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掘金者》


 第一章 胶卫－1206

    在胶州星赤道上空40k轨道上，胶卫-1206空间站以117小时的周期环绕着行星飞行。虽然叫做空间站，但实际上它只是隶属于胶州星环卫部的垃圾回收卫星罢了。一旦它装满了太空垃圾，预留的火箭就会点火，将它推入再入轨道，落到事先划定的垃圾场里。
    为了尽可能挖掘潜力，这座空间站舱外挂接了不少垃圾集装箱，让降落变得非常困难。伊莲娜费劲地操纵穿梭机从两个垃圾集装箱之间缓缓穿过，对准了起降平台。
    这时，她的头盔内响起了智能助手的声音：“主人，空间站向您的穿梭机发送了一段消息，请问如何处理？”
    “打开这段消息。”
    “收到。”
    伊莲娜启动自动降落程序，让穿梭机自行停在起降平台上，随后把注意力集中到头盔内显示屏上浮现的蓝色透明文字上：
    “欢迎您来到胶卫-1206空间站。本空间站隶属于胶州星环卫局，是一座专门用于储存和处理太空垃圾的空间站，设计寿命10年。本空间站分为三个区域：垃圾储存区、航行和控制区、生活维持区。由于本空间站生命支持系统比较简陋，请您在进入本空间站之前务必穿好l3级太空服，并携带足够的氧气和食物。感谢您的光临，祝您一切愉快。”
    这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在空间站内也要穿l3级太空服？
    伊莲娜在心里吐槽着，伸手解开连接在座位上的安全带，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朝着穿梭机的出口处飘过去，随即伸手抓住握把，将手臂上的智能终端对准了舱门。
    绿色的指示灯亮起，传出轻柔的女声：“身份识别通过。舱门外为真空环境，请问您确定要进行出舱行走吗？”
    “确定。”
    “请您将安全带固定在太空服卡扣处，并紧贴舱门站立，以便让内气闸门可以顺利关闭。”
    伊莲娜伸手从舱门边取下安全带卡在卡扣上，随后将安全带一拉，把自己拽到舱门旁边。银白色的内气闸门从舱壁中缓缓滑出，红色的指示灯闪烁着，直到气闸门完全关闭，才转变为绿色。
    伊莲娜旋开舱门，看到中介人已经在舱外等候了。她解开安全带飘出舱外，对中介人说：“无重力环境真是糟糕透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恐怕永远也没法想象，大分裂五百多年后的今天，居然还会有一座连人工重力舱段也没有的空间站在运行。”
    “这座空间站原本是有人工重力舱段的，但是这家伙把它给关了。伊莲娜小姐，你可以打开太空服的磁力行走功能。”
    l3级的太空服的脚部都安装有电磁铁，开启磁力行走功能后，电磁铁能够智能地根据穿戴者的动作随时开启和关闭，让穿戴者在无重力环境中也能够像在地面上一样在表面行走。
    中介人的提醒令伊莲娜恍然大悟，连忙开启了磁力行走功能。顿时电磁力将她吸附在平台表面，不再漂浮不定。
    她自嘲道：“我还是经验太少了，应该早点想到这个方法的。”
    这时，她的助理爱娃也从另外一架穿梭机上走下来。三人汇合在一起，中介人领着她们走到一扇气闸门前，对她们说道：“这家伙刚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他刚加装完太阳能电池板，让我们等他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伊莲娜回忆来时看到的景象，不确定地问道：“加装太阳能电池板？我刚才看到这座空间站已经有了许多电池板。”
    “没错儿。他把这座空间站改装成了一个小型的垃圾处理工厂，把几乎所有的能源都用在了垃圾回收加工上，赚了不少钱。”
    说话间，三人看到远处舱壁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太空服的人，一只手提着工具箱，大踏步地走在舱壁上，身后还跟了一条机器狗。
    同时，公用无线电频道里出现了一个清朗的男声：“约翰，你不打招呼就上门，带啥好吃的了没？我这可没东西招待你们。”
    “你放心，我给你带了五十斤大红肠。我们不用你招待，你给我把燃料舱加满乙醇就行。”
    听到“五十斤大红肠”，赵翼嘴巴砸两下，口水已经分泌出来了：“没问题！”
    他一蹬腿，从舱壁跳到平台上。机器狗撒欢儿跑过去开门，而他则朝着三人走过去，停在他们面前。
    “两位怎么称呼？”
    约翰伸手向他介绍：“这位是伊莲娜小姐，这位是爱娃小姐。”
    “两位好，欢迎来到胶卫-1206空间站。请跟我进来，这里条件非常简陋，如有不适之处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说着，他走进隔离舱。其他三人一一走进来后，他按下电动气闸门按钮，关闭外门，将内门打开，随后说道：“抱歉各位，胶卫-1206的空气循环系统是不打开的，所以你们在空间站内也必须一直穿着太空服，直到生活区才能脱下休息。”
    中介人吐槽道：“行了，你个抠门鬼，一点儿钱都要省。还不抓紧前头带路。”
    赵翼歉意地笑了笑，关掉磁力行走，双脚一点，向前方飘荡过去。
    在团队频道中，中介人对伊莲娜和爱娃说道：“两位小姐不要介意，这家伙一直都是这个抠门的样子。他有个妹妹得了一种罕见病，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给妹妹治病上面了。”
    三人跟在赵翼身后，穿过一道道闸门，在一间隔离舱段脱下太空服，换上磁力鞋，进入了生活区。
    说是生活区，其实只是一间约莫长八米、宽五米、高两米的屋子。正对入口的墙角摆了一张电脑桌，桌子上固定了一台二十多年前的旧电脑。右手边的墙上面嵌着各种烹饪电器，看起来应该是厨房。其余的墙壁上都被划分为一格一格的，上面都有把手，看起来都可以拉开。房间顶部还固定着健身用的器材。
    赵翼笑道：“你们放心，这些健身器材是我后加的，焊得可牢固了。而且这里没有重力，你们不用担心被砸到。”
    赵翼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处墙壁，露出里面的冰箱。他从里面取出三个盒子，又打开另一处墙壁，将盒子全丢了进去，按了一个按钮。顿时，外面的显示屏上开始计时，里面响起了水流冲刷的声音。“你们来的正巧，我试种了一些葡萄，刚摘下来不久，味道还不错，你们可以尝尝。”
    约翰笑道：“呦呵，那我可一定得尝尝。”
    他转头对伊莲娜二人说道：“我每次到这家伙这儿来，除了浓缩营养剂啥也吃不着，这还是第一次能吃上水果。”
    水流声停了，赵翼将三个盒子从里面取出来，给每个人各递了一盒：“没农药，也没种子，全部咽下去也没问题。不要把侧面的盖子打开，那样所有的葡萄都会飘在空中，得费劲儿一个一个的抓；把旁边的圆片转开，轻轻晃一晃，它们就会慢慢地从圆孔里一个一个飘出来，。”
    伊莲娜接过盒子，这盒子外壳是用金属做的，通体银白色，侧面有盖子可以打开。在盒子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小圆片，旋开小圆片，里面露出了一个孔洞。她晃了晃，不一会儿就有一颗紫红色的葡萄飞了出来，被她伸手抓住，塞进嘴里。薄薄的果皮一咬就破，甘甜的汁水满嘴都是。她三两口吃进去，犹自觉得意犹未尽。
    一旁的约翰已经赞叹起来：“嘿，赵！这种葡萄你还有吗？我想带一些回去给我儿子尝尝！你放心，下次我过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多带点红肠！”
    赵翼摊了摊手：“不是我不给你，一共就五盒，我吃了两盒，剩下都在这里，没了。你想要，大概得再等两个月，到时候我给你留五盒。”
    “行！”约翰兴奋地答应了。他想了想，又吃了一颗，随后将盒子封了起来：“我得把这盒给带回去。现在的有机水果越来越贵，他们有两周没吃上水果了。”
    等三人吃完，赵翼将盒子收起来，从墙壁里拉出三个睡袋，用尾端的勾子固定在对面墙壁上，请三人在其中休息。约翰熟练地爬进睡袋，从里面将拉链拉起来，只留下一个头露在外面。伊莲娜二人也学着他的样子钻了进去，随即发现睡袋的内侧触感柔和舒适，温度也适宜。
    伊莲娜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无重力条件下的休息设施。”
    “在比黄金时代还早的前太空时代，那时候人类还没有能力在空间站加装人工重力设施，宝贵的载荷要被应用在更重要的设备和任务上。那时人类的先驱就是在类似这样的设施里休息，或者干脆将自己绑在床上。”
    说着，赵翼自己也拉了一个睡袋钻了进去，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问道：“约翰，你们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约翰看了看伊莲娜，对赵翼说：“你听说过考古吗？”

 第二章 加入考古队

    赵翼当然知道考古是什么。
    人类联邦从母星地球出发，席卷了整个银河系。那个时代，人类的科技已经极度发达，以至于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将自己领域内的知识学完；那个时代，人类的生产力已经极度发达，以至于人类已经无需相互剥削和压迫，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的发展；那个时代，人类的文化高度发达，各种各样的艺术形式从各种角度阐述着自身对于真、善、美的理解……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怀念的年代，黄金年代。
    黄金年代随着大分裂而终结，各方互相指责，所幸有所克制，没有全面燃起战火。在大分裂之后，由于各方的人口数量不足以承载原先高度发达的经济、科技和产业，所以人类的文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大幅度的倒退。人们在动荡中度过了黑暗的年代，重新开始发展各自的文明，至今为止仍然未能达到黄金年代人类文明的高度。
    考古，指的就是发掘黄金年代人类文明遗迹。从遗迹中，获取科技、设备、资料、工业品、舰船、艺术品……黄金年代司空见惯的寻常物件，在当代都是宝贝。
    然而，大分裂时代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一般的遗迹早都被发掘完毕了，只剩下极少数位于超空间的遗迹，行踪不定，留待人们发掘。
    偶尔会有极少数幸运儿撞大运发现一座遗迹，但大多数时候，寻找遗迹都是依靠考古学家从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中抽丝剥茧般搜寻蛛丝马迹，将超空间的坐标找出来。
    赵翼说：“我知道考古是怎么回事。”
    约翰一拍手：“好！省了我解释的功夫。伊莲娜小姐就是大角星域水木高等大学的考古专业博士生，师承于林业平教授。伊莲娜小姐从资料中找到了一处超空间遗迹的线索，现在需要找一些技术精湛的飞行员加入她的团队，负责清理古代无人机和执行护航任务，报酬非常优厚，每击毁一架古代无人机都有相应的奖赏。你干不干？”
    古代无人机？
    赵翼将附近星系的情况想了一下，猜测道：“伊莲娜小姐是要去白树星系吗？”
    伊莲娜点点头。
    赵翼倒吸了一口凉气。白树星系到处都是失控的古代无人机，危险性极高，加之有价值的矿产全部被开发完毕，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白树星系只是黄金时代的一处废弃的生产中心罢了，根本没人愿意开发这里。
    伊莲娜说道：“没办法，大分裂都过去五百年了，好发掘的遗迹早就被挖掉了。剩下来的要不就是藏在某处超空间里，要不就是像白树星系这样的硬骨头。现在学界的主流是用超级ai来梳理资料文献寻找可能的线索，然后再人工排除。我没那个耐心空跑上几百几千次，就只好来啃这个硬骨头了。护卫舰级别的远古无人机按型号不同赏金3-5万星币，驱逐舰级别的赏金是8-20万星币，巡洋舰级别的是20-100万星币，执行其他任务再另谈奖励。船只损毁和弹药消耗不补偿，但是牺牲者会给予家属五百万星币的补偿。”
    这么高的赏金！
    五百万星币的抚恤金！
    即使自己不幸战死，有了五百万星币，足够妹妹一辈子的治疗费了？
    赵翼心算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够了。
    “我加入。”
    伊莲娜笑道：“欢迎。”
    她一头金发，眉眼秀丽，蓝色的眼眸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让赵翼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罪过罪过，自己一定是憋太久了，这姑娘哪儿是自己能妄想的……
    这时他手腕上的智能终端震动了一下，他抬起手腕一看，爱娃给他发了一份合同文件。文件的内容和伊莲娜说的差不多，多了对保密的要求和对赏金内容的细化。此外，每个月还有1万星币的工资，一年有一个月的假期。
    看起来非常不错的样子。
    赵翼把妹妹的账号填到合同中规定的接受抚恤金的地方，随后说道：“授权签约。”
    “私钥注入需授权。请将智能终端对准您的面部，不要眨眼睛。”
    “授权通过。”
    “签约成功。”
    听到这个声音，另外三人都鼓起掌来。
    约翰笑道：“可惜你这个破地方没有酒，不然我非得喝个痛快不可。”
    “酒没有，无水乙醇倒有，包你管够。”
    “去你的！”
    ——
    送走了访客，空间站重新又冷清下来，只有机器发出单调的轰鸣声。赵翼回到生活区，心里盘算着：要对付远古无人机，自己就需要弄一艘战舰；要弄战舰，就得有钱。
    想到这里，赵翼打开通信软件，给金胖子发了一个消息：“我的空间站你还想买不？我现在急用钱，你想买我就卖给你。”
    金胖子对他的空间站觊觎许久，出的价格也算是公道，但他离了这空间站，一时难以找到谋生手段，所以一直没同意。
    不一会儿，金胖子就回了一道消息：“买！虽然你急用钱，我也不欺你，十四万星币！”
    随着邮件一起发过来的，还有一份制式空间站交易合同。赵翼简单地看了一下，确认没啥问题，随即签约。很快，十四万星币就打到了自己账户上，他也将空间站主控电脑的密码给对方发了过去。
    合同给他留了三天时间用于带走私人物品。他找了一个大箱子，将衣服和生活用品一件一件的塞进去，装到穿梭机上。葡萄吃完了，其他几样水果还没到成熟期，也顾不上了。他操控主控电脑将一箱浓缩营养剂转移到穿梭机的储物箱中，随后又把个人电脑也拆了下来装箱子带走，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了。
    陪伴自己许久的机械犬其实是空间站的维修机器人，也是合同交易内容的一部分。
    他启动空间站的空气循环系统，随后带着机械犬在空间站里走了一圈。他接手时，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垃圾回收卫星，是他一点儿一点儿从垃圾堆里筛选出能用的零件，将一个个损坏的设备修好，建立分拣、回收和焚烧的自动化生产线，扩大空间站的规模，甚至建设了无土栽培生产区……
    赵翼逛完这一圈，穿好太空服，进入起降平台。当他登上自己的穿梭机时，发现机械犬还在原地朝他张望。
    他朝机械犬挥了挥手，随即推了一下把手，飘到驾驶座上，将安全带扣上，稳稳地坐好，启动了太空服和穿梭机的自检程序。
    “太空服开始自检……温控系统正常……呼吸系统正常……气密性完好……抗压力性能正常……通信系统正常，蓄电池容量99％，未挂载喷气背包，自检完成，情况良好，可以正常使用。”
    “穿梭机开始自检……控制系统正常……动力系统正常……能源系统正常……当前燃料为液体乙醇和液氧，理论热值约为27gj……姿态控制系统正常……护盾发生器正常……外装甲无损坏……未加挂助推器，通信系统正常，自检完成，情况良好，可以正常使用。”
    “点火。”
    蓝色的尾焰从穿梭机的喷口中喷出，将机体推向空中。赵翼操纵着穿梭机，灵巧地穿过一个个障碍，离开了空间站。
    主控电脑计算出了一条从当前轨道前往胶州通达空间站的转移轨道，总能量消耗约16gj，耗时16小时。赵翼检查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随即设定自动航行，沉沉睡去。

 第三章 采购战舰

    胶州通达空间站位于胶州星的同步轨道上，是胶州星最大的空间站，商品种类繁多，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经过16个小时的航行，穿梭机抵达了胶州通达空间站附近。空间站异常繁忙，时不时有飞行器停靠或者离开。赵翼发送了停靠申请，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您已获得停靠许可。请您驾驶飞行器靠近，方便牵引光束捕捉您的飞行器。”
    赵翼驾驶着穿梭机靠过去，随后一缕蓝色的光线照到穿梭机上，牵引着穿梭机缓缓降落在起降平台上，进入机库内。
    “降落完成。本空间站有完备的生命支持系统，人工重力强度为03倍标准重力，您无需任何辅助设备的支持就可以在本空间站内生活。”
    赵翼脱下太空服，伸展了一下身体，骤然回到有重力的环境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一些不适。他从急救包中取出一盒适应药剂，吃了一片，其余揣到口袋里，随后旋开穿梭机舱门，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等了片刻，就有一辆无人小车“咕噜噜”转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您好，我是专门为不适应本空间站的重力环境的旅客服务的无人车。我的服务是的，您可以直接坐上来。”
    赵翼拉开车门进入无人车，将安全带系好，随后说道：“去舰船交易所。”
    “好的，您请稍等。”
    无人车开始自动行驶。
    赵翼打开自己手腕上的智能终端，给自己认识的一位舰船交易商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赵，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有啥二手设备要卖给我？”
    “麦克，我这次找你不是要卖二手设备，我以后都不会做二手设备回收了。我找你是想要弄一条船，一条能打的船。”
    “你不干设备回收了？太可惜了。”麦克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弄一条最棒的船。”
    ——
    小车在舰船交易所舱门外停下，赵翼一下车，麦克就迎了上来。这个白人老头亲热地握着他的手，说道：“赵，很高兴见到你！你永远都是这样有活力！”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祝你生意兴隆。”
    打过招呼之后，麦克领着赵翼往交易所内走。“你真的不干设备回收了？”
    “不干了，我把空间站都卖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卖给我的那些设备让我赚了很多钱，你不干了，我得少一大笔收入。”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在商言商，不是吗？”
    两人对视，爆发出一阵大笑。
    五年前，当时赵翼刚开始承包胶卫-1206，带着第一批维修好的二手设备来到这里，却遭受了意料之外的挫折：他的货物量太小了，没有一家交易商愿意收他的货！
    那些交易商认为，检测的成本都要高于收货的利润！
    而他已经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购买空间站和生产设备之中，根本没有钱再为自己的货物做检测。
    老麦克是唯一愿意接收他的货的人。当他怀着绝望的心情拜访老麦克时，老麦克说：“把你那些设备带过来。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棒的工程师，如果你的设备不赖，我会给你应有的报酬的。”
    就这样，赵翼绝处逢生。老麦克给的收购价很低，基本上就是市场上的最低价。但是哪怕赵翼后来有了名气，很多商人都愿意和他交易，开出了更高的价格，他仍然会把所有的二手舰船设备卖给老麦克。
    按照老麦克的说法，这叫在商言商。
    老麦克带着他进入电梯，电梯快速地移动，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老麦克做了个请的手势，赵翼也不客气，当先踏出电梯，随即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镇住了。
    两条传送带一直向前延伸，一眼看不到头。传送带的两侧是一个个停机坪，上面停放着一架架威武的战舰，总数量不下三百架！
    老麦克在一旁“哈哈”大笑：“很吃惊！每一个第一次进入这机库的人，都和你一样的表情。战舰是人类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是人类智慧的最高体现。哪怕只是依次摆开，也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赵翼平复了一下心情，随着麦克往前走去，听麦克絮絮叨叨地说：“我在战舰交易这行干了三十年，对各种型号战舰的性能指标烂熟于心，对它们之间的优劣了如指掌。你的预算是多少？”
    赵翼老老实实地说：“我一共有32万星币，我打算花25万买船，1万购买机床，4万购买弹药和无人机，剩下2万留作维修用。”
    麦克摇摇头：“赵，你干垃圾回收干得太久了，思路也被限制住了，只考虑怎么少花钱。25万能买什么正经船？你无非就是想学着海盗们一样，用民用船加装一些军用武器，勉强凑合着给自己弄一条「战舰」。赵，我告诉你，太空战没什么花哨，关键就是船要好。船差了，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如果你像海盗们一样随便凑合着搞一条座驾，那你迟早也会像海盗们一样被人把船打成烟花。你听我的，挑个100万星币的船，弹药、无人机和机床都算我送你的，你给我25万星币就行了，剩下的钱等你回头有钱了再给我。”
    赵翼心里暖暖的。他也不客套，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行，我听你的。”
    两人走到传送带上，来到第一条护卫舰面前。这条护卫舰约有七八米高，机身修长，表面涂着淡蓝色的隐身涂层。麦克指着它介绍道：“这条舰就是咱们星月联邦的谷神星级护卫舰，其主发动机推力高达17万吨，而战斗自重只有860吨，加速性能非常棒。它的火力也强，标准装配为一门400速射炮和四具轻型导弹发射器，而且价格只有85万星币，可以说是相当低廉了，很多新手飞行员都把它作为自己的第一条船。它的缺点是横向机动性差，防护相对贫弱，雷达和火控系统比较差，续航能力差，驾驶舒适度极差。”
    赵翼说道：“这是一条特色鲜明的战舰，适合作为编队中的火力舰在旗舰指挥下作战，对我来说不适合。”
    麦克点点头，传送带滑动，两人来到了第二条护卫舰面前。这条护卫舰外形和谷神星相仿，只是宽一些，短一些。
    “这是咱们星月联邦的大熊星级护卫舰，主发动机推力145万吨，自重1077吨，加速性能尚可。它的优点是雷达系统和火控系统性能比较好，防护得力。它的雷达系统主动探测时对信号半径10的目标发现距离为01个天文单位，被动探测时发现距离为0006个天文单位。它的火控雷达能够同时跟踪40个目标，能够建立20条火力通道。它的护盾发生器强度值为480单位，船身装甲厚度8，要害部位装甲厚度40，并加装有反应装甲。它的缺点是价格偏高，单价150万星币；火力贫弱，只装载两具轻型导弹发射器，非常依赖无人机。”
    赵翼仍然摇头：“这是一艘优秀的护卫舰队指挥舰，但它不适合我。”
    两人来到第三艘护卫舰面前，这条护卫舰顶部有一个明显的半球形凸起。麦克介绍道：“这是咱们星月联邦的小熊星级护卫舰，主发动机推力16万吨，自重1210吨，加速性能一般。它的主要特点是针对远程护盾回充器进行了特别优化，能够有效降低远程护盾回充器的能量消耗，并提高回充效果。它自身的护盾发生器强度也有450单位，船身装甲厚度8，要害部位装甲厚度40。它的缺点是反应堆功率有限，高强度作战下无法持续为友舰补充护盾。”
    赵翼依然摇摇头：“这是一条很不错的后勤舰，可我需要一条能够独立完成作战任务的船。”
    麦克点点头，于是传送带带着两人跳过了三条舰，来到了七号位置。
    这是一条体型宽大的护卫舰，约九米多高，舰首有半球形的凸起，通体覆盖着银白色的隐身涂层。
    麦克介绍道：“这是自由天使军的加姆级护卫舰，主发动机推力138万吨，自重1066吨。它装配有两门250速射炮和四具轻型导弹发射器，火力强劲。它的雷达系统主动探测时对信号半径10的目标发现距离为08个天文单位，被动探测时发现距离为0006个天文单位。它的火控雷达同时跟踪目标数量上限是15个，能够建立10条火力通道。它的护盾发生器强度值为420单位，船身装甲厚度6，要害部位装甲厚度35。它的单价是135万星币。”
    这条护卫舰的性能相当亮眼，火力、防护、机动、雷达、火控各方面表现都不差，完全符合赵翼的要求，只有一个缺点，价格。
    135万星币。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多出了35万星币。
    赵翼踌躇中。
    麦克看出来了他的尴尬，笑道：“别担心价格，你以后有钱的时候还我就是了。”
    “那我可欠了你个大的。”
    赵翼也不矫情，当即围绕着这艘护卫舰转了一圈，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认真观察引擎喷口，实际上在他眼中，已经出现了一块虚拟光屏：
    “加姆级护卫舰
    需求技能：星月联邦护卫舰操作等级4\/格鲁兹帝国护卫舰操作等级4
    星月联邦护卫舰操作每升一级：
    5％轻型导弹、火箭伤害
    +2火控雷达跟踪目标
    +1火力通道
    格鲁兹帝国护卫舰操作每升1级：
    5％护盾抗性
    5％主发动机推力
    重量：1066吨
    主发动机推力：138万吨
    算力：210phz
    功率：174
    电容器：58pj
    雷达：主动搜索距离08au，被动搜索距离0006au
    火控雷达：最大锁定数15，最大锁定距离15au，最小锁定时间5s
    火控计算机：最大火力通道10
    武器：250速射炮x2
    轻型导弹发射器x4
    护盾发生器：420（0％电\/20％动\/30％热\/50％爆）回充速度6
    装甲：345（50％电\/35％动\/20％热\/10％爆）
    结构：300（33％电\/33％动\/33％热\/33％爆）
    信号半径：0547
    货仓容量：200立方米
    无人机舱容量：40立方米
    弹药舱容量：40立方米”
    这是系统赋予他的能力，可以查看一切机械设备的属性。两相对照，确认老麦克的介绍真实无误，赵翼心中欢喜，已经决心选择这艘加姆级护卫舰。他转过去对麦克说：“我想进去看看。”
    “没问题，你已经被授予访客权限了，入口在机腹下方，里面空间狭窄，我就不陪你爬进去了。”
    “好。”
    赵翼按照麦克的提示，找到了机腹下方的入口。入口边上有个识别器，他抬起手腕，将智能终端对准识别器。“滴”的一声，绿灯亮起，入口缓缓落下来，变成一架扶梯。他顺着扶梯走进去，又爬过一小段甬道，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赵翼想象了一下自己来时的方向和爬过的距离，觉得直走更有可能接近战舰中心，便继续朝前爬，用智能终端打开了圆形的闸门。
    闸门向旁边打开，他发现自己猜对了，这里果然是战舰的控制室。控制室只有不到2个立方米的空间，中间摆了一张钛合金的抗过载驾驶座，驾驶座前面是主控电脑，两旁也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屏幕和仪表盘。
    操纵这样一艘战舰肯定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想到这里，赵翼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他对主控电脑说：“请调出本舰内部分布示意图。”
    片刻之后，一张立体结构示意图出现在显示屏上。
    从结构图上看，战舰中央为核心区，外部加装了一层35合金装甲，里面包含了控制室、发动机、反应堆、计算机、电容器、雷达、火控雷达、护盾发生器八个主要部分。
    在核心区外围一层的是相对次要的区域，主要包括了舰员休息舱、货仓、48个燃料舱和12台姿态控制发动机，还预留了三个空舱室用于改装。
    两门250速射炮被安置于战舰左右两翼对称的位置，旁边各有5立方米的弹药舱；四具轻型导弹发射器则位于战舰前部中央，在它们左右两侧是两个15立方米的弹药舱。
    在战舰前部两侧的位置，是两个无人机弹射器，各连接着一个无人机舱。除了燃料舱外，大多数舱室都有圆形甬道彼此相连，驾驶员可以通过爬行到达全舰绝大多数位置，能在战斗间歇自行对损坏的设备进行维修。
    赵翼把结构图存到了智能终端上，随后沿着甬道爬了一圈。甬道的宽度刚好能容纳穿着l3太空服的人通过，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小的把手，可以用勾子固定住或者用手拉住。他确认所有设备都是全新的，状态良好，便又从入口处退了出来。
    老麦克正靠着墙抽烟，看到他出来了，问道：“怎么样？”
    “这条船棒极了！”
    “这条船预留了三个舱室用于加装需要的设备。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吗？”
    “帮我加装一个电子对抗室，一个护盾回充器和一个火控计算机。”
    麦克心算一下后说道：“这么改装的话，战舰中央电脑的算力应该不够。”
    “那就把火控计算机去掉，换成紧凑型电磁抗性增强器。”
    “没问题。”

 第四章 军火的选择

    选定了战舰，麦克带赵翼离开机库，来到一间会客室。他从墙上抽了一本牛皮书递给赵翼，说道：“想要活的久一点，不仅要有一条好船，在弹药上的花费也不能吝啬。这些你看看。”
    赵翼接过牛皮书摆在桌面上，展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导弹的彩色画面，上面写道：“雷神轻型导弹，专业的舰船护盾系统破坏者，弹头配备不稳定磁化离子载荷，自重250kg，体积002立方米，发动机推力240吨，双脉冲，总点火时间16s，价格：478星币。”
    麦克说：“人类目前主流舰载武器有四种：混合炮台、导弹、射弹炮台和激光炮台。混合炮是依靠舰载制导、利用电磁场变化加速高能粒子弹丸进行攻击的武器；导弹是自身具备动力、能够主动追踪目标进行攻击的武器；速射炮是依靠舰载制导、采用高能炸药发射弹药的武器；激光炮是利用高能激光进行跟踪烧蚀的武器。不论什么武器的弹药，造成的伤害只有四种类型：电磁伤害、动能伤害、热能伤害和爆炸伤害。”
    “加姆级护卫舰的武器是两门250速射炮和4具轻型导弹发射器。驾驶加姆级的飞行员们最常见的策略是在很远的距离使用轻型导弹攻击对手，并使用速射炮拦截对手的导弹；在对手的护盾削弱到一定程度后，利用加姆级不错的机动性逼近敌人，用速射炮和火箭给予敌人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先说导弹。”
    “导弹的弹头只会造成一种伤害类型，造成电磁伤害的，其名字中都会包含「雷神」；造成动能伤害的，其名字中都会包含「鞭挞」；「炼狱」对应热能伤害，「星爆」对应爆炸伤害。除了伤害类型的区别外，导弹根据规模，划分为轻型、重型和巡航导弹；通过降低燃料装载量、增加装药量的方法，又有火箭、重型攻击导弹、鱼雷三种变种；根据用途，有钻地弹、防空火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势力开发了各具特色的弹药对外出售。像自由天使的导弹，威力比寻常同规格的导弹要大10％；而咱们星月联邦海军有三脉冲导弹，可以在极远距离发动打击。”
    “加姆级的弹药舱最多能够装填1500枚轻型导弹。这个数量听起来很多，但是考虑到在实战中，80-90％的导弹都会被拦截，能够实际对敌人造成伤害的只有150-300枚导弹。由于护盾能够恢复，如果攻击的频率太慢，很容易出现打光了弹药还拿敌人无可奈何的情况。要解决这种尴尬，和对手缠斗是一个好办法，可以让敌人失去拦截导弹的时间窗口，但这也会让你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中。优秀的飞行员能够在最紧张的时候冷静地判断局势，果断地选择时机将敌人带走。”
    “我建议你携带雷神轻型导弹1350发，再带上150发星爆轻型导弹。”
    赵翼摇了摇头：“不用，给我在弹药舱里装上1200发鞭挞轻型导弹，再装上600发星爆火箭就行了。”
    星爆火箭，自重113kg，体积001立方米，发动机推力96吨，单脉冲，点火时间6s，价格220星币一枚。
    “赵，你选择鞭挞轻型导弹我还能理解，但是你选择星爆火箭就不太明智了。星爆火箭的动力系统比星爆轻型导弹弱得多，导致同样的作战条件，它的不可逃逸距离、不可拦截距离都要比后者短得多，这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风险。”
    赵翼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好。”老麦克嘟囔着说：“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担心我的投资打水漂罢了。”他又从墙上抽出另一本牛皮书递给赵翼，说道：“速射炮属于射弹炮的一种，射速很快，威力较大，炮弹也便宜。缺点是弹道速度较低，不可逃逸射程很短。它能够很出色的胜任像扰乱敌方阵型、逼迫敌方做机动消耗能量、摧毁来袭无人机和导弹这些杂活。当然，如果你胆子够大，把飞船开到敌人面前的时候，它也能向敌人喷出毁灭性的火焰。按照弹芯不同，它有八种弹药：三种轻弹，两种中量弹和三种重弹。轻弹炮弹速度快，威力小，而重弹刚好相反。它们的具体威力都有测定过，你可以看一看。”
    赵翼翻开牛皮书开始浏览。
    射弹炮的炮弹体积均为0001立方米。轻弹出膛速度为80k\/s，分为碳铅弹、核芯弹、质子弹。碳铅弹弹芯由晶化碳弹壳包裹铅块制成，以动能伤害为主；核芯弹使用锰合金制成，以爆炸伤害为主；质子弹会在命中点释放集中的高强度质子流，造成电磁和动能伤害。
    中量弹出膛速度为50k\/s，分为硬钼弹和钛合金萨博弹。硬钼弹容易燃烧，造成动能、热能和爆炸伤害。钛合金萨博弹穿透力较强，穿过外层装甲后释放弹片造成大量破坏，造成动能和爆炸伤害。
    重弹出膛速度为25k\/s，分为聚变弹、定向等离子弹和电磁脉冲弹。聚变弹造成爆炸和动能伤害。定向等离子弹靠高温等离子体进行杀伤，造成热能和动能伤害。电磁脉冲弹可以发射集束电磁脉冲，以电磁伤害为主。
    赵翼说道：“速射炮弹药舱是10立方米，足够装载1万发炮弹。我需要3000发核芯弹、3000发硬钼弹、2000发聚变弹和2000发电磁脉冲弹。”
    麦克将他的需求记录下来，然后说：“现在只剩下无人机了。无人机是一种特殊的战斗机械，它由动力系统、防护系统和攻击系统组成，在战舰的指引下进行机动和攻击。因为它的组成结构相当简单，所以价格也非常低廉。如果运用得当，它能够在战斗中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但如果运用不好，它只会白白的被敌方击毁，变成一坨毫无用处的太空垃圾。每一架无人机都需要占用一条独立的火力通道，因此同一时间能够释放的无人机数量是有限的。无人机按照大小不同划分成轻型、中型和重型；每个等级的无人机又按照造成伤害的类型不同，被划分为四个系列。轻型无人机的四个系列分别叫做「侍僧」、「地精灵」、「大黄蜂」和「武士」。每架轻型无人机的体积是5立方米，你能装载8架无人机。”
    “来5架「大黄蜂」，其他3种各1架。”
    麦克将他的要求全部输入到电脑里，说道：“注册战舰信息需要有名字，你给它取个名字。”
    “就叫「不屈者号」。”
    麦克在电脑上敲了几下，随后对赵翼说道：“赵，一切都ok了，等你到机库的时候，就能直接拿到「不屈者号」。我给你在货仓另外备了两倍的导弹和无人机，但是这些军火在战斗中是不能直接使用的，还有殉爆的危险。你可以在货仓额外加装装甲，或者把它们存放在某个空间站内。”
    赵翼没有多说，冲着麦克抱拳鞠躬。
    ——
    在离开胶州通达空间站之前，赵翼决定再去看一下自己的妹妹。
    此时恰好是允许探望的时候，他的申请很快就被通过了。在特殊病区门口，他看到了妹妹的主治医师，连忙走过去，笑着问候道：“鲁医生您好，一个多月没看到您了，您看起来又瘦了。”
    “哎，忙的。你是来看你妹妹的，我刚查看过，她情况挺稳定，现在大概已经睡着了。你去，我还有病人，就不陪你了。”
    “您忙。”
    情况稳定就是好消息。赵翼送走了鲁医生，随即走进病区。病区内格外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赵翼熟门熟路地找到妹妹的病房，推门走进去，意外地看到妹妹正侧身望着自己。
    “哥，你来了。”
    “额，我来了。”
    望着赵明玉的大眼睛，赵翼有些不知所措。他拉了张椅子坐下，随后说：“我刚刚看到鲁医生，她说你已经睡着了。”
    “刚刚是睡着了，可忽然又醒了。”赵明玉眨巴眨巴眼睛，苍白的面孔上忽然露出红润的颜色：“哥，我梦到你谈女朋友，准备结婚了。”
    赵翼苦笑道：“就你哥这样子，找哪家姑娘都是祸害。你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等哥挣够一个亿，就给你做基因治疗。”
    “挣一个亿好难的，我不想治了，活个五年就算了。”
    “不难，不难！哥现在出息了，不干垃圾佬了，找了个薪水很高的工作。你要相信哥！”
    “是嘛！”赵明玉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那当然！哥可厉害了！”
    “那不得赶紧找个媳妇儿？你都快二十五了。爸妈要是还活着，肯定该催你了。”
    赵翼面色一僵：“嗨，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别想那么多，安心养病。一切交给哥就行。”
    “嗯。”
    少女笑眯眯地合上了眼睑，将身体转向墙壁，很快就入睡了，眼角却悄悄流下一行清泪。
    赵翼见妹妹睡着，也没多想，帮她把被子盖好，随即离开房间，交了一笔治疗费后离开了医院，前往机库。

