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揣着金库带飞世子爷》 第1章 抄家 “姐姐,我们还是快拿点金银细软逃命,听说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官差很快就要来抄家了!” “可少夫人还没醒呢。” “你还要不要命了,都火烧眉毛了还管这丑女?国公爷在边关打了败仗,十万将士全军覆没。皇上大怒,传了世子爷进宫训斥呢……” 痛,真的好痛! 六月的天阴沉沉的,闷热的空气让人莫名的压抑烦躁。 一身嫁衣的沈婉躺在大红的喜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偏偏耳畔还吵杂的很。 陡然睁眼,只见两个穿着粉红绫子袄的丫头正在翻箱倒柜,将珠宝首饰一个劲的往怀里塞。 “你们是谁?”沈婉一头雾水。 两丫头猛一回头。 昏暗的光线下,一双迷茫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别打我们啊!” 她们吓的尖叫一声,鬼哭狼嚎的向门口冲去。 沈婉一脸茫然。 身为军医的她明明正在战场替伤兵包扎伤口,怎么突然会来到这里? 突然头部一阵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穿书了! 书中有个恶毒丑女也叫沈婉,乃武将世家襄阳侯府庶女,她用卑劣的手段顶替嫡姐嫁给了书中大反派——镇国公世子谢慕白。 大婚当日,玉门关失守,镇国公和十万将士以身殉国。 男主三皇子借机弹劾,皇上龙颜大怒,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国公府抄家,奴仆被发卖,一众家眷则被流放至西北蛮荒之地。 听到风声,原主扔下红盖头就想往娘家跑,怎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头部直接磕在了石头上。 到了西北不久,原主就和人私奔了。 谁知那人竟是个人贩子,给她服用了化功散后便将其卖掉。 买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她非打即骂。 短短几年间,原主便身患恶疾。 见她不行了,买家便将她胡乱用草席卷了扔在路边。 奄奄一息时,她看到了遍身绮罗的谢慕白骑着高头大马去求娶白月光女主,还隐约听到别人唤他首辅大人…… 沈婉想哭。 稀里糊涂的穿书也罢了,可为什么要让她成为那个奇蠢无比的丑女,为什么刚过来就要被流放啊! 突然,腕间一道白光闪过。 沈婉大喜。 看来她运气还不算太差,至少这随身空间也给带过来了。 她是军医,空间内自然备有大量药品及医疗器械,甚至还有一湾可以调理身体的灵泉水,美中不足就是生活用品太少了。 既然必须得流放,那她就得尽快囤点物资了。 于是,沈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存放在厢房的嫁妆都收了进去。 不得不说,那襄阳侯可真是抠死了。 那么一大堆嫁妆,竟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大都是用棉被粗布等便宜物件用来充数。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收完东西,沈婉便匆匆出门。 此时的镇国公府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理会她这个刚进门的少夫人。 正准备去库房,却见一个小寡妇拎着个玉色的包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沈婉记得这个女人。 镇国公膝下五子,世子谢慕白居末。 他的四位庶出兄长数年前就以身殉国,留下四位寡嫂。 而眼前这位就是三房的孙氏,原主自幼的死对头。 见沈婉迎面走来,孙氏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初,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哟,想不到你这丑八怪命还真硬,我还以为你这一跤摔死了呢。” 沈婉本不想生事,可这女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找茬,她这就不能忍了。 “你都没死,我哪里舍得先走一步呢。”她不怀好意地盯着那沉甸甸的包袱,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的包袱看起来挺重的,要不我替你提着?”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向那包袱伸去。 孙氏脸色陡然一变。 她连忙将包袱藏在身后,一脸恶毒地骂道:“休想碰我的东西,丑八怪!” “有时间在这废话,你还不如预备副棺材板儿,给你那位病秧子世子收尸呢。” 话音未落,孙氏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往外走。 沈婉非常确定,这女人并没有在抄家前逃出国公府,而是和原主一同被流放到大西北。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脚,直接将孙氏摔了个狗啃泥。 漂亮的玉色包袱从手中掉落,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银珠宝散落了一地。 “沈婉,你找死!” 孙氏又急又气。 刚抬头准备大骂,却见那丑女早就没了影儿。 沈婉哪有时间呢,她还得趁官差没来之前多备点东西。 怕时间不够,她使用了瞬间位移,一眨眼便来到了库房。 国公府可真穷,除了粮食和桌椅这些笨重物品,金银细软竟没有多少。 沈婉打量了一下,只是将新米和部分银两收进空间。 抄家时如果库房什么都没有,那皇帝佬儿不起疑才怪呢。 万一他一怒之下将流放改成斩立决,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离开库房后,沈婉又顺路将厨房的可食之物统统收走,甚至还往里面塞了口大铁锅。 反正都要抄家了,这些东西她不拿也会便宜别人。 猛然想起原主生母是被襄阳侯夫人给害死的,于是沈婉又去了襄阳侯府,将所有金银细软一扫而空。 当然,还有狗皇帝和那个陷害忠良的三皇子,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以清廉节俭着称的三皇子,暗室里的粮食钱财积如山,简直就是狗皇帝的国库分库! 呵呵,这下可是发大财了,那对混蛋父子就等着抱头痛哭! 沈婉也没客气,于是小黑爪子一挥。 能收走的就收走,收不走的就一把火给烧掉,反正不会给他留半粒米! 刹那间,三皇子府邸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沈婉身形一隐,人已经回到镇国公府后院。 见时间尚早,她便躺在小院的藤椅上心满意足地喝着冰镇酸梅汤,就等着官差上门了。 突然,前院哭声震天。 沈婉清楚地知道,开始抄家了! 她顺手将碗扔进空间,这才向前院走去。 此时的前院早已是一片狼藉,衣物、布帛等东西被胡乱扔了一地,一众家眷们更是哭的肝肠寸断。 沈婉打量了一下。 果然,孙氏没能逃脱,就连那两个在屋里偷首饰的小丫头也未能幸免。 国公夫人早逝,侧室周姨娘也不是个有主意的。 见官差们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上门抄家,她早已吓的瘫倒在地,连身边的两个孙子哭哑了嗓子也没看一眼。 院子当中的担架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子。 沈婉想,那应该就是她的便宜丈夫了。 她好奇地走上前,刚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这男人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漂亮的丹凤眼在眼尾处微微上扬,为他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昳丽。 即便一袭血淋淋的衣裳,也无法掩饰住身上那隐隐透着的高贵清华。 原来,书中的大反派长的这么好看啊! 出于军医的本能,沈婉下意识地弯腰替他检查。 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血淋淋的腿,谢慕白就痛的浑身重重一颤,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得不说,那皇帝佬儿下手就是狠,竟硬生生将他的腿骨给打折了! “给我滚!”谢慕白一把将她的黑爪子打开,虚浮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剧烈地颤抖着。 这时候治伤,貌似也不是时候。 沈婉耸耸肩,也不再说话。 谢慕白也没心情再说什么,只是憎恶地盯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太过阴鸷,不过是一眼,就让沈婉如芒在背。 “赃物都清点完了吗?”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第2章 绝对不放过一个铜板 顺着声音向大门看去,只见一油头粉面的老太监扭着肥硕的腰肢走了进来。 沈婉记得,这老太监是皇上的心腹黄公公。 数年前,他的养子在军中杀了人,被镇国公依律处死。 从这事开始,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如今派他来抄家,显然皇上是不打算放过国公府了。 “回公公的话,东西都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负责搜查的官差们陆续抬来几个箱子,一脸谄媚地陪着笑。 半箱碎银子,一些破破烂烂的字画,还有些不值钱的笨重铜器。 一心想趁机捞油水的黄公公看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骗谁呢,堂堂镇国公府竟穷成这样?” 谢慕白也有些疑惑。 镇国公府穷是真的,但还没穷到这种地步。 虽然大部分财物已经被他事先藏好,可仓库里留那些的东西也不止这点啊。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提前将东西转移了?”他冷笑一声,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 黄公公眯起了小小的三角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也得有那本事!” 此时他几乎可以断定,镇国公府是真的穷了。 自从狗皇帝决定抄家的那一刻起,暗中派的眼线就已经盯住了镇国公府。 别说是财物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不过,会不会都藏在身上了呢?” 看到人群中那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女眷,黄公公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邪恶的光芒。 他踱到孙氏和谢慕白庶妹谢慕容面前,伸出肥腻的爪子,便色迷迷的去摸她们的脸。 谢慕容尚待字闺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她小脸煞白,差点不曾晕死过去。 “你这狗贼,有种冲我来,欺负女人又算什么本事!” 谢慕白恶狠狠地盯着黄公公,周身散发着如尖刀般的锐利气势仿佛不要钱似的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银牙紧咬,试图从担架上爬起。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如今却落到任人欺凌的田地,这让沈婉不由的怒火中烧。 “黄公公,好久不见!”她眼睛一转,笑着向黄公公走去,“早知您来,我说什么也得备下酒席,以尽地主之宜!” 趁其不备,她从空间取一根毒针,迅速扎了一下他的曲池穴。 她不想杀人,即便在书中亦是如此。 可像黄公公这种折辱英雄家眷的小人,他若活在世上,定会有更多的好人受到迫害。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一切却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谢慕白眼里。 他并没有拆穿,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黄公公只觉得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不由地挠了一下胳膊:“滚开,杂家没时间和你废话!” “来人,将府里所有人搜身,一件衣裳也不许留!” 一听这话,一众女眷们吓的面如死灰。 她们一向洁身自好,又怎么能够容忍被那些不成体统的男人给看光呢? 官差们却兴奋的两眼冒光。 除了新进门的沈婉,国公府的其他女眷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儿。 这些高贵美丽的女人,他们平时连看一眼都极为奢侈,如今有机会近距离亲密接触,又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黄公公,如果我是您,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沈婉脸一沉,突然抬高了声音,“就算您不怕被人唾骂,难道也不顾忌我们几个的娘家吗?” “国公府倒台了是真,可我们的娘家却没有垮。” “这事若传出去,且不说别人,我就问您怎么和我爹交待?” 黄公公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是皇上心腹不假,可若竖敌太多,对自己绝对不是件好事。 这几个女人的娘家都是朝廷命官,尤其是眼前这丑女,她爹可是襄阳侯! 襄阳侯是皇上做太子时的伴读,两人感情好的简直都能穿一条裤子。 若打了他的脸,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黄公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派官差找来几个在监狱当差的禁婆。 “你们几个都给杂家搜仔细了!”他翘着兰花指,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遗漏了一个铜板,那就拿你们的脑袋来顶!” 几个禁婆一听,吓的连忙点头。 于是,一众女眷便被带到了里屋。 她们搜的非常仔细,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无一处遗漏。 孙氏身上藏的东西最多,就连塞在肚兜里的银票都被搜出来了。 搜完后,一个禁婆拿过来一堆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扔在地上,没好气地说:“如今你们也不配穿原来的衣服了,这些是黄公公给你们准备的。” 这些贵夫人们素日里穿惯了绫罗绸缎,哪里会穿这种不堪的衣物? “我不穿这个!”孙氏一看,立刻急了,“这衣裳还不知道是谁穿过的,弄不好还有虱子呢!” 一听有虱子,其他女眷们也变了脸色。 沈婉倒无所谓,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习惯了,哪里会有这么多讲究。 她弯下腰拾起一件,认真穿好。 禁婆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还是这丑丫头识时务。” “至于其他人,如果你们愿意光着身子去流放,这衣裳不穿也罢!” 她们能光着身子去流放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再不甘心,一众女眷们还是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 一切都妥当了,禁婆们这才将搜来的东西交给了黄公公。 看着眼前这点东西,黄公公心情越发的郁闷了起来。 难怪谢慕白这病一直不好,敢情是没钱请名医啊! 也对,朝廷好几年都没给镇国公拨军饷了,他们没钱也不奇怪。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扯着尖细的娘娘腔喊道:“来人,马上将犯人押解到城门,给杂家好好伺候着!” 这个好好伺候,连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一路,国公府的人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谢慕白腿断了不能动,奴仆们也不能跟着去西北,所以只能由沈婉和孙氏抬着。 至于其他三位寡嫂,她们还得照看孩子和周姨娘。 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只见谢慕白突然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座肃穆的府邸。 琉璃瓦,朱漆门。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遥远。 不过一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看着大反派那凄凉的目光,沈婉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暗暗将原主骂了百八十遍。 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又是如何眼瞎到红杏出墙? 黄公公把押解的差事全权交给了其他官差,而自己刚带着抄来的金银细软先行回宫复命。 就在马车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沈婉勾了勾手指。 于是,车上的财物悄然无息的都到了空间里。 “打死这些通敌叛国的畜生!” “丧尽天良的玩意儿,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混蛋!” “把他们千刀万剐,用他们的血祭奠惨死的将士!” 一行人步履蹒跚的刚走到街头,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鸡蛋和烂菜叶便铺天盖般落了下来。 第3章 断亲 沈婉一惊。 只见大街两侧,赫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的情绪极为激动,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那些官差们半真半假地阻拦着,害的谢慕容脸也被揍肿了,孙氏的肚子似乎也挨了一拳。 众人皆自顾不暇,哭的声嘶力竭,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担架上的谢慕白呢? 听着耳畔那愤怒的声音,谢慕白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化成眼底一点幽深的黑。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心孝忠的帝王,这就是他们拼命保护的子民! 为了大魏江山,谢家男丁浴血沙场,马革裹尸,最后却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沈婉见状,拼命地用身体护着他。 遗憾的是,她实在是太过瘦小了。 不管如何去挡,那些烂菜叶还是能砸到担架上这个男人。 这一路走的极为艰辛,等到了城门口时,众人早已是衣衫不整,一身狼狈。 此时城门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因受镇国公牵连,这次被流放之人极多,也大都是家族式流放。 前来送行的人却没多少,只有零星几个来给亲朋送点衣物碎银,以便路上使用。 见谢家人来了,其余犯人们脸色一变。 “都怪你爹!”一妇人指着谢慕白鼻子,不禁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他通敌叛国,我们又何至于被流放?” “对,都怪他!我男人不过是在他手底下当过几天差,这就被扣上了同党的帽子,简直是冤死了!” “这种祸害就应该绝户,全家死光了才好呢!” 听着众人的指责声,谢慕白宛若大理石般苍白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丝异样。 任凭再恶毒的语言,都不能让他有任何反应。 沈婉不是个好脾气的,看着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她不禁冷笑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骂?” “当初国公爷风光的时候,你们哪个不是腆着脸上前讨好献媚?” “有好处时一个个尾巴比狗摇的都欢,现在落难了反倒打一耙,可真是无耻至极! 谢慕白眼眸微微一动。 素日里最憎恶她的伶牙俐齿,如今听起来却分外的暖心。 而那些昔日里得了国公府好处的人,却一个个的倒戈相向,恨不能一刀刀将他给千刀万剐!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不过,这一路上怕是不会消停了。 前来送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看着那一个个沉甸甸的包袱,孙氏等不禁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她们的东西都没带出来,若没有亲眷的资助,恐怕都没命走到大西北。 可等了许久,昔日那些口口声声疼她们的娘家却没一个肯来的,唯恐受到牵连。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走了下来。 见他衣领上绣着襄阳侯府的标志,几个寡嫂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果然,还是襄阳侯疼女儿。 老管家走到沈婉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二小姐,奴才是奉老爷之命,有一件东西要送与您。” “什么东西?”沈婉倒有些意外。 书中貌似提过,原主并不受家里人待见。 老管家双手奉上一封书信,朗声道:“自从二小姐抢了大小姐的婚事后,侯爷便气的卧病在床,发誓要和您断绝关系。” 一听这话,谢家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她们的家人不来送行已经绝情了,想不到真正冷血冷心的竟然是有着君子美称的襄阳侯,他竟会在这个时候对亲生女儿落井下石! 沈婉倒是无所谓,冷眼向老管家看去:“想断亲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二小姐,您这可是在为难我啊。”老管家不禁有些为难,“我一个奴才,哪里能做得了主呢。” 沈婉冷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 “万一说出点什么好听的,让大魏子民怀疑他和镇国公是同党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听这话,老管家吓的变了脸色:“敢问二小姐有什么条件,奴才好回去转告侯爷。” 因失窃一事,府里早就乱成一团,如果这丑女再狮子大开口,他严重怀疑襄阳侯会将气都移在自己身上。 “给我弄辆架子车,要结实点的!”沈婉想了想,说。 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便试探性地问:“还有呢?” “没了。”沈婉淡淡地说。 老管家真的惊讶了。 如果换成自己,一定会借机索要大量钱财。 他都做好了和这丑女讨价还价的准备,怎知她想了大半天,竟然只要一辆破车! “这事就不必惊动侯爷了,奴才送您一辆便是。”唯恐这丑女反悔,管家连忙退下。 很快,他命人送来一辆崭新的架子车,绝对的结实! 看着那辆车,孙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梗着脖子,一脸敌意的向沈婉看去:“原来你也有今天!” “还是襄阳侯英明,早早和你这扫把星断绝关系。” “我们可就惨了!堂堂镇国公府好歹也有上百年的基业,结果你一进门就被抄家,全都是拜你所赐!” 一石惊起千层浪。 本来看沈婉就极不顺眼的众人,目光中皆是浓浓的怨恨。 的确,国公府所有的厄运,皆是从这丑女进门那一刻开始! 如果不是她,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见这女人又开始花样作妖,沈婉冷笑道:“三嫂啊,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哪儿有你的本事呢。” “听说你刚拜完堂,连盖头都还没掀呢,丈夫便上战场了。” “不过短短数日,国公府四位公子便血染沙场,我们俩谁是扫把星还真不好说呢。” 这话一出,周姨娘立刻变了脸色,看向孙氏的目光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孙氏急了,有些口不择言,“我相信我家三郎宁可一死,也不想像某人那样被打成残废拖累人!” 听着那冷冰冰的话语,谢慕白目光一暗。 沈婉刚想骂她,却见一大胡子官差走了过来。 “都别吵了!”他阴着脸,没好气地吼道,“马上清点人数,准备出城!” 第4章 狗都比这吃的好 抄家的官差们大都是有点背景的,像负责押解犯人这种苦差事,自然就得给像大胡子这种没钱没靠山的。 流放犯人虽多,但他还是很快将人数清点完毕。 于是,众人们排着队,极不情愿的往外走。 虽已成了流放犯,可这些人一时间还没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 即便穿着粗布麻衣,骨子里还依旧把自己当成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千金,丝毫没把这些不入流的官差们给放在眼里。 一少年顶了句嘴,就被凶神恶煞的大胡子恶狠狠地抽了几鞭子。 锥心刺痛的疼痛,让他立刻变成了缩头的鹌鹑,再也不敢多言。 他们不把官差放在眼里,同样,在这些官差眼里他们和猪狗也没多少区别。 只要速度稍微慢一点,便被无情的皮鞭给抽的皮开肉绽。 在刺耳的皮鞭声和绝望的哭声中,这群衣衫褴褛的流放犯终于走出了城门。 从此,京城的繁华不再和他们有半点关系。 离开京城后,众人才知道刚才那段路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京城的路至少平坦,可城外的路却泥泞不堪,极为难走。 一脚踩上去,鞋子便留在了污秽的泥水中。 沈婉推着车子,自然更是难走了。 周姨娘本来还指望襄阳侯能接济他们一二,如今却成了泡影。 见这丑女推车极为吃力,她也不再伪装,冷冷地说:“少夫人,我们还是别一起走了。” “你的几个嫂子都是寡妇,和小叔子走的太近传出去也不好听。” 没了这病秧子拖累,周姨娘觉得这一路上应该会轻松不少。 对于这个提议,一心想看沈婉笑话的孙氏自然是一百二十个赞同。 大嫂赵氏和二嫂钱氏一个精明一个老实,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开口。 倒是四嫂李氏,她有些担心地问:“可她一个人能行吗?” 孙氏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你对五弟那么关心,莫非动了春心?” 李氏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放心,我也不屑和你们同行呢。”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孙氏一眼,轻蔑一笑,“俗话说的好,近墨者黑。” “和你们这种人呆久了,万一玷污了我纯洁的心灵怎么办!” 见有人说话,大胡子挥起皮鞭,恶狠狠的向沈婉抽了过去:“闭嘴!” “万一耽误了行程,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沈婉没有反抗,她只是加快了步伐。 于是,冰冷的皮鞭便落在了正幸灾乐祸的孙氏身上。 孙氏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恶的丑女,她绝对故意的! 天,依旧阴沉沉的,闷热的很。 谢慕白躺在车上,冷眼看着眼前那张汗浸浸的脸。 原以为断亲后这丑女会难受,可看了半天,却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伤心。 难道襄阳侯对她并不好,所以她才没有一点留恋? 他不喜欢这丑女,可今天她的种种表现,却让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她身上的机智勇敢,可不是京城里那些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们所能有的。 没走上一会儿,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犯人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若不是忌惮于官差手里的皮鞭,他们连多一步都不想走。 终于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所有人也顾不得地面是否干净,便一屁股坐在那里。 本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如今又满身泥渍,越发像一群逃荒的乞丐。 路虽然难走,但沈婉体力不错,再加上原主自幼又武刀弄棒,身体素质极佳。 赶了这么久的路,她虽然有些疲惫,但也不至于像别人那样累成一滩泥。 “都快起来领饭,来迟了就没了!”这时,大胡子提着个破布袋子走了过来,没好气地吼道。 从抄家到现在,众人粒米未尽,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听有饭吃,立刻来了精神。 大胡子从脏兮兮的袋子里掏出拳头大小的窝窝头,挨个发给大家。 “这让人怎么吃啊!”看着那硬梆梆的窝窝头,谢慕容立刻没了食欲,“府里的狗都比这个吃的好呢。” 大胡子听了,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拜托,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府千金了,有口吃的就凑合着!” “想吃好的也行,掏钱买啊,我这儿还有香喷喷的白面大饼,十文钱一个!” 呵呵,十文钱,这群官差就差明抢了! 京城里一文钱一个的大饼,到他这里竟然身价倍增了。 虽然觉得贵,可几个手里有点钱的犯人还是上前购买。 谢慕容没钱。 眼看着别人拿钱买了烧饼,眼泪便扑簌簌流了下来。 沈婉将车停在路边,她用沟里的雨水净了手,这才将窝窝头递给谢慕白。 谢慕白并不接过,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肯赏她一个。 沈婉看了,不由地冷笑道:“这是和谁怄气呢?” “如果是因为我,大可不必。”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沈嫣,看不上我这丑女。” “既然如此,那干脆和离。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听“和离”二字,谢慕白终于有了反应。 原来她费尽心机讨好他,竟是为了这个! “呵呵!”他抬了抬眼皮,阴恻恻地冷笑道,“沈婉,既然你如此煞费苦心嫁给我,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你的这番美意呢?” “其实我倒挺庆幸嫁过来的是你,这样嫣儿就不必去那种蛮荒之地吃苦!”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这反派对白月光倒是一往情深,遗憾啊,人家女主心里眼里只有男主那个气运之子,压根没把他的这一片痴情给放在心上。 “你随意。”她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不和离也没用,我肯定会很快恢复自由身的。” 谢慕白有些不解。 沈婉故意气他:“这都不明白?” “你不吃不喝的,早晚会被活活饿死。” “到那时候,即便你想和我耗一辈子也没机会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一黑。 他一把夺过窝窝头,赌气似的咬了一口。 那窝窝头做的并不好,又干又硬,硌的他牙都隐隐作痛。 孙氏肚子疼的厉害,她并没有去领窝窝头,跑到一块巨石后面吭哧了大半天。 “这么久没出来,那女人该不会是会跑了?”一刀疤脸官差抬眼向大胡子看去,“老大,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很高,吓的孙氏胡乱提着衣服跑了出来。 她在路边净了手,又从怀里拿出一颗珍珠与同行的犯人们换了点钱。 有了钱后,便从官差那儿买了几个大烧饼。 她一边吃着,一边故意向沈婉瞟去:“这烧饼味道还真不错,和府里厨子做的有一拼呢。” “她这珍珠从哪儿来的?”谢慕容并不相信那烧饼会比府里的好吃,只是对孙氏突然拿出的珍珠颇为惊讶。 流放前,禁婆明明将她们身上都搜了个遍啊! 第5章 做笔交易 沈婉咬了口窝头,冷笑道:“你以为刚才孙氏跑到石头后面是做什么?” 谢慕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只觉得一股胃液涌到喉咙,恶心的差点吐了一地。 难怪路上孙氏肚子一直不舒服,敢情是将珍珠吞下去了啊! 可看看那香喷喷的大饼,谢慕容又有些羡慕不已:“如果能和三嫂同行该多好,她那么聪明。” 谢慕容不是周姨娘所生,自幼又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所以婆媳几个一合计,将她从同行的队伍名单中也给删除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谢慕白。 沈婉也没客气,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倒是想过去,问题是人家要你吗?” 一听这话,谢慕容肺都快气炸了,恨不能和这丑女一决雌雄。 可她不敢,因为打不过。 沈婉也没再理会,她也找了个和孙氏相同的理由上了山。 山上长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她砍下一截做了个简易竹筒,将灵泉水注满后,又从空间掏了个肉包子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便顺手拿了两个果子这才回来。 国库都在空间里呢,沈婉想买多少食物都没问题。 不过如今刚抄家,她不想锋芒太露,更何况同行的那些犯人他们也不友好。 像孙氏那般高调,早晚得出事! 下山后,沈婉分了个果子递给了谢慕白:“刚才在山上摘的,凑合着吃。” “五哥,不要吃!”谢慕容看了,立刻阻止,“万一这果子有毒呢?” “我听别人说过,野外的东西不能乱吃,否则会死人的。” 沈婉不以为然,拿起果子咬了一口:“不吃拉倒。”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果子递到唇边。 刚咬了一口,他便微微有些失神。 奇怪,这野果竟和府里新买的果子味道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确定这丑女并没带任何行李出府,他都要怀疑这是自家的果子了。 见他神情有异,谢慕容焦急中竟然隐隐透着几分欣喜:“五哥,你哪里不舒服?” “你就这么盼望你五哥出事啊?”沈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谢慕容小脸一白,辩解道:“胡说,我只是担心五哥罢了。” “我相信沈婉。”谢慕白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那丑女打了什么主意,但绝无害他之心。 如果有,她也不会向襄阳侯府要这辆架子车,任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谢慕容碰了一鼻子灰。 吃完烧饼后,周姨娘只觉得口渴难耐。 她不想和那些犯人一样喝沟里的雨水,盯着沈婉手中那红艳艳的果子叹了口气:“唉,如果饭后能有个果子解渴就好了。” 一听这话,孙氏几个儿媳立刻明白了。 “姨娘,按理说我应该上山给你采果子的。”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可惜我不知道在哪儿呢。” “五弟妹,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吃独食啊,姨娘她老人家还渴着呢!” 沈婉将手里果子吃完,随手将果核一扔:“你们吃独食时也没想到我啊。” “再说了,我已经吃完了!” 周姨娘听了,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自从国公夫人故去后,国公府后宅皆由她一手打理。 再加上镇国公偏爱,四个儿媳对自己又颇为恭敬,渐渐的,她就以当家主母自居了。 想不到,这个刚进门的丑女竟不把她给放在眼里! “那你再去摘几个!”孙氏阴着脸,用命令的口吻说。 沈婉伸了个懒腰,冷笑道:“想去你自己去!一会儿就要出发了,万一跟不上队伍再落个私逃的罪名可就惨了。” “再说了,三嫂你不是有钱吗,你去买啊!” 素日里,谢慕容和孙氏关系极好。 再加上又看那丑女不顺眼,她不由的恼了:“沈婉,你就去给姨娘摘一个又能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孝顺?” “你不是怕这果子有毒吗?”沈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怎么,难道你想毒死你最亲爱的姨娘?”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的直接哭出声来。 她自幼被府里人捧在手心长大,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加起来也不及今天一半。 她哭她的,沈婉才不介意呢。 对谢家这群人,她实在厌恶的很,如果他们能和襄阳侯一样也和自己断亲就好了。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看了谢慕白一眼。 这大反派会同意吗? 书中的他最在乎血脉亲情了,素日里对这位庶母更是尊敬有加,简直比亲生儿子都孝顺。 想让他同意分家,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时间到了,都快起来赶路!”大胡子拎着皮鞭,扯着嗓子冲众人吼道,“天黑前若到不了驿站,你们就在野外过夜!” 一听这话,众人吓的胡乱爬了起来。 “喝点水。”沈婉把装了灵泉水的竹筒递给了谢慕白。 如今人多眼杂,也不方便替他治伤,只能暂时用灵泉水来简单调理一下。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谢慕白心微微一动:“我不渴,你喝。” “五哥,我渴。”谢慕容咽下口水,怯生生地说。 谢慕白冷冷地说:“这是沈婉打的水,想喝得经过她的同意。” 对这个唯一的庶妹,他心疼是真,可也绝对不会拿别人的东西来送人情。 更何况,她对沈婉也不好。 如果想喝,就必须征得那丑女的同意。 谢慕容恨恨地盯了沈婉一眼,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想让她对这丑女低头,她做不到! 如今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不时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路过。 在周姨娘的淫威下,孙氏迫不得已买了几个桃子,婆媳几个正坐在路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孙氏本一肚子火,一看到沈婉走过,立刻来了精神。 “好甜呢!”她故意抬高声音,一脸挑衅的向那丑女看去,“这可比山上的野果子好吃多了呢!” “是啊,还是老三媳妇孝顺!”周姨娘也夹枪带棒地说,“日后等我去地下见了国公爷,定会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沈婉懒得理会,低头向谢慕白看去:“喂,你喜欢她们吗?” “她们是我的家人,你不许欺负她们!”谢慕白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 沈婉撇撇嘴。 果然,这大反派护短的很。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被划在他的保护范围,那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儿,她眼睛一亮:“如果我能给你把腿治好,你能不能护我一世周全?” 等到了大西北,即便她不会像原主那样私奔,可也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尤其是这腹黑美男,待他东山再起,第一剑肯定先斩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好给他的白月光腾位置。 听到这个要求,谢慕白颇为意外,下意识地多看了她几眼。 护她一世周全? 京城人人皆认为,他谢慕白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全靠药吊着这口气。 如今他更是沦为犯人,这丑女又是怎么看出他有能力护她周全? “原来你会医术!”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今天在前院,你对黄公公做了什么?” 他并不认为,她会好心到给那老太监针灸。 沈婉一惊。 靠,这大反派眼神可真好使,这都能被他发现! “你猜啊!”她狡黠一笑,并不回答。 算算时间,黄公公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那针尖上涂了她新研制的剧毒,毒素进入血液大约一小时后人就会瘫痪,浑身每一寸骨骼更是仿佛被车辗过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不出七天,他便会被活活痛死! 见这丑女不肯说,谢慕白也没勉强。 沈婉笑着向他看去:“我说的话你最好考虑一下。” “如果同意,晚上我就给你治腿,这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啊!” 白天人多眼杂,她可不希望空间的秘密让太多人知道。 谢慕白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他这双腿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废了,如果这丑女能给治好,想要护她一世周全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两人有说有笑,正等着看沈婉动怒的周姨娘不禁大为惊讶。 奇怪,他不是对这丑女恨之入骨吗,为什么现在却这么亲近? 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孙氏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五弟已是残废,别说是个女人,就算是头母猪能跟他也不错了。” 周姨娘才不在乎跟着谢慕白的是女人还是母猪,只要别拖累自己就好,反正又不是自己生的。 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吃几口桃子呢。 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 第6章 治伤 还没反应过来,周姨娘手里的桃子就被一半大孩子夺走了。 “小杂种,还我桃子!”她气的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 那孩子脚下生风,甚至连追赶的机会都不给她。 沈婉猜的没错,在这种时候太高调了绝对不是件好事。 听着周姨娘那愤怒的声音,她唇角不由的微微上扬,黝黑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看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驿站。 这驿站破破烂烂的,提供给犯人的房间更是脏的要命。 房间内唯有一张大通铺,上面胡乱堆放了几床泛着油光的破被子,更让人无语的是屋顶上竟然还有个拳头大的窟窿! “我不要睡这儿!”谢慕容一看,急的哭出声来。 她可是千金小姐,又怎么可以和别人挤在一张炕上呢? 看着她那嫩的几乎能掐的出水来的小脸,刀疤脸色迷迷地冷笑道:“嫌这里脏,要不跟我去楼上?” 他形容极其猥琐,一条如蚯蚓般的刀疤从眉骨蜿蜒至嘴角。 一说起话来,那条大蚯蚓便蠕动起来,看起来分外狰狞恐怖。 谢慕容吓的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躲到谢慕白身边。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有五哥的保护。 谢慕白虽没有动,但目光分明凌厉了许多。 “去楼上得多少钱?”孙氏闻言,连忙问。 刀疤脸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再多钱也没地儿!” “都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儿,谁若动了什么歪心思,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差点没吐血。 她不明白,她堂堂孙家嫡女,怎么就比不上谢慕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了呢? 这刀疤脸可真是眼瞎,错把鱼眼睛当珍珠! 夜,又不期而至。 折腾了一整天,众人又惊又累。 即便炕很硬,即便那破子很脏,可大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却没有睡。 清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他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越发显得憔悴不堪。 短短一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莫名其妙换了新娘,又是父亲阵亡,甚至连家也没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他身心俱疲,又如何能安然入眠? “我们开始。” 见大家早已经睡着,沈婉便蹑手蹑脚地爬到他身边。 话音未落,黝黑的爪子便向他的裤子伸去。 “你要做什么?”谢慕白目光一凛,迅速将那只小爪子摁住。 看着那锐利深邃的目光,沈婉一时兴起,突然想逗逗这大反派。 “不脱了怎么能知道你伤势如何?”她故意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某人的脸上,“不过,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你以为我口味那么重,连个不能动的病人都非礼?” 谢慕白不敢动,只是僵硬地躺在那里,可少女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却隐隐在鼻翼萦绕着。 他涨红了脸,颤抖着松开了手。 看到大反派这窘迫的模样,沈婉得意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裤子褪去。 每褪一下,谢慕白颀长的身体都会微微一颤。 他咬破了嘴唇,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滑落。 终于,裤子褪下来了。 只见他双腿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在没有服用止痛药的情况下,也难为这病娇美男一路上竟然没吭一声。 谢慕白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妖艳的红晕,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目光却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丑女用一个类似针的东西将不明液体注入他的身体里。 那是什么? 谢慕白不知道。 正想开口问,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趁大反派睡着,沈婉又给他注射了消炎针。 如今天气太热,一路上卫生条件又太差,如果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个小手术,没一会儿便将伤口处理好。 一切搞定后,沈婉便进空间冲了个澡,然后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 这空间灵气充足,不管什么东西扔进去,哪怕放上十年八年也不会变质。 即便过了一天,那糕点还是和刚出锅时差不多。 不得不说,负责押送的那些官差们实在是太黑了,竟然连晚饭都不给。 孙氏等手里有点钱的还好,可以买点东西充饥。 可那些没钱的犯人,只能饿肚子了。 驿站蚊子太过凶残,吃饱喝足后,沈婉胡乱往自己和大反派身上喷了点花露水,便也紧挨着谢慕白躺下。 没办法,炕就那么大。 谢慕白睡在炕尾,而沈婉则把他和谢家女眷们给间隔开了。 大约是太累的缘故,她脑袋刚挨到硬梆梆的土炕,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有重物落地。 沈婉一惊。 出于军医的本能,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起来。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谢慕白趴在潮湿的地面上,正吃力的往门外爬着。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连忙下炕,伸手去扶他。 谢慕白却把她推开,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别想不开啊!”沈婉死死的将他抱住,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难道你不想替国公爷复仇,不想重振镇国公府?” “堂堂一大男人要自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虽对这大反派没什么好感,可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寻死! 谢慕白本就心急如焚,如果被她这么一抱,只觉得越发的憋不住了。 他涨红了脸,沙哑的声音随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没想不开,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沈婉一脸不解。 看着她那茫然的模样,谢慕白急的满头大汗,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想方便一下。”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这男人路上一直不喝水,原来是怕这个啊! “真是的,你不会喊我吗,害的我以为你要寻短见呢。” 沈婉拦腰将他抱起,径直向门外走去。 谢慕白见状,越发的慌乱了起来:“不……我自己行的……” 这个公主抱就已经让他很是难堪了,如今连最后一丝遮羞布也都要褪下,他真的无法接受。 “放心,一会儿我闭着眼睛!”沈婉不以为然,“以后你再敢自己去,腿残了我可不负责。” 谢慕白脸皮薄,可如今的他已是走投无路,只能将心一横。 算了,就当她是空气! 沈婉说到做到,她果然没有看。 “怎么了?”她没听到动静,便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脸涨的几乎能滴的出血来。 他不好意思说,却又不得不说:“我……我排不出来,可又急的很……” 沈婉会意,便吹起了口哨。 一听这口哨声,谢慕白仿佛受到了严重侮辱。 可诡异的是,这烂招术竟然有用…… 解决完之后,沈婉又将某人抱回了炕上。 不得不说,老谢家的人的睡眠质量可真好。 都闹腾出这么大动静,她们竟然根本没听到!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谢慕白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地说。 男女授受不亲。 可如今裤子都被脱了,这和肌肤之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得对她负责,即便不爱。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必,只要你记住答应过我的事就行了。” 书中写过,这大反派不近女色,唯独对女主情根深种。 让他负责,那无疑就等于在守活寡,这种好事她可是坚决不要的。 谢慕白目光一暗。 良久,性感的唇畔才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他想多了,任凭是谁,恐怕都不会将青春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我这儿还有个果子,你吃了就快点睡。”见他晚上没吃饭,沈婉又摸出个果子,“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到。” 糕点什么的倒是有,问题是现在拿出来她也没法解释来源,只能拿果子给他。 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接过果子,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沈婉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故意笑道,“是不是被我的绝世美貌所吸引,爱上我了?” 谢慕白脸一阴。 爱上她? 他喜欢的是沈嫣那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看上这种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女人? 即便她医术高超,他也不会因此对她有一丝丝情愫。 不用负责倒挺好,他倒轻松了呢。 第7章 分家 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乌云排山倒海般向人间倾压而来,狂风将雨水拧成手指粗的雨绳,恶狠狠地鞭笞着这肮脏的人世间。 见雨太大,一大早大胡子便喊醒众人,下令原地休整一天。 驿站长年失修,雨水透过屋顶的窟窿哗哗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谢慕白所躺的位置。 沈婉见状,便向谢慕容看去:“你往里挪一下,这边都湿了,没法睡。” 谢慕容睡在炕头,她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于是占了大约两人的位置。 “可我这儿已经没地儿了。”她沉着小脸,不悦地说,“你和五哥换个位置不就得了?” 她可是名门闺秀,能和他们睡一张炕已经很委屈了,这丑女竟然还想让她再挤一下! 再说了,谁让这丑女费尽心机嫁过来的,如今受点苦也是活该。 沈婉听了,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想再忍耐一下,如今冲她们这态度,那就必须得分家! 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将谢慕白移到自己的位置,又给他喂了点加了“佐料”的水。 见这丑女没有反抗,谢家人都心情大好。 她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甚至还多吃了一个烧饼。 她们似乎忘了镇国公尸骨未寒,忘了她们还在流放的路上。 “谢慕白,你怎么了?” 沈婉酝酿了一下情绪,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谢家人吓的一回头,只见谢慕白脸色苍白,人事不省,殷红的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你们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点去请郎中啊!”沈婉一脸焦急,冲周姨娘等吼道。 周姨娘一听,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哪儿有钱啊。你也知道的,我身上的钱都被那禁婆给拿走了!” 赵氏等听了,也胡乱摇头。 至于谢慕容,她更是指望不上。 “三嫂,我知道你有钱!”沈婉拽住她的衣袖,焦急地催促道,“你快去找官差,让他找个郎中过来。再迟点,我怕谢慕白他有生命危险!” “把钱都给他用了,那我们怎么办啊?”孙氏一把将她推开,生气地说,“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家人,凭什么让我掏钱啊!” 从小到大,她在这丑女面前就没占到什么便宜。 如今这丑女遇到麻烦,她比谁都高兴着呢,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对于这个回答,沈婉并没有觉得意外。 她下意识地瞟了谢慕白一眼,质问道:“我们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难道你不是谢家的儿媳?” “别忘了,我们还没分家呢,你的钱就是谢家的钱!” “你家病秧子现在可是个无底洞,难道你想让他一个人拖累死我们啊!”孙氏撇了撇红唇,反驳道,“没分家又怎么了,那我们现在就分!” 自从谢慕白被打断双腿,她就想摆脱这个烦人的累赘了。 如今机会送上门,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看着孙氏这副冷血的模样,沈婉不禁怒火中烧:“姓孙的,你还有点良心吗?” “国公爷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分家?” “这些年来,你们吃的用的不都是国公夫人的吗,如今让你掏点钱就不肯了?” 她没撒谎。 镇国公府虽看起来显赫,其实不过是个空架子。 国公爷为人清廉,再加上狗皇帝又苛扣军饷,无奈下他只能自掏腰包补上。 幸而国公夫人当年嫁妆丰厚,否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早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孙氏叉着腰,高声骂道:“没良心的是你。” “我们已经很可怜了,你还非得拉我们给那死残废陪葬!” 沈婉真的恼了。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叫谁死残废?” “谁腿断了就是谁呗!”孙氏一脸鄙夷。 沈婉一个箭步冲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孙氏被突如其来的耳光给打懵了,只觉得右脸火辣辣地疼。 “你……你竟敢打我?”她捂着脸,一脸震惊。 沈婉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就是打了又怎么了?”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再敢骂谢慕白一句,我就往死里揍你!” 孙氏恼羞成怒。 她两眼喷火,发疯似的向沈婉扑去。 遗憾的是,她哪里是沈婉的对手,即便周姨娘等拼命拉架,还是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分家,必须得分家!”孙氏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如果不分,今天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周姨娘听了,吓的连忙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别生气!” “分,一定分!” 如今的孙氏可是周姨娘面前的大红人,毕竟暂时还得指望她填饱肚子呢。 她迅速让赵氏借来笔墨,和沈婉正式签了分家协议。 谢慕白躺在冰冷的炕上,清楚地听到了一切,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这些年来,他自认为对周姨娘和几位寡嫂不薄。 只要是她们想要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他们。 却万万没想到她们竟心狠至此,竟然能见死不救! 罢罢罢,分就分。 如此一来,他们谢家也不再欠她们什么了。 其实这家也没什么好分的,孙氏卖珍珠的钱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当然,那沾了粪便的钱沈婉也没看上眼。 签了分家协议后,周姨娘等也不想在这儿住,她们拿钱贿赂了官差,又换了间不漏雨的房子。 药劲过后,谢慕白才缓缓睁开眼睛,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伤悲。 “我们现在一样了。”他勾了勾唇,自嘲道,“都没人要了。” 他越是如此平静,沈婉的心就越是疼。 “谁说的?”她勉强笑道,“这一路我们还得相互扶持呢。” “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要护我一世的。” 谢慕白凄然一笑,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如今我自身难保,你觉得我还能护得了你吗?” “只要你有心护,自然可以。”沈婉将手伸向他的裤子,准备清洗伤口,“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至于刚才流的那些血,不过是她空间里的红药水罢了。 谢慕白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如今却一再被这丑女脱裤子,这让他极为别扭:“还是我自己来。” “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脱!”沈婉麻利的将他裤子脱下,认真的替他清洗伤口,“你也不必多想,现在我是郎中。郎中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话虽如此,可谢慕白的脸还是涨成了酱红色。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男人的身体,这丑女竟然没一点羞涩呢? 难道如传言所说,她私生活混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第8章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 下了整整一天的雨,阴霾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大地。 一大早,官差们便开始催促众人起床了。 不得不说,这驿站的条件还是可以的。 即便再破烂,每人早饭还有碗稀的能照出人影儿的糙米粥,至少比大胡子提供的窝窝头要好上许多。 沈婉将领到的粥端给谢慕白,又把竹筒递了过去:“以后你尿急就用这个,如果不方便就找我。” 谢慕白脸一红。 这丑女怎么这么粗俗,开口闭口就屎啊尿的,何曾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碗掩饰脸上的尴尬。 刚喝完粥,外面的官差又开始催促出发了。 沈婉听了,抱着他就往外走。 见谢慕白安然无恙地躺在架子车上,周姨娘等不由的吓了一跳。 不过她们也没后悔分家,反正这死残废活着只会拖累她们。 “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周姨娘瞟了谢慕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没看到你的五哥醒了吗?” 一行人统共孙氏身上那么一点钱,她可不希望再多个人来分杯羹。 更何况这丫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给她们拖后腿,貌似再无其他作用。 “姨娘!”谢慕容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向她看去,“可我不想离开你。” 孙氏眼睛一转,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瞟去:“慕容,姨娘也是为了你好。” “你最好和我们保持距离,否则那丑女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恨我们!” 呵呵,那丑女竟敢打她! 这个仇若不报,她就不姓孙! 话音未落,孙氏便拉着周姨娘的手走了。 果然,听了这话,谢慕容看向沈婉的目光变得阴毒了起来。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还没走几步,众人便累的汗流夹背。 谢慕白虽不用走路,可依旧被晒的大汗淋漓。 见路边有芭蕉树,沈婉便停下车走了过去。 “五哥,你看这丑女又偷懒!”谢慕容一看,趁机在谢慕白面前上眼药,“万一跟不上队伍,肯定又是一顿皮鞭!” 因为速度慢,她可是挨了好几鞭子了。 “那你推我。”谢慕白不动声色地说。 谢慕容一听,立刻尖叫道:“五哥,我哪里推的动呢!” “推不动你还说什么?”谢慕白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明显的寒意。 谢慕容脸一白。 她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地说:“五哥,你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啊?” “你也知道的,我胆子小……” 谢慕白没有生气,他只是心寒。 最疼爱的妹妹,竟然在他生死关头弃他而去。 除了那个丑女,那些所谓的亲人们却没一个在乎他的死活。 谢慕容还想解释,却见沈婉拿着一个类似大伞的东西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谢慕白问。 沈婉拭去额头的汗珠,笑着将用芭蕉叶做的遮阳伞在车上捆好:“遮阳伞啊!” “太阳这么大,万一你中暑了怎么办?” 谢慕白听了,心中一暖。 沈婉并没有看站在一侧的谢慕容一眼,推起车子便往前走。 见这丑女竟敢把自己当空气,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的时候,怎知午饭竟然还是硬的可以当暗器的窝窝头。 如同昨天一样,孙氏没吃窝窝头,又掏钱买的烧饼。 谢慕容看了,将气都移在沈婉身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周姨娘也不会分家的!” “我们分我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沈婉冷笑道,“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和我们一起走,你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做什么?” 谢慕容气的七窍生烟,扯着嗓子吼道:“我是和五哥同行,又没跟着你!” 沈婉的确没约她同行,可若不跟着他们,她一弱女子又怎么敢独行呢? 虽说流放的大都是些世家子弟,可难保其中有几个不着调的。 万一吃了亏,到时候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行,那你别吃我的东西!”沈婉故意说。 谢慕容骄傲地昂起头,一脸不屑的模样:“说的好像我吃过你东西似的。” “我谢慕容宁可渴死饿死,也坚决不吃你一口东西!” 一听这话,沈婉高兴地站了起来:“行,我记住了!” 她借方便的理由上山,又做了个竹筒盛水后,这才从空间掏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野鸡。 既然分家了,那她就可以好好打牙祭了。 回来后,沈婉便找大胡子官差借了刀。 “官爷,一会儿你尝尝我的手艺!”她陪着笑说。 孙氏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真是个狐媚子!五弟还没死呢,她这就和男人勾搭上了!” “就她那厨艺,做出来的鸡还能吃?” 对沈婉的厨艺,所有人都不抱希望。 这丑女再不济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进没进过厨房都不好说呢,只是可惜了那只肥嘟嘟的大野鸡了。 “仔细别弄坏了刀刃。”大胡子虽然想吃,但对她的厨艺也抱有怀疑,“最好快点,别耽误了出发时间。” 沈婉可是学医出身,没一会儿,一只野鸡便收拾好了。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谢慕白冷眼看着,突然问。 沈婉一边在火上翻烤着鸡,一边笑道:“小时候混军营,天天吃糠咽菜的。” “我吃不了苦,便经常上山猎点野味打打牙祭。” 她没撒谎,原主当初的确混过军营,还染上了一身的兵痞气。 只不过没她这精湛的刀工,更没她的高超厨艺。 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这丑女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他惊喜。 很快,一缕诱人的香味在闷热的空气中飘散开来,馋的谢慕容眼睛都直了。 大宝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一地。 “娘,我不要吃大饼,我也要吃肉!”他拉着赵氏的手,开始撒泼。 赵氏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有些忌惮地瞟了沈婉一眼:“那女人的东西你也敢抢?” 她怕周姨娘,可更怕那丑女。 孙氏眼睛一转,立刻将谢慕容拉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不是想和我们一起走吗?” “只要你拿一半鸡肉回来孝敬姨娘,我就在她老人家面前替你说话。” “那野鸡不是时常有的,可我的大饼都可以天天有呢。” 周姨娘早就馋了。 见孙氏如此说,她便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容儿,既然你三嫂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 “这事若办好了,以后你就跟我们吃饼。” 那丑女会给吗? 谢慕容心里没底。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沈婉走去。 第9章 就是馋你 “五哥……你的腿还疼吗?”谢慕容不敢向沈婉开口,便装模作样的在谢慕白身边蹲了下来,“我知道,昨晚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该离开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整整一夜都没合眼呢。”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她嘴上在忏悔,可眼珠子却死死地粘在那只烤的外焦里嫩的野鸡上。 周姨娘想吃这香喷喷的烤鸡,她同样也想。 不过一日未见荤腥,却给她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担心也没见你去看一眼啊!”沈婉翻动着烤鸡,幽幽地说。 谢慕容脸一白,不禁有些急了:“官差在那儿守着,我不方便出来的。” “五哥,我发誓,我真的很担心你的!” 如果换做从前,谢慕白绝对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可现在,他不信了。 “说完了吗?”他阴着脸,清凉的声音里散发着丝丝寒气,“说完了就走。” 这个庶妹想做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在她心里,他这个亲哥哥竟不如一只野鸡来的重要! “五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以前你可是最疼我的!”谢慕容委屈地垂下眼帘,哭的梨花带雨,“自从这丑女进门后,你就对我态度就变了,也不像以前那般疼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慕白微微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谢慕容双手不自然地搓着衣襟,吞吞吐吐地说:“五哥,我们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啊?” “以前你很疼我的,对姨娘也很孝顺的。” “你也知道的,姨娘她年纪大了,身子骨儿不好,不吃点肉补一下是不行的。” “可以啊!”沈婉并没看她一眼,冷笑道,“你那么孝顺,不管是野鸡还是野兔,上山给她打一只就是了。” 谢慕容俏脸一沉,没好气地说:“我哪儿会打猎?” “那我可没办法了。”沈婉耸耸肩。 谢慕容急了,生气地说:“你怎么就没办法?这么大一只鸡,你分一半给她们便好。” 那么一大群人才吃半只貌似不多,这丑女可真是小气的很。 “这可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分?”沈婉反问道。 想吃她的鸡,做梦! 别说是鸡了,就算连根鸡毛她也不会给的。 想到这儿,沈婉果然将拔下的鸡毛都扔进了火堆里。 见谢慕容半天也没要到鸡,周姨娘等不由的急了。 尤其是孙氏,她馋的眼冒绿光,厉声喝道:“就凭她是谢家的姨娘,五弟的庶母!五弟是谢家的人,你的东西自然也是谢家的,所以必须得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可我们昨晚不是已经分家了吗?”沈婉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既然分家,你们就无权要我的东西!” “官爷还在这儿坐着呢,难不成你还敢当着他的面公然抢夺?” 谢家人当然不敢抢。 一旦动手,肯定又是一顿皮鞭。 鸡已经烤好了。 她扯下两只鸡腿,一只给了谢慕白,另一只则给了大胡子官差。 剩下的一大半,她故意在谢慕容面前晃了一下。 谢慕容心中一喜。 她就知道,有五哥在,这丑女肯定不敢不给的。 她刚伸出手,沈婉便迅速咬了一大口。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馋死他们才好呢! 谢慕容看了,气的直接哭了起来。 “姨娘,他们都欺负我!”她捂着脸跑到周姨娘身边,委委屈屈地哭着。 鸡没能吃到,周姨娘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如今看到谢慕容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你还有脸过来!” “老三媳妇,去找官差买水去!” “我就不信了,我不吃那口肉还会饿死不成!” 看着谢家人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沈婉脸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最惨的当属谢慕容,野鸡没吃着,饼也没摸到,就连的窝窝头都被一众流放犯们吃光了。 “小丫头,你手艺不错啊!”大胡子啃着鸡腿,不由的打量了沈婉几眼,“这鸡没放盐还能做这么好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沈婉笑道:“也没多麻烦,不过从路边采了几棵香草当佐料罢了。” “如果官爷喜欢,以后我还做给你吃!” 听了这话,谢慕容哭的更厉害了。 如果换成以前,谢慕白肯定第一时间将手里的鸡腿送上。 可现在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坐在“遮阳伞”下,极为优雅地啃着手里的鸡腿。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面对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以德报怨,这也不是他一个反派该有的人设。 吃完后,谢慕白又接过沈婉递过的竹筒喝了点水,这才缓缓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累的筋疲力尽,唯独他最轻松。 那芭蕉叶做的遮阳伞绿绿葱葱的,倒也别致。 即便烈日炎炎,谢慕白在车上也依旧有一片阴凉之地。 最为方便的是,若遇到尿急还不能停车时,他可以扯片叶子遮挡一下,等解决完后再将竹筒悬到车旁。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不得不继续起程。 前面是一处长长的山坡,即便沈婉力大如牛,推起车来也有些吃力。 无意中,只见人群里有个身材臃肿的妇人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瞟。 “昨天在城门口骂我的就有她。”谢慕白也看到了,提醒道。 沈婉点点头,故意来到大胡子身边,紧紧贴着路边走。 快下坡时,那妇人悄悄从人群人钻了过来,不着痕迹地伸出了脚。 沈婉并没看一眼,直接向那只脚踩去。 妇人看了,肥胖的大脸上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这山坡极长,又是下坡,如果车子翻了,那么重伤在身的谢慕白就算不被摔死,也一定会惨不忍睹。 沈婉踏着那只脚,径直而过。 车子并没有翻,甚至都不曾有一丝颠簸。 伴随着一阵清晰的骨骼破碎声,那妇人痛的脸色煞白,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沈婉用了暗力。 这一脚下去,没踩她个粉碎性骨折就不错了。 “又怎么了?”大胡子见状,没好气地骂道,“再敢惹事生非,晚饭就别想吃了!” 妇人瘫坐在地,指着沈婉哭诉道:“她……她踩我的脚,我的脚快断了!” “不是我做的!”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的模样,“官爷,刚才我一直跟着你走的。” “就算我脚再大,也不可能从路边伸到她那里去啊!” 第10章 冲你来的 因为长的凶,那条骇人的长鞭又不离身,除了发饭,平时那些犯人们没一个敢往大胡子面前凑。 唯恐一不小心,就得挨上一通皮鞭。 大胡子非常确定,当时唯有这丑女推着车走在身边,其他人离他们至少还有一米的距离。 这丑女身材矮小,不是小瞧她,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条小短腿伸过去,估计也够不到那妇人的裤角。 “贱人,是不是皮痒了找死?”他猛的一下挥起长鞭,恶狠狠的向那妇人看去。 一看那冰冷的长鞭,妇人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真的是被这丑女给踩到的!”她捂着那只受伤的脚,磕磕巴巴地说,“我刚从路那边走过来的。” 孙氏本来走在队伍前面,一听后面的骚乱和沈婉有关,她也顾不得累,立刻折回凑热闹。 “姐姐你别生气,我这弟妹自幼就被扔在兵营无人教导,难免有失礼数。”她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扭着丰膄的小蛮腰便走上前,将那妇人扶了起来,“如果她哪里做的不好,我这个做嫂子的代她向你赔罪。” 孙氏一边说着,一边用责备的目光向沈婉看去:“你说说你这人也是的,多大点事呢。” “不就是踩了别人一脚吗,道个歉不就完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称赞其贤德懂事,颇具大家风范。 相比之下,襄阳侯府那个庶女未免就有些小家子气了,难怪亲爹都不要她了呢。 沈婉并没有理睬孙氏,只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向那妇人看去:“不会,你的脚到底有多痒?” “大老远的从那边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踩上一脚?” 一听这话,妇人气的七窍生烟。 “我脑子有病啊,没事找你踩?”她扯着嗓子,高声反驳道。 沈婉斜着眼睛向那妇人看去,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既然不是脚痒,那你就是故意的了?” “你可真是好大胆子!” “就算官爷以前抽了你几鞭子,你也不能如此陷害他啊!” 妇人脸色陡然一变。 她咬着一口黄灿灿的大牙,厉声喝道:“胡说,这事和官爷又有什么关系?” “还敢说没关系?”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说,“不信的话,大家都过来看看!” 她放下架子车,指向地上。 刚下了一天的雨,地上的车辙痕迹异常的清晰,就连车轮的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 “大家看,我刚才走的可是直线。如果不是这妇人故意将脚伸过来,以这车子的宽度,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踩到她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妇人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不由的向人群中看去:“就算我走歪了也是正常的,可哪里就成了陷害官爷呢?” “算了,多大点事儿呢,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她不怕得罪沈婉,却害怕那个面色阴沉的大胡子。 若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见这妇人面色有异,孙氏也猜到了个大概。 不过她并没有后悔,反正这事她还博得了个好名声。 “你不计较我还计较呢。”沈婉眉毛倒竖,突然抬高了声音,“我问你,如果刚才我被你绊倒,车子也翻了,我男人从这儿滚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你谋害我家男人,陷害官爷,真是其罪可诛!”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的一变。 这山坡又长又陡,路上还有不少碎石。 万一撞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证据在前,即便那妇人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了。 “你少拿官爷来说事!”那妇人心一横,一脸恶毒的向谢慕白看去,“我这么做,就是想报仇!” “如果不是你们谢家,我现在还是人人羡慕的贵夫人,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因私泄愤害人,顶多挨上几鞭子,反正人还没死。 可若有心陷害官差,那罪名可就重了。 沈婉闻言,不由的冷笑道:“谁说这事和官爷没关系的?” “我男人是这次流放的主犯,刚出城他就被人谋害,上面必定会过问。” “到那时,罚点俸禄是小,弄不好官爷还会被以玩忽职守的罪名下狱!” 听了这话,大胡子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水来。 流放路上死几个人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主犯被人谋杀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衙门里的官差本来就有些看他不顺眼,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还不借机往死里整他? 到时候即便上面不追究,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来人!”他沉着脸,声音阴冷的可怕,“既然这妇人觉得那只脚多余,干脆就挑了脚筋。” 妇人一听,吓的面如死灰。 她跪在地上,鸡啄米似的磕头哀求道:“官爷饶命,我保证,我再也不敢了!” “挑了我脚筋是小,可误了行程是大啊!” 大胡子不以为然,一脸冷漠地说:“误了行程,你也不必活了。” 话音未落,他便大挥一手。 两个官差见状,便将那妇人给拖了下去。 很快,闷热的空气中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几个胆小的女人听了,吓的直接瘫倒在地。 孙氏脸色更是难看的很,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给那妇人求情的。 “都给我看到了吗?”大胡子凌厉的目光如尖刀般从众人脸上掠过,声音里夹杂着地狱特有的阴冷气息,“以后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这就是下场!” 有了大胡子的杀鸡儆猴,犯人们一路上安分了许多。 他们有意和沈婉保持距离,唯恐惹上麻烦。 “今天这事多亏你了。”谢慕白微微蹙眉,淡淡地说,“不过你最好小心点,我怀疑人群中还有她的同党。” 刚才那妇人一直在往人群里看,肯定是在寻找同党。 他也曾顺着她目光看去,却一无所获。 沈婉不以为然:“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清楚的记得,这次流放死了不少人,不过原主和大反派都活着到了大西北,所以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这丑女如此没心没肺,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他有些内急,便从车上拿起竹筒,在芭蕉叶的遮掩下微微侧过身去。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吹了个口哨。 谢慕白脸一黑,差点没尿了一手! 又是一个上坡。 沈婉体力虽好,可再好也禁不起如此长途跋涉。 她虽然在尽力坚持,可豆大的汗珠还是如小溪般顺着黝黑的脸庞滚滚滑落。 谢慕白看了,心中有些不忍。 可即便再不忍,他也无能为力。 这时,一青衣男子走了过来。 他并没有说话,主动帮忙把车拉上了山坡。 沈婉刚想道谢,那男子却去路边水沟喝水,并不看她一眼。 第11章 夜壶 青衣男子身材颀长羸弱,他弯腰喝水时的模样,让沈婉不由的想起了那湾迷失在沙漠里的月牙泉,美的令人窒息。 沈婉不由地看呆了。 她有些好奇地问:“那人是谁?” “他叫王七,京城有名的才子。”看到某人那副花痴模样,谢慕白有些酸溜溜地说,“这人性子怪的很,即便他帮了你,你也不必理他。” “如果执意道谢,反而会惹怒他。” 难道世上的才子都有些怪僻? 沈婉想了想,故意笑着向谢慕白看去:“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见这丑女竟敢打趣他,谢慕白便扭过头去,并不看她一眼。 他本不是个话多之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和丑女同行,每次都会浪费他好多字。 见大反派又不说话,沈婉不禁有些无聊。 长路漫漫,竟然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这多闷啊! 相比之下,倒是周姨娘几个幸福的多,至少那群女人永远不缺聊天的话题。 “老三媳妇,买点水,我渴了。” 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满头大汗的周姨娘直接瘫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一听又要花钱,孙氏肉疼的很。 对丈夫的这个所谓生母,她心里并没多少感情。 当初讨好这老太婆,无非是见她执掌中馈还有点利用价值罢了。 无意中,她看到了悬在沈婉架子车上悬着的竹筒。 她清楚的记得,先前那丑女就是用竹筒给谢慕白喂水的。 “官差那儿也不多了,他们还得留着自己喝呢。”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说,“五弟那儿还有水呢,要不先喝点他的?” 周姨娘翻了个白眼,冷笑道:“那丑女恨不能和我们断的一干二净呢,还肯把水给我们喝?” “她不给,我们可以想办法偷啊!”孙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而且有了那竹筒,我们就可以用它盛水,这样姨娘喝起来也更方便卫生一些。” “不是我说,官差的碗实在是太脏了,只要掏钱谁都可以喝,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别的毛病呢。” 听了这话,周姨娘心微微一动:“那这事就靠你了。” “等到了林家庄,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如果因为不是林家庄的那位,孙氏又哪里会对她百依百顺呢? “你就放心!”她邪恶一笑。 于是,孙氏加快了步伐,故意往沈婉那边走去。 沈婉正在弯腰扶谢慕白,孙氏便借机将悬在车上的竹筒取下,迅速走向周姨娘处。 刚把谢慕白扶起,沈婉便发现竹筒不见了。 一抬头,却发现正在孙氏手里,气的她脸都白了:“混蛋,竟然偷竹筒,你快给我放下!” 孙氏回过头,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谁能证明这竹筒是你的?山两侧的竹子多了去了,难不成只有你会做?” 沈婉还想说话,却被谢慕白制止。 “算了。”他目光闪烁着,压低声音说,“她想要就给她。” 见他目光有异,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娘,我也要喝水。”二宝趴在钱氏肩膀上,小声说。 “等三婶过来,二宝就可以喝了。”她拍了拍怀里的小人儿,温和地说。 孙氏刚走上前,还没等钱氏开口呢,小小的竹筒就被周姨娘一把夺了过来。 她拧开盖子,仰脖就喝。 二宝一看,立刻哭出声来。 他年纪虽小,却也不傻。 只要好吃的好喝的一到周姨娘那里,那基本没什么剩余的了。 刚喝了一口,却见周姨娘弯腰全都吐了出来。 “难喝死了!”她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向孙氏看去,“让你找官差买水偏不去,非得偷那丑女的。” “那丑女的水肯定是从哪个水沟里弄的,难喝的要死!” 沈婉见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三嫂,你抢个夜壶做什么?”她笑的前俯后仰,故意抬高了声音,“难道你口味这么重,就好这一口儿?” 周姨娘脸一白,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说什么,这是夜壶……那里面装的是……” “是啊,难道你没觉得那味道不对?”沈婉弯着腰,几乎不曾笑岔了气。 某人果真是一肚子坏水儿,这招数也忒损了些! 周姨娘闻言,弯腰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她一边吐着,一边指着沈婉鼻子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啊!”沈婉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再说了,我让三嫂把竹筒放下她也不听,还非得说是她的,这你可都是亲眼见到的。” 周姨娘闻言,将气都移在了孙氏身上。 “真是蠢货!”她阴着脸,破口大骂。 孙氏满脸不服,低声辩解道:“我哪儿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尿啊!” 看到谢家人的相处模式,同行的犯人们不由的一脸惊讶。 区区一个妾室竟敢对正经主子大呼小叫,原来镇国公府的家风也不过如此。 “大热天的,在这儿号什么丧啊!”大胡子脸色煞白,冲周姨娘举起了皮鞭。 周姨娘吓了一跳。 她怕痛,更怕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就在皮鞭马上落下的一刹那,却见那大胡子两眼一翻,野牛般强壮的身体轰然倒地。 他口吐白沫,四肢仿佛被电击了般剧烈地抽搐着。 其他官差见状,连忙冲上前。 “怎么办,老大的羊癫疯又犯了!” “快去找郎中啊!”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找什么郎中?” “是啊,这里离最近的村子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时辰,老大他能坚持住吗?” 大胡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众官差们更是急的团团转。 沈婉见状,知道机会来了。 从京城到大西北山高路远,即便自己坐拥巨额财富,可如果没人罩着,这一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而且她也看的出来,这大胡子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顶多就是贪财而已。 沈婉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径直走了过去。 见路边有根木棍,她顺手拾起塞进大胡子嘴里。 “你这是做什么?”刀疤脸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他连忙弯下腰,试图将那根木棍取出。 沈婉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想让他把舌头硬生生咬断,就给拿出来!” 一听这话,刀疤脸吓的连忙将手缩回。 他小小的三角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问:“你懂医术?” 沈婉微微点头:“会一点。” “你?”孙氏一听,一脸鄙夷地冷笑道,“沈婉,劝你少出这风头。我知道你想找靠山,可也不能拿官爷的命来开玩笑!” “官爷,你还是快去找郎中。我和这丑女自幼便认识,她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更甭提什么医术了!” 沈婉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若了解我,自然应该知道我的医术如何。” “可你偏偏阻止我给官爷医治,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难不成你巴不得他出事?” 几个官差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听她们在那吵的厉害,气越发的不打一处来。 “你真的会医术?”刀疤脸将信将疑的向她看去。 沈婉冷笑道:“如果官爷不信那就算了,你还是去找郎中。” 郎中是必须得请的,可是问题是大胡子能坚持的住吗? 几个官差不由的面面相觑。 大胡子对他们有恩,他们不能见死不救。 第12章 她是骗子! 看着浑身抽搐的大胡子,刀疤脸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他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对一个官差说:“你先去请郎中,这边就让这女人先试一下。” 如今情况危急,他只能出此下策。 得到命令后,那官差拔腿就往前跑。 “你请!”刀疤脸做了个请的姿势,冷眼向沈婉看去。 沈婉不动声色的从空间取出银针,这才缓缓在大胡子身边蹲了下来。 大魏女子有随身带针辟邪的习俗,众人并没觉得奇怪。 沈婉手持银针,手法极为娴熟的替大胡子扎针。 看着她那专注的模样,谢慕白突然觉得这女人好像也没那么丑。 其实这丑女五官还是很精致的,眉眼间和他的未婚妻沈嫣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她的皮肤太差了,黝黑里泛着些许铁青,想必是长年跟随襄阳侯在边关风吹日晒的缘故。 这丑女说的对,他对她并不了解。 以前的他只看到了她的粗俗暴戾,竟不知她也有着如此安静美好的一面。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施针又必须得专心。 几针下去,沈婉额头上便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官爷,你还真信她的鬼话啊?”孙氏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在一边大声说,“万一这位官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沈婉眉头一皱。 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这孙氏却一再打扰施针,这让她心情不由的烦躁了起来。 “把这女人的嘴给堵了,我施针时不能分心!”她眉头一皱,一脸不耐烦地说,“再吵下去,你们老大的命我可不能保证!” 虽对这丑女的医术有所怀疑,但这几个官差还是上前将孙氏给捆了。 由于没有趁手的物件,刀疤脸直接脱下脚上的臭袜子塞进她嘴里。 闻着那泛着酸臭味的袜子,孙氏被熏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该死的丑女,如此奇耻大辱若不报,她就不姓孙! 周姨娘却心中暗喜。 小贱人,竟敢害自己喝尿,如果也让她尝尝臭袜子的滋味! 施针完毕,大胡子却迟迟没有醒,依旧静静地躺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 几个官差看了,神色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尤其是刀疤脸,他那布满老茧的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谢慕白目光一紧,颀长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是他疏忽了。 他不应该让她出头的。 羊癫疯极为难治,别说是这丑女了,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未必有把握。 沈婉却没有动,只是疲惫地坐在地上,神情有些烦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现场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大胡子那张苍白的脸上。 如果他不能醒来,沈婉就死定了! “我就说这丑女根本不会医术嘛,你们还偏偏不信!”孙氏不知道怎么把那臭袜子给吐了出来,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不,要闹出人命来了!” 刀疤脸闻言,不由的面露杀意,“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锋利的刀刃,在毒辣辣的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极为小巧的尖刀。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大胡子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老大,你终于醒了!”刀疤脸心中狂喜,连忙收刀将他扶起,“你刚才又犯羊癫疯了。” “乱说!”大胡子不以为然,“真犯了那病,我能这么快就好了?” 以前犯病时,即便有郎中在侧,他也得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可现在除了累点,身上并没任何不适的感觉。 刀疤脸连忙笑道:“是这个小丫头救了你呢。” 大胡子一抬头,看到了沈婉那张黑乎乎的小脸。 “你这病情只是暂时控制住而已,过一会儿郎中来了,你最好还是找他开点药。”沈婉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疲惫地说,“不过你最近不能太劳累,要多休息才行。” 大胡子倒想休息呢,可他这是押送犯人,又不是游山玩水。 “我也得有这命啊!”他不由的苦笑了几声,抬眼向其他几个官差看去,“你们几个听着,这小姑娘可是我的大恩人,以后不得怠慢于她!” “她一个人推车也太累了,有空的话你们也过去搭把手。” 几个官差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有那几个官差帮忙推车,沈婉自然轻松了许多。 可她心情却莫名的烦躁,总有种想和人一决雌雄的欲望。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想到这儿,沈婉便悄悄服用了支霍香正气水。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偶尔采几棵草药,准备给谢慕白也熬点祛暑。 “你不是说她不会医术吗?”周姨娘拽住孙氏胳膊,压低声音问。 孙氏也是一脸不解:“沈嫣就是这么说的啊!” 周姨娘冷笑道:“你还有没有点脑子,沈嫣放个屁都是香的?” “如今那丑女成了官差面前的大红人,以后她的日子肯定好过着呢。” “都怪你,没事提什么分家。” “如果不分家,现在我们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孙氏气的一肚子火。 这老太婆,明明她也巴不得分家,最后却将脏水都泼到自己头上! 等到了林家庄弄到钱,她就立刻和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分道扬镳! 路边别的没有,不值钱的蒲公英和霍香倒有几棵。 没一会儿,沈婉便采了一小把。 原以为服药后会舒服一点,可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不舒服吗?”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这轻轻一拍,宛若火苗落入油锅一般,沈婉只觉得一股怒火直接从两肋窜了上来,就连每一根发梢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她猛的一下反手将那只大手扣住,下意识地用了暗力。 “关你什么事?” 她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颈部更是粗的一副随时就会爆炸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浓浓戾气的女人,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粗鄙暴戾的沈婉。 推车的刀疤脸也算见过世面的,可依旧被眼前这个女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这丑女可是大胡子面前的大红人,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她呢? 看到刀疤脸慌乱的神情,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不对,她这绝对不是中暑! 刚才扣住谢慕白的手腕时,她竟然动了要将其硬生生捏碎的念头! 为什么会这样? 第13章 中毒了! 沈婉连忙松了手。 只见某人那宛若冷玉般光洁细腻的手腕上,赫然多了几道清晰的指痕。 “没……没什么。”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我不大舒服,得找个阴凉地儿休息一会儿。” 看到她眼底的异样,谢慕白也没多说什么。 自从孙氏打断这丑女施针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了。 她一直在深呼吸,似乎在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你快点。”刀疤脸提醒道,“万一跟不上队伍就麻烦了。” 他说的比较隐晦,唯恐这丑女趁机逃跑。 不过碍于大胡子的面子上,他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沈婉点点头。 见他们走远,她才上了山。 趁四下无人,沈婉迅速进了空间。 她进了实验室,立刻给自己采血化验。 没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看到化验结果,沈婉脸色陡然一变。 如同猜测的一样,她并没有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慢性剧毒! 这毒极为邪门,中毒后患者最初不会有太多不适,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患者的神经便会受到严重影响,会变得性格暴躁,甚至有暴力倾向。 显然,原主中毒已经很久了。 毒素不仅毁坏了她的神经,甚至还在皮下累积了大量的色素沉淀。 可沈婉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数年前便对年纪尚小原主下此毒手呢。 记忆中的原主幼时也是个明艳无双的女孩,她聪明过人,善于骑射,就连狗皇帝都曾考虑过将她许配给性格懦弱的太子。 当时京城无人不对襄阳侯府二小姐称赞有加,就连才貌双全的女主那时也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 再后来,原主的乳母突然过世。 由于身边无人照料,女主沈嫣主动提出要将自己的贴身婆子给了她。 从那以后,她的皮肤就越来越黑,脾气也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对人拳脚相向。 渐渐的,昔日那个有勇有谋的女孩硬生生变成了个残忍暴戾的丑女!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遍体生寒。 原以为对书中的一切烂熟于胸,可她竟忽略了这么多隐藏的细节。 好,沈嫣,她记住这个名字了! 见时间不早,沈婉便从药架上取下一盒药,吃了一粒后便匆匆出来了。 由于耽误了太多时间,她便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 刚走没多久,却见流放队伍停在路上。 大胡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正在给他搭脉。 不得不说,那官差腿脚还蛮快的,这么快就把人给请回来了。 “是不是被那丑女给治坏了?”见老郎中皱着眉头,孙氏心中狂喜,迫不及待地问。 刀疤脸猛的想起那丑女狂躁的模样,也变了脸色。 在那种精神状态下,她能治好吗? 老郎中摇摇头,抱怨道:“官爷这儿明明有神医,又何必让老夫白跑一趟!” 听了这话,孙氏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就连谢慕白眼底也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那丑女懂医术不稀奇,毕竟她在军营里待过,的确有机会接触到医吏。 可他并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能混到神医的高度。 是这位老郎中少见多怪,还是那丑女果真身怀绝技?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看到沈婉匆匆赶来。 她面色平静,眼底的戾气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并不是她一般。 谢慕白想了想,便让刀疤脸将她叫了过来。 “什么事?”沈婉将采的草药放在车上,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我躺的时间太久了,腰硌的很痛,你帮忙把我扶起来坐一会儿。” 沈婉也没多想,便上前将他扶起。 看来,她得想办法弄床被子了。 空间里虽有不少,但太新太好了,也不符合他们现在流放犯的身份。 “别动!”谢慕白突然伸出手,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芒,“你脸有点脏。” 冰冷的指尖刚触碰到那温热的脸庞,他的耳尖就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可即便如此,谢慕白还是硬着头皮轻轻抚摸了几下。 是真的,没戴面具。 眼前这个小女人,就是如假包换的沈婉! “你采那么多草药做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故意转移话题。 沈婉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我这人最怕热了。” “一热起来我就心烦意乱,就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这暴脾气呢。” “这不,我采了点败火的草药。” “对了,你手腕没事,先前我用力太大了。” 谢慕白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就算有事也没什么。” “反正我腿已经残了,再残条胳膊似乎也没什么。” 沈婉脸一红。 她刚想道歉,耳畔却传来了大胡子催促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走。” 沈婉听了,连忙弯腰去推车。 “还是我来。”大胡子见状,连忙说。 沈婉笑道:“官爷,你太客气了,还是我自己来。” “妹子你可真是太见外了,还叫什么官爷啊!”大胡子也笑了,“我姓胡,叫胡大海。如果不嫌弃,以后你叫我胡大哥就好。” 胡大海? 一听这个名字,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没记错,三皇子日后造反时,手下有名勇猛无比的得力干将就叫胡大海。 万万不曾想到,他就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大胡子! “怎么,你嫌弃我是粗人,不愿意?”见她不语,胡大海面露不悦之色。 沈婉一听,连忙摇头笑道:“胡大哥说笑了,我又怎么会不愿意?” “只不过我和丈夫如今都是流放之身,如此称呼怕会给你惹麻烦。” 大胡子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麻烦的?” “既然你认下我这个大哥,那以后推车的事就别管了。” “如果再推辞,分明是瞧不起我这个大哥!” 话已至此,沈婉也没办法再推辞:“那就麻烦你了。” 既然三皇子未来的得力干将急着与她交好,那她也只能挖男主的墙角了。 “不麻烦!”大胡子推起车,笑着说,“我知道你要采药,快去忙。” 沈婉也没客气,便继续在路边走走停停,不时拔几棵草药。 其实这些草药对治疗她体内的毒并没有半点作用,不过如今借采药之名,她倒可以悄悄从空间拿出一部分换点钱。。 如果没钱,其他东西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拿出来使用。 “你媳妇对你可真是一心一意。”看着她的背影,大胡子笑着向谢慕白看去,“能娶个这么好的媳妇,这辈子也是值得了。”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提过和离的。 她讨好自己,分明就是为了留条后路罢了! 谢慕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第14章 送药 “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大胡子一脸诧异,“远的不说,你看看这群女人里,哪个有你媳妇这般任劳任怨的?” 由于是朝廷重犯,这一路他没少留意谢家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谢慕白夫妇。 原以为这位尊贵的世子要吃尽苦头,怎知他竟比自己这个官差过的还要滋润。 这一路上,也唯有他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凑巧,身边一妇人正叉着腰破口大骂。 她抱怨自家男人不中用,婚后福还没享到就被连累流放至蛮荒之地。 谢慕白听了,心微微一动。 没错,那丑女对他真的没话说。 即便他身无分文,双腿也不能动,可她还是把他照顾的无微不尽,并没有半句怨言。 所谓的护她一世周全,莫非是想和他共渡余生? 而之前提的和离,估计也只是些气话。 如果不是深爱,那丑女根本没必要如此尽心尽力的。 想到这儿,谢慕白不由的心生感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爱上她。 他清楚地知道,感激和爱是不一样的。 刀疤脸怕大胡子累着,没一会儿便过来接替。 路虽然难走,可一行人还是在中午最热时赶到了前边的村子。 村子里并没有驿栈,他们只能在村口的破庙里歇脚。 由于长年无人居住,庙里虽然脏乱了点,可倒也凉爽。 有胡大海在,午饭时沈婉和谢慕白便分到了不花钱的大烧饼。 孙氏手里有钱,自然也买了烧饼。 眼见着他们都有了烧饼,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虽恨的咬牙切齿,可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啃手里的窝窝头。 再不吃的话,就连这窝窝头怕是也剩不下了。 沈婉借来官差的小锅,将采来的霍香等药草熬成汤,分给了谢慕白和胡大海。 天气这么热,万一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妹子,我这病……还有的治吗?”胡大海端着碗,有些迟疑的向她看去。 对于这病,他原本已放弃了希望。 可自从听了老大夫的话后,他那颗如死水般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或许,眼前这个丑女会有办法的。 沈婉问:“你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年前。”胡大海皱了皱眉头,“押送犯人时出了点意外,伤到了头部,然后就落下这个病根。” “这几年来,钱倒花了不少,可效果却不怎么好。” 沈婉微微点头:“十足的把握我也没有。” “不过有空我给你开个方子,只要按时服药,这病基本不会再犯。” “那就全拜托妹子了。”胡大海一听,感激地说,“如果这病能侥幸治好,那我这条命就都是你的了!” 胡大海是个粗人,心思单纯的很。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书中曾提过,胡母过世时,胡大海穷的没钱安葬,路过的三皇子见状便给了十两银子,从此他便对男主死心踏地。 如今沈婉对胡大海有恩,他自然也不会怠慢于她。 见他们聊的那么热闹,周姨娘等气的连手里的大饼都觉得不香了。 胡大海病情刚稳定,不能太过劳累,所以他和手下几个弟兄商量了一下,在这破庙暂且住下,第二天一早再上路。 一听可以休息,一众犯人们高兴的差点欢呼起来。 走了这两天,他们腿都快累断了,脚上也都磨出了血泡,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李氏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如今还得经常帮两个嫂子抱孩子,那双小脚更是惨不忍睹。 趁人不注意,便悄悄来到庙外的老槐树下。 她脱下脏兮兮的鞋袜,强忍着疼痛,用细蔑将脚上的血泡一点点捅破。 沈婉看了,悄悄走了过去。 她递过一小包药粉,压低声音说:“敷上这个好的快。” 对于这丑女的善意,李氏有些意外。 “可是……我们已经分家了。”她并没有接过,有些不自然地说。 沈婉笑道:“分家了又如何?” “拿着,不过不许给那些人用。” 当初周姨娘等提出分家时,也唯有李氏说过一句关心他们的话。 仅凭这句话,沈婉就不会不管。 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包药粉:“你不用吗?” “我在军营时习惯了,没事儿。”沈婉淡淡地说,“你快敷药,以后走路时最好用布垫在鞋里。” 李氏刚想道谢,却见那丑女已经离去。 破庙大门敞开着,正倚墙休息的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见沈婉走了进来,他便面无表情地问:“你不是讨厌那些人吗?”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沈婉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如果是坏人,我宁可扔了也不会便宜他们的。” 谢慕白闻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这恩怨分明的性子,他喜欢。 只不过他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是眼前这个嫉恶如仇的小女人,还是上午那个情绪失控的疯子? “好哇,你这贱人,得了药竟然还敢背着我们私自用!” “就算你不把我这个嫂子放在眼里,可好歹也得给姨娘和两个孩子留点儿。” “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吃我的烧饼!”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又尖又利的叫骂声。 抬眼看去,只见孙氏带着谢家几个女人站在外面,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道。 李氏一肚子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难道她能说,是沈婉不让给他们的吗? “还是老三媳妇孝顺。”周姨娘阴着脸,冷冷地说,“不过都是一家人,药也都用完了,这事我也不会再计较。” “都散了,大家都找个地儿休息一下。” 见这老女人如此大度,别说孙氏了,就连沈婉也是一头雾水。 这,似乎不像周姨娘的作风。 “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一脸诧异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冷冷一笑:“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他没再说话,便开始闭目养神。 “你说再有一个月,我们能不能到大西北?”沈婉揉了揉又酸又痛的双腿,问。 虽是军医出身,可身上的装备实在是太差了,尤其是脚下那双鞋。 抄家时,众人的鞋并没有被没收。 这鞋是锦缎做的,乍看起来轻巧漂亮,却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即便是军医出身的沈婉,也依旧累的不行。 谢慕白并没有睁眼,冷冷地说:“不。” “喂,大哥,再多赏个字呗?”沈婉实在无聊,便轻轻捅了他一下。 谢慕白微微蹙眉。 虽然不悦,但还是非常配合地说:“不能。” 沈婉觉得没趣,也倚着墙开始休息,不再搭理他。 第15章 她是妖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残月孤独地挂在了树梢。 由于庙内空间狭小,而犯人众多,想都留在这里过夜是不可能的。 于是官差们将一部分人赶到外面露宿,谢家人也在其中。 “你们不用动。”见沈婉要起身,胡大海连忙笑道,“门口这边通风好,你们俩就在这儿睡就行。” 孙氏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该死的丑女,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治好了那官差的病,如今竟能处处压自己一头了! 一怒之下,孙氏又掏钱打点了一下,官差这才同意让她们进去。 沈婉倒挺好奇,就那么一颗珍珠到底能卖多少钱呢? 就算是再值钱,同行这些犯人们也不可能出高价,毕竟他们自己都没多少。 照孙氏这花钱速度,估计很快就要见底了。 谢慕容也想进去,却被官差给拦在外面。 “三嫂!”她拽着孙氏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我真的不想睡外面。” 堂堂公府千金席地而睡,这的确有些为难她了。 孙氏刚想说话,却见周姨娘已经沉下了脸:“想进去可以,自己掏钱!” 谢慕容哪里有钱呢。 如果有,她又何必整天啃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呢? 周姨娘没再理她,径直向庙里走去。 孙氏眼睛一转,连忙凑到谢慕容耳畔,压低声音说:“好妹妹,我不是不想帮你。可你也知道,周姨娘她脾气不好的。” “要不这样,你求那丑女去。” “那丑女如今可是官差眼前的大红人,只要她说一句话,那绝对好使!”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找你五哥啊,那女人可最喜欢你五哥了!” 听了这话,谢慕容不禁有些犯了难。 如今她和谢慕白也闹僵了,她根本没脸再开口求他。 可看看那坚硬的地面,再看看被蚊子咬的一身红疱,她还是厚着脸皮向谢慕白看去:“五哥,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在外面害怕!” 谢慕白仿佛没听到,转过脸便合上了双眼。 “你真的放心让她睡在外面?”沈婉看了,好奇地问。 书中写过,大反派最疼这个庶妹了。 只要她开口,哪怕天上的月亮都能给摘下来。 想当初因为这个庶妹,原主没少和他吵架。 谢慕白没有睁眼,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寒意:“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她也不配做谢家的女儿!” 对那个冷血冷心的庶妹,他内心还是在乎的,毕竟那份血缘是永远斩不断的。 可这短短几天,让他认清楚一个现实。 谢家已经败了,谢慕容就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不能再做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到大西北的路还很长,如果她一直这样,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都是个未知数。 “肯定是那丑女不同意!”孙氏并没有听清楚沈婉说了些什么,但依旧不忘记挑拨离间,“你五哥他现在腿脚不便,全都得看那丑女的脸色呢。” “慕容,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进去了,否则周姨娘又要骂了。”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进了破庙。 谢慕容听了,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 对,就是她! 以前五哥可是最疼她的,自从这个丑女来后,鸡腿也不给她吃了,他甚至都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开!”见她一直站在门口,一官差不耐烦地吼道。 谢慕容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流着泪,无奈地转身。 这庙虽破烂些,可好歹有片瓦遮风挡雨。 可谢慕容却不一样了,此时的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盛夏的夜晚,蚊子多的骇人。 沈婉不方便拿出花露水,便悄悄从空间拿了把药草放在两人中间。 嗅到药草的味道,谢慕白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看着身边这一小把嫩绿的小草,他有些诧异地问。 沈婉解释道:“这是我在路边采的驱蚊草,有了它,蚊子就不会咬我们了。” “那昨晚蚊子为什么没咬我?”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怀疑的神色。 他记得很清楚,这女人采草药可是今天的事。 “那是我给你赶了一夜蚊子好不好?”沈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清脆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否则那么大屋子就我们两个,你还不被蚊子给抬走啊?” 谢慕白信了。 他只觉得心微微一热,胡大海的话又在耳畔萦绕起来。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他想了想,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不值得你这样的。” 她要的爱,他给不了,他不想欠她太多。 他的声音很低,沈婉压根没听到,只顾着整理地上的稻草了。 “快睡。”整理好后,她这才扶着谢慕白躺下。 这庙本来就小,再加上稻草也不多,沈婉只能挨着他躺下。 等人们都睡着后,她才往谢慕白身边凑了凑,悄悄把一颗小药丸递到他唇边。 谢慕白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吞了下去。 “你怎么都不看一眼?”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难道你不怕是毒药?” 她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他的脸上,弄的他有些痒痒的。 谢慕白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沈婉讨了个没趣,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听耳畔微鼾声响起,她又悄悄凑上前。 确定大反派已经睡熟后,沈婉这才悄悄闪进空间。 她冲了个澡,便径直去了实验室。 那毒素在原主身体里时间太久了,再拖下去,她严重怀疑自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这毒极为罕见,就连她这个专业军医都有些束手无策。 沈婉忙活了一会儿,见时间太久,便只能离开。 她刚出来,却见谢慕白正睁着眼睛,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凄冷的寒光。 糟糕,刚才的事会不会被这大反派发现? 如果被发现,他不怀疑她是妖孽才怪呢! “你怎么不睡?”沈婉心脏一紧,有些心虚地问。 黑暗中,谢慕白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清冷:“刚醒,你怎么也没睡?” 听了这话,沈婉长舒了口气。 她拍拍胸口,这才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刚才做了噩梦,吓醒了。” 借着惨白的月光,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那张有着婴儿肥的小黑脸。 再配上那双略带惊恐光芒的大眼睛,看起来越发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伸出长臂,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快睡。” 谢慕白的声音不高,却给人种莫名的安全感。 奔波了那么久,沈婉也的确累了。 嗅着他身上那好闻的气息,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谢慕白却没有睡,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睡,只不过躺在那里假寐。 当发现她的呼吸声从耳畔消失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身边空荡荡的,唯有那薄薄一层带着体温的稻草。 她出去了? 不可能! 以他的听力,根本不可能连有人走动都听不到。 就在他还没想通这诡异的一切时,她的呼吸声再度响起,整个人凭空出现在眼前! 难道,她是妖怪? 想到这儿,谢慕白目光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第16章 盗窃财物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梦里,她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就在她准备抢救伤员时,敌军突然出现了…… “快醒醒,要出发了。”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婉猛的一下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挥起拳头,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做梦了?”看到她的反应,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 在听清是他的声音后,沈婉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原来是场梦! 她”哦”了一声,这才默默地收回拳头,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或许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和战友们并肩作战了。 谢慕白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这抹失望,不禁心生疑惑。 以前这丑女看到他,都是一副恨不能自荐枕席的模样,可如今看到他后竟然在失望! 她真的是沈婉吗?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不管是或不是,哪怕她是个妖怪,谢慕白都不打算追究。 因为他确定,这女人是真心待他好的。 不过她刚才挥拳时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比一般的兵卒还要熟练,看来襄阳侯练兵还真有一套。 “快起床。”谢慕白收起思绪,淡淡地说,“官差已经开始催了。” 沈婉听了,这才胡乱爬起,去门外水沟里洗了把脸。 刚准备起身,却见王七也在水沟边蹲了下来。 “好巧!”沈婉连忙笑着打招呼。 王七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连脸都没有洗,便拂袖而去,徒留下一抹淡淡的青草味道在闷热的空气中萦绕着。 “可真是个怪人!”沈婉心里暗暗地想。 还是那大反派说的对,不能和这人走的太近。 她刚起身走了几步,却见李氏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沈婉真的惊讶了。 奇怪,敷药后这伤非但没好,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 按理说不至于啊,她这药效果可是非常不错的。 别说这区区血泡了,就连谢慕白那血肉模糊的双腿敷上后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看到她,李氏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见人们都挤在官差那里领饭,沈婉便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了?” 李氏闻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 她垂着头,哽咽地说:“周姨娘猜到那药是你给的,于是她们几个昨晚便捂了我的嘴,将脚上的药粉用竹片全都给抠了下来,还威胁我不许再和你来往!” 沈婉一听,猩红的血丝如枯枝的叶脉般迅速在眼底蔓延,体内的毒素也让那狂躁不安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 “我找她们算账去!” 她咬着牙,紧握的铁拳开始蠢蠢欲动。 她想打人,疯狂地想! 她想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看着那面目狰狞的模样,李氏吓的脸都白了。 “别……求求你别去……”她壮着胆子,连忙上前将沈婉拦住,“你越是这样,她们越是会虐待我的。” 沈婉斜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阴森刺骨的笑意:“区区一个妾室,你到底在怕她什么?” 这一点,她早就觉得奇怪了。 别人对周姨娘好倒也没什么,可像孙氏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竟然也把她当祖宗供着,这的确有些不大正常。 李氏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周姨娘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哭哭啼啼地说:“以前周姨娘执掌中馈,又是我们几个夫君的生母,所以没人敢对她不敬。” “而且她以前悄悄往外转移过财产,这次流放,想必她会去要的。” “弟妹,我知道我很没用,为了活命我只能依附于她,我不想死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氏说这些的时候,沈婉只觉得两道阴冷的目光穿过层层人墙,径直落在她们这边,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抬眼看去,却见谢慕白正合着双眼。 看来,是她的错觉。 虽不知大反派是否知道这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孙氏一定是知道的。 否则以她那势利的个性,又怎么会一路上伏低做小尾随区区一妾室? “国公爷知道这事吗?”她悄悄往嘴里塞了片药,这才冷冷地问。 李氏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看着她这副软弱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氏凄然一笑,无可奈何地说:“怎么说?” “这事若说出去,周姨娘一定会被国公爷赶出家门的。” “可她毕竟是我夫君的生母,夫君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见李氏太过可怜,总之听了这话,沈婉心头的怒火消了大半,眼底的戾气也渐渐消失。 “那笔财产在哪儿?”她冷冷地问。 李氏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弟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以后我真的不能再和你来往了。” 自从进国公府大门那天起,她就不受周姨娘待见,更何况这事做的隐秘,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放心,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沈婉扔下一句话,便飘然离去。 路过胡大海身边时,她打了个招呼。 见他似乎还在为病情困扰,沈婉便将事先写好的药方给了他。 好不容易安抚好胡大海,沈婉这才回到庙里。 刚进门,谢慕白便递过一个白面烧饼,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是不是好心帮忙,却给对方惹来麻烦?” “你怎么知道?”沈婉一脸诧异。 如果不是确定大反派腿脚不便,她都怀疑他在附近偷听。 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声音清凉的很:“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现在可是胡大海的大恩人,周姨娘没那个胆子在这节骨眼儿上找你的茬,所以她只能将气都移李氏身上了。” 沈婉嚼着大饼,有些不悦地说:“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做好人。” “对了,我听李氏说周姨娘偷盗府里财物,并悄悄转移出去了。” 谢慕白“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看到他的反应,沈婉有些诧异。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这事我爹也知道。” 周姨娘是镇国公的表妹,周家出事后便寄居在国公府。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很。 所以即便她做出偷盗财物这种事情,镇国公也没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们儿子都生了四个,她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携款私奔的事情,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沈婉一听,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那笔钱给要回来?” 大反派是国公府嫡子,他自然有权力追回妾室偷盗的财物。 如果追回这笔钱,那她以后就不用连吃块糕点都得遮遮掩掩的了。 谢慕白摇摇头。 既然亲爹都不计较,他也好再说什么。 沈婉还想说话,外面却传来了胡大海的声音。 “一会儿就到镇上了,你们需要什么就到我这儿交钱,我给你们代买。” 除了孙氏等少数人,其他犯人身上哪儿有什么钱,即便是迫切需要也无可奈何。 “官爷,能带我去吗?”孙氏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上前,娇滴滴地笑道,“我想买身衣裳,官爷买的怕会不合身呢。” “我也要去!”大宝一听,也立刻举起小手附和着,“我要栗粉糕、烧鹅,还有酸梅汁!” 孙氏恼了,直接吼道:“你以为这还是在府里啊,还要什么酸梅汁!” “再说了,这钱可是我的。” “你们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也罢,还有脸要东西!” 大宝挨了骂,钻进赵氏怀里哭了起来。 赵氏虽一肚子不满,却不敢发作。 二宝倒是乖巧的很,只是坐在钱氏身边不出声。 胡大海本就不是好脾气的,如今被她们一吵,更是心烦意乱。 “都给我闭嘴!”他阴着脸,不耐烦地吼道,“谁都不许去!” 话音未落,他又陪着笑向沈婉看去:“妹子,你有时间吗,麻烦你跟着去一趟?” 第17章 她是不是跑了? 孙氏一听,立刻来了气。 “为什么?”她梗着纤细的颈部,声音又尖又利,“难道就因为那丑女救了你,你就可以假公济私?” “我就假公济私了,你有意见?”胡大海叉着腰,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 他长年负责押送犯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群难伺候的主儿。 明明都成了落地鸡,竟还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凤凰! 孙氏也来了脾气。 “当然有意见!”她猛的一转身,开始煽动大家的情绪,“大家都是流犯,凭什么分什么三六九等,凭什么她就有特权?” “某些人可别以为自己是官差就了不起,真惹毛了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到时候你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大西北,我看你怎么交差!” 被这些官差们当狗似的驱逐了几天,众人心里本就憋屈的很。 如今听了这话,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对,我们都不走了,有本事一刀杀了我们!” 众人听了,也直接坐下不肯再走。 他们也想要沈婉的待遇,也想顿顿有不花钱的白面大饼! 见一众流犯竟敢造反,几个官差不由的变了脸色。 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流放地,按照规定,他们可是要受严重处分的。 老大也真是的,又何苦为了一个丑女与众人为敌呢? 想报恩有很多办法,又不是非得去赶集。 “你们该不会以为老子不敢动手!”胡大海立刻恼了,直接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大刀,“从京城到大西北路程遥远,又得穿越过毒瘴森林,死上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来,你们哪个想先试试老子的大刀锋利不锋利?”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大刀便径直向一妇人头上砍去。 “我走,马上走!” 那妇人吓的魂飞魄散,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顿时,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胡大海冷笑一声,又将大刀对准一个男人的头部:“你呢?” “我也走!”那男人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磕磕巴巴地说,“我保证,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胡大海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孙氏身上。 “走……我一定走!”不待他问,孙氏吓的连忙说。 胡大海冷笑着,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还要去集市吗?” “不不不,我哪儿都不去!”孙氏白着脸,连忙说。 胡大海撇了撇嘴角,这才将长刀抽了回去:“算你还识相。” “我让沈家妹子去集市,是因为她精通医术,让她帮忙买点药。” “你说我有私心,这的确是真的。” 孙氏一听,连忙狗腿似的说:“不不不,你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如果你身体出了问题,那我们路上该怎么办啊。” 看着她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沈婉不禁一脸鄙夷。 堂堂国公府的颜面,都被这女人给丢光了。 “你要去吗?”谢慕白盯着她,不动声色地问。 沈婉点点头:“我采的这些草药再不卖就烂掉了。” “等卖了钱,我们路上也不用这么拮据了。” 谢慕白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沈婉有些诧异,“哪里不舒服?” 谢慕白伸出大手,将那只瘦瘦的小黑手紧紧包裹其中。 她的手好小,好软,比小孩子的竟大不了多少。 沈婉被大反派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她刚想抽回,一个冰凉的物件却落在了掌心。 “这个给你。”谢慕白淡淡一笑,收回了大手。 沈婉低头一看,只见掌心里赫然有着一只极为精巧的玉带钩。 抄家时,黄公公将镇国公府掘地三尺,唯独遗漏了躺在担架上的谢慕白。 其实他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唯有腰带上的玉带钩还值几个钱。 这大反派什么意思,难道想让她帮忙买点东西? 沈婉刚想询问,谢慕白却挺直了身体,淡淡地说,“快吃饭,别让官差等太久。” 沈婉不解其意,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大反派的心思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搞懂的。 饭后,她给谢慕白喂了药,又将他抱到了架子车上,这才和胡大海等离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遗失了某种重要的东西一般,就连官差和他说话都没听到。 他心情不好,可沈婉却开心的很。 自从来到这儿,她还是第一次赶集。 这小镇虽然穷了点,但人却不少,实在是热闹的很。 有卖糖人儿的,有卖红豆糕的,还有各种新鲜瓜果蔬菜。 沈婉先陪胡大海去抓了几副药,又将自己带的草药卖掉。 路边的草药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所以她悄悄将空间里的药材又加了些进去,竟然也有小小一笔钱! 沈婉将药递了过去,笑着说:“这就是方子上的药,以后按时吃就行了。” “妹子,麻烦你帮个忙。”胡大海接过药,笑着递过一张纸和几块碎银子,“有些女人用的东西我也不懂,得麻烦你帮忙买了。” “我还得买其他东西,到时候我们就在这药铺汇合可好?” 看着他那灿烂的笑脸,沈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好啊!”她接过钱袋,笑着和胡大海告别。 见她走远,一官差有些担心的向胡大海看去:“老大,这女人万一不回来怎么办?” 胡大海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官差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老大是有心放这女人一马! “那怎么不干脆把谢慕白一起带来?”他有些不解。 胡大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忘了他姓什么?” 官差一拍脑袋,这才回过神来。 此次流放皆因镇国公府而起,如果谢慕白这个主犯跑了,他们还有命回去交差吗? 而沈婉则不一样,她一女流之辈,即便跑了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如果上面要查,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 “走。”胡大海转过身,冷冷地说,“快点买东西,尽快上路。” 官差听了,笑道:”急什么,时间还早着呢。” “怎么不急?”胡大海没好气地说,“再不急的话,那女人就能追上我们了!” 他看的出来,这丑女对国公府那位世子很是在乎。 如果不把她甩掉,她怕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流放路上太苦了,更何况那位世子爷对她又是淡淡的。 离开,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胡乱买完东西,便抄近路追上了队伍。 看到胡大海回来了,谢慕白下意识的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 果然,没有那丑女。 虽然早就猜到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可他并不后悔。 她没能治好他的腿,同样他也没护她一世周全,如此甚好。 见官差回来了,众犯人们便纷纷上前拿自己代买的东西。 孙氏买了点布料,准备做件换洗的衣裳。 她不会针线,这活自然是几个妯娌的,毕竟她们也不能白吃她的大饼! “咦,沈婉呢?”她一抬头,却没看到那丑女的身影,不由的眼睛一亮,“她是不是跑了?” 第18章 为什么不走? 所有人中,没人比孙氏更希望沈婉逃跑。 一旦逃跑,那丑女就会成为通缉犯,被抓住后可是要砍头的! “跑什么跑啊!”胡大海斜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她拿的东西多在后面呢。” “废话少说,拿了东西就快点上路,别在这儿磨蹭!” 和先前相比,孙氏这次学聪明了很多。 她并没有和胡大海硬刚,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五弟妹拿了那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只在这里站着等?” “大嫂、二嫂,我们都快过去帮一下。”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前走去。 谢慕白眉头一皱,如墨的眼底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 原以为经过赶集一事,孙氏会安分一点,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不明白,沈婉出事对这女人又有什么好处,难道皇上还能免了她流放之罪不成? 如果换成旁人,他早就一刀结果了她。 可眼前这个如此恶毒的女人,偏偏是他的亲嫂子! “聋了吗,我的话你没听到?”胡大海脸一沉,厉声喝道,“拿到自己的东西就快点给滚蛋!” “哟,官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去迎一下自家弟妹,又没说您故意放跑了她!”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阴阳怪气地冷笑着。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大海,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故意放跑? 对,一定是这样! 身为老官差,这胡大海怎么可能让犯人落了单,难道不怕她逃跑? 那丑女对他有恩,于是他便徇私放了她。 想到这儿,所有犯人脸色都变了。 还好赶集一事历历在目,众人虽是一肚子怒火,却也没敢立刻发作。 “三弟妹,你这话有些过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钱氏突然开口,“就算你不相信官爷,也要相信五弟妹,她绝对不会逃跑的,毕竟五弟还在这儿呢。” “不信的话你就在这儿等着,用不了多久,五弟妹肯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 谢慕白闻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在他印象里,钱氏是个不争不抢的老好人,从不惹是生非。 可刚才这话,让他听出了别的含义。 或许,他想多了。 “我也信她。”谢慕白薄唇微勾,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大家先走,留我和官差在这儿等就好。” 孙氏闻言,不由地冷笑道:“那我也在这儿等着。” 其他犯人闻言,也不肯先行一步。 他们也想看看,沈婉到底有没有被大胡子放跑。 如果有,那他们便可借机向官差提条件了。 即便不能像那丑女般逃之夭夭,至少这一路上也有谈判的资本。 见一众流放犯都不肯走,胡大海不由的怒火中烧。 他“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长刀,厉声喝道:“都给我快走!” “天黑前到不了前面村子,你们就得睡在这荒山野岭!” 可这些犯人们也都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不肯走。 “官爷,你就让他们在这儿。”孙氏见状,笑着说,“等五弟妹一回来,他们自然就走了。” “再说了,如果我们走的太快,五弟妹追不上怎么办?” 顿时,现场陷入僵局。 一众流犯又没有公开闹事,大胡子手中的大刀也不好落下。 时间过的很慢,众人瞪的眼睛都酸了,可沈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孙氏见状,一脸得意的向谢慕白看去:“五弟,看来你在那丑女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啊。” “或许她迷路了呢。”钱氏在一边小声说。 孙氏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官爷明知她不认路,肯定不会把她落的太远的。” 此时,大胡子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押送了这么多年犯人,可这次的犯人却格外的难伺候。 原以为能轻而易举将这事给糊弄过去,怎知他们却不依不饶,非得追究到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抬头一看,只见沈婉扛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过来。 一看到她,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 “你怎么这么慢?”谢慕白微微皱眉,似有不悦之意,“大家都以为官差把你给私自放了呢。” 沈婉听了,目光便落在孙氏脸上。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又是这个女人在搞鬼。 “唉,某些人心里龌龊,看谁都以为和她一样呢。”她挑了挑眉毛,怪怪地笑了起来,“我男人在这儿呢,我能往哪里跑?” “不过某些人胆子可真大,竟敢污蔑官差,扰乱人心!” 听了这话,孙氏吓的脸色煞白,连忙向大胡子看去:“不不不……我发誓,我真没怀疑你意思。” “刚才我都说了,我相信您不会私自放跑犯人的!” 这话说的,别说胡大海了,就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信。 如果不是她在这儿故意找茬,一众流犯们又何至于顶着个大太阳晒到现在呢? 胡大海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脸色阴沉的可怕:“随口说说就能煽动这么多人,如果你存心造反,那大魏岂不危险?” “来人,将这女人拉下去抽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花枝乱颤,连声求饶。 这些官差性子粗鲁,力气又大。 一鞭子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二十鞭子下去,那她的皮肤还有法看吗? 遗憾的是,不管她如何哀求,胡大海都无动于衷。 怜香惜玉? 抱歉,在他人生的字典中,从来都没有这几个字! 很快,两个官差便将她拉了下去。 沈婉也没理会,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 她“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什么吃的用的,甚至还有一口大铁锅! 众人看了,不禁有些相信方才大胡子的话了。 一个女人背着这么一大堆东西,想要她追上队伍的确困难。 “这是给你预备的!” “有了它,哪怕刮风下雨也都不怕了!” 沈婉冲谢慕白一笑,将车上的芭蕉伞取下,换上一个超大号的油布帐篷。 将帐篷四周油布卷起,便是一个简易的遮阳伞。 谢慕白看了一眼那帐篷,不禁面露疑色。 质量这么好的帐篷,这可不是一般的乡野小镇应该有的。 不过他并没有深究,只是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不走?” 沈婉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刚才我不是都说了吗?” 谢慕白闻言,心中不由的一热。 第19章 王七 “沈家妹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刀疤脸笑着走了过来,“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推车!” 其实胡大海没带沈婉回来时,他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只是他没想到,这丑女竟然如此有情有义,竟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给放弃了。 “那就麻烦你了。”沈婉也没客气,笑着递过一条毛巾,“官爷,这个给你。” 如今正值盛夏,天气炎热的很,官差们脖子上搭的擦汗毛巾早已脏的看不出底色来了。 一看到这干净的毛巾,刀疤脸立刻高兴了起来:“多谢妹子。” “客气什么,你推我家男人这么辛苦,一条毛巾又算什么!”沈婉笑着说。 感谢襄阳侯,当初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在嫁妆里塞了大量的毛巾和破帐篷来充数。 在集市时,她找了个机会将空间里的粮食拿出来了一点,怎知竟看到了那满满一大箱子毛巾,于是她便随手掏出了一沓。 回来后,沈婉就将毛巾挨个分给官差。 看着那干净柔软的毛巾,官差们都有些不忍心用。 胡大海接过毛巾,目光复杂地盯了她很久。 “也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沈婉微笑着说:“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不能走。” “你也看到了我男人现在那个样子,我若不在身边照顾,你觉得他还能坚持到大西北吗?” 大胡子闻言,不由地苦笑道:“可真是个傻丫头。” 难道她就没看出来,那男人对她并没有感情吗?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下定决心放她走了。 “有大哥罩着,我傻点怕什么!”沈婉调皮一笑,将一包碎银子还给他,“你可别以为有了药方就可以甩掉我这个妹子了,反正我不同意!” ”对了,你让代买的东西镇上并没有,钱都在这儿呢。 在发现胡大海有意将她抛下之时,她心里感激的很。 自从穿到书中,这还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看着手里这包碎银子,胡大海不禁百感交集。 这本是给她路上用的盘缠,怎知竟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好,以后不敢甩掉你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孙氏伤的很重。 那些官差们也没省点力气,二十皮鞭下去,愣是把她那光洁的后背给抽的皮开肉绽。 如果不是惦记她身上那些沾了屎的钱,周姨娘也不会去扶她。 李氏脚上有伤,其他两个儿媳又有孩子得照顾。 于是,周姨娘便大手一挥,同意谢慕容暂且同行,条件是得照顾孙氏。 “他们之间一定有猫腻!”见沈婉和胡大海有说有笑,孙氏红着眼睛骂道,“说不定,五弟头上现在已经成了片大草原了!” 谢慕容虽讨厌沈婉,但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不会,官差眼也不瞎的。” 流放队伍中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觉得就算那丑女主动倒贴,胡大海也绝对不会看上的。 “这可不好说!”孙氏一脸恶毒地说,“俗话说的好,什么锅配什么盖!” “你就等着看,他们俩早晚会出问题!” 王七本来想在附近水沟洗手,一听这话,他直接拂袖离去。 他生情孤傲,即便流放,也不屑于和这些长舌妇混在一起。 由于耽误了太多时间,一行人在天黑之前还是没能到达前面村子,只能在路上勉强对付一夜。 沈婉架起大铁锅,点燃了柴火,熬了锅热腾腾的小米野菜粥。 由于新购置了物品,手里有点钱的流犯们吃的还是不错的。 孙氏也不例外。 除了布料,她还让胡大海代买了些糕点。 见那丑女折腾了半天竟然只是在熬野菜粥,不由的轻蔑一笑。 也对,就那点草药又能卖多少钱呢,如今能喝碗粥已经很不错了。 胡大海看了,便将新买的肉包子分了她两个。 “不用,我们有的!”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 这些官差们手里也没什么钱,如果一直吃他的东西未免有些不好。 胡大海有些不高兴了:“口口声声喊我大哥,如今连个包子都不要,分明没把我当自己人!” 话已至此,沈婉只能收下。 “你身子太虚,得少吃肉!”她将一个包子递给了谢慕白,叮嘱道,“一会儿多喝点粥。” 谢慕白接过咬了一口。 虽是世家公子,可不管什么他都吃的津津有味。 “对了,这个你收着。”沈婉将那块玉带钩递了过去。 谢慕白瞟了一眼,淡淡地说:“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有再收回的习惯。” 夫妻一场,这丑女跟着他没享过半天福,这玉带钩就当做是对她的一点补偿了。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只能暂且收下。 她刚举起包子想吃,却见旁边一小女孩正哭着不肯吃饭。 这大热天的,顿顿都是又干又硬的窝窝头,别说孩子了,就连大人也受不了。 一个年轻美妇正抱着她,旁边一个男人则在耐心地哄着。 沈婉看了,便将自己的包子递了过去:“给孩子吃。” 男人猛一抬头,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细细一看,竟是王七! “不必了。”王七淡淡地说,“这包子太过珍贵,还是你自己吃。” “又不是给你的!”沈婉不由分说,将包子塞进了小女孩手里,“来,快点吃!” 小女孩并没有吃。 她眨巴着泪盈盈的大眼睛,先看了那妇人一眼,又转身看向王七。 王七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小女孩心中一喜,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沈婉见状,又盛了碗野菜粥给她。 见小女孩吃的很香,王七这才起身。 他并没有道谢,只是冷冷地看了谢慕白一眼,便傲然离去。 沈婉看了,不由的多打量了他几眼。 “我这小叔子就这性子,少夫人你别见怪。”妇人见状,连忙笑着向她道歉。 沈婉有些诧异:“你们不是夫妻?” “自然不是。”妇人笑道,“我是他的嫂子。” 她还想说话,可怀里的小女孩却嚷着去茅厕。 无奈之下,妇人只能一脸歉意的向沈婉看去:“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了。” 沈婉点点头,也没在意。 她歪着脑袋,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一缕清风吹过,吹乱了他身上那袭破旧的长衫。 虽然又脏又破,却依旧给人一种芝兰玉树的感觉。 “离他远点。”见这丑女一直在那看男人,谢慕白声音里带着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酸意,“王七生性最厌恶女人。” 这大才子的怪癖还真不少呢! 沈婉不禁有些好奇。 在书中王七是配角,出场也不多,她对这个人并没多少印象。 她也没多想,便给自己盛了碗粥。 正趴在地上啃大饼的孙氏看了,故意对周姨娘说:“你看看那丑女,好好的肉包子不给自己人吃,反倒给些不相干的外人!” 吃了几天大饼,周姨娘也有些腻了,却又不敢和沈婉硬刚。 “你再拿点钱出来,我要吃肉包子。”她想了想,便对孙氏说,“到时候我自会加倍还你。” 孙氏一听,气的差点哭出声来。 第20章 石灰粉 这该死的周姨娘,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国公夫人了啊! 不过一个卑微的妾室,哪里来的脸指使主子? 孙氏虽恨的咬牙切齿,可她还是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姨娘,我后背痛的厉害,这钱还得留着明天请郎中呢。” 如今正值盛夏,伤口如果不能得到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譬如那个被挑脚筋的妇人,由于缺医少药,她的脚踝上的肌肤已经开始化脓腐烂了。 只要从身边路过,就能清楚地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儿。 “郎中可都是些男人!”周姨娘眼睛一转,故意说,“我觉得还是买点药自己敷一下比较好,毕竟我们女人名节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被别的男人给看光了,那以后你还要不要活了?” 一听这话,孙氏差点骂她个狗血淋头。 这老女人凭什么要求她守节? 那男人连红盖头都没掀就走了,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他的葬礼上! 她没敢看那冷冰冰的尸体,至于他长的是高是矮,脸是方是圆,她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孙家贪图国公府的权势不许改嫁,估计她现在早已是儿女成群了。 “五弟妹不是懂医术吗,要不让她来给看看?”正抱着孩子的钱氏突然开口。 “我才不要呢!”孙氏直接翻了个白眼,“那丑女不借机整死我才怪呢!” 虽然孙氏不肯找沈婉看病,不过钱氏的话倒是给周姨娘提了醒。 守节不守节的她倒不在乎,如今首要任务是得省钱。 万一在到林家庄之前把钱给花光了,那她可怎么办啊? 周姨娘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对谢慕容低语了几句。 谢慕容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见谢家那群女人在窃窃私语,沈婉清楚地知道,她们又要作妖了。 她想了想,不着痕迹的从空间里取出一包东西便揣在了怀里。 夜越来越深,不少犯人们或倚着大树,或躺在杂草里,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里的夜,还是有些许寒意的。 于是,沈婉取出一床薄被替谢慕白盖上。 这被子颜色虽然旧了点,却又轻又软,夏夜盖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谢慕白问。 “我给人看病没要钱,管他要了床被子。”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得意一笑,“我聪明?” 原以为襄阳侯只是抠门,没想到陪嫁的被子里竟然还混有劣等货。 这也好,省的她找不到合适机会拿出来用了。 看到她这副调皮的模样,谢慕白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女人,他这一路上怕是要吃不少苦了。 “快睡,时间不早了。”沈婉替他掖好被角,笑着说。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不上来?” 即便不爱,他也不能自已睡在车上,让这女人睡地上。 更何况幼时听嬷嬷说过,女人最怕受凉了。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天啊,这大反派该不会最近过的太舒服,饱暖思啥玩意儿了? 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不过气势上却是不能输的。 她弯下腰,故意装出一副邪恶的模样:“难道你不怕我欺负你?” “怕的是你?”谢慕白脸微微一烫,冷笑道,“你是不是怕半夜给我倒夜壶,所以执意不肯睡这儿?” “你离我太远,若有事喊你,那岂不是把所有人都给吵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了一下,露出一点位置。 沈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身边躺下。 躺就躺,这有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 被子并不大,两个人只能紧紧挤在一起。 沈婉不敢动,只是直直地躺在那儿。 看到她这副拘谨的模样,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呵呵,这女人抢婚的勇气去哪里了,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只纸老虎? 沈婉越是不想动,却偏偏有只不开眼的蚊子一个劲的往脸上扑。 可恶,身边明明有个细皮嫩肉的美男不去咬,偏偏来叮她这身糙肉做什么? 一怒之下,她便抬手去打,怎知胳膊肘却撞到了身边的谢慕白。 谢慕白闷哼一声,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刀疤脸正在附近火堆值夜,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涨红了脸。 唉,世风日下啊! 那丑丫头也真过分,即便是再想要,也不能这么折腾一伤者啊! 他随手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取下,直接塞住耳道。 架子车虽然窄了点,但却远比睡地上舒服的多。 谢慕白只觉得肩膀一沉,转脸一看,却发现那丑女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看着她这副疲惫的模样,他不由的心中一软。 突然,一个念头猛的在脑海中涌起。 如果是沈嫣,她也会像这丑女一样无怨无悔的陪他流放吗? 他不知道。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现在架子车旁。 那人颤抖着手,轻轻掀起了被子。 在摸到一个大纸包后,那黑影便立刻跑掉了。 突然,沈婉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颇有意味的笑容…… 半夜时,一众流犯们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痛,真的好痛!” 