数。 霍去病扫了眼周边,这是宫内又一个完全密封的隐秘院落。 他出入宫廷多年,还是头一回知道未央宫有这么处地方。 皇帝亲自上前,单手推在大门上。 那门上有朱紫阵纹,在刘彻手上交汇,最终在厚重的声响中,往两侧开启。 骤然间,未央宫的国运紫气浓重,辉耀苍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受封:镇国神将【求票】 阳光柔和,深宫。 “你可知这是何地?”皇帝问。 “宗室内一直有传言,说宫内有一座皇庭。据说除了陛下,即使走遍未央宫,也找不到其位置,是一处实际存在,却无人知其所在的神秘地方。”霍去病说。 皇帝哑然失笑:“这是当年帮高祖建造此皇庭的墨家和阴阳家,应付宗室的说法。 此处落成后和国运相连,除了朕,旁人难入倒是真的。” 皇帝当先往殿内走去。 霍去病随行在侧。 但见这座大殿内紫气如水,充斥着每一寸虚空。 皇帝看了眼霍去病,笑道: “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阿母带伱入宫来见皇后,朕便看见了还未满岁的你。 当时朕初登帝位,雄心壮志,修行吞吐国运时略急了些,出了岔子,心肺烦闷,血气上涌。但在见到你之后,发现你居然能牵动吸收稍许国运入体。 朕的不适也因你的呼吸引动国运气息,而舒缓理顺,所以朕给你取名叫去病。” 霍去病略一躬身,勾起嘴角笑了笑。 “朕当时就知道,眼前这个能吞吐吸收稍许国运,辅助朕理顺气息的稚子,将来不是我大汉名臣就是良将。后来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发现你的兵家天赋。如今,你果然不负朕之所望。” 皇帝有些感慨:“一晃多年,你竟也和朕一般高了。” “这里其实是我大汉的宫廷内库,放的是和国运相连的东西,用来辅助稳定国运。 另有数件器物,在宫内放置多年,在国运中温养,若有喜欢的,可允你一件。” 霍去病已看见这面积宽广的皇庭内库深处,视线的尽头似有一座紫气交融的大湖。 湖面上紫气奔腾如长江大河,情景如神话般震撼人心。 还有数件器物,悬在那紫气大湖上方。 而在几件器物中央,有三件东西气机最盛。 那三件器物对应的就是国运,或者说是国运的重要组成部分。 “你之前在渔阳遭遇的兵尊,他的阴身,你怎么看?”皇帝问。 霍去病答道:“那兵尊的阴身来历必然极大,臣有两种猜测。 一是兵尊的身躯,来自某位兵家大贤。 也就是有兵家死后,其尸体被祭炼,入魂反生成了肉身傀儡! 还有一种可能,是有兵家先贤,曾经修行的阴身不灭,被兵尊所得。两者相合,成就了现在的兵尊。” 皇帝道:“你是说兵尊有可能受阴身控制?” “谁主谁次还难判断,也有可能是先贤所留阴身残损,被兵尊祭炼,两者不分主次,是一种融合后的产物。” 霍去病:“按理说阴身是不能独立存在的,必须依附阳身,但兵家修行阴身,吸收战场生死间的气息。某些兵家大贤具备阴身不死的神通,倒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说开国时的汝阴侯,就有阴身不死的能力。 兵尊所得阴身已没有了鼎盛时期的实力,不然会更厉害,动用赤霄剑亦没那么容易伤他。” 皇帝:“那阴身来自哪位兵家,你可有猜测?” 霍去病迟疑了一下:“臣难以确定,但必是战国末期以后,到我大汉开国时期的兵家之一。” 一具残损的阴身修行如此之深,必是传世名将那一级数……皇帝微微眯了下眼。 此时两人已来到殿内深处。 眼前国运紫气蒸腾,律动如大潮。 在其中漂浮着数件器物,载浮载沉。 中间处的三件东西,分别是一部竹简,还有一卷展开的玄黄帛书。 最中央却是一条盘卧在紫气里,闭目沉睡的——龙。 没错,一条威势浩瀚的真龙! 它盘卧在那,体型壮阔如小山,一枚枚紫鳞张合如盾牌,无数的咒文在其身躯上明灭。 霍去病目中兵家气息流转,却是看出那紫龙眉心深处的意识里,有一尊玉玺起落。 大汉的帝王传国玺。 这条紫龙,对应的就是大汉国运最核心的气机。 皇帝的神魂是一条紫龙,便是摘取这条国运之龙,与自身真命天子的气数合炼形成。 皇帝的神魂之龙,可以理解成是这条龙的外在显化。 在这里趴卧的才是其本尊。 祂刻意收缩身躯,仍有九丈九尺,对应数之极的长度,周边缭绕的紫气磅礴,压力如山。 连霍去病在其面前,也感觉自身仿佛在面对天地,渺小无比。 这是大汉国力,山河大地共聚的一种灵气化生的龙。 某种意义上,祂就是传说中的万物之长,真正的龙! 祂存在于所有人的意识存想中,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 霍去病的视线,在紫龙和另外两件东西上来回打量。 其中那卷简书,他过往曾见皇帝翻阅过。 “传闻阴间地府之中,有生死簿,记录众生寿数。这卷简书记录的则是我大汉万民的名姓,户籍,是国运之卷。 在殷商以前,此卷可称人皇册。 高祖开国后,此卷自行浮现在宫内深处,与国运相连,玄之又玄。” 皇帝又指了指另一卷帛书:“还有这帛书,对应我大汉的地貌山水,蕴含诸多奇妙,能查知天地间的气机转变。”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帛书上。 但见书上不仅有大汉国境微缩的地理山河,惟妙惟肖。 还有些位置气机氤氲,发出微光,像是一处处独立于天地外的秘境,藏在山川地脉当中。 霍去病看了片刻,恍然指着一处位置:“这处位于长安不远的气机之地,是一处洞天福地,屏娴出身的道门隐仙宗山门就在这?” “没错。 这些洞天福地的小空间,有些和我大汉相合,得以显化。还有些未出世,在图上则看不出来。” 皇帝话落,神色变得稍显肃穆,探手而出。 那紫气中间,记录着万民名姓的简书,落在皇帝手里,自行翻开:“你可知朕叫你来是为何?” 那简书上紫气浓重,翻开第一枚简片,浮现的便是汉帝刘彻之名。 