 第五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赵翼小心翼翼地驾驶着“不屈者号”从星门中驶出时，发现雷达显示不远处有两条护卫舰在巡曳。他差点以为自己刚好碰上了古代无人机，准备展开攻击，好在自动应答系统转瞬间便确定了对方也是注册在案的正规战舰。
    对方也发现了他，调转航向朝他飞过来，并且主动发来了通信请求。
    “允许通信，接入通信信号。”
    驾驶座右上方的一块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赵翼抬头扫了一眼，屏幕里是一位黑人在对他说着些什么。
    “信号不好，听不清！”
    那边捣鼓了一阵，随后传来了清晰的声音：“现在能听清了吗？”
    “可以！”
    “刚才是通信激光的角度没有对准，声音信号传输失败，现在一切都ok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怀恩，‘铁手’怀恩，现在受雇于伊莲娜小姐的考古团队，负责维持星门附近的安全秩序。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尽管白树星系没有联邦警方的执法舰，但是星月联邦的法律在这里依然适用，任何对合法公民的袭击都是不被许可的，袭击者会面临我们的严惩。明白了吗？”
    赵翼耸了耸肩：“我是过来挣钱的，不是过来当海盗的。”
    “那就对了，伊莲娜小姐开出来的赏金够高了，不要给她惹麻烦。好了，你可以走了。考古队在距离这里04个天文单位的地方建了一座空间站，你现在过去，还能赶上建成的典礼呢。”
    听他这么一说，赵翼看了一眼雷达，果然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雷达信号。
    “行，我过去凑个热闹。”
    怀恩挥了挥手，随后切断了通信信号，开着他的船离开，回到了星门附近的轨道上。赵翼将空间站设定为终点，设置了自动航行，随后开始刷题。
    他前世是一名《eve》玩家，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获得了“飞行员”系统。这个系统让他有了查看机械设备属性的能力，并且赋予了他“机械改装”这一天赋。凭着这一天赋，他从太空垃圾中寻找能够维修的设备，回收利用各种物资，变卖成星币，带着妹妹顽强地生存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得到的这个系统也就这点用了，但是在他得到了“不屈者号”之后，他解锁了第二个能力：“过机动承受力”。这个能力让他无需接受脊柱和骨骼改造手术，就能长时间承受500个g以上的过载。
    这意味着他能够驾驶着“不屈者号”轻而易举地做出任何机动动作。
    与此同时，系统还解锁了培训功能。系统向他电脑里注入了海量的资料，要求他必须掌握这些知识。
    按照系统的提示，他从《太空战基础知识》开始刷题。
    应用题：主发动机推力13万吨，舰船空重1200吨，装载雷神轻型导弹2000枚，高能燃料60立方米，请问此时轴向最高加速度是多少？
    答：雷神轻型导弹单枚重250kg，2000枚总质量为500吨；高能燃料密度为24吨每立方米，60立方米高能燃料总质量为144吨；全舰总质量约为1200+500+144=1844吨。最高加速度=总推力\/总质量=13万吨xg\/1844吨≈691\/s2。
    判断题：同一种导弹的不可逃逸区长度是固定不变的。（x）
    解析：不可逃逸区的长度和初始相对速度有关。
    基础知识题：导弹的正确运用方法是——（填空）
    答案：分波次发射直到已发射导弹数量达到火力通道数量上限，并通过合理的航路规划使其同时对敌方发动攻击，降低敌方拦截成功率。
    概念题：探测雷达和火控雷达的区别是什么？
    答：探测雷达，简称雷达，其电磁波频段较火控雷达电磁波频段要低，因此探测雷达能够快速地对较大范围内物体实施探测；而火控雷达定位精度高，可以有效地引导各种打击。
    ……
    在题海中痛并快乐着的时候，是时间过得最快的时候。就在赵翼纠结着该如何计算加农炮的有效射程时，一个提示弹了出来。他这才意识到目的地已经到了。
    从摄像头里看，只见一座巨大的空间站屹立在虚空之中，所有的信号灯都闪烁着光芒，传递着喜庆的气氛。赵翼发出停靠申请，不一会儿就得到了许可，蓝色的牵引光束将“不屈者号”拉到机库里。
    赵翼脱掉太空服，从狭窄的甬道里爬下去，一离开战舰，就看到约翰已经迎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翼，你来的正好。考古队刚刚完成空间站的建设，马上就要在行政厅举办宴会了。咱们赶快过去！”
    “好！”
    两人边走边聊。从约翰的口中赵翼了解到，白树星系的古代无人机果然非常危险。在考古队建设太空站的这段时间，前后遭遇了五十多次无人机袭击，已经有大意的雇佣兵座舰被摧毁，好在人活了下来。考古队的伊莲娜小姐发钱毫不含糊，当天的战果当天就会将星币打到账户里，按照合同规定的数字一分不少。现在这座空间站里来了许多雇佣兵，希望能够发上一笔。
    说到这里，约翰提醒道：“赵翼，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鱼龙混杂。我知道你是个谦和内敛的人，但是你也要小心，不要被谁给盯上了。”
    “谢谢你。对了约翰，伊莲娜小姐开的赏金这么高，你不打算弄条战舰挣上一笔？咱俩一块儿，也是有个照应。”
    “不了，赵翼。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了解，我是一个胆小的人，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一枚聚变弹击中变成一堆太空垃圾，我就会紧张得连觉都睡不着。我选择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文员，干一些跑腿的活儿。”
    “好。”
    两人来到大厅门口，约翰指着门对赵翼说：“你直接进去，我就不再送你了。所有的食物、酒水都是的，祝你用餐愉快！”
    “谢谢。”
    挥手送别约翰，赵翼走进了大厅。大厅里面相当宽敞，上下有两层，上层似乎在开着舞会，下面一层到处都是摆满了食物的长桌，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任何食物一旦被人拿空，很快就会有机器人补上来。赵翼随手取了个盘子，看到自己想吃的就夹一点，最后在大厅角落里坐下来大吃大喝。
    他以为没人发现他，却不料孤身进来的他已经落在了别人眼里。“灰狼”忒休斯对自己手下说道：“去摸摸他的底，看看他有团队没有；如果没有，看看能不能拉过来。”
    那个手下领命，朝赵翼走了过来，路上也拿了个盘子，装成普通食客，走到赵翼身边，问道：“这里可以坐吗？”
    “随便坐，没事。”说着，赵翼将东西朝自己面前收了收。
    “谢谢。”他吃了两口，随即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对，怎么了？”
    “是这样，我是灰狼军团的人。我们军团人很多，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跟我们一起，你会安全不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翼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这句话，不过他脸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笑着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更愿意一个人。”
    “我们军团实力很强的，我们团长的座舰是一条巡洋舰。”他刻意在“巡洋舰”上加了重音。
    巡洋舰价值比驱逐舰和护卫舰要高得多，其战斗力相对于驱逐舰和护卫舰来说也是碾压性的。
    赵翼扒拉着一块猪排往嘴里塞，含糊地敷衍道：“确实，很强，很厉害。”
    这人有些急躁了：“那你还不赶快加入，难道你还指望自己一个人对付古代无人机吗？这是打仗，不是骑士小说。大家都是排好队形，步步为营，和那些无人机你来我往，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取得胜利。不然你以为，这赏金是那么好拿的吗？你一个人出去，就是放烟花的命。”
    “谢谢，谢谢。我刚到这里，对情况也不了解，你等我了解完情况再说。”
    这手下急了。
    白树星系现在来了七八个佣兵团，等赵翼了解完情况，保不定会被哪只佣兵团给拉拢走。
    完不成交代的任务，灰狼可不是好应付的主。
    他露出狰狞的表情，对赵翼说道：“得罪我们跟加入我们你只能选一样，冥顽不宁没有好果子吃。老老实实加入，我们老大出手阔绰，每个月都能发你8000星币。”
    赵翼冷笑。伊莲娜发的1万星币，过了道手就只有八千。所谓的“灰狼”军团，原来是个倚仗实力强行剥削零散飞行员的组织！
    “你们再强，和我也没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现在我要吃东西了，你别来打扰我。你走。”
    这手下将拳头扬了起来，用力地在赵翼面前挥舞了几下，见他安心进食不为所动，终究没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挑衅，只是恶狠狠地说道：“你等着，马上就有你苦果子吃的！”
    赵翼耸耸肩。

 第六章 意外开始的战斗

    在回去的路上，灰狼的手下已经想清楚了利弊。老老实实承认拉拢失败，自己少不得要挨一顿骂，再被扣掉一笔钱；然而如果把责任推给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子，再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以灰狼的性格必定勃然大怒，和这家伙发生冲突，自己既不会被扣钱，也不用担心真相被无意中泄露。
    灰狼忒休斯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坐在椅子上，一名性感火辣的女郎坐在他身上，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从杯子里吸了一口，随即凑到他的脸旁要和他接吻。
    灰狼正准备享受“皮杯子”，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手下走了过来。他腰一挺，身上的女郎知趣地退到一边。
    他用威严的腔调问道：“怎么说？”
    手下走到他面前肃立站好，用沮丧的口气说道：“老大，我丢了灰狼军团的人，请你责罚我。”
    “自己兄弟，别动不动就说责罚。来，过来坐下，先喝杯酒暖暖身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灰狼的手下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在旁边坐下了，喝了一口酒，随即放了下来，用气愤的口气说道：“这家伙看不起咱们！我去问过了，他现在还是独身一人，但是他不准备加入咱们灰狼，觉得咱们灰狼实力不行，还跟我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气不过，又不敢当面教训他，只好回来了。”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忒休斯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细细品味其中的味道之后，冷笑道：“黄皮猴子既然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我了。”
    这个手下有韩国人的血统，听自家老大这么骂，却也不觉得尴尬，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不识抬举！”
    “你拉拢他的差事没办成，这件事我先给你记下来。你去打听打听这家伙开的是什么船，型号和编号都问清楚，回来报给我。要是问清楚，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就两件事一块儿处罚！”
    “是，是，是，老大！”
    看着手下诚惶诚恐的样子，忒休斯摆摆手：“去。”
    等到手下离开了，他才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黄皮猴子虽然讨厌，但他们的‘权术’确实好用，尤其是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手下就打听到了消息，汇报给忒休斯。听到对方驾驶的只是一条护卫舰，忒休斯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命令手下把人盯紧时刻汇报动向，自己前往机库，驾驶自己的座舰离开空间站，在站外守候着。
    他驾驶的是一艘狂战士级巡洋舰，虽然只是军用的大路货，但是依然可以轻松碾压任何一艘驱逐舰和护卫舰。
    ——
    赵翼美美地吃了一餐，又在太空站睡了一觉，感觉整个人又恢复到了最佳状态。他在空间站租了个机库，将多余的军火、无人机和机床转移进去，随后进入自己的座舰，完成自检，确认状态良好，便发出离站请求。
    很快，淡蓝色的牵引光束就将“不屈者号”从机库转移到空间站外。
    白树星系有六颗行星和一条小行星带，赵翼的目的地正是此时距离空间站非常近且轨道最靠外的第六行星。他操作电脑，让其计算一条24小时内能够抵达的经济航线，正在等待结果时，突然感到整个战舰都被猛烈地撞了一下。
    “警报！护盾强度下降至308点！”
    天旋地转中，赵翼启动了护盾回充器，同时查看日志，发现有一条三秒之前的护盾受损记录。打开记录，上面一张张由高速摄像机记录的图片清楚地显示出：“不屈者号”刚遭遇了一次撞击。
    他扫了一眼雷达，上面显示一个大体积的目标正在接近，目标正是“不屈者号”。他紧急启动主发动机，高能燃料经过引擎化作灼热的尾焰向后喷出，推动战舰堪堪躲过对方第二次撞击。
    “警报！本舰被停滞缠绕光束命中，当前主发动机功率下降44％！”
    赵翼心头一沉，对方这是蓄意为之呀。
    他启动战舰的所有姿态控制发动机，努力校正舰船姿态，试图从打旋中脱离出来。就在这时，公用无线电频道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我给你三秒钟思考，如果加入灰狼军团，我就放过你，不然我会继续撞你。三，二，一……”
    灰狼军团，原来是庆典上招揽自己的家伙。直接招揽不成，就用这种强迫的手段，真是卑劣！
    对方没有得到回应，直接撞了过来。“不屈者号”还没有脱离自旋，发动机功率又下降了，根本躲不开对方的撞击。
    “砰”的一声，“不屈者号”被巨大的巡洋舰撞得朝深空飞去，一边飞一边疯狂地打旋，警报声响个不停。
    这时，公共无线电频道中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灰狼忒休斯，你的行为已经扰乱了星区秩序，请你立即停止你的行为！”
    “格雷特，别以为你靠上了考古队就了不起了，少他妈给我在这里充条子。星月联邦的《太空驾驶行为交通法》规定撞击行为不破盾就不违法，你懂个屁。老老实实给我滚开！”
    “过机动承受力”让赵翼仍然能够保持冷静，但是剧烈地自旋让雷达已经出现了异常，大概是自旋速度已经超过了天线跟踪的速度。他努力地操纵“不屈者号”尽量稳定下来，发现灰狼的巡洋舰绕过一艘驱逐舰，再一次撞了过来。
    “忒休斯！你给我停下来！”无线电中响起了伊莲娜的声音。
    灰狼只装作没听见。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了劝说对方加入，没有开启通信干扰。他把主发动机推力加到最大，喊道：“加不加入？不加我就撞死你！”
    赵翼心中怒极：“不加！”
    就像是球拍抽飞了一只乒乓球一般，“不屈者号”被巡洋舰撞飞了出去。
    伊莲娜的声音带上了怒意：“忒休斯，如果你再不停手，我会将你驱逐出此次行动，并且动用家族的力量封杀你！”
    “我停手，我停手！伊莲娜小姐你也别生气，我很有分寸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把他的护盾撞破了，船体一点事儿也没有。他顶多也就是晕个几天，不会有事的！”
    “哼！就算是这样，这种事儿我也不希望有下一次……不好！”
    为了验证灰狼的说法，伊莲娜用雷达主动扫描“不屈者号”，却意外地发现，就在距离“不屈者号”不远的地方竟然藏了一艘护卫舰级别的古代无人机。它正朝着“不屈者号”扑过去，并且已经发射了两枚导弹！
    天哪！“不屈者号”此时还在处于高速自旋状态，身处其中的飞行员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承受300g以上的巨大过载力，能保持不昏迷就已经是难得，怎么可能还有战斗力！
    更糟糕的是，“不屈者号”的护盾刚被撞破！
    “忒休斯！被你撞的护卫舰附近有一艘护卫舰级别的侦查无人机！要是他遭遇了危险，一切责任全部由你承担！”
    灰狼一听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启雷达主动探查，雷达上立即显示出两艘护卫舰，中间还有两个信号源，怎么看怎么像是导弹。
    现在赶上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呀！
    可是有伊莲娜盯在后面，灰狼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看一看。
    尽人事，知天命。
    和伊莲娜、忒休斯的推测不同，赵翼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在疯狂的自旋中昏迷过去，甚至没感觉太多的不适。他紧盯着火控雷达上的数据，焦急地查看着姿态控制发动机稳定姿态的进度。
    由于自旋过快，超过了最大限度，导弹发射器和无人机弹射器已经被自动锁死；速射炮倒是能正常工作，可是由于快速自旋，炮管根本无法正常地跟踪目标，也就无法射击。
    他干脆把护盾回充器也关闭了，超载所有的姿态控制发动机，眼睛死死地盯着飞行姿态监控屏，完全不理会火控雷达上疯狂跳动的导弹来袭警告。
    终于，自旋速度下降到了速射炮能够跟踪上导弹的地步。他果断开火，高能炸药推动着两枚硬钼弹以50k\/s的速度击出，准确地将导弹击毁。
    伊莲娜从火控雷达中发现了这一点，高兴地说：“太好了，他的护卫舰居然有自动防空功能，争取了一些时间！忒休斯，你还不抓紧！自动防空功能对目标飞行姿态和射程的把握不可靠，容易落空！刚才他差一点就被击毁了！你必须尽快赶过去！如果他被击毁，你就等着上法庭！”
    忒休斯抱怨道：“我驾驶的是一条巡洋舰！要赶到那里，起码还有两分钟！”
    “你的导弹呢？”
    “目标还在不可逃逸区外，勉强发射根本没用！”
    “无人机呢？”
    “我配备的是联邦海军金星无人机，万一被击毁我就亏大了！”
    “拿出来用，被击毁了我补你一半的钱！”
    忒休斯唉声叹气地按下发射无人机的命令，五架联邦海军金星无人机化作一道疾速光影飞了出去。他随即收到无人机控制员的汇报：“无人机还有三十秒展开攻击！”
    忒休斯对伊莲娜说道：“无人机还有二十五秒到！”
    “看到了！”
    忒休斯切换到舰内频道，大吼道：“伊维，你们几个操作小心点，要是无人机炸了，我有你好看的！”
    此时赵翼拦截了四枚导弹，成功地将“不屈者号”的自旋停了下来。五架无人机的到来吸引了古代无人机的火力，古代无人机的第四轮导弹不再对着“不屈者号”，而是向无人机射去，这让赵翼的心情放松下来。他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内衬衫已经湿透了。

 第七章 极度危险

    此时的战场上，古代无人机正朝着“不屈者号”直扑过来。经过四十多秒的加速，古代无人机的速度已经接近18k\/s。除了两具轻型导弹发射器，这艘侦查无人机上还配备了两门250速射炮。虽然护盾已经恢复运作，但古代速射炮的射速是现代速射炮的两倍，炮弹伤害也要高60％，凭着“不屈者号”上的两门250速射炮直接和古代无人机对射是一件毫无胜算的事情。
    好在金星无人机吸引住了古代无人机的注意力，古代无人机开始朝着金星无人机发射轻型导弹。
    “不屈者号”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姿态，轻型导弹发射器和无人机弹射器都已经解除锁定。赵翼驾驶“不屈者号”沿着垂直于古代无人机来袭的方向开始加速，四具轻型导弹发射管将雷神轻型导弹弹到舱外。
    他选择的方向同时也是远离忒休斯的方向。
    忒休斯看着雷达上显示的数据，心里只想破口大骂。联邦海军金星无人机价值高昂，虽然在伊莲娜的压力下他把金星无人机派了出去，但他心里想的是用金星无人机拖延上两分钟左右，等自己的巡洋舰抵达战场，就把金星无人机给收回来。可是赵翼这么一加速，古代无人机也跟着飞过去。护卫舰的加速性能远比巡洋舰要强得多，他的巡洋舰根本赶不过去，也就不能把金星无人机收回来。古代无人机的火力有多强他心里非常清楚，稍不留神，金星无人机就有可能被击毁！
    没办法，忒休斯只好在公共无线电频道中吼道：“不屈者号，不屈者号，向我靠拢！”
    他以为“不屈者号”此时是由ai在操控，希望能劝说ai改变方向。
    赵翼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必须离你远点。”
    忒休斯气的抓狂，也顾不得细想为啥高强度自旋之后赵翼还能回话，超载主发动机拼命赶路，同时招呼自己的手下们开一些护卫舰过来。
    在巡洋舰的火控系统指引下，金星无人机成功摧毁了来袭的两枚轻型导弹，但是古代无人机已经又发射了两枚轻型导弹。
    “不屈者号”上，四具轻型导弹发射器进行了第二轮发射。先前被弹到太空中的四枚导弹在火控系统的指引下同时点火，八枚导弹一起向古代无人机发起攻击。
    “不屈者号”此时速度很低，导弹的攻击方向又是垂直于“不屈者号”的速度方向，不在不可逃逸区内。
    赵翼对它们的指望很低，能逼迫古代无人机机动变轨、消耗一些能量，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让自己能把速度再提高一些，就够了。
    也许古代无人机也知道此时速度就是关键，它并没有做任何机动，而是启动了它的两门250速射炮。炮弹只在火控雷达上一闪而逝，若不是有日志，几乎没法发现它的存在。与此同时，火控系统和两枚导弹失去了联系。
    每隔一秒多，就有两枚导弹失联。不出五秒，所有导弹的信号都消失了。
    金星无人机成功拦截了第五轮轻型导弹。此时它们已经是全场速度最快的单位，一靠近古代无人机，就开始改变方向，与古代无人机同向而行，并在最大攻击距离上向古代无人机释放微型导弹。
    伊莲娜从火控雷达上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可奈何。忒休斯不愿意让自己昂贵的无人机冒险，她也不能强行逼迫他。只是古代无人机智能程度很高，忒休斯这样的表现会让古代无人机判断金星无人机对其威胁很小，将火力重新集中到“不屈者号”上。
    果然，古代无人机的第六轮轻型导弹射向了“不屈者号”。
    面对死亡的威胁，赵翼彻底冷静下来。
    《太空战基础知识》里怎么说来着？
    当敌人已经向你发起冲击时，慌乱地逃窜只会死得更快。逃窜意味着你把后背亮给了敌人，敌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加速，更高的速度会让他们的武器变得更有威胁；而你自身的武器在向敌人发射时，首先需要克服你逃窜的速度，这会让你的武器变得软弱无力。面对冲击，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你不想在憋屈中死去，那么你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即便面临死亡，也要亮出自己的獠牙，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赵翼将速射炮切换成自动防空模式，双手握住驾驶杆。超载的引擎带着整个舰身一起振动，蓝白色的尾焰释放着过量的热信号。轻型导弹发射器一准备完毕，他就毫不犹豫地按下发射按钮。根据雷达上显示的距离和速度数据，在进入缠斗之前，他还能再发射一轮导弹。
    火控雷达在最后一刻才成功地锁定来袭的导弹，速射炮摧毁了其中一枚，另一枚在电子干扰室的大强度干扰下失去了目标，与“不屈者号”错身而过。
    赵翼注意到雷达屏幕上显示古代无人机开始减速。
    无人机也会产生畏惧心理吗？
    不，这不是畏惧。ai是冷冰冰的，永远理智的。这是因为无人机的目标是进入缠斗，在赵翼朝向它加速之后，它必须减速才能保证进入缠斗状态，而不是在短暂而激烈的交火后错开，确保对“不屈者号”的摧毁。
    公用无线电频道里，伊莲娜和忒休斯已经吵起来了。赵翼干脆将它关掉，随后启动无人机弹射器。
    两个无人机弹射器，每4秒弹射一次，在开始缠斗之前，刚好能够弹射完。
    第二组无人机开始弹射时，赵翼将速射炮切换为电磁脉冲弹，模式切换为半自动射击。
    第三组无人机开始弹射。
    古代无人机发射了两枚轻型导弹，稍微晚一会儿，四枚轻型导弹也从“不屈者号”中射出。此时双方距离已经极近，导弹飞行时间甚至短于火控雷达锁定时间，不可拦截。
    从远处看，就像是在两艘战舰之间闪过数道明亮的光线，随后湛蓝色的不稳定磁化离子载荷在双方的护盾上炸开，让护盾泛起了一阵阵波纹。
    “不屈者号”的护盾强度只剩下不到一半。
    几乎同一时间，古代无人机和“不屈者号”的速射炮开始轰鸣。赵翼双眼紧盯着雷达，凭着直觉操纵战舰做出规避动作。
    第四组无人机弹射出去。
    以两者连线为轴，古代无人机开始向与“不屈者号”相反的方向做大角度机动。
    这是一次教科书般的博弈。
    如果“不屈者号”试图继续直线加速，那么古代无人机就会在绕一个圈后占据“不屈者号”的尾部阵位，对其衔尾追杀；如果“不屈者号”选择同侧机动，结果很可能是两舰直接相撞，同归于尽；而如果“不屈者号”也选择对侧机动，两舰就会进入缠斗。
    此时此刻，赵翼心里出奇的平静。

 第八章 消灭古代无人机

    他一推操纵杆，战舰的尾迹画出一道圆弧。
    如果有人此时能够从“不屈者号”和远古无人机所在的平面上空往下看，就会发现两艘战舰在试图咬住对方的尾巴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防止被对方咬住尾巴，像是太极的两半彼此奔赴，用速射炮的炮弹向对方致以死亡的问候。
    “大黄蜂”们已经缠上了远古无人机，用配备的小口径火炮向远古无人机开火。此时如果远古无人机使用速射炮还击，用不了一分钟就能将所有无人机全部消灭；但是在ai的逻辑中，“不屈者号”作为母舰，距离又近，消灭“不屈者号”的优先度远高于“大黄蜂”，因此对它们置之不理。
    随着两舰彼此交缠，太极图的半径也在极速缩小，速射炮炮弹的命中率急速提高。
    赵翼在心里默数读秒，忽然急拉驾驶杆，朝着远古无人机急冲过去。“不屈者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刚刚发射、速度很低的两枚轻型导弹绕了过去。一发发速射炮炮弹打在“不屈者号”的护盾上，赵翼不管不顾，直冲远古无人机。
    190点，168点，141点，119点，84点，55点。
    护盾濒临破碎。
    就在这时，远古无人机变向闪开，“不屈者号”掠过远古无人机，绕了个弧。
    赵翼在赌，他赌远古无人机的驾驶程序里一定有回避撞击的规则。
    赌赢了！
    在远古无人机的火控系统计算中，此时两枚轻型导弹对“不屈者号”的命中路线经过了远古无人机自身。为了避免误伤，火控系统引导两枚导弹自毁。而速射炮也由于在掠过的一刹那，两舰相对角速度超过了速射炮的跟踪速度，暂时停止了射击。
    此时“不屈者号”电容器已经快没电了，而护盾强度也只剩下危险的63点。当护盾强度不足25％时，敌方武器的攻击有概率穿透护盾，直接命中舰体。
    赵翼没去管护盾，甚至直接停了护盾回充器的运作，用最后的电量超载了姿态控制发动机，操纵着“不屈者号”以最小的半径重新转了过去，围绕着远古无人机留下一道椭圆形的尾迹。他双眼紧盯着摄像系统，看着画面中远古无人机的速射炮炮口飞速转动，却始终追不上自己，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所有正在用雷达观察战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我的上帝啊，这家伙现在承受的过载有多大？600g？”
    “反正肯定超过400g了。”
    “这还是人类吗？”
    “你试过的最大过载是多少？”
    “80g，3秒内就昏迷过去了，自动保护程序停止了实验。”
    “我接受了全身改造，最大试过150g。”
    ……
    赵翼觉得自己微微有些眩晕，不过情况还好。此时此刻，“不屈者号”以非常小的半径围绕着远古无人机做急速圆周运动，巨大的应力让战舰内部的结构发出异常的响声，一条条红色的警报跳个不停，似乎随时有可能解体。
    在这种情况下，远古无人机的速射炮完全跟不上“不屈者号”的运动轨迹，只能胡乱地开炮，而导弹只要一发射，就会因为逻辑问题自毁或者失去目标。
    远古无人机的护盾在“大黄蜂”们的攻击下已经破开，再牢固的装甲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攻击。
    大概十秒后，远古无人机的主发动机喷口爆炸了，失去了动力。
    十四秒后，速射炮爆炸，远古无人机失去了最锋利的武器。
    二十秒后，速射炮弹药舱殉爆，露出了远古无人机的核心部位。
    二十五秒后，远古无人机的智能核心被摧毁。
    消灭了远古无人机之后，“不屈者号”慢慢停了下来。
    忒休斯也停在远处，他的宝贝无人机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飞。
    赵翼望着主控电脑上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头疼不已。这条船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毛病，能勉强把它凑合着开回空间站就偷着乐。他试了一下，发现雷达和通信系统还能运作，就先用雷达对周围空域进行扫描，并呼叫伊莲娜。
    扫描还没完成，通信请求已经接上了。
    “赵翼，你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我已经安排一支小队过去接应你了，其中包括了一位医疗专家。”
    “我自己体感还好，血压和心率都在正常范围内。我的宇航服目前工作正常，氧气瓶储量足够支持3个小时，有一罐备用氧气……shit！备用氧气瓶坏了。现在舰身内部结构损坏严重，具体情况还无法准确查清。不过气压读数在快速下降，我猜应该是出现了舱壁破损。我已经关闭所有的闸门，不过从还在工作的摄像头看，有些闸门已经变形了。唔，情况挺好的。至少没出现殉爆，不是吗？”
    “我很高兴你现在还能够保持着乐观的心态。虽然现在你还没完全脱离危险，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的疏漏才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会责成忒休斯向你赔偿，并且尽力弥补你的损失。同时，我也会努力采取措施，防止此类情况再次发生。”
    赵翼不由得被她逗乐了。
    这姑娘说话太一本正经了。
    “那我可不客气了，狮子大开口了呀。”
    伊莲娜没回复，赵翼就自顾自地说道：“首先，我这条船大概是废了。我在这条船上还背着一大笔贷款呢，我要求得到全额赔偿。其次，我的医疗费用应该得到全额报销。最后，这条护卫舰级别的远古无人机击杀主要贡献者是我，我要求全额获得赏金。没记错的话，这种型号的赏金是星币？”
    “你的要求都非常合理，我全部答应。”伊莲娜一口应承下来，随即又好奇地问：“你不向忒休斯索赔？”
    赵翼故作大方地说道：“算了，被无人机袭击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对我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损害，就不用他赔了。”
    赔钱？赔tb！这事儿没完！

 第九章 战斗结束之后的事

    很快，由三条护卫舰组成的救援队伍就飞了过来。饶是赵翼这段时间恶补过舰船图鉴知识，但他仍然没法准确辨认出来它们的型号。
    赵翼接到一个通信请求。
    “接入通信。”
    “是赵翼先生吗？”
    “我是。”
    “我是白树考古项目后勤支持部的副主管，我叫张哲，你叫我老张就行。按照目前的航行速度，我们还有20分钟抵达。你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我体感正常，血压和心率也在正常范围内。我的宇航服目前工作正常，氧气瓶储量还能支持160分钟，没有备用氧气罐。舱内气压为0，护盾发生器已经失效了，反应堆目前没有出现问题，主发动机的矢量喷口有两处损坏，3台姿态控制发动机损坏，另外有两台的燃料线路出现了泄露，我已经切断其燃料供应了。有两个电容器组发生了爆炸，我已经切断了所有电容器组的电量供应。我已经控制维修机器人对武器和弹药舱注入了防殉爆的缓冲液，替换了损坏的传感器和雷达系统部件。”
    “ok。伊莲娜小姐已经命令空间站用雷达对附近空域进行实时扫描，安全方面你不用太担心，只要你不是点太背被微陨石直接命中驾驶舱就没问题。现在我会把通话转给我们的心理支持专家，由他和你对话。”
    “好的，谢谢你们。”
    ——
    靠近“不屈者号”时，三条护卫舰缓缓减速，与它保持同步，随后释放出二十多架无人机作为警戒，并部署了一座无人岗哨炮塔。其中一艘船释放出一架机器人，牵引着一根高强度钢索朝着“不屈者号”飞了过来，在“不屈者号”的出入口旁的舱壁上打了一个洞，随后将钢索递进去。钢索顶端的球随即展开卡住。
    得到消息，早已准备好的赵翼打开舱门，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钢索，随后将安全绳系在钢索上打了个结。
    他背对着恒星以防强光刺激，顺着钢索向救援船爬过去。远处的星空中有一团火焰炸开，那是救援队拦截微陨石的炮火，这让他忽然感到安心。
    人类啊，因互相协作，才能成为称霸星海的文明。
    花了大约三分钟时间，他穿过了这段一百多米的距离。救援船的隔离舱门已经打开。他拉着绳索荡进去，牢牢抓住里面的把手让自己停了下来，随即解开安全绳，关闭隔离舱门。
    “我是赵翼，我已关好隔离舱门，申请登船。”
    “收到。”
    面前的气闸门缓缓向左移开，露出一个穿着太空服的人。
    “赵翼先生，请跟我来。”
    不像“不屈者号”的狭窄，这艘舰内的通道颇为宽敞。两人一前一后飘了一小会儿，穿过一个金属门，进入一个舱室。舱室不大，进门左手边摆着一台生命支持舱，支持舱旁边全是显示屏，显示屏前面坐着一个穿着印有红十字标识的太空服的人。
    “请您脱去太空服，进入这台生命支持舱内。我们会将您送往空间站的医疗服务中心。等您固定好，飞船就会启动。生命支持舱启动后，您会被包裹在营养液中进行初步的修复，您可以在营养液中正常呼吸，请不要惊慌。”
    赵翼看了一眼太空服的内显示屏，外传感器显示气压和氧气含量都正常。他点点头，将太空服脱了下来，随后爬进生命支持舱内，找到安全带扣在自己的腰上。红十字将一些仪器接到他手腕、前胸和脚踝上，随后将生命支持舱的盖子合起来。
    随后，赵翼感受到了微微的震动，飞船开始加速了。在生死间走过一遭后，这样轻柔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温暖的溶液漫过他的口鼻，他克制住本能，将溶液吸入肺里。眼前的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绿色幕布，声音也变得非常远。
    赵翼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
    当赵翼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房间里充斥着昏暗的黄光。右手手腕上贴着监控器，连接到一旁的仪器上。他抬起左手手腕，发现智能终端收到了一大堆的未读消息。
    赵翼先点开银行发过来的消息。这是钱款到账的提示消息，汇款人是白树考古项目财务结算中心，付了两笔：一笔总额41万星币，汇款事由是“合同约定款项”；另一笔总额207万星币，汇款事由是“代付船只赔偿金”。
    207万星币！
    赵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数了好几遍0，这才确定这不是麻醉给他带来的幻觉，立即打开个人银行，给老麦克转过去105万星币。
    随后他继续查看信息。
    第二条信息是“白树考古项目财务结算中心”发来的账单。略过冗长而无聊的客套话，他直接翻到关键内容：
    赏金：
    108型侦查护卫舰x1 星币
    代付赔偿：
    加姆级护卫舰x1市价1，350，000星币
    改装设备、弹药、无人机及燃料系数 05
    共计 2，070，000星币
    赵翼这才明白，原来考古团队是把改装设备、弹药、无人机和燃料这些消耗品按照战舰价值的50％赔付了。如果是质量很高的消耗品，确实价值这么多钱。但赵翼用的全是价格很低的大路货，是麦克直接当赠品送给他的。这下可赚大了，实属意外之喜。
    赵翼接着往下看，看到了数封邀请函，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邀请他加入某个军团。经过“灰狼”事件之后，赵翼实在对这些“军团”没什么好感，找了个言辞客气的模板改了改，一个个回复过去，统统拒绝了。
    然后是一份空间站报社记者的采访邀约。
    记者可不好得罪。
    赵翼写了封回信，说自己最近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一个星期之后可以接受采访。
    最后是一封入职邀请。
    “亲爱的赵翼先生：
    我叫伊万诺夫·阿纳斯塔西娅·伊里奇，是“摩尔曼斯克号”战列巡洋舰的舰长。我听说了您近日在空间站外的战斗。通过查阅相关记录，您的战斗才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我觉得您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舰载机飞行员。如果您愿意加入我的舰载机联队，我将会为您支付每月至少400，000星币的工资，提供每年2个月的带薪休假、最高等级的医疗保险、保额10，000，000星币的人身保险和其他应有的福利。如果您对此感兴趣，请联系我。
    您忠实的朋友
    伊万诺夫·阿纳斯塔西娅·伊里奇。”