孙氏趴在草丛里,她双手拼命地挥舞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滚滑落。 谢家人也手足无措地站在一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大海被从睡梦中吵醒,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又怎么了?” 孙氏咬破了嘴唇,指着沈婉便破口大骂:“官爷,那贱人害我!” 听到声音,沈婉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 “你说什么?”她打了个呵欠,一脸茫然的向她看去。 “还敢说不是你害的!”孙氏举起一张揉皱了的牛皮纸,恶狠狠地质问道,“我问你,这个是不是你的?” 沈婉摸了一下,故意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好你个孙氏,你竟敢偷东西!”她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扯着嗓子便大声喊道,“官爷,快抓小偷啊!” 一听到这个“偷”字,谢慕容脸色有些难看。 东西是她偷的,如果不去偷,周姨娘便不会再给她饭吃。 “好啊,你也承认这是你的了!”孙氏却不怕,扯着嗓子叫骂着,“我问你,你身上藏着毒药做什么?” “为什么我用了这东西后,伤口为什么没半点好转,反而又烫又痛呢?” 不需要太多话语,现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孙氏偷了那丑女的药,结果适得其反。 偷东西虽可恶,可那丑女身上藏毒却更为可怕! 她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这毒不是被孙氏误用,她又准备去害谁呢? 想到这儿,别说那几个之前骂过谢家的妇人了,就连其他犯人们也变了脸色。 “那真的是毒药吗?”胡大海也不好再公然袒护,只能向沈婉看去。 沈婉刚想回答,耳畔却传来了谢慕白幽幽的声音:“是与不是,看一下不都知道了?” 胡大海不禁有些无语。 好,明明他才是一行人中的领头,如今却得听这男人的安排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走上前将纸包拿了起来。 厚厚的牛皮纸上,还残存着些许白色的粉末。 胡大海用手指蘸起一点,放在鼻翼下闻了一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石灰粉?” 一听自己后背上被敷了大量石灰粉,孙氏气的脸都白了。 她伸出手,恶狠狠地拧了谢慕容一把。 谢慕容一肚子委屈。 她哪里知道那会是石灰粉呢? 那丑女带宝贝似的贴身收藏,她自然认定是伤药了。 孙氏哪里肯放过沈婉,即便疼的浑身颤抖,也不忘记向她插刀:“就算是石灰粉,这丑女也绝对没安好心!” “好端端的,她带这些下九流的东西做什么?” 第21章 中暑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沈婉不以为然,冷笑道,“石灰粉有杀毒的作用。我男人腿上有伤怕感染,便弄了点给他的生活用品杀毒。” “不过,你该不会把那一大包石灰粉全敷到后背上了?” 这孙氏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么贪心的。 那么一大包石灰粉全敷上去,她不疼谁疼,没把她后背给烧成烤乳猪已经很不错了。 “胡说,谁听过石灰粉可以杀毒的?”孙氏轻蔑一笑。 众流犯们虽不懂医术,但也不信石灰粉还用这功效。 那种东西,不就是盖房子时才能用得到吗? “你没听过,不代表不可以!”王七倚着棵老树,清俊的脸庞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容,“可笑啊,孙家一直以书香门第自居,想不到家里的女儿竟不过是个愚妇,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孙氏肺都差点气炸了,却偏偏无言以对。 王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论才学,他的确可以蔑视任何人。 流犯们虽不信沈婉,但对王七的话还是相信的。 莫说石灰可以杀毒,就算他说石灰能起死回生,众人也不会有半分怀疑。 见王七开口,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这怪人似乎对那丑女格外上心,竟一连两次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确定此人有厌女之疾,他都要怀疑王七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真不要脸!”胡大海冲孙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偷东西在先,又污蔑我妹子藏毒害人,可真是毒妇!”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其他几个官差看去:“从今天开始,任何人不许将吃食卖给她们。” “还有,其他犯人们谁的衣服脏了,以后就让她们几个洗!” “若敢不从,老子就砍掉她的手!” 这话一出,别说孙氏了,就连周姨娘几个吓的都变了脸色。 啃那又黑又硬的窝窝头也罢了,怎么可以让她们洗衣裳? 她们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闺秀,何曾做过这种粗活? 可胡大海命人挑脚筋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如今不过是洗点衣裳也算是大发慈悲了。 事情已经解决,众人都散了,沈婉也回到了架子车躺下。 谢慕白正盯着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故意的?” “她们不动坏心思,我也没机会下手啊!”沈婉并没有否认,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谢慕白剑眉一挑,冷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对恶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哪怕那些人是他的亲人。 “你当然不是了。”沈婉调皮一笑,“不过我是不是很聪明?” “说真的,你有没有被我的聪明才智所深深折服,有没有考虑以后封我个什么大将军之类的做做?” 大反派以后可是要当首辅的,权倾朝野,如果日后能在他手下讨个官做也不错。 总之一句话,她绝对不要像原主那样凄凄惨惨过一生,如果能顺便将渣爹渣姐教训一下那就更好了。 见这丑女又开始自恋,谢慕白直接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这人也太没趣了。”沈婉心里暗暗嘀咕着,“难怪沈家姐妹都看不上他。” 她觉得实在无聊,也合眼睡了。 谢慕白却没有睡。 他只是侧身躺着,如黑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这丑女在集市上的确买了不少东西,但他非常确定,那里面并没有石灰粉。 那么一大包石灰粉,他还不至于路上连丝味道都嗅不到,而那味道分明是她上车后才有的。 显然,那是她看透了孙氏等人的诡计,临时为她们准备的。 她的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儿,谢慕白转过身,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睡的极为香甜的小女人…… 天刚朦朦亮,一众流犯们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出发。 今天格外的热,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也没一缕风。 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人间,大地也被晒的升腾起袅袅白烟。 只要稍微一动,人们便汗如雨下。 和今天相比,流犯们这才知道前几天的热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沈婉不好意思只让官差推车,便接替了过来。 还没走上几步,身上的衣裳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这鬼天气,不中暑才怪呢。 正胡思乱想,前面便有人倒下了。 “大妞,你快醒醒,你别吓娘……”一妇人跪在地上,哭着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 沈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竟是王七的嫂子! 她连想都没有想,推着车子便匆匆走了过去。 一看到她,王七眼睛一亮,一把拽住胳膊便往前拖。 “你等我先把车放下啊!”沈婉吓的连忙说。 万一把大反派给摔坏了,他赔得起吗? 听了这话,王七这才勉强松手。 沈婉将车子放下,连忙来到小女孩面前。 只见她脸色苍白,四肢湿冷,典型的中暑脱水症状。 沈婉把小女孩抱到路边一棵大树下,将毛巾在路边水沟浸湿后放在她的额头上。 采的藿香倒是有一些,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现在煎药怕是来不及了。 “你带着嫂子先回避一下。”沈婉抬头向王七看去,“孩子得通风,身边不能有太多人,而且我治病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妇人还想坚持留下,却被王七给拖走了。 趁他们走远,沈婉迅速给小女孩喂了点藿香正气水,又给喂了些补液盐。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娘不在身边,她小嘴一撇,“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听到哭声,妇人哭着便冲了过来。 “大妞,你可吓死娘了!”她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你爹啊!” 原来她竟是个寡妇。 沈婉听了,不禁心生同情。 那狗皇帝父子俩可真是作孽,为了除掉功高震主的镇国公,竟还连累了这么多无辜之人。 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娘,我没事了,真的。” 确定孩子无事后,王七这才整理了一下衣物,毕恭毕敬的冲沈婉施了一礼。 第22章 避暑汤 沈婉刚想伸手去扶,却见王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便匆匆向那对母女走去。 “可真是个怪人!”她摇摇头。 不管怪与不怪,方才的事她也算报答了先前王七的相助之恩。 沈婉伸了个懒腰,这才向谢慕白走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递过竹筒,有些担心地问。 这两天虽然有喝避暑汤,可大反派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病倒。 谢慕白接过竹筒喝了一口,淡淡一笑:“我没事,倒是你得注意点。” 虽没有风,可头顶的油布伞好歹还可以遮阳。 况且他不用走路,也无须消耗体力。 可这丑女却没这待遇了,即便不用推车,只跟着步行就已经很辛苦了。 这时,人群中又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症状。 这鬼天气闷的像个大蒸笼,偏偏这群流犯们个个又身娇体弱,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看着那一个个脸色煞白的犯人,胡大海不由的着急了。 他想了想,便匆匆来找沈婉:“妹子,情况不大好,又有人中暑了,怕是得麻烦你了。” 沈婉只有一双手,想要她挨个医治有些麻烦。 况且治疗的病人太多,空间的秘密怕是会暴露的。 “要不这样,你先带大家去个凉快的地方休息。”她想了想,说,“我在集市上还买了些绿豆,就放在车上,你让官差熬给大家喝。” “一会儿我再去山上采点药,给不舒服的病人吃。” 胡大海感激的眼圈都红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你一个人采药太累,我再找几个人陪你。” 这活本就不是沈婉的分内事,那些人和她又非亲非故,如今还得让她上山采药,胡大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必了。”沈婉笑着说,“人多上山其实也挺麻烦的,一来得防止他们逃跑,二来他们还不认得草药,我还得分心盯着。” “别的东西也罢,这药万一弄错了可就危险了。” 这事儿胡大海也不是没考虑过,不过是怕她太累罢了。 “我陪你去。”王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胡大海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不动声色地问:“你懂医术?” “不懂。”王七一脸冷漠,“不过我可以帮忙拿药。”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嫂子和侄女还都在这儿呢。” 即便如此,胡大海还是不信。 嫂子和侄女,这人质分量似乎有些不大够。 谢慕白看了,淡淡地说:“那就麻烦王公子多照顾一下我家娘子了。” 见他开口,胡大海也不好再拒绝。 他隐隐觉得,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王七看了谢慕白一眼,清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用世子爷开口,我也会那么做的。” “我王七虽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谢慕白冷冷一笑:“如今国公府都抄家了,公子再唤我世子爷未免有些不妥。” “这话若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谢某怕是又要遭殃了。” 这两人虽然在笑,可谈话间却隐约有刀光剑影掠过,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王七懒得多言,他死死盯了谢慕白一眼,转身便向山上走去。 “我也去了啊!”沈婉见状,便叮嘱谢慕白,“一会儿绿豆汤熬好了你不要喝,毕竟你还吃药呢!” “如果水不够,你就找胡大哥。” 见她如此啰嗦,谢慕白阴鸷的目光不由的柔软了几分。 国公夫人在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整天唠唠叨叨,当时他还觉得烦。 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慕白微微一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胡大海也笑道:“妹子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嘛,你快去。” 再不去的话,王七都要爬到山顶去了。 沈婉尴尬地笑了笑,这才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胡大海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你说那个王七会不会搞什么鬼?” 在一众流犯中,除了谢慕白之外,才子王七郎的名声最大。 如果他跑了,上面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不会的。”谢慕白淡淡地说,“王七生性孤傲,最注重声誉,他宁死也不会做逃犯的。” 听了这话,胡大海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既然谢慕白说不会,想必王七是不会逃的。 王七自然不会逃。 此时他正站在沈婉身边,认真地学习如何辨别藿香。 “你照着这个采就是了。”沈婉弯腰采下一株递了过去,“藿香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你就去这种地方找准没错。” 王七接过药草,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四岁孩子一次服用多少合适?” 听了这话,沈婉才知道他为何跟着上山了。 “我刚给大妞喂过药,她暂时不用吃。”她笑着说,“就算要吃,还是我来煎。” “煎药得讲时间火候,不是说直接扔锅里就行。” 王七点点头。 他弯腰采了一棵递了过去,问:“这个是吗?” “就是这个。”沈婉点头笑道,“这次怕是得需要很多草药,我们还是分头行动。” “路上你小心点,有事就喊我。” 最后一句话让王七有些不大舒服。 什么叫有事就喊她?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需要女人保护? 虽然心里不舒服,不过王七也没有说什么。 他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见王七走远,沈婉便躲进了空间。 还是空间好啊,凉爽的很。 其他人在外面热的挥汗如雨,可沈婉却正在浴缸里悠闲自在地泡着澡,手里还拿着瓶事先放在冰箱里的饮料,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大反派疑心太重,否则就给他带上一瓶了。 泡完澡,沈婉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仓库里拿了一大把藿香。 她想了想,又顺手抱起一个西瓜。 正准备再拿点什么时,突然,不远处传来王七的尖叫声。 第23章 败坏名声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靠,自己该不会这么乌鸦嘴,那大才子真的出事了! 她也顾不得许多,抱着东西便从空间冲出,顺着声音方向赶了过去。 只见王七坐在杂草丛中,左手拿着一小把藿香,右手捂着脚踝,痛的满头大汗。 “你怎么了?”沈婉见状,连忙上前。 王七皱着眉头,咬着牙说:“不小心崴了脚。”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后悔带他上山了。 这大才子舞文弄墨可以,做这种粗活未免有些难为他了。 谢慕白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同意让他跟着?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放下怀里的东西。 轻轻卷起他那脏兮兮的裤子,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小腿。 王七脸一红。 他刚想拒绝,却被阻止。 “你还想不想要这条腿了?”沈婉威胁道,“我是郎中,你得听我的!” 王七犹豫了一下,勉强忍了下来。 沈婉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伤着筋骨。 空间里的冰也不方便用,她便胡乱拿了瓶红花油出来:“没事,擦点药就好了。” 正准备拧开瓶子,王七却接了过来:“我自己来。” 他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被女人碰。 如今能让这丑女替自己检查,这已经是王七的极限了。 见他擦完药,沈婉便伸手去扶。 王七又要拒绝,她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扶你,你怎么下山?” “山下还有病人呢,他们可没时间让你在这儿磨蹭!” 她也没管王七是否愿意,便一手提着东西,一手将那大才子给拽了起来。 此时,大胡子已经将一行人带到了树荫处。 官差也支起了锅,绿豆粥正在灶上冒着腾腾热气。 “你们再去捡点柴!”胡大海添了根柴,冲周姨娘婆媳几个喊道。 周姨娘本就懒,如今更是热的不想动。 她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好像也中暑了,实在不能动了……” 反正她也没中暑,喝不喝这绿豆粥也无所谓的。 钱氏和李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勉强起身。 刚才打水的是她们,如今捡柴的还是她们! 看着她们这副慢腾腾的模样,胡大海刚想骂,却见沈婉扶着王七回来了。 见王七将身体重量都压在那丑女身上,正在路边休息的谢慕白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搞的?”胡大海连忙上前,将王七扶住。 沈婉笑道:“没事,崴脚而已。” “对了,药材采好了,这就可以煎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 在看到那个西瓜时,他不由的惊讶了:“这是从哪儿来的? “在山上看到的,就这一个。”沈婉随口说,“我先煎药,煎完药我们就吃瓜。” 众人看着那只又圆又大的西瓜,口水都不禁流了一地。 尤其是孙氏,她的两只眼珠子都快粘在瓜上了。 这大热天,如果能有个瓜解暑那就再好不过了。 煎好药,沈婉便让胡大海给病人分了。 大妞虽暂时不用吃药,不过王七还是给嫂子要了一碗。 沈婉没理会他们,借了胡大海的刀便开始切瓜。 一刀刚下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圆圆的西瓜便裂开两半,露出了鲜红多汁的瓜瓤。 沈婉分了一半给胡大海,剩下的则用小勺抠出一部分瓜瓤,然后放在一个小碗里,这才插上一根干净的竹签递给谢慕白。 “能娶这么好的媳妇,你可真是前世修来的!”胡大海见状,若有所思的向谢慕白看去,“以后你可得好好待她。”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想好好待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做了,怕给她希望。 不做,又心生愧疚。 “我男人脸皮薄,你可就别逗他了。”见大反派目光有异,沈婉便笑着说,“快吃你的瓜去。” 胡大海笑了笑,便抱着瓜找其他官差去了。 见大妞脸色不好,沈婉又切了一块送了过去。 见好多人都吃上了西瓜,大宝“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娘,我也要吃!”他拽着赵氏的胳膊,开始撒泼嚎叫。 赵氏慌了神,连忙将他抱着哄道:“好,等到了镇上就让三婶给你买。” “我不,我现在就要!”大宝拼命地拍打着赵氏的肩膀,哭喊道,“那是谢家的瓜,凭什么只给外人不给我啊!” “我才是谢家的长孙,将来整个国公府都是我的!” “如果那丑女敢不给,我就把她赶出家门!” 听了这话,谢慕白正拿着竹签的手微微一滞。 原以为赵氏是个聪明人,想不到她竟这么教育孩子! “你可不许乱说话!”赵氏吓的脸都白了,连忙用手捂住大宝的嘴。 想吃西瓜的又何止大宝一个呢,周姨娘和孙氏还有谢慕容也都在其中。 周姨娘想了想,厚着脸皮向谢慕白看去:“小孩子的话你不必当真。” “真的也无妨。”谢慕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反正国公府已抄家,都是他的也无所谓。” 周姨娘脸一白。 她冷笑了几声,幽幽地说:“世子爷,你这么冷血,可是会让我们孤儿寡母寒心的。” 分家又如何? 只要她仗着长辈这个身份,终究还是能压他一头的。 “寒心了?”这时,沈婉冷笑着说,“寒心了好啊!” “我本想天热分点瓜给你们消暑的,现在看来不必了。” 一听这话,周姨娘气的脸都白了。 “沈婉,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蹦跶!”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我问你,你一有夫之妇,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陌生男人搂搂抱抱?” “如果在没人的地方,谁知道你们还会做些什么呢。” “世子爷,我也挺佩服你的。” “自己女人都做出这种丑事,你竟连大气都不吭一声!”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发作,却见沈婉冷冷一笑:“若论败坏名声,我又怎及得上姨娘你呢?” “听说当初太夫人给你议婚,你嫌弃对方家势太差,便在国公夫人进门前抢先爬了国公爷的床。”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就连孙氏等几个儿媳的脸色都变了。 周姨娘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胡说!” “我哪有胡说?”沈婉冷笑道,“貌似在国公夫人刚进门时大公子就已经出生了?” “没……没有……”周姨娘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这事是太夫人定下的……” “如果真是太夫人定下的,她又何至于多年来不用你去请安侍疾呢?”沈婉冷笑着,将书里看到的内容都说了出来,“还有国公夫人,为什么她成婚多年没有身孕,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一块巨石落入平静水面,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国公夫人进府多年仅生下一子。 原来,这中间有这老女人的手脚! “沈婉,休得信口雌黄!”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水来,厉声喝道,“你嫁进来才几天,怎么可能知道府里的事?” 第24章 家丑外扬 家丑不可外扬。 即便是真的,谢慕白也不愿扯下国公府最后一丝遮羞布,不愿让谢家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就算是报仇,那也得悄无声息的去做。 听了这话,周姨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小贱人,连你男人都不信你的鬼话呢!”她挺直腰杆,像个茶壶似的满嘴唾沫星子横飞,“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自己行事不端,竟然还有脸冤枉我!” “冤枉?”沈婉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那太夫人给你和林秀才定下婚约一事是我编的?” “你爬了亲表哥的床,太夫人腆着脸去林秀才家认错,这事也是我编的?” 一听这话,一些年纪大的犯人们仿佛想起了什么。 那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一向深居简出的太夫人突然备下厚礼去一落魄秀才家,最后被逐出家门,就连东西都被扔了出去。 当时他们还觉得奇怪,镇国公府怎么会有这么一门又穷又嚣张亲戚。 现在想想,这丑女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周父犯了事,周姨娘一罪臣之女,她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那秀才好歹也是读书人,能要她已经很不错了。 一时间,犯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周姨娘慌了神。 当年的事,是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 如今这丑女公然将这刺拔出来给众人看,这让她越发的愤怒起来。 “胡说,根本没有的事儿!”她眼底喷火,恶狠狠地咆哮着,”你这贱人竟敢污蔑长辈,看我不杀了你! 话音未落,周姨娘便伸出锋利的指甲,如匹发疯的母狼般径直向沈婉扑去。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随手将沈婉放在车边的一块瓜皮扔了出去。 还没等靠近,周姨娘就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一众流犯们看了,不由的哄堂大笑。 谢家几个儿媳脸色却难看的很,原来丈夫的生母不仅仅是个妾室,竟然还是个爬表哥床的坏女人! 早知如此,她们说什么也不会嫁过来了。 无端端摔了一跤,这让周姨娘越发的气急败坏。 她刚想破口大骂,却见谢慕白沉下脸,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如果想丢人现眼你就继续闹。” “不过你别忘了一件事,妾通买卖!” 轻飘飘几个字,却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周姨娘头上炸响。 妾通买卖? 这死残废什么意思,难道他信了那丑女的话,要把亲爹的姨娘给卖了不成? “一把年纪了,还卖给谁去呢?”王七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抬高声音冷笑道,“这货某些人怕是要砸手里了。” 他本就是个恶毒之人,如今周姨娘竟敢诬陷他清白,他能嘴里留情才怪呢。 淡淡一句话,更是把周姨娘直接贬到尘埃里。 谢慕白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王七一眼。 见事情也差不多了,胡大海便过来验收成果。 这婆娘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想打他妹子! 于是他大手一挥,命周姨娘等给所有流犯打水洗脚。 如有不从,皮鞭伺候! 谢慕容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说过半句话,怎么这事儿倒想起她了? 孙氏背上有伤,周姨娘又自恃是长辈,于是这活便落在其余三个儿媳和谢慕容身上。 还好,不远处有条清可见底的小河,她们也不至于奔波太久。 “还在生我的气啊?”见谢慕白一脸冷漠地盯着那几个女人,沈婉凑上前笑道,“可这又能怪谁呢,谁让她先招惹我的!” 如果不是周姨娘污蔑自己和王七有一腿,她还真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这秘密说出来呢。 “我没怪你。”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我想知道,刚才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盗窃钱财也罢,爬床也罢,这些他都不在乎。 可如果那女人敢动国公夫人,那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沈婉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眼底赫然升腾起一抹阴鸷的寒光。 这么隐私的事,连他都不知情,这女人又是从何得知的? 沈婉挠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编:“我那个嫡母……她私下里和周姨娘走的很近……其实怎么说呢,外面都传你活不了多久,那世袭爵位早晚会落到你庶兄身上……” “当时国公府除了你之外,也唯有你三哥没娶亲,所以周姨娘便想让他代你娶沈嫣。” “嫡母本来是愿意的,可我那个渣爹却说了国公夫人的事……所以,这桩婚事就没成。” 她越是说的遮遮掩掩,谢慕白就越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他自幼身体就弱,外面的传言就一直没消停过。 只是没想到,就连襄阳侯府都能和周姨娘狼狈为奸。 那沈嫣呢? 她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她一定不知道的。 她那么善良,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这个未婚夫的。 胡思乱想中,谢家几个女眷已经打来了水。 几天下来,流犯们脚上都磨起了血泡。 他们虽不敢泡脚,但如今有清水擦洗一下身体还是很凉爽的。 “老大,今天怕是不能赶路了。”看着一个个热的直冒汗的流犯,刀疤脸有些担心的向胡大海看去,“再继续的话,怕是会出人命的。” 这鬼天气,别说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流放们了,就连他这种长年在外的壮汉都有些吃不消。 可如今正值三伏天,想找个凉快的天气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继续走怕出人命,可不走误了行程自己遭殃,这让胡大海有些犯了难。 “原地休息,今晚上路!”他想了想,最终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让一众流犯们高兴不已。 晚上虽然也热,但总比在这大太阳底下奔波强多了。 由于刚发放了绿豆汤,所以官差们便不再发放午饭。 当然,众人也不在乎。 别说是窝窝头了,天热成这样,就连白面大饼也提不起他们的胃口。 趁天气好,沈婉便将谢慕白推到无人处。 她给他换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自己则抱着换下的脏衣裳去了河边。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裳,几天下来,大反派衣裳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变色,脏的都没法看。 集市上并没有卖成衣的,于是她去一户人家里买了套新的。 她将衣服洗净后,便晾在了路边的树枝上。 天气实在是热的很,傍晚时分衣裳就已经干透了。 “大家吃饭,天黑了就上路!”胡大海看了眼天边的残阳,催促道。 众人听了,便胡乱啃了几口窝头。 荒山的夜晚已经有丝丝凉意了,不时有几缕微风吹过。 黑暗中,远处的群山如一只只蛰伏的野兽,它们正张着狰狞的大嘴,就等着猎物上门了。 胡大海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探路,一行人则浩浩荡荡的跟在身后。 孙氏后背疼的厉害,谢慕容力气又小,两人很快便落到了队伍最后。 道路两边的荒山上,不时传来野狼的长啸声,吓的孙氏腿都软了。 这时,队伍里已经有人抽泣了起来。 “有什么好哭的?”刀疤脸推着架子车,没好气地骂道,“再哭的话,不把狼群给招来才怪呢。” 听了这话,一众流犯们更加害怕了。 沈婉虽上过战场,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毕竟她没有和狼交战的经验。 “你怕吗?”谢慕白抬眼向她看去。 第25章 沈婉不见了 沈婉才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呢。 她壮着胆子,极为夸张的举起了手里的火把:“我有这个,还会怕它们?” 虽然气势挺足,可谢慕白还是清楚的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慌乱。 原来,这丑女也有怕的时候。 想到这儿,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突然,路边的一处车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却并没有说什么。 “别怕,刚才我是吓他们的!”刀疤脸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我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多年,对这里熟悉的很。” “荒郊野外哪里没狼啊,有一两匹也不奇怪,至于狼群是绝对没有的。” “那狼也不傻,看到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它们敢贸然攻击吗?” 听了这话,逃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山上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猛一扭头,只见一群野狼瞪着绿莹莹的眸子,飞也似的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有狼!” 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 顿时,现场乱成一团,哭声震天。 看着那群飞奔而来的野狼,大胡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刷”的一下抽出长刀,用力向扑过来的一匹狼砍去。 那狼纵身一跃,巧妙的避开刀锋,径直向架子车扑了过来。 “你快走,别管我!”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厉声喝道。 沈婉并没有理他,高声冲刀疤脸喊道:“你带我男人先走,我掩护!” 话音未落,她挥舞着火把便迎上前。 她害怕是真,可身为军医,还没有遇到危险就退缩的道理! 那狼看到火把,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刀疤脸见状,趁机推着车子向前冲。 见现场一片混乱,沈婉便不着痕迹的从空间取出消音手枪。 用力扣动扳机,那匹野狼便轰然倒地。 “救命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沈婉猛一回头,只见一匹恶狼正发疯似的向孙氏和谢慕容扑去。 两人吓的转身就跑,怎知谢慕容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三嫂救我!”她脸色煞白,拼命地呼喊着。 孙氏哪里还顾她呢,强忍着后背的疼痛便飞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容恨的咬牙切齿。 原来这女人自己能走,还骗她扶了这么久! 她一心待这女人,可危急时刻,这女人竟连她死活都不管! 极度的绝望中,谢慕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近了,又近了! 此时,她已经能清楚地嗅到野狼身上散发着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沈婉刚想开枪,却见一官差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有人在,她自然不方便。 于是,沈婉夺过一官差手中的长刀,就在恶狼扑过去的一刹那,用力砍向它的腰部。 触目惊心的鲜血直接喷了她一身,那匹凶神恶煞的野狼也终于无力地瘫软在地。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这让谢慕容有些诧异。 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却见那丑女手持血淋淋的长刀,宛若天神般赫然站在身后。 “五嫂……”她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沈婉却没看她一眼,立刻在路边放了把火。 天干气燥,路边杂草又极多。 很快,熊熊大火便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群狼看到大火有些害怕了,攻势也不似先前般凌厉。 胡大海受了伤,右臂被恶狼硬生生咬下一块肉! 可即便如此,那畜生也没打算饶过他,发疯似的向他扑去。 沈婉见状,冲上前一刀结果了那匹狼:“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快走!” 几匹恶狼也罢,可万一再招来更多的狼群,就算再放一把火恐怕也无济于事。 胡大海会意,立刻吹了个口哨。 听到口哨声,众官差们便护着一众流犯们匆匆撤离。 看着那刚死去的狼,沈婉目光一动。 她想了想,直接扛在了肩上…… 胡大海不敢再继续前行,只能带着一众流犯在一处破庙里栖身。 借着火把的光芒,胡大海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三个。 “我男人还没回来呢。”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哀求道,“官爷,你们快去救他啊。” “要救你去救!”刀疤脸阴着脸,恶狠狠地说,“为了救你们,没看到我们老大都受伤了吗?” 何止是胡大海,几个官差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听了这话,妇人哭的更厉害了。 她却没再说什么,更没有回去救人。 男人虽重要,可和她性命相比,她还是果断选择后者。 “沈婉呢?”谢慕白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却没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胡大海左右张望了一下,不禁有些诧异:“撤离的时候她明明还在我身边啊。” 谢慕白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没有说话,伸出双手便吃力的往外爬。 “你疯了吗?”刀疤脸吓的连忙将他抱住,“你腿都这样了,现在去不是给狼送夜宵吗?” “可我不能扔下她!”谢慕白眼底猩红一片,厉声喝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以她的身手,她完全可以跑掉的!” 听了这话,谢慕容也哭着站了起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说:“我这条命是五嫂给的,我也要去找她!” 胡大海听了,不禁心乱如麻。 “还是我去!”他想了想,对刀疤脸说,“这里就交给你。” 见他们一个个的都急着去找沈婉,先前那妇人几乎不曾哭岔了气。 “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抬眼看去,只见沈婉扛着匹血淋淋的野狼,赫然站在门口。 看到她身上的血渍,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 “你受伤了?”他一把将那丑女拽到身边,眼底满满都是紧张的神色。 看到他眼底的担心,沈婉只觉得心中一暖。 她将狼放下,笑着蹲在他面前:“不是我的血,是这畜生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还好,她没事。 “沈婉,你到底存了什么心?”看到那匹死狼,孙氏一脸惊恐的往角落里缩了缩,“难道你不知道,狼最喜欢血腥味了。” “你把这死狼带来,分明是想引来狼群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我既然敢带,自然就不怕。”沈婉冷冷一笑,“一路上我已经洒下药粉,消除了我们的气味。” “否则即便不带这死狼,其他狼还会顺着气味找来的。” 谢慕容对这些虽然不懂,但还是无条件支持她:”我相信五嫂。” “她刚救了大家,根本没必要弄匹死狼来故意害我们!” 第26章 认错 对于谢慕容的话,众人还是比较认可的。 那丑女若有心害他们,白天时也不必拿出自己的绿豆熬粥,更不必漫山遍野找药给他们治病了。 虽然破庙暂时安全,可一众流犯依旧提心吊胆。 沈婉给几个伤者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大家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干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才带着一众流犯去现场查看。 道路两侧的野草早已经烧成灰烬,就连泥土都成了焦黑色。 很快,官差们在现场找到两具尸体。 一具是那妇人的男人,另一具则是那天被挑了脚筋的妇人。 她脚上有伤跑不动,家人们又不管不问,出事也是正常的。 胡大海命人草草掩埋了两具尸体,又简单在本上标注了一下,这才继续上路。 看来,以后他们还得继续顶着炎炎烈日出发了。 虽然热点,但至少没狼。 “你有没有觉得昨晚的狼群有些奇怪?”沈婉推着车,有些不解的向谢慕白看去。 刀疤脸说过,他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狼群,可昨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谢慕白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这狼是有人故意放的。” 沈婉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路边有马车的痕迹。”谢慕白冷冷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寒光,“那些人虽然清理过痕迹,却终究还是有遗漏。” “这条路极为偏僻,除了流放之人,平时很少有人会走这里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书中对流放的描写极为简单,只是草草几句,她根本不知道其中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原主和大反派能活着走到大西北,无疑也是个奇迹。 “那……他们还会继续动手,对不对?”沈婉一脸不安。 看到她眼底的恐惧,谢慕白心微微一紧。 “没错。”他苦笑一声,一脸嘲讽地说,“只要我不死,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不过他们也太谨慎了,如今我都成了残废,竟然还不放心。” 沈婉担心的向他看去:“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她不怕死,却不想死,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不确定。”谢慕白看着眼前这张黝黑的小脸,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事失败了,藏在我们中间的眼线肯定还会继续出手。” “如果你怕了,我可以给你一纸休书。” 一路上,这丑女做的已经很多了。 哪怕她之前有再多的过错,他都不会再计较了。 毕竟,谁又会责怪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你瞧不起谁呢,我还会害怕?”沈婉脖子一梗,一脸得瑟地说,“你又不是没看到,昨天晚上我有多威风!” “足足三匹狼,那可全都是我杀的!”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你确定不走?” “为什么要走?”沈婉反问道,“走了你能再给我找个这么好看的男人吗?” 谢慕白脸一黑。 这丑女,难道她只是喜欢他这张脸? 如果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她就会离开? “这几天你多留点心。”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模样,“如果再出现昨晚那种情况,你一定先走!” 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愿意欠别人的。 “好,我都听你的!”沈婉调皮一笑,“再遇到危险,我保证第一个就逃跑,这总行了?” 这时,谢慕容红着眼睛走到车子前面。 “五哥,五嫂,我错了。”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以前是我眼瞎,错把好人当恶人。” 为了生存,以前的她只顾着讨好周姨娘孙氏,对他们夫妻太过绝情。 可关键时刻,竟是素日里最为厌恶的丑女救了她一命! 谢慕容流着泪,缓缓抬起头,鲜血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转眼向谢慕白看去。 这是他的妹妹,是否原谅得由他决定。 “慕容,你可否听过一句话?”谢慕白冷冷地说,“不是所有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谢慕容点点头:“我也没指望五哥五嫂会原谅,毕竟之前我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你知道就好。”谢慕白不再看她一眼,“沈婉,我们走。” 言外之意,他并不原谅。 谢慕容也没再纠缠,只是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离去。 “她好像真的知道错了。”沈婉有些不解地问,“你以前不是最疼她吗,为什么不原谅?” 谢慕白闭着眼睛,淡淡地说:“我没说不原谅,只不过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她了。”” 有些伤害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抹杀的,他不是圣母,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还以为你怀疑她是那个眼线呢。”沈婉狡黠一笑。 谢慕白不以为然。 不是他瞧不起这个庶妹,以她的智商,想要做个眼线还差的远了。 不过那个眼线到底是谁呢? 那人不仅对路线极熟,还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轻松传出情报,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前面依旧没有村庄,中午时分,一行人便在一空地处休息吃饭。 天热的厉害,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得知沈婉要烤狼肉,刀疤脸让谢家女眷去拾了些干柴,胡大海又主动上前剥皮。 沈婉将肉切碎,又从空间取出调料腌了一会儿,这才开始烤。 反正她在集市上买了不少东西,并没人对这调料来源产生任何怀疑。 很快,肉香味儿便飘了出来。 一众流犯们虽惊魂未定,可嗅着那诱人的香气,他们还是有些馋了。 不过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肉没他们的份儿,肯定又是那丑女和官差们吃。 肉烤好了,沈婉拿了些给谢慕白,又顺手给了大妞几串。 “谢谢姐姐。”大妞并没有接过,只是奶声奶气地说,“那位叔叔有伤,你还是给他吃。”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立刻阴了下来。 他真的有那么老吗? 喊那丑女是姐姐,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叔叔? 也对,她才十六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而自己已经二十五了,和她的年龄差距貌似有点大了。 “叫哥哥。”大妞娘察觉到谢慕白的异样,小声提醒道。 大妞却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就是叔叔啊!” “他明明和我叔叔年纪差不多,叫哥哥才不适合呢。”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为了保护寡嫂和侄女,王七胳膊也受了伤。 看到某人这副郁闷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想笑。 “不管是哥哥还是叔叔,这些肉你都收下。”他想了想,说。 他清高是真,可和大妞的身体相比,那些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这话,大妞这才将肉收下。 看着他们在那吃着烤肉,孙氏等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沈婉,这狼肉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理由独吞?”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地说,“当时大家都在,这肉也应该有我们一份儿的!” 第27章 我不是好人 听了这话,犯人们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谁知道这狼是谁打死的。 既然不确定是谁打死的,那他们自然也有资格分一杯羹。 “是吗?”沈婉回到火堆前继续烤肉,懒洋洋地问,“敢问一句,野狼来时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孙氏脸一白。 她能说自己当时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一心只急着逃命吗? 当然不能。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避开这个问题:“我本就是弱质女流,身上又有伤,如今能在群狼之中能自保就不错了。” “是啊,三嫂保命的本事可大呢。”谢慕容坐在一侧,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后背伤的那么重,平时连走路都不行,还得靠我扶着呢。” “可一看到狼,那简直是脚下生风,跑的比狗都快!” 见这丫头竟敢拆自己的台,孙氏肺都差点气炸了。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杀过一匹狼?”沈婉冷笑一声,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不屑,“既然没杀过,这狼肯定没你的份儿。” “当时来了六匹狼,我杀了三匹,剩下三匹逃走了。” 孙氏一听,立刻反驳道:“你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 “空口无凭,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笑话,一个女人能杀三匹狼? 别说是孙氏了,就连其他犯人们也不相信。 “我的命就是五嫂救的,这还能作假?”谢慕容一听,立刻恼了。 一官差见状,也在一边附和着:“没错,当时这女人杀狼用的还是我的刀呢!” “如果不是妹子,我这条胳膊就被狼给咬断了呢。”胡大海也站出来作证。 见人证一个个都站了出来,孙氏不禁有些慌了神。 可恶,这丑女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不仅会医术,就连身手都如此了得。 奇怪,为什么沈嫣从来不曾提过这些? 胡思乱想中,只见沈婉幽幽地笑了起来,顺手拾起身边的一根树枝:“既然有人作证,那我现在说这匹狼是我的,大家都没意见了?” 话音未落,她便轻轻一用力,手腕粗的树枝便应声而裂。 一众流犯吓的浑身一颤。 谁敢有意见呢? 这女人转眼间就能杀掉三匹狼,想杀掉他们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纨绔子弟,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就算不给我们,你好歹也分给老人孩子点啊。”孙氏还是有些不死心,眼睛一转,“难道襄阳侯没教过你,做人要积德行善,这样才会有好报的。” 周姨娘算老人,大宝小宝又是孩子,他们三个人应该能分一些。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言正言顺的从他们手里拿肉吃了。 沈婉取下一根烤好的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你想多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想过要积德行善!” “所以,你以后尽量少惹我!” 谢慕白闻言,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 这丫头的小嘴,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那孙氏也是自找的,没事专门惹她做什么。 不过那丑女的狼肉烤的很好,味道非常特别,并没有半点土腥味。 是他没用。 他保护不了她,甚至还得靠她出面来解决各种难题。 孙氏被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刚想开口,却见胡大海阴了脸:“给老子闭嘴!” “连我都敢陷害还想吃狼肉,你们孙家的女人就这么不要脸啊!” “你再敢说一句,看老子不抽死你!”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连忙闭上嘴。 其他人看了,也不敢再打狼肉的主意。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便继续赶路,终于在傍晚时看到一处驿站。 众人看了,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天知道昨晚他们是怎么过的。 他们不怕蚊子,不怕没炕睡觉,唯恐群狼再来复仇。 有几个妇人更是可怜,就连内急都不敢出去,硬生生憋到了天亮。 如今到了驿站,他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这驿站虽破,可有胡大海在,沈婉和谢慕白还分到一处小小的单间。 这房间不大,却也算得上干净。 可谢家人却没这待遇了。 大通铺也没了地儿,胡大海便大手一挥,直接将她们赶到了马厩。 那马厩原本是供过路人拴马的地儿,因路况太差,很多人宁可绕路也不走这儿,于是这马厩就渐渐空了下来。 虽长年不曾使用,可里面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相比之下,沈婉那个小单间简直就是天堂了。 沈婉将谢慕白抱到床上,又打了桶热水准备冲个澡。 虽然空间有浴缸,可如果一直不在外面洗漱身上却干净清爽,大反派定会起疑心的。 床上并没有挂帐子,谢慕白只能转过身去。 沈婉将桶提到墙角,尽量和某人保持距离。 她一边洗着,一边偷偷往床上瞟。 只见大反派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看来是她想多了,就原主这张小黑脸,大反派能提起兴致才怪呢。 书中写过的,谢慕白不近女色,婚后对原主更是不曾亲近。 现在想想,当初原主和人私奔,恐怕这大反派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 胡思乱想中,沈婉冲好了澡,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见大反派还在“睡”,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这才提起水桶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某人的耳尖早已红的滴血。 沈婉刚走到院里,便看到蓬头垢面的谢家人坐在马厩门口,活脱脱一群叫花子。 一看到浑身清爽的她,谢家人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周姨娘,她抢先一步跑去厨房要热水。 “给我滚!”厨子一把将她推开,没好气地说,“老子是做饭的,不负责烧水!” 这时,沈婉提着木桶走了过来。 “沈姑娘来了!”一看到她,厨子立刻笑道,“再来点热水?” 沈婉笑着说:“是啊,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点水而已。”厨子接过桶,极为殷勤的往里面倒热水。 周姨娘看了,气的七窍生烟:“凭什么她要水就有,我要就没有?” “因为她治好了我的牙疼,你有意见?”厨子一脸鄙夷。 周姨娘无言以对。 沈婉接过装满热水的桶,笑着向厨子道谢后便回到了房间。 刚推开门,却见谢慕白睁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你醒了啊!”沈婉随即笑道,“正好我打了热水,你也冲个澡。 谢慕白闻言,脸越发红的厉害了:“其实……我不洗也没事的。” “必须得洗!”沈婉虽然在笑,可态度却非常强硬,“也就是这里的厨子好说话,如果错过,谁知道下次洗澡会是什么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水倒在木盆里。 驿站条件简陋,没有浴桶,也只能凑合着用盆洗了。 看着那盆冒着腾腾热气的水,谢慕白紧张的手心全是冷汗。 虽然已被这丑女看了隐私,可他还是无法做到和她坦诚相见。 怎么办? 过一会儿,她会不会借机提出非分要求? 不,不可以的! 第28章 钱花光了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清楚地看到那丑女已经伸出了罪恶的小黑手。 “不要!”他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将那只黑手推开,“相信我,这样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对眼前这个丑女不再讨厌,可他却从未想过有进一步发展。 如果不爱,或许保持完璧之身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沈婉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大叔,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她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我只是想把你抱到木凳上,难道你还想坐在床上洗澡啊?” 这大反派长的好看是真的,可她又怎么可能和书中人物有感情纠葛? 万一哪天真的回去,家庭聚会时她还得翻开书,向家人介绍这是自己的男友,以后要和书里这个大反派结婚生崽崽? 见她笑的前俯后仰,谢慕白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误会消除后,他心里竟有些许莫名的失落感。 谢慕白没再说话,只是任那丑女将自己抱到了桌前的小木凳上。 “你坐着慢慢洗,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一切都办妥后,沈婉强忍着笑意退出了房间。 天气虽热,不过走廊上倒凉风习习。 沈婉站在门口,一边听着屋里的哗哗流水声,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 “要不要给你搓背?”她实在是无聊的很,便故意挑逗道。 果然,屋里的流水声戛然而止。 不用看就知道,某人现在的脸一定涨成了酱红色。 沈婉听了,笑的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这时,刀疤脸过来送晚饭了。 见她笑的如此开心,再听听屋里的流水声,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怜那病娇美男,也不知道在那丑女的蹂躏下还能坚持多久。 唉,镇国公府家门不幸啊! 刀疤脸将饭菜交给沈婉,目光复杂地说:“那个……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夫妻感情自然好的很,可是……”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这话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算了。”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刀疤脸叹了口气,便匆匆离去。 沈婉听的一头雾水,良久才回过神来。 唉,男人这种生物啊,他们的脑回路怎么就那么奇怪? 难道是原主这张脸长的太过邪恶,总是能让他们想歪? 很快,谢慕白洗完了澡。 沈婉打开门,这才将饭菜端了进去。 见他一身清爽地坐在那里,她故意吹了个口哨。 果然,纯情的大反派脸又红了。 沈婉看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发现这是丑女的恶作剧后,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好啦,开个玩笑嘛!”沈婉笑着把饭菜摆放在桌上,“你别沉着脸,我胆子小,看了可是会害怕的哦。” “你先吃,我把洗澡水给倒了。” 厨子的手艺不咋样,但也看的出他真的用心了。 两碗白米饭,一碟炒山笋,还有一大碗炖狼肉,这待遇在流犯中绝对是首屈一指。 谢慕白并没有吃,而是等沈婉把残水倒了后,这才拿起筷子。 两人都不是挑食之人,那么多饭菜吃到只剩下一点点菜汁。 而可怜的谢家人,除了菜汁、窝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半夜时,孙氏突然发起了高烧。 官差给找了郎中,不过一夜的时间,钱都花光了,可情况却没半点好转。 “或许五弟妹会有办法。”钱氏抱着二宝,若有所思地说。 谢慕容坐在角落,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你们还有脸去求人家吗?反正我是没脸。” 周姨娘也变了脸色。 对孙氏这个儿媳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如果放手不管,又唯恐寒了其他几个的心,毕竟这一路上还得指望她们伺候着。 她想了想,便带上赵氏去找胡大海。 直接求那丑女肯定不行,但如果胡大海开口或许就不一样了。 胡大海对谢家人厌恶至极,一听是她们,连问都没问便直接将二人赶走。 婆媳俩一脸失落地走到院里,却见刀疤脸迎面走来。 赵氏见状,便上前苦苦哀求。 见她实在可怜,刀疤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带她们去找沈婉。 “不去!”沈婉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拒绝,“孙氏是怎么害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见这丑女如此不给面子,刀疤脸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她毕竟是你妯娌啊!” 他也不喜欢孙氏,只不过流放刚开始就已经死了两个犯人了,如果死的太多,回京后他们怕是不好交差。 “她害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她妯娌!”沈婉一边梳着头,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们快走,我要换衣服了。” 见她下逐客令,周姨娘便径直走到谢慕白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有气。”她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可不管怎么样,孙氏一进门就替你三哥守节,这么多年来她也不容易。” “看在你三哥的面子上,你就替她说句话。” 一想起惨死的三哥,谢慕白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在四个庶兄中,三哥和他关系最好。 由于不是一母所生,其余几位庶兄对他都是淡淡的。 唯有三哥,每次出征回来都会给他带点当地物产,还讲各地风情给他听。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诸位嫂子中,谢慕白对孙氏格外的包容。 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眼向沈婉看去。 “你该不会要当圣母?”沈婉脸一沉。 谢慕白虽不懂圣母是何意,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想了想,说:“让她付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 一听这个数字,别说是沈婉了,就连刀疤脸都觉得这病娇美男疯了。 如果孙氏有十两银子,她早就去镇上请郎中了,又如何会来求这丑女? “孙氏的钱都拿来买药了,我们真的没钱了!”周姨娘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用衣袖擦拭着眼角,“老天爷,难道你夺去我的丈夫儿子还不够,如今连儿媳也要夺走吗?” 谢慕白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她的双脚上:“如果没猜错,你鞋里还有十两银票。” 一听这话,周姨娘脸色陡然一变。 那钱是她偷偷藏的,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不被人发现,一路上她甚至都不曾脱鞋,可这病秧子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真的吗?”赵氏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转脸向周姨娘看去。 她心思缜密,周姨娘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瞒的过她的眼睛,她只不过懒得拆穿而已。 可如今孙氏命悬一线,这婆娘又不肯掏钱,未免让她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第29章 娶了你倒了八辈子霉 “那个……我是准备急用时再拿出来的。”周姨娘白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 如今孙氏病的这么严重,这难道还不算是急事? 如果不是谢慕白拆穿,这婆娘显然不会承认,更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赵氏看了,心中一寒。 “看来姨娘是不准备救三嫂了。”谢慕白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沈婉本就不愿意。” 周姨娘冷笑道:“不愿意正好。十两银子,我去镇上找最好的郎中也绰绰有余了。” 虽对这婆娘私藏钱财不满,不过赵氏也没说什么。 流放的路还很长,能省下一点是一点,或许自己还能从中分一杯羹。 “不好了!”突然,李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她流着泪,一脸惊恐的向周姨娘看去:“三嫂刚才没了气,二嫂掐了好半天人中才把她给掐过来!” 如今孙氏危在旦夕,如果没有郎中,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听了这话,周姨娘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来了。 死个儿媳又算什么,可如果没了这笔钱,她又怎么能坚持到林家? 如今的周姨娘是骑虎难下,掏出来不舍得,不掏自己就得众叛亲离。 在两个儿媳目光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咬着牙,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鞋。 她肉疼地拿出银票,极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沈婉才不愿碰那张臭哄哄的银票,皱着眉头说:“钱给谢慕白,我这就去马厩看看。” 倒不是为了十两银票,只不过大反派已经开口,她也不想驳他的面子。 听说孙氏情况不好,此时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在那窃窃私语。 沈婉并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马厩。 孙氏一动不动地趴在散发着恶臭味的稻草上,脸色煞白,气若游丝。 “五弟妹,你快给看看,老三媳妇不行了。”钱氏红着眼睛,连忙哀求道。 沈婉没有说话,她径直走上前,一把掀开孙氏身上的衣服。 果然,这女人后背上的伤口感染化脓了。 “你们出去。”她沉着脸,冷冷地说。 周姨娘一听,立刻表示反对:“不行,我得在这儿陪着。” 花了那么多钱,她倒想看看这丑女到底是如何治病的。 如果能学会几招,日后她岂不是也可以横着走了? “行,那你在这儿,我走!”沈婉也没生气,直接起身。 孙氏的情况很不好,需要用不少医疗器械和药物。 她不是圣母,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坏人暴露自己的空间秘密。 更何况这些人个个居心叵测,如果被她们发现,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赵氏见状,连忙陪着笑说:“五弟妹你在这儿安心治病,我这就带姨娘出去。” 周姨娘还想坚持,却被几个儿媳给推了出去。 “把门给我看好了,任何人不许进来!”见谢慕容也起身,沈婉冷冷地说。 见沈婉对自己说话,谢慕容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是!”她连忙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很快,小小的马厩里只剩下了沈婉和孙氏两人。 沈婉给孙氏注射了消炎针,又用手术刀将后背的腐肉一点点剔除,最后才敷药包扎。 这手术并不难,却极为繁琐,竟用了足足一个时辰。 等起身从马厩出来时,沈婉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 “你就这么看病?”见她出来了,周姨娘立刻变了脸色,故意扯着嗓子吼道,“不过一个时辰,这就要十两银子?” “襄阳侯府可真是好家风,趁嫂子病危就敲诈庶母!” “我们老谢家娶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白花花的银子就流进了这丑女的腰包,这让她又如何甘心! 一听这话,其他流犯们也震惊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这丑女又怎么可以趁火打劫,这心肠未免也太狠了。 “行,那我这就把孙氏后背上的药取下来。”沈婉无力地笑了笑,“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药都已经敷上了,周姨娘怎么可能让她再拿下? 她刚想冲上前,却见胡大海走了过来。 “官爷,你可得给我老婆子做主啊!”周姨娘眼睛一转,立刻哭着改变了方向,“沈婉这贱人她也太恶毒了,我三儿媳都不行了,可那贱人竟然骗了我十两银子,还要把她身上的药都取下来!”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见他脸色不好,周姨娘不禁心中窃喜。 这丑女的靠山不就是这官差吗? 只要让胡大海对其生厌,看她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 她正得瑟着呢,怎知胡大海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贱人,你骂谁呢?”他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可以在这信口雌黄。” “就你们家人这些德行,如果换成我,就算搬座金山来也不给治呢。” “快给我滚,别在这挡着路,晦气!” 活了这么多年,周姨娘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她捂着红肿的脸,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怎么就不敢了?”胡大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一个不入流的妾室罢了,少在老子这儿装什么夫人!” “时间差不多了,都快给我吃饭出发!” 一听要出发,谢家一众女眷不由的犯了难。 “可我三嫂还没醒呢。”李氏一脸担心地说。 胡大海没好气地说:“要不你们抬着,要不你们就把她扔在这儿!” 孙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混上了担架的待遇。 很快,一行人便出发了。 赵氏和钱氏两人拿着块木板抬着孙氏,周姨娘牵着大宝,而脚伤未愈的李氏也抱起了年纪尚幼的二宝。 “娘,我也要抱!”见二宝有人抱,大宝立刻拽着赵氏衣衫开始撒娇。 赵氏心疼儿子,可又不能放下担架,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周姨娘看去:“姨娘,你就抱他一会儿。” “抱什么抱?”周姨娘没好气地说,“我生了四个儿子都没抱过一个,哪里会抱孩子?” 赵氏眼圈一红。 李氏见了,连忙劝道:”大嫂你也别太难过,等三嫂醒了,她好歹也能走上几步,这样你也就轻松了。 趴在担架上的孙氏早就醒了,她本想要点水喝,可一听这话,便又闭上了眼睛。 这担架虽硬了点,可好歹不用走路。 这时,刀疤脸推着谢慕白从身边路过。 “如果我们也有辆车该有多好啊。”赵氏看了,不由的一脸羡慕。 刀疤脸听了,便扭头看去。 赵氏本就生的极美,如今又眼圈微红,泪光点点,倒别有一番风韵,刀疤脸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见这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氏脸一烫,立刻扭过脸去。 “有也没用的,我们谁都不会推车。”钱氏苦笑一声,一脸无奈地说,“还是五弟妹有本事,什么都会。” 提起沈婉,李氏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我们也忘了问一下五弟妹,三嫂身上的药得多久换一次。” “换什么换!”周姨娘一听,立刻恼了,“我们现在一文钱都没有,上哪里弄药去啊!” 听了这话,趴在担架上的孙氏目光不由的黯淡了下来。 原以为可以享福了,怎知竟连药都没有。 “老四媳妇,你跟紧她。”突然,周姨娘看到了在路边走走停停的沈婉,立刻来了主意,“她采什么,你就采什么。” “那残废和老三媳妇一样都是外伤,想必用的药也应该差不多。” 李氏倒想帮忙,可看看怀里的二宝,有些迟疑地问:“那姨娘抱着二宝?” “让他自己走!”周姨娘一脸不耐烦地说。 钱氏闻言,不由的恼了:“姨娘,二宝还小,他走不了太远的。” “如果你不抱的话,那我来抱就是了。” 她抱二宝,那孙氏怎么办? 无奈之下,周姨娘决定还是自己跟着采。 第30章 早就醒了 在悄悄喝了瓶葡萄糖后,沈婉的体力早已恢复,于是路上便继续采药。 见周姨娘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她采起一株药草,笑着向谢慕白看去:“你少喝点水,一会儿熬药给你喝。” 原来这药不是敷的,而是熬的! 周姨娘听了,连忙弯腰也采了一株。 总之这丑女采什么,她也就采什么。 没一会儿,她手里就有了一小把。 周姨娘隐隐觉得,现在自己也可以采药去卖了。 即便没有林家,以后她在路上也不至于过的太拮据。 天气依旧热的厉害,还没到正午时分众人便开始休息了。 周姨娘刚坐下,便让赵氏借了个小锅给孙氏煎药。 赵氏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这种粗活,就连火折子都不会用,折腾了半天也没把火给点着。 刀疤脸看了,便上前替她点火。 赵氏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谢。 刀疤脸仿佛没听到,起身便离开了。 “喂,有人看上你大嫂了。”沈婉捅了一下谢慕白,压低声音说。 谢慕白眉头一皱,清冷的声音里事着几分责备:“别胡说!” “我哪儿有胡说?”沈婉一脸坏笑,“你看看刀疤脸,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对赵氏这个大嫂,她没有多少好感,也没太多仇恨。 当然,她也不认为那位端庄漂亮的贵夫人会看上刀疤脸这种官差。 谢家儿郎个个相貌出众,文武双全。 在见识过如此优秀的男人后,赵氏又怎么会看上像刀疤脸这种不入流的官差? “我让你别说了!”谢慕白面露愠意,似乎有些恼火。 沈婉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不用说就知道,某人不想让寡嫂改嫁。 “好啦,我不说!”她调皮一笑,“你喝点水,看看你嘴唇干的,都快起皮了呢。” 谢慕白接过竹筒,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 这水极为甘甜,每次喝完都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仿佛就在温泉里泡过般舒服。 折腾了大半天,赵氏这边终于也把药给煎好了。 钱氏和李氏将孙氏扶起,将一大碗药都给灌了下去。 这药极苦,孙氏恶心的差点没吐了一地。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一是良药苦口,二是为了不用走路。 “你说三弟妹怎么还不醒呢?”赵氏拭了把额头的汗水,有些诧异地问。 她见识过沈婉的医术,好像的确不错的。 听了这话,周姨娘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给怎么治的?”她抬高声音,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如果治不好,你可得退钱的!” 对于孙氏的病情,沈婉心里还是有数的。 ”放心。“她接过谢慕白手中的竹筒,笑道:“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你的宝贝儿媳不但会醒,还能爬起来呢!” 爬起来? 别说周姨娘了,在场所有犯人都不相信。 孙氏都病成这样了,后背还有伤,就算她想爬,也得有那力气啊! “如果她能爬起来,那我就给你当众磕三个响头!”周姨娘眼睛一亮,立刻说,“如果不能,你就把钱还给我!” 既然某人非得磕头,沈婉自然没理由拒绝。 一好事之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根香,竟直接插在地上点燃。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那根香上。 香越来越短,可孙氏却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胡大海看了,不禁有些替沈婉着急,便出来打圆场:“都散了,弄这些无聊的玩意儿做什么。” “官爷,你可不能偏心!”周姨娘见状,立刻来了精神,“这事是我和沈婉定好的,不容反悔!” 沈婉也点点头:“的确不能反悔。”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也不加劝阻,胡大海也无话可说。 短了,又短了! 就在那根香仅剩下一寸的时候,周姨娘挺直了腰杆,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快掏钱!” 她觉得自己这次可真是赚大发了。 孙氏敷了药,钱还一文没少! 早知如此,她就早点让这丑女给孙氏看伤了。 “不急,再等等。”沈婉不以为然。 她就不信了,孙氏还能再坚持多久! 服药这么久,这药效也应该发作了。 就在那根香马上就要熄灭的时候,孙氏突然尖叫一声。 她猛的一下从担架上坐起,拼命的往前爬着。 “三……三嫂,你这是做什么?”李氏吓的脸都白了。 还没等她问完,只听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声音。 紧接着,闷热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味! 沈婉看了,不由的笑了起来:“周姨娘,现在你可以磕头了。” 先前她采的并不是什么伤药,而是泻药。 赵氏也是个猛女,竟将一大把药草全都给煎了,孙氏她不腹泻才怪呢。 周姨娘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可是你的长辈!如果我给你下跪,会折你的寿的!” “呵呵,谢家的规矩可真是奇怪,就连一妾室都敢自称是主子的长辈了。”沈婉翻了个白眼,冷冷一笑。 赵氏见状,便上前劝道:“五弟妹,你就饶过姨娘这一次。” “如果香灭了孙氏没醒,你觉得周姨娘会饶过我吗?”沈婉反问道。 周姨娘当然不会,这一点赵氏也心知肚明。 话已至此,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算了。”见赵氏受挫,刀疤脸也腆着脸上前求情,“白磕几个头也没意思,倒不如你罚她点别的。” 沈婉想了想,说:”行,那我就给你个面子。“ ”正好孙氏现在弄脏了衣裳,就让周姨娘给她洗了。“ 一听这话,周姨娘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要她给孙氏洗那些沾了粪便的脏衣服,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还不快去!“刀疤脸阴了脸,冲她厉声喝道,”再不去的话,你就直接磕头!“ 无奈之下,周姨娘只能照做。 中午时,官差又开始熬的绿豆粥。 当然,谢家女眷只能干活,粥依旧没有。 周姨娘在大太阳下洗了半天的衣服,只觉得头胀的厉害,也想要一碗。 “没你的。”沈婉冷冷地说。 周姨娘立刻恼了,恶狠狠地质问道:“都是公家的钱,为什么别人有就偏偏没我的?” “谁说这是公家的?”沈婉毫不客气地说,“这些绿豆都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喝就给谁喝。” “不仅仅是你,反正谁骂过我和我男人的,一律没有!” “我的东西,没理由给些没良心的玩意儿。” “就算倒了喂猪,我也绝对不会给她一口的!”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去洗手了。 一众流犯们吓的连忙低下头,唯恐自己哪儿做的不够好得罪了这丑女。 周姨娘气的七窍生烟,偏偏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碗碗绿豆粥进了别人的肚子。 沈婉刚洗完手,便看到原本正在分粥的钱氏正端着碗绿豆粥站在谢慕白面前。 “五弟,喝点。”她温和地笑道。 谢慕白摇摇头:“我在吃药,不能喝这个的。” 钱氏脸色微微一变。 “少喝点没事的。”她想了想,笑道,“天气这么热,你身子又弱,万一中暑了可就麻烦了。” “就当给二嫂个面子,多少喝一口。”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碗递到谢慕白唇边。 “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喝绿豆粥的吗?”沈婉沉着脸走上前,一把将碗夺下,“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 “再这样的话,我就不给你治腿了。” 谢慕白笑了笑,这才向钱氏看去:“你也看到了,她不让喝的。” “我是病人,得听她的话。” 钱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才端着绿豆粥离开。 “她为什么非得让你喝粥?”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婉一脸怀疑。 第31章 有毒 “你想多了。”谢慕白淡淡地说,“二嫂是个老实人,她根本不懂吃药需要忌讳些什么的。” 谢家几个儿媳中,钱氏出身最低。 自从进府后,她便低调行事,从不惹是生非。 如果不是生了个儿子,估计很多人都记不起镇国公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果说她会做什么坏事,估计都没人相信。 沈婉也没多想,便用湿毛巾替谢慕白将手擦干净,这才给了他一个鸡蛋馅饼,这馅饼还是上路前驿站厨子塞给她的。 谢慕白拿着馅饼,极为优雅地吃了起来。 天啊,大反派怎么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沈婉看了,不禁一脸花痴状。 见这丑女痴痴地盯着自己,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好看吗?” 沈婉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好看。”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脸皮能厚到这般地步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或许得让这丑女多喝点绿豆粥败败火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呢。 绿豆粥可以清火,又比窝窝头好吃,所以一众流犯们便多喝了几碗。 “给孩子喝。”见赵氏一脸疲惫地坐在路边,刀疤脸将自己那碗递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哪怕赵氏再愚笨也看出他想做什么。 “不……不用的……”她脸一红,立刻摇头。 大宝还小,根本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便拽着赵氏的衣袖哭了起来:“娘,我要喝,我热……”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赵氏也想弄碗绿豆粥给儿子败火,可这是刀疤脸送来的,这能要吗? 见大宝哭的实在是伤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伸出手。 “大嫂!”钱氏突然开口,冷冷地说,“我们是寡妇,瓜田李下,还是得避嫌的。” 听了这话,赵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是的,她得避嫌。 她是个寡妇,除了儿子,没什么比名节更为重要。 万一名节有损,对大宝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官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缓缓地说,“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 见她如此,刀疤脸也没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去。 这一切,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周姨娘眼里。 她刚想开口,却见一犯人尖叫一声,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紧接着,其他犯人们也惨叫连连,陆续出现这种状况。 沈婉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妹子,我们这是怎么了?”胡大海痛的脸色煞白,勉强问道。 沈婉心脏一紧:“中毒了。” 中毒! 短暂的慌乱之后,周姨娘迅速恢复了平静。 她指着沈婉鼻子,不禁破口大骂:“贱人,肯定是你干的!” “这些绿豆都是你的,也唯有你能接触到药物,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刀疤脸没喝那绿豆粥,自然没中毒。 一听这话,他粗糙的大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没错,这丑女嫌疑最大! “沈婉不聪明是真的,但绝对不蠢!”谢慕白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如果她真想动手,不如看着你们一个个被狼咬死,又何必这么麻烦。” 不是他夸大其词,那晚如果没有沈婉,这群人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也定会损失惨重。 “我也信五嫂!”谢慕容闻言,也立刻说。 胡大海捂着肚子,痛的牙齿直打颤:“先别说这些了。妹子,你快救救我们。” 沈婉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出力不讨好的事我再也不会做了。”她想了想,冷冷地说:“怀疑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救。”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纷纷喊道:“少夫人,我从没怀疑过你……” “是啊,没中毒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说是你做的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谢家几个女眷身上。 除了沈婉和谢慕白,也唯有他们几个没事。 沈婉瞟了刀疤脸一眼,冷冷地说:“你把没中毒的人都给看好了,万一哪个跑了你就麻烦了。” 虽对这丑女有疑心,可为了让她救人,刀疤脸还是点点头。 沈婉取出银针,迅速在胡大海穴位上扎了几针。 手起针落,只见胡大海脸色一变,直接弯腰吐了起来。 他们中毒时间尚短,那毒药的药力也不算凶猛,催吐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见她给胡大海医治,其余流犯们也纷纷上前。 吐完之后,众人腹痛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缓解。 “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干的?”胡大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恶狠狠地骂道。 沈婉闻言,立刻向谢慕白看去。 那绿豆是她的,火是刀疤脸烧的,粥是胡大海熬的,这三个环节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谢慕白想了想,目光落在那两个打水的木桶上。 沈婉会意,立刻上前检查。 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桶壁,果然,上面赫然有着零星几点白色粉末。 “妹子,有什么问题?”胡大海紧张地问。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问:“谁打的水?” 一听这话,李氏吓的连忙站了起来。 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是我……我和二嫂打的水……” “我保证,这水没问题的!” “打水时,我还在河边喝了好几口呢。” 沈婉闻言,立刻朝钱氏看去。 “不是我。”钱氏一脸坦然,“我没钱,根本买不起毒药。” 李氏心思最为单纯,也在一边附和着:“是啊,二嫂不会做这种事的。” “再说了,她和这些人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做这事?”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看了,立刻走到钱氏面前搜身。 “你不要碰我!”钱氏脸色一变,拼命地挣扎着,“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 见亲娘被人欺负,一向乖巧的二宝也冲上前。 “快放开我娘,你这个坏女人!”他挥起小小的拳头,用力向沈婉身上打去。 撕扯中,一个小小的纸包从钱氏身上掉了下来。 第32章 自尽 沈婉瞳孔骤然一紧。 她一把将二宝推开,迅速拾起了那个小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些白色的粉末,和桶壁上的一模一样。 “这个你怎么解释?”沈婉将纸包递到钱氏面前,冷冷地问。 钱氏脸色陡然一变。 “二嫂,这真的是你做的?”李氏看了,不由的大惊失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说是李氏了,其他人看了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的眼中,钱氏是个安静温和的女人。 她不争不抢,性情温柔,别说是下毒杀人了,平时连只鸡都不曾杀过。 钱氏并没有回答。 “你早就怀疑我了?”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向谢慕白看去,“就算今天我端的不是绿豆粥,你也不会喝,对吗?” 谢慕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杀的是我。” “我也知道,那天试图绊倒沈婉的妇人,还有那晚的狼群,都是你的杰作!” 本来只是怀疑,可今天她再三劝自己喝粥时,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众人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万万不曾想到,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胡说!”二宝挺着小小的胸脯挡在钱氏面前,恶狠狠的向谢慕白看去,“我娘是好人,她不会那么做呢。” 李氏也是一脸不解:“是啊,五弟,你是不是搞错了呢。” “且不说二嫂没本事引来恶狼,就算有,难道她不担心自己和二宝的安全吗?” 谢慕白冷冷一笑,目光落在钱氏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狼群来时,她早就带着二宝躲开了。” “既然她有本事躲开,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孩子逃跑呢?”李氏还是不解。 做逃犯或许还有条活路,可这漫长的流放路,谁也没把握能坚持下来。 谢慕白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因为钱家还在京城,对?” 钱氏脸色陡然一变。 “五弟,你的意思是有人用钱家当人质,逼二嫂杀人?”李氏还是不明白,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浓浓的疑惑,“可到底是谁想杀你呢?” 不仅是她,就连沈婉也是一头雾水。 狗皇帝? 如果他想杀人,直接将抄家改成灭门即可,可他偏偏没那么做。 显然,他是想放谢慕白一条生路的。 想到这儿,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对,是三皇子,一定是三皇子! 为了除掉太子的靠山,三皇子暗中害死了镇国公。 事情已经闹大,为了保住这个最器重的儿子,皇上只能顺水推舟将国公府抄家。 或许对谢家还有那么一丝愧疚,或许忌惮于镇国公的残余势力,所以他留下了谢慕白的性命。 而三皇子疑心极重,他自然不会留下这个心腹大患。 毕竟,谢家可是太子党的最有力支持者。 “这就得问我的好二嫂了!”谢慕白冷冷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寒光。 沉默了一会儿,钱氏突然笑了起来。 “以前你二哥天天说你聪明绝顶,原来竟是假的。”她高高地昂着头,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你猜错了,根本没人指使我,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我恨你这个扫把星!” “你生来克父克母克兄长,如今更是连累到了我们!” “如果不杀了你,下一个克死的就会是我和二宝!” 一听这话,一个妇人疯了似的冲上前。 “贱人!”她一把拽住钱氏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还我男人命来!” “不要打我娘!”二宝见状,伸出小手便上去拉。 那妇人才不管他是不是孩子,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周姨娘等在一侧也不敢说话,唯恐连累自己。 “别伤害我的孩子!”见二宝摔倒在地,钱氏心疼地喊道。 她刚想去扶,却被那妇人给死死拽住:“你的儿子你心疼,那你想过其他人也是有父母有子女的吗?” “可怜我男人还那么年轻,他才二十多就被狼活活咬死了啊!” 钱氏听了,眼底掠过一抹悔恨的神色。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她却没有选择!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凄然一笑,一脸平静的向谢慕白看去,“要杀你的人是我,和二宝无关。”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向李氏看去:“四弟妹,我知道你心善,二宝以后就交给你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钱氏突然一把推开那妇人,飞也似的向一株大树撞去。 沈婉目光一紧。 她刚想制止,却见血光四溅。 钱氏丰腴的身体一软,直接倒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 刀疤脸走上前,伸手试探了一处鼻息,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娘……”二宝听了,发疯似的扑上前,死死的将她抱住,“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李氏也哭红了眼睛。 她上前抱住二宝,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去劝。 钱氏死了。 她担下了所有罪责,下毒一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虽知她背后定有人指使,但胡大海等也不想追究。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人肯定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 唯恐连累自己,周姨娘并不打算替钱氏收尸。 无奈之下,李氏和赵氏便草草挖了个坑将她给埋了。 刀疤脸本欲上前帮忙,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埋葬完钱氏后,流放继续。 沈婉推着车子,有些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钱氏死了,三皇子一定会再派人来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听了这话,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你知道些什么?” 钱氏不曾说过指使之人是三皇子,这丑女又是如何知道的? “实不相瞒,他和我那个渣爹走的很近。”沈婉自知失言,便将锅都甩到了襄阳侯身上,“我还隐约听过,他好像想当襄阳侯府的女婿。” “可我心里眼里只有你,自然不可能看上他的。” “我猜他一定是因爱生恨,所以才对你痛下杀手!” 在她这些半真半假的话中,谢慕白听到了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一向自诩正人君子的襄阳侯,竟然是三皇子的同党! 怎么会这样,当初他不是还考虑过让这丑女和太子联姻的吗? 弄不好国公府被抄家,他也助了一臂之力! 想到襄阳侯,谢慕白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沈嫣,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身为侯府嫡女,难道她对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不,不会的,他不应该怀疑她的。 胡思乱想中,一行人已经到了前面的驿站。 由于众人体内残毒未清,胡大海便找来了医吏,这倒便宜了没钱医治的孙氏。 犯人们身体极弱,所以照顾病人的活儿便交给了周姨娘等几个没中毒的人。 周姨娘哪里会伺候人,也不知道被刀疤脸抽了多少鞭子。 为了能过上舒服日子,她眼睛一转,便去找赵氏。 听了周姨娘的话后,赵氏气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难道你不替大宝考虑一下吗?”周姨娘拿出杀手锏,恶狠狠地威胁道,“钱氏干了那缺德事后,你还指望那些官差们会善待我们?” “如果不找个靠山,不仅仅是我,就连大宝也不能活着走到大西北!” 赵氏身体一僵,两行泪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滚滚滑落。 自从周姨娘找完赵氏后,刀疤脸对谢家女眷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虽然不曾笑脸相迎,但也不再动不动就挥皮鞭了。 不巧的是,大宝在这个时候也中暑了。 本就挑食的他,此时食欲越发的差了起来。 晚上,沈婉提着水桶出去倒残水,却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她眼睛一转,便小心翼翼走上前。 刚探出头,眼前的情景却把她给吓了一跳。 第33章 专打你这不开眼的 借着惨白的月光,只见赵氏衣衫不整的坐在草垛下,刀疤脸则紧挨着她坐在一侧。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一个蓝色的包袱,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赵氏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看到递过来的包袱,她咬了咬嘴唇,一把夺过便起身离去。 见她迎面走来,沈婉吓的连忙躲在墙角,还好没有被发现! 等刀疤脸也离开后,沈婉才倒了残水匆匆返回房间。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谢慕白看了,问。 沈婉摸了一下脸,有些尴尬地笑道:“大概是热的。” 赵氏和刀疤脸的风流韵事她并不想传扬出去,毕竟刀疤脸对她还不错。 虽知这丑女在撒谎,但谢慕白也没有拆穿:“听胡大海说可能要在这儿住上几天,等大家身体好点再出发。” “这样也好。”沈婉点点头,“只是路上耽误时间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到达大西北。” “你很想去那里?”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大西北有什么好的? 那里只有光秃秃的山坡,龟裂的土地,还有那漫天的黄沙。 沈婉点点头,如实说:“和天天赶路相比,我更喜欢安定的日子。” 谁又何尝愿意奔波! 谢慕白自幼身体羸弱,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如果不是镇国公府出事,或许到现在他都不会踏出京城半步。 “你后悔吗?”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光洁的脸庞上投下一片暗影,“如果当初不进国公府,你依旧还是襄阳侯府的二小姐。” “我为什么要后悔?”沈婉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在把你安全送到大西北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丑女什么意思,难道到了大西北之后她就要离开? 不,不会的! 这一定又是她说的气话! 她好不容易才嫁给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 如同其他驿站一样,房间内仅有一张床,沈婉和谢慕白只能挤在一起。 虽是同床共枕,可沈婉却紧贴着床边,尽量和某人保持安全距离。 幸好谢慕白睡觉老实,不至于一脚将她给踹飞。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便和胡大海打了个招呼,想借厨房一用。 由于流犯们都中毒了,厨子只是煎药就已经很辛苦了,对他们的伙食也不大上心。 沈婉倒没什么,只不过那病娇美男需要补充营养。 如果他的双腿能早点康复,她也能轻松许多。 对于这个请求,胡大海自然不会拒绝。 厨子已经过去送药了,厨房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于是沈婉便从空间拿出从国公府厨房收来的牛肉,做了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并配上一碟青菜。 正准备端去找谢慕白一起吃时,一个年轻犯人走了进来。 他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生着一双桃花眼,相貌虽不及谢慕白,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 “好香啊!”他一脸轻浮地笑着,眼珠子死死粘在牛肉面上,“对了,沈二小姐,听说谢慕白彻底废了,不能人道,不知你有没有为以后考虑过呢?” “考虑什么?”沈婉装糊涂。 她记得这登徒子。 这登徒子本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仗着一张俊脸平时没少做调戏良家妇女的坏事。 当然,原主那张惊世骇俗的脸还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考虑改嫁啊!”犯人闻言,色迷迷地笑了起来,“说真的,我早就对沈二小姐极为倾慕,可惜却被那病秧子给捷足先登。” “我虽不如谢慕白身份显赫,但也好歹是官宦人家出身。” “最为重要的是我身体好,总比你跟那个病秧子守活寡好啊!” 对这突然如其来的烂桃花,沈婉并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恶心的很。 一众流犯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妇女。 这货之所以来纠缠她,无非就是看中了她和官差的关系还有手里的食物罢了。 “给我滚!”沈婉沉着脸,冷冷地说。 见这丑女竟敢拒绝,那犯人大为惊讶。 襄阳侯府一定穷的连面镜子都没有,这丑女竟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难怪她当初敢肖想谢慕白。 “好妹妹,你当真这般狠心吗?”他眼睛一转,伸手便去拽她的胳膊,“你可知我想你想的有多苦。” “来,让哥哥抱抱!” 他就不信了,这丑女正值青春妙龄,她还能耐的住寂寞不成! 沈婉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一动作,将体内那压抑已久的毒素彻底激发。 她飞起一脚,恶狠狠的向他小腹踹去。 那犯人没有防备,颀长的身体如破碎的布娃娃般径直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婉一个箭步冲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踹。 “你给我听好了!”她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道,“以后再敢对我有非份之想,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话音未落,她便傲然离去。 回到屋中,沈婉将面条端给谢慕白。 见她脸色不好,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你的话,你会替我出头吗?”沈婉将气都移在他身上,赌气似的说。 见她火气太大,谢慕白便不再说话。 他想护她一世周全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算了,快吃饭。”见大反派不语,沈婉不耐烦地说。 她心情不好,谢慕白也没有胃口。 看着眼前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竟无人动筷。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沈婉一抬头,只见刀疤脸带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犯人走了进来。 那犯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调戏沈婉的登徒子。 “官爷,就是她打的我!”那犯人指着她的鼻子,立刻开启告状模式,“刚才我看到这丑女在厨房偷东西,便上前询问,结果被她暴打一顿!” “不信的话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胳膊,都是她打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衣袖。 果然,白皙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混蛋惹了那丑女。 “他说的都是真的?”刀疤脸阴着脸,冷冷地问。 沈婉不以为然,冷冷一笑:“我倒想知道,他去厨房做什么?” 那犯人目光有些慌乱不安,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沈婉一脸不屑,“男犯们都住在前院,而厨房却在后院,你这路过的可真是巧呢。” 刀疤脸目光一冷。 虽然猜到事情可能是这犯人主动挑起,但他也不想太过深究。 如今胡大海身体虚弱,解毒的事进行的也不顺利,一众流犯们的事情更是都由他一个人负责。 一天下来,他早已累的筋疲力尽,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以后都不许去厨房!”他想了想,有些不悦地说。 见刀疤脸各大五十大板,沈婉有些不大高兴了。 谢慕白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说你别管了,医吏肯定可以的。” “这世上懂医术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也不是只有你才能将大家身体里的残毒去除。” “听我的话,以后别去厨房了,解药的事你也别管了。” 一听这话,刀疤脸眼睛“腾”的一下亮了起来。 第34章 做伪证 “我听你的。”看到刀疤脸眼底那抹光亮,沈婉微微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去厨房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是瞎操心,这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路上,我又出钱又出力的,可最后半点好处没落到不说,反而落了个小偷的嫌疑!” 见她如此聪慧,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尤其像这丑女般一点就通之人。 “官爷,这女人撒谎!”那犯人急了,连忙说,“她去厨房分明是偷东西吃!” “不信你看,罪证就在桌子上呢!” 刀疤脸往桌上瞟了一眼,只见上面摆着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还有一碟素菜。 他脸一沉,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胡说八道!”他阴着脸,厉声骂道,“驿站厨房里根本就没有牛肉,她又是如何去偷的?”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没事拿我当猴子耍?” 刀疤脸不想深究,可这对夫妻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 没办法,谁让这丑女是胡大海眼前的大红人呢。 一巴掌下去,犯人的脸便火辣辣地痛。 他捂着红肿的脸,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就算这丑女没偷东西,可我身上的伤的确是她打的!” 白白挨了一顿打,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好端端的,我家娘子为什么要打你?”谢慕白冷冷地问。 犯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刀疤脸没好气地骂道:“可恶,竟敢诬陷好人!” 一怒之下,他直接从腰间取出了长鞭。 “他没诬陷,我亲眼见到的,就是这女人打的他!”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二宝赫然站在门口。 钱氏的死亡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不到一天时间,他那张圆润的小脸便迅速凹陷了下去,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 乍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小鬼。 “小孩子不能撒谎!”见他实在是可怜的很,刀疤脸的声音便软了几分。 二宝摇了摇小小的脑袋,奶声奶气地说:“我没撒谎!” “我饿的难受,想去厨房找吃的,刚靠近就看到这女人在打人。” 犯人眼睛一亮。 沈婉听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虽然被陷害,可对于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的二宝,她心里还是同情的。 她走上前弯下腰,微笑着向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萌娃看去:“二宝啊,我打人时你都看到了?” 二宝板着小脸,用力点点头。 他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为了给娘复仇,他就必须得撒谎! 沈婉不由的狡黠一笑,这让二宝想起了故事中的狡猾的小狐狸。 虽然有些害怕,但他还是挺着小小的胸膛,勉强保持镇静。 沈婉笑着问:“那我问你,当时我打他用的是烧火棍还是擀面杖?” 犯人刚想插嘴,却见谢慕白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那阴冷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二宝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想了想。 两样东西厨房都有,不过擀面杖还得找,这丑女初来乍到的,对这儿又不熟,想必烧火棍更顺手一些。 “烧火棍!”他非常确定地说。 沈婉听了,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二宝,想冤枉人最好能做到滴水不露。”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 二宝闻言,立刻反驳道:“我没冤枉她!” “你还是快回去。”刀疤脸不耐烦地说,“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再有下次,看我不揍你的屁股!” 二宝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说:“我没撒谎!” “那你敢用你娘来起誓吗?”见他还在狡辩,刀疤脸恼了。 二宝小脸一白。 他不敢。 娘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起誓的。 万一娘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安宁,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二宝。”谢慕白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拳头打的属于压迫形伤,而棍棒打的有条状创伤,很容易分辨的。” 二宝没被人打过,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区别。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谎言被他们识破了。 “你想替你娘报仇?”沈婉问。 二宝也没否认,用力点头。 娘是被这两个人给害死的,他要替娘复仇。 “那天的事你也都看到了。”沈婉冷笑一声,问,“如果你娘下毒成功,真的杀了你五叔,你会替你五叔报仇吗?” 叔叔又怎么和亲娘相比? 二宝不想再撒谎,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问:“你娘的命宝贵,那你五叔和其他人就命如草芥了吗?” “你心疼你娘,可我同样也心疼你五叔。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 二宝沉默了。 他虽小,却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别人的命也很重要。 这一点,是娘从来不曾教过他的。 “以后你最好少搞这些小动作。”沈婉微微皱眉,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人做错事终究要付出代价的,你娘也不例外。” “如果你娘泉下有知,我相信她一定希望你能做个正直的人。” 这些话太过深奥,又岂是二宝这小小的脑袋能够理解的。 “可恶,和他那个娘一样阴狠!”刀疤脸真的恼了,“来人,将这孩子给我拖下去,抽二十皮鞭!” 本来可怜他新丧母,对这孩子颇为宽容,怎知他竟如此可恶。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二宝年纪尚小,二十皮鞭下去,他定然承受不住的。 “还是算了。”他立刻阻止,“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钱氏刚死,二宝心里一定难过的很。 如果不是有仇恨支撑着,他都怀疑这个小小的人儿会坚持不下去,譬如现在的自己。 刀疤脸听了,没好气的冲二宝吼道:“还不快滚!” 二宝死死地盯了谢慕白一会儿,这才倒饬着两条小短腿离开。 二宝离开后,刀疤脸将目光移到那犯人身上。 那犯人脸一白,吓的连忙摇头:“我这伤不是沈二小姐打的,是我自己摔的。” “对,我自己摔的!” “刚才我是睡糊涂了,胡乱说的!” 本想找这丑女出口恶气,怎知事得其反。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去找刀疤脸告状了。 第35章 黄公公死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残了,就可以肆意欺负我的女人了?”谢慕白冷冷一笑。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别说那犯人了,就连在大风大浪里闯过的刀疤脸都觉得后背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 见大反派竟然替她出头,这让沈婉颇为惊讶。 这段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替他遮风挡雨,如今他突然这般行事,让她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 犯人一脸惶恐,差点没将脖子给摇断:“误会……真的都是误会……” “是否是误会,你还是到胡大哥那里去说。”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沈婉,我们走!” “今天这事如果不能给个满意的交待,我谢慕白也枉为男人了!” 沈婉听了,连忙上前准备抱他。 见夫妻俩果真要去找胡大海,刀疤脸连忙上前陪着笑:“老大身体虚弱的很,这种小事还是别麻烦他了。”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未落,他便挥起皮鞭,一鞭将那犯人打倒在地。 “来人!”刀疤脸红着眼睛,厉声喝道,“将这混蛋拖出去痛打二十大板,再把他锁到马桶上,不出发不许解开!” 一声令下,两个官差便走了进来,那犯人如同死狗般被拖了出去。 “这个答复你还满意吗?”刀疤脸笑着向谢慕白看去。 再不满意,他就将那犯人的舌头给割了。 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不能让胡大海对自己寒心。 谢慕白微微点头:“麻烦你了。” 刀疤脸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你今天脾气好像特别差。”沈婉扑闪着大眼睛,有些好奇的向某人看去。 原主本来年纪就小,如今再微微歪着脑袋,越发显得活泼可爱。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不是问我会不会替你出头吗?” 沈婉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靠,原来大反派这么快就把她划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了啊! 这岂不是意味着,只要不遇上那个气运加身的三皇子,以后在大魏地盘她就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儿,她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 “其实你不必这么累的。”看到她这开心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我虽行动不便,但脑子还没坏。”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大可以告诉我。” 沈婉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行,再有人欺负我就找你!” “不说这些了,快吃面。” 两人心情大好,就连那面条吃起来也格外的香。 这时,却见胡大海走了进来。 他脸色蜡黄,一双铜铃般的眸子深深地陷了进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妹子,听说你被人欺负了?”他咬着牙,一脸愤怒地问。 沈婉笑了笑:“没事的,都已经搞定了。” 本来还一肚子火,可一看大反派替她出头,任凭再大的委屈也都烟消云散了。 “没事就好。”见她并没有不悦,胡大海这才松了口气,“妹子,听说你知道怎么去除我们身体里的残毒?” 医吏开的药他也吃了,可吃完之后毒有没有解不知道,茅厕倒多跑了好几趟,害的他现在双腿发软,就连走路都极为吃力,更别提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犯人了。 沈婉一听,立刻知道是刀疤脸说的。 “大哥,不是我不想帮忙。”她有些为难地说,“只是刚才的事让我寒了心。” “你想想,如果是你又出钱又出力地帮他们,可他们非但不领情,甚至还欺负于你,你还能继续无怨无悔地去救他们吗?” 胡大海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虽不知厨房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这丑女一定是受了委屈。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大哥求你了。”胡大海一脸无奈地说,“路上我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再拖下去,肯定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 “大哥向你保证,以后谁敢得罪你,我就用皮鞭抽死他!” “医吏还在前厅,如果有时间的话,大哥希望你能过去和他谈谈。” 看着胡大海那张苍白的脸,沈婉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 原因很简单,她要替大反派争取胡大海,坚决不能让他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怕谢慕白一个人在屋里过于无聊,沈婉便将他抱到院里大树下乘凉:“我先去前厅,等定下药方就回来。” “这里有水果和糕点,饿了你就吃。” “如果想方便,你就喊一声,我立刻就过来。” 胡大海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妹子,你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 “我让两个兄弟在附近坐着,如果有需要,妹夫喊上一声就行了。” 沈婉还想说什么,却见谢慕白笑道:“你快去,一切都依大哥的就是了。” 她点点头,这才跟着胡大海去了前厅。 天气虽热,可树下倒也凉爽的很,不时有微风吹过。 谢慕白和胡大海喊来的那两个官差没共同语言,他闲着无聊,便开始闭目养神。 “听说了没有,黄公公死了!” “这怎么可能?那天抄家时他还生龙活虎的呢,这才几天时间,他就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刚才一个路过的官差说的,他说黄公公死的可惨了,全身肉都被自己用指甲一点点抠下来了呢。” 这时,耳畔传来两个官差的对话声。 谢慕白猛的一睁眼,如墨的眼底赫然闪烁着异样的寒光。 对于那根银针,他曾有无数设想,却万万没想到,那一针竟然能要人命! “我想起来了,你说黄公公的死会不会和国库失窃有关?” “嘘,小点声,你还要不要命了!”那官差左右张望了一下,紧张地说,“这件事不能说的,你知道就好了。” “因为这事,看守国库的侍卫都杀了十几个呢。” 听了这话,另一个官差吓的立刻闭上了嘴。 国库失窃? 谢慕白闻言,漂亮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看来离开之后京城倒蛮热闹的,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等沈婉和医吏定好药方后,已是中午时分了。 一看外面的太阳,她连忙放下纸笔匆匆来到院里。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看到他,沈婉便开始道歉,“你一定热坏了?”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黄公公死了。” 沈婉“哦”了一声,并没有觉得意外。 不过不得不承认,黄公公倒挺能忍的,比她想象中死亡时间竟稍晚一点。 如果换成别人,估计不用两天便会将自己了结了。 见她不语,谢慕白不由地笑了起来:“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婉摇摇头。 她能说什么呢? 她能说,人是她杀的? 这话若传到那狗皇帝耳朵里,不把她大卸八块才怪呢。 见四下有人,谢慕白也没有追问。 他伸出大手,伸手握住了她那只柔软的小手:“谢谢你。” 听了这话,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看这大反派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黄公公之死是她的杰作了。 第36章 轮椅 见沈婉不说话,谢慕白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人多耳杂,万一走漏了风声就麻烦了。 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药方定下来了吗?”他随口问道。 沈婉点点头。 解毒的药方虽定下来了,可麻烦也随之而来。 大魏本就不富裕,再加上国库被沈婉洗劫一空,如今更是一穷二白。 追查无果后,狗皇帝父子只能以身作则,提倡什么节俭度日,能拨给流犯们的费用更是少的可怜。 面对着这一大笔的医药费,胡大海愁的连饭都吃不下。 在这条路上混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病秧秧的身子找沈婉,准备上山采药。 沈婉也没拒绝,便借着上山采药的名义从空间拿出一部分药材。 当然,这些药材还远远不够。 附近山上草药并不多,如果突然拿出一大堆,那医吏肯定会怀疑的。 如今人多药少,胡大海便决定先给中毒深的流犯们吃,轻症的便暂且不管。 煎完药后,沈婉便和刀疤脸等几个挨屋发药。 “为什么没我的?”见其他人都有,先前那个调戏沈婉的犯人便开始抗议,“那天我也明明喝过绿豆粥的。” 自从刀疤脸一声令下后,他便被用铁链锁在了马桶上。 其他犯人也都是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主儿,哪里会主动去倒马桶。 这一天下来,他简直是苦不堪言,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你都有力气到处跑,还想要药?”刀疤脸目光一冷,没好气地骂道。 都怪这混蛋,那天的事被胡大海知道后,自己还被骂了好几句呢。 一看他动怒,那犯人吓的只能缩回脑袋,却依旧一脸恶毒地盯着沈婉。 沈婉也没在意,只是路过他身边时故意往马桶上踹了一脚。 于是,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秽物倾泻而出,一股脑的全洒在那犯人身上。 “沈婉,你故意的!”犯人气的脸都白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别说其他犯人了,就连他亲娘都立刻捂着鼻子,下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 “我还说你是故意的呢!”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众目睽睽之下,那犯人哪里能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 “贱人,我和你拼了!”他一咬牙,举起马桶便恶狠狠的向沈婉身上砸去。 这丑女身手虽好,可这屋里大都是他的家人。 他就不信了,自己还能白白吃这个哑巴亏! 沈婉并没有躲闪。 她手指微微一动,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便滚落到了地上。 那犯人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一条丝帕也从怀中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那丝帕是孙氏的! 原以为那女人受伤能老实几天,怎知刚好点就又开始作妖了。 如果没猜错,厨房一事应该就是那女人怂恿的。 “沈家妹子在吗?” 沈婉刚想说话,却见大妞娘匆匆走了进来。 她白着脸,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慌乱的神色。 见是她,沈婉便问:“是大妞又不舒服了?” “不是的。”大妞娘摇摇头,紧张说,“少夫人,麻烦你给我小叔子看看,他脚伤好像又严重了。” 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王七脚伤并不严重,那么一大瓶子红花油擦上去,他没理由还疼啊。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加快步伐匆匆向隔壁房间走去。 这房间不大,却挤了三家人。 王七不愿和老弱妇孺抢炕,便在靠墙边的稻草上睡。 他脸色煞白,银牙紧咬,却始终没吭一声。 看到沈婉,王七眼底掠过一抹心虚的神色。 “嫂子让你来的?”他淡淡地说,“我没事的。” “叔叔撒谎!”大妞板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叔叔的脚明明痛的不敢走路,还说没事。” 沈婉弯下腰,一把撂开了王七的裤角。 果然,他的脚踝又红又肿,甚至比刚崴时还要严重。 “你没按时擦药?”沈婉脸一沉,冷眼向他看去。 王七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傻啊!”沈婉看了,气立刻不打一处来,“你有药不用留着做什么,难道还指望它生个金蛋出来?” 大妞娘也是一脸惊讶:“小叔子,原来你有药啊,那你为什么不用?” 王七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这一路山高路远,难免会有跌打扭伤之类事情发生。 如果他把药用了,那日后大妞娘母女俩需要怎么办? 他身上没钱,也不好意思找别人白要。 沈婉让大妞娘打了盆水替他敷了一下,将脚踝的残水擦拭干净后,这才替他贴上了一片膏药。 “这两天好好休息,尽量别走路。”她叮嘱道。 不能走路实在是太麻烦了,就像大反派。 一向孤傲的他竟连去个茅厕都得需要人抱,什么尊严脸面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正好这几天不用上路,或许她可以趁机给他做个轮椅。 一来他行动方便,二来自己也可以轻松一点。 王七依旧沉默。 “麻烦你了,少夫人。”大妞娘涨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搓着衣角,“可……可我们没钱……” 看病付钱,天经地义。 可抄家时他们仅带了点贴身衣物便被逐出家门,身上连半文钱都没有。 沈婉摇摇头:“算了。” “多谢少夫人!”一听这话,大妞娘感激的眼圈都红了。 沈婉不以为然:“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便拎起木桶,将解药分给屋里其他人。 干完这些,沈婉便找胡大海要了张破椅子还有些木板便回到了房间。 “你这是做什么?”谢慕白坐在床上,一脸诧异地看着地上那个正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的小女人。 这到底是什么? 像椅子,却又不是,因为椅子没有轮子。 “给你做个轮椅。”沈婉胡乱拭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早就想给你做了,偏偏没时间。” “有了这个,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最后一句话,让谢慕白心动了。 如果能行动自由,那他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忙活了大半天,沈婉终于将那破椅子改装成了个简易的轮椅。 “来,试试看!”她将谢慕白抱到轮椅上,笑着说,“这是我给你做的手摇轮椅车。” “我在轮椅基础上加了手摇驱动柄,你可以用手控制车直行,转弯,甚至上坡下坡都没问题。” 这轮椅会这么好用? 谢慕白不信。 见他面露怀疑之色,沈婉便笑道:“不信的话你自己试试。”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这丑女的说的试了一下。 没想到,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轮椅车往前行驶了起来。 “它真的动了!”谢慕白又惊又喜。 这小丑女,可真是个宝藏! 沈婉一脸骄傲地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过这车也有缺点,就是不能长时间行驶。” 这些木料太差劲了,勉强在院里走走倒可以,如果指望靠它去大西北,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虽有缺点,但谢慕白已经很知足了。 自从有了这轮椅车,谢慕白便可以经常去院里走走。 她不在的时候,他便独自摇着轮椅到院里乘凉。 夜,如一滴浓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唯有点点萤火虫在黑暗中诡异地眨着眼睛。 谢慕白刚想回屋,却看到那个欺负沈婉的犯人拎着马桶从屋里走了出来。 第37章 替她出气 “你怎么才来?” 突然,一个拄着棍子的女人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这个声音他熟悉的很,正是他的三嫂孙氏! 原以为她病的爬不起来,想不到竟能出来走动了。 他没有出声,悄无声息地摇着轮椅躲到墙角,和那无尽的黑暗彻底融为一体。 “我都快被那丑女给整死了,如今能出来已经不错了!”那犯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那丑女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子想和她亲热是看的起她!” “她倒好,竟在老子面前充什么贞节烈妇!” 谢慕白闻言,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赫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 怪不得那小丑女气成那样,原来如此! 他并没有出声,掌心却赫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尖刀。 闻到登徒子身上身上的恶臭味,孙氏立刻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也好意思来见我!” 大病初愈的她明显清减了几分,宽大的衣裳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别有一番诱人风韵。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那犯人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色迷迷地笑了起来,“当初不是你爹贪图镇国公府权势,或许我们早就成了呢。” “来,过来让哥哥亲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拽孙氏的手。 孙氏一把将他推开,压低声音骂道:“混蛋,你给我放规矩点,万一让人看到就糟了!” “我不管,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把那丑女给整的声败名裂,以后就不许来见我!”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见孙氏就这么走了,刚被勾起邪火的犯人气的弯腰直骂娘。 突然,黑暗中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是银子? 他刚走上前想探个究竟,却见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 不得不说,沈婉的药方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流犯们身体里的毒素虽未完全清除,但已明显控制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下令即刻上路。 沈婉将被褥在车上铺好,又体贴的将竹筒灌满水后,这才将谢慕白抱到车上。 “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沈婉刚推起车子,却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胡大海见状,一把将她拦住:“你儿子是谁?” 疑惑中,只见两个官差抬来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 他满脸血污,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覆在上面,看上去异常的可怕。 其实他伤口创面并不大,但全身筋脉却皆被人挑断,鲜血便如小溪般汩汩流下。 不难看出,下手之人是个难得的高手,就连胡大海看了都自愧不如。 那小丑女的身手是不错,可她离高手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而且他也不认为她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人。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流放队伍里还隐藏着一个绝世高手呢?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遍体生寒。 沈婉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认出眼前的血人竟是那个企图非礼她的登徒子! 天啊,这到底是谁干的? 不是自己,难道是……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会是他吗? 她不确定。 谢慕白依旧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不发一言,仿佛周围的一切和自己并无半点关系。 “官爷,你可得替我做主啊!”老妇人哭成了泪人,“我儿子一向忠厚老实,除了这丑女,他没和任何人有过矛盾。” “昨天晚上他出去倒马桶再没回来,今早发现时就是这个样子了!” 胡大海听了,脸不由的一沉。 就那种货色,竟然也好意思说是忠厚老实? “你说是沈婉干的?”他一脸不耐烦地问,“行,我问问大家,谁相信这事是她干的?” “以她的医术真想杀什么人,还会给你们留下活口?” “直接一包砒霜毒死得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为了给你们配药,沈家妹子昨晚可是忙到大半夜,这一点我和医吏都可以作证!”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玩意儿,下次有事别指望她再出手了!“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的纷纷摇头。 那小丑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人却不坏。 不管是绿豆粥还是解药,她可都没收过他们半文钱。 老妇人才不管这些呢。 “不是这丑女干的,那又会是谁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呛地般嚎叫着,“老天爷啊,你就开开眼!” “被谢家连累流放已经很惨了,为什么又让我最疼爱的儿子受这罪啊!”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沈婉做的,毕竟自家这个儿子太不争气,这一路上没少调戏那些漂亮女人。 不过她却打定了主意赖上那小丑女,谁让她手里有钱呢。 “这就得问你儿子了。”谢慕白突然开口,幽幽地说,“谁知道他还得罪过些什么人呢。” 一听这话,老妇人浑浊的眸子一亮。 “那你快给他治!”她指着沈婉,扯着嗓子咆哮道,“等他清醒过来就可以指认凶手了!” “别说我不会治这种伤,就算会我也不会出手的。”沈婉冷冷一笑,眼底皆是嘲讽的神色,“凭什么,就凭他欺负我?” “想救你儿子很简单,找别的郎中啊!” 对她来说,这伤简直就是小儿科,可她觉得自己没这个义务。 听她说不会,老妇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另找郎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没钱。 “我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想。”沈婉眼睛一转,冷笑道,“你儿子素来喜欢招蜂引蝶,会不会因为这个和别的男人起了冲突?”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好好查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女人的物件。” 正趴在担架上的孙氏一听,吓的立刻变了脸色。 “五弟妹,你这样做不大好。”她眼睛一转,立刻说,“这里那么多女眷,你当众让人搜一男人的身是不是不大好?” “你非得看吗?”沈婉故意冷笑道,“难道你不会把眼闭上,或者说你本来就想看?” 听了这话,孙氏气的差点没口吐芬芳。 老妇人才不管这里有没有女眷呢,只要能抓住真凶,如果再能赔点钱就更好了。 她连忙弯腰,胡乱摸索着儿子的身体,从他怀里掏出一条女人的丝帕。 这条丝帕她也见过,不过并没当回事,毕竟儿子身上经常会有些女人的东西。 “这不是三嫂的吗?”谢慕容看了,不禁脱口而出。 周姨娘见状,也不由的恼了。 她一咬牙,直接冲孙氏背上就是一巴掌:“贱人,竟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冤枉啊!”孙氏一脸惊恐,拼命地解释道,“姨娘,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我一向守身如玉,又怎么可能做这种无耻之事!” 遗憾的是,不管她如何解释,根本没人相信她。 “原来是你这贱人!”一看到孙氏,老妇人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当初你勾搭我家儿子不成,转身又攀上镇国公府这高枝!” “如今镇国公府败了,你又想来继续祸害我儿子?” “说,到底是你哪个奸夫干的?” “赔钱!如果不赔钱的话,今天你就甭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她便疯了似的冲上前,死死地拽住孙氏的头发。 孙氏痛的惨叫连连,可她身上有伤,哪里是这婆子的对手呢。 很快,她便被揍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现场这么多人,竟无一人上前拉架。 热闹也看够了,沈婉这才向胡大海看去:“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发。” 胡大海闻言,便阴着脸厉声喝道:“行了,都不许闹了!” “马上给老子上路,否则革杀勿论!” 老妇人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可我儿子现在根本不能走啊。” “不能走简单,挖个坑埋了!”胡大海冷笑道。 他在路上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无耻之徒,死了也没什么。 话已至此,老妇人只能让几个庶子抬着儿子前行。 至于索赔那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谢家女眷比他们还要穷上三分。 沈婉推着车,走在队伍最后。 “你干的?”她盯着眼前那个病娇美男,不动声色地问。 谢慕白“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沈婉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只知道大反派多智近妖,竟不知他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良久,她才磕磕巴巴地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阴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不悦:“看他不顺眼。” 这个理由,让沈婉不禁无言以对。 好,大反派的庇护就是如此霸道给力,不过她喜欢! 正说着话,王七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经过几天的调养,他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走上前,突然开口:“我们同行。” 第38章 就喜欢看她们内讧 沈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她从未想过与人同行,人越多,空间的秘密就越容易暴露。 可王七却是难得的人才,如果错过,那对大反派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谢慕白唇角不由的勾了勾。 不用说就知道,这丑女是在替他筹谋。 这世上,大约也唯有她是全心全意替自己考虑的。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谢慕白微微一笑。 这王七生性孤傲,世人皆不入他的目。 在大魏,喜欢他的人有很多,可同样讨厌他的也不少。 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素日里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想当初太师有意招他为婿,可王七竟当众拂袖而去,竟连半点面子都不给。 如今有机会,那些人不借机踩一脚才怪呢。 “少夫人对我有恩,我自然得想办法报答。”王七沉着那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说,“我虽是一介书生,可也不是个废物,或许哪天你们还能用得上我。”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世子爷,我家小叔子随口说说的,你也别往心里去。”见这病娇世子不语,大妞娘连忙陪着笑说。 其实王七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内心是拒绝的。 沈婉和官差们关系极好,又精通医术,还能弄来各种食物。 而他们三个呢? 王七脚上有伤,自己和孩子又什么都不会,至于钱财那更是没有。 一起同行,难免会占他们夫妻便宜。 “我同意。”谢慕白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大妞娘又惊又喜:“多谢世子爷!” 她一边说着,一边拽了一下王七的衣袖。 本想让小叔子也说几句,怎知这家伙比驴还要倔强,竟连半个字都不肯说。 这小叔子,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大妞也上车。”见她一直抱着孩子,沈婉便笑着说。 大妞娘一听,连忙摇头:“不不不……你这样会很累的。” 她抱着大妞走路已经很辛苦了,这丑女推着个大男人,车上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上个孩子岂不更累? “大妞才多重呢,这哪里就能累到我?”沈婉不以为然,笑道,“正好我男人一个人在车上也无聊,让孩子和他做伴也不错。” 大妞娘不是个有主见的人,便抬头向王七看去。 王七也没客气,微微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大妞娘才将孩子放到车上。 这架子车虽不大,但下面铺着层薄被,上面又有油布遮阳,倒也舒适的很。 “哇,好舒服啊!”坐在柔软的被褥上,大妞一脸惊喜,伸出小手便去摸卷在一侧的油布,“这感觉,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小床呢。” “这个可比小床实用多了。”沈婉笑道,“等下雨的时候就把旁边的油布放下,这样就淋不到妞妞了。” 听了这话,大妞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可若放下油布,我就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了。” 软软糯糯一句话,却让沈婉突然有了主意。 “那姐姐努力赚钱,到了前面镇子上再买点轻纱。”她眼睛一亮,笑着说,“那轻纱可以防蚊虫,又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那感觉肯定很妙的!” 听了这话,大妞不禁一脸崇拜:“哇,姐姐你好聪明啊!” 见她们有说有笑,大妞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勉强放了下来。 本来还担心这丑女不好说话,想不到她竟如此平易近人。 这时,谢家一众女眷从身边路过。 自从没钱之后,周姨娘便看孙氏极不顺眼。 如今再加上丝帕事件,她没把这贱人给活剥了就不错了。 于是,周姨娘便扔给孙氏一根棍子让自己走,而赵氏和李氏两个则照顾孩子。 至于谢慕容,她早就和这群冷血的女人划清界限了。 见自己势单力薄,孙氏便有心拉拢赵氏。 “五弟妹,让大宝也上车休息一会儿?”她眼睛一转,不怀好意的向沈婉看去,“大宝病了,大嫂一个人抱孩子很辛苦的。” 大宝本就娇气的很,如今中暑虽有好转,可依旧撒娇不肯走路。 他本就长的极胖,没走多久,赵氏便累的汗流浃背。 听了这话,赵氏心中一动。 她也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分担一下,可问题是沈婉会同意吗? 沈婉抬头看去,只见孙氏正一脸恶毒地盯着自己。 她脸色煞白,头发凌乱。 即便被折腾的宛若从坟墓里新爬出来的女鬼,却依旧没忘记给自己找不痛快。 看着眼前这只打不死的小强,她冷冷一笑:“见你后背有伤,我本想捎你一段的。” “可既然你都开口了,那还是让大宝上来。” 一听这话,孙氏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还是捎我!” “这怎么可以!”赵氏一听,立刻生气了,“刚才你明明说让大宝上车的。” 孙氏反驳道:“可沈婉想捎的人是我!” “五弟还在车上呢,你一寡嫂上车合适吗?”赵氏阴着脸,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连丝帕都能给别的男人,和小叔子同车自然更不会在乎了。” 早知这贱人如此可恶,当初她说什么也不陪周姨娘去求沈婉了。 一听这话,孙氏恼羞成怒。 她红着眼睛,伸手便去拽赵氏的头发。 赵氏也不是好惹的。 她放下大宝,直接和孙氏扭打在一起。 沈婉抿嘴一笑。 没办法,她就喜欢看她们内讧! 想上她的车,可真把这些女人给美的不轻!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开饭的时间。 沈婉在路边支起锅,又拿出一碗米开始熬粥。 大妞娘不会做饭,便连忙蹲下烧火。 “今天没绿豆粥了吗?”见她们在熬白粥,一个犯人便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问:“你出钱?” 这几天的绿豆粥和药材都是沈婉提供的,如今借那犯人之母找茬的由头,她就不再提供了。 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一直提供,那些犯人们不仅不会感恩,反而会认为理所当然。 那犯人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多言。 沈婉熬好粥,又切了盘细细的咸菜丝,再配上一碟酱牛肉。 如今天气太热,吃点清淡的倒也不错。 看着手里香喷喷的粥,大妞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王七却一脸坦然,漫不经心地喝了起来。 沈婉又盛了一碗去送给胡大海,无意中看到了孙氏。 只见她被揍的鼻青脸肿,可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却依旧透着一股阴森之意。 她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就喜欢和自己做对呢? 翻遍原主的记忆,她实在记不清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值得这女人对自己如此念念不忘。 “喂,她是不是暗恋你?”回到大反派身边,沈婉压低声音问。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第39章 小心刀疤脸 谢慕白脸一黑。 “不是就不是,你生什么气啊!”见大反派脸色不好,沈婉一边嘀咕着,一边盛了碗粥。 身为战地军医,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和谢慕白平时看到的那些细嚼慢咽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 此时王七和大妞娘已经吃饱喝足,两人正带着大妞在路边水沟洗手。 见谢慕白正盯着那丑女吃饭,大妞娘不由的嫣然一笑:“人人都说是沈婉高攀了世子爷,可我倒觉得他们般配的很。” 那丑女相貌是差了点,可无论性情还是能力,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而谢慕白有什么呢? 他有的,不过是张中看不中用的脸罢了。 “谁说的?”王七不以为然。 大妞娘就知道,这小叔子肯定觉得谢慕白好。 男人都是如此,只知道看脸,实在是肤浅的很。 “我倒觉得他配不上少夫人。”王七冷笑道。 短暂的错愕后,大妞娘随即回过神来。 “原来小叔子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她笑着向王七看去,“那等到了大西北,我一定给你找个和少夫人一样性情的,让你早点成家。” 等这不省心的小叔子成了家,她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王七面色一寒。 他替大妞擦干净手,直接起身离去。 见王七生气,大妞娘不禁一脸茫然。 “难道……他喜欢少夫人?” 想到这儿,她似乎明白了王七为什么执意和沈婉同行了。 不,这绝对不可以! 王七郎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他怎么可以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呢? 不行,为了王家百般声誉,她必须打消他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吃完饭后,沈婉又找借口去了山上,回来时手里便多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大妞觉得,和这位姐姐同行真好。 有白粥喝,还有果子吃! “五嫂,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一下。”谢慕容见状,径直走了过来。 沈婉将果子递给大妞,这才跟着谢慕容来到路边无人处。 “五嫂,千万别和他们同行!”谢慕容沉着脸,压低声音说,“王七他什么都不会,他们几个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沈婉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当初你五哥不也是累赘吗?” 谢慕容脸一白。 “这事你做决定。”她想了想,说,“不过你以后得提防着刀疤脸,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和赵氏幽会。” “赵氏和钱氏关系不错,我怕她对你不利。” 这件事沈婉都亲眼见过了,所以听谢慕容说起倒没太多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这让谢慕容极为尴尬。 她涨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离去。 对于谢慕容的示好,沈婉心里也不是没数。 只不过这丫头以前做的太过了,想要她原谅可没那么容易。 谢慕白和王七虽没听清楚谢慕容的话,但两人加起来有八百个脑子,又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猜不到。 “你别听她胡言乱语!”见沈婉走了过来,谢慕白淡淡地说,“能与王七郎同行,那可是件幸事。” 王七也没客气,一副傲娇的模样:“这是自然。” 想当初,风流倜傥的王七郎可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为了看他一眼,不知道多少女子整夜蹲在王家门口,可如今就连一个庶女都瞧不起他了。 “我倒觉得,还是分开走比较好。”大妞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 王七眉头一皱,有些诧异的向她看去:“为什么?” 大妞娘看了沈婉一眼,咬了咬嘴唇。 “我……我不能再占你们的便宜了……”她想了想,说,“我们王家人宁折不弯,最讲究气节了。” “可如今吃的用的都是谢家的,我觉得我都没资格在你们面前抬头说话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沈婉也不方便说什么。 “不,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大妞一听,立刻抱着她的胳膊哭了起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大妞,王七冷眼向大妞娘看去:“你非得如此吗?” “难道在你心里,所谓的气节比孩子的性命更为重要?” 大妞娘听了,不由的沉默了。 这时,胡大海已经开始催促出发了。 沈婉看了大妞娘一眼,便推起了车子。 车子虽重,但原主力大如牛,推起来倒也不吃力。 遇到上坡时大妞娘还主动拉车,这一路倒也顺利的很。 可赵氏却没这么幸运了。 天气本来就热,她怀里又抱着个孩子,没一会儿便双腿发软,眼冒金星。 如果不是李氏反应快,她早就一头摔倒在地了。 赵氏将大宝放下,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行,她得想办法。 如果再抱下去,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这时,她看到了路过的刀疤脸。 既然被这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占了便宜,那她就要将这利益最大化。 赵氏想了想,便硬着头皮走上前,和他低语了几句。 刀疤脸虽然有些为难,可赵氏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他想了想,便陪着笑走到沈婉身边:“妹子,我来推一会儿。” 刚才他们鬼鬼祟祟的在路边谈话,沈婉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一看赵氏那副累的几乎虚脱的模样,她立刻就猜到了个大概。 “还是我来。”她眼睛一转,笑着说,“胡大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么多人都需要你一个人盯着呢。” “这种时候,我哪儿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 这话说的非常漂亮,竟让刀疤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看这车倒挺宽敞的,再坐个人没问题。”他想了想,干巴巴地笑道。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哪里会猜透他想说什么。 “沈婉,你快靠边停,我肚子疼……”他皱着眉头,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自从分家之后,他对这些所谓的寡嫂就已经寒了心。 如今她们的做法,更是让他嗤之以鼻。 这小丑女又不欠她们的,真不知她们哪里来的脸好意思提这要求! 沈婉会意。 她连忙冲刀疤脸笑道:“不好意思,我男人最近有些腹泻,我先去路边了。” 话音未落,她便迅速推着车子往路边走,只留下面色阴沉的刀疤脸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对你大嫂倒挺不错的呢。”沈婉故意打趣道。 谢慕白闻言,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沈婉并没有留意他的神色,只是好奇的往刀疤脸处张望。 果然,在得知事情没办妥后,赵氏恼了,直接拂袖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到一抹恨意在刀疤脸眼底掠过。 第40章 使坏 沈婉也没多想,待刀疤脸走远后便推着车子继续上路。 残毒虽已经控制住,可众流犯们的身体依旧虚弱的很。 看着一个个体力不支的犯人,胡大海眉头皱的几乎都能夹死蚊子。 不出所料,在太阳落山时他们没能如期赶到前面村子,只能在野外露营。 王七和大妞娘捡来些枯树枝,在路边生火支灶。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大家的胃口都不怎么好。 沈婉蒸了糙米饭,切了一盘熟狼肉。 那匹死狼不方便扔进空间,她在驿站时便借厨房卤了一下。 这样既方便携带,还易于保存。 见路边有马齿苋,她便顺手拔了些,焯水后用盐和麻油简单拌了一下,这才端给谢慕白等。 “这个真的能吃吗?”看着那碧绿欲滴的野菜,大妞娘有些不大确定地问。 她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别说是吃了,之前她都没见过这种野菜。 “当然可以。”沈婉笑道,“这野菜不仅能吃,还有排除湿气的功效,夏天时吃它再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周姨娘耳朵还是挺好使的。 一听这话,她立刻让赵氏和李氏也去拔点。 她们没有麻油,便从刀疤脸那儿弄了点猪油胡乱搅拌了一下。 周姨娘尝了一口,便直接吐了出来。 “这是给羊吃的吗?”她皱着眉头,不禁一脸嫌弃。 这野菜又酸又涩,透着一股明显的青草味,看来那丑女的厨艺也不怎么样。 谢慕白也尝了一口。 他洁白的大手微微一僵,目光立刻落在沈婉那张汗浸浸的脸上。 这麻油的味道很特别,是镇国公府特有的。 别说乡野小镇,就连皇宫里都找不出瓶味道一样的。 此时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丑女从国公府带出东西来了。 包括之前的野果,应该也是。 可她到底带了多少,又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呢? 