第二枚简片上,出现另一个名字,却是大将军卫青。 “这座内库皇庭,除了朕,在你之前,只卫青来过一次。 在这里承受国运加身,由朕执笔将名讳写在这众生册上,便是受我大汉国运敕封的镇国大将,入名国册,永不更改!” 皇帝徐徐道:“受封后,可镇一国之兴衰,国亡你亡,气机相连。 若为我大汉开疆,护万民兴衰,则可分享国运,递增修行。” 此时那趴卧的国运真龙,嘴角触须延长,如一根笔锋,落在刘彻手里。 他亲自执笔,以国运紫气为墨,在那国运万民册的第三枚独立竹简上,缓缓写下“朕受命于天,今敕封霍去病为我大汉国将!” 此一刻,整个长安,甚至大汉国境似乎都出现了震动。 皇庭内库中,那沉睡的国运之龙,蓦地睁开龙目。 祂开口吐出如水的紫气,融入霍去病写在万民册上的名字内。 霍去病的名字,熠熠生辉,和山河相连,被万民所铭记,如同一种精神烙印,代代传承不灭。 完了,和大汉签了终身合同,从此打工到老死……霍去病揶揄忖道。 他能感觉到,自身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数,气运在增长,和大汉有了更深层面的一种牵扯,命运相连,休戚与共。 且他体内的气机攀升,隐隐已触摸到了天人第三境的壁垒,露出突破的征兆。 其足下一道道阵纹弥漫,若隐若现。 皇帝伸手一指,那国运紫龙身上竟有数枚鳞片脱落。其上无数的符号崩灭,化作气机,融入霍去病体内。 龙吟声震耳欲聋。 霍去病的识海内,有新的兵符也在震颤发光。 十一月末的下午,阳光柔和。 董仲舒等人正往皇帝的书房走去。 宫内深处,紫气铺开,几名大臣皆生出感应,往深宫看去。 “宫内涌出的气机,牵动了国运变化?”李蔡眼神明亮。 董仲舒驻足眺望,心忖冠军侯今日归朝,这深宫内的变化,必与陛下,与冠军侯有关无疑…… 皇庭内库。 皇帝待霍去病体内的气机稳定下来,又道: “除了三件国运之物,你从余下器物中选一件,是朕赐你此番平叛有功的封赏,亦是你受封国将该有的所得。” 霍去病点头,视线在殿内的器物间扫视。 鼎,彩绘龙盘,青铜爵,玉圭,鼓,编钟,还有几件兵器等十余样器物,皆是一国重器的品级。 霍去病遂伸手虚抓,从中摄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黝黑的长弓,弓臂斜飞,带有螺旋的暗纹,造型简朴无华,但充满了强劲的力感。 “这是开国时,从秦宫所得的一张战弓,相传是后羿之师,弧父祭炼制作的宝弓。 他祭炼的另一张弓给了后羿,名射日。 这一张是惊夜弓,能射脱星辰,惊动长夜,故而得名。 此弓选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祭炼制作,连黄帝当年也用过。” 刘彻道:“这弓放在国库里,我大汉开国从来无人能拉满。 李广自诩弓射无双,早年求着朕说要试试弓力,但只将此弓拉个半弦,你试试。” 嗡—— 霍去病伸手开弓。 那弓应手而开,反复数次皆为满月,弓弦嗡震,异常轻松。 皇帝愣了下,笑道:“李广比你从北关早回来一日,朕叫了他一起到书房议政,你带此弓同去,李广的脸色必定极为有趣。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转而往外走,边走边交谈。 “关于乌桓各族,你打算什么时候攻取?” “兵马都布设好了,陛下若不诏我回长安,原定明晚对乌桓王部用兵。” 皇帝信手一挥,两人出了皇庭内库,又回到书房。 正好一众大臣从外边进来,董仲舒见到霍去病,先露出善意的微笑,执礼道:“恭贺霍侯为我大汉再立新功。” 霍去病和皇帝,众臣交谈结束,从宫里出来,遂看向宫门处停着的一辆车辇。 那车上的锦帘掀开,探出刘清娇美绝伦的脸庞,嫣然浅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广父子的钦佩,设伏入伏 “郎中令!” “冠军侯……” 霍去病从宫门出来,正要登车,身后传来数声招呼。 儒袍纶巾的董仲舒,李广父子都从后边跟上来。 “霍侯初归,我有诸事想与霍侯详谈。”董仲舒话落对着不远处的车架执礼,显然知道是刘清在车上。 他的态度变化,刚才在皇帝的书房议事,就明确表态支持此番平边,对付乌桓诸部的出兵计划。 霍去病投桃报李,同意另约时间再谈谈,董仲舒便上了一旁的马车,往远处去了。 剩下浓眉大眼的李敢和身形高大,周身披挂的李广。 霍去病不在长安时,李敢会代替郎中令职务,掌宫廷禁军和长安卫军。 他是来找霍去病汇报军务的。 “西关和西域都有军情送回来,官长不在长安,吾不敢擅决。”李敢一本正经道。 他说话时执礼恭敬,瞄了眼面前这位顶头上司,大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郎中令,脸上亦有崇敬之色。 李广父子从军多年,血勇未消,且并非精于算计的那种人。 霍去病出世以来,数战皆胜,尤其击溃匈奴中军那一战,除非不懂兵事,否则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李广父子多次推演霍去病的用兵过程,越推演越确定自身无法做到,钦佩就是由此而生。 “西域路途遥远,赵破奴送回来的消息说已面见罗什娜,并和西关太守章军取得联系,相互配合。罗什娜同意来长安,眼下队伍已从龟兹启程。 姚招奔袭西关后,与西关外的羌族交锋,目前两战连胜。”李敢兴致颇高的道。 “嗯,两边都是常规态势,让他们顺利推进就好。” 霍去病转向李广:“将军有何事?” 大汉的将官军制是从校尉开始,往上为中郎将,最高者方可称将军。 各级又分为不同品阶,以将军为例,卫青的大将军品级最高,和三公同级。 之后就是霍去病的骠骑将军,十八岁的镇国神将,百万汉军的二当家。 再然后是车骑将军、卫将军,皆为仅次于三公的品级。 