 第十章 无声的挑战

    太空战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成特化的战舰。相较于战舰，太空战机省去了雷达系统、货仓、功能性设备和生命支持系统，大幅度简化了计算机、反应堆、电容器和弹药舱。
    相较于同火力的战舰，太空战机成本降低了1\/2-2\/3，机动性增强了将近一倍，生存能力大幅度提高。
    轻型太空战机火力对标护卫舰，中型太空战机火力对标驱逐舰，重型太空战机火力对标巡洋舰。
    看着这封信件，赵翼陷入了沉思。
    经过这一次和古代无人机生死交手，他已经深切地认识到自己最初“弄一条用军用装备和民用飞船拼凑出来的战舰来混一波高额赏金”的想法有多可笑。如果不是老麦克送给自己的加姆级护卫舰，现在自己大概率已经被古代无人机的炮火撕成碎片化作宇宙尘埃了。
    现实不是游戏，赏金和难度是对应的，没有白赚的钱。
    想通过这种方式赚点钱给妹妹治病，就必须加入一个团队。
    买一条护卫舰单干是行不通的。
    这么一想，阿纳斯塔西娅的邀请简直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对方开出的薪水和福利也非常诱人。
    他决定去见对方一面。
    他发过去一封信，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对方让他第二天下午2点之前前往机库a区0109号位，会有一架穿梭机接他。
    ——
    办完出院手续，赵翼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穿在自己的太空服里头，随后前往机库。在机库中心办理完登记手续，登记员核对过他的身份，便指派了一个机器人给赵翼带路。在机器人的指引下，他来到了0109号机位，一架火红色的穿梭机静静地停在那里。
    这时，他的太空服收到一个通信请求，接通之后，耳机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子冷冰冰的声音：“是赵翼吗？”
    “我是。”
    “舱门已打开，你可以上来了。”
    赵翼登上穿梭机，与寻常穿梭机不同，这艘穿梭机有两个座位。他在后座上坐好，绑上安全带。坐在驾驶座上的女子一言不发，向空间站发出离站申请。很快，淡蓝色的牵引光束包裹着这架穿梭机，将它转移到空间站外。
    这时，女子开口说道：“速度有点快，坐稳了。”
    她特意在“快”字上加重了语气。赵翼还在琢磨，就感到整个人都一下子陷入了抗过载座椅中，后背承受着巨大的推力。
    瓦列里娅一直想成为一名太空战机飞行员，好不容易说服了姐姐、等到了一个空缺名额，却又被突然杀出来的赵翼截了胡，心中窝火极了。
    本来过来接人的小活儿并不会分配给她，她自己瞒着姐姐，对原本负责这件事的加莉娜威逼利诱，硬是抢下了这活儿。
    瓦列里娅心里想：据说这家伙在战斗中表现出过人的抗过载能力，被姐姐一眼看中。
    我不服！
    我为了让自己变强，不仅接受了改造手术，忍受排异反应和药物副作用，而且天天接受高强度训练，期盼已久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我不接受！
    趁着对方受伤未愈，利用接人的机会，驾驶穿梭机以极高的加速度进行加速。如果对方承受不了，肯定没脸再来担任这个职位了。
    高能燃料和助燃剂在主发动机的燃烧室充分混合、燃烧，从尾部喷口处冲出，化作蓝白色的长长的尾焰，推动着穿梭机持续加速。瓦列里娅看到主控电脑上显示的加速度已经超过了400\/s2，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后座上的男子虽然一头短发笔直地指向脑勺后方，整个人紧紧地陷入抗过载座椅中，脸色却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是坐在回家的车上一样，甚至还很轻松地问候她：“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一点也不好！
    瓦列里娅生硬地回答道：“没事。”
    她回身朝前，心想：看你受伤未愈，刚才只给你上了一份开胃菜，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呢。
    这么想着，她将动力杆向下拉了一档。
    尾焰原本已经随着加速变得又细又长，这下陡然增上一大截。赵翼感受到了加速度的变化，却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对方着急赶路。
    瓦列里娅用力地呼吸和吐气，600\/s2的加速度对她也是一种挑战。她已经不能随意地转过头，便集中精力竖起耳朵，依靠听力在发动机的噪声中捕捉赵翼的呼吸声。
    这是她在和队友们一起训练时练成的绝技，可以第一时间发现那个快要坚持不下去的人。以往在这个速度上，那些队友们已经一个个气喘吁吁。可是此时她却只能听到一个悠长而有节律的声音。这代表着对方行有余力，远没有触及极限。
    瓦列里娅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姐姐的眼光没有错，这个男人确实有成为太空战机驾驶员的资格，自己碰上了一个真正的高手。
    想想自己为了争取这个机会辛勤训练的日日夜夜，瓦列里娅咬咬牙，将动力杆往下压了三个档次。主发动机推力骤然提高，穿梭机机身都开始感受到明显的颤抖。
    赵翼感到穿梭机的加速度又变大了，不由得在心中生出疑惑：阿纳斯塔西娅这么急着见自己吗？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事实真相是被抢走机会的瓦列里娅想让他出丑、夺回机会。
    瓦列里娅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力量死死地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她死死地用力握住驾驶杆，生怕一松手就失去了对穿梭机的控制。她的脸上一片潮红，那是微循环已经不正常的表相；人工植入的有机体眼睛也慢慢凸出。
    赵翼很快也注意到瓦列里娅不正常的呼吸声。他开口询问道：“你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需要帮助吗？”
    瓦列里娅艰难地说道：“不……不要！”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让赵翼觉得不对劲。他抓住瓦列里娅的座椅扶手，同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用力一拉，将自己拉到瓦列里娅的座椅旁，看到瓦列里娅不正常的脸色，当机立断，伸手将驾驶杆推回空档。燃料的供应被切断，尾焰当即熄灭，穿梭机不再加速，而是继续滑行。
    瓦列里娅呆呆地坐在原处，一言不发。她不仅输了，而且输得极彻底。对方在这种加速度下还能脱离座位自由行动，这意味着对方的承受极限起码是这个加速度的六倍以上。
    他的身体是用钢铁做的吗？

 第十一章 选择加入

    赵翼以为这一切是阿纳斯塔西娅急于见到自己、催促瓦列里娅加快速度导致的。
    看着瓦列里娅涨红的脸色和眼睛里一道道血丝，听着她艰难的呼吸声，他对那位未曾谋面的舰长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畏惧。
    把自己的属下逼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一位非常严苛的人！
    ——
    风暴洋星是白树星系从内向外第五颗行星，它是一颗巨大的气态行星，也是白树星系远古无人机燃料的重要来源。占据这里，可以有效限制远古无人机的活动。因此，伊莲娜将自己的座舰“摩尔曼斯克”号战列巡洋舰和直属舰队投入到这项具有战略意义的行动中。
    “摩尔曼斯克”和九条巡洋舰环绕着风暴洋星运动，附近的空域中零零落落地散布着许多远古无人机的残骸。
    穿梭机缓缓减速，精准地来到“摩尔曼斯克”旁边。战列巡洋舰的机库出入口打开，穿梭机飞了进去，稳稳地停在其中的一个泊位上。
    赵翼身子一沉，感受了重力的存在，原来大型战舰真的会为了保证舰员的舒适程度加装人工重力设施。他解开安全带，准备打开穿梭机舱门，却得到了“没有授权”的提示。
    赵翼转过头，看见瓦列里娅脸色苍白，眼睛直瞪瞪地盯着舱外。他顺着瓦列里娅的目光，透过玻璃，看到几个穿着太空服的人。
    瓦列里娅的嘴角抽动着。
    “麻烦你了，能不能帮我把舱门打开？”
    瓦列里娅愣了一小会儿，还是站起来打开舱门走下去。赵翼跟在她身后。
    瓦列里娅走到其中一个穿太空服的女子面前，两人用无线电单独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个女子旁边的两个人和瓦列里娅一起走了。
    那个女子朝着赵翼走过来，赵翼发现她和瓦列里娅的长相很相似，应该是有亲缘关系。那女子走到赵翼面前，主动地伸出手来，在公用无线电频道中说道：“你好，我是阿纳斯塔西娅。”
    赵翼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用力摇了两下便松开：“您好，我是赵翼，让你久等了。”
    “一直穿着太空服的感觉并不好，到我的办公室去坐会儿。”
    “一切由您安排。”
    女子随即沉默了下来，转身带着他往一旁的一道闸门走过去。两人进入闸门，在隔离舱中脱去太空服，进入一条走廊。赵翼刻意控制自己的步速，让自己落后女子小半步左右。一路上，所有碰到的舰员都会毕恭毕敬地向女子行礼，女子也会随意地还一个礼。两人最后进入一个电梯间，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大约有200平米大小，中间摆放着一座3d电子沙盘，正投放着蓝色的气态行星影像。在电子沙盘后面，圆弧形的长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夹，几乎将电脑的显示屏都要遮挡住了。沙盘左边的空间被白色的幕布给遮住了；而右边摆放着三张沙发，中央的茶几上摆着一盘草莓。
    阿纳斯塔西娅笑着做出邀请的姿态：“请随便坐。”
    赵翼笑着点点头，随即笔直地坐下去。女舰长自己也坐下来，将长发捋到背后，随即伸手拈了一枚草莓塞入嘴里。鲜红的草莓没入鲜红的唇中，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随即开口说道：“你也别干坐着，一块儿吃呀。每次出航，只有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能够吃到这样新鲜的水果，到后面的时候就只有水果罐头了。”
    她的语气很自然，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更像是给老朋友分享着难得的美食。
    赵翼心中的紧张消除了一些，他也伸手抓了一枚草莓。草莓冰凉冰凉的，入口即化，甜美的汁液顺着喉咙一下子流入胃里，他不由得又抓了一颗。
    两人就这么吃了大半盘草莓，女舰长停了下来伸了个懒腰，随后笑着说道：“我听说你有个妹妹得了罕见病，一直在治疗？”
    “是的。”
    “如果你加入我的舰载机联队，她可以在伊万诺夫医疗集团接受的治疗；如果你牺牲或者服役五年以上，这项福利可以一直持续到她去世；如果你攒够了基因治疗的费用，我还可以帮你联系这方面最顶尖的学者。”
    赵翼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许多。
    女舰长却好像自己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即转开话题：“‘摩尔曼斯克’是一条年轻的战舰，前年刚刚建成，但是这条舰上的所有人为此已经接受了至少十年以上的训练。我的祖父，也就是伊莲娜的外祖父，伊万诺夫财团第四代掌门人，出资建造了这条船，并把它交给我指挥。它名义上隶属于库里兰邦海军第634师团，伊莲娜是师团长。如果你选择加入，你会被授予中尉军衔。”
    “它是一条战列巡洋舰级别的太空战机母舰，最大搭载63架轻型战机，一次性可释放24架。它的动力系统、信息系统、防护系统也非常优秀。在本次任务之前，它已经执行过多次反海盗的护航任务，击毁了总吨位数相当于自身两倍的战舰。”
    “我们有完备的舰载机联队培训、选拔、考核机制和晋升机制。舰载机联队人员出缺后，会由候补飞行员依次补上；优秀的舰载机联队飞行员也会优先成为舰队中其他作战舰艇舰长的候选。”
    “你的身体素质非常棒，战斗表现也很出色。如果你同意加入，我会给你安排两个星期左右的特训，培训相关理论知识；随后你就会正式成为联队的一员，参与实战。”
    “关于薪水和福利待遇方面，工资由基本工资、出航补贴、出击补贴三部分构成。基本工资是40万星币；出航补贴是舰队离开基地期间发放，标准是基本工资的50％；出击补贴是每次驾驶战机进行实战攻击都会发放，标准数2万星币，作战表现优异的还会有额外倍数。”
    “福利待遇方面，首先是休假。每年有两个月休假可以自行安排，法定节假日如果执行任务会增加带薪休假日数，结婚有一个月假期，家属生产有三个月假期；患有疾病可以请病假；如果确实有特殊事由，还可以请事假，事假时间从当年及以后休假中扣除。除了事假外，其余假期均正常发放基本工资。其次是保险。你会得到一份最高等级的医疗保险、一份一千万星币保额的人身保险以及星月联邦法定缴纳的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和职业年金。最后，当你服役不满十年时，一旦结婚，每个月有两万星币的租房补贴；服役满十年后，你可以在久加诺夫房产开发公司持有的房产中任选一处不超过1002的房产；服役满二十年后，还能再选一处不超过2502的房产。”
    赵翼双手举过头顶，说道：“我不需要再考虑了，我选择加入。”

 第十二章 你多大了，谈对象没有啊

    赵翼很清楚阿纳斯塔西娅话语中的暗示：“摩尔曼斯克号”是伊万诺夫财团的私兵。
    虽然星月联邦的法律规定，私人不得拥有巡洋舰及以上等级的战舰，但是有能量的人总能找到绕过限制的办法。像是肆无忌惮地撞击他的灰狼忒休斯，他是某颗行星注册在案的民兵，随后又弄到合法法律手续突破了地域限制，驾驶着那艘巡洋舰来到白树星系。
    伊万诺夫财团的做法显然比忒休斯厉害得多，直接弄到了一个师级编制！
    赵翼来自于21世纪的中国，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具备丰富的文史哲知识。他能闻到蓄养私兵背后危险的味道。
    如果有的选，他一定不会招惹这种大麻烦，宁可拿着微薄的收入，过平淡的生活。然而妹妹的病需要钱，而且是越来越多的钱，做社畜或者经营小生意应付不了这样的开销。
    所以他没得选。
    赵翼收拾心情，不再去想长远的顾虑。至少眼下看，伊万诺夫财团给出的报酬和福利待遇确实相当优渥。
    阿纳斯塔西娅满意地笑了起来：“非常好，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会让我的助理带你去签合同。你可以携带250kg的个人物品。你需要时间离舰整理个人物品吗？”
    “我没什么个人物品，但我答应了空间站报社一位记者的采访邀约，约的是下个星期。”
    “那没关系，我会让助理去联络那位记者，允许他登舰采访。既然没有个人物品需要整理，那今天就把各项手续都办完，明天就开始进行特训。我希望你能尽快加入战斗序列。”
    说完，女舰长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智能终端。下一刻，一名年轻的金发女子进入房间，朝他们走了过来。
    女舰长起身，对女子说道：“带赵翼中尉去办理入职的各项手续，帮他安顿下来，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不好解决的给我报告。”
    女子点头应是，转身对赵翼说：“赵中尉，请您跟我过来。”
    赵翼起身对阿纳斯塔西娅说道：“舰长，那我现在就跟着她去办理手续了。”
    “去，明天早上我会在晨会上给所有人介绍你。”
    ——
    赵翼和这位女助理一起进入电梯间。女子按了一下按钮，随即说道：“我叫加莉娜，很高兴认识你。本来应该是我去接你的，但是瓦列里娅非要过去，她是舰长的亲妹妹，我也没办法跟她争执，所以抱歉了。”
    赵翼觉得她话中有话，却也不好追问，含糊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此时电梯已经停下来，加莉娜当先走了出去，赵翼赶紧跟上。加莉娜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先去人事部签合同，将你的身份信息在系统里进行注册，随后到后勤部办理应有的生活待遇领取手续。舰载机飞行员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进餐也有单独的食堂。我会带你把宿舍、食堂和娱乐休息场所都熟悉一遍，再带你去见舰载机联队的联队长。”
    赵翼点点头，跟着加莉娜来到一间办公室。只见加莉娜推开门，露出一张办公桌，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正在奋笔疾书。听到声音，女子抬起头，看到是加莉娜，便露出笑容：“我还想是谁进来了，原来是你。怎么，找我有事？”
    “秦姐，我给你带了个新人过来。这位是赵翼先生，舰长让你给他把合同签了，注册身份信息。”
    女子点点头，随即指着一旁的椅子对二人说道：“你们先坐。我已经收到舰长的消息，电子合同已经准备好了。赵先生，你看一下合同内容，座椅的扶手里有可以抽出的显示屏，可以连接到智能终端。对合同内容有疑问可以现场询问，如果没有疑问就用你的私钥在这份文件上签名。”
    赵翼抬腕查看自己的智能终端，上面果然多了一份合同文本。他抽出显示屏连接好，仔细查看起来。除了阿纳斯塔西娅和他说过的工资和福利待遇外，合同主要是对他的工作内容和需要履行的义务进行了明确的规定，约定了一些特殊情况下的问题解决方式。
    合同规定，他的工作内容是舰载机飞行员，在联队长的带领下执行舰长下达的任务。他的直接上级是舰载机联队长，有义务服从联队长的指挥，不得顶撞和抗命。他不得以过于危险为由拒绝执行出击任务，不得泄露军事秘密，遵守相应的法规制度。在战场上必须严格服从编队上级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更不得逃离和投降。抗命会被关禁闭，泄密会被追究刑事责任，战场逃脱和投降会被当场击毙。合同有效期三年，三年之后双方可以自行选择续签或者不续签。
    赵翼看完这些内容，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授权签约，发给了女子。女子查看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了，签约完成，欢迎赵中尉加入‘摩尔曼斯克’号。你的身份信息已经进入识别系统，现在我把身份文件发到你智能终端，你把它导入到nfc程序中，以后在舰上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对了，如果你对联队长的行为有所不满，可以向我投诉，我会为你保密，并且在调查了解后尽力化解问题。”
    “谢谢。”赵翼笑着点点头，至于投诉保密之类的屁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伊万诺夫财团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故意要把自己的私兵给害死，而管理上如果过于操蛋，忍他三年然后不续约就是了。
    加莉娜也向女子表示了感谢，随后领着赵翼出门前往后勤部。后勤部负责人是一位名叫玛丽的大妈。和加莉娜打过招呼之后，她戴上眼镜，仔细地端详了赵翼一会儿，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她热情地说道：“赵中尉，按照规定，舰载机飞行员的住宿享受a级标准。目前空闲的a级宿舍有3个，分别是a021、a049和a50。我建议你选择a49，这间宿舍从未有人启用过，而且相对来说会更安静一些。”
    “好的，那就选a49，谢谢您提醒。”
    “舰上的生活用品供应采取配给与自行采购相结合的方式。作为舰载机飞行员，你享受a类配给标准，自行采购的额度是每个月2万星币，这是不算在工资内且不能折现的。具体的a类供应标准清单和自行采购清单我已经发到你的智能终端里了。以后你只需要在你的智能终端上发出申请，就可以完成自行采购。无论是配给还是自行采购的物品都会由物流机器人送到你的宿舍里。”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
    “舰上就餐是在各个餐厅里进行。你的就餐标准是星币，这也是在薪水之外的，如果觉得不够吃，可以自行充值，但是多余的同样不允许折现。餐厅地址我也给你发过去了。”
    “好的，谢谢您。”
    “舰上为你们提供制服和太空服，每年四套？另外可以自选8套便服，这个额度本人和家人都可以使用。”
    “好的，谢谢。”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小伙儿。你多大了，谈对象了没有啊？”

 第十三章 不差钱的土豪舰

    眼前满脸雀斑的白人中年大妈操着一口熟练的京片儿热络地询问婚姻状况的样子让赵翼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荒谬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一旁的加莉娜甜甜地说：“玛丽助理，赵中尉很得舰长看重，前途无量。虽然他眼下还是单身，但是这种事是不用愁的。”
    玛丽大妈咧开嘴笑道：“舰长的脾气谁不知道，一心一意扑在作战上，哪儿会顾及到手下的儿女情长这等小事。可是男人呐，身边终究要有个女人的。赵中尉，我这后勤部年轻姑娘可不少，都是没谈过恋爱的好姑娘。你要是有空多来这里转转，要是看上了谁，尽管跟我说……”
    加莉娜的脸一下子黑了，气呼呼地说道：“玛丽，我们还得去熟悉场所，这些事儿以后再说。”
    “啊，是这样嘛，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唉，还准备喊几个姑娘过来给赵中尉看看。赵中尉，有空常来坐坐呀！”
    赵翼尴尬地说：“一定，一定！”
    加莉娜拉着他出了后勤部，急匆匆走着。两人一路无话，加莉娜忽然开口说道：“舰上女多男少，像你这样年轻帅气又单身的舰载机飞行员在她们眼里简直就是一块唐僧肉。但是你可别起什么花花肠子，这些姑娘们粘上了就不会让你脱身。优秀的配偶会是你最大的助力，而这些姑娘们只想用自己的身体换一张长期饭票，婚姻这种大事，还是慎重的好。实在有需求的话，舰上有专门的服务人员。”
    “额……”
    赵翼尴尬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加莉娜目不斜视，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来到一个闸门面前，加莉娜打开闸门，随后对他说道：“这里面就是a区了，一共五层，a49在第五层，我住的a38在第四层。”
    说着，两人走进闸门，原电梯之后是一段走廊，两边是一扇扇闸门。
    “在a区住的除了各部门的高层之外，就是你们舰载机飞行员。在这一层住的都是你的队友。门旁边的灯代表主人的状态，红色代表主人已经休息，黄色代表接受预约，绿灯代表欢迎任何访客串门，主人不在的时候灯就会熄灭。”
    听她这么一说，赵翼扫视过去，发现门上的灯有一半都是熄灭的，另有三盏红灯和两盏黄灯。
    “好多人都不在呀！”
    “你忘了49号是属于你的，而50号还没启动，真正不在的只有三个人而已。通常舰载机编队会保持三分之一在位、三分之一待命、三分之一休息，现在这个比例很正常。”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标有“a49”的闸门前。加莉娜指着门上的识别器说道：“喏，用你的智能终端刷一下就可以打开了。这个门除了你自己之外，只有在舰长动用紧急权限的情况下才能打开，只要你不是在里面吸大麻吸到忘了出勤，就没有任何人能打扰你。”
    赵翼一边抬手让智能终端贴到识别器上，一边说道：“我拒绝任何毒品、香烟和酒精。”
    绿色的指示灯亮起来，随后闸门向右缓缓缩入墙壁之中，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欢迎您入住，赵翼中尉。我是您的智能管家小i同学。”
    房间内的灯光亮了起来，赵翼走进去，拐过隔断，来到了客厅。三张宽大的沙发摆成一个u字型，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一台巨大的显示屏挂在右手边的墙壁上，旁边是一扇金属门。客厅再往里，透过透明的推门，可以看到一间厨房。空气中弥漫着茶树的香味，赵翼用力吸了一口，笑道：“这环境比我想的要好得多了，我本以为要先收拾打扫一下呢，结果一点灰尘也没有。”
    “a级宿舍的空气循环系统是时刻打开的。不请我进来坐坐吗？”
    “哈哈，请进，请进。”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加莉娜伸了个懒腰，说道：“歇下来才发现跑了一圈还是有点累的。”
    “辛苦你了，也没啥东西可以招待你。等哪天船在空间站停靠的时候，我给你拿点红肠。我有一个德国朋友，他做这个很拿手，我从他那边弄了些。”
    “好啊，一言为定。至于吃的，a区宿舍设有一个单独的食堂，提供各种各样的零食、糕点和小吃，可以点了之后让他们直接送过来。”
    说着，加莉娜把点餐的入口发到了赵翼的智能终端，随后又朝着客厅的角落走去，拉开一块金属板，露出了里面的喷头。
    “这个地方是一个饮料机。你喝什么？咖啡，牛奶，椰汁，还是可乐？”
    赵翼翻动着智能终端，随口说道：“一杯椰汁，谢谢。”
    他看了一会儿，点了两包薯片。加莉娜端着两杯饮料走过来，将椰汁摆到他面前，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他端起椰汁喝了一口，随后说道：“我从没想过在战舰上也能有这样的生活待遇。我上一艘战舰是一条叫做‘不屈者号’的加姆级护卫舰，它的每一吨质量都要发挥最大的作战效能。为了保证结构强度又不至于浪费太多质量，那条船连足以容纳人行走的通道都没有，只有圆形的甬道可以爬行。猛然一下子生活改善这么多，我都有些不适应。”
    加莉娜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同志，这就是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威力。”
    两人大笑。
    加莉娜，包括“摩尔曼斯克”号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俄罗斯裔。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族群之间已经相当融洽了，绝大多数人对前太空时代的恩恩怨怨都毫不在乎，但是这不妨碍大家喜欢拿这些梗开玩笑。
    笑了好一会儿，加莉娜说道：“这是因为母舰的任务主要是为太空战机提供支持，对加速度的要求远没有直接参与战斗的舰船那么苛刻。我听那些飞行员说，太空战机和护卫舰一样对质量极度精打细算，生活环境恶劣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人需要一个好的环境来生活和休息，才能保持一个好的状态，维持战斗力。再说了，伊万诺夫财团根本不缺钱。”
    赵翼点点头。不得不说，他开始有点喜欢“摩尔曼斯克”号了。

 第十四章 责难

    两人休息了片刻之后，加莉娜放下手腕，对赵翼说：“我本来计划带你和联队长见面，但是刚和联队方面沟通时，他们说联队长刚刚带队出击了，只剩下副联队长在训练场。那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让你用最快的速度向他报到。”
    一听这话，赵翼就丢下手中的薯片站了起来。加莉娜也站起来，两人朝门外走去。
    “路上的时候，我给你指一下休闲娱乐区怎么走。”
    “好的。”
    两人匆匆穿过一道道闸门，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最后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加莉娜对赵翼说：“这里面就是训练场，我没有这里的通行权，你用你的智能终端刷一下。”
    赵翼点点头，抬手靠近识别器。绿色指示灯亮起，闸门打开，露出里面的通道。一眼望去，过道两侧有十几个闸门，但是一个人都没有。赵翼侧过头看着加莉娜，她连忙说道：“我问一下。”
    她打开智能终端发了几条信息。很快，一个年轻的亚裔男子跑了出来。他穿着一身轻薄的短衫，气喘吁吁，脸上、手臂上和衣服上都是汗水，跑到赵翼面前停下来，问道：“赵翼中尉？”
    “我是。”
    男子敬了个礼，随即说道：“我是预备舰载机飞行员少尉坂本龙一，副联队长大人命令我领你进去。加莉娜小姐，失陪了！”
    “没事，你们赶紧进去。”
    男子说完这话，转身朝着来的地方小跑过去。赵翼朝着加莉娜挥了挥手，加速跟在男子后面。男子一边跑，一边小声说道：“赵中尉，副联队长大人心情可能不太好，你要留心。”
    “好的。”
    两人穿过一道闸门，进入一间大厅。进门右手边是一个玻璃房，里面摆放着一排排正在飞速旋转的抗过载训练仪。左手边是体能训练区，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训练器材，人员分布在各个器材之间，自己对自己进行训练。一个个子很高的黑人男子在器材之间走动着，用威严的目光巡视着所有人，大声地说道：“把你们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把你们最后一点点力气都榨出来，不要给我偷懒！如果我觉得你不够卖力，就会让你去做抗过载！只有练出最强的体魄，才能支撑你更快地加速、减速和变向。还剩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你们就可以躺到疗养舱里了！”
    坂本龙一跑到男子面前，立正站好，行了一个军礼：“报告副联队长大人，赵翼中尉已经到了！”
    “去！”
    打发掉坂本龙一，黑人男子朝着赵翼走过来。他身高在一米九以上，浑身都是肌肉的大块头，站在赵翼面前就如同铁塔一般。他居高临下，赵翼不得不仰着头才能看到他。
    赵翼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学着坂本龙一给这个黑人敬礼，这时黑人开口了：“赵翼中尉，我给你的命令是让你用最快的速度向我报到，结果你用了至少七分钟。你是在爬么？钻惯了护卫舰的老鼠洞就不会跑了是吗？”
    赵翼没有说话，黑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这是在战斗中，你比同伴晚了七分钟抵达你的战机，晚了七分钟起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个标准的攻击机小队由八架轻型战机组成，能够用一次齐射摧毁掉一条护卫舰，但如果少了一架战机，摧毁率就只剩下了60％不到。你的长机或者僚机将会不得不独自作战，伤亡的概率会增大3倍以上。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是个耽误了7分钟的混蛋。”
    “我听说你在抗过载方面有特别的才能，你可能觉得自己能够依靠优秀的抗过载能力追上你的队友。你知道的，抗过载能力是以强壮的身体为根本的。来，咱们来试试。那边有个格斗平台，咱们也不攻击脆弱部位，就较量一下力量。”
    说完，这个黑人就朝着格斗平台走过去。赵翼心里窝着火，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过机动承受力”赋予了他长时间承受500个g以上过载的能力。但是现实并不是那种加了力量之后敏捷和体质一点不会变的电子游戏，他早已经发现在系统赋予他“过机动承受力”之后他的力量变得极大，普通的健身器材在赵翼手上稍不留神就会弄坏。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力量现在到底有多大。
    这个黑人想找茬打架，那就打。
    虽然自己不懂任何技巧，但是自己劲儿大呀。
    说是格斗平台，其实是用极高强度的钛化玻璃围起来的约莫四百平方米的封闭空间。两人走进去之后，门就锁了起来。黑人走到台子的一侧，转身面向他。
    赵翼也在另一边站好，摆出格斗的架势。
    “开始了。”
    黑人说完这话，忽然大踏步直冲过来，向赵翼挥出一拳。赵翼双手抬起交叉挡住，却被冲击力带得朝后飞了出去，撞在了玻璃上。
    那个黑人没有追击，而是看着他站起来，冷冷地说：“就这？”
    “就这？”
    “就这？”
    赵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对方的拳头打在身上并没有让他感觉有多痛，说明自己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对方的打击。
    之所以被打飞，是因为对方的力道确实很大，光靠重力带来的摩擦力不足以让他站稳。
    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脚上。
    对方穿的是一双磁力鞋。
    赵翼沉声说道：“你穿着磁力鞋，我却只穿了一双普通的鞋，没办法打。要么你让人给我也找一双磁力鞋，要么我只好躲到角落里靠着玻璃墙来获得支撑，你看呢？”
    那黑人一怔，随即目含凶光。他露出狰狞的笑容，说：“行啊，但是先说好，我这里没有小孩子的玩具。你要多大的倍率？五倍重力，七倍重力，还是十倍重力？”
    赵翼略做思索，说道：“七倍重力。”
    黑人转头，对着外面离得最近的人说：“你！去拿一双磁力鞋来。七倍重力的！”
    被他喊到的那个男子立即放下手里的器械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双磁力鞋过来，递给了赵翼。趁着黑人不注意，他拍了拍赵翼的胳膊，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随即忙不迭地跑开了。
    赵翼穿上了磁力鞋。与太空服的磁力行走功能不同，磁力鞋是专门为将人体固定在铁质平面上而设计的，一经启动就会一直保持着固定的磁力强度。他原地踏了两步，感受了一下磁力带来的些许束缚感，随后说道：“我准备好了，可以继续了。”

 第十五章 服不服

    看着赵翼，黑人的笑容里带着讥讽。
    一看架势就知道，赵翼压根没有任何格斗经验。穿了磁力鞋又怎样，你以为差距只是一双鞋吗？
    他朝着赵翼走过来，在离赵翼还有将近一米的距离试探性地出了一拳。赵翼想也没想，也挥起右拳打了过去。他猛然一个撤步后退，左手变拳为掌，抓着赵翼的拳头带到一边。
    为了攻击到他，赵翼向前进了一步。就在这时，黑人伸脚一勾。赵翼一下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就这么一带一勾，黑人自己也暗暗吃惊。赵翼的力量大得惊人，他的手掌和脚仿佛打在了一块钢板上面，这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他本以为对付这个看起来瘦弱的亚裔男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想要好好地给这个小子一个下马威，此刻却发现自己有点进退两难。
    他喝问道：“你服不服？”
    赵翼在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这黑人：“不服！”
    “那再来！”
    赵翼也不多话，大踏步冲了过去。黑人抬起双臂护住头部，做出一个防守的架势。赵翼一记冲拳击出，黑人骤然一个右闪身让他击了个空。赵翼不灰心，紧接着又是一记左勾拳，黑人侧身躲开，左手抓住赵翼左手手腕狠狠一捏。赵翼左手一下子麻软下来，失去了力气。黑人趁机一记重拳，打在了赵翼肚子上，将他再次击倒在地。
    赵翼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勉强咽下反冒出的胃液，嘴里有些发苦。
    这记重拳可够狠的。
    黑人看到赵翼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眉头紧锁。自己刚刚那一下有多重他是完全清楚的，那是足以让普通的成年男子当场死亡的力道。即使是受训已久的预备役飞行员，他平时轻易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他本想就此将赵翼击倒，结束这场搏斗，没想到赵翼如此扛打。
    他再次喝问道：“服不服？”
    赵翼擦去嘴角的口水，冷冷地说：“不服！”
    趁着赵翼还没站起来，黑人短暂地助跑，一个飞踢，朝着赵翼头部踢去。赵翼抬手护住头部，手臂却挨了重重的一脚。巨大的力量连磁力鞋也无法抵抗，他直接被踢飞了，撞到玻璃上才停了下来，滑落在地面上。
    赵翼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晕。他揉了揉脑袋，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鲜红色。
    流血了。
    一旁的军医连忙靠上来要为他医治，赵翼摆摆手示意不用，脱下衣服，用力扯下一截布条，缠在伤口处，打了个结。
    黑人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忽然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机会击败我？”
    赵翼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黑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小子不知道接受了什么改造，身体结实得就像一块钢铁，力量又大的出奇。你肯定认为，就算是不懂格斗，你也能击败我。可是我告诉你，在成为舰载机飞行员之前，我打了十三年的地下黑拳。地下黑拳你知道吗，就是没有规矩，打死活该的那种。我是那个星系里最有名的拳王。我这双拳头，骨头是钛合金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寸皮肤，都经过了基因技术的改造，能够爆发出上百吨的力量。我不太爱杀人，一般对方选择投降的时候，我都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是总有一些杂鱼，像你一样选择倔强到底的，最后就真的被我活活打死了。你见过被一拳打碎的脑袋吗？刚被打碎的脑袋，从头盖骨中能看到白花花的脑浆和少许淡黄色的脂肪，但是很快就会被鲜血淹没。你要是继续跟我嘴硬下去，我不保证我能收住手。”
    赵翼站了起来，随后说道：“我只知道，我来这里，签的是舰载机飞行员的合同，不是黑拳手的合同；也没人告诉我我的上级会用拳击的办法管理我。我只能认为，是你，你仗着上级赋予你的管理权，在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我讨厌仗着一点小权，肆无忌惮地欺负人的人。”
    “有时我觉得反抗了也赢不了，那我就只能忍。”
    “但是你——我觉得我能赢。”
    说到这里，赵翼咧开嘴笑道：“你敢让我打中一下吗？”
    黑人冷笑道：“拙劣的激将法，就凭你的身手，你休想碰到我一下。我再问你一遍，你服不服？”
    “不服！”
    平日里，黑人在跟其他人搏斗时，最喜欢听到“不服”两个字。因为那意味着他可以继续对对方进行殴打，聆听对方痛苦的嚎叫，用暴力蹂躏对方的肉体和精神，让他觉得无比的畅快。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无比讨厌这两个字。
    犟种是？
    打到你服为止。
    黑人不再多说，向着赵翼缓缓逼近。赵翼摆好了架势，准备迎接他的攻击。
    快！
    好快！
    从黑人出第一拳开始，赵翼就只剩下招架的功夫。黑人一拳拳直冲着赵翼脑袋招呼过去，令他不得不不防。即使有磁力鞋，赵翼仍然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一步步朝后退，合金壁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赵翼咬牙顶住。
    忽然，黑人一个提膝，顶在了赵翼肚子上，一下又把他打飞出去。
    这次赵翼有了经验，用胳膊将头护住，尽量用屁股和背部做缓冲，摔得没那么厉害。
    黑人再次问道：“服不服？”
    赵翼扶了扶缠在头上的布条，大声说道：“不服！”
    说着，他朝着黑人冲了过去。
    不能让对方压着打！
    然而黑人的格斗水平比他高得实在太多，轻而易举地就闪开了他的攻击，随后便是狂风骤雨般地殴打。
    赵翼只能勉强护住要害，任由黑人单方面地肆虐，根本腾不出手来反击。
    忽然，黑人转到他背后，一个重重的肘击，他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朝前扑了下去，下巴重重地嗑在地面上。这一下，痛得他眼冒金星。
    黑人趁机用左脚踩在他背上靠近脖子的位置，再次喝问道：“服不服？”