再猛然想起那晚她的突然消失,谢慕白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他目光闪烁着,被眼前这小女人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怎么了?”沈婉被大反派盯的心里有些发毛,有些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并没有追问。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问她也不会说的。 “少夫人,你可真聪明。”王七也吃了一口,笑道,“说真的,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些野菜竟然这么好吃。” 好吃? 周姨娘等不禁一头雾水。 看看他们碗里的菜,再看看自己的,分明都一样啊。 没理由自己做的像野草,而那丑女却做成了人间美味。 对,那王七肯定在拍马屁! 想到这儿,她心里舒服了许多。 饭后,众流犯们便开始占地盘睡觉了。 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好地方,能有棵老树靠着就已经不错了,很快便有人为了争夺地盘吵了起来。 那登徒子之母本就对孙氏有气,如今两家竟都看上了同一株老树,于是便大打出手。 谢家女眷本就身娇体弱,又怎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不是刀疤脸出面喝止,孙氏等估计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妞娘见状,连忙将大妞从车上抱了出来。 时间不早了,再不占地儿可就迟了。 “这个给你。”沈婉见状,便从行李里抽出一条薄被递了过去,“半夜凉,别冻着孩子。” 她可以不睡车,可大反派不行。 他的腿伤虽有好转,如果不注意保养会落下病根的。 大妞娘接过被子,眼眶不由的一红。 这被子虽不贵重,可在流放路上比银子都要来的实惠。 这么好的女人,小叔子能看上她似乎也不奇怪。 将王家人安置好后,沈婉正准备和大反派聊几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月光柔柔地洒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美的有些不似凡人,让她突然有种犯罪的冲动。 “唉,可惜只能看不能摸啊!” 沈婉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这才爬上车。 天气太热了,她也没把卷在一侧的油布放下。 刚躺下,却见大反派突然翻了个身,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没有防备,一张黑脸直接撞到了他的胸膛,吓的她差点叫出声来。 不会,难道大反派没睡,听到了她的虎狼之词? 正准备解释,却见他只是紧紧抱着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疑惑中,沈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双唇却不小心触碰到一片柔软。 看着某人那性感的薄唇,她紧张的浑身发抖。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喜欢看美男是真,却从未想过要非礼他啊! 还好大反派没有醒,如果醒了,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慕白似乎被吵到了,松开手后又翻了个身。 就在翻身的一刹那,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他送的那块玉带钩都没有。 她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转身看去,却见那丑女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那张红艳艳的唇,谢慕白脸微微一烫。 原来,她竟这么甜! 他不敢再看下去,匆忙转过身…… 半夜时,沈婉被人摇醒了。 一睁眼,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妇人:“少夫人,我儿子刚才去前边树林撒尿,怎知一不小心摔伤了。” “我不敢动他,怕伤着骨头,麻烦你过去给看看。” 虽和这妇人不熟,可一听是孩子受伤,沈婉还是连忙下车。 树林里阴暗而寂静,几缕惨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钻了进来,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暗影。 没走一会儿,那妇人却突然不见了。 沈婉心脏一紧。 不好,中计了! 她刚转身,却见一道寒光划过。 “贱人,竟敢逃!”刀疤脸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宛若暗夜中的阎罗般狰狞恐怖。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刀便迎面砍下。 看着那闪烁着凄冷寒光的长刀,沈婉压抑已久的毒素从血液深处喷涌而出。 原来,这一切竟是他设计的! 她身形微微一移,右手便扣住了刀疤脸的手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长刀也飞了出去。 他刚想爬起,沈婉便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肋部。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骼破裂声,刀疤脸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听到声音,被惊醒的胡大海带着一大群人过来查看。 一看到他,刀疤脸仿佛见到了救星,立刻喊道:“老大,这丑女想逃跑,被我发现了,还把我打伤了!” “你还敢撒谎!”沈婉红着眼睛,一巴掌扇了过去。 刀疤脸浑身重重一颤,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见情况不妙,王七目光一紧。 他上前将沈婉抱住,冷冷地说:“你别冲动,快告诉官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此时的沈婉早已失去了理智。 她一把将王七推开,指着刀疤脸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我不推你相好的儿子,你就要诬陷我吗?” 一听这话,正赶来看热闹的赵氏吓的连忙缩回了脑袋。 她是怂恿刀疤脸教训一下那丑女,却没想到这货这么不中用,竟能被一个女人给打成这样! “妹子,你冷静一下。”胡大海微微皱眉,“我们先回去,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他不信这丑女会逃,可刀疤脸跟了他多年,又有着过命的交情,这让他非常难办。 不管伤到哪个,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沈婉冷笑一声:“行,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如果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以后谁的日子都甭想好过!” 如果胡大海敢徇私,那她也不介意撕破脸皮。 只要手握巨额财富,即便没这保护伞她也不怕的。 第41章 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听了这话,胡大海原本阴沉的脸又暗了几分。 看来,这两者之间他必须要有所取舍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众人都带了回去,开始细细盘查。 刚回到露营处,沈婉一眼便看到了骗她的那个妇人。 “就是她!”她指着那妇人,立刻对胡大海说,“刚才就是她告诉我,说她儿子在树林里受伤了,让我过去看看。” “小姑娘,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那妇人一听,立刻笑道,“我出阁五年都没孩子,哪里来的什么儿子?” 既然打定主意要骗人,她自然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马脚。 沈婉斜着眼睛,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孩子了,原来是作孽太多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一听这话,妇人气的脸都白了。 沈婉眼底喷火,厉声喝道:“那你敢发誓,你如果真的诬陷于我,日后就断子绝孙吗?” 这么毒的誓那妇人哪里敢发,她还想生个儿子替夫家传宗接代呢。 见她不敢,众人不禁心生怀疑。 “你少在这儿妖言祸众!”刀疤脸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着,“我亲看到你要逃跑,这又怎么可能有假?” “老大,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骗你?” 其他官差们听了,也纷纷替他说话。 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皆是不屑的神色:“如果沈婉真想走,趁大家中毒时一走了之便是,又何必辛辛苦苦救人?” “说真的,我真替她寒心。” “如果再有下次,即便她想出手相救,我也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毕竟,禽兽是不值得同情的!“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错,当初钱氏下毒时,那丑女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的。 只要等大家毒发身亡,她便可以悄然离去。 他们的命是她给的。 别说这丑女不可能逃跑,就算是真的要跑,他们也得替她说话啊! 沈婉摸出一片药含在嘴里,那狂躁不安的情绪这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你好歹也是个官差,不过听那女人挑拨几句竟连良心都不要了!”她冷笑着,嘲讽的目光却落在赵氏身上,“别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你们那点破事早就传遍了。“ 见她在看赵氏,现场不禁一片哗然。 不会? 堂堂镇国公府的长房夫人,竟然和一上不了台面的官差有一腿! 见众人都盯着她窃窃私语,赵氏不由的急了。 她白着脸,辩解道:“你们看我做什么,这事和我根本没关系!” 她越是如此,众人就越是怀疑。 “你当真敢说没关系?“沈婉走到她面前,死死地盯着赵氏那双慌乱不安的眸子,”我问你,这些日子以来你们母子和周姨娘吃的白面大饼从哪儿来的?“ 一听有白面大饼,孙氏和李氏不禁一脸愕然。 “胡说……没……根本没有的事儿!“赵氏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周姨娘看去,”我和姨娘根本没吃什么白面大饼。“ 周姨娘也在一边附和着:“对对对,根本没有的事儿!“ 沈婉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赵氏的衣领。 稍微一用力,一个蓝色的小包袱便掉到了地上。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尚未吃完的大饼,还有几块散碎银子。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刀疤脸给的。 “好啊,你们竟然背着我吃好的!“孙氏一看,气的眼睛都红了,“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给你们这些白眼狼东西吃!” 她顾不得身上有伤,飞也似的冲上前便和赵氏撕扯在一起。 李氏虽未动手,但看向周姨娘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见赵氏怕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周姨娘立刻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早知这大饼是用这种肮脏手段得来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吃的!” “贱人,我家大宝可是被你给害惨了!“ “好好的孩子,竟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娘,你让他日后又如何见人呢!“ 她一边骂着,一边也上前打赵氏。 一听到大宝,本想拖周姨娘下水的赵氏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对,大宝不能有这样的娘,他的身上不能有半分污点! “我……我也是被迫的……“她一咬牙,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刀疤脸身上,”是他欺负我的……“ “如果我不从,他便用大宝威胁我……“ 听了这话,刀疤脸只觉得心重重一沉。 他对赵氏有好感是真,但却没想过要和她发生点什么。 如果不是赵氏主动,他绝对不会撩拨她的。 “天啊,强迫女犯这罪责可是不轻啊!“看到他眼底那抹失望,沈婉故意在一边煽风点火。 王七闻言,也在一边附和着:“没错,这至少得判上十年八年。“ “再加上他试图谋杀于你,这辈子他甭想再踏出大牢半步了!“ 听了这话,刀疤脸不由的怒火中烧。 “赵氏,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他咬着牙,愤怒的目光死死落在赵氏脸上,“明明是你主动勾引于我,又怎么成了我强迫于你?” “我若真想强迫女犯,不管是谢慕容还是孙氏,哪个不比你年轻漂亮?“ “你求我教训一下沈婉给你出气,还答应给我生儿子,难道这也是我强迫于你?“ 见他越说越难听,胡大海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来人,将他捆了!“他阴着脸,冷冷地说,“等到了前面县城,就把他交给官府!” 一听这话,其他官差们便纷纷上前求情。 “老大,你不能这样啊!” “是啊,把刀哥交给官府,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面对同僚的苦苦哀求,胡大海并不为所动,只是拂袖而去。 赵氏名节尽毁,颜面尽失。 一时间她承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哭着闹着便要上吊。 孙氏才不会劝呢,只是幸灾乐祸的在一边骂着。 大宝也哭成了泪人,唯有二宝瞪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 果然是谢家的骨肉,颇有几分大将风范,也同样冷漠的很。 沈婉同样一脸冷漠。 没错,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这时,谢慕白伸手将沈婉唤了过来。 “没事?”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见那漂亮的大手落在自己身上,沈婉身体不由的一僵。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便胡乱摇头。 “没事就好。”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正低着头等下文,却见他不继续说了。 “我……我还以为你要替赵氏说话呢。”她有些不大自然地说。 “我为什么要替她说话?”谢慕白冷冷一笑,“绿了我大哥,还想让我替她说好话,这可能吗?” 其实对赵氏的做法,沈婉并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生存,赵氏委身于刀疤脸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她不该得罪自己。 “这事你别管了。”王七拄着棍子走上前,冷冷地说,“我和你男人自然会搞定的。” 这样的王七,沈婉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她眼里,他是个桀骜不驯的才子,可现在的他身上竟隐隐透着一股杀意。 “刚才我推了你一下,你没事?”沈婉有些心虚地问。 王七白了她一眼,面露不悦之意。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拂袖而去。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天刚亮,众流犯们便吃了点饭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婉觉得周姨娘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就连脚步也分外的轻快。 难道,她巴不得赵氏给自家儿子戴绿帽子? 天气越来越热,犯人们身体本来就虚,再加上长时间的跋涉,不少人又陆续出现了中暑的症状。 尤其那个骗沈婉的妇人,她更是吐的生不如死。 只不过这次,他们甭想从沈婉手里拿到任何药了。 “夫君,你能扶一下我吗?“她白着脸,用求助的目光向身边的男人看去。 身边男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递过一根棍子:“自己拄着走去!” 因为和赵氏等狼狈为奸陷害沈婉,这引起了其他流犯们的不满,一路没少给他们使绊子。 于是,男人将气都移在这妇人身上。 妇人刚想开口,却又弯腰吐了起来。 看着一个个被晒蔫的犯人,胡大海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山坡竟有一处小小的庄子。 胡大海心中一喜,立刻决定在这儿暂且休息一会儿。 第42章 林大善人 一行人刚进庄子,一位扛着锄头的老汉迎面走来。 他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看上去更是强壮有力,宛若壮汉一般。 胡大海看了,连忙上前说明情况。 原以为会被嫌弃,怎知老汉却笑了起来:“这事倒不难。” “我们林家庄的庄主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平时最乐善好施了,我这就带你去和他老人家说一声。” 于是,一行如乞丐般的流犯便跟着老汉往前走。 微风吹过,一抹极淡的异香在闷热的空气里萦绕着。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沈婉微微皱眉。 谢慕白鼻翼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是路边的花香?”王七瞟了眼路边那零星几朵野花,淡淡地说。 沈婉也没多想,推着车子便往前走。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大宅前。 这宅子简朴而宁静,斑驳的墙壁上刻画着岁月的裂痕,暗红木门上的铜环泛着点点绿意。 大宅门口还站了两个穿着半旧衣裳的家丁,一看到他们,那老汉便走上前低语了几句。 家丁微微皱眉,但还是进门禀报了。 没一会儿,他便将老汉和胡大海都请了进去。 至于其他人,只能顶着大太阳在外面等着。 大家都累了,三三两两靠着墙根坐着,唯有周姨娘不时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 “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微微蹙眉。 这庄子安静的有些过分,路上行人也没多少,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还有那两个看门的家丁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可若真说哪里有问题,她还真没看出来。 谢慕白死死地盯了周姨娘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小心点。” 沈婉“嗯”了一声,却没有看他。 自从“偷吻”一事后,她就不敢和他直视。 这大反派目光可是犀利的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内心最深处。 她怕,怕这个秘密被他发现。 万一得知自己被占了便宜,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这漂亮的脖子给拧断! 见这丑女在有意避开自己的目光,谢慕白勾了勾唇,眼底满是笑意。 看她平时张牙舞爪的,原来不过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 没过一会儿,胡大海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林庄主让我们在后面闲置的粮仓暂住,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许乱跑,不可惹是生非!” “如果被我发现谁不老实,别怪我手里的长鞭不认人!” 话音刚落,他便把鞭子往空中一甩。 听着那刺耳的鞭鸣声,一众流犯们吓的连忙点头称是。 他们累的腿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乱跑呢。 粮仓就在大宅后面,外面还有着高高的围墙。 只要把门一锁,任凭谁也甭想跑出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管家把胡大海等带了过去,并开始分配房间。 这粮仓有一半放着些粮草,空闲的并不多,想要单独的房间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沈婉和王七等几人便挤在一起。 这屋子光线不好,通风更不好,后墙上唯有一个极小的窗户。 一关上门,里面便如蒸笼一般,热的浑身冒汗。 于是,沈婉只能将门打开通风。 由于没有床,老管家便命人从其他仓库拿出一些稻草分给大家。 谢慕白和王七腿脚不便,于是沈婉便和大妞娘去抱了一些,在屋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倒也柔软的很。 无意中,沈婉看到了周姨娘。 奇怪,这老女人一向是最懒的,她怎么会主动出来干活? 疑惑中,只见周姨娘一把拉住老管家,直接拖到了一间仓库里。 “她该不会也要学赵氏?”沈婉看了,暗暗地想。 这时,一个官差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刀疤脸路过。 见她站在门口,刀疤脸咬着黄灿灿的大牙,恶狠狠地盯了一眼。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沈婉定是尸骨无存了。 “放心,再过几日就到县城了。”王七看了,便冷笑道,“那县令是我同窗,这刀疤脸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见他如此护着沈婉,谢慕白有些酸溜溜地笑道:“想不到冷面郎君王七郎竟是个如此热心肠之人。” “那是自然。”王七也没否认,“你以为我会白吃你们的饭吗?” 正说着话,林家的家丁们过来送饭了。 虽是粗茶淡饭,但至少比平时那硬梆梆的窝窝头好许多了。 沈婉刚接过饭菜,却被王七一把夺去。 他找大妞娘要了根银针,小心翼翼的插进饭菜中。 银针并没有变色。 “你也怀疑这些人?”沈婉笑着问。 王七淡淡地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见他们都心生怀疑,大妞娘有些惶恐不安,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 “没事儿,放心吃。”沈婉端起粥喝了一口,笑着说。 见她只喝粥,谢慕白便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到她碗里:“多吃点。” 这个举动恰巧被刚从仓库里出来的周姨娘看到,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在国公府这么多年,这病秧子从未给任何人夹过菜,今天他到底是哪儿又抽风了呢? 看着碗里的菜,沈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有些不安。 王七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某人也不是无心之人。 饭后,大妞娘主动洗碗去了。 毕竟这一路上都是沈婉在照顾他们,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今晚我们轮流睡。”谢慕白看着王七,面无表情地说,“你负责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 “那你可吃亏了。”王七淡淡一笑。 如今天气炎热,大家睡的都晚。 王七值上半夜,对他睡眠基本没什么影响。 谢慕白不以为然:“我白天在车上睡的多,晚上倒也不困。” 见他执意如此,王七也没反对。 “还是我来。”沈婉见状,连忙说,“你们身上都有伤,需要休息。” “这里有男人,还轮不到女人来值夜。”谢慕白和王七异口同声地说。 见他们如此同步,沈婉和大妞不由的面面相觑。 真好笑,原来这对冤家竟然也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夜,又如期而至。 无尽的黑暗中,不时传来阵阵猫头鹰阴森森的狞笑声。 王七等早已经睡着,而谢慕白则躺在柔软的稻草上,眸子亮的有些骇人。 “你睡一会儿,我来值夜。”沈婉偷偷瞟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谢慕白微微摇头:“我不困,你睡。” 他睡眠本来就少,再加上又有心事,美梦自然更是遥不可及了。 沈婉也不困,便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前那轮月亮。 惨白的月亮周围,赫然有着一道光圈。 “你也睡不着?”谢慕白也看着那道光圈,问。 沈婉微微点头。 “要不我们聊一会儿。”谢慕白想了想,说。 沈婉没有反对。 见她不愿说话,谢慕白突然来了兴致,故意往她身边挪了挪。 果然,这丑女吓的小脸煞白,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 那惊恐的小模样,让他想起了幼时养的那条吓的炸毛的小黑狗,又丑又萌。 “昨晚你睡的好吗?”谢慕白恶作剧地问。 一听这话,沈婉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完了,真的被他发现了! 怎么办? 说自己是不小心才亲到他的? 问题是他能信吗? 看到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几分。 “睡不好也正常。”他故意说,“毕竟发生这种事,谁心里都会不平静的。” 沈婉脸一白。 事已至此,倒不如主动认错。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要杀要剐,随他去,总比天天这般提心吊胆来的爽快! 想到这儿,沈婉心一横:“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怎么处置随你!” 第43章 走水 看着眼前这小女人一脸悲壮的模样,谢慕白心情大好。 自从国公府出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的确得处置你。”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能上当受骗,不打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我们国公府的智商,都要被你给拉到谷底了!” 什么? 上当受骗? 竟不是偷吻一事? 沈婉一脸茫然。 “你在想什么?”谢慕白故意挑逗她,邪恶一笑,“难道我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沈婉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是是是,必须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慕白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便悄悄溜出门。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周姨娘和老管家匆匆走出了粮仓。 不会,白天刚忙完,晚上又继续? 这老管家的体力也未免太好了! 沈婉撇撇嘴。 她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躲进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去。 老管家带着周姨娘进了一处仓库,这里堆满了大量杂草,光线极差。 “快过来。”老管家压低声音,催促道。 沈婉脸一烫。 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猴急啊,她可不想看这些肮脏的东西。 既然不是做什么隐秘事,她决定还是离开。 刚准备转身,却见老管家拨开地上的杂草,吃力地掀起了一块厚重的青石板。 沈婉一惊。 顺着洞口看去,下面竟是条长长的地道。 原来,这仓库里竟别有乾坤! 老管家扶着周姨娘走了下去,沈婉也连忙跟上。 穿过这长长的地道,眼前豁然开朗,一所极大的院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前院了。 老管家先是带周姨娘沐浴更衣,又把她带到了一间屋子前,自己却退了下去。 不得不说,焕然一新的周姨娘还是非常漂亮的。 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风韵犹存。 也对,当初她若丑上那么一点,也不至于把镇国公给迷的神魂颠倒。 林姨娘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推门。 借着开门的机会,沈婉也悄悄跟了进去。 刚进门,只觉得一股异香袭来。 这房间很大,靠墙的长案上摆放着一撂名人法帖及几方宝砚,笔桶里插的各种毛笔如树林一般,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唐伯虎的真迹,床上还悬着白色水墨画帐子,一看就知道屋子主人品味不俗。 “周采青,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见面之日。” 正在打量时,却听到帐子里传出一个苍老的男声。 周姨娘眼眶一红,泪水如断了线般的珍珠滚滚滑落:“林大哥,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苦?”男人冷笑道,“镇国公府的姨娘还能苦?” “你以为妾室就这么好当吗?”周姨娘流着泪,哭的梨花带雨,“过去的日子我也不想多说,但我敢对天发誓,这些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 沈婉听了,惊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赵氏和刀疤脸的风流韵事还没闹清,结果周姨娘这里就红杏出墙了。 胡思乱想中,却听那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想要我做什么?“ 听了这话,周姨娘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杀了谢慕白和沈婉那贱人,然后就在这里住下不走了!” “反正这些年来我从谢家弄来的钱也不少,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用了。“ 这庄子大半都是她的产业,她自然也算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林家庄虽不如京城繁华,但做个土地财主可远比流放到大西北强多了。 听了这话,沈婉恍然大悟。 怪不得路上周姨娘心情大好,原来林家庄不仅有她的老相好,就连盗窃的财物都存放在这里! “这倒也不难。”男人怪怪地笑了起来,“不过你想在这儿长住,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林夫人呢?” “死鬼!”周姨娘脸一红,娇声骂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脱下鞋上了床。 很快,帐子里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沈婉脸一烫,匆匆返回了仓库。 “怎么样?” 谢慕白坐在墙角的暗影中,清冷的声音里不夹杂着一丝丝情感。 “周姨娘去前院见了林大善人。”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吞吞吐吐地说,“他们……他们正在干那事呢。”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没说什么。 自从钱氏一事后,谢家的丑事一桩接着一桩,再多个红杏出墙的姨娘似乎也没什么。 只是可怜了镇国公,他宠了周姨娘那么多年,却没想早已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了。 “还有什么发现?”谢慕白不动声地问。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将一切说了出来。 “东西果然在这儿!”谢慕白冷冷一笑。 沈婉微微一愣,诧异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谢慕白“嗯”了一声。 没错,他早就猜到了。 周姨娘懒的要命,平时就连一步都懒得多走。 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加快脚步,毫无疑问,这庄子有她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 而她想要的,定然是那笔从国公府偷盗出来的钱财。 谢慕白紧挨着墙缓缓躺下,淡淡地说:“行了,时间不早了,快休息。” “他们都要动手了,你还能睡得着?”沈婉心急如焚。 谢慕白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月亮周围那淡淡的光圈上,想必明天的风应该挺大的。 “放心,还不到时间。”他若有所思地说。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旧。 没有风,也没有谋杀,周姨娘也换上了以前的旧衣裳,并没有去前院。 她拿着根稻草坐在仓库门口逗大宝玩,心情似乎不错。 赵氏脸色却非常差,整个人神情恍惚,任凭谁和她说话都没有反应。 唯有看到刀疤脸路过时,她神情才会有波动。 一切都平静的很。 半夜时,起风了。 看着窗外那拼命摇晃的树枝,谢慕白抬眼向王七看去:“收拾一下东西,今晚不在这儿睡了。” “风这么大,我们去哪里?”大妞娘不安地问。 这粮仓虽然简陋,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啊。 “哪里都行。”谢慕白冷冷地说。 王七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向大妞娘看去:“听世子爷的准没错。” 趁着夜深人静,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仓库。 “你们先走,我有点内急。”沈婉眼睛一转,对王七说。 王七虽然脚不大方便,可还是背起了谢慕白:“那你快点。” 沈婉点点头,顺着原路便悄悄返回。 还没等站稳,就看到一群家丁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他们来到谢慕白等住的库房,将几大桶桐油全泼了上去。 一切准备妥当,一家丁便点燃火折子,顺手掷在地上。 很快,熊熊大火便燃烧了起来。 沈婉空间里没有汽油,却有大量酒精。 她冷笑一声,将酒精洒在那些装满了粮草的仓库上,并一把火点燃。 既然那林大善人喜欢玩火,那干脆就玩个够! 火越烧越大,竟顺着大风径在后院蔓延开来。 怕其他人有危险,沈婉故意将堆在墙角的坛子全都摔碎。 听到坛子破碎的声音,胡大海立刻从睡梦中惊醒。 发现失火,他立刻带着流犯撤离,而此时林家的家丁们也装模作样的来救火了。 一时间,后院乱成一团。 沈婉最喜欢乱了。 趁人不备,她便溜到了前院,把林大善人所有财物席卷一空。 既然想杀她,又怎么可以不给点教训! 再说了,这可是谢家的东西,她当然有资格收走! 风实在是太大了,经过一夜的扑救,火倒是灭了,可林家的粮仓却化为一地废墟。 胡大海这边损失也不少,流犯们那为数不多的财物也都被烧光了。 登徒子家人更是只顾自己逃命,竟把他给扔在仓库里。 于是,他也一命归西了。 “怎么会这样?”老管家气的脸都白了,“一定是你们干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说,“贵府失火我很心痛,可你也不能无凭无据说是我们干的!” 一众流犯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栖身之地,他们哪里舍得烧掉? 更何况饭菜都是林家送的,他们也不用另起炉灶,这事怎么样也和他们挨不上关系。 “还敢说不是你们做的!”老管家红着眼睛,厉声骂道,“我们家多年来不曾走水,怎么你们一来就一把火全烧掉了呢?” 第44章 让他们狗咬狗去 听了这话,胡大海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虽确定这场大火和自己人无关,可不管怎么说,失火毕竟是在他们来了之后。 这个锅,怕是要背定了! “天啊,这是什么?”沈婉故意来到废墟边,尖叫道。 胡大海和老管家闻言,立刻走上前。 废墟中,赫然还有着一滩尚未燃尽的桐油。 刺目的阳光下,那明晃晃的桐油宛若一张大脸,仿佛正在嘲讽老管家的无能。 老管家看了,气的脸都白了。 这些家丁们办事也太粗心了,竟留下如此重要的证据! 他并不知道,家丁们的事办的特漂亮,这滩油不过是某个小丑女特意留下的。 “想把这粮仓烧成这样,需要的桐油可不是个小数目。”沈婉眼睛一转,意味深长地笑道,“可我们得去大西北,又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多东西?” “只不过既能在粮仓行动自如,又能搬来这么多桐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老先生,我想你们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众流犯们也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不懂这话里的含义。 除了林家自己人,任何人都没这本事来放这把火! “丧尽天良的畜生,快还我儿子命来!” 登徒子娘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冲上前。 她早出锋利的指甲,恶狠狠的向老管家脸上抓去。 顿时,那张油腻的老脸上赫然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老管家一惊。 他刚想躲,却见其他流犯也一脸愤怒的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家丁们手里虽有大棒,可流犯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竟不占任何优势。 很快,老管家便被揍的鼻青脸肿。 谢慕白见状,唇角不由的一勾。 不用说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小丑女的杰作。 自从昨晚借故离开时,他就知道她又要有大动作了。 “行了,都给我住手!“胡大海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我们立刻出发!“ 明知这里面有猫腻,可胡大海也不想招惹是非。 强龙不压地头蛇。 如果真和林大善人发生冲突,自己带着这么一群老弱病残还真未必能占到便宜。 况且路上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反正人也没事,他不想再为和流放无关的事再费心思。 众流犯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胸口这口恶气也算勉强出了。 听说要走,他们也没反对。 沈婉的架子车放在院子里,除了被烟熏的有些发黑,其余一切倒好。 她将谢慕白抱到车上,让大妞也坐了上去。 见这群人执意要走,老管家也不敢阻拦。 胡大海命人去安葬登徒子,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行,周姨娘婆媳几个也在其中。 昨晚周姨娘本想在前院过夜的,却被林大善人以不能打草惊蛇为由给拒绝了。 如今人没除掉,她还没能脱身,这让她极为郁闷。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可人都走到村头了,她愣是半点主意都没有。 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要去大西北? 即便真的要去,那也得把钱还给她啊! “站住!” 突然,一头戴纱笠的锦衣老者带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他们有的拿着木棒,有的拿着锄头,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一看到那老者,周姨娘不由的喜上眉梢。 见这林大善人终于露面,沈婉下意识地多看了他几眼。 虽看不清楚面容,可那双大手却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不过他身上的香气倒挺特别,甜甜的,有些像新酿的花蜜。 “好大胆子,我好心收留你们,可你们竟烧我粮仓,还去前院盗我财物!”林大善人打断了沈婉的思绪,厉声喝道,“识相的话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即便纵火失败,他虽然生气,但也没太往心里去。 可一大早打开柜子,却发现所有财物都不翼而飞,就连库房都被人给搬空了,这让他不由的怒火中烧! 而这几天进过房间且能拿到钥匙的,也唯有周姨娘一人! 一怒之下,他便带着庄子所有男丁追了过来。 周姨娘又不傻,岂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 她脸一沉,不由的怒火中烧:“胡说八道,大门都锁着呢,我们又怎么去前院偷东西?” 好啊,一定是这混蛋见自己人老珠黄不值钱了,便想独吞那笔钱! “你们一来东西就丢了,不是你们还会有谁?“一看到她,林大善人恨的牙都痒痒了。 沈婉见状,皮笑肉不笑地问:“林大善人,敢问您丢失了多少东西?“ 林大善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冷冷地说:“几大箱金银珠宝,还有数百袋粮食和一些布匹。“ “所以说啊,这事肯定不是我们做的。“沈婉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着说,”且不说别的,就说您的那几百袋粮食,我们偷了又能往哪里藏?“ “您再看看,我们这群人老的老,病的病,即便是您把那些粮食白给我们,我们也得搬得动啊!” 林大善人闻言,不由的多看了这群如乞丐般的流犯几眼。 他们两手空空,一个个弱的和病鸡似的,估计一袋粮食就能把他们给压扁了。 可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呢? “依我看,盗贼定是您身边的人。”见时机成熟,沈婉便在一边煽风点火,“他先纵火分散您的注意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偷走,再嫁祸于我们!” “不得不说,这算盘打的可真是不错!” 听了这话,林大善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一咬牙,立刻向老管家看去。 对,是他,一定是他! 周姨娘进过房间不假,可她对这里地形不熟,且没什么人手,又如何在短时间内将那一大笔财物转移呢? 而老管家对这里一切极为熟悉,庄子里家丁对其又是言听计从。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将这事给做的如此漂亮! 见林大善人盯着自己,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老管家一惊:“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跟了您五六年了,我的为人您应该再清楚不过的!” 林大善人并没有理他,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捆了倒吊在树上,等什么时候招了再放下!” 一听这话,老管家吓的脸都白了。 他已经上了年纪,又如何禁得起这种折磨? 可不管他如何哀求,也依旧改变不了被倒吊的命运。 见他们狗咬狗,沈婉心情大好。 “我们可以走了吗?”她淡淡一笑,抬眼向林大善人看去。 林大善人微微点头。 于是,胡大海大手一挥:“立刻出发!” 一听要走,周姨娘哪儿能同意。 若走了,那她的钱怎么办? “不行,不能走!”她眼睛一转,立刻说,“我们虽是流犯,可也是好人家出身,又怎么可以平白无故被污蔑成小偷?” “今天若不给个说法,我说什么也不走了!” 见这婆娘要生事,胡大海恨的牙都痒痒了。 他直接命人将周姨娘给捆了,直接拖走。 离开林家庄后,一路倒也顺利。 刚得了一笔财产,这让沈婉心情大好。 一路上她都神采飞扬,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谢慕白目光却复杂的很。 那些东西当真是老管家偷的吗? 他不信。 他并不认为,那老管家还有这本事,能在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一大堆东西偷走。 想到这儿,大反派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沈婉身上。 昨晚和他们分开后,她究竟做了多少事? “叔叔,你怎么一直盯着姐姐?”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谢慕白脸一红。 “大约是姐姐长的漂亮,脸上有花。”沈婉却不以为然,笑着说。 “真的吗?”大妞一听,立刻高兴了起来,“姐姐,花在哪里,我也要看!” 大妞娘见状,连忙训斥道:“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姐姐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她隐隐觉得,不能让大妞再和他们同行了。 有这丫头在,这对小夫妻的感情还怎么进展啊! “大家都快点走!”胡大海站在路边,大声催促道,“等过了前面那座桥,我们就到县城了!” 一听马上就到县城了,流犯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心情也好了许多。 听说县城那边驿站条件很好,饭菜更是精细,如果能在那儿多住几天就再好不过了。 刀疤脸的脸色越却不大好。 到了县城,他清楚地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这时,一个赶车的菜农迎面走了过来。 “你们要去县城吗?”菜农问。 胡大海点点头。 “前面桥塌了!”菜农微微皱眉,“你们还是绕路。” 第45章 被困 “好端端的桥,怎么会突然塌了?”胡大海惊愕地瞪大眼睛。 “谁知道呢。”菜农摇头苦笑道,“有人说是年久失修,还有人说是有村民偷沙卖钱,把桥底下给挖空了。” “那桥怎么塌的我不在乎,我只想快点赶到县城,否则我这车菜可就全烂光了!” 他急,胡大海更急。 从京城到这儿短短一段路程,他们就已经走了很久了。 而这道桥是通往县城的最近的路,如果绕行又得花上好几天。 况且他身上的食物也不多了,也只能维持一天。 如果不能尽快赶到县城,难道让这一百多人喝西北风去? “走山路!”胡大海一咬牙,终于做出决定。 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照样也可以到达县城。 这些人走路虽慢,但有一天时间也足够了。 一听要走山路,被五花大绑的刀疤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绝对不行!” “这座山路非常难走,旁边就是万丈悬崖,如果掉下去定会尸骨无存!” 虽然人品有问题,但他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官差,对沿途路况极为熟悉。 众流犯们本来就不想爬山,如今听了这话,更是直接打起了退堂鼓,无论如何不肯走。 沈婉闻言,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她一个人倒没什么,可如果再推个大活人,未免有些危险了。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说,“天气太热,走大路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中暑。” “山上凉快,而且又近,况且有悬崖处不过才两里路而已,一会儿功夫就走过去了。“ “只要别乱跑,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等到了县城,我给每人发一个大鸡腿!” 一听有鸡腿,肚子里早就没油水的流犯们不由的眼睛放光。 走,必须走! 倒不是为了那口吃的,而是他们喜欢爬山! 很快,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山上推车不大方便,还是我背你。”沈婉想了想,对谢慕白说,“车子就让胡大哥帮忙推着。” 看着她那副瘦弱的小身板,谢慕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没有更好主意,只能微微点头。 沈婉弯下腰,毫不吃力的将他背了起来。 谢慕白趴在她肩膀上,只觉得一缕清香飘进鼻孔。 女人都是这么香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小丑女很香,很甜,就像枝头新采撷下的红樱桃。 大约是因为鸡腿的缘故,队伍走的很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 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转眼便是暴雨如瀑。 无奈之下,胡大海只能带着众人躲在一间破茅草屋避雨。 沈婉车上有油布,她拿了块让谢慕白披着。 两人倒也没怎么淋着,仅仅是沈婉脚上那双破破烂烂的绣花鞋湿了而已。 可其他人却没这么幸运了,一个个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时,孙氏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姨娘,我饿了,给我点钱买饭。”她转过脸,向五花大绑的周姨娘看去。 周姨娘本就一肚子火,如今见这女人竟找她要钱,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没有!” “姨娘,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钱拿出来。”自恃抓住对方的把柄,孙氏也不再伪装,压低声音威胁道,“如果盗窃国公府钱财的事传出去,你说五弟他会怎么处置你呢?” “对了,他以前不是说什么妾通买卖吗?” “你说他知道这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卖了呢?” 见这女人竟敢威胁自己,周姨娘恨的牙都痒了。 她倒想有钱呢,问题是她真的没有! “如果你能从我身上翻出一文,我就跟你姓!”她咬牙切齿地诅咒道,“如果不能,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见这她发如此毒誓,孙氏心里也有些起疑。 不会,这几天这婆娘偷偷摸摸往前院跑,难道不是为了弄钱? 疑惑中,却见沈婉已经做了一锅热香喷喷的瘦肉粥,几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虽然馋的口水都流了一地,可她却没胆子去抢。 且不说打不过了,如果敢动手,胡大海第一个就把她给抽个半死! 雨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刹那间,只觉得地动山摇,屋顶的泥沙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下意识的将沈婉护在怀里。 沈婉的脸紧紧贴在某人的胸膛,只觉得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喜欢她?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涌起,便被她迅速抛到九霄云外。 这怎么可能。 书中明明写过的,大反派心里有的只是沈嫣,压根没给任何人留半点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时,沈婉竟觉得心脏在隐隐作痛。 天啊,她该不会是爱上这大反派了? 胡思乱想中,破庙已经停止了摇动。 一个官差出去打探了一下,很快便回来了:“老大,不好了!” “刚才发生山体滑坡,下山的路被堵死了!” 一听这话,胡大海的脸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霾上几分。 即便到现在,还有人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不开饭吗,我们都快饿死了!” “是啊,总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胡大海越听越烦躁。 他想了想,便如实相告:“剩下的食物不多了,每人只能分到一个窝头。在到达县城前,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孙氏一听,立刻尖叫起来,“我们是流犯,你们是官差,你们有义务提供食物的!” 帮赵氏陷害沈婉的妇人闻言,也在一边附和着。 胡大海阴着脸,恶狠狠地说:“再吵的话一个窝头也没有,你们爱吃不吃!” 听了这话,两人吓的只能连忙闭上嘴。 如果再闹,怕是连这唯一的窝头都没了。 雨继续下,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很快,每人的那一个窝头也吃完了。 孩子们饿的厉害,纷纷哭了起来。 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沈婉并没有把空间的存货拿出来。 这可是一百多人,需要不少粮食。 如果凭空拿出那么一大堆,这些人不怀疑才怪呢。 “把东西看紧了。”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点点头。 在饥饿面前,人性根本就经不起考量。 大反派之所以会黑化,无非就是在流放路上看透了人间冷暖。 于是,她困了就在车上睡,醒了也坐在上面,把车上财物盯的死死的。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毕竟这一路上也唯有这丑女手头最为阔绰。 半夜时,便有人偷偷摸摸的去翻车上的东西。 那人翻了大半天竟连粒米都没找到,这才悻悻地离去。 见他离开了,沈婉才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恐怕还真的能让那人给得手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却见谢慕白如黑的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抓他?” “反正又没粮食。”沈婉狡黠一笑,“不过我这人最大方了,还是送了他不少好东西呢。” 知道这小女人又要搞鬼,谢慕白微微一笑。 山里的夜还是非常冷的,看着小丑女那张冻的有些发白的小脸,他便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刚想挣扎,耳畔却传来了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别动,我冷。” 听了这话,她才做罢。 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沈婉只觉得心跳莫名有些加速,脸也烫的很。 完了,她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今天……你为什么要护着我?”沈婉吞吞吐吐地问。 会不会也是因为心动? 第46章 饿疯了 应该有那么一点点? 当时情况那么危险,而大反派却不顾自身安危,下意识将自己护在怀里。 如果不是心动,那又如何解释? 想到这儿,沈婉紧张的手心冒汗。 一会儿他若表白,她要不要答应? 是直接答应,还是故作矜持推辞一番? 谢慕白缓缓合上双眼,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的清冷:“我们有过协议的。” “你给我治腿,我护你一世周全。” 轻飘飘几句话,却如一盆冷水般将沈婉浇了个透心凉。 是她太天真了。 她怎么忘了,从始至终,大反派喜欢的唯有沈嫣一个人! 沈嫣美丽高贵,又有女主光环加身,一大群男人为她神魂颠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一面目丑陋的炮灰女配,又有什么资格去和女主抢男人呢? 沈婉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百天后,等这大反派能行走自如时,她就会从他的生活中退出。 沈婉并没有发现,谢慕白的耳尖早已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雨下了整整一夜,茅草屋门口的积水也有一尺深了。 胡大海的粮袋已经见了底,再没任何可食之物。 天再不放晴,这群人早晚能饿疯了。 沈婉也没有拿出东西吃,只是默默地喝着水。 这灵泉水有滋补的功效,即便天不吃饭,身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娘,我饿……”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说。 大人不吃饭可以,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光喝水充饥还是不行的。 沈婉想了一下,说:“你等着,姐姐出去给你找吃的。”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制止:“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大雨冲毁了道路,这小丑女对这里地形又不熟。 万一一脚踏空掉下悬崖,后果不堪设想。 “我就在附近,不走远。”沈婉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见她执意如此,胡大海也没再反对。 “我也去!”王七看了,也立刻起身。 大妞是王家的人,他没理由让她去冒这个险。 沈婉摇摇头:“你的脚刚好点,就别出去了,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得分心。” 王七脸一白。 好,他承认,他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连累她的。 “那你小心点。”谢慕白依旧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叮嘱道。 沈婉“嗯”了一声,便披上油布冲进了茫茫大雨中。 见这小丑女和别人有说有笑,对自己反而态度冷漠,谢慕白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你得罪她了?”王七也觉得有些奇怪,问。 谢慕白摇摇头。 昨晚怕她冷,他甚至还主动抱着她睡。 他已经在努力对她好了,她好像没理由生气啊。 沈婉的确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大概是自己单身太久了,所以才会对大反派暗生情愫。 有这时间悲春伤秋的,还不如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想到这儿,她便躲进了空间,直接抱着一大堆零食吃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最喜欢的甜甜圈,此时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吃饱喝足后,见时间不早,沈婉这才从空间闪出,从路边拔了些野菜回去。 流犯们正在茅草屋眼巴巴地盼着她回来呢,见她只是拿回一堆湿漉漉的野菜,不由的泄了气。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孙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沈婉冷冷一笑:“不管是不是好东西,反正都不会给你!” “说的和谁想吃似的。”孙氏撇了撇嘴,“不过是些喂猪的野菜罢了,人才不会吃呢。” 沈婉懒得再和她浪费口舌,将野菜交给了迎上前的大妞娘。 王家叔嫂俩都不是爱占便宜之人,他们弄不到吃的,所以平时有活儿就多做一些。 大妞娘用接来的雨水将菜洗净后,这才向沈婉看去:“这个怎么吃啊?” 没有柴火,难道要生吃? 沈婉笑着说:“我给你们拌个野菜沙拉。” 野菜沙拉是什么鬼? 就连满腹经纶的王七都不知道。 沈婉将野菜切碎后,又加了点沙拉酱拌好。 这沙拉酱还是她以前剩下的,想不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看着那盘生野菜,其他犯人们不禁一脸鄙夷,连去抢的欲望都没有。 他们宁可饿着,也要保持高贵的姿态,绝对不会碰这些猪食。 别说他们了,就连大妞娘和王七看了都没胃口。 还是谢慕白比较给面子,他极为优雅地夹起一棵野菜,这才放到嘴里。 原本透着酸涩味的野菜,在包裹了薄薄的一层酱料后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虽算不上多好,但在这荒山野岭中也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王七等看了,也吃了起来。 胡大海没有胃口,即便沈婉送去一碗,也被他拒绝了。 在饥饿面前,所谓的自尊根本就不值一提。 孩子们饿的受不了,便哇哇大哭起来。 尤其是大宝,他的声音最为凄厉,吵的众人心烦意乱。 几个大汉看了,便也硬着头皮出去找东西吃。 周姨娘被捆着,赵氏也精神恍惚,无奈之下,心肠最好的李氏也跟着那几个男人出去了。 山上可食之物实在是太少了,况且他们也不认得什么野菜,便胡乱拔了一大堆回来。 一口咬下去,差点没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胡大海看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老大,我昨天的窝头没吃,你吃了。”刀疤脸倚着墙角坐着,声音虚弱的很。 本就身上有伤,再加上一天不曾进食,他的身体很快便吃不消了。 胡大海眼眶一热。 如今这时候,一个窝头远比金子还要贵重。 他从刀疤脸身上摸出一个硬邦邦的窝头,这才递到他唇边:“你这身子骨儿再不吃点东西不行的。” “不必了。”刀疤脸凄然一笑,无力地摇摇头,“就算到了县衙我也是坐牢,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呢。” “老大,我不怪你。”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真的后悔了……” 胡大海听了,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别说了!”他哑着嗓子,打断了刀疤脸的话,“你给我好好活着,像个汉子一样!” “做错事就要负责,一死了之算什么男人!” 此时,他手里那个黑乎乎的窝头却如一盘大肥肉,引的一众流犯们两眼放光。 突然,一老汉伸出手,直接将那窝头抢走。 刚想去夺回,却见他早已将窝头塞进嘴里。 “快还给我!”胡大海眼睛一红,“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第47章 山洪暴发 那老汉一伸脖子,拼命的往下咽。 窝头又干又硬,直接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儿。 只见他面色发紫,两眼直瞪,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沈婉暗暗叫声不好,便立刻冲上前。 她让老汉平躺在地面上,一手以掌根按压脐上两横指的部位,两手掌交叉横叠,连续快速用力按压。 只见老汉身体重重一颤,一大块窝头从嘴里吐了出来。 “我的!” “这是我的!” 还没等窝头落地,几个饿的眼睛绿光的孩子便冲上来抢,很快便打成一团。 沈婉看了,不禁心乱如麻。 抬眼间,却见一老妇人正饿的在墙上抠土吃。 “官爷,我们都快饿死了,你可得想办法啊!”孙氏饿的头晕眼花,哭哭啼啼的向胡大海看去,“你是官差,你得保护我们的!” “实在不行,我们就继续往前走,总不能在这儿活活饿死!” 其他犯人听了,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胡大海突然觉得,这哪里是群流犯,分明是群活祖宗! 他是押解犯人的,又不是他们的孝子贤孙,竟然还得负责给他们养老送终! 一众流犯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在孙氏的挑唆下纷纷叫嚣着:“我们要走!” “对,总不能在这鬼地方活活饿死!” 前方虽然危险重重,但他们还是想尝试一下。 与其在这儿被活活饿死,倒不如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行,这可是你们要求的!”胡大海一咬牙,硬着头皮说,“出了事情我概不负责。” 沈婉眉头微微一皱,劝道:“胡大哥,慎重。”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赶路,这的确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你不想走拉倒,别拦着我们!”孙氏拄着棍子,一脸敌意的向她看去,“当然,如果你能给大家找吃的我们可以不走。” “脸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就没有呢?”谢慕容冷冷一笑,一脸鄙夷。 孙氏脸一白,骂道:“既然不能给吃的就别拦我们出发!” “她沈婉按了什么心,想存心把我们在这儿给活活饿死啊!” 沈婉并没有理她,只是向胡大海看去。 毕竟他是官差,在这流放队伍里有着决定权。 胡大海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妹子,我们小心点应该没事的。” 他也算是有经验的老官差了,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天气赶路。 风险虽有,但问题应该不算大。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不再说什么。 她走到大反派面前,弯下腰。 看着那羸弱的肩膀,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油布披在身上,这才趴了上去。 那油布帐篷虽大,但拆开后也仅够他们和王七等几人用,其他人还是得淋着大雨。 见路实在难走,胡大海便命人将周姨娘也给松绑了。 见他们几个披着油布,周姨娘眼红的很。 她咬着牙,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大宝二宝才是谢家的人,没理由将油布给外人却不给自己人的。” “如果老谢家的血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沈婉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反正我也不认得他们。” 一听这话,周姨娘气的差点没吐血。 原以为自己战斗力也算不错了,可在这个油盐不进的丑女面前,她竟连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沈婉不屑于理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慢点走。”谢慕白盯着前面的路,提醒道,“前面就是悬崖。” 沈婉点点头。 那道小路极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路右侧,便是万丈悬崖。 胡大海在前面探路,一行流犯们战战兢兢的尾随其后。 突然,一个犯人一脚踏空,便直接掉了下去。 “夫君!” 一妇人发疯似的尖叫着。 她试图冲上前,却被胡大海一把拽住。 已经死了一个,他不想再搭上一个。 “我们还是回去。”孙氏吓的面如死灰,双腿不停地颤抖着。 胡大海脸一沉,骂道:“不就是你叫嚣着非得出发的吗?” “既然如此,你就在前面探路。” 孙氏一听,吓直接哭出声来:“官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还我男人命来!”那妇人闻言,将气都撒在她身上,恶狠狠地叫骂着。 孙氏拿什么还呢? 除了哭,她再别无他法。 沈婉抬头看了看那阴霾的天空,劝道:“胡大哥,我们还是回去。” 她隐隐觉得,如果不及时回头,或许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听着耳畔那凄厉的哭声,胡大海这才下定决心:“原路返回!” 在那破茅草屋虽然饿肚子,可好歹还可以遮风挡雨,总比在外面安全的多。 流犯们早就吓的胆战心惊,一听要返回,便连忙转身。 和赵氏一伙那妇人本来走的最慢,如今原路返回,反倒走在队伍最前面。 她指着路边水沟笑道:“你们看,沟里的水越来越少,估计雨要停了呢!”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连忙往水沟看去。 果然,原本一尺多的积水此时却少的可怜,就连沟底的石头都清晰可辩。 突然,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山体也传出了阵阵异样的轰鸣声。 “危险,不要往前走!”她脸一白,大声喊道,“快撤!” 那妇人才不肯听沈婉的呢,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不就是因为我伙同赵氏骗了你,你就故意害我。” “我若走的慢了,是不是你再撺掇官差再打我一顿?” 她不仅不听,反而加快了步伐。 见阻拦无果,沈婉也懒得理会。 她转过脸,焦急的冲大胡子喊道:“都跟我走!” 话音未落,她便背着谢慕白向一侧跑去。 胡大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一定有危险! 于是,他便命众人都跟着沈婉走。 伴随着一阵树木的断裂声,浑浊的洪水从山顶倾泻而下,如万马奔腾一般,将那个不听劝阻的妇人直接卷走。 眼见着那妇人化成洪水中的一个个小黑点,其他犯人吓呆了。 而她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压根没有想要伸手拉一把的意思。 “妹子,谢谢你了。”胡大海哑着嗓子,一脸愧疚地说,“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劝。” 沈婉无所谓地摇摇头。 山洪暴发,将道路彻底摧毁。 如今茅草屋是回不去了,当务之急,他们急需要找个避雨的安全地带。 话虽如此,可是去哪儿避雨呢? “我带路。”刀疤脸想了想,向胡大海看去,“这一带我走过,记得这附近好像有家猎户。” 虽然人品有问题,但他记路的本事还是非常强的。 由于身上有伤,一个官差便搀扶着他在前面带路。 可众人的鞋底都快磨破了,别说什么猎户,就连个山洞都没看到。 “你会不会记错了呢?”胡大海有些不确定地问。 刀疤脸也是一脸茫然。 不至于啊,他明明记得就在这儿的啊。 “你们看,那边有炊烟!”谢慕白突然开口。 第48章 猎户 顺着大反派目光看去,果然,茫茫风雨中赫然有一缕袅袅炊烟升起。 众人看了,不由的欣喜若狂。 于是,一行人便加快脚步,顺着炊烟方向走去。 穿过茂密的树林,只见半山腰处赫然有着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如果不是有炊烟升起,沈婉都要怀疑这里根本没有人住。 这屋子并不大,只有小小三间,院子里还搭着一个简易的马棚。 见有人来,那匹白马便发出一声嘶吼。 谢慕白看了,漂亮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二狗,你出去看看,好像有人来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 “娘,你听错了。”一个男人笑道,“这种鬼天气,又怎么会有人上山呢?” 听到说话声,胡大海连忙上前敲门,高声喊道:“有人吗?” 屋里安静了下来。 只听到“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徐徐打开,只见里面站着个猎户打扮的壮汉。 他大约三十几岁,身材魁梧,黝黑的脸庞上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再配上那一脸络腮胡,活脱脱就是张飞再世。 “你们是什么人?”看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们站在门口,猎户显然吓了一跳。 胡大海连忙陪着笑,说:“我是负责押送流犯的官差,下山路被堵了,不巧又遇到了山洪,所以想在此叨扰一下。” 一听是流犯,猎户连想都没想,“砰”的一声将门关闭。 显然,他对这些不速之客并不欢迎。 主人虽然不欢迎,可胡大海也不想离开。 毕竟这里地势高,相对要安全一起。 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儿,或许还可以向这猎户求助。 他打量了一下,便让老弱病残去马厩躲雨。 其他人或坐在屋檐下,或在大树底下休息。 谢慕白腿有伤,自然也进了马棚。 还好架子车还在,这样他就不必像其他人那样坐在夹杂着马粪的杂草上。 淋了这一路,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 为了尽量不让小丑女淋着,大反派的头发也被淋湿了。 他脸色煞白,晶莹的雨珠顺着乌黑的长发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不见丝毫狼狈,甚至还多了几分难以描叙的破碎美感。 沈婉看了,递过一条干净毛巾。 谢慕白却没接过。 他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稍微一用力,那小丑女便到了他面前。 还没等沈婉反应过来,却见大反派接过毛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过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这小丑女似乎好看了,脸上的铁青色也减少了几分。 看着眼前那双如寒潭深渊般危险的眸子,沈婉下意识的想逃离。 她怕,怕自己一不留神又会被这眼底的漩涡给卷进去。 “小心点,这里有问题。” 尚未挣脱,耳畔便传来了谢慕白低沉的声音。 沈婉一惊。 “你发现了什么?”她压低声音,警惕地问。 谢慕白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说:“一贫如洗的猎户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马?” 听了这话,沈婉才悄悄瞟了一眼那匹白马。 果然,马膘肥体壮,皮毛也光滑的很,一看就是精心饲养的。 “是三皇子的人?”她试探性地问。 一听到“三皇子”几个字,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光芒。 “不确定。”他摇摇头,低沉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不过以那位的性子,在炸山的时候就会把我们给直接弄死,根本不可能让我们活到现在。” “显然,我们这群人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炸山?”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一脸不安的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微微一笑:“难道你不觉得昨天的声音有些奇怪吗?”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当时雨声太大,她并没有太留意。 现在细想,那的确像爆炸的声音。 如果不是三皇子,那又会是谁呢? 这群流犯穷的衣不蔽体,那人又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别想太多。”谢慕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地说,“有我在。”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给沈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 谢慕白替她将耳畔凌乱的秀发整理好,声音平静的很:“等。” 等? 也对。 既然这群人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他们定然会沉不住气的。 在大雨中奔波了许久,众流犯们又累又饿,大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孙氏没能抢着个好位置,只能在马棚对面的大树下坐着。 这树虽然茂盛的很,可依旧也遮不住那狂风暴雨。 她又冷又饿,抱着膝盖在那瑟瑟发抖。 见谢慕白似乎在搂着那丑女,她气就不打一处来,高声骂道:“天还没黑就亲热上了,可真是不要脸。” “人家是夫妻,做什么都不违礼法。”谢慕容坐在一侧,冷笑道,“倒不像某些人,什么丝帕定情啊,暗度陈仓啊,玩的可欢了!” 胡大海刚睡着便被吵醒,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他冲上前,恶狠狠地抽了她们两鞭子:“再敢多嘴,就给我立刻滚出去!” 看到谢慕容被打,谢慕白垂下眼帘,将眼底的神色掩住。 “心疼了?”沈婉打趣道。 谢慕白抬起眼帘,淡淡地说:“说正事。” “我怀疑这猎户手里应该还有炸药,你想办法拿出来。” 沈婉狡黠一笑:“你确定我能办的到?” “当然确定。”谢慕白薄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林家庄的事你办的就很好。” 沈婉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可能的! 那事她做的极为隐秘,他是怎么发现的? 原本只是猜测,如今见她并没有否认,谢慕白越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他淡淡一笑,温和地说,“你也不必担心,只要你不说,我就不问。” “但我相信,沈婉绝无害我之心!”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勉强放下。 她就知道,这事终究还是瞒不过大反派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把她当成什么妖魔鬼怪,反而还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娘,我要吃饭,我饿!” 那边孙氏刚消停,这边大宝又开始撒泼,拽着赵氏哭闹了起来。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49章 终于要动手了 破旧的木门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她满头银发,慈眉善目,活脱脱就是庙里的泥菩萨。 “不好意思,大娘。”胡大海看了,连忙上前道歉,“我保证,我们会小点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老大娘并没有理他,只是伸出粗糙的大手,一脸怜悯抚摸着大宝的脑袋:“唉,可真是造孽啊,怎么还有孩子呢。” “好孩子,别哭了。快进屋,奶奶这儿有热粥呢。” 一听有热粥,其他孩子也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唯恐落于人后。 “我也要热粥!” “我也要……” 见孩子们哭的可怜,老大娘连忙说:“好好好,都别哭了,你们都进来。”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便争先恐后的往屋里跑。 这一百多人的队伍里,孩子竟然也有七八个。 “大妞,你要不要喝粥?”大妞娘转身问。 大妞却没有回答。 她躺在一地杂草中,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少夫人,你快给她看看!”大妞娘一看,立刻吓的慌了神。 沈婉连忙上前。 她摸了一下大妞的额头,只觉得烫的很。 看来,时机到了! 沈婉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便抱着大妞向老大娘走去,恳求道:“大娘,这孩子烧的厉害。” “我是郎中,想借您的屋子一用,好给这孩子施针。” 一看到沈婉,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从老大娘眼底掠过。 “你这么小,又是个女孩子,怎么会是郎中?”她沉下脸,似乎有些怀疑。 胡大海听了,连忙说:“她真的是郎中。” “我们这些人路上生病了,全都是她给治的呢。” 看了看烧的神志不清的大妞,老大娘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跟我来。” 屋里破破烂烂,除了两个灶台,唯一的家俱就是靠墙的那张破桌子。 那桌子歪歪扭扭的,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擦拭过了。 几个孩子正坐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等着开饭。 “你们就在这儿。”老大娘掀开门帘,将沈婉带到了西厢房,“不过提前说好了,除了厨房,你只能待在这儿,不可随意走动!” 沈婉甜甜一笑,目光却落在那只大手上:“这是自然,不过还得向大娘讨点热水。” “这孩子被雨淋着了,得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这手很大,很是粗糙,不大像女人的手形。 老大娘明显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皱着眉头说:“你自己烧。” 话音未落,她便走了出去。 西厢房也不干净,墙皮脱落了大半,房梁上也结满了蜘蛛网,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不过在这种恶劣天气,能有片瓦遮雨已经非常不错了。 沈婉略微打量了一下,便替大妞打了一针。 这孩子中暑刚好又淋了雨,身子虚弱的很,普通的药怕是压不住的。 这时,厨房里传来孩子的打架声。 沈婉皱着眉头撩开门帘,却见大宝正将二宝摁在地上,恶狠狠地骂道:“小野种,快把粥给我!” “不!”二宝死死地护着碗,哭着说,“这是奶奶给我的!” “你也配吃!”大宝两眼喷火,骂道,“你娘可是杀人犯,杀人犯的孩子都是大坏蛋,根本不配吃东西!” “把粥交出来,给我们几个喝了!” 其他几个孩子站在一边,也纷纷附和着。 “对,杀人犯的孩子不配吃东西!” “可不是,如果不是他娘,我们根本就不会中毒的!” “他和他娘一样,都是些黑心肝!” 听着那恶毒的话语,二宝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泛起一抹明显的杀意。 他咬着一口小白牙,恶狠狠的向大宝看去:“是,就你配吃!” “你娘不是给你找了个便宜爹吗,你找你便宜爹要东西吃去,为什么要抢我的!” 一听这话,大宝恼羞成怒。 “小野种,我打死你!”话音未落,他那肥硕的小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二宝身上。 沈婉并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大娘母子也站在东厢房门口,目光死死地落在大宝二宝身上,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沈婉看了,不禁恍然大悟。 不会,原来自己才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为了那笔财物,林大善人也真是煞费苦心。 老大娘看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走了出去,问:“这两个打架的是谁家的孩子?” “我不会哄孩子,孩子的家人进来一个。” 钱氏已死,赵氏又神志不清,一直照顾孩子的李氏便站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孙氏见状,一把将她拽住,“我是你三嫂,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一听有这种好事,周姨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胡乱爬起,飞也似的冲上前:“我是他们的亲奶奶,我来!” 老大娘等的就是她。 见鱼儿已经上钩,她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你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进来。” 周姨娘一听,兴冲冲地走了进去。 沈婉躲在门帘后看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傻子,分明是急着送人头啊。 周姨娘进屋后先揍了两孩子,又一脸谄媚的和老大娘套近乎。 老大娘虽淡淡的,但还是走到灶台前盛了一碗粥。 就在盛粥的一刹那,沈婉清楚地看到一小撮白色粉末从她指甲落进碗里。 一看到那碗粥,周姨娘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她也顾不得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碗粥就全进了肚子。 正准备道谢,周姨娘看到了门帘后的沈婉。 这贱人一定是馋了! “老姐姐啊,你这粥熬的可是真好!”她眼睛一转,故意拖长了尾音。 沈婉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不知道过一会儿老大娘动手时,这婆娘是否还能如此嚣张。 老大娘冷冷地盯了沈婉一眼,转身便拉着周姨娘去了东厢房。 看着那阴冷的目光,沈婉也没太在意。 她放下门帘,脱下大妞的湿衣裳便来到了厨房,一边烧水,一边在灶前烤着衣裳。 “让开,我也要烤火!”大宝沉着小胖脸,用命令的口吻说,“我是谢家的唯一继承人,你若敢不听话,我就让我五叔休了你! 沈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冷笑道:”好啊,你这就出去和你五叔说去。” “如果你五叔听你的,我立刻就走。” 五叔会听他的吗? 大宝不确定。 这时,水烧开了。 沈婉盛了一碗。 她想了想,又给了二宝一碗。 钱氏虽罪有应得,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二宝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并不敢接过。 “放心,没毒。”沈婉冷笑道。 她没再说什么,拿着衣裳和水便回到了西厢房。 摸摸大妞的额头,见已经退烧,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 见众人都已经睡着,沈婉身形微微一隐便进了空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东厢房。 刚进屋,却见睡的如死猪般的周姨娘已经被那对母子给捆了。 猎户掀开一块石板,一脚将她踹了进去,随后母子俩也跳了下去。 沈婉看了,她连想都没想,便也跟了过去。 第50章 抄了他的炸药库! 地窖内很黑。 没有火把,更没有蜡烛,唯有镶嵌在墙壁上的一颗夜明珠在黑暗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看着那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沈婉不由的咽下口水。 还别说,这林大善人真是抠门,都用这等奇珍异宝来照明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收走的那点财物。 顺着甬道走了很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洞赫然出现在面前。 洞里,竟然堆积着大量的炸药! 沈婉看了,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虽猜到这里会有炸药,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别说炸掉这座山了,就算炸掉整个京城都绰绰有余! 不对,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如果林大善人仅仅是个吃软饭的土财主,那他储存这么多炸药做什么? 明明手头阔绰,可他却急不可耐的要夺回那些财物,莫非其中藏有什么秘密? 胡思乱想中,只见周姨娘像死狗般被那猎户随意扔在地上。 老大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桶冷水,直接泼在她脸上。 周姨娘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打了个冷战,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看着这黑乎乎的地洞,她不禁一脸茫然,”我在做梦? 老大娘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地府特有的阴凉:“你说呢,周采青?” 一听这话,周姨娘吓的面如死灰。 这世上知道她闺名的人并不多,可眼前这个老女人她是的的确确不认得的。 “你……你到底是谁?”她一脸惊恐的向那老大娘看去。 “老大娘”冷冷一笑,这才缓缓揭下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而是林大善人的老管家!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就连肚子都在隐隐作痛。 还别说,某人穿女装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分明就是黄公公的翻版! 幸好这空间和外界隔绝,否则老管家定会被她给气的七窍生烟,连夜暴走。 “怎么是你?”周姨娘脸色陡然一变,磕磕巴巴地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老管家沉着脸,阴恻恻地狞笑了起来:“你说我做什么?” “快说,你把偷来的财物放到哪里去了?” 一听问那些财物,周姨娘不由的怒火中烧:“那些东西分明就是你偷的,你竟还有脸倒打一耙!“ “别说我没拿,就算是拿了,你也没资格在这儿说什么,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还敢狡辩!”老管家浑浊的眸子骤然一紧,厉声喝道,“你最好给我放老实一点,否则我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他可是在林大善人面前发了毒誓的,如果不寻回那笔财物,自己将以死谢罪! 思来想去,他认定了周姨娘就是那个小偷! 周姨娘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见区区一管家就敢对自己大呼小叫,肺都差点气炸了。 她梗着脖子,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我也劝你一句,识相的话最好把我给放了。” “等天亮时外面的官差找不到我,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老管家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禁笑的前俯后仰。 “就凭他们?”他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实话告诉你,除了我再没人知道下山的路。” “只要这大雨再下上几天,他们就会全部死在这里!” 沈婉闻言,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么多的东西,我偷了又能藏哪里?”周姨娘想起了沈婉的话,立刻反驳道。 “爹,她肯定有同党!”猎户站在一边插话,“她有好几个儿媳呢,而且还有个和官差不清不楚的。” “如果没猜错,那些东西应该在官差的帮助下被转移了!” 老管家脸色一变。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万一那些东西流落在外,那他们所有人都甭想活了! 想到这儿,老管家猛的一把将周姨娘给揪了起来,恶狠狠地质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不说的话,老子就砍了你!” 周姨娘倒是想说呢,可她连那些财物的影儿都没看到,又怎么交代? 见她执意不说,老管家恼羞成怒。 他用力一推,却见周姨娘丰腴的身体径直向后飞去。 这老管家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只见周姨娘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坚硬墙壁上,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仿佛被抽了筋骨般立刻瘫倒在地。 沈婉吓了一跳。 她连忙走上前,却发现周姨娘已经翻了白眼。 “爹,这老女人死了!”猎户看了,不禁心急如焚,“如果东西再找不回来,三皇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婉猛的一惊。 三皇子?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三皇子的人,而这里恐怕就是三皇子的炸药库! 看来,她和那气运之子还真是八字不合。 老管家沉吟了一会儿,说:“送那些人下山。” “为什么?”猎户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一脸不解。 老管家阴着脸,冷冷地说:“下山后,周氏的同党自然会取那笔财物的,到时候我们跟着便是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我们就……” 说到这儿,他邪恶一笑。 “爹,还是你聪明!”猎户听了,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若三皇子日后登基,他定会封你个大官做的。 老管家一脸得意,仿佛自己已经封侯拜相了一般。 “以后多学着点。”他清了清嗓子,说,“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把那些东西找到才是正事。” 猎户点点头。 他瞟了眼周姨娘的尸体,有些担心地问:“那这婆娘的事怎么和外面的官差交待?” “可真是个蠢货!”老管家不耐烦地骂道,“随便编个理由不就行了?” “上去后你看看那丫头醒没醒,如果有任何异样,你知道该怎么办。” 猎户听了,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沈婉也连忙跟上。 趁他们不注意,她无声地勾了勾手指。 不好意思了,三皇子,这炸药可是大反派要的,她不能不帮他! 至于那颗夜明珠,那可是谢家的东西,她自然也要收走。 不过眨眼的工夫,偌大的地洞便空荡荡的,唯有周姨娘死不瞑目地躺在眼里。 离开地窖后,沈婉便迅速回到西厢房。 她盖上被子,装出一副睡的很熟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猎户撩起门帘悄悄往里面看,站了很久才离开。 见他离开,沈婉迅速闪到空间,胡乱翻着在林家庄收来的财物。 不得不说,周姨娘对老相好可真的是没话说。 什么珠宝首饰,丝绸布帛,竟应有尽有。 想想国公爷也是可怜,堂堂大英雄,竟被这么个女人给戴了绿帽子! 突然,一张纸片从书里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沈婉拿起一看,不由的惊呆了。 第51章 三皇子的窝点 那泛黄的纸张,竟是三十年前林大善人和周姨娘的退婚书! 沈婉做梦都没想到,林大善人竟是当年的林秀才! 可让她不解的是,当初因周姨娘退婚的事,两家明明闹的很僵,可他们又怎么会搞在一起了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三皇子的手笔? 想到这儿,沈婉继续翻了起来。 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也找不出头绪。 不过有根木簪倒挺古朴别致,用来给大反派盘发倒是极好的。 雨继续下,天依旧没有放晴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老管家又戴上人皮面具,乔装成了老大娘。 他扭着臃肿的腰肢,故意去了西厢房,捏着嗓子问:“丫头,周妹妹在你屋吗?” 沈婉也装傻充愣,一脸茫然的向她看去:“昨晚她不是和你一起睡的吗?” “我还以为她来找你了呢!”老管家翘着兰花指,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昨晚我们的确一起睡的,可一大早醒来她就不见了。” “不行,我得出去问问。” “万一她真的逃了,官差那儿我可没法交待了!” 原本不知道也罢,可在得知真相后,一看老管家翘着兰花指的模样沈婉就忍不住想笑。 “天啊,她该不会真的逃了!”她故意尖叫道,“不瞒你说,周姨娘早就有这打算了。” “不过是官差看的紧,所以她才没能逃脱。” 对于她的反应,老管家非常满意。 “那我快去问问。”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外走。 在听到“老大娘”的问话后,胡大海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可恶,他早就知道那姓周的婆娘不是个好东西。 跑就跑了,反正这荒山野岭的,即便跑了,她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大山。 “官爷,你们很急吗?”老管家不动声色地问,“我倒知道一条下山的路,不过离县城稍微远一点。” 胡大海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正打瞌睡便有人来送枕头,竟不知这一些都是老管家的阴谋。 一听这话,他激动的热泪盈眶,哪里还有理由不同意。 老管家看了,笑道:“后山有条河,只要我们顺河而下就能到了。” “不过我们没交通工具,大家得自己动手做点竹筏才行。” 山上竹林极多,胡大海带人很快便砍了一大堆。 流犯们不会做竹筏,刀疤脸只能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开始做。 谢慕白绝顶聪明,不过看了几眼便也会了。 他低头捆着竹筏,不动声色地问:“事情都办妥了?” 沈婉也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见她不想说,谢慕白也没再问。 顶着大雨忙了整整一天,竹筏终于做好了。 老管家父子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后山,原本平缓的小河此时却水流湍急,看的一行人心惊肉跳。 猎户扶着老管家上了竹筏,这才向众人看去:“我这儿还能再坐七八个,你们谁上来?” “我来!”一听这话,孙氏飞也似的冲上前。 虽然竹筏足够,可她并不相信那些官差们的技术。 这猎户长年在山林生活,肯定比他们靠谱的多。 见是周姨娘的儿媳,猎户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我记得你们家还有几个人,干脆坐一起。” 听了这话,李氏连忙带着二宝等也坐了上去。 无意间,猎户目光落在了谢慕容身上。 在一众流犯中,清丽脱俗的谢慕容就像朵纯洁的百合花般引人注目。 他想了想,便喊道:“那个姑娘,你也上来!” 孙氏一听,气的想骂人。 天下的男人全都是瞎子,自己明明貌美如花,为什么他们都视而不见。 谢慕容却仿佛没听到,而是径直走到沈婉身边:“五嫂,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我可没划过竹筏,你不怕吗?”沈婉问。 谢慕容笑道:“不怕,我相信五嫂。” 见这丫头的确有悔改之意,沈婉这才向谢慕白看去:“你说呢?” “你说了算。”谢慕白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谢慕容开心了起来:“谢谢五嫂,谢谢五哥!” 见谢慕容上了沈婉的竹筏,猎户不禁有些失望。 他轻轻一点竹竿,竹筏便顺水而下。 胡大海见状,也照葫芦画瓢。 很快,一排竹筏歪歪扭扭的在河里飘荡着。 漂过长长的小河,一行人终于上了岸。 这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连个村庄都没有。 “从这儿到县城还有三十里路。”猎户笑着说,“如果各位累的话,可以到前面客栈休息一下。” “你们放心,那是我表哥开的,到时候让他给你们打个折。” 一听有客栈,沈婉和谢慕白不由的对视一眼。 如果没猜错,那客栈应该是三皇子的一个窝点,那里恐怕比山上还要危险几分。 “他们要行动了。”谢慕白沉着脸,压低了声音,“如果有危险,你一定先走。” 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废人,如果真动起手来,一定会成为她累赘。 “我走了你就可以再娶一个了?”沈婉瞟了他一眼,不悦地说。 她没再理他,推着车子便随着队伍往前走。 听说那客栈老板是猎户的表哥,一路上孙氏就像脚下安装了弹簧似的,在猎户身旁跳来跳去。 本就生的极美,再加上主动献媚,猎户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沈婉看了,不禁一脸鄙夷。 为了生存,谢家这些女眷们还真是拼了。 孙氏就嘚瑟,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哭了。 果然,没走多远,一座小小的客栈便出现在面前。 胡大海身上虽没什么钱,但有猎户在,店家还是非常豪爽的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老管家的目标是周姨娘几个儿媳,自然给她们安排了上好的客房,而沈婉只能和王七等挤在一处脏兮兮的下房。 “你们休息,我来打扫卫生。” 大妞虽已退烧,但身体还弱,所以谢慕容便主动承担起了这活儿。 沈婉则去了厨房,她在灶前烤干了鞋,又打了点热水回屋。 见他们要冲澡,王七等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两人胡乱擦拭了一下身体,这才换上干净的衣裳。 “炸药有多少?”谢慕白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 沈婉想了想,说:“大约上万桶。” 反正大反派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此时也不必隐瞒。 一听这个数字,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良久,他才冷冷一笑:“原来竟和他有关。” “你从林家弄来的东西里,是不是藏有什么证据?” 沈婉微微皱眉:“我还没找到,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婚书递了过去。 谢慕白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又还给了她:“如果没猜错,周姨娘已经死了?” 沈婉一惊。 这大反派果然能掐会算,竟连这个都知道。 “这不奇怪。”谢慕白冷笑道,“如果不是她死了,那两人怎么会放我们下山?” “只是便宜了周姨娘,害我娘的仇还没报就让她这么轻易死了。” 对于某人的分析能力,沈婉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的向他看去:“大哥,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良久,他才缓缓地问:“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这两天你对我总是淡淡的呢?” 第52章 免费的窝头 “有吗?”沈婉有些心虚,但还是笑着说,“可能是我太累的缘故。” 太累? 看到他就累,看到王七就不累了? 谢慕白心里有些隐隐泛酸,不过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他微微低下头,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便垂了下来,遮住了他大半脸庞。 沈婉看了,猛的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有件礼物要送你。”她取出那根木簪,连忙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束发。” 自从流放后,大反派的头发都是胡乱用布条扎着。 幸好他颜值高,若换成一般人肯定丑的一塌糊涂。 看着上面的木兰花,谢慕白微微蹙眉。 他不喜欢花,尤其是木兰,可既然是这小女人送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还是双手接过。 他用木簪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固定住,露出一张冷艳绝伦的脸庞。 沈婉看了,脸不由的微微一红。 难怪原主当初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嫁他,这张脸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看的她都有些把持不住。 见这小丑女的眼珠子死死粘在自己身上,谢慕白不仅没有反感,唇畔反而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他在笑,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你休息……我……我出去把水给倒了。”她仿佛犯了错的孩子,拎起木桶便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她那慌乱的背影,谢慕容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果然,她还是那个爱他入骨的小丑女。 不过谢慕白实在是讨厌那朵木兰花,他想了想,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从上面拂过,那朵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婉将残水倒掉后,却见老管家正在厨房和厨子鬼鬼祟祟说着什么。 既然客栈有问题,那这里的饭菜肯定是不能吃了。 猛的记起客栈旁边有条河,于是她便找店家借了件蓑衣就出门了。 老管家的目标是周姨娘的几个儿媳,三皇子的心腹大患是谢慕白,所以店里人根本没把这丑女给放在心上。 没一会儿,沈婉便提回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五嫂,你捉的?”刚进客栈,却见谢慕容一脸震惊地走了过来,“你好厉害啊!” 沈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几条鱼而已。” “这次发洪水,从上游冲下来不少呢。” 一听有鱼,其他流犯们也激动了。 本就饿的眼冒金星,如今有的鱼摆在面前,他们又怎么可以错过? 也顾不得外面还下着大雨,一众流犯便争先恐后的往河边跑去。 沈婉也没理会,在房间前面的长廊上支起了锅。 见她要做饭,大妞娘便主动上前接过鱼清洗,而王七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堆柴火。 谢慕容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也插不上手。 至于做饭的活儿还是得沈婉,毕竟大妞娘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很快,潮湿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鱼汤熬好后,沈婉便开始给大家盛汤,其中谢慕白的鱼肉最多。 他本就身子虚,如今腿上又有伤,不多吃点好的补一下是不行的。 看到谢慕容,沈婉也给了她一碗。 见竟然也有自己的份儿,谢慕容眼眶不由的红了。 “别傻站着,快坐下吃。”沈婉笑了笑,催促道。 屋里又闷又黑,除了谢慕白之外,他们几个便坐在长廊上吃饭。 正吃着,却见不远处孙氏正如影子似的粘着那猎户。 那猎户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不知道猎户说了些什么,她便发出一阵极为夸张的笑声。 “不要脸!”谢慕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王七并没看她一眼,冷冷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三哥过世多年,你三嫂想改嫁也是正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少夫人,你说对吗?”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立刻点头。 谢慕白闻言,手微微一滞。 如果他们和离了,她也会再嫁的。 一想到她有可能嫁给别人,只觉得手里的鱼汤也不香了。 “你们怎么不吃主食啊?”这时,老管家提着个篮子走了过来,笑道,“我这儿有窝头,你们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几个杂粮窝头。 大妞刚想去拿,沈婉却笑着说:“妞妞,你病刚好,脾胃虚弱的很,得少吃东西。” 听了这话,大妞便悻悻的将小手收了回来。 虽然很饿,可娘说过,得听姐姐的话。 “谢谢你了,大娘,我们不用了。”沈婉笑着向老管家看去,“我们身上没钱,买不起的。” 这是客栈,不是官府提供的驿站,所有的一切都得花钱的。 胡大海根本负担不起这么一笔庞大的费用,只能由流犯个人负责了。 老管家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丫头,你想多了。” “我和我大侄子说了,你们是我的朋友,这些窝头给,不要钱的。” 一听不要钱,谢慕容不禁动了心思。 不过沈婉没发话,她也不敢去接。 “那我就谢谢店家了。”沈婉接过窝头,笑着说。 见她接过,老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又继续派发他的窝头去了。 待他走远,沈婉便将窝头都拿到里屋,并没有给他们。 见她如此,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吃她的鱼汤,她拿几个窝头实在不算什么。 饭后,谢慕容洗碗去了,而大妞娘则带着大妞在长廊上玩。 见谢慕白和沈婉在屋里说话,王七便走了进去,单刀直入地问:“这窝头有问题?” “这是家黑店。”谢慕白冷冷地说。 这件事他觉得有必要和王七说一声。 这王七郎胆大心细,多一双眼睛帮忙盯着总是件好事。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深吸一口气,问:“不用告诉官差?” “暂时不必,看情况再说。”谢慕白淡淡地说,“也不必告诉你嫂子她们,女人容易沉不住气的。” 胡大海人不坏是真,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官差。 一旦这事涉及到三皇子,谁也不知道他最终会选择哪一边。 王七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沈婉身上,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怕?” “害怕他们就能不动手吗?”她给他们沏了两碗水,笑着说,“你们聊,我再去打点。” 刚出门,她便看到孙氏将猎户拉到了一间空屋子。 沈婉皱了皱眉头,还是悄悄跟了过去。 “你走,我不喜欢少妇!”猎户阴着脸,冷冷地说。 孙氏拽着他的衣袖,嫣然一笑:“我知道你看上了我小姑子,可她生性高傲,根本看不上你的。” “如果你肯帮我离开这儿,我就可以帮你达成愿望。” 猎户似乎有些怀疑:“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什么办法,总之能让你如愿以偿。”孙氏媚媚一笑,“你可要想好了,我小姑子可是堂堂的公府千金。” “若能娶了她,日后你们再生下一男半女,就连你们家的血统都跟着高贵了起来呢。” “只要你同意,今天我就能让你抱得美人归!” 沈婉听了,不由的遍体生寒。 早知道这孙氏不是好东西,想不到她竟如此恶毒,连自己的小姑子都害! 第53章 自作自受 听到这儿,沈婉便匆匆找谢慕容去了。 雨下的实在太大了,院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于是,谢慕容便吃力的将水桶提到了长廊,然后蹲在那儿洗碗。 活了十六年,这大小姐还是第一次洗碗。 “洗碗有什么难的!“谢慕容往盆里加了点碱,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用水冲干净吗,估计三岁的孩子都会。“ 她随手拿起一只,怎知手一滑,那只瓷碗便掉到地上,立刻四分五裂。 这时,沈婉提着个茶壶走了过来。 谢慕容吓了一跳,带着哭腔解释道:“五嫂,我……不是故意的……” 独行的这段日子里她吃了很多苦,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占了便宜。 万一这小丑女嫌弃她笨手笨脚不要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手没事儿?”沈婉并没有看那只碗一眼,只是关切地问。 一听这话,谢慕容连忙摇头。 “没事就好。”沈婉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对了,如果孙氏找你,你一定不要理她。” 一听这话,谢慕容松了口气。 “五嫂放心,我早就不理她了呢。”她连忙笑着说,“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和一个毒妇来往!“ 自从群狼事件后,她和孙氏就已经彻底绝交。 即便沈婉不说,她也不会再和那女人有任何瓜葛。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放心。 其实懂事的谢慕容还是非常可爱的,笑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那大反派的神韵。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当然,如果她的手能再灵巧一点就更好了,否则空间里的碗碟也不知道够不够她摔的。 “这就好。”沈婉点点头,“你先洗碗,我去后面厨房给你五哥打点水泡茶。“ 谢慕容闻言,不由地打趣道:“你对五哥可真好!“ “对了,我什么时候能抱小侄子呢?“ “等小侄子出生了,我给你们带孩子好不好?“ 沈婉脸一红。 “讨厌,不理你了!“她一跺脚,提着茶壶便匆匆往后院走。 别说她和大反派是不可能的,就算真能开花结果,她也不敢把孩子交给谢慕容带。 那大小姐摔个碗也罢了,万一把孩子也摔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中,厨房已经到了。 见这丑女来打热水,厨子明显有些不大耐烦。 “你自己烧!”他磕着瓜子,没好气地说,“我年纪大了,伺候不过来这么多人!“ 沈婉也没生气,坐在灶前的小凳上便开始烧火。 她能说,她巴不得自己动手吗? 若让这厨子烧,她还担心里面加了东西呢。 突然,隔壁柴房的破门被人踹开了。 紧接着“扑通”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 “这是什么声音?“沈婉一脸疑惑。 厨子不耐烦地说:“我们运柴还得向你汇报啊!“ 他没好气的将手里瓜子皮一扔,便起身走了出去。 运柴? 不,这绝对不是扔柴火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沈婉想了想,立刻起身走出厨房。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只见孙氏匆匆往前院奔去。 “糟糕!”一看到那女人的背影,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她连想都没想,一把将那推开破旧的木门推开。 柴房里一片漆黑,光线极差。 沈婉立刻从空间取出一只小手电筒,顿时,一道惨白的光线如同尖刀般硬生生将骇人的黑暗劈成两半。 杂草中,只见一年轻女子倒在地上。 上前一看,竟然是谢慕容。 她脸色苍白,人事不省,后脑勺处明显有被重物打过的痕迹。 “没脑子的死丫头!”沈婉骂了一声。 这时,猎户正心急如焚的往柴房赶。 听到脚步声,沈婉目光一紧。 她手指微微一勾,昏迷中的谢慕容便进了空间。 孙氏既然喜欢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那干脆成全她好了。 想到这儿,沈婉立刻使用瞬间位移。 孙氏还没走到房间,只觉得一股甜香袭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沈婉拽住她的胳膊迅速回到柴房,直接将她扔在地上。 就在猎户进门的一刹那,沈婉迅速消失。 柴房内光线极暗,他并没有留意到任何异样。 只见杂草中躺着一个女人,猎户连看都没仔细看便如饿狼般直接扑了上去。 很快,柴房里便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胡大哥你快过去看看,厨房里有蛇!”沈婉先将谢慕容送回房间,又故意找到胡大海,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凑巧,胡大海正在和老管家聊天。 看着她这副惊恐的模样,他不禁笑了起来。 这丫头平时张牙舞爪的,连狼都能杀,想不到被条蛇都能吓成这样! “别怕,我这就过去看看!“他笑着说。 听了这话,老管家也跟了过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却听到柴房里传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胡大海听了,脸色陡然一变。 一个刀疤脸已经够他糟心的了,如果再出现第二个,他一定会疯的! 他一咬牙,一脚将木门踢开。 屋内光线虽然昏暗,但还是清楚地看到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纠缠在一起。 “天啊,这是做什么孽啊!”沈婉故意尖叫着,连忙捂住眼睛,“三嫂你也真是的,镇国公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很快便引来了不少流犯围观。 三嫂? 一听这话,正赤着膀子埋头苦干的猎户愣住了。 他连忙低头,凑巧孙氏也幽幽地醒了过来。 一看那个如黑张飞般的猎户正趴在自己身上,吓的她失声尖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 倒在柴房的不是谢慕容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己? 看着孙氏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沈婉冷冷一笑。 很快,孙氏和猎户那点见不得人的丑事便传遍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在得知孙氏对自己所做种种后,谢慕容气的抄起一根木棍,非得找那女人拼命去。 如果不是沈婉拦着,估计孙氏的头都会被这丫头给敲碎。 “五嫂,我真没跟她走的!”谢慕容哭成了泪人,哽咽地说,“是她偷偷从后面打我的!” 沈婉听了,连忙安慰道:“我知道你最乖了。” “听我的,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和你五哥自会教训她的。” 谢慕白虽未说话,可眼底那抹杀意却浓烈的可怕。 他想,一定是自己太过仁慈了,所以那些人才敢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生米已煮成熟饭,即便谢慕白再生气也没用。 老管家假惺惺地抽了儿子几个耳光后,便让他们明日完婚,并在客栈大摆宴席,宴请一众流犯。 胡大海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便私自把孙氏在画名册上的名字钩掉,就当报答那对母子的救命之恩。 反正狗皇帝忌惮的是谢慕白,孙氏是死是活,根本不影响此次流放。 “我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在得知要大摆宴席后,谢慕白微微蹙眉,“就算是那猎户想对孙氏负责,他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 “娶个寡妇,而且还是流犯,如此高调有些不大正常。” 沈婉听了,也不禁满腹狐疑。 按理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今这么多人知道,难免有个嘴不严实的走露风声。 难不成,这不过是场鸿门宴? 想到这儿,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对,一定是这样的! 显然,林大善人是个疑心极重之人。 只要将流放队伍所有人除掉,即便周氏婆媳走漏了什么风声,那他遗失财物一事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原以为他们的目标仅仅是周氏的几个儿媳,顶多再牵到谢慕白,可如今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事情怕是有些难办了。 第54章 放妻书 奸情被撞破之后,孙氏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哭闹,可一听到自己不用再去大西北时,很快便笑靥如花。 那猎户虽然丑点穷点,可跟了他至少可以过安稳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大厅布置现场,愣是把客栈那七八个小二给指使的团团转。 大宝低着头,拼命的将碗里的饭往嘴里塞。 二宝虽没有吃,只是颇有兴致地看着小二们在那挂灯笼。 李氏见状,便连忙给他喂饭。 “来,这个赏你了!”看到谢慕白,孙氏立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递过一个肉包子,“看在你是我曾经小叔子的份上,给你个包子。” “可惜啊,你们很快就要出发,估计再吃不上这么好的包子了。” 见这女人又开始疯狂作死,即便谢慕白没发火,可沈婉却坐不住了。 “区区一个包子就想收买我们?”她斜着眼睛,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没百八十两银子,我们可不会喝这喜酒的!” 一听这话,孙氏恼了。 “你不来更好!”她梗着脖子,恶狠狠地骂道,“我又不蠢,怎么可能花钱求你!” 别说孙氏,所有人都觉得沈婉脑子有病,就连胡大海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有百八十两银子,那对母子又何必在山上定居呢? “你可别不知足了!”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这还是看在你是我曾经三嫂的份上,给你打了折。” 见这丑女不似开玩笑,猎户也恼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脸找我们要钱?” “天啊,三嫂,你该不会没和人家说,你手里可是没有放妻书的啊!”沈婉听了,故意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向孙氏看去。 一听这话,现场死一般的宁静。 他们只记得国公府败了,却忘了谢慕白还活着。 按照大魏风俗,寡妇如果要改嫁,必须得有夫家给的放妻书。 否则她就必须替亡夫守节,孤苦终生! 如果谢慕白不代亡兄签下放妻书,今天这婚事肯定得泡汤。 “狗哥,怎么办?”孙氏慌了神,立刻向猎户看去。 虽然一开始看中的是谢慕容,可在发现孙氏是完璧之身后,猎户对这桩婚事还是算比较满意的,毕竟她长的确实不错。 可如果要银子的话,那他还是得考虑一下的。 区区一个犯妇而已,哪里值这么多钱。 “这事你还是和娘说!”他阴着脸,拂袖而去。 孙氏一看,连忙追了过去。 谢慕白见状,便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也悄悄跟了过去。 房间内,孙氏正哭的梨花带雨,而猎户只是冷冷地站在一侧,并没打算替她说话。 “不是我不想帮你,问题是我真没那么多钱。”老管家黑着脸,冷冷地说,“你在镇国公府多年,难道就没存点私房钱?” 孙氏一听,哭的更加伤心了:“我若有钱,还至于被沈婉那贱人欺负吗?” “你没有,可你那便宜婆婆有啊!”老管家冷冷一笑,开始给她下套,“那晚她在我屋休息时,她可说自己手里有不少东西的。” “她还说,她的东西有一大半都交给儿媳保管呢。”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怎么可以这样!”她涨红了脸,勃然大怒,“这女人一路上吃我的用我的,可拿到钱后却交给别人!”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管她!“ 听了这话,老管家父子不由的对视一眼。 看来,东西不在这蠢女人手里。 “那你说她会把钱给谁呢?”老管家不动声色地问,“既然你是我未来儿媳,我就必须得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孙氏想了想。 赵氏痴痴傻傻的,周姨娘自然不会把东西给她,而李氏又胆小懦弱,烂泥扶不上墙,也不是个能堪大任之人。 除了她们,那婆娘似乎再无可信任之人了。 “不知道就算了。”见她一脸茫然,老管家冷笑着,“你先回屋休息,我和二狗再商量一下。” 孙氏虽不想离去,可见他们脸色不好,也只能低头走了出去。 “爹,会不会我们想多了?”猎户压低声音,问,“如今硝矿在我们手里,即便没了地图也没事的。” “如果我们不说,三皇子也不会知道啊!” 硝矿? 一听这两个字,沈婉猛的想起了山上地洞里的大量火药。 怪不得林大善人紧张成这样,硝可是制火药的重要原料,如果这地图落到有心人手里,对三皇子来说怕是个重大的打击。 堂堂皇子要那么多火药做什么? 即便不说,所有人也都能猜的到答案。 老管家脸一沉,骂道:“真是个蠢货!” “我懒得和你解释,既然那蠢女人也不知道,那干脆一起全灭了。” 虽然找不回地图,可这些人如果全死了,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猎户听了,连忙点头。 “东西还有吗?”老管家冷冷地问。 猎户听了,连忙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大纸包。 老管家看了,唇畔泛起阴森刺骨的笑意:“走,我们去告诉孙氏,婚礼继续……” “那个……孙氏能不能留下?”猎户支支吾吾地问。 虽然算不上喜欢,可如果能娶个名门闺秀做老婆,似乎也不错。 老管家脸一沉:“你要女人还是要命?” 听了这话,猎户便不再言语。 他将纸包放回柜子,这才跟着老管家往外走。 沈婉松了口气。 一不留神,竟踹倒了旁边的夜壶。 顿时,屋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谁?” 老管家猛一回头,浑浊的眸子里赫然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沈婉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侧。 看着那被踹翻的夜壶,老管家缓缓上前,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走到沈婉面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连他脸上那张人皮面具上的毛孔都看的真真切切。 看着他那犀利的目光,沈婉心脏直接悬到了嗓子眼儿。 不会? 这空间与外界隔绝,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的。 难道这老管家有特异功能,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第55章 蒙汗药 “爹,这屋里除了我们两个,哪里还有外人?”猎户也四处张望了一下,笑着说,“肯定是老鼠干的。” 这客栈破破烂烂的,有几只老鼠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这老鼠也太嚣张了,大白天的都敢招摇过市。 听了这话,老管家脸上的警惕才渐渐消失:“客栈脏成这样,生意能好才怪呢。” 他骂了几句,这才离开。 这次沈婉谨慎了。 待屋门关闭后,她才无声地勾了勾手指,柜子里的大纸包便到了手里。 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包蒙汗药! 她想了想,将药倒出一大半后,兑了些面粉进去。 干完一切,又将大纸包放回了原位。 再度回到大厅时,却见谢慕白正眼含笑地看着她:“老大娘说要给我打个欠条,说大婚收到的礼金全归我们,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沈婉嫣然一笑:“这当然得答应了,总比一文钱都拿不到的要好。” “你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就收了那欠条,晚上我们就等着一起喝喜酒了。”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冲胡大海使了个眼色,故意抬高了声音:“当然得多喝几杯了,嫂子出嫁可是个大喜事呢。” “依我看我们也别吃饭了,留着肚子晚上大吃一顿。” 见她使眼色,胡大海却没多少反应,依旧一脸淡定地喝着茶。 沈婉颇有意味地笑了笑,这才推着谢慕白回到了房间。 刚回屋,她便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他们预备了蒙汗药,想把我们全杀了!” “竟是这种下三赖的招数!”谢慕白不禁一脸鄙夷,“放心,我已经让王七通知了胡大海。” 胡大海不是个喜欢惹事之人,可如今刀都架脖子上了,他也不得不反抗。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听他们说,我从林家庄弄来的东西里有张硝矿的地图。”她微微皱眉,“我之前找过,却没看到有什么地图。” 一听“硝矿”二字,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头上取下那根发簪。 没了木兰花的发簪,看起来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稍微一用力,小巧的发簪应声而裂,里面露出一截泛黄的纸卷。 打开一看,果然是张地图。 原来,客栈前方几里处的山中竟然暗藏着一个巨大的硝矿! 三皇子命人在那儿开矿,加工成炸药后再由客栈之人押送到另一座山上的地洞里,由管家之子假扮成猎户在那看守。 如果不是沈婉误打误撞收了那笔钱财,估计这事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会藏在这儿?”沈婉有些惊讶。 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三皇子最喜欢木兰花。” “今晚的喜宴,怕是会非常热闹了。” 狂风来的毫无预兆,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豆大的雨点更是拧成一条条手指粗的麻绳,恶狠狠地鞭笞着这肮脏的人世间。 茫茫夜雨中,小小的客栈处处张灯结彩,极为热闹。 流犯们好久未见荤腥,如今见了酒肉,吃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猎户和孙氏穿着大红的喜服挨个敬酒,看起来倒挺像一对夫妻。 沈婉早已将杯里的酒换成了灵泉水,和谢慕白喝的不亦乐乎。 “天啊,我怎么有些头晕……”谢慕白扶着额头,突然趴在了桌上。 沈婉刚想站起,只见身子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孙氏反应过来,众流犯们皆纷纷昏倒在地。 虽然只有部分蒙汗药,但想让人处于浅昏迷状态还是没问题的。 “这……这是怎么了?”孙氏看了,吓的脸都白了。 猎户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笑着问:“肉包子好吃吗?” 孙氏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当然好吃,否则一大早她也不会吃三个了。 “那就是了。”猎户瞟了眼那一地流犯,阴恻恻地狞笑着,“这么多肉,估计能用上好几年呢。”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肉包子! 天啊,那包子竟是人肉做的! 原来,这……这竟是家黑店! “狗哥,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孙氏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的向猎户看去,“我保证,这里的事我会全忘记的,别杀我……” “放过你?”猎户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寒光,“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会把刀柄递给别人?” “爹,还是你说的对,这女人不能留!” 爹? 孙氏震惊了。 老管家也不再隐瞒,揭上了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一见是他,孙氏吓的魂飞魄散:“我不走了,我会安心在这儿过日子,给狗哥生好多好多孩子!” “只要不杀我,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已经是狗哥的人了,说不定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呢……” “少和我扯这些没用的!老管家阴着脸,冷眼向她看去:“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周姨娘将那笔财物放在哪里了?” 孙氏早已吓破了胆,拼命地摇着头。 她哪儿知道呢? 她若知道,第一个就先把那些钱给偷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动手!”老管家冷冷一笑,“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他一使眼色,只见旁边伺候的小二们“刷”的一下抽出了长刀。 沈婉握紧手里银针,刚想出手,却见胡大海一跃而起。 他手起刀落,一刀将猎户脑袋砍下。 老管家大怒。 他一挥大手,厉声喝道:“都给我上!” 小二们刚想动手,却见一道道银光闪过,他们便纷纷倒地。 沈婉微微一愣。 她明明只拿出三根银针,怎么七八个小二会同时倒地? 抬眼一看,却见谢慕白正含笑看着她:“娘子好身手。”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她怎么忘了,这大反派可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老管家脸色一变。 他刚想逃,却被另一个官差用刀抵在了喉咙处。 陆陆续续的,人们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你们都没事?”老管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沈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要怪就怪你药量太少了!” 那些药还少? 那一大包药,别说迷晕一百多人了,就算是一百头大象都绰绰有余! “你搞的鬼?”老管家眼底猩红一片,咬牙切地问。 沈婉也没否认:“没错,我把大部分药都换成了面粉。” “那你为什么不全换了?”老管家有些不解。 沈婉笑道:“全换了的话,大家又如何欣赏你演的这出好戏呢。” 老管家听了,咬着牙冷笑了起来:“我竟忽略了你这废物!”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我主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突然,他用力一咬舌头,一股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雨也停了,太阳出来了。 清理完尸体后,胡大海决定在这儿休整一下,第二天上路。 当时大家都是浅昏迷,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的非常清楚。 沈婉立了大功,别说胡大海了,就连刀疤脸都拖着病秧秧的身子向她下跪谢恩。 如果不是她把药给换了,此时的他们或许早就变成了肉包子。 沈婉懒得理他,径直回到大反派身边。 “你想不想发财?”谢慕白抬眼向沈婉看去。 第56章 秦公子 一听这话,沈婉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要去硝矿?”她迫不及待地问。 硝可是个好东西,它不但可以用来制造火药,还可以制冰。 有了它想不发财,财神爷第一个就表示不同意,非得把人给摁到金元宝堆里不可。 看着她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大反派唇角微勾:“硝矿自然是你的,不过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沈婉一脸不解。 “硝矿在前面数里处深山里,大批火药却在山上地洞里。”谢慕白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而这客栈位于两者之间,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送运火药,似乎没必要雇佣七八个小二。”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火药加工厂。” “如果能找到它,你说这是不是发财了?” 沈婉一听,立刻兴奋了起来。 别的不说,就冲那套制火药的设备,她也得去! “这事就交给我。” 话音未落,沈婉便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看着她那蹦蹦跳跳的模样,谢慕白不由的笑了笑。 她竟这么喜欢钱? 别的且不说,仅从林大善人处弄来的钱财,就足够她一辈子用的,更别提国库也极有可能落入了她的手里。 看来,她在襄阳侯府过的非常不好。 此时客栈里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留意沈婉。 见老管家的人都死光了,一众流犯们便开始抢夺这里的财物。 而没有粮食的胡大海也大手一挥,命众官差们将这里所有可食之物搬走。 沈婉趁乱四处寻找,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会不会是大反派猜错了? 正在胡思乱想,她猛的看到了那间柴房。 她想了想,便推开了破旧的木门。 一步,又一步。 突然,脚下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心脏一紧。 她连忙弯下腰,用手轻轻敲了几下。 果然,下面是空的。 她心中一喜,连忙将上面的稻草拔开,一块极厚的青石板赫然出现在面前。 一用力,那沉重的石板便被掀开,露出一道长长的台阶。 这台阶表面极为光滑,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从这里下去。 沈婉连想都没想,便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如同山上的地洞一样,这里也是用夜明珠来照明。 再往前走几步,一个地下的火药加工厂赫然出现在面前,墙角处还堆着数百桶尚未送出去的火药。 沈婉小手一挥,所有设备和尚未运走的火药全进了空间。 发财的感觉真是好啊! 就算是日后不制造火药,把这套设备卖了估计也值不少钱。 当然,墙上那颗夜明珠她也不会放过的。 那么大的夜明珠,买下林大善人的庄子都绰绰有余了。 沈婉走上前,伸手将那颗夜明珠取下。 突然,墙壁猛的一转,一个黑乎乎的密室赫然出现。 沈婉一惊,下意识的取出了消音手枪。 刚想动手,却见密室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他们一动不动,宛若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沈婉小心翼翼走上前。 只见那几人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过路人,肯定是被那些混蛋给劫过来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沈婉眼睛一转,高声喊了起来。 反正这里的东西全都被收走,即便有人来也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地洞。 听到声音,胡大海立刻带人过来了。 一看密室里的几个人,他也变了脸色。 “原来那猎户说的是真的。”沈婉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他们这儿真的做人肉包子!” 胡大海眼底喷火,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真是些畜生!” 他一边骂着,一边让官差们将人抬到了客房。 密室里一共四人,一个锦衣华服,应该是富家子弟。 其余三个皆小厮打扮,想必是他的家丁。 沈婉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伤,只不过是太饿晕过去罢了。 她让胡大海取来白糖,兑了些灵泉水给他们喂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锦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沈婉那张小黑脸时,他愤怒地睁大了眼睛:“贱人,要杀要剐随便!” “即便化成鬼,我也会找你们复仇的!” 他的声音太过虚弱,原本霸气十足的威胁此时却软绵绵的,宛若撒娇,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有些汗颜。 “别怕,是我们救了你,那些土匪被我们杀了。”沈婉一边说着,一边拉过胡大海,“看到没有,他是官差,会保护你们的。” 看着胡大海身上那袭兮兮的官差服,锦衣公子眼底的怒火这才消失殆尽,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们要去哪儿?”沈婉好奇地问。 锦衣公子哑着嗓子,疲惫地说:“我姓秦,家住陈留县。” “前几日我带了几个家丁返乡,怎知途中遇到土匪。” “他们杀了我两个家丁,还将他们做成了肉包子。” “如果不是侥幸遇到姑娘,或许我现在也成了那些土匪的腹中之物……” 说到这儿,他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别想太多,一切都过去了。”沈婉听了,安慰道,“我去给你们熬点粥,喝了就休息。” 听了这话,秦公子不由的眼眶通红。 沈婉熬完粥后让官差给送了过去,自己便回去向大反派炫耀她的成果了。 当然她也只是过过嘴瘾,并不会真的让他进空间参观。 看着这小丑女得意洋洋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这一路上他所有的欢乐,大约都是她给的。 “你那么喜欢钱?“他含笑问。 沈婉用力点点头:“是啊,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钱?“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暗暗算盘着。 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通知大家吃饭后出发。 听到声音,秦公子也带着几个家丁出来了。 一看到他,原本正蹲在墙角啃窝头的孙氏突然眼睛一亮。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你是……”秦公子打量了良久,并没认出眼前这位女子。 孙氏一看,不由的急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焦急地说:“我是京城孙家的表姐啊!” “小时候你到我家玩,还打碎了祖母的玉观音像呢。” 听了这话,秦公子这才勉强认了出来:“原来竟是表姐!” 数年不见,再加上孙氏又这副打扮,他实在没法将眼前这个乞丐似的婆子和记忆中那个光鲜亮丽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一听这锦衣公子是孙氏的亲戚,沈婉连看都没有看,把给秦公子预备的那碗粥直接递给身边的人:“你吃。” “真的……给我?”那人似乎有些不相信。 沈婉猛一回头,发现却是刀疤脸正红着眼睛看着自己。 她刚想将手缩回,那碗粥却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少夫人,我不是人。”刀疤脸流着泪,哽咽地说,“如果有来世,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又是这两句! 不到一天的时间,沈婉听这两句都快听吐了! 但凡他能有点新意说出第三句,估计她早就原谅他了。 沈婉不耐烦的一甩衣袖,便径直去找谢慕白了。 饭后,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雨后的天格外的蓝,云格外的白,就连迎面吹来的热风都觉得分外的亲切。 经历过这场大雨之后,众人还是觉得那轮太阳更可爱一些。 大家心情都不错,唯一不开心的人就是孙氏了。 当时大家都处于浅昏迷状态,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管是不是出于被迫,可她愿意替土匪生宝宝一事,还是让众人对其极为鄙夷。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竟然会有这种没节操的儿媳! “你最好还是找少夫人拿点药。”登徒子娘冷笑一声,一脸恶毒的向她看去,“万一真怀了那土匪的种可怎么办?” 儿子的惨死,让她把所有气都移在孙氏身上。 流放路上虽苦,可之前他们一大家子都活的好好的。 可自从这贱人悄悄见过儿子之后,坏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弄不好,儿子就是被这贱人的相好给害成那样的! 第57章 找硝矿 “大娘,你想多了?”一犯人冷笑道,“你没听孙氏说,她要给那土匪生好多宝宝吗,或许她还巴不得怀孕呢。”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哭出声来。 她也很难的好不好? 年纪轻轻便守寡,孤苦无依的。 只不过是想找个归宿活下去,这又有错吗? 现在倒好,就连最好说话的李氏都不理她了。 “表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的。”孙氏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向秦公子看去,“你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的!” 自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衣着华丽的表弟开始,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秦家虽不如镇国公府显赫,但也是皇商出身。 如果能把他给搞定,那自己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个保障了。 大约是怕再遇到土匪,秦公子也顾不上身体虚弱,便勉强支撑着和他们同行。 对于孙氏这个远房表姐,他并不是太在意。 当年攀上了镇国公府,孙家便有些目中无人,渐渐的便看不上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亲戚。 他胡乱“嗯”了一声,便拖着病秧秧的身子来到沈婉身边施了一礼:“在下秦楚,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见这锦衣男子主动搭讪,谢慕白脸立刻阴了。 “你少打什么歪心思。”王七嘴角一撇,冷笑道,“她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你没机会了。” 秦楚脸一红,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不……公子您误会了……” “我只是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婉淡淡一笑:“举手之劳罢了。” 秦楚还想说话,却见谢慕白犀利的目光宛若最为锋利的两柄尖刀般恶狠狠的向自己射来。 见他们对自己有敌意,只能悻悻离去。 天地良心,他对这小丑女真没其他心思,只是单纯想报恩而已。 可这两男人怎么了,都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一副唯恐那小丑女会被抢走的模样。 秦家虽算不是富贵,但也不至于落魄到娶一个流犯进门的地步。 “吃闭门羹了?”孙氏见状,故意在一边煽风点火,“我劝你一句,你离那丑女远一点。” “她自幼在军营里混,早就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了。” 这话恰巧被王七听到。 他本就讨厌孙氏,如今见她竟然又在诋毁沈婉,便一脸恶毒地问:“这么说土匪娘子是了?” 孙氏脸一白。 她连忙拉着秦公子的衣袖,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表弟你看,他欺负我!” 看着那只脏兮兮的手,秦楚不由的一脸嫌弃。 他连想都没有想,一把将她推开:“表姐自重。” 见孙氏碰了一鼻子灰,沈婉不由地抿嘴一笑。 “沈婉,在路边停一下。”谢慕白看了眼不远处的群山,微微皱眉,“王七,你先把妞妞抱走。” 王七会意,立刻将大妞抱了出来。 沈婉将车子在路边无人处停下,问:“你要方便?” 谢慕白脸一黑。 他将那张泛黄的地图塞进她手里,不动声色地说:“硝矿就在附近,你可以动手了。” 沈婉接过地图看了一眼,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事倒也不难。”她想了想,说,“可惜我只能带走他们已经挖好的原料,剩下的还是三皇子的。” “要不这样,临走的时候我直接将它给炸掉?” 山洞里的火药全在空间,想炸掉个硝矿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把它毁掉,总比留给三皇子用来对付他们要好的多。 “可真是个傻丫头。”谢慕白淡淡一笑,“硝矿极其珍贵,如果炸掉了多可惜。” “你放心,我们还有胡大海呢。” 沈婉闻言,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你不是对他不放心吗?” 胡大海是官差,且不是个爱惹事之人。 上次林家庄失火,他明显察觉到异样却没有深究。 这次说不定也会选择视而不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趟这滩浑水。 谢慕白摇摇头,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不管他是否愿意,这滩浑水他是趟定了!” “当然,这一切还得麻烦你。” 沈婉明白了。 这大反派一定是看中了胡大海的身手,想逼他快点上贼船了。 他表面云淡风轻,可实际却一刻也没放弃过复仇。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沈婉将地图收好,淡淡地说。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反派面前展示将东西收进空间。 谢慕白自认为视力极好,可刚才那张泛黄的纸张从那小丑女手中消失时,他愣是没看出半点端倪。 沈婉并没留意他的异样,只是推起车子直接走到胡大海面前:“胡大哥,我男人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去前面树林给他采点药。” 胡大海刚想点头,却见谢慕白皱着眉头说:“刚发完洪水,树林里蛇虫什么的难免会多,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大妞娘不解其意,连忙说:“我陪少夫人去!” 就她那小体格,去了纯粹添乱。 “我陪妹子去。”胡大海连想都没有想,立刻说。 这小丑女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大恩人,别说是陪着采药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婉一听,高兴了起来:“那就麻烦大哥了。” 流放队伍继续进行,沈婉和胡大海则进了树林。 这树林极为茂密,遮天蔽日。 外面明明热的要死,可树林里却一片阴凉。 沈婉一边采着草药,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 她眼睛一转,故意从空间掏出一只肥美的大兔子,并用力往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那兔子吃了一痛,飞也似的向前跑去。 “有兔子!”沈婉故意叫了一声,便立刻追了过去。 胡大海一看,连忙劝道:“你慢点跑!” 沈婉哪里会慢呢。 凭着地图上的指示,她还是很快将胡大海引到了地图上标识的硝矿处。 诡异的是,眼前只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并看不到任何入口。 难道地图标识有误? 这时,胡大海也追了上来。 “兔子呢?”他张望了一下,笑道,“找不到的话就算了,走,到了县城大哥请你吃。” 从客栈处他抄了点碎银,虽然不多,但吃顿酒席还是绰绰有余。 突然,山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快走,危险!” 这声音,和那天山洪暴发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把将其拽到一处乱草丛中,并压低声音:“别说话!” 胡大海一惊。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荒山突然裂开一道石门。 紧接着,两个劳工推着一辆车子走了出来。 车子上盖着一大块油布,并看不清楚是什么。 “客栈那些混蛋也真是的,雨停了也不来拉货!”两劳工一边走着,一边抱怨着,“一会儿到了那儿,看老子不骂死他们!” 沈婉瞟了胡大海一眼,悄悄往地上扔了一颗玻璃珠。 一劳工脚下一滑,笨重的车子直接翻倒。 顿时,大量的硝石散落了一地。 胡大海见状,脸色陡然一变。 第58章 借兵救人 在大魏,硝矿经营权皆归官家所有,私人并不许开采。 而这些人如此遮遮掩掩,显然这是个黑矿。 胡大海虽然震惊,但秉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还是不准备插手此事。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群流犯平平安安的送到大西北,然后回乡侍奉老母,仅此而已。 沈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便悄悄从空间拿出一只野鸡,并用针刺了一下它的屁股。 那野鸡吃了一痛,立刻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谁?”劳工一惊。 听到声音,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便从洞里冲了出来,一眼就发现了躲在杂草丛中的两人。 “杀了他们!”为首的大汉眼底杀意迸现,厉声喝道。 胡大海自恃身手不错,又是官差身份,并没将他们几个放在眼里。 他缓缓从巨石后走出,冲他们抱拳施礼:“我乃负责押解犯人的官差,不小心误入此地,还望见谅。” 官差身份再低,也是有朝廷编制的。 按照大魏法律,谋杀官差者可是重罪,斩立决! 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胡大海有理由相信这些人会放他们一马的。 “官差算个屁!”为首的大汉一脸恶毒地狞笑着,“就算是官员来了,老子也照杀不误!” 话音未落,他便持剑向胡大海刺去。 胡大海一惊,立刻抽出长刀。 不过几个回合,他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这几个大汉身手了得,武功套路竟和军营里的兵卒如出一辙,显然是受过正规训练的。 此时他再傻也明白了,这是某个朝中权贵的私矿。 对方人多势众,胡大海即便身手再好,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沈婉顺手将一个大汉撂倒后,直接将一个小纸包塞到胡大海手里。 她压低声音,说:“这个给你,我引开他们,你快跑!” 胡大海鼻翼微微一动,便知道又是石灰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那小丑女大吼一声:“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本姑娘不和你们玩了!” 话音未落,她便飞也似的向树林深处冲去。 动手没占到便宜,竟还被这小丑女给鄙夷了,几个大汉气的脸都白了。 “小贱人,看老子抓到后不砍了你!” “兄弟们,追!” 为首的大汉大骂一声,提剑便追了过去。 见那小丑女替自己引走一半人,胡大海大手一挥。 顿时,白色的石灰粉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趁几个大汉躲闪之际,他便纵身一跃,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树林。 他要搬救兵! 即便那一百多流犯身娇体弱,即便那十几个官差战斗力也一般,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救她! 追上队伍后,胡大海便下令救人。 “不行,不能去!”谢慕白俊脸一沉,立刻制止,“我们不但不能去,还必须马上走。” “一会儿那些人若追过来,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他坚信,那小丑女不会有事的。 她有着凭空消失的本领,一般的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敢让她去闯这龙潭虎穴! “谢慕白,你还是不是人!”胡大海勃然大怒,厉声骂道,“那可是你娘子啊!” “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她,你还能活到现在?” 秦楚在一侧听了,也迫不及待地说:“带我去,我也要去救沈姑娘!”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王七微微皱眉,一脸嘲讽地说,“有些人去了纯属添乱,非但救不了少夫人,反而还会拖后腿!” “我这就写封信,官爷你带去交给县令,他自然会帮你的。” 从这里到县城不足十里,想要去搬救兵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前提是那小丑女没有落到那些人手里。 听了这话,胡大海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他将流放队伍交给其他官差,自己则一路狂奔,径直向县城而去。 怕坏人追上来,其余人也连忙加快脚步。 等来到官道时,一行人这才放慢了速度。 “我们快走啊!”孙氏一脸惊恐地催促着,“万一那些人追上来怎么办?” 王七听了,像看傻子似的盯着她:“这里是官道,行人众多,且在县城附近,那些人不敢动手的。” 私自开采硝矿本就是重罪,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那些人不敢太过嚣张。 听了这话,孙氏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她眼睛一转,立刻在秦楚面前上眼药:“那小贱人可真能惹事!” “表弟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她生出多少事儿来。” 秦楚闻言,不禁一脸厌恶。 他没有再理她,直接拂袖而去。 王七看了,不由的冷冷一笑。 “这又是你们的计谋?”他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没有出声。 “可真是犯贱!”王七面带愠意,冷笑道,“明知你让她犯险,我竟还替你说话。” “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谢慕白听了,目光复杂地盯了他一眼。 这一路上,王七郎对那小丑女的关心,似乎超出了正常范围。 而这一切,似乎又和男女之情无关。 不过小丑女现在怎么样了?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沈婉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她将那群人引开后,便身形一隐进了硝矿,不仅将大部分开采好的硝石据为己有,甚至还收了一大堆兵器。 只要官府接手硝矿,即便三皇子手眼通天,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实在太过无聊,沈婉便歪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冷饮一边看漫画。 正看的过瘾呢,胡大海已经带着官兵们杀了过来。 一时间现场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就这样,三皇子心爱的硝矿被官府接手了。 见一切搞定,沈婉这才身形一闪,出现在洞外的树林里。 “胡大哥,你终于来了!”她故意装出一副兴奋的模样,连忙跑了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胡大海不由的泪流满面。 “没事就好。”他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哑着嗓子说。 沈婉点点头:“对了,大哥,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妹子但说无妨!”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这硝矿肯定是某个权贵的,如果被他知道是我们坏了事,一定会报复的。” “所以大哥能不能求一下县令,将我们从这事给择出去?” 在大反派崛起之前和男主为敌,这可不是件好事。 胡大海笑道:“还是妹子考虑的周到。” “我们走,世子爷还在驿站等着你呢。” 话虽如此,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他可是把那位权贵给得罪死了! 这滩浑水,他想?也得?,不想?也得?。 官兵们是骑马来的,没一会儿便回到了县城。 虽是县城,但这里却破破烂烂,一副萧条模样。 刚进城门,沈婉便远远看到驿站门口有个人。 他长发飘飘,白衣胜雪,什么芝兰玉树、惊艳绝伦,总之世上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 一看到他,沈婉的心跳就莫名的加速。 第59章 放了沈姑娘 见小丑女终于回来了,谢慕白那张谪仙般的脸庞上终于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他伸手将她拉到面前,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没事?” 沈婉摇摇头。 “没事就好。” 她刚想说话,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抬眼看去,却见秦楚从对面走了过来。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头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脸上的笑容比三春的阳光还要灿烂。 不得不说,他长的挺好看的。 “你怎么还没走?”沈婉有些诧异。 秦楚笑着施了一礼:“在下盘缠被劫不能前行,恰巧有个亲戚就住在附近,所以就在他家叨扰几日。” 一见他来了,孙氏连忙扭着小蛮腰从驿站里走了出来。 “既然住这么近,那表弟你有空过来陪我啊!”她眼底含笑,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说真的,我们姐弟俩好久都没叙旧了呢。” 如果不是那点亲戚关系,秦楚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同样,沈婉也不想看。 她只是冲秦楚点点头,便推着谢慕白进了驿站。 众流犯们早就回屋睡觉了,大厅内空荡荡的,唯有王七一人在这等着。 见沈婉回来,他便连忙拖出凳子,并替她沏茶倒水,殷勤的有些过分。 沈婉刚坐下,却见秦楚也跟了过来。 “你还有事吗?”她微微皱眉。 秦楚犹豫了一下,这才向胡大海看去:“我……我是来找官爷的,有私事想和他聊一下。” 胡大海虽然累了,但还是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后院的长廊下。 秦楚递过一张银票,微笑着说:“这是一千两银票,我想恳求官爷放了沈姑娘。” “对你来说,丢失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错。” 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只要摆脱流犯身份,他再给她买套宅子,置办几亩地,想必她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胡大海听了,不禁笑道,“总之一句话,我是官差,不可能私放犯人的!”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看着胡大海渐渐远去的背影,秦楚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目光阴冷的可怕。 这一切,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孙氏眼里。 见表弟花大价钱救那贱人却不管自己,这让她不由的怒火中烧。 “贱人!”她径直冲到大厅,将气都移在沈婉身上,“都嫁人了你还不知道收敛点,婚前勾三搭四的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我表弟都不放过!” “明明是你勾引不成,又赖在我身上?”