继续往下还有抚军大将,中军大将,上军大将,镇军大将等。 这些都是二品大将军,有独自领军出征的地位,李广勉强算这个级别的将领。 禁军体系下的四镇将军,则是李敢的品级,相当于从三品将领。 “我刚才从书房出来时,陛下传声对我说,霍侯得了那张惊夜弓,并且将弓拉成了满月?” 李广的面色有些奇怪,目光紧盯着霍去病:“霍侯能否展示一次,如何将那惊夜拉开?” 霍去病差点单手扶额。 他得了惊夜弓,进入书房时,自然不会将弓放在明面上,而是收到了神通兵袋里。想不到刘彻也有皮一下的时候,还专门告诉李广,让其出来追问。 霍去病看了眼未央宫,仿佛能看见皇帝在隔空关注这个方向,等着看热闹。 陛下是不是在宫里太无聊,开始拿臣子们找乐子了……霍去病正色道:“陛下和将军玩笑之语,那惊夜弓我也只能半开。” 李广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的样子。 霍去病话落便转身走了。 深宫当中,刘彻眸子阖动:李广妄为兵家,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皇帝旋即隔空传声,对李广道:“郎中令骗你的,朕亲眼看见他将惊夜弓拉开。” 李广一怔,转头看时,霍去病已登上公主的车辇,去的远了。 旁边的李敢问自家老子:“阿父听到郎中令拉不开惊夜弓,为何有些庆幸的样子?” 李广瞪眼道:“滚一边去,你想质问我,等你和郎中令一样的地位,比我品级高了再说。” 李敢呆若木鸡,不明白老爹为什么突然发火。 …… 霍去病登上车辇,今安小跑跟上,随行在车旁,并轻嘶一声,意思是问霍去病骑不骑它。 车架里,刘清身畔趴着大猫。 而大猫听见宿敌发出声音,立即纵身一跃,跳到霍去病身上,霍霍的扫了两下毛茸茸的大尾,争宠的意思非常明显。 霍去病道:“回到长安就不骑马了,换人了。”瞅瞅身畔的公主殿下。 刘清品了品才反应过来,伸手轻扇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叫人听见。”眉眼娇媚。 她一身玫瑰色绣锦纹上衣,月白汉服留仙裙,如瀑长发梳成一个绾髻,头上缀下细细的银丝珠串流苏,晶莹小巧的耳轮上,戴着红色的朱玉坠饰,随着车架的前行,摇曳生光。 她来接霍去病之前,显然精心打扮过,连脚上的鞋履,都带有金银丝鸾鸟朝凤纹,在裙裾下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无比,使得本就无人能及的容颜,倍添颜色。 尤其是身段曲线,丰腴纤盈兼具,坐在那臀线侧溢,长腿细腰。 她见霍去病上车后,着意打量自己,有被惊艳到的表情,美滋滋的轻笑。 霍去病给大猫使了个眼色。 大猫瞅瞅刘清,不太乐意地钻出了车架。 密闭的车厢内,只剩夫妻二人。 霍去病揽住自家媳妇的小腰,顺势往上推了推,霎时波澜壮阔。 “夫君,我们还要去看舅母……”刘清微微眯着眼,娇声道。 “舅母好了。” 霍去病感觉身边像是坐着一团软玉,肌肤如同精瓷上的釉面,滑不留手,活色生香。 刘清嗯了一声:“那方子管用,炼成丹药,舅母吃下第二日就醒了。 我们该好生谢谢卓家给的方子……伱回来前两天,卓家女儿青珂和白南妤也外出访亲回来,登门拜访过舅母和我。” “那白家世代医药,这次他们出的方子救了舅母,我们该怎么回谢人家?” 霍去病正在体会釉面的细腻程度,随口道:“你说呢。” 刘清眼波流溢:“白南妤,卓青珂这几日和我有过两次走动……我从她们那知道了眼下卓家的状况,卓家有两位公子在外奔波经营,幼女青珂和其父卓怀,连同白南妤等家人住在长安。” “我看那卓青珂每次提到夫君,都面色有异,似乎对夫君有些不同。” 霍去病笑道:“他们出了张方子,让舅母醒过来,要为夫以身相许?” 刘清莞尔道:“你若要纳妾,我也不反对,省得晚晚不得休息。” 这是夫妻的玩笑话。 俩人在车上闲聊,很快来到卫青府上。 天色初暗。 皎月升空。 大将军府的后宅,气氛颇为热闹。 知道霍去病回长安,一定会来府上,将军府内提前备好了宴席。 霍去病过来,便看见舅母面色略苍白,和舅父卫青早就等在内宅。 见到霍去病,舅母笑着起身,果然已经无恙。 一家人见面自有一番热闹。 晚宴后,卫青和霍去病到书房交谈。 天色渐晚,他才和刘清乘车打道回府。 而此时的冠军侯府大门外,入夜后仍能看见不少人的行迹,在附近流连不去。 府门处有禁军值守,倒是没人敢随意靠近,但在稍远处徘徊者,至少有三四十人。 “这些人是哪来的?”霍去病问。 刘清说:“已有些日子了,从各地来的,有持贴拜会想成为侯府门客的,也有想从军,追随夫君的。 今日你回来,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大早就有人等到现在。” 到了府门处,霍去病从车架里下来,聚在府外的人群顿时一阵躁动:“霍侯!” “见过冠军侯!” “吾等拜见将军!” 霍去病遂招来一名亲军,让其通告众人,明日起,城郊校场,有志向从军的可以去试试。 至于门客,冠军侯府不养门客。 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府内,却是看见一只跑起来还有些踉跄的小家伙蹿出来,对刘清发出亲昵的呜咽声,是一只小老虎模样的幼兽。 正是之前皇帝给的那只异兽幼崽。 它开阖着大眼睛打量霍去病,有些警觉认生。 进入寝殿,沐浴更衣,连日征战的风尘尽去。 月光如银。 这是个小别重逢,美人如玉,细品釉面各处,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夜晚。 刘清将秘卷里的七十二式施展了小半,就在霍去病的美人计下溃败,摇头祈降。 她睡着之后,霍去病却是精神百倍,毫无倦意,遂起身去书房温养体内修行。 他的修行已达到临界点,略作调整,这几日便准备破关冲击三境。 ———— “霍去病平安回来了。” 同一天晚上,在长安某处的宅邸内,传出一个声音,似乎很失望。 “他现在是郎中令,连皇帝也有所倚重,有些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是隆虑公主夫妇在交谈。 “他上次离开长安,全城皆知,你不也说是个好机会吗?这就是你说的机会,他安然无恙,且立下了新功。” 隆虑公主质问隆虑侯:“你的人到底做没做事?” 隆虑侯沉声道:“想让霍去病吃败仗,若被抓住把柄,你是公主也承担不起。 我的人早有安排,但没人料到他那晚离开长安,会从北关外行军,所以传出去的消息有误,路线不对。” “让霍去病吃败仗又如何,边军也不是没败过。即便输了,也不过是边城有些损失,算得了什么,能抵得上我儿被断腿的仇怨?” 隆虑公主恨恨的道:“可惜没能伤到那霍去病分毫。” 他们是想将出营的汉军踪迹,通过隆虑侯掌握的某些渠道暗中送出去,引诱敌方打伏击。 假手他人,让霍去病遇伏。 因为涉及敌我,事后很难查出什么,所以两人并非冒然行事,而是觉得机会合适,做的够隐蔽,能将自己摘干净。 …… 长夜漫漫,次日上朝后,霍去病来到卫军大殿处理军务,临近正午时绣衣令茹泊虎登门。 “揪住谁的尾巴了?” “你那晚离开长安,确实有人坐不住,你看看这个……”茹泊虎把一卷简书,递给霍去病。 Ps:隆虑侯是馆陶公主的儿子,前皇后的弟弟,所以背后有动机,有理由,有牵扯,不是什么蠢非要作对。 求下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废,斩!【求订求票】 天有些阴,光线从木质的窗棂照进殿内。 霍去病接过卷宗,翻开查看。 “这种事,对方必会小心谨慎,避免留下把柄,绣衣令掌握的是实证,还是佐证?” “他用的手段或许很隐秘,但只要来回传递,就难免要经人手,总会留下痕迹。我绣衣麾下探寻各方之秘多年,除非没有目标,否则岂会找不到线索。” 茹泊虎放下手里的茶盏,狭长的脸上露出阴鸷神色: “隆虑公主恨你,可能原因很单纯。 但隆虑侯……就不一定了。” 他拿给霍去病看的,正是隆虑侯夫妇暗中行事的证据。 “他们错的不是针对你,而是不该在你统兵出征时做这些。 伱若败,危及的是我大汉边关,陛下绝不会容忍这种事。” 茹泊虎扫了眼霍去病:“不过我二人设局让他们暴露出来,对方毕竟是宗亲,你确定要这么做?” 那晚霍去病出征前传声军营,随后三千精锐离营,动静极大,稍有心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对方的胆子变大了,因为知道的人多,范围太广,不担心事后调查。 却不知霍去病早和茹泊虎张网以待,绣衣的人全员动作,在等着抓妄动者的把柄。 果然一抓一个准。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他们若没问题,我们想抓也抓不到。 既然有问题就怨不得我们,做事但求爽利从心。淮南王不也是宗亲吗。” “既然你想好了,那你再看看这个。” 这位绣衣令确定霍去病要扳倒隆虑一脉,才又取出一份卷宗。 还有藏货……霍去病伸手接过。 “你可还记得,我们最早寻找那支暗中势力时,感觉对方可能已经对长安,渗透的极深,处处都值得怀疑。” 茹泊虎说:“而一些宗室相关的人,离我大汉核心最近,最容易被盯上。 先帝时馆陶公主一度掌握的外戚势力极大,她留下的隆虑这一支,从那时候开始便被我注意。” “所以隆虑侯陈蟜,背地里很多事都被你挖了出来…怪不得他能及时把消息传出去。” 茹泊虎:“但凡宗室血脉,多少都被我大汉的国运护持,本该很难渗透,影响控制他们。但他们身边的人如果想下手,机会就太多了,防不胜防。” 霍去病沉吟沉吟,忽然道:“平阳公主那边,绣衣令暗中关注过没有?” 平阳公主……茹泊虎呵呵笑了起来:“你指的是公主的夫婿,汝阴侯夏侯颇? 目前还没发现他有问题。 那暗中势力,也不可能影响控制所有人。” 霍去病嗯了一声。 茹泊虎起身道:“你想出兵平乌桓,相关消息我已整理出来,包括乌桓,鲜卑,扶余,肃慎等东部草原部落的分布,下辖各部首领,重要人物的讯息,稍后让宋然送给你。” 茹泊虎走后,时间已是下午。 霍去病本准备去城郊的军营看看。 这时,董仲舒在禁军引领下,从外边进来:“陛下召我过去觐见,必也要让人来传霍侯,我们同去?” 董仲舒入宫,刻意绕过来邀霍去病同去,显然有话要说。 霍去病应了,与其一起往皇帝的书房走去。 “我目下执掌太学,已进言陛下,将兵学列入太学六经之中。 霍侯若有人选举荐,可来我太学授学,传授兵理,为我大汉选拔兵家将才。” 这是董夫子对文武相合的进一步表态。 霍去病笑了笑,两人来到皇帝的书房,见到公孙弘,李蔡,太常周平等几人也在。 还有面色颓然的御史番系。 就在刚才,皇帝传诏,免了番系的御史之位,由李蔡接任。 在历史上,李蔡接任御史后,只十余个月,又从公孙弘手里正式接过了相印。 而李蔡拜相后空出的御史位置,则由后世大名鼎鼎,连老鼠都审过的法家大佬张汤接任。 这位在整个历史长河中,都‘凶名卓著’的酷吏,着实是个狠人。 西汉的御史之位将在其手里,被推行到极致,违反法纪者斩首都是轻的。 其人治狱用法的手段,严峻苛刻,又协助皇帝统一货币,实行盐铁官营,算缗告缗,打击富商大贾,诛锄豪强并兼之家。 他上位之后,西汉的氏族大家,将有一场大劫,过半都会被推翻均产。 张汤在御史位上的时候,权柄甚至还要压过丞相李蔡一头,可见其能。 法家也将因他而异军突起。 被罢免的番系其人,能力还是有的,但他更擅长治理地方。 当年他就是因为上书引黄河之水,行灌溉之事增产,才被皇帝看重。 眼下其从御史的位置上下来,仍会回到地方干老本行,做太守。 霍去病走进书房,扫了眼番系和此刻正担任廷尉,坐在番系下首,面沉如冰的张汤。 