 第十六章 杀人与善后

    黑人话没说完，赵翼双手用力一下子撑起来。黑人没预料到他居然能摆脱压制，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赵翼向右一个滚翻，随即抱住了他的右腿，再一个翻身，将他带倒在地上，也喝问道：“服不服？”
    黑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钢铁压在身上，往日百试百灵的脱身技巧此刻全部失效，只好用力猛砸赵翼的肩，大吼道：“不服！”
    赵翼忍着疼，猛地朝黑人上身一扑，和黑人面对面死死地抱在一起。黑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没法动弹，整个人被箍得死死的。
    他猛然感觉不妙，想要张口求饶。一张口，腹腔里的气就泄了，赵翼箍得更紧，让他话都说不出来。
    赵翼一记头槌，狠狠地撞在黑人脑袋上。“砰”的一下，黑人的脑袋就像一颗熟透的西瓜一样炸开来，红红白白的一片。血腥味钻进他鼻孔里，让他感到分外的……恶心。
    他松开了黑人的尸体，站了起来。
    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军医。
    “你别过来！”女军医的声音带着颤抖，随即变成了哭喊：“快来人帮帮我呀！救命！”
    赵翼摇摇头，说道：“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请你帮我包扎一下，我流血了。”
    军医估量了一下，觉得自己跑也跑不过这凶神，只好战战兢兢地拿着医药箱走到他身边，使用清创的药水冲洗他的伤口。
    这时其他人才慢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军官样的人命令其他人取来枪械将格斗平台围住，在无线电频道里大喊：“宪兵！宪兵！赶紧过来！舰载机飞行员训练场出现斗殴伤亡事故，请求支援！”
    被一群人用手枪指着，赵翼也不在意，任由军医为自己清创、消毒、包扎。血腥味让他脑袋一阵阵发晕。他尽量放空自己的思绪，不去想不远处的那一具尸体。
    忽然，他感到腿上麻了一下，随即听到了“砰”的一声。
    是枪声吗？
    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一名枪手放下手中的狙击枪，用对讲机汇报道：“1号汇报老鹰，1号已使用强效麻醉弹击中目标腿部，目标疑似失去知觉。”
    “老鹰收到。抓捕组展开行动，对目标实施抓捕。”
    “抓捕组报告，抓捕成功，已为目标戴上手铐、脚铐和颈圈。”
    “老鹰收到。报告舰长，对犯罪人员抓捕成功。”
    ——
    当赵翼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牢牢地铐在一张椅子上，映入眼帘的是阿纳斯塔西娅怒气冲冲的脸。
    赵翼心中松了一口气。他“额”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能给我弄杯水吗？”
    加莉娜默不作声地端过来一杯水，赵翼接过，一饮而尽，随口说了声谢谢，便恢复了沉默。
    阿纳斯塔西娅克制住心头的怒火，质问道：“你明明已经压制住了克卢特，为什么最后还要再给他一记头槌？”
    赵翼这才知道那个黑人名叫克卢特。
    “他说话的样子让我很不爽。”
    “你给我惹的麻烦也让我很不爽。”
    “抱歉。”
    阿纳斯塔西娅抬高了声音：“一句抱歉就完了？”
    “我给你带来的麻烦很大，说太多只显得轻浮。如果你给我机会，我用实际的表现回报你更好。”
    阿纳斯塔西娅冷笑道：“我也可以选择将你处死来解决这个麻烦。”
    赵翼冷静地说：“确实。但是一位优秀的舰长不会在已经失去了一位舰载机飞行员之后选择再失去一位飞行员。”
    “可我还是一个女人，我有不讲理的特权。”
    “如果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我是由你亲自写信招募进来的，结果第一次见面就被克卢特给打了。克卢特的拳头打在我身上，扫的却是你的面子。”
    阿纳斯塔西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所以你打死了他，就为了维护我的面子？”
    “我没有想打死他，我只是想让他闭上那张臭嘴。他被我撞死纯属意外。”
    女舰长往后一仰，躺在椅子上，站在一旁的加莉娜连忙端上一杯果茶。女舰长吸了几口，摆摆手，加莉娜便把果茶收回去摆在桌子上。
    “算你过关了，狡猾的男人。以后学点搏击，白瞎了你那一身肌肉了。”
    赵翼笑着没有说话，背上全是冷汗。加莉娜倒了一杯果茶摆在他面前，他说了声“谢谢”，小口小口地喝着。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是得接受保卫部门的调查，禁闭也逃不掉。我会给你教材，没事就钻研怎么做一个好的舰载机飞行员。别让我失望。”
    “明白，舰长。”
    女舰长摆摆手，加莉娜便走到赵翼面前，说：“赵翼中尉，我带你去保卫部的调查室。”
    “好的。”
    赵翼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头上的伤口被包扎得好好的。他跟在加莉娜身后离开了舰长室。
    阿纳斯塔西娅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憩。许久之后，开门声再次响起。女舰长睁开眼睛，发现是加莉娜，又闭了起来。
    加莉娜走到女舰长身边，用轻柔的手法按摩她的太阳穴。
    “唔……很好。”
    “舰长，您头疼了。”
    “是啊，烦人的事儿真多。”
    “您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马特维只是个莽夫，靠着族老们的支持目空一切，斗赢他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有些看不透赵翼这个人。从履历上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谁能想到他能下辣手杀人？”
    “可能和他的父母的影响有关。他父母的死亡，档案上说是一场意外，但真正的意外其实很少的。”
    女舰长点点头：“有道理，他非常的敏锐，这种表现已经超越了他所在的阶层，只能是由家教带来的。没想到，随便找来的一枚棋子，竟然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加莉娜轻笑道：“这本来就是家族的计划呀，利用考古的机会发现人才，吸纳到体系里。英雄多出于草莽，只要给一个机会，他们就会像野草一般生长起来。”
    女舰长伸了个懒腰：“啊，算了，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得研究研究清剿风暴洋星的作战计划了。”
    ——
    应对保卫部调查的过程乏善可陈，不过是几个职员翻来覆去地询问着他的过往经历和杀人时的心理动机而已。赵翼对过往经历坦诚交代——也着实没啥可瞒的；对于心理动机，则咬死了“想让克卢特闭上那张讨厌的嘴巴，没想到直接给他撞死了”的说法。
    保卫部反复观看录像，并且询问了所有在场人员，最终给出了“误杀”的结论，交给了舰上的军事法庭。军事法庭据此宣判赵翼杀人行为无罪，将他最后的头槌行为定性为“顶撞上级”，判处两个星期的禁闭。
    听完宣判，两个宪兵押送赵翼进了禁闭室。他们为赵翼解开手铐，小声对赵翼说道：“赵翼中尉，舰长有交代过，灯光由你自己操控。我们会守在门外，你想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我们会送你过去。”
    “好的，这两个星期就要辛苦两位了，等我出去，咱们找时间一块吃个饭。”
    “谢谢了赵中尉，我们有规定，不能和其他人员交往。”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吱呀”一声，禁闭室的门关上了。
    赵翼打开了灯。
    禁闭室不大，约莫有6平方米，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摆满了书籍，厚厚的书脊上面写着：“太空战机作战概论”
    “导弹作战概论”
    “射弹武器作战概论”
    “激光武器作战概论”
    “混合武器作战概论”
    “火控雷达理论”
    “信号分析学”
    “护盾系统理论”
    “装甲防护理论”
    “电容器系统理论”
    “计算机系统理论”
    “反应堆系统理论”
    “姿态控制系统理论”
    “协同作战理论”
    赵翼目光落在最后，那是一张淡黄色的纸条，上面写着：“‘摩尔曼斯克’号配备的是塞壬型太空战机，配备四具歌利亚轻型导弹发射器和两门轻型质子疾速炮，常采用八机协同编队和双机小编队形式进行作战。原定的培训已经被取消了，阿纳斯塔西娅舰长希望你能够在禁闭结束后立即加入正式作战。希望你能够利用好这两个星期时间。加莉娜·瓦西里·伊万诺夫”
    赵翼摸了摸鼻子，这下培训变成自习了。
    他打开《太空战机作战概论》的目录。
    第一章：太空战机的起源。
    略读，过。
    第二章：组成太空战机的系统。
    略读，过。
    第三章：已知的太空战机型号、识别特点和配置
    眼下用不到，跳过。
    第四章：太空战机的运用原则。
    重点部分，精读、理解。
    第五章：太空战机的编队战术。
    重点部分，精读、理解。
    第六章：太空战机的整备。
    整备工作通常由后勤部门完成，自己了解就可以了。略读，过。
    第七章：太空战机的维修与保养。
    这部分也是由后勤部门完成，属于重要而不紧急的内容。略读，过。
    赵翼按重要等级将其划分完毕，随后就开始了阅读。他有时安静，有时读出声来，整个人专心致志，完全沉浸在知识的世界里。

 第十七章 第一次出击（一）

    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赵翼正在对着书本苦思冥想，忽然宪兵敲门进来，说道：“赵中尉，您的禁闭到期了。舰长让您立即前往机库，准备出击。这位是您的助手，他会带您过去。”
    站在宪兵旁边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亚裔男子。宪兵说完，那男子就鞠了一躬：“赵前辈，预备舰载机飞行员少尉西村和正向您报到！根据舰长的命令，我将担任您的助手，和您一起出击！请您多多关照！”
    他的腰弯成90度，说完话之后还不站起来。赵翼意识到他在等自己回话，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随后说道：“你太客气了，我刚刚成为舰载机飞行员，理论都不是很熟悉，更没有实际驾驶经验，不敢自称前辈，你就称呼我的姓加军衔就行了。”
    “嗨！出击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跟我过去。”
    赵翼点点头。西村和正转身就跑起来，他也跟了上去。西村和正跑得很快，赵翼不得不加紧步子跟上他。两人七拐八拐，很快就抵达了机库，西村和正通过了身份识别，打开闸门，通过一个长长的通道出来，来到了停机坪。停机坪两边摆放着一架架太空战机，中间是出击通道。一些机务人员刚刚为太空战机加载了弹药和燃料，此刻正开着空荡荡的小车离开停机坪。
    西村和正停下来，抬手看了看，说：“时间还够。赵中尉，咱们先去做一下排除。出击可能要持续四到八小时，虽然有尿不湿，但那种感觉可不算有多好。”
    赵翼点点头。两人进了卫生间，各自走进一个隔间。
    排除完毕后，赵翼走出卫生间，看到西村和正正在外面等候。
    两人来到战机下方，西村和正停了下来，说：“赵中尉，这就是我们的座机。请您先爬上去，我在后面进去，收扶梯。”
    “就这样进去，不穿太空服？”
    “报告赵中尉，太空服在战机的座位上。”
    赵翼点点头，转身望着战机。它约莫十五米长，十三米宽，高约八米，整体看起来就像一个大铁块。他顺着扶梯，从侧部的舱门爬进去。战机内部的甬道比护卫舰还要窄，直径仅仅能容纳人的身体，穿太空服是无法通过的。赵翼爬了一小段，打开内舱门，眼前是一间狭小的驾驶室，并排摆着两个抗过载座椅，座椅上有两套l3太空服，四周全是电子设备。
    赵翼来到驾驶座，开始穿戴太空服。
    这时西村和正也爬了进来，穿着另一件太空服。他穿的速度更快，穿完了之后还有时间帮赵翼把几个扣子给扣上。两人在座位上坐好，检查完太空服没有问题，启动战机的电子系统，并将通信频道调整好。
    西村和正小声地说：“赵中尉，本机编号055，等会儿编队长会通过无线电频道发出出击指令，弹射器会把我们送出母舰，随后在领航机的指令下进行编队。等所有战机都出击完毕，领航机会通过导航电脑把作战计划发过来。”
    这些东西赵翼都已经记下来了，但他还是说道：“感谢你的提醒，西村。”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出击的指令。
    很快，赵翼听到耳机里传来一个男声：“停机坪即将进入真空状态，请所有人确认自己的太空服穿着状态和完好性！5，4，3，2，1——”
    停机坪通往战舰内部的闸门被紧紧关闭，安装在停机坪角落的十六台大型抽气机同时启动，将空气回收。赵翼只看到太空服上的外部气压读数在快速下降。很快，停机坪的气压降低到了0，出击通道向外的闸门缓缓打开。
    “040号、041号开始起飞！其余战机依次准备！”
    从摄像头传来的画面里，赵翼看到两架太空战机已经在电磁弹射器弹射位置就绪，随即在转子的推动下猛然朝外飞了出去。转子随即复位，042和043号战机在牵引下就位。过了几秒钟后，042和043也飞了出去。
    这时，赵翼感到机身一震。他从摄像头里一看，原来是一辆拖车正在将这架战机拖往弹射器的方向。一架架战机弹出舰外，很快就到了赵翼所在的055号。一瞬间，强大的推力推动着055号向舰外飞出。赵翼纹丝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飞行姿态控制系统，而一旁的西村和正刹那间脸色苍白，好一阵才缓和过来。
    055号上只有火控雷达而没有探测雷达，但是数据链系统可以将舰队其他单位探测到的信息实时显示在屏幕上。这时领航机将编队指令发过来，上面显示整个编队将会在前进方向上排成3x8的阵型，每艘舰之间距离20k。
    赵翼的055排在第二排最右边的位置。赵翼看了看雷达，用主控电脑计算了一下轨道参数，随即启动主发动机开始缓缓加速。
    总燃料量有限，编队阶段不能浪费太多。反正排在他后面弹射的还有8架战机，他只要不是最后完成编队的就好，说不定连减速的燃料都能省下来。
    西村和正恭维道：“赵中尉，您果然非常老练。”
    赵翼笑了笑：“这只是一点基本功而已，有主控电脑辅助，开飞船开久了的人都能做到。”
    “您太谦逊了。大多数人只是对着目标方向胡乱地加速、到达了之后再启动发动机减速，虽然也能完成编队任务，消耗掉的燃料却比您多多了。”
    “那是他们懒得做，不是他们不会做。”
    “真正的高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成败的关键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赵翼笑了笑。
    又过了一分钟，055号在减速中抵达了预定的相对位置，和领航机保持同步，在环绕着暴风洋星的轨道上航行。从主控电脑上看，整个编队排成一个整齐的长方形，以620\/s的速度在轨道上航行。理论上，这样的编队可以在一次出击中摧毁一条巡洋舰，或者毁灭一只由驱逐舰和护卫舰组成的小型舰队。
    这时，主控电脑上弹出一条消息，是领航机将作战计划发过来了。

 第十八章 第一次出击（二）

    “各战机：
    暴风洋星同步轨道上分布着66座精炼空间站，无人开采船从暴风洋星大气中开采的气体送往这些精炼空间站加工，变成高能燃料。摧毁它们，能够有效地摧毁远古无人机的燃料供应。之前两个波次的出击已经成功地摧毁了两座精炼空间站，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是编号r45的精炼空间站。”
    “根据前两个波次的经验，精炼空间站的防卫力量为两艘驱逐舰、十二艘护卫舰以及数量不明的固定炮台。”
    “倒计时结束后，各机会统一加速，我们将用11个小时的时间抵达作战距离。”
    “我决心直扑目标，对已经查明的防卫力量可能存在的位置实施导弹打击，引诱炮台开火，掠过空间站后进行重编队、调整航向，进行二次冲击，对开火的炮台进行清除。二次冲击后，编队解散，各机以双机编队的形式对空间站展开自由攻击。行动代号：鬃狗。各机对计划是否有不明确的地方？”
    随着这份作战计划一起发过来的，还有一份精炼空间站的3d投影图，上面标注着机库、可能的炮台还有要害部位，每一个目标都注明了负责的战机。
    “赵中尉，我们要负责摧毁13号机库、两处炮台和四间加工舱，这个任务不算很重呀，一定可以顺利完成的！”
    “可能是考虑到我是第一次参加作战，照顾了一下。”
    赵翼随口回答着。
    “……3，2，1，加速！”
    倒计时结束，编队在领航机的命令下统一点火，向着目标飞去。为了确保隐蔽，加速度控制在6g，以便不影响隐身效果。
    赵翼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望着主控电脑的屏幕陷入了思索。塞壬战机搭载的歌利亚轻型导弹发射器发射速度是9秒一发，执行轰炸任务时，每个发射器配备1000发穿透者雷神轻型导弹。根据这份作战计划，从开始开火到掠过空间站，大约有150s左右的射击窗口，足够进行16-18轮射击，射出64-72枚导弹。除去要参与拦截来袭导弹的4轮16枚导弹外，还能剩下48-56枚导弹。根据情报，25枚导弹就足以确保对机库的摧毁，而剩余的数量也完全足以摧毁两门炮台。而两门轻型质子疾速炮的射击速度是22s一发，射击窗口大约240s，摧毁四间加工舱绰绰有余。
    也就是说，如果顺利地话，在第一次进攻中他就能把分配给自己的目标给摧毁掉。
    至于空间站的反击，有两种可能。如果运气不好成为空间站武器集火的目标，那就只好放弃攻击，用导弹和疾速炮拦截来袭火力、机动规避；如果不是集火的目标，那面对的就只有因为射角受限不能参与集火的零星炮台有限的反击，威胁有限，完全可以靠着护盾硬扛。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西村和正一说，西村和正也表示赞同。赵翼说：“那咱们俩做个分工。西村君，你更擅长哪种武器，是导弹，还是疾速炮？”
    西村和正小心翼翼地说：“我疾速炮射击的成绩在预备飞行员中排第三。”
    “那这两门轻型质子疾速炮就拜托你了。我会负责战机的飞行，操作导弹发射器。至于雷达、护盾、电容这些系统，我主负责雷达，你主负责护盾，忙不过来的时候相互补位，没问题？”
    西村和正连连点头：“感谢赵中尉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战斗，不辜负赵君嘱托！”
    赵翼点点头，觉得没啥要考虑的了，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时，西村和正小声说道：“赵君，被你杀死的副联队长克卢特是个0，他和联队长马特维是一对。”
    赵翼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脑子里不由得出现那个黑人摇尾乞怜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
    西村和正说完这话之后目不斜视，仿佛啥都没说过一样。
    “谢谢你，西村。”
    两人不再说话。
    赵翼思索着对方可能报复的途径。
    在作战上动手脚？不太可能。太空战机每次出击都是以编队为单位，至少8架战机一起出动，往往是16架或者24架。如果安排必死的任务，和他一起出击的其他飞行员不会答应。而在作战过程中，所有的信息都会在数据链里留下记录，对方不可能对自己打黑枪。而且作战过程中的指挥是由母舰上的指挥中心完成的，对方没有指挥权。
    如果对方在舰上借着职权携私报复，自己完全可以找阿纳斯塔西娅为自己撑腰。从之前的事情看，他们两方之间并不是那么和睦的，很有可能自己被为难就是被阿纳斯塔西娅牵连了。有女舰长撑腰，自保问题应该不大。
    忽然，他想起对方有可能在战机上动手脚。他连忙开启自检程序，并且对西村问道：“我在担心一件事，有没有可能在装载弹药的时候放进去一枚有问题的弹药，制造爆炸事故？”
    西村听了，也紧张起来。他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理论上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后勤部的部长朴灿烈和马特维的关系并不好。”
    这时自检结果也出来了，一切正常。赵翼长呼了一口气，苦笑道：“唉，我以后睡觉都得多睁一只眼睛了。很抱歉，连累到你了。”
    “赵君不用介怀，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舟共济就是了。更何况当时我也在场，前后经过我都清楚，我很佩服赵君的勇气，更为你的力量感到吃惊。像赵君这般神力，一定是接受了非常先进的基因编辑手术！如果将来赵君和我都有了孩子，刚好有一男一女的话，我希望能约为夫妻。”
    赵翼笑着说道：“西村君，这个我真不能答应你。孩子们的终身幸福不应该被长辈的承诺所困扰。咱们能成为朋友，小辈们自然会时常见面。有没有缘分这种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决定。”
    西村和正面容一肃：“赵君所言甚是，西村受教了。古语云：君子不轻诺，赵君是也。”

 第十九章 第一次出击（三）

    赵翼合上双眼，准备略微休息一会儿，突然系统跳出一条提示：
    “你可以激活新的天赋了。你当前可以选择舰船驾驶类天赋、武器操作类天赋、工程系统类天赋、电子系统类天赋、基因改造类天赋、机械操作类天赋、工业生产类天赋、科学研究类天赋、社交商业类天赋、心灵感应类天赋。”
    随着这条提示，赵翼“看”到了许多的图标。这些图标由黯淡的星点构成，上面标注着一个个的天赋名称，当他把精力聚集到上面的时候还能感应到具体的内容的介绍。有一些天赋是可选的，但是绝大多数天赋都需要解锁前置天赋才能选择。之前已经获得的“机械改造”和“过机动承受力”两个天赋分别被归类到“工业生产类天赋”和“舰船驾驶类天赋”下面。
    前两次获得天赋的时候，他只是简单地获得了一个提示，并没有看到这些天赋星图，更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这是自己的权限提高了吗？
    赵翼的疑问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于是他把精力集中在那些自己可以选择的天赋上，仔细查看它们。经过仔细地对比后，他决定选择基因改造类天赋中的“超人智力”。
    天赋：超人智力
    前置天赋：无
    效果：通过对脑结构和神经系统的优化，极大幅度增强思维速度。
    说明：需要有“血液循环系统优化”天赋才能达到本天赋最强效果。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后，“超人智力”对应的星被点亮。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清明了许多。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世界变得缓慢了，显示屏看起来就和幻灯片一样。
    赵翼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他的神经反应速度大幅度提高的结果。
    光对视网膜所产生的视觉在光停止作用后，仍会保留一段时间，这种现象被称为视觉暂留。对于正常人类来说，中等亮度的光刺激产生的视觉暂留现象能够保持01-04s。而他现在神经反应速度大幅度提高，视觉暂留现象持续时间也就短得多，以至于144hz刷新率在他眼中看起来都像幻灯片。
    他将显示屏的刷新率调整到1000hz，这下看起来好了不少，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停顿的存在。回头得把这些显示屏全部换成刷新率更高的，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神经反应速度极快的优势。至于眼下，只能先这么凑合一下了。
    赵翼把电子教材调出来，准备在临战之前再温习一会儿。结果一打开文档，他惊讶地发现一目十行都不足以形容自己学习的速度。一眼扫下去，整个屏幕上的所有内容就全部被大脑识别出来；闭上眼睛，所有的内容都记得清清楚楚！
    赵翼大喜，连忙开始学习。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耳机里传来太空服的报警声：“您的心率过快，呼吸过于急促，请您立即检查自身状态，确认是否需要返航就医。”
    西村和正也同时收到了警报，担忧地问道：“赵君，你的身体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赵翼连忙解释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他关掉电子教材，让思绪放空。果然，心率读数慢慢地下降了。
    “超人智力”改造后，大脑全功率思考消耗的能量太多。只有将来进行了“血液循环系统优化”，才能满足这种惊人的能耗。
    根据太空服监测数据，目前自己能在这种高速思考状态下持续12分钟以上，足够坚持完成一场战斗。
    想到这里，赵翼放空思绪，躺在椅子上，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
    在进入攻击位置之前5分钟，赵翼被无线电频道里的提醒声唤醒：
    “编队即将抵达了攻击位置，请所有成员做好准备！”
    “还有一分钟进入攻击位置，鬃狗行动即将开始！”
    “倒计时5秒，5，4，3，2，1，开始攻击！”
    在指挥中心的命令声中，24架塞壬战机同时打开歌利亚轻型导弹发射器，96枚穿透者雷神轻型导弹弹射出去，离舰大约300距离后，火箭发动机开始点火，如同一颗颗流星一般向着精炼空间站飞去。
    导弹一点火，就被精炼空间站的雷达发现了。火控雷达迅速启动，捕捉来袭的导弹与进攻者，并在10s之后完成了锁定。
    精炼空间站上的远程武器同时开火，攻击者与防御者隔着七千多公里的距离展开了对决。
    编队毫不停歇，每过9s就会有一轮导弹射出。最初的几轮导弹在发射之后，会经历长达40s左右的无动力滑行阶段。如果是普通的双脉冲导弹，在这个阶段极易被击毁。好在穿透者导弹有一个辅助姿态发动机，极大降低了中段拦截的概率。
    赵翼紧盯着雷达屏幕上导弹的位置，而一旁的西村和正忙着操作疾速炮，射出一道道高能质子流。
    第52s，第一轮的四枚导弹进入了突防距离，此时在火力通道中的导弹数量已经增加到了24枚，达到了战机火控雷达系统的上限。他下达了突防指令，四枚穿透者导弹再度点火。计算机给出了三条备选突防路线，他紧盯着数据链系统共享过来的战场态势信息，选择了防御最薄弱的一条。
    第54s，第七轮导弹发射。由于火力通道数量不够，导弹采取程控飞行模式发射。
    第61s，第二轮导弹开始突防。
    第62s，第一轮导弹以超过200k\/s的速度砸在目标上，巨大的爆炸威力使目标区域的护盾系统强度大为衰减。赵翼来不及为成功欢呼，立即将第七轮导弹接入火力通道中。
    第63s，第八轮导弹发射。依旧采取程控飞行模式，等待第二轮导弹命中后再由火控系统进行指引。
    第66s，母舰指挥中心发来了拦截指令，有两个需要拦截的目标。赵翼看了一眼，发现这两个目标正好位于第五轮和第六轮发射的导弹路径附近，便不假思索地将目标参数指定给其中的两枚导弹。
    第69s，拦截成功，空出两条火力通道。
    第70s，第三轮导弹开始突防。
    第71s，第二轮导弹在机库位置爆炸。这一轮导弹被近防系统击毁了一枚，其余三枚导弹在机库护盾上爆炸，让机库护盾摇摇欲坠。第八轮导弹接入火控系统。第三轮导弹开始突防。
    第72s，第九轮导弹发射。
    第78s，第四轮导弹开始突防。
    第80s，第三轮导弹突防成功，机库护盾失效，装甲被击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破洞。
    第81s，第十轮导弹发射。
    第87s，第五轮导弹开始突防。
    第88s，第四轮导弹在赵翼的引导下，精确地穿过装甲上的破洞，击中了机库内部正在紧急添加燃料的护卫舰。高能燃料导管被击毁，燃起大火，火势随即钻入护卫舰中。
    第90s，第十一轮导弹发射。
    第94s，目标护卫舰发生爆炸，确认摧毁。

 第二十章 第一次出击（四）

    “漂亮的一击！”
    西村和正大声喝彩。
    在所有的战机中，本机组第一个击毁主要目标！虽然说有可能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是成功就是成功。
    强者总是令人崇拜的。
    受他的激励，西村和正更加卖力地操纵着疾速炮，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一间加工舱突然爆炸，冒出了浓烟。
    赵翼笑道：“西村君，准备一下。”
    西村和正不明所以：“准备什么？”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的身体。他陷在抗过载座椅中，不由得疯狂地喊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翼看着火控雷达，上面显示着一枚奔向自己的导弹的速度和方位信息。直到那导弹速度不再变化，赵翼才降低了发动机推力。
    西村和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听赵翼说道：“西村君，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听哪个？”
    “呼……呼……赵君……别卖……关子了……快说……”
    赵翼看着数据链传来的信息，悠然说道：“好消息是刚才有一枚导弹突然更改目标向咱们飞过来。那导弹能量不足，被咱们轻易甩掉了。不好的消息是……”
    “咱们被盯上了。”
    此刻的雷达屏幕上，整整有八十枚导弹朝着055战机飞过来。
    西村和正面如土色。
    “哦，不，天呐！我才24，我不想死！”
    他开始啜泣起来：“呜……80枚……拦截率80％-90％，咱们得面对8-16枚导弹……天呐，咱们一定会被炸成碎片的！”
    赵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咱们不是还有导弹发射器和疾速炮吗？拦截结束距离导弹开始突防还有5秒，本机有15秒左右的拦截窗口。导弹能拦截四枚，剩下4-12枚；疾速炮的射速是22秒一发，你如果能保证拦下8枚，剩下的交给护盾，咱们就没事了。”
    “对……对不起……赵君，我……我没把握……导弹加速度太快，我给不出一个可用的修正量……没办法进行中远距离拦截，只有靠近了才能靠火控计算机拦下两枚……不够，根本不够……我们要死了……呜呜呜……”
    混合武器和射弹武器由于其弹药本身没有动力，当敌方在中远距离变速、变向时，火控计算机自动解算出的方位往往有所偏差，这时就需要武器操作员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从火控系统推荐的十几个方向修正值中做出选择，或者干脆给出新的方向修正值。这种射击方法难度极大，是真正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赵翼摇摇头，也不责备西村和正——他自己也是刚从加莉娜给他的教材里学到了这种射击办法，在此之前他和西村和正一样，也只能靠着火控系统把疾速炮当近防武器用。他转换了疾速炮和导弹的控制权，随后对西村说：“拦截4枚导弹，控制好护盾系统！”
    说着，赵翼操纵着疾速炮，向着正处于滑行段的两枚导弹进行射击，准确地命中了目标。
    随后，他又选择了另外两枚导弹，用标准的偏离量进行射击。
    这一次射击自然是落了空。
    赵翼望着屏幕上显示的疾速炮粒子轨迹数据，对偏离量有了一个概念。
    此时，负责拦截的友军导弹纷纷地对来袭导弹发起了攻击。一系列爆炸后，绝大多数目标信息都在数据链系统中消失了，还剩下10枚导弹。
    趁着来袭导弹还未进入二次点火阶段，赵翼连忙又选择了两个目标，立即向其射击。随后他将四个来的最快的目标分配给了西村和正：“这些给你！”
    西村和正的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四枚导弹发射出去，各自向自己的目标飞去。
    疾速炮一完成射击准备，赵翼就下了第二轮射击的指令。但是由于来袭导弹进入突防阶段，速度骤然有所增加，第二轮射击自然也就落了空。
    赵翼心算了一下，为两门炮各自选择了一个偏移量，随即开始第三轮射击。一枚导弹被高能质子流命中，化作一团焰火，但是对另外一枚导弹的拦截却与其擦肩而过。
    还有三次射击机会。
    赵翼把对于死亡的畏惧丢在一边，心神变得出奇的冷静。他校正着对未命中的那枚导弹的弹道，并给第三枚导弹选择了修正值。
    命中一枚！
    这时，西村和正用导弹发射器成功地摧毁了三枚来袭导弹。
    只剩下三枚来袭导弹了，还有两次射击机会。
    赵翼的大脑高速运转，选定了修正值，随即下达发射命令。
    这一次的射击全部落空了。
    赵翼将修正值归零，眼睛盯着屏幕，直到导弹距离战机不足40k、还有03秒就会命中的时候，才下达了攻击指令。
    两枚导弹随即一起爆炸。
    “砰”的一声，最后一枚导弹击中了战机，机身猛地摇晃起来。
    西村和正欣喜地说：“赵君，咱们活下来了！”
    赵翼冷静地说道：“还早着呢。”
    数据链系统显示，空间站正在以8s一波的速度发射导弹。这些导弹被弹射到太空中后，并没有立即点火，很显然是要攒够数量再对目标进行打击。
    西村和正小声说道：“赵君，你不用担心后续的攻击。咱们大可以暂时放弃攻击，将导弹弹射到太空里，等空间站再对咱们进行集火时，咱们就有12枚拦截弹可用。顶多就是完不成任务、接受处罚而已，咱们的命却能保住了。”
    赵翼想了想，说：“西村君，你相信我吗？”
    ——
    “摩尔曼斯克”号指挥中心。
    二十万公里外的战场此刻被浓缩在电子沙盘中，舰载机编队和精炼空间站看起来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点。一道道明亮的线从战场中穿过，代表着导弹的轨迹。
    女舰长阿纳斯塔西娅坐在指挥席上，看着手下的参谋军官们忙碌不休。她面前的显示屏上，双方编队的单位名称被列在屏幕两边，而最下方则是交火信息和交火结果。
    某种意义上，信息时代的太空交战和线列时代的排队枪毙有相似之处。双方的士兵们必须忍受着死亡的威胁，向着敌人发起决死的冲击；在战线没有崩溃之前，双方以稳定的数学比例交换着伤亡，直到决出胜负。
    “咦，这已经是055号战机被集火的第三轮了？远古无人机怎么会一直徒劳无功地攻击同一个目标？”