沈婉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冷笑道。 她又不瞎,一路上孙氏那点小动作她又岂会看不懂? 看来这孙氏真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是个男人就上! 孙氏红唇一撇,轻蔑地冷笑道:“如果不是你蓄意勾引,我表弟又怎么会掏一千两银子让官差放了你呢?” 一听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惊了。 因为是孙氏表弟的缘故,沈婉等对秦楚都没什么好感,却不知他竟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可能觉得我不是土匪娘子。” 她冷笑一声,起身便推着谢慕白离开,徒留下一脸愤怒的孙氏独自在风中凌乱。 县城的驿站就是不一样,破归破,但却干净的很。 “这次危险吗?”谢慕白问。 沈婉一边洗着脸,一边说:“还好,幸好我腿脚快,他们抓不住我。” “或许我不该让你去的。”谢慕白想了想,突然说。 王七骂的对,他不该让她犯险的。 她之所以这么拼命帮他,无非就是因为爱。 可他不爱她,他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她的好呢?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现在我帮你,以后你帮我不就成了?” “会有那么一天吗?”谢慕白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如今镇国公府已败,所有的压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起这个责任。 “当然会的!”见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沈婉眼睛一转,“对了,胡大海说明天有庙会,可以让我们出去逛逛,你能陪我去买双鞋吗?” “我们再喊上王七他们还有慕容,人多也热闹些。” 谢慕白清楚地知道,这小丑女是为了让他散心。 他不喜欢热闹,却又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便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等便早早出门了。 胡大海恰巧要把刀疤脸押往县衙,便和他们一路同行。 “五嫂,你看那是什么?”谢慕容看到小摊上摆放着一些芭蕉扇,惊的半晌都合不拢嘴。 国公府除了绢扇就是纸扇,何尝有这种便宜之物? 沈婉看了,笑道:“你可真是千金小姐,竟连这个都觉得稀奇。” 她一边笑着,一边付钱,每人一把。 谢慕白接过扇子替她拿着,而王七也很自然的替大妞娘拿着。 见大反派如此体贴,沈婉有些受宠若惊。 也是沈嫣没福气,这么英俊体贴的男人不要,非得跟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主! “五哥偏心!”谢慕容故意打趣道,“你只知道替五嫂拿着,就不管我这个妹妹。” “让你男人拿去。”谢慕白冷冷地说。 谢慕容脸微微一烫。 听了大反派的话,沈婉不由的看了王七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多想,他对大妞娘的体贴,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你不是想买鞋吗,王七郎脸上可没有鞋的。”见这小丑女在盯王七,谢慕白酸溜溜地说,“前面小摊上倒有不少,我们过去看看。” 对于大反派的泛酸,沈婉并没往心里去。 他怎么可能吃醋,顶多是不想被人戴绿帽罢了。 她笑了笑,说:“走,我们买鞋去!” “本姑娘今天开心,每人一双!” “我也有吗?”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逗她:“大妞可不一样啊!” “没我的?”大妞误会了,委屈地撅起了小嘴。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沈婉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大妞脚长的快,必须得两双!” 一听这话,大妞开心了起来。 “姐姐真好!”她重重地亲了沈婉一口。 大妞娘有些不大自在,低声训道:“大妞,不可以这么唐突的。” “没什么,我就喜欢孩子这样。”沈婉笑说,“走,大家看鞋去。” 小摊上的鞋的确多,虽不是什么绫罗绸缎所制,但绝对结实的很。 沈婉拿起一双男式的,又弯腰替谢慕白脱下了鞋。 他的脚很白,和那只黑乎乎的小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无意间,沈婉温热的指尖从他脚上划过,谢慕白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身体不由的微微一僵。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疯狂的马蹄声。 一抬头,一个蒙面黑衣人手里的弓箭已经瞄准了他们…… 第60章 纳命来! “谢慕白,纳命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闪烁着凄冷寒光的箭矢夹杂瑟瑟阴风飞驰而来。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一把将沈婉推开,袖中的尖刀尚未出手,却见一道人影猛的挡在了他们面前。 锋利的箭矢直接贯穿那人的胸口,鲜血如小溪般喷涌而出。 一滴,又一滴。 殷红的鲜血落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你们快走!”刀疤脸轰然倒地,干涸的唇畔溢出一抹痛苦的低吼。 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自从驿站一事后,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后悔莫及。 如今能有机会偿还欠她的债,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沈婉看了,鼻子不由的一酸。 此时现场早已经乱成一团,受了惊吓的人们仿佛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逃跑。 “我们走。”沈婉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背起了谢慕白。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尖刀。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见他们要跑,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拿起放在路边的竹筐,用力掷了过去。 沈婉微微一侧身,便一脚将破筐踹飞。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只见秦楚紧挨着墙站着,他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反正那些人的目标是谢慕白,沈婉也没理会他,便直接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她对县城地形不熟,再加上那些黑衣人又骑着马,很快便追了过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再放箭,只是步步紧逼。 “天啊,他们一定是属苍蝇的,怎么那么讨厌!”沈婉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抱怨道。 谢慕白脸一黑。 如蝇逐臭,如蚁附膻。 那些刺客是苍蝇,那自己又成了什么? 看来传言不假,这小丑女的确没读过几本书。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冲出了城门。 突然,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跳下去!”谢慕白凤眼一眯,突然开口。 沈婉连想都没想,直接跳入水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冰冷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还要吻她? 沈婉紧张的心跳加速,全身血液似乎也沸腾了起来。 不,不可以的! 即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做这种事情的! 想到这儿,沈婉终于回复了神智。 她一咬牙,用力将他推开。 或许用力太大,亦或许是这几天刚下完雨水流湍急,总之这一推,竟直接把大反派推到漩涡之中。 他被水呛了几口,双腿又用不上力,颀长的身体便在河水里浮浮沉沉。 沈婉吓了一跳。 她连忙潜了过去,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 这漩涡实在是太可怕了。 刚想用力,沈婉只觉得水下仿佛有两只神秘的大手,正死死拽着她往下拉。 “放手……”谢慕白察觉到异样,哑着嗓子说,“这一路我拖累你太多了。” “不行!”沈婉从身后将他抱住,拼命往岸上推,“你欠我这么多,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 “你给我听好了,你必须得活!” 刚靠近河岸,却见那群如苍蝇般令人生厌的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沈婉暗暗骂了一声。 她心一横,抱着大反派便任由那汹涌河水冲走。 突然,一个浪打了过来。 沈婉趁机一用力,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河边的树枝。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这才把大反派推上了岸。 谢慕白的情况非常糟糕,他双眸紧闭,气若游丝,一副随时都会驾鹤西去的模样。 沈婉吓了一跳。 她立刻骑在大反派身上,双手用力按压他的胃部。 按压了几下后,大反派身体重重一颤,一口污水终于从嘴里吐了出来。 见这小丑女竟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骑在自己身上,刚清醒过来的谢慕白只觉得脸上冒火,就连耳尖都泛起了可耻的红晕。 看他神情有些不大自在,沈婉这才意识到不妥。 她连忙从他身上爬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别多想,我也是为了救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占你便宜!”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她,仿佛要在那张小黑脸上看出朵花似的。 沈婉红着脸,不自然地说:“我们还是快走,万一那些人追上来就不好了。” 话说这大反派的命可是真苦,这才流放了几天,想杀他的人就有一箩筐了。 不过今天这些刺客有些奇怪,他们手持弓弩,可这一路仅射了一箭,难不成他们想活捉大反派? 沈婉胡思乱想着,这才再度将谢慕白背起。 这里实在是太过荒凉了,除了那满地杂草,竟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走了许久,这才看到一个几乎快要坍塌的土地庙。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在这儿暂且栖身。 唯恐生火引来黑衣人,他们也不敢烤衣服。 幸好天气炎热,沈婉便在两人中间支起一根竹杆,将脱下的湿衣服搭在上面。 一来可以晾干,二来又能将身体遮挡住。 可谢慕白实在是太高了,他一眼便能看到她那瘦弱的肩膀,还有那张满是汗水的小脸。 良久,他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婉啊!”沈婉不禁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她便心中一紧。 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对她起了疑心? 还好自己名字和原主一样,倒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冷冷一笑:“或许你不知道,真正的沈婉根本就不会游泳。” “沈婉的生母是跳湖自尽的,从那时起她就不敢再下水。” 对于这个最疯狂的追求者,他对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更何况有沈嫣在,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谢慕白,我真不该管你!”沈婉小脸一沉,不由的心中一寒,“你知道不会游泳还让我跳河,是想存心淹死我吗?” 是她太蠢了。 明知道这大反派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可自己竟还天真地相信他,还指望他庇护自己,幻想自己会成为他的例外!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抱什么大腿,直接远走高飞多好! 她想走,走的远远的,和这个男人彻底断绝关系! 第61章 谁娶了她就有福了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谢慕白第一次看到这小丑女暴怒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心没来由的一疼。 “我想给你渡气的,结果你不肯……”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下头,声音虚弱的很,“我宁可自己去死,也绝对不会害你的……”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可眼前这小丑女是他无尽暗夜中唯一的光,他又怎么舍得亲手将这抹光亮给毁掉? 听到“渡气”二字,沈婉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是她误会了。 “可我还是要走的。”她想了想,说,“既然你怀疑我的身份,即便我勉强留下来也没意思的。” 话音未落,她便伸手去拿衣裳。 奇怪,他怎么还不道歉呢? 话都说的这么难听了,如果大反派不给个台阶那她怎么下啊? 万一他不道歉怎么办? 真的走? 一想到要离开他,沈婉只觉得心脏痛的厉害。 胡思乱想中,黝黑的小手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包裹。 “别走!”谢慕白久久地看着她,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我错了。” “其实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沈婉,我都不在乎的。” 沈婉心微微一沉。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乎! 真也罢,假也罢,反正从始至终他在乎的也唯有沈嫣一个人而已。 “这可是你说的!”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将手从他大手中挣脱,“不过你放心,等到了大西北后,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的。” “到时候我会自己搬出去住,买几亩良田,养点鸡鸭,做点小生意。” “等你飞黄腾达之日时,记得给我介绍几个客户就是了。” 只要不缠着,上岸后的大反派应该不会拿自己祭剑。 见她未来规划里并没有自己,谢慕白便误以为她还在生气。 刚想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目光一紧,一把将他抱起便钻到了供桌底下。 两人都没穿衣裳,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谢慕白呼吸急促,就连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他想,他应该还是在乎她的。 世上女子如此多,却没一个能给他这种感觉。 良久,外面再没任何声音。 沈婉冲他使了个眼色,这才胡乱披着衣裳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刚出门,只见一只肥胖的野兔竟在这里啃草! 沈婉心中一喜。 她勾勾手指,那只肥兔子便到了手里。 “我们有肉吃了!”她拎着兔子,开开心心的进了庙里。 此时谢慕白已经穿好了衣裳,见这小丑女衣衫不整,他不由的红了脸:“你……你还是把衣服穿上。” 如今天气炎热,晾了这一会儿,衣裳虽未全干,但也没那么湿了。 沈婉低头看了看,发现只是衣领处未整理好罢了,这都没以前穿的低胸衣露的多。 就露这点,大反派看了还能脸红? 唉,这老学究,可真是保守到家了! 她胡乱整理了一下,这才向他看去:“现在可以了吗?” 谢慕白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兔子上,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你准备怎么做这兔子?” 生火定会将那黑衣人引来的,难道她想生吃兔肉不成? 不过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能有块生兔肉似乎也很不错了。 “谁说要生吃的?”沈婉狡黠一笑,取出一个油布包,“你就等着吃。” 谢慕白看了,不禁一脸诧异。 打开一看,竟是一大包石灰粉。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发现那油布竟是干的。 不过他没说什么,唯恐一开口那小丑女又会生气。 有秘密就有秘密,若认真论起来,自己的秘密怕是比她的还要多呢。 沈婉也看到了这个动作,不过并没在意。 其实她倒不在乎大反派怀疑自己,重点是这事没办法解释。 怎么解释? 告诉他其实这个世界其实是虚拟的,而他也不过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而已? “我去打水,一会儿就有吃的了!”沈婉起身,提起墙角那只破木桶便走了出去。 这里荒凉的很,想找水源就得回到河边。 沈婉懒得去,便将空间的灵泉水装了一桶。 回到庙里时,见谢慕白已经将兔子皮给剥好了。 “你怎么会这个?”沈婉有些诧异。 大反派可是尊贵无比的世子爷,又没混过军营,按理说他不应该会这些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这是三哥教的。” “还有我这身武功,大半也是他所授。” “不过镇国公府风头太盛,早就引起皇帝的猜疑,所以我自幼便低调行事,知道我会武功一事的人也几乎没有。” 见他如此坦白,沈婉倒有些不自在了。 她胡乱点点头,说:“那你把肉切成片。” 谢慕白听了,便从衣袖中取出那柄锋利的尖刀,认真地切了起来。 沈婉瞟了眼那薄如蝉翼的尖刀,这才将供桌上的香炉和供碗取下洗净。 她将石灰倒入香炉,再加上水,冷水很快便沸腾了起来。 谢慕白看了,唇角不由的一勾。 人人皆知石灰遇水会沸腾,倒没人想过用这个做饭。 不得不说,这小丑女就是聪明的很。 如此古灵精怪的女孩,也不知道日后谁那么有福会娶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或许会嫁给别人,他的心就仿佛被针重重刺了一下。 “你刀工可真不错。”沈婉将肉片放进盛了水的供碗,这才放在冒着热气的香炉上。 这石灰虽然也冒热气,但不像烟那般飘太远,相比烧柴生火还是安全的多。 趁肉还没熟,她又拿出两包火锅蘸料放在另一只碟子里。 沈婉并没有拿出筷子,只是胡乱将墙角的树枝折了几根。 很快,肉熟了。 谢慕白接过筷子夹了片肉,又放蘸了点蘸料,这才放进嘴里。 刚吃了一口,他便惊呆了。 他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什么山珍海味不曾吃过。 可这加了蘸料的兔肉,竟好吃到难以想像。 堂堂侯府千金竟会这么多,他完全可以想象她在襄阳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沈嫣呢? 难道她个这嫡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任由襄阳侯夫妇虐待庶妹? 想到这儿,谢慕白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他抬起头,突然说。 第62章 我会对你好 沈婉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的微微一滞。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笑道。 谢慕白将目光将到别处,唯恐被她看到自己眼底的那抹怜悯:“因为你对我好。” 听了这个答案,沈婉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是她太蠢了。 除了报恩,他还有什么理由对她好,难不成还能是爱? 即便没有沈嫣,像他这种光风霁月般的人物,也不是自己这种丑女可以亵渎的。 “快点吃。”她低下头,淡淡地说,“过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见小丑女反应如此冷淡,谢慕白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兔肉后,沈婉又给他喂了点灵泉水。 一切都收拾完毕,她才动手把大反派的裤子褪下,解开了腿上的纱布。 他的腿又长又直,皮肤更是如冷玉般细腻光洁。 遗憾的是,小腿部位的几道狰狞伤疤破坏了这极致的美。 “这么深的伤口,一定会留疤的。”沈婉皱了一下眉头。 即便被脱了很多次,可谢慕白还是涨红了脸。 他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我又不是女人,不在意这些的。” “万一你以后的娘子不喜欢怎么办?”沈婉白了他一眼,“我这里有药膏,等过段时间再按时涂抹,即便日后有疤痕也不会太清晰。” 难道她嫌弃? 谢慕白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改口:“好。” “骨头恢复的也不错。”沈婉一边替他上着药,一边说,“一会儿我给你做副拐杖,短距离行走应该没问题。” “你得适当锻炼一下,否则腿部肌肉会萎缩的。” 谢慕白闻言,唇角不由的一勾。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小丑女微微低着头,耳畔凌乱的秀发遮住了她大半脸庞。 谢慕白下意识地伸手,替她将头发捋在耳后。 正认真包扎着伤口呢,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愣是把沈婉给吓了一跳。 她猛的一抬头,额头竟直接撞到他那高挺的鼻梁上。 谢慕白吃了一痛,不由的轻呼一声。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沈婉看了,连忙伸手去揉。 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微凉的肌肤,谢慕白只觉得仿佛被烫了一下,心跳也莫名加速。 他想,他一定是病了。 沈婉脸也红的厉害。 “没事了。”她垂下眼帘,胡乱取出一片药,“过一会儿你把它吃了,我这就去做拐杖。” 她没敢再看大反派的眼睛,便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看着她那匆匆远去的身影,谢慕白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踏着那一地杂草,沈婉上了山。 山上树木极多,想找合适的木头做拐杖并不难。 没多久,她便选中了一棵大树。 原主的力气真是不容小觑,稍微一用力,直接将一根极粗的树枝给硬生生掰断。 山上并没有人,沈婉毫不忌讳的将空间里的工具拿了出来。 反正也不用太精致,没一会儿,一副崭新的拐杖就做好了。 她刚将工具收起,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沈婉心脏一紧,立刻拿着拐杖进了空间。 过了一会儿,从山上走下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 其中那个高的,竟是那个射伤刀疤脸之人! 看来,报仇的机会到了。 沈婉冷冷一笑,不动声色地拿出了消音手枪。 “都怪你,竟把人给逼的都跳河了!”矮个子抱怨道,“如果那两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秦公子交待!” 秦楚? 这事竟和他有关? 沈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懂什么,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可要到了!”高个子冷笑一声,目光阴冷的可怕,“你知道那个病秧子是谁?” 矮个子摇摇头。 “实话告诉你,他可是镇国公世子谢慕白!”高个子冷笑道,“只要砍下他的人头,我们从此就攀上了三皇子!” “给三皇子做事,总比像我们这样接私活可强多了!” “况且我现在倒怀疑姓秦的也巴不得那病秧子死呢,否则他为什么对那小丑女那么好,竟然花那么一大笔钱也要救?” 矮个子听了,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有钱人口味都这么重?”他挠挠头,一脸疑惑。 高个子冷笑道:“管他重不重的呢,我就问你一句,干不干!” “反正我们只放过一箭,秦公子那边也算有了交待,定金也不必退了。” “当然干!”矮个子连想都没有想,立刻点头。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眼都红了。 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扣动了扳机。 两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轰然倒地。 沈婉从空间闪出,将他们全都扔进了河里。 可恶! 秦楚花钱是让救自己,结果这些混蛋竟想拿出他们的命去讨好三皇子! 干完一切,沈婉这才回到土地庙。 她刚进门,谢慕白鼻翼就微微动了动。 他,清楚地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受伤了?”他试探性地问。 沈婉摇摇头,将手里的拐杖递了过去:“没有啊,这个是给你做的。” 谢慕白接过拐杖,目光却不着痕迹的从她身上掠过。 没错,她没受伤,可她身上的那股血腥气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来,我扶你试试!”沈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将大反派扶了起来。 很久已经不知站立是什么感觉了,如今突然站起,这让谢慕白不由的欣喜万分。 这拐杖做的虽不够精细,但高度却正合适,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而这小丑女却分明没量过他的身高。 看来,她真是爱惨了他,竟连他的一切都牢记于心。 想到这儿,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步,又一步! 虽然速度比坐轮椅还要慢,可对谢慕白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墙角那堆杂草上。 怕她冻着,谢慕白将外衣盖在沈婉身上。 “还是你盖着。”沈婉看了,连忙推辞,“你身子弱,又刚落水,如果受凉就不好了。” “我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娇弱。”谢慕白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沈婉能说,她根本不想那么早离开吗? 第63章 做噩梦 自从得知中毒后,沈婉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 流放路上太过艰苦,让她用来研究解毒的时间并不多。 如今过去这么久,她也只是暂且将身体里的毒素压制住,再没任何进展。 只不过在这儿耽误太久,胡大海一定非常担心的。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说。 谢慕白目光一暗。 沉默良久,他才幽幽地说:“快睡,今天你也累坏了。” 沈婉听了,便安静地合上双眼。 奇怪,这大反派怎么还不睡呢? 他不睡,自己怎么进空间? 胡思乱想中,耳畔终于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沈婉听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在确定他睡着之后,她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进了空间。 最近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光那些硝石就占了一大块空间,或许她得想办法处理一些了。 她简单打量了一下后,便进了实验室。 这实验室很大,各种仪器应有尽有。 沈婉又取了一滴指尖血放在了试纸上,随手塞进仪器里。 很快,电脑上便出现了新的数据。 和之前一样,数据还是没有任何差别。 “天啊,我该怎么办呢?”她痛苦地抱着头,不禁哀号道,“难道我要一辈子当个疯子?” 突然,电脑里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抬眼看去,电脑屏幕上动弹出一条信息:“抗精神病药,抗抑郁药,请选择。” 沈婉愣了一下,随手点了一下抗抑郁药。 刚点确定,电脑桌的抽屉自动打开,里面赫然装满了各种抗抑郁药品。 沈婉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连忙抬头向货架看去,上面的药并没有任何减少。 沈婉有些疑惑。 她连忙将药品取出,又将抽屉关上。 “过敏了!”她对着电脑,大声喊道。 果然,抽屉再度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类抗过敏药物! 天啊,原来电脑竟还有这功能! 原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坐吃山空,想不到这宝贝电脑竟然还能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种药物! 想到这儿,沈婉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开心的差点飞了起来。 研究不出解药又怕什么,大不了改天抓了沈嫣那白莲花就行了! 她一开心,直接开了瓶香槟庆祝。 光有酒又怎么行呢? 音乐、烤肉统统都安排上! 当然,如果有个漂亮小哥哥在一边替自己鼓掌就更好不过了。 沈婉正喝的过瘾呢,突然,外面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将她的喜悦硬生生打断。 是谢慕白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从空间闪出。 惨白的月光下,只见谢慕白痛苦地皱着眉头,两行苦涩的泪水顺着绝美的脸庞滚滚滑落。 “不要,不要……”他拼命地挥舞着手,声音极为凄厉,“爹,你回来啊……” 看着他这副无助的模样,沈婉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自从镇国公府出事后,大反派并没掉一滴泪。 所有人皆以为他冷血冷心,想不到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压在了心底。 “别怕,没事的。”她连忙伸手将他抱住,安慰道,“放心,国公爷现在很安全的!” 谢慕白却仿佛没听到,挣扎的更厉害了。 “爹……你别去了……既然狗皇帝容不下我们,我们为什么非得替萧家卖命……” “娘走了,四个哥哥也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啊……” 听着那凄楚的声音,沈婉心脏仿佛被银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痛。 当初看书时只觉得大反派排除异己时手段太过残忍,可现在看来,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一个人被逼到绝境,谁还有资格要求他讲什么善良呢! “我们不给狗皇帝卖命了,坚决不给!”她抱紧了谢慕白,哑着嗓子说,“从今天开始,谁胆敢再欺负我们,我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大反派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将脸紧紧靠在她的肩膀,颀长的身体重重颤抖着,宛若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 沈婉看了,越发心疼的很。 她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慕白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并没有睡,更没有做梦。 见那小丑女心烦意乱,似乎有急事想做,所以他才装睡。 果然,见他睡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稻草上那残余的温度。 谢慕白等了许久,那小丑女依旧没有回来,这让他不由的慌了神。 她该不会不要他了? 不,不会的。 哪怕再苦再难,她都没抛弃过他。 会不会出了意外? 想到这儿,谢慕白只觉得后背湿漉漉一片。 可他区区一个凡人,又如何能找的到她呢? 情急之中,他眼睛一转,便决定装做噩梦。 谢慕白刚叫了一声,那小丑女便突然出现。 当时他眯着眼睛,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那抹焦急和慌乱,还嗅到了一股异样的酒香。 她去喝酒了? 和谁一起? 他心里隐隐有些泛酸。 在她伸手将他抱到怀里时,在听到她那感人肺腑的话语时,谢慕白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若负了这等贤妻,那他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将她抱紧。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朦胧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身体给给牢牢捆住一般。 猛的一睁眼,她迎上了谢慕白那深邃的目光。 “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沈婉脸一烫,有些不自在地说。 谢慕白温和地笑了笑。 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沈婉,我们好好过日子。” 一听这话,沈婉一个鲤鱼打挺,吓的直接跳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她惊愕地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问。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在她芳心暗许时,是他一盆水将她那点原本不多的爱意给彻底熄灭的。 如果没猜错,接下来他一定会再说出什么协议或者报恩之类的话语! 第64章 我唐突了 看着小丑女那惊恐的模样,谢慕白心微微一痛。 之前他对她到底有多冷漠,一句话都能把她给吓成这样。 “我的意思是说……”他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吗?” 活了二十五年,大反派还是第一次表白。 他想她肯定会同意的,毕竟她爱惨了他。 为了他,她曾身披铠甲站在城楼,在三军面前向他表白。 当时他只觉得羞愤不已,可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深爱,她又怎么会有这等勇气呢。 听了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从始至终,大反派爱的都是沈嫣一个人,他又怎么会对自己动心? 难道因为自己对他有恩,就想以身相许? 不,这绝对不可以! 她还想回去呢,绝不可以让刚压抑的情愫又死灰复燃。 想到这儿,沈婉用力地摇着头。 见她摇头,谢慕白眼底那抹光芒立刻黯淡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非常爱他的吗? 是他太过鲁莽,吓着她了? “为什么?”他哑着嗓子,一脸不解。 “因为你心里有沈嫣!”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而且我这人霸道的很,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男人是绝对不可以纳妾的。” “谢慕白,我要的你给不了我的。” 听到沈嫣的名字,谢慕白微微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听到这个名字后就再也没有当初那心中一热的感觉了。 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如今他已是阶下囚,又有哪个女人会不怕死给他做小呢。 “我想我会尽力的。”谢慕白想了想,说。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不爱我,就不必勉强。”她摇摇头,苦笑道,“谢慕白,你这么做不仅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我承认,当初替婚一事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不过当初沈嫣执意不肯上花轿,我心疼你,不忍心你在大婚当日被人放鸽子,所以才穿上了嫁衣。”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 怎么会这样,沈嫣怎么会不肯上花轿? 当初镇国公府和襄阳侯府并没多少交情,可后来襄阳侯主动上门提亲,再加上他对沈嫣印象也不错,所以才定下这门婚事。 当时抄家的圣旨还没下,她没理由突然拒婚的。 除非,她事先就已经听到了风声! 想到这儿,谢慕白不由的苦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襄阳侯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得到风声后,他把才貌出众的嫡女留着攀高枝,再将早就看不顺眼的庶女给推上花轿。 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换成谁都不会放过的。 不过,这小丑女最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也不想嫁我,对?”谢慕白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笑着向沈婉看去。 他虽然在笑,可笑容里却夹杂着几分苦涩。 如果最后一抹光亮也要从生命中消失,他真不知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老天如此残忍,非得硬生生把他给推进暗无天日的地狱? 看到他脸上那抹苦涩,沈婉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她清楚地知道,如今自己是大反派最为依赖的人。 她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让他彻底黑化! “我……我想让你光明正大地迎娶我……”沈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将眼底的不安彻底掩盖,“我也知道,一旦你发现新娘不是沈嫣,一定会恨死我的!” “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勉强自己。” “谢慕白,我们还是就保持现在这种关系。” “只要再往前一步,我怕自己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她带着哭腔,瘦弱的双肩膀微微颤抖着,这让谢慕白看了分外的怜悯心痛。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这事是我唐突了。” 在没爱上她之前,他的确不该如此的。 听了这话,沈婉想了想,说:“看来你身体也无大碍了,一会儿我们还是出发。” 既然那两个黑衣人找到了附近,这里怕是也不安全了。 更何况如今胡大海一定心急如焚,她也不想给他再添麻烦。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沈婉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谢慕白趴在她的后背上,手里依旧握着那副拐杖。 这里虽然荒凉,但想要走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沿着河岸往上走,沈婉坚信自己还是能够走的出去的。 “五哥,五嫂,你们在哪儿?” 远远的,前面传来了谢慕容带着哭腔的声音。 “喊什么喊,他们肯定死定了!”孙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五弟身上有伤,那贱人背着他怎么和一群高手斗?” “依我的意思还是别找了,有这时间不如在客栈好好休息呢。” 沈婉和谢慕白失踪后,胡大海便带人出来寻找。 脚下的鞋都磨破了,却依旧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秦楚脸一黑,犀利的目光宛若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的向孙氏刺去。 “原来表姐竟是个如此冷血之人。”他沉着脸,声音冰冷的可怕,“不管怎么说,失踪的可是你的小叔子和弟媳!” 见他生气,孙氏连忙垂下眼帘,装出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表弟你误会了!”她凑到秦公子身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如果不继续找,那他们趁机逃走多好?” 话音未落,冰冷的皮鞭夹杂着瑟瑟阴风便呼啸而来。 还没等孙氏反应过来,她的身上便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好恶毒的女人!”胡大海红着眼睛,厉声喝道,“主犯跑了,你想官府拿我问罪?” 孙氏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她连忙摇着头,辩解道:“不不不……官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一边是胡大海,一边是秦楚,此时的孙氏即便巧舌如簧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七本就心急如焚,如今见那女人又开始作妖,便一脸恶毒地笑了起来。 “官爷,别理这种作风不好的女人。” “和这种女人说话,就连你都未必干净了。” 秦楚闻言,不由的皱起眉头。 “表弟你别信他们!”见他皱眉,孙氏吓的脸都白了,“那些土匪太过凶残,我也是受害者啊……” 她是不是受害者,秦楚并不感兴趣。 不过碍于亲戚的面子,他也不好太过冷漠。 他胡乱点了点头,便吩咐身边几个家丁:“你们几个去前面看看。” 其实他和孙氏的想法一样,还是不要继续找了。 只要官差们离开,那小丑女便可成功逃脱。 他并不知,他雇佣的那些黑衣人早已经背叛了他,而决定转投三皇子了。 见他对沈婉如此关心,孙氏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她不明白了,那丑女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先是胡大海,如今又是秦楚,一个个都恨不能替她遮风挡雨的。 几个家丁听了,便匆匆加快了脚步。 “你说少夫人他们会不会有事?”大妞娘一脸不安的向王七看去,“那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少夫人她带个伤者,想要逃脱怕是有些困难。” 第65章 王姒的女儿 不仅仅是大妞娘,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有谢慕白那个拖后腿的,即便沈婉身轻如燕怕也是无济于事。 王七目光一暗。 他刚想开口,旁边的谢慕容就已经哭出声来。 听着那凄厉的哭声,胡大海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让她去赶这劳什子庙会。 见他一脸烦躁,秦楚便趁机提议:“官爷,我知道你时间很紧。” “要不这样,你们先起程,我带人继续找。” “你放心,沈姑娘是我的大恩人,我一定会尽力的。” “如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厚葬他们!” 算算时间,接下来的路胡大海必须快马加鞭了。 如果再耽误下去,一定不能按时到达大西北。 他想了想,说:“我在这儿再找几天,其他人可以先出发。” 沈婉没找到,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心的。 就算真的出了事,他也得替她收尸,即便上面怪罪下来也无所谓。 “老大,不好了!”突然,一个官差匆匆赶了过来,“刀哥伤情恶化,怕是不行了!”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对他来说,沈婉重要,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刀疤脸同样也重要! “我们先回去!”他沉下脸,立刻向秦楚看去,“沈家妹子这边就拜托你了。” 秦楚闻言,琉璃般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异样的光泽。 他点点头,道:“那你快忙去。” 只要这群人一走,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喂,你们别走啊!” 胡大海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猛的一回头,毒辣辣的阳光下,只见沈婉正背着谢慕白走了过来。 一看到她,秦楚脸色陡然一变,孙氏更是气炸了肺。 这该死的小贱人,她命怎么就那么硬,那么一大群黑衣人竟都杀不了她! 王七眼睛一红,飞也似的冲上前。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紧张地问:“你没事?” 见一向镇定自若的王七郎竟如此失态,谢慕白和大妞娘的眸子都暗了暗。 不得不说,他对沈婉的关心似乎有些过了头。 沈婉笑道:“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胡大海红着眼睛走上前,激动地说,“来,我背着妹夫,你快休息一下。” 走了这一路,沈婉还真是有些累了。 这大反派看起来很瘦,可背起来却不轻松。 秦楚站在一侧,目光复杂地落在沈婉脸上。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走过,徒留一抹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萦绕着。 王七也想追上去,却被大妞娘拦住。 “嫂子,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吗?”他焦急地说。 大妞娘看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很急,可若让世子爷看到,你说他会怎么想?”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王七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大妞娘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七弟,我太了解你了。” “你这人一向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却唯独对少夫人特别关心。” “我知道少夫人的确很优秀,你对她有想法也是正常。” “可她是有夫之妇,你不能害了自己,也不能害了她啊!” 她本不想把这话挑明,可王七刚才的表现太过明显了。 如果再不加以劝阻,事情怕会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听了这话,王七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她竟是这么想的! “嫂子,你知道沈婉是谁吗?”他苦笑几声,这才向大妞娘看去。 大妞娘一脸不解。 沈婉是谁? 她不就是襄阳侯府的庶女,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吗? 难道,她还有其他身份不成? 王七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是王姒的女儿。” 一听这个名字,大妞娘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说什么?”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她……竟是王姒姑妈的女儿?” 王家乃书香世家,族中男女无不读书。 其中最负盛名的并不是王七郎,而是当年王家嫡女王姒。 她风华绝代,才华横溢,就连狗皇帝当年都要纳她为妃。 只不过红颜薄命,正值青春年华的王姒突然暴毙。 她不曾出阁,又哪里来的什么女儿呢? 还有,她什么时候又和襄阳侯有了瓜葛? 见她一脸震惊,王七微微皱眉:“你知道就行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走,再不走就追不上了。” 终于,一行人回到了客栈。 见沈婉平安归来,大妞高兴的直接钻进她怀里。 “姐姐,那些大坏蛋没欺负你吗?”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他们若敢欺负我,姐姐会把他们的屁股给揍开花!” “姐姐好厉害哦!”大妞拍着小手,高兴地说,“姐姐,我也要跟你学武功。” “以后若有坏蛋欺负你们,我就收拾他们去!” 堂堂书香世家千金要学武功,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站在墙角的二宝听了都觉得搞笑。 那丫头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她哪里像习武的料子啊。 大妞娘连忙走上前,将大妞抱下:“姑姑累了,快让她休息一下。” “是姐姐,不是姑姑!”大妞板着小脸,认真地说。 大妞娘看了沈婉一眼,有些不大自然地笑道:“好,叫姐姐,那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大妞听了,这才松开小手。 这时胡大海已经将谢慕白放在凳子上,自己匆匆向刀疤脸房间走去。 沈婉看了,也跟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刀疤脸是为了救谢白才受的伤。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不管。 刚进门,一个白胡子老医吏便走了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病人的情况不大好,你们还是快点给他预备后事。” 胡大海眼眶一红,立刻冲到床边。 刀疤脸的情况非常差,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可怕。 如果不及时输血,性命堪忧。 沈婉看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们都出去,这里交给我。” “小丫头,你可别夸海口!”一听这话,老医吏勃然大怒,“我说治不了的,那就等于在阎王爷那里备了案!” “我敢断言,不出三更,这位官爷必死无疑!” 他在县城里可是最有名的医吏,若非如此,县令也不会派他过来了。 沈婉阴着脸,冷冷地说:“那你就在外面等着。” “我倒想看看,有我在,阎王还敢三更派人来!” 老医吏还想说话,却被沈婉给一把推了出去。 胡大海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真是没教养!”老医吏气的七窍生烟,在门口骂道,“我倒想看看,他还到底能不能活过三更!” 沈婉斜着眼睛,冷笑道:“如果能活过怎么办?” “如果能活过,以后我就给你背药箱,当你的侍从!”老医吏连想都没有想,一脸儿狂妄地冷笑道,“如果不能,你就给我当洗脚婢!” 沈婉点点头:“行,我记住了。” 第66章 原谅他了 记住又如何? 老医吏可不信一个小丫头会有这等本事,能硬生生的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看到他眼底的鄙夷,沈婉也没再说什么。 “砰”的一声,她将半旧的木门紧紧关闭。 听到争吵声,众人也都围过来看热闹。 见老医吏动怒,孙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 “老先生,你消消气。”她也顾不得长途跋涉的辛苦,扭着腰肢便走上前,“我这弟媳妇没读过什么书,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不过我记得她好像说过自己并不会治疗刀伤,如今怎么连箭伤都会治了,这可真是奇事!” 登徒子被谢慕白所伤时,沈婉的确以这个理由拒绝救治,当时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 如果真会,那这丑女当初岂不是见死不救? 登徒子之母恰巧路过,清楚地听到了这话。 “原来竟不过是个无知妇人!”老医吏闻言,冷笑着向胡大海看去,“如此一来怕是连三更都不用,你兄弟便要上路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沈婉说的话,他也记得。 就算她真的会治,他还是不放心。 这位老医吏可不一般,据说他可是神医之后。 当年若不是因为得罪了权贵,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一个小县城做医吏。 沈婉会医术是真,可胡大海并不认为她的医术能比神医之后更精妙。 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如今刀疤脸命悬一线,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她去试一把。 就算是失败,那也是刀疤脸的命。 谢慕白却一脸淡定。 既然那小丑女说能治,那就肯定可以。 看着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他暗暗记下了几个名字。 那些盼望那小丑女出事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天已经黑了,可那扇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官爷,都这么久了里面不没动静,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孙氏一脸恶毒地说。 听赵氏说过,那丑女治病时最怕吵闹了。 上次给她治伤,甚至还派了谢慕容在外面看守。 如果真把刀疤脸给救活了,以后那贱人在流放队伍里岂不就是可以横着走了? 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阴恻恻地说:“胡大哥,谁敢擅闯,杀无赦!”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孙氏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 秦楚站在旁边,极为憎恶地盯了她一眼。 这时,门突然开了。 沈婉脸色煞白,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口。 她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谢慕白见状,立刻拄着拐杖走上前。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 她阖上双眼,把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老医吏见状,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啊,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早。” “那位官差明明可以活到三更的,想不到这么早就没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心重重一沉。 “没事的。”他红着眼睛,凄然一笑,“妹子也尽力了。” 他流着泪,也不知是如何走进的房间。 他最信任的好兄弟,竟就这样走了! 孙氏一听,立刻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什么尽力了,这分明是谋杀!” “这贱人明明不会医治刀伤还非得逞强,不是谋杀又是什么!”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的窃窃私语。 他们虽讨厌孙氏,但不得不说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胡说!”谢慕容听了,立刻反驳道,“五嫂若真想害他,不理会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一时间,门口乱成一团。 “行了,都别吵了!”老医吏一脸轻蔑的向沈婉看去,“死就死了,反正那人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倒是你,小丫头,以后尽量别没事逞强!” “你还是快去烧壶热水,一会儿给我洗脚!” 突然,屋里传来胡大海的激动的叫声。 “兄弟,你……你醒了?” 一听这话,老郎中脸色陡然一变。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刀疤脸失血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不可能活的! 胡思乱想中,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小小的房间内,只见刀疤脸静静地躺在炕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很。 看到胡大海,他无力地笑了笑:“我以为这次真的是死定了呢。” “是沈家妹子救的你。”胡大海流着泪,连忙说,“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谢慕容在外面看了,故意斜着眼睛向孙氏看去:“我就知道五嫂一定行的!” “说不定是回光返照呢!”孙氏翻了个白眼。 站在旁一官差听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刀哥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砍了你给他陪葬!” 一巴掌下去,孙氏脸立刻肿了起来。 她流着泪,一脸委屈的向秦楚看去。 秦楚并没有理她,也跟着其他人进了房间。 刀疤脸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可眼底却明显有了光亮。 老医吏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这个官差,他真的没事了! “少夫人呢?”刀疤脸嘴里喃喃自语,目光却一直在寻找那个丑女。 终于,他在门口看到了她。 “少夫人……”他红着眼睛,泣不成声,“我……我真不是个东西,根本不值得你救我的……” 如果换成从前,沈婉绝对不会救的。 可自从他替谢慕白挡了一箭,她对刀疤脸所有的不满也都放下了。 “你也救了我男人。”她疲惫地笑了笑,“大家还都是散了,病人需要休息,留一个人在这儿照顾就好。” 胡大海一听,立刻说:“我留下。” “我先回屋了,如果有事的话大哥再让人喊我便是。”沈婉点点头。 见她实在是太累了,谢慕白又腿脚不便,大妞娘便上前扶着。 刚要走,沈婉突然回头向老医吏看去:“从明天开始,你给我背药箱。” 一听这话,老医吏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笑了笑,便任由大妞娘扶着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大妞娘便扶着沈婉在床上躺下,而谢慕容也打来了热水。 “你们走,这里有我。”谢慕白看了,淡淡地说。 谢慕容还想坚持,却被大妞娘拉住:“或许人家小夫妻有话说呢。 听了这话,谢慕容脸一红。 她连忙拎起水桶,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很快,小小的房间内只剩下沈婉和谢慕白两人。 “你今天好像格外的累?”谢慕白将毛巾用水浸湿,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脸。 沈婉点点头:“今天的手术有点复杂。” “那支箭紧挨着心脏,稍有疏忽便会有危险的。” 心脏? 难道,她把刀疤脸的衣裳给脱了? 想到这儿,谢慕白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第67章 药王谷的人 即便心里不舒服,谢慕白也没说什么。 自从这小丑女把事情挑明后,他们相处的模式就非常奇怪。 表面上依旧是举案齐眉,可实际却拘谨了许多。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连饭也没吃便和衣而睡。 屋里有些闷热,没一会儿额头上便布满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慕白看了,拿起床头的那把芭蕉扇便替她扇了起来。 大约是太舒服的缘故,沈婉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么晚了?“她伸了个懒腰,有些诧异地问。 “可不是,都快吃午饭了呢。“谢慕白笑了笑,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快起床,吴县令在他别苑备下酒菜,要请王七和我们还有胡大海一起吃饭呢。” 不得不说,王七这位同窗还是非常讲义气的。 能在这种时候请客,这朋友绝对可交。 听到有人请客,沈婉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可我们和他素不相识,去赴宴合适吗?“ “吴县令是太子党的,可以一见。“谢慕白面无表情地说。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从床上爬起。 怪不得大反派敢把硝矿交给官府呢,原来竟是太子的同党。 不过这吴县令也算是命大,竟没因镇国公一事受牵连。 胡思乱想中,沈婉下了床,却见洗脸水和毛巾已经预备好了。 如此贤惠的大反派,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昨晚的手术把她给累的不轻,就连洗脸都有些吃力。 不过要见县令,仪表还是得注意的,总不能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 沈婉胡乱洗了几把,又坐在桌前开始梳头。 可胳膊刚抬到半空,她就痛出了一身冷汗。 “你帮我梳。“她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着轮椅过来了。 他接过梳子,认真地替她梳着。 她的头发很漂亮,又黑又顺,仿佛被天水洗涤过,发丝间还透着些许淡淡的清香。 遗憾的是,这么漂亮的头发竟连个发簪都没有。 或许,他对她真的很差。 梳完头后,两人这才来到了大厅。 “姐姐起床了!”一看到她,大妞拍着小手笑了起来,“我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沈婉脸微微一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睡过头了。” “你那是累坏了。”大妞娘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满的都是怜爱的神色,“累的话,吃完饭后再回去睡一会儿。” “看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把你给吹跑了呢。” 如果姑妈还在,看到女儿这瘦巴巴的样子一定会心疼死的。 “嫂子,你摸的我身上都痒了呢。”沈婉被她摸的浑身有些不自在,笑着说。 “娘只爱姐姐,都不爱我了呢。”大妞撅起小嘴,撒娇似的说。 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 王七和谢慕白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却偏偏遇到了三个特别爱说话的。 “叔叔爱你不就行了?“王七拍了拍大妞的小脑袋,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见他们聊的如此开心,胡大海忍不住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走。“ 沈婉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他们可是流犯,让堂堂县令久等的确不大合适。 刚走出门外,却见老医吏突然追了过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沈婉明显有些不悦。 老医吏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来给你背药箱的。” “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 听了这话,沈婉才记起昨晚的事。 “那你先回去等着。”她苦笑道,“等哪天我买了药箱再通知你。” 一听这小丑女竟连药箱都没有,老医吏不禁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一个郎中怎么可能连个药箱都没有? 见他不信,沈婉笑道:“我是流犯,上哪儿弄什么药箱啊。” “就算我有,难道老先生还能跟我去大西北吗?” 听了这话,老郎中不禁面露难色。 如果一个人也罢,可他还有家眷,实在不能远行。 “你走。”沈婉淡淡一笑,“其实我也无意冒犯老先生,只不过是救人心切罢了。” “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老先生见谅。” 老医吏听了,越发的羞愧不安。 他想了想,毕恭毕敬地施了个大礼。 沈婉一看,吓的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老先生,这个大礼我可受不起。” “不,姑娘受得起。”老医吏诚恳地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医术无双,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见了姑娘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直坐井观天,竟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既然姑娘不需要侍从,那就请你收下这个。“ 话音未落,老医吏便毕恭毕敬的将自己的药箱奉上。 “这药箱里的药材都算不上贵重,不过里面有包金针是祖上传下来的。” “日后姑娘若遇到药王谷的人,凭此金针他们便会听你差遣。“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 果然,里面有一包闪闪发光的金针。 “既是祖传之物,我断断不敢收的。“沈婉闻言,连忙拒绝,“不过,老先生竟是药王谷的人?” 在大魏,提起药王谷的大名无人不知。 药王谷谷主乃天下第一神医,只不过他为人孤僻,不喜与人接触。 即便是狗皇帝请他出山,都被断然拒绝。 “勉强算是。”老医吏仿佛想起了不开心的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这金针姑娘还是收下,如果不收,分明就是嫌弃于我了。” “你还是收了,否则老先生不会心安的。”见她还想推辞,谢慕白淡淡地说。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勉强收下。 见她收下,老医吏这才如释重负,悄然离去。 带着药箱赴宴似乎有些不妥,可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入空间。 于是,她便先把药箱送回房间。 刚走到后院,却见迎面遇到了秦楚。 “沈姑娘。”看到她,秦楚便微笑着问,“听说你们要去赴宴,要不乘我的马车去?” 沈婉并没有回答。 她久久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说:“谢谢你。” “不过上次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我是心甘情愿去大西北的,没任何人逼我。” 秦楚脸色陡然一变。 原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什么都知道! “离孙氏远点。”沈婉突然转移话题,淡淡地说,“你是好人,我不想你吃亏。” 吃亏? 区区一个胸大无脑的孙氏又能奈他何? 秦楚不以为然。 第68章 吴县令 话已经说了,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是秦楚的事了。 沈婉没再说什么,将药箱放回屋后便匆匆离开。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秦楚心情复杂的很。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整天阴着张脸的死残废到底有什么好。 为了他,她竟连自由都不要了! 不过既然她不想走,自己就得另做打算了。 虽没有马车,但谢慕白一行人还是很快便到了吴县令的别苑。 说是别苑,其实就是一处偏僻的大宅子。 这里没什么亭台楼阁,更没什么奇珍异草,唯有几株老树点缀着这空荡荡的院落。 “吴兄有官职在身,不方便公开和我们来往。“怕谢慕白多心,王七在一边解释。 谢慕白不以为然。 一个流犯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去挑剔那么多呢。 刚走没几步,只觉得一股异香袭来。 “七郎来了!” 一抬头,只见吴县令笑着迎上前来。 他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生的虽不算俊美,但也算得上眉清目秀。 同窗相见,分外激动。 吴县令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王七的手。 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沈婉漂亮的眉头不由的一皱。 一个读书人,他的手怎么都快有胡大海的粗糙了呢? 不过这双手看起来很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硝矿的事可多亏了你,否则愚兄这次可是要死定了!”吴县令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原以为自己虽算不上什么好官,但至少也能护一方百姓平安。” “却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王七生性孤傲,不喜与人太过亲近。 可吴县令刚帮过他们,他不得不强忍着心中不悦,勉强笑道:“那些人做这种事自然是遮遮掩掩的,吴兄没发现也是正常。” “对了,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这位官差胡大海你也见过了,这是我的嫂子和侄女。“ “剩下这两位可不一般,这位是镇国公世子,这位是世子夫人。” 听了这话,吴县令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上前施了一礼。 “吴县令可真是折煞我了。”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伸手将他扶起,“在下不过是流犯之身,又岂敢受你这大礼。” 吴县令听了,连忙说:“世子爷严重了。” “在下刚入仕途时莽撞的很,惹出不少事来,还是经国公爷提点才化险为夷。” “如今国公爷出事,在下无能,不能替他上书鸣冤也罢,如今见了世子再不以礼相待,那未免太不是人了。” 王七见状,笑道:“吴兄,敢情你这饭不是为我备的,而是为世子爷啊!” “当然也有你的份儿!”吴县令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是你修书一封,让胡大海前来找我,我又如何能成功接手那个硝矿?” “来来来,各位请进!“ “在下备了桌酒席,还望各位能赏脸吃几口。“ 听了这话,谢慕白等才进屋。 酒席并没有备在大厅,而是安排在一间厢房。 这厢房并没有窗户,仅有一扇木门。 关上门后,屋里便密不通风。 虽然有些闷热,但饭菜还是丰盛的很。 从沈婉来到这儿开始,还没一顿能达到这种档次。 大妞虽然馋的直流口水,可依旧还保持着极好的仪态。 见大家要落座,她才拉着沈婉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想坐你身边。” 原主长的又黑又丑,在许多孩子眼里她可是虎姑婆般的存在。 可大妞不但不怕,反而对她依恋的很。 “好!”沈婉笑着将她抱到凳子上,待众人都落座后才坐了下来。 吴县令看了,便拿起一只银壶开始依次斟酒。 这只银壶很是特别,壶柄处赫然镶着块红宝石,看起来和这破破烂烂的院落有些格格不入。 最后轮到自己时,他在那红宝石上轻轻摁了一下。 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世子爷,在下敬您一杯!“吴县令双手举起酒杯,态度极为恭敬。 沈婉听了,立刻捏了一下大反派的胳膊。 谢慕白会意,笑着举起酒杯。 他并没有喝,只是极为优雅的将酒洒在地上。 “世子爷,您这是……“吴县令脸色一变。 谢慕白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这杯是敬家父的。” “对对对……应该敬国公爷一杯!”吴县令回过神来,也将自己的酒洒在地上。 众人见状,也纷纷照做。 可怜镇国公英雄一世,最后却落个尸骨无存,如今就连祭奠都找不到个地方。 银壶里的酒早已经没了,无奈之下,吴县令只能喊来家丁。 这家丁生的极为精瘦,小小的三角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大人,不必这么麻烦了。”沈婉瞟了一眼,笑着说,“我和嫂子都不会喝酒,夫君也不大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吴县令目光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银壶,“难道世子爷嫌在下官职低微,不配给他敬酒?” 大妞娘看了,也在一边冲沈婉使眼色。 如今他们都是流犯,早已没了昔日的荣光。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只落地的凤凰,此时也连只鸡都不如了。 堂堂县令敬酒都不喝,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我们想要孩子,所以不便饮酒。”谢慕白唇角微勾,一脸宠溺的向身边的沈婉看去。 一听这话,王七等又惊又喜。 “真的?”大妞娘一脸惊喜的向沈婉看去,“你说我也是的,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少夫人,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我,我可是生过孩子的!” “酒不能喝,螃蟹也不能吃……” 看来,谢慕白是真的不能喝酒了。 吴县令听了,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这抹异样,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谢慕白和沈婉眼底。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大反派拉住了那小丑女的手,冰冷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着。 沈婉也没有动,默默记着每一个字。 “原来如此啊,那我先恭喜二位了!”吴县令突然笑着向那家丁看去,故意加重了声音,“你去给世子爷和少夫人沏壶茶,记着,要上好的茶!” 家丁会意。 没一会儿,他便端来一壶茶。 将茶壶放在桌上后,他冲吴县令使了个眼色,这才退了下去,并将房门关紧。 吴县令颇有意味地笑了笑,起身去拿茶壶。 这次,他不信他们还能找到借口! 第69章 竟然是他! 就在吴县令马上要拿到茶壶的一刹那,却被沈婉笑着一把抢走。 “还是我来。”她提着茶壶走上前,率先替他沏了一杯,“这杯茶是我敬大人的。” 吴县令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这茶可是加了料的,他哪里敢喝呢。 “不不不,在下不过是个芝麻官,哪里担的起少夫人敬茶呢。”吴县令眼睛一转,笑着婉拒,“少夫人您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这茶你可一定得喝的!”沈婉狡黠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您是公公的故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我和世子爷大婚时大人您没去,这杯就当做是给你补的喜酒了!” “如果不喝,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 喜酒? 这玩意儿还有补的? 况且他们大婚压根都没请他,他凭什么要喝? 吴县令不禁有些无语。 “吴大人果然嫌弃我们呢。”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自嘲。 吴县令咬咬牙,硬着头皮接过那杯茶。 他心一横,一饮而尽。 他的人就在外面,只要及时服上解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刚想走,沈婉又及时沏上了第二杯:“这杯就当做是孩子的满月酒了。” 这丑女还没怀上,满月酒都预备好了? 吴县令不想喝。 可看着谢慕白那深邃的目光,他又不得不把茶喝下。 他就不信了,这丑女还能再想出第三个理由来! “这杯是孩子的周岁酒。”沈婉又替他沏满,笑盈盈地说,“说真的,我和大人一见如故。如果不是我们这尴尬的身份,都想让孩子认你做干爹了。” “吴大人,你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吴县令一听,肺都差点气炸了。 照这丑女的架势,估计连孩子的结婚酒都得喝了。 且不说他了,就连王七都觉得沈婉做的有些过了。 “还是别喝了!”他清了清嗓子,劝道,“再喝下去,吴大人都没肚子吃饭了呢。” 沈婉嫣然一笑:“吴大人肯定会喝的!” “如果不喝,他分明就是不疼我孩子!” 他凭什么要疼她的孩子? 吴县令气的火冒三丈,差点没直接把桌子都给掀了。 可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他不能放弃。 他咬咬牙,将这杯也喝了下去。 为了避免这丑女再给沏茶,吴县令直接将茶杯藏在身后。 “实在抱歉,我喝的实在太多了,得先出去一趟。”虽然生气,可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不行,他必须快点走! 再不走的话,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这可不成!”见他想开溜,沈婉哪里能如他的愿,立刻笑着拦住了去路,“大人,小女还有一事相求呢,还望大人答应。” 此时,吴县令肚子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急的满头大汗,胡乱说:“行行行……我都答应你,麻烦你让我先出去一下!” “大人,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事呢?”沈婉故意拖延时间。 不是喜欢下毒吗,那干脆就让他好好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见她闹的实在太过,王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少夫人,别闹了!” 吴县令是他的同窗,这丑女如此刁难,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 奇怪,她以前调皮是真,但却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 可今天她怎么了? “我没有闹啊!”沈婉歪着脑袋,笑的和天使似的,“吴大人,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 吴县令急的额头冒汗,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呢:“没……没有……” “这不就得了?”沈婉一边笑着,一边又换干净杯子沏满了茶,“我见大人才华出众,有心让孩子拜你为师。” “只要喝了这杯拜师酒,以后你就是我儿子的老师了。“ 一听这话,吴县令气的差点没把她给活活掐死。 这女人,分明在故意找茬! “少夫人,你别开玩笑了!”他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声音却不由的抬高了声音,“我这点才华在世子爷和王七郎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在他们面前,我岂敢班门弄斧?”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沈婉眉头不由的一皱。 怎么会这样? 看手,他像极了那个人。 可听声音,却分明和另一个人出如一辙。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嗅着空气里那抹异香,沈婉猛的打了个冷战。 不会? 他们竟是同一个人?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我家娘子哪里开玩笑了?”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是你不想收犬子为徒,还是根本不敢喝你命人预备的茶水?”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世子爷,你的意思是……这茶有问题?”王七白着脸,一脸震惊的向他看去。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吴县令这人一向最忠厚老实,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若非绝对信任,当初他也不会写信借兵了。 谢慕白冷冷一笑,抬眼向吴县令看去:“林大善人,别来无恙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吴县令捂着小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犀利的可怕:“对,叫你林大善人的确不合适,因为真正的林秀才已经死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吴县令脸色煞白,却依旧保持镇定。 谢慕白瞟了他一眼,眼底涌动着凄冷的寒光:“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生性孤傲的林秀才明明最恨周氏,为什么又突然和她私通?” “如果和周氏私通的不是真正的林秀才,那一切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了。” 真正的林秀才不会留着退婚书的,因为这是他的耻辱。 唯有假的,才会用此来证明自己身份。 吴县令闻言,脸色然一变。 他却并没有害怕,只是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那你就是在诬蔑朝廷命官!“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将吴县令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 面具下,竟然是张苍老却不失红润的脸庞! “是你?”胡大海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分明就是那天带他们找林大善人的那个老农夫!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个陷阱,而自己竟像条没长眼睛的鱼一般,傻乎乎的就上钩了。 “吴县令呢?” 王七回过神来。 他发疯似的拽住那农夫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敢挡我路者,必须死!”农夫白着脸,怪怪地冷笑了起来,“没错,我就是那个假的林大善人,也是这里的假县令。“ “可惜啊,你们再聪明也都没用了,因为一切已经太迟了!“ 突然,他眼睛一红,手中的茶杯恶狠狠地掷在地上。 听到信号,半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门外,赫然站着一排装备精良的弓箭手!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挥手,一大包石灰粉从天而降,白色的粉末直接洒在他们脸上。 弓箭手们痛的扔掉长刀,捂着眼睛便惨叫连连。 胡大海见状,没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都给捆了。 “怎么会这样?“看着眼前这一切,农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不可能的,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的?“ 原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怎知谈笑间自己便输的一败涂地。 谢慕白轻蔑一笑:“第一点,吴县令才三十左右,而你步履间分明透着几分老态。“ “第二,吴县令是读书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你这般粗糙的手?“ “最重要一点,你身上的香气出卖了自己。” “这熏香是波斯国的贡品,不管是村头的老农夫还是吴县令,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得到此物。” “如果没猜错,这是你主子赏你的。 自知大势已去,老农夫不由的苦笑了几声。 “没错,你赢了。”他一脸嘲讽的向谢慕白看去,“可我主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比你父兄死的更惨!” “太过聪明的人,命都不会长的!” 话音未落,老农夫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柄锋利的尖刀。 第70章 同行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掌心赫然多了一柄极为锋利的尖刀。 刚想出手,却见农夫脸色陡然一变。 只见他七窍流血,臃肿的身体宛若一滩烂泥般直接倒在地上。 看着那一地鲜血,大妞娘吓的脸色煞白,连忙把孩子的眼睛捂上。 “死了。”胡大海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面无表情地说。 老农夫死了,可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 能杀死并冒充朝廷官员,还将硝矿据为己有,这后台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所有人也都猜到了个大概。 除了风头正盛的三皇子,在大魏还真没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连狗皇帝的心腹襄阳侯都不可以! 为了皇位他也是煞费苦心,竟谋划多年,下了这么一大盘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婉微微皱眉,转眼向谢慕白看去。 杀了他的爪牙,又让他丢了苦心经营的硝矿,估计此时三皇子连吃了他们的心都有。 大反派虽聪明绝顶,可遇上那个气运之子难免还是要落于下风。 “走一步看一步,没什么大不了的。”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寒光,“反正即便他不死,那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胡大海目光一暗。 他知道,谢慕白说的都是真的。 自从靠近硝矿那一刻起,三皇子就不会留下他们任何人的性命。 “你把尸体处理好,别让人发现。”谢慕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此地不宜久留,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这是三皇子的地盘,如果真动起手来,他们一群流犯必输无疑。 “那硝矿怎么办?”沈婉有些焦急地问,“难道就扔在那儿,便宜了那混蛋?”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给炸了呢。 “事情都闹的这么大,你觉得那人还敢接这烫手的山芋吗?”谢慕白唇角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放心,此时就算你双手交给他,他都不敢再碰一下了。” “他不仅不敢碰,甚至都不敢追究此事,除非他想让天下人皆知自己要造反。” “这次,他可真是要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 看来,此时只需胡大海将事情处理干净就好。 不得不说,胡大海是个人才。 他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现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再加上林大善人等来时身穿便装,又隐瞒了身份,以至于根本都没人知道“县令”到过别苑。 至于“县令”神秘失踪一事,那就和他们无关了。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要即刻上路的消息,众流犯们不禁一脸失望。 县城的驿站吃的好住的好,被窝还没暖热呢这就要走? “刀哥伤的这么重,怕是不能远行了。”一官差皱着眉头,对胡大海说。 本来肋骨就断了,如今又中了一箭,别说是远行,就连正常行走都是个问题。 可如果把他留在这里,林大善人的余党将气都移在他身上怎么办? 胡大海想了想,说:“你们抬他上路。” “等到了陈留县,我们把他安置在那儿。” 陈留县是秦楚的老家,离这儿仅有一百多里。 即便这些人身体再娇弱,坚持几天也就到了。 那边驿站的人他也熟,把刀疤脸安置在那儿应该不会有问题。 话已至此,那官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抬着刀疤脸上路。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没走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沈婉见状,便过来替换一下推车的官差。 谢慕容虽不会推车,但也在一边替她摇着芭蕉扇。 “不用扇了。”沈婉笑道,“你这样很累的。” 谢慕容甜甜一笑:“再累也没五嫂你累啊,你推着五哥最辛苦了。” “五哥,以后你可得好好待五嫂。” “若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这真是他那个自私自利的妹子吗? 才短短几天,她就成了那小丑女的小跟班。 “瞧你说的,世子爷才不会那么做的。”大妞娘在一边笑道,“你看他眼里全都是少夫人,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呢?” 这话说的,连沈婉这个当事人都不信。 大反派眼里全是她,是因为她正推着车子,他的视线正好落在这里罢了。 谢慕白却仿佛被人拆穿了心事般,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婉目光一紧。 很快,一辆漂亮的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半旧的绸缎布帘掀开,却见一身华服的秦楚端坐在车上。 “怎么是你?”沈婉一脸诧异。 她非常确定,出发时并没人通知他,他又是怎么追来的? “我要回陈留,自然会经过这儿了。”秦公子温和地笑道,“对了,我从亲戚那里借了辆马车,你和世子爷都上来。” 在马车上又轻松又凉爽,远比顶着个大太阳走路舒服多了。 沈婉刚想开口,却见谢慕白阴了脸:“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 见他如此,沈婉也点头笑道:“我自己走就行了。” 他们不想坐马车,可不代表别人不想。 一见秦楚坐着马车前来,孙氏立刻扭着丰腴的小蛮腰冲了上来,撒娇似的说:“表弟,我脚都痛死了呢。” “你再不来的话,我怀疑这双脚一定会断掉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往车上爬。 秦公子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说:“表姐,男女七岁不同席……” “呵呵,你都能让沈婉上,我怎么就不行了?”孙氏毫不客气地爬上马车,冷笑道,“况且她可是有夫之妇,貌似你更应该避嫌的?” 秦楚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直接下了车。 孙氏看了,气的脸都白了。 可恶! 本以为同车而行,弄不好会碰撞出什么火花,怎知这混蛋宁可步行也不要和她在一起! 不坐就不坐,反正她是不会走的! 秦楚下了车,匆忙来到沈婉身边。 他刚想搭话,却被谢慕白那阴冷的目光给吓的闭上嘴。 见他实在可怜,沈婉便加快了脚步,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你怎么这样?”她皱着眉,瞟了大反派一眼,“他只是想报恩而已,又没什么恶意。” 谢慕白闻言,下意识地多看了她几眼。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异性靠近她,他都会莫名的烦躁不安。 他想,这是病,得治! 见他不语,沈婉也没再说什么。 无意中,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刀疤脸。 只见他躺在担架上,脑袋却有些吃力地歪着,正一脸恶毒地盯着斜前方。 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赵氏正神情恍惚地走在前面。 她的脸色非常差,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和昔日那丰腴圆润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来,刀疤脸是真的被她给伤透了心。 突然,赵氏弯下身子,痛苦地吐了起来。 第71章 情敌 不用说就知道,天气这么热,这赵氏一定是中暑了。 她本就难受的很,可这时大宝却偏偏拽着她的衣袖哭了起来:“娘,我腿好疼,我不想走了,你抱我! 大宝的哭声极为凄厉,可赵氏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李氏心善。 她有意上前帮一把,可自己怀里还抱着个二宝呢,哪里能再带一个? 李氏想了想,便连忙走到马车前,陪着笑问:“三嫂,大嫂不舒服,能不能让她和大宝也上车坐一会儿?” 这马车虽不算大,但坐两三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孙氏后背有伤时,几个妯娌对她也颇为照顾。 “这可不行!”见赵氏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孙氏不禁一脸嫌弃,“万一弄脏了马车谁负责?” 看她那嚣张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这辆车的主人呢。 见她如此冷血,李氏气的脸都白了。 李氏是个老实人,也不会骂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自己面前走过。 孙氏不帮忙,那还有谁可以呢? 这时,李氏看到了正推着车子的沈婉,却没脸上前。 沈婉看了,便将竹筒递给谢慕容:“送给她,中暑了得多喝水。“ 这灵泉水虽不能治病,但用来调理身体和补充体力还是很不错的。 “为什么要给她们?“谢慕容不肯接过,生气地说,”五嫂,赵氏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沈婉笑道:“赵氏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心疼李氏罢了。“ 如果赵氏倒下,以李氏的圣母属性,肯定又得多照顾一个人了。 “照你五嫂的意思去做。“谢慕白看了眼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大宝,不禁微微皱眉。 不管怎么说,大宝都是谢家的骨肉。 大哥早逝,如果赵氏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谢家岂不是又要多一个孤儿了。 见他也如此,谢慕容这才接过竹筒。 她走到李氏面前,连句话都没说,直接把竹筒塞过去便转身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沈婉在一片树荫下支起铁锅,做了锅苦瓜排骨汤。 嗅着排骨的香气,一众流犯们脖子都伸成了长颈鹿。 当然,他们也只能闻闻味儿。 这时,秦楚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过来,讪讪地笑道:“我这儿只有饭菜,没有汤,能不能和你们一起搭伙吃呢?” 此次上路,他车上带了不少东西,如果想喝汤做就是了,根本不必搭伙。 显然,他只是想单纯报恩罢了。 想想秦楚一路的表现,沈婉也不忍心再拒绝,便点点头。 原以为又会吃个闭门羹,怎知这小丑女竟然点头,这让秦楚吃了一惊:“真的?” “这还能有假?”沈婉笑道,“我正好没合适的主食呢。” 秦楚一听,连忙把手里的食盒放下。 打开后,里面装了几道精美小菜,还有几碟香喷喷的栗粉糕。 这栗粉糕做的很好,入口即化,就连谢慕容吃了都不禁连连点头。 “五哥,你也尝尝啊!”她拿了一块递了过去,笑着说,“这糕点真的很好吃呢。” 谢慕白只是低头喝汤,并不理她。 大妞娘见状,悄悄将谢慕容拉到一边。 “别招惹你五哥!”她压低声音说,“难道你没看出来,你五哥在吃醋?” 吃醋? 吃哪门子的醋? 谢慕容一脸不解:”不……不会?” “我五哥把秦公子当成了情敌?” 虽然她很喜欢沈婉,可她并不认为秦楚追求她,更不认为自己那个孤傲的五哥会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傻丫头,这明摆着的事儿嘛。”大妞娘偷偷瞟了一眼,低声笑道,“你五哥爱你五嫂呢。” 她的声音虽低,可谢慕白却把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爱?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爱上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女人? 大妞娘一定是糊涂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胡思乱想中,他看到沈婉正微笑着给大妞夹菜。 毒辣辣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了下来,把她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眸子照的亮晶晶的。 她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群中她永远都是闪闪发光的那一个,让他的眼里只能注意到她,再也容不下别人。 “表弟,你吃饭怎么不喊我?”突然,孙氏扭着小蛮腰走了过来,撒娇似的说,“我都快饿死了呢!” 见这女人阴魂不散,秦楚脸立刻黑了。 “我也在别人这儿蹭饭吃呢。”他冷冷地说,“表姐若饿了,自己想办法。” 孙氏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鬼才信他没饭吃呢。 为了救那小丑女,他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这叫没钱? “那我跟你一起吃。”孙氏眼睛一转,厚着脸皮在秦楚身边坐下,“我吃饭很少的,你稍微分一点给我就行了。” “这汤看起来很不错,给我一碗。” 不待秦楚说话,孙氏便动手去夺他的碗。 “这汤是我的!”沈婉一把将她的手打掉,冷笑道,“如果谁敢给你,那他也别吃了!” 秦楚听了,一脸无奈的向孙氏看去:“你再不走,那我也没饭吃了。” 显然,他不打算和自己这个表姐同甘共苦。 孙氏一听,气的肺都差点炸了。 “好,很好!”她指着秦楚的鼻子,大声骂道,“等见了表哥,看我怎么和他说!” 她一跺脚,哭着便冲回了马车。 对于孙氏的威胁,秦楚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喝着碗里的汤。 大妞正啃排骨,无意中却见二宝正蹲在水沟边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这个有着双漆黑眼睛的小男孩开始,她就对他特别感兴趣。 他就像一个谜,让人永远也猜不到答案。 见她在看二宝,沈婉想了想,将两块糕递给了她:“去。” 大妞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 “这个给你!”她倒饬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跑了过去,将手里的栗粉糕递给二宝。。 二宝沉着小脸,一脸敌意的向她看去:“我不要仇人的东西!” “你和王家有仇吗?”大妞问。 二宝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大妞奶声奶气地说,“这糕点是姐姐给我的,现在就是我们王家的了!” “我们王家和你又没有仇,你自然可以吃我的东西了。” 二宝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他想了想,接过后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自从钱氏死后,二宝的日子就非常难过。 李氏虽然心善,可她毕竟没什么本事,没把他饿死已经很不错了。 “姐姐是大好人!”大妞坐在他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如果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你可以不喜欢姐姐,但以后不许再害她!” “如果被我发现,我就揍你屁股!”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离去。 看着她那小小的背影,二宝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切,小丫头! 个子不高,口气倒不小! 见大妞回来,沈婉又给她盛了碗排骨汤。 “姐姐,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大妞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他送东西?” 沈婉摸了摸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他是大哥哥的亲侄子,你别看大哥哥脸上淡淡的,可心里却非常在乎他的。” “只不过他现在什么都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喝点水。”沈婉将碗递给大妞后,又拿竹筒向谢慕白走了过来。 谢慕白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了。” “谢我?”沈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说二宝啊。” “那孩子很可爱的,如果不是钱氏的儿子,我真想抱过来养呢。” “不过说真的,你以后别整天给秦楚脸色看了。” “他知恩图报,就冲这一点,这人就可以交!” 谢慕白不喜欢秦楚。 这一点,不管谁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过既然她开口了,那他也不会再刁难于他:“我听你的。” “不过……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呢?” 第72章 世子爷惧内 这小丑女虽不漂亮,但她才华出众,性格豪爽,只要不是那些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喜欢上她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大哥,人家眼睛不瞎好?”沈婉气极反笑,没好气地说,“你都看不上我,凭什么别人就能看得上啊!”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秦楚做错了什么,你没事就给人家脸色看!” 谢慕白张了张嘴。 他想告诉她,自己并没有看不上她,只不过还没到爱的地步。 可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谢慕白不知道。 其他流犯们坐在远处,清楚地看到小丑女将那冷面世子爷给训的无言以对,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 堂堂镇国公世子,他竟然还惧内? 也对,襄阳侯这个女儿可不是好惹的。 她脾气不好,力气更是大的惊人。 若不老实,弄不好就是一顿胖揍。 “她……她以前就这样?”秦楚也被吓了一跳,有些不安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不以为然,冷笑道:“比这凶的时候还有呢。” “实话告诉你,她曾一口气杀死三匹野狼!” 一听这话,秦楚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本来对谢慕白没什么好感,可一听这话,他倒对其分外的同情。 见王七竟敢说沈婉坏话,谢慕容第一个急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一边替大妞梳着头,一边抗议道,“我五嫂虽然厉害了点,可她对五哥可好了呢!” “这一路上,不管是吃的用的,她宁可亏了自己也不会亏了五哥的。” “谁娶了她,那真是十辈子修来的!” 大妞娘闻言,也在一边连忙点头。 见这两个人都凑不出一个脑子,王七不禁有些无语,难道她们不明白谢慕白为什么会对秦楚有敌意吗? 当然,她们肯定没看出来。 不过这似乎也是个机会。 他想了想,起身向谢慕白走去。 此时沈婉已经去路边水沟洗手,唯有大反派一人坐在油布伞下喝水。 “能问你件事吗?”王七冷冷地问。 谢慕白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沈婉救了你那么多次,你又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放了她?”王七盯着他的眼睛,故意说,“我看那秦公子人倒不错,如果沈婉跟了他,日后绝对不会吃亏。” 谢慕白闻言,脸立刻阴了下来。 “你对沈婉这么关心,我还以为你对她有意呢。”他冷笑一声,字里行间透着明显的怒意,“如果跟了秦楚,你怎么办?” “我若对她有意,还能轮得到你?”王七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再过几天就到陈留县了,你最好尽快考虑一下,别耽误了她的终身。” “陈留一听就是个好名字,难道这是在暗示沈婉会留在那里?” 谢慕白目光冷的可怕,阴恻恻地冷笑道:“你想多了,她不会走的。” “这可不好说!”王七冷笑道,“我看沈婉对那秦公子印象似乎也不错,否则怎么会同意和他一起吃饭?”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一暗。 他也曾说过要放小丑女走,但她拒绝了。 可如果她对秦楚有意,那她还会无怨无悔地留在自己身边吗? 他不知道。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王七得意一笑,这才拂袖离去。 “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把世子爷给气成那样?”看着那张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的脸,大妞娘吓的连忙拽住王七的衣袖。 王七淡淡一笑:“没什么,只不过想推他一把。” 他不喜欢谢慕白,可为了沈婉,他愿意成全他们。 “推什么推啊,他明明就喜欢少夫人的。”大妞娘会意,笑着说。 王七冷笑道:“你觉得他自己知道吗?” “那他得傻成什么样,竟不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大妞娘一脸诧异。 王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说,其实傻的又何止谢慕白一个呢。 若不是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又何至于一把年纪了还单着呢。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胡大海催促出发的声音。 走过这条官道,前面是一处茂密的树林。 胡大海挥舞着长鞭在前面带路,其余人尾随其后。 树林里蚊虫极多,不时咬上人们一口。 沈婉从空间取出一瓶花露水:“这是我新制的花露水,可以驱蚊虫,你们试一下。” 她胡乱冲自己身上喷了几下,这才递给谢慕白。 谢慕白嗅了一下,只觉得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他没有多想,给自己和大妞喷完后,这才递给王七。 其余人都喷完了,谢慕容便将花露水还给沈婉:“五嫂,这个好香啊,简直比我以前用的胭脂水粉都好闻呢。” “哪有那么夸张啊。”沈婉笑了笑,“对了,秦楚还没喷呢,你给他也喷上一点。” 谢慕白听了,目光一暗。 王七说的没错,小丑女对秦楚似乎真的不错,如今竟连花露水都记得他了。 秦楚本想去接,可一看到某人那阴沉的脸,立刻缩回了手。 “不必了。”他摇头笑道,“我身上还有香囊,没事儿的。” “对了,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走。” 既然某人不喜欢他,那他还是和他们保持距离,等到了陈留县再报恩也不迟。 见他要走,沈婉也没拒绝。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是秦公子!”王七耳尖,立刻说。 沈婉听了,推着车子便冲了过去。 见她如此紧张,谢慕白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只见秦楚坐在一株老树下,双手死死地捂着小腿,身边还有一条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蜿蜒而过。 沈婉目光一紧。 一道寒光闪过,冰冷的银针正中毒蛇三寸。 那毒蛇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不动了。 “不好了,我家公子被蛇咬了!”家丁吓的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向他们看去。 秦公子摇摇头,凄然一笑。 “没事儿的,不过是被咬一口而已。”他咬着牙,扶着大树试图站起,“走,我们去前边村子……” 沈婉见状,立刻将车子放下。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坐在这里不许动!”她飞也似的冲上前,直接将秦公子摁在地上。 一把撩开裤脚,只见伤口处已经发黑。 看来,这蛇毒性极大!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直接俯下身用嘴去吸。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放开他!” 他刚想制止,却见孙氏尖叫着冲了过来。 第73章 示弱总没错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竟敢当众非礼我表弟!”孙氏气的七窍生烟,不禁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 “你分明是嫌弃了你家死残废,所以勾引我表弟想嫁到有钱人家做少奶奶对不对?” 见这女人阴魂不散,沈婉身体里已经压抑住的毒素竟再度沸腾了起来。 她红着眼睛,一把拾起那条死蛇扔了过去。 看着那迎面飞来的死蛇,孙氏吓的脸色煞白。 她尖叫一声,屁滚尿流的便躲到谢慕白身后。 大妞也吓了一跳,不由的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胡大海等听到声音也都赶了过来。 沈婉取出银针,暂时替秦楚封住血脉。 她站了起来,冷眼向孙氏看去:“想救你表弟很简单,得替他把毒吸出来。” “如果你觉得我做不妥,那你来!” 一听这话,孙氏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替秦楚吸了毒,那她岂不可以借有肌肤之亲要他负责? 想到这儿,她立刻同意了:“行,我来!” 不就是吸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来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沈婉冷笑一声,便主动让开。 秦楚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见孙氏前来,他颀长的身体不由的一僵。 这远房表姐打了什么鬼主意,没人比他更清楚。 若非如此,这一路他也不会执意步行,坚决不同她共乘一车。 “表弟,别怕,我来救你!”孙氏一脸娇羞的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缓缓俯下身。 她刚低下头,沈婉撇了撇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丑话说在前头,这蛇毒厉害的很。” “你给他吸,毒素有可能通过口腔渗入血液,自己中毒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这种蛇毒我没研究,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不清楚。”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脸都白了。 多金美男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她猛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立刻说:“我没学过医,这毒怕是吸不干净,还是你来……” 秦楚见状,干涸的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他的好表姐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像以前那般自私自利。 倒是眼前这个丑女,为救自己,她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难怪谢慕白把她当成宝贝似的护着,唯恐别人觊觎。 如此优秀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 见沈婉要弯腰,谢慕白突然说:“还是我来。” “你就别捣乱了。”胡大海见状,立刻说,“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妹子更糟心呢。” “少夫人,还是我来,你告诉我怎么做。”一家丁见状,连忙上前,“我不怕死!” 沈婉也没多想,便点点头:“注意点,别咽下去就好。” “吸出一口后立刻吐出,尽量不要在口腔内过多停留。” “其他人都退下,别打扰我治病。” 胡大海知道这小丑女治病时不喜有人在场,便让众人散开。 谢慕白不想走,他想在这儿盯着。 如果那家丁做不好,他可以上的。 可胡大海却不由分说,直接将他给推走了。 众人散去后,家丁便弯下腰。 不得不说,他还是非常聪明的。 没一会儿,便吸出几大口黑血。 “你去漱漱口。”沈婉往嘴里塞了片药,将腰间的竹筒递了过去,叮嘱道,“多漱一会儿。” 家丁接过竹筒,便背过身开始漱口。 趁其不备,沈婉悄悄替秦楚注射了抗蛇毒血清。 毒终究是吸不干净的,如果不注射血清依旧还是有危险的。 秦楚正难受的很,只觉得胳膊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 等他抬眼看去时,沈婉早已不着痕迹的把针筒收回了空间。 “没事,我给你扎了一针。”她淡淡一笑,“不过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再步行,必须乘车。” 秦楚点点头。 他凄然一笑,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谢谢你又救了我。” 两次了。 她救了他两次了。 这份恩情,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如果你觉得不过意,到陈留付我医药费就是了。”沈婉不以为然。 钱可是个好东西,反正她也不会嫌多,总比某人那些奇奇怪怪的报恩方式要好的多。 秦楚闻言,虚弱地笑了起来:“这是自然的。“ 这时,家丁已经漱完口。 他弯下腰,背着秦公子就往外走。 沈婉看了眼那毒蛇,便从空间拿出尖刀,将蛇胆给剜了出来。 还别说,这蛇胆可真大,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她将蛇胆扔进空间,这才追了过去。 刚走没几步,只见谢慕白等正在不远处等着。 “表弟,你怎么样了?”孙氏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含泪问。 秦楚并没有理她,他只是冲沈婉疲惫一笑,这才让家丁将自己背回马车。 “表弟,你等等我啊!” 见他上了马车,孙氏心中一喜,连忙追了过去。 沈婉翻了个白眼,这才走上前将架子车推了起来。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冰凉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双娇艳的红唇上。 她到底有没有给秦楚把毒吸出来呢? 他不知道。 胡思乱想中,一行人已经走出了树林。 孙氏一路追着马车,哭成了泪人。 可不管如何哀求,秦楚铁了心不允许她再上车。 只要稍微一靠近,便被家丁给直接赶走。 傍晚时,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没有客栈,一行人只能在村口的破庙暂且栖身。 秦楚情况不大好,不是头晕就是恶心,闹的沈婉都不敢离开他半步。 谢慕白看了,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痛,好痛……”他目光一暗,突然捂住了胸口。 王七在一边看了,不禁撇了撇嘴唇。 看来,某人还真有危机感了。 听到声音,沈婉连忙跑了过来。 “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她紧张地问。 看到她眼底那抹担心,谢慕白胸口的那股闷气终于顺了许多。 “没什么,只是胸口有点不舒服。”他微微皱眉,哑着嗓子说。 沈婉听了,连忙替他诊脉。 “没什么啊,挺正常的!”她不禁一脸疑惑。 谢慕白垂下眼帘,突然像个受伤的孩子般痛苦无助:“今天……是我爹的六十大寿……” “今年本想给他好好办次寿宴的,却没想到……” 说到这儿,他沉默了。 听了这话,沈婉心中一痛。 难怪他会心痛。 可怜镇国公为大魏呕心沥血,且不说寿宴没能办,最终竟连个体面的丧事都没有,这让大反派又如何不难过呢? “把你肩膀借我靠一下好吗?”谢慕白声音沙哑的厉害,“我真的好累。” “好……”沈婉没有拒绝,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谢慕白将脸靠在她的肩膀上,一脸挑衅的向秦楚看去。 果然,示弱总没错的。 秦楚脸一白。 “沈婉,我只剩下你了……”谢慕白哑着嗓子,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微微颤抖着,“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呢?” 第74章 谢三岁 见某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装出这副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别说是秦楚了,就连王七都表示没眼看了。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恶心到他连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他特想上前问一句某人,你今年满三岁了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啊!”沈婉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说的好像我扔过你多少次似的。” “别说话,快睡。” 听了这话,谢三岁死死地盯了秦楚一眼,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和他抢女人,某人还嫩着呢。 小女人的身体又软又香,嗅着那淡淡的香气,他竟真的睡了过去。 谢慕白睡的并不安稳,沈婉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三皇子陷害,此时的镇国公府定是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可如今,堂堂大英雄竟到了如此凄凉的地步,别说是收尸了,就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她越想越是难受,越想替这位大英雄做点什么。 半夜时,趁众人都睡着,沈婉悄悄抱紧了大反派。 她使用瞬间位移,转眼间人便到了数丈外的山脚下。 尚未站稳,谢慕白就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在这儿?”他微微蹙眉。 沈婉目光有些慌乱不安,连忙笑道:“今天不是国公爷的冥寿吗?” “我趁他们都睡着了,悄悄把你背了出来。” “现在也没地儿买纸钱,不过我这儿还有些水果,勉强也可以当祭品。“ 谢慕白心中一热。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想不到这小女人却记进心里了。 沈婉将他放在一株大树下,又掏出几个水果摆放在地上。 空间里的酒不方便拿出来,她便用那筒灵泉水来凑数。 谢慕白跪在地上,复杂的目光透过层层细雨,似乎看到了那片茫茫大沙漠,看到了那个驰骋沙场的父亲。 良久,他才凄然一笑:“爹,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 他冲玉门关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再度抬起时,额头上已经一片鲜红。 沈婉眼圈一红。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灵泉水递过。 谢慕白接了过去,清洌的泉水便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崎岖的小径流向远方。 祭拜后,沈婉不方便再使用瞬间位移,便背着大反派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破庙走。 雨虽不大,但道路却极为泥泞。 “谢谢你。“谢慕白趴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突然开口。 沈婉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慕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阖上双眼。 耳畔,唯有那无尽的风雨声,还有小女人那沉重的脚步声…… 第二天一大早,雨停了,天晴了,流放队伍也终于来到了陈留县城。 和之前林大善人那破县城相比,陈留县则繁华了许多。 街上车水马龙,两侧商铺林立,路边的小摊上也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离开京城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地方。 胡大海本想去驿站,但在秦楚的执意邀请下,一行人还是住进了秦家别苑。 这别苑虽不大,却异常的精美。 微风正好,饭后,一众流犯们便在院里乘凉。 沈婉看了,也把大反派推到花荫下。 见鲜花开的正好,谢慕白便说:“你弯下腰。” 沈婉听了,便依言弯腰。 只见大反派顺手摘下一朵花,轻轻地插在她发间。 自从这小女人进门,她就跟他东奔西跑的,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更别提买什么像样的首饰了。 日后安定下来,他一定把全天下最好的珠宝都送给她。 孙氏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乘凉,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哟,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恩爱了呢?”她翻了个白眼,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果然啊,男人都是些薄情的玩意儿。” “前些日子还对沈嫣情根深种呢,如今就和这丑女卿卿我我的了。” “说真的,我真替沈嫣不值!” 见这女人又作妖,沈婉气不打一处来。 她梗着脖子,冷笑道:“我们就卿卿我我的,怎么了,你嫉妒了?” “不过你嫉妒也没用,那土匪全家都死光了,你想找人给封放妻书都不能够了呢。” 一听这话,孙氏涨红了脸。 “你这贱人,你再敢说一次试试!”她气的一跳三尺高,“你可别忘了,这是我表弟家,我也算是这儿的半个主人了。” “只要我一句话,你们所有人都得从这儿滚出去!” 听了这话,正在附近乘凉的众人不由的笑了起来。 当初见这女人和富家公子沾亲,他们也没敢踩一脚。 如今秦楚都把她赶下马车,看都不看一眼,他们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这必须是真的!”一男人斜着眼睛,怪怪地冷笑道,“当初你和那土匪在一起时,在柴房滚的可真是好,大家可都看的清楚着呢。”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孙氏气的差点哭出声来:“你们等着,我非得告诉我表弟去……”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衣男子带着一众家丁冲了进来。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楚的兄长秦大少。 见院里竟有这么多穿的破破烂烂的流犯,秦大少不由的心头火起。 “都给我滚!”他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孙氏一听,立刻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她挺直了腰板,没好气的冲众人吼道:“没听到我表哥说什么吗,你们都给我滚!” 见众人似乎都吓着了,孙氏不由的一脸得意。 “表哥!”她扭着小蛮腰走到秦大少面前,开始套近乎,“好久不见,人家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呢。” “你是谁?”秦大少眉头一皱,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如乞丐般的女人。 孙氏娇滴滴地笑道:“我是你京城孙家表妹啊。” 一听京城孙家几个字,秦大少阴恻恻地冷笑道:“你也给我滚!” “表哥!”孙氏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诧异,“为什么?我可是你表妹啊!” “你们孙家没一个好东西!”秦大少一把将她推开,没好气地吼道,“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若不离开,就别怪我翻脸!” 胡大海见状,便走上前冲秦大少施了一礼。 “是我疏忽了。”他陪着笑说,“见秦公子盛情相约,我便同意在此暂住,却忽略了他家人的感受。” “这位爷息怒,我们这就走。”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冲众人喊道:“都收拾东西,马上去驿站!” 众人听了,便纷纷回屋收拾东西。 沈婉收拾好东西,刚推着架子车要走,却见秦楚拖着病秧秧的身子追了过来。 “沈姑娘,你别走!”他立刻拽住她的车,抬眼向秦大少看去,“大哥,你别这样,我的命可是她救的!” “还有其他人,这一路对我也颇为关照,做人可是要讲良心的!” 秦大少阴着脸,目光落在沈婉脸上:“你喊她沈姑娘?” “是的。”秦楚点点头,“她是襄阳侯家二小姐,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留了。”秦大少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镇国公之事连累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和谢家攀上关系?” “难道,你希望下一个被抄的就是我们秦家?” 见秦楚还要说话,沈婉便笑着打断:“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还是回驿站比较好。” 驿站虽不如别苑漂亮,但至少可以住的理直气壮,也不必担心被人给赶走。 “不,我不能让你走!”秦楚一听,不由的急了,“如果你走,那我也走!” “知恩不报,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见他如此,谢慕白脸一黑。 看来他没猜错,这姓秦的对小丑女的确动了心思。 僵持中,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 “大爷,不好了!”一个婆子白着脸,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夫人难产,流了好多血,人怕是不行了……” 秦大少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快,快去把陈留所有的郎中和接生婆都请来!” “如果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都别活了!” 婆子听了,吓的连忙跑了出去。 秦大少也顾不得这些犯人了,带着一众家丁便匆匆离去。 “沈姑娘,你有没有办法?”秦楚听了,立刻用求助的目光向沈婉看去。 第75章 这贱人要杀人了! 沈婉闻言,不禁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婉拒道:“你大哥请了那么多产婆和郎中,想必不会有事的。” 秦大少对他们这些流犯极为反感,这时候去难免会给他心里添堵。 “也就是说你有办法,对不对?”秦楚眼睛一亮,立刻拽住她的衣袖。 谢慕白黑着脸,一把将他手打掉。 说话就说话,没事儿动手动脚做什么。 “世子爷息怒,我只是太急了。“秦楚也意识到不妥,连忙赔罪,“我大嫂已经年近四旬,这可是她第一次怀孕。” “她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又难产,我真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沈姑娘,我求你了!” 情急之下,他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地。 沈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快站起来啊!” 这男人也真是的,动不动就下跪,难道他缺钙不成? “如果沈姑娘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秦楚也是个倔脾气,含泪说,“我娘走的早,大嫂待我视如己出。” “这份恩情若不能报,我也不配为人了!” 又是报恩! 沈婉被他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行,我答应你就是了。” 面对一个知恩报图的好人,谁又忍心拒绝呢。 “那我们快走!”秦楚一喜,连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 沈婉将车子放下,对谢慕白说:“你先随胡大海他们在驿站等我,我去去就来。” 谢慕白微微点头。 虽然不想让她掺和秦家的事,可既然她要去,他也不好阻拦。 “还去什么驿站啊,你们在这儿就行!”秦楚一脸焦急地说,“沈姑娘,人命关天,我们还是快走。” 沈婉点点头。 为了充一下门面,她背上了老医吏送的医药箱。 秦家老宅离别苑并不远,仅隔了两里路。 刚进后院,便看到偌大的院子里站了一大群郎中和产婆。 半旧的雕花木门开开合合,丫头婆子们端出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热水。 看着那一盆盆血水,秦大少心急如焚。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郎中走了出来。 “怎么样?”秦大少连忙上前,焦急地问。 老郎中皱着雪白的眉毛,微微摇头:“夫人身体太弱,再加上产婆说胎儿过大……” “大爷,你还是另请高明。” 陈留所有的郎中和产婆都站在这儿呢,秦大少又能上哪儿请呢? 想到这儿,他不禁心如死灰,难道老天存心让他绝后不成? “大哥,让沈姑娘试试!”秦楚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秦大少瞟了眼沈婉那瘦弱的小身板,冷冷地问:“你生过?” 沈婉摇头。 “滚。”秦大少面色一暗,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秦楚一看,立刻急了:“大哥,沈姑娘医术很高的。” “前几天我被毒蛇咬了,就是她把我给治好的。” 那白发老郎中听了,不由地冷笑道:“二少爷还是太年轻了。” “术业有专攻,女人生孩子和治疗蛇毒是完全两回事。” 秦楚急了,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们。 他脸一沉,固执地说:“反正我信沈姑娘。” “你信是你的事!”秦大少勃然大怒,恶狠狠地咆哮着,“可我不能把你嫂子的命交到这样一个女人手里!” “人人皆知,沈家二小姐奇蠢无比,不学无术!” “让她给你嫂子看,分明是要把你嫂子往黄泉路上推!” 见他如此,沈婉苦笑着向秦楚看去:“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去驿站了。“ 产妇家属都破口大骂了,她觉得也没必要在这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刚要走,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从屋里跑了出来:“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秦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冲进去,却被秦楚拦住:“如今大嫂危在旦夕,你为什么不让沈姑娘试试,或许还能保大嫂母子平安。” “你给我滚!”秦大少红着眼睛,用力一推。 秦楚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不过是一推,他那瘦弱的身体便径直向后倒去。 沈婉连忙上前扶住,身上的药箱却被撞落在地。 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几根金针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金针!”老郎中浑浊的瞳孔一缩,一脸诧异的向沈婉看去,“你是药王谷的人?” 沈婉也不想隐瞒:“故人所赠罢了。” 老郎中一听,立刻向秦大少看去:“大爷,你让这小姑娘试试。” 药王谷的人极少与外界接触,如今能连金针都能相赠,想必这小姑娘并非泛泛之辈。 看来,是他坐井观天了。 秦大少虽然满腹狐疑,可见老郎中如此说,还是勉强点点头。 秦楚连忙将药箱收拾好,双手递给沈婉。 沈婉接过,这才进了屋。 漂亮的雕花大床上,只见一三十多岁女子躺在那里。 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整个人虚弱的很。 沈婉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产妇并无大碍,只是胎儿过大。 即便不用剖腹产,侧切也是必须的。 沈婉净了手,把那些丫头婆子们都赶了出去。 见里面人都被赶了出来,秦大少不禁有些恼了:“没人在里面怎么可以?” “大哥你别急,沈姑娘治病时不喜欢身边有人。”秦楚见状,解释道,“若有人打扰,她会分心的。” 老郎中也劝道:“为了避免医术外泄,神医治病都不喜欢有人在场的。” 秦大少并不信那小丫头会是什么神医,不过见大家都如此说,这才做罢。 等了许久,可屋里依旧没有动静。 秦大少急了。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破门而入。 刚进门,却见沈婉正拿着一柄血淋淋的尖刀站在床前。 “贱人,你在做什么!“秦大少眼睛一红,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他便抄起一个凳子,发疯似的向那小女人身上砸去。 是他太蠢了,他怎么可以相信一个流犯呢! 如今,却害了自己的妻儿。 沈婉并没有动,连躲闪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椅子落下的一刹那,突然,一阵婴儿的清亮啼哭声打破了平静。 第76章 把家人都接过来 秦大少一听,下意识的想撤手。 遗憾的是,那坚硬的椅子已经落在了沈婉的后背上,顿时四分五裂。 沈婉皱了皱眉。 “快让婆子进来给孩子清洗一下。“她强忍着痛意,冷冷地说。 听了这话,一脸茫然的秦大少才匆忙把那些丫头婆子都喊了进来。 知到孩子平安降生,外面的人欣喜不已,秦楚更是美的合不拢嘴。 只不过他们是男人,不方便进去。 这时,秦夫人也幽幽地醒了过来。 “你怎么进来了?”一看到秦大少傻傻地站在那里,她疲惫地笑了笑,“快出去,里面脏。” 秦大少闻言,这才冲上前。 他握紧她的手,哽咽地说:“不,我害怕。” “早知生孩子这么危险,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怀孕了。” 秦夫人虚弱地笑了笑:“可真是说傻话。” “就算你不要,我还想当娘呢。” 见秦大少的目光一直粘在秦夫人身上,并没有打算看一眼孩子的意思,沈婉对他的反感这才减少了几分。 “你都不问一句,秦夫人生的到底是男是女?”沈婉将手上的血渍洗净,冷笑着问。 秦大少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真的当爹了。 婆子将孩子洗净,包裹好后才抱到他们夫妇面前,笑着说,“是位可爱的小公子呢。” 听了这话,秦大少看了眼那个小小的婴儿。 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他不由的眉头一皱:“果然丑人多作怪,还没出生就折腾他娘了。” “谁说他丑了?”沈婉撇了撇嘴,冷笑道,“刚出生的孩子大都这样的。” “再说了,这可是秦夫人拼了性命生下来,你怎么可以嫌弃?” “怎么,你是不是连抱都不想抱一下?” 秦大少倒不是嫌弃,只是一想到这丑家伙差点把自己夫人给折腾死,就实在是疼不起来。 听了这小丑女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笨拙的把孩子抱了过来。 一抱到怀里,那种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却让他又疼惜不己。 丑家伙这么小,自己会不会摔着他,弄疼他? “大爷,给他取下个名字。”秦夫人虚弱地笑道。 秦大少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长这么丑,就叫阿丑。”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秦大少,你这么做合适吗,确定儿子长大后不会恨你吗? “谁说我儿子丑的。”大夫人将孩子抱过,一脸怜爱地看着,“我儿子可好看了呢。” “对了,你请的奶娘呢,儿子该饿了呢。” 听了这话,秦大少才回过神来,立刻冲门外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直接把怀里的婴儿给吓哭了。 沈婉微微扶额。 好,有这么个不靠谱的爹,阿丑以后可有的罪受了。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三个身材健硕的奶娘。 还好,爹不靠谱,阿丑的奶娘还是很靠谱的。 “母子平安,我也该走了。”见阿丑要吃奶了,沈婉背起药箱便往外走。 这时候,想必胡大海他们已经到驿站了。 不知道为什么,才一会儿没见大反派,她竟然有些想他了。 秦大少听了,连忙将孩子递给奶娘。 “沈姑娘留步。” 他连忙走到沈婉面前,直接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吓了一跳,“这儿还有人呢。” 看来秦家男人都严重缺钙,改天得给他们开点钙片补补。 “恩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秦大少并没在意那些丫头婆子们的目光,重重地磕了个头。 沈婉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连忙将他扶起:“这种大礼,我可受不起的。” 磕头有什么用啊,还不如直接给诊金来的实在。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粮食布帛,只要能卖钱的都可以。 “不,你受得起!”秦大少一脸愧疚地说,“先前我那么待你,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可你却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相比之下,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其实从始至终,沈婉都没生过秦大少的气。 如果换成自己,也未必会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行了,我不生气,有这时间你还是快陪夫人去。”她笑着说,“女人产后最需要丈夫的关心了。” 秦大少听了,吞吞吐吐地问:“多谢少夫人提点……不过,沈姑娘能不能在这儿住下呢?”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贱内刚生产完身子虚,舍弟身体里的残毒也不知道有没有清除……”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那一大院子的郎中足够你用了。”她摇摇头,“我男人身体不好,把他一个人扔那儿我不放心。” “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再派人喊我也不迟。” 她不傻,自然看的出来这秦大少是想报恩。 只不过刚被从别苑赶出来,她实在不想再寄人篱下了。 见她不肯,秦大少连忙说:“这事倒也不难,我派人把你家人接过来便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会意,立刻走了出去。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没勉强。 算了,住就住呗,反正他们也不会在这儿住多久。 以胡大海的性子,不出两天便会催他们出发的。 得知沈婉要在这儿住下,秦楚又惊又喜,并亲自给她安排了一处小院。 这小院并不大,只有小小巧巧五六间房子,但假山花园一应俱全,美不胜收。 沈婉刚进小院,就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负责办事的婆子也太粗心了,只知道秦大少要接沈婉的家人,结果除了谢慕白兄妹,竟连孙氏和赵氏等也都接了过来。 “我就知道,表哥是绝对不会不管我的!”孙氏昂着头,一脸高傲的在众人面前炫耀着,“你们能住在这儿,全都是托我的福!” “谁敢得罪我,看我不把他给赶出去!” 李氏不解其中原由,只是低眉顺眼,唯恐惹这女人生气。 沈婉撇了撇嘴。 某人既然爱吹,那就随她去。 她并没有拆穿,只是径直向谢慕白走去。 “一定累坏了?”见她脸色有些不好,谢慕白便问。 沈婉摇摇头:“倒也没什么,只是热了点。” “走,我们快进去。” 谢慕白点点头。 她推着大反派走了进去,发现房间大都已被霸占,只剩下光线最差通风也不好的西厢房。 “五嫂,是我没用,我没能给你们抢个好房间。”谢慕容跟了过来,一脸愧疚地说,“可这是三嫂的亲戚家,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见她底气如此不足,沈婉不禁有些诧异:“接你们的婆子是怎么说的?” “她没别说的,只是说接谢家人到秦府。”谢慕容小心翼翼地说,“三嫂说那婆子是她过世表姨妈的贴身婆子,一定是秦大少顾念血脉亲情派人来接她的。” “她们这一路上聊的可欢了,好像的确认识。” “我本不想来的,可又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被人欺负。“ 谢慕白闻言,不由冷冷一笑:“难道就不可能是你五嫂替秦夫人接生,秦大少心生感激,所以才将我们接过来呢?” 天底下接生婆那么多,也没见谁接生后还住主人家,还能把家人都给接过来。 谢慕容表示怀疑。 见她不信,沈婉只是笑了笑:“算了,别提这事了。” “对了,你住哪间?” 第77章 请收我们为徒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就不打一处来。 “孙氏自己霸占了最大一间,李氏带二宝住一间,最可恶的是大宝,他竟和赵氏各占一间。”她扳着白嫩修长的手指,开始细细数着,“说什么赵氏精神不好,怕自己半夜被活活掐死!” “我气不过和那小崽子理论,却被孙氏给训了一通。” “无奈之下,我只能睡在客厅的屏风后了。”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心中一暖。 这丫头宁可自己睡屏风后也要给他们留一间屋子,看来她是真的改了。 “我倒觉得这里不错。”她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假山笑道,“这里至少没蚊子,也干净的很。” 这里没蚊子,其他屋里不同样没有吗? 谢慕容一脸不解。 傍晚时分,新晋升人父的秦大少派人请他们赴宴。 孙氏一听,立刻精心梳洗了一番。 她这身衣裳是路上李氏给新做的,布料虽然差了些,但至少干净的很。 “表哥请我赴宴,你们就不必去了。”见沈婉正在给谢慕白梳头,她冷笑着说,“别以为自己当了次接生婆就了不起,难道你不知道三姑六婆地位可是非常低的?” “尤其是接生婆,这双手可是脏的很呢!” 沈婉一边梳着大反派那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一边冷笑道:“怪不得你这么脏,原来是双脏手替你接生的啊!” “你胡说!”孙氏一急,骂道,“你才脏呢!” “我脏?”沈婉直接撸起衣袖,露出小臂处的守宫砂,“我再脏守宫砂还在,你的呢?” 看着那点守宫砂,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果然,传言是不可信的。 孙氏气的浑身发抖,却偏偏无言以对。 就因为她跟过那猎户,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明里暗里挤兑她,一些登徒浪子更是隔三差五占她便宜。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就非得揪住这一点不放呢? 再看看赵氏,这才几天时间,大家都不再提她那点风流韵事了。 “反正不许你去!”孙氏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家的亲戚,你凭什么去见!” “四弟妹,你带二宝和我去,其他人等一概不许踏出小院半步!” 如今这群人中,似乎也唯有李氏带的出去。 赵氏痴痴傻傻的,大宝又没教养,谢慕容又和她有仇。 可李氏却不一样,她性情温婉,进退有度,那清丽的相貌也不会抢了自己风头。 “你确定是请你,而不是请我?”沈婉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 孙氏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一脸嘲讽地冷笑道:“小贱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还没听说哪个接生婆能赴主人宴会的!”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丰腴的小蛮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却见秦楚已经进了小院,身后还跟了两个拿着包袱的婆子。 “表弟你也太客气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何必亲自来接我?”一看到他,孙氏连忙换了副笑脸,“说真的,我在这儿住已经很打扰了,你们又何必客气,还送什么礼!”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上前拿包袱。 “我是来接沈姑娘的。”秦楚眉头一皱,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憎恶,“这些东西也是给她的。” 刚才这女人的话,丝毫不差的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这种表姐,不要也罢! 孙氏听了,双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你……你说什么?”她白着脸,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你……你说什么,我可是你亲表姐啊!” 秦楚懒得理她。 他并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进了西厢房。 此时,大反派已经梳好了头。 某人的手实在是太笨了,梳了大半天也没把头发给束好。 最后还是谢慕白自己出马,用半截发簪将头发固定住。 “世子爷,沈姑娘。”秦楚看了他们一眼,毕恭毕敬地说,“大嫂派我给你们送些衣物,也不知道是否合身。” 沈婉会意。 如果没猜错,定是秦夫人见她衣着太寒酸的缘故。 她笑了笑,说:“秦夫人送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替我多谢秦夫人。” 谢慕容接过包袱,放到了西厢房柜子,并用锁锁好。 “沈姑娘,请!”秦楚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婉笑了笑,这才推着谢慕白往外走。 “五嫂,你慢点。”看到脚下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谢慕容提醒道。 见他们往外走,孙氏也跟了上去。 “你就不必去了。”秦楚厌恶地盯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孙氏一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大哥只想请他们三位。”秦楚一改平时的温文儒雅,毫不客气地说。 孙氏不信,冷笑道:“不可能,我可是你们秦家的亲戚!” “亲戚?”秦楚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我家可没有嫁给土匪的亲戚!”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离去。 听了这话,本来心里就不舒服的大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可恶,竟敢不让自己去! 现在倒好,谁都不用去了! “小杂种,笑什么?”孙氏将气都移在大宝身上,歇斯底里地叫骂着。 大宝冲她做了个鬼脸:“我就笑,气死你这土匪婆子!” “看我不打死你这小杂种!”孙氏气的脸都白了,挥起拳头便向大宝身上砸去。 小院顿时乱成一团。 秦楚清楚地听到了身后的一切,却没有制止。 酒宴就摆在老宅的大厅,除了秦大少,还有白天见过的几个老郎中陪坐。 一见沈婉来了,他们便连忙迎上前,将沈婉夫妇让到了上座。 “对了,你表姐他们呢?”见只有他们三人,秦大少抬眼向秦公子看去。 秦公子微微皱眉:“他们不想来。” 没错,他撒谎了。 只要一想到孙氏那张可恶的嘴脸,他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秦大少也没多想,便去招呼客人了。 “沈姑娘,老夫敬你一杯。”一白发老郎中端着酒杯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 沈婉见状,连忙摇头:“我不会喝酒的。” 听了这话,老郎中不禁一脸尴尬。 他举着酒杯站了大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敢问沈姑娘一句,你有没有收徒的打算呢?” 沈婉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我想拜沈姑娘为师!”老郎中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 得知这丫头和药王谷相熟时,他对其医术本还心存几分疑虑。 如今亲眼看到她将一脚踏进阎王殿的大夫人给硬生生拉了回来,这让他不由的心悦诚服。 沈婉诧异地瞪大眼睛:“老先生,你是不开玩笑?” “没有。”老郎中一脸严肃地说,“我专攻妇科多年,却不及姑娘十分之一。” “如果姑娘能指点一二,那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话音未落,只见其他几个郎中也纷纷上前。 “求姑娘能指点一二!” 看着那些年龄都可以当自己爹的郎中们,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第78章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可我是个流犯啊!”看着那一张张无比真诚的脸,沈婉苦笑道,“我在这儿住不了多久的。” 众郎中们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流犯? 堂堂秦家,竟然会和流犯走的如此亲近? “不知沈姑娘可有夫家?”白发老郎中谨慎地问。 最近流放的人家里,貌似没听过有姓沈的家族。 不待沈婉开口,谢慕白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夫家姓谢,镇国公府。” 一听到镇国公府,众郎中们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如果别的人家也罢,可谢家却是万万不能沾惹上的! “大爷,实在不好意思。”老郎中率先冲秦大少施了一礼,毕恭毕敬地说,“我刚记起家里还有点事,得先行一步。” 其他郎中听了,也纷纷请辞。 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实在不敢趟这滩浑水。 秦大少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但也没挽留。 “是我疏忽了。”他一脸愧疚的向沈婉看去,“是他们求我帮忙引荐一下,我这才同意的。” 沈婉耸耸肩:“无所谓,我也习惯了。” “别理他们!”秦楚沉着脸,生气地说,“也没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真有事儿也不可能连累到他们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次流放不过是狗皇帝和权臣们排除异己的借口罢了。 就这群不入流的乡野郎中,哪里配那些权贵们抬一抬那高贵的眼皮? 听了这话,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难道你就不怕被我们连累?”他幽幽地问。 “我有什么可怕的!”秦楚冷笑道,“自从家父过世后,我们秦家只问生意,不问政事,就算天塌了和我们也没关系。” “别提这些了,他们不吃我们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替众人布菜。 不得不说,秦家待客还是非常热情的,饭菜极为丰盛。 什么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大约是被他的热情所打动,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开心。 趁沈婉出去洗手时,秦楚起身追了上去。 谢慕白看了,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月色如水,残星点点。 微风吹过,满院荷花清香。 沈婉站在长廊下,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年轻男人。 “沈姑娘,我有话想问你。”秦楚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你真的想去大西北吗?”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的。” 原来又是这事儿! 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我说过,我不可能扔下我男人不管的。” “可他根本就不爱你的!”秦楚急了,反驳道,“他当初想娶的是沈嫣,根本就不是你!” “我知道你担心他,我可以给他一笔钱,托官差们一路上对他多加照顾。” “只要有了钱,即便到了大西北他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 “你还年轻,你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见他非得让自己离开,沈婉心微微一动。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她试探性地问。 如果仅仅是为了报恩,他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秦楚闻言,一张俊脸涨的红红的,比月下的红荷还要娇艳三分。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用力点点头。 如果再不说,这小丑女怕是就要远行了。 他不想让她走。 他想让她留下,留下做秦家少夫人。 “看来我得给你扎一针了。”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才多大啊,哪里分得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爱。” “再说了,我长的多丑!” “谁说你丑了,我喜欢就行!”秦楚红着脸,有些不服地说:“而且你才十六岁,比我还小呢!” “照你这理论,你更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世子爷。” “你对他,或许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罢了。” 两人聊的正热火朝天,根本没注意到花丛后的谢慕白。 听了这话,他瞳孔不由的一缩,目光不由的落在那小丑女的脸上。 她分的清吗? 沈婉苦笑着摇摇头:“问题是我对你连这一时的冲动也没有的。” 秦楚脸一白。 “我到底哪里不如谢慕白呢?”沉默良久,他有些不服气地问。 他是皇商之子,家中大富,且四肢健全,可那谢慕白又有什么呢? 除了个残破不堪的身体,还有流犯的身份,貌似只剩下那张中看不中用的脸了。 “你哪里都好。”沈婉笑道,“可惜你不是他,而且你对我也未必是爱。” 秦楚反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这个问题倒把沈婉给难住了。 身为两世单身狗,她哪里有什么恋爱经验啊。 不过平时看的那些言情小说,对付这个涉世未深的清纯少年貌似绰绰有余了。 沈婉眼睛一转,狡黠笑道:“爱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他。” “和他在一起呢,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秦楚听的一脸茫然,可躲在暗处的谢慕白心却微微一动。 她说的每一条,自己好像全都中了。 可这就是爱吗?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一条都没中。”沈婉拍了拍秦楚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想报恩,但真的不必以身相许。” “快回去,再不回去,我男人一定会担心的。”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又是派黑衣人假装行刺,又是以身相许,哪里有财物来的实惠呢? 如果让秦楚知道这她这想法,一定会伤心死的。 难道他堂堂皇商之子,竟连堆财物都不如! 见她执意如此,秦楚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回到大厅后,众人又吃了一会儿便匆匆散席。 沈婉拒绝了秦楚的相送,和谢家兄妹回到了小院。 刚进门,便见孙氏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纳凉。 一看到她,谢慕容故意揉着肚子向沈婉看去:“五嫂,一会儿你给我点助消化的药。” “今晚吃的太多,肚子胀的难受。” “不过说真的,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燕窝粥了。” 孙氏脸一黑。 她气的直接从藤椅上跳起,没好气地骂道:“怎么不撑死你!” “可惜啊,某些人连撑死的机会都没有呢!”谢慕容梗着脖子,冷笑道,“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住进来是沾你的光,如今连有酒宴都不请你反而请五嫂,你说这到底是沾谁的光?” “某些人脸皮可真是厚,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纤细的小蛮腰往屏风后走。 沈婉笑了笑。 她给了谢慕容几丸山楂丸,这才推着轮椅便进了西厢房。 刚进屋,一股浓郁的香气便迎面袭来。 “这是什么味道?”她不由的皱起眉头。 谢慕白嗅了嗅,说:“有些像香蒲草的味道。” 如今是夏天,气候潮湿,有钱人家用香蒲草熏一下衣裳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不过为什么唯独他们屋子会有这香气,而客厅没有呢?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第79章 咬死你! “怎么了?”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 沈婉摇头笑道:“没什么,快睡。” 天气本就炎热,西厢房又不通风,屋内更是闷热的很。 不过轻轻一动,便汗如雨下。 沈婉拿来一个大木盆,往里面放了些硝石碎块,又注满水。 硝石溶于水后吸收了大量的热量,渐渐凝结成冰。 谢慕白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自幼博览群书,也算是个饱学之士,竟不知硝石除了能造炸药,竟然还能制冰! “你……你这是跟谁学的?”他诧异地问。 “自己闲来无聊时瞎试的呗。”沈婉笑着说,“快睡。” 有了冰降温,屋里果然凉爽了很多。 谢慕白却睡不着,今天秦楚的表白给了他强烈的危机感。 当时他特别害怕。 他怕,怕这小女人会点头,会不要他。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他没资格让她陪自己继续吃苦。 可一想到以后得独自一人面对那漫漫长路时,他的心里就空荡荡的。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日子。 想到这儿,谢慕白翻了个身。 沈婉已经睡着了。 月光下的小女人是那么的安静美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伤害。 “我爱你吗?”谢慕白仿佛在问她,也仿佛在问自己。 夜越来越深。 黑暗中的蚊子嗅到香蒲草的味道,争先恐后般飞了进来。 西厢房并没有帐子,沈婉和大反派自然成了它们的攻击对象。 沈婉被那嗡嗡的声音吵醒,她并没有打,只是稍微勾了勾手指。 顿时,蚊子被收的一干二净。 她悄悄看了大反派一眼,见他睡的正香,便身形一隐,直接去了孙氏屋子。 不得不说,孙氏霸占的这间屋子就是好。 一进屋,只觉得一股清风从碧纱窗吹了进来,实在是凉爽的很。 孙氏则睡在靠墙的一张拔步床上,上面悬挂着漂亮的撒花帐子。 沈婉悄悄走上前,撩开帐子,将蚊子一股脑儿的全都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将门锁上。 事情做的这么漂亮,沈婉只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 刚回屋躺下不久,那边便传来了孙氏的叫骂声。 那么一大群蚊子,估计打到天亮她也打不完的。 李氏听到声音,便连忙过去查看。 怎知一推,门却被人给锁了。 她没有钥匙,只能用力拍着门。 一时间,外面乱成一团。 沈婉抿嘴一笑。 “她那么喜欢香蒲草,或许你应该再送点过去的。” 突然,耳畔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沈婉吓了一跳。 扭头看去,只见大反派那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清冷的寒光。 “你没睡?”她心虚地问。 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心微微一紧。 算了,反正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秘密了,即便亲眼看到瞬间位移也没什么的。 “谁让她先惹我的!”她撅着小嘴,生气地说,“再说了,我只不过是把她送的蚊子全都还回去而已!” 谢慕白目光一软,轻声笑道:“我想说你应该把她窗户也给封上,万一她跳窗逃跑怎么办?” 话音未落,那边果然传来了开窗户的声音。 沈婉正在后悔呢,却听到“扑通”一声的落水声。 “谁那么缺德,把水缸给挪到这儿的?”孙氏浑身湿漉漉地坐在缸里,歇斯底里地叫骂着。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转眼向谢慕白看去:“你干的?” 谢慕白笑而不语。 自从有了拐杖后,他做事方便了许多。 轮椅行走还有声音,可只要在拐杖下端绑上布条,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很多事情。 比如,搬水缸。 “你也不怕累着。”沈婉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低声抱怨道,“以后不许搬这么重的东西!” 谢慕白点点头。 “快睡。”听着孙氏的叫骂声,沈婉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 可孙氏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被蚊子咬了满身大疱,挠的身上皮肤都破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孙氏实在是痒的厉害,便托仆人找秦大少求助。 “大哥,别理她!”秦楚凑巧也在,立刻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知道,她作风极差,还和一土匪不干不净的呢。” 秦大少微微蹙眉:“就算不是好人,她也是娘的远房亲戚,娘在世时挺记挂这些亲戚的。” “我只给她找个郎中,又不和她接触,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胡大海派人送来消息,通知他们明天就出发,才一天时间她应该惹不出什么乱子来。” 他真小瞧了孙氏的战斗力。 很快,孙氏便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打肿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庞!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等刚打包好行李,却传来孙氏爬了秦大少床的消息! “别管了,我们走。”谢慕白微微皱眉。 “不行,你们不能走!”秦大少见状,苦苦哀求道,“我夫人刚生产完,如果让她知道这事,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我真是蠢,不应该不听二弟的。” “他和我说孙氏不是什么好人,我竟没往心里去!” 沈婉听了,不禁沉下了脸。 她没好气地说:“如果你怕秦夫人知道,就不应该招惹她。” 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不是这秦大少给她机会,孙氏又如何能得手? 秦大少一听,急的脸都白了:“冤枉,真的天大的冤枉!” “昨晚孙氏说要祭拜家母,我便见了她一面。” “我敢保证,她上完香后我们只喝了杯茶,喝完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婉心一动。 如果没猜错,孙氏一定拿了猎户的蒙汗药,秦大少恐怕还真是清白的。 “不好了,那女人又在闹了!”一婆子匆匆跑了过来,白着脸说,“她说如果不给她个交代,她就吊死在秦家大门口!” 如果她死了,势必会惊动秦夫人。 秦大少宠妻如命,哪里容得这种事情发生。 他急的脸都白了,苦苦哀求道:“世子爷,沈姑娘,你们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如果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不管你们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沈婉倒不是贪图他的东西,只是单纯不想让孙氏如愿罢了。 她想了想,笑道:“这事并不难,你找个婆子来给她验一下身不就行了?” 秦大少脸一白。 “我……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他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说。 第80章 你把秦府打劫了? “你傻不傻啊?”沈婉唇角微勾,巴掌大的小脸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你找的婆子不是你说了算吗?” 秦大少这才如梦初醒。 是他急糊涂了。 陈留县可是他的地盘,他还用得着怕那个土匪婆子? 很快,他便命人找来了个牙婆。 不得不说,这牙婆还是非常专业的。 当着众人的面,她直接拆穿了孙氏的谎话。 秦大少,果真是清白的! “来人,把这贱人送到县衙!” “告诉县令,这贱人诬蔑皇商,罪不可恕!” 秦大少恨的咬牙切齿,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杀意。 看到他眼底那抹杀意,孙氏这才害怕了。 “五弟救我!”她流着泪,一脸绝望的向谢慕白看去,“我不能死的!” “你答应过你三哥,你会照顾好我的!” 谢慕白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我三哥若知道你如此不知廉耻,一定会后悔娶你进门的。” 孙氏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谢慕白,你还是人吗?”她勃然大怒,发疯似的怒吼着,“我为什么会有今天,难道不就是被你所害吗?”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当初皇上是想让你上战场的,是你三哥扔下了还没掀红盖头的我,替你去的战场!” “如果当初上战场的是你,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李氏进门比她要早,对当时的情况非常了解。 她白着脸,辩解道:“当时世子爷又犯病了,难道你能让一病人上战场吗?” 此时的孙氏早已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她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尖叫道:“我不管,反正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欠我的,是他害我成的寡妇!” “你错了。”谢慕白冷冷地说,“如果那次上战场的是我,谢家也逃不过今天的命运。” 他没撒谎。 只要谢家还有一个男丁在,三皇子就不可能放过国公府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想像三哥那样轰轰烈烈的血染沙场。 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可如今背负着这累累血债活着,那才是最难的。 三哥临行前曾笑着说过,他这人宁折不弯,忍辱负重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 “胡说,都是你这扫把星给害的!”孙氏哪里肯听别人的解释,像泼妇般坐在地上叫骂着。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沈婉不由地冷笑道:“我男人可没逼你嫁给那土匪!” “你给我闭嘴!”孙氏咬着牙,一脸恶毒的向她看去,“沈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明明是我看先看中了太子,偏偏你去横插一脚,害我只能嫁给了一个庶子!”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早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 听了这话,沈婉终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对自己会有如此深的恨意。 原来,她竟肖想当什么太子妃! 在书中,那太子无疑就是个人形木偶。 要相貌没相貌,要本事没本事,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让男主的造反更合理。 与其说孙氏看上他,倒不如说看上他太子的身份罢了。 “沈婉,我们走。”谢慕白没再看孙氏一眼,冷冷地说。 和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沈婉听了,便推着轮椅往外走。 “她怎么办?”秦大少追上前,压低声音问。 他恨孙氏是真,但碍于亲戚这层身份,又不好真的痛下杀手。 沈婉冷笑道:“两条路,一个是你留着做小妾,第二个就是把她赶走,继续流放!” 秦大少连想都没有想,果断选择第二条。 至于报官,那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事情若传出去,一来自己名声受损,二来也会惊动了正在坐月子的夫人。 倒不如将这女人给逐出家门,一了百了! “看在沈姑娘的面子上,今天就便宜你了!”他阴着脸,恶狠狠的冲孙氏吼道,”来人,抽她二十皮鞭,再逐出家门!“ 原以为自己死定了,一听这话,孙氏立刻转悲为喜。 可一想到那二十皮鞭,她的后背就开始隐隐作痛。 见沈婉要走,秦楚亲自送来一大堆谢礼,秦大少也备了一沓厚厚银票。 “这些布匹我能换成别的吗?”看着那两大箱子布料,沈婉问。 秦楚连忙问:“你想要什么?” “给我辆马车。”沈婉笑着说。 她早就想要辆马车了,只不过没机会。 有架子车推着谢慕白虽然方便,但终究还是有些累。 可有了马车就不一样了,又轻松又舒适,一路上还可以看沿途风景呢。 况且收了谢礼,秦楚也不再欠她什么了。 “这有什么难的!”秦楚笑道。 没一会儿,他便命人赶来一辆马车。 沈婉拍了拍那黑马的脑袋,满意地点点头:“多谢。” 她将东西都搬上车,又把谢慕白抱了进去。 车内空间虽大,但谢慕容却执意坐在外面。 “你们回去。”沈婉也跳上了车,冲秦家兄弟笑道。 秦家兄弟施礼相送:“少夫人慢走!” 沈婉笑了笑,这才一挥马鞭,马车便徐徐前行。 “五嫂,你真厉害,竟然连马车都会赶!”谢慕容又惊又喜。 “这有什么难的。”沈婉笑道,“我骑马更厉害呢。” 听了这话,谢慕容对她的崇拜不由的又增加了几分:“五嫂,你怎么会那么多?” “没人疼没人爱的,会的自然就多了。”沈婉开玩笑地说。 谢慕白在车内听了,心微微一紧。 突然,一年轻男子骑马追了上来。 沈婉一抬头,却发现是秦楚。 “有事吗?”她诧异地问。 秦楚红着脸,有些心虚的向她看去:“我……我想说,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可以回陈留找我的。” 虽然没有魂牵梦萦,更没有在一起时的甜蜜喜悦,但他还是觉得娶了这小丑女应该会很幸福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 沈婉尚未开口,马车里便传出一个阴冷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高,却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不过轻飘飘一个声音,就让秦楚被打的落花流水,无处可逃。 这次,他真的是败了。 他想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和这等男人抢女人。 秦楚没听清楚沈婉又说了些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从眼前走过。 从秦府到驿站并不远,没一会儿他们便到了。 在看到沈婉驾着辆马车来到驿站门口时,王七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把秦府给打劫了?”他诧异地问。 第81章 一刀两断 想想车上那一大堆东西,沈婉笑道:“算是。” 可惜这马车太小,否则秦家兄弟都能把秦家老宅给塞进来。 这种知恩图报的人,她希望能再来上一沓。 王七才不信她的鬼话呢,冷笑道:“鬼才信你呢。” “对了,那架子车你要吗?”沈婉从车了跳了下来,问。 如今有了马车,那架子车就派不上用场了。 放在马车上还占地方,倒不如送人。 “要,当然要!”王七连想都没有想,立刻说,“白给的东西,哪儿有不要的道理!” 好端端的车不给自己人竟给别人,孙氏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可她后背痛的厉害,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 还好秦府的家丁们力气不大,否则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未必会有。 “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出发。”胡大海清点了一下人数,大声说。 话音未落,却见刀疤脸被人扶着走了出来。 他白着脸,一脸焦急地说:“老大,带上我,我也要一起走!” “你这身子,还是在这儿养伤。”看着他那虚弱的模样,胡大海劝道。 刀疤脸摇摇头,固执地说:“不,我要去,我可以的!” “没有我,你们怎么过毒瘴森林呢?“ 两人正说着,却见赵氏突然捂住小腹,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双腿汩汩滑落。 “大嫂!”李氏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赵氏痛的脸色煞白,锋利的指甲将柔嫩的掌心硬生生刺破,却始终没吭一声。 刀疤脸心中一痛。 他恨这女人骗了自己感情是真,但心底却从未真正把她放下过。 “少夫人,你……你能不能……”他白着脸,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我能原谅你,不代表能原谅她。”沈婉一边替马整理着鬃毛,一边冷冷地说。 她是个记仇的人。 想要她轻易原谅一个人,绝对没那么容易。 赵氏的情况越来越差,身体更快便支撑不住了。 看着那一地鲜血,大宝傻了眼,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你给看一眼。”谢慕白看了,抬眼向沈婉看去。 他不是圣母,对于赵氏的冷血薄情也从未忘记过。 不过她若死了,大宝怎么办? 见大反派开口,沈婉也不好意思驳他的面子:“这可是你说的,只给看一眼!” “至于药,我是没有的!” 谢慕白“嗯”了一声。 沈婉让赵氏平躺在地上,手刚搭到脉上,她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了?”见她神情有异,李氏的心不由的悬到了嗓子眼儿。 沈婉并没有回答。 她看了赵氏一眼,冷冷地问:“到底吃了多少? 赵氏并不看她一眼。 她只是咬破了嘴唇,一言不发。 “你问她又有什么用呢?”李氏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大嫂受到了刺激,脑子根本就不好使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冷一笑。 果然,谢家四个儿媳中赵氏最为精明。 自从和刀疤脸私情被撞破,她便开始装疯卖傻。 见她疯疯癫癫的,人们自然也不会再提那丑事。 相比之下,同样有私情的孙氏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没事就会被人们拿出来挤兑一番。 “是吗?”沈婉阴凉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赵氏那张煞白的脸庞上,“我不管你真傻还是假傻,最好告诉我到底吃了多少分量的药。” 赵氏咬着牙,依旧一言不发。 “她到底吃了什么?”李氏听了大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一脸诧异地问。 一妇人看了,不禁脱口而出:“会不会是打胎药啊!” “我见过女人打胎,就这样子,会流好多血的!”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刀疤脸咬着牙,愤怒的向赵氏看去,“你没疯,还把我们的孩子给打掉了?” 活了近四十岁,这可是他最第一次当爹,竟然也是最后一次! “对,我没疯,还把孩子给打了!”赵氏凄然一笑,幽幽地说,“我堂堂名门闺秀,被你这种男人占了便宜已经很委屈了,又怎么可能给你生儿育女?” “我的丈夫是谢家大公子,他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又岂是你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我委身于你,不过是想给孩子弄口饭吃罢了!” 听了这话,刀疤脸目光一暗。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如今这话亲耳听到从赵氏口中说出,他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们谁都不必救我,让我死。”赵氏一脸绝望地合上双眼,任苦涩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庞滚滚滑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沈婉替她扎了几针,冷冷地说:“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吗?” “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可别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把孩子推给别人!” 施针之后,赵氏的血渐渐止住了,可脸色依旧惨白如雪。 “她怎么样了?”李氏不安地问。 沈婉摇摇头:“她不肯说药量,我也无能为力。” “这辈子,她怕是不能再生育了。” 听到不能生育,赵氏却笑了。 “不能生倒挺好的。”她白着脸,声音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了出来,“我只会给大郎生孩子。” 听了这话,刀疤脸眼底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殆尽。 他想了想,苦笑着向胡大海看去:“老大,我留在这儿,不走了。” 既然赵氏如此厌恶于他,他也不必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这次流放,或许两人此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该断的,始终是要断的。 见他如此,胡大海也没说什么。 他点点头,对众人说:“走,马上出发!” 赵氏失血过多不能走,李氏和孙氏便找了块木板抬着。 至于两孩子,也只能跟着同行。 没一会儿,几人便支撑不住了。 眼看着沈婉的马车大摇大摆的从身边走过,孙氏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可恶,这丑女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要学医了。 很快,一行人便离开陈留县,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山村。 这村子不大,家家户户门上却都挂着白布,好像在办丧事。 沈婉心中一紧,连忙向谢慕白看去。 第82章 天花 看着车外那飘扬的白布,谢慕白脸色也阴沉的很:“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沈婉点点头:“我不大确定。” 她不确定,其他犯人们也不敢走。 “官爷,这儿是不是太邪门了?”一犯人一脸惊恐的向胡大海看去,“我们还是绕路。” 幸而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遇到这么阴森诡异的地儿,估计早就把他们吓的心脏爆裂了。 “绕什么绕?”胡大海阴着脸,不耐烦地说,“这条路最近,如果绕得多走好几天不说,就连路也不及这里平坦。” “我长年走南闯北,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这么多人家同时办丧事也不足为奇。” “再说了,青天白日的你们怕什么?” “只要心里没鬼,根本就不必害怕!” 他没撒谎。 玉门关一役,大魏十万将士全军覆没。 即便尸骨不能还乡,可家人们还是为他们立了衣冠冢。 一时间,棺材铺生意爆火,就连吹锁呐的都小赚了一笔。 听了这话,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走就走。 这村子也不大,只要加快脚步,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提心吊胆一刻钟和在大太阳底下走好几天,他们还是果断选择前者。 “大哥,慎重!”沈婉见状,劝道,“我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哟,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跳出来指点江山啊!”孙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神情,“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个流犯,根本没资格在这儿发号施令!” “我们听官爷的,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着赵氏往前走。 此时她已是声名狼藉,除了包子李氏没人再愿意理她。 为了这唯一的同党,孙氏只能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咬牙抬着赵氏。 “妹子,不会有事儿的。”胡大海听了,抬眼向沈婉看去,“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见他不听,沈婉也不便多言,毕竟自己也没证据。 她想了想,取出数条毛巾递给胡大海和谢家兄妹:“所有人都用这个捂着鼻子,不出这村子尽量不要拿下来。” 谢慕容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 胡大海却不以为然。 他知道这小丑女聪明,但这次未免有些谨慎过了头了。 这里又不是毒瘴森林,带条毛巾做什么? 其他流犯们更是不以为然,大热天捂着鼻子做什么,这么干净柔软的毛巾倒不如用来擦汗呢。 很快,一行人进了村子。 村子里极为安静,不时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 谢慕容听的心里发毛,瘦弱的身躯不由的微微颤抖着。 “你进去。”沈婉看了一眼,说。 有谢慕白在,想必这丫头不会太过惊慌。 谢慕容听了,倔强地摇摇头:“不,我要陪着五嫂。” “五嫂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沈婉笑了笑,并没再说什么。 王七推着架子车赶了上来,脸上系着胡大海刚发下来的白毛巾。 看到他这副造型,沈婉不由地抿嘴一笑。 “奇怪,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她在笑,王七便问。 沈婉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 她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如果不幸真被自己猜中,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没走多远,只见一瘦骨嶙峋的老者正蹲在路边烧纸钱。 一缕阴风吹过,尚未烧尽的纸钱便如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 见他实在可怜,胡大海便问:“老大爷,你这是在给谁烧啊?” 天气实在太热了,他并没有听从沈婉的话,只是将毛巾随手搭在肩膀上。 “给我自己。”老大爷重重地咳嗽着,声音沙哑的厉害。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老大爷缓缓抬起头,凌乱的白发间,掩映着一张满是脓疮的脸庞。 胡大海吓的连忙后退几步,牙齿拼命地打着颤:“天……天花?” “是啊。”老大爷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苦笑道,“前些日子,我们村里突然有人得了这病。” “结果没多久不少人都感染上了,如今没感染的人都跑去山洞里躲着,只剩下我们在这儿自生自灭了。” “我无儿无女,没人给送终,只能先给自己烧点纸钱,免得到阴曹地府受苦。” 听了这话,胡大海肠子都悔青了。 “撤,马上撤回!”他连忙用毛巾掩住口鼻,大声喊道。 走在后面的一些犯人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些什么,听到要撤回,不由地抱怨了起来:“官爷,就走这条路。” “是啊,绕路多麻烦啊!” 听到众人的抱怨声音,胡大海只能厉声喝道:“快走,这村子有天花!” 一听“天花”三个字,众犯人们吓了一跳。 他们纷纷捂住口鼻,立刻转身就跑。 此时,他们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孙氏也慌了神儿。 她直接扔下担架,飞也似的跟着人流就跑。 “你好歹带着大嫂啊!”李氏气哭了,大声喊道。 想要孙氏回头,那是不可能的。 沈婉赶着马车速度最快,她刚冲到村口,却见大批的官兵已经设上路障,将村子给封了。 “奉县令之命,牛家村发生大规模瘟疫,将所有路口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为首的官兵阴着脸,厉声喝道。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慌了神。 几个胆小的女人听了,吓的直接哭出声来。 胡大海见状,连忙上前陪着笑说:“各位大哥,我是京城过来的官差,负责押送流犯。” “我们进这村子也不过一会儿时间,根本不可能感染上瘟疫的,求你行个方便,就放我们出去。” 那官兵冷笑一声,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如果人人都这么说,那我岂不是要把村子所有人都放出来?” “如果疫情蔓延开来,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一犯人不服,质问道:“难道你想把我们这些根本没病的人困死在这儿?” “一群犯人而已,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官兵目光一紧,阴恻恻地冷笑道,“弓箭手准备,谁若敢踏出这路障半步,革杀勿论!” 第83章 神医再世 一声令下,众弓箭手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里的弓箭,闪烁着凄冷寒光的箭矢对准了众流犯们的胸膛。 只要敢往前再走一步,锋利的箭矢就会贯穿他们的身体。 众人看了,立刻吓的魂飞魄散。 “我们还是回去。”唯恐胡大海吃亏,沈婉连忙跳下车走上前,“其实官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这病传染性很强,弄不好现在我们已经感染了呢。” 她故意冲着那官差,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为首的官兵一看,吓的连忙用衣袖挡着脸。 “死丫头,你给我滚远点!”他黑着脸怒吼着,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丫头万一真被感染,那自己岂不是也逃不掉? 看着他这副惊恐的模样,沈婉故意又往前走了几步:“官爷你别担心,我应该是没事儿的。” “我只是从村里路过,仅近距离接触过一个天花患者,听他说了几句话,但我绝对没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哎官爷你跑什么啊,你听我说啊……” 那官兵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都近距离说话了,这丫头还想怎么样? 此时他眼里的沈婉,分明就是个行走的天花病毒。 众官兵们虽后退了十余米,但依旧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妹子,现在该怎么办?” 胡大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尽量和沈婉保持距离。 刚才他离那天花病人最近,如果真的感染了,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沈婉想了想,说:“我们去弄点艾草熏一下,再洒点石灰消毒。” “不过大哥你暂时怕是得隔离,如果有什么不适立刻找我。。” 胡大海点点头:“我都听妹子的。” “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谁胆敢不从,你就让其他官差处置他们便是。” 别看他人高马大,却最容易胡思乱想。 此时的胡大海就已经脑补出自己满脸脓包是什么样子了。 “大哥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我给你点药预防一下。”看到他眼底的不安,沈婉笑了起来,“你身子壮实,应该不会有事。” “你换上这口罩戴着,比毛巾保护性要好的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包口罩和一包药。 在没确定是否感染之前,她也不敢随便注射疫苗,只能开些预防类的药品。 “你扔过来。”胡大海不敢上前。 沈婉会意,便将东西扔了过去。 见她有药,一些犯人也纷纷上前:“也给我们些预防一下。” “给你们可以。”沈婉想了想,说,“不过得跟着我去采艾草、找石灰。” 一听要去找石灰,众人立刻哑了火。 村子到处都是病毒,他们哪里敢轻易靠近呢。 “我去!”王七沉着脸,缓缓举起手。 “我也去!”大妞娘和谢慕容见状,也连忙附和着。 见她们俩也举手,沈婉摇摇头:“嫂子还是留在这儿照顾孩子,慕容也得照顾你五哥,我和王公子去就行了。“ 看着小丑女那纤瘦的身体,谢慕白不由地叹了口气:“婉儿,相比之下,我们真是枉称男人。” “每次遇到困难都是靠你一女人来保护,列祖列宗的脸,可真的是被我们这些男人给丢光了!”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想了想,也举手表示愿意同行。 沈婉看了,满意地点点头:“有众兄弟们在,何愁打不败这场瘟疫!” “走,我们这就出发!” 她一声令下,一行人便推着架子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怕被感染,沈婉分给他们一些口罩,又往他们身上喷了消毒液。 “你们去山上采些艾草,我去找石灰。”她想了想,对几个男人说。 王七一听,立刻制止:“想找石灰得进村子,那里太危险了,还是我去。” 沈婉笑道:“怕什么,我可是郎中,绝对比你们知道该如何预防。” “架子车归我,你们采完艾草后就先回去,然后点燃熏一下。” “放心,我忙完很快就回去的。” 王七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也没再坚持。 沈婉换上口罩,这才推着车子进了村子。 那老大爷还坐在路边,见她过来,不由地冷笑道:“小丫头,你竟然还敢回来,难道你不害怕?” “我不怕。”沈婉笑着说,“我不但不怕,或许还可以替你医治,因为我是郎中。” 老大爷并不相信:“这病还有得治?” “小姑娘,你别拿我寻开心了。” 沈婉走上前,非常确定地说:“我的确可以治。” “大爷你现在病的并不严重,只要按照吃药病情完全可以控制住。”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个药包。 老大爷瞪着那双浑浊的眸子,一脸怀疑的向她看去:“你为什么要帮我?” “村口被封了。”沈婉耸耸肩膀,苦笑道,“如果你们的病不治好,我们也出不去的。” “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我必须替你们治好。” 听了这话,老大爷眼底的警惕减少了几分,这才接过药。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那我能帮你些什么吗?”他问。 沈婉想了想,说:“把村子所有病人聚到一起,我来安排。” 不得不说,老大爷办事速度就是快。 没一会儿,他便将村里所有病人都喊到了家庙。 这村子并不大,可病人竟足足有几十人! 沈婉从中挑选了几个症状稍轻的病人,让他们用石灰粉给村子每一个角落消毒。 至于其他人,她则挨个给注射喂药。 见沈婉年纪太小,一老婆婆皱着眉头骂道:“骗谁呢,如果这丫头会治病,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呢。” “是吗?”沈婉冷冷一笑,“如果没猜错,老婆婆你很严重的头痛病,而且现在就痛的很厉害。” 老婆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都说了,我郎中!”沈婉笑着走上前,“我能让你头马上就不痛,信吗?” 老婆婆将信将疑。 沈婉取出银针,轻轻往她头上扎了几下。 没一会儿,老婆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的头竟然不疼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乡亲们,我们遇到神医了,我们真的有救了!” 一听这话,众村民们纷纷磕头道谢。 “你们快起来!”沈婉看了,连忙说,“药已经分完了,我也得回去了。” “可……可我们没有诊金。”众乡亲们有些不安的向她看去。 沈婉笑道:“我不要钱,你们给我些石灰就行了。” 大家一听,不由地笑了起来:“我们村子别的没有,最不缺的就是石灰了。” “来,大家快给神医多拿点。” 村民们就是热情,那一袋袋石灰,差点没把小小的架子车给压垮了。 不管沈婉如何推辞,几个村民还是帮她把车子推到了村口。 “你还会来吗?”一个村民不安地问。 沈婉笑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的。” 一听这话,众村民们不由的喜笑颜开。 沈婉和他们告别后,便推着车往前走。 “站住,你不许再往前走一步!” 突然,一个凄厉的女声响起。 第84章 我陪你 沈婉猛一抬头,却见孙氏捂着口鼻站在远处,一脸愤怒的向她看去。 “孙氏,你这是做什么?”谢慕白脸一沉,声音冷的可怕。 孙氏红着眼睛,厉声质问道:“这话应该问她才对,刚才她是不是进村子了?” 沈婉也没打算隐瞒,冷冷地说:“没错,只有村子里有石灰。” “你进村那么久,弄不好已经感染上了病毒,还好意思再回来?”孙氏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声音又尖又利,“万一传染了我们,你担的起这个责任?” 听了这话,众人皆一脸警惕。 不过小丑女对他们不错,他们也不好跟着起哄。 当然,如果孙氏能将她赶走也不错,毕竟天花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七几个已先一步回到众犯人处,将新采来的艾草点燃。 见孙氏如此,他便冷笑着问:“那她又是为了谁去找石灰的?” “如果不是为了你们,她又何必冒险进村?” 听了这话,其他犯人们不禁一脸汗颜。 可孙氏却不这么想,她梗着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她这么伟大,也应该为了我们主动隔离。” “别的不说,你看官爷都能主动和我们保持距离,她为什么就不能?” 她没撒谎,自从沈婉建议胡大海远离众人后,他就在几十米处的石头处坐着休息。 一来可以监视这些流犯,二来若真有问题,也不至于传染他人。 其实沈婉压根也没想和他们走的太近,不过孙氏这态度让她心寒。 再看看其他人那些复杂的目光,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行,我这就走!”沈婉推着车子掉头就走。 既然这群人如此薄情寡义,那这些石灰也不必给他们了。 “等等!”孙氏一急,大声说,“你走可以,但石灰得留下!” 沈婉回过头,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你脸呢?” “我弄的石灰,凭什么给你!” 孙氏脸一白,却依旧狡辩道:“谁说这是给我一个人的,这是给大家的。” “再说了,你男人还在这儿呢,难道他不用?” 话音未落,却见谢慕白冷冷地说:“我不用。” 他拿起皮鞭,往黑马身上抽了一下。 于是,马车便缓缓向前驶去。 “五哥,你这是去哪儿?”谢慕容正和大妞娘在一起烧艾,一脸惊愕地问。 谢慕白没有回头,目光落在沈婉那张汗浸浸的小脸上:“我不能让你嫂子一个人在外面。” “可你会被她给传染的!”孙氏见状,立刻大声喊道,“谢慕白,难道你就不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皆是嘲讽的神色,“我宁可一死,也绝对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听了这话,众人脸红的几乎能滴得出血来。 他们都是些名门子弟,一向自视清高,最注重名节。 如今被人骂是忘恩负义,这无疑比打他们的脸更难受。 “贱人,给我滚!”一官差见状,指着孙氏鼻子骂道,“少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又岂是你可以赶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皮鞭恶狠狠的向孙氏抽去。 孙氏不想离开众人。 她一边躲闪,一边惊恐地说:“不不不,我不能走……难道你不怕我跑了吗?” 这官差会怕吗? 村子所有出入口已被官兵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提一大活人了。 况且这里处处都是病毒,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乱跑呢。 “你随便跑,我绝对不追!”官差冷冷一笑。 他没再搭理孙氏,壮着胆子向沈婉走去:“少夫人,你快过来,别理这种贱人!” 这官差不在乎什么名节,他最在乎的就是命。 所有人里也唯有这小丑女会医术,如果没了她,他们会更危险。 沈婉也猜透了他的心思,便淡淡一笑:“还是算了。” “既然你已经把孙氏赶走,那这车石灰就给你了。” 一听这话,官差连忙道谢。 他接过架子车,将满满一大车石灰推了回去。 “你也回去。”沈婉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摇摇头,目光无比坚定:“不,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外边。” “你不怕被传染?”沈婉狡黠一笑,“我的手可是碰过病人的!” 谢慕白摇摇头。 他不是不怕。 他怕,非常怕,他怕她有危险。 这次不同以往,以前遇到危险她可以神秘消失。 可这病毒无孔不入,万一真被感染,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可以呢? “行!”见他执意如此,沈婉笑着跳上马车,“那你就陪着我。” 谢慕白笑了笑,便冲着黑马又抽了一鞭。 很快,黑马便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树林里。 半夜,小雨又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一众流犯们被淋的无处躲藏,可沈婉却开心地坐在车厢内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 见光线太过昏暗,她便撩起车窗的帘子,在外面挂了一盏羊角灯。 “我这儿有好吃的!”她眼睛一转,拿出一大包酱牛肉,“村里人给我的。” “放心,这肉没问题。” 谢慕白笑道:“在我面前,你还用编这么差劲的理由吗?” 沈婉脸一红。 也是,那么多硝石和炸药她都收走了,他没点破不代表他傻。 看着她那涨红的小脸,谢慕白接过了牛肉:“有酒吗?” 沈婉撇了撇嘴,从空间掏出一壶桃花酿。 “我家的?”谢慕白接过,微微一笑,“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我们大婚时剩下的喜酒。” 果然,他没猜错。 府里遗失的那些物品都被她给收走了,还有国库和三皇子府邸被盗,应该都是她干的。 不过如果她不说,他也不会追问。 “你到底喝不喝?”沈婉脸一沉,去抢那壶酒,“不喝给我!” 谢慕白一闪,笑道:“当然喝了。” 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流进白瓷酒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有酒有肉,谢慕白突然觉得这流放路上似乎也没那么苦。 很快,酒肉的香气便顺着微风传到了孙氏鼻子里。 虽被官差赶走,可她也不敢离众人太远,只能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躲雨。 嗅着那诱人的香气,她气的脸都白了。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又是那丑女! 这群人中,也唯有她隔三差五吃肉打牙祭! “吃,吃死你!”看着不远处那点灯光,孙氏咬着牙骂道,“那肉上肯定有病毒,吃了你就会得天花!” 突然,她只觉得身上痒的厉害。 孙氏挠了几把,却越挠越痒。 她一撩开衣袖,借着羊角灯那点微弱光芒,只见胳膊上赫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 第85章 竟是人为! 沈婉酒量不大好。 不过几杯低度的桃花酿,便让她有些脸庞发烫,头晕目眩。 “就这点酒量?“大反派唇角含笑,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沈婉刚想挣脱,却被某人抱紧。 “靠着肩膀休息一下。“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她才十六岁啊! 十六岁的谢慕容还五谷不分呢,可这小女人就已经担负起整个流放队伍安危的重任了。 靠着那宽厚的肩膀,沈婉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怎么办? 她好像越来越依赖大反派了。 一想到日后他会风风光光的去求娶沈嫣,她的心就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痛。 胡思乱想中,只见孙氏冒着雨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沈婉,快救我!”她白着脸,哭天呛地般的嚎叫着,“我好像被感染了!” 沈婉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尖叫道:“你离远点,万一传染了我怎么办?” “贱人,你敢不给我治的话,我就拉个垫背的!” 孙氏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她一把拽住谢慕白的衣袖,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见这女人竟如此恶毒,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锋利的尖刀刚落到掌心,却见沈婉一针向那女人前额刺去。 顿时,孙氏身体一软,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泥泞中。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冲她做了个鬼脸,狡黠一笑:“你说做什么呢?” “你都想传染我男人了,你说我又会怎么对付你呢?” 孙氏闻言,立刻吓的魂飞魄散。 沈婉也没客气。 她跳下马车,一把拽住那女人的衣领,像拖死狗似的径直往前走去。 在路过一个蛇窝时,她便顺手把孙氏扔了进去。 “沈婉,你混蛋!”见那一条条吐着猩红芯子的蛇爬上自己的身体,孙氏眼底满满的都是惊恐的神色。 她最怕蛇了,可这丑女竟敢把她扔在这里! 沈婉从衣袖抽出一柄锋利的尖刀,冲着刀尖吹了口气。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她邪恶一笑,恶狠狠地说,“我一再宽恕你,不是因为我怕,而是不想脏了手!” “可你再三挑衅于我,如果再不出手,会不会被你认为是个包子呢?” 看着那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尖刀,孙氏真的害怕了。 是她傻。 从小到大,她在这丑女面前就没占过什么便宜,却偏偏想处处压她一头! “你……不能那么做!”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杀人得偿命的!” “谁说我杀人了?”沈婉冷笑道,“我可以说是你得了麻风病心生绝望,自己想不开自杀的!” “你说官差会不会信我的话?” 胡大海是这群人的领头,哪怕这丫头说太阳晚上出来,他都会无条件相信。 看到孙氏眼底的恐惧,沈婉冷冷一笑,手里的尖刀已经落在了孙氏那张惨白的小脸上。 “不……我再也不敢了……”孙氏吓的哭出声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婉你原谅我,我不该再三为难于你的!” “求求你别杀我,我真的好怕……” 对于孙氏的话,沈婉才不信呢。 她收起尖刀,缓缓起身:”放心,一个时辰后穴道便会自动解开。“ ”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一个时辰后……”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回到车厢后,见小丑女身上湿了,谢慕白便拿出毛巾,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水。 “你说孙氏和那些人一直在一起,她会不会传染给别人。”谢慕白微微蹙眉。 如果孙氏感染,那大宝、二宝怕也是逃不掉了。 他不喜欢那两孩子,却不代表不关心。 “她肯定不是那病。”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就算被感染,这病最快也得好几天才能发作,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症状。”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过敏了。” ”我把她扔在蛇窝,那蛇没毒,这次估计能把她给吓个半死!” 听了这话,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宠溺的神色。 他伸出冰冷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可真是调皮。” “别打头啊!”沈婉捂着额头,生气地说,“万一打笨了你负责啊!” “我负责。”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谢慕白突然说。 下半辈子如果能和她一起度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看着大反派那炽热的目光,沈婉只觉得脸烫的厉害。 “我……我困了……”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 谢慕白微微点头。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又取了床薄被替两人盖好。 第二天一大早,风停了,雨住了,又是一个热的让人烦躁的天气。 吃完早饭,沈婉便将一瓶消毒液递给大反派:“我答应村民们今天继续给他们医治,你在这儿等着。” “这个是消毒液,你过一会儿往周围喷几下。” 谢慕白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说:”还是我陪你去。” 每次都是她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他心里真的非常不忍。 他是男人,应该去的。 沈婉笑道:“你就别去了。” “我身子壮,消毒措施又做的到位,肯定不会有事的。”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带着你速度倒会慢。” 原来,自己成了她的拖油瓶。 谢慕白心里虽然有些酸酸的,但还是微微点头:“那你小心点。” 沈婉笑着点点头,这才进了村子。 在替村民们发放完药物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姑娘,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老大爷红着眼睛,感激地说,“昨天吃了你的药后,我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沈婉笑道:“大爷你病症比较轻,如果不出所料,有半个月应该就会全愈了。” 一听才半个月就能好,老大爷又惊又喜:“姑娘,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可惜我们这儿太穷,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的。” “不过前些日子一个过路商队过来讨水喝,给了我们一些衣物。” “虽然是穿过的,但看上去还算比较新。” “如果你不嫌弃,就拿回去穿!”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家里掏出件衣服。 虽是半旧衣裳,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我们家也有!”几个病人听了,也纷纷从家里掏出几件衣物。 看着那些半旧的衣裳,沈婉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看衣服大小,这似乎是同一个人的衣物。 有内衣,有裤子,还有长袍。 那过路的商人也是奇怪,就算是为了报恩,又何必将自己的贴身衣物送人呢? 这手法,倒像极了小说中用来害人的手段。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心中一紧:“你们发病是他们走后多久?” 老大爷点点头:“最早的一个是他们离开后半个多月。” 沈婉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万万不曾想到,这场瘟疫竟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第86章 摆明了一个不留 可又有谁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沈婉几乎都没有去想,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三皇子的名字。 “这些衣物挖个深坑都烧了。”看着那几件衣物,沈婉目光一暗。 一听要烧掉这么好的衣服,老大爷不禁有些心疼。 “为什么?”他一脸诧异的向她看去,“小姑娘,就算这些衣服穿不了,你可以送给别人啊。” “实在不行,你拿到当铺去也能换几个钱的。” 沈婉摇摇头,冷冷地说:“你们就是被这些衣服给传染的。” 一听这话,众村民们吓的脸色陡然一变,手里的衣物也落到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们和那些商贩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害我们?” 为什么? 因为这是流放队伍去大西北的必经之路。 只要谢慕白前脚进了这个患有天花的村庄,官兵们后脚便会封村,把他们全都活活困死在这里。 为了除掉大反派,三皇子也算是煞费苦心,竟早早布下这个局,摆明了这一百多人一个也不想留。 当然,这一切沈婉是不可能告诉村民们的。 “或许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她想了想,安慰道,“毕竟这么缺德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 “听我的,快把这些衣服远远的挖个坑烧了,再洒上石灰粉后掩埋。” 对于沈婉的话,众村民们还是比较相信的。 村子的人一向健健康康的,自从那队商贩经过后,就有了这可恶的毛病。 于是他们按照沈婉说的,将这些衣物都焚烧掩埋。 沈婉又拿出些消毒液,和村民们将村子彻底消毒后这才匆匆离开。 她走出村子,躲进空间消完毒后才回到树林。 刚进树林,便看到谢慕白正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 “今天回来的倒早。”他目光一软,将手里的竹筒递了过去。 沈婉接过喝了一口,这才将自己的发现悉数告知。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一沉,目光阴冷的可怕。 “果然够狠!”他冷笑一声,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的杀意,“难道他就不怕疫情蔓延,再传到京城?” “你……你该不会想让病情扩散?”沈婉白着脸,不安地问。 书中写过,为了复仇,大反派手段极其阴狠,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也正是因为这个,三皇子才会众望所归,踏着他的尸骨登上皇帝宝座。 谢慕白眉头一皱,目光复杂的向她看去:“你以为我是三皇子?”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长舒了口气。 对,她怎么忘了,如今的大反派还没黑化呢。 唉,如果他一直不黑化那该多好啊。 “不……我只是随口说说。”她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慕白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冷笑道:“即来之,则安之。” “我们走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沈婉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难道你不怕感染?” 大反派身体很弱,病毒最喜欢找他这种病娇美男下手了。 如果他真感染了,再毁了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就算他不想黑化也难啊!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 沈婉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红着脸说:“我又不是神医,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对了,中午想吃什么?” 反正大反派已经知道她有秘密,如今取东西也不必再避讳了。 谢慕白想了想,说:“记得抄家前厨子熬了锅香菇海鲜粥,我想喝那个。” 香菇海鲜粥? 当时沈婉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也记不得还有这么锅粥了。 于是,她胡乱掏出一个砂锅。 打开一看,是牛肉汤。 再掏出一个,是锅粳米粥。 “真没有啊!”沈婉一脸无辜的向大反派看去,“我保证,我没见过那个,我也没偷喝。” 谢慕白自认为视力还是很不错的,可这小丑女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变出两个砂锅,他竟没看出任何端倪。 “这粳米粥也是不错的。”他淡淡一笑,盛了碗粥。 他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可其他人就惨了。 穿过这村子就有个小镇,再加上天气又热,所以胡大海只预备了一天的窝头。 那点窝头很快就被吃光,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村子里倒有粮呢,可是他们不敢进。 出去更不现实,毕竟路口还有大量的官兵把守。 若敢硬闯,他们就会立刻被射成马蜂窝。 无奈之下,一些犯人们只能拔野菜吃。 很快,别说是野菜了,就连路边的野草都被拔的一干二净。 再过几天,估计都得啃树皮了。 他们惨,孙氏更惨。 那些蛇没毒是真的,但也把她给吓了个半死,身上更是被咬了好几口。 好不容易从蛇窝爬出来,刚看到树上有个野果,却被王七给一把摘走。 沈婉正和谢慕白吃的香呢,却见王七拿着个果子走了过来。 见他们吃的如此好,他不由地冷笑道:“亏我还在担心你们,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沈婉笑道:“我也想给你们送的,可我现在若过去,不得把其他人给吓死啊?” “一群忘恩负义的玩意儿,管他们呢。”王七在她身边坐下,将果子递了过去,“怕你饿着,刚摘的。” “如果你不想吃,那我就带回去。” 沈婉一听,一把将果子夺了过来:“不吃白不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咬了一口。 这果子又酸又涩,并不好吃。 不过沈婉倒是挺开心的,毕竟这是王七摘的。 见他们互动如此亲密,谢慕白不禁微微皱眉:“说,有什么发现?”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王七白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那些官兵们分两拔,每六个时辰换一次岗。” “就在昨天晚上,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大量的桐油,你明白我的意思?” 桐油? 一听这两个字,谢慕白和沈婉不由的对视一眼。 难道,他们也想放火? 第87章 孙氏死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沈婉气的脸都白了,厉声骂道,“就算我们碍了他的路,可那些村民们却是无辜的!” “一把火将村子全都烧掉,亏他想的出来!” “若让这种人登上帝位,大魏百姓能有好日子过才怪呢。” 见她有些口不择言,谢慕白伸手拍了拍她那瘦弱的肩膀。 “你不必那么谨慎。”王七看了,冷笑道,“自从决定和你们同行那一刻起,我就不会站在三皇子那边。” 虽然不曾明说,可他心里却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三皇子表面韬光养晦,但他的野心却瞒不了王七,毕竟自己也曾经是他拉拢的对象。 这次被流放,和当初的拒绝绝对有关。 三皇子招揽不到的人才,他宁可毁掉,也绝对不会让他成为太子的党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婉一脸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 山上树极多,如果官兵们真的放火,后果不堪设想。 她倒可以逃,可其他人呢? 谢慕白想了想,抬眼向王七看去:“你去找胡大海,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两人又密谋了一番,王七这才起身要走。 “这个你拿着。”沈婉看了,拿了两包酱牛肉给他,“小包给胡大海,大包你们吃。” “谢慕容那里,你得多照应着点。” 王七误会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牛肉,笑道:“看来这里村民们还是挺热情的。” “你不怕这牛肉有病毒?”沈婉狡黠一笑,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王七不以为然:“你都敢要,我怕什么!” 对于小丑女的医术,他放心的很。 就算她治不好麻风病,但想自保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行了,你快走!”沈婉笑着催促道,“再不走的话,那些官兵们都要放火了呢!” 听了这话,王七这才拎着牛肉离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婉不禁挠挠头:“你说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自从第一次见面,王七对她就不错。 这一路上,他对她的关心似乎有些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是不是喜欢你?”谢慕白挑了挑剑眉,酸溜溜地说。 沈婉撇了撇嘴:“鬼才信呢。” 她隐隐觉得,王七一颗心都扑在大妞娘身上。 当然,这话她不敢乱说。 她不信,谢慕白也不信。 可如果无关风月,王七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主动帮助她呢? “算了,别提这些了。”谢慕白替她盛了碗牛肉汤,“多吃点,今晚的事全靠你了!” 沈婉已经饱了。 可听了这话,还是接了过来。 傍晚时,又起风了。 狂风中,山上的树木拼命地摇晃着,宛若鬼影幢幢。 趁着夜色,沈婉身形一隐,直接进了空间。 她溜到官兵帐中,搞定一切后便绕到了众官兵们后方。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些官兵开始行动了。 他们将大量的桐油倒在路口,又将点燃的火把扔了上去。 “奇怪,怎么点不着呢?”一官兵一脸诧异。 另一官兵见状,连忙弯腰细闻。 “糟糕,被调包了!”他脸色陡然一变,失声尖叫道。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原想将牛家村夷为平地,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这瓮中之鳖! “快救火啊!”胡大海大吼一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见火势极猛,众流犯们并不敢上前。 “跟我走!”王七沉着脸,一脸郑重地对众人说,“我知道出路!” 一听这话,众人眼睛不由的一亮。 王七的确知道出路。 白天时他们都商量好了,火由沈婉来放,她会在最北边留下一个缺口,众流犯们便可以借此逃跑。 只要他们走了,三皇子自然也不会再为难这些可怜的村民。 火越来越大,等官兵们好不容易把火扑灭时,却发现一众流犯等早已跑的干干净净。 “可恶!”为首的官兵气红了眼睛,破口大骂,“撤!” 这时,孙氏摇摇晃晃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一听官兵们要撤,她兴奋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她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太好了,胡大海等只顾着逃命把她给扔下,如今这些官兵们也要撤退,那她岂不就成了自由之身? 听到脚步声,官兵们这才注意到孙氏。 见她满脸红肿,一官兵吓的瞪大眼睛:“头儿,这女人有天花!” 为首的官兵目光一冷,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只听到“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 孙氏尚未跑到路口,却见锋利的箭矢已经贯穿她的胸口。 她一脸茫然地低下头,看着那如小溪般汩汩流下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 她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那丰腴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她瞪着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天亮了,官兵们也撤退了。 沈婉却没有走。 她将药分给村民们,耐心地告诉他们药量和用法。 “姑娘,你真的要走吗?”老大爷含着热泪问。 沈婉点点头:“是的,我必须得走。” “你们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控制,不过还得继续隔离。” “再过上几个月,身上的病毒没了传染性,你们的家人也可以下山了。” “当然我没用,这病会留疤的,这个我治不好。” 老大爷他们还会在乎区区疤痕吗? 能死里逃生,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姑娘,我们已经很知足了。”老大爷感激地说,“不过你们路上得小心点,前面数十里处有个黑风寨,那里住着伙土匪。” “他们抢了女人就卖掉,男人就杀了。” “这些年来,他们祸害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大爷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们这行人里面有官差,那些土匪再大胆子也不敢和官家做对?” 不敢吗? 她不知道。 可老大爷却相信了:“好像也是,官府的车辆从那边走还真没出过事,不过小心点总没错的。” 听到沈婉要走,村民们送来了不少东西。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蔬菜瓜果,可沈婉还是收下了。 她知道,如果不收,他们心里一定过意不去的。 和村民们告别后,沈婉这才上了马车,和谢慕白快马加鞭,终于追上了胡大海。 “孙氏死了。”胡大海面无表情地说。 第88章 验血 冲出路口后,胡大海并没有走远。 他潜伏在附近树林准备接应沈婉,却看到了孙氏被杀一幕。 身为官差,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流犯,可这次他并没有。 素日里这女人最爱兴风作浪,如今她死了,他倒可以松口气了。 由于刀疤脸不在,其他官差也不大认得路,在他们的催促下,胡大海这才带众人转移到安全地带。 沈婉只是“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太多神情。 “那些村民们说附近有个黑风寨,你知道?”她淡淡地问。 胡大海皱了下眉头:“听说过,那是个土匪窝。” “不过如今牛家村情况特殊,我们也只能走那条路了。” “对了,我们在牛家村有过停留,会不会有问题?” 他胆子虽大,可一想到老大爷那张满是脓疮的脸,还是不禁后背一凉。 沈婉笑道:“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 “大哥,你马上将所有人都召集到我这里,我给大家验下血。” 胡大海闻言,立刻将一众流犯喊了过来。 “我才不要她给检查呢。”登徒子娘见状,立刻说,“这女人在村里待的时间最久,她才最有可能感染上病毒呢。” “如果让她给检查,弄不好会将身上的病毒传染给我们!” 其他流犯虽不敢直说,但也纷纷找各种理由推脱。 “我离那老大爷很远,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我更没事了,我还站在队伍最后呢。” 见他们执意如此,沈婉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这样,我去树林,离你们远点。” “让谢慕容和大妞娘给你们采血,由她们将血样交给我,这总行了?” 自从她离开队伍后,谢慕容等并未和她有任何接触,这个安排倒也妥当。 众流犯们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他们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感染。 于是,沈婉将采血注意事项告诉谢慕容和大妞娘,又将一包银针和数个小瓶交给了她们。 两人都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很快便能得心应手。 沈婉见状,这才和谢慕白赶着马车来到树林里,在一处空旷处停了下来。 “你在外面给我盯着点儿。”她淡淡地说,“一会儿若有人来,千万不能让他们打扰我。”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真乖!”沈婉摸了一下他的头,调皮一笑,“等我忙完了请你吃糖!” 谢慕白脸一黑。 这丫头,难道他不知道男人的头和女人的腰一样,都是不能随便摸的吗? 沈婉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将他抱到车外,自己则留在车厢内。 很快,谢慕容便过来送第一批血样。 每份血样上都标注着流犯们的名字,每次都是谢慕白接过,再转交给沈婉。 如此几次后,谢慕容对车厢内的沈婉产生了好奇。 “这次我递给五嫂。“她笑着说,“说真的,我挺想看看五嫂是怎么通过这些血液判断是否感染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撩车上悬挂的帘子。 谢慕白目光一冷:“你敢动一下试试。” 一听这阴冷的声音,谢慕容吓了一跳。 这样宛若阎罗的五哥,是她从未见过的。 “给……都给你……”她白着脸,战战兢兢的将手里的血样递了过去。 谢慕白接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走。” 谢慕容一听,这才跌跌撞撞地离去。 待她离开,谢慕白才将血样递了进去。 他坐在车外,竖着耳朵听着车厢内的一切。 车厢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如果没猜错,此时撩开帘子,里面定是空无一人。 不过他没有动。 那小丑女让他给守着,无非是相信自己。 很快,一百多份血样便有了结果。 在看到一流犯的化验结果时,她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婉想了想,便离开空间找到了胡大海。 她指着登徒子娘,压低声音说:“她感染了病毒,虽然非常轻微暂时还没传染性,但她年纪实在太大了,我怕她身体承受不住。”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队伍中出现了感染者,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现在没传染性,可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阴着脸,立刻向那老妇人看去:“你出来,离大家远一点!” “为什么是我?”登徒子娘一脸诧异。 她不明白,可其他人却都听懂了这话后的潜在含义。 他们捂着口鼻,纷纷和这妇人保持距离。 看到众人的反应,登徒子娘也回过神来。 “贱人,你少冤枉我!”她指着沈婉鼻子破口大骂,“我怎么可能得麻风?” “我知道了,你和孙氏是一伙的,我儿子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 沈婉懒得理她。 她累了一天,哪里还有精神吵架。 “你准备把她怎么安置?”她抬眼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连想都没有想,果断地说:“把她留在这里就行了。” 一听这话,登徒子娘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唯一离的近的就是刚逃出来的牛家村。 她宁可死,也绝对不会去那个满是麻风病人的村子。 “不,我不要在这儿!”她连忙向自己几个庶子看去,“我没病,要和我儿子在一起!” 几个庶子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娘,你还是听官爷的!” “是啊,你这样勉强上路,对自己身体也不好的。” 本就是庶出之子,这嫡母对他们又不咋样,他们才不会傻到和她继续同行呢。 听着庶子们那冷漠绝决的话语,登徒子娘只觉得心脏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看着她那满头白发,沈婉不禁心生怜悯。 “牛家村的村民们已无大碍了。”她想了想,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和他们打个招呼。” “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药,你现在只是刚感染,只要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的,甚至连伤疤都不会有。” 其实能留在牛家村也不错,至少不用再长途跋涉。 “要留你留下,反正我是不留!”登徒子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如此,沈婉走上前。 她弯下腰,压低声音说:“你以为继续走就很好吗?” “前面就是土匪窝,再往前走还有毒瘴森林。” “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们死了多少人,接下来的路还会死多少,我们心里都不清楚。” “不瞒你说,往年流放大西北的犯人,能有六成走到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听了这话,登徒子娘沉默了。 走了这些日子,她体力已经明显不支,也不知能再坚持多久。 况且那几个庶子又不可靠,她并不认为在关键时刻还能指望得上他们。 “我真的感染了?”她问。 沈婉点点头。 第89章 接种疫苗 登徒子娘想了想,说:“行,那你给我药!” 走就走,反正跟着流放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赌上一把。 “上面写着用法和注意事项,你必须按时吃!”沈婉也没犹豫,将一大包药交给她。 “放心,我命金贵着呢。”登徒子娘接过药,便起身向胡大海看去,“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走后,你不会给我弄个什么通缉犯?” 胡大海巴不得她走呢。 一听这话,他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将她名字勾掉:“你可以走了。” 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太太,随便编个理由便能糊弄过关。 听了这话,登徒子娘挺直了腰杆。 她瞟了眼几个庶子,一脸得意的向他们看去:“你们继续流放,我可要走了!” 几个庶子却不以为然。 他们宁可流放,也不想得麻风病。 谢慕白想了想,便掏出周姨娘给的那张银票:“老大娘,这个给你当盘缠。” 一听有钱,登徒子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多谢世子爷!”她连忙冲到马车前,双手将银票接过,“世子爷大恩大德,老婆子我没齿难忘!” “果然,镇国公府都是大好人!” 看到大反派这举动,沈婉不禁心生疑惑。 奇怪,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这大反派会这么好心,还会主动给人盘缠,尤其是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由于距离有点远,她没听清楚谢慕白和登徒子娘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婆子一个劲的点着头。 没一会儿,登徒子娘便兴冲冲地拿着银票离开了。 见她离开,沈婉便找到胡大海:“这次的事情太危险了,不过也给我提了个醒,或许我们得接种疫苗。” ”疫苗是什么?“ 别说胡大海了,就连谢慕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注射后,你就基本不会再得那种病。”沈婉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解释着,”凑巧,这天花疫苗我会制,我想给大家都接种上。“ “真的不会再得?”胡大海有些不信,“那有羊癫疯疫苗吗?”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会制这么多种疫苗。”沈婉笑道,”当然,这疫苗采取自愿的原则,如果不想接种就算了。” “这事你和大家说一下,如果有愿意接种的就过来找我。” 胡大海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和那些流犯们说了。 可除了王七等还有几家平时和沈婉关系较好的流犯,其他人都不愿意接种。 沈婉也没勉强,只给这几十人接种了天花疫苗。 一切搞定后,胡大海才便命众人继续上路。 沈婉上了马车,好奇的向大反派看去:“你为什么给那老太太钱?” “如果我说觉得她可怜,你信吗?”谢慕白淡淡一笑。 沈婉摇摇头。 见她不信,谢慕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还是你了解我。” “不管以后我做什么事,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听了这话,沈婉也不好继续追问。 “对了,给你点甜头!”她猛的想起一件事,笑着递过一包糖,“我答应过你的,你乖乖在车外坐着,我就给你糖吃!” 她并没有注意,自己竟将空间里的那包巧克力给拿了出来。 谢慕白接过,不禁有些诧异。 虽未出过远门,但他自认为见过的东西也不少。 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糖果。 还有这包糖果的袋子,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疑惑中,他将包装袋打开,只见里面是块黑乎乎的东西。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掰开一点放进嘴里。 那奇怪的糖果入口即化,只觉得一股极为特别的醇香在口齿中蔓延开来。 如此好吃的糖果,他还是第一次吃到。 也不知是在牛家村受了惊吓的缘故,还是众人不敢面对黑风寨,总之队伍走的比乌龟还要慢。 区区几十里路,直到太阳下山走了还不足一半。 没有驿站,也没有破庙,一行人便在路边过夜。 由于沈婉在牛家村待的时间最长,除了王七几个,其他人都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沈婉也没在意,她借机去了趟山上,回来时便扛了只山羊。 王七见状,便支起锅灶,而剥羊皮的活自然还是胡大海的。 很快,闷热的空气里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一众流犯们馋的直流口水,却没一个敢上前。 一来怕沈婉和胡大海的拳头,二来又担心他们身上有病毒。 最让人郁闷的是,如今他们竟连用来充饥的窝头都没有,只能胡乱从路边拔点杂草充饥。 可越吃杂草,就越觉得那边的肉炖的香。 趁着炖肉,沈婉也预备好了蘸料。 肉炖好后,他们便蘸着蘸料吃了起来。 “和五嫂一起就是好!”谢慕容拿着块肉,一脸得意的向李氏看去,“五嫂就是有本事,连肉都能弄来呢!” 孙氏死了,可周姨娘几个儿媳还剩下赵氏和李氏。 赵氏离他们坐的极远,于是谢慕容便决定向李氏炫耀。 李氏并没打算理她,只是扭过头去。 二宝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他靠在李氏身边,直接合上双眼。 沈婉想了想,盛了块肉递给大妞:“送过去。” 大妞会意,便立刻倒饬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她沉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 二宝刚睁开眼睛,却见李氏一脸不安地说:“不用了,你们留着吃。” 因为分家一事,她对沈婉心存愧疚,哪里好意思再占她的便宜? “吃。”沈婉并不看她一眼,淡淡地说,“就算你不吃,孩子也得吃的。” 这一路上,二宝吃了不少苦。 这孩子如果像大宝一样愚笨倒也罢了,偏偏他懂事的让人心疼。 李氏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二宝,谢谢五婶!” 二宝并没有说话,只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了沈婉一眼。 “这孩子小,还不懂事呢。”李氏见状,一脸尴尬地笑着。 沈婉也没在意。 只要二宝不作,她还是愿意拉他一把的。 “我也要吃肉!”大宝见状,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也姓谢,她没理由只给二宝不给我!” 赵氏一向精明的很,从不主动出击。 可如今她刚小产,身体弱的很。 如果不好好补补,怕是坚持不到大西北。 再加上大宝又饿的厉害,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沈婉看去:“少夫人,你能分给我们一点吗,一点就好。” 沈婉还没开口,谢慕容先恼了:“当时你跟着周姨娘春风得意时,还记得分给别人一点吗?” 第90章 他还是个孩子啊! 赵氏不像孙氏那般厚颜无耻,听了谢慕容那番义愤填膺的话,不由地垂下了头。 她有羞耻心,可大宝却没有。 “四婶不也没给你们东西吗?”他瞪大眼睛,气乎乎的冲沈婉等吼道,“还有,二宝娘可是杀人犯,为什么你能给他就不能给我,明明我才是谢家长孙好不好?” 盛怒之下,他便飞也似的冲到了锅前,伸手便去抢肉。 “不许抢!”大妞见状,立刻用小小的身体挡在前面。 本就稍大几岁,再加上大宝生的膘肥体壮,力气极大,一把便将大妞给推倒在地。 “给我滚!”大宝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你算哪根葱,竟敢挡本少爷的路!” “这肉是我们谢家的,你一外人哪里来的脸阻拦!” 沈婉一看,不由的怒火中烧。 她一把拽住大宝的胳膊,厉声喝道:“你竟敢打人!” 本就看这熊孩子不顺眼,如今又公然抢肉,这毛病她可绝对不会惯着! “放开手,你弄疼我了!”大宝拼命挣扎着,哇哇大哭起来。 赵氏看了,心疼的都快碎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啊!”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匆匆上前将大宝抱在怀里。 “孩子又怎么了?”沈婉冷笑道,“就你家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就不是?” 此时大妞早已被大妞娘扶起,白嫩嫩的掌心赫然蹭掉了一块皮。 二宝看了,目光一冷。 见大妞受伤,赵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就算大宝做错了,你也不能动手!”她抱着大宝,目光里明显夹杂着些许怨恨,“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他!”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抢我的东西,我就有资格!” “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孩子。” “你若不教育,日后有的是人替你教育!” 赵氏心疼儿子,可又不敢和这丑女硬刚。 没了刀疤脸的庇护后,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 有那层血缘关系在,或许他会心软,拉他们母子一把。 “大宝的确需要教育了。”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如果你觉得沈婉没资格教训他,那我这个当叔叔的可就要出手了。” 听了这话,赵氏目光一暗。 良久,她才苦笑道:“我知道了。” 即便心中有再多怨言,她也没脸开口。 毕竟在谢慕白最困难的时候,她还是弃他而去了。 大宝不服,他刚想破口大骂,却被赵氏给拦住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沈婉夫妇在流放队伍里地位越来越高,就连胡大海有事都得先征求他们的意见。 如果真的产生矛盾,那些官差们都会率先出马收拾她的。 别人不说,此时胡大海的脸色就已经非常难看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抱着大宝离开。 沈婉等也没再理会,吃饱喝足后,见还剩下不少肉汤,便分给在牛家村时上山采艾草的几个人。 那几人又惊又喜,愣是把肚子都给撑圆了,看的其他没分到的流犯们不禁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看来,他们以后得听那小丑女的话了。 只要跟着她混,一定会有肉吃! 沈婉并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只是在车厢内铺好了被褥,又扶着谢慕白躺下。 这马车远比架子车舒服多了,两人躺起来倒也宽敞。 可大反派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非得往她身边凑,这让沈婉有些不大自在。 “对了,你喜欢钱吗?”谢慕白紧挨着她,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沈婉连想都没想,笑道:“钱谁不喜欢?” “那明天我送你份大礼。”谢慕白唇角微勾。 明天? 大礼? 难道,和黑风寨那群土匪有关? 看到她那疑惑的神情,大反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快睡,明天等着做富婆就行了。” 不过她日后腰缠万贯,定会有无数美男趋之若鹜。 到那时,她还会看得上双腿残疾的他吗? 想到这儿,谢慕白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沈婉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兴奋地说:“行,钱到手后我分你一半!” “你都留着。”谢慕白淡淡地说,“反正我也没地儿放。” 既然如此,沈婉也就不客气了。 她紧挨着大反派,开开心心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那甜美的睡颜,谢慕白只觉得心跳突然加速。 他缓缓伸出手,冰冷的手指缓缓从她脸庞滑过。 她不漂亮,但却可爱的很。 可他没资格去爱,也不能那么自私,不能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想到这儿,谢慕白收回了手,眼底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催众人出发了。 沈婉刚起来洗脸,却看到大宝的脸似乎被蜜蜂蜇了,大半脸几乎都肿成了个大馒头。 奇怪,大半夜的哪来的蜜蜂呢? 在看到二宝唇畔那抹阴险的笑容时,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用说,这小萌娃是在替大妞出气。 胡大海依旧没有窝窝头,一行人胡乱在水沟里喝了几口水后就匆匆上路。 沈婉空间里还有不少糕点,还是照昨天那样分配。 只要跟着上山采过艾草的,全都有份儿。 见他们吃的那么香,其他流犯们肚子就更饿了。 “都给我快点走!”见那些流犯们无精打采,胡大海便催促道,“等到了前边驿站,我们就有大饼吃了!” 大约大饼的诱惑力太大,一众流犯们这才加快了脚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抬眼看去,只见一群蒙面大汉骑着骏马飞驰而来。 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大刀,杀气腾腾。 一看到土匪,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 这些年来黑风寨的土匪横行,但却从未和官差发生冲突,所以他才决定冒险走这条路。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敢连官差都敢动! 众流犯们更是吓的面目失色,直接哭出声来。 还没等胡大海上前搭话,为首的土匪便手起刀落,走在最前方的一流犯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谢慕白目光一紧,立刻对沈婉说:“他们目标是我,你驾车把他们往山上引!” 沈婉听了,便用力往马上抽了一鞭。 黑马发出一声嘶鸣,飞也似的便往山上狂奔。 见谢慕白要逃,那些土匪果然快马加鞭追了过去。 身后,锋利的箭矢铺天盖地般射了过来。 谢慕白目光一冷。 他来到车外,一把夺过沈婉手里的缰绳,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快走!” “不行,我得和你在一起。”沈婉立刻说。 第91章 带他进空间 “你不是想要钱吗?”谢慕白阴着脸,声音冷的可怕,“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十余里便是那些土匪的老窝,他们地窖里藏了大量粮食。” “只要你把这批粮草卖掉,还怕没钱吗?” 沈婉心微微一动:“你怎么知道的?” 谢慕白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见他不语,沈婉明白了,这一定又是三皇子的窝点。 不得不说,大反派就是厉害。 他足不出户,竟能对三皇子的一切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有男主光环加身,三皇子能否赢他还真不好说呢。 “好,我这就去!”沈婉想了想,把一颗手雷交给他,“如果遇到危险,你把它下面这个引信拔了,然后扔向那些人。”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用它!” 谢慕白看了那手雷一眼,虽然不认得,但还是接了过来。 他刚接过,却见小丑女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凭空消失在闷热的空气中。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沈婉第一次在他面前使用瞬间位移。 谢慕白虽然惊讶,但也没太过震惊。 原来,她真的是妖怪。 虽不认得路,但沈婉这小妖怪还是很快便来到了黑风寨。 这寨子极大,占地大约有四五亩,不时有巡逻的土匪经过。 沈婉打量了一下,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地窖。 果然,偌大的地窖内的粮草堆积如山。 又是火药,又是粮草,墙角更是堆了大量的兵器,如果说三皇子不想造反,估计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她勾了勾手指,就连一根草毛都没给剩下。 临行前,她还不忘送三皇子一份厚礼,一把火便将这土匪窝给烧了。 沈婉惦记着谢慕白,甚至都没能欣赏一下那火景便迅速回到山上。 此时谢慕白已经弃了马车,被十余个土匪给逼到了悬崖边。 只见他傲然站在一块岩石上,手持一柄血淋淋的长剑,宛若暗夜中的杀神般阴森恐怖。 原来,他竟可以站起来了! 沈婉又惊又喜。 她刚想上前,却见为首的土匪阴恻恻地狞笑了起来:“世子爷,这儿风景不错?” “如此风水宝地,用来安葬你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谢慕白薄唇微勾,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未必,或许埋葬的是你也不一定。” 话音未落,他便将手里长剑扔下,取出了沈婉送的那枚手雷。 虽不曾用过,可他还是按照她说的拽下引信,用力向那群土匪掷去。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个土匪倒在血泊中。 别说那些土匪了,就连谢慕白都被这手雷的威力给惊着了。 虽然身体不好,可他自幼便钻研各种兵器,却从未见过一件能与之相媲美的兵器! 如果让襄阳侯知道自己将如此优秀的女儿逐出家门,他会不会连肠子都悔青了呢? “你还想试试吗?”谢慕白冷笑着向那为首的土匪看去,修长的手指缓缓伸进衣袖。 那土匪并不知道他没手雷了,吓的脸都白了。 可沈婉却清楚地知道,这些人不能留了。 他们见识了手雷的威力,定然会上报给三皇子。 如果让三皇子知道大反派有这种厉害的兵器,定会加紧追杀他的计划。 见大反派一直不动,为首的土匪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倒是再扔一个试试啊,没了?”他怪怪地笑了起来,手里的弓箭对准了大反派的胸口,“谢慕白,你死期到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想为难于你的。” “等到了阴曹地府,记着告诉阎王爷,是三皇子容不下你的!” 就在这一刹那,沈婉从空间取出消音手枪,迅速扣动扳机。 一个,又一个! 很快,所有土匪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谢慕白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清楚地看到了她手中那个更为小巧的兵器。 这是什么? 这个似乎使用更为方便一些。 “我们快走。”沈婉也不管他在想什么,立刻上前将他背起。 听到爆炸声,其他土匪定然会追上来的。 谢慕白也没拒绝,任她背着自己在山间狂奔。 弃车跑了许久,他的双腿早已经开始打颤。 如果她再晚来一会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的住。 这小丑女,可真真是他的小福星。 果然,没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余土匪也追了过来。 沈婉对地形不熟悉,偏偏四周又没适合地方可藏。 眼见着土匪们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她一咬牙,直接带着大反派进了空间。 空间内四季如春,光线充足。 脚下是青石铺成的小径,两侧则是大片的药田。 往前看去,正前方是一座极其精美的白色小楼,后面还有一排排仓库。 一湾泉水绕过仓库,顺着用青石砌的水沟缓缓流向药田。 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谢慕白这次真的震惊了。 “这是什么地方?”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问。 沈婉一脸疲惫地说:“我的随身空间。” “放心,这里与外界隔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的。” 人都已经进来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随身空间是什么? 谢慕白不懂。 他想了想,突然问:“你经常突然消失,就是进了这里?” 沈婉点点头。 谢慕白心中一热。 如此重要的秘密她都能和他分享,看来她真是爱惨了他。 “空间的秘密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谢慕白想了想,说,“万一传出去,怕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事若让三皇子知道,他定然不会饶过这小丫头的。 沈婉既然敢带他进来,自然也没想再瞒他。 在山上破庙时,他用身体保护自己时,就已经清楚地摆明了他的态度。 即便不爱,他也不会让她有事。 “放心,除了你再没第二个人知道。”沈婉笑了笑,这才背着他走进了小楼。 进了小楼,谢慕白突然觉得自己眼睛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墙上挂着的那个圆圆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它那黑色的长针会自动转呢? 还有桌上那只白瓷猫咪,为什么它一直在诡异地招手? 沈婉把正在胡思乱想的大反派放到了贵妃榻上。 天气本就极热,再加上又沾染了那些土匪们喷出的大量血渍,某人那袭白衣此时脏的几乎都看不出底色。 “要不你泡个澡?”她想了想,说,“顺便再把衣服换了。” 看看身上的脏衣服,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虽然很累,可沈婉还是去浴室放好水,又给贴心地预备好了沐浴露和浴巾等物品。 一切准备就绪后,这才让大反派进来。 看着眼前这奇怪的小房间,谢慕白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 那个银色的东西怎么轻轻一拧就能流出来热水? 还有头顶那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不明物体,怎么比世上最好的夜明珠还要亮上数万倍呢? 正在疑惑,突然,身旁出现一个男人。 他目光一冷,掌心赫然多了柄锋利的尖刀。 第92章 庶女的苦你不懂 刚准备出手,谢慕白却见那男人也横眉冷对,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细细一看,那男人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挑眉,那男人也挑眉。 他生气,那男人也生气。 谢慕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刚触碰到那男人的脸,只觉得指尖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他诧异地问。 沈婉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镜子。“ 这怎么可能? 镇国公府虽穷,但也不至于连面镜子都没有。 可那些铜镜加在一起,都不及眼前这一半清晰。 见大反派不信,沈婉笑道:“其实就是在玻璃上面镀了层水银而已。“ 水银不是有毒吗? 还有那玻璃又是什么? 生平第一次,谢慕白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沈婉又找来几件男人衣裳,笑着说:“我出去了,洗完澡后你换上。” 往年谢慕白过生日时,亲戚们大都会给他送些衣物。 不过他不喜欢穿别人送的,都随手放在厢房柜子里。 沈婉收东西时也没注意,竟把他的衣服给收了进来。 看着那一件件华美的衣裳,谢慕容白眼角微微有些发红。 物是人非事事休。 如今衣裳如故,而自己已非昔日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 把大反派安排妥当后,沈婉就默默退了出去。 对谢慕白来说,空间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甚至每一块瓷砖,都能让他瞠目结舌。 他泡在浴缸里,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一抬头,他看到了墙上的花洒。 那是什么? 有点像荷塘里的莲蓬,不过它下面似乎有个按钮,难道是机关?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轻轻一摁,热水便如清泉般喷涌而出,直接喷了他一脸。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看来在这空间里他得小心点,毕竟这里的机关实在是太多。 不过那小丑女总是清清爽爽的,想必应该是经常进来泡澡。 自从流放后,这还是谢慕白第一次泡澡。 他洗了很久,这才换好衣服缓缓走了出来。 在山上站了太久,他的双腿痛的厉害。 刚走到沙发前,谢慕白突然双腿一软,颀长的身体径直向前倾去。 沈婉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扑倒在沙发上。 四目相对,脸庞微红,彼此的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 谢慕白喉结微微一动,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火,不由的又想起了她唇齿间的甜美。 他刚低头,试图去品尝那久违的甜美,沈婉却率先回过神来。 “你……你没事?她连忙扭过头去,目光有些慌乱不安。 谢慕白也回过神来。 是的,他不能这么做的。 在没有确定自己心意之前亲热,无疑是对她的不尊重。 “没……没事。”他连忙直起身体,只觉得脸烫的厉害。 看着她那通红的脸,沈婉想了想,递给他一杯冰镇饮料降降火。 谢慕白胡乱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很少喝这种凉凉的东西,不过既然是她给的,那就另当别论。 “对了,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空间的?“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他随口问。 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 如此重要的秘密,换成谁恐怕都不会说。 沈婉自然不可能把实情告诉大反派。 怎么说,难道告诉他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喝了口饮料,胡乱编道:“其实我能有这空间应该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当年她差点毒死我,我又怎么可能有这奇遇?“ 论信口雌黄,就连孙氏和周姨娘都未必及她半分。 趁现在大反派对自己印象不错,或许是到了给渣爹渣姐下绊子的时候了。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杀意腾腾:”谁干的?“ 见他如此护着自己,沈婉心中一热。 “算了,还是不说了。“她垂下眼帘,装出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庶女的苦,又怎么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嫡子能够懂的呢?“ 虽未直说,可谢慕白却清楚地听出了话外之意。 在这些大家族里,嫡母虐待庶子女,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像他娘亲那般好性子的嫡母,在京城里可是少之又少。 “嫡母骂的对,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一个庶女竟然敢肖想你。“见他脸色不好,沈婉趁热打铁,“我也知道,就凭我这副嘴脸,根本就配不上你。“ 这时候,大反派是不是该安慰她了呢? 谢慕白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他特别想告诉她,自己非常庆幸当初进门的那个女人是她。 见大反派不说话,沈婉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在他心里的分量。 想借他力给白月光下绊子,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我想过了。“她有些生气了,故意说,”等到了大西北,如果你还没爱上我,我还是离开。“ “我不能那么自私,去阻止你寻找自己的幸福。“ “天底下好女孩那么多,你一定会遇到个真心喜欢的。“ 会有吗? 谢慕白实在想不出,世上还有哪个女孩会如此吸引自己。 他非常确定,他是喜欢她的。 可如果她想走,他也不能强留。 毕竟,自己实在没资格强求她一起吃苦。 谢慕白想了想,硬着心肠说:“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明明是自己提的,可见他同意,沈婉却觉得心脏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痛。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对他还没死心?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人呢?“ “应该就在附近,刚才我明明看到他们是往这个方向跑的。“ “胡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他们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那我们再找找,如果放跑了他们,三皇子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听到外面土匪的谈话,谢慕白目光一冷。 沈婉看了他一眼,从空间掏出了消音手枪。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瞄准扣动扳机。 几个土匪尚未搞清发生什么,强壮的身体便轰然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我们还是走。“谢慕白看着那小小的消音手枪,面无表情地说。 第93章 你大姨妈真坏! 见大反派如此焦急,沈婉只觉得心微微一紧。 原来,和她单独相处竟让他如此为难! “好。”她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过你得闭上眼睛。” 谢慕白依言,轻轻地合上双眼。 短暂的眩晕后,再度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车前。 被土匪追杀时,他将马车弃在路边的树林里。 都过去这么久了,想不到竟然还在原处。 一看到他们,那黑马便伸长脖子,发出一阵嘶鸣声。 沈婉扶着大反派上了车,自己也跳了上去。 一挥皮鞭,骏马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出去。 很快,他们便追上了胡大海等一行人。 虽说土匪的目标是谢慕白,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是杀了十几个无辜的流犯,不少人身上也都挂了彩。 “妹子,你们没事儿?”看到他们,胡大海连忙上冲上前。 沈婉笑道:“我们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哪里会有事儿呢。” 胡大海听了,下意识的多打量了他们几眼。 见谢慕白换上了新衣裳,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 毕竟离开县城时,秦家可是给了他们不少东西。 “没事就好。“他点点头,苦笑道,“幸好黑风寨突然失火,那些土匪急着回去,否则我们这些人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从京城出发时浩浩荡荡一百多人,可才短短数日,就已经死了二十多个。 照这速度,等到大西北时这些人怕是所剩无几了。 见他情绪低落,沈婉只能安慰道:“别想太多,我们还是快走。“ 虽然土匪已经退了,可难保不会再卷土重来。 此时她只想尽快赶到驿站,毕竟那里是官家地盘,就算是三皇子的爪牙也不敢轻易造次。 如果敢强攻,那就相当于直接宣告造反。 胡大海听了,点点头。 他命人草草掩埋了尸体,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了驿站。 由于伤亡惨重,众人的心情都不好。 尤其那些死了家人的流犯们,他们更是哭的肝肠寸断,连饭也不吃,更别提上路了。 无奈之下,胡大海便下令在此休整几日。 沈婉的心情也不大好。 从一大早开始,她的小腹就开始痛,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你们到底怎么了?“王七走到大反派面前,一脸严肃地问。 前几天小两口还是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闹别扭了? 猛的想起某人上了趟山后就换了衣服,王七不由的邪恶了。 唉,那小丑女的心也太急了。 就算是再喜欢,她好歹也得挑个合适的场合啊! 谢慕白并不知道王七在想些什么,只是摇头。 “五哥,你可不能欺负五嫂!“谢慕容见状,立刻说,”这一路上五嫂为我们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知道你喜欢提是沈嫣,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对五嫂好一点呢?“ “如果你负了五嫂,我可不会再认你这个哥哥!“ 沈嫣! 怎么又是沈嫣! 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谢慕白就有些莫名的烦躁。 见他脸色有不好看,大妞娘连忙陪着笑说:“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女人的心思你们猜不透的。” “或许过几天,少夫人自己就好了。” 谢慕容表示反对:“我也是女人啊!”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傻上几分的丫头,大妞娘不禁有些无语。 “行了,都别说了!”王七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说,“马上要吃饭了,世子爷,你去请少夫人出来。” 小丑女那么喜欢这病娇世子,或许稍微哄一下就好了。 谢慕白想了想,便摇着轮椅回到房间。 这驿站条件很差,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异味。 沈婉趴在床上,听到有人开门,她连动都没动一下。 谢慕白摇着轮椅上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了?” 大反派还会有错吗? 笑话,他怎么会有错! 分明是自己犯傻,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还想主动离开。 可不离开怎么办? 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求娶白月光? 沈婉越想越烦。 她没有理他,直接翻了个身。 “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我向你道歉。”谢慕白想了想,说,“不过你也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饭还是得吃的。” 沈婉没好气地说:“不想吃。” “还是吃一点。”谢慕白不由分说,上前去扶她,“大家都等着你呢。”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沈婉不耐烦地爬了起来。 刚走到大厅,只见谢慕容和大妞娘已经去做饭了,只剩下王七在那儿看大妞和二宝玩儿。 “姐姐,你衣服上怎么有血?”大妞伸出小手指着她的裙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谁干的?” 沈婉一摸,立刻慌了神。 靠,原来书里人物也会有例假的啊! 不过原主这也太不正常了,都这么久了才来一次! 听到有血,大反派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我看看!”他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眼底满满都是担心。 沈婉连忙挣脱,不自然地笑道:“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都这么多血!”王七急了,“不行,我带你找医吏看看去!” 见王七真的要走,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真的没事儿的!”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是……大姨妈来了!” 大妞一听,不由的恼了。 “你大姨妈心怎么那么狠啊!”她挥舞着小拳头,生气地质问道,“她为什么要用刀扎你屁股!” “二宝,跟我走,我们找那坏女人算账去!” 土匪来袭时,大妞娘母女被冲散了。 是二宝死死地拉住了大妞的手,最后在官差的保护下逃脱。 于是,两小只的友谊在那时便得到了升华。 听大妞要替那丑女出气,二宝不想去。 可看着她那生气的小脸,又不得不站了出来。 “不不不……你们都误会了……”沈婉涨红了脸,一脸焦急的向门口看去,“我没事儿的,你们不用管我!” 奇怪,大妞娘和谢慕容怎么还不来啊! 只要她们有一个在,就能化解自己眼前的尴尬。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一脸问号的脸,沈婉一急,径直跑回房间。 她换好衣服,又冲了杯红糖水。 刚准备喝,却见谢慕白摇着轮椅驶了进来。 “你大姨妈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冷冷地问。 如果没记错,襄阳侯夫人的大姐嫁到了南疆,由于路途遥远多年不曾回京。 而且这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车队,应该不是她。 难道,是这小丑女生母的姐妹? 她生母是谁? 他不知道。 见大反派一直刨根问底,沈婉只能心一横。 她厚着脸皮说:“就是……女人一个月一次的……那就叫大姨妈……” 短暂的错愕后,谢慕白这才回过神来。 他脸红的几乎滴着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沈婉听了,一脸烦躁地推开门。 刚想吼几句,却见几个妇人扶着个浑身脏兮兮兮的年轻姑娘走进了大厅。 刚看了一眼,她不由的愣住了。 这个如乞丐般衣衫褴褛的姑娘,竟是女主沈嫣! 她怎么会来这里? 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和三皇子偶遇,然后展开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吗? 沈嫣也看到了她。 “婉儿!“她哭的梨花带雨,直接跪倒在地,”求求你,求你把谢慕白还给我!“ “他是我丈夫,我不能没有他的!“ 第94章 白月光来了 仇人相见,本该分外眼红的。 可女主这通神操作,直接把沈婉给整不会了。 她想做什么? 书中明明写过,大反派对白月光各种穷追猛打,恨不能连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给她,可女主却始终不为所动。 如今突然求自己把谢慕白还她,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也好,白月光既然主动送上门,自己也不必千里迢迢的去复仇了! 凑巧,赵氏也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眼睛一转。 “沈大小姐,你还是回去。“她拖着病秧秧的身子走上前,语重心长地劝道,“虽说你和世子爷有婚约在先,可不管怎么说二小姐已经进门了……“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住。 众人都不是傻子,清楚地听出了话外的含义。 沈嫣和谢慕白有婚约,她才是正经的谢家儿媳。 而沈婉这丑女,无非就是个抢人婚姻、鸠占鹊巢的坏女人! 只要沈嫣愿意,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少夫人就不得不被扫地出门。 沈婉并没有说话。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默默转过身,目光落在刚出来的谢慕白身上。 白月光来了,他应该不会要自己了? 看到沈嫣后,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一看到大反派,沈嫣泣不成声。 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却见身子一软,直接昏倒在地。 不得不说,美女就是美女,就连晕倒的姿势都这么漂亮,每一个角度仿佛都经过精心测量过一般。 赵氏看了,连忙让那几个妇人帮忙将她扶到了自己屋里。 “你们在哪儿遇到的她?”谢慕白冷眼向那几个妇人看去。 几个妇人闻言,连忙说:“我们去河边打水,看到沈大小姐倒在那儿。” “看她的样子,好像遇到了土匪。” 赵氏看了谢慕白一眼,故意说:“想不到,大小姐竟对你如此情深意重。” 谢慕白目光一紧。 沈婉看了,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果然,女主就是大反派命中的劫。 只要她一出场,他智商立刻降为零,哪怕再多核桃也补不过来那种。 “少夫人,你还是给大小姐看看。”赵氏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在一边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亲姐姐!” 虽然憎恶至极,可沈婉还是走上前。 女主脉相平稳,身体壮实的很。 虽不至于一拳打死头牛,但再跑上几里绝对不成问题的,根本不像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 不过她装昏迷的样子实在是太假,身体僵硬不说,就连那宛若羽扇般的睫毛都在微微颤动着! 既然送上门,沈婉觉得必须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嫡姐,否则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身体里那些难解的毒素? “情况不大好!”她眼睛一转,立刻向众人看去,“你们快出去抓几条蚯蚓,要最肥最长的,否则姐姐没个十天半月怕醒不过来。” 赵氏一听,连忙说:“我这就去。” 对沈嫣她并没多少好感,只不过如此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急需要找个靠山。 而沈家这个嫡女,无疑是最佳人选。 本就是夏季,雨水又多,想抓几条蚯蚓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一会儿,她便抓来几条。 沈婉用两根细棍夹起一条,看着那条肥肥的蠕动的蚯蚓,唇角不由的一勾。 她倒想看看,这白月光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你这是做什么?”赵氏诧异地问。 沈婉冷笑道:“这可是军营里老医吏教我的偏方,平时我都不舍得用呢。“ “如果有人昏迷不醒,就抓几条蚯蚓从患者鼻孔塞进去。“ “这样蚯蚓就会顺着鼻孔往里爬,再穿过喉咙直接到胃里,保证起到异想不到的奇效。” 众人闻言,恶心的差点吐了一地。 沈婉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蚯蚓放在了沈嫣面前。 她故意使坏,夹着蚯蚓在女主面前摇晃,并不直接塞进去。 冰凉的蚯蚓刚触碰到肌肤,女主吓的小脸一白,失声尖叫起来。 “不要!”她一把将沈婉手打开,瘦弱的身体如受了惊吓的鹌鹑般瑟瑟发抖。 众人看了,不由地连声赞叹:“这招果然奇了,还没放进去就醒了!“ 谢慕白英俊的脸庞上却没多少神情。 他抬眼向沈嫣看去,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一看到他,沈嫣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立刻哭了起来:“自从国公府出事后,我娘便把我给关了起来,不许再见你。” “前几日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这才逃了出来。“ “我是你娘子,如今你被流放,我怎么可以留在京城安享荣华?” “我要随你去大西北,无论如何也不回去了!” 听了这话,众人目光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沈嫣重情重义,如果赶她走似乎不合适。 可沈婉同样对谢慕白痴心一片,这一路上对他照顾颇多,若赶她走也不大好。 让她们姐妹共事一夫? 那更不可能了。 且不说以襄阳侯府的门第不允许女儿做出这种事,就这两大小姐的性子也不可能和对方分享同一个男人。 谢慕白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你暂且留下。“他看了沈婉一眼,说,”等想通了再回京城。“ 沈婉听了,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痛。 是啊,他本来喜欢的就是白月光。 如今女主千里寻夫,大反派又怎么可能不被感动? 其实如果不是沈嫣别有用心,她真的可以成全他们的。 可她不能。 这白月光一看就知道没按什么好心,她不能让大反派上当,不能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早就想通了!“见大反派这么快就上钩了,沈嫣得意地瞟了小丑女一眼,”就算是要饭,我也要陪着你!“ 见白月光向自己示威,沈婉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她想了想,一脸恶毒地说:“姐姐想陪世子爷是好事,可前提是得先养好身体,毕竟这流放可不是游山玩水。“ “大嫂,你去把这些蚯蚓炖了,给姐姐好好补一补。“ 一听这话,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身体没事儿。“明明恨的咬牙切齿,可她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奇怪,这死丫头明明是个无脑花痴,如今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连目光都变得清亮了起来。 沈婉笑道:“如今我可是郎中,你得听我的。“ “可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呢?“沈嫣不想吃蚯蚓,故意问。 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姐姐在闺房弹琴品茗的时候,知道我在战场厮杀吗?“ 沈嫣脸一白。 “不知道?“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呢,改天我再慢慢告诉你!“ “大嫂,你快点把蚯蚓炖好,否则姐姐这身子怕是撑不住的。” 赵氏不疑有假,毕竟她也听过蚯蚓可以入药。 她便连忙拿着蚯蚓去了厨房,很快便端来一碗令人作呕的汤。 沈嫣不想喝,可她又不能说自己真的没病。 “快喝。”见她犹豫,谢慕白将药端过盛了一勺递到唇边,温和地说,“来,我喂你!” 第95章 我压根不喜欢你!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即便沈嫣再不情愿,还是一脸悲壮地张开了嘴。 刚喝了一口,她便伏在床边吐了起来。 顿时,小小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一向爱干净的谢慕白却没嫌弃,他微笑着着她的后背,声音更是温和的不得了:“没事儿,等把这碗喝完了,你身体就好了。” 沈嫣想骂人。 沈婉也想骂人。 看着他们这亲密无意的模样,她气的拂袖而去。 回到屋后,沈婉便躺在床上生闷气。 大约是生气的缘故,小腹竟痛的更加厉害了。 她在这儿肚子疼某人不闻不问的,反而在那白月光面前充什么暖男,竟然还主动喂药! 或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想到这儿,只觉得脸上有冰凉的泪滴滑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口终于传来轮椅驶来的声音。 沈婉一听,直接拉起被子盖住脸。 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被打开。 “大热天的,捂着被子多热。”谢慕白看了,轻轻替她掀开被子。 “别管我!“沈婉翻了个身,直接给他一个后背,“陪你未婚妻去!” 谢慕白薄唇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生气了?“ “鬼才生你的气呢!“沈婉红了眼圈,没好气地说,“我又不喜欢你,我生的哪门子气?” “以前的话全都是骗你的,我压根就不喜欢你!“ “当初抢你,只不过是报复她们母女罢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并没有生气。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你在气我将沈嫣留下?“ “没有。“沈婉口是心非,冷冷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当初她宁死不上花轿,如今却又千里迢迢跑过来,如果说没鬼才怪呢。“ 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温和地说:“你想多了。“ “我一流犯,又有什么值得她算计的呢?“ “先让她跟着我们,等过段时间她吃不了苦,自然就会回去的。“ 见他处处替白月光说话,沈婉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不过白月光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书里并没有这一段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剧情,事态也会向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沈婉。“谢慕白轻声唤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声音很轻,犹如羽毛拂过心尖,听的人心里酥酥的,麻麻的。 只不过,这关心来的实在太迟了。 “关心的话还是留给你未婚妻去,用不着和我说!“沈婉不由地冷冷一笑,“今晚你也不必在这儿睡了,免得你没法和她交待。“ 见她如此,谢慕白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起来。 小妖精,竟然还装! 醋坛子都打翻了,竟然还在嘴硬! 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着说:“我问慕容了,她说女孩子不方便的时候得多喝点益母草汤。” “我去厨房熬了一下午,也不知道火候怎么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转过身来。 看着眼前那热腾腾的药,她满腹狐疑:“刚才你没陪沈嫣,是去给我熬药了?” “你以为呢?”谢慕白宠溺一笑,“快喝。” 沈婉听了,心里的气这才消了大半。 可一想到他喂沈嫣,气又不打一处来:“你让王七来。“ “找他做什么?“谢慕白有些不解。 沈婉赌气似的说:“找他喂我啊!“ 谢慕白气极反笑。 如果他不喂,沈嫣能喝掉那碗蚯蚓汤吗? “行,我喂你!“他盛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递到她唇边。 本不想喝,可猛的想起大反派喂沈嫣时并没有吹,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药也喝了,气也消了。 到了晚上,大反派还是爬上了她的床。 得知小丑女肚子痛,他便贴心的给她预备了暖水袋。 “不怕你未婚妻生气?”沈婉抱着热水袋,故意问。 谢慕白耐着性子,解释道:“她会离开的。” “是啊,你舍不得她吃苦呢。”沈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就我命贱,活该受罪。” 谢慕白笑了笑。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合上双眼。 “不好了,沈大小姐又吐了!“ “世子爷,你还是去看看她!“ 突然,门外传来了赵氏焦急的声音。 谢慕白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你给她找医吏,我又不是郎中。“ “谢慕白,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赵氏急了,指责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沈大小姐一姑娘家,又何至于千里迢迢跑来呢?“ “路上她遇到了土匪,差点出事,这一切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我知道,你现在有了沈婉,你怕她不高兴。“ “可如果沈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心里过意的去?“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看了身边的沈婉一眼,欲言又止。 “去。“沈婉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 心不在,她勉强留也没用。 再说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留他的心呢。 和他有婚约的是白月光,嫁进门的是原主。 而自己,不过是个误闯书里的外来者。 谢慕白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替她掖好被子,这才起身下床。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沈婉心重重一沉。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是陷进去了。 她爱上了大反派。 爱的很深。 所以在沈嫣到来时,她怕了。 和白月光抢男人,她没半分胜算。 沈婉睁着眼睛,就这样在黑暗中等了整整一夜。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大反派还是没有回来。 等他回来,她一定不理他!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你怎么才回来?”虽然生气,可沈婉还是脱口而出。 门外,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五嫂,是我,慕容,你能开门吗?” 听到谢慕容的声音,沈婉只觉得心脏从云端直接跌落谷底。 一夜,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回来! 她明明说过,那女人有问题的,可他却不肯信她,反而整夜陪在那女人身边! 在他心中,孰轻孰重,由此由此可见一斑。 “门没关,你进来。”她苦笑道。 谢慕容闻言,便推门走了进来。 见小丑女眼底布满血丝,她不禁担心地问:“五嫂,你一夜没睡?” 沈婉没有说话。 “五嫂,你放心,我只认你一个人!”谢慕容握住她的手,红了眼圈。 听了这话,沈婉心一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你……你别生气……“谢慕容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说。 第96章 女主竟是小绿茶! “你快说!”沈婉心急如焚,催促道。 谢慕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不语,沈婉一把将她推开,飞也似的向赵氏房间奔去。 在大魏,人们认为小产是件极为晦气的事,再加上赵氏名声极差,没人愿意和她同屋。 于是,胡大海便把她和大宝安排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如此一来,倒方便了初来乍到的沈嫣。 沈婉刚准备冲进去,却见沈嫣抱着件男人衣裳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世上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 果然,女主光环就是强大,仅凭一张脸就足以赢了所有人,也难怪男主和大反派都被她给迷的神魂颠倒。 “婉儿,你怎么来了?”沈嫣故意装出一副心虚的模样,吞吞吐吐地问。 沈婉没有理她,径直冲进了房间。 只见谢慕白坐在轮椅上,只穿着件单薄的内衣。 一看到她,他脸色一变:“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沈婉强忍着心痛,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恭喜你们。“ 是她傻,傻到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剧情都不会偏离主线。 她错了。 如今剧情不但偏离了,甚至都快歪到爪哇国去了。 大反派本就对女主有意,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发生点什么似乎不正常了。 “婉儿,你真的误会了。”沈嫣连忙走了进来,怯生生的向她看去,“我和世子爷真的什么都没做。” “刚才是我吐到了他身上,所以让他把衣裳给脱了。” “你看衣裳还在这儿呢,我正准备拿出去洗。” “如今你来了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这茶里茶气的话语,让沈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小说里的小绿茶都是这样的。 她不喜欢,可偏偏那些狗男人就吃这一套! “交给我做什么?“沈婉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又不是我吐的!” 既想要美男又不想付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话音未落,她便气冲冲地回到了房间。 屋里实在是闷热的很,沈婉不耐烦地推开窗户。 窗外,沈嫣正顶着炎炎烈日,笨手笨脚地洗着衣裳。 明明驿站附近就有条河,她偏偏要在这儿打水洗,傻子都知道她是想做给大反派看的。 沈婉看了,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胡大海催促吃饭的声音。 她想了想,便径直去了厨房,煎了几块牛排,又热了些牛奶。 做好后,便端着来到大厅。 此时大厅里已聚集了不少人,沈嫣和谢慕白也在那里。 “慕容,大妞,你们都快过来尝尝!”沈婉将饭放到桌上,故意高声喊道。 一看那香喷喷的牛肉,沈嫣连忙推着谢慕白上前。 她刚想伸手,却见沈婉已经将几块牛排都分完了。 “怎么没我和世子爷的?”沈嫣柳眉微蹙,清澈的眼底明显泛起一抹恼意。 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笑道:“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啊!“ “至于世子爷,他的起居饮食以后都由你来照顾,和我无关!“ 王七闻言,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谢慕白一眼。 “人啊,总得要点脸的。”他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我妹子是傻,但却不蠢,某些人总不至于脸皮厚到连自己的相好也要她来养!” 自从沈嫣来后,王七对谢慕白根本没个好脸色。 当初同行,他也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 “五哥,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谢慕容红着眼睛,也在一边指责着,“五嫂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做对不起她的事?” “你快点把这女人赶走,这样我还认你是我的好五哥!” 一听这话,沈嫣肺都差点气炸了。 “世子爷,要不我还是走!”她垂下眼帘,哭的梨花带雨,“只要你能过的幸福,哪怕我死了也无所谓了。”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目光久久落在沈婉那张黝黑的小脸上。 四目相接,仿佛有千言万语,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嫣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赶你走的!“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吃沈婉的一口东西。“ 听了这话,沈嫣不由的心中一喜,一脸挑衅的向沈婉看去。 “我也不会。“她故意说,”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照顾你!“ 她就不信了,不就照顾一个人嘛,这还能难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沈嫣便推着谢慕白去胡大海处领窝头。 胡大海看了她一眼,只拿了一个给谢慕白:“我们这儿窝头是定量的,姑娘不是流犯,自然没你的份儿。“ “那我买行不?”沈嫣立刻取下一只耳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总够了?“ 这耳环虽算不上名贵,但想把这一大堆窝头都包了还是绰绰有余。 胡大海并没看那耳环一眼:“我说了,这窝头是定量,没有多余的!” “厨房那边你也不必去了,所有东西都有在这儿呢。“ 沈嫣一听,立刻恼了:“你故意的!“ 没错,胡大海就是故意的。 得罪沈婉,就是得罪他。 “我不饿,你吃。“谢慕白看了,将自己的窝头递给了她。 见他对自己如此贴心,沈嫣不禁娇羞一笑。 “世子爷,你对我真好。“她接过窝头,故意向沈婉示威。 刚咬了一口,沈嫣痛的直接哭出声来。 吐掉嘴里的窝头一看,里面竟夹杂着一颗血淋淋的门牙! “怎么会这样?“她捂着嘴,哭着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无奈地摇摇头:“我们是流犯,饭菜里有石子、沙砾什么的不足为奇,能有口吃的已经不错了。“ 这确定是食物,而不是暗器? 沈嫣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早知流犯的伙食差成这样,她说什么也不来了! 沈婉故意夹起一大块牛肉,微微叹了口气:“唉,最近胃口越来越差了,竟连牛肉都不香了。” “算了,不吃了,再吃我又要长肉了!” 沈嫣一听,气的差点没吐血。 这该死的贱人,嫡姐在这儿门牙都硌掉了,她竟在那儿嫌牛肉难吃! 沈婉瞟了她一眼,这才端起碟子往后院走去。 沈嫣眼睛一转,便悄悄跟了过去。 第97章 毁她的容! 沈婉冷冷一笑,不着痕迹的在牛排上加了点“佐料“。 她随手将碟子放在后院的石桌上,回屋便倚在窗前往外看。 果然,沈嫣也蹑手蹑脚地跟了过来。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这才将那碟牛排端起匆匆回房间。 驿站的饭菜太过难吃,从昨天到现在她也仅喝了几口水而已。 如今有了肉,沈嫣自然不会放过了。 没过一会儿,赵氏房间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冷一笑。 这点“佐料“,就当做是小绿茶陷害原主这些年的利息。 至于其他的,那还得慢慢算。 听到惨叫声,众人从大厅匆匆赶了过去。 谢慕白摇着轮椅速度太慢,竟被人们给挤在了最后面。 见沈婉站在窗口,他死死地盯了一眼。 沈婉扭过头去,并不看他。 众人来到沈嫣屋前,只见那张白皙的脸庞上赫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啊,有妖怪!“大妞看了,故意对二宝说,“她会不会吃了我们?” “那我们快点逃。”二宝会意,奶声奶气地说。 看到一张俏脸变成这样,沈嫣本就一肚子火。 如今一听这话,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小野种,你说什么!”她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一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大妞吓的小嘴一撇,直接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沈婉从屋里走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她一把将大妞抱在怀里,冷眼向那小绿茶看去,“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竟用如此恶毒的语言骂孩子!“ 一看到沈嫣,沈嫣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拽住了沈婉的衣袖,厉声质问道:“我问你,你在牛肉里是不是加了东西?” 沈婉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冷笑道:“不加东西那肉还怎么吃,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贱人,你竟敢在肉里下毒!”沈嫣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就是吃了你的牛肉,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看了沈婉一眼。 对于沈嫣的话,众流犯们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谁都知道,这小丑女爱惨了谢慕白。 如今自己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冲动之下她难免会做出些错事。 “我下毒,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沈婉一把将小绿茶的手打掉,没好气地说,“刚才在大厅大家可都看到了,我做的牛排只给了王七和谢慕容等几个,根本没给你,所以你变成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嫣,我现在倒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陷害我!” “从小到大,这种事你可没少做过!”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你陷害人的伎俩怎么一点都没进步呢?”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在京城,沈嫣可是出了名的贤惠善良,她又怎么可能做出陷害别人的事情? 不过小丑女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她没给沈嫣牛肉,这事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做的! “你……你胡说!”沈嫣脸一白,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丑女绝对是在诬蔑我!” “她恨我把你抢回来,所以故意坏我名声,毁我容颜!“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想了想,说:“我愿意相信你,只不过你没吃她的东西,变成这样肯定和她没什么关系的。” 沈嫣闻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她要说,自己偷吃了那丑女不要的东西?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丑事! 堂堂的襄阳侯嫡女,又怎么可以吃别人的剩饭呢? “你不该骂我侄女的。“王七也走了过来,阴恻恻的向她看去,”真想不到,堂堂襄阳侯嫡女,竟会像乡野泼妇般骂人。“ 听了这话,沈嫣不由的慌了神。 刚才她实在是太生气了,一不留神才暴露了本性。 “不不不……我真不是故意的……”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遗憾的是,众人再也不会相信这小绿茶的花言巧语。 先是冤枉庶妹下毒,又咒骂孩子,这女人也实在是太恶毒了。 看着众人那一脸鄙夷的神情,沈嫣哭着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你一定要相信我……“ “求你救救我,如果没了这张脸,我真的不想活了!” 从小到大,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 如果脸没了,这让她拿什么去攀高枝呢? “说什么傻话呢。”谢慕白看了沈婉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和容貌无关。” “就算你永远都这样,我也绝对不会嫌弃的。” 沈婉听了,心里不由的一痛。 果然,有女主光环加身就是好啊,哪怕变成个丑女也会有无数人疼爱。 倒是自己这炮灰,不管如何努力也摆脱不了被遗弃的命运。 “不,我不要这样……”沈嫣哭成了泪人儿,拉着谢慕白的衣袖哭了起来,“你快去给我找郎中,找最好的郎中!” 这穷山僻壤的,上哪里找什么好郎中? 谢慕白想了想,只能找来医吏。 只不过那医吏看了也是连连摇头,劝他们另请高明。 “要不找沈婉。”得知出事后,赵氏也匆匆赶了过来。 沈嫣一听,立刻拒绝:“不行!” “那丫头本就恨我入骨,如果让她来给我治,她一定会借机害我的!”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说:“要不这样,我们一边走一边找郎中。“ “不过这路上怕是没什么好郎中,如果嫣儿执意要治好脸,恐怕得回京城了,毕竟那里名医多。“ 一听回京城,沈嫣立刻不闹了。 不行,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她绝对不能回去的! “我不回去。“她拭着眼角的泪痕,凄然一笑,“我要陪你继续走,如果这张脸治不好,那我也认命了!” 她就不信了,凭自己这高超的手腕,又怎么可能搞不定这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沈嫣都安静的很。 除了看医生,她便照顾谢慕白。 不过小绿茶真的不会照顾人,衣服洗不干净,屋子不会收拾,就连倒个尿都能吐了一地。 看着她弯腰狂吐的模样,沈婉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她倒想看看,这小绿茶还能再坚持多久。 经过几天休整之后,胡大海终于下令出发。 马车是沈婉的,架子车是王七的。 无奈之下,谢慕白只能坐着轮椅,让沈嫣推着前行。 小绿茶何曾吃过这种苦啊。 走了没一会儿便累的浑身疼痛,好几次都差点把谢慕白给推到沟里。 “这轮椅坏了。”谢慕白看了眼轮子,抬眼向沈嫣看去,“你给修一下。” 第98章 毒蘑菇 “我哪里会这个啊!”沈嫣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可恶的死残废,他是把她当女佣了吗? 又是洗衣服,又是倒夜壶,如今竟连修车这种粗活都想让她做。 别说她不会,就算是会也坚决不做! “我以为沈家的女儿都会这些呢。”谢慕白“哦”了一声,淡淡地说,“没事,坏就坏了,要不你背着我上路。” 沈嫣一听,气的差点没问候他老谢家十八代祖宗。 “我没用,我没那么大力气的。”她微微垂着头,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谢慕白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你没学过武功?“ 见这病秧子一直追问,沈嫣有些不耐烦了。 “我自幼身体羸弱,娘便让我学习琴棋书画。“她强忍着不悦,轻声笑道,“婉儿身体壮实,所以爹便把她带到了边关。”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故意不动声色地问。 沈嫣杏眼圆睁,一脸愕然:“我怎么知道啊,那以前没轮椅时你们是怎么走的?” “沈婉用架子车推我,或者背着我。”谢慕白淡淡地说。 沈嫣闻言,不禁欲哭无泪。 看来她当初拒婚是正确的,这病秧子果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路上竟得全靠女人照顾。 如果不是为了以后前程着想,打死她都不想见到这个废物。 她想了想,勉强笑道:“放心,我有办法的。”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官差们虽然不搭理她,可流犯们却不在乎。 于是,她用一枚耳环雇佣了一身体壮实的流犯,让他背着谢慕白。 “那轮椅别扔了。“谢慕白趴在那流犯身上,对沈嫣说,“你先推着,等到前面镇子上找人再修理一下还能用。” ”不行,你得把轮椅给扛起来,这样拖会拖坏的!“ 沈嫣虽然恨的咬牙切齿,但还是装出一副贤惠的模样,笑着点点头。 拖,她使劲拖! 改天,她一定用破席把这混蛋给卷了,拖他的尸体去! 这一路沈嫣走的极为辛苦,可沈婉却简直不要太轻松。 她驾着马车,头顶撑着遮阳伞,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谢慕容并没和谢慕白同行,依旧坐在车上陪着她。 在看到被太阳晒的七荤八素的沈嫣时,沈婉故意向谢慕容看去:“车厢里有冰镇酸梅汤,你拿点给大妞他们。“ 谢慕容听了,连忙车厢里那一大桶酸梅汤拿出了出来。 她先盛了碗给沈婉,这才盛了些给王七等送去。 “好凉啊!“王七喝了一口,笑着向沈婉看去,”你这是怎么弄的,好像在冰里镇过一般。“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如果我说我会制冰,你信吗?” 有了硝石就是好,随时随地都能可以喝到冰镇饮料。 王七不信。 王家也算是有钱人家,每逢三九天的时候都会购买大量冰块放在地窖储存,待来年盛夏时再用。 如果可以制冰,他们又何必如此劳民伤财? “你就使劲吹!”看着那一大碗冰镇酸梅汤,沈嫣咽下口水,冷笑道,“如果你真有这本事,岂不早就富甲一方?” “放心,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沈婉轻蔑一笑。 她能说,她现在就已经富甲一方了吗? 沈嫣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这丑女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 一个连大字都识不了几个的蠢货,怎么会有这等本事? “嫣儿,我热,你弄把伞给我撑着!“这时,谢慕白又大煞风景地说。 一听这声音,沈嫣气的头都大了。 荒郊野外的,这混蛋让她上哪儿弄伞呢? “等到了前边镇上再说。“她虽然在笑,可声音里明显有些不耐烦。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 有胡大海在,沈嫣自然还是没有窝窝头。 “我们吃什么呢?“谢慕白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抬眼向她看去。 沈嫣想哭。 再继续下去,她严重怀疑自己会疯掉的。 “你先喝点水。”她随手在水沟里盛了碗水,应付似的说,“我去山上采些野菜去。” 谢慕白点点头。 他喝了口水,漂亮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原以为沿路的水都是甘甜的,可自从那小丑女离开后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如果没猜错,以前的应该是她空间里的水。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向沈婉看去。 奇怪,这一路上别人都晒黑了,可她怎么却明显白了几分呢? 沈婉并没有看他一眼,此时她正认真的教大妞娘做冷面。 雪白的面条上放了笋丝、鸡蛋、牛肉,再浇上调好的汤汁,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世子爷,我们有好吃的了!“ 没一会儿,沈嫣兴奋地抱着一大堆蘑菇回来了。 见某人的目光却落在那小丑女身上,她恨的牙都痒痒了。 可恶,这些日子自己给他当牛做马的,可他竟然还惦记着那个丑女! “让你受委屈了。“她眼睛一转,怯生生地说,“我没婉儿有本事,弄不到面条,只能弄来点蘑菇。” 谢慕白淡淡地说:“蘑菇也很好了。” 见这病秧子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好,沈嫣气的差点把所有蘑菇都摔到他脑袋上。 真不知道,那丑女又是怎么忍受这么久的。 不过她也得忍! 只要忍过这一时,日后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荣华富贵。 听说沈嫣采了蘑菇,沈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 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赫然放着一堆色彩鲜艳的蘑菇。 漂亮的蘑菇可是有毒的,难道千金大小姐沈嫣不知道? 沈婉刚想开口,却见谢慕白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看着他那阴凉的目光,她便不再说话。 沈嫣身上虽没钱,但首饰还是有一点的。 她用另一只耳环换了点锅碗瓢盆,便动手开始支灶。 奇怪,别人的灶怎么支的那么牢固,可她却偏偏不行呢? 更可恶的是,那病秧子只是坐在那儿看着,压根没打算伸手帮一把的意思。 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也唯有那丑女当成宝! 无奈之下,沈嫣又拿了枚戒指找人帮忙。 折腾了大半天,满满一大锅蘑菇汤终于炖好了。 “快喝。”她连忙盛了一碗,双手递到谢慕白面前。 谢慕白看了一眼,如墨的眸子里涌动着异样的光芒:“你先尝一口,刚才你盐好像放少了。” “如果太淡,你再加点。” 沈嫣闻言,目光突然慌乱了起来。 第99章 你走吧! 小绿茶眼底那抹明显的慌乱,丝毫不差的落在了沈婉眼里。 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给你们尝一下。”坐在附近的赵氏一听,立刻走了过来。 她正好饿了,那窝头又实在是难以下咽。 自己也罢了,随便撸两把野草也能对付一顿,可大宝他还在长身体,这怎么能行呢? 于是,她厚着脸皮直接盛了满满一大碗。 沈嫣一看,急的脸都白了。 她伸手去抢,没好气地说:“这是给世子爷的。” 这蘑菇可是她精心采的,在谢慕白没吃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动的。 “就你们两个人,哪里能喝的了这么多?”赵氏微微一侧身,躲过了那只迎面而来的脏手,“再说了,我只喝这一碗。” “大小姐,以后你采蘑菇的时候带上我,我们可以做伴儿的。” 话音未落,她便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大小姐的厨艺简直太差了,就连猪食都比这要精细一些。 可如今已经是流犯之身,能有口吃的她也知足了。 “盐的确少了。”赵氏咂了咂嘴,又往碗里加了点盐,这才递给大宝。 沈嫣看了,吓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她一把夺过大宝手里的碗,恶狠狠地掷在地上。 顿时,半旧的瓷碗四分五裂,热腾腾的蘑菇汤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恣意流淌着。 “我都说了,这是给世子爷的!”沈嫣一扫平时的柔弱模样,恶狠狠地怒吼道,“想喝的话,自己去山上采去!” 赵氏倒想去山上采呢,可她哪里分辨的出是否有毒呢。 万一吃了小命不保,那岂不惨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沈婉悄悄从空间放出一只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这是什么?” “难道是老鼠成精了?” 突然有只白色老鼠跑出来,众人都极为惊讶,就连沈嫣和赵氏一时间都忘了吵架。 他们见过的老鼠大都是灰黑色的,还从未见过如此通体雪白的。 小白鼠大概是饿了,它爬到蘑菇汤前,东嗅嗅西嗅嗅。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大蘑菇,刚想张嘴,却突然七窍流血。 赵氏看了,吓的魂飞魄散。 “快救我,少夫人你快救我!”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尊严了,连滚带爬的向沈婉跑去。 沈婉并没看她一眼,淡淡地说:“用手指抠一下嗓子眼儿就行了。” 赵氏听了,连忙抠着喉咙,蹲在路边便狂吐起来。 看着那血淋淋的小白老鼠,再看看差点连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的赵氏,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世子爷,你听我解释!”沈嫣吓的浑身发抖,含泪向他看去,“我自幼长在深宅大院,哪里会分辨这些呢?” “我不顾名节千里迢迢来寻夫,又怎么会害你,我也根本没有理由去害你啊!“ 沈婉瞟了眼某人那阴霾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 “那刚才世子爷让你喝时,你为什么不喝?” “为什么赵氏和大宝要喝时,你会吓成那样?“ 见这丑女竟敢拆台,沈嫣气的七窍生烟。 “我不饿不行吗?”她没好气地吼道,“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这有错吗?“ 沈婉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眼向大反派看去。 她就不信了,小绿茶都要取他性命了,某人还会傻傻地护着她! 谢慕白缓缓抬头,阴凉的目光落在沈嫣那张紧张的脸庞上。 “我相信嫣儿。”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嫣儿这么善良的姑娘,又怎么会杀人呢?“ 死到临头了竟还替小绿茶说话,沈婉气的脸都白了。 “行,毒死你活该!”她咬着牙,没好气地骂道,“算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竟然还管你的闲事!” 果然,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当时看书时她还觉得奇怪呢,聪明绝顶的大反派怎么会那么容易中了男女主设下的圈套,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被爱情迷昏头脑的男人,智商分明就是零! “我的事以后你不必管了。”谢慕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如今嫣儿也来了,我们得保持距离,免得她误会。” 一听这话,本来还紧张的要死的沈嫣立刻松了口气。 “世子爷,你别这样!”她拽着他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都是我不好,因为我让你们吵架了。” “要不还是我走,我走了你们就不会这样了。” 小绿茶一边哭着,一边装模作样的要走。 嗅着这浓浓的绿茶味,沈婉不禁一脸鄙夷。 可谢慕白却非常受用。 “不,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走!”他拽住了沈嫣的胳膊,目光落在沈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沈婉,你走!” “我和你并无婚约,根本算不上是夫妻。” “况且流放名单上也没你的名字,你可以走了!” 一听这话,一直默不作声的胡大海终于忍不住了。 “谢慕白,你还算是个人吗?”他勃然大怒,指着某人的鼻子厉声骂道,“这一路上若不是有这丫头,你坟头的草估计都很高了呢!”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难道你不觉得痛吗?” 谢慕白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我必须给嫣儿一个交代。” “沈婉若一直留在队伍里,对嫣儿来说不公平!” 听了这话,沈婉气极反笑。 “好,很好!”她起身走到大反派面前,冷冷地说,“谢慕白,我算认清了你!” “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你先把这一路上花的钱还给我!” “还有,你身上这衣裳还是我买的呢!” 话音未落,她便动手去拽大反派的胳膊。 谢慕白目光一紧。 一听只是要钱,沈嫣立刻来了精神。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她直接将腕上的金镯取下,递了过去,”这总够了?“ 沈婉并没有接,目光却落在沈嫣的头上。 沈嫣会意,将身上最后一根发簪取了下来。 现在的她和其他流犯也没什么区别,都身无分文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没这小丑女碍事,她的计划就能顺利完成。 “勉强凑合着。“沈婉接过首饰,漫不经心地说,”从今以后,这累赘就交给你了。“ “说真的,我也伺候烦了。“ 见她真的要走,大妞娘急了。 “少夫人,你别冲动。“她连忙上前劝道,“世子爷也不过是一时糊涂,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是啊,五嫂,你别走!“谢慕容也哭着说,”你看沈嫣现在满脸红疙瘩,长的和个癞蛤蟆似的,我五哥能看上她才怪呢。“ “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如果因为这女人分开,那真是太可惜了。“ 王七却不同意她们的意见。 “让她走。“他沉着脸,严肃地说,”不管去哪儿,不比做流犯好吗?“ “这一路上风吹日晒的,又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离开绝对是件好事!“ 听了这话,大妞娘和谢慕容才不再说话。 沈婉听了,也笑了起来:“王公子说的对,我这就要去享福去了!“ “有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了,就分给你们。” 车上的东西她基本都没有留,都分给了王七和胡大海等,就连昔日上山采艾草的几个人也得了些被褥之类的物品。 清空马车后,沈婉跳上了车。 抬眼向谢慕白看去,却见他侧过脸去,正在和沈嫣低声说着些什么。 沈婉冷笑一声,用力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嘶鸣声,骏马便如黑色的闪电般飞驰而去。 沈婉离开了,王七等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看着手里那一大包食物,他们也没胃口。 可沈嫣却兴奋的很,就连脚步比以前都快了许多。 傍晚时分,一众流犯们来到一条大河边。 看着那滚滚河水,胡大海不由地皱起眉头。 如果绕路走,怕是又要耽误了许久。 这时,几条渔船飘然而至。 沈嫣见状,连忙上前陪着笑说:“各位大哥,能载我们过河吗?” “想过河可以,但必须得给钱!”渔夫盯了她一眼,冷笑道。 沈嫣身上的首饰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钱呢。 她眼睛一转,娇声笑道:“我是襄阳侯嫡女,我保证,只要能将我们送过河,到了前面镇子我就付你们一百两银子。” 一听一百两银子,众流犯们不由的震惊了。 看来,襄阳侯府这嫡女就是比庶女强。 这一路上那小丑女对他们虽然不错,但也只分给他们点药品之类的东西,从未想过让他们走的更轻松一些。 渔夫闻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行,你们都上来。” 听了这话,众人争先恐后地上了船。 谢慕白皱了皱眉头,也坐进了船舱。 凑巧的是,王七正阴沉着脸坐在身旁。 “小心点,船有问题。”谢慕白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说。 第100章 做我的丫头 王七闻言,目光复杂的向谢慕白看去。 他刚想询问,却见沈嫣扭着纤细的小蛮腰走了进来。 她紧挨着谢慕白坐下,眼珠子却一直滴溜溜地转,不时往舱外的渔夫身上看去。 王七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渔船便行驶到了河中央。 河里本就凉快,再加上两岸风景又极美,不少流犯们都坐在外面乘凉戏水。 大妞娘讨厌沈嫣,也带着孩子来到舱外。 一时间,舱外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不好了,进水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王七目光一紧,立刻冲了出去。 低头一看,甲板上赫然多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冰冷的河水直接漫了进来。 一时间人们乱成一团,小小的渔船也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虽是流犯,可他们大都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寄生虫,根本不通水性。 “情况不妙,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逃命!” 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流犯们,渔夫唇畔泛起一抹阴森邪恶的笑容。 话音未落,他便纵身一跃,直接跳进水里。 而其他渔船已经走远,即便流犯们吼破了嗓子,也压根没有要掉头的意思。 “小叔子,这可怎么办?“大妞娘见状,一脸惊恐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并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谢慕白。 他知道,这病娇美男绝对有办法的。 “不会有事的。“谢慕白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正准备逃跑的沈嫣身上,“嫣儿水性极好,让她把我们送到对岸就是了。” 一听这话,沈嫣像看傻子似的盯着他:“让我送?” 这病秧子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提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 这几天伺候他本就一肚子气,怎知他竟变本加厉,还要让她将这些犯人送上岸! 笑话! 如果想救他们,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跑到这鬼地方? “没错。”谢慕白点点头,温和地笑道,“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看着大家都被淹死的。” 一听沈嫣会水性,其他流犯纷纷涌进船舱。 “先送我,我身体不好!” “不行,先送我家孩子,我家孩子还小着呢!” 还没等沈嫣反应过来,一只只大手就已经死死将她拽住。 “不,不行的!”她白着脸,大声辩解道,“我自己游勉强可以,但带个人真的不行的!” 她没撒谎。 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王七会意,故意质问道,“以前每次遇到危险,都是沈婉拼了命的救我们,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一听这话,众人也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是啊,同是姐妹,怎么相差的就这么大呢?“ “可不是,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劝世子爷把沈婉留下呢。” 一个最为强壮的流犯见状,直接把她抱到船头便跳了下去。 “放开我,我真的不行了!”沈嫣呛了好几口水,一脸惊恐的大声呼喊着。 可不管她如何挣扎,那流犯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死死地抱着沈嫣,拼命地催促道:“给老子快点游!” 这大汉实在是太重了,别说是游了,沈嫣只觉得自己立刻就要淹死了。 此时船上的情况也不大好。 水越来越多,破旧的小船也渐渐下沉。 谢慕白倒是一脸淡定。 冰冷的河水已经将鞋袜浸透,可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这时,一艘漂亮的客船从远处驶了过来。 谢慕白看了,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救命啊!“ 看到那客船,众流犯们纷纷挥舞着胳膊,大声呼喊着。 近了,又近了! 他们清楚地看到,沈婉穿着袭淡粉色的纱裙静静地站在船头。 微风吹乱了她那乌黑的长发,一双如墨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生平第一次,他们觉得这丑女竟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圣洁。 听到呼救声,沈婉让水手们把船靠近,并将渔船上的人都接了过来。 在王七背着谢慕白上船时,她故意将脸移到一边。 “快走。”她抬眼向水手看去。 见他们要走,正在水里挣扎的沈嫣不由的急了。 “妹妹,快救我啊!“她连忙喊道。 沈婉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地说:“襄阳侯早已和我断绝关系,貌似你再喊我妹妹不大合适。“ “那我喊你沈姑娘,这总行了?