有个说法是,皇帝刘彻麾下,流水的文臣,铁打的武将。 刘彻做皇帝的五十余年,单是丞相就换了十多个,其他文臣更不必说,能在一个位置上,坐稳三四年的已不多见。 唯独武将就那几个,始终不换,偶尔有下去的,还能复起。 “今日召集诸位,是要谈议对东北边境用兵。” 刘彻直入主题,目光极具压迫感的扫视群臣: “卫大将军和郎中令,都建议扩边,将乌桓,扶余等地纳入我大汉国境,将国境线往北推,形成新的外围纵深。” 国境北移,扩大汉土,是许多帝王渴求之事。 但实施起来难度很大,原因是大汉现在的疆土,继续往北,地域开阔,都是平坦的草原。这样的地势,想稳守,对国力是个莫大的负担。 不过眼下大汉武备鼎盛,递增国境已势在必行。 “冠军侯准备什么时候动兵?” “冬时!”霍去病淡然道。 众臣对视,几乎忍不住要出声反对。 然而看了眼李蔡和董仲舒,老丞相公孙弘,三人都稳坐,其他人便压下了疑虑。 “冠军侯能否说说冬时用兵的原因?需知冬时不利行军,古来还没有冬时北征的先例。”周平道。 冬季草原寒冷,不说行军消耗大,稍有不慎连兵卒、马匹都可能冻死,不战自溃。 这是常识,但并不绝对。 后世的唐将李靖,就曾在寒冬的时候,率军奔袭,力破东突厥。 打仗这种事,是要看天赋的。 有些将领不说在冬季的恶劣环境下用兵,就是春夏时节,一旦进入草原,荒漠这种缺少参照物的地带,不用袭敌,自己就得迷路。 换成李靖,在寒冬的艰苦条件下,却能以数千兵员深入草原,击溃当时一度强盛至极的东突厥。 霍去病并未多解释。 他已经和皇帝,舅父商量过出兵方略,到时看结果,比什么争辩都更有说服力。 “西关送来的消息,说羌族正在大量集结部族,汇聚重兵,想要溃我汉军。 且匈奴人也有策应之意,帮助羌、氐等族,乱我大汉西线。霍侯对西关可有打算?”周平眼巴巴的看向霍去病。 一系列战事打下来,朝中大半臣子,对霍去病的统兵之能,越来越认可。 但西线距长安更近,姚招带兵打了多日,也只获得两场胜利,未能全溃西羌聚集的部众。 “我已看过西关送回来的战报,姚招的战略没问题。 从敌我战损上看,西线汉军压制西羌也不会有问题。”霍去病简单说了看法。 在书房谈议结束,他便离宫去了城郊的校场。 ……… 卫少儿这段时间,心情不错,儿子出征平安回来,新妇刘清过门后,和她多了些走动,时常让人把一应东西送到她这里。 卫少儿找到了些当婆婆的自豪感,连日来都是美滋滋。 这天午后,她乘车架进入未央宫,看望妹妹卫子夫。 等她从宫里出来时,却听到一个声音,从车架外响起:“车内可是卫少儿。” 卫少儿掀开车帘,看见路旁的宫廷御道上,有另一辆辇车交错而过。 就在她掀开车帘之际,那车内也探出一张雍容明艳,年近四十的面庞,带着些讥诮的看向卫少儿。 “公主殿下。” 卫少儿吃了一惊。 对面的车架里,露出面庞的正是隆虑公主。 她往长乐宫去,而卫少儿从未央宫出来,两车正好在两座宫殿中间的御道上相遇。 卫少儿对之前的主子平阳公主,乃至隆虑公主,有种多年积威下的惧意。 她忙从车上下来,对隆虑公主执礼:“见过公主殿下。” 隆虑公主打量卫少儿,心忖倒是巧了,正好遇上,冷笑道:“你以往遇到我,需跪下说话。这几年却是身份不同了,居然跟我执平礼相见。 可是忘了自己的出身?” 我妹妹是皇后,弟弟是大将军,我儿郎中令,我儿之妻也是公主,我才不跪你……卫少儿心里偷偷嘀咕。 她性子软,没什么主见,让她跟隆虑公主刚正面她不敢,但身后有这么多人给她撑腰,你要让她服软跪下,她也没那么怂。 想到儿子,弟弟妹妹,卫少儿给自己壮胆,挺了挺腰杆: “公主若无事我就去了。”转身准备走。 隆虑公主呵斥道:“你若敢走,我让人掌烂你的嘴……” 就在这时,隆虑公主生出感应,听到皇帝隔空传来的低沉声音:“隆虑,你到朕这里来!” 一刻钟后,隆虑公主走进皇帝的书房时,本还面色如常。 但在进入书房看见皇帝扫过来,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那一刹,她才感觉到不对,心头微沉。 “朕已下令,削隆虑侯封国,治陈蟜泄露行军消息通敌之罪,按律,斩其首!” 隆虑公主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你为了个外人,要杀我不成?”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除隆虑,隐藏的秘密 “外人!” 皇帝的声音,惊雷般在隆虑公主耳畔炸开。 稍远处,内侍董旭快步跑到廊道尽头,不敢待在帝书房附近。 皇帝训斥隆虑,涉及宗室,若有言语不当的地方,但凡听过皇帝说话的人,事后都有掉脑袋的风险,所以查旭躲远远的。 “你口中的外人,为朕的疆土,为祖宗基业,为大汉百姓,统兵与外族厮杀,深夜千里奔袭,多日不眠不休。 他和那些你口中的外人,我大汉的部众,甘冒生命之险,在阵前杀敌。” “朕的亲人,在这长安,用消息通敌,想害死前方征战的汉军。这就是你口中的外人!” 砰的一声巨响。 皇帝面前的龙案被其一掌拍碎,坍塌成满地的飞灰。 “没有伱口中的外人,没有我大汉千万士卒守疆御外,你能在长安安逸生活,当你的公主? 你是大汉的公主,前提是大汉,汉在才有你这个公主! ‘外人’一心为大汉征战。你是朕的亲族,在后方想要辱其母,耍你的公主威风,你是朕的亲族,通敌乱国。你是朕的亲族,纵容你子昭平君斩杀奴仆,以为朕不知? 你是朕的亲族,在背后乱我大汉根基!” 皇帝说一句,隆虑公主面色便白上一分。 她不是屈服于皇帝说的道理,而是感觉到了皇帝的杀机和震怒,身躯开始颤栗。 她嗫嚅道:“他是我刘氏的家臣,是你从小养大的臣子,难道不该为你效命,为大汉尽忠? 我儿是你的亲外甥,你不该照顾他吗,就任他被欺辱? 隆虑是我夫婿,你要杀他?” 皇帝将手里的一卷奏本,摔在隆虑公主脸上:“屏娴也是朕的妹妹,去病就不是他的夫婿了? 