 第二十一章 第一次出击（五）

    阿纳斯塔西娅产生了一些兴趣，于是打开了055号战机的数据信息。
    “战斗开始后第94s就击毁了一条护卫舰？这打击效率很高啊！”
    “随后就遭遇了集火。我猜的没错，古代无人机确实会给每个单位标注威胁权重，作战表现过分优异的单位会成为优先攻击的目标。”
    “导弹拦截成功率91％，考虑到拦截的是以自身为目标的来袭导弹，这个成功率只能说合格。”
    “但是疾速炮的数据就很恐怖了呀，平均拦截距离749k，拦截成功率63％？！他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末端速度往往达到140k\/s、加速度1000g的导弹，火控系统给出的修正值会多达十几个，而武器操作员就需要在这十几个值中选择一个正确的答案。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办法对火控系统推荐的十几个修正值做出任何的区分，最老练的飞行员使用疾速炮进行中远距离拦截的成功率也不会超过20％。
    数据显示，导弹拦截成功次数占总拦截成功次数比例只有31％。
    也就是说，这个机组并没有像一般的机组那样，遭遇集火后就暂时放弃攻击，将导弹作为拦截弹发射到太空中，而是将疾速炮作为主要的拦截手段，继续努力地攻击自己的目标。
    这也是远古无人机持续集火这架战机的原因：ai判定，对这架战机的持续进攻有击毁它的可能性。
    这个机组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努力地去战斗！
    在前太空时代，智者们就将兰开斯特方程写入了军事运筹学：在直接瞄准射击条件下，交战一方的有效战斗力，正比于其战斗单位数的平方与每一战斗单位平均战斗力(平均毁伤率系数)的乘积。
    在太空作战时代，这一方程仍然发挥着它的作用。根据兰开斯特方程，当交战双方实力相当时，最初阶段打击效率的微小差异直接决定了战斗最后的胜负。战士们出于自保心理给自己预留拦截弹的行为会大大地降低交战初期地打击效率，所以所有的军队都会要求战士们按照指挥毫无保留地进行作战，反对将珍贵的火力通道用在准备拦截弹这种事情上。
    阿纳斯塔西娅毕业于联邦中级军事学院，接受过完整的初、中级军事教育，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一直不遗余力地向部下强调这一点，并且要求所有人贯彻、执行。然而求生是人的本能，这种要求自然受到了飞行员们的抵制。634师团名义上是库里兰邦属海军，实际上却是伊万诺夫财团的私兵，彼此之间沾亲带故，联队长马特维更是有好几位族老在背后支持，对她的要求软顶硬抗，对飞行员们的自保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这样下去，“摩尔曼斯克”号只能靠着体量优势欺负欺负不如自己的对手，面对强敌必定一触即溃，伊万诺夫家族想要建立一只强军的想法就会破灭。
    阿纳斯塔西娅不得不另辟蹊径。
    原本伊莲娜的计划是调用634师团慢慢地对白树星系的远古无人机进行清剿，是她建议伊莲娜公开悬赏招募飞行员加入清剿，并从中选择表现优异者加入634师团。
    马特维和飞行员们敢抱团跟她对抗，那她就来一招掺沙子。
    现在看来，这个掺沙子的计划生效了。
    阿纳斯塔西娅看了一下机组人员名单。
    “055机组成员：赵翼西村和正”
    赵翼。
    克卢特那个傻瓜，还想着为难、打压他，不愿意外人加入，结果一下就被这家伙给杀了。那时阿纳斯塔西娅就觉得，他是一把锋利的刀，今日初试，果然如此。
    好刀，可千万别折了。
    ——
    西村和正的脸色苍白。
    赵翼没有接受他发射导弹作为拦截弹的建议，而是命令他用导弹继续攻击原定的两处炮台，自己使用疾速炮对来袭导弹进行拦截。
    虽然赵翼之前的拦截成功率在西村和正眼里有如神迹，但他心中仍然忐忑无比。
    万一判断失误多了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拼，活着不好吗？
    但他军衔不如赵翼高，赵翼执意要这么做，他也只好听从。
    编队以极高的速度掠过精炼空间站，并且在重整队形、调整航向，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西村和正胆战心惊地摧毁了一门炮台，随后就由于战机速度方向和目标方向背离，不得不停止了射击。
    这时精炼空间站对055战机进行了第三轮集火，好在赵翼表现依旧出色，只有一枚导弹直接命中了战机，但是护盾强度仍然下降到不足三分之一。
    “赵君，现在已经不再处于导弹发射器的射击窗口了，我可以将所有导弹都作为拦截弹了吗？”
    “西村君，你真是紧张过头了。现在我们正在以80k\/s的高速远离精炼空间站飞行，对方射来的导弹需要无动力滑行到本机200k的距离内才能进行突防，咱们随随便便就能用疾速炮将来袭的导弹摧毁。相信我，人工智能不会进行无效的攻击。”
    听了赵翼信心满满的分析，西村和正半信半疑地盯着屏幕。果然，数据链传过来的结果显示，精炼空间站停止了导弹的发射。
    生还的喜悦让西村和正兴奋极了：“赵君，你太厉害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咱们只要撑过三轮集火，就能获得喘息，对不对？”
    赵翼微笑着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让我歇会儿。”
    高强度的用脑让赵翼感觉到了疲倦和饥渴。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让心率平缓下来，随后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我很饿。巧克力，能量棒，压缩饼干，或者是浓缩营养剂，一切能吃的东西都可以。”
    “对不起，赵君，驾驶太空战机是不允许携带食物的。”
    “得了，教材还要求作战时要根据命令全力进攻，不允许私自将导弹作为拦截弹保留下来呢。我真饿了，随便给我来点儿。”
    “我没骗你，真没带。”
    “好。”
    这时，阿纳斯塔西娅的声音在无线电频道中响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出击（六）

    “飞行员们，我是阿纳斯塔西娅。在你们完成减速、重新投入战场之前，我有一些话想和大家说。”
    “五年前，我从联邦中级军事学院毕业，我的祖父、财团主席维克多·鲍里斯·伊万诺夫让我来负责筹建一只太空母舰团队。从那之后，我们大家走到一起，共同战斗和生活。最初，我们在库图佐夫号巡洋舰上训练了三年多，那条老船的循环过滤器不怎么好用，每次出航之后不超过三天，舰上的水都是一股子怪味儿。虽然生活条件很艰苦，但是那时候大家的热情和斗志都很高，体能训练练到非常疲倦，还要利用休息时间去看理论知识，不放松每一刻时间。”
    “后来，我们得到了正式的编制，得到了‘摩尔曼斯克’号。现在，我们的生活条件变好了，再也不用忍受着充满怪味的饮用水，吃的东西也相当美味，休息时间也变多了，可是大家的心气也不如从前了。”
    “我几次三番地和大家讲过，一定要坚决执行作战命令，决不能暗藏私心，以自保为先；也把兰开斯特方程给大家讲了，大家也看过计算机推演的结果，各存私心的结果会导致本来能打赢的仗变成了败仗。我也向家族里提交了申请，定下了高额的抚恤标准，让大家后顾无忧。可是每次面对火力打击，大家一个个的都还是在选择自保，完全不顾这种行为给大局带来的负面影响。我不忍心用严苛的军法去裁判大家，但是我真的很失望。”
    “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英雄，等他站出来，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摩尔曼斯克’号的飞行员并不全是懦夫。”
    “今天我等到了。”
    “055号！”
    赵翼连忙大声回答：“055号到！飞行员赵翼、西村和正！”
    阿纳斯塔西娅继续说道：“在刚才的交战中，055机组率先击毁目标机库！随后，面对远古无人机的集火，055机组英勇无畏地继续作战，继续击毁了一具导弹发射器，没有因为意图自保就放弃了攻击。”
    “他们做得很好！”
    “赵翼，刚刚加入‘摩尔曼斯克’号还不到一个月，没有接受正规的培训，只是使用教材进行自学，但是无论是实际的作战表现，还是这份勇气，他已经胜过了所有人！”
    “他对我说，他会用实际表现回报我。”
    “他做到了。”
    “尽管他看起来很瘦弱，但他在我眼里非常有男人味！”
    “有功当赏！”
    “赵翼，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项，你可以现在返航。作为一个没有接受完整培训的飞行员，你已经用勇气和才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返航之后，你会重新接受培训。我保证，这次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
    “第二个选项，你可以选择继续执行这次任务，完成你的任务目标，回来之后，你就是舰载机联队的副联队长。”
    “我坦白地告诉你，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选项。远古无人机能够智能地判断每个目标的威胁程度大小，你如果再度进场，必然会再次面对远古无人机的集火，计算机的计算结果是你生还概率不超过30％。”
    “在重返战场之前，你还有300秒时间做决定。”
    赵翼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选第二个！”
    “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按照规定，领航机由副联队长或联队长担任。目前担任领航机的并非联队长，我请求由我担任领航机。第二，我请求调整长机僚机关系，由055担任054的长机。”
    “可以！但是我得提醒你，根据规定，长机如果为僚机指定攻击目标，计算战果的时候优先划给僚机！你得完成战前规定的任务！”
    赵翼知道这条规定。
    舰载机飞行员战术教材要求，编队进入混战阶段后，仍应尽可能以双机编队为最小战术单位进行战斗。双机编队中，僚机应主动配合长机；长机有权指定僚机的攻击目标，但是如果长机这么做，编队的战果会首先分配给僚机，完成僚机任务还有剩余后，剩下的才会计算为长机的战果。
    “我明白。我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我的勇士，去努力作战！”
    无线电频道里恢复了安静。
    这时，赵翼听到了西村和正略带颤抖的声音：“赵君，你是有把握的，对？”
    赵翼一边打开主控电脑上的双机协同作战软件，一边说：“只要你坚决执行我的命令，等我当上了副联队长，我就会把你的头衔中‘预备’两个字去掉。”
    西村和正一听这话，眼睛都绿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富贵险中求，人死鸟朝天，干！”
    赵翼满意地点点头：“你不会后悔的。”
    他将双机协同作战软件的各项参数配置好。
    两架战机的疾速炮协同防空，就可以在集火下生存，无非就是运算量又增大了一倍而已。
    随后，他调整编队队形，将055和054调整到队伍中央。这样，在编队作战过程中，所有机组都能对他进行援护。
    24个机组，只要能有一个机组选择投机，帮助自己这个“未来的副联队长”，也就够了。
    他开始向其他机组发送短消息。
    ——
    040战机接到了046战机的通信请求。
    “接入。”
    “尼基塔，这会儿找我干嘛，聊天哪？”
    “老马，055机组正在跟人发消息攀关系，看他那样子，像是想在再次进入战场之前把所有机组都联系上一遍。我看他不爽。”
    “055先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到了中间，再来跟大伙拉关系，就是想要求个活命嘛。他用疾速炮拦截导弹的本事确实是一绝，随便再来个人出手拉他一把，他也就撑过去了。这无可厚非，你找我说这个干嘛？你让我不管他，由他自生自灭去？”
    “那倒不是。克卢特跟我关系又不好，他咎由自取，我没兴趣替他报仇。我希望你尽快完成既定目标，然后把他的任务目标给抢了。”
    “你想让他完不成任务！”
    “没错儿。我没想要他命，但是想一来就爬到咱们头上，没门！”
    “行，这个我干了！”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出击（七）

    马伟闵结束了通话，眼角余光看见副驾驶座上的付青山欲言又止。
    “你想说啥就说，别畏畏缩缩的。”
    “师父，舰长说055凶多吉少，怎么尼基塔和您说的却是要抢055的任务目标？如果055真的凶多吉少，那直接等他们阵亡不就行了？055到底有没有危险？”
    马伟闵笑了：“臭小子，你是想着055阵亡能空出一个位置，你的排名又能往前挪一挪是？”
    “嗨，师父，本来我就该前进一个名次，是他空降下来抢走了我们的机会。”
    “舰长用电脑推算的时候，可没想过055会大胆地要求当长机，所以才会得出生还率不足30％的结论。算上僚机054，他们有8具轻型导弹发射器可以用于拦截，加上两门疾速炮，055机组自保问题不大。青山啊，这次你大概是没机会了，你也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付青山想了想，说道：“师父，我算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有机会。你看现在的战场形势，空间站有三具轻型导弹发射器被摧毁了，但是成功启动了两条护卫舰，单从导弹火力强度看，和第一轮攻击时差不多，更关键的是这两条护卫舰具备独立的火力通道，单次来袭的导弹数量不减反增。055展现出来的拦截能力上限是8枚导弹，054的拦截能力差不多是4枚导弹，加起来就是12。如果来袭导弹数量达到100枚，编队只能发射96枚导弹进行拦截，那么即使按90％拦截率，拦截下86枚导弹，055还是需要面对14枚导弹，超出了055拦截能力上限。只需要多来几轮攻击，055必定会被击毁。”
    马伟闵摇摇头：“青山啊，你算账算的不错，但是你不懂人心。第一，你这个算法，前提是055面对死亡威胁也不会留拦截弹，这你就错了。在第一轮交火中055不留拦截弹，那是他炮术高明、对战场态势拿捏得极准，艺高人胆大，而不是他真的甘愿为了财团送掉自己小命，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肯定会自保；第二，他是新来的，实力很强，深得舰长看重，称得上是前途无量，就算这次没能成为副联队长，未来的机会也多的是。只要发射两枚导弹帮他拦截，损失一点收入，换来的却是一份人情。”
    “肯定会有人帮他的，所以，他不会死。”
    付青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父。”
    ——
    深空中，编队的速度缓缓地降到了0，调头朝着精炼空间站的方向加速。
    西村和正看着赵翼疯狂地打字，不禁疑惑地问：“赵君，很快就要进入战斗了，您怎么还……”
    “还在跟别人聊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赵君，请恕我失礼，但我实在看不出来眼下这个时候闲聊有啥意义。”
    赵翼一边打字，一边说：“等会儿如果战况危急，你就直接弹射。”
    “啊！这、这不太好，那您一个人怎么办呢？”
    “没事，我以前是开护卫舰的，一个人照样干，无非多依赖电脑一点。”
    “您真的是非常温柔的前辈！”
    赵翼笑笑：“别说那些无关的事，马上就要进入攻击位置了。”
    ——
    浩淼的太空中，战机编队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朝着精炼空间站以极高的速度飞去，忽然间像是跨越了一道看不见的界限，齐齐开火。一枚枚导弹从发射管中弹出，随后点火加速。而另一边，精炼空间站已经预先发射了一百枚导弹，此时齐齐点火，也向着编队飞过来。正如阿纳斯塔西娅所说，它们的目标还是055。
    西村和正兢兢业业地操纵着火控系统，处理实时数据，引导导弹按照预定的航迹飞行，同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看赵翼。赵翼靠在椅子上，正在半眯着眼睛看着数据链系统，看起来非常镇定，一点也看不出来生命安全正在受到巨大威胁。
    又或者是睡着了？
    西村和正心里打着鼓，这时赵翼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目透露出精光。
    “西村和正，我得送你走了。”
    西村和正大惊，正准备说什么，赵翼伸手直接拍在副驾驶员的逃生按钮上。“咔哒”一声，弹射座椅包裹着西村和正向后脱离，随着战机的加速，距离越拉越远，很快就变成了一粒小点。
    无线电频道中传来赵翼的声音：“西村君，祝你好运。”
    西村想回答，却发现太空服通信距离不够，只好遥遥挥手。
    送走了西村，055号的发动机动力骤然增大，很快就超出了其他战机约莫五十公里。
    “指挥中心呼叫055，请你保持编队队形，不要自行加速和友机脱节！”
    “055回复，这是正常的编队队形调整，方便我机机动，以防止撞击事故！”
    果然，055随后就保持着这个距离，没有进一步加速。
    编队的第二轮导弹朝着来袭导弹迎了过去，十几秒后，拦下了82枚导弹，还剩下18枚导弹。
    编队发射了第三轮导弹，绝大多数都飞向了精炼空间站，但也有廖廖三枚飞过去拦截来袭的导弹。
    付青山看着数据链系统传来的信息，调侃道：“055别是吓傻了，先是副驾驶员弹射逃生，现在连发射导弹都来不及了？”
    马伟闵随意地看了一眼，忽然脸色变了。他点开数据链系统，仔细一看，下意识地拍手。
    付青山“哎呦”了一声：“师父，打我干嘛？”
    “干嘛？”马伟闵瞪着他：“这是个狠人，我拍你是要让你记住，别得罪他。这三枚导弹，没有一枚是他自己发射的，都是其他人来捞人情的。他自己发射的导弹，全部冲着自己的任务目标去了。”
    “啊？不可能！还剩18枚导弹呢，光靠疾速炮，就算拦截命中率100％都不够！时间不够！他会被炸成碎片！”
    “呵呵。不是猛龙不过江，没有金刚钻，他也不敢揽那瓷器活，这种狠人要么中途陨落，要么就是一飞冲天。瞪大眼看仔细咯，多跟人家学学。”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出击（八）

    “哦。”付青山委屈地应了下来，随即问道：“那师父你还要跟055抢任务目标么？”
    “抢什么任务目标，就算真去抢，现在也没人抢得过他！他是新人，分配给他的任务目标只有正常的一半！他把任务目标完成了的时候，我顶多完成了三分之二！只要能活下来，他当副联队长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付青山望着数据链系统的屏幕，来袭导弹的信号正在一个个消失：“他这疾速炮打的也太准了……导弹开始突防了，现在还有11枚。”
    “他加速了，不对，这加速度好快！已经200g了！哦天呐，300g！”
    马伟闵死死的盯着数据链屏幕，手无意识地攥住了付青山的胳膊。
    “疼，师父，疼……”
    “少废话，疼是为了让你记得清楚点儿。d，我说怎么这家伙能被特招进来，原来这家伙开着战机比导弹还滑溜啊……”
    ——
    ……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
    成功除了需要谋算的智慧，也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气。
    赵翼将《起风了》的声音放到最大，一枚枚疾速炮炮弹和着音乐的旋律飞出。发动机进燃料量已经开到最大，白色的尾焰勾勒出细长的飞行痕迹。
    然而，即使到最后关头，仍然有七枚导弹没有被拦截，紧紧地咬住055号。
    无线电频道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数据链系统上，导弹和战机轨迹最终交错在一起，随即炸开。
    赵翼望着摄像头外铺天盖地的白色火焰混着弹片朝着战机飞过来打在护盾上，护盾强度飞快下降，心中一片安宁。
    ……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
    塞壬战机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鲇鳅，硬是钻了出来，将爆炸的导弹甩开，看起来不像是被7枚导弹击中，倒像是放了7朵烟花。
    一千多公里外的西村和正望着明亮的烟花，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摩尔曼斯克”号上，阿纳斯塔西娅情不自禁地重重一掌拍在指挥席上。
    040战机上，马伟闵重重地拍了付青山一下。
    “师父，你怎么又拍我……”
    “刚才他最后面临7枚导弹的攻击，为啥能活下来，你看懂没有？”
    付青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看懂。”
    马伟闵得意洋洋地说：“就知道你小子看不懂。这也不怪你，他干的这事儿从来没人干过，其可能性只存在于数学计算上，别说你看不懂，整个编队能看懂的也只有你师父我！”
    “啊？到底是啥啊，这么厉害？”
    “决定爆炸对战机伤害的是冲击波相对于战机的相对速度。如果控制好战机和爆心在爆炸一刹那间的相对位置，那么冲击波的相对速度可以约等于爆炸速度减去战机速度，只要战机速度够大，就可以极大降低了导弹的杀伤力！”
    “啊，这……”
    “而且他对速度和加速度的把控很好，并没有造成和编队严重脱节，面对接下来的攻击时还能进一步接受大家的掩护！”
    付青山已经完全傻眼了：“这里面有这么多讲究？”
    “废话。等会儿下一波来袭导弹，咱们帮他拦两次。”
    “师父，完不成任务目标，咱们是要扣绩效的呀！”
    “臭小子，眼睛都钻钱眼里了。这种人物肯定会发达，不趁着现在去跟人家打好关系，你还等啥呢？等着他成了副联队长收拾你？”
    “不啊师父，你看你看。”付青山指着数据链系统对马伟闵说：“055的护盾强度只剩23，下一波攻击之前，055的护盾强度顶多恢复到1\/3，他根本活不过下一次攻击！”
    “呸！臭小子你懂个屁！”马伟闵大怒：“只要有人觉得他下一波攻击能活下去，就会有人愿意出手帮他，只要有两个机组愿意出手帮他，那他就一定能够活下去！”
    付青山已经完全迷糊了：“师父你意思是，大家觉得他能活，他就真能活？”
    “对！你终于开窍了！”
    ——
    ……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猝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
    赵翼听着歌，心里很平静，丝毫不把护盾强度低的可怜这件事放在心上。
    走到这一步，自己的生命就建立在其他飞行员对他生还的信心上了。
    赵翼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会预判别人的预判，做出对整体未必有利但是对自身却一定有利的选择。
    所以他还是一枚拦截弹都没给自己留，沉着冷静地摧毁了将最后一座加工舱摧毁。
    任务完成。
    而第二轮来袭的导弹果然如他所料，先是编队拦截了一轮，剩下了15枚导弹；随后有三个机组发射导弹，又拦截了一次，最后剩下了五枚导弹，被他用疾速炮轻松摧毁。
    040战机中，付青山已经看傻了。
    “他就这么笃定会有人帮他？”
    马伟闵冷哼一声，说道：“我都说了，你还不信。有人相信他会活下来，就会有人愿意帮他，有人帮了他，他就会活下来。人家早就把这点看透啦，所以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那师父你还出手帮他？他这是在算计你呀，你出手就是中他算计了！”
    “被算计了又能咋滴？我又不会掉一块肉，横竖亏点绩效而已，这个人情他还得认，算下来并不吃亏。”
    “那咱们下一轮出还手吗？”
    “不用了。”马伟闵咧开嘴角：“给其他人留点表现机会。别忘了，克卢特可是死在这家伙手里。嘿，挨了半天打，一出手就把克卢特的脑袋撞个稀巴烂，把人杀了还让别人拿他没办法。这家伙是个狠人呀。如果不趁现在结个善缘，回头迟早是要倒霉的。”
    看着付青山垂头丧气的样子，马伟闵拍了拍他肩膀，说道：“青山啊，你别拿自己跟他比，这是天赋，你学不来。这个世道永远不会缺少没决断的人跟后知后觉的人，你别成为后知后觉的人就行了。”

 第二十五章 新贵

    在编队的掩护下，055又安然度过了三轮集火，以勇猛无畏地姿态冲到了距离精炼空间站极近的地方，开始围绕着精炼空间站飞行。一门门隐藏的速射炮和疾速炮打开自己的伪装，向055开火。
    勾引得手后，赵翼立即拉开距离，让护盾慢慢地得到恢复，至于暴露出来的炮台，自然有看到机会的友机进行清除，他自己则使用导弹和疾速炮对精炼空间站的重要部位进行轰击。
    ——
    “摩尔曼斯克”号指挥中心内，一名参谋手捧着文件走到阿纳斯塔西娅面前。
    “报告舰长，打击编队已全面压制目标的火力点，是否要按照预定计划命令分舰队登陆目标？”
    阿纳斯塔西娅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汇报的参谋一眼。一接触到女舰长的眼神，参谋就感到一股子凉气从后背上窜上来，连忙挺起自己的胸脯，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同时参谋在心里嘀咕道：“刚才不还好好地挺高兴的嘛，战况这么顺利，也没见谁过来，也没见谁跟她通信，怎么一下子就这么生气？”
    好在女舰长没有发火，只是接过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派。”
    参谋如蒙大赦，接回文件就忙不迭地逃离了，腹诽道：“怪不得成了老处女，性格这么古怪，哪有男人受得了她。”
    很快，文件就传到登陆分舰队那里。这支分舰队由一条巡洋舰、4条驱逐舰和2条登陆突击舰组成，2条登陆突击舰上各自满载着一个连的陆战队，早已在距离精炼空间站不远处的轨道上待命。
    一接到命令，分舰队就开始点火，向着目标位置前进。大约半个小时后，分舰队进入了战场。
    此时打击编队已经彻底摧毁了精炼空间站的反击力量，正在轨道上整队，准备返回“摩尔曼斯克”号。
    接替了打击编队之后，登陆突击舰直接靠在了空间站核心段处，随后释放出两条机械通道，钻破空间站舱壁。其余的战舰分布在外围，保持着戒备。
    通过通信，赵翼确认西村和正早已被分舰队接上了船，随即便下达了返回命令，编队以自动导航的方式向母舰飞去。
    ——
    编队按照序列依次进入降落平台，随后被拖车拖曳到机库位置上。等到所有的舰载机都降落完毕，机库门随即封闭，开始向机库内注入空气。所有的飞行员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候，等到气压恢复正常，才被许可脱下太空服。
    赵翼觉得自己饥饿极了。他卸下太空服，从甬道里爬出来，看到054的两名飞行员正朝着自己走来。这两名白人一个个头高大，面相方正，赵翼觉得他有点像施瓦辛格；另一个人略微矮一些，灰蓝色的眼睛深深地凹下去。两人走到他面前，大个子伸出手来：“副队你好，很高兴和你并肩作战，我叫约翰·米勒，这是我的副手弗兰克·史密斯。”
    赵翼和两人分别握了手，随后说道：“你们好，我叫赵翼，很高兴你们选择了大力支持我，你们的支持对我非常重要。可惜现在可能不是长聊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上一趟厕所比较好。”
    说完，三人都笑了起来。弗兰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约翰和赵翼走在一块儿。
    一路上，不断地有其他飞行员走过来，友好地和赵翼打招呼，随后一块儿跟过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把厕所挤得满满当当。
    有人开始抽烟，并给赵翼递了一根。赵翼笑着拒绝：“谢谢，我不会抽烟。”
    那人耸耸肩，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慢慢地吐出来。香烟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赵翼不喜欢这感觉，便赶紧走了出去，回头一看，约翰和弗兰克还跟在后面。
    “我现在先得去找舰长，你们先回去休息。”
    约翰好奇地问道：“现在过去？副队，你不用着急，舰长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我听到你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为啥不一起去吃个饭呢？”
    “因为她也许在生我的气，如果我能立即赶过去，可能她就消气了。如果我先去吃饭，等她越想越气的时候，就没我好果子吃了。”
    约翰和弗兰克都怔住了，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赵翼挥挥手，转身离开，隐约听到“他和舰长”“老处女”“居然有人能”这样零零碎碎的声音。他笑了笑，朝着指挥中心的方向走去。
    ——
    当赵翼来到指挥中心时，指挥中心里绝大多数人已经下班去吃饭了，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亚裔小姑娘正在收拾东西。
    “你们好，请问舰长现在在哪里？”
    两个小姑娘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后留着短发的小姑娘问道：“你是赵副队？”
    “是的，我是赵翼。”
    听到这话，两人露出兴奋的表情。短发的姑娘说道：“赵副队，你顺着这个通道往里走，舰长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赵翼道了声谢，就准备过去，扎马尾的姑娘连忙拉住他的衣角，赵翼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她抿着嘴，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听说了您的事迹，非常佩服您，想请您为我们签个名。”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笔和本，打开本子举到赵翼面前。赵翼接过来，就着旁边的桌子认认真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姑娘，顺便打量了两眼。
    眼前的姑娘个子不高，鹅蛋脸，皮肤白皙，带着淡淡的粉色。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小巧玲珑的嘴巴上涂着淡淡的唇膏，一头秀发用皮筋随意地扎起来，垂在脑后。白色的制服略微隆起，腰上扎着一根白色的淡金锁头的腰带，衬出她身材的曼妙。
    小美人被他盯得双颊嫣红，呐呐地愣在原处。一旁的短发姑娘连忙伸出白玉般的手将本子接了过去，塞到同伴手中，随后说道：“赵副队，我能添加您的智能终端号码吗？”
    赵翼定了定神，报出自己的智能终端号码。短发姑娘说了声“谢谢”，把号码存到了终端里，随后拉着同伴离开了。
    赵翼目送两人离开，随后听到“叮”的一声。他低头看了看，原来是智能终端收到了两条好友申请。他通过了申请，随后收摄了一下思绪，顺着通道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第二十六章 恩威并施

    “报告！”
    办公室里面仍然悄无声息。
    就在赵翼以为消息错误、准备离开的时候，才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进！”
    赵翼推开了门，看到阿纳斯塔西娅坐着一张靠椅，漂亮的金色长发散落在椅背上，淡蓝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赵翼面色不变，走到办公桌前立正站好，敬了个礼。
    “找我有什么事？”
    “我过来，首先是想当面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中国人有句古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感谢您识别了我的才能，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与支持，感谢您能给予我机会。”
    阿纳斯塔西娅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收起笑容，严厉地说：“你先别急着感激，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特殊？被特招进来，杀了人我也给你保下来，立了点功劳我就许诺你当副联队长，是不是让你飘飘然，搞不清状况了？我要求所有人在作战的时候一律不许考虑个人安危，必须全力以赴展开进攻，而你呢？你干了什么？私下串联队友为自己打掩护，公然和我的要求做对？”
    赵翼挤出最灿烂的笑容，说道：“您先消消气，消消气。等您消完气，我再给您解释。”
    “你还要解释？行，我给你机会解释，你说。”
    赵翼收起笑容，用最诚挚的语气说道：“您知道，我和舰载机编队的其他飞行员非亲非故，更是一来就和克卢特起了冲突，还杀了他。您想想，如果没有您的命令，我能指使其他飞行员给我做事吗？就算有您的命令，我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阳奉阴违呢。您说我串联队友，那实在太高估我了，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啊！”
    听到这里，阿纳斯塔西娅的面色和缓下来。她继续问道：“那你和编队其他人在第二次进攻前都聊的些啥内容？”
    “食物，家乡，朋友，球赛，还有女人，都是男人间的话题。我确实想拉拉关系，不指望有多密切，但我希望他们至少不要对我咬牙切齿到非要在背后打我黑枪。您可以查看记录的。”
    “我不想查，到时候查出点什么又得生气。”女舰长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随后说道：“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信你一次。你要给我牢牢地记住，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忠诚，老实，那么就算做了错事也没啥大不了的，我都能给你兜着；反之，要是你起了什么小心思，不忠诚不老实，那就算是下面的人都支持你，我也能随时把你的一切都夺走。”
    赵翼听到这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掉了：“您放心，我会始终记得是谁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好。你的委任状我已经签了，职务是副联队长，军衔由中尉晋升为上尉，基本工资由40万星币涨到90万星币，其他的福利待遇也有所增长，我就不给你念了，你自己回头找文件看看就行。另外，我再给你两个星期的安家假，你可以回去看看你妹妹。你上次说的记者采访那件事儿，之后你被关禁闭，也就没让对方来，这次休假顺带着把采访也完成了。那个报社也是我们财团出资的，给你涨涨名气。”
    “谢谢您。”
    女舰长起身走到镜子面前，边整理衣服边说道：“你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也没先吃个饭，就直接这么跑我这里来？”
    赵翼笑道：“您这么着力栽培我，我很感动，没顾得上吃饭就跑过来，孟浪了。”
    “下次不管有啥事都要先吃饭，没个好身体可不行。”女舰长说着就朝门外走去：“走，一起去吃个饭。”
    赵翼连忙跟上去，和她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女舰长侧过头来问道：“礼节对你们中国人来说是不是本能？我碰到的每个中国人对我都毕恭毕敬的。”
    “这是我们的文化传统。”
    “我觉得这样会让人感到太累，会让氛围变得压抑，不利于双方交流。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自在一些。”
    赵翼笑着说：“好。”
    “我看资料上显示，你今年23岁，还未结婚？”
    “对。”
    “以前有谈恋爱吗？”
    “没有，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赚钱给我妹妹治病上面了。”赵翼苦笑道：“再说了，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一个回收垃圾的男人呢？做这个实在太不体面了。”
    女舰长安慰道：“别难过，错过你是她们的损失，不是你的。老实说，如果你已经有了女朋友，我还真难以开口。‘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你们的说法？”
    “对，富不易妻，贵不易友，富贵了是不可以抛弃从前的妻子和朋友的。”
    赵翼一边应对，一边在心里吐槽：“如果你已经有了女朋友，我还真难以开口”，这话真是让人很难不误解……
    只是腹诽而已，赵翼当然不会误解，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伊万诺夫财团掌门人的孙女，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看重自己是因为自己有利用的价值，下嫁？下辈子也没这可能性。
    “所以，既然你没有谈过恋爱，还处在单身状态，我打算给你介绍一位可以和你缔结无限责任婚姻的姑娘，你意下如何？”
    看着阿纳斯塔西娅诚挚的眼神，赵翼傻掉了，觉得自己学了个假中文。
    无限责任婚姻是什么鬼？难不成还有“有限责任婚姻”？
    我只听过有限责任公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穿越来到这里，就得到父母双亡和妹妹患病的噩耗，然后全部心思都花在怎么赚钱给妹妹治病上面了，和社会基本上处于脱节状态！
    趁着女舰长还没开口，他连忙问道：“等等，我问一个很蠢的问题，什么是无限责任婚姻？”
    女舰长的眉毛挑了挑，说道：“无限责任婚姻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婚姻形式，夫妻双方对彼此宣誓永恒的忠诚，财产完全共有，风险共同承担，共同担负起养老和抚养后代的责任。”
    这不就是正常的婚姻吗？为啥要强调“无限责任”？
    赵翼决定回头再找机会搞清楚这个问题。
    女舰长继续说道：“加莉娜是我的助理，她也是伊万诺夫家族的一员，按辈分算是我的堂妹。她比你小一岁，毕业于水木高等大学商学院综合管理专业，从那以后就在我手下做事。她性格很活泼，做事也可靠。我想给你俩牵个线，你觉得咋样？”
    原来是要把加莉娜介绍给自己。
    赵翼想起那姑娘美丽的面容，想起那张淡黄色的带着幽香的字条，笑着说：“我是个粗人，她不嫌委屈就行。不过有件事我得说在前头，我妹妹的情况您也知道，医生说她这病只能尝试做基因治疗看能不能解决，治疗费打底一亿星币。所以我之前不考虑个人感情，除了没时间没精力，也是因为怕连累了其他人。只要她不介意我负担重，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
    女舰长点点头：“你这情况我知道，不就是一个亿的治疗费嘛。只要你不像其他人一样沾染上乱花钱的毛病，按你现在的收入，慢慢攒个十年也就有了，要是俭省一点，五六年就能攒出来。我觉得这不是问题。怎么样，只要你同意，我就再去找加莉娜说说，看她同不同意。”
    赵翼不由得咧开嘴笑了：“您说的也是。收入一下子高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把攒治疗费当成遥不可及的梦想呢，其实攒攒就有了。我同意，加莉娜小姐那边就拜托您了。”
    “好，没问题。她性格很温柔，你可要好好对她，不能欺负她。”
    “您放心。”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餐厅，赵翼本以为这事已经说结束该吃饭了，却听到阿纳斯塔西娅说：“好色是男人的通病，我不会干涉这点，但是和加莉娜交往的时候就不要纳妾，她会伤心的。”
    这句话把赵翼雷了个外焦里嫩：“好的好的，您放心。”
    什么鬼啊？
    什么叫“和加莉娜交往的时候就不要再纳妾”？
    合着这个世界里纳妾还是合法的？
    赵翼之前了解过，自己穿越之前发生的事和历史书全部能对的上，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穿越到了未来。
    所以纳妾合法又是什么神展开？
    这个世界和穿越来之前的世界是一个世界吗？
    按照历史书上的说法，理念最终胜利，成立了人类联邦，开启了星辰大海的道路，人类文明发展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部分历史是当代人类七大国公认的，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随后是ai叛乱和大分裂，关于这部分的内容各国有争议，但是不管哪国的说法，各国整体上都是朝着进步的方向在走，没有说哪个国家是在开倒车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翼觉得这个问题甚至比开战机还难解，脑子开始有些发烫。他不得不强制自己结束了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
    回头找个人问问。