“沈嫣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脚将那壮汉踹掉,”求求你,快救我!“ 被那壮汉折腾了这么久,别说是游到对岸了,此时她就连爬上船的力气都没有。 “给我个救你的理由!”沈婉抱着胳膊,坏坏一笑。 就冲原主身体里的毒素,她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小绿茶的。 情急之下,沈嫣不禁脱口而出:“我把谢慕白给你,这总行了?” “嫣儿,你这样不大合适?”谢慕白坐在甲板上,冷冷地说,“我发过誓的,定要和你生死相依,你怎么可以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呢?” “要不这样,干脆我陪你一起死!” 话音未落,他便做出一副要跳河的架势。 “你死你的,少拉着我!”沈嫣眼睛一红,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我不要死,我还没活够呢!” 谢慕白并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沈嫣,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他冷笑着,目光如尖刀般凌厉的可怕,“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看着那凌厉的目光,沈嫣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她不是掩饰的很好吗,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不可能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你……你胡说些什么?”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单纯想找你罢了。” “可你这人又懒又馋又没本事,还天天把我当女佣使,我当初眼瞎才看上你的!” 谢慕白气极反笑。 想当初这桩婚事可是襄阳侯府求来的,又何来的眼瞎一说! 以他堂堂镇国公世子的身份,别说娶个侯府千金了,就算尚公主也是绰绰有余。 “谢慕白本来就是我的,又何尝用你来让!”沈婉勾了勾唇,邪恶一笑,“想让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要不你给我当半个月的使唤丫头?” 让她堂堂侯府千金当使唤丫头? 沈嫣听了,肺都差点气炸了。 第101章 我爱你,沈婉 “行,我答应你!”为了活命,沈嫣不得不咬着牙,硬着头皮点点头。 半个月就半个月,或许她还有机会完成任务呢。 只要完成任务,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顺手拿起一根竹竿递了过去。 沈嫣双手死死地握着竹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爬。 就在上船的一刹那,那个被她踹掉的大汉突然从水里伸出两只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双腿。 情急之下,沈婉双腿胡乱地猛踹着。 撕扯中,她的裤子竟被硬生生给拽了下来,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大长腿。 船上一众男流犯们见状,惊的眼睛都直了。 果然,京城第一美女名不虚传啊! 谢慕白却侧过脸,并不看一眼。 “不许看,你们都不许看!”看着那一双双猥琐的眸子,沈嫣哭着叫骂着,“再看的话,我让我爹把你们眼珠子都剜出来!” 遗憾的是,不管她怎么叫骂,裙下的春色早已经被众人一览无余。 沈婉冲王七使了个眼色。 王七会意,便带人将沈嫣和那个落水的大汉都拉了上来。 沈嫣实在是太累了,她像条死狗般蜷缩在坚硬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淑女形象全无。 “从今天开始,沈嫣就是我的粗使丫头。”沈婉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大家也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她。” “如果她敢不从,直接打一顿就好了。” 沈嫣一听,气的眼睛都红了:“沈婉,你无耻!” “是吗?”沈婉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那阴凉的目光,让沈嫣如芒在背,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此时她竟有种错觉,仿佛那丑女才是天上飞翔的凤凰,而自己才是那只不入流的杂毛鸡。 沈婉点点头,冷冷地说:“来人,将这女人给扔进河里,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丫头!”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差点没尿了出来。 她的体力早已经严重透支,万一再扔进水里,她是必死无疑了! “不不不……我什么都听你的!”沈嫣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沈婉轻蔑一笑,转身便向船舱走去。 谢慕白看了,也让王七把自己扶了过去。 客舱内,沈婉坐木榻上,漫不经心地品着茶。 这茶是狗皇帝今年刚赐给国公府的明前龙井,可惜国公爷还没喝了一口便血染玉门关了。 见大反派站在门口,她赌气似的说:”你都赶我走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谢慕白有些吃力地走了进来,含笑向她看去。 不过一日未见,却如隔三秋。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我回来是想看你被那沈大美人骗的有多惨!“ 在强烈的嫉妒心驱使下,一时间她竟没看透他的意图。 可就在大反派要赶她走时,透过那双阴凉的眸子,她终于明白了。 借着让他还衣服的机会,撕扯间,大反派冰凉的指尖迅速在她掌心写了个字。 船! 最初沈婉是惊愕的,可她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清楚地知道,前方不远处便有一条大河。 如果没猜错,沈嫣应该会在那里再度动手! 于是,她随便敲诈了小绿茶的首饰后便径直奔到河边。 河边早已备好了几条船,而那几个渔夫也明显是练家子。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迅速用小绿茶给的首饰租了条客船,远远地监视着。 果然不出所料,刚到河中央大反派所乘的船便出了问题。 “现在看到了,满意吗?”谢慕白在她对面坐下,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替他也沏了杯茶:“你早就发现她有问题了?” 谢慕白“嗯”了一声。 从那几个妇人把沈嫣扶回客栈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爱与不爱,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就能看的出来。 那小丑女眼底满满的都是他,可沈嫣的眸子里除了算计就只剩下阴险了。 不过到底是谁派她来的呢? 是三皇子? 还是襄阳侯? “你不走,她下手不方便。”他接过茶,品了一口,“不过,你为什么要救她?” 姐妹亲情? 他不信。 “我留她还有用。”沈婉撅起小嘴,冷笑道,“等我的事情办妥了,她是死是活与我就没任何关系了。” “当然,如果你舍不得可以继续带她上路。” 看着她那诱人的红唇,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他起身来到她面前,一把将这小女人给拽到了怀里。 看着怀里那香香软软的小人儿,他性感的喉结动了动,目光炽热的可怕。 还没等沈婉反应过来,他那冰凉的唇就已经覆了上去。 这个吻,他等了太久! 没错,他爱她! 在沈嫣没来之前,谢慕白还不能确定这小丑女对自己有多重要。 可现在,他明白了。 他,不能没有她! 沈婉身体一僵,只觉得天眩地转。 她下意识地想逃。 可大反派却死死的将她禁锢,疯狂地掠夺着她口腔内的每一寸柔软,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突如其来的吻像狂风暴雨般让人措手不及,唇齿间的甜蜜更是让沈婉大脑一片空白。 她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任他百般怜爱,恣意采撷。 “快说,我舍不得谁?”良久,大反派才伏在她的耳畔,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婉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再敢说一个字,定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自己? “你说呢?”她心跳的厉害,目光有些慌乱不安。 谢慕白缓缓抬起头,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她那被吻的红肿的唇瓣上抚过,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暧昧气息:“我舍不得你。” “沈婉,我爱你!” “我要和你在一起,要生好多好多孩子!” 沈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可是……可是我这么丑……”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美的。”谢慕白温柔一笑,轻轻地吻着她那光洁的额头,“沈婉,当初是你先撩拨我的。” “你抢婚不说,还悄悄夺了我的初吻,你必须对我负责的!” 听了这话,沈婉越发的害怕了起来。 天啊,这大反派简直太可怕了!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那晚的事情,却能装的和没事儿人一样。 问题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万一真和他在一起,自己又要离开书里该怎么办? 看到小丑女眼底的恐惧,谢慕白微微一笑,将她抱的更紧了:“我答应你,以后我绝对不会三妻四妾,你将是我唯一的妻。” “如果负你,定遭天诛地灭!” 听着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沈婉心一横。 算了,死就死。 如果不能和大反派轰轰烈烈爱一场,她肠子都会悔青的。 她一咬牙,伸手勾住谢慕白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可恶,刚才脑子晕乎乎的,都没能好好尝一下大反派的滋味。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快到了岸了,你们也收拾一下!“ 突然,王七莽莽撞撞地跑了进来。 第102章 欠你的婚礼 一看两人这暧昧的姿势,王七脸一红,吓的连滚带爬便往外跑。 他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竟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沈婉脸更是红的厉害。 “都怪你,没事就勾引我。“她匆忙将大反派推开,抱怨道,“现在怎么办,王七一定会说出去的!“ 见小丑女翻脸速度如此之快,谢慕白不禁有些暗暗称奇。 如果没记错,王七进门前是某人主动的? 可和自己的女人,又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我们是夫妻,做这些是正常的。”他笑了笑,胡乱整理着衣裳。 “谁和你是夫妻了?”沈婉扭过头去,酸溜溜地说,“和你有婚约的可是沈嫣,不是我!” 谢慕白沉吟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欠你的婚礼,我会给补上的。” 别的新娘该有的,她都会有的。 别人没有的,她也会有! “谁说要嫁你的?”沈婉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还得再好好考虑一下,万一哪天遇到个比你更帅的怎么办?“ 谢慕白脸一黑。 他就知道,这丑女就是个小花痴! “还会有比我更帅的?”他阴恻恻地问。 见某人脸皮这么厚,沈婉掩口而笑。 不错,在书里大反派的颜值可是数一数二的,唯有男主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看来就算自己想红杏出墙也会有难度的。 很快,客船便到了岸边。 这时,胡大海正发疯似的找渔船救人,见他们平安到达,他又惊又喜。 “妹子,多亏了你!“他拉着沈婉的衣袖,哽咽地说,“那些渔夫们可太不是东西了,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肯相助。” 见某人拽着小女人的衣袖,谢慕白脸立刻黑了。 他一把将那只大手打掉,直接把沈婉抱在怀里宣示主权。 胡大海愣了一下,大煞风景地问:“你们和好了?“ “那沈嫣怎么处理的?“ 见这货如此没眼力见,王七没好气地走上前,直接把他推走。 不会说话就最好闭嘴,实在不行捐给有用的人也可以! “五哥,五嫂,你们没事可真是太好了!“谢慕容也冲上前,哭成了泪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好好的船,怎么说漏水就漏水了呢?” 自从沈婉被赶走后,她和谢慕白便不再来往,更不屑于共乘一船。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她才逃过一劫。 “我们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别哭了,我们还是快点到驿站好好休息一下。” 镇上的驿站离这里并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这驿站并不大,但沈婉和谢慕白还是分了个单间。 “五嫂,这次回来你不会再走了?”谢慕容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说,“我不管,如果以后要走,你必须得带上我!” 自从下了船,这丫头就一直粘着沈婉,弄的谢慕白想和心上人说句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都多大人了,竟然还和个孩子似的。”他阴着脸,不悦地说,“别忘了,婉儿比你还小上几个月呢。” “我不管,反正她就是我嫂子!”谢慕容不以为然,梗着脖子反驳道,“如果你再敢看沈嫣一眼,我就不认你这个五哥!” 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好好好,都听你的!” “你五哥累了得休息,你还是快回屋去。” 见她如此护着谢慕白,谢慕容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不过,她还是死死地盯了某人一眼,这才忿忿地离去。 见这不识趣的丫头终于走了,谢慕白一把将沈婉拉到怀里。 “我都快成大恶人了。”他紧紧地抱着她,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仅仅是慕容,就连胡大哥和王七都不理我了呢。“ “看来以后我可不敢惹你,否则定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沈婉得意一笑:“你知道就好。” “你先休息,我去会会沈嫣。” 谢慕白微微皱眉。 好不容易才把谢慕容那丫头赶走,原以为终于可以过一下二人世界,想不到又冒出个沈嫣。 “不,我想抱你一起睡觉。“他如实说。 不提这个也罢,一提这个沈婉立刻来了精神。 她叉起腰,质问道:“坦白交代,这些日子你们怎么睡的?“ “还能怎么睡啊?“谢慕白笑道,”自然是我睡床,她找赵氏去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床让出来给她睡?“ 他才不干呢。 别人睡地是否舒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他的女人。 沈婉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聪明!” “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慕白哪肯松手,像块橡皮糖似的死死地在她身上:“亲我一下。” 沈婉红着脸,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对于这蜻蜓点水的吻,大反派极不满意。 他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唇,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看着某人那开心的模样,沈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这是找男人吗? 这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 她一边吐槽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胡大海可不管什么侯府千金,只要得罪沈婉的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于是,千金小姐沈嫣便被安排在靠墙角的马厩里。 至于一心想拉拢沈嫣的赵氏,他大手一挥,让她和几家流犯挤在一起。 那些流犯有男有女,即便赵氏有心让沈嫣来住,那大小姐为了名节着想也绝对不敢去的。 刚进门,就见小绿茶正抱着双膝流泪。 一看到她,沈嫣眼睛一红,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长的就和个笑话似的,有什么好看的。“沈婉冷冷一笑。 一听这话,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丑女好看!“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沈婉笑道:“是吗,要不要我打盆水给你看看?“ “算了,我建议你还是别看了。” “你看看你这张脸,丑的和癞蛤蟆似的,估计你自己看了都会吐呢。” 沈嫣闻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昔日白白嫩嫩的肌肤,此时摸上去却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即便不用照,她都可以想象的出此时的惨状。 她生气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婉耸耸肩,笑道,“我只是来关心一下我的丫头,顺便让你把驿站的马桶都刷了,最好能用香熏一下。” 沈嫣听了,肺都差点气炸了。 她眼底喷着,恶狠狠地威胁道:“沈婉,你别太过分,难道你不怕我回府后告诉爹!” “随便告诉啊!“沈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阴恻恻地冷笑道,”当然,想告诉你也得等半个月后。“ “丑话说在前头,这半个月内你若敢耍什么花招或者是逃跑,你被男人剥了裤子的事绝对会传到京城。“ 虽有女主光环加持,可她就不信了,一个声名狼藉且被毁容的女主还能得到气运之子的青睐! 沈嫣听了,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第103章 就是故意整你 一个女人若没了名声,即便出身再高贵,相貌再出众,也绝对不会有好人家考虑。 若不能嫁个王公贵族,那她这一生岂不就全完了? 沈嫣又气又恨,偏偏又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脸不情愿的向后院走去。 沈婉也没回屋。 她搬了张藤椅放在芭蕉树下,躺在那儿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监工。 看着那一大堆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马桶,沈嫣欲哭无泪。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咬咬牙,拿起水桶便来到水井边。 之前洗衣裳都是赵氏帮忙打水,如今赵氏不在,也只能她自己来了。 原以为打水非常容易,可折腾了大半天,愣是半桶都没打上来,气的沈嫣差点没把水桶给砸了。 突然,半旧的木门徐徐打开。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拄着双拐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这死残废能走了啊! 这还是沈嫣第一次看到他站起来的模样,原来他竟这么高,身材这么好。 如果能和这等美男子生儿育女,那无疑也是件幸福的事。 可惜,他只不过是个流犯。 想到这儿,沈嫣迅速回过神来。 她眼睛一转,直接将木桶扔进了井里,随即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好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她挤出几滴眼泪,哭着说,”我这就下去把水桶拿上来,求求你别打我!“ 见这小绿茶开始作妖,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吃着水果向大反派看去。 “你要跳井把水桶拿上来?“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见他开口,沈嫣心中狂喜。 她就知道这病秧子还是在乎她的,否则又怎么会愿意和她一起去死? 沈嫣哭的梨花带雨。 她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说:“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妹妹一定会生气的。“ “可你也不能跳井啊!”果然,谢慕白开口了。 沈嫣闻言,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 “你身上这么脏,万一跳进去了,那别人还用不用喝这水!”大反派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嫌弃,冷冷地说。 一听这话,沈嫣气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你还在为在河里的事生气?“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磕磕巴巴地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寻死,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 “你可是镇国公府世子,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整个国公府可全都完了!“ 她就不信了,如此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还不能让这病秧子回心转意! 谢慕白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 “谁说我要复仇的?“他阴着脸,冷笑道,”沈嫣,可少在这儿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什么血海深仇,难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还能冤枉了我们不成?“ “不行,我得立刻修书一封禀告皇上,让他多留意点襄阳侯府!“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往屋里走。 一听这话,沈嫣愣住了。 看来那人还是多心了,竟以为这病秧子会有什么雄心报复。 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罢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见他当真要去写信,沈嫣连忙哭着向他看去,“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世子爷,求你别这样,我也只是心疼国公爷罢了!” 见小绿茶的眼珠子死死粘在谢慕白身上,沈婉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我还在这儿呢,拜托你别一直盯着我男人行吗?“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忘了告诉你,谢慕白愿意娶我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唯一的女人!“ “你还有话说吗?” “如果没有,马上给我捞起水桶继续刷马桶!“ “天黑之前若洗不完,仔细你的皮!” 其实这些马桶并不多,可对于沈嫣来说这真的很难。 “沈婉,你故意整我!”她银牙紧咬,厉声喝道。 沈婉也没否认,皮笑肉不笑地说:“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想当初在府里时你也没少让我刷马桶,如今我这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如墨的瞳孔微微一缩。 “再说下去也毫无意义,还是快点忙正事。”他想了想,抬眼向沈嫣看去,“要不这样,我拿根绳子系你腰上,你下去拿桶,然后我再把你拉上来。” 对于这个主意,沈嫣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如果拿不到桶,那丑女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这病秧子愿意帮她,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还有意思? 想到这儿,她心中窃喜,连忙点头。 谢慕白取来一根极粗的麻绳,亲手替她系在腰间。 很快,沈嫣便顺着绳子下了井。 谢慕白直接将绳子另一端系在了附近的一株老树上,然后迅速来到沈婉身边,拉着她便进了屋。 刚进屋,沈婉便忍不住了。 她弯着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大反派也太缺德了,竟然把小绿茶给悬在了井底! “她以前经常欺负你,怎么没听你说过?“谢慕白阴着脸,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 沈婉笑道:“怎么说啊?“ “当时你对那小绿茶情根深种,我若说她什么坏话,你会信吗?“ 虽不知小绿茶为何物,但谢慕白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谁说我对她情根深种的?“他皱着眉头,不悦地说,”我眼光可没那么差,那婚事是我爹订的。“ 以前,他误以为自己是真的爱沈嫣的,毕竟她又温柔又漂亮。 可通过和小丑女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这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爱。 爱是魂牵梦绕,是把她放在心尖。 她开心了,他也会跟着开心。 她难过,他心情也会随之郁闷。 “这倒是真的。“沈婉厚颜无耻地笑道,”你现在眼光就很不错的。“ 她还想继续说话,外面却隐隐传来了小绿茶娇滴滴的声音。 “世子爷,麻烦你快把我拉上去,人家腰都快断了呢。“ 沈婉听了,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敢勾引她的男人,这就是下场! 很快,小绿茶也察觉到了异样。 “世子爷,你还在吗?“ “求求你,快把人家拉上去啊!“ “井好深的,人家怕……“ 沈婉正听的津津有味呢,却被大反派一把揽在怀里:“别听了,我们快休息。“ 这驿站的床很小,可大反派却坚持抱着她挤在一起。 好不容易才哄到手的女人,他哪能轻易放手呢? 天气虽热,可大约因为太累的缘故,两人还是很快便睡着了。 井下,沈嫣正拼命地呼救。 遗憾的是,除了睡的极为香甜的沈婉夫妇,后院再无人居住。 等人们发现她时,已是夕阳西下。 她在井里悬了那么久,又累又怕,整个人早已经虚脱,累的连站立都不能够了。 虽然讨厌她,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众流犯们还是把她送回了马厩,一女犯甚至还给了喂了碗水。 “把沈婉喊来,我在话和她说。“沈嫣阴着脸,目光阴沉的可怕。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再伪装,反正谢慕白那里已经骗不住了。 那女犯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把沈婉给请了过来。 “什么事啊!“沈婉打了个呵欠,一脸不耐烦地走进马厩,”你知不知道,打扰人睡觉是件很没素质的事!“ 沈嫣并没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冷冷地说:“行了,我也没时间和你废话,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如果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在爹面前替你求情,让你重回襄阳侯府。” “而且,我还会让娘给你选个比谢慕白英俊一百倍的男人!“ “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有数,谢慕白不可能看上你的。他对你好,无非是利用你照顾他罢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还别说,这条件倒挺诱人的。” “说,让我做什么?” 沈嫣沉下脸,清澈的眼底赫然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杀了谢慕白!” 第104章 没有解药 对于这个条件,沈婉并没有觉得奇怪。 这一路上,小绿茶谋杀的方法并不高明,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她的意图。 不过有一点她真的想不通,如果说狗皇帝和三皇子想杀大反派正常,可这小绿茶貌似没有出手的理由。 他们无冤无仇,婚约也不必履行。 她如此煞费苦心前来,如果说没人指使,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要杀他?”沈婉目光一冷,居高临下的向那小绿茶看去,“你和谢慕白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并不重要!“沈嫣冷冷一笑,一脸傲慢地说,“重要的是,谢慕白必须得死,这可是上面的意思!” 这上面又会是谁呢? 是狗皇帝,还是三皇子? 其实不管是谁,沈婉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这条件听起来是很不错。”沈婉想了想,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给的好处似乎还不够。” 都这条件还不够? 一辆架子车都能断亲的主儿,竟然说这条件还不够! 看来,这丑女的胃口变大了。 “行,你说。”沈嫣倚着那破烂的墙壁,冷笑道,“只要襄阳侯府有的,我自然都会给你。” 沈婉听了,笑容里夹杂着明显的霜花。 “别的我也不要,我只要解药!“她冷冷一笑,目光凌厉的可怕。 一听这话,沈嫣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白着脸,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我怎么听不懂?” 她不能承认的! 她可是人美心善的京城第一美女,如此恶毒的事绝对不会是她做的! “听不懂?”沈婉弯下腰,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行,那我帮姐姐好好回忆一下。” “数年前你的贴身婆子给我下毒,害我性情暴戾,容颜尽毁,最后我和太子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如果没猜错,这件事应该是你指使的!“ 沈嫣一听,头立刻摇的和搏浪鼓似的。 她白着脸,断然否认:“不是我做的。“ “你是我亲妹妹,我没理由要害你!“ “说句不好听的,你只不过是个庶女,姨娘又早故,你对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小绿茶声音虽大,却明显底气不足。 看着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沈婉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是吗?“ “当初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头可是我的,和太子议婚之人又是我,那时谁认得你沈嫣是谁呢?“ “你也不必狡辩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 “如果没证据,你觉得我会公然抢你的男人?” “天底下美男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抢别人,偏偏选择你的未婚夫呢?” 听了这话,沈嫣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这丑女当初骚扰谢慕白时,她还觉得这丫头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在想想,她分明就是想给自己难堪!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嫣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 沈婉盯了她一会儿,冷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一句话,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如果交出解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 “可如果不交,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将你的种种恶行昭告天下!” “我……我真的没解药。“沈嫣紧张地直起了身体,战战兢兢地说,”那毒是从娘柜子里偷的,我只知道是慢性毒药,能让人变丑。“ “我发誓,我真的没想要伤你性命。“ “当时人们眼里只有你这个庶女,根本没人记得我这个嫡女。” “我气不过,就想给你点教训……” “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沈婉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什么,这毒是从襄阳侯夫人那里得的? 堂堂一侯爵夫人,她手里怎么会有如此罕见的毒药? 看来,书里还有很多隐藏的细节被她忽略了。 虽想不通,但沈婉却清楚地知道,想要解毒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如此说来,你根本拿不出任何有诚意的东西了!“她扬了扬眉毛,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丫头。“ “你休息,一会儿别忘了刷马桶!“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便往外走。 沈嫣一听,肺都差点炸成一地碎片。 可恶的死丫头,她都快被谢慕白那混蛋给整死了,竟然还得刷马桶! 不行,她得逃! 反正下毒一事东窗事发,这丫头根本不可能轻易饶过自己。 至于被脱裤子一事,还是交给家里去摆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趁大家都已经睡着,沈嫣蹑手蹑脚地溜到后院。 后院并不大,墙角有着一个小小的狗洞。 只要从这里钻出去,她便自由了。 胡思乱想中,沈嫣直接趴在地上,吃力的向外爬去。 很快,她的头便伸出了洞外。 嗅着墙外那新鲜的空气,沈嫣长长地舒了口气。 自由近在眼前,这让她又如何不兴奋呢? 正准备继续往外爬,可她那丰腴的屁股却被狗洞给死死卡住了。 沈嫣一咬牙,再用力,怎知却卡的更死了。 她并不知道,此时沈婉正站在窗前,当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见小绿茶被卡在狗洞,她便高声喊了起来:“不好了,有贼!“ 一听这声音,沈嫣恨的牙都痒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通木棒便如雨点般疯狂落下,重重地落在她那柔软的身体上。 “别打,是我!“沈嫣痛的哭出声来,失声尖叫道,”我是沈嫣!“ “胡说,你怎么可能是我姐!“沈婉拎着木棒,冷笑着向众人看去,”我姐堂堂名门闺秀,又怎么可能做出钻狗洞这种事情!“ 一听这话,其他人纷纷表示赞成。 于是,他们手上的力度不由的又加重了几分。 听到声音,赵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都在这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众人懒得理她。 赵氏也没在意,便径直走上前。 借着屋里散发的那点微弱光芒,她看到那小小的洞口处卡着一个硕大的屁股。 “大嫂,是我!“听到赵氏的声音,沈嫣眼底泛起一抹光亮。 第105章 第一次想打女人 一听是沈嫣的声音,赵氏吓的花容失色。 “果然是沈大小姐!“她连忙说,”大家快把她给拉出来啊!“ 众人却没有动手,只是抬眼向沈婉看去。 管他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此时他们只听眼前这小丑女的话,谁让他们的命是她给的呢? 如果不是她,今天肯定就要淹死在河里做水鬼了。 沈婉闻言,故意生气的向赵氏看去:“你少侮辱我姐姐,我姐姐才不会钻狗洞呢。“ 听了这话,趴在狗洞里的沈嫣气的差点没骂人。 鬼都不相信这丫头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她分明是借机报复! 算了,报复就报复。 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卡在这里,还是要想办法出来的。 “是我,真的是我!”沈嫣咬着牙,高声喊道。 沈婉听了,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不会?” “姐姐,三更半夜你不睡觉,爬这狗洞里做什么?” 一流犯听了,故意接过话:“大小姐是不是想逃啊?“ “胡说!”赵氏一听,立刻反驳道,“大小姐又不是流犯,想走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任何人不得阻拦的。”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莫非姐姐是想不守承诺,不想给我做半个月的丫头了?” “姐姐你这人也真是的,你不想干直说啊,又何必这样坏自己的名声!” 不守承诺? 不行,她绝对不能落下这么个名声。 她还想当王妃呢,堂堂王妃又怎么可以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想到这儿,沈嫣咬着牙说:“妹妹你误会了。” “刚才我看到一只野狗叼了个窝头跑了出去,所以便去追,怎知却卡在这里了。” “我答应做你半个月的丫头,这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 行,那她就忍耐半个月。 半个月后,她就不信这丫头还有理由强留自己! 听了这话,沈婉抿嘴笑道:“姐姐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来,大家快把我姐姐给拉出来!” “手都给我放轻点,如果再把我姐姐的裤子给脱下来,我和你们没完!”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脸都白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那流犯脱掉裤子的一幕不由的又浮现在眼前。 胡思成想中,众人已经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双腿。 可为了离开狗洞,沈嫣不得不勉强忍耐。 等半个月期限一到,她就立刻回襄阳侯府,让爹把这些亲眼见到她被脱裤子之人全部杀光! 不得不说,众流犯们真的很心力。 可这狗洞实在是太小了,沈嫣的腰都被磨破了皮,却依旧死死卡在原处。 “要不把墙拆了!”她疼的厉害,有些不耐烦地说,“大不了让我爹给送点钱过来!” 虽然府里财物大都被沈婉洗劫一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赔这么区区一堵墙却不成问题的。 “这怎么可以!”沈婉眼睛一转,立刻说,“如果拆墙引起坍塌怎么办,到时候你可就被埋在废墟下了。” “那你说怎么办?”沈嫣急了,没好气地吼道。 难不成,她就要一辈子生活在这狗洞里? 沈婉邪恶一笑:“既然往后拖不出来,不如我们先去找胡大哥打个招呼,然后把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在院里往外推,另一拨人在院外往外拉。“ “当然,这样姐姐可能会受点委屈,不过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只要能出来,受点委屈又算什么,总比被坍塌的墙硬生生砸死要好的多。 突然,沈嫣一脸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小丑女如此卖力帮她,定是有所企图! “你确定我这是帮你?”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趴在这儿不出来,活谁干,马桶谁刷?” “我找的是粗使丫头,又不是个老王八!” 听了这话,沈嫣突然有些不想出来了。 只要在这儿趴上半个月,那自己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遗憾的是,此时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 于是,两拨人分工合作。 一拨推,一拨拉,差点没把沈嫣给硬生生拉成根长面条! 沈嫣痛的哭天呛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硬生生给扯成两半! 见还是没任何进展,沈婉眼睛一转:“姐姐,你忍一下!“ 话音未落,她抬起脚,恶狠狠的往小绿茶屁股上踹去。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沈嫣终于从狗洞里出来了。 可怜她屁股处早已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于是,几个流犯便把她抬回了马厩。 “少夫人,你快给大小姐看看啊!“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裙,赵氏连忙向沈婉看去,“大小姐她流了好多血呢。” 想拿自己来讨好沈嫣,沈婉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姐姐不过是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她斜着眼睛,皮笑肉不肉地说,“倒是大嫂你得注意,你小产后没能好好调理,怕会落下病根,弄不好以后再也不能生了呢。“ 见这贱人竟敢当众揭自己的伤疤,赵氏气的脸都绿了。 沈嫣还是第一次听说赵氏小产一事,不由的一惊。 赵氏不是守寡多年了吗,又怎么会突然小产? 难道她红杏出墙? 想到这儿,她立刻下定决心要和赵氏保持距离。 她可是名门闺秀,和这种声名狼藉的女人混在一起,对自己绝对不是件好事。 “我没事儿的。“沈嫣立刻向赵氏看去,“你们都回去休息。” 见她如此,沈婉冲赵氏得意一笑,转身便回到了房间。 折腾了大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 谢慕白坐在窗户前,清楚地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你可真是调皮。“他唇角微勾,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不过那贱人也是自找的,竟敢对你下毒!“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一惊:“你都知道了?“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这事你不该瞒我的。“ “我不是怕你担心吗?”沈婉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再说了,我告诉了你,你还能去打她不成?” “也不是不可以。”谢慕白俊脸一沉,眼底一片寒意。 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可沈嫣却不一样。 敢对他的小女人下毒,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女人。 “你真的会动手打女人?”沈婉歪着脑袋,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 谢慕白淡淡一笑:“放心,我绝对不会打你的。” “讨厌,又拿我寻开心!”沈婉脸微微一红,“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她说的有些话是假的。” “我追你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中毒一事。” 这大反派心思敏感,万一被他误会了可就糟糕了。 看着那红彤彤的小脸,谢慕白不由的心中一热。 他伸手把小女人拉到身边,迫使她坐在自己腿上:“傻丫头,我自然信你。” “不过沈嫣手里虽没解药,但沈夫人手里一定会有的。” “你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的。” 见大反派如此关心自己,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好啊!”她狡黠一笑,“不过我还是想自己试试。” “我就不信了,我苦学多年医术,竟连这么个毒都解不了!”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便点点头。 他拍了拍她的小手,温和地说:“时间不早了,快睡,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呢。” 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胡大海急的眼睛都红了。 再拖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如小恶魔般拼命地催促众人吃饭出发。 沈嫣屁股上有伤,起起路来姿势怪怪的,活脱脱一只吃多了的企鹅。 当然,沈婉并不会因此放过她:“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你去给王七拉车。” 见架子车上只坐着一个小女孩,沈嫣不以为然。 拉就拉。 更何况还有王七推着呢,相信她不会太累的。 她刚走上前,却将王七将一条绳子系了个圈,直接套在她脖子上。 他想做什么? 难道想要她像畜生一样拉车? 沈嫣眼睛一红。 第106章 刘太傅 “王七,你好大胆子!”沈嫣气的银牙紧咬,厉声喝道,“你别忘了,我爹可是皇上最器重的权臣!“ “折辱于我,就等于在打我爹的脸!” 这些年来,她顶着襄阳侯嫡女的身份四处招摇,谁敢不给她几分颜面。 想当初镇国公府那么显赫,不也得卖他们沈家一个面子,同意娶她进门吗? 王七轻蔑一笑,丝毫没掩饰眼底的嘲讽:“是又如何,难不成襄阳侯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如果真是,还望大小姐事先告知,免得我会遭到报复!” 不得不说,王七这张嘴可真是太恶毒了,差点没把沈嫣给硬生生气死过去! 襄阳侯是有名的伪君子,最喜欢沽名钓誉。 这话若传到他耳朵里,为了名声,他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无奈之下,沈嫣只能硬着头皮拉起绳子,吃力的往前走去。 今天实在是太热了,没有风,没有云,唯有那轮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大地。 别说是沈嫣这等千金小姐,就连壮汉胡大海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胡大哥,上车。”见他满头大汗,沈婉笑着喊道。 胡大海有羊癫风,他这身体不能太过劳累。 可谢慕容还在车上呢,胡大海哪儿好意思进去休息? 他想了想,说:“妹子,你进去休息,我来赶车。” 对于这个要求,沈婉没有拒绝。 反正驾车处撑了柄遮阳伞,总比他顶着个大太阳走路轻松多了。 于是,胡大海上了车,而沈婉和谢慕容便进了车厢。 由于太过闷热,沈婉便将马车上的帘子都撩了起来。 她和谢家兄妹一边聊天,一边用扇子扇着风。 这芭蕉扇虽不漂亮,但却极实用,就连坐在一侧的谢慕白都被扇起的风吹乱了长发。 见这丑女如此滋润,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谢慕白剥了个核桃,故意把皮往外扔。 沈嫣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一半坚硬的核桃皮给砸中了。 “死残废!“她痛的捂住额头,差点没哭出声来,”等成了王妃,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行人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县城。 流放这么久,这还是众流犯们见过的最繁华的地方。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车马喧哗,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神情。 一众流犯们看了,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如果自己也能生活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当然,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没这福分。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沈婉连忙从车窗探出头,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倒在地上。 附近还站了些看热闹的人,他们只是窃窃私语,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胡大海微微皱眉。 和流放无关的事,他不想插手。 “你去看看。”谢慕白看了眼那老者,突然向沈婉看去。 沈婉本就想去,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便直接跳下车。 天气这么热,如果没人管的话那老者怕会有生命危险。 她连忙走上前,只见老者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呼吸也极为困难。 看到有人过来,他那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向她求助。 沈婉弯腰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是突发心绞痛。 她手指微微一勾,空间里的速效救心丸便赫然到了掌心。 沈婉取出十几粒,放在老者舌尖下让其含服。 过了一会儿,老者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小姑娘,是你救了我?“他沉着脸,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老者虽穿的极为普通,可他说话的语气,还有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沈婉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见她如此客气,老者唇角微勾,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小小年纪便有此医术,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为了这糟心的毛病,这些年来他也不知道寻了多少名医,可效果却不尽如意。 可这次不一样。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他心痛的症状便得以缓解。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或许有救了。 见老者病情已经稳定,沈婉便把他扶到路边阴凉处坐下。 她刚要开口,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家丁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老爷,您又犯病了?”见老者坐在路边,为首的家丁一脸惊恐,“您就听我一句劝,以后千万别一个人出门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老者并没理会他们,只是抬眼向沈婉看去:“小姑娘,老朽身体依然有些许不适,不知道你可否去一趟寒舍,给老朽再好好看看。”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为难。 这心绞痛治疗起来极为麻烦,如果要给老者治疗,恐怕要耽误很多时间。 胡大海急着赶路,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给他找麻烦。 “这……似乎不大合适。”沈婉想了想,笑着说,“我们还急着去驿站。” “去驿站?”老者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有些不解的向她看去。 去驿站投宿的,不是官差就是犯人。 显然,这小姑娘不是官差。 可看她的模样,更不像是犯人。 沈婉点点头:“我是流犯,自然得去驿站了。” “而且我们在赶时间,明天一早就得出发了。” 一听是流犯,几个家丁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 老者闻言,眉毛皱的更紧了。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又抬起头,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在看到车厢内的谢慕白时,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你是因国公府的事被牵连的?” “我就是国公府的少夫人。”沈婉笑着说。 听了这话,老者脸色陡然一变,犀利的目光如同尖刀般落在那张黝黑的小脸上。 襄阳侯府二小姐抢婚一事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有着可爱笑容的小姑娘。 他想了想,淡淡地说:“是老朽唐突了。” “老朽身体不适,得先回去休息了。“ 沈婉听了,点点头:“那你老人家得多注意点身体,别再顶着个大太阳出来了。“ 在家丁的搀扶下,老者这才站了起来。 他目光复杂地盯了她一眼,这才带着家丁离去。 “老爷,你为什么不找她再要点药呢?”一个家丁小声问。 老者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镇国公府的人你也敢招惹?” 家丁听了,便没再说什么。 当事人都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于是,胡大海等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便到了驿站。 和之前的驿站相比,这里条件明显好了许多。 这次,沈婉和谢慕白分到了一个通风极好的单间。 她打开窗户,又将房间简单打扫了一下。 “对了,你为什么要我救那位老者?”沈婉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沈婉摇摇头。 她可是第一次来这小县城,哪里会认得这老者呢。 “他是刘太傅,当年教过狗皇帝和你爹。“谢慕白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 沈婉一听,吓的连手里抹布都掉了下来。 她随手救的老者,竟是大名鼎鼎的刘太傅! 不过这刘太傅教学肯定不咋样,否则怎么教出这么两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救他?“想到这儿,沈婉有些生气地说。 第107章 骗药 小丑女生气时的模样很好看,她沉着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撅着粉嘟嘟的嘴唇,活脱脱一只炸毛的小黑狗。 谢慕白看了,特想上去撸几把。 他握住沈婉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拉到怀里。 她的手很小,很软,他不由的想起了黑狗掌心的小肉垫,这让他不由的又多捏了几下。 沈婉被他摸的浑身极不自在,她刚想逃,却见大反派已经开口了。 “刘太傅为人刚正不阿,不愿同流合污。” “所以在狗皇帝登基后不久,他便告老还乡了。” 沈婉听了,便知道大反派想要拉拢刘太傅。 如今他已有了胡大海和王七两个帮手,如果再能将德高望重的刘太傅收入麾下,那无疑是如虎添翼了。 只是,那刘太傅肯吗? 毕竟狗皇帝可是他的学生,他和镇国公又没太深的交情,又怎么会帮这大反派呢? “所以如果他再派人来请你,我希望你能答应。”看到她眼底的疑惑,谢慕白微笑着说。 沈婉歪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他看去:“他还会来找我?”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他俯下身,冰凉的唇落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 他想,他一定是中毒了。 中了一种名叫沈婉的毒。 “会的。”他哑着嗓子,说,“人都是怕死的,老太傅自然也不例外。” 会吗? 沈婉有些不大确定。 没过一会儿,刘太傅便派人送来了谢礼。 这份谢礼并不重,也算不上寒酸,让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婉手握国库,根本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她略微留了几件,其他都分给了谢慕白和王七等,就连素日里和她走的比较近的流犯们也得了小小一笔。 见没自己的份儿,沈嫣气的差点把马桶都给摔了。 别的也罢了,好歹给她条裤子啊! 幸好天热,她只穿裙子也没什么。 半夜时分,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胡大海趿着双鞋走了过去,刚打开门,却见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少夫人呢?“他白着脸,焦急地问。 胡大海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三更半夜的,我妹子早就睡着了。“ “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来,别打扰我们休息!“ 见这不入流的官差竟敢推辞,家丁不由的恼了。 他脸一沉,厉声喝道:“好大胆子,若耽误了正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家丁声音很大,谢慕白睡眠本来就浅,很快便被吵醒。 他清楚地知道,机会来了。 “快醒醒。”他拍了拍沈婉的肩膀,温和地说,“刘太傅派人来了。” 沈婉打了个呵欠,这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记着,不要随便给他药。”谢慕白替她穿好衣服,叮嘱道。 沈婉笑道:“我这人这么小气,哪里舍得随便给呢。” “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慕白却抱着她,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怀里的小女人香香软软,他不想放开。 “还有事?”沈婉有些疑惑。 谢慕白涨红了脸。 他猛的亲了她一下,这才松手躺下。 看着纯情无比的大反派,沈婉不由地笑了。 她撸了一把他那乌黑的长发,这才取出老郎中给的药箱,迅速下楼。 那家丁正在和胡大海吵的不可开交,一见那小丑女下楼,眼睛不由的一亮。 “少夫人,麻烦你快去给我家老爷看看!“他连忙上前,苦苦哀求道。 沈婉点点头:“我们快走。“ 见她一口答应,这让家丁又惊又喜。 马车就在外面备着,没过一会儿,两人便很快到了刘府。 刘太傅是个廉洁之人,即便位高权重,府邸却不见半分奢华,简朴的很。 顺着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了老太傅房间。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也极为急促。 见这小丑女进屋,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声音虚弱的厉害:“又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来,我给你检查一下。“沈婉笑着走上前。 家丁见状,立刻搬来一个半旧的绣墩。 沈婉坐下,将手搭在刘太傅那削瘦的手腕上。 刚诊了一会儿,她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太傅脉相虽弱,但也不至于严重到呼吸困难。 这时,她猛的想起了大反派的话。 他叮嘱她不要送药,难道他已经猜出了老太傅在装病? 见她皱眉,刘太傅凄然一笑:“小姑娘,我是不是不太好了呢?” “我胸口有些痛,呼吸也很吃力。” “要不你再给我喂点白天的药,我吃那药很舒服的。” “你放心,我会付钱的,不管多少钱都可以!” 此时,沈婉已经猜到了刘太傅的想法。 如果没猜错,他是想仿制这速效救心丸。 一旦自己手里的药对刘太傅没了任何吸引力,那她又如何帮助大反派拉拢他呢? 想到这儿,沈婉笑着说:“你现在身体没太大问题,不需要吃那种药。” “况且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是不好的。” “要不这样,我给你扎上几针,保管你呼吸顺畅,还能美美的睡个安稳觉,保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见她不肯给药,刘太傅目光一暗。 可他还是不死心,直接把话挑明:“我想提前买些备着,以备不时之需,少夫人尽管开价。“ “你这可是难为我了。“沈婉装出一副发愁的模样,皱着眉头说,”这药配制起来极为麻烦,我手里现在也只剩下一颗。“ “可这颗是留给我男人,我不能随便卖掉的。“ 此时老太傅即便再想要那药,也不方便开口。 谢慕白是病秧子的事是真的,可心脏却没任何毛病。 这一点,他非常确定。 宫里的太医和他极熟,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毫无疑问,一定是自己的心思被谢慕白给猜透了,所以这小丑女无论如何也不肯给药。 怎么办? 刘太傅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抬眼向沈婉看去:“那麻烦少夫人先给我针灸。“ 见他不再坚持,沈婉便取出了银针。 针灸完毕后,刘太傅并没有再备谢礼,只是淡淡地说:“明天一早带你男人过来,我请你们吃饭。“ “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啊!“沈婉有些为难。 刘太傅沉着脸,淡淡地说:“放心,这些我来搞定,你把你男人带来就行了。” 这顿饭,会不会是场鸿门宴呢? 沈婉不知道。 第108章 义女 回到驿站后,沈婉便将刘太傅的话悉数告诉了大反派。 “这老头子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儿!”谢慕白闻言,一脸鄙夷地冷笑了起来,“甭理他,我们不去。” 沈婉听了,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大够用:“你不是想拉拢他吗?“ “我找他,和他主动求我,这又怎么能一样?“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人人皆知刘太傅一身傲骨,想要他纡尊降贵去求一阶下囚,那似乎是不大可能的。 沈婉虽表示怀疑,但也没再说什么。 她打了个呵欠,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你辛苦了,快睡。“看着小女人疲惫的模样,谢慕白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 对这小女人,他心里是愧疚的。 如果不是自己,这一路上她又何必这么辛苦。 沈婉点点头,紧挨着他便躺了下来。 大反派的身体很凉,犹如一块冰。 即便炎炎夏日,肌肤依然宛若冷玉般清凉细腻,这让沈婉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不安分的小黑爪子甚至还胡乱摸了几把。 谢慕白脸色平静的很,可内心却感到一种莫名的骚动。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着七情六欲。 一想到她那诱人的唇,大反派喉咙不由的微微一动。 他这么想了,也决定这么做。 刚低头去吻,却见那小女人双目微阖,早已进入了梦乡。 谢慕白看了,不由地苦笑了几声。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又是一个大热天。 不得不说,刘太傅的手腕还是非常强悍的。 一大早,一心急着出发的胡大海却下令原地休息一天,这让众流犯们不由的又惊又喜。 很快,刘太傅便派家丁过来接人了。 “不好意思,我男人身体不大舒服,不便出门。”沈婉一脸歉意地说,“麻烦你回去转告老爷,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显然,家丁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这么多年来,就连皇帝佬儿都不曾拒绝过老太傅的要求,可这小丑女分明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答应! 果然,镇国公府的人都一身反骨,就连新进门的儿媳都这么嚣张。 不行,他得快点回去禀告老太傅! “这病秧子可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刘太傅闻言,气的直接摔了个茶杯,“镇国公怎么生出这么个狐狸!” 家丁听了,不禁有些不解:“老爷,不都说镇国公世子是个废物吗?“ 依他看,这事定是襄阳侯府那个丑丫头的主意。 那丫头的目光太过清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心机的。 “说他是废物的人才是真的蠢呢!“刘太傅冷笑一声,眼底满满的都是嘲讽的神色,“依老朽看,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虽和镇国公府并没什么来往,但身为朝中重臣,难免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在皇上的寿宴上见面时,那小狐狸才七岁。 他生的非常羸弱,也不喜欢和人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王孙公子在皇上面前卖弄文采。 不过一眼,老太傅便从那双阴凉的眸子里看到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和隐忍。 那时他就知道,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日后,定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见老太傅动怒,家丁连忙在一边献主意:“老爷,既然他们不肯给,那我们干脆直接去抢!“ “抢来后,我们再把那药丸交给太医院,让他们帮我们多制一些。” 不过是一群流犯罢了,即便抢了也不会有人追责的。 老太傅一听,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混蛋,我们是土匪了吗?”他红着眼睛,恨恨地骂道,“马上备车,老朽亲自去会会那个病秧子!” “他再推辞,老朽也不要这条命了!” 听到刘太傅亲自前来的消息时,沈婉是惊讶的。 果然,还是大反派聪明。 为了活命,刘太傅还真是能屈能伸,不亏是襄阳侯的老师。 这次谢慕白没有拒绝,他把老太傅请进了房间,两人关上门谈了大半天。 沈婉并没有进去,便沏了壶茶在大厅等着。 见外面停着辆古朴又不失贵气的马车,沈嫣立刻扔下马桶,从门后悄悄探出大半个脑袋。 那人能坐这等马车,想来身份不会太差,弄不好还会是沈家的故交。 如果能搭上这根线,说不定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谢慕白摇着轮椅,亲自将刘太傅给送了出来。 老太傅脸色不大好,看来两人聊的并不愉快。 见他们出来了,沈婉连忙起身。 老太傅径直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遍。 “可真是个好孩子。”他叹了口气,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可惜你这孩子命不好,嫁个男人是残废,摊个亲爹又不靠谱,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听这老者竟敢骂襄阳侯,沈嫣不由的怒火中烧。 “死老头,你好大胆子,竟然连朝廷命官也敢辱骂!”她迅速从门后冲了出来,厉声质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本就满脸红点,如今又横眉冷对,此时的沈嫣看起来越发显得丑陋不堪了。 “我是刘太傅。”刘太傅皱眉看了她一眼。 沈嫣梗着脖子,一脸不屑地冷笑道:“管你太富还是太穷的……只要敢骂我爹就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儿,她好像记起了什么。 “等等……你说你是谁?”她瞪大眼睛,一脸诧异的向刘太傅看去。 家丁看了,冷笑道:“我家老爷正是帝师刘太傅,当朝天子还有你爹襄阳侯都是他的学生。“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眼前这个冷冰冰的老者,竟是连皇帝佬儿都得顾忌三分的刘太傅! “原来是刘太傅啊!“沈嫣眼睛一转,立刻换了副笑脸,”您老人家还记得吗,数年前的千秋节,我在宫里见过您一次呢。“ 这可是大魏最强悍的大腿,只要攀上,她何愁不能一飞冲天! 刘太傅懒得理她,只是冷冷的向沈婉看去:“小丫头,想不想认个干爹?“ 沈婉听了,立刻向谢慕白看去。 不用说就知道,这一定是大反派搞的鬼。 谢慕白微微点头。 小丑女没任何背景,如今的他也是自身难保,他必须给她寻个强大的靠山。 而孑然一身的刘太傅,似乎就是最佳人选。 见沈婉没说话,沈嫣眼睛一亮,抢先道:“我同意!“ “老太傅,您认我!“ 刘太傅皱着眉毛,一脸嫌弃的向她看去:“认你?” “是啊,当然是认我了!”沈嫣弯着腰,狗腿似的陪着笑,“我妹妹是流犯,认了她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况且她很快就要去大西北了,也不可能在您面前尽孝。” “可我不一样,我是自由身,可以在您面前承欢膝下!” 刘太傅眉毛皱的更紧了。 他阴着脸,不耐烦地说:“来人,把这丑女给我拖下去!” 一听这话,沈嫣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 她就知道,只要刘太傅不傻,一定会选自己这个嫡女做义女。 这时两个家丁冲上前,直接架住了她的胳膊。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嫣吓的花容失色,高声喊道,“老太傅可是让你们把那丑女给拉下去的!” “现场就你最丑,不拖你拖谁?”家丁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冷笑道。 沈嫣闻言,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不,不是的! 她只是脸上有红点而已,她的五官还是非常标致的,她才不是丑女! 刘太傅并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冷眼向沈婉看去:“怎么,你不同意?” 第109章 欲擒故纵 沈婉想了想,摇摇头:“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我看的出老太傅并不情愿,所以勉强认亲也没意思。“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搞没搞错,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刘太傅啊! 在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他攀上关系,可这小丑女竟然随口就给拒绝了! 王七也混在人群里,急的他拼命使眼色。 只要有了这么个强悍的义父,日后在大魏,哪怕她横着走甚至斜着走都不会有任何人敢说半个不字! 管他情愿不情愿呢,只要他同意认不就得了? 短暂的错愕后,刘太傅不由的又多看这小丑女几眼。 “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他捋着雪白的胡须,转眼向谢慕白看去,”这么好的姑娘落到你手里,可真是委屈了她!“ 这话虽不好听,可大反派并没有生气。 他也知道是自己福泽深厚,今生才会遇到她。 “那就算了。”谢慕白微微点头,一脸宠溺的看着那个倔强的小丑女。 既然她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勉强。 没这靠山又如何。 日后东山在起时,自己就是她最强大的靠山。 “谁说算了?”刘太傅笑着走上前,目光温和的向沈婉看去,“这么好的女儿不要,那我才是老糊涂了呢。”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义女。” “日后谁若敢欺负我女儿,我定会打断他的双腿!“ 这时,赵氏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老太傅,这似乎不妥。“她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笑道,“我弟妹可是襄阳侯的女儿,而侯爷又是您的学生,如此一来岂不是差了辈份?“ 一听这话,沈嫣也拼命的在一边点着头。 这等福气自己没有,那也绝对不能落在这小丑女身上,否则那小丑女以后还不得天天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啊! 见赵氏竟敢捣乱,王七立刻冷笑道:“怕什么,襄阳侯已经和沈婉断亲了,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赵氏,我都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 “难道她以后过的好,还能妨碍你改嫁不成?“ 论恶毒,恐怕没人能比的上王七这张嘴。 赵氏气的脸都白了,偏偏却无言以对。 “这亲断的不错。“老太傅点点头,笑道,“如此一来,我就能白捡个好女儿了。“ 他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了沈婉的衣袖:“走,跟义父回家,咱不住这破驿站。” 如果说之前是被谢慕白胁迫,他不得不认下这个义女,可现在老太傅却是心甘情愿。 这丫头,实在是合他的脾气。 只是没想到像襄阳侯那种人渣,竟还能生的出这么优秀的女儿。 沈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说:“这不妥的,我是流犯。” 听到“流犯“二字,刘太傅不由的皱起眉头。 “我的女儿想回家住,谁敢说什么!“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一会儿我给你们领头官差写封信,此次行程延长半个月。“ “如果上面怪罪下来,一切由我负责!“ 如此霸气护女,这让沈婉不由的心中一热。 活了两世,身为孤儿的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父爱为何物。 “那我男人呢?“她回过头,有些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 见她如此记挂着那小狐狸,刘太傅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果然,女儿都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冷冷一笑,“行,也带上他!“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勉强放下。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刘府。 刘太傅是个清廉之人,视金钱如粪土。 即便贵为帝师,他的府邸却依旧简朴的很,不见半分奢华。 刘府虽不算大,但小院还是有几座的。 “世子爷就住这处。“路过一处偏僻的小院时,刘太傅停下了脚步。 这院子虽然偏僻,倒也干净的很。 谢慕白点点头,转身对沈婉说:“那我们就住这儿。“ “这不行!“刘太傅摇摇头,冷笑着向他看去,“以前你们怎么住我不管,可如今婉儿已经是我的义女,这事我就能做得了主。” “和你有婚约的是沈嫣,所以说你婉儿还算不上是夫妻。“ “在没光明正大娶她进门之前,你不许有任何想法!“ 谢慕白脸一黑。 早知如此,他就不给这小女人找什么靠山了。 这哪里是靠山,分明是来给自己心里添堵的! “那我现在就提亲。“他连想都没有想,果断地说。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泄心头之恨,老太傅哪里会轻易同意。 没人知道,在驿站房间时,骄傲了一世的他竟被一黄毛小儿给训的无地自容。 “我不同意!“他断然拒绝,”无媒无聘,你就想这样娶了我的宝贝女儿?“ “谢慕白,你给我听好了!“ “我嫁女儿,必定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听了这话,谢慕白沉默了。 “义父,你别这样。”见大反派脸色不好,沈婉一个劲的拽他的衣袖,“我根本不在乎这些的。” “不,我在乎!”谢慕白突然开口,抬眼向她看去,“太傅说的对,我不能委屈了你。” 他爱她,自然得给她最好的。 别的女人有的,她要有。 别的女人没有的,她也要有。 老太傅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义父!”沈婉拽着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可他双腿不便,一直都是我在身边照顾。” “如果突然让他一个人住,我怕他会不方便。” 这话倒给老太傅提了个醒儿。 他突然问:“你们住一起时,那小狐狸有没有欺负你?” “根本没有的事儿!”沈婉脸一红,胡乱摇着头,“世子爷可是难得的君子,他怎么会做那种事?” “再说了,他身上还有伤呢。” 听到有伤,老太傅猛的又想起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你该不是有病?“他阴着脸,直接向谢慕白看去。 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这么久,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除非…… 一听这话,谢慕白气的涨红了脸。 沈婉脸一红,推着刘太傅便往外走,没好气地吼道:”你这人真是的,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被吼了的老太傅不仅没生气,还一脸严肃地解释道,”万一他有隐疾怎么办?“ “说真的,我不喜欢他。“ “如果你愿意,义父可以给你找个比他好上一千倍的!”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世上还有那种男人吗?”她苦笑着问,“别说一千倍,哪怕好一点点的你能找出一个吗?“ 刘太傅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或许有个人你会满意。” 是的,这世上或许唯有那个人可以和这小狐狸一争高下了。 “反正除了谢慕白,我是看不上任何男人的。”见他要动真格的,沈婉吓的直接推他往前走,“行了,你还是快带我去看看我的屋子,你总不至于让我一直站外面。” 见这小丑女如此执迷不悟,刘太傅也没再强求。 对这个义女,他还是非常尽心的。 他特意把她安排在府里最漂亮的院落,当然,也是离谢慕白最远的。 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有好几个,衣裳首饰更是预备了一大堆。 沐浴更衣后,沈婉这才出来正式老太傅行礼。 看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的女孩,刘太傅极为满意。 “有些话不大好听,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他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 “婉儿,你是女孩,做事应该矜持些。有些事别太主动,否则会被谢慕白给拿捏住的。” “如果你想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最好欲擒故纵。“ ”否则有一天他厌倦了你,那你该怎么办?” 活了两世,这还是沈婉第一次谈恋爱。 不得不说,老太傅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怎么欲擒故纵呢? 她不会。 见她把这话听进去了,刘太傅满意地点点头:“你明天再去看他,今晚先晾晾。“ “小别胜新婚,古人的话可是有道理的。” 第110章 小别胜新婚 沈婉觉得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便微微点头。 见她点头,刘太傅不由的拈须一笑。 “你先休息,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和丫头婆子们说就是了。”他笑着说,“这是自己家,你也不用客气。” “谁敢怠慢于你,一巴掌打过去就是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能拆的散就尽量去拆。 那小狐狸太聪明了,这丫头绝对玩不过他。 而且他并不认为,那只狡猾的狐狸对她是真心的。 “多谢义父关心。“沈婉听了,连忙道谢。 刘太傅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去。 刚出门,一家丁便压低声音问:“老爷,为什么不开口找她要药呢?” 这义女又哪能白认? 如果不拿出药来,那要她又有何用! “药在她手里和在我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刘太傅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说,“只要有需要,她自然会拿出来的。” 夜色如墨,残月如钩。 冰冷的月光透过漂亮的碧纱窗,在洁净的地面上投射下斑驳的暗影。 沈婉躺在极为舒适的雕花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已经习惯了有大反派在身边,如今突然一个人睡,她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可老太傅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们又没有结婚,这样不明不白的住一起似乎有些草率了。 可大反派一个人在那边能行吗? 他的腿刚好些,也不知道半夜起来上厕所会不会不方便。 沈婉越想越烦。 不行,她得过去看看。 管他什么小别胜新婚的,反正她现在就想看到他! 想到这儿,她立刻爬了起来。 刚起身,房间内却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地取出消音手枪。 突然,一只苍白的大手伸进了漂亮的撒花帐子。 沈婉目光一紧。 她刚准备扣动扳机,却看到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 看到她手中那支枪,大反派抱怨道:“好狠的心,明明没睡都不去看我,竟然还拿这种东西来对付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衾躺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沈婉连忙把枪放下,陪着笑问。 大反派腿不方便,让他过来貌似是有些不大合适。 谢慕白从她手里拿过枪,仔细地端详着:“睡不着。” “你呢,你怎么也没睡?” 沈婉脸一烫。 她能说,她也不大适应一个人睡吗? “茶喝多了,所以就睡不着了。”她胡乱编了个理由,压低声音问,“对了,外面的丫头婆子呢,你进来时她们没拦你?” 大户人家规矩多,主子睡觉也得有人值夜。 这不,她门外就站着两个婆子呢。 “你觉得她们拦的住吗?”谢慕白颇有兴致地把握着那支枪,“不过你为什么不去看我,是不是那老头子说什么了?“ 巧了。 刘太傅讨厌他,他也讨厌刘太傅。 两个太过聪明的人遇到一起,非但没有什么所谓的惺惺相惜,反而互相瞧对方不顺眼。 沈婉紧挨着他躺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功成名就,别人一定会拿现在的事来抹黑你的。” “我们不是夫妻,却同吃同住,毕竟这事在他们眼里这是不合礼法的。“ 谢慕白不以为然,继续研究那支枪:“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 “谁敢乱说一个字,我定会让他后悔终生!” 见他要扣动扳机,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别乱动!“她一把夺过,责怪道,”你一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发射的。“ 扳机? 子弹? 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谢慕白表示没听过。 “这个是怎么做的?“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问。 在山上他见识过这枪的威力,小小巧巧一物件,竟比他的尖刀还要厉害的多。 “别人给的,我也不会做。“沈婉胡乱编道,”你喜欢就送你了。“ 谢慕白摇摇头:“你还是留着防身。“ 喜欢又如何,毕竟在他心里,没什么比她安危更重要的了。 见他不收,沈婉也没强求:“对了,你的腿怎么样,我看看。” 她撩开大反派的裤子,露出一截宛若冷玉般的小腿。 看着那漂亮的小腿,沈婉微微皱眉。 ”你怎么这么白啊!“她有些不悦地抱怨道,”你这么白,是不是就是为了衬托我有多黑?“ ”可我就是喜欢黑怎么办?”谢慕白挑了挑眉,笑意不达眼底。 沈婉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信呢,这世上会有喜欢丑的。 ”行,那等我变白后,你再去找个黑的。“沈婉认真替他检查了一下腿,见无大碍便从空间掏出一瓶药递了过去,”每天一片就可以了。“ 谢慕白并没有接过药,只是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我不管,我只要你。“ “婉儿,我累了,我们快睡。” 沈婉一听,急的小脸都白了:“你不回去睡?“ 谢慕白“嗯“了一声。 “你别这样啊,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沈婉急了。 谢慕白伸手将她抱紧,微微皱眉:“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抱着睡,还有天理吗?“ 沈婉顿时有些无语。 算了,再争执下去,定会把外面的婆子给吵醒的。 无奈之下,她也枕着他的胳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刚朦朦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婉打了个冷战,立刻惊醒。 “快起来!“她连忙推了一下谢慕白,“来人了!” 谢慕白却没有动。 近了,又近了! 只要再走两步,那人便可以走到床前! 由于天热,床上悬着极薄的撒花帐子。 白天站在外面,也能把帐内的一切看个大概。 沈婉一急,直接将大反派收进空间。 借着那抹曙光,她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婆子悄悄走了过来。 那婆子往帐子内看了一会儿,这才退了出去。 “告诉老爷去,小姐床上没有男人!”她压低声音,对另外一个人说。 那人听了似乎有些惊讶:“谢慕白不在屋里,又不在这边,他一残废又能去哪里?” “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婆子有些不耐烦地说,“万一吵着小姐休息,老爷一定会生气的。” 那人听了,也没敢再逗留,便匆匆离去。 待婆子也走远后,沈婉这才将谢慕白给放了出来。 大反派睡眠极浅,其实早在婆子走到门口时他就已经醒了,可他不舍得离开。 “快走。”沈婉催促道,“他们已经发现你不在屋里,肯定会继续找的。” “找就找。“谢慕白翻了个身,”等我睡一会儿再说。” 见他还不肯走,沈婉不由的急了。 “口口声声说想娶我,可连退婚书都没给沈嫣,你拿什么娶我?“她眼睛一转,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难不成,你想让我进门后做二房?” 第111章 好俊的男人 一听这话,谢慕白直接坐了起来。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如果不给沈嫣退婚书,那他又怎么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的小丑女在一起。 “你等着,我这就去办。”他重重地亲了她一口,这才匆匆下床。 婆子们虽然守在屋外,可沈婉并不担心。 对大反派的身手,她还是非常相信的。 待他离开后,沈婉又躺了下来。 她摸着枕头,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如果真能嫁给他,似乎也不错。 可一想到日后大反派会被沈嫣和三皇子联手害死,她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儿。 胡思乱想中,婆子端着衣服和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沈婉简单梳洗了一下,换好衣裳,这才去前院向刘太傅问请安。 不,她不能让大反派有事,她要替他争取到刘太傅! 刚走到前院,却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竟是沈嫣! 见这丑女竟然一袭锦衣华服,小绿茶恨的眼睛都红了。 “恭喜你,攀上高枝了!“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可惜啊,义女就是义女,当不了真的。“ “既然当不了真,为什么你昨天抢的比谁都欢呢?“沈婉也不是好惹的,故意气她,”我知道,你是在羡慕嫉妒恨!“ “有什么可羡慕的!”沈嫣一脸不屑,骄傲地昂起头,“等回了京城,我还是襄阳侯府的嫡小姐!” “日后,我至少会嫁个王孙贵族。” “哪里像你,也只配跟个流犯去混了!“ 她大概想多了,就凭她这张丑脸,别说是王孙贵族了,就连市井无赖都未必会要。 “你说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沈婉轻蔑一笑,“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的丫头!“ “我现在虽不在驿站住了,可你见了我也依旧的恭恭敬敬。” 虽未曾明说,但通过沈嫣现在这副打扮她就知道,这小绿茶在驿站过的并不好。 也对,有王七和谢慕容在,她能过的好才怪呢。 “不好意思,今天怕是不行了!“沈嫣扭着纤细的小蛮腰,一脸得意的神情,”我可是刘太傅请来的贵客,得先去见他老人家了!” “有什么话,等我见完太傅再说。“ 短暂的错愕之后,沈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大反派可真够缺德的,派人去接这小绿茶竟也不说清是谁请的。 沈嫣刚走了没几步,却见谢慕白摇着轮椅过来了。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一个信封。 “我不要!“沈嫣得意地瞟了沈婉一眼,故意抬高了声音,”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沈婉,就应该和我保持距离。“ “这是退婚书。”谢慕白面无表情地说。 退婚书? 沈嫣听了,不禁一脸尴尬。 尴尬归尴尬,不过这退婚书来的倒蛮及时的。 这次离京前,皇上正准备给三皇子议婚。 为此,三皇子生母愉妃还甚至悄悄见过她。 即便没有挑明,可那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时,一个家丁从书房走了过来。 她胡乱接过退婚书,连忙冲那家丁喊道:“我是太傅请来的客人,他老人家终于有时间见我了?“ 家丁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谁说太傅要见你的?“ “难道不是他要见我?“沈嫣听了,不禁一头雾水,”可刚才明明是刘府的人把我接过来的。“ 家丁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阴着脸,不耐烦地说:“接你来的是世子爷,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至于老太傅,他想见的唯有我们家小姐,其他人他不感兴趣。” 沈嫣一听,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可恶! 这病秧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提前说清楚,害的她竟当众出丑! 离开驿站时,她可是告诉了每一个人,刘太傅要见她了! 如今脸打的这么响,这让她以后又如何见人? “我先走了。”谢慕白拍了拍小丑女的小黑爪子,目光无比温柔。 沈婉点点头。 见他走远,她这才准备去书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只见几个侍卫扶着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大约二十多岁模样,生的极其斯文儒雅,行动举止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只不过他的脸色太过苍白,眉宇间皆是浓浓的病态。 沈嫣不过刚看了一眼,立刻痴了。 看着小绿茶那副花痴模样,沈婉不禁微微皱眉。 “见过三皇子。”一看到他,家丁连忙上前行礼。 什么,他竟是三皇子! 沈婉一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男主怎么在这时候突然出现? 书中写过,他们的重逢可是在男配发迹后。 他这时候突然出现,难道是属下追杀不力,所以他便亲自出马? 听到家丁的话后,沈嫣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天啊,原来他就是自己要嫁的三皇子啊!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跪倒在地:“小女不知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看那张满是红点的脸,三皇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虚弱地问:“你认识本王?“ 虽然明显不悦,可他的声音却非常好听,比三春的阳光还要温暖几分。 “虽未谋面,但早已如雷贯耳。“沈嫣涨红了脸,娇滴滴地说,”家父曾在小女面前提过,三皇子文武双全,乃世间少有的经世之材!“ 听了他们的对话,沈婉更加震惊了。 天啊,他们现在竟然还不认识! 完了,又英俊又高贵的三皇子,会看上眼前这个满脸红点的女主吗? 男女主都不能相爱了,那剧情岂不是崩的都没法看了! “你爹是谁?“三皇子虽然有些不耐烦,可笑容依然灿烂。 见他在笑,沈嫣眼睛一亮。 “家父襄阳侯。“她连忙笑道,“如果没记错,您还到过沈府好几次呢。“ 听是襄阳侯的女儿,三皇子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原来是沈二小姐。“他误会了,“不过你不是去大西北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听了这话,此时沈嫣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三皇子认错了,我是沈家嫡女!”沈嫣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娇羞一笑。 现在轮到三皇子惊愕了。 什么? 沈家嫡女? 这就是母妃替自己精心挑选的京城第一美女?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装出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原来如此。”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小绿茶脸上做过多停留,只是抬眼那家丁看去:“请向太傅通报一声,就说晚辈萧衍之来访。“ 家丁闻言,连忙向书房走去。 很快,刘太傅便摇着折扇迎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一看到三皇子,他微微皱眉。 三皇子无力地笑了笑。 他强打着精神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小王奉父皇之命巡查边关,凑巧路过贵地,特意前来向太傅问安。“ 傻子都知道,他目的何在。 在朝堂内外,刘太傅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仅仅是三皇子,就连太子也试图拉拢过他,只不过他不愿意趟这滩浑水罢了。 “你有心了。“刘太傅微微蹙眉,”不过看你脸色不大好。“ 三皇子笑了笑,声音沙哑的厉害:“不过是天热中暑罢了。“ “巧了,小女略通医术,不妨让她给你看一下。“刘太傅目光微微一动,“婉儿,过来见过三皇子。“老太傅笑道。 沈婉听了,只以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在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后,三皇子明显愣了一下。 第112章 好看的男人都有毒 “是你?”三皇子剑眉微挑,琉璃般的眼底掠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你认得我?”沈婉心脏一紧。 不会? 刚才他分明把沈嫣当成了原主,显然他并不可能认识自己的。 “当然。”三皇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其温和的笑容,“我们之前见过的。“ “三年前小王狩猎时受伤,是姑娘将小王背下山的。” “没想到,如今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原主和男主竟然还有这么段过往? 沈婉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既然是旧相识,如此甚好!“见他们认识,刘太傅哈哈大笑起来,”外面太热,我们还是进去,顺便让婉儿给你看看!“ “不是我吹,我这女儿的医术,估计整个大魏都找不出几个来呢。” 给男主治病,沈婉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可是大反派的仇人,她凭什么给他治啊,不一针扎死就算客气了!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沈嫣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家丁拦住:“我可是襄阳侯的嫡女,凭什么那贱人可以进我却不能! 她就不信了,三皇子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追杀谢慕白,最后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果然,三皇子脚步微微一顿。 沈婉看了,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果然,男主贪心的很。 既想拉拢德高望重的刘太傅,又不想失去襄阳侯这个靠山。 可惜啊,鱼和熊掌从来都不是可以兼得的! 她故意脚下一歪,三皇子便迅速将她扶住:“小姐,你没事儿?“ “没……没事儿……“沈婉故意装出一副不安的模样,勉强笑道,”刚才分心了,没看路。“ 沈婉的声音很低,小绿茶站在不远处根本听不清楚。 她只看到三皇子正扶着那丑女,两人在低语着什么,模样极其亲昵。 刘太傅可是有名的老狐狸,又岂会猜不透这小丑女的想法。 他阴着脸,冷冷地说:“来人,把外面那个丑女人给我赶出去!” “小小年纪便满口脏话,可真是没教养!” “谁将来娶了她,那可就倒霉了! 沈婉听了,心不由的一动。 靠,老太傅这摆明了是要拆散一对是一对啊! 有他这句重话,就算打死三皇子他也不敢娶沈嫣了。 不过看刚才男女主的互动,他们之间貌似没擦出什么火花来啊。 “老太傅说的极是。”果然,三皇子陪着笑说。 他是聪明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襄阳侯和老太傅之间,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见他如此懂事,老太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进了客厅。 很快,几个丫头便奉上了茶。 三皇子接过茶,极为优雅地品了一口。 老太傅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满意。 这三皇子出身好,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生的更不必多说了。 除了谢慕白,这世上怕是再无人能与其相媲美的了。 如此出众的人物,这小丑女应该不至于看不上。 想到这儿,老太傅便清了清嗓子,笑道:“婉儿,快给三皇子看看。” 即便再不情愿,沈婉还是走上前。 她取出一块丝帕搭在三皇子手腕处,这才将手搭上。 三皇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向她看去。 这女人相貌虽不出众,不过如果是老太傅的女儿,那可以考虑。 “没事,有点中暑而已,并不严重。”过了一会儿,沈婉便将手放下,“我开几副药,三皇子清清静静休息几天就行了。” 听了这话,三皇子含笑向刘太傅看去:“看来小王得在老太傅这里叨扰几天了。” 他就不信了。 近水楼台,凭自己这等容貌,还能搞不定一黄毛丫头。 沈婉了,心中一紧。 天啊,刘府就这么大,万一男主也住进来,他们早晚会相遇的! 大反派如今腿伤还未全愈,想赢极为困难。 可三皇子若死在这里,又会给刘太傅惹来麻烦的。 老太傅对她极好,她不能害了他。 看到她眼底的不安,刘太傅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似乎有些不妥。“他品了口茶,笑道,”婉儿年方十六,尚未出阁,三皇子住这里不大方便。“ “不过若有时间,三皇子倒可以常来坐坐。” “老朽身体不好,小女倒可以陪你逛逛。” 傻子都听的出来,这老太傅是在撮合沈婉和三皇子。 沈婉一听,气的差点没当场翻脸。 大反派还活蹦乱跳的在小院里住着呢,老太傅这就要给自己介绍男人了? 三皇子却一脸惊喜。 丑就丑点,那又如何! 只要日后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难道还多这丑女一口饭吗? “义父,我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 沈婉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她胡乱施了一礼,便拂袖离去。 “义父?”三皇子有些诧异地问。 老太傅点点头,笑道:“老夫一生无出,没想到老了竟有了个义女。” “不是老夫自吹,我这义女的好可是许多人所不及的。” “日后老夫所有家当,都会留给她的。” 听了这话,三皇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本以为拉拢老太傅会费点心思,想不到竟如此容易!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老太傅手里的一颗棋子。 沈婉离开客厅后,径直奔向大反派处。 一把推开门,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一室清凉。 谢慕白坐在窗前,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古卷。 再配上那袭白色长衫,越发显得清雅脱俗。 “那人来了?“他并没有转身,淡淡地问。 沈婉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男人有千里耳,你信吗?”谢慕白冷冷一笑,目光阴冷的可怕,“如果没猜错,老太傅要替你们牵线搭桥。“ “好看的男人都有毒,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被某人的外表给欺骗了!“ 论相貌,三皇子和大反派不分伯仲。 三皇子是温和的,犹如春日里的那抹阳光。 而大反派却是清冷的,恰似冬日里枝头的那轮残月。 见他已经知道,沈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那你呢,你有毒吗?“ “你说呢?“谢慕白薄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 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有,而且是最毒那种!“ 第113章 原来是她! 谢慕白邪魅一笑。 他伸出大手,直接将那小女人拉到怀里,迫使她坐在自己腿上。 “确定?“他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她的脸庞上,“要不要试试? 沈婉脸一红。 “讨厌,说正事呢!“她一把将他的俊脸推开,不悦地说,”我想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如今沈嫣和三皇子都扛着明晃晃的大刀追杀来了,他竟然要静观其变? 见这小女人一脸不解,谢慕白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钝刀子杀人,那才是最疼的。“ 他所承受的苦,必将十倍奉还! 他要一点点,一口口,将自己的仇人给活活咬死!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聪明人下棋,至少能算计到十步之后。 就像三皇子,他蜇伏多年下了那么大一盘棋,成功一举翻身。 “对了,刘府是不是有你的人?“突然,她猛的想起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如果不是有眼线,大反派怎么可能消息如此灵通? 现在想想,他到自己小院如入无人之境,或许也是这个缘故。 谢慕白没有否认。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和地说:“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后背有些发凉。 原以为大反派不过是个光杆司令,万万不曾想到,就连老太傅府上都有他的眼线。 或许,他私底下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难怪大反派到了大西北短短数年后便能东山在起,原来他早就留了后手。 沈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 刚进门,一个婆子便笑盈盈地端来一堆礼物:“小姐,这是三皇子送给您的谢礼。“ 沈婉看了一眼,大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绸缎胭脂等物品。 “把这些分成两份。“她想了想,说,”一份你们分了,另一份送到驿站,交给谢慕容和王七。“ 本不想收这份谢礼,可转念一想,不收到便宜了那三皇子,倒不如拿出来送人情。 婆子听了,有些不确定地问:“小姐,你当真一件不留?“ 这些绫罗绸缎可都是江南织造的贡品,平时只进贡给皇室所用。 别说是她们这些奴才了,就连京城的夫人小姐也未必能得到,这可是真正的有价无市! “当然是真的。“沈婉淡淡一笑,”过几天我还得继续流放,穿再好的衣裳也糟蹋了。“ 婆子也不再坚持,便低头谢恩。 “对了,昨晚是你值夜吗?“沈婉突然问。 婆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回小姐的话,是。“ 沈婉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她淡淡地说。 得知沈婉将谢礼都分了,三皇子并没有生气。 “有点意思。”他看着手里那碗暗褐色的药,颇有意味地冷笑道,“难怪刘太傅会收她为义女。” ”这么有意思的女孩,也的确很讨人喜欢。“ 一黑衣人弯着腰,目光有些慌乱不安:“主子,还有件事情得向您禀报。” “刘太傅新收那义女不是别人,正是襄阳侯府庶女沈婉!“ 沈婉! 一听这话名字,三皇子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沈婉,她不是抢了嫡姐婚事嫁给谢慕白了吗? 既然她住在刘府,岂不是意味着谢慕白也在那儿? 想到这儿,他那清澈的眼底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可恶! 原来竟是她! 怪不得长这么丑! 不过刘太傅他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两条板凳都要坐? “主子,要不要我杀了那丫头?“黑衣人目光一冷,问,”据探子来报,这一路如果不是她捣乱,估计我们早就得手了!“ ”就连钱氏,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自尽的。“ 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骂道:“蠢货,你是想把刘太傅逼到谢慕白那边吗?” “再备下一份厚礼,本王明天亲自拜访。” 既然刘太傅有意撮合,他自然不能拂了这番美意。 不过抢谢慕白的女人,他想想都觉得有些刺激。 如果能让她再给自己生个孩子,到那时谢慕白岂不是要气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便打扮的和只开屏的孔雀似的,屁颠屁颠的去了刘府,怎知却扑了个空。 沈婉猜到他会继续骚扰,于是早早便来到了驿站。 刚下车,却见一个浑身是灰的脏女人飞快地跑了出来。 她头发凌乱,身上脸上全都是草木灰。 如果不是那双漂亮的眸子,沈婉还真没看出这就是沈嫣。 “贱人,你给我站住!“谢慕容拎着个木棍追了过来,厉声骂道,”让你去掏灰,你竟去偷吃鸡蛋!“ “那鸡蛋可是给大妞补身子的,你吃了孩子吃什么?” 看着那手腕粗的木棍,沈嫣咬紧嘴唇,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哭什么哭?“谢慕容瞪大眼睛,没好气地骂道,”现在觉得委屈了?当初你害我哥时怎么就没觉得委屈?“ “快给我马上去厨房将打扫干净,否则别怪我手的大棒不认人!” 客船漏水一事沈婉并没细说,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沈嫣搞的鬼。 也正是因为这个,谢慕容对这女人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给活活折磨死。 “我这就去!”沈嫣一听,哭着点点头。 她本来想逃的,可一想到三皇子那张英俊的脸庞时,立刻又改了主意。 与其等着赐婚,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即便生米煮不成熟饭,至少也得让三皇子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想到这儿,沈嫣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话音未落,她便连忙往后院走去。 “五嫂,你回来了!”见沈婉来了,谢慕容连忙笑着迎上前,”不过你说她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平时如果不动粗,想让那大小姐做点什么基本是不可能的,可今天她顺从的的让人害怕,总觉得她按了什么坏心。 第114章 谢慕容犯花痴了 沈婉故意打趣道:“是你教导有方?” “我才懒得教导那贱人呢。”谢慕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神情,“对了,嫂子,你怎么回来了,五哥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车上看。 “你五哥还在刘府呢。”沈婉笑着说,“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对了,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小丫头长的太漂亮了,难保不会有些登徒子对其起了歪心思。 虽说有胡大海在,可他毕竟是个粗人,根本不可能处处照顾的。 “有你这座大靠山在,谁还敢欺负我啊!“谢慕容得意一笑,”你是不知道,自从刘太傅认了你做义女后,就连赵氏见了我如今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呢。“ ”就是大宝可恶,见了我就吐口水。“ 赵氏本不是个惹事之人,只不过如今周姨娘已死,刀疤脸又没有同行,她急需要找个靠山。 只不过她选错了靠山,错把沈嫣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再吐你就揍他!”沈婉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笑道,”走,回到去,我给你和大妞带了好吃的呢。“ 刘太傅对她虽好,可她绝对不会拿他的东西来送人情。 至于今天的礼物,都是她空间里的。 一听有好吃的,谢慕容眼睛一亮。 她拽着小丑女的衣袖,撒娇似的说:“我就知道五嫂你最疼我了。“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沈婉不由地笑了笑。 谁曾想到,当初势如水火的两人如今能相处的这么融洽。 两人回到屋里,又把大妞娘母女喊了过来。 四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天。 正聊的热火朝天,王七匆匆走了进来。 “什么事?“见他脸色不大好,沈婉连忙问。 王七微微皱眉:“外面有个男人指名要见你。“ 男人? 沈婉想了想,说:“我先出去看看。” “我陪你!”谢慕容见状,连忙起身。 既然有男人来找五嫂,那她就必须得盯着。 如今五嫂可是刘太傅的义女,难免会有些不长眼的狂蜂烂蝶来骚扰。 而五哥又不在这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沈婉没有拒绝。 两人刚到大厅,只见一身锦衣华服的三皇子带着几个侍卫站在那里。 一看到他,谢慕容惊的眼睛都直了。 原以为五哥已是神仙般的人物,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英俊的男人。 那眼睛,那眉毛,竟无一处不美的恰到好处。 看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沈婉悄悄拽了她一把。 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还是个超级大花痴! 一看到帅哥,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搞没搞错,你亲爹就是被他给害死的好不? “你怎么来了?”沈婉清了清嗓子,冷眼向三皇子看去。 看到她眼底的冷漠,三皇子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我今天去拜访老太傅,顺便想找小姐再拿点药,不巧你不在府里。“ “我想你一定是来这儿了,所以便过来试试运气。“ 身为皇上最器重的皇子,他备受京城名媛青睐。 他就不信了,凭自己这家世相貌,还能被那个死残废给比下去。 不过在驿站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不想暴露身份。 毕竟此次出宫他身上还肩负着任务,绝对不可以有任何闪失。 “昨天药方你照着吃就是了。“沈婉沉着脸,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疏离感,“记着多休息,尽量别出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某人还听不懂,那纯属弱智了。 果然,听了这话,三皇子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他不是笑着说:“多谢姑娘,那我先去抓药了。“ 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沈嫣也从后院跑了过来。 一看到他,她眼睛一亮:“三……“ 话刚出口,三皇子俊脸一沉,阴冷的目光如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般恶狠狠向其刺去。 沈嫣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 显然,某人不想暴露身份。 可到手的机会若轻易放过,那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三天前我们见过的,公子还记得吗?”沈嫣眼睛一转,扭着纤细腰肢便走上前。 看着她那满脸红点,三皇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也不知道这女人得的是什么毛病,会不会传染。 看到他眼底那抹警惕,沈婉心微微一动。。 “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她?“她故意走到三皇子身边,轻轻推了他一把,”如果想见她,就别打着找我的名义!“ 说话间,手里的银针已经刺到了他的肌肤。 三皇子不是黄公公,下手力度必须极轻,否则定会被他发现端倪。 还好,三皇子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起疑。 沈嫣见状,立刻来了精神:“沈婉你什么意思,难道所有人都只能找你不能找我?“ “爹不同意你回沈家,我还特意进宫去见了愉妃娘娘,想请她老人家替你说几句话。“ “再看看你,你又是怎么对我这个嫡姐的?“ “从小到大,你为我做过什么?“ 听到“愉妃“二字,三皇子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愉妃是他的生母,后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妃子。 如果不是自己争气,估计现在的愉妃还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 他拉拢襄阳侯是真,但不想让沈家把手伸那么长,算盘竟都打到愉妃头上了。 “我替你嫁进镇国公府,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沈婉冷笑道,”有些话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我劝你别惹我,当心我把你们母女做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都给说出来!“ 沈嫣一听,哭着便去拽三皇子的衣袖:“你看她欺负我……“ “姑娘自重。“三皇子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冷冷地说,”贵府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便冲沈婉施了一礼,这才匆匆离去。 原来美男连走起路来都这么漂亮! 谢慕容看了,不禁暗暗赞叹道。 不过这美男到底是谁,怎么会和沈家姐妹都认识呢?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五嫂,他是谁?” 第115章 被她给传染的 沈婉阴着脸,冷眼向谢慕容看去:“你只要记住,这个男人是你不能招惹的就行了。” 且不说三皇子是谋害镇国公的凶手,就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三皇子就绝非良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便径直离去。 谢慕容碰了一鼻子灰,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她知道,如今自己是流犯之身,根本不配肖想这么英俊的贵公子。 可她真的很好奇,这个能和五哥相媲美的男人到底是谁。 “那丑女没说错,这男人还真不是你能肖想的!”沈嫣走到她面前,高傲地昂着头,“我劝你最好收了那心思,免得自讨没趣。”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这女人又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敢对自己这般无礼! 想当初国公府还没出事时,沈嫣这贱人每次见了自己都是笑语盈盈,亲切的不得了。 再看看现在,一副眼珠子恨不能长到天上去的恶心模样。 亏自己当初还支持她和五哥的婚事呢,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眼瞎,竟没看出这女人是如此恶毒无耻! “你也收起那心思!”谢慕容也不是好惹的,故意气她,“没看到那位公子眼里只有五嫂吗?” “我猜啊,他一定是被五嫂的风姿所深深折服了。” “至于你这种腹内空空的蠢货,人家那种见过世面的贵公子能看得上才怪呢!” 见成功把沈嫣给气了个半死,谢慕容得意地撇了撇嘴,这才追沈婉去了。 沈婉却径直去了沈嫣住的马厩,悄悄在她喝水的木桶加了点东西。 她没在驿站待多久,在谢慕容处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匆匆返回刘府。 老太傅上了年纪,午饭后便回屋休息了。 听说他睡着了,沈婉这才去了谢慕白房间。 “怎么才回来?”谢慕白替她沏了杯茶,问。 沈婉接过茶,一饮而尽:“那只苍蝇追到驿站去了。“ “我不信,都现在了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一缩,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捏住了手里的茶杯。 他的手很白,白的几乎和那茶杯溶为一体。 “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阴着脸咬牙切齿地骂道。 沈婉点点头,对此表示赞成:“可不是,我又岂是他可以肖想的!” “你说他若知道你在这里,他会不会趁机动手?“ 这一路上三皇子的人可没消停,如果真的正面遇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以为刘太傅是吃素的?“谢慕白不以为然,冷笑道,”放心,他不敢的,至少他不会蠢到在刘府动手!“ 刘太傅是狗皇帝最为敬重的人,如果得罪了他,那就等于断了三皇子的登基之路。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其实他那人倒有点本事。”沈婉想了想,有些好奇的向大反派看去,“我不明白,当初国公府为什么会支持碌碌无为的太子,而不支持他呢?” 如果当初站对了队伍,或许国公府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对于朝堂这些事,她真的不懂。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太子虽然平庸,但为人忠厚老实;三皇子聪明是真,却阴狠狡诈。“ “让这种人掌权,对大魏百姓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沈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她只想过着躺着数钱的小日子。 可惜啊,自从遇到这大反派,这愿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小姐在这儿吗?”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沈婉听出来了,这是她院里的婆子。 她匆匆走了出来,问,“什么事?” 婆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毕恭毕敬地说:“太傅醒了,要你立刻去前厅一趟。” 这么快就醒了? 见她脸色不好,沈婉不禁心生疑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婆子摇摇头。 她并没到前院,是府里的家丁过来传的话。 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家丁的神情就知道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陪你去。“谢慕白闻言,摇着轮椅走了出来。 沈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在这儿等我。“ “刘太傅人很好,他不会害我的。“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也没再阻拦,只是冷冷地看了那婆子一眼。 婆子会意,笑道:“世子爷放心,我陪小姐过去。“ “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多看了这婆子几眼。 原来,竟真的是她! 见这小丑女这么盯着自己,婆子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无妨。“谢慕白淡淡一笑,”少夫人聪明绝顶,猜出是你也没什么。“ “你们快去,别让老太傅等太久。“ 在确认这婆子是大反派的人后,沈婉看她越发的亲切了起来。 很快,两人便来到前院。 “你在外面等着。”沈婉看了婆子一眼,叮嘱道,“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你先护着世子爷离开,不必管我。” 听了这话,婆子不由的心中一热。 她眼圈微微一红,用力点点头。 沈婉深吸一口气,这才进了大厅。 一进门,便看到刘太傅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也有明显的褶皱,显然他醒来后尚未梳洗便匆匆过来了。 右侧的椅子上,则坐着一位头戴白色纱笠的男子。 “婉儿来了!“一看到她,刘太傅便焦急地催促道,”你快给三皇子看看。“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那毒起了效果啊! 三皇子闻言,伸手摘下了纱笠,露出一张满是红点的脸庞。 如果不说,根本没人会相信眼前这个丑八怪就是那个把谢慕容给迷的神魂颠倒的绝色美男。 “你……你怎么会这样?“沈婉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三皇子微微一笑,声音依旧温和的很:“或许是被沈嫣给传染了。“ 他虽然在笑,可心里在却暴躁的可怕。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脸就奇痒无比,很快便变成了这副德行。 侍卫们把全城的医生都搜罗了过去,却连这是什么病都说不清楚。 猛然间,他想到了这个小丑女。 “不至于?“沈婉眼睛一转,摇摇头,”驿站里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传染给你了呢,除非……“ 三皇子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故意的!”沈婉非常确定地说。 三皇子目光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用问吗?”沈婉冷笑道,“因为这根本不是病,而是中毒!” 一听“中毒”二字,老太傅也慌了神。 第116章 他也是穿越者 正午时分,一张重金求医的告示贴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 三皇子坐在客栈的窗户前,目光阴冷的可怕。 自从告示贴出去后,便说是郎中了,就连一些目不识丁的老妇人都前来献上偏方。 什么儿童子尿,陈年的马粪,总之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子都冒了出来。 看着那一张张方子,愣是把绝色美男三皇子给气的面目狰狞,暴跳如雷。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躲在空间里的沈婉都吓的浑身汗毛根根倒竖。 不过,如果他能把那些方子都给尝试一遍该有多好啊。 “三皇子,听说您病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不用看就知道,小绿茶来了! 三皇子连看都没看一眼,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烦躁的很,实在不想再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三皇子息怒,我可是来给您送药的。“沈嫣笑的花枝乱颤,声音更是甜的滴着蜜。 沈婉听了,只觉得身上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就这玩意儿还能当女主? 这茶里茶气的模样,男主能看上她也算是眼瞎! 送药? 这女人脸比自己还严重呢,她哪里来的什么药? 三皇子猛一抬头,本欲骂上几句,却见沈嫣脸上的红点竟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了一张光洁可人的脸庞。 再配上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丝毫没有辱没京城第一美女的美誉。 “你的脸好了?“他目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好了。“沈嫣眼睛一转,媚媚地笑了起来,“家母乃药王谷弟子,她精通医术,我自幼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点皮毛。“ “为了这药我可是研究了很久,想不到刚研究出来,三皇子您竟然也能用的上,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这些人喜欢那丑女不就是因为她会医术吗? 如果自己假装也会,说不定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什么? 堂堂襄阳侯夫人,她竟会是药王谷的弟子? 怪不得自己身上的毒如此难解,原来是遇到了高手。 胡思乱想中,却见沈嫣已经将一碗灰色的汤药放在桌上。 沈婉伸长脖子一看,肚子都差点给笑炸了。 还别说,这小绿茶想象力还蛮丰富的! 不用说就知道,她误打误撞间发现了木桶里的水可以治疗脸上的红点。 可唯恐端着碗清水被人当成傻子,便往碗里加了把灶灰。 侍卫用银针试了一下确定无毒后,这才递给三皇子服下。 果然,刚喝完没一会儿,他的脸就已经没那么痒了。 “三皇子,依我看,我们这毒一定是沈婉那贱人下的!”沈嫣趁机在一边煽风点火。 三皇子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嫉妒我比她漂亮,恨你在皇上面前参了镇国公一本!”沈嫣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沈婉闻言,不禁微微扶额。 就这智商,原主还能被她玩的团团转,那原主到底有多蠢呢! 这小绿茶,她分明是嫌自己女主光环太盛,非得给徒手拆下来。 果然,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可以残害忠良,但却不能容忍被别人提起! 他,必须是好人! “来人,将这女人给本王扔出去!“他咬着牙,厉声喝道。 沈嫣一脸茫然。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刚立了大功吗? 三皇子不奖励自己也罢,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 她并不知道,最初发现异样时,三皇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沈婉,毕竟她是谢慕白的女人。 可在发现小绿茶双手捧着解药出现时,他又打消了这个疑虑。 如果没猜错,沈嫣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无非是想借机勾搭自己成为王妃罢了。 见戏已经唱完,沈婉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 她刚想走,却见三皇子突然拿出一个打火机。 轻轻一摁,蓝色的火苗便猛的一下钻了出来。 “难道女主会是沈婉?“他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地说。 沈婉闻言,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天啊,她……她竟遇到了同一个世界的人! 怪不得他是气运之子呢,原来自带金手指。 让大反派和这样一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人去斗,他能赢才怪呢。 三皇子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漂亮的眉头微微皱着。 除了男主这个身份,他对书中的情节一无所知。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种书都大同小异,定会有个能给自己助力的女主。 可女主会是谁呢? 沈婉盯了他一会儿,这才使用瞬间位移,回到了刘府。 她匆匆来到大反派房间,刚想把自己发现的秘密告诉他,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说呢? 难道告诉他,他们这些人物本不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的,而自己和那气运大反派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说出去,他不把自己当神经病才怪呢。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谢慕白扶着墙站了起来,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听到他的声音,沈婉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没什么,我只是见三皇子的毒解了,可自己的还没摸到头绪,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其实她现在根本没那么急。 反正身体里的毒素已经被控制住,只要不在乎这张脸美丑,估计再活上几十年没问题的。 谢慕白笑了笑,递过一张字条:“这是我刚收到的。” “沈夫人本是药王谷谷主的侍女,后来摇身一变,成了襄阳侯夫人。” “如果你想解毒,或许我们可以直接去药王谷。” “我这儿有地图,到时候我们找个机会直接去。” 找襄阳侯夫人直接要解药也不是不可以,但动静未免闹的太大。 如今情况特殊,他们暂时不方便和襄阳侯发生正面冲突。 等局势稳定后,他们再新仇旧账一起算! “药王谷?”沈婉微微蹙眉。 这是她第四次听到这个地方了。 区区一个侍女都如此厉害,那药王谷谷主岂不是华佗再世? 第117章 沈婉,你莽撞了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婆子匆匆走了过来:“小姐,世子爷,老爷请二位过去吃饭。“ 自从住进刘府后,这还是老太傅第一次和他们吃饭。 沈婉隐隐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别怕,有我呢。”谢慕白替她把耳畔凌乱的秀发捋顺,微笑着说。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午饭摆放在后院的一座凉亭里,菜式虽然不多,但都极为精细。 三人坐在石桌边,看着这桌饭菜却无一人动筷。 “沈婉,你莽撞了。”老太傅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有些心虚,但还是勉强笑道:“义父,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不会? 这出大戏她唱的那么精彩,就连那气运之子都上当了,没理由被这老太傅给一眼看穿? 老太傅听了,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这目光极为犀利,仿佛一眼就能看到灵魂最深处。 不过是一眼,就让沈婉如芒在背。 “你别这样!”谢慕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不悦地说,“你会吓到她的。” “现在想起害怕了?” 老太傅盯着沈婉那张吓的有些发白的小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不信义父也罢,但你动手之前哪怕和谢慕白那小狐狸商量一下也好啊!“ “你知不知道你动的那个人是谁?“ “他可是三皇子啊!“ “他对镇国公府存了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他抓住把柄,就算义父我也未必能救得了你!“ 所有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如果不出意外,三皇子应该会取代太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得罪皇帝是什么后果,恐怕没人比老太傅更清楚。 “事情已经做了,你就别再骂她了。“谢慕白把沈婉抱在怀里,冷眼向老太傅看去。 见他如此护着,老太傅恨恨地骂道:“这丫头早晚会被你给宠坏的!” “我的女人自然得宠着。”谢慕白冷冷地说。 老太傅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女人?” “我同意了吗?” “我是她义父,她的婚事由我决定!” 他不明白,三皇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为什么这丫头偏偏就是看不上呢? “你决定把她嫁给三皇子?”谢慕白薄唇微勾,一脸冷漠的向他看去,“好,就算她愿意嫁,你觉得三皇子会真心待她吗?” “当然,看在你的面子上,三皇子不会亏待她的。” “可你想过没有,老太傅,你已经老了,你还能护婉儿多久!” 别说是老太傅了,就连沈婉都觉得这话太难听了。 她吓的小脸煞白,连忙伸出小手去拽他的衣袖。 老太傅气的嘴唇发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沈婉见状,吓的连忙上前给他塞了几颗速效救心丸,然后用手给他抚胸顺气。 良久,老太傅才缓过气来。 “我的女儿,我不用你管!”他颤抖着手,指着谢慕白的鼻子骂道,“总之有我一天,你就甭想娶婉儿!” 话音未落,他便捂着胸口离开了。 看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婉有些不大高兴的对大反派说:“他心脏不好,你为什么非得招惹他啊!” 大反派不以为然:“放心,他死不了。” 如果老太傅承受能力那么差,他又怎么可能混迹朝堂那么多年。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眼向沈婉看去,“这次你真的莽撞了。” 一个能苦心布局多年除掉镇国公府的人,他又岂会是沈嫣那种没脑子的蠢货。 万一哪天他察觉到不对,那小丑女就危险了。 沈婉听了,不禁一脸委屈。 老太傅怪她也罢了,如今竟连大反派也怪她了。 “行,都是我的错!”她垂着眼帘,委屈地哭了起来,“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这总行了?” 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又何必与那气运之子为敌呢? 见小丑女哭了,谢慕白目光一软。 他把她拉到身边,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傻丫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他低下头,目光极为凝重,“我是想复仇,可和复仇相比,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危,你明白吗?” “三皇子这个人不简单,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其实老太傅生气也是因为如此,他是怕自己也没能力保住你,你明白吗?“ 听了这话,沈婉哭的更加厉害了。 她流着泪,哽咽地问:“我是不是很笨,专门给你们惹麻烦?” “谁说你笨的?”谢慕白俯下身,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再说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惹出麻烦我不来收拾谁来收拾?” 沈婉听了,只觉得心中一暖。 或许,她得去找老太傅道歉去了。 面对沈婉的道歉,老太傅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罢罢,你喜欢那小狐狸就继续喜欢。”他倚着藤椅,自嘲道,“我也老了,也护不了你多久了。” “不过听义父一句劝,你们快点走。” “三皇子那人精明的很,我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回过神来。” 既然小丑女喜欢,干脆就遂了她的心愿。 至于以后日子是苦是甜,那都是她自己选的。 算算时间,沈婉觉得自己也真的该走了。 照这速度下去,估计到过年时都未必能到大西北呢。 临行前,她给老太傅留了满满一箱药。 有速效救心丸,跌打膏,甚至连伤风感冒药都给预备好了。 “不行,这实在是在贵重了!“老太傅看了,连忙摇头,”你给我瓶那个治心脏的药就好了,我再找人照样给制一些。“ “你放心,那人非常可靠,他绝对不会把药方外传的。“ 沈婉笑道:“你就留着。“ “若吃完了你再写信给我,我托人给你捎过来。“ “悄悄告诉你,这些可都是我自己制的,也不贵。” 听了这话,老太傅才勉强同意。 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照顾好我女儿!” “万一哪天你厌弃她了,不许打不许骂,直接给我送回来,我养她一辈子!” 谢慕白阴着脸,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这时,胡大海等人也过来汇合了。 诡异的是,人群里竟然还有个拄着拐棍的年轻女人。 定晴一看,竟然是沈嫣! 第118章 天花再现 沈婉吃了一惊。 短短一日不见,这小绿茶怎么都熬上拐棍了? 要怪只能怪三皇子那两个侍卫下手太狠了,说好的扔出去,他们竟然真的扔了,而且是大力扔! 可怜小绿茶身娇体弱,直接被他们扔出了好几米远,右腿腿骨愣是硬生生的被摔断了。 一看到这小丑女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沈嫣便恨的咬牙切齿。 不过她只是恨恨盯了一眼,便径直向老太傅走去。 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着说:“太傅大人,求您看在和我爹师生一场的情份上,借点钱让我找个郎中。” “你看看,我的腿……” “我还年轻,我不想当个残废!” 见她实在是可怜的很,老太傅目光一软。 他刚想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抬眼看去,却是三皇子。 他脸上的红点已经消失殆尽,露出一张光洁如玉的绝美脸庞。 阳光下的他,越发显得圣洁高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谢慕白下意识地握住了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他的手很痛,却不及心中万分之一! 玉门关漫天飞舞的黄沙,十万将士的冤魂,此时却仿佛在耳畔哭泣!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看似光风霁月般的男人所赐! 沈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他那冰冷的大手。 在众人的目光的注视下,三皇子下了马车,极为优雅的冲老太傅施了一礼:“小王本是来向太傅辞行,想不到小姐竟然也要出发了。” “巧的是,小王也往西北方向走,或许彼此路上倒能有个照应。” 老太傅“嗯”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凭心而论,他是比较看好三皇子做女婿的。 可女大不中留啊,谁让她非得跟着那小狐狸去流放呢。 见他如此冷漠,三皇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谢慕白身上。 他看了眼那轮椅,温和地笑道:“谢兄,好久不见。” 谢慕白没有理他。 “三皇子你别见怪。“沈婉见状,连忙笑道,“他就这性子,不喜欢和人说话。” “不信你问太傅,想让他多赏一个字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难吗? 老太傅特想上前质问某个小丑女。 你说你男人不喜欢说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如果不是他,自己气的差点就心脏爆裂吗? “这倒是真的。”三皇子笑的云淡风轻,“谢兄一直就这性子。” “有故人相伴,相信此行定不会寂寞。” 他当然不会寂寞。 这一路上,大反派会始终如一的惦记着他。 寒喧过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城门走去。 “那我怎么办呢?”见没人搭理自己,沈嫣不由的急了。 此时老太傅已经关上了大门,显然不打算再搭理。 无奈之下,她只能拄着拐杖去追流放队伍。 或许,自己还可以找三皇子赔点医药费! 一行人刚走到城门口,却见一队用毛巾捂着脸的官差飞驰而过。 沈婉一惊。 还没等反应过来,厚重的城门便重重地关闭。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胡大海连忙上前,问,“城门什么时候能开,我还得押送犯人去大西北呢。” 官差沉着脸,沙哑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慌乱:“城东出现天花,为防止瘟疫蔓延,县令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听这话,所有人脸色陡然一变。 几个胆小的女人听了,吓的直接哭出声来。 刚逃离牛家村,想不到竟然又被困这里,难道他们这辈子子都逃脱不了天花的阴影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天花呢?”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追问道。 见他衣着不凡,官差还是如实回答:“听说是从京城回来的商贩感染的。” “京城?”三皇子目光一紧。 官差点点头:“没错。”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各地出现好几处天花瘟疫。” “我劝你们还是快点回去,一会儿城内就要森严,街上不许有任何人。” 回去,回哪里呢? 现在满城都是病毒,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得到消息后,老太傅第一时间派人接回沈婉夫妇还有三皇子,同县令一起商量对策。 三皇子身份最为高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做个决断。 “这事还是交给小姐。”他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小姐精通医术,由你来负责此事再好不过了。” 没错,他故意的。 自从把沈嫣扔出客栈后,他反复思索此事,越想越觉得奇怪。 虽无十分证据,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中毒一事和这小丑女逃脱不了干系。 “好啊!”沈婉没有拒绝,笑着向他看去,“不过这事还需要三皇子你出面才会更好办。” 呵呵,她笨是真的,但并不蠢。 既然男主非得把她往危险里推,那自己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小王又不懂医术。”三皇子闻言断然拒绝。 沈婉笑道:“不需要你懂医术的。“ “如今城内突然出现天花,百姓定是人心惶惶。“ “在这种时候,我们就需要个定海神针。“ “如果此时县城里地位最高的人出来安抚百姓,定会减少大家心底的恐惧感。“ “我义父年纪太大了,县令大人又忙其他事情,况且他们也都没你有号召力。“ “你可是大魏百姓最爱戴的三皇子啊,只要你振臂一呼,百姓们定然会相信官府,相信我们能够成功熬过这次瘟疫。“ 看着那一张一闭的小嘴,三皇子突然觉得好像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小王这人不大会说话的……“他目光明显有些慌乱。 这里的人又没打过疫苗,他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过才半句,老太傅就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他心底的恐惧。 遇到这种事情都能害怕退缩,就这种货色,又怎么配当大魏未来的皇帝! “没事,你随便说什么都行。“沈婉笑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只要百姓们看到你,他们就心安了。“ 此时,三皇子已是骑虎难下。 去,危险! 不去,没有皇位! 所以,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第119章 懂医术的都去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三皇子不得不硬着头皮点点头。 这里危险是真的,但有机会也是真的。 只要能把县城的疫情控制住,一来可以拉拢老太傅,二来也能增加自己在百姓中的威望。 很快,众人便做了分工。 县令负责城内治安和物资运输,老太傅负责提供药品,谢慕白负责全城消毒,治疗的事儿交给沈婉,而英俊潇洒的三皇子就负责当他的吉祥物。 沈婉让县令将城内所有懂医术的全都找了过来,她将城区分成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负责人。 而自己,则挑了疫情最为严重的城东区域。 “我这里有批毛巾,大家都发下去。“沈婉扛来几箱毛巾,有些歉意地说,”因为数量太少,这些只能发给郎中,其余人只能用自己想办法了。“ 其实空间里的口罩完全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若拿出来,三皇子肯定第一个识破自己的身份。 毕竟,口罩可不是这个年代应该有的物品。 分工完毕后,一众医术参差不齐的郎中们便奔向了县城的各个角落。 “我们这是去哪儿?”三皇子坐在马车里,有些不安的往车外看去。 沈婉笑道:“当然是去城东了。” “你知道的,城东分给了我。”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肺都快炸了。 故意的,这丑女绝对故意的! 城东疫情最为严重,她自己作死也罢,为什么还非得拉上别人? 好不容易拿了个男主剧本,他可不想去当炮灰! 不行,他才不要去! “好!“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笑着说,”不过小王有些内急,可否在路边停一下? 鬼才要去呢。 他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哪里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见这气运之子想逃,沈婉便笑着递过一个竹筒:“你还是凑合一下。” “说真的,你是皇子,可得注意安全。” “现在人心未定,难免会有些居心叵测之人趁火打劫,你单独出去我怕会有危险。“ 看着手里那个竹筒,三皇子不禁有些懵了。 这丑女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出现安全问题。 不过,他确定要用手里这玩意儿? “小王……突然又不想去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说。 微风吹过,半旧的布帘半卷。 这时,沈婉突然看到沈嫣正拄着个拐杖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走。 胡大海等已经带着众流犯们去了驿站,却唯独留下了她。 她身无分文,再加上又是京城人氏,偌大的县城竟没一个人肯收留她。 “对了,她不是会医术吗?“沈婉眼睛一亮,立刻向三皇子看去,”听说您的脸还是我这位嫡姐给治好的呢。“ “如今城东正好郎中短缺,正好带她过去。“ 看看沈嫣那张漂亮的小脸,三皇子同意了。 不管是不是女主,只要这女人别动什么歪心思,他还是不介意自己后宫里多个女人的。 沈婉听了,立刻命随行的官差将沈嫣给抓了。 “你们要做什么?”沈嫣一脸惊恐地问。 官差随口说:“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 一听这话,沈嫣不由的心中一喜。 果然,人长的美就是好,刚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城东。 城东路口早已经站满了看守路口的官兵,他们早就得命令,见有马车进来也没做任何检查。 宽敞的马路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马蹄哒哒落地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分外的清晰。 三皇子伸出大手,悄悄将帘子撩开一道缝隙。 看着这空荡荡的大街,他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疫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话音未落,迎面走来几个官差,他们正抬着一具具尸体往外走。 三皇子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不,我不要来这儿!“沈嫣一看,立刻要往外跑,“我可是襄阳侯府嫡女,我才不要来儿种地方!” 官差见状,直接把她给拽住。 管她是什么嫡女庶女呢,三皇子下的令,他们哪个敢不从呢。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只见路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病人。 他们精神萎靡,满脸脓疱,黯淡的眼底早已没了求生欲望。 不远处,便是县令命人设的熬药处和施粥处。 几个郎中脸上戴着白色的布巾,正蹲在灶前烧着火,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中药味。 药熬好后,一官差盛了几碗,送给路边的病人。 那些病人眼珠微微一动,并没有接过。 “大娘,你怎么不喝药呢?”沈婉见状,便下车问。 老大娘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没用的,我已经喝了好几碗了。” “病情没任何缓解也罢,却越来越严重了。” 沈婉听了,便去灶前检查药渣。 那些郎中开的药中规中矩,并无不妥。 不地如今人心惶惶,病人们吃几次药不见效便就放弃了。 她想了想,对几个郎中说:“里面再加一味解毒草。“ “这怎么可以?“郎中一听,立刻反驳道,”这药方可是何老大定下的,不可以随意改的。“ “就算真的要改,那也得征得他的同意!“ 何老大是城东区郎中的头儿,据说他医术精湛,擅长各种疑难杂症。 沈婉知道自己分量不够,便一挥手,召出了“吉祥物”。 三皇子不肯下车。 他端坐在车上,清了清嗓子:“这也是本王的意思,你们照这位小姐说的去做。“ 一听这话,几个郎中吓了一跳。 早就听说三皇子要来视查,想不到竟真的来了! 既然他发话了,别说加味解毒草,就算加砒霜他们也得加! 沈婉见状,这才点头向三皇子看去:“我们再往前走走。“ “我们还不回去?“三皇子脸一沉。 他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胆子是什么做的,这里疫情都这么严重了,她竟然还要往前走。 不过她感染天花似也没什么,反正已经丑成这样了,毁容就等于整容。 “刚来就要走啊?”沈婉笑道,“你还没和百姓们说说话呢。“ “嗯……也不用多,只要说一柱香的时间,我们就走!”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让三皇子有些犯了难。 见他面露迟疑之色,沈婉笑道:“如果怕你就先回去。” 三皇子一听,火立刻上来了。 他怕死,但绝对不能背负上怕死的名声。 “小姐都不怕,小王又怎么会害怕。“三皇子笑道,“我们走。” 他们并没有理会在那儿哭闹的沈嫣,两人在城东转悠了一会儿。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往外走。 “很抱歉,你们不能出去了。“负责守卫的官兵说,”上面有规定,任何人不可出去,否则革杀勿论。“ 第120章 超速的鹦鹉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脸都白了。 “谁下的命令?“他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头的怒火,厉声质问道。 那人一定是不想活了,竟然连他堂堂三皇子都敢坑。 等回到京城后,看不灭了那混蛋满门。 官兵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三皇子息怒,这是皇上刚下发的旨意。“ “近来好几处县城都出现天花疫情,皇上便下令疫区最严重区域彻底封闭,只许进不许出。“ 一听是狗皇帝的旨意,三皇子张了张嘴,没了下文。 沈婉倒是松了口气。 看书时她记得狗皇帝的确下过一次这样的命令,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现在罢了。 可看看三皇子那宛若死了亲爹似的表情,她还是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那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出去啊?“ “我很多东西都没带,而且也没和家里人说一声。“ “就这样封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官兵一听,立刻笑道:“小姐需要什么尽管提。” “老太傅派人来传话了,让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一切都听她的? 三皇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这丑女的陪衬。 “行,你通知运输队伍多弄些石灰过来。“沈婉点点头,”等负责消毒的人来了把这里彻底弄一下。“ “你们自己也注意一点,千万不能摘下脸上的毛巾。“ 见她如此贴心,官兵们连忙道谢。 “三皇子,那我们怎么办?”沈嫣哭成了泪人,怯生生的向他看去,“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本就极度郁闷,如今这女人又在耳边哭哭啼啼的,弄的气运之子心情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跟着郎中去给病人诊治去?“他阴着脸,没好气地说。 沈嫣一听,吓的脸都白了:“我哪儿懂什么医术啊!“ “这怎么可能?“沈婉冷笑道,”现在街上可都传遍了,你治好了三皇子的脸,这还叫不懂医术?“ “而且我听说嫡母可是药王谷的人,你自幼在她身边长大,又怎么可能不会?“ “如果再说不会,那么我问你一句,我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 “你用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发誓说不是你?” 这话一出,三皇子震惊了。 做梦都不曾想到,原来襄阳侯府竟如此热闹,嫡姐竟给庶妹下毒! 面对着沈婉的咄咄逼问,沈嫣张了半天嘴,愣是没敢发这毒誓。 若没了那富贵荣华,那自己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来人,把这女人送到医馆。”三皇子想了想,说,“让她在那儿照顾病人。” 美女虽好,但哪里比得上命金贵。 他清楚地知道,如今想要活命,必须得抱紧这小丑女的大腿。 他坚信,老太傅是绝对不舍得让她送命的。 既然不能出去,当务之急,他们必须找个落脚的地儿。 沈婉想了想,便驱车来到了施药处。 这附近有几间空房子,虽说简陋了些,但在那里休息还是很不错的。 刚下车,一个生的极为精瘦的老郎中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擅自更改我药方的丫头?”他阴着脸,厉声质问道。 沈婉微微点头。 显然,眼前这个精瘦郎中便是人们口中的何老大了。 “可真是好大胆子!”何老大红着眼睛,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竟敢连老夫的药方都敢更改!” “以为你有点后台就了不起,在疫情面前,一切以病人生命为重!” 旁边熬药的郎中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老先生,这位姑娘可是三皇子的人啊!”一郎中连忙拽住老郎中的衣袖,压低声音提醒道。 何老大这才注意到车厢里的三皇子。 看着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他就越发不把沈婉给放在眼里。 这丫头医术当真如此高明,她主子又怎么可能吓成这样? 显然,她连主子的信任都没得到。 “不管是谁的人,在老夫的地盘就得听话!”他冷冷一笑,“从今天开始,我开的药方任何人不得更改,否则老夫就撒手不管了!” 这何老大是从外县过来的郎中,医术高明,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沈婉点点头:“行!” “要不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们分开诊治病人。” “你的病人我不插手,我的病人你也不必过问。” 这老郎中的药虽没大问题,但缺点是见效太慢。 照这速度下去,恐怕要死伤惨重。 “这自然好!”老郎中冷笑道,“到时候没人找你治病,你可别哭!” 沈婉耸耸肩膀:“没问题!” 见这小丑女竟敢应战,老郎中轻蔑一笑,拂袖而去。 “你有多大把握?”三皇子心里有些没底,问。 沈婉哪里会和他说实话,只是笑道:“不知道,但我会尽力的。“ 尽力? 也就是说这丑女并无把握? 想到这儿,三皇子只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傻乎乎的跟她来到了城东。 这丑女搞不定疫情也罢,万一害自己感染上,那他岂不是惨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再次笼罩着大地。 沈婉没那么娇贵,随便找了床被褥便在路边的空房子休息,而三皇子却执意在车上过夜。 看着他那飘忽不定的目光,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沈婉并没有拆穿,只是敞开着窗户,闭眼装睡。 见夜深人静,三皇子鬼鬼祟祟撩开布帘,放飞了一只白鸽。 沈婉抬了抬眼皮。 她看到那鸽子后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动。 走就走,反正这一天也足够把他给吓个半死的。 有这一次,他绝对能消停好几天。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连饭也不吃,便伸长了脖子往天上看。 奇怪,怎么还不来呢? 见他心不在焉,沈婉决定逗逗他。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从空间放出一只白色的鹦鹉。 一看一抹白从面前飞过,三皇子纵身一跃,死死将那只鹦鹉抓住。 “轻点嘛,死鬼!“那鹦鹉一张嘴,把众人都给惊着了。 那媚媚的声音,竟然和周姨娘有几分神似! 沈婉也吓了一跳。 这鹦鹉查抄国公时顺路收的,原本留着解闷儿,怎知这家伙一张嘴便超速。 如果没猜错,这只污的掉渣的鹦鹉是周姨娘的!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三皇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不……这鹦鹉不是本王的……“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遗憾的是,他越解释众人越是怀疑。 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 他们都是些穷人,谁没事养只鸟玩,还教它这么污的段子? 第121章 三皇子溜了 生平第一次,三皇子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型社死现场。 他讨厌鹦鹉! 这辈子都讨厌! 极度的羞中,一只白鸽挥舞着翅膀飞了过来。 三皇子眼睛一亮,立刻将它接住。 他装模作样地取下鸽子脚下的竹筒,取出一张纸条。 刚看了一眼,他便装出惋惜的模样向沈婉看去:“本想在这儿多陪小姐几日,怎奈父皇有急事宣小王回京。“ “这匹马车先留给你了,等小王忙完京城的事就赶回来。“ 沈婉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可京城那边也很危险的啊!” “要不这样,你多带点石灰粉,这个可以消毒的。” 她不由分说,直接拿起一大袋子石灰粉放在三皇子的肩膀上。 “用不着这么多?“三皇子被压弯了腰,磕磕巴巴地问。 沈婉故意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多带点准没错的,谁知道路上还能不能弄的到啊。