刚才这卷宗送到朕手里,朕还在犹豫要如何处置你,处置隆虑。 朕本不想杀他,但你看看他做过什么,哪一样都够杀头的。还有你……” 隆虑公主被竹简砸在脸上,巨大的力量让她坐倒在地。 她拾起地上的竹简,翻开查看,脸上露出惊恐神色:“这不是真的,他在封地里如此……如此……他绝不敢暗助淮南,这定是有人害他。” 皇帝挥手道:“自今日起,你禁足永乐宫,永世不得出宫一步。 ……从此没有隆虑一脉,你子昭平君,若将来想有作为,就让他去你所谓的外人手下当个部众,随军征战,保家卫国。” 隆虑公主忽然激动起来:“不,你让集儿去那霍去病手下当兵,是要他的命。” “笑话,去病是国之大将,岂会将你儿放在眼里,斤斤计较。”皇帝冷冷的道。 “陛下,平阳长公主求见……”董旭远远的喊道,声音有些发抖。 “阿姐……”隆虑公主精神微振。 “不见。” 皇帝怒喝道:“去告诉她,让她也多思虑自己的言行。” 隆虑复又坐倒,嘤嘤泣道:“皇帝……可能放过集儿?我愿倾尽我这一脉的家财,陛下仍封他做个闲散侯位,我亦跟他离开长安,终老不归,如何?” 皇帝摆摆手,让人将隆虑公主带下去。 在如何处理隆虑一事上,他毕竟还是徇了私的,换个人,早直接赐死了。 而此时隆虑被人带下去后,会在数月后病故。 这是历史的走向,其子亦将在不久之后,因再次犯错被下令斩首,和历史上是相同的结局。 历史的脉络,就像是深入天地的烙印,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这方世界的走向和人的命运。 皇帝刘彻让人把隆虑公主带下去后,负手来到窗畔,目光放远,良久不语。 ———— 城郊的校场。 霍去病过来时,校场上的军伍,正在日常操训。 另一边的校场外,则在按他昨日所说,有投军者可以来尝试接受选拔,入伍为兵。 身家来历清白,有兵家或体术修行,又或资质上佳者优先。 其他派流想转修兵家,入伍参军亦可。 霍去病走进校场,看向正在操训的士兵。 校场上千军汇聚,气血化狼烟,形成一道精气柱。 有军伍互相搏杀,亦有彼此投掷小山般巨大的石锁,磨练力气。 还有的军伍,用枪挑住石锁的锁扣,平举不动,用体内的兵家气息配合,练习出枪的平稳和准确性。 正是这种长期操训,才训练出汉军绝佳的服从性和作战意志。 霍去病进入校场,但凡看见他的禁军,无不露出崇敬神色,却没人停下训练,这正是纪律性的一种体现,操训时是不能被任何事打断的。 “郎中令!” 校场上,卫军左中郎将刘煜,见到霍去病过来,带着几名将校,快步靠前。 他是一位宗亲,也是宗室当中,少有具备兵才的将领。 刘煜今年三十六岁,年富力强,生的相貌堂堂,额宽笔挺,眼睛炯炯有神。 霍去病这次回长安只带了随身亲军,童轩和张次公都还在边关备战乌桓。刘煜便成了留守将领中,李敢之下的主将。 而霍去病急于奔袭乌桓,鏖战不休,是有内在原因的。 从军事上来说,这个时期的匈奴主力蛰伏在极北之地,匈奴大将苣都麾下的部众,始终没露出全貌,虚实不明。 至少当前阶段,无法对匈奴中军主力继续用兵。 霍去病还发现匈奴的兵马,也将触手探入东部草原,似乎亦有吞并乌桓,扶余,鲜卑的用意。 汉匈双方,都将目光盯准了东西两端的其他势力。 这是对战略先机的一种争夺。 先拿下乌桓等周边地区,会获得战略主动,所以必须要争。 而扫平乌桓,鲜卑等部,再平西羌,百越,并西域,吃掉匈奴至少半数以上土地,国境才能达到堪比后世的规模。这是霍去病给自己制定的第一个小目标。 等待他去做的事太多了。 穿到霍去病这种传奇‘账号’身上,不多做些事,对不起这个身份和能力。 此时他在刘煜等将校簇拥下,来到校场彼端的高台上。 “羽林军和虎贲卫筛选出来的那些新兵,半数被姚招带到西关,剩下的也抽调出来。三日后,让他们行军往北关去。 还有,长安禁军轮值戍边的数量要增加,从每年两万人,至少增长到三万众。 长时间待在长安,禁军的战斗力会下降。若禁军在我任郎中令期间战力下滑,被边军赶超,将是我,也是你们所有为将者的耻辱。” 刘煜等将领一开始听说要论调戍边,都露出苦兮兮的神色。 但是当听到霍去病说禁军若被边军赶超,是为将者的耻辱,各个都变得严肃起来: “我等绝不会给郎中令丢脸,边军虽是大将军掌令,但我们有信心压制边军,我禁军才是大汉第一强军。 永远都是!” 霍去病:“那就把禁军的战斗力再提高一截。 虽然是舅父掌边军,但在谁是第一强军这件事上,咱们不让。 此外,我午后见陛下时,刚说过,要增设每年的全军大比。地方军,禁军,和边军,都会抽调出精锐,进行较量。 我跟陛下说,若全军较量,最精锐的队伍不是禁军,我将辞任郎中令,去给舅父做边军副将!” “请郎中令放心,我们誓死保住郎中令的位置,让霍侯你当一辈子郎中令。”众将气势如虹。 霍去病莞尔忖道:那你们就上当了,这郎中令的位置我还真不稀罕。 你们要输了,我就顺势抽调羽林军和虎贲卫,脱离禁军体系,独立成军。要是你们赢了,我就勉为其难再当一年郎中令,反正输赢我都不亏。 “传令,全军列队出营,目的地城北十里的兵府。” 命令传出,全军迅速集合。 以万计的禁军,在校场外列方形阵。 从上方的视角看,万余禁军,以千人为列,整整齐齐的方形块,一共十列,皆持盾披甲,军威尽显。 有校尉在列队后大喝道:“前推!” 轰——轰轰! 万军行进,那种瞬间形成的压迫力,宛若一座座山峦在平移。 空气中都莫名的掀起一种潮涌般的兵势,往前移动。 长安城外,兵锋冲霄! 沿途有民众出入城池,看见禁军操训,立马兴奋起来,站在远处旁观议论。 禁军出行,军旗招展,枪如林,盾如山。那种气势,让来到城郊军营参加筛选,准备加入军伍的一些人,也是双目放光。 “好强的气势!” “这就是我大汉的军伍!” “这可不是普通军伍,是最精锐的禁军! 其中有冠军侯亲自带出来,击溃过匈奴中军的骁勇老卒。”负责筛选入伍人手的兵众,与有荣焉道。 下午申时,全军来到城郊兵府。 此时的兵府,上午开放,供民众出入祭奠。 