 第二十七章 各怀心思（上）

    阿纳斯塔西娅带赵翼去的是专门对舰上高级军官开放的餐厅，装饰华美，伙食精致。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阿纳斯塔西娅点了一份烤羊肉和一份蔬菜水果沙拉，赵翼点了牛排、红烧肉和鲜河蚌。他三分精力用来进食，倒有七分精力放在应对女舰长的闲聊。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两人吃完了这顿饭，赵翼告别离开。阿纳斯塔西娅回到办公室，看到加莉娜正在整理文件。
    “吃过了吗？”
    “吃过了。”
    “我跟他说过了。”
    加莉娜“啊”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过来拉住阿纳斯塔西娅的手：“姐，你真说了？”
    “你看你，脸都红透了。”女舰长伸手抚摸着堂妹的长发：“我跟他说了，他挺乐意的，不过他说他要给妹妹攒钱治病，经济压力挺大，怕你不乐意。”
    “他妹妹的病不是一直在治疗吗？以前他回收垃圾都能供得起，现在收入高了这么多，应该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他妹妹的病现在是在保守治疗，主要是维持生命。他想要攒钱做基因治疗，让他妹妹恢复健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基因治疗要花上一亿多，确实不是小数字，他还是有顾虑的。”
    加莉娜惊呼道：“啊，这么多……”
    “但我也给他算了一下账，他只要不乱花钱，攒个十年左右也就攒下来了。我跟他说会把这事告诉你，由你决定。你自己再想想。”
    “好难哎姐姐，我好纠结。一个亿啊，我从家族基金领一辈子钱都领不到这么多？”
    阿纳斯塔西娅恨铁不成钢地用指关节敲了敲加莉娜的头：“别光盯着钱啊笨蛋！论长相，他算帅气的；论人品，他对重病的妹妹不离不弃；论学习力，自学两周就能驾驶太空战机。想要找这么个各方面都没有缺点的男人很难很难的，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加莉娜抱着阿纳斯塔西娅的手臂，把脸贴到她肩膀上：“哎呀姐姐，你让我纠结会儿。”
    “唉，算了，你纠结。我可提醒你，舰上的这些女孩子现在估计眼睛全盯着他呢，你要是动作不快一点，要是他被哪个给迷上了，到那时候你就进退两难哪。”
    听姐姐这么说，加莉娜“哼”了一声：“他要是看上了别的女孩子，那就由他去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去抢男人的，哪怕是单身到死、一辈子老处女，我也不会的。”
    阿纳斯塔西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他批了两个星期的安家假，让他回去看看妹妹。你也代表我去探望一下他妹妹。”
    加莉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好的，谢谢姐姐。”
    “去准备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你俩自己约个时间走就行了。”
    ——
    离开餐厅，赵翼一边走，一边用智能终端联系西村和正：“你回来了没有？身体情况如何？”
    很快，他就收到了一条回信：“赵前辈，我已经安全返回，身体状况良好，现在在宿舍休息，感谢您的关心！您现在回宿舍了吗？”
    “还没有呢，正准备回去。”
    “是这样啊，那我可以去拜访吗？”
    “没问题，你来，我住a49。”
    发完这条消息，赵翼将西村和正添加到访客名单中，这样他就能通过a区大门了。
    西村和正算是自己的第一个属下，自己还承诺了对方帮助他转正，要好好地发挥他的作用才是。
    赵翼心里盘算着，穿过a区闸门，乘坐电梯来到了第五层。当他从走廊上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约翰·米勒正倚靠在a49旁边的墙壁上抽烟。
    “约翰！你怎么在这里？”
    约翰把烟掐掉，笑着说：“我想找你喝两杯，没问题？”
    “荣幸之至！请！”
    说着，赵翼用智能终端打开房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约翰走进去，径直坐在沙发上。赵翼走到饮料机面前，转头问道：“喝点啥？”
    “一杯威士忌，谢谢。”
    赵翼选中了威士忌，随后听到“哗哗”的水声，“滴”一声后，一片塑料板滑到一旁，露出里面的酒杯。赵翼端起酒杯，又给自己点了杯椰汁，随后端起酒杯和椰汁来到沙发旁，将酒杯摆在约翰面前。
    “谢谢。”
    “不客气。”
    赵翼啜了一口，冰凉的椰汁味道甜滋滋的。他喝着饮料，等待约翰开口。
    约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后放了下来，说道：“我理想的生活，就是每天出击回来之后都有一个姑娘端着威士忌在房间里等我。”
    赵翼哑然失笑：“说得好像有多遥不可及一样，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才对。”
    约翰摆摆手：“no，no，赵，你没明白。现在我确实过着这样的生活，但是我是要上战场的，而战场代表着意外，也许某天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妻子们会把我的酒卖光，然后改嫁。”
    赵翼轻声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对。尤其是，我们还摊上了一位大小姐舰长。”
    赵翼的面色顿时严肃起来，准备中止这段谈话。
    谁知道约翰有没有偷偷地携带摄像和录音设备，或者是伊万诺夫财团干脆在飞行员的宿舍里安装了监视系统？他现在拥有的这些都依赖于阿纳斯塔西娅的支持，如果失去了女舰长的支持，阵亡是他的唯一下场。
    “嘿！你别这么敏感！好，我理解你的顾虑，别赶我走，我直说。我们大家，舰载机联队的所有人，和阿纳斯塔西娅有矛盾。阿纳斯塔西娅希望我们能不顾生死的去战斗，而我们想活着完成任务。从道理上说她是对的，勇敢无畏的舰队才能在交战中取得最后的胜利，可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至少三代人为伊万诺夫家族服务，真到了面对敌人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然而没有人希望和失控的ai交换自己的生命，这毫无意义。”
    赵翼淡淡地说：“舰长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你指的是把一个仅仅经过两周自学的新手投入战场吗？虽然这是马特维的主意，但是她不点头，这事儿也执行不下去。哥们，你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
    “我杀了人，自然就得面对后果，直接送到战场上是一种仁慈。我要休安家假了，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收拾东西了。”
    “好，前因后果我都已经说了，反正你也是要直接上战场的人，无底线地迎合她对你也没啥好处。我先走了。”

 第二十八章 各怀心思（下）

    对上位者来说，更多的信息意味着权力的延伸。因此宋有皇城司，明有锦衣卫，清有粘杆处，蒋记民国有军统中统，美帝有cia、fbi，更有“棱镜计划”……
    约翰·米勒未必不清楚这一点，但是像他们这样三代为伊万诺夫家族服务的人，对家族某个成员具体行为的抱怨还是在容忍范围内的。
    然而赵翼却没有这个资本。
    所以约翰前脚一走，赵翼就把对话内容打到智能终端里，给阿纳斯塔西娅发了过去。
    很快，女舰长回了一条消息：“你表现的不错，以后这种事儿就不要给我发了，看了心烦。”
    赵翼耸耸肩，躺到沙发上，整个人放松下来，这才有精力去看先前加上的两个小美人发过来的消息。
    点开其中一个人的对话，首先是一条自我介绍：“赵副队长，我叫金与珍，今年21岁，毕业于徽州大学。很高兴认识你。”
    随后她发了许多照片。从照片看，她就是扎马尾的那个姑娘。照片有学习的，有旅游的，参加活动的，还有日常生活照，甚至包括了一些泳装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笑容明媚，肤色白皙，身材姣好，重点突出。没有一点点下流的味道，却成功地勾起了赵翼下流的欲望。
    “赵副队长，您是英雄，我是美人。自古美人爱英雄。我想和您缔结有限责任婚姻，只要您同意每个月给我两万星币，从今以后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完完全全地属于您。”
    “我是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哟。”
    靠！
    现在的女孩子说话都这么直白的吗？
    两万星币算个der啊！
    一次出击的补助都有这个数了！
    被欲火冲昏了头脑的赵翼当即就发过去一条消息：“好！”
    发出去这一条之后，赵翼深呼吸了几口，脑子稍微冷静下来，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这才觉得自己的回复有些不妥当。
    阿纳斯塔西娅刚刚把自己的妹妹要介绍给自己，还特意叮嘱了自己不要纳妾，结果自己转头就包养女孩子……
    他正要撤回自己的消息，假装自己从来没发过任何东西，却看到对方回复了一条消息：“我现在就在宿舍呢，您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咳，来不及了……
    精虫上脑误事啊，误事啊，误事啊！
    要牢牢记住这个教训啊！
    他转念一想，话已经说出去了，倒也没必要再出尔反尔。这小美人对自己如此直白，想来若是有机会接触到其他飞行员，表现大概也差不了多少，要是拒绝了她，万一被其他人截胡了，想起来多少会有些让人难受的。
    他已经在心里把金与珍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
    还不如先花点钱养起来，就当是预定了，等处理完加莉娜的事儿，再来慢慢炮制她也不迟。
    他计较定了，给金与珍发消息说：“先不急。我最近比较忙，没空闲时间。你先把账号给我，我把钱打给你。记住，不许再给其他男人发这种东西，也不许对其他人提及此事。我刚当上副联队长，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桃色新闻。”
    “好的，您放心，我对谁都不会说。我会乖乖等候您的。”
    随后是一串数字。
    赵翼给这个账号转了两万星币，把转账凭证给金与珍发了过去。
    随后他点开另外一个女孩子发过来的消息。短发姑娘名叫朴素妍，比金与珍小一岁，和金与珍一样毕业于徽州大学。
    赵翼再往下看，朴素妍也发过来许多照片。他一张一张欣赏到最后，果然，朴素妍也希望“缔结有限责任婚姻”，要2万星币。
    这俩姑娘给赵翼的观感都挺不错，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他干脆也答应了下来，依样嘱咐了一番。
    关上智能终端，赵翼看着天花板，忽然发现自己变了。
    4万星币就这么花出去了。
    4万星币是什么概念呢？
    宜居行星上的普通人工作收入一般就是三千星币不到。
    无重力环境下的工作收入一般也就五千出头。
    一万星币就够妹妹一个月的治疗费。
    他之前经营“胶卫-1206空间站”，被许多人视为聚宝盆垂涎三尺，每个月收入平均下来差不多也就一万八九千星币，转手价也就十四万。
    他感到深深的负罪感。
    还得攒妹妹的治病钱呢！
    这么想着，他给两个姑娘各发了一条消息：“交给你一个任务，尽可能多的了解清楚舰上的姑娘们都和哪位飞行员缔结了有限责任婚姻关系。”
    四万星币不能白花，先让她们打听打听情报，万一想找人吹枕头风也得知道朝谁使劲么不是。
    就在他深刻反思自己、心痛这四万星币时，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您的访客西村和正来了。请问是否允许进入？”
    赵翼连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口说道：“开门。”
    门向一旁滑动，露出西村和正高高瘦瘦的身影。一见面，西村和正就弯下腰来：“拜见赵副联队长！”
    赵翼连忙抢上两步，将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
    “喝点什么？”
    “清酒。”
    赵翼端着一杯清酒走过来，西村和正起身接过清酒，道了谢，抿了一小口放在一旁。
    “西村君是哪里人？”
    “我是徽州星人，在那里长大、求学，然后被安排着加入‘摩尔曼斯克’号。”
    “那咱们能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哪。我出生于胶州星，和徽州星隔了数百光年的距离。”
    “确实，确实。”
    “舰载机飞行员这个职业风险还是蛮高的，你家里父母肯定很担心你！”
    “担心嘛多少是有一点的，但是我家从祖父开始就为伊万诺夫财团效力，他们觉得我能有这个机会，还是很为我而骄傲的。”
    “西村君父母多大了，有兄弟姐妹吗？”
    “我父亲55岁，我母亲41岁，兄弟姐妹共六人，即使我不幸遭遇了意外，我父母也有人照顾。对了，加入‘摩尔曼斯克’号后，我还和后勤部的一位姑娘缔结了有限责任婚姻，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现在请了假在徽州星养胎，所以我现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再次听到“有限责任婚姻”这个名词，赵翼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我对有限责任婚姻并不了解，能拜托西村君为我详细地解说一下吗？”

 第二十九章 有限责任婚姻

    “遵命！有限责任婚姻指的是以一方向另一方支付约定经济补偿的方式建立的婚姻。和传统的无限责任婚姻相比，这种婚姻方式避免了传统无限责任婚姻带来的财产混合，在双方经济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为双方提供了可靠的保障，是非常流行的婚姻形式！”
    “具体说说呗。”
    “在有限责任婚姻里，双方可以灵活地约定经济补偿数额、时间节点和方式。对经济实力差得一方来说，这份经济收入是可以得到法律保障的；而对于经济实力强的一方来说，他的孩子能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财产也不需要和对方共享，还可以用通奸罪来惩罚对方的不忠行为，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缔结多份有限责任婚姻。”
    赵翼听到这里，不解地问道：“除了不能转卖，这和中国古代的妾室制度有啥区别？这是对女性赤裸裸的奴役和歧视！这种法律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出台？”
    西村和正耐心地解释道：“赵君，从名义上来说，有限责任婚姻并未规定提供经济补偿一方的性别，所以这不是对女性的歧视。从实际上来说，当时民间舆论上支持这项法律的主力就是女性，至今依然如此。”
    麻了，赵翼彻底麻了。
    他能心算高阶微分方程，但这种情况他是如何也看不懂的。
    赵翼看着西村和正，等着对方解释。
    “唐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古来如是。现今的时代，一个普通的工人只能挣三千星币，而财团的ceo显示在财报上的收入就有数亿星币。在这种情况下，宁可给有钱人当妾，也不愿意嫁给普通人就是女性理性的选择，对自己、对后代都是。在没有有限责任婚姻制度之前，流行‘by’这种形式。由于没有法律保障，一方面有钱人‘by’的数量还是比较少的，绝大多数女性难以得到被‘by’的机会；另外一方面，由于没有法律保障，被‘by’的女性在和有钱人博弈中处于绝对弱势，出现了大量人身安全、财产安全受到威胁的案例，付出青春之后落得一场空。因此，未婚女性强烈要求有限责任婚姻立法，保障自身经济利益，扩大自己被选择的机会；而已婚女性则希望为女儿争取上升的渠道。”
    “那男性呢？”
    “上层在背后操控立法，中产男性觉得自己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又有接近50％人口在舆论上支持，底层男性的反对又有什么用？”
    赵翼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听起来一切都合情合理，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受。
    他苦笑着问道：“说好的自由呢？”
    西村摊开双手：“自由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暴政。”
    “那平等呢？”
    “自愿戴上黄金镣铐的人没有平等可言。”
    赵翼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西村和正劝慰道：“赵君，我知道这些说法和您之前受到的教育有一定的冲突，毕竟现在绝大多数学校是男女分校的，这些东西男校里根本不会讲，我也是上了大学学了哲学系，结合学到的东西自己把这事儿给理明白的。但是我要提醒您，您现在已经是占人群比例01％以内的高收入者，这样的法律规定对您是有利的。我的妻子就是一见面就主动地向我提出了缔结婚姻的申请，生怕机会溜走了，想来您很快也会遇到这样的想在您这里找机会的女孩子，没必要为此感到愤愤不平。”
    赵翼收拾心情，说道：“你说的对。”
    “在其他地方，一般姿色的女孩子基本上要四千星币，不允许出去工作的话要七千星币，容貌出色的女孩子要价翻倍。而在‘摩尔曼斯克’号上工作的女孩子虽然个个姿色出色，但是因为飞行员都比较有钱的缘故，她们要价比其他地方又高了一倍，每个月要给一万六千星币。”
    赵翼心痛地想：按西村和正的说法，金与珍和朴素妍岂不是又多要了四千？
    算了算了，就当是买个教训。
    精虫上脑果然要不得呀！
    “又翻了一倍是一万六千，这是允许继续工作的，不允许继续工作呢？”
    “一般不会让她们不继续工作，不继续工作的话她们就没有合适理由留在舰上了，而且大家都互相认识，也不担心会有谁来撬墙角。”
    “原来如此。”
    “当然了，这只是最基本的开支，无论如何都必须支付那种，即使对方做出了不忠诚的行为，在审判结果下来之前依然必须支付。如果想让对方对你笑脸相迎，还得提供足够的奖励才行。如果过于吝啬，对方一见你就会摆出一副臭脸，乃至于恶言相向，同房的时候像块木头一样完全不配合你的行为，一到生理期就会把门锁死，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就会成为同僚的笑话的。”
    “如果到了这种地步，那还不如离婚？”
    “为了保障弱势方权利，有限责任婚姻只有在接受资金补偿的一方允许的情况下才能离婚，提供资金的一方是不允许离婚的。”
    “……倒也算合理。”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来说相处都是愉快的，男人承担经济责任，女人提供情绪价值。”
    “明白了。”
    “赵君如果碰到心仪的女孩子，可以向对方索取通信号码。如果对方愿意把通信号码给你，事情多半就会成了。有些姑娘也会主动地给你发照片，毛遂自荐，这些赵君你自己把握就行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要考虑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婚约里规定的支出是刚性的，除非你破产，否则必须终身履行支付义务。如果缔结了太多婚约，一旦收入出现波动，就会陷入困窘的境地。”
    “谢谢你，西村君，我记住了。”
    赵翼肃然受教。确实，收入一旦降低，如果有高额刚性支出，很容易就会被逼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两人又聊了一段时间，西村和正起身告别。赵翼将他送走，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无甚物品需要收拾，无非换洗衣物加上便携电脑而已。
    这时，他收到一条来自加莉娜的消息。

 第三十章 穿梭机上的闲聊（上）

    “阿纳斯塔西娅舰长派我去探望你妹妹，我们一块儿走吗？”
    赵翼不禁笑了。
    这安排得确实巧妙，既关心了下属，又给他俩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旁人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他回复道：“好的呀。我刚刚申请了去空间站的穿梭机座位，说是16点出发。”
    “不用等公用穿梭机，我可以开舰长的那一架，你啥时候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
    “行，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机库见？”
    “机库见。”
    ——
    赵翼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库出入口，惊讶地发现加莉娜已经在此等候。淡金色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蓬松的团，蓝灰色的眼睛像琥珀一般，深深地陷入眼眶里。她的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鼻梁小巧挺拔，红唇异常鲜艳，上身穿着一件紫黑色吊带背心，将饱满的胸部凸显出来，下身是一件相同颜色的长裙，中间扎着一根丝绸腰带，脚上穿着淡黄色的高跟鞋，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赵翼小跑过去，笑着说道：“你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漂亮得多，那些路过的机务都快看傻了！”
    “是吗？”
    加莉娜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让赵翼不由得为之目眩。
    “舰上有很多美女，但你是最漂亮的。”
    “谢谢你的赞美。”
    两人来到更衣间，各自穿上太空服，拖着行李箱来到一架穿梭机下方。赵翼一看编号，正是他来时乘坐的那架穿梭机。加莉娜打开侧面的货物舱门，赵翼举着行李箱塞进去，随后两人登上穿梭机，一前一后地坐好。
    “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
    加莉娜随后向指挥中心发出离舰请求，得到许可后，穿梭机从专用的小型通道中飞了出去。
    看着加莉娜将驾驶模式切换成自动模式，赵翼开口说道：“你的驾驶技术很棒！”
    “能得到你的称赞让我感到很荣幸。我听他们说，你是一个能把战机开得比导弹还滑溜的人。”
    “那是情势所逼，也是塞壬战机确实性能优秀，具备这个潜能。”
    “但是也只有你能把它发挥出来。”
    “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爸爸也参与了塞壬战机的研发。当时财团刚刚掌握了公版的‘掷矛手’战机的生产技术，希望在此基础上研发出一款更加强大的战机，花了十多年时间终于成功了，用希腊神话中的塞壬海妖来为它命名。你知道塞壬海妖吗？”
    “我知道。传说塞壬是一种人头鸟身的怪物，飞翔在大海上，拥有着天籁般的歌喉。它常常用歌声诱惑过路的航海者而使航船触礁沉没，船员则成为塞壬的腹中餐。”
    加莉娜明显变得欢快起来：“呀，你真知道这个故事！你的学识很渊博呢！”
    说着，她轻轻吟唱起来：
    e hither， and take y hands，（来握住我的手）
    you who have fled fro your nds（你这远离故土的人哪）
    oh sll the sweet and charg air，（这里空气甜美迷人）
    you shall not fd any elsewhere。（再无他处可寻）
    虽然只是清唱，但歌声非常甜美动人。
    赵翼连忙鼓起掌来。
    “真的很好听。这是什么歌？”
    “不过是无数赞颂塞壬歌曲中的一首罢了，想到了，就随口唱了。你有什么喜欢的歌吗？”
    赵翼想了想，开口缓缓唱道：
    are you gog to scarborough fair?（您正要去斯卡波罗集市吗？）
    parsley， sa， roseary， and thy（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ber  to one who lives there，（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e（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tell her to ake  a cabric shirt（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衬衫）
    parsley， sa， roseary， and thy（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s nor needlework（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e。（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赵翼唱到这里就不再唱了，当初为了泡妹子，学了这首《斯卡波罗集市》，时隔多年，也就还记得这么小半首。好在加莉娜并不在意，她轻轻地拍了拍手，眼睛亮晶晶的。
    赵翼连忙说道：“没想到塞壬战机居然是财团自研的，‘摩尔曼斯克’号不会也是财团自研的？”
    他文艺细胞也就这么点，再不岔开话题就要露馅了。
    “对。‘摩尔曼斯克’号的原型是星月联邦海军光荣级太空战机母舰，主要是对其电子信息系统进行了改进，生活舒适度也大幅度提高。”
    “维持这么一只强大的军队花费一定很高。”
    “对的。‘摩尔曼斯克’号及配属舰船、战机的总造价高达五亿星币，而人员薪水、弹药燃料及其他维护费用加起来，已经达到了造价的五倍。”加莉娜随口说道：“没办法，财团发展到这个体量了，各方面盯着的人太多，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鬃狗们早就一拥而上了。‘摩尔曼斯克’号没得到建造许可的那些年，大家都过得很艰难，每年家族聚会的气氛都不会太好。‘摩尔曼斯克’号建造之后，这几年财团各方面就非常顺利，规模已经扩大了三倍，听说新的战列舰级别的太空战机母舰也已经在建造了呢。”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的发展机会！”
    “是呀。你要是干好了，过两年大概也能升到战列巡洋舰舰长的位置上。”
    战列巡洋舰舰长？
    一条战列巡洋舰，体长在数公里到十几公里之间，通体覆盖着厚重的装甲，装备着数百座导弹发射器和炮台，配备价值上亿的珍贵电子设备，上千名乘员通力协作，才能驾驭这样一架钢铁巨兽。
    我居然有机会成为战列巡洋舰舰长？
    赵翼压制住兴奋的心情，淡淡地说：“那我可得好好感谢阿纳斯塔西娅，我还真没意识到这个职位会有这么珍贵呢。”
    加莉娜抿着嘴笑道：“所以，加油。”
    赵翼点点头，又问道：“之前是没有拿到建造许可，才没有开始建造‘摩尔曼斯克’号；那后来又是怎么拿到了许可的呀？”
    加莉娜毫不在意地说道：“因为伊莲娜小姐她成年了呀，整个师团名义上都是属于她的。”

 第三十一章 穿梭机上的闲聊（下）

    “你要知道，库里兰邦的军权全部掌握在叶家手中。”
    赵翼没有说话，专注地倾听着。
    “阿纳斯塔西娅的爷爷，财团的上一任主席，将他最珍爱的小女儿以有限责任婚姻的方式嫁给了叶平，生下了伊莲娜小姐。其实伊莲娜是我们对她的称呼，她的官方名字叫叶玲珑。叶平后来担任过海军参谋总长，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伊莲娜小姐作为他的亲生女儿，拿到一个师团的编制是没有问题的。”
    赵翼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赞叹：好高明的布局！
    却是赞的叶家。
    叶家垄断了海军编制这一高端武力入场证，确保了新兴势力只要想拿到这张入场证，就必须和叶家联姻。反过来，通过和新兴势力联姻，叶家确保了始终拥有源源不断的财力物力支持，从而牢牢地掌握住了军权。
    管你什么商道天才，什么科技巨子，什么官僚世家，只要势力发展壮大到需要掌握武力来为自己背书，就必须乖乖地找叶家联姻。
    这就是百年的布局呀，不依赖继承人的贤明、不依赖于科技的发展、不依赖于经营策略，只要局还在，家族就能长盛不衰。
    加莉娜对此毫无所觉，继续说道：“不过伊莲娜小姐也有她的困扰。她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只同意给她最基本的一个师团的编制，反对她在海军总部服役。她因此气的连军事学院都没去读，最后把读军事学院的名额让给了阿纳斯塔西娅，自己去读了水木高等大学的考古专业。”
    “是这样啊……”
    赵翼不由得联想到第一次见到伊莲娜的场景。
    以她这样高贵的身份，竟然会屈尊去拜访一个可能有用的小人物，努力地去争取任何一点点可能用得上的力量。
    只怕伊莲娜不仅在叶家受排挤，对伊万诺夫家族也没多少认同！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世道也逐渐没有从前那么太平了。各国在大小麦哲伦星系上战火连连，只是始终保持着克制，没有在银河系本土大打出手。在联邦内，在开拓中获得利益的新贵族和原来的旧贵族矛盾不断。而在库里兰邦，叶家当代家主寿命无多。叶家家主是按照战舰总战力选出来的，所有的子弟都在拼命拉拢其他人支持自己，也没少做小动作。伊万诺夫家族只有一个新组建的师团，是被拉拢的对象，一时半会儿问题还不大，但是到了叶家家主过世的那一天，所有势力都必须公开站队进行选举，若是选错了，就会面临新家主的报复，多半是派遣参与大小麦哲伦星系的战争。”
    “伊万诺夫财团是经不起那样的消耗的，真到了那一步，家族只有解散师团，重新组建由驱逐舰和护卫舰构成的小型舰队，让出绝大部分的利益。”
    赵翼惊讶地说道：“家族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这事儿，有多少人知道？”
    加莉娜吐了吐舌头：“呀，一不小心就说多了。这是阿纳斯塔西娅姐姐告诉我的，没几个人知道，你可千万别往外传。”
    赵翼苦笑着说：“我宁可从来没听过这些。我绝对不会瞎说，但是这种事儿只怕保不住密，到时候一旦追查起来，无根无底的我绝对是那个替罪羊。”
    “那，那我就当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喏，碰个拳，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别人知道了。”
    说着，加莉娜笑吟吟地举起右手，握成拳状。少女的眼神清澈透明，竟然是真的信了他的话。
    赵翼的心猛然触动了一下，抬手和她碰了碰拳，随即将手放下来，对加莉娜说道：“有个记者两个星期之前就和我约了采访，我出发之前和她联系过，她说今天就有空，让我到了空间站之后联系她。因为是已经约了很久的采访，又放过对方一次鸽子，所以我想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这件事结束掉的好。”
    “好啊。”加莉娜一口答应，说道：“那你去接受采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女孩子的小东西。空着手去探望病人可不像话。”
    听她这么一说，赵翼猛然发现自己这些年只关心过妹妹的基本生活和治疗情况，还真没给妹妹买过任何女孩子的东西。
    他感到有些惭愧，自己想让妹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结果考虑的还没有加莉娜周到。
    和金钱无关，纯粹就是自己忽略了而已。
    这么想着，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加莉娜说了：“所以我想给你五万星币，拜托你多买一些。”
    加莉娜看着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五万星币能买多少东西你心里有数吗？一条护卫舰都装不下！再说了，又不是买奢侈品，普通东西花不了多少钱，只不过得费点心思挑选。算了，你别管了，我有专门的探望经费，你去接受采访。”
    说着，加莉娜给赵翼发过来一个地址：“这是和财团有合作协议的酒店，你接受完采访，直接去这里的前台用智能终端刷一下，他们会给你安排住宿的，房款由财团统一结算，超出报销额度的部分会从工资中扣除，不过一般来说你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说着，加莉娜查看了一下智能终端，又说：“从白树星系飞往胶州星的客运飞船每三天发一趟，最近的一趟是后天11时左右出发。我预定了两张商务座的票。所以，明天你打算怎么安排？”
    赵翼一时间犯了难。
    白树空间站是考古团队的项目后勤基地，带有半军事化性质，娱乐设施并不算非常健全，只有电影院、商场、餐厅、电玩城这些，想安排好一整天的行程确实难度挺大。
    赵翼灵机一动，说道：“我对空间站没啥了解，一时确实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但是等下要采访我的这位记者，她在空间站已经住了好一段时间，我可以在采访结束之后询问一下她，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加莉娜对白树空间站也没什么了解，听了赵翼的话，觉得挺有道理，便同意了。

 第三十二章 一见钟情（上）

    进入空间站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赵翼和那位记者约在有间咖啡馆见面。
    一进门，赵翼打量了两眼。咖啡馆不算很大，正对着门的是玻璃台，台上面挂着液晶显示器，显示着各种饮品的价格，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正在台后接待着点单的客人。左手边的大厅里，一排排隔断板将空间隔开，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私密空间，里面摆着一张张桌子和椅子，可以容纳两个人坐下来。
    赵翼穿过过道，向楼上走去。也许是为了私密性，记者在二楼定了一间包厢。赵翼上了楼，看了看包厢门上的号码。
    “b04，b06……是了，b07在这里。”
    他推开门，一位穿着米色职业装的女子正坐在里面，一双洁白的手在键盘上灵巧地上下翻飞。她面容秀丽，戴着一副红色无边眼镜，黑色的秀发披在肩上，专注地凝视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直到听到推门声后，才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着赵翼。
    “不好意思，我忘了敲门了。是林诗琪记者吗？我是赵翼。”
    听他这么说，林诗琪连忙站起来，笑着伸出右手：“没事没事，我就抽点时间写点东西。我听说您已经荣升‘摩尔曼斯克’号的副联队长了？恭喜恭喜！”
    赵翼和她握了手，只觉得滑如凝脂，娇若无骨。他心神一荡，连忙松开，坐到林诗琪对面，也笑着说道：“谢谢！你消息好灵通呀！”
    林诗琪一边收拾电脑，一边说道：“做记者嘛，消息不灵通不行。我和‘摩尔曼斯克’号上的很多女孩子都是朋友，这么大的消息，我当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喝点什么？”
    “唔……美式。你呢？”
    林诗琪俏皮地说道：“我已经点过了，这杯是我请你的，是你作为采访对象的福利。”
    赵翼“哈哈”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诗琪在智能终端上下了单，随后说道：“最初我是想采访双方当事人和现场其他知情人员，写一篇客观中立的报道。可是你回复我说身体不适需要推迟一周才能接受采访，由于新闻报道有时效性要求，我只好收集消息后，以简讯的形式报道了这件事。”
    赵翼尴尬的打了个哈哈。
    那会儿他对接受采访这种没有直接经济效应的活动就一个看法：浪费时间，只不过不想得罪记者而已，所以找了个借口把时间推后，为的就是想把这件事给拖黄了。
    只是时移势易，自己为伊万诺夫财团效力，收入大涨，已经没有了那种每时每刻都要赚钱的紧迫感。加之报社也是由财团出资的，推脱这次采访就不合适了。
    好在林诗琪没有深究这件事，她说道：“后来我听说你加入了‘摩尔曼斯克’号，成为了一名舰载机飞行员，心里也替你感到高兴。再后来，我听说你被人欺负之后奋起反击，遇到了一些法律上的麻烦。我既为你感到担忧，又觉得你果然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面对不公，你能够坚持抗争。”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格外期待这次采访。我想亲眼看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凝视着赵翼的眼睛，面带笑容，语气温和而充满了感染力，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亲近感。
    赵翼笑道：“那我可能让你失望了，我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只不过比其他人可能要更努力了一点，因为我有一个需要我守护的人。”
    “呀！这么说，你是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了吗？”
    赵翼笑道：“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我妹妹。”
    林诗琪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加入的几个‘摩尔曼斯克’号的女生群都在讨论关于你的事情。你要是有了心上人，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心碎呢！”
    赵翼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说法太夸张了。”
    林诗琪追问道：“你妹妹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情况了吗？”
    “是的。她得了一种罕见病，现在依赖着保守治疗维持生命。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攒够基因治疗的手术费用，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基因治疗！就是那种对人体所有细胞的基因都进行编辑的疗法吗？据说很贵！”
    “对。医生跟我说，需要一亿星币。”
    “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常人想都不敢想。”
    “我正在努力攒钱中。”
    林诗琪眼波流转，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我听说你非常受阿纳斯塔西娅舰长的器重，副联队长肯定不是你职业生涯的终点，也许过两年就会成为某条巡洋舰或者战列巡洋舰的舰长也说不定。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攒够钱，实现你的梦想的。”
    “谢谢，承你吉言了。”
    “我听说你在第一次出击中就有非常出色的表现，超越了所有人？”
    “这种说法太过于夸张了。我只是得到了舰长的肯定，没有超过所有人。”
    “听说您在面临着死亡风险时，仍然毫不在意，坚持完成了原定的作战计划。”
    “这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我只是完成了作为一名战士的本分而已。”
    “死亡也无法让您屈服吗？”
    “一个人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打倒。如果命运终结了我，至少我有一座钢铁的坟墓。”
    “前一句是海明威《老人与海》，后一句呢？”
    “德意志装甲兵之歌。”
    林诗琪的眼神里放射出异样的光采。
    作为一名记者，她见过很多人，也采访过不少人，却从未有过一个男人像赵翼这样让她砰然心动。
    他刚正不阿，忠实可靠，能力出众，前途光明，勇敢无畏，富有魅力。
    这不正是她想要找的理想伴侣吗？
    她似乎听见耳边有人在说：“be brave，follow your heart（勇敢点，做你想做的事。）”
    于是她凝视着赵翼的眼睛，大胆地对他说：“您可以亲吻我吗？”
    说完这句话，林诗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火一样发烫。