“ “我不能和其他人说,免得他们心里恐慌,你明白?“ 明白什么? 三皇子一头雾水。 重就以,只要能平安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哪怕让他再扛上两也没问题的。 于是,他就扛着一大袋石灰粉,吃力的往路口走去。 刚走没几步,却见谢慕白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他们将石灰粉放在架子车上,在袋子处剪上一个小洞,随着车子的前行,那白色的石灰粉便顺着小洞洒了一路。 “消毒这么简单?” 看看别人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扛着一大袋石灰的傻模样,三皇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那丑女给耍了。 当然,只是好像,因为自己也不确定。 不管如何,三皇子还是凭着那张纸条成功离开了城东。 刚出路口,他便把它撕成碎片。 一缕微风吹过,白色的纸片便如断魂的蝴蝶般随风飞舞。 一张假的纸条,不要也罢。 沈婉早就猜到纸条是假的,但也没有拆穿,毕竟现场已经来了好多病人。 她倒些灵泉水,熬了一大锅药,又预备了一些西药小药片。 众郎中们都端坐在桌前,旁边并配一位帮忙发药的官差。 很快,何老大面前的病人便排起了长龙,其他郎中们面前也陆陆续续有人排队。 唯独沈婉,她面前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时,谢慕白从附近路过。 他不能推架子车,便把石灰粉放在腿上,没一会儿身后便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粉线。 见小丑女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他不由的一阵心疼。 沈婉却不以为然。 见大反派路过,她便开心地挥了挥手。 “求您给我儿子看看!”突然,一个妇人抱着个小男孩冲到了老郎中面前,哭天呛地般喊道。 沈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只见那小男孩满脸脓疮,双目紧闭,呼吸也极其微弱。 “把这孩子抱走!”老郎中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孩子不行了,预备后事。” 一听这话,妇人哭的几乎不曾晕死过去。 ”大夫,求您再看看!“ ”他还那么小,他不有有事的!“ 老郎中被吵的有些不耐烦,冲身边的官差挥了挥手。 两个捂的严严实实的官差会意,上前便夺过孩子,直接放在担架上。 一旦被放到担架上,病人就会送往一间破庙,在那里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妇人尖叫一声,哭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等一下!“沈婉见状,立刻上前,”我看看!“ 她简单检查了一下,便让人把孩子抬到旁边屋子里。 老规矩,清退闲杂人后关门。 孩子的情况很差,整个人烧成了个小火球,一脸脸烂的几乎都看不出原本模样。 沈婉迅速给他打了退烧针,这才开始输液。 没办法,再不输液,这小男孩的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看着那紧闭的木门,何老大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 他也没再理会,便继续给其他病人诊脉发药。 没一会儿,一大锅药便见了底。 见何老大病人一个个拿药离去,而自己儿子被那丑女抱后却再也没有出来,那妇人越发的心急如焚。 “不必等了。“看着自己面前那长长的队伍,何老大对那妇人说,”有这时间,还不如给你儿子预备后事呢。“ 妇人一听,越发哭的肝肠寸断。 别说何老大了,就连她自己都不希望那丑女能救得了自己的孩子。 而其他人也没打算安慰她一下,他们依旧排着队,等待着老郎中的诊治。 突然,紧闭的木门打开,明媚的阳光泄了一地,照亮了孩子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娘……“他撇了撇小嘴,奶声奶气地喊道。 那妇人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 她的儿子没死? “娘……我饿……“孩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虚弱地说。 妇人听了,这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上前抱着孩子,冲沈婉磕了个头:“多谢姑娘,姑娘可真是神仙再世啊!“ ”如果这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沈婉疲惫地笑了笑:“你言重了。“ “我再给你开点药,每天三次,饭后服用。“ “如果孩子再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小药包递了过去。 妇人接过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其他病人对视了一眼,发疯似的向沈婉奔去。 “姑娘,快给我看看!“ “不,给我看,我症状比你严重!“ 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一大群人,沈婉笑着说:“大家别急,先排队,我都会给看的!“ 她不厌其烦的替病人诊脉,他们的症状都不算重,也不必输液,只是用中药再配上点西药就行了。 谢慕白在不远处看了,眼底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他的女人绝对是最厉害的。 而何老大却是一脸茫然。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那小孩子怎么就突然起死回生了呢? 从早晨到天黑,沈婉看了整整一天,这才把所有病人给看完了。 她扶着腰站了起来,抬眼向一个官差看去:“有没有不方便出门的病人,你带我过去看看。“ 虽然又饿又累,可身为医者,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官差听了,连忙点头。 “等等!”何老大见状,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懒得和他浪费口舌:“你还想怎么样?“ “你……你……“何老大咬咬牙,有些不自然地问,”你怎么给那孩子治的?“ “你觉得我会说吗?”沈婉冷笑道。 何老大脸一白。 若非嫡传,谁又会把自己的绝学告诉别人呢? 沈婉没再理他,进户给最后几个病人看完后,她已经累的头晕脑胀,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正准备顺着小路往回走,怎知身体一软,竟直接倒在地上。 昏迷前,她察觉到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 那就是,这里的地面怎么会是软的? 第122章 义工来了 再度醒来时,沈婉发现天已经亮了,而自己正躺在路边那间空屋子里。 不对,这地好像没那么软啊! “醒了?”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正坐在身边,目光温和的向她看去。 “那个……我昏倒时是你抱住了我?”沈婉试探性地问。 她想知道是错觉,还是这世上真有柔软的地面。 谢慕白笑了笑,眼底满满的都是怜惜的神色:“不是我还会是谁?” “你说你傻不傻,一大早到现在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沈婉撅着小嘴,委屈地说:“这不怪我嘛,病人那么多,我总不能不管。” 谢慕白能说,此时他非常怀念她孤零零坐在桌后的时光吗? 虽然尴尬了些,可至少轻松。 “以后你只看重症,其余的交给别人。“他想了想,说,”你什么都干了,自己累不说,其他郎中们脸上也不好看的。“ “更何况那些轻症对他们来说并不难,真的不需要你出手的。“ 沈婉听了,乖巧地点点头。 大反派说的对,是自己想简单了。 只想着去救人,却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谢慕白笑了笑,说。 沈婉不以为然:“少骗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好消息。” “真的!“见她不信,谢慕白认真地说,“城东这边不是人手不够吗,有个官差说他组织了些人,要过来帮忙。“ 沈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真的?“ 城东这边疫情最为严重,能干活的人极少。 别说他们这些郎中了,就连运粮的官差都得一个劈成两个干,简直比驴过的还辛苦。 谢慕白笑着点点头:“你看,他们来了!“ 沈婉猛一抬头,却见胡大海带着一众流犯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有王七,谢慕容,甚至就连大妞娘都过来了。 他们脸上都蒙着白色的毛巾,手上也戴了半旧的手套。 一个个全副武装,雄纠纠、气昂昂,宛若出征的将士。 “你们怎么来了?“沈婉一看,急出了一身冷汗,”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胡大海笑道:“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再说了,我们只是帮忙分发东西而已,又不是让我们去给看病。“ 沈婉鼻子一酸,还是拼命地摇头:“可嫂子你不应该来的。“ “你来了,孩子怎么办啊?” 大妞娘听了,温和地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老太傅把大妞接到刘府去了,我这不就有时间了吗?“ “再说了,我们可是打过疫苗的,我们才不怕呢。” 听了这话,沈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们相信我!”她红着眼睛,哽咽地说。 当初打这疫苗时,队伍里人大都不信她。 唯有眼前这些人,他们虽不知疫苗为何物,可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她。 这种信任,让她颇为感动。 见她哭的厉害,大妞娘笑了起来:“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 “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你呢?“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沈婉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笑道:“那好,从现在开始所有男人分成两拨,胡大哥带一拨人把路口的粮食分发到东街住户手里,王七带人分发到西街住户手里。“ “女人们也分成两拔,一拔由大妞娘带着去熬粥,一拔由慕容带着在这边熬药。“ 众人一听,立刻按照她说的去做。 见她在这儿调兵遣将,何老大站在门外翻白眼。 对于这小丑女的医术,他并不相信。 这丫头之所以能在这里指点江山,无非就是因为攀上了三皇子的缘故。 他撇了撇嘴,一脸轻蔑地冷笑道:“小丫头,你敢不敢和我正式比试一场?“ “当然敢。”沈婉想了想,说,“就我们两个比试没意思,倒不如让所有郎中都参与进来。“ “谁治愈的病人最多,我就拿出一万两银子做彩头!“ 一万两? 对于他们这些穷郎中来说,一万两可是个天文数字。 何老大不由地冷笑道:“三皇子替你出?” “你以为我义父是摆设?”沈婉扬了扬眉毛。 何老大微微皱眉:“你义父是谁?” “刘太傅。”沈婉冷冷地说。 国库在手,区区一万两银子她还没放在眼里。 只不过如今她是流犯,做事必须低调。 这种时候,她就必须搬出刘太傅来当招牌。 一听“刘太傅“三个字,何老大脸色陡然一变。 他死死地盯了她一会儿,冷笑道:“原来是刘太傅的义女,好,很好!”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沈婉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 “他一直刁难你?”突然,谢慕白冷冷地问。 “没有的事儿!”她笑道,“我改了他的药方,他自然生气了。” “对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当初队伍里那个感染天花的老太太离开时,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登徒子娘刚离开不久,京城那边便出现天花。 她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可能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怀疑是我做的?“谢慕白目光一冷。 沈婉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好奇。“ 谢慕白盯着她,冷冷地说:“我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投奔都察院御史去,那是她的亲堂兄。“ “都察院御史?“沈婉有些诧异。 谢慕白点点头,如墨的眼底赫然漂浮着薄薄的冰花:“是他做的伪证,说我爹和敌军勾结。“ “你说的,那老太太病情不严重。“ “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也只能感染了都察院御史,顶多再感染他几个同僚,还不至于传染这么多人。“ 他并没有说,是他建议登徒子娘把药给卖掉,故意让她发病的。 沈婉听了,立刻明白了。 都察院御史是个老顽固,除了上朝,平时极少和人接触。 显然,大反派并不想伤害百姓,单纯只是想让整个朝堂重臣全都感染。 对于他的做法,她不赞成,却又没资格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毕竟,那些朝臣们也大都该死。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希望你能和我说一声。”她想了想,说,“或者我可以帮你。” 谢慕白摇摇头,冷冷地说:“不。” “有些事我可以做,你不可以!” 他的双手是肮脏的,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 沈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的微微一笑。 “真奇怪,那这次天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大反派干的,更不是三皇子,那还会是谁?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官差走了过来:“小姐,不少病人都点名要你给治病,他们都在外面等急了。“ 沈婉听了,连忙点头。 她刚想出去,却被大反派拉住:“我陪你。” “我是你男人,得和你在一起。” “诊病我不会,但我可以帮忙发药的。” 城东消毒工作已经完毕,此时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他的小女人。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没拒绝。 她想了想,推着谢慕白便走了出去。 刚出门,却看到老郎中那边已经摆好了桌椅,开始替人诊治。 诡异的是,他面前空荡荡的,竟连一个病人都没有。 “沈姑娘来了!”一看到沈婉,病人便蜂拥而至。 第123章 老夫不怕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沈婉还没坐下,一群病人已经涌到了面前。 她想了想,高声说:“从今天开始,官差会给每个病人发号码牌。“ “轮到哪个病人时,只要哪个郎中有空就可以给他看。“ 一听这话,一众病人们不高兴了:“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们无权选择郎中了?” “这怎么可以,谁知道我们轮到的那个郎中医术怎么样呢。” “对啊,万一遇到个垃圾,我们就也得认命? 众病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 谢慕白听了,冷冷地说:“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轮到的郎中不好可以选择不看。” “当然,也不会再有别的郎中给你看。” “郎中们也是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无偿给你们看病,难道就是为了被你们指责?” “你们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他们不欠你们的!” 听了这话,众病人们虽然有些不服,但还是闭上了嘴。 再差的郎中,貌似也比没有要好的多。 很快,官差便做好号牌依次发放。 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官差故意的,沈婉和老郎中分到的大都是些重症病人。 他们的情况都不大好,单纯吃药怕是控制不住了。 看来输液一事必须提上日程,不能再偷偷摸摸的了。 幸好三皇子被她给早早吓跑了,否则今天这事怕就是要。 沈婉让胡大海在屋顶上挂了好几个铁钩子,将药水挂在上面,这才手脚麻利的替病人扎好针。 由于屋里人多闷热,她只能打开窗户通风。 其他郎中们一眼便看到了这通神操作,不由的面面相觑:“这是做什么?” 谁知道这是做什么呢。 何老大自认为走南闯北多年,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他敢对天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治疗方式。 沈婉对官差说:“你盯着点,等药水没了就喊我。” 官差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她又陆续检查了几个,最后都送到屋里输液。 见这小女人实在是太累了,谢慕白心疼的很。 他想了想,说:“教给我,我帮他们扎针。“ 沈婉想了想,还是手把手教给了他。 在这种时候,她的确需要一个护士。 不得不说,大反派真是聪明的很。 不过看了一遍,他便能做的非常好。 “故弄玄虚!“老郎中不以为然。 他并没有再看沈婉,便专心给病人看病。 施针,喂药,一气呵成。 很快,一个病人脸色渐渐睁开了眼睛。 老郎中看了,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我赢了!“ 沈婉正忙的团团转。 她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胡乱点点头。 见这丑女输的心服口服,老郎中不禁一脸得意。 突然,屋里一个病人坐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他瞪着浑浊的眸子,一脸茫然的四处张望着。 老郎中一看,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这不可能的! 他已经使尽了毕生医术,怎么可能连个小丫头都赢不了? “老夫不用你让着!“他径直冲到沈婉面前,没好气地咆哮道。 沈婉微微蹙眉:“我们医者,为的就是治病救人,而不是拿来争强好胜的!” 一席话,愣是把老郎中给羞的无地自容。 他又气又急,直接拂袖而去。 沈婉也没理会,继续看病发药。 其他病人们症状都比较轻,直接去谢容慕处领药就行了。 在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时,沈婉刚想松口气,却见一官差匆匆跑了过来:“不好了,老郎中突然晕到了,小姐你快过去给看看!” 沈婉听了,立刻跑了过去。 只见老郎中躺在坚硬的地面上,双眼紧闭。 沈婉刚搭了一下脉,只觉得他烫的厉害。 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一咬牙,一把撩开他的衣袖。 果然,胳膊上赫然有着一片密密麻麻脓疮。 “他也感染了?“官差见状,吓的脸都白了。 沈婉微微皱眉。 老郎中不仅已经感染了,而且应该感染了很久。 不过他用药将自己的症状给压制住,所以外人才没有察觉。 她想了想,说:“没事,他症状很轻的,我先给打他一针把烧退下来。“ “不用。“老郎中缓缓醒了过来,冷冷地说,”我是郎中,我可以自己治!“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大叔,我知道你医术很高明。“ “可有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药退烧没那么快的。“ “你有基础疾病,如果不及时退烧不行的。“ 老郎中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老夫不怕死!“ 沈婉被他气的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行啊,那你去死!“谢慕白突然开口,冷冷地说,”你死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有多无用。“ “一个无用之人,死了也白死!“ 老郎中脸色陡然一变:“你说谁无用?“ “说你啊!“谢慕白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冷笑道,”你不仅无用,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你自己内心也清楚,你医术不及我家娘子。” “可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你宁可去死,也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你就是个无用的懦夫!” 一听这话,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她连忙拽住大反派的衣袖,低声说:“快别说了!” 这老郎中心脏不大好,再说下去,真有可能把他给活活气死的。 果然,听了谢慕白的话后,老郎中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行,我这就让她给治!”他指着大反派鼻子,冷笑道,“等治好后,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懦夫!” “想当年,老夫可是跟着国公爷驰骋沙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懦夫?” “呵呵,老夫压根就不知道这两字是怎么写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原来,这爆脾气老郎中竟镇国公的人!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同时涌进了两人的脑海。 胡思乱想中,却见老郎中说:“开始。” 沈婉想了想,这才取出针筒和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给老郎中注射了退烧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没一会儿,老郎中额头上便泛起一层薄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开始退烧了。 即便看这丫头再不顺眼,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的确在自己之上。 “你先回去休息,这儿我盯着。”沈婉看了眼那吓的脸色煞白的官差,说。 官差一听,立刻拔腿就跑。 他能说,他早就想离开了吗? “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沈婉沉下脸,冷眼向老郎中看去。 第124章 替国公爷报仇 老郎中脸一沉,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警惕的神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沈婉冷冷一笑,“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发病时间会比城东病人还要早?” 这事骗的过别人,却骗不过一个专业军医。 老郎中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不关你的事!”他阴着脸,冷冷地说。 谢慕白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她是镇国公府少夫人。“ 一听这话,老郎中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愕的向谢慕白看去,”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镇国公世子娶的明明是襄阳侯府的小姐,又怎么可能和刘太傅成为儿女亲家?“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果然,他是镇国公的人。 “何轩。“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你的真实名字?“ “你们十三岁就跟镇国公上战场,负伤后做了军吏。“ “对了,那次负伤,还是镇国公把你从战场上背下来的。” 何老大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到底是谁?”他红着眼睛,猛的从怀里抽出一柄锋利的尖刀,厉声喝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谢慕白淡淡一笑。 他静静地打量了何老大一会儿,问:“难道你没觉得我长的像一个人吗?” 何老大瞪大眼睛端详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 “你……你是世子爷?”他紧张的浑身发抖,磕磕巴巴地问。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不是应该在流放路上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只令牌。 那只令牌乃黄金所制,上面刻有一个“谢”字。 一看那令牌,老郎中连忙跪倒在地,哭着喊道:“属下拜见世子爷!“ “老先生快起来!“谢慕白伸手去扶。 老郎中一看,吓的连忙躲闪。 “别……世子爷别碰我!”他流着泪,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我身上有病毒的。” “况且玉门关一战,属下没本事保护好国公爷,实在是罪孽深重!” 一听”玉门关“三个字,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冷冷地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郎中红着眼睛,思绪又回到了那片黄沙飞舞的土地。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哑着嗓子,哽咽地说,“属下是医吏,对许多机密之事并不知晓。”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仗打的非常顺利,将敌军赶到了边境十里外,国公爷也决定搬师回朝了。” “可突然有一天,国公爷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信上写了些什么内容没人知道。” “不过第二天,国公爷就下令追击敌军,后来……” 说到这儿,老郎中便泣不成声。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色一变。 穷寇莫追! 以镇国公驰骋沙场多年的经验,他根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显然,那封信就是关键。 “当时我在城内买药,没能随国公爷一同赴难。“老郎中流着泪,目光无比坚定,”我也去战场上找过,除了国公爷的头盔,再没找到他的任何物品。“ “我本想带着头盔回京城报丧,怎知却传来了国公府被抄家的消息。“ “我没什么本事,武功又差,想替国公爷复仇怕是会很难。“ “这时,我凑巧遇到了一个患了天花的老太太,于是我便故意感染上。“ “京城那些官员和百姓们没一个好东西,感染后我就故意在那儿住了段日子。“ 听到这儿,沈婉有些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小县城离京城甚远,他似乎没理由把这里也给搅的鸡犬不宁。 “因为刘太傅。”老郎中冷冷地说。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难道国公爷的事和他有关?” 不,这怎么可能呢! 刘太傅多年不曾过问政事,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加害镇国公呢? “不,只是他不能活!”老郎中也没打算隐瞒,如实相告,“如果他站在三皇子那边,那三皇子定然会夺了太子的位子!” “我一直怀疑,那天的密信和三皇子有关!”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复仇,这老先生也真是拼了。 “可刘太傅不是坏人。“谢慕白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我比你更想复仇,只不过我不能伤害无辜之人,我相信我爹也是这么想的。“ “你想想,多年来他驰骋沙场多年是为了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保一方百姓平安吗?“ “如今你恶意让百姓们感染瘟疫,死伤惨重。“ “如果让他知道,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老郎中眼圈一红。 “只要能替国公爷复仇,就算是我被世人唾弃也无所谓!“他昂着头,一脸倔强地说。 沈婉微微扶额。 唉,和这老郎中说话可真累。 “可你想过没有,他真正的仇人是谁?“她有些无奈地问。 老郎中连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三皇子啊!“ “三皇子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皇上会一点儿都不知情?“沈婉反问道。 老郎中听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他白着脸,目光有些慌乱不安,”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连替自己保卫边关的重臣都要杀呢?“ 心寒,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狗皇帝的忘恩负义,足以让所有将士寒心。 “让婉儿先给你把病治好,然后离开这里。“谢慕白想了想,说,”如果你实在没地儿去,就去谢家庄。“ “谢家的祖坟在那儿,附近还有家庙和一些田地。“ “凡物可充官,可祭祀产业并不没收,你去了那儿日子也不至于过的太过艰难。“ 老郎中听了,连忙说:“可我想跟着世子爷!“ “你去那儿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谢慕白淡淡地说,“麻烦你将我爹的头盔葬在谢家祖坟,这样也勉强算是有个衣冠冢了。“ ”日后我爹上香拜祭的事情,全都拜托老先生了。“ 听了这话,老郎中连忙点头。 没了老郎中的帮助,治病的事情竟顺利了许多。 很快,城东疫情便得到了缓解。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刚走的半路的三皇子肠子都快悔青了。 到手的功劳,就这样被那小丑女给抢走,气的他将手头的茶杯全都摔成了碎片。 不行,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思索再三后,他便调转车头连夜返回刘府。 刘太傅人精似的,又岂会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这个贪生怕死的混蛋,分明是来摘果子的。 不过碍于狗皇帝的颜面,他也没有拆穿。 城东疫情完全控制住后,沈婉才带着胡大海等走出了城东。 一看到他们,刘太傅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他红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冲上前。 沈婉一看,连忙躲闪。 第125章 谢慕白,我要弄死你! “义父,或许我身上还有病毒呢。”见老太傅一脸诧异,沈婉连忙笑着说,“我们这些人必须先找个地方隔离段时间,等确定没事后才能出来。” “当然,在这段日子里还得麻烦义父送饭了。“ 虽然都注射过疫苗,但由于时间尚短,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些抗体是否能抵御的住病毒的侵袭。 刘太傅听了,不由的热泪盈眶:“好孩子,你受苦了。“ 原以为这瘟疫不过是几天的事,可自从这丫头进了城东再没出来后,他就后悔了。 这事本和她无关的,她只要老老实实坐在屋里便能躲的过去。 可她没有,她连想都没有想便选择了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他清楚地知道,她是为了他。 “小姐受累了!“ 三皇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匆匆从后面走来,却刻意在和沈婉等保持距离。 一看到他,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她故意装傻:“你不是去京城了吗?” 三皇子脸微微一白,连忙笑着掩饰脸上的尴尬:“小王记挂着这边,所以路上写信给父皇请求回来。” “父皇仁慈,自然同意了。” 记挂? 估计是记挂着这里的功劳? 京城疫情比这里要早,可到现在还在蔓延,但这里却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这个功劳若被别人抢了去,三皇子可是连觉都睡不好的。 “对了,沈嫣呢?”沈婉被这话恶心着了,立刻转移话题。 想当初她可是和沈嫣一同进的城东,这些日子太忙,她竟忽略了那小绿茶。 老太傅闻言,一脸不屑地冷笑道:“襄阳侯可是生了个好女儿。” “你们在里面忙的团团转的时候,她竟装死被人抬了出来。” “不过看在她腿断了的面子上,老朽也没和她计较,隔离后把她送驿站去了。” 听了小绿茶的光辉事迹后,沈婉突然觉得这男女主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一个假冒圣意开溜,一个装死逃跑。 如果他们俩不般配,那世上再无般配之人了。 提起沈嫣,三皇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毕竟自己也有逃跑的嫌疑。 “各位都累了?”他连忙笑道,“小王已经包下一家客栈,大家可以去那里隔离。” “所需要的一切供给,小王一人负责。“ 他会这么好心? 这气运之子安排的地方,沈婉表示不敢去住。 “三皇子的好意思,我们还是别拒绝了。“见小丑女想拒绝,谢慕白突然开口。 见他开口,三皇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传本王的令,立刻将这些人送往平安客栈,好生照顾!“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向客栈走去。 平安客栈就是在驿站对面,为了方面监视,三皇子也在驿站住了下来。 “主子,都查清楚了。“黑暗中,一大汉冷冷地说,”不管是硝矿还是黑风寨出事时,胡大海的流犯队伍都在那儿。“ 三皇子闻言,恨的咬牙切齿:“果真是谢慕白干的!“ “这……会不会是巧合呢?“大汉有些怀疑,”那谢慕白双腿已经残了,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波。“ “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姓沈的丫头呢。“三皇子冷冷地说。 大汉听了,更加诧异:“一个小丫头而已,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么多东西,那豆芽菜似的丫头搬上一年都未必搬的完呢。 三皇子摇摇头,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本王总觉得那丫头有些不一样。“ “你派人给我盯紧了,如果客栈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除了那丫头,其余人杀无赦!“ ”谢慕白,本王迟早要弄死你的!“ 他不死,自己又如何登上皇帝宝座呢。 听了这话,大汉点头称是。 “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突然,沈嫣拄着拐杖,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一看到英俊的三皇子,她娇羞一笑,露出了那缺损的大门牙。 三皇子看了立刻没了兴致,直接命人把她赶走。 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又怎么能及得上那个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小丑女呢。 他想,那小丑女拿的一定是大女主逆袭剧本。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沈婉正拿着望远镜,将他屋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你未婚妻正在勾搭三皇子。”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 谢慕白脸一黑:“我已经退婚了。” “那你前未婚妻。”沈婉从善如流,立刻纠正,“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本以为剧情偏的没影儿了,可看到这对俊男靓女又站在一起时,她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万一回归主线,那大反派岂不是又危险了? “关我什么事!”谢慕白剥好一颗葡萄,直接塞进她的嘴里。 用葡萄堵住她的嘴,看她还怎么乱说! 沈婉吃着葡萄,却找不到地儿吐籽。 谢慕白看了,将手伸到她唇边。 看着那只漂亮的大手,沈婉也没客气,便直接吐在上面:“当然关你的事!“ “如果三皇子和襄阳侯联手,对你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见她说的是正事,谢慕白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很显然,三皇子看中的是你,毕竟刘太傅可比襄阳侯实力要强许多。“ 沈婉点点头:“那我就用美人计,拆散他们?” 美人计? 这话若传出去,估计沈嫣第二颗大门牙也保不住了。 “那你不如对我用美人计。”谢慕白冷笑道,“我若高兴了,实力绝对比刘太傅强,你信吗?” 沈婉当然信。 毕竟书里写过,当年他可是带着十万将士直逼皇宫,将狗皇帝给拉下了马。 “我说正事呢。”她盯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说。 谢慕白净了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说的也是正事。” “只要你肯嫁给我,日后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这牛吹的,让沈婉心里有些发毛。 “我要三皇子那一头长发!”她眼睛一转,立刻说,“你能给吗?“ 她倒想看看,这大反派如何满足这个愿望。 那三皇子身手可不弱,想拔光他那一头长发的难度无易于上青天! 第126章 醋坛子翻了 “要那玩意儿做什么?”谢慕白脸一沉,酸溜溜地说,“难道你男人的头发不比他的好看?” 大反派的头发的确很漂亮,又黑又亮,乍看上去,宛若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好看。”沈婉拽起他一缕黑发缠绕在指尖,坏坏地笑道,“我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反正想拔光他的头发。“ 一听“看他不顺眼”几个字,谢慕白高兴了。 自己女人提的要求,那必须得满足。 毕竟哪天看顺眼了,那可就糟了。 他想了想,点点头。 “得了,我和你开玩笑的!”沈婉伸手捏着他的俊脸,“我可没那么无聊。” 确定下关系就是好,可以随便非礼大反派。 大反派也好脾气,只要她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被非礼。 只要一撸那头长发,他就立刻化身成一只乖巧听话的大狗。 这时,王七推门走了进来。 见小丑女在那儿捏某人的脸,他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丫头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老虎屁股都敢摸。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某只“老虎”竟然一脸享受。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过分啊!”王七翻了个白眼,忿忿地骂道,“考虑过我这种老光棍的感受吗?” 一看到他,沈婉吓的连忙缩回手,却被大反派一把抱在怀里。 “你是在嫉妒?“谢慕白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向他看去。 王七死鸭子嘴硬,无论如何不肯承认:“我有什么可嫉妒的。“ “说正事,刚才我把客栈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问题,就连小二都非常可靠。“ 谢慕白微微点头:“不过还得注意点。“ “这样,你找几个人轮流值夜,小心点总没错的。“ 王七点点头。 不过他们仅有不到二十人,又在别人地盘上,想要提防三皇子似乎有些困难。 “对了,这个给你!“看到他眼底的为难,谢慕白从沈婉手中抢过望远镜,递了过去,”这个可以看清楚远处的东西,有了它你会方便很多。“ 沈婉一看,气的小脸都白了。 可碍于王七在场,她得给大反派留点面子,也不便发作。 “真的?“看着那奇怪的小玩意儿,王七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谢慕白淡淡地说,“你拿回屋慢慢试。“ 王七那么聪明,想把这望远镜给研究透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听可以看清楚远处的东西,王七立刻来了兴致。 此时即便谢慕白想留他,他也绝对不会多逗留一秒。 果然,这家伙拿到望远镜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他走远,沈婉这才生气的向大反派看去:“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把东西送人?“ 倒不是心疼望远镜,只不过她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 即便王七真的很喜欢,那也得和自己商量一声。 “不想让你留着看其他男人。“谢慕白也不想隐瞒,实话实说。 从拿出望远镜开始,这小丑女就一直盯着对面的三皇子,连眼角余光都懒得赏他一个。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和醋坛子谈恋爱,简直太累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道理!”她直接躺在床上,懒得再和他说话。 见她生气了,谢慕白腆着脸凑上前,紧挨着她躺了下来:“我赔你。” “拿什么赔?”沈婉头也不回地问,“难道你还能再变出个望远镜?” 谢慕白伸出长臂,从身后将她揽在怀里,笑着说:“把我赔给你。” “你本来就是我的!”沈婉理直气壮地说。 谢慕白听了,唇角差点没咧到脑后去。 这么霸气十足的话语,他喜欢。 “那这个怎么样!“他递过一只玉镯,问。 沈婉接过一看,惊的连忙转过身:“你从哪儿来的钱买的的?“ 如果没记错,大反派身上可是没钱的。 好不容易从周姨娘处儿得了十两,最后还给了登徒子娘。 “你的问题可真多。“谢慕白笑了笑,”你男人别的不行,但字还是能值几个钱的。“ “在刘府时我托家丁出去卖了几张字,然后买了这个。“ 他的女人,自然也得穿金戴银的。 不过他并没有说,他并不是去卖字,而是替人抄书。 为了这个玉镯,他连毛笔都抄坏了好几根。 沈婉听了,喜滋滋的将玉镯带上。 国库里金银珠宝虽多,可没一个能比的上这个。 因为,这是大反派送的! “开心了?”谢慕白宠溺一笑。 沈婉一高兴就昏了头,拍着胸口说:“以后我空间的东西你随便送。”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其实只要别看其他男人,她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乱碰的。 有了手镯,沈婉心情大好,一直举着胳膊在那儿打量着。 “别看了,快睡。“谢慕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笑道:“不,我要盯着三皇子!” 这屋和三皇子的房间仅有一街之隔,只要推开窗户,便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说真的,整个客栈中绝对没有比这里再合适用来监视的了。 “你还敢看!“谢慕白脸一黑,伸手去挠她痒。 沈婉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痒。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笑着连声求饶,“我保证,以后只看你一个,其他男人们在我眼里都不过是过眼浮云!” 即使她态度再好,谢慕白也没打算轻易放过。 “认错就完了?”他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有些诧异:“那你还想怎么样?” “磕头认错?” “喊你帅哥?” 谢慕白摇摇头。 “那是什么?”沈婉一脸茫然。 不会? 他……该不会在这种时刻把自己给吃干抹净?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 沈婉看了,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 而大反派却趁势压了下来,愣是把她给吻了个天昏地暗。 就在沈婉快被吻晕时,大反派突然起身去了外面。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冲澡的声音。 沈婉听了,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靠,原来某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 不知不觉中,沈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 大反派依旧没有在屋里,只有沈婉一个。 她懒洋洋地爬了起来,觉得屋里有些闷热,便随手推开了窗户。 一抬头,却发现对面赫然站着一个大光头。 那人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快,快给本王把那混蛋给抓住!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不,先把窗户给本王关上!” “这件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本王灭了你们满门!” 沈婉一听,吓的连忙把窗户关上。 靠,才一夜之间,岁月对三皇子做了些什么? 猛然间,她想起了昨晚自己说的话。 不会? 大反派真的三更半夜把三皇子头发给剃了? 第127章 挖了你的眼睛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大反派不在附近,这才身形微微一隐,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三皇子房间。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毕竟可不是谁都能看到气运之子这副狼狈模样。 只见三皇子眼底喷火,漂亮的俊脸扭曲成一团,看起来异常的阴森恐怖。 不过,他这头剃的可真不错,又光又亮,简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还别说,大反派日后若不做首辅,倒可以考虑做个剃头匠。 “三皇子!” “大老远就听到您在发脾气,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媚媚的声音。 侍卫刚想阻拦,却见沈嫣拄着拐杖闯了进来。 一看到三皇子这副最新造型,她惊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她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恶狠狠地咆哮着,“谁那么缺德,竟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行,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我爹,让他帮忙调查此事,必须严惩那恶棍!” 见这女人突然冲进来,三皇子本就一肚子火,如今一听这话,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这蠢货,是不是巴不得整个大魏都知道他睡觉时头发被人剃了? “来人,将这女人眼睛给挖了!”他咬着牙,厉声喝道。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腿都软了。 “三皇子您息怒,我也是替您担心啊!”她连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您想想,那人今天能来剃您的头发,明天就能来割您的头啊……“ 沈婉在一侧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以前看书时她怎么不知道,这女主竟然是个没脑子的? 难道她不知道,三皇子动怒正是因为这个? 果然,三皇子听完后,眼底那抹杀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可沈嫣却依旧没察觉到危险,反而在那说着:“您说,会不会是沈婉那贱人干的?” 一听这话,三皇子眼底的杀意突然减少了几分。 “你知道些什么?”他阴着脸,冷冷地问。 见他主动问自己,沈嫣不禁又惊又喜。 本来只是恶意抵毁,如今她倒得编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我和那贱人也一同生活过几年,对她也算有所了解。”她想了想,便信口开河,“可现在她却给我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本来只是怀疑,后来她去城东治疗天花后,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我写信问过我爹,他说军营里根本没什么医术高明的医吏。” “所以,就算这丑女想学,她也没机会!” 三皇子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如果小绿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对面房间住的沈婉,很可能是假的! 如果她不是沈婉那会是谁? 对于小绿茶的抵毁,沈婉倒不以为然。 毕竟自己用的是原主的身体,就算是滴血认亲她也是货真价实的沈家小姐。 “你确定?“三皇子阴着脸,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嫣也不确定。 突然,她眼睛一亮:“我知道怎么分辨真假了……“ 她的声音极低,沈婉刚想上前听,却见她已经说完了。 三皇子微微点头,眼底掠过一抹阴森的寒光。 沈婉心脏微微一紧,看来自己得小心点了。 不过,她绝对不会放过沈嫣的! 她想了想,故意从身后推了那女人一把。 沈嫣本就身娇体弱,这一推,直接扑到了三皇子身上。 一看这个缺了门牙的女人抱着自己,三皇子脸一黑。 “不……我不是故意的!“沈嫣白着脸,拼命地摇着头,”我是被人推的!“ 推? 两个侍卫离他们甚远呢,他们可没那么长的手去推她! 这女人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襄阳侯的女儿又如何,又怎及的上刘太傅的义女呢。 不过如果那沈婉是假的话,那眼前这女人似乎可以考虑一下了。 三皇子收起了眼底的怒意,淡淡地说:“小姐没事就好。” “你先回去,如果有事本王自会找你。“ 回去? 回哪儿? 还回那个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马厩? “可是……可是我不想和马住一起。“沈嫣垂着头,哽咽地说。 三皇子会意,便说:“那你先在客房住下。” 一听这话,沈嫣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她施了一礼,立刻拄一着拐杖走了出去。 热闹也看够了,沈婉便退回房间。 她推开门,匆匆往外走去。 刚下楼,却见一流犯正拿着柄崭新的刷子在刷马桶。 “你这刷子毛可真是不错!”沈婉随口赞了句。 流犯笑道:“世子爷赏的,他那里还有很多呢。“ 他哪里来的刷子? 沈婉微微皱眉:“他人呢,我正在找他呢。” “他回屋了。”流犯立刻说,“大概和姑娘走的不是一条路。“ 沈婉道了谢,又匆匆往回跑。 如果三皇子和沈嫣真的揭穿了自己的身份,那大反派会怎么想? 他现在爱他是真,可万一他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时,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宠她入骨吗? 她不知道。 刚回屋,只见大反派果然坐在桌边看书。 “听说你弄了批刷子?“沈婉没话找话。 谢慕白微微点头。 沈婉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对面的头发哪儿去了?“ “你不看到了吗?“谢慕白看了她一眼,唇角含笑。 都看到了? 猛然间,沈婉想起了那个马桶刷! 不会? 大反派他……他竟然把堂堂三皇子的一头黑发拿去做马桶刷了? 她刚想开口提一下有关自己的身世,怎知对面却来了三皇子的声音。 “沈小姐,小王找你有点事。“ 靠,这么快就来了! 无奈之下,沈婉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摇着轮椅走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在看到头戴纱笠的三皇子时,他这个始作俑者的脸上并没有半分异样,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没半分关系。 看到他,三皇子倒是微微一愣。 他很快便过神来,淡淡地问:“沈小姐呢?” 沈婉闻言,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他不知道,那小绿茶到底和三皇子说了些什么。 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刚才京城有人过来,说你生母方姨娘的墓地土有些松了。“一看到她,三皇子淡淡地说,“襄阳侯并不管,所以小王觉得这事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第128章 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沈婉听的一头雾水。 原主本就是炮灰女配,在书里笔墨并不多,她生母更只是一笔带过。 准确地说,她对原主的生母根本没任何印象。 不过,堂堂三皇子连官员姨娘坟头土松了都管,他到底有多闲啊! 不对,这一定有问题! 可即便明知有问题,沈婉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要说错一句,自己身份就会彻底暴露。 想到这儿,她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透过那层薄薄的轻纱,她清楚地看到了三皇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察觉到她的异样,谢慕白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指尖仿佛不经意间从她那柔嫩的掌心滑过。 沈婉心脏微微一紧。 “你是皇子不假,可你也不能拿我寻开心啊!“她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我生母葬在金陵老家,她的墓地怎么可能在京城?“ “还有,她也不姓方,她姓王!“ 话音未落,她便重重的把窗户关上。 应付完三皇子那边,那大反派这边怎么办? 身为女儿,怎么可能对生母都一无所知? “热了?“谢慕白却没有追问,只是替她沏了杯茶。 沈婉并没有接过,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道,”你是在金陵出生的,出生没多久王姨娘便过身。“ “你爹并没有出来料理后事,只是命家丁草草将她下葬,然后把你抱了回来。“ “你嫡母是个妒妇,不许你爹纳妾。“ “即便后来有了你,她也不许任何人在府里提起你娘,试图将她所有痕迹给抹掉。“ “别说你了,估计连襄阳侯都快忘了自己还曾有这么一个姨娘了。“ 这些话虽都是真的,但不代表谢慕白相信她的身份。 可她是人也好,是妖也罢,都不影响他爱她。 沈婉眼圈一红。 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掩饰。 “如果我是假的沈婉,你还会相信我吗?“她哑着嗓子问。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显然,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又说胡话!“他缓缓起身,将茶杯交到她手里,”快喝,我出去转转。“ 话音未落,他便走了出去。 刚出门,谢慕白目光便黯淡了下来。 其实他早就怀疑过小丑女的身份,但没实际证据。 可今天有了证据,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 他怕,怕小丑女告诉他一切。 怕她身上背负了某个任务,一旦完成会就会离自己而去。 “不好了!“突然,王七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脸色煞白,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嫂子……她……她突然昏迷不醒。“ 谢慕白一听,立刻去找沈婉。 沈婉也急了。 一行人匆匆来到大妞娘房间,只看到她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面色微红,呼吸正常,看上去和睡着了无异。 沈婉取出银针,轻轻刺了一下她的指尖,可大妞娘依旧毫无反应。 “王公子,你怎么发现她不对劲的?”她微微皱眉,问。 王七红着眼睛,紧张地说:“刚才我过来送水,一开始还以为嫂子睡着了。” “可我一不小心打碎了茶杯,当时声音很大的,但她根本没任何反应。” “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试着喊了她几声,结果她根本没任何反应……“ 沈婉听了,也不禁有些糊涂。 她想了想,问:“嫂子最近吃过什么?” “都是客栈提供的东西。”王七听了,立刻说,“我用银针检查过,那些食物没有问题。” “就连她平时喝的水我都提前尝过,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此时还有人说王七对大妞娘没意思,估计没人会信。 毕竟,一般人可做不到对嫂子这般细致体贴的。 饭菜没问题,水没问题,而大妞娘脉相也没问题,根本不像患了病。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突然,一缕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扭头一看,原来桌上花瓶里插着几枝鲜花。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目光一紧,立刻走上前,将银针刺进花蕊。 很快,银针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 “怎么会这样?”王七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和几个男人没日没夜的轮流值班,就连狗洞都给堵了,就是怕三皇子的人乘虚而入。 想不到,最后竟败在这几朵花上! 后院里栽了不少鲜花,他们巡逻时也经常从那里走过。 假以时日,这里所有人怕是都逃不掉的。 “他们事先在花上洒了毒粉。“沈婉看了谢慕白一眼,淡淡地说,”嫂子她喜欢花,采来放在了房间,所以她最先中招。“ 谢慕白点点头,问:“有救吗?“ “我试试。“沈婉想了想,说。 听了这话,王七突然扭头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沈婉心中一急,连忙问。 王七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老子要把后院那些花全都铲了!“ “铲它们做什么。“沈婉冷冷一笑,”你戴上口罩,把所有花粉都收集了交给我,我自有用处!“ 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这三皇子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王七听了,果然将所有花粉都收集了过来。 等他回来时,沈婉已经给妞娘打完了针,她接过花粉便回到房间。 ”你要做什么?“谢慕白追了上来,问。 沈婉看了他一眼,也不打算隐瞒:”做坏事,你去吗?“ 谢慕白连想都没有想,果断点头。 以前有事都是小丑女一人去,如今她能带自己,这让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沈婉拉住他的手,身形微微一隐,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对面驿栈。 不是喜欢下毒吗? 那干脆下个够! 于是,两人在所有房间的床上都洒上了有毒的花粉。 尤其是三皇子屋里,沈婉将剩下花粉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香熏炉里。 很快,三皇子几个便昏迷了过去。 沈婉冲三皇子用力踹了几脚,即便把他们所有财物都收了还不解气。 ”帮个忙!“她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大反派会意,笑着点点头。 很快,怡红楼外的大街上,便躺了个一丝不挂的光头男子。 第129章 丢人了 三皇子是被吵醒的。 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一丝不挂地躺在县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众人正围着他,对他各种指指点点。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在房间午睡的,怎么转眼间会躺在这里? 还有,他午睡时明明穿着衣服的啊! 看着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他吓的连忙用双手护住隐私部位。 还好他是外乡人,当地人并不认得他。 万一这事传到老太傅耳朵里,那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这时,沈婉和谢慕白正站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某人那副狼狈模样。 “不许看!”大反派用手捂住他的眼睛,酸溜溜地说。 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学的这些损招,不过他喜欢。 对付三皇子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这招最实用了。 “天啊,你……你怎么在这儿?“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靠,她怎么来了? 沈婉一巴掌把谢慕白大手打掉,只见沈嫣拖着那条不便的腿走了过来。 一看到她,三皇子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杀意。 本就怕这事被熟人知道,这该死的女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往上凑。 他一咬牙,直接抢了旁边妇人手里的布料,披在身上就往前跑。 “你等等我啊……”沈嫣不知死活地追上前。 三皇子哪里肯等她呢,越发的加快了脚步。 ”三皇子,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沈嫣一边拼命追着,一边大声喊道。 此时,三皇子恨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看在襄阳侯的面子上,他真想一把将这女人给活活掐死! 这么大的声音,她是不是恨不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当三皇子没穿衣服躺在青楼门口啊! 此时,站在街角的沈婉已经笑破了肚子。 “你前未婚妻可真是蠢!”她笑的前俯后仰,“她该不会以为,只要看了三皇子的身体自己就能当王妃了?” “问题是那么多人都看了,难道三皇子要把所有人都娶回去?“ 一想到三皇子那狼狈的模样,她就笑的越发的厉害了起来。 啊,不行了,她的肚子真的好痛啊! 幸好这空间与世隔绝,否则这刺耳的笑声一定会被三皇子听到的。 “快走。“谢慕白伸出大手,轻轻的替那小女人揉着肚子,”大妞娘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再不回去,王七估计也要和某人一样在街上乱跑了。“ 王七那点可怜的心思,终究还是没能藏的住。 就连迟钝如谢慕白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记挂大妞娘,沈婉还真想追上三皇子几条街为他摇旗呐喊呢。 不得不说,三皇子的腿脚就是好。 他很快便甩掉了沈嫣,匆匆回到驿栈。 刚回房间,他就被眼睛的一切给惊呆了。 他的行李呢? 还有他挂在墙上的长剑呢? 如果不是看到对面的沈婉正在那儿梳头,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这时,几个侍卫也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看到他们那衣衫不整的模样,三皇子厉声喝道,”我们的行李呢?“ 他不明白,几个侍卫就更不明白了。 看着他们这副扶不上墙的模样,一向斯文儒雅的三皇子竟然恶狠狠的踹了他们几脚。 没用的废物,东西看不住也罢了,竟然连主子都给看丢了! 最近怪事可真是太多了。 先是国库和自己的私库被盗,如今竟连他的行李都能被人给偷了。 当然,他做梦也猜不到这一切和对面那个正梳头的的小丑女有关。 事情搞定了,大妞娘也醒了过来。 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隔离期结束了,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就在打开大门的一刹那,大家不由的欢呼了起来。 再看看对面那几个,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没了行李,三皇子只能去找刘太傅求助。 原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可那点丑事愣是被传到了老太傅耳朵里。 老太傅对他极其失望,也打消了要将沈婉嫁给他的念头。 虽是义女,可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把她嫁给一个喜欢逛青楼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当朝皇子! “三皇子,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啊!“沈婉故意问,”要不我给你看一下?“ 三皇子抬了抬眼皮,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瘟疫结束了,刘太傅也没理由让流放队伍继续在这儿住。 于是,沈婉给他留了整整一箱的药。 “不行,这实在是太多了!“老太傅一看,连忙说。 这药效果如此好,如果卖的话,这一大箱怕是连座城池都能买的得下来。 “收女儿点东西还客气什么。”沈婉笑着说,“你再推辞,分明就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听了这话,老太傅也没再坚持。 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老朽就这么一个女儿,暂且先交给你了。” “但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我还是会替她相看的。” 谢慕白阴着脸,面无表情地说:“不会有了。“ 是啊,不会有了。 三皇子的事给他提了个醒,只要谁敢对自己的小女人动了歪心,那他就把那混蛋剥光扔青楼门口。 “死小子,你就不能说句会好好待她?”刘太傅没好气地骂道。 谢慕白听了,这才点点头:“我会的。“ 他清楚地知道,老太傅这是认可了自己。 “快走!”刘太傅挥了挥手,有些伤感地说,“再走十几天,就会走到毒瘴森林,你们一定要小心点。” 他叮嘱了大半天,这才向三皇子看去。 看看这个不成器的皇子,老太傅张了张嘴,愣是没想出半句送行的话。 “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于老太傅的厚此薄彼,三皇子极度失望,对谢慕白的恨意就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于是,在一片告别声中,一行人缓缓前行。 “半个月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沈婉冷眼向小绿茶看去,冷冷地说。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沈嫣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离京时那个丰腴艳丽的女孩,此时却瘦成了豆芽菜,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一听可以走,她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回京城。 她刚想走,却见三皇子也在人群队伍里。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走?”沈嫣看了,诧异地问。 第130章 收买人心 一看到这小绿茶,三皇子眼睛杀意迸现。 他一把将马车上的帘子放下,唯恐自己一时冲动做出错事。 侍卫会意,他立刻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直接把沈嫣甩在身后。 沈嫣一看,立刻急了:“三皇子,你等等我啊……” 她一边喊着,一边拄着拐棍拼命地追着。 “真不要脸!”谢慕容看了,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明明不熟,还非得跟在人家屁股后面!” 大反派和王七方便去了,沈婉和谢慕容在路边等着。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语,沈婉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她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你现在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 谢慕容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五嫂,你误会了。”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单纯讨厌沈嫣而已。” “对了,那贱人那么害五哥,你们就这样放过她?” 沈婉摆弄着手里的皮鞭,颇有意味地笑了起来:“你是替你五哥抱不平,还是因为她纠缠三皇子才生气?” 谢慕容一听,急的涨红了脸。 “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慕容,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但绝对不可以是他。” “原因很简单,他姓萧,而你姓谢!” 镇国公的惨死,注定了谢慕容的绮梦不过是一场单相思。 “嫂子,我真的没有……”谢慕容试图解释。 见大反派和王七过来了,沈婉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解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事别让你五哥知道。” 如果让大反派知道亲妹妹竟对仇家心生好感,他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迎上前将谢慕白抱到车上。 其实他的腿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即便扔下双拐也能勉强走一会儿。 只不过三皇子在这儿,大反派也只能继续装残废。 “你们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谢慕白淡淡地问。 谢慕容连忙低头。 “女孩子之间的秘密,男人不方便知道的!“沈婉调皮一笑。 听说是女孩子的事,谢慕白也没再继续追问,毕竟“大姨妈事件“闹的太过尴尬了。 “对了,王七和你说什么了?“她好奇地问,“我看他脸色有点不大对劲。” “男人之间的秘密,女孩不方便知道。”谢慕白模仿某人的口气说。 沈婉撅起小嘴,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 “真是拿你没办法!”谢慕白伸手刮了一下她那小巧的鼻子,笑道,“行,我告诉你。” “大妞娘察觉到王七的意思,现在不理他了,然后他就想知道我是怎么哄你开心的。” 沈婉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好奇地凑上前:“那你怎么说的?”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看了她一眼,突然吻住了她那诱人的红唇。 “别这样!”沈婉脸一红,低声抱怨道,“慕容还在外面呢。” “是你问我的啊!“谢慕白一脸无辜状。 沈婉听了,气极反笑。 “以后再敢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挥起小手便去打他肩膀,责备道,“你这话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婉是什么不正经女人呢。” 这叫不正经吗? 谢慕白没觉得。 听他们在车厢内有说有笑的,谢慕容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如果不是国公府被抄,现在的她应该也开始议婚了。 可现在她一流犯,又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估计不是身边这些流犯,就是乡间种田的农夫了。 很快,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 由于在瘟疫中帮了大忙,县令给了每个义工二十两银子做为感谢。 手里有了闲钱,那十几个流犯家吃的自然很不错。 其他流犯们却没这种待遇了,他们的伙食依旧是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 这时,一个侍卫提着一袋大饼走了过来:“这是三皇子给的大家的。” 一听这话,其他流犯们眼睛亮的发光。 虽说这次流放和三皇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可流放途中那恶劣的环境早已折了他们的风骨。 风骨算什么,尊严又算什么。 只要能活着,那比什么都重要。 李氏和二宝分了两个,她将二宝的留下,把自己的掰开两人吃。 见他们吃的津津有味,谢慕白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想当初在国公府时,这种大饼他们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可现在,不过一半大饼都能让他们欣喜若狂。 见他在偷偷看二宝,沈婉会意,便让大妞又过去给送了两个鸡腿。 看着那香喷喷的鸡腿,李氏眼眶一红,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却装作没看到,转身便和大妞娘聊天去了。 “三皇子倒挺大方的。”大妞娘笑着说,“这一百多个大饼,估计得花不少钱呢。” 谢慕容刚想附和,却猛的想起小丑女坐在身边,便不再说话。 “可不是。”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掩饰眼底的嘲讽,“抄了我们国公府那么多东西,供应一辈子的大饼也都够了呢。” 大妞娘听了,也低下了头。 王家虽不如国公府门第高,可抄家钱也是衣食无忧,丫头婆子一大堆。 再看看现在,她那一双只会拿笔的手已经粗糙的和老树皮似的。 “你以后说话别那么尖酸刻薄。”饭后,谢慕容对沈婉说,“你没看刚才大妞娘脸色都不好看了呢。” “无所谓。”沈婉冷冷地说,“我只是想提醒她,别因为点小恩小惠就把仇恨给忘了。” “我们为什么会有今天,难道她不清楚吗?” “连她都这么想,那其他人呢?” 谢慕容无言以对。 “你嫂子说的对。”谢慕白喝了口水,淡淡地说,“慕容,以后你跟着她多学着点。” 见五哥也不帮自己,谢慕容心里有些委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又没吃三皇子的大饼,只不过单纯评论这人是否大方而已,他们用得着这样吗? 她越想越委屈,便借着洗手的名义去河边哭了起来。 “别哭了。” 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条洁白的丝帕便递了过来。 第131章 喜欢三皇子那种类型 谢慕容猛一抬头,只见三皇子微笑着站在面前。 他一袭淡蓝色的锦缎长袍,头戴一顶半旧的纱笠。 微风吹过,白纱飘飘,衣袂纷飞。 乍看上去,宛若一枝不惹尘埃的空谷幽兰。 不过是一眼,谢慕容便痴了。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 她不能和他来往的,他是镇国公府的仇人! 想到这儿谢慕容连忙起身,转身就要走。 “本王就这么惹人生厌吗?“三皇子微微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在微风中听起来分外的落寞寂寥。 谢慕容心微微一紧,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他似乎不是个坏人。 “慕容,快点,要出发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沈婉那清脆的声音。 谢慕容不敢多做停留,匆匆跑了回去。 自从有了马车之后,对谢慕容来说流放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抱着膝盖坐在沈婉旁边,目光不时的往前面马车瞟去。 一缕冷风吹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小路本就坑坑洼洼,如今更是极为难走。 “什么时候能到前面驿站?”沈婉看向胡大海,大声问。 胡大海摇摇头:“路太难走了,估计得明天才能到,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对付一宿。” 夜路本就难走,再加上雨又大,沈婉也觉得不必继续前行。 可是上哪儿过夜呢? 这附近也没什么破庙,也没什么山洞,除了路边那一株株一抱多粗的大树再无他物。 可即便如此,一众流犯们还是来到树下。 他们坐着块石头,倚着那粗壮的大树,虽说依旧会被雨淋,但总比继续上路强多了。 谢慕容看了,不禁有些为难。 这马车是沈婉的,平时都是他们夫妻俩在在里面睡。 以前不下雨时她还能凑合一下,可如今这么大的雨,难道要让和其他人一起挤大树下? “慕容,快进来!”见她坐在车外,沈婉便喊她,“外面雨大,别湿淋了。” 谢慕容回头看了一眼。 这马车并不大,他们夫妻俩睡是绰绰有余。 如果再加上自己,难免有些逼仄。 况且男女有别,她若在这儿睡了,对自己名声难免有损。 “不用了,我还是坐油布伞下面。”谢慕容笑道。 谢慕白猜测到了她顾忌,淡淡地说:“还是我在外面。” “这可不行!”谢慕容笑道,“你若淋病了,那五嫂就有的忙了。” 大反派身子刚好点,他的确禁不起任何折腾。 沈婉想了想,便从空间拿出一顶帐篷:“走,我给你找个地儿休息。” 她跳下来,冒着大雨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开始动手支帐篷,谢慕容则站在一侧提着羊角灯替她照明。 对于支帐篷这种活,谢慕容并不感兴趣。 她一边提着灯,一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 无意间,却看到沈嫣正站在三皇子马车前又哭又闹。 还好,三皇子并没有掀开帘子,更没打算看她一眼。 沈嫣那么漂亮他都不为所动,看来他并非什么登徒浪子。 胡思成想中,沈婉已经支好帐篷,并在里面铺好被褥。 见光线太暗,她又拿出过谢慕容手里的羊角灯挂在帐篷里。 这羊角灯光线虽差点,但却结实的很,不存在安全问题。 “五嫂,你好厉害啊!”谢慕容这才正式打量这舒适的小窝,不禁又惊又喜。 这小窝,绝对比挤在马车里舒服多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睡我不放心,让大妞娘她们过来陪你。”沈婉笑着说。 听了这话,谢慕容目光一暗。 她就知道,自己不配拥有个单独的小窝。 什么为了她啊,那丑女分明是为了王七! 大妞娘母女一过来,王七便可以自己在架子车上睡了。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不过谢慕容还是笑了起来:“这样就有我陪我聊天了呢。” 沈婉点点头,又递给她一包糕点:“这天气不方便做饭,你就凑合吃一口。” “谢谢五嫂。”谢慕容接过后便随手扔到一边。 如此随意的动作,让沈婉眉头微微一皱。 她不愿多想。 不管怎么说,谢慕容都是自己的小姑子,况且她人又不坏。 人嘛,谁还能没点小缺点呢。 把谢慕容安置好后,沈婉又撑着伞把大妞娘母女送了过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她才上了马车。 见她头发都被淋湿了,谢慕白拿起毛巾替她擦拭着。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慕容好像有点奇怪。“沈婉想了想,有些不安地问。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笑道:“没觉得啊。” 沈婉知道,这事就不应该和他说。 男人都神经大条,即便这心思敏捷的大反派也不例外。 “等到了大西北,我们给她找个婆家。”她笑着说。 如果谢慕容能有个婆家,或许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哪有啊!”沈婉笑道,“我是在想啊,你看我比慕容还要小几个月,我都有男人了,可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微微皱眉。 “其实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本来呢我是想把慕容许配给王七的,可谁知王七他……” 沈婉听了,笑着说:“这事也不急,我们慢慢来。” “都说长嫂如母,你现在倒越来越有嫂子的模样了呢。”替她擦拭完后,谢慕白又帮她把湿漉漉的外衣脱掉,“都开始操心起小姑子的婚事了。” 沈婉调皮一笑:“你才知道我有多好啊!” “捡了这么一个宝贝,你就偷着乐!” 雨下的很大,可由于距离很近,谢慕容躺在帐篷里,依旧能隐隐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王七是不错,可她并不喜欢他说话时的恶毒刻薄。 她喜欢温润如玉的男人,喜欢那种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的男人。 没错,她喜欢的是三皇子那种类型。 胡思乱想中,谢慕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雨继续下。 沈婉跳下车查看马掌,却见一蓝衣男子走了过来。 抬头一看,只见三皇子站在面前。 “有事吗?”她又低下头,眼底一抹警惕的神色。 三皇子撑着油纸伞站在她面前,突然问:“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本王?” 第132章 我有办法 “没有的事儿。”沈婉并不抬头,清脆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一只马掌已经有些松了。 三皇子看了,立刻说:“本王来。” 他放下手里的伞蹲了下来,冰冷的雨点立刻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裳。 一大早探路的官差回来禀告,前面道路被洪水冲毁,而后面的石桥也塌了,众人便困在这荒郊野外。 此时谢慕白正在架子车上和王七、胡大海商量对策,所以他瞅准时机凑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沈婉断然拒绝。 且不说大反派是个醋坛子,就冲气运之子残害忠良这一条,她就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三皇子闻言,漂亮的大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自认为长的极好,再加上堂堂皇子的身份,这世上应该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自己的魅力。 可现在,他竟被一丑女给嫌弃了。 “沈小姐,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呢。”三皇子尴尬地缩回手,笑道,“老太傅也是本王的长辈,我们也算是自己人。” “我是长辈,哪里能让晚辈干活呢。”沈婉胡乱拭去脸上的雨水,冷笑道。 三皇子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她是老太傅的义女,认真论起来还真算是自己的长辈。 他想了想,说:“本王知道,因为国公府的事情你可能对本王会有所误会。” “不过本王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报答一下当年的恩情。” 沈婉抬起那张满是雨水的脸,粲然一笑:“好啊,等什么时候用的上,我自会去找你。” 三皇子碰了个软钉子,自觉没趣,便拾起伞灰溜溜地走了。 谢慕容正好打开帐篷透气,清楚地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可恶! 这丑女不许她和三皇子接触,自己倒聊的热火朝天,笑的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呢。 想到这儿,她没好气的将把帐篷又关上。 架子车上几人也商量完了事情,胡大海便背着谢慕白回马车,恰巧也看到了。 胡大海见状,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真是臭不要脸!” “妹子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他竟然还敢惦记!” 皇子又如何? 皇子就可以抢别人的女人? 谢慕白阴凉的目光穿过茫茫风雨,如犀利的尖刀般恶狠狠的向某人刺去。 三皇子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猛一回头,却见胡大海和那小丑女正扶着那死残废上车。 这一路他盯了许久,实在没看出这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国库和硝矿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巧合,他们真的只是凑巧路过? 可凑巧次数太多,肯定就是有问题了。 由于食物短缺,直到快中午时胡大海才提着袋子开始发饭。 不用想就知道,还是杂粮面窝窝头。 疫情的这段时间,一众流犯们在驿站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见又是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不由的抱怨了起来。 “天啊,这窝头都被雨水给泡成什么样了,这还能吃吗?” “可不是,你看看这上面还有泥,如果三皇子能再分点大饼就好了。” “想什么呢,三皇子就一辆马车,哪里能带那么多东西?” “是啊,也就是三皇子人好肯分东西。你们再看看那丑女,有好吃的时候什么时候记得我们!” 沈婉坐在马车上,清楚地听到了众人的抱怨。 果然啊,舒坦日子过久了,某些人的劣根性就会暴露出来了。 为了一口吃的,竟连自己是因何被流放的都给忘了。 行,既然他们觉得三皇子好,那干脆让他把好人做到底得了! 想到这儿,她便喊来王七,和他低语了几句。 王七会意,立刻找了几个孩子跑到三皇子车前哭着闹着喊饿。 最近事事不顺,三皇子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听到孩子哭就更烦了。 可为了维护声誉,他还是让侍卫给了他们几个包子。 “今天发的是包子啊,香喷喷的肉包子,大家快去领啊!” 孩子们接过包子撒腿就跑,一路上兴奋地尖叫着。 一听有包子吃,其他流犯眼睛不由的一亮。 他们立刻扔掉手里的窝头,硬是将那小小的马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天气太热,食物不易储存,所以三皇子预备的食物也不多。 如果天黑前再到不了驿站,就连他自己也得饿肚子。 看着眼前那一双双期待的眸子,侍卫连忙向三皇子禀告:“主子,怎么办,包子根本不够。” “多大点事儿,直接告诉没了!”三皇子一脸不耐烦地说。 侍卫听了,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可是我们不是还得拉拢他们吗?” 一听这话,三皇子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没错,他要拉拢这群流犯。 这些人和谢慕白、沈婉等一起同行这么久,说不定会发现些什么。 可如果不给点好处,他们凭什么替他办事呢? 他倒想再发些包子呢,问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让他上哪儿弄呢? 这时,沈嫣拄着个拐棍走到车前。 她冷冷一笑,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我有办法!” 三皇子心微微一动。 他嫌弃沈嫣太脏,并不让上车,便撑伞来到树林里。 “说。”看着那茫茫大雨,他冷冷地说。 沈嫣有些吃力地走上前,冷笑道:“我知道您想拉拢他们。” “其实这些人想要的很简单,只要能有口吃的就心满意足了。” 三皇子听了,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这种时候你让本王上哪儿弄吃的?” “三皇子没有,可那贱人有啊!”沈嫣邪恶一笑,“那贱人喜欢囤东西,就算所有人都饿死了,她手里肯定还有存货。” “我倒有个主意,你找她买点粮食煮给大家吃。” “如此一来,那些流犯们对您岂不是更加感恩戴德!” 小绿茶出这计谋也没按什么好心,一来自己实在饿的厉害,急需填饱肚子;二来她也想在三皇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华,顺便再恶狠狠踩上那贱人一脚。 不管沈婉卖不卖米,只要三皇子开了口,那丫头都会成为其他流犯们的公敌。 三皇子闻言,心不由的一动。 他想了想,便撑着伞去找沈婉了。 可是,她会同意吗? 第133章 三皇子是贼? 一听三皇子的提议,沈婉气极反笑。 不得不说,出主意的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一旦卖了粮食,一众流犯们只会对三皇子感恩戴德,而自己则会被骂自私贪婪。 如果不卖,三皇子依旧落了个好名声,骂名还是她自己担着。 “五嫂,你就答应。”她偷偷瞟了三皇子一眼,小心翼翼地说,“老太傅不是还给了我们一袋米吗?” “你看那些人那么可怜,我们就帮帮他们。” 见某人圣母心又发作,沈婉不由的冷冷一笑。 看来美男的魅力就是大,自己好不容易才掰正的小姑子,竟然又要当圣母了。 谢慕白坐在车厢内,清楚地听到了外面的一切,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天啊,我的耳朵怎么这么疼呢!”沈婉突然捂着耳朵,装出不舒服的模样,“谢慕白,你快给我看看,我耳朵里是不是进东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进了车厢。 三皇子撑着伞,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谢谢你。”他目光复杂地看了谢慕容片刻,这才怅然离去。 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谢慕容心微微一动。 她想了想,便悄悄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果然,男主剧本就是爽,自己的后宫这么快就又多了一员。 他并没有回头,径直进了小树林,在一条小河边蹲了下来。 谢慕容想了想,也悄悄追了过去。 “本王怎么可以喜欢她呢?”看着水中那抹纤细的倒影,三皇子故意叹了口气,“本王姓萧,她姓谢,本王是她的仇人啊!” 谢慕容一听,心脏立刻狂跳不已。 她想了想,鼓足勇气走上前:“你不是想要粮食吗,我可以帮你!” “你要帮本王?”三皇子心中窃喜。 谢慕容点点头。 “可你哥哥你嫂子会生气的。”三皇子摇摇头,故意说,“本王不能让你难做。” “可我不这么做,那些人会饿死的!”谢慕容眼底含泪,哽咽地说。 看着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三皇子故意装出一副激动的模样:“你……你是不是心里也有本王?” 如果能搞定这丫头,或许还套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没……没有!”谢慕容脸一白,立刻摇头,“我只是心疼那些人罢了。这件事你听我的,今晚就行动。” 晚上,谢慕容果然把沈婉和谢慕白骗到了自己的帐篷。 趁官差不注意,三皇子的侍卫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了马车里。 看着谢慕容那飘忽不定的目光,沈婉故意说:“这里没水了,我回车厢拿点。” 一听这话,谢慕容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们不渴的。”她白着脸,连忙说,“而且外面下雨,水喝多了也不方便的。” 沈婉听了,笑着点点头:“也对。” “慕容啊,不是嫂子我心狠,只是那些粮食的确不能卖。” “这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万一再堵上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吃什么去?” 谢慕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没有米不是还有别的吃吗? 这一路上她又不是没看到,每次大家都饿的没东西吃时,这小丑女总能弄来各种好吃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沈婉悄悄捏了一下大反派的手。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 谢慕容听了,立刻松了口气。 她笑着向他们看去:“五哥,五嫂,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 沈婉也没再停留,背着谢慕白便回到了车厢。 伸手掀开座椅上铺的布,那袋米果然无影无踪。 谢慕白看了,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水来。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他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剧烈颤抖着。 沈婉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是我错了。” “有些人啊,好日子过的久了就想作妖了。” “你也不必生气,毕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是啊,这都是谢慕容自己选的! 她也不是孩子了,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想到这儿,谢慕白才勉强点点头,可如墨的眼底却掠过一抹浓浓的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便命人开始蒸米饭了。 嗅着空气中那诱人的香气,众流犯们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见时机成熟,沈婉便清了清嗓子,故意尖叫起来:“不好了,有贼,我的米不见了!” 听到声音,胡大海连忙前来查看。 当初老太傅给米的时候他也在,还是他亲手搬到了车上。 如今车厢里却空荡荡的,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天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偷那女人的东西?” “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啊?” 众流犯们阴阳怪气地议论着。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过这小丑女的东西,可又有谁得手过呢? 况且这丑女身手不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自讨没趣。 沈婉径直走到那些侍卫面前,一把掀起锅盖。 “你这是做什么!”其他流犯一看,生气地质问道,“你自己丢了米还不让我们吃饭了?” 看着锅里尚未蒸熟的米,沈婉冷冷一笑:“这是我的米!” “沈小姐,你有什么证据?”三皇子微微皱眉,掀开了悬在马车上的帘子。 沈婉指着锅里的米,冷冷地说:“这是老太傅送我的御田胭脂米。” “这米产量极低,如果没记错,宫里每年也只有十几袋。” “就算是胭脂米又能证明什么?”沈嫣拄着拐棍在一边帮腔,“难道堂堂皇子连点胭脂米都没有,还用得着偷你的?” “那你的意思是,三皇子这是从京城带来的米?”沈婉撇了撇嘴,轻蔑一笑,“别说是皇子了,就连皇上出巡都不会带这米!” 三皇子脸一白。 完了,他可真是快被姓谢那丫头给害死了。 偷什么不好,偏偏偷这极为难得的御田胭脂米! 这下倒好,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贼了! 不,不行,他不能当贼,他还得当皇帝呢! 可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第134章 好人难当 三皇子想了想,微微泛白的脸庞上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巧了,老太傅也送了本王一袋。” 反正现在被困在这荒郊野外,这些人也不可能去找老太傅求证。 众流犯们闻言,也纷纷跟着附和。 他们才不管这米到底是不是偷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五嫂,我们回去。”谢慕容有些心虚地走上前,轻轻拉住了沈婉的衣袖,“米长的都一样,也不能仅凭一袋米就说是三皇子偷的。” “他可是皇子,要什么没有,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沈婉轻蔑一笑,冷眼向她看去:“真的?” 她的目光太过犀利,犹如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仿佛能看到人心灵最深处。 谢慕容不敢看那双眼睛,只能垂下眼帘,胡乱点点头。 此时,沈婉对她是失望到了极点。 她一把推开那小圣母,转身便回到了车厢里。 看着小丑女这副生气的模样,谢慕白心疼的很。 “对不起。”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一脸愧疚地说,“我这些家人真是……太过分了!” 原以为谢慕容是个懂事的,想不到竟愚蠢凉薄到无可救药。 难道她忘了镇国公是怎么死的,自己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沈婉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莞尔一笑:“我这人比较懒,也不大会处理妯娌姑嫂关系的。” “这样也好,以后就我们两个清清静静过日子就行了。” 这次不管谢慕容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原谅了。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还是在隐隐作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谢慕容已经有了感情。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在安慰自己?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把她抱紧。 即便世上所有人都背叛自己又如何,只要有她在,他就不会觉得孤单。 很快,侍卫们把两大锅米饭蒸好了。 这可是上等的御田胭脂米,别说这些流犯们了,就连三皇子本人都不能经常吃到。 可碍于颜面,他也只能强忍,不去和流犯们抢饭吃。 沈嫣饿的眼冒金星,本想大快朵颐,可一看三皇子就在附近,便装出一副淑女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在队伍最后排着队。 只要搞定三皇子,那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现在吃再多的苦也都是值得的。 可还没轮到她呢,两大锅米饭就已经被盛的干干净净,就连个米饭粒都没给她剩下。 沈嫣一看,气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见别人吃的极香,谢慕容也有些饿了。 她想了想,便怯生生地回到马车前:“五嫂,还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那是最后一点粮食了。”沈婉并没有掀开帘子,不耐烦地说。 谢慕容微微一愣。 难道小丑女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太在意,反正这小丑女肯定有办法。 “要不……我上山找找看有什么吃的?”她试探性地问。 以前都是这丑女主动找食物,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毕竟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五哥挨饿。 听了这话,坐在车厢内的沈婉不禁冷冷一笑。 都和仇人做出内外勾结的丑事来了,这丫头竟然还想让自己给找吃的,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脸! “你想去就去,不必问你嫂子。”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你嫂子累了,以后做饭这些活儿都交给你了。” 谢慕容吃了一惊。 她哪里会找吃的呢? 就算以前独行时,那也有胡大海发的窝头呢。 要不去三皇子那里要碗米饭?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涌起,便被她迅速否决。 不,绝对不行的! 如果这么做,岂不就是变相和五哥决裂? 谢慕容越想越烦,一气之下便回到了帐篷。 她饿的厉害,肚子都在隐隐作痛。 “路边没有野菜,我随便拔了点野草,要不你吃点垫补一下?”大妞娘看了,故意问。 谢慕容才不肯再碰那种畜生吃的东西呢。 如果让三皇子看到,那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和他说话啊。 那小丑女也太小气了,为了袋粮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沈婉的确没考虑过那小圣母的死活,不出了这口恶气自己今晚绝对睡不好的。 不过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果然,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沈婉和谢慕白相视一笑。 她漫不经心地撩开帘子,只见一个个流犯们正捂着肚子在满地泥泞中打滚,神情极为痛苦。 大宝吃的太多,更是痛的肝肠寸断。 三皇子吓的眼睛都直了,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沈嫣本来正为没抢到米饭而懊悔,可一看眼前情形,立刻来了精神。 “一定是你这贱人干的!”她指着沈婉鼻子,厉声骂道,“刚才做饭时你打开锅盖,肯定就是在那时下的毒!” 听了这话,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沈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们一共蒸了两锅米饭,我只打开了其中一锅。” “如果这事真是我做的,为什么吃了饭的人都出现问题了呢?” “再说了,这些米又不是我的,你们想寻真凶去找提供米的人啊!” 听了这话,众流犯们脸色陡然一变,一脸惊恐的向三皇子看去。 不会? 他们如今都沦落成流犯了,皇上还不打算放过他们? 看着那警惕的目光,三皇子顿时有些慌了神。 显然这是那小丑女设下的圈套,弄不好谢家那丫头也有份儿,她们姑嫂沆瀣一气,就等着他上钩了。 可如果今天这些人真的死在这里,那他的嫌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他不能让他们死! 一是为了自己的清白,二是国库和硝矿的事情还没有头绪。 可这次出行他连个太医都没有带,即便是不想让他们死他也无能为力。 此时谢慕容再傻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心里的慌乱并不亚于三皇子。 可为了向三皇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还是壮着胆子走到沈婉身边,柔声说:“五嫂,救人要紧,其他事我们就暂且放一放。” “万一真闹出人命,胡大哥怕也是没办法对上面交代的。” 第135章 沈嫣不能死 小丑女和胡大海关系极好,如果胡大海有危险,谢慕容觉得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必了。”胡大海摇摇头,“只要我如实向上面禀告,上面定不会为难于我的。” 想拿他当枪使,这丫头未免还嫩了点。 在谢慕容偷米之前,沈婉早就和胡大海等打过招呼。 如果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三皇子那个笨手笨脚的侍卫,又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功把米给偷走? 赵氏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显然,这胡大海是想放弃他们啊! “五弟妹,求求你救救大宝!”她强忍着腹部剧痛,抱着大宝便跪在大雨中磕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谢家的血脉啊!” 沈婉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这事还是不管的好,万一再落个贼喊捉贼的名声怎么办?” 李氏没抢到米饭,所以她和二宝都安然无恙。 见大宝痛的实在是厉害,她便向谢慕白求情:“五弟,大嫂是做了许多错事,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求你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就劝劝五弟妹。” 谢慕白却仿佛没听到,直接扭过头去。 见他们连大宝都不给治,众流犯们眼底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殆尽。 “妈的,和小这畜生拼了!”一流犯痛的实在忍不住,便破口大骂,“老子明明什么都没做便成了流犯,如今还要赶尽杀绝!”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恶狠狠的向三皇子冲去。 其他流犯们见状,也红了眼睛。 见这群流犯要造反,几个侍卫“刷”的一下抽出长刀,挡在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一看,立刻急了。 无意中,他看到了人群中一脸紧张的沈嫣。 “本王知道是谁下的毒了!”情急之下,三皇子脱口而出。 他指着沈嫣,抬高了声音:“这女人昨天见过本王,想嫁与本王为妃,不过被本王拒绝。” “于是这毒妇心生怨恨,就在饭中下毒诬陷于本王和她有过节的沈小姐!” “襄阳侯夫人是药王谷出来的,想必这毒妇对毒药也极为精通!” 众流犯们听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以前每次有好吃的,这丫头都第一个冲上前。 可今天她却扭扭捏捏的不肯上前,非得站在队伍最后,竟连一口米饭都没有吃。 如果说她没问题,估计连鬼都不信呢! 沈嫣做梦也没想到,本想装淑女勾引三皇子,结果这竟成了自己下毒的依据! “不,不是我干的!”看着众人那愤怒的目光,她拼命地摇着头。 遗憾的是,此时根本没人再相信她的解释了。 众流犯们强忍着疼痛蜂拥而上,硕大的拳头便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沈婉最喜欢看狗咬狗了,不过如今男女主撕成这样,看来这对官配怕是没戏了。 沈嫣哪里能坐以待毙呢。 她胡乱摸起地上的碎石,拼命的向那群流犯扔去。 突然,一块小石子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像沈婉飞来。 凑巧,沈婉正回头偷看谢慕容的反应,并没留意到那颗石子。 大反派见状,猛的一下把她抱到怀里。 锋利的石子划破了他的鬓角,鲜血顺着那光洁的面庞滚滚滑落。 三皇子还在这儿,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沈婉看了,心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傻子,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她连忙替他包扎伤口,责备道,“以后不许这样。” 谢慕白不以为然,淡淡一笑:“我是男人,无所谓的。” 疤在自己身上,总比在她身上要好的多。 “你等着,等我给你出气去!”沈婉心中一热,对那小绿茶的怨恨又浓烈了几分。 见她要走,谢慕白一把拽住,压低了声音:“她现在还不能死。” “她若死了,三皇子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身上,这样就可以名正顺的让狗皇帝下旨杀我们。” “况且留她一命,还可以用来和襄阳侯夫人谈条件。” 小丑女身上的毒,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派出去的人也曾偷偷溜进了襄阳侯夫人的房间,却毫无收获。 沈婉点点头:“这事交给我。” 话音未落,她便跳下了马车,径直向那群人走去。 “这女人可是襄阳侯最疼爱的女儿,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襄阳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她阴着脸,冷冷地说。 此时那些流犯们也没了力气,他们捂着肚子,却依旧咬牙骂道:“反正死路一条,要死就一起死!” “本来想救你们的,如果你们真的想死那就算了。”沈婉听了,故意笑道。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眼睛一亮。 他们立刻跪倒在地,鸡啄米似的磕着头:“多谢少夫人出手相救,日后我们定以少夫人马首是瞻,听从少夫人吩咐。“ 沈婉才不信他们呢,毕竟连谢慕容都能背叛,更何况这些人。 “这我可不敢!”她冷笑道,“只求你们以后别背后插刀就行了。” 那药她只放了一点点,即便不吃药再有半个时辰也会全愈。 这群人是可恶,但毕竟无冤无仇,她还不至于想要他们的命。 沈婉取出银针,挨个给他们施针。 即使轮到大宝和赵氏,她也没有拒绝。 “娘,我不会感激她的。”施针后,大宝咬着一口小白牙,恶狠狠地说,“她是想救那些人,所以才顺便捎带上我们的。” 娘跪在地上求她的时候,那丑女分明没同意! 赵氏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说:“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来。” 大宝咬着牙,点点头。 施针后,众流犯们的腹痛果然得到了缓解。 沈婉收好银针,这才向趴在污水里的沈嫣看去。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又换了根针,用力刺了一下小绿茶的曲池穴。 “你……你这是做什么?”沈嫣痛的抬起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那群流犯们下手就是重。 好好一个大美人,此时竟被揍成了烂猪头。 沈婉压低声音,阴恻恻地狞笑着:“想活命的话就回去告诉你娘,拿解药来找我换!” “否则,你全身肌肤会一寸寸变黑腐烂,最后成为一具骷髅!” 第136章 她也是穿越者? 面对沈婉的威胁,沈嫣非但没害怕,反倒是松了口气。 “骗谁呢。”她翻了个白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有这种剧毒不早就拿出来了吗?” 如果换成自己,肯定在第一时间拿出来换解药,哪里用得着这么久。 这丑女,绝对是撒谎! “我为什么要早点拿出来?”沈婉闻言,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段日子我有多开心?” “看你被脱裤子还得睡马厩,我都想大摆筵席庆祝一番了!” “如果不是三皇子推出你当挡箭牌,我还真想陪你再好好玩玩呢。” “反正这毒暂时也不会危及生命,我怕什么!” 听了这话,沈嫣脸色陡然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她猛的一下撩起衣袖,只见如雪的肌肤上赫然有着一块黄豆大小的黑斑。 “你,你好狠!”她吓的浑身发抖,却依旧恶狠狠的向眼前这个小丑女看去。 沈婉粲然一笑,缓缓起身:“多谢表扬,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过半个月后如果你拿不到解药,那就不必回来了。” 她并没再看那小绿茶一眼,便拂袖而去。 由于距离尚远,两姐妹又压低了声音,众人根本没听到她们谈了些什么。 见沈婉离开,三皇子便主动迎了上来。 “此女太过歹毒,等前面路通之后,本王就把她交给官府!”他沉着脸,装模作样地说。 话虽如此,可只要襄阳侯一日不倒,他就不能真的要了沈嫣的命。 可为了自证清白,他就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如此。 不过这丑女是沈嫣的亲妹妹,她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 “好啊!”沈婉淡淡一笑。 她这冷漠的反应倒让三皇子吃了一惊。 看来,这对亲姐妹的矛盾还真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 这时,胡大海派出去探路的官差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前方道路终于勉强可以通行了。 胡大海大手一挥,下令即刻出发。 谢慕容听了,便连忙去找沈婉:“五嫂,那帐篷我不会收,你帮忙给收起来。” “我饿的没力气,你自己收,我们在前面等你。”沈婉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懒洋洋地说。 谢慕容一听,气的差点哭出声来:“我哪里会收这个啊!” “不会就扔了!”沈婉直接跳上马车,驾车离去。 拐弯时,她悄悄往后瞟了一眼。 果然,那小圣母此时正站在帐篷面前哭呢。 她就知道,谢慕容肯定舍不得这帐篷。 如果扔了,日后她就得风餐露宿了。 不得不说,小圣母的魅力还是非常大的。 在流放队伍最后的三皇子竟走上前,亲自帮她把帐篷收好。 “对不起。”谢慕白红着脸,一脸不安的向他看去,“我不知道那米有问题。” 虽对这小圣母并不是完全相信,可三皇子还是装出一副伤感的模样:“本王从来都没有怪过你,那事就算你知道也无所谓的。” “国公爷的事本王一直想和你说声抱歉,只不过本王也很无奈。” “那封奏折如果不是本王呈上去,后果可能更严重,你明白吗?” “否则通敌叛国之罪,又怎么可能仅仅是流放这么简单?” 谢慕容本就没什么脑子,如今听了这话,更是心乱如麻。 她愿意去相信他,可即便相信又有什么用呢。 堂堂三皇子,他怎么可能会娶一流犯为妃呢? 胡思乱想中,见帐篷已经收好。 谢慕容不敢再看三皇子一眼,扛起来便匆匆追沈婉去了:“五嫂,等等我!” 一听是小圣母的声音,沈婉快马加鞭,立刻将她给甩的远远的。 都这时候了,某人竟然还想坐自己的马车,她可真是天真无邪! 见马车越来越快,谢慕容不禁心急如焚。 她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满地泥泞中。 “你这是何苦呢。”这时,三皇子上前把她扶起,眼底满满的都是怜悯的神色,“沈婉都这么对你,你又是何苦非得和她同行呢。” “很明显,她已经怀疑你了。” 谢慕容红着眼圈,反驳道:“我五嫂对我很好的,她也非常信任我的!” “当初在城东时,她还教我给病人输液呢。” 输液? 一听这两个字,三皇子只觉得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 难道,沈婉也是穿越者? 可一本书里怎么会有同时两个气运之子?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他立刻对谢慕容说:“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你。” “本王还有急事,必须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他便扔下谢慕容追沈婉去了。 前方道路虽然勉强可以通行,却极为难走。 沈婉驾着马车,更是越发的困难,车轮更是深深地陷进了淤泥里。 其他流犯见状,便主动上前帮她推车。 这小丑女不计前嫌一再出手相救,如果他们还再不能分辨是非,那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雨停了,天晴了,众人也终于走过这段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没看到沈嫣。 她并不想拆穿,反倒希望那丫头速度能再快一点,这样就能早点会会那位襄阳侯夫人了。 终于到了前面一处干净空旷地带,一众人便坐在那儿休息。 趁沈婉在路边洗手,三皇子跟了过来。 他眼睛一转,笑着问:“在京城时本王听过一个上联颇有意思,好像是什么‘奇变偶不变’。” “这下联本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知道小姐可有好的?” 沈婉手微微一滞。 不用说就知道,应该是小圣母走漏了什么风声,这才引起气运之子的怀疑。 “你这可就问错人了。”她冷冷一笑,“我自幼被扔在边关,能认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这些湿的干的。” 三皇子探究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试图从其中找到答案。 看她样子不像撒谎,可输液一事又如何解释? 难道她是个学渣,将以前学的东西全都忘了? 想到这儿,他便直接问:“听说在城东时你替病人输液,小王竟从不知世上还有这种治疗方法。” 第137章 圈套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沈婉不以为然,随口胡编,“我在边关时还遇到一个奇人。” “当时城中一产妇难产,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可那人竟把产妇肚子剖开,然后把婴儿给取了出来。” “在大家都以为这产妇必死无疑时,怎知她竟平安活了下来。” “除了肚子上有道伤疤,其余和常人无异。” “我输液还是跟他学的呢。” 三皇子闻言,不由的心脏一紧。 原来她并不是穿越者,而是另有其人。 不行,他必须找到那个穿越者。 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气运之子,他绝对不允许有第二个存在! “那人在哪儿?”三皇子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不动声色地问。 沈婉摇摇头:“我哪儿知道啊。” “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三皇子听了,心里暗暗算盘着。 “没事了?”沈婉洗完手,冲他笑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三皇子闻言,连忙道:“打扰小姐了。” 沈婉没再理他,便径直回到车厢。 见她回来,谢慕白便体贴地递过竹筒,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接过竹筒喝了口水,这才将帘子放下。 “悄悄吃,别被发现。”她从空间取出一包糕点,压低声音说。 谢慕白接过,拿起一块递到她唇边。 “我喂你。”沈婉刚想伸手去接,某人却低声笑道。 看看大反派那张帅的掉渣的脸,沈婉也没拒绝。 她吃的很香,唇畔还沾了些许糕点屑。 “你不吃吗?”见某人一直盯着自己,沈婉诧异地问。 谢慕白突然俯下身,将她唇畔的糕点屑吃的干干净净。 “你别这样!”沈婉脸一红,“外面还有人呢。” 谢慕白却不以为然:“他们又不敢偷看。” 又救了一次这些流犯,他们对小丑女自然是感恩戴德,哪里敢轻易打扰他们夫妻休息呢。 这时,谢慕容终于扛着帐篷赶过来了。 本就饿的难受,再加长途跋涉,她刚追上队伍便直接昏倒在地。 再度醒来时,小圣母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干净的青石板上,而沈婉正站在面前。 “五嫂,求求你,给我点吃的……”一看到她,谢慕容便虚弱地说,“哪怕一口就好。” 自从偷了胭脂米后,她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 如果再没食物裹腹,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掉的。 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现在知道没粮食不行了吗?”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谢慕容流着泪,拼命地点着头,“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的小脸,沈婉不由的一脸鄙夷:“为了一个男人就能背叛家人,你觉得你这人还可以相信吗?” “也是我傻,当初竟然会相信你。” “一个根本不把生父死活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对其他人好!” 话音未落,她扔了一个馒头便转身离去。 这个馒头,就当是她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情谊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容泪如雨下。 “想和他们和好吗?”三皇子瞅准时机凑上前来,温和地笑道。 谢慕容摇摇头:“他们不会原谅我了。” “谁说的?”三皇子凤眸微微一眯,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沈婉最在乎你五哥了,如果能把你五哥的腿给治好,你说他们会不原谅你吗?” 如果国库和硝矿一直没有头绪,那他不介意直接灭口。 除了这心腹大患,他才能腾出手来收拾另外一个气运之子。 “可我根本不懂医术啊!”谢慕容垂下眼帘,幽幽地说。 不得不说,小圣母真的很漂亮。 尤其这垂下眼帘的模样,颇有几分病西施的味道。 三皇子看了,喉结微微一动。 他缓缓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到她那光洁的脸庞上:“本王听说前面不远处就是药王谷,如果你带他们去药王谷替求医,他们还会生你的气吗?” 谢慕容心微微一动。 休息的差不多了,胡大海便开始清点人数上路。 其他流犯都在,唯独少了沈嫣。 沈婉也没理会:“跑就跑了。” “她腿上有伤,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胡大海觉得有几分道理,也没再深究。 于是,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前面的路比较平坦,虽然又累又饿,但大家还是很快到了前面驿站。 大约有三皇子在,驿站的人对他们极为客气。 沈婉去厨房烧了水,和大反派都冲了个澡。 她刚提着残水出去,却见谢慕容匆匆走了过来。 “五嫂,我有话和你说。”她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听说药王谷就在附近,我惦记着五哥的腿,不知道你能不能求一下官爷,我们先去给五哥看完腿再走行吗?” 沈婉听了,不由的转身和大反派对视一眼。 药王谷极为隐秘,根本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显然,这小圣母有问题。 即便不是她的主意,那肯定也是受三皇子指使。 “也好。”谢慕白微微点头,“可我们并不认得路。” 他倒想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鬼花招来。 一听这话,谢慕容高兴了起来:“这事不难,驿站的厨子去过,他认得路。” 如果没猜错,那厨子也是三皇子的人。 很快,谢慕容便找来厨子带路,而自己并没有去。 那厨子长了一张极为老实憨厚的脸庞,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很快,他便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树林。 丛林掩映中,一座小小的茅草屋赫然出现。 “这就是药王谷?”看着如此简陋的房屋,沈婉有些疑惑的向那厨子看去。 厨子笑道:“正是。”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这房屋虽然简陋,但有老谷主在自然也不同凡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开门。 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便打开了。 屋里并没有人,唯有一些半旧的桌椅。 “两位进来稍坐一会儿,老谷主可能去采药了,我这就去喊他。”厨子将二人请了进来。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进了屋子。 刚进门,那厨子却退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落锁的声音。 第138章 必须造反 突然,一缕白烟从窗棂纸的破洞中飘了进来。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他并没有动,白皙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压低声提醒道:“迷香。” “这么下作?”沈婉听了,气极反笑。 谢慕白点点头,叮嘱道:“小点声,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谋杀大反派这么重要的事,三皇子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如果不在附近盯着,万一真出了什么差池就麻烦了。 沈婉会意,故意抬高了声音:“这谷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烧点水给你喝。” “说真的,走了这一路,我嗓子干的都冒火了呢。” 谢慕白笑了笑,温和地说:“我陪你。” “好啊!”沈婉调皮一笑,推着他来到厨房。 这厨房和客厅不过是用块木板间隔,外面白烟依旧可以肆无忌惮地飘进来。 不过这里隐蔽性比较好,三皇子的人即便趴在窗户上也根本看不到他们。 厨房里脏兮兮的,灶台上覆了层厚厚的灰尘。 显然,这里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由于时间匆忙,三皇子的人便简单把外面打扫了一下。 突然,灶台下的一块石板引起了谢慕白的注意。 这厨房脏的仿佛像罩了个厚厚的泥壳,可这块青石板上的灰尘却分明薄了许多。 谢慕白弯下腰,轻轻敲了一下那石板。 果然,下面是空的。 他稍微一用力,青石板便被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道:“三皇子可真是喜欢地洞啊!” “既然闲着没事,我们就进去看看。” 谢慕白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两人便拾阶而下。 这石阶也是青石凿成,表面被踩的极为光滑,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从这儿出入。 再往前走去,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地洞赫然出现在面前。 靠着墙壁处,堆放着许多箱子。 沈婉上前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金疮药。 又打开另一箱,竟然也是! “他真的要造反!”她心中一紧,连忙向大反派看去。 金疮药可是战略物资,三皇子囤了这么大批量的药,显然动机不纯。 看着满满一箱金疮药,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不,是他想让我们造反。”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见她一脸不解,谢慕白淡淡一笑:“我们两个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有大批的金疮药,你说这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气的小脸煞白,厉声骂道:“畜生,这也太阴险了!” “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难道非得置你于死地才甘心!” 见小女人生气了,谢慕白笑着把她拥在怀里:“别生气,你男人又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不过,这事得需要你的帮助。” 只需要他一个眼神,沈婉就知道大反派要做什么。 一切搞定后,两人便进了空间在沙发上喝茶。 茶都喝了一大壶了,可外面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客厅的白烟都弥漫成雾了,他们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想把他们困在这里活活饿死? 经过一路奔波,两人都累了,便歪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谢慕白睡眠极浅。 听到声音,他立刻把小丑女摇醒。 沈婉会意,她身形微微一隐,两人便又回到了客厅。 此时,客厅内的迷烟早已散去,并嗅不出半分异样。 沈婉和谢慕白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宛若睡熟了一般。 紧接着,耳畔便传来破门而入的声音。 沈婉眯着眼睛悄悄瞟了一眼,却见三皇子和老太傅赫然站在门口。 怪不得这么久,原来这气运之子是为了让刘太傅来做人证。 见两人趴在桌上,三皇子故意走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谢慕白的肩膀:“快给本王起来!” 就在大手落下的一刹那,解药也随之飘到了他们的鼻尖前。 沈婉冷冷一笑。 过了一会儿,她才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 “好困啊!”她打了个呵欠,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谷主呢,他老人家怎么还没来?” 一抬头,她便看到了老太傅那阴沉的脸。 “义父?”沈婉揉揉眼睛,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太傅并没有理她,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一挥大手,身后一群官兵便蜂拥而至,将屋里给翻了个天翻地覆。 “这儿有个地洞!”果然,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厨房。 这时,谢慕白也“醒”了。 老太傅死死地盯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把人给老朽都押下去!” 话音未落,几个官兵便上前拽住了谢慕白和沈婉的胳膊。 由于大反派有伤,一个官兵只能背着他下了地洞。 看着洞里那一大堆箱子,三皇子一脸愤怒的向谢慕白看去:“谢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父皇待你们父子不薄,每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都记挂着你们镇国公府。” “可你们呢?” “国公爷叛变,十万将士血染沙场。” “父皇心软,特意为谢家留下你这条血脉。” “怎知你不知悔改,竟然还试图谋反!” 听着这慷慨激昂的话语,老太傅眼底满满的都是失望的神色。 谢慕白有复仇的心思,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一再阻止沈婉和他在一起。 却没想到这小狐狸竟如此不中用,这么快就露了马脚。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沈婉瞪大眼睛,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什么谋反?” 见这小丑女装傻充愣,三皇子不由的冷冷一笑:“沈小姐,本王念及当年的恩情,并不想与你为敌。” “只要你能供出谢慕白谋反的证据,本王定会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饶你不死。” 沈婉瞪大眼睛,像看傻子似的向他看去:“拜托,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好好看看,我男人现在都站不起来呢,就算他有谋反之意,你觉得就凭他一个还能掀起什么波澜不成?” 第139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皇子闻言,不由地冷冷一笑:“沈小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把谢慕白带到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这批金疮药?” 如今铁证如山,他不信那死残废还能跳出他的五指山! “你少来冤枉我!”看着气运之子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沈婉气的直接翻脸,“我初来乍到的,根本性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地洞,更不知道什么金疮药!” 此时,她真不想承认和他是同一世界过来的,她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三皇子冷冷一笑,转眼向谢慕白看去:“沈小姐不知道,谢兄应该清楚的很。” “我不清楚。”谢慕白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悲,“你少血口喷人!” “本王是否血口喷人,打开这箱子一看便知分晓!”三皇子阴恻恻地狞笑道,“老太傅,请上前一看!” 话音未落,他便一挥大手。 其他官兵见状,七手八脚地打开箱子。 老太傅上前看了一眼,脸色陡然一变。 见他脸色不好,三皇子不由的一脸得意。 早知道除掉这大反派如此简单,自己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沈婉却一脸淡定,唇畔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箱子都打开了,可这小丑女竟然还没有一丝恐惧,这让三皇子的心里有些犯了嘀咕。 他匆忙低头看去,只见箱子里却空荡荡的。 别说是伤药了,就连根毛都没有。 三皇子一惊。 这空荡荡的箱子,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那被盗的国库,还有那消失的硝矿石。 再看看眼前这两人,他们两手空空,根本没有可藏东西的地方。 可除了他们俩,再不可能有其他人动这些金疮药。 这是他自己的窝点,负责看守的人也绝对可信的。 “你大老远的飞鸽传书把老朽看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老太傅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 三皇子面色如雪,厉声喝道,“搜,马上给本王搜!” 他就不信了,那些金疮药还会凭空消失,肯定是被谢慕白和沈婉给藏起来了。 那些官们听了,又把这地洞给搜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看着三皇子那张煞白的脸,老太傅冷冷一笑:“金疮药呢?” 这个问题,三皇子也想知道。 见老太傅动怒,他只能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陪着笑说:“看来是本王的消息有误。” “是吗?”谢慕白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可看三皇子刚才的语气分明非常笃定,一副要置我于死地之架势。” “老太傅,这事您可得替我们做主。” “如果这里面真有金疮药,那我和沈婉今天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不愿搅进这滩浑水,可如今三皇子竟然连沈婉都要拉下水,这让刘太傅无法接受。 他想了想,说:“放心,此事老朽定会向皇上禀报。”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差点没血管爆裂而亡。 自己精心布下的局,没除掉谢慕白也罢,怎知倒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甚至还搭上了那么一大堆金疮药! “老太傅息怒。”即使再不情愿,三皇子也不得不弯下腰,陪着笑着向老太傅道歉,“此事真的是误会。” “都怪驿站那厨子,这消息是他告诉本王的。” “本王这就把他拿下,向谢兄和沈小姐赔罪。” 弃车保帅,这招他玩的最溜了。 反正他手下一大堆人,舍弃一个看守药房的也不算什么。 事已至此,刘太傅也不想再深究。 再深究下去,难道还能指望皇上把他最器重的儿子给杀了? 只不过,这人的确不合适当皇帝。 “既然如此,那就把那厨子给五马分尸。”老太傅想了想,目光阴森的可怕,“如果被他给跑了,那老朽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婉儿,你觉得这么处理怎么样?” 沈婉也明白老太傅的意思,毕竟指望狗皇帝主持公道那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见好就收。 “也好。”她想了想,说,“不过为了安全着想,我们不敢再和三皇子同行了。” 有这气运之子在,再加上谢慕容那个无脑花痴,谁知道他们还能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切都听小姐的意思。”三皇子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勉强笑道。 老太傅满意地点点头:“婉儿,走。” 沈婉听了,连忙上前扶着他。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驿站。 听到风声,那厨子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他刚翻过后院泥墙,就被三皇子的人给灌了哑药,抓到了老太傅面前。 见这厨子哑了,老太傅越发相信了自己内心的判断。 为了杀鸡儆猴,他特意将刑场搬到了前面小镇。 听说三皇子要在这儿处决犯人,不少村民来看热闹。 “哇,三皇子好英俊哦!” “何止是英俊,听说他更是才高八斗,是大魏难得的帝王之材!“ “是啊,如果是他当皇帝就好了呢!“ 听着众村民的谈话声,沈婉和谢慕白不由的对视一眼。 想不到,三皇子在民众们的呼声竟是如此之高。 很快,便到了行刑时间。 老太傅并没有说话,只是冲身边官兵使了个眼色。 官兵立刻走上前,将那厨子四肢和脑袋系在了五匹烈马腿上。 厨子恶狠狠地盯着三皇子,嘴里哇哇乱叫,一副恨不能将其给生吞活剥的模样。 三皇子不以为然。 他一声令下,五匹烈马便朝不同方向飞奔而去。 几个胆小的妇人看了,吓的直接晕死过去。 “看到了没有?”老太傅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三皇子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敢诬蔑老朽的女儿,这就是下场。” 三皇子清楚地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次,自己是把老太傅给得罪惨了。 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他也只能点头称是。 虽然杀了他一个属下,可沈婉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她眼睛一转,悄悄勾了勾手指。 突然,一只野鸡从三皇子头顶飞过。 三皇子一惊。 第140章 大妞失踪了 三皇子猛一躲闪,头上的纱笠却被野鸡直接撞飞。 阳光下,一个亮的发光的大脑袋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村民们一看,惊的眼睛都直了。 怪不得皇上宁可立平庸无能的长子为太子,原来他们心目中俊美无双的三皇子竟然是个秃头! 不仅仅是大魏,所有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残疾或者容貌有损者不得为帝。 三皇子虽无残疾,相貌也极为出众,但就冲光头这个隐疾就足已经丧失了争夺帝位的资格。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头上光秃秃的,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严。 看着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三皇子吓的连忙捂着脑袋。 “来人,快来人!”他白着脸,厉声喝道。 侍卫们一看,吓的连忙拿来一块黑布替他蒙上。 在众侍卫的簇拥下,三皇子这才一脸狼狈的匆匆离开。 老太傅看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义父,我们走。”沈婉嫣然一笑,上前扶住了他。 见她如此懂事,老太傅心中的不悦这才消散了几分。 行刑已经结束,厨子的尸体也被官兵给处理掉了,此时在这儿也没多大意义。 于是,老太傅点点头。 一行人刚回到驿站,却见大妞娘一脸惊恐的冲沈婉跑了过来:“不好了,大妞和谢慕容都不见了,王七和胡大哥正带人到处找她们呢!” “他们让我在这儿等你,让你帮忙想办法。” 刚从树林小屋回来时,谢慕容明明还在的。 不过当时急着抓那厨子,大家对她都没太在意。 那丫头见事情败露想逃跑也正常,但她为什么要带上大妞? 这一路上,也没见她对大妞疼到哪里去啊! 用来要挟王七? 那似乎更不可能了。 “她们又能去哪儿呢?”老太傅微微皱眉,“还是快派人去找找。” 既然是沈婉的小姑子,他觉得这事不能不管。 想让小狐狸疼她,他这个当爹的就得多做点什么了。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对这唯一的妹妹,他早已是寒了心。 先是帮仇人盗窃粮食,如今又和仇人狼狈为奸,陷害自己的亲哥哥。 如果三皇子真想杀人灭口,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她不该拖上大妞的。 “对了,慕容好像是跟一个男人出去了。”突然,正在一边洗衣服的李氏好像想起了些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说,“但大妞当时并没和她在一起。” 沈婉闻言,立刻问:“那男人长什么样?” 她不在乎谢慕容,但不能不管大妞的安危。 李氏摇摇头。 “我知道!”二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那人是三皇子的侍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出“三皇子”几个字时,沈婉竟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她来不及细想,便径直向三皇子房间奔去。 “谢慕容和大妞呢?”沈婉一把推开门,没好气地问。 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光头,这让心情本就不好的三皇子更加烦躁。 见这小丑女竟前来兴师问罪,他一脸不耐烦地说:“那是你的人,问本王做什么。” 他用黑布包着头,恨不能头发能在一夜之间长出。 可这头发却偏偏不如他的愿,他越是着想,它长的就越慢。 都被剃了好几天了,竟才冒出一点点。 “你说问你做什么?”沈婉一把扣住他的命门,死死地盯着那张俊脸,“有人亲眼看到你的人把谢慕容给带走了!” 看着那被扣住的命门,三皇子握紧的了拳头又松了松。 他冷冷一笑,反问道:“带走又如何?” “为了生存,这些女流犯们在路上做了些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 “听说,谢慕白的两个嫂子都已经失身了……” “可惜啊,堂堂镇国公府,竟连个守节的女人都没有。” 见这混蛋肆意抵毁国公府,沈婉气的眼底喷火,手上不由的加重了力度。 三皇子痛的身体一僵,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对皇子不敬,你可知这是什么罪?”他咬着牙,声音冷的可怕,“如果本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谢家所有人都得陪葬!” 明明恨的咬牙切齿,但他却没有动手。 天花一事这丑女立了大功不说,单凭刘太傅这个靠山,他就不能轻易和她翻脸。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命门还被这小丑女扣着呢。 只要她稍微一用力,他的大男主剧本到此就要隆重落幕了。 沈婉斜着眼睛,轻蔑冷冷一笑:“反正没罪你也会带人捉赃,敬与不敬又有何区别!” 三皇子心一沉。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这时,刘太傅和谢慕白也匆匆赶来。 “我只是想救人而已!”沈婉并没有看他们一眼,一脸愤怒地怒吼着,“三皇子,你别太过分了!” “仅杀了你一个属下,陷害一事我就轻易放过,你竟还不知足!” “你和谢慕容那点肮脏事儿我不想管,但大妞必须给我还回来!” “她才四岁啊,她还是个孩子!” 三皇子闻言,不禁一脸无辜:“那小丫头失踪和本王并没半点关系,抓她又有什么用啊!” 刘太傅眉头一皱。 别人也罢,偏偏失踪的是王七的侄女,那这事麻烦就大了。 王七是什么人,他可是京城第一才子。 只要他随便写上几笔,这事定会传的沸沸扬扬。 他想了想,冷眼向三皇子看去:“老夫相信这事不是你做的,不过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妨告诉婉儿。” “只要人没事儿,那这件事就过去了。” 言外之意,如果大妞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当然,他也不希望沈婉和三皇子公然为敌。 看看老太傅那阴冷的眸子,再看看扣在自己命门上的那只小黑手,三皇子终于做出了让步:“来的时候,那侍卫将马拴在镇子口的树林里,或许他们去那里了。” 看来,这次又要损失一个下属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 一颗棋子而已,大不了再找一个顶替便是。 “行,我这就去看看!”沈婉死死地盯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如果找不到人,我就去京城告御状!” 话音未落,她便松开了手。 就在松手的一刹那,冰冷的针尖刺破了三皇子的肌肤。 如雪的肌肤上,一点殷红的血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看着那滴血珠,三皇子抱着胳膊,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第141章 去三皇子老巢 沈婉并没有理会,推着谢慕白便冲出了门外。 “不过被指甲划破点皮就这么娇气!”老太傅看了,不禁一脸嫌弃,“如果天下男儿都像你一般,那还指望谁去镇守边关!” 他越想越觉得,坚决不能让这个比女人还要矫情的家伙登上皇位。 太子虽然平庸了点,但绝对不至于蹭破点皮就如大限将至。 现在看来还是镇国公那老头子眼神好使,一眼就看穿了这货难堪大任。 一听这话,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解释,却见老太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对,一滴血又能代表什么呢? 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一个小丫头,她又能有多大本事。 他并不知道,那是沈婉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此时的沈婉已经坐上马车,带着官兵和一众流犯匆匆向镇口小树林奔去。 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差点把这小树林给掘地三尺,却依旧没有发现大妞和谢慕容的踪迹。 “大妞,你在哪儿啊!”看着这空荡荡的树林,大妞娘急的哭出声来,“你快出来啊,别和娘玩躲猫猫了!” “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屋里的。” 听着那凄厉的哭声,沈婉眼睛一红。 “那混蛋会不会在撒谎?”她拽了一下大反派的衣袖,压低声音问。 谢慕白微微蹙眉。 有老太傅在,按理说三皇子不敢撒谎的。 一低头,只见树下有一堆马粪,旁边还有着一个浅浅的蹄印。 “他没撒谎。”谢慕白看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说,“我知道了,我们往东南方向走。” 东南方向? 那可是长平县! 所有人都知道,愉妃就是长平人氏。 换句话说,那是三皇子的老巢! 一旦去了那里,就连老太傅说话怕是也不好使了。 “世子爷,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领头官兵听了,小心翼翼地说。 谢慕白面露不悦之意:“你们怕就别去了。” 这话一出,领头官兵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他当然怕了。 除了老太傅,在大魏怕还真找不出几个不怕三皇子的。 “老太傅吩咐过,一切听小姐吩咐。”他想了想,便向沈婉看去。 沈婉听了,目光便落在一众流犯身上。 见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领头官兵心中一喜。 果然,女人都是胆小怕事的。 “你找个人先把这些流犯带回去,顺便再给老太傅报个信。”沈婉想了想,说,“其余人乔装成过路商队,随我一同去长平。” 一听这话,领头官兵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丑丫头还真是不怕事大,竟然连三皇子的老巢都敢闯,她是不是嫌自己长的太丑,想早点投胎换张漂亮脸蛋? 他生气,那些流犯们也急了。 “少夫人,我们得跟你去的。” “是啊,少夫人对我们有恩,如今你有事我们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带上我们,人多或许还可以有个照应。”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焦急的脸,沈婉心中不由的一热。 果然,自己这一路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你们去长平不方便的。”沈婉微笑着说,“况且胡大哥那边急着出发,不能耽搁太久。” “麻烦你们告诉胡大哥一声,我和世子爷办完事后一定会追上队伍,绝对不会耽误他的行程的。” 即便不说这话,也没人会信他们夫妻会逃跑。 如果真想逃,他们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那带上我!”大妞娘拽住沈婉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我不在身边,大妞一定会害怕的。” “嫂子你听我说,你先回去。”沈婉劝道,“我知道你担心大妞,可现在情况危急,嫂子又不会武功,带你上路难免会影响程。” “如果因此耽误了正事,难道嫂子不后悔吗?”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妞给带回来的。” 听了这话,大妞娘只能哭着点点头。 安抚好大妞娘后,沈婉便把谢慕白给抱上了车。 很快,一行人便向长平方向走去。 长平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一天的路程而已。 此时沈婉乔装成一个中年富商,脸上粘着胡子,而谢慕白也换了袭女装,虽不施粉黛,皮肤依旧白的发光。 看着大反派穿女装的模样,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想自己一定是捡到宝了,这么好看的男人竟是自己的! 见某人一直盯着自己,谢慕白脸一阴。 他本想穿男装的,可某个小丫头却偏偏想尝试一下男装。 无奈之下,他只能做出让步。 他没有再理她,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此时一众官兵们也都乔装成了随从,挑着担子紧随左右。 谢慕白往路边看了一会儿,能过那凌乱的马蹄印,他便判断出了那侍卫的大致路线。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从东门进了长平城。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三皇子的老巢并不繁华,看起来甚至还不如陈留县。 沈婉并没有急于找人,而是先在一处客栈住下。 刚进屋子,谢慕白便找人要来纸笔。 “小美人儿,你这是做什么?”沈婉轻佻地冲他吹了个口哨。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提起笔,淡淡地说:“画大妞和慕容的画像,然后让那些人拿着出去打听。” 一听这话,沈婉便笑了起来:“这个还是我来。 话音未落,她便拉着大反派进了空间。 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沈婉以最快的速度画了两幅肖像画,又打印了许多份。 看着那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电脑屏幕,谢慕白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 画画不应该用纸笔吗? 为什么这小丑女什么都没用,一会儿便画出这么一大堆?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画功竟如此了得。 不过寥寥数笔,竟画的栩栩如生,仿佛此时谢慕容和大妞正站在眼前似的。 画完后,两人也没再空间过多逗留,便走了出来。 沈婉找到领头官兵,将画像交给他:“把这些拿给路边的乞丐,只要有这两个人的线索,便赏白银万两。” 一听这话,领头官兵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怪不得那些流犯们都愿意跟这夫妻俩混呢,原来竟有这等好处,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还需要跟班吗? 领头官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拿着画像匆匆退了下去。 很快,路边的乞丐便传来了谢慕容的消息。 堂堂公府千金,竟被人给卖到了青楼! 第142章 竟被卖到青楼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谢慕白差点没气炸了肺。 他不想再理会谢慕容的死活是真,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跳进火坑。 谢家的女儿,又怎么可以做倚楼卖笑的青楼女子! “你派人把那乞丐安置好,不可怠慢。”沈婉瞟了他一眼,这才向那官兵看去,“等找到人后,我就立刻付钱。” “不过大妞的消息也得加快速度,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反正国库都在空间呢,花仇人再多的钱她也不会心疼。 一听这话,领头官兵激动的浑身发抖。 这丫头随手甩给乞丐都能是万两白银,那给自己的还会少吗? 不得不说,有个德高望重的干爹就是好。 他连忙点点头,讨好似的问:“小姐,需要在下去一趟青楼吗?” 这丑女是女人,去那种地方不方便。 那病娇世子连路都走不稳呢,似乎也不能指望。 而自己是男人,经常混迹于三教九流,对那种地方并不陌生。 “也好。”沈婉想了想,说,“有个侍从在身边,似乎更符合身份。” 官兵听了,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这丑女想做什么,她一个女人竟要亲自去青楼? 想到这儿,他连忙向谢慕白看去。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估计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去那种地方。 “婉儿,还是我陪你去。”大反派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领头官兵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还真是般配的很! 不管这官兵怎么想,沈婉还是和换了男装的大反派去了青楼。 不过这大反派实在是太漂亮了,为了避免抢自己风头,她故意把他那张俊脸给抹黑。 “乖,回去后给你洗白白。”见大反派阴着脸,沈婉连忙陪着笑说。 谢慕白“嗯”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即便如今两情相悦,和这惜字如金的大反派聊天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沈婉耸耸肩,这才和他去了青楼。 一进门,一个涂脂抹粉的胖老鸨便迎上前。 尚未靠近,只觉得一股令人作呕的香气便迎面袭来。 “哟,两位爷,你们是外乡人,第一次来长平?”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媚媚地笑道。 沈婉捋了一下胡须,粗着嗓子说:“没错。” “听说你这儿的姑娘都是大美人儿,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老鸨高兴了。 她一甩手中的丝帕,一脸得意地笑道:“还是这位爷有眼光!” “您也知道的,当朝愉妃娘娘就是我们长平人。” “不是我吹,我们长平山清水秀,专门出这种顶级大美女呢。” 这老鸨虽然在笑,可眼珠子一刻也没从沈婉他们身上移开过。 这矮子衣着华丽,应该是主子。 身后的高个子虽然穿的差点,但五官轮廓却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这位爷,要不姐姐给你介绍一个?”老鸨色迷迷地盯着大反派,故意往他身上凑。 谢慕白脸一黑,故意往后退了一步。 那老鸨没站稳,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 “你……你不是来找姑娘的?”见大反派脸色不好,她不禁有些暗暗生疑。 沈婉见状,笑着上前说:“一个随从而已,他哪里配找这里的姑娘!”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锭金子。 一看金子,老鸨不由的两眼发光。 她一把夺过,笑的花枝乱颤:“老爷放心,我这就让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来陪您!” 最漂亮的姑娘,会是谢慕容吗? 那丫头虽不如沈嫣漂亮,但在这小县城应该是艳压群芳。 胡思乱想中,老鸨已经喊出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们都涂脂抹粉,身段极其妖娆,走起路来如一条条摄人心魄的美女蛇。 一看到谢慕白,她们便主动上前勾引。 其中一个红衣女子最为大胆,竟直接伸手去摸大反派的脸。 沈婉一看,不由的心头火起。 她立刻上前,一把将那女子给推开。 “老爷息怒!”老鸨误会了,连忙上前陪着笑说,“这些姑娘不懂规矩,您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她一边笑着,一边没好气的冲那几个姑娘骂去:“眼瞎了吗,这位爷才是你们的主顾!” 一听主顾竟是眼前这个还没三块豆腐撂起来高的小矮子,几个姑娘立刻没了精神。 “都给我滚!”沈婉阴着脸,没好气的冲老鸨吼道,“拿这种货色来糊弄我,你以为老爷我没见过世面吗?” “告诉你,老爷只找雏儿!” “这种肮脏货色,老爷怕有病!” 一听要雏儿,老鸨不禁有些犯了难。 见她不语,沈婉又掏出一锭金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这总够了?” “够,当然够了!”老鸨一看,眼珠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老爷可真是好运气,我昨夜新买了个丫头,那小模样啊要多标致就有多标致,嫩的几乎都能掐的出水来呢。” “不过那丫头还没调教过,性子野的很,不知道老爷您……” 沈婉听了,确定此女定是谢慕容无疑了。 这小圣母人品虽有问题,但在这方面她和孙氏、赵氏完全不一样,她绝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 三皇子那么引诱,她都没敢越雷池半步。 “老爷我还怕野的吗?”沈婉冷笑道,“敢不听话,一顿大嘴巴子给她扇过去,揍到她老实为止!” 一听这话,老鸨不由的喜笑颜开:“原来老爷就喜欢这一口啊!” “来来来,我这就带您去看看那丫头,保你满意!” 沈婉点点头。 她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这才跟着老鸨来到二楼。 他们走到一间屋子前,只见漂亮的雕花木门上挂着只沉甸甸的大锁。 老鸨打开门,这才陪着笑说:“老爷,您慢慢享用。” “你下去,让我的人在外面守着就成。”她粗着嗓子说,“如果把老爷我给伺候舒坦了,肯定会给你打赏。” 老鸨点点头,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放心,我一定躲的远远的。” “不过……这门还是得锁的。” 沈婉也没反对:“这是自然。” 话音未落,她便走进了房间。 刚进门,身后便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沈婉并没在意,她正准备找谢慕容,却见一只硕大的花瓶迎面飞来。 第143章 年纪大了想男人 沈婉微微一侧身,漂亮的花瓶便重重砸在身后的门上,立刻四分五裂。 还别说,经过这一路奔波,小圣母的手上力气倒见长。 “给我滚出去!”谢慕容龇着雪白的牙齿,宛若发疯的母狼般恶狠狠的向她看去。 沈婉一看,倒来了兴致。 她上上下下把小圣母打量了一遍,皮笑肉不笑地说:“装什么装啊,都进了这种地方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今天如果把大爷给伺候舒坦了,或许我倒可以考虑替你赎身。” 一听这虎狼之词,站在门外的谢慕白立刻变了脸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丫头经常来这种地方喝花酒呢。 这话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极为刺耳,更别提未经人事的小圣母了。 果然,谢慕容又羞又愤,一副恨不能将眼前那“三寸钉”给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越是如此,沈婉就越是来劲儿。 她故意冷笑着往前走,小圣母看了,吓的脸都白了。 情急之下,谢慕容猛的抽出事先藏在袖子里的剪刀,抵在自己那如雪般的玉颈上:“站住!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你是不是傻啊!”沈婉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拿你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一个陌生人,你觉得我会怕吗?” “你动手啊,倒是快点啊!” 话音未落,她便一步步向小圣母走去。 见那“三寸钉”步步紧逼,谢慕容吓的浑身发抖。 她心一横,锋利的尖刀刺破了柔嫩的肌肤,鲜血立刻染红了身上的衣裳。 就在继续加重力度的一刹那,沈婉手指轻轻一弹,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便弹到了谢慕容的手腕。 小圣母只觉得手腕处一麻,手里的剪刀便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刚想弯腰去捡,沈婉却一脚把剪刀踩住。 谢慕容猛一抬头,却迎上了“三寸钉”邪恶的目光。 “你……你不能碰我!”