下午则会封禁,完成后续施工。 包括凿击兵魂碑,在其上篆刻写下一个个战死的汉军名讳。 霍去病来到兵府,径直打开了兵府的秘境入口。 刘煜等将领讶然发现,兵府内部,原来还有这么宽广的一片秘境。 “这里很适合兵家纳气,参悟兵理,以后每月,禁军可抽调出一部分兵员,进入兵府修行。” 兵府内的兵家诵读声,亚圣吴起留下的兵理,兵阵等聚敛的气机,都对兵家的修行有辅助作用。 此外,霍去病今日过来,还有个目的! 他随即也走进了兵府秘境。 普通部众无法在这里深入,只能在外围驻足,因为周边皆被兵阵封锁。 但他上次已破开秘境兵阵,当下直入核心区域。 秘境中央,有一根作为阵眼的柱子。 霍去病上次来时,在这里得了几部简书。 此时他走到近处,仔细打量。 之前和兵尊交手时,其在看到霍去病释放的阵图后,曾经说了一句,说霍去病祭炼了吴起的兵府秘境第一层…… 兵府第一层? 是不是意味着这座秘境,其实不止一层? 那兵尊好像知道些兵府的秘密? 霍去病打量片刻,伸手按在面前的柱子上,仔细感应。 片刻间,地面上开始有一道道阵纹扩散,交错,形成致密的纹理,衍生出一座兵家阵列! 但除此外并无别的变化。 “不对……” 霍去病转而进行了多种手段的尝试。 直到他让跟来的部众列队,按兵府秘境地面上的阵图排列,和这兵府内衍生的阵列呼应,汇聚万军之力,面前的柱子终于出现新的变化,地面上无数的阵纹流转,交错浮现。 “果然,这秘境不止一层…董仲舒显然也不知还有第二层,毕竟是兵家亚圣传下来的东西…”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朝突破动四方 兵府秘境,薄雾弥漫,光线昏暗。 不断增多的阵纹,在霍去病足下交织。 “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为阵之主,为兵之先……”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宛如刀兵震鸣,悄然传响。 这是阐述军阵变化的阵理之音,蕴含着军阵之道的纲领。 随着声音,在阵眼汇聚的柱子左侧数丈外,有第二根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朝突破动四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千古唯一,兵家三境 夜空中,苍穹之巅。 西方白虎七宿星辰,被白虎兵符引动,气机相连。在穹幕以西,构建出一只巨虎的图案,惊天的兵锋杀意,撼动整个星空。 月落星陨,竟有星辰真的被斩落! 那星辰被白虎七宿相合的光芒冲击,晃动,位列偏移,被白虎七宿所在星区吞并。 最终,那星辰的光辉彻底消失,从苍穹上隐去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七十五章 千古唯一,兵家三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要投降! 汉境以北的辽阔草原,中央最肥沃的土地,被匈奴人所占据。 而在草原以东,则是匈奴崛起前,一度强盛的东胡诸部的祖地。 他们和大汉东北角的国境相连,距汉境最近的是乌桓。 他们在辽河一带,依水而居。 乌桓继续往北则是鲜卑十八部,从鲜卑往东,依次是扶余,肃慎,沃等部族。 这些草原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要投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七章 知无不言,秘密层出 霍去病单手搭在身前的矮席上,快速思忖。 从动机上说,两军交战,当一方形势不佳,有人要投降并不奇怪。 尤其是暗中势力在大汉东北角,想谋夺数郡之地,他们为此显然准备了很久,人手,布局,前期安排,动用了庞大的资源。 但在这种情况下,被霍去病一次奔袭,就扼住战略要害,从主动转为被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七十七章 知无不言,秘密层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冠军侯来了 清晨,寒风卷动着落雪。 往北关去的官道上,空旷无人,突然有一团薄雾卷过,地面似乎有着轻微的震颤。 霍去病出长安后,全力催动行军法,策马飞驰。 这是他突破三境阵图层次后,首次行军。 当放开体内力量,顿时感觉到了和以往的不同。 神妙行军法和修行结合,力量铺开,随行的数十亲军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七十八章 冠军侯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热血,下山虎 “有两件事要和侯爷说。” 两人进入屋内。 明月西移,天已经快亮了。 房间不大,但布置的还不错,内外相连的格局,外堂是个小厅,有矮席和书案,内里是寝殿。 两人在矮席后落座,白南妤拿下青铜面具,露出宜嗔宜喜的脸。 其双眉浓淡相宜,桃花眸微敛,眼瞳中间是腻如脂玉的挺翘鼻梁,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七十九章 热血,下山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大雪满弓刀【求票】 地面上雪粉飞舞。 在汉军出来前,乌桓营地大帐外,乌丸拓博眼看着其他各部兵马,陆续出营。 他自己亦让人传令下辖各部,准备随后集结兵力,去支援扶余。 “汉人出兵袭扶余,确实出人意料,但他们就不怕出了错失,全军被草原给吞掉?” 