 第三十三章 一见钟情（下）

    赵翼端详着眼前的女记者。
    不得不说，她很漂亮，尤其是白皙的皮肤泛起粉色的模样格外诱人。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已经是三十年的资深大魔法师了。
    虽然阿纳斯塔西娅把加莉娜介绍给了他，虽然加莉娜更漂亮、更高贵；但就像是饥肠辘辘的旅者在野外看到了一颗甜美的、无人守护的果子等待着你的采摘，却有人告诉你不去吃它，后面还可能有更好的果子，你真能忍住不去吃吗？
    也许有人可以，但是赵翼觉得自己只是个俗人。
    花开堪折直须折。
    他站起来，走到林诗琪身旁。她的身体不由得颤栗起来，娇羞的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赵翼俯下身子，将她推到紧贴墙壁的位置，手撑在椅背上，一点点地朝她靠近，最终贴到了她的唇上。
    他的胡子略带粗糙，让她感到有些疼痛。
    她顺从地张开嘴巴，脑海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这人胡子拉碴的，以后一定要每天给他打好泡沫，仔细地刮到摸上去光滑为止，再用毛巾擦干，一点白沫和胡子渣都不留。
    赵翼抚摸着林诗琪红红的脸庞，感受着发烫的温度。看着她温柔如水的眼神，赵翼问道：“你喜欢像我这样的人？”
    林诗琪点点头。
    赵翼心想：自己在白树空间站前后也就待上三天，悄悄地偷吃这么一下，应该不会被抓到！
    只是暂时不能跟她签订婚约，需要找个借口含糊过去才是。
    “我也喜欢你。只是我眼下还没安顿下来，等我给妹妹治了病，我就娶你。”
    听了这话，林诗琪满心欢喜，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等你！”
    听了这话，赵翼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赵翼就着林诗琪身边坐下，林诗琪靠在他怀里，安静地享受这一刻。
    “你这次休假能在白树空间站呆多久？”
    “明天就走。”
    林诗琪惊呼道：“这么快？”
    赵翼面色不变：“是呀，休假时间有限，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
    林诗琪嘟着嘴巴：“那、那也太短了。那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一天回来，在白树空间站住一晚，陪陪我？”
    赵翼含糊着说：“我尽量。”
    林诗琪却把这当成了承诺，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翼脑袋一转，对林诗琪说道：“倒是有件事，你可以帮得上我的忙。”
    林诗琪面色一喜，连忙问道：“是什么事？”
    “‘摩尔曼斯克’号正在招收人员，你是记者，接触的人多，如果有那种开护卫舰开的很出色的人，可以推荐给我。”
    根据加莉娜的说法，未来伊万诺夫财团的舰队规模还会不断地扩大，自己的职位越来越高，也会需要越来越多的手下。如果全部使用伊万诺夫财团的老人，他们串通一气，自己随时都有被架空的危险。
    从外部引入一部分人才加入“摩尔曼斯克”号，可以有效地形成制衡效果，防止被架空。
    正好也给林诗琪找点事儿做。
    没想到一听他这么说，林诗琪却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好！我会努力去做的。”
    “怎么了，有困难吗？”
    “额，怎么说呢，我和那些佣兵们接触过，他们讲话粗鲁不堪，身上的劣习让人难以忍受，看到漂亮的女人时眼神就和野兽一样，赤裸裸地想要把人吞到肚子里去。我真的很讨厌他们。”
    “那就算了。”
    林诗琪倔强地说道：“我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你放心，我只是讨厌他们而已，场面上我还是能应付下来的。”
    赵翼担心地问道：“你不会遭遇危险？”
    林诗琪甜甜地笑了。
    她伸手环住赵翼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说道：“这个时代，愿意出卖自己的女孩子多的是，我拒绝他们也就拒绝了，没人会为了这种事把自己搞到监狱里去的。再说，”她伸出手指，在赵翼胸口挠了两下，“我有没有遇到过危险，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
    一夜风雨，新蕊初绽，自是说不尽的旖旎风光，道不完的儿女情长。
    清晨，赵翼早早地起身洗漱。林诗琪躺在床上，右手托腮将自己侧身撑起来，痴痴地望着赵翼，眼神里的柔情浓得化也化不开。
    赵翼洗漱完毕，对林诗琪说道：“你身子不适，就别送我了，我自己去机库就行。”
    林诗琪甜甜地应了一声：“嗯。”
    “早饭在桌子上，药我也买了，你吃不吃都行，由你自己决定。”
    “我不吃。”
    “好，好，没问题。”
    赵翼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多少有些忐忑。
    有可能有孩子的？
    万一有孩子咋办？
    算了，大不了养了就是，也花不了多少钱。
    赵翼朝着林诗琪摆摆手，拉上行李箱，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家酒店自然不是加莉娜昨天说的那家。他还得提前赶过去，掩盖自己另外过夜的事情。
    房间里，林诗琪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眼神中充满了爱恋。
    她确是想给赵翼生个孩子的。
    但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她给自己的软弱只留下了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一到，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的采访记录要抓紧时间整理，赶在10点之前写成一篇人物访谈；而今天的任务也得开始谋划了。花费在个人感情上的时间已经太多，她得加倍补上才是。
    她一边刷牙，一边翻看着自己的通信录。
    她有一个专门记录采访对象联系方式的通信录。她目光落在考古科研部门的一位负责人上，随即又想起赵翼的要求，犹豫了片刻，点了一位护卫舰驾驶员的联系方式。
    公私两便才好。
    她这么想着，免不了回忆起昨夜的缱绻温柔，脸上又有些发烫。
    刷完牙，她一边吃饭，一边编辑邀请信息，思考如何用语方为妥当，这时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
    “早安。”
    思路被打断，林诗琪顿时有些不悦。
    她点进去一看，除了一条早安，更是有一条未读的晚安。
    这下她更是抓狂了。
    “请你不要再发这种东西了！我郑重警告你，我已经有……”
    编辑到这里，林诗琪犹豫了一下，将“老公”两个字打了上去，心里甜滋滋的。
    她把自己的身体已经交托出去了，不会再选择第二个男人了，赵翼就是她老公。
    “我已经有老公了！我不希望他误会！”

 第三十四章 败犬

    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坐在宾馆对面的便利店里，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看着手中的智能终端的消息，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刺眼。在这种巨大的耻辱下，连五官都开始扭曲起来。
    拜发达的信息技术所赐，只要有心想查，每个人的过往都没有丝毫秘密可言，有过婚前性行为的女性，在这个贫富差距极度悬殊、上层男性挑选余地极大的时代会一票否决式地失去上嫁的资格。数百年下来，星际时代的女性整体风气早已变得极度保守，她们会主动地为自己那未曾谋面的丈夫守贞。
    所以林诗琪说自己有了老公，这话的份量和前太空时代的少女们说“我有了老公”杀伤力是完全不同的。前太空时代的舔狗们还能幻想着接盘，星际时代的舔狗如果没舔成功，连接盘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禁开始回忆。
    昨天，他从有间咖啡馆的服务员那里得知她正在有间咖啡馆采访，便买了一束鲜花，在咖啡馆外等候，跟服务员约好了随时通报林诗琪的行踪。
    就在他排练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语气出现时，智能终端响了，连续传来两条消息。
    “她出来了。”
    “草，哥们你还是别过来了，相信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于是就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那一幕。
    一对青年男女手拉着手从咖啡馆里走出来，男子个头比他要高一点，身材很匀称，穿着黑色休闲西服，女子穿着米色职业装，戴着红色眼镜，笑吟吟地望着身边的男子。无论是谁看了，都得赞一句：好一对神仙眷侣。
    唯独不包括他。
    他呆呆地望着两个人，像块木头一样地立在原地，都忘了找个地方藏起来。好在林诗琪的注意力全在身边男子的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他。
    那个男子看到了他和他手上的鲜花，还投过来一个友善的、充满着鼓励意味的笑容。
    笑你妹啊！
    然而他骂不出口，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什么也不想做。
    他就这样看着两人走向远处的拐角。
    一个善意的路人提醒他：“嗨，哥们，你花掉了！”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忽然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同时说道：“花送你了！”
    那时他已经有了隐约的预感：他也许永远也用不到那束花了。
    好在两人走的并不快，一边走，一边说笑着，还顺路排队买了时下热门的甜点。
    明明她是那么高兴，明明自己以前就说过：“只要你开心就好”，为什么自己心里还会那么的痛，痛到撕心裂肺？
    巨大的悲伤淹没了他。
    他也排队买了个甜点，咬牙用三天的薪水买了一小杯。
    前面的两个人放肆欢笑，跟在后面的他觉得自己像一条狗。
    听说电影的最佳搭配就是男主、女主再加一条狗，也许把此时此刻的场景拍下来，也能拿个金什么奖！
    他舔着手中的甜点，味道确实不错，贵得理所应当。
    冰冰凉凉甜甜的感觉让他恢复了些许活力，于是他开始有心思肉疼花掉的钱了。
    够他买菜回去做半个月的饭呢！
    于是他更痛苦了。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买不起是我的错，不是它的。
    他反复念叨着，希望能够让自己的痛苦下降一些。
    一不留神，本就不多的甜点已经见底。
    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盒子，伸出舌头将盒子舔得干干净净，随后随手一抛，丢到通道两旁的绿色盆栽中，快步跑过去。
    几只蚂蚁嗅到甜味，爬到盒子上，搜寻了小半晌，一无所获地离开了。
    他一路跟在两人后面，看到两人走进了一家宾馆。
    哦，破案了。
    他再傻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他走进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袋速溶咖啡，要了纸杯，倒了热水，将咖啡粉倒入热水里。棕黑色的粉末在热水中化开，散发出工业香精的味道。
    工业香精的说法是他从杂志上看来的，他从没喝过现磨咖啡豆，自然无从分辨。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甜中略带苦涩，灌入他的喉咙。
    他稍微精神了一点儿。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着。想象的素材来自于看过的风俗电影，男主女主的脸被替代成刚才看到的那两个人。
    然后他就更难受了。
    “我说了谎。”
    他轻声对自己说：“我其实并不是希望她快乐，我只想她因为我而快乐。如果那快乐不是我所给予她的，我宁可她痛苦。”
    “所以我活该。”
    然而这话也不能说服他自己。
    只是自私而已，自私是人的天性，凭什么就只有我遭受了这样的厄运？
    这不公平。
    闹铃响起，他发了一个“晚安”过去，果然没有任何回应。
    其实她早就说过不要发这种无意义的东西，也早就说过双方没有可能，只是他自己抱着万一的希翼而已。
    他想起那个男子的休闲西装，用料考究却不显眼，衣角有“kohpцnynвahoвa”的字样。
    他猛然想起了，这有可能是俄文。
    中文是全宇宙的通行语，俄文却只有特定族裔内部使用。
    这有可能是男子身份的线索。
    他打开了浏览器，凭着记忆将字母输了进去，输错了一些，但搜索引擎强大的纠错功能帮助了他。
    请问您要搜索的内容是不是“kohpцnynвahoвa”（伊万诺夫财团）？
    所以男子是财团的高管吗？
    相识自幼时，他对林诗琪还是有了解的，知道她并非是那种浅薄的、贪图财富的女孩子，不然他早就知难而退了。
    他忽然暴怒起来，将半杯咖啡砸在地上。
    都是装的！
    都是装的！
    都是装的！
    什么不爱财，那只是财富没到一定数量，她所图甚大，伪装而已！
    “嘀嘀嘀”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先生，请您注意您的行为。您已经涉嫌损毁他人财产，如果在警告后仍然执意破坏，本店会报警处理。”
    他不得不连声道歉。
    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破坏，他赔了五十星币，又拿着拖把，将地面收拾干净。
    他看着镜子一样的地面，倒影中的自己穿着廉价的衬衫，面容憔悴。
    这哪儿是人啊，这不就活脱脱一条狗嘛。
    他呆呆地坐到天亮，两个人从进入宾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该发生的应该全都发生了。
    闹铃又响了，该发早安了。
    他犹豫着想了一会儿，还是发了出去。
    假装自己不知道，只要她不揭破，终究还是有机会的，对吗？
    可最终，梦还是碎了。

 第三十五章 暴风雨来临前

    从宾馆里出来，赵翼马不停蹄地赶往加莉娜住的宾馆。趁着加莉娜还没起床，他搜索着本地的论坛，抓紧时间制定今天的活动安排。
    并非是精确到时分的那种，而是挑选足够的目标，了解其特点，能够做简单地介绍；了解它们的位置，不会出现迷路的窘况。
    他原本计划通过询问熟悉情况的林诗琪来了解这些信息，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如果还去询问林诗琪的话，那他就得面对“为啥不带我去”的质问了。
    所以他只好自己做这件事。
    当加莉娜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赵翼正坐在酒店大堂里的沙发上打着哈欠。
    “早上好！”
    “早，早。”
    “昨晚没休息好？”
    “唔，我其实喜欢早上多睡会儿。”
    “好。”
    “有家虚拟世界体验店挺不错的，他家的特色是恐怖+解密+言情，要不要过去玩一下？”
    “恐怖+解密+言情呀……行。”
    在这个时代，沉浸式虚拟现实技术早已经得到大规模应用，虽然跨星系实时交互由于成本问题还不能实现，但是每个星球都会部署几个大型的虚拟现实网游。它们是穷人们精神生活的重要寄托，时不时也会涌现出几个打到极品装备然后卖了换钱暴富的例子，让人们沉迷其中。
    大型的网游运行成本相对较高，因此实力不足的小型开发商就另辟蹊径，开设体验店。体验店只需要同时支持不超过数百名顾客，硬件成本相对低得多，只要在内容上做出特色，依靠着玩家们的口口相传，一样有生存的空间。
    两人商量定，便一块儿朝着体验店走过去。
    ——
    林诗琪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下标题：
    “人物专访：赵翼，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
    敲完，她又把这段删掉了。
    这样写似乎有些太过了，带入了太多的个人感情，显得不够专业。
    “人物专访：‘摩尔曼斯克’号舰载机副联队长赵翼”。
    单纯的用职务去称呼，似乎又缺少了亲和力。他希望招募有能力的人加盟，这篇文章应该兼顾吸引力方面。
    就在林诗琪纠结码字的时候，消息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是郑业平的消息。
    她有心置之不理，但是又怕他回头又到自己母亲那里告状，想想还是点开了，结果一看内容，顿时怒火中烧。
    “拜金女！无耻！一看到有钱人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腿！”
    林诗琪气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赤裸裸的污蔑！
    赵翼身上的优点那么多，结果在他口中，就光光剩下了“有钱人”这个标签！
    “郑业平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顾两家多年的交情，直接告你诽谤！”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林诗琪气极反笑，直接发消息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什么东西？除了有个本科文凭，让你做苦力你吃不了苦，让你去空间站干活又害怕危险，让你跑销售你张不开嘴，一个月两千五工资结果房租就要一千五，偶尔还被房东赶出来，丧家之犬说的就是你！”
    “我老早就告诉你咱俩没可能，你偏不信，还说我好高骛远。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以为靠早安晚安、送花摆蜡烛就有用？你把那些时间跟精力放在提升自己、多赚点钱上面，我还高看你一眼！”
    “滚！再骚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骂完之后，林诗琪毫不犹豫地拉黑了他，可心里还是气鼓鼓地。
    她把那句话截了图，给赵翼发了过去。
    发完之后，她又有些担心。
    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本星系？
    那他一时半会儿可看不到这条消息了。
    ——
    赵翼和加莉娜已经进入了虚拟现实游戏中，此时两人正在一栋早已荒废的教学楼里走着。
    剧情发生在一家因为人口萎缩而撤编的学校，他和加莉娜的身份是此地的毕业生，多年以后来此参加同学聚会，结果发现被锁在了荒废的校园中。已经有一位参与聚会的同学死亡，他们在追查中发现了更多的线索。
    “叮”一声，赵翼眼中看到了只有他能看到的消息提示。
    是林诗琪发过来的消息。
    他看看周围，此时正是分组搜索线索的环节，加莉娜正兴致勃勃地到处查看。趁她不注意，他打开了消息，看到了一张没头没尾的截图。
    林诗琪想要表达啥意思？
    图中的话无论发给任何女性都是极大的侮辱。既然是林诗琪发给自己的，那大概她自己是这条信息的接收方。
    不附加任何解释，单独地把这句话发给自己，意味着她并不需要他帮助解决这件事。她只是希望他针对这句话给一个答复。
    她害怕他也有类似的看法。
    “嘿，赵翼，你快过来！这块黑板可以推开！它生锈了，太沉了，你过来帮帮我！”
    “好，就来了！”
    赵翼连忙赶上去，和加莉娜一起推动黑板，露出里面的字迹。
    他就这样，一边和加莉娜一起参与剧情发展，一边利用加莉娜注意不到的间隙，给林诗琪写了回复：
    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的天性，是正常的选择，不应该被否定，也不应该与拜金行为混为一谈。通常我们所指的拜金，是把金钱作为唯一的标准，为了金钱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所以我不认为你是拜金。
    男女之爱，发乎于心，和时间无关。通常我们需要更多时间，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全面了解对方，防止做出草率的决定。但是时间并不是唯一的标准。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如果已经了解了对方，对自己的选择无比坚定，即使是一天也不算快；如果没有了解对方，想不清楚该怎么选，那么就算是相处数十年，那也没用。
    他想了想，又在最后补充了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发出去之后，他快步走进了废弃的教室，对着npc同学们说道：“大家都过来，我把我们组刚才的发现给大家说一下……”
    ——
    “对，就是有间咖啡馆。下午2点，不见不散。”
    林诗琪紧赶慢赶，终于在发稿时间之前把稿子肝出来，和采访对象也约定了时间。
    这时，她收到了赵翼的回复。她看着看着，嘴角不由得往上扬，只觉得字字敦厚，充满了无限柔情。
    只是心里不免有了一点点小小的疑惑：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星系了吗？怎么还能给我回复？
    ——
    从虚拟现实体验店出来的时候，加莉娜的脸上依然挂着泪痕。
    “不好意思，我有点入戏太深了，我得缓缓……”
    赵翼笑着说：“没事没事。”
    故事里的学校原来是一所孤儿学校，男女同校，男主和女主少年相识相恋，女主遭遇霸凌后自杀，男主出外闯荡多年后发了财，收集到一个术式，想用行凶者的血来复活少年时的爱人。赵翼宣布真相后，女主的魂灵出现，两人深情对白后，男主选择了自杀……
    在赵翼的眼里，这故事到处都是槽点，但是加莉娜却哭的稀里哗啦的。
    两人安静地在通道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加莉娜指着前面说道：“那边有家咖啡馆，我们进去坐坐！”
    赵翼顺着加莉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便是有间咖啡馆。
    空间站里商业区面积就这么大，他早上特意选择了位于有间咖啡馆的对角方向的体验店，结果绕了一圈之后两人还是来到了这里。
    赵翼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妙，他左右张望着，希望能找到更好的选择。然而左边是一家电器店，右边是一家女装店，并没有合适休息的场所。
    加莉娜确实是有些累了，说了这话之后就朝着咖啡馆走过去，赵翼也只好跟上去。
    一进门，他先借着门的遮掩，将大厅里快速扫视一番。
    还好，林诗琪不在。
    加莉娜已经在前台点了一杯咖啡，转头问道：“你要喝什么？”
    “美式。”
    两人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加莉娜开始絮絮叨叨地讨论着刚才的剧情，而赵翼则心虚地看着咖啡馆门口，时不时附和两句。
    不一会儿，饮品就端上来了。
    赵翼低头，小口吸啜着。
    就在这时，林诗琪走进咖啡馆，对服务员说道：“老地方，一杯，谢了。”
    服务员抬头看了看她，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说道：“要不要换个地方，窗户旁边也不错的。”
    听他这么说，林诗琪下意识地朝着窗户边看过去。
    靠着窗户边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低头喝着咖啡；而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姑娘。
    怒火一下子填满了她的胸膛。
    昨夜还在对她说着甜言蜜语，今天就瞒着她和别的女孩子约会。
    就算是有限责任婚姻，这么做也太欺负人了！
    什么金凤玉露一相逢，都是骗人的！
    她生硬地说道：“谢谢你，啥都不用了。”
    说着，她一步一步朝着窗边座位走去。
    若他只是把她视为玩物，那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服务员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给郑业平发过去一条消息：“现在立刻马上来咖啡馆。”
    朋友一场，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第三十六章 翻船了，但没全翻

    很多很多年以后，孩子们围着赵翼，听他讲恋爱经验。
    “……如果你想脚踩很多很多船的话，就别指望每个女孩子都能坦然的接受这种事情，翻船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应对翻船是一门必修课。”
    “翻船的时候，最忌犹豫不决，选谁都比不选好。”
    “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想清楚谁的离开是你彻底无法承受的，生存胜过一切。”
    “如果没有，想清楚谁是你最喜欢的，遵循你的本心。”
    “如果只是一般的损失和一般的喜欢，那就打分，谁总分高选谁。”
    “对了，在这种选择的时候，已经确定亲密关系的姑娘无条件地优于没有确定亲密关系的姑娘。”
    “要记住，没追到的姑娘可以再追，破碎的真心却永远无法弥合了。”
    ——
    此刻的赵翼当然还没总结出这么成熟的经验。
    看着杀气腾腾的姑娘直冲他而来，大脑宕机了001秒之后，电光火石之间，他想了一个问题。
    失去加莉娜意味着什么？
    阿纳斯塔西娅把妹妹介绍给自己，这不是强制性的，而是带着认可和奖励性质的。如果处理得当，这件事并不会让女舰长生气——生气了只会显得伊万诺夫家族的女儿愁嫁。而加莉娜本人这边，自己和她连暧昧都谈不上，顶多刚刚达到朋友的程度。
    处理好了，这件事不会有后遗症，只是说自己失去了快速上升的机会和获得上层信息的渠道。但他对于靠女人上位的兴趣本来也不大，得之我幸，失之坦然。
    这个后果，他承受得起。
    是自己没管好欲望而犯下了错误，不应该由无辜的林诗琪来承担这个后果。
    权衡过后，赵翼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真挚的微笑。
    林诗琪愣住了。
    在她的设想中，赵翼可能会躲闪，可能会装傻，可能会狡辩。
    她已经预想了一百种戳穿他虚伪面具的方式，只等他露出马脚，就要展开雷霆一击，将心中所有的痛苦用最凌冽的言辞倾泻出来。
    唯独没想过赵翼会笑脸相迎。
    “诗琪，这么巧，你也在啊。”
    说着，赵翼从旁边空座位拉了张椅子过来，说：“坐。”
    她讷讷地坐下，原本凌厉的气势全部落了空。像是一个气球，本来快要炸开了，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一下子就泄了气。
    加莉娜疑惑地看着他们。
    怎么突然间跑过来一个女孩子，而且跟赵翼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赵翼笑着看着加莉娜的眼睛，用最真诚的语气说道：“加莉娜，跟你介绍一下，她是林诗琪，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在报社做记者。”
    林诗琪听了这个介绍，觉得不是很满意。
    要是让她来介绍赵翼，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丈夫！”
    算了，本姑娘大度，先算他勉强过关了。
    加莉娜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林小姐你好。”
    林诗琪挤出微笑应对。
    赵翼转过来面对着林诗琪，同样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诗琪，这位是加莉娜小姐，她是阿纳斯塔西娅舰长的妹妹，也是我的好朋友。”
    加莉娜听了这个介绍，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林诗琪却听懂了。
    眼前的金发姑娘是他上司的妹妹！
    林诗琪知道自己闯祸了。尽管心里还别扭着，她还是向着加莉娜伸出手，微笑着说道：“加莉娜小姐，你好。”
    加莉娜和她握了手。
    看到这一幕，赵翼的心里放下了一大半。
    他最怕的就是林诗琪不顾一切地大吵大闹，把场面弄得非常难堪，严重的得罪了加莉娜。
    只要不严重得罪加莉娜，他完全可以回头和阿纳斯塔西娅表示只是两人没缘分，这样问题不大。若是林诗琪严重地得罪了加莉娜，那他也只好选择跟林诗琪进行切割了。
    他连忙说道：“我和加莉娜正在这里逛街玩呢，你是要在这里进行采访的吗？”
    林诗琪冷冷地看着他。
    大骗子！
    “是的，我约了一位护卫舰驾驶员，等会儿就要去采访了。”
    她紧紧地盯着赵翼。
    我对你的事这么上心，你准备怎么回答我？
    “那你忙工作，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听到这里，林诗琪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你真把我当工具人用啊？
    却听得赵翼说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呗，我请客。”
    林诗琪踌躇了。
    从小到大，林诗琪耳濡目染了各种各样的有限责任婚姻的故事，她很清楚，找一个优秀的伴侣的代价就是自己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
    她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赵翼的态度和笑容化解了她一大半的怨气，剩下的怨气已经不足以冲昏她的理智。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在外面要给自己男人留点面子。
    正在她思考要不要应下来的时候，加莉娜开口了：“那，你们俩晚上吃饭好了，我想去找伊莲娜姐姐吃饭。”
    加莉娜有点迷糊，但并不傻。眼前两个人互动了这一会儿，她也回味过来了：他俩有超友谊关系！
    赵翼想要三个人一起吃饭？想多线操作？
    她不接受！
    就算是她姐姐出面介绍，赵翼诚心诚意想要和她缔结无限责任婚姻，她还要犹豫再三呢。
    和别的女孩子不清不楚的，他赵翼不配！
    他既然和别的女孩子不清不楚，那就让他去找别的女孩子好了！
    看到加莉娜温柔而坚定地表态退出，林诗琪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自己还没有拿到婚约，却搅和了赵翼的计划，要是赵翼一怒之下拒绝给她一个名分，她该如何自处？
    赵翼温和地说：“也好呀。那拜托你向伊莲娜小姐问好。要不是她把我从垃圾站里找出来，我现在还在天天跟垃圾为伴呢。”
    加莉娜点点头，说道：“好。”
    她不想跟他谈恋爱、结婚了。但是一码归一码，赵翼是姐姐器重的人，保持友好的关系是有必要的。
    林诗琪连忙站起来，说道：“你们慢慢聊，约的时间快到了，我还要去进行采访呢。”
    就在这时，三人听到一个男子愤怒地说道：“林诗琪，我说你拜金你还不认！”

 第三十七章 郑业平之死

    郑业平其实早就来了。
    自从发现林诗琪喜欢在有间咖啡馆里喝咖啡、采访后，他就刻意和服务生拉关系，终于在这一刻收到了最大的回报。
    服务生不但直接将林诗琪引向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子的约会场所，促成了赵翼翻船的惨案，更是一个消息将正在附近游荡的他召唤过来。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郑业平发现自己被拉黑，已经绝望地接受接盘无望、自己将要单身至死的现实，忽然得到这个消息，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
    服务生给他出主意：
    “你来了之后别着急，林诗琪性情高傲，她昨晚刚失身，今天就要面对老公跟另外一个女人约会，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必然要闹的。我瞅着那个男的跟另外一个女的关系比较生疏，想来还没得手。没得手的肯定要比得手了的金贵。林诗琪就这么去闹，百分百要吃瘪。你等她吃瘪吃大了，这个时候上去英雄救美，展现你的男子气概，安抚心灵受创的林诗琪，趁虚给她拿下。”
    看着锦囊妙计，郑业平觉得自己从未有这么精神过。
    佳人就在前方！加油！你可以的！
    当他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三个人平和地坐在一块儿的场面。
    什么大闹一场，没有的事儿。三个人之间谈不上有多热切，至少表面上是一团和气，两个女人还能礼貌地握个手。
    聊了一小会儿，林诗琪居然就这么要走，就好像她真的只是过去打个招呼一样。
    她为什么不闹？
    她不闹，怎么能吃瘪，她不吃瘪，怎么才会伤心，她不伤心，自己哪来的机会？
    一宿没睡，又经历了从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郑业平已经完全失态。看到林诗琪是真准备走，他从隔板后面钻出来，大声喝骂：“林诗琪，我说你拜金你还不认！”
    林诗琪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赵翼伸手扶住她，淡淡地开口说道：“男孩子不要一碰到求爱失败就把原因归结为对方拜金，人家女孩子不欠你的，没有任何义务答应你的求爱。要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呵，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是！”郑业平看着赵翼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小时候答应过我做我媳妇的，结果长大了就变了！”
    “你也说过那是小时候……”
    赵翼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诗琪猛然又站了起来，走到郑业平面前。
    “郑、业、平！”
    “老娘没给过你机会吗？你个废物，让你赚钱你不去，天天回家就知道打虚拟现实游戏，一问就说哪天打到件极品装备就能发了。我呸！你比天天买彩票的还不要脸，至少人家诚实！”
    “就你那样儿，我凭啥要跟你谈恋爱？早安晚安能当饭吃当钱花吗？”
    说着，她气的发抖，回到座位上蒙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加莉娜拍了拍林诗琪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随即站起身，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地说：“林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就你这长相这打扮，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早找个盒子把自己发射到太空里去！”
    郑业平扬拳欲打，赵翼踏上前一步，架住他的手臂，随后轻轻推了一下。他吃不住劲，一直退到墙壁才停下来。
    “林诗琪是我妻子，如果你再对她进行骚扰，我会让律师来对付你的，到时候你就在铁窗中后悔去。”
    郑业平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声说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明明占尽了好处，还要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儿来，七月半烧纸钱，哄鬼呢。我们这些穷人就像鱼篓里的螃蟹，被你们设计的制度关得死死的。男的自愿给你们做工，女的自愿给你们做妾，干的越多被剥削的越多，拆开骨头都要熬出油。养狗还要喂狗粮呢，养人连喂粮都不用，自带。”
    “你们有给我们留哪怕一点点出头的机会吗？”
    “我在我们小学三百名学生中排名第一，初中在全市排名第一，高考在全大洲排名前一万，不过考了个本科而已。”
    “我实在是卷不动了呀！”
    “可是专业知识早就被天才们卷到了一辈子都学不完的地步，光有个本科文凭出来有什么用呢？不过知道了一些无用的知识而已，有了一些多余的自尊心而已。”
    “长期在无重力环境下工作，肌肉会萎缩，脑部和上肢供血过多，下肢供血过少，骨质会疏松，免疫系统会紊乱。这些问题早已有成熟的解决方案，那就是通过自旋提供人工重力。但是资本家为了节约那一点点成本，拒绝这么做，宁可把工人当成耗材。当工人们发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旁边有人惊慌地说道：“你闭嘴！”
    郑业平大声说道：“我不！我恨这个狗屁的世道，你们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说着，他唱了起来：
    “矿石谁人采？
    矿石矿工采。
    农田谁人种？
    农田农民种。
    工厂谁生产？
    工人在生产。
    高楼大厦谁人筑？
    太空城市谁人建？
    可怜穷人受尽苦，
    衣食住行不自由！
    有人不事农桑，却有衣食；
    有人不劳胼胝，享尽荣华。
    劳者贫无立锥地，
    富者妻妾不相识！
    心有不甘者，且随顺王来。
    大顺王！
    大顺王！
    顺王来了不纳粮！”
    此时郑业平已貌似疯癫，手舞足蹈。周围喝咖啡的人一个个忙不迭地朝外走去，生怕走得晚了沾上麻烦。
    赵翼眉头紧锁，目光望向窗外，看到已经有成队的黑衣人出现。他对加莉娜问道：“我现在杀了他不会有麻烦？”
    加莉娜看着郑业平，恨恨地说道：“你放心，一点麻烦也不会有，繁杂事儿交给财团法务部就行。”
    赵翼点点头，看着林诗琪，她还在伏着头哭。他心下暗赞一句聪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扼住了郑业平的喉咙，背对着摄像头，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恨有个吊用。”
    随即手上用力，扼碎了他的喉咙。

 第三十八章 星光房中

    就像加莉娜说的那样，杀死郑业平没有给赵翼带来一点点麻烦。加莉娜向带队的黑衣人出示了一张身份卡之后，黑衣人就恭恭敬敬地让他们离开了。
    加莉娜给考古团队的法务部门发了个消息，将后续相关事务的处理全部丢给了他们。
    这场闹剧一个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是加莉娜和林诗琪竟然成为了朋友，两个女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之后把赵翼给丢到了一边，一起去逛街散心了，令他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去首饰店给妹妹挑了玉镯和项链，又给林诗琪买了个戒指，最后又挑了个好看的胸针，用礼盒装了起来，准备作为送给阿纳斯塔西娅的礼物。
    买完首饰，他发消息问了一下，加莉娜居然把林诗琪带着去找伊莲娜一块儿吃饭去了。他只好一个人到酒店去。
    他到前台报上身份，用智能终端验证过之后，对方随即为他开了一间房间。
    前台姑娘找来一个少女替换自己，随后引着赵翼进入电梯间，进入一道走廊，走了数十米后，将旁边的门打开，随后站在一旁，鞠躬做出引导手势：“尊敬的赵先生您好，欢迎来到本酒店最高等级的星光房。”
    星光房？
    赵翼带着一丝疑惑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客厅里摆着米色的沙发，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顶上完全透明，一颗颗星星嵌在漆黑的天幕上，形成璀璨的银河，远处一条条舰船正在进出忙碌不休。
    “系统显示您是第一次入住本集团酒店，所以请允许我占用您一点时间为您介绍一下星光房。这间星光房位于空间站背向恒星面，玻璃墙用高强度单向透光玻璃打造，在不影响观感的前提下做到了对隐私的绝对保护。为了确保安全，在空间站整体布设的护盾发生器外，酒店还自行安装了护盾发生器，绝对防止微陨石造成的威胁。在建设星光房时，采取了特别的设计防止高能辐射对住客的威胁，这台辐射监测仪从未关闭过，您可以随意调取历史数据，任何时候都处于绝对安全的标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您可以从电子文档中获取配套设施信息，也可以致电前台咨询。如果您有任何需求，请致电前台。祝您入住愉快。”
    服务员离开后，赵翼关上门，先进浴室冲了个澡，随后呈大字型躺到床上。
    一闭上眼睛，他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郑业平那张被仇恨扭曲得狰狞的脸。
    老实说，郑业平对世界运行的理解太肤浅了，事情绝对不是“穷苦人承担了所有劳作却被惨无人道的剥削”这么简单。
    赵翼刚穿越的时候，面临着父母双亡、妹妹重病的窘境，他咬牙用微薄的保险金先把医疗费付了，随后花费了珍贵的一个月时间对市场进行过一个简单的了解。
    可以这么说，宜居行星上的那些工厂，90％都特么不赚钱！
    是真不赚钱，就靠着吃联邦政府的各种就业补贴、转移支付、退税活着，实在活不下去了，就直接宣布破产让政府去接盘。
    这种情况下，工人当然赚不到钱了。工人赚不到钱，服务业肯定也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比被剥削更惨的是连被剥削的价值都没有。
    真正赚钱的，只有轨道上的相关产业。
    空间开采业、战舰制造业、民用舰艇制造业、微重力和无重力冶金业、重型机械制造业、高新材料制造业、无重力化学工业……
    这些工业门槛极高，单位人力的产值也极高，收入待遇也高上一截。
    高不了太多，因为宜居行星上有一大群人随时等着代替他们呢！
    轨道上的工人和宜居行星上的工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前者最警惕的，就是宜居行星上的工人跑到轨道上去找工作。
    当初赵翼能活下来，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父母就在一家太空矿场工作，不会被排斥。
    要是换了宜居行星上的人，你还想承包垃圾空间站？你上来开始投第一封简历的那天晚上，大概就被人拖到某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里嘎掉了。
    脏乱差的工作都轮不到你！
    所以郑业平被刺激得疯疯癫癫，要是在宜居行星上，多半会有老人站出来求情，警察也会磨磨蹭蹭，大概率会把他关到一座疯人院里；而在白树空间站上，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装备精良的内务人员在极短时间内就出动抵达，如果赵翼不杀他，他的结局大概就是在某处秘密的医学研究所为科技发展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他把地点和房间号发给林诗琪，望着窗外璀璨的群星，思绪胡乱飘飞，飘到了无穷远的地方。
    许久之后，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赵翼爬起来打开门。林诗琪走进来，看到他赤身露体的样子，羞得在他肩上轻捶了一下：“也不怕别人看见！”
    “又不会有别人来。”
    林诗琪先洗了个澡，随后走出来，收拾完后上了床，钻到赵翼怀里。
    赵翼抚着她的头发，两人谁都没说话。一会儿之后，林诗琪低低地说：“老公，我今天其实挺难过的，你会不会怪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跟一个彻彻底底的败者有啥好生气的？赵翼完全不介意在这种事情上展现自己的风度。
    林诗琪着急地解释道：“不，我不喜欢他，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我懂，你只是不忍心看到他就这么死了。”
    “是。我们两家是邻居，关系很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就这么死了，我没办法无动于衷。”
    “回头的时候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做个干预，账单我来付。”
    “谢谢。”林诗琪咬了咬嘴唇，是道：“我……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知道加莉娜是阿纳斯塔西娅的妹妹。我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我……我错了。”
    赵翼抱着她，淡淡地说道：“我没啥好责怪你的。我和她开始接触在先，却又管不住自己的欲望，把你给睡了，这才是祸根。睡了你，又自作聪明地欺骗你，没有和你说明实情，才导致你愤怒，引发了后面的事情。我自己做错了事，绝不会迁怒他人，你放心好了。”
    说着，赵翼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首饰盒，递到林诗琪手中，笑道：“打开看看？”
    林诗琪看了赵翼一眼，惊疑不定地打开了首饰盒。
    在四壁柔和的灯光照射下，一枚龙眼大小的钻石焕发出炫目的光彩，满天星光都为之失色。
    林诗琪怔怔地望着戒指，咬了咬嘴唇，忽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我以为你会不要我了……”
    虽然加莉娜只是伊万诺夫家族的旁系成员，但她已经是林诗琪根本不敢仰望的存在。
    这是真正的云泥之别。
    她尽情地哭着，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全部在此刻崩闸而出。赵翼搂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许久之后，她哭得累了，赵翼才说道：“我找了个制式合同填了一下，刚发到你终端上了。你看一下要是觉得没问题，咱们今晚就把婚姻关系定下来。”
    在这个时代，有限责任婚姻是不办理婚礼的。签完合同、在民政系统里备个案，就算是结婚了。
    林诗琪点开合同慢慢翻看，赵翼背着手，淡淡地说道：“每个月八千星币，不拘禁你。孕期和哺乳期两万星币。孩子的继承权按你拿的总数的五倍算，不够就按额度均分，超了的没份。”
    这条件中规中矩，林诗琪很快就看完了，用私人密钥授权签了约，上传到民政系统，随后趴在赵翼身上，头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合同就是个形式，只要你真心跟着我，我能提供的条件就不会亏待你。至于什么色衰而爱弛，在我这里没有的事，我向来一以贯之。不过呢，有些丑话也得说在前头。人和人之间难免会发生矛盾，若是你觉得跟我处不来，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有任何阻拦；但若是你觉得受委屈了就能做不该做的事，那别怪我狠心。”
    林诗琪甜甜地说：“知道了。”
    赵翼一看就知道她压根没有往心里去，伸手轻轻弹了她个脑瓜崩：“记住没有？”
    “痛死了！知道啦！”
    林诗琪白了他一眼，紧紧地缠住他，不安地扭动着。赵翼“嘶”地吸了一口凉气，随手扯过被子盖上。