乌丸拓博身畔站着的是同族的一位叔父,体型高大,穿开敞的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章 大雪满弓刀【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既生广何生病,生不逢时【求票】 大汉北关。 伍被带人从草原一路返回。 之前他们和雷被在草原上,看见匈奴人的队伍进入鲜卑部族的区域,遂从鲜卑和匈奴交界的地带一路南下,对应的大汉边关位置,正是上谷郡和渔阳郡两地交界处。 当伍被在边关亮出绣衣身份,最终得以被太守赵河接见。 伍被言简意赅的通报了在草原上的见闻: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一章 既生广何生病,生不逢时【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扑,杀!【求票】 月光皎洁,风雪飞扬。 乌桓王部。 战场上,鲜血落地成冰。 须卜空日面色阴沉。 他对双方交手的战场进度,非常不满意,开战近一个时辰,仍未取得压倒性胜势。 须卜空日已亲自策骑杀上战场,手里战刀如电闪,将一个汉军身上的甲胄,劈得四分五裂。 那汉军遭重创前仍抹出一刀,进行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扑,杀!【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拍案叫绝【求票】 古月悬天。 杀声震耳。 天魂部的这支兵马在种种不利的情况下,仍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和冲出来阻路的汉军接战厮杀! 反而是消耗不大的鲜卑部众,明显被汉军的气势,霍去病战前杀敌的手段所慑,起了避战的心思。 他们的人马在外围稍作停留,见汉军抓住匈奴人死磕,几个鲜卑将领立即带兵马聚合分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三章 拍案叫绝【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方闻讯,神兵天降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方闻讯,神兵天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纵横,军威尽显【求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纵横,军威尽显【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爆兵尊,“子”【求票】 霍去病手里的青铜戟,忽然绽放出清濛濛的光晕。 戟杆和戟锋都变得有些通透起来,内蕴神华,有兵家符号,兵理在交织,天地之力收束於此一戟当中。 那只暗地里探出的手,拍向霍去病的刹那,恰是霸王戟发出光晕的一刻。 一只玄武的虚影彷如山峦之重,挡在霍去病身前,背上龟甲明灭。 但那只暗中的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爆兵尊,“子”【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击杀,大收获【求票】 夜空中,仿佛有彗星划过,雪色明亮。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崩裂般的巨响,戟锋横空,终在一处位置炸开。 有那么一霎,戟锋破开的位置,空间壁似乎出现了冰面模样的裂纹。 一个身影从炸裂的半空被逼了出来,停滞在那,像是被钉在了空中。 正是兵尊。 片刻后,他才从空中下坠,踉跄落在地上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七章 击杀,大收获【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专业抄家,重宝层出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八章 专业抄家,重宝层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丰厚,仙图所得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八十九章 丰厚,仙图所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章 拓国之功归长安【求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九十章 拓国之功归长安【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得胜回朝,强汉【求票】 随着距离的接近,便能看出其队列绵延,军容整肃,大概两千人左右。 远远看去,汉军大旗迎风,有种大将北征,而今南归,山河皆动,万民来朝的气概。 远征的轻骑兵,一人三马是标配,所以入目的队列,要比实际人数看起来更多,更威武,皆为禁军悍卒,穿红褐战甲,兵锋雄壮至极。 不但一众前来迎接的文武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九十一章 得胜回朝,强汉【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