 第三十九章 探望慰问

    踏上胶州通达空间站的那一刻，看到熟悉的景色，赵翼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五年多了，他赵翼终于混出头了！有个人样了！
    加莉娜走了几步，奇怪地回头看了看他：“怎么了？”
    赵翼连忙眨巴眨巴眼睛：“没，没啥。”
    他赶上去同加莉娜并排走在一块儿，朝着出口走去。
    赵翼已经把事情给阿纳斯塔西娅说了，毫不意外地被骂了一顿。不过没了这层考量之后，他和加莉娜之间的相处反而轻松愉悦了许多。
    “你妹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一种名字很长的罕见病，全是拉丁文，我根本看不懂，扫描也识别不出来。”赵翼老老实实地说道：“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器官会突然间进入衰竭状态，失去功能，所以需要长期住院，实时监护，一有情况就进行对症的支持治疗。”
    加莉娜想了想，问道：“……会不会不是病，是别的什么东西在作怪？比如说，下蛊，或者是降头术，还是有人投毒？”
    “蛊术跟降头都是小说家们编出来骗人的东西啦。至于投毒，常见的毒物就那么些，我妹妹表现出来的症状和任何一种常见毒物都不相符合。至于罕见的偏门的东西，那肯定很珍贵呀，谁会用来对付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呢？”
    “有道理。那你攒钱基因治疗，你能确定有用吗？”
    “我不确定，但基因治疗已经是人类医学的最高成就了，如果这都没办法治好我妹妹，那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觉得其实可以先做个基因诊断，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基因上的问题。相比于基因治疗，基因诊断花个几千星币就行。”
    赵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做基因治疗之前，我会带她先做基因诊断的。”
    加莉娜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逃避现实啊，想不到，原来你也会有胆怯的时候。”
    赵翼笑了笑：“我能把这话视为对我的赞美吗？”
    “油嘴滑舌！”
    两人说说笑笑，搭乘一辆小车来到医疗中心。主治医师早就接到了预约，专门在特殊病区等候。
    “鲁医生你好。”
    “你好赵翼。这位是？”
    “这位是加莉娜小姐，我的朋友，代表单位来探望的。”
    “哦哦这样啊。我还是简单介绍一下病人情况。这半个多月以来，病人情况总体还是稳定的，只出现过一次需要医疗支持的情况，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你们可以放心的。”
    听到这里，赵翼不禁问道：“病因还是没查明吗？”
    鲁医生摇摇头：“没有。”
    虽然赵翼早就习惯了这个答案，但还是叹了口气。
    加莉娜在一旁问道：“那我们可以进去探视吗？”
    “可以的。但是……”鲁医生指了指赵翼拖过来的箱子：“这些东西都是？”
    “给我妹妹买的一些小玩意儿。玩偶，发箍，化妆品，衣服，香水，手办，啥都有。”
    “行，别整什么吃的就行，进嘴的东西必须严格把控。你们进去。”
    “您放心，规矩我懂。谢谢您嘞。这些年我妹妹的事儿多亏了您费心，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啥呀这是？”
    加莉娜笑道：“sk-22。”
    鲁医生倒吸一口凉气：“上万的东西，太贵重了，我收了不合适。”
    赵翼诚挚地说道：“没啥不合适的，这五年里面我妹妹的病情您费心了，一直想报答您，可惜有心无力。我现在过得好了，您就收下。”
    鲁医生喜滋滋地收下了，将两人送进病区才离开。两人穿过长长的通道，赵翼推开门，拉着箱子走了进去。
    病榻上的赵明玉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惊喜地说：“哥！你来了！”
    “嗯，我来看你了。”
    “咦，还有一位姐姐。这位姐姐你好漂亮啊！”
    “明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姐姐叫加莉娜·瓦西里·伊万诺夫，你叫她加莉娜就行。她是我的同事，也是朋友，她代表我单位的领导过来探望慰问。”
    赵翼把箱子放好，随后拉了两张凳子放在床边。加莉娜双颊嫣红，对赵明玉说：“你好，明玉妹妹。我代表‘摩尔曼斯克’号舰长阿纳斯塔西娅·伊里奇·伊万诺夫和全体舰员向你表示慰问，希望你能够早日康复，摆脱病魔，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说完，她将事先准备好的鲜花举到赵明玉面前。
    赵明玉接过花，她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赵翼。赵翼连忙说道：“感谢舰长和大家对我和我妹妹的关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用更好地成绩回馈大家！”
    加莉娜“噗嗤”一笑：“好了好了，这是个必备的流程，流程走完了就行了，别那么死板，回头把小妹妹都吓到了。”
    赵明玉笑着说道：“才不会，加莉娜姐姐小看我了，我可没那么胆小。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已。”
    赵翼笑着说道：“加莉娜姐姐还给你带来了很多礼物呢。”
    “是嘛！”赵明玉兴奋起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加莉娜。加莉娜笑着点点头，将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拿起包装好的礼物一样一样地摆到赵明玉身边：“你打算自己拆还是姐姐帮你拆？”
    “我不方便动，就麻烦姐姐啦，请姐姐帮我拆一下。”
    加莉娜便开始拆包装纸。赵明玉盯着包装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里面的东西一点点露出来：“这是……大白熊！”
    “对，大白熊抱枕，可以抱着睡觉。”
    “这是发卡！亮晶晶的好漂亮！”
    “上面亮晶晶的是碎钻，戴上看看？”
    “好。”
    说完，赵明玉便低下头。赵翼连忙让出位置，加莉娜走到她身边，帮她把发卡插进头发里，随后拍手称赞道：“很漂亮，像个小公主一样！”
    赵明玉甜甜地笑了。
    加莉娜继续拆礼物。
    “这个玻璃瓶里装的是啥呀？”
    “香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按我自己的喜好买了，它的名字叫柔情似水，你闻闻？”
    说着，加莉娜把瓶子打开，递到赵明玉面前。赵明玉嗅了嗅，说：“好像是茉莉花的味道。”
    “每天涂一点点在脖子就好，香味很持久的。”
    加莉娜就这样一件一件拆着礼品，把病床都摆得满满当当的。很快，就拆到最后一件礼物了。
    加莉娜将包装纸拆开，打开箱子，里面是一顶头盔和一个金属盒子。

 第四十章 爆炸

    赵明玉想了想，惊喜地说道：“是不是沉浸式虚拟现实游戏头盔？”
    加莉娜笑着点点头。
    “哦耶！加莉娜姐姐我爱死你了！”赵明玉欢呼雀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赵翼和加莉娜对视了一眼，不由得也笑了。
    赵翼一边把金属盒插上电，一边说道：“记住啊，每天不能玩太久，要听医生的安排。”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弄嘛。”
    那边加莉娜帮助赵明玉将头盔戴到了头上。
    一切准备就绪，赵明玉比了个ok的手势。
    赵翼按下了开机的按钮。
    这种游戏头盔分成两部分，头盔本身可以通过紧贴头皮的电极片读取大脑皮层活动，并且将电信号投射到对应的处理区域，产生相应的感觉；而金属盒则是处理器。
    两人在旁边坐了一阵后，赵翼的鼻子忽然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他嗅了嗅，不确定地对加莉娜问道：“你有没有闻到有股子糊味？”
    加莉娜吸了吸鼻子，说道：“……好像是有……是不是哪里的电线短路啦？”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赵明玉头上的头盔忽然炸开，碎片向四周飞溅。
    电光火石间，赵翼一把将加莉娜护在身后。随后，数块碎片飞了过来，深深地插入赵翼的胳膊、胸口和大腿处，殷红色的血液流了下来，其他的碎片也纷纷插进金属墙壁里。
    赵明玉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赵翼连忙一把拍住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随即大声喊道：“明玉！明玉！你醒醒！”
    加莉娜也被惊呆了。她跑到过道，大声喊道：“快来人呀！需要急救！”
    赵翼看赵明玉没醒，一把将床上堆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随即将床下的固定阀打开，推着床来到通道。两个护士急匆匆跑了过来，说道：“跟我来，这边！”
    “我认识手术室的路，麻烦帮我联系鲁医生！”
    赵翼一路飞奔，直到将赵明玉送进手术室，他才停下来。手术室里早有医疗团队等候在里面，不一会儿，灯光屏就由绿灯变成红灯。
    他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望着手术室，忧心忡忡。
    这时，加莉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带着哭腔：“对、对不起……我……我想着她一个人，肯定很寂寞，玩玩游戏可以打发时间……我不知道头盔为什么会有质量问题……这是商场买的正规产品，这个牌子的消费者口碑也一直很好……对了，如果这里治不好，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院，医疗费用我来承担……”
    赵翼脑子乱糟糟的，但是看着加莉娜伤心的样子，他还是开口安慰道：“你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明玉很喜欢你送给她的礼物，她今天很开心，比我以前来的任何一次都开心，我非常感激你。”
    听了这话，加莉娜慢慢平静下来，忽然惊呼道：“你流血了！”
    她说着，已经朝一旁的医护办公室跑过去。
    赵翼低头，发现灰色的休闲西服胸口和右上臂已经被血迹染红。他忍痛将西服脱去，又将上衣脱下，看到胸口处有两块碎片，右上臂也有一块。
    流血的速度不快，应该没有伤及动脉。
    他忍着痛，将头盔碎片一片片拔了出来。这时加莉娜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急救包：“办公室没人，我用他们的电话喊人了，但还要一会儿才能来。我学过战场急救，我先给你包扎。”
    赵翼点点头。
    加莉娜将急救包放到一旁的座椅上，拿出一块三角巾，半蹲在赵翼面前，娴熟地用三角巾将他右臂扎住，随即又拿出一块，在他胸部包扎了一下。少女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痕冲花，金色的头发粘在额头上乱糟糟的一片，赵翼居高临下，刚好能看到她胸前的春光，连忙转头看向一边。
    包扎完手臂和胸部后，加莉娜看着他裤子上的血迹，不由得红了脸，手上却丝毫不停，取来剪刀，将伤口处衣服剪开，说道：“还好，都没伤到动脉。忍着点疼。”
    说着，她一把抓住那碎片，用力扯了下来。赵翼咬着牙一声不吭。
    “站起来，腿岔开。”
    说着，她再从急救包里取出一块三角巾。赵翼依言而行，只感到少女的手穿过胯间，将大腿根部也包扎起来。
    加莉娜直起身，脸上红扑扑的。她拍拍手，说道：“你先坐下休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点儿，等专业医护来了再给你处理。”
    赵翼坐下来，顺手指着旁边说道：“你也休息一下，额头上全是汗。”
    加莉娜坐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医生走过来，问道：“刚才是你们打电话需要急救吗？”
    加莉娜下意识地站起来，忽然身子一歪。赵翼连忙扶住她的身体，眼睛往她脚上一看，发现她的左脚脚踝处已经肿得老高。
    赵翼对医生说道：“是我需要包扎。”随即又对加莉娜说：“你脚崴了。”
    医生问道：“你能自己走吗？”
    “有一处伤口在大腿根处。”
    医生嘟囔两句，在智能终端上按了几下，随后开始查看赵翼身上的伤口。
    “伤口需要清创跟缝合。别担心痛，我会给你打个局麻。好在包扎做得不错，不然还得给你输血。”
    不一会儿，过来了一台轮式机器人。医生在机器人上按了一下，顶部的盖板打开，露出了操作台，两只机械臂从前端伸了出来。在医生的操作下，机械臂夹起针筒，对准皮肤扎过去，操作一个不慎，针头竟然断了。
    医生的脸都黑了，换上钳子将针头夹出来：“接受过改造手术？”
    赵翼含糊地“嗯”了一声，看着断成两节的针头，脑子里飘过一个念头，却怎么也抓不住。
    医生换了大针头为他打麻醉，随后进行清创、缝合，填埋止血敷料，随口吐槽道：“你这皮好硬啊，给你缝个伤口，我得把机械臂的力量加到最大才行。”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帮助赵翼一下子拨开了眼前的迷雾。
    是了。
    自从获得了“过机动承受力”这个天赋后，自己的体格早非常人能比。
    如果只是普通的电器故障，哪儿能伤得了自己？

 第四十一章 查探病房

    医生给赵翼缝合完，又给加莉娜脚踝处贴上膏药，对两人问道：“有医疗卡么？”
    赵翼说道：“我有。”
    划完卡之后，医生又对两人嘱咐了一番，随即离开了。
    医生一离开，赵翼就站了起来，试探着走了两步。
    加莉娜不解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赵翼转过头，说道：“我要去病房看看。”
    加莉娜更加疑惑了：“你现在去病房干什么？”
    “我需要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那我也一起过去。”
    说完，加莉娜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你脚崴着走什么走。”
    “你大腿有伤走什么走。”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会儿，忽然一齐笑了起来。
    赵翼说道：“我确实要过去看一看。我怀疑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电器故障。”
    加莉娜说道：“那我也得去看一看，东西毕竟是我买的，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难辞其咎。”
    赵翼想了想，走到加莉娜左手边，朝着她伸出右手：“不介意我碰你肩？”
    “就你这样儿还想扶我。”加莉娜瞪了他一眼：“你动作再大一点，伤口处就可以崩裂了，然后你就得再缝一遍。还是我扶你。”
    “我可以走慢点，不会牵动伤口。你忘了我可是标准的人形怪兽，你想扶我，只怕扶不动。”
    说着，赵翼右手从加莉娜左腋下穿过，搭上了她右肩。加莉娜白了赵翼一眼，左手也从他腋下穿过去，扶着他的腰。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朝前走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通道。忽然，加莉娜轻声说道：“我这辈子就没和第二个男孩子靠得这么近过。”
    “其实你人还不错，要不是花心了点，勉强也够娶我了。”
    “嗨，其实，怎么说呢，你身份太高了，我压根没觉得我能配得上。”
    “那你倒是直说呀。”
    “还是抱了点幻想的。”
    “幻想抵不过色欲是？”
    赵翼伸出左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最起码你也得先跟我说清楚，再找别的女孩子呀。”
    赵翼理屈词穷，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对不起。”
    加莉娜“哼”了一声：“我接受你的道歉。对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非要执意回病房？”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身体有多强壮，一般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对我造成伤害。电器故障有这么大威力？我不信。”
    “如果不是电器故障，那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我需要回事发现场看一看。”
    加莉娜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谢谢你。”
    “嗯？”
    “爆炸那一瞬间你护住了我。连你这身体都受了伤，要是你没挡那一下，我可能就没命了。”
    赵翼满不在乎地说道：“嗨，这是我该做的。”
    少女蓝灰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一会儿，随后说道：“愿明玉平安无事。”
    赵翼大声说道：“她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两人已经回到了病房门口。一位护士正在收拾东西，抬头看到两人，惊讶地说道：“是赵翼啊，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赵翼此时上身赤裸，伤口处缠着纱布。他笑着对护士说道：“杨姐，麻烦你帮个忙，帮我拿件病号服。”
    “成。规矩你懂，回头丢洗衣篓就行。”
    “杨姐你放心。”
    “这边东西你是要自己收拾？”
    “对。”
    “行，有需要就喊我。”
    “好嘞。”
    穿上病号服，赵翼四下打量，然后走到一处墙壁面前停了下来。
    “加莉娜，你过来看。”
    这是头盔上的一小块碎片，却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墙壁中，只剩下数根电线拖在外面。
    “好深啊！”
    “我猜的没错儿，不是电器的问题。”
    加莉娜说道：“应该是谁把炸药塞进去了。大概是因为你杀了郑业平，那些反抗者想要报复。还好你们家都经历了基因改造，不然的话，明玉恐怕就要遇难了。”
    赵翼怔怔地立在原地。
    反抗者的报复？
    那些反抗者有能力这么短时间内就组织报复的话，早就闹了个天翻地覆了。
    不对！
    所有人都以为他超强的身体是来自于基因改造，但自己事自己清楚，他的身体素质是系统赋予的，跟基因改造无关！
    如果真是炸药，妹妹已经遇难了！
    他伸手从墙上将碎片拽了出来，随后继续搜集。不一会儿功夫，找到了十几块大的碎片。
    他仔细观察这些碎片的断口。
    一，断口没有火药爆炸留下的痕迹。
    二，如果是藏炸药，那肯定是藏在头盔中间夹层里，爆炸时会出现夹层内外两层相互分离的现象，然而并没有出现这种现象。
    他把这两点分析和加莉娜说了，加莉娜看了看，一时间也陷入沉思中。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加莉娜轻声说道：“看这些断口的样子，我总觉得这头盔是从最里面崩开的。”
    赵翼反驳道：“可头盔最内层是电极呀。拆的时候是你亲手拆的，我也在旁边看着的，没有异物呀。”
    两个人找不到头绪，最终决定先回到手术室外等候。
    于是两个人又相互搀扶着穿过长长的通道。
    路上还碰到一对老夫妇，看到他们的样子，笑着和他们招手。
    加莉娜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回到了手术室门口，上面的灯还是显示着红色。
    赵翼点了两份外卖，两人对付着填了一下肚子，继续等候手术的完成。
    终于，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赵翼立即站起来，朝着手术室里张望。
    不一会儿，鲁医生从里面出来了。她大汗淋漓，满脸疲惫。
    赵翼连忙上去问道：“鲁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你妹妹的生理特征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脑电波却一直处于异常状态。我们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完全不敢下任何结论……”
    “我们这边的技术实力确实有限，我建议你想办法安排你妹妹转院，转到更好的医院去。”
    加莉娜站了起来，说道：“行，我现在就联系医院，转运的相关准备工作就拜托你们了。”

 第四十二章 跨越1271光年的医疗救援

    说完这话，加莉娜就和医生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开始忙碌起来。她娴熟地登陆了一个网址，赵翼在一旁看到网站首页写着“烽火台超光速通信平台租赁竞价系统”，下面显示着一条一条的超光速通信平台信息，包括了编号、信号速度、通信速度、实时租赁状态、可否竞价及实时价格这些信息。
    加莉娜点了一下信号速度，让所有信息根据信号速度进行排序，同时解释道：“我得通过超光速通信和医疗部门取得联系，看他们建议往哪边转。”
    “信号速度跟通信速度又是什么意思呀？”
    “信号速度就是作为载波的速子在三维空间表现出来的速度，比如说它能在1s内到达100光年外，信号速度就是100光年。而通信速度指的是通过调制它的信息传递速度，和普通的网速是一个概念。”
    赵翼不由得问道：“为什么不把速子制成武器呢？”
    “光速是有质量物体的速度上限啊笨蛋！”加莉娜白了赵翼一眼：“速子没有质量，速度再快也无法作用于普通物质，只能通过特定仪器进行交互。”
    说话间，加莉娜已经租下了能找得到的最快的平台，一边开始连接，一边说道：“今天超光速通信不忙，租赁价格很低。我租了一小时，应该够完成协调了。”
    “15万星币一小时还……很低？”
    赵翼望着那个价格目瞪口呆。
    “是啊。这些都是大集团的通信平台，平时没有通信需求的时候就对外开放租赁，补贴营运费用，这个价格跟运维成本差不多，相当于设备白给你用，这还不低呀。”
    连上通信平台后，加莉娜便开始通过通信平台发信息。很快，对面也给予了回复。回复是纯俄语的，加莉娜看着回复对赵翼说道：“医疗部门建议我们转运到斯大林星，他们会派出一条专业医疗船过来接人。”
    “斯大林星？”
    茫茫星海，命名重复是必然的事儿，尤其是中俄两国前太空时代的政治家们，更是重名的重灾区。
    可是最近的一颗斯大林星，也在1200光年外呀！
    “是小罗斯星系的那一颗吗？”
    加莉娜点点头。
    “嘶”的一声，赵翼倒吸一口凉气。
    “你要不打开星图看看，我记得那颗星系距离这里差不多一千二百多光年。”
    “应该差不多。”
    加莉娜打开星图程序，整个银河系跃然于眼前。她先搜索大角星域，然后在大角星域搜索斯大林星，出来了三个结果。
    “距离本地1271光年，最短路线需要经历38次星门跳跃。”
    赵翼紧紧地抿着嘴唇。
    星门，固定的超空间通道，将一个个星系连接到一起，是星际时代的高速公路。它和超光速平台一起构成了巨型跨星系国家的基石。通过星门，两颗相距数十光年的星系旅行时间可以压缩到一天之内。
    可这是1271光年！光星门间跳跃就需要38次，还要算上在星系内两个星门之间亚光速飞行的时间！
    来得及吗？
    加莉娜冷静地说道：“全程走专用的特快通道，星系内亚光速航行时速度也拉到最快，这样单程时间可以压缩到两天，五天之内就可以到达斯大林星。”
    赵翼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谢谢！”
    加莉娜微笑着说道：“不用谢我。根据合同，你妹妹的医疗费终身由财团支付，所以这些都能报销的。”
    赵翼凝视着她，他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子的。
    医疗有很多种，排队排个半年然后发个止痛片也可以算医疗，普通医院看病然后实报实销也是医疗。
    实际上加莉娜只要把妹妹送到本星系最好的那些医院去，就足以让自己感激涕零了。
    专业医疗船跨越上千光年送到星域顶尖的医院，这又怎能用一句“医疗”来轻描淡写地带过？
    加莉娜被他看得面色微红，转头看向屏幕。
    实际上她是动用了她父亲的急救权利，反正老爹根本不会跑到斯大林星以外的地方去。
    超光速通信还在继续。
    那边同意了她的要求，表示医疗船和医疗团队会在一个小时内出发，要求和本地医院取得联系，方便做针对性的准备。
    加莉娜连忙将医生喊过来，两边简单沟通了一阵后，那边回复说医疗船即将出发。
    超光速通信中止。
    医生望着他俩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敬畏，协调已经结束了，他仍然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加莉娜对医生说道：“麻烦你帮我联系本星系最好的医疗团队对病人进行医疗支持，确保医疗船到来之前不出问题，钱不是问题。”
    “是！”
    医生立即小跑着离开，去联系人去了，顺路让一个护士过来随时听候召唤。
    加莉娜摇了摇头，她不喜欢麻烦。
    但是她已经展露了令人敬畏的实力，让别人不得不给予尊重。
    3分钟后，医院院长就出现在他们面前，5分钟后，几台机器人就开始对离手术室最近的办公室进行改造，方便他们在里面休息。
    医院的高层里里外外地将他俩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无比灿烂的笑容。
    加莉娜淡淡地说：“你们人太多了，会让我们不自在。留一两个人在这边方便随时沟通就行了。”
    这么说了之后，他们才散开一些。
    她转过头对赵翼抱怨道：“小医院就是不专业，这些人连基本的接待都不懂。”
    赵翼笑了笑。
    在医院高层的努力下，很快就联系到了本星系最好的医疗团队。
    稳妥起见，他们并没有对赵明玉进行转移，而是补充了必备的设备，通过远程通信的方式实时交流，提供医疗支持。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大笔大笔的金钱，每一笔都足够让从前的赵翼破产，然而现在赵翼对此已经毫无感觉，麻木了。
    两天之后，一艘涂着“Дoknвahoв”（伊万诺夫医疗）标志的银白色医疗船缓缓停靠在胶州通达空间站上。

 第四十三章 神经活化剂

    医疗船停靠前半小时，赵翼和加莉娜之间爆发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争吵。
    “四天里面连续进行38次超空间跳跃，对身体的负担是很大的，你还是别跟过去了。”
    “这还在我身体的承受范围内，而且到了斯大林星那边，需要有人协调，你人生地不熟，没我在不方便。”
    “协调的事儿我可以再想办法，但超空间跳跃对身体的负担是不可避免的。”
    “你怎么协调？那些规定、规矩，你知道吗？门开哪你都找不到。别闹了，我可以的。”
    赵翼无话可说。
    “我们是好朋友对？好朋友就该互相帮助。”
    他只好点头：“好。”
    ——
    空间是多维的，但常规运动只能在三个维度内展开，只有利用特制的装置才能在高维之中运动，俗称进入超空间。理论上来说在超空间中任何一个点都可以脱离，进入对应的三维空间，但是大多数三维空间都是彻彻底底的虚无，不存在任何物质；少数三维空间中存在少量的物质，只有极少数三维空间具备开发的价值。
    高维中的运动路径需要采取特殊方法才能确定，稍有不慎就会在超空间中迷失。星门作为固定的超空间通道，两端的路径早已被精确测定，中途在特定位置还设置有航标，杜绝了迷航现象，因此民用领域都是使用星门进行星际航行。
    进出超空间会给乘员的身体带来一定的负担，如果短时间内多次进出超空间，最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致人死亡。
    当医疗船最终停靠在莫斯科太空医院时，加莉娜看上去已经显得非常虚弱。
    训练有素的医疗团队有条不紊地将装载着赵明玉的生命支持舱推出舱外，赵翼转过头看向加莉娜，担心地问道：“你没事？”
    “有点虚弱，没有大碍。”
    赵翼搀着她走出舱外，进入隔离舱脱下太空服后，一位医生引着他们从通道进入医院内部的一间办公室等候。
    半天之后，一位白胡子老医生出来了。他用俄语和加莉娜说了一会儿后，加莉娜对赵翼说道：“医生说，明玉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一直没有醒过来。检查结果显示，明玉脑部某些区域异常活跃，抑制了其他区域的生理活动。”
    赵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大脑还会自相抑制吗？”
    “他说，这是非常罕见的一种现象。现在有两个治疗方案，需要你来做决定。第一种治疗方案，就是注射神经抑制药物，压制过度活跃的区域，使大脑整体功能恢复正常，副作用是会使人变成中度智力障碍。”
    “第二种方案呢？”
    “第二种方案是使用治疗舱配合神经活化剂提高她大脑其他区域的活性，也能使整体功能恢复正常，没有副作用。”
    赵翼冷静地问道：“那这个方案的缺点是什么？”
    加莉娜说道：“这个方案使用的治疗舱和神经活化剂都是黄金年代才有的东西，数百年下来，现在还存世的数量极少。财团有一台治疗舱，但是没有神经活化剂，如果你想用这个方案，那就得自己想办法弄到神经活化剂。”
    她又补充道：“这个药偶尔会在一些高端拍卖会上出现，价格……从没低于20亿星币。”
    赵翼深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有了完美治疗方案，对方还要给自己提供一个副作用极大的备选。
    这个价格根本不是他负担得起的。
    大概对方说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只是出于自身的专业素养，根本就没指望他会去选这个方案。
    但是他不这样认为。
    不就是考古考出来的文物么，买不到，我就自己挖！
    “加莉娜，你觉得咱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个项目，有可能弄到这种药吗？”
    “确实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要解决一整个星系的古代无人机，得花费很久，谁也不敢确定到底要花上多久啊！”
    赵翼坚定地说：“无人机再多，那也是ai，是遵循特定的程序运行的，总有弱点。一定有办法去对付它！”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心，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他。
    “我会说服伊莲娜姐姐还有阿纳斯塔西娅姐姐，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大幅度加快项目进度的办法，回头又在项目中发现了神经活化剂，那就把神经活化剂奖励给你。”
    赵翼凝视着她，她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他喉咙蠕动了几下，最终说道：“谢谢！”
    “不客气！”
    定下了治疗方案，赵明玉就留在莫斯科太空医院疗养。两人则在空间站休息数日后，踏上了返回白树星系的旅程。
    这一次当然不会那么急促。
    客运飞船慢悠悠地穿行于一个个星系之间，两人用摄像头欣赏着一个个星系的风景，见识着奇妙而广阔的世界。
    不同阶段的恒星，有着独特演化历史的行星，孤独的小行星和彗星，人烟繁盛的宜居行星，甚至还看到了一颗正在经历环境改造的熔岩行星。
    白色的大气层包裹住了星球的绝大多数地方，一条条的飞船像蚂蚁一样，从另一颗行星上运来大量的水，从高空倾泻而下，砸落在大地上，腾起灰白色的烟雾，就这样让熔岩一点点地冷却。
    加莉娜告诉赵翼，这样的运输大概还要个三四年，运上数十亿吨水，才能让行星表面形成岩质地壳，再将耐热植物种下去，一点点改造土壤和大气，慢慢地形成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
    其实宇宙中绝大多数行星原本都不适合人类居住，都是这样通过规模庞大的工程一点点改造出来的，熔岩行星是改造难度比较大的，难度小的星球早就被改造完了。
    偶尔离某个天体离得近了，两人就举起光学望远镜对准窗外看过去。一个望远镜，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轮流地看、说笑和打闹着。
    情愫像野草一般在心田里疯狂地生长。
    尽管两个人都在有意拖延，心照不宣地选择更慢的客运飞船，然而电影总会散场，再漫长的旅途也终究有结束的一天。
    下一站就是白树星系。

 第四十四章 风一般的精灵

    跨过星门，他们就能抵达白树星系了。
    赵翼挤出笑容，对加莉娜说道：“马上就能见到你姐姐了，你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高兴点。”
    加莉娜“哼”了一声：“还说我呢，你下了飞船就能见你的小情人了，就这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赵翼哑然，不敢吱声。
    加莉娜却是越想越气。
    她承认她已经对赵翼产生了好感，如果没有林诗琪这件事，在这趟旅行之后，她会尝试着和赵翼一直相处下去，成为恋人。
    可是他之前居然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姐姐明明已经要撮合他俩在一块，他居然还跑去招惹别的女孩子！更是为了那个女孩子放弃了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
    她本不在乎这件事。
    如果没有后续的那些经历，她甚至可以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自己的女伴们听。无论是谁，都只会嘲笑赵翼的愚蠢和目光短浅，错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然而此刻，这件事便横亘于两人之间。
    他已经明确的放弃了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那么下了飞船，两人就会回到各自的生活中，从此就像两个普通的朋友，见面还能问一声好，可依旧各自生活。
    曾经擦出的一点点火星，还没来得及燃烧，就此化作了灰。
    赵翼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爱、你！”
    加莉娜一惊，心中涌出许多欢喜，但随即想起了咖啡馆的那一幕，于是问道：“那你能只爱我一个吗？”
    赵翼摇摇头。
    加莉娜愤怒地想要甩开他的手。
    赵翼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听我说完好吗？”
    感受到加莉娜不再挣扎，赵翼凝视着少女蓝灰色的眼眸，用最真诚的声音说道：“世间唯有熵增永恒不变，食物会腐烂，人会衰老，金字塔会风化，宇宙会寂灭，一切终究有尽头。人心亦是善变的，世间痴男怨女何等之多，难道他们起初的时候就希望变成彼此憎恨的模样吗？无非是时移世易，在生活的琐碎中磨灭了感情，最终没能走到最后。”
    “可是，就算是没有走到最后，他们曾经对彼此的感情就是虚假的吗？也许在某一刻，他们中的某个人已经变心，背弃了曾经的诺言，从那时起，爱情已死。但在那一刻之前，他们不也曾真挚地爱过彼此吗？泰戈尔说，天空中没留下痕迹，但我曾经飞过。万事万物终有消亡，然而中间的过程就是存在的意义。”
    “此时此刻，我握着你的手，我爱你的心是如此真挚，天地可鉴。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然而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真诚地爱着彼此，那这片心就不算错付过。”
    加莉娜定定地看着赵翼，泪水慢慢地涌上了眼角。
    眼前的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鼻子酸涩地抽动着。
    一路上的一幕幕刹那间涌上心头。
    穿梭机上愉悦的交谈。
    咖啡馆里的痛苦一幕。
    生死一瞬间，他挺身而出，挡住了飞来的碎片。
    妹妹生死未卜，他没有埋怨。
    包扎时肌肤相亲，淡淡的暧昧。
    相互搀扶着的温情。
    冷静分析原因的智慧。
    返回路途上，一起游历上千光年，看恒星演化，看地质变迁，看沧海桑田。
    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浓缩成“哇”的一声，哭成了泪人儿。
    赵翼紧紧地将少女抱在怀里。
    ——
    所以毫不意外地，赵翼放了林诗琪的鸽子。
    满天星辉下，斯拉夫血统的少女活力无限，让赵翼不得不打起精神才能应付。
    内中有千万种风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温柔的外表下，姑娘也有着记仇的一面。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赵翼抱着姑娘在脑海里酝酿着甜言蜜语，冷不防少女笑眯眯地将智能终端抬到面前，打开通信软件，点击和林诗琪的聊天窗口，按着发送语音的按钮，随后笑吟吟地转头看向赵翼，用甜腻腻的语调问道：“我跟林诗琪谁身材更好。”
    赵翼看着智能终端上的录音图标，一股寒气一下子从后背尾椎处直窜到天灵盖顶。
    他预感到自己有第二次翻船的危险。
    加莉娜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要干什么。
    就像上一次一样，一刹那间，两个姑娘已经在他脑海中的天平里过了一次。
    只是经历过了一路上的种种之后，两者的分量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你的身材更好。”
    “我们俩谁和你更舒服。”
    “你和我更舒服。”
    “我们俩谁更好看。”
    “你更好看。”
    ……
    加莉娜一连问了七八个问题，从容貌到性格到家世，赵翼的答案都没有一点改变。
    于是加莉娜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
    “既然你说我什么都好，那么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那天在咖啡馆，你为什么选择了她，不选择我？”
    问完这句话之后，加莉娜紧紧地盯着赵翼的眼睛。
    没喜欢上赵翼之前，她其实并不在乎这件事。但是喜欢上之后，这件事就成了她的心结，如鲠在喉。
    越喜欢他，就越在意这件事。
    那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在人海中毫不起眼，凭什么他竟然为了她，甘愿放弃了和自己交往的机会？
    赵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就在前一天晚上，我已经跟她do过了，那时候我和她的关系更亲密。”
    竟然是这样。
    所以她并不是输了，只是疏不间亲。
    她顿时释然了。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松手，将消息发了出去。
    “给你制造点小麻烦。”
    赵翼苦笑着。
    加莉娜端详着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任何阻拦自己发这条消息的意图，于是说道：“不过你的表现和你给出来的理由让我觉得勉强还能接受。”
    她又把消息给撤回来了。
    她才不会把逼着男人说自己好话的录音发给另外一个姑娘呢。
    难不成要逼着对方退出？
    她是风一样自由的精灵。男人合了她心意，她就停留一会儿。若是不合，就会像风儿一样溜走。
    争男人的事儿，她才不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