她吓的魂飞魄散,磕磕巴巴地说,“我嫂子是刘太傅的义女!” “如果你敢伤害我,我嫂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镇国公府已是树倒猢狲散,她唯一能拿出来唬人的唯有沈婉的身份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由的酸酸的。 沈婉听了,不禁一脸嘲讽:“哟,这时候记起你嫂子来了,怎么不搬出你的三皇子来吓唬人呢?” 一听这话,谢慕容猛的一惊。 她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三寸钉”。 没错,是她,一定是她! 那身材,那走路的姿态,分明就是那小丑女! “嫂子!”谢慕容鼻子一酸,抱着她的双腿便痛哭不已,“我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是啊,你当然以为见不到我们了。”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如果不是命大,我和你五哥都要死在你的手里了!” “在你和三皇子狼狈为奸做那个局时,是不是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今天!” 谢慕容听了,拼命地摇着头:“不……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被骗的。” “他骗我说药王谷就在附近,只要找谷主治好五哥的腿,你们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知道真相后我便去找三皇子算账,却被他的侍卫给抓了。”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过要害你们的心思!” “如果真有半点,那就让我下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听了这毒誓,站在门外的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对这个庶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她压根就没什么脑子,不过遇到个清俊男人,稍微说上几句好话,她便会被骗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竟连什么血海深仇都给抛到脑后去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原谅她。 见小圣母不像撒谎,沈婉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冷冷地问:“大妞呢?” 谢慕容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流着泪,哽咽地说,“那侍卫用刀威胁我时,大妞突然过来了。” “那侍卫怕惊动其他人,便给我和大妞都下了药。” “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儿了,却没看到大妞。” “嫂子,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婉微微皱眉。 “现在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呢?”她阴着脸,冷冷地说,“你年纪大了想男人我可以理解,但看上自家的仇人就未免有些没良心了。” “谢慕容,你想过没有,你姓谢,你亲爹就是死在他的手里啊!” “我都不明白了,我说那么多你都不肯相信,为什么那该死的三皇子放个屁你就当成真理了呢!” 谢慕容垂着头,悔恨的泪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滚滚滑落。 遗憾的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这次我可以救你,但从今天开始,我们还是分道扬镳。”沈婉越说越气,没好气地说。 如果不是看在大反派的面子上,她真不想理会这小圣母。 听了这话,谢慕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呢。 她流着泪,用力地点点头。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沈婉便冲门外喊道:“老鸨呢?” 听到声音,谢慕白立刻把老鸨给请了过来。 原以为是谢慕容又不老实,老鸨拎着皮鞭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小贱人,看我不抽死你!” 她刚想动粗,却被沈婉直接用尖刀抵住了喉咙。 “老爷……你……你别生气……”老鸨吓的脸都白了,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我知道,一定是这丫头冲撞了你!” “你放心,我一定打断她的腿,给你老人家出这口恶气!” 沈婉冷冷一笑,目光阴森的可怕:“这丫头我要了。” “不过,卖他那个人呢?” 老鸨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见她不说,沈婉手上又加重了力度。 “我说,我这就说!”老鸨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说,“那人当时还带了个小女孩,不是我说啊,那女孩长的可真漂亮,长大后绝对是当花魁的料……” “说正事!”沈婉目光一紧,手上又加重了力度。 老鸨吃了一痛,吓的连忙说:“好好好,我这就说!” “我听那人是外乡口音,而且这姑娘卖的又极便宜,怕来路不明,就派人盯着,怎知那人竟直接去了史府!”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第144章 失踪的孩子 在长平县,史家绝对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大家族。 三皇子的生母愉妃,正是史家的女儿! 想去皇妃的娘家寻找大妞,这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 “老爷,求求你放过我!”老鸨白着脸,苦苦哀求道,“我只想开门做生意,不想惹是生非,更不想招惹上史家啊!” 沈婉闻言,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微微颔首。 “行,那我就饶你一条狗命!”沈婉看了,冷笑着向老鸨看去,“不过你的嘴最好给我严实一点,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对外吐露出半个字,我定会让你尸骨无存!” “史家你得罪不起,我家主子你更不是你能够得罪的起的!” 老鸨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一个胆敢和史家做对的人,他的后台又能差的到哪里去? 她又不傻,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掺和这些达官贵人的事情。 即便点头,沈婉也不放心。 她取出一颗药丸塞进老鸨嘴里,冷冷地说:“事情办完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话音未落,她便转向门外走去。 谢慕容见状,她也顾不得擦拭一下颈部的鲜血,跌跌撞撞的便跟了出去。 很快,三人便上了马车迅速离去。 马车行驶到拐角处时,沈婉突然让谢慕白停车:“你送慕容先回去,我去史府看看。” 大妞的事不能再拖了。 她还是个孩子,没了亲娘在身边,她一定会非常害怕的。 谢慕白连想都没有想,说:“我陪你。” “史家不同其他地方,那里守卫森严,地形复杂,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 “时间还早,我把慕容送回客栈然后一起去。” 沈婉听了,也没再拒绝。 虽说已经习惯了单打独斗,可有大反派在身边,她心里会更踏实。 很快,谢慕白便把小圣母送回客栈,交给了领头官兵。 沈婉也依照约定,给了那乞丐一万两的银票。 看着那一万两银票,谢慕容越发的愧疚不安。 为了她,这小丑女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沈婉根本没理她,和谢慕白回屋换了衣服后又匆匆出门。 街上行人极多,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诡异的是孩子竟没几个。 难道,这和大妞失踪有关? 沈婉和谢慕白不由地对视一眼。 “大娘,街上怎么一个孩子都没有?”沈婉想了想,便跳下车找一老大娘打听。 老大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匆匆离去。 不用说就知道,长平县最近一定发生了很多事,而且一定和孩子们有关! 可史家抓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看来,这史府我们是必须得去了。”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点点头,表示赞成:“我们走。” 两人走到小巷无人处,身形微微一隐,人便已经到了史府。 史府很大,不过并不奢华,就连厅堂前的柱子上的红漆都有些许脱落。 大妞会被关在哪里呢? 看着这偌大的院子,沈婉不禁有些头痛。 “跟我走。”谢慕白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说。 话音未落,他便顺着长廊往前走,挨户查看。 可查遍了整个院子,也没发现大妞的踪迹。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沈婉有些诧异地问。 她非常确定,在抄家前,这大反派可是连京城都不曾出去。 “只要有心,你自然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谢慕白淡淡地说。 沈婉会意。 不用说就知道,大反派一定在史府也安插了眼线。 “你在襄阳侯府就没个自己人?”她好奇地问。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 他的确安排了。 只不过那眼线太不给力,没几年便死掉了,想再安插个眼线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婉也没生气,继续跟着大反派往前走。 前院检查完,两人又去了后面。 和前院的古朴肃穆不同,后院则奢华的很。 这里地形极为复杂,如果不是有谢慕白在,沈婉觉得自己一定会迷路。 两人陆陆续续搜了许多院落,却依旧一无所获。 突然,一个婆子牵着只大黄狗迎面走了过来。 那黄狗似乎嗅到了什么,它呲起锋利的牙齿,冲沈婉拼命狂吠起来。 沈婉一惊。 这空间与外界隔绝,按理说这狗不应该察觉到什么的。 那婆子也没在意,没好气的冲黄狗骂道:“叫什么叫啊,闻到点气味就乱叫,改天我把你鼻子给割了,看你还有力气叫!” 气味儿?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和谢慕白对视一眼,目光最后锁定在身后的那座小院。 院里只有两个手持兵器的家丁,他们正懒洋洋地坐在凉亭乘凉。 沈婉和谢慕白看了他们一眼,便悄悄溜进了屋子。 屋里空荡荡的,却没一个人。 突然,空气中里隐隐飘来一股难闻的气味。 顺着气味方向寻去,两人迅速来到屏风后。 屏风后有一张桌子,桌上仅放了一只瓷花瓶。 沈婉看了,便试探性地去拿。 她认为自己力气也不算小,怎知那花瓶却纹丝不动。 谢慕白薄唇微勾,伸手便将那花瓶轻轻一拧。 突然,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那股难闻的气味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沈婉微微皱眉,不禁有些无语。 还别说,这三皇子可真是对地洞情有独钟。 “慢点。”谢慕白扶着她,这才往下走。 两人刚走没几步,头顶的地板便自动合上。 沈婉心微微一紧。 “别怕。”谢慕白拉着她的手,低沉的声音给她种莫名的安定感。 是啊,有他在,她还用怕什么呢,毕竟大反派可是这本书中难得的强者。 刚走下去,沈婉便惊住了。 偌大的地洞内,赫然绑着数十个孩子。 无一例外,她们都是女孩,而且都生的极美。 她们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鲜血顺着胳膊上插的一根管子滴到地上一个透明的容器中。 在众女孩之中,沈婉一眼便看到了大妞。 她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前。 大妞的情况很糟糕,虽然尚有生命体征,但对外界的一切却毫无反应。 毫无疑问,她被人下了药。 沈婉顾不得许多,伸手便要去抱她。 突然,头顶的地板再度裂开。 第145章 狗皇帝的丹药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略微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沈婉立刻收回手。 而谢慕白也走上前,伸手把她护在怀里。 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拎着大桶从青石台阶走了下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那个瘦子便是三皇子的侍卫! “这味道可真是难闻!”胖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手里的木桶,“真不知道这臭哄哄的药有什么用,竟然还得天天喂给这些小野种喝。” 侍卫拎着个空桶,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 “这药方可是三皇子从药王谷寻来的,只要这些小野种喝段时间,那她们的血可就是最好的药引了。” “到时候制成长生不老药献给皇上,国舅爷可就立了大功,说不定就连我们也能分一杯羹呢。” “不过说真的,多年没回府,这儿竟没一点点变化。” 听了这话,沈婉和谢慕白不由地对视一眼。 怪不得那侍卫卖掉谢慕容后直奔史府,原来他竟是史家的人。 只是这三皇子也太恶毒了,竟丧尽天良用女童血做药引! 不过他和自己都不是书中人物,貌似没理由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 难道,他想弑君篡位? 想到这儿,沈婉恍然大悟。 看来,狗皇帝疼他是真,但也不是那么想把皇位传给三皇子,否则那禽兽就不会有如此大的动作了。 胡思乱想中,却见两男人已经来到一众孩子面前。 胖家丁打开木桶,将里面那散发着异味的药汁挨个给孩子灌了下去,侍卫则将容器里的鲜血悉数倒进桶里。 “对了,听说你从外面带来一个漂亮小妞,然后卖到了青楼?”胖子一边喂着药,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 侍卫也没否认:“本来三皇子让杀人灭口,然后再回这边看看丹药练的怎么样了。” “可那小妞实在是太漂亮了,白杀了怪可惜的,所以我就把她给卖了。” 沈婉闻言,不由地冷冷一笑。 或许,这话应该让小圣母亲耳听听,听听她的心上人是如何待她的。 谢慕白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目光如尖刀般凌厉的可怕。 “那你就没尝尝滋味儿?”胖子色迷迷地笑着。 侍卫白了他一眼,一脸轻蔑地冷笑道:“你以为我傻啊,尝了还能卖个好价钱?” “有那钱,我再娶个家世干净的女人不香吗?” 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干活。 把最后一滴血倒进木桶后,两人这才离开。 “先把孩子弄进来。”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如果不能把史家连根拔起,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的。” 沈婉一听,自然知道大反派想做什么。 她无声地勾了勾手指,那些被捆着的女孩便都进了空间。 空间里别的没有,空屋子倒有几间。 沈婉把她们安置好,又贴心地给盖上了被子。 一切都处理完毕,两人才去了后院靠墙处的库房。 不得不说,史家还是蛮有钱的,金银珠宝都快堆积成山了。 那一人多高的红珊瑚,估计连皇宫都未必会有。 沈婉也没客气,小手一挥,库房搬空。 看着空间里那一大堆金银珠宝,谢慕白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里面还能装多少?”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淡淡地说:“再多也没问题。” 谢慕白听了,便又拖着她来到一个地窖。 一进地窖,沈婉震惊了。 偌大的地窖内,竟藏了大量的铠甲兵器! 不过一挥手,所有铠甲兵器便自动到了空间。 “这些,就是以后我们起兵的资本。”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兵器,谢慕白眼底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婉儿,你敢陪我一起干吗?” “当然敢!”沈婉也没含糊,立刻说。 谢慕白缓缓转过身,复杂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呢?” 三皇子和狗皇帝在大魏根深蒂固,想要除掉他们并不容易。 这事,连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失败了我就带你走。”沈婉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大不了我们就在这空间过一辈子!” 听了这话,谢慕白眼睛湿润了。 他伸出长臂,紧紧把这个小女人抱在怀里,声音沙哑的厉害:“好。” “想不想干坏事?”沈婉调皮一笑。 谢慕白点点头。 “那我带你去放火!”沈婉见状,立刻说。 从小到大,大反派都是个克守规矩之人,从未做过这么疯狂的事。 他竟第一次知道,原来坏事也可以做的如此开心。 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参天。 “哪个挨千刀的干的?”国舅爷披散着头发,跌跌撞撞的从书房跑了出来。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青天白日的,又没有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走水了呢? 突然,沈婉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 没错,那人正是三皇子的侍卫! 她眼睛一转,一把将他推到国舅爷面前。 一看到他,国舅爷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眼睛一红,伸手便扼住了侍卫的喉咙:“畜生,一定是你干的!” “史府一直好端端的,怎么你一来就走水?” “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侍卫吓的脸色煞白,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不……不是我……”他拼命地解释道,“属下一直忠于三皇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时候如果不煽风点火,沈婉觉得对不起自己! “有没有能代表国公府身份的东西?”她连忙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 雪白的手帕上,赫然绣着国公府的标志。 沈婉一把抓过,直接塞进那侍卫怀里,并故意露出一角。 国舅爷也清楚地看到了那一角,一把将手帕抽出。 在看到国公府的标志时,他立刻变了脸色。 “不对,这手帕是刚才有人硬塞进去的!”侍卫看了,也慌了神,“国舅爷,我发誓,刚才真的有人往我怀里塞东西!” 第146章 杀国舅爷 “你干脆直接说是我给你塞进去的得了!”国舅爷气的脸色铁青,眼底燃烧的熊熊烈火比府里的大火还要猛烈三分,“浑蛋,亏我对你这么信任!” “当初看你忠厚老实,所以才把你给了三皇子。” “万万没想到,你竟是国公府的眼线!” “说,镇国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能让你背叛于我!” 侍卫一听,急的脸都白了:“国舅爷,您一定要相信,这手帕真的不是我的!” 他心急如焚,可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找出的理由竟然连自己都不能信服。 见这两人只是动嘴不动手,沈婉不由的急了。 她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直接塞进侍卫手里。 看到小丑女的举动,谢慕白唇角不由的微微一勾。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就连干坏事都这么可爱。 虽看不见,可那侍卫却清楚地感受到有人在握自己的手。 他试图挣扎,可那人的力气却实在是太大,手里的尖刀竟直接刺在国舅爷的胸口。 国舅爷愣住了。 看着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他那张油腻的老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不,不可以! 他的丹药还没献上,亲外甥还没登基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死掉? 还没等他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臃肿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侍卫也傻了眼。 看着手里那血淋淋的尖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给自己递刀的人是谁呢? 疑惑中,胖家丁手中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国舅爷已死,库房也被搬空,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 于是,谢慕白便拉起沈婉的手:“走,我们还是先看一下孩子,再把他们送回家。” 本想再看会儿戏,可听了这话,沈婉也只能作罢。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驿站,而是来到史府后街一处闲置的院落。 沈婉做事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 她给大妞采了血,便匆匆去了实验室。 原以为是中毒,怎知孩子身体里竟然只有些许迷魂药的成分。 难道大妞服药时间尚短,毒素并没有侵入身体? 谢慕白倚着门,冷眼看着这小丑女的一举一动。 虽看不懂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可她那专注时的模样却格外的美丽迷人。 他真不知当初自己是怎么瞎了眼,竟然觉得她丑。 沈婉没留意到他的异样,又匆匆出来替其他孩子采了血。 如同大妞一样,她们都没有中毒。 为什么会这样? 猛然间,沈婉想起了大反派曾经说过的话。 “那个喂药的家丁是自己人?”她抬头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没有否认,微微点头。 如果不是那个家丁,他又怎么可能对史府的地形了如指掌。 “那你能告诉我,哪里还没有你的眼线?”沈婉一边给孩子输液,一边笑着问。 区区一点迷魂药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孩子们失血过多,身体极其虚弱,必须得输点营养液。 “王七家没有。”谢慕白态度极好,如实交待,“秦楚家也没有,药王谷也没有。” 像王七这种远离权力纷争的人家,他是不会浪费精力的。 只不过药王谷是自己疏忽了。 原以为药王谷的人淡泊名利,不问世事,他便将其忽略了。 谈笑间,一瓶营养液便输完了。 “估计过一会儿她们就会醒了。”看着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沈婉有些发愁,“到时候怎么安排她们?” 继续留在空间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突然把孩子抱给家人,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坏人呢? “这不难。”谢慕白淡淡一笑,平静地说,“这事交给我。” 见史府走水,附近的一些百姓们也纷纷提着水桶前来救火。 对这些百姓们来说,史家并不仅仅是皇亲国戚,更是整个长平县的骄傲。 如今史府有事,他们怎么可能袖后旁观? 混乱中,有人在一处废弃的空屋里发现了数十个小女孩。 “囡囡!”看到其中一个小女孩,一大汉发疯似的扑了过去。 小女孩也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向他看去,奶声奶气地问:“爹,我怎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会在这儿? 难不成国舅爷这么好心,把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女儿都给接过来养着? 想到这儿,大汉眼底猩红一片。 他一咬牙,发疯似的向柴房奔去。 他抱起柴,直接向火海扔去。 敢伤害他的家人,这所谓的“骄傲”不要也罢! 昔日赫赫扬扬的史府,在众百姓们的“帮助”下,就这样化为一堆灰烬。 见事情已经办妥,沈婉和谢慕白这才抱着大妞离去。 回到客栈后,他们并没有在此多做停留,便驱车去追赶流放队伍了。 昔日乘车时,谢慕容都悠然自得地坐在沈婉身边。 只不过经此变故,她只能跟在车后步行。 沈婉也说话算话,不仅领头官兵,就连其他人也都拿到一笔可观的赏金。 看着手里的银票,众官兵们都恨不能随这小丑女一同去大西北。 “对了,你不是说要给那老鸨解药吗?”谢慕白突然想起这事,问。 沈婉抱着熟睡的大妞,调皮一笑:“我能说给她喂的是片维生素吗?” 维生素是什么? 谢慕白不知道。 不过他却清楚地知道,那东东肯定没毒。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一行人便赶到了镇上的驿站。 原以为流放队伍早就走了,怎知一推门,便看到王七等都坐在那里。 一看到大妞,大妞娘哭着便冲了过来。 “好孩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她抱着大妞,哭成了泪人,“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啊!” 王七目光复杂地盯了她一会儿,却没有说什么。 他想了想,走到沈婉面前便施了一礼。 “你别这样!”沈婉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我把大妞当亲人一样,救她也是应该的。” “不过,你们怎么都没有走呢?” 王七摇摇头,苦笑几声:“你们不在这儿,胡大海又怎么会走呢。” “不过你们离开后,三皇子和老太傅有急事也走了。” “对了,这是老太傅留给你的一封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个信封。 沈婉打开,只见漂亮的信笺上面只有几个苍遒有力的大字:“毒瘴森林。” 这是老太傅第二次提醒了。 看来,想过那毒瘴森林定是危险重重。 记得刀疤脸曾经说过,没了他很难过毒瘴森林的。 可如今他已退出流放队伍,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第147章 解毒草 得知沈婉等平安归来,胡大海便下令继续前行。 天气依然炎热的很,路依旧崎岖不平。 可每到上坡时,一众流犯都会主动上前帮忙推车,以至于那匹大黑马懒的都不想用力了。 看着他们额头上的汗水,沈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趁休息时,她便做了些冰镇酸梅汤让胡大海分给众人。 “天啊,你买这么多冰得花多少钱啊!”看着那几大桶酸梅汤,胡大海不禁暗暗咂舌。 在夏天,冰块可是奢侈物品。 这几大桶酸梅汤,估计得花她不少银子。 “没多少。”沈婉笑了笑,“总比大家中暑要好的多。” 中暑又得吃药又影响行程,对胡大海来说的确不是件好事。 听了这话,他不禁一脸愧疚的向她看去:“妹子,这些本是我该考虑的事儿。” “瞧你,又见外了不是?”沈婉嫣然一笑,“既然认了我这个妹子,以后你就不许再客气。” 胡大海眼圈一红,用力地点点头。 见沈婉给大家发酸梅汤,一众流犯们更是感激涕零。 “少夫人可真是大好人。” “是啊,这一路上我们那么待她,可她却不计较。相比之下,我们也太不是东西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谢慕容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在众人之中,沈婉给她的好处最多。 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比自己在国公府时用的丝毫不差。 可小丑女对她的好,竟抵不过一渣男的几句甜言蜜语! 见小圣母心情不好,赵氏便凑上前。 赵氏是个聪明人,自从沈婉质问三皇子胭脂米一事时,她就猜到这事绝对和这小圣母有关。 如今自己在流放队伍里势单力薄,她需要拉拢谢慕容。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事又怎么能怪你呢?”赵氏在她身边坐下,装模作样地安慰着,“当时你也是替大家着想,所以才担了盗窃的恶名,只是没想到被坏人钻了空子罢了。” 这几句话,直接说到谢慕容的心窝子里。 可三皇子的教训就摆在眼前,打死她再也不敢轻信任何人:“盗窃就是盗窃,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我都做错了。”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离去。 赵氏看了,气的直接冲她背影啐了一口。 这一切,凑巧被沈婉看到了。 她想了想,便喊来胡大海:“以后只要是我的东西,都不必给赵氏母子。” 胡大海点点头。 他拎着木桶,故意向赵氏走去。 “娘,终于轮到我们了!”大宝一看,兴奋的两眼放光。 赵氏也高兴极了。 从离开国公府后,她就没再喝过冰镇酸梅汤,几乎都快忘了冰是什么味道。 她连忙掏出碗,激动地递到胡大海面前。 胡大海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绕过她去。 “为什么没有我的?”赵氏一看,立刻急了。 自从和刀疤脸那点破事被捅破后,她也豁出去了。 反正已是残花败柳,又何必再装什么优雅贵妇。 胡大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地说:“这是少夫人的东西,你还有脸喝吗?” 赵氏一听,气的都白了。 “不,我要喝,我就是要喝酸梅汤!”大宝一看,也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不喝酸梅汤,今天我就不走了!” 一看大宝又哭了,赵氏心疼的要命。 她想了想,厚着脸皮便向马车走去。 “五弟,我知道我得罪过你们。”赵氏并没有看沈婉一眼,故意向谢慕白看去,“可不管怎么说,大宝都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别的不提,就拿二宝来说,钱氏还想杀你呢,可你们有东西为什么宁可给那贱人的儿子也不给大宝?” 谢慕白也懒得看赵氏。 他盛了勺酸梅汤递到沈婉唇边,淡淡地说:“因为他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娘。”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肯放过自己。 为了生存,除了委身于男人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这时,前边传来了胡大海催促出发的声音。 沈婉喝了酸梅汤,冲大反派甜甜一笑:“坐稳了,一会儿可别摔着。” “好。”谢慕白也笑了,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看着小两口这副甜甜蜜蜜的模样,赵氏嫉妒的都快疯了。 凭什么啊! 那丑女貌若无盐,凭什么她就能成为老太傅义女,还能得到像谢慕白这等男人的怜爱! 自己这般花容月貌,为什么偏偏就没这等福气? “在这儿发呆做什么,还不快滚!” 突然,一皮鞭重重地落在了赵氏身上。 抬眼一看,胡大海正阴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赵氏吓了一跳,连忙抱起大宝就匆匆赶路。 走了没多久,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子出现在面前。 村口,一个满身补丁的老大娘正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草药。 “解毒草,二十文一株!”见有人过来,老大娘便吆喝起来,“有了它就可以防瘴气,成功走过毒瘴森林。” 一听这话,沈婉眼睛一亮。 再有几里路就要到毒瘴森林了,自己还没想好对策,想不到竟能遇到卖这个的! 她跳下车,连忙走上前。 低头看去,只见一块蓝色破布上,果然摆放着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草药,和自己认识的解毒草截然不同。 “妹子,别信她的,快走。”胡大海上前,沉着脸说,“这村子人大都是骗子。” “往年从这儿走时我也被骗过,什么解毒草,根本就不好用。”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微微皱眉。 “别怕,有我呢。”见她皱眉,胡大海便安慰道,“我们用毛巾捂着口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以前刀疤脸在的时候,他就是用毛巾蘸了些水让我们捂着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就是在这村里打的水。” 这里并不缺水,不远处便是条小河,可刀疤脸为什么非得舍弃求远,去村里打水呢? 沈婉越想越觉得奇怪。 不过这村子离毒瘴森林非常近,而这些村民们却可以安然无恙的生活在这里,说不定他们真知道什么解毒的秘方。 可胡大海也买过这里的药草,却分明是假的! 她想了想,便从地上拾起一棵药草。 不过这药草的手感有些奇怪,摸上去好像有层薄薄的包浆一般。 刚将药草放到鼻下,沈婉便笑着向老大娘看去:“大娘,这陈年甘草什么时候能防瘴气了呢?” 老大娘死死地盯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小姑娘,不懂你可别乱说,甘草哪有长这样的。” “是吗?”沈婉取来竹筒,用清水冲洗。 老大娘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果真是甘草!”胡大海看了,不由的怒火中烧,“该死,你们竟敢拿劣质甘草来冒充解毒草!” “你可知道,你们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人的!” 见胡大海面色不善,老大娘脸色陡然一变。 “来人,有人砸摊子!”她目光一紧,扯着嗓子便厉声吼道。 第148章 杀了他! 话音未落,几个壮汉便从村里冲了出来。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好大的胆子!”为首的大汉脸一沉,恶狠狠地瞪着沈婉,“我们村里人在这儿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从来没人敢砸场子,你们一群流犯倒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这儿闹事!” “识相的话快给我滚,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大约是见有人撑腰,那老大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无意中,沈婉看到了她那如雪般的玉颈,心不由的微微一紧。 显然,这不是一个乡野老妇该有的肌肤。 “我可是诚心来做生意的,你们用些假的解毒草来糊弄我又是什么意思?”沈婉并没有拆穿,只是不动声色地冷笑道,“如果你们一口咬定这就是解毒草也行,你们马上带着它去毒瘴森林走上一个时辰,如果没事我就买!” 听了这话,几个大汉不由的向那老大娘看去。 显然,这老大娘是他们几个的头儿。 老大娘阴着脸,如尖刀般凌厉的目光上上下下把沈婉打量了一遍。 良久,她才冷冷地问:“你当真要买解毒草?” “这不是废话吗?”沈婉冷笑道,“我们这群人要过毒瘴森林,不买解毒草怎么行?” 老大娘闻言,阴凉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在看到谢慕白时,她的目光明显微微一顿,但很快便移开了。 “行!”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点点头,“二十文一株,你们每个人至少得有五株才能平安过毒瘴森林。” “我算了一下,你们大约有一百人,给你算十两银子就好了。” “不过货在村里,想要的话你一个人进去拿。” 只要这小丑女进了村子,那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沈婉摇摇头,断然拒绝:“这可不行,万一你们以次充好怎么办?” “我得带上我男人,让他帮忙掌掌眼。” 大反派身手不错,人又聪明的很。 有他在身边,即便这老大娘狡诈如狐,也谅她占了不什么便宜。 听了这话,老大娘也冷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小夫妻感情还蛮好的。” “行,带就带!” 不过一个瘸子而已,她还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介意自己的长刀下再多一个冤魂。 王七闻言,便和几个流犯把谢慕白抱到了轮椅上,并推到了沈婉面前。 老大娘看了,这才带着他们进了村子。 这村子极破,凹凸不平的黄泥路两侧皆是低矮的茅草屋,却显有炊烟从烟囱袅袅升起。 很快,沈婉跟着老大娘来到一处茅草屋。 推开破旧的木门,只见院里晾晒着大量的药草,但都不过是些普通药材。 “进来。”老大娘进了屋,淡淡地说,“东西都在里面呢。”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虽然破旧的很,但屋里却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桌面擦拭的几乎都能照的出人影儿。 老大娘搬出一只竹篓,里面盛着半篓药草:“都在这儿,你看看。” “这可是新品种,和外面那些劣质解毒草完全不一样呢。” 沈婉听了,便伸手拿出一株。 这药草和自己认识的解毒草极为相似,顶端却开着蓝色的小花,她一时间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 “茅厕在哪儿?”她眼睛一转,连忙双手捂着小腹。 老大娘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随手指了个方向。 沈婉看了,便弯着腰匆匆跑了进去。 茅厕内气味极为难闻,她屏住呼吸,立刻进了空间的实验室。 沈婉净了手,这才取了一段药草,小心翼翼地放进仪器内。 很快,电脑屏幕上便弹出一串串数据。 就在马上出结果时,一向任劳任怨的劳模电脑居然死机了! 沈婉一看,气的差点没疯了。 她会做饭,会医术,唯独对修理电脑不大精通。 可这里又没有修理工,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阵。 见沈婉进去很久都没出来,老大娘不由的起了疑心。 “对了,茅厕没纸呢。”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我还是去给你娘子送点。” 老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几张极为柔软的细草纸。 看到那草纸,大反派目光微微一动。 在大魏,这种细草纸并不便宜,唯有大富之家才舍得使用。 国公府也算有钱了,但也唯有主子有资格用这等草纸。 显然,眼前这老大娘身份非同小可。 她是谁呢?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丰腴的老大娘,谢慕白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女人,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不必了,她自己有。”大反派沉着脸,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越是如此,老大娘就越发坚信那丑女在茅厕做些什么。 “可她这么久没出来,是不是不舒服?”她想了想,笑道,“我还是去看看,万一你们在我这儿出了事可就糟了。”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丰腴的腰肢向屋外走去。 谢慕白见状,立刻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阴着脸,冷冷地说:“我家娘子在那儿方便,你这时候去貌似不大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大娘斜着眼睛,怪怪地冷笑道,“大家都是女人,难道她还怕看不成?” 谢慕白剑眉一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有我在这儿,还轮得到你去?” 他这傲慢无礼的态度,彻底把老大娘给激怒了。 她白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娘子进去那么久没出来,难道我就不能怀疑她图谋不轨?” “就一个茅厕而已,又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谢慕白冷冷一笑,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此时老大娘闯进去一定看不到沈婉的。 万一空间的秘密泄露出去,定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灾难。 所以,他坚决不能让她有事。 看着那阴凉的目光,老大娘不由地轻蔑一笑:“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区区一个残废就能拦得住我?” 话音未落,她便拍了拍手。 听到声音,在街上守着的几个大汉都闯了进进来。 他们阴沉着脸,手里赫然拿着锋利的长刀,眼底杀意腾腾。 “杀了他!”老大娘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第149章 襄阳侯夫人 一声令下,几个大汉立刻挥起长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迸射出浓浓的杀意。 尚未出手,几个大汉却轰然倒地,鲜血如小溪般从胸口处的血窟窿汩汩流下。 老大娘一惊。 她猛的一下从身后抽出长刀,怎知一个冰冷的东西却顶在了太阳穴。 “你再动一下试试!”沈婉沉着脸,阴恻恻地冷笑着。 一听到她的声音,老大娘震惊不已。 “你……你不是在茅厕吗?”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 她可是亲眼盯着这丑女进的茅厕,她敢对天发誓,这丑女进去后绝对没有出来! 沈婉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轻功吗?” “本想陪你再好好玩玩的,怎知你竟不知天高地厚,要害我男人!” “把刀给我扔了,否则我保证你的脑袋会立刻开花!” 老大娘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虽不认得这丑女手中的物件,可她却相信,那几个大汉之死和这小小的物件脱不了干系。 她咬咬牙,这才将手里的长刀扔在地上。 “你不是沈婉,你到底是谁!”老大娘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冷冷地问。 真正的沈婉不学无术,身手也不远及现在。 所以,眼前这丑女一定是假的! 见她握紧拳头,谢慕白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她枪口一低,直接击中那女人的手腕。 老大娘惨叫一声,手腕处立刻血流如注,掌心里的白色粉末也随风飘散。 “这话貌似得我来问你?”沈婉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居高临下的向她看去,“你说我不是沈婉,我倒想问问你的真实身份! ”“都这时候了,你该不会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农家老妇人?” 老大娘伏在地上,目光阴森的可怕。 她自认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这丑女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才对,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了呢? 老大娘咬咬牙,狡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看着她那阴森毒辣的目光,谢慕白轻蔑一笑,“襄阳侯夫人,你又何必装傻呢!” 先前他并不确定,可在看到她手中的毒药时,他确定了。 眼前这个满身补丁的老大娘不是别人,而是襄阳侯府的当家夫人! 一听这话,沈婉大吃一惊,一把揭掉了老大娘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极其美艳的脸庞。 难怪襄阳侯对其又敬又畏,原来原主的嫡母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襄阳侯夫人脸色一变,一脸恶毒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淡淡一笑,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丝温度:“夫人记性好差,我们以前见过的。” “即便你换了妆容,可你走路的姿态,还有说话时的语气都没有变。” 听了这话,襄阳侯夫人脸色陡然一变。 怪不得三皇子对这死残废如此忌惮,原来他记忆力竟如此强悍! 不过见了几次而已,他就能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好,很好!”襄阳侯夫人冷冷一笑,这才转眼向沈婉看去:“你不是想要解药吗?” “可以!” “只要你把嫣儿的解药给我,我自然会给你解了身上的毒。” 最初得知沈嫣被这丑女下毒,襄阳侯夫人不以为然。 一个在军营长大的野丫头,她那点伎俩又怎么配和自幼生长在药王谷的自己相提并论? 可在她研究了沈嫣身上的毒后,襄阳侯夫人震惊了! 这别说是解了,这毒她连见都不曾见过! 于是她便乔装成乡野老妇,在沈婉必经之路设下天罗地网,就等她上钩了。 却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精心布下的局竟如此轻易被识穿! “你先把解药给我!”沈婉才不肯上当,冷冷地说。 襄阳侯夫人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沈婉见状,一把夺了过来。 打开后,只见瓶里赫然盛着几颗红色小药丸。 乍看上去,让人不由的想起江南的相思豆。 沈婉将瓶子放在鼻翼下嗅了一下。 突然,她脸一黑,把所有药丸一脑股的全塞进襄阳侯夫人嘴里。 “你这贱人,你要做什么?”襄阳侯夫人一边拼命地吐着,一边叫骂道。 沈婉抱着胳膊,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骗谁呢?” “或许我医术不及你,但药还好歹认得一两样。”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解药,而是断肠散!” “只要服用后,不出一日便会暴毙而亡!” 一听这话,襄阳侯夫人脸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用手指拼命地抠着喉咙,试图将药吐出。 谢慕白闻言,目光不由的一冷。 他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刀,手起刀落。 襄阳侯夫人痛的惨叫一声,便永远失去了她的右手。 敢害他的小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解药呢?”谢慕白阴着脸,目光阴冷的可怕。 襄阳侯夫人痛的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她吃力地抬起头,眼底满满的都是愤怒的神色:“你……你竟如此恶毒!” 谢慕白没有否认。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一直都是如此。 “如果你不说,我会让你痛苦一百倍!”他阴着脸,与生俱来的寒意仿佛不要钱似的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比如说,我会砍掉你的四肢,然后扔到蛇窟里……” “谢慕白,你这畜生!”襄阳侯夫人打了个冷战,厉声骂道,“枉我当年想把嫣儿许配给你!” “可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有了这丑女后竟全不记得当年情义!”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一冷,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一滴,又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刃缓缓滴下。 看着那点点鲜血,他薄唇微勾,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看着那阴森森的笑容,襄阳侯夫人吓的心神俱碎:“我说……我全都说……” “这药……压根就没解药。” 谢慕白目光一寒。 “我发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见他脸色有异,襄阳侯夫人连忙解释道,“这毒或许有解药,但我这里真的没有。” “这药方是当年我离开药王谷时整理的,当时谷主还没没研究出解药。”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这是慢性毒药,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想要解药的话,你们可以去药王谷,反正离这里也不远。” 沈婉听了,不由的和大反派对视一眼。 他们隐隐觉得,这女人好像真没有撒谎。 “我保证,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襄阳侯夫人痛的浑身发抖,一脸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那你们……能不能放了我呢?” 此时她也不敢奢求什么替沈嫣索要解药,自己能逃过这一劫就行了。 “还有件事。”沈婉想了想,问,“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听这话,襄阳侯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就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个女人就像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始终会在她心头萦绕着。 第150章 化尸水 “我不知道。”襄阳侯夫人白着脸,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得知你爹在外面养外室后,我就劝他,说不能这么委屈了人家姑娘,倒不如接进府一起住。” “不过你娘执意不肯,非得一个人留在金陵。” “想想也对,她一个人在那边住倒也逍遥自在,来京城或许还不适应。” 这个蛇蝎美人会那么好心? 沈婉不信。 就算真的说过这话,她肯定也是没安什么好心,参照王熙凤和尤二姐就知道了。 断腕实在是太痛了,襄阳侯夫人痛的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 “在我生了你姐姐第二年,你爹突然把你给抱回来了。”她咬着牙,哑着嗓子说,“他说你娘难产而死,便把你抱回来给我抚养。” “婉儿,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娘可曾虐待过你!” “不管吃的用的,哪样不和你姐姐一样?” “当初你爹想带嫣儿去边关,是我劝他带上你的。” “如果不是你在边关历练过,当初皇上又怎么会想选你做太子妃?” 说别的沈婉或许还信,可当初送原主去边关,难道不就是嫌她碍眼? 在京城这些大户人家里,嫡母虐待庶女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没一家敢像襄阳侯夫人这样,直接把庶女送到边关军营。 毕竟刀剑无眼,一不留神便会血染沙场,她们定会被众人的口水给活活淹死的。 “原来你就是这么疼我的啊!”沈婉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因为疼我,所以你们母女才命人在我饭菜中下毒,把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们母女,原主的人生定不会这般凄惨。 以她那出众的美貌才华,又怎么可能沦落到横死街头的悲惨结局呢。 襄阳侯夫人哪里肯承认呢。 “不不不,我发誓,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她拼命地摇着头,解释道,“嫣儿当时年纪小,嫉妒心太强,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种傻事。” “婉儿,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杀我的,我可是你的嫡母啊!” “这事万一传出去,以后你又如何在大魏立足!” 在大魏,庶子谋杀嫡母可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此时襄阳侯夫人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这小丑女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那今天这仇就不得不报! “婉儿不方便动手,不代表我不可以!”谢慕白阴着脸,如墨的眼底赫然漂浮着些许冰花。 话音未落,他便手起刀落。 襄阳侯夫人尚未来得及挣扎一下,整个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既然她没有解药,那也没必要留了。”看着地上的尸体,谢慕白站了起来,“我把这儿处理一下,你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既然这里村民们长年卖药材,想必会有小丑女想要的东西。 沈婉闻言,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顺手将消音手枪扔进空间,便飞也似的开始搜寻草药。 这屋子虽破,可草药却有不少。 什么金银花啊,藿香啊,虽然都不大值钱,但在这炎炎夏日绝对实用。 若有剩余,拿来变卖也是极为方便的。 很快,屋里屋外的草药都被她收到空间。 从屋里出来时,院里的尸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几滩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黄水。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沈婉皱着眉头,连忙捂住鼻子。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如实交代:“化尸水。” “你从哪儿弄来的?”沈婉闻言,不禁一脸诧异。 谢慕白也没想隐瞒,从怀里把东西都掏了出来:“在长平时,我的人给的。” “他不仅给了这个,还给了些银票。” “本想到了前面县城给你买点东西,既然你问起,那这些银票你就拿着,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见大反派态度如此良好,沈婉笑摸了一把他的头。 某人实在是太高了,见小丑女还得踮着脚尖,他便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真乖。”她从大反派手中抽走银票,仅给留了一张,“男人嘛,身上总得有点钱的,总不能让人说我虐待你。” “当然也不能给你太多,不是有句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我这也是替你考虑。” 大反派的钱她可得盯着点,她在这儿省吃俭用的,万一被别的小姐姐给花了怎么办? “你把这些尸水给清理干净,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沈婉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我出去再转转。” 谢慕白乖乖地点点头。 离开茅草屋后,沈婉还走没多久,便在村子中央看到一口水井。 她想起胡大海的话,便上前打了一桶。 这水非常清澈,可细细嗅去,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奇怪,这井水怎么会有药味儿? 难怪刀疤脸舍近求远,非得到这村子来打水,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可他为什么没说,竟连胡大海都没告诉? 胡思乱想中,旁边的祠堂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目光一紧,从空间掏出手枪,便径直走了进去。 偌大的祠堂内,只见全村老少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怪不得村子里没有人,原来竟都遭到了襄阳侯夫人的毒手! 沈婉见状,便上前替村民们检查。 还好他们中毒时尚短,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见有陌生人来,那些村民们吓的浑身发抖,一脸惊恐的向她看去。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沈婉一边替他们扎针,一边说,“那些坏人被我打跑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见她扎针手法极为娴熟,村民们眼底的恐惧这才渐渐消失。 很快,他们便俯身呕吐起来。 将胃内的毒药排空后,沈婉又给他们喂了解药。 渐渐的,村民们脸上有了些许血色,精神也好了许多。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一上了年纪的老者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老夫是这里的村长,一大早有个老大娘带了几个人来谈生意。” “可我哪儿能想到,他们竟是来要我们的命的!” 沈婉自然知道,襄阳侯夫人选择这里是为了等自己,不过这话不能说罢了。 不过,她还是得给这些无良奸商点教训。 第151章 无良奸商 “那老太太说是买过你们的假药,害她损失惨重。”沈婉连想都没有想,便信口开河,“我觉得她肯定是在撒谎,毕竟卖假药可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谁会这么不要脸啊!” 众村民们听了,只觉得脸上一烫,根本不敢搭话。 如果此时地上有条缝隙,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老村长更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问:“那……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沈婉摇摇头,“我和我男人只是过来买解毒草的,那老太太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 还能怎么想呢? 一次不成功,肯定会有第二次的。 想到这儿,村民们的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打也打不过,用毒更不是那老女人的对手。 搬家? 可他们除了卖假药什么都不会,离开这儿怕是得活活饿死。 “不会,难道你们真的卖假药了?”看着他们那一张张纠结的脸,沈婉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们可真是糊涂,假药可是能闹出人命的。” “服药的人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家人不来找你们拼命才怪呢!” 一听这话,老村长连忙解释道:“小姑娘,你误会了。” “我们卖假药是真,但都是在药里掺了些陈年旧药,顶多药力差了些,根本闹不出人命的。” “我发誓,这绝对是第一次有人找上门来!” 对他的鬼话,沈婉可是连半个字都不信。 她挑了挑眉毛,皮笑肉不笑地问:“那往年卖给过路人的解毒草都是真的了?” 都用甘草来冒充解毒草了,他竟还有脸解释! 如果不是看村里孩子们可怜,她真想袖手旁观的。 老村长脸一白。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沈婉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地说,“既然你们这儿药大都是假的,我也不买了。”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离去。 顺着黄泥路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一座小山赫然出现在面前。 山上长满了各种草药,就连溪水里都沾染了药草的香气。 看着那满山草药,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解毒草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它的确有抵御瘴气的作用,但效果并不理想。 而这些水里含了各种草药的香气,应该正好和瘴气相克。 若非如此,刀疤脸也不会每次都舍近求远,非得进村打水。 想到这儿,沈婉无声地勾了勾手指。 想把小溪收进空间是不可能的,但储存溪水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些草药她也不会放过。 留在这儿,只会让这些无良奸商继续骗人。 很快,山上各种草药都进了空间。 更让她震惊的是,其中竟然还有棵百年野山参! 这次,她可真的是发大财了! 沈婉兴冲冲的将草药都收进空间,这才回到茅草屋。 见她满脸笑容,谢慕白便知道这小丑女肯定又得了好东西。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他微微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调皮一笑:“暂时保密,以后再告诉你!” 见她不说,谢慕白也没强求。 “我们快走,估计胡大哥都急了呢。”他微笑着说。 沈婉听了,这才推着轮椅往外走。 刚走没几步,却见老村长带着两个大汉追了过来。 糟糕,难道他发现了山上草药没了? 沈婉心微微一紧。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也无所为报,这桶水留着过毒瘴森林时用。”老村长一挥手,两个大汉便递过一桶水和一篓草药,“只要把毛巾在水里浸湿,然后捂着口鼻,再配上解毒草,就可以顺利通过毒瘴森林。” “只不过今天的事,还望姑娘能保密。” 沈婉点点头,将东西都接了过来。 这次的草药都是真的,里面并没夹杂一根甘草。 至于村子里的这点破事,她更没打算说。 反正草药已经没了,他们想要骗人都没东西了。 “对了,姑娘,有件事想和你打听一下。”老村长犹豫了一下,问,“听你口音好像是京城人氏,不知道可否认识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官差?” 沈婉心微微一动,故意问:“你们很熟?” “也不算熟。”老村长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以前我也做过官差,和他一起混过几年。” “往年他经常从这儿路过,可今年一次也没见到,所以我便问问。” 沈婉也不打算和这些奸商说实话,只是笑着说:“没听过呢。” “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 老村长闻言,也没再挽留。 很快,沈婉便和谢慕白来到村外。 见她拿来水和解毒草,胡大海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多亏有妹子在,否则这毒瘴森林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呢。” “大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沈婉笑着说,“我们快走。” 胡大海在村外本就等的心急如焚,如果不是王七拦着,估计早就闯了进去。 于是,一行人便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趟过一条浅浅的小河,一片大森林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森林郁郁葱葱的,除了大点,看起来和其他森林并没什么不同。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毒瘴森林了。 沈婉看了,便将水和解毒草交给胡大海。 胡大海也知道使用方法,在他的监视下,一行人很快都全副武装完毕。 “记着,大家一定不能把毛巾拿下来!”沈婉看了,叮嘱道,“万一吸入瘴气,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尤其是带孩子的家长,一定要看好孩子,千万别让他们摘下。” 赵氏不以为然,直接翻了个白眼。 谁还不知道看好孩子呢,还用得着这丑女在这儿装好人。 胡大海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这才正式上路。 森林里安静的很,没有蚊虫,没有毒蛇,甚至连一只飞鸟都不曾有过。 见一切都正常,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看来这毒瘴森林不过是徒有其名,根本没传言中那么可怕。 尤其是几个孩子,他们竟然在路上打闹起来。 大宝最为恶毒,仗着身高优势,他直接去拽一男孩脸上的毛巾。 “住手!“沈婉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一听这尖利的声音,大宝吓哇哇大哭起来:“娘,那丑女又欺负我……” 赵氏见状,一脸心疼的把他揽在怀里。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训孩子?”她沉着脸,不悦的向沈婉看去,“我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再说了,这里哪有什么瘴气,估计都是骗人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冷笑道:“是吗?” “如果有人拽掉大宝脸上的毛巾,你一定不会在意的?” 二宝一听,立刻伸手去拽大宝脸上的毛巾。 本就讨厌大宝,再加上这小胖子又欺负过大妞,这笔账他可记的清清楚楚呢。 第152章 迷路 赵氏一惊,一把将二宝的小手打掉。 “小杂种,你想干什么?”她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破口大骂,“果然和你那个黑心肝的娘一样,小小年纪便知道杀人了!” “万一大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越说越气,伸手便去揪二宝的头发。 李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不得不说,谢家几个儿媳里数她心地最善良。 即便再苦再难,她都没想过要放弃二宝。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对于赵氏这个寡嫂,他是彻底无语了。 就冲她这德行,大宝长不歪就不对了。 “大嫂,原来你也会紧张啊!”沈婉也看不下去了,一脸嘲讽的向赵氏看去,“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 “大家都是流犯,谁又比谁高贵些?” “既然大宝可以随便拽别人毛巾,凭什么二宝就不行?” 赵氏气的脸都白了,偏偏却无言以对。 其他流犯们见状,也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赵氏。 “行了,大家都看好自己的孩子。”在前面探路的胡大海听了,冷冷地说,“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敢拽你们脸上的毛巾,直接打回去就行了。” “哪怕是打死打残,我也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显然,这话是说给赵氏听的。 熊孩子又如何? 熊孩子犯了错,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见胡大海都发话了,赵氏吓的再也不敢出声。 由于刀疤脸不在,探路的活儿便成了胡大海的。 渐渐的,脚下的绿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枯黄的杂草。 突然,一缕阴风吹过,灰黄色的雾气从地面升腾而起。 浓雾越来越大,能见度极低,即使是胡大海也都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小心,是瘴气!”沈婉目光一紧,大声说,“大家都掩好口鼻,跟上队伍!” 众人一听,吓的连忙捂紧了脸上的湿毛巾。 “老大,要不弄个火把?”一官差实在看不清路,便问。 沈婉听了,连忙劝阻:“这里枯草太多,用火把很容易发生火灾的。” 这群流犯们老的老,小的小,大都手无缚鸡之力,万一真出什么意外,想带他们逃命怕是有些困难。 听了这话,人群中不由的一阵骚乱。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着。”赵氏眼睛一转,立刻提议道,“等雾散了再走。” 走了许久,她的两条腿便如灌了铅一般,就连多走一步都极为吃力。 如果能在这儿休息一会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婉摇摇头,声音阴冷的可怕:“这瘴气毒性太大,即便我们掩住口鼻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别怕,少夫人一定有办法的!”见大家慌了神,一个流犯立刻安慰道。 听了这话,众流犯们便眼巴巴的向沈婉看去。 由于雾太大,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 浓雾之中,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马车上。 那身影虽瘦瘦小小,但却如定海神针般,给他们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沈婉想了想,便从空间取出一只小巧的小电筒。 轻轻一摁开关,惨白的光芒便如大手般将那灰黄色的瘴气硬生生撕成两半。 “这是什么?”众人看了,不禁一脸惊愕。 谢慕白脸上却没多少神情。 小丑女空间里的宝贝实在是太多了,随手拿出一个就足以惊艳所有人。 他隐隐觉得,她很可能真的是什么狐仙妖怪。 除了妖精,谁又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 “这是手电筒。”沈婉淡淡一笑,解释道,“我在边关时遇到一个江湖游医,这是他送我的宝贝,一直没舍得用。” “胡大哥,这个就送你了。” 胡大海一听,吓的连忙摇头:“不不不,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却没一颗夜明珠的光芒能与其相媲美。 这等宝贝,估计连皇宫里都没有。 “你还是收下。”沈婉将手电筒塞到他手里,笑着说,“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全在你手上,这区区一个手电筒又算什么呢。”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的心中一热。 “少夫人可真是大好人。” “是啊,为了我们,这一路上她可是花了不少钱,如今竟连这么名贵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听着众人对小丑女的赞美,赵氏嫉妒的都快疯了。 “她那分明是为了自己!”她咬着牙,低声嘀咕着,“不拿出这个,她自己也走不出去!” 她的声音虽低,可身边的流犯却清楚地听到了这话:“既然这么讨厌少夫人,那一会儿你别跟着走就行了。” 赵氏一听,肺都差点气炸了。 不过是一点小恩小惠,这群流犯就被那丑女给收买了,可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可眼见着队伍出发,她还是连想都没有想便跟了上去。 灰黄色的瘴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突然,李氏脚下一绊,抱着二宝便摔倒在地。 “四婶!”二宝见状,连忙伸出小手去扶她,“你没事?” “四婶没事儿的。”李氏捂着血淋淋的右腿,勉强笑道,“我刚才不过是被树枝绊了一下罢了。” 她右腿痛的厉害,只能用手撑着地面爬起。 一低头,一截惨白的腿骨赫然出现在面前! 李氏一看,吓的失声尖叫起来。 听到惨叫声,胡大海立刻折回。 他看了眼那惨白的腿骨,微微皱眉:“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一截骨头而已。” 他能说,前面的尸骨会更多吗? 流放路上,毒瘴森林绝对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一个关卡。 上次他和刀疤脸押送时,仅在这一处就折了三分之人的流犯。 众人看了,也都吓软了腿。 “我……我不走了!”赵氏吓的浑身发抖,带着哭腔说,“我要回去!” “回去死的更快!”胡大海冷冷一笑,“再坚持一会儿,估计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走出去了。” 听说只需要一柱香时间,众流犯们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二宝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李氏只能扶着旁边一株歪脖子老树站了起来。 她刚往前走一步,痛的又摔倒在地。 “四嫂,你和二宝上车。”沈婉想了想,说。 李氏本不肯的。 她和孙氏、赵氏不一样,她没脸心安理得享受这小丑女的恩惠。 胡大海看了,便直接把她抱到了车上。 李氏涨红了脸。 她没有进车厢,只是拘谨地坐在沈婉身边。 二宝也被王七给抱上车,他本想在外面陪着李氏,却被大反派给喊了进去。 “进来。”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外面地方小,摔下去就不好了。” 二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车厢。 见他们都上了车,赵氏眼底的恨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很快,流放队伍继续前进。 说好的一柱香时间,可在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众人还是没看到尽头。 “婉儿,好像不对。”谢慕白撩起帘子看向车外,指着不远处那棵歪脖子树,“这条路刚才我们分明走过。” “你看那树,刚才四嫂就是在这里摔倒的。” 沈婉听了,便连忙抬头看去。 黄灰色的浓雾中,那株歪脖树如同狰狞的厉鬼般站在那里。 胡大海也看到了,只觉得掌心湿漉漉一片。 完了,他迷路了! 第153章 药王谷 “你们快看,那边有房子!”突然,二宝眼睛一亮,伸出小手指向不远处。 胡大海听了,立刻举起手电筒照去。 借着惨白的光芒,只见灰黄色的瘴气中影影绰绰有座茅草屋。 谁会在这种鬼地方生活呢? 胡大海想了想,对众人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如果有人,那就问路。 如果没人,那就在这儿暂且休息。 走了这么久,别说那些身娇体弱的流犯们了,就连他这两条腿都有些打颤。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表示赞成。 于是,一行人步履蹒跚地来到茅草屋前。 这茅草屋极大,足足有七八间,屋顶的茅草似乎也是新换的。 胡大海心中一喜。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走上前敲门。 很快,一个十余岁的青衣少年便走了出来。 一看门前站着密密麻麻一大群人,他吓的尖叫一声,“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沈婉看了,微微皱眉。 这里瘴气这么严重,而这少年脸上却没任何遮挡。 显然,这茅草屋里住的不是普通人。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毛毛燥燥的。”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少年连忙说:“师父,外面有好多鬼呢。” “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鬼!”老者不以为然。 少年似乎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男女女一大群,估计有上百只鬼。” “为首的厉鬼人高马大,长的可凶了!” “他手里还拿着个法器,比我们的煤油灯还要亮上千百倍,估计是用来招魂的!”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出声来。 可胡大海却郁闷的很。 他自认为长的也不算丑,哪里就成了凶神恶煞的厉鬼了呢。 老者冷笑道:“你为什么确定是鬼,而不是人?” “当然是鬼了!”少年非常确定地说,“我们这儿好几年都没来过一个人,突然来这么一大群,那定是厉鬼无疑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便让李氏上前敲门。 一众女犯中,李氏并不是最美的那个,但看起来最善良,说话的声音也绝对是最温柔的。 李氏素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一听这个要求,她不禁有些犯了难。 “我陪你。”沈婉想了想,便说。 见小丑女开口,李氏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见她点头,沈婉便扶着李氏下车,缓缓走到茅草屋前。 “别怕。”见她有些犹豫,沈婉鼓励道。 李氏咬咬牙,便伸手敲门:“里面有人吗?” “我们是过路的,要去森林那边的清平镇,不巧迷了路,还望善人能帮忙指路。” 不得不说,李氏声音就是好听。 甜甜的,柔柔的,听的沈婉心都有些痒痒的。 如果自己用这声音和大反派撒娇,他会是什么反应? 胡思乱想中,里面老者笑了起来:“傻小子,听到没有,这分明是人,哪里是鬼!” 他一边笑着,一边上前打开门。 这老者大约七八十岁的模样,白发如银,面色却红润的很,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看到眼前这密密麻麻一大群人,他也不由的吃了一惊:“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氏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是流犯,这老者会不会吓的再度关门? “过路的。”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老爷爷,请问我们怎么才能去清平镇呢?” “麻烦您能给指个方向,我们立刻就走。” 见眼前这小丫头虽丑,但嘴却蛮甜的。 老者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就算给指了路也没用,你们走不出去的。” “所以我们需要您老人家的帮助啊。”沈婉甜甜一笑,装出一副异常乖巧的模样,“老爷爷您生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大好人!” “得了,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老者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老夫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吃这一套?” “你们快走,老夫不喜欢和外面人接触。” 见他如此,胡大海不由的犯了难。 “老大,要不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官差听了,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说。 胡大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我们是官差,不是土匪!”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欺压百姓的事情却断然不会做的。 此时,他只希望于那小丑女会有办法。 沈婉调皮一笑,歪着脑袋向老者看去:“老爷爷,你让我们往哪儿走啊?” “我们不认得路,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在您门口休息了。” 见这丫头摆明了要赖上,老者不由的恼了。 他一挥大手,一缕淡淡的白雾飘过。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把拽住李氏,以最快的速度向旁边躲去。 “方华刹?”沈婉鼻翼微微动了动,不由地冷笑道,“老爷爷,您这到底是想赶我们走,还是想留我们呢?” “中了这毒,我可就变成老太太了,就是想走也没力气。” 老郎中给她的医箱夹层中有本医书,闲来无聊时也曾看过几眼。 这方华刹,便记载在其中。 老者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将这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竟然认得方华刹,谁教你的?” 这方华刹是药王谷秘方,即便襄阳侯夫人都不知道。 此时,沈婉已经猜出了这老者的身份。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确要对我下毒。”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针,脸上却笑的云淡风轻,“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药王谷。”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万万不曾想到,阴错阳差间他们竟误闯了药王谷! 难不成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谷主? “倒是个聪明的丫头。”谷主也不想再掩饰,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听说你杀了我药王谷的人?” “襄阳侯夫人虽然仅仅是个侍女,可我们药王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若在外受了欺负,药王谷其他人定会替他报仇雪恨!” “你身后这些人想离开这儿可以,只要你自刎于我面前,我会即刻命人把他们送到清平镇!” 一听这话,赵氏立刻尖叫起来:“沈婉,你竟然连嫡母都杀,可真是恶毒至极!” “自己做的孽自己偿,你少连累我们!”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第154章 我在等三皇子 一流犯性子急,一听这话,直接飞起一脚把赵氏踹倒在地。 “怕连累你就快点滚!”他红着眼睛,破口大骂,“我们的命是少夫人给的,无论如何都会和她站在同一阵线。” 众人听了,也纷纷在一边附和着。 赵氏本就生的柔弱,这一脚那流犯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愣是把她踹的站都站不起来。 她只觉得喉咙一腥,鲜血直接将蒙在脸上的毛巾染红。 赵氏重重地咳嗽着,一脸愤怒的向那群流犯看去:“那贱人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护着?” “一个连嫡母都能杀的毒妇,又怎么可能真心待你们好?” “你们也有子女,今天你们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子女将来学这毒妇杀父弑母不成?” 果然,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脸色微微一变。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站在沈婉这一边。 见他们脸色有异,赵氏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她就知道,这招绝对管用。 等到了清平镇,她就立刻向官府举报那丑女的累累恶行,让她尝尝凌迟处死的滋味! “谁说婉儿杀了嫡母?”谢慕白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谷主看去,“襄阳侯夫人远在京城,就算婉儿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这么远跑去杀人。” “还有,堂堂侯府夫人又怎么可能是你们药王谷的侍女?” “老谷主,你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没错,这事绝对不是沈婉干的。 抄家时襄阳侯夫人还是好好的,而沈婉这一路基本都和他们在一起。 即便偶尔离开,那点时间也根本不够她回京杀人。 见大反派替自己说话,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被人宠爱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就连萦绕在身边那些瘴气看起来都像粉红爱心泡泡。 “你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见大反派仪容不俗,老谷主不由地冷笑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襄阳侯夫人悄悄来这边的事?” 谢慕白故意装傻。 他微微蹙眉,诧异地问:“竟有这事?” “既然襄阳侯夫人来了,怎么会没人知道?”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看向一众流犯看去:“你们谁见过她了?” 众人一听,立刻摇头。 “想冤枉我娘子的话,拜托你找个好点的理由。”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屑的神色,“如果你说她在路上杀了你某个弟子,这绝对比谋杀襄阳侯夫人靠谱的多。” “堂堂侯府夫人,没事跑到这种荒山野岭做什么?” “如果说是想见婉儿,可为什么根本没人看到?” “还有,你说她死了,那尸体呢?” “连具尸体都没有,难道凭你红口白牙就能定了我家娘子的罪?” 老谷主气的脸都白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难道他能说,他那个侍女是千里迢迢跑过来谋杀庶女的? 如果是为了谋杀庶女,那她死了岂不是活该! “好,很好!”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说,“这事儿你们干的确实漂亮,一点破绽都没有。” “老夫也懒的和你们这群流犯多费口舌,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在外面蹲着!” 话音未落,他便重重的把门关上。 据他观察,外面的瘴气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才会消散。 两个时辰,足够要这些流犯们的命了。 见指望老谷主指路是不可能了,胡大海便命众流犯们原地休息。 这药王谷虽不大,但院子倒蛮宽敞,两侧还搭有几间可以遮风挡雨的草棚。 众人也没客气,都进去休息了。 李氏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要睡觉了,她便带着二宝也进了草棚。 赵氏和大宝也想进,却被官差给赶了出去。 “这是人休息的地方,你们也配?”官差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厌恶,恶狠狠地骂道。 看到他眼底的怒意,赵氏也不敢硬闯。 见众人都去休息了,沈婉也上了马车。 刚进马车,大反派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小丑女很香,发间萦绕着股淡淡的清香,每次闻了都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那老医吏给的金针你为什么不拿出来?”谢慕白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淡淡地问,“老谷主看了,或许会给你解毒的。” 老医吏说过,如果遇到药王谷的人,只要拿出金针,他们便会听命于小丑女的。 小丑女身上的毒,是他的心病。 虽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自己的心意都不会变,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的。 “我故意的。”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我要在这儿等人呢。” “等谁?”谢慕白缓缓松开手,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沈婉调皮一笑:“三皇子啊!” 一听是他,谢慕白醋坛子立刻打翻了。 自从三皇子对这小丑女动了心思后,大反派就越发的看他不顺眼了。 “你怎么确定他会来?”他阴着脸,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酸意。 赶了一天的马车,沈婉也有些累了。 她将头靠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笑道:“我送了他件大礼,这时候他应该领教到威力了。” “如果没猜错,此时的三皇子现在正快马加鞭往药王谷赶来。” “说真的,我并不知道药王谷在这儿。” “既然我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为什么不留下看戏?” “等看完戏,我再拿金针找老谷主去。” 流放这么好玩,不让男主参与一下多没意思。 凭什么她的男人就得吃苦,那气运之子就可以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的酸意才减少了几分。 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路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有什么可委屈的。”沈婉不以为然,笑着从空间拿出些食物,“你快吃,我再给王七他们送点。” 今天的晚饭极为丰盛,有国公府之前卤的牛肉,有香喷喷的糕点,还有空间后院刚成熟的樱桃。 这樱桃又大又红,宛若一只只漂亮的小红灯笼。 身为资深吃货,空间里不种点吃的又怎么可以呢。 沈婉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将食物交给王七和胡大海,让他们分发给众人。 所有人都知道小丑女刚从长平县回来,这些东西想必是在那里买的。 “天啊,这也太奢侈了!”众流犯们看了,不禁又惊又喜,“少夫人,这真是让你破费了。” 别的不提,仅这一大包樱桃,估计都得好几两银子。 “也不值多少钱的。”沈婉笑道,“既然大家一路同行,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 看着那红艳艳的樱桃,赵氏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了。 她刚想上前去拿,却被胡大海一把推开:“滚开,没你的份儿!” “娘,我饿!”大宝见状,拉着她的衣袖又开始撒泼,“我要吃牛肉,要吃樱桃!” 赵氏也想吃啊,问题是那丑女不给啊! 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听说长平县国舅家的府邸被烧了,是不是你干的?” 第155章 卸磨杀驴 “什么,史府被烧了?” “在客栈时我隐约听了几句,好像不仅史家府邸被烧,就连国舅爷也被杀了呢,据说三皇子和老太傅突然离开就是因为这事。” “这事可别乱说,万一消息是假的,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史家可是愉妃娘娘的娘家,这可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主儿。” 赵氏这话一出,众流犯们便你一言我一句议论起来。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牛肉,却没说一个字。 “你干脆直接说这瘴气也是我放的得了!”沈婉却不以为然,一脸轻蔑的向赵氏看去,“我和史家无冤无仇,没事去招惹他们做什么?” “怎么,我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赵氏翻了个白眼,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浓浓的恶毒。 本就脸色煞白,再加上蒙在脸上的毛巾又沾染了鲜血,此时的她看起来越发的狰狞恐怖,宛若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 “这可不好说。”赵氏瞟了沈婉一眼,阴恻恻地狞笑着,“朝中人人皆知,是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所以镇国公府才会抄家。” “国舅爷是三皇子的亲娘舅,你把这气移到他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史府出事时你和世子爷恰巧都在长平县,这事恐怕不是巧合。” 话虽如此,可现场没一个人肯再信她。 国舅爷是个疑心极重之人,府里守卫更是极为森严。 别说是一个女人了,就连御林军都未必能在史家后院放把火,然后全身而退。 “有证据的话你就去官府举报我!”沈婉脸一沉,没好气地说,“可若没证据,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这一路没收拾你不代表我怕你,我只不过是看在死去的大哥的面子上罢了。” 见小丑女动怒,胡大海立刻举起长鞭,劈头盖脸的向赵氏抽去:“再敢多嘴,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见他动怒,赵氏吓的连忙闭嘴。 胡大海这人面冷心狠,只要他说了,他就绝对做的出这事! 想当初,那女犯的脚筋不就是说挑断就挑断了吗? 见赵氏老实了,沈婉也懒得再搭理。 “过一会儿大家把毛巾在水里再浸一下,记得一定要保持湿润。”她回车上又提了桶溪水,交给胡大海,“当然,赵氏母子就不必给了。” 听了这话,大家把毛巾浸湿后又迅速捂着口鼻,虽然有些许憋气,但身体并无不适。 赵氏和大宝却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进不了草棚,只能坐在院里的一株大树下。 随着脸上毛巾的渐渐变干,两人只觉得头晕脑胀,难受想吐。 夜越来越深,众人渐渐都进入了梦乡。 即便是盛夏,可山里的夜还是有些寒浸浸的。 沈婉将头靠在大反派肩膀上,身上又盖了件极薄的被子。 谢慕白看了,又将她身上的被角给掖了掖。 见他如此体贴,沈婉便故意捏着嗓子,模仿李氏说话的声音:“谁家帅哥这么好看又体贴呢?” 听了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谢慕白颀长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微微皱眉,似有不悦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是跟谁学的?”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吗?”沈婉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你看胡大海,平时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 “可李氏一说话,他态度明显就好了许多。” 谢慕白皱着眉头:“可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别人。”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不由的一热。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一遇到感情的事,沈婉就没那么自信了。 大反派实在是太优秀了,她根本没信心抓住他的心。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岂会猜不透这小女人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她没安全感。 “婉儿,你不知道我多想要个孩子。”他缓缓俯下身吻着她的额头,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压抑,“只要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沈婉脸一烫,只觉得心跳突然加速,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生孩子? 不会,他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做那事儿? 胡思乱想中,大反派已经把她压到了身下。 突然,半旧的布帘被人一把掀起。 沈婉吓了一跳。 猛一抬头,却看到了王七那张阴沉的脸。 见坏好事的又是这大才子,大反派不禁面露不悦之意,只能极不情愿地直起身体。 王七脸微微一红。 他并没有离开,反而径直进了车厢。 “史家的事是你们干的?”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意,“谢慕白,婉儿年纪小不懂事也罢,你怎么也跟着疯起来了?” “如今史家出了事,且不说三皇子了,就连皇上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就算你想复仇,但拜托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非得你亲自动手的。” 沈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并没有反驳,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大妞被他们抓了当药引。” 听了这话,王七颀长的身体重重一颤,整个人立刻僵在那里。 良久,他才凄然一笑:“也是我傻。” “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天花一事立了功,皇上会因此赦免我们。”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是我高估了某些人的人性。” 沈婉见状,不由地笑道:“你果然傻。” “狗皇帝好不容易才把你们这些心腹大患逐出京城,他哪里舍得再让你们回来。” “他才不管你们曾立过多少功,对朝廷有多少贡献。” “卸磨杀驴,怕是没人比他玩的更溜的了。” 话音未落,谢慕白便伸出大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说谁是驴呢?”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责备。 沈婉捂着额头,一脸不悦的向他看去:“就算说错了话,你也不能打头。” “我本来就长的矮,再打长不高怎么办?” 谢慕白不以为然:“我觉得你现在身高正好。” 见两人在这儿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王七酸的牙都快掉了。 小两口在这儿腻歪着呢,他也不好意思再久留。 他没有说话,便默默退了出去。 见王七离开,谢慕白便伸手把小丑女拉到怀里:“时间不早了,快睡。” 沈婉也没拒绝,顺势偎依在他怀里。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再度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 不得不说,瘴气退散后的药王谷还是很美的。 这里群山环绕,流水潺潺,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沈婉撩开帘子,抬眼向外看去。 只见赵氏和大宝脸色蜡黄,如同受伤的小狗般蜷缩在地上。 “他们……他们不行了。”李氏一瘸一拐地走到沈婉面前,吞吞吐吐地说,“五弟妹,你……你能不能救他们一命呢?” “别的不说,你想想大哥。” “大哥年纪轻轻便血染沙场,最后竟连唯一的血脉都不能保住,这让他又如何能瞑目呢。” 第156章 求医 和谢慕容这小圣母不同,李氏是真的爱心泛滥。 对谢家每一个人,她都抱有一颗同情之心。 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大伯子,沈婉并没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自己又帮过赵氏好几次,想让她一直帮下去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把昨天那些话捅到衙门,你猜我会是怎么下场?”沈婉微微皱眉。 李氏脸一白。 谋杀国舅爷,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就算……就算你不救大嫂,可大宝并没说过那话的……”她白着脸,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知道大宝被大嫂惯坏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如果有人肯教导,他会变好的。” 会吗? 别说沈婉了,就连李氏自己都不信这话。 大宝的恶毒已经沁入骨髓深处,想要他变好除非再次投胎。 可明知如此,李氏还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 沈婉犹豫了一下,用询问的目光向大反派看去。 她是肯定不想救那对恶毒母子的,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家人,她得征求他的意见。 看着昏迷中的大宝,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一想起大哥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他的心就仿佛被刀扎了一般,锥心刺骨地痛。 或许,大宝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的。 几位兄长都不在了,身为谢家唯一男丁,他理应担负起教导侄子的责任。 可是他没有。 他一心只顾着筹谋退路,忽略了他们的教导。 “留他们一命。”他想了想,目光复杂的向沈婉看去,“不过不必完全治好。” 若完全治好了,赵氏岂不是又有精力出来得瑟了。 倒不如让他们母子留点后遗症,至少这一路上会安静许多。 沈婉没有拒绝。 她想了想,便用溪水熬了点解毒草,这才让李氏给赵氏母子服下。 服药后,赵氏母子悠悠地清醒过来。 “大嫂,是五弟妹救的你。”李氏见状,连忙提醒道,“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赵氏只是冷冷地盯了沈婉一眼,却不发一言。 对此沈婉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女人又不是第一天如此。 突然,只听到“吱呀”一声,老谷主推门走了出来。 原以为会看到遍地尸体,怎知外面这群流犯竟依旧生龙活虎,根本不像吸入瘴气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就算这些人知道了那口井的秘密,可他们两手空空,又是如何携带了那么多的水呢? 一看到他,胡大海便想上前套近乎,却被沈婉制止:“如今瘴气已经散去,我们肯定能找的到路的。” “小丫头,你可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老谷主轻蔑一笑,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别说找到路了,在这森林里你能不能分的清方向都不好说呢。”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 “树叶茂密的地方是南方,稀疏的地方是北方。” “我自幼在军营长大,如果连这个都不会可真是白混了。” 老谷主听了,不禁哑口无言。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队极为奢华的马车驶了过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为首的车夫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 “老谷主在吗?”侍卫匆匆跳下车,冲老谷主施了一礼,“我家主子突发怪病,还望老先生给通传一声,望老谷主能出手相救。” 一见又来了这么多人,老谷主不由的恼了。 他喜欢清静,不喜与外界来往。 可突然间却来了两拨人,愣是把他这偌大的院子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不在!” 他脸一沉,“砰”的一下子关上门。 看着那紧闭木门,侍卫脸色难看的很。 这时,一辆马车的帘子缓缓掀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沈嫣!”虽然戴了层薄薄的白纱,可沈婉依旧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以为这小绿茶回京去了,怎么又和三皇子搞到了一起,难道她忘记自己这条腿是怎么断的吗? 沈嫣在马车时早就看到这群流犯了,恨的她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 可为了三皇子,她还是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维持着自己那淑女仪态。 此时小绿茶对三皇子早就没什么好感了,可除了他,貌似再无人能给她皇后之宝座。 为了那个宝座,她也必须得忍! 穿过人群,小绿茶恶毒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沈婉脸上。 她死死地盯了一眼,这才拄着拐杖走到门前,娇声笑道:“老谷主,麻烦您开门,我是襄阳侯府的嫡女。” “如今有位贵人身中奇毒,还望老谷主能出手相助。”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 沈嫣眼睛一转,立刻笑道:“老谷主,小女这次前来一是带这位贵人看病,二是我娘还有封信给您。” 良久,半旧的木门才徐徐打开。 出来的并不是老谷主,而是昨晚沈婉见过的那青衣少年。 这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生的比女人还要清秀俊美。 “信呢?”少年阴着脸,冷冷地问。 他的声音很好听,稚气未脱。 沈嫣听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 少年并没有再看她一眼,接过信后便转身关门。 “他是女人。”谢慕白轻轻拽了一下沈婉的衣袖,压低了声音。 沈婉有些诧异,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酸意:“你怎么知道的?” 大反派一眼就能看出,难道是他阅女无数不成? “她没喉结。”谢慕白老实回答。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一点。 她轻轻掐了一把大反派的胳膊,酸溜溜地说:“以后看女人不许这么仔细!” 谢慕白点点头。 不看就不看。 在他眼里,其他女人不过如同蝼蚁一般,根本不配自己多看一眼。 “可你得让我看。”他猛的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低声说。 沈婉翻了个白眼。 这时,木门再度打开。 少年沉着脸,冷冷地说:“屋里地方小,只能让病人进来。” “我的腿还有伤呢。”沈嫣眼睛一转,立刻笑道,“能不能求谷主看在我娘的面子上也给我治一下啊。” 少年微微皱眉,回头看去。 在得到老谷主的允许后,他才淡淡地说:“行,那只能你们两个进来。” 听了这话,沈嫣不禁心中狂喜。 三皇子允诺过她,只要能治好这怪病,他就带她回宫见愉妃! 都见了父母了,那自己这未来皇后的宝座岂不是跑不掉了? “你到底对三皇子做了些什么?”见小丑女不理自己,谢慕白便伸手把她抱住。 沈婉邪恶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三皇子便戴着一顶纱笠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步履坚定,根本不像有病的模样。 众流犯们看了,不禁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装病?”大妞娘拽了一下王七胳膊,小声问。 王七摇摇头。 虽从未有人和他提起,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事一定和那小丑女有关。 为了谢慕白,她真是拼了全力。 沈婉悄悄取出一颗玻璃珠,轻轻一弹。 顿时,三皇子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漂亮的纱笠也滚落到一侧。 众人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157章 全都软禁了 上次见时还是光头,可短短几天时间,三皇子的脑袋上竟长了许多癞疮,散发着恶臭味的脓水顺着光头缓缓流下,就连衣领处都被染成了暗黄色。 “不许看,看什么看!”沈嫣见状,立刻梗着脖子冲众流犯吼道,“再敢看的话,就剜了你们的眼睛!” 她真是想多了。 就算是求这些流犯,他们都不想再看一眼。 那满头的浓疮,看的连他们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一个侍卫匆匆上前,用黑布替三皇子遮住。 三皇子胡乱从地上爬起来,他蒙着脑袋,冷眼向一众流犯看去。 那目光太过凌厉太过阴毒,即便是见过世面的胡大海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在看到人群里的沈婉后,三皇子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动。 他并没有说什么,便转身进了茅草屋。 “等等我啊!”沈嫣一看,连忙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人群中的谢慕容凄然一笑。 对于这个男人,她真的放下了。 只听到“砰”的一声,半旧的木门紧紧关闭。 众流犯们对视一眼,一脸的幸灾乐祸。 自从中毒一事后,他们对狗皇帝父子彻底寒了心。 只要三皇子倒霉,那就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沈婉见状,故意对胡大海说:“胡大哥,趁着现在天气好,我们还是快走。” 她就不信了,疑心极重的三皇子会放他们离开。 胡大海也不想和狗皇帝父子有任何瓜葛,便点点头。 于是,他下令即刻出发。 果然,一见他们想走,侍卫便立刻上前拦住:“很抱歉,各位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众流犯们一听,立刻恼了。 侍卫笑道:“各位别多心,三皇子也是好意。” “这毒瘴森林危险重重,结伴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 照应个毛线! 三皇子分明是不想把这事给传出去。 如果能治好,大家相安无事离开森林。 万一治不好,这群人就必须得被灭口了。 众流犯们闻言,不由的怒火中烧。 即便是含冤被流放,他们也是老老实实的去大西北,可那位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却偏偏要把他们往死路上推! 这,不是在逼他们造反吗? “如果我们非得走呢?”胡大海阴着脸,粗糙的大手下意识地摁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侍卫瞟了眼那粗糙的大手,阴恻恻地狞笑着:“那只能留下你们的脑袋了。” 一听这话,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抽出长刀,却被沈婉制止:“大哥,你别冲动。” “老谷主医术高明,想必用不了多久三皇子便会痊愈的。” “如果因此耽误了行程,相信三皇子也会替我们解释的。” 这次来药王谷,那气运之子可是带了不少训练有素的侍卫。 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还真不占优势。 更何况沈婉本就不想走,可如果自己主动留下,三皇子那混蛋定会起疑心的。 听了这话,胡大海这才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这时,半旧的木门再度打开,只见老谷主背着个药篓走了出来。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那侍卫便笑着迎上前:“老谷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显然,不仅胡大海等,就连药王谷的人也都被软禁了。 “给你家主子找药去!”他沉着脸,没好气地骂道,“怎么,老夫都不能出门了?” “行行行,那我也不出去了,就让你家主子长一辈子癞疮。” 一听这话,侍卫慌了神儿。 他连忙弯腰陪着笑:“老谷主别误会,小的别没的意思。” “不过采药这种粗活,不拘交给哪个人做就是了,您又何必亲自出马呢?” “老夫不去你去?”老谷主白着脸,劈头盖脸地骂道,“那草药唯有老夫一人认得,你若采错了药治死你家主子,那可和我没关系。” 侍卫还想说话,屋里却传来了三皇子温和的声音:“你让老谷主去,有灵枢小兄弟在这儿,本王不会有事儿的。” 傻子都听的出来,那个女扮男装的灵枢是被当人质了。 听了这话,侍卫这才作罢。 老谷主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踏出房门。 在看到沈婉等还在院里没走,他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见他在看自己,沈婉故意沏了碗酸梅汤,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果然,老谷主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热天的,自己得出去采药,这丑女倒可以在这儿喝酸梅汤,这世道何其不公啊! 他恨恨的一跺脚,这才离去。 “你觉得他能治的好吗?”看着老谷主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压低声音问。 沈婉喝了口酸梅汤,笑道:“或许能。” 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大反派突然觉得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三皇子这次怕是有苦头吃了。 谢慕白没有猜错。 此时的三皇子头皮又痒又痛,他都恨不能将头皮给硬生生撕下来。 看着他这副难受的模样,沈嫣心里乐开了花。 活该,谁让他命人摔断自己的腿的! 她强忍着笑意,却依旧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三皇子,要不您先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问题是三皇子现在能睡的着吗? 三皇子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见这货竟然不理自己,沈嫣便将气都移在灵枢身上:“你就没点止痒的办法吗?” “我学医时间尚短,还没资格给人看病。”灵枢坐在藤椅上,没好气地说。 都被当成人质了,她心情能好才怪呢。 “我不管,我这命你这就给他治!”区区一个小弟子都敢对自己不敬,这让沈嫣越发的火大。 灵枢一听,更是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你凭什么来命令我?”她气的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你娘不过是伺候我大师姐的侍女,而我却是正式入门弟子。” “严格算起来,你娘也是我的奴才。” “你一奴才的女儿,又有什么资格冲主子大呼小叫!” 沈嫣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她刚想继续争吵,却见三皇子不耐烦地喝道:“别为难灵枢小兄弟,本王忍耐一会儿就是了。” 既然是药王谷的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拉拢。 听了这话,灵枢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可我看您难受心急啊!”见这货竟不和自己站同一阵线,沈嫣不由的急了。 “没事,沈婉不是在外面吗?”一想到那个黑脸小丫头,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你让她进来。” “看在老太傅的面子上,她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 第158章 请沈婉进来 一听这话,沈嫣立刻变了脸色:“这怎么可以?” “您这病一定是那贱人干的,如果让她来治,分明就是羊入虎口!” 三皇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银牙紧咬,性感的薄唇上赫然泛着一滴殷红的血珠。 如果再不能缓解一下,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他瞟了灵枢一眼,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寒意,“传本王的话,请沈小姐进来!” 侍卫站在门外,清楚地听到了三皇子的命令。 于是,他便来到沈婉面前如实转述。 一听这个要求,沈婉连想都没有想便果断拒绝:“我这人记仇,虽然那厨子已被处死,可有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再说了,老谷主的弟子不是还在里面吗,你找她去。” 听了这话,侍卫倒松了口气。 如果这丑女果断答应,他倒要怀疑其中有猫腻呢。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三皇子,都没真的打算让沈婉进去。 只要足够惨,他们有十足的理由相信灵枢会出手的。 不都说医者父母心吗? 身为药王谷弟子,鬼才信灵枢连止痒都不会,那小子一定是因为软禁一事还在生气呢。 至于沈婉,那还是算了。 这丫头和谢慕白是一伙的,再加上以前的事,谁知道她会不会趁机在药里加点佐料呢。 “你还是去看看。”见他松了口气,谢慕白突然笑着向沈婉看去,“你若不去,老太傅那边怕是会生气的。” 不过一个目光,沈婉便瞬间秒懂。 “行,我就看一眼!”她故意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这才说,“如果我治不了,你们不许怪我啊!” 这一出,倒把那侍卫给整不会了。 怎么会这样? 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丑女进去,如今突然进去,岂不是会乱了三皇子的计划? 可事已至此,他又不能再说什么。 无奈之下,侍卫只能请沈婉进去。 沈婉推开森林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既然三皇子不想让她来,那就更得来了。 一见她进门,三皇子不由的吃了一惊。 “麻烦沈小姐了。”短暂的错愕之后,他还是很快挤出一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麻烦的。”沈婉也没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如果不救,我怕再被人诬陷造反。” 听了这话,三皇子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沈嫣见状,厉声喝道,“还不快给三皇子看病?” “给我听仔细了,你若敢耍什么花招,我就把你家那死残废给碎尸万段!” 自从三皇子许诺带她回宫之后,小绿茶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压根就没把沈婉给放在眼里。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别说沈婉了,就连灵枢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幸亏我不会。”她撇了撇嘴,轻蔑一笑,“否则现在被训斥的就是我了。” 沈婉听了,也冷笑了起来:“那这病我可不敢看了。”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准备离去。 三皇子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你能不能闭嘴!”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向沈嫣看去。 见他动怒,即便一肚子气,沈嫣也不敢再发作。 三皇子缓缓起身,冲沈婉施了一礼:“沈小姐,本王也不敢劳烦你看病,不过你也别生气。” “你也知道的,嫣儿她就这性子。” 沈婉听了,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嫣儿,叫的倒蛮亲切的嘛,看来你们的好事快成了?”她挑了挑眉毛,一脸嘲讽的向三皇子看去,“这可是个好消息,一会儿我就写信给义父,让他别再为我的婚事操心了。” 一听这话,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沈小姐你误会了。”他连忙解释道,“婚姻大事皆由父皇做主,本王哪里敢私定终身呢。” 如果可以二选一,他还是觉得娶眼前这丑女比较稳妥。 当然,前提是这小丑女愿意。 沈嫣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这该死的三皇子,分明想脚踏两条船! “行,那我给你看看。”见小绿茶脸色不好,沈婉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这话一出,不开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三皇子闻言,肠子都快悔青了。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不能不重新坐下并撩起衣袖,露出一截如雪般的手腕。 沈婉也坐了下来,将黑爪子搭在上面。 见她在诊脉,灵枢撇了撇嘴。 敢在药王谷班门弄斧,如果这丫头不是傻子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怎么样?”三皇子一脸警惕的向沈婉看去,“有的治吗?” 沈婉微微皱眉:“我虽懂医术,但并不精通,只能给你止痒。” 她想了想,便找灵枢要来纸笔,迅速开了个药方。 沈嫣一把将药方夺过。 她必须得盯着点,万一那丑女做什么手脚,那自己的皇后梦岂不是要破灭了? “你看的懂吗?”沈婉斜着眼睛瞟了一眼,一脸鄙夷地冷笑道。 沈嫣脸一白。 上面的字她倒是认得,可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早知有今日,当初她说什么也要学医了。 可襄阳侯夫妇一心想让她攀高枝,只让学那些琴棋书画,愣是连半页医书都没让碰过。 “你看看!”沈嫣眼睛一转,立刻将药方递到灵枢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 灵枢也听话,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怎么样?”沈嫣焦急地问,“有没有问题?” 灵枢冷笑道:“我都说了我不会看病,你怎么非得问我?” “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侍女,凭什么听你的!” 三皇子的头痒的实在难受,可即便有药方在手也不敢随意用。 如果灵枢真的能给看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不信我,那就把药方还我!”沈婉见状,便起身去夺。 三皇子看了,目光微微一动。 “本王信!”他想了想,这才冷眼向沈嫣看去,“你去给本王煎药。” 煎药是一回事,喝不喝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得罪那丑女。 一听这话,沈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让我煎药?” 她哪里会这些粗活呢,再说一大堆药材摆放在面前自己也不认得啊。 “你不去谁去?”三皇子微微皱眉,声音里透着几分明显的不悦,“难不成你想让本王去?” 为了皇后那个宝座,沈嫣也觉得应该自己去。 可是她哪里会这个啊! 万一抓错了药,这倒霉催的三皇子一命呜呼,那自己以后怎么办? 第159章 美女图 见这女人如此蠢笨,三皇子气的差点没爆粗口。 果然,没有女主光环就是不行。 就这种智商还想当皇后,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他拼命冲沈嫣使眼色,可小绿茶却一脸茫然,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就在三皇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时候,沈嫣这才恍然大悟。 “我这就去!”她一手拿着药方,一手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向后院的厨房走去。 灵枢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很。 见小绿茶蠢成这样,她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刺耳的笑声,让三皇子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沈婉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笑着向灵枢看去:“小兄弟,茅厕在哪儿?我有点内急。” “跟我来。”灵枢听了,便懒洋洋的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沈婉见状,便跟着她到了后院。 想当年药王谷也有过鼎时期,可如今物是人非,弟子们一个个离去,唯有那一间间空荡荡的房子在诉说着这里昔日的辉煌。 “你那药方开的不错啊。”灵枢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若有所思地问,“你师父是谁,你为什么会认得芳华刹?”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问:“你医术也不错啊,可你为什么要装出不会治病的样子?” 一提起三皇子,灵枢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为什么要给他治?”她气的柳眉倒竖,恶狠狠地骂道,“什么狗屁皇子,一来就把我和师父当囚犯软禁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和师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我们药王谷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她本就生的非常极为娇俏,如今又撅着小嘴,越发显的天真可爱。 “对了,你们是什么人?”灵枢猛的想起这事,抬眼看去。 沈婉如实回答:“我们是流犯啊,你师父没告诉你吗?” 一听“流犯”二字,灵枢吓的连忙后退几步,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 “你……你怎么会是流犯?”她瞪大眼睛,不解地问,“你不是阿若的庶女吗?” 阿若,襄阳侯夫人的乳名。 自从当了侯府夫人之后,她就不再用这个名字,试图将自己人生中这段不光彩的岁月给彻底抹掉。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沈婉笑了笑,“反正一句话,我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杀了我她连觉都睡不好呢。” “不过你也用不着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更不可能伤害你的。” “倒是你师父,一上来就对我用芳华刹,可真是半点人性都没有!” 一听这话,灵枢高兴了起来。 “我也觉得他没人性呢。”她两眼闪闪发光,高兴地说,“你不知道,当年我有位师姐,据说她才貌双全,医术极为厉害。” “就因为她喜欢上外面的一个男人,师父一怒之下就把她给逐出药王谷了呢。” “如果当年师姐没离开,哪里轮得到这些跳梁小丑在这儿嘚瑟。” “对了,你不知道,阿若以前就是伺候我师姐的。” “当然,当时我还没出生呢,这些都是师父醉酒后说的。” 对于药王谷的隐私,沈婉并不感兴趣。 不过这灵枢倒蛮可爱的,就冲她不给三皇子治病,这个朋友她就交定了。 “你这么可爱,你师父知道吗?”沈婉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灵枢微微一愣,娇俏的小脸上立刻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你爱上我了?”她吊儿郎当地走上前,嬉皮笑脸地说,“虽然你长的不算好看,但如果你愿意,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把你男人踹了,以后跟着我,保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沈婉一听,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她伸手敲了一下这丫头的脑门,笑道:“小丫头,你跟谁学的这些?” “好痛啊!”灵枢捂着脑袋,一脸惊愕的向她看去,“不过,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的?” “喉结都没有,你还冒充什么男孩啊!”沈婉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灵枢听了,不禁一脸失落。 当了十几年的男孩,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呢,怎知却被人给一看眼穿了。 “我自己去茅厕就行了。”沈婉往厨房瞟了一眼,笑着催促道,“你还是快去盯着点,我那个嫡姐可是什么都不会,万一把厨房给烧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丫头不离开,自己怎么办事呢。 虽说有老医吏送的金针,但万一老谷主不认账怎么办。 为了保险起见,沈婉决定还是自己先看看。 如果能拿到解药方子,也不必再和那老谷主纠缠了。 灵枢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万一房子烧了,师父回来后不骂死她才怪呢。 “多谢提醒!”她扔下一句话,撒腿便往厨房跑去。 见她离开,沈婉便身形微微一隐。 她先来到书房,只见书架上撂满了各种医书。 如果换成别的地方,沈婉一定会毫无顾忌的把书收走。 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老谷主也不是什么坏人,她不能这么做。 她想了想,便悄悄上前翻看。 这些书很普通,大都是些入门的中医知识,翻了大半天也一无所获。 难道会在老谷主的卧室? 沈婉不认得老谷主的卧室,便一间一间地找。 她先去了隔壁房间,只见屋里空荡荡的,桌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显然,这屋子长时间没人住了。 沈婉刚想走,突然,墙上的一幅美人图引起了她的注意。 轻轻拂去落在上面的灰尘,不过刚看了一眼,她便惊呆了。 原以为小绿茶和小圣母已经是人间绝色了,可在画中美人面前竟然直接秒成渣渣。 她的美,似乎不足以用世上任何词汇形容。 细细看去,画上赫然有着一行小字:赠胞妹王姒。 再往下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根本分辨不清了。 王姒是谁? 搜遍原主的记忆,沈婉也没从脑海里找到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画中女人有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虽说是第一次看到,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第160章 救火 沈婉心中一紧。 她身形微微一隐,人便已经站在了后院。 此时厨房已是浓烟滚滚,熊熊火焰宛若恶魔般张着狰狞的大嘴,仿佛要吞噬天地万物。 果然,那小绿茶永远不会让她失望的。 不过装模作样煎个药而已,她竟真的把药王谷的厨房都给烧了! 此时,三皇子的侍卫和一众流犯们也冲到了后院,纷纷开始救火。 只不过火势太大,一时间人们根本无法靠近。 沈婉顾不得许多,她迅速打了桶水从头顶浇下。 “不要过去!”王七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沈婉并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冲进了火海。 刚冲进火海,她便看到了倒在灶台边上的沈嫣。 小绿茶脏兮兮地趴在地上,满头秀发已经烧成灰烬,看起来极为狼狈不堪。 一看到沈婉,她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救我,我是你亲姐姐!”沈嫣死死地抱着她的双腿,开始讨价还价,“只要你肯救我,我就带你回府!” “我还可以告诉你到底是谁陷害镇国公的,又是谁想将镇国公府连根除掉!” 她就不信了,这小丑女对那死残废那么迷恋,如今自己有这么重要的情报在手,她没理由不救自己的!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想笑。 自己可是看过书的,知道的细节恐怕比这小绿茶还要多。 这小绿茶可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么一点点料就想保自己一命。 “可我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她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能扳倒镇国公府的定不是普通人,你以为我会傻到用鸡蛋去碰石头?” 见这小丑女竟然不买账,沈嫣恨的牙都痒痒了。 她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你若不救我,我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都死到临头了,这小绿茶竟然还敢威胁自己,这让沈婉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她一把将沈嫣胳膊打掉,没好气地说:“行啊,等你从这火海里出来再说。”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前走去。 火越来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即便站在对面,也未必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想到这儿,沈婉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躲进了空间。 还是空间好,即使外面火势再大,也根本伤不了自己半分。 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终于在墙角处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灵枢。 这丫头吸入了太多烟雾,整个人已经不醒。 沈婉勾了勾手指,灵枢便出现在了空间的地板上。 突然,头顶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紧接着,一根燃烧着的房梁落了下来。 “婉儿!”谢慕白刚摇着轮椅来到后院,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心脏被彻底掏空,痛的几乎窒息。 不行,他得救她,他不能让她有事! 刚想起身,一只大手却落在他的肩膀,将他死死摁住。 猛一回头,却发现是胡大海。 谢慕白眼底猩红一片,发出一阵如恶狼般的嘶吼声:“放开我!”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这儿,我去!”胡大海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他不是傻子。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早就知道这病娇美男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可三皇子还在这儿呢,这个秘密又怎么可以让他知道! 一个残废都能让那对父子各种忌惮,如果知道好了,那他们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就在胡大海要冲进火场的一刹那,只见沈婉背着灵枢走了出来。 大火早已吞噬了她脸上的毛巾,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分外的明亮。 此时的她,宛若神女般圣洁耀眼。 谢慕白目光一紧,连忙摇着轮椅冲上前。 这时,胡大海已经上前将昏迷中的灵枢抱下。 其他流犯见状,也连忙拎起水桶往沈婉身上泼水。 谢慕白紧张地握住了那双脏兮兮的小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还好,她没事儿。 除了脸上脏了些,其余一切安好。 “没事儿就好。”他哑着嗓子,责备道,“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无论如何你都不许去做。” “这里男人还没死光呢,总不至于什么事都得让你去以身犯险。” 沈婉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我答应你!” “沈嫣还在里面?”三皇子死死地盯着他们,突然开口。 沈婉冲他点点头:“没错,你去救。”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三皇子闻言,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一个愚蠢的女人罢了,哪里值得自己以身犯险。 “务必将沈大小姐救出!”他连想都没有想,便冷眼向一众侍卫看去,“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绝对不会轻饶你们的!” 听了这话,众侍卫们只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当然,这些和沈婉都没任何关系了。 刚回到马车上,谢慕容立刻打来了清水,大妞娘也递过了干净的毛巾。 谢慕白接过毛巾,在清水里浸湿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替小丑女擦拭着。 其实这张脸擦和不擦也没多大区别,反正都是一个颜色。 大妞娘见状,轻轻拽了一下谢慕容的衣袖,二人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种时候,他们小夫妻定然会有许多话要说的。 “对了,你听过王姒这个人吗?”怕大反派训自己,沈婉便故意转移话题。 谢慕白微微点头:“她是王七的亲姑姑,想当年是京城第一才女,就连狗皇帝对她都动了心思。可惜红颜薄命,王姒在二十岁时未嫁而亡。” 一听这话,沈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她是王七的亲姑姑?”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慕白点点头,幽幽地说:“没错。” “天下十分才情,王家独占七分。” “而这七分中,最出色的就是王姒了。” 沈婉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神神秘秘地说:“我在药王谷看到了她的画像。” “药王谷怎么会有她的画像,难道她也是药王谷的人?”听了这话,谢慕白也惊讶了,“可如果真的是,为什么没听王七提起过?” 沈婉耸耸肩膀:“或许他也不知道。”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喊了那坏女人那么多年的嫡母,不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份吗?” 两人正聊的起劲,突然车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第161章 连女人的醋都吃 “别跟着我,我不会看病!” “再敢跟着,信不信我一拳把你脑袋给打爆!” 是灵枢的声音。 沈婉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还别说,这丫头身体素质倒不错,醒的蛮快的。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沈嫣被救出来了。 三皇子舍不得襄阳侯这块大肥肉,又没脸请自己,只能骚扰灵枢那丫头了。 沈婉掀开悬在车上的帘子,只见灵枢正撅着小嘴气冲冲的往前走,一个侍卫如苍蝇般尾随其后。 一看到沈婉,灵枢眼睛一亮:“原来你在这儿啊!” 话音未落,她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听说你叫沈婉,我就叫你婉儿姐姐好不好?”她一边跑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婉儿姐姐,多谢你刚才救了我。” “说,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就算你想要我也无所谓。” 听了这话,谢慕白一张俊脸立刻阴了下来。 “别这样,人家是小姑娘呢。”见某人脸色不好,沈婉便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小姑娘又如何? 大反派表示,沈婉只能要自己,其他人都得靠边站,哪怕是小姑娘也不行。 他的女人,任何人不得有非分之想! “你男人脾气好像不大好啊。”灵枢眼睛滴溜溜一转,调皮地笑道,“婉儿姐姐,要不你还是留在药王谷陪我。” “我这人没别的本事,最大优点就是脾气好!” “而且我师傅只剩下我一个弟子了,将来偌大的药王谷只能我一个人来继承。” “这药王谷虽不如外面繁华,但也绝对比你流放好的多。” 谢慕白闻言,脸阴的几乎都拧的出水来了。 “毛都没长齐竟然还敢调戏女人!” 王七不知道从哪儿走了过来,一把便将灵枢推开。 “靠,你竟然敢推我!”灵枢气白了脸,上前便拉着沈婉哭诉,“婉儿姐姐,你可得替我做主,他欺负我!” “这男人脾气也不好,你也不能选他!” 见这丫头一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沈婉也不禁有些无语了。 “你刚醒过来身子还虚着呢,还是找个地儿好好休息一下。”她拍了拍灵枢的肩膀,柔声说。 一听休息,灵枢小嘴一撇,差点没哭出声来。 “婉儿姐姐你看……”她指着那被大火烧毁了大半的屋子,开始诉苦模式,“都烧成这样了,其他房间也一定不安全了,今晚我又得睡外面了。” “这茅草屋可是我和师父刚修葺的,转眼间就被那丑八怪给烧成这样了!” “等师父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不得不说,这场大火把药王谷烧的倒蛮彻底的。 只是可惜了,沈嫣那小绿茶还没有死。 “你可以找她重新盖的。”沈婉眼睛一转,便开始给她主意,“实在不行,你直接找三皇子。” “沈嫣可是他带过来的,这事他必须得负责。” 灵枢点点头,开始暗暗算盘着如何敲那对狗男女一笔。 “说完了没有?”王七黑着脸,没好气的冲灵枢吼道。 灵枢冲他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身离去。 见灵枢走远,王七便走到马车前。 “你也是来训我的?”沈婉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紧张地搓着双手,“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确定她并没有受伤后,王七预备的那些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没事就好。”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是这样的,胡大哥有些心急,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说真的,这地方实在是不易久留。” “万一再来几次瘴气,我怕孩子们受不住。” 由于没有得到较好的治疗,赵氏和大宝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些症状。 尤其是赵氏,她现在嗓子痛的厉害,就连挑拨离间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七不怕死,但他不得不替大妞娘母女考虑。 谢慕白盯了他一会儿,阴冷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意:“婉儿之前被沈嫣下过毒,她之前脾气不好皆是因为毒素所致。” “而药王谷里,极有可能有解毒的秘方。” 一听这话,王七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下毒?”他白着脸,一脸惊愕的向沈婉看去,“你……你怎么没说过?” 沈婉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王七听了,眼底猩红一片。 “我去杀了她!”他发疯似的尖叫着,转身便冲了出去。 沈婉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你等等!”她连忙跳下车。 不得不说,王七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沈婉刚伸出手,他就已经冲到了三皇子新搭的帐篷前。 他一把将沈嫣从帐篷里拖了出来,抬脚便是一通乱踹。 众流犯们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一向斯文儒雅的才子王七,原来竟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滚开,你这混蛋!”沈嫣双手死死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等回了京城,我一定会让我爹杀了你的!” 她伤的并不重,不过一头长发全被烧光,头皮上也伤痕累累。 一场大火,竟阴错阳差间让小绿茶和三皇子留了个情侣发型。 众侍卫们一看,立刻上前制止。 “我们不能让王七吃亏!”其他流犯们看了,也纷纷上前帮忙。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 三皇子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都给本王住手!”他扯着嗓子,厉声喝道。 遗憾的是现场太过嘈杂,根本没人听到他的话。 盛怒之下,三皇子便伸手去拽王七胳膊。 沈婉见状,趁乱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三皇子只觉得腿上一麻,直接摔在了沈嫣身上。 沈嫣痛的惨叫一声,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三皇子试图爬起,可那条腿却仿佛并不属于自己一般,竟连一丝力气都用不上。 本就对其恨之入骨,如今有了机会,谢慕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她取出沈婉之前送的银针,恶狠狠的向他后背刺去。 “别打了!”胡大海站在一边,假惺惺地拉架。 他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拉架。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三皇子和沈嫣便被揍的鼻青脸肿,就连那些侍卫挥起的大棒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其中当属沈嫣最惨,本就掉了一颗大门牙,如今连另外一颗也没保住。 “行了,你就消消气。”见现场越来越乱,沈婉怕王七吃亏,便将他给拽了出来,“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这样比杀了她更解气?” 看着沈嫣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王七心头的怒火才勉强消了一些。 “我真没用。”他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原以为有襄阳侯在,你的日子总不至于过的太差。” “却万万不曾想到,你竟吃了这么多的苦!” 见他对自己如此关心,沈婉心里越发的糊涂了起来。 如果不是确定他对大妞娘有意,她都要怀疑王七在暗恋自己。 他对她的好,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犹豫了一会儿,问,“别骗我,我想知道真相。” 第162章 家丑不可外扬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何尝不想和沈婉相认呢,只是他不能说的! 王家最在乎声誉,可若让世人知道王家引以为傲的才女竟未婚先孕,甚至还做了妾室,那王家的百年声誉岂不是毁于一旦? 可如果不说,他又该如何向沈婉解释? 看着眼前这双无比真挚的眸子,王七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天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胡思乱想中,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出门寻药的老谷主终于回来了。 看着那满地灰烬,老谷主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浑身更是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是老谷主声音太大,还是人们都打累了,总之他们终于结束了战斗。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灵枢眼睛一转,立刻冲上前开始告状,“那个坏女人故意在厨房纵火,还想烧死我!” “如果不是婉儿姐姐出手相救,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呢。” 见灵枢竟然恶人告状,沈嫣肺都差点气炸了。 这场大火是如何引起的,没人比那小子更清楚。 如果不是灵枢故意捣乱,自己手里的火折子又怎么会落到油瓮里,那火又怎么会蔓延到旁边的柴火上? “胡……胡说……”她拼命地抬起头,试图解释。 本就身上有伤,再加上刚才这通胖揍,可怜的小绿茶愣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滚,都给老夫滚!”老谷主气的直接将药篓掷在地上,冲三皇子等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本想看在阿若的面子上给你们治病,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别以为你拿灵枢来要挟老夫就会服软,实话告诉你,没用的!” “只要老夫愿意,今天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忌日,大不了玉石俱焚!”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小瓷瓶。 三皇子一看,立刻慌了神。 世人皆知,药王谷最擅长的并不是制药,而是制毒。 如果真要玉石俱焚,即便他把所有亲信全带上都未必是老谷主的对手。 这老谷主一把年纪了敢破罐子破摔,可是他不敢。 “老谷主息怒,都是误会。”三皇子胡乱从地上爬起,只觉得浑身每一寸关节都锥心刺骨的痛,“走水一事绝对是意外。” “沈嫣自幼娇生惯养,她不会做这些粗活,所以才会酿成大祸。” “本王向你保证,七天之内,一定还您一座更加漂亮的房子。” 工匠们虽进不来这深山老林,但他好歹也带了不少侍卫,七天内修座房子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这话,老谷主心中那团怒火才勉强减少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这才落到沈婉身上:“是你救了灵枢?” 沈婉微微点头。 她救灵枢单纯因为喜欢,和其他无关。 “这个恩情老夫记住了。”老谷主阴着脸,冷冷地说,“阿若的事老夫也不会和你再计较,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随便提。” “只要能办的到,老夫都会尽力而为。” 王七一听,连忙上前:“沈嫣那毒妇在少夫人身上下了毒,还望老谷主能替她诊治一下。” 一听这话,老谷主目光微微一动。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最后落在沈婉那张黑的泛着铁青色的小脸上。 “你……你中了噬魂散?”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 原来那药叫噬魂散。 沈婉暗暗地想。 “什么,噬魂散?”灵枢一听,立刻来了气,“师父,当初你给师姐选了个什么侍女啊,为什么会如此恶毒!” “不行,你必须得把婉儿姐姐身上的毒给解了,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师父!” 通过师徒两个的反应,沈婉清楚地知道,这毒肯定没那么简单。 也对,就连空间里的电脑都不能给出个合适的治疗方式,他们为难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谢慕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落在老谷主那张红润的脸庞上。 在看到眼底那抹为难之后,他只觉得心脏微微一紧。 如果连药王谷的人都无能为力,那他的小丑女岂不是就危险了? “老夫想和你单独聊聊!”老谷子皱着雪白的眉毛,冷冷地说。 一听这话,三皇子不由的急了。 药都采回来了,他怎么可以不先给自己医治,却让那小丑女给抢了先呢。 可如今老谷主正在盛怒之下,这气运之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去去就来。”沈婉回眸一笑,向正坐在车上的谢慕白看去。 虽然紧张的很,可谢慕白清冷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很快,沈婉便跟着老谷主来到森林深处。 这里人烟罕至,树木格外的旺盛,就连溪水似乎也分外的清澈。 “这里没瘴气,你可以放心摘下脸上的毛巾了。”老谷主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听了,依言摘下。 在看清楚她的面容后,老谷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娘是谁?” “我不知道。”沈婉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娘姓王,以前住在金陵,在我出生的时候她就难产而死了。” “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 对于那个所谓的生母,沈婉脑海里并没有一丝印象。 就连这些,还是大反派告诉她的呢。 老谷主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你说什么,你娘姓王,她叫王姒对不对?” 王姒? 王七那个风华绝代的姑妈? “这不可能的!”沈婉听了,不禁笑道,“王家的女儿又怎么会给人做妾室呢。” 听了这话,老谷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应该不是她的。”他捋着雪白的胡须,自言自语地说,“她不可能做妾,更不可能和阿若这贱婢共事一夫的。” “可是,你为什么和她长的那么像呢?” 像? 自己竟和那位绝色佳人长的像? 沈婉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立刻笑了起来:“老谷主,你这是在表扬我,还是在骂王姒呢?” 老谷主闻言,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本来挺讨厌你这丫头的,想不到你倒挺会说话的。”他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了下来,淡淡地说,“坐下,老夫给你看一下。” 沈婉依言坐下,并撩起衣袖,露出一截漆黑的手腕。 老谷主将手搭在她腕上,雪白的眉毛立刻皱成了一团。 第163章 又多了个靠山 良久,老谷主才收回手。 他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毒时间太久了,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而且不瞒你说,这噬魂散老夫至今没能研究出解药。” “还是阿姒说的对,太过歹毒的药还是不要研制,否则定会酿成大祸。” 一想起那个被自己逐出师门的得意弟子,他心里就百感交集。 没了王姒,药王谷竟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衣钵。 沈婉听了,心不由的微微一紧。 “无所谓的。”她很快便恢复如初,笑着说,“反正这毒素我已经压制住,暂时不会有事的。” 见她心态如此好,老谷主倒颇为意外:“难道你不怕死?” “当然怕了!”沈婉耸耸肩,笑道,“可怕又能怎么样呢?” “与其终日惴惴不安度日,倒不如坦然面对每一天。” 见这丑女小小年纪便如此豁达,老谷主眼底掠过一抹欣赏的光芒:“你这性子,还真的和王姒有几分相像。” “不过你是如何认得芳华刹的,阿若可不懂这个。” 沈婉也没有再隐瞒,从空间取出了那包金针。 一看那金针,老谷主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是陈师弟什么人?”他红着眼睛,连忙问,“他人在哪里?” 老谷主和老医吏师出同门,感情好的很。 由于是前任谷主的儿子,老医吏本该继承谷主之位的。 可为了一个女人,他离开了药王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前任谷主大怒,下令药王谷所有弟子不得与外界通婚。 也正是因为这个,老谷主才将王姒逐出师门。 “我和他是有点渊源。”沈婉如实回答:“他现在在一处小县城做医吏,日子过的挺好的,不过他并不希望被人打扰。” “他不可能没告诉你,只要凭着这金针,药王谷所有人都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老谷主紧张地问。 沈婉点点头:“的确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老谷主两道雪白的眉毛倒竖,眼底满满的都是愤怒的神色。 如果早知道是陈师弟的朋友,他说什么也不会使用芳华刹的。 沈婉嫣然一笑:“你知道你有多凶吗?” “我若早点拿出金针,万一被你误会是我偷的怎么办?” 老谷主翻了个白眼。 偷? 能从陈师弟手中偷到金针,这世上恐怕还没几个人。 “切,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他冷笑一声,面露不悦之意,“放心,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老夫也得研究出解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这个是解毒丸。” “只要服了这药,即便瘴气再大你也不需要蒙着脸了。” “大热天的蒙个毛巾,你也不嫌热!” 沈婉接过,拧开一看,只见里面装了满满一瓶黑色小药丸。 “难道你不怕我照药研制出仿品?”她嗅了一下,已经猜出了药丸的大致成分。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老谷主轻蔑一笑,“如果你能研制出来,老夫绝对不会追究。” 药王谷的秘方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研究透了,那他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那就多谢了!”沈婉心中一喜。 空间的仪器又不是摆设,只需要扔上一粒,药物的所有成分便会自动出来,甚至连配比都一清二楚。 果然还是个孩子! 见她兴奋成这样,老谷主暗暗地想。 “那对狗男女都得罪过你?”他突然问。 沈婉点点头,狡黠一笑:“你想帮我出气?” “你有好办法?”老谷主问。 沈婉想了想,便凑到他耳畔低语了起来。 听完后,老谷主气极反笑:“你这丫头,都快赶上灵枢了。” “行,老夫依你!” “我们还是快回去,灵枢那性子容易惹事,我怕她一把药把那狗屁皇子给杀了。” 沈婉听了,便连忙起身。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那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前。 果然,灵枢绝对不会让老谷主失望的。 此时她正缠着三皇子,拿了个破算盘在那计算烧毁房屋的损失。 “不都答应给你们重新盖了吗,你还在这儿瞎叫唤什么?”沈嫣倚着棵大树,没好气地说。 灵枢唇角一撇,冷笑道:“我们屋子里人参、鹿茸、灵芝这些都不是钱?” “害我和师傅风餐露宿,不得给点补偿?” “还有,当时在火海里我都快吓死了,这个是不是也得给买点补品压压惊。” 三皇子头痒的厉害,被这丫头一吵,就越发的心烦意乱。 “行,你慢慢算。”他双拳紧握,一脸不耐烦地说,“算完后你给本王报个数目就行了。” 虽然府邸的金银被盗,但身为皇子,这点钱还是难不到他的。 话到说到这份上儿了,灵枢也不客气,挥起大笔便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这时,老谷主和沈婉回来了。 三皇子实在是难受的很,一看到老谷主回来,他便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施了一礼:“老谷主,麻烦你给本王看一下。” “还有我!”沈嫣一听,也拼命地爬上前,“我不想当光头!” “这事怕有些麻烦。”老谷主微微皱眉,故意说,“你们俩现在这情况需要我们药王谷祖传的金针,可金针并不在老夫手里。” “那金针在哪儿?”三皇子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勉强问。 沈婉笑了笑:“不巧,在我手里。” 一听这话,那对狗男女脸色齐刷刷一变。 “不过这金针一次只能救一个人。”老谷主皱着眉头,故意说,“这金针得在药里浸泡整整十年,然后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如果今天用了,下一次就得等十年后了。” 十年? 沈嫣才不可能等十年呢。 十年后她就二十七岁了,到时候还怎么嫁人? 再说了,如果先治好三皇子,他可能娶自己这样一个满头伤疤的女人进门吗? 人为不己,天诛地灭! “救我!”沈嫣连想都没想,便抢先说,“婉儿,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我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的筋的亲姐妹啊!” “可三皇子对我明显比你对我好啊!”沈婉故意挑拨离间,若有所思地说,“在太傅府时,他还送了不少礼物给我。” 沈嫣一听,便脱口而出:“好什么好?” “如果真好,当时在城东他怎么把你一个人给扔在疫区啊!” 第164章 绿茶玩不过渣男 一听这话,三皇子倏地瞪大眼眸,一脸愤怒的向沈嫣看去。 就这德行,打死他也不相信这小绿茶会是女主。 相比之下,倒是沈婉更像。 “京城附近发生天花,父皇命本王速回。”他阴着脸,富有磁性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嘲讽,“难道以沈大小姐的意思,本王要抗旨不遵才行吗?” 此时,他倒庆幸自己没有回京。 据侍卫来报,京城那边的天花越发的严重了起来,就连宫里的太监都感染上了。 如果这个时候回去,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种要命的事,还是交给那个窝囊太子去做。 当然,如果太子能染上天花暴毙就再好不过了。 沈婉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不信三皇子是这种人。” “如果是,当初他就不会同意和我一起去城东了。” 见这丑女竟然替自己说话,三皇子不禁又惊又喜。 “可这事还是得你们俩自己商量一下。”沈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故意说,“由我来做决定,终究会得罪其中一个。” “其实你们俩个我都不喜欢,一个也不想救。” “若不是我有求于老谷主,我才懒得理你们呢。” 话音未落,她便转过身,径直向马车走去。 她无声地勾了勾手指,三皇子车上的财物及粮食全都进了空间。 一想到某人又变成穷光蛋了,沈婉心情格外的好,就连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起来。 见小丑女蹦蹦跳跳的向自己走来,谢慕白如墨的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温柔。 沈婉跑到他面前,直接跳上马车。 谢慕白也没客气,一把将她揽在怀里,随即将帘子放下。 见大反派竟把这丑女当宝贝似的宠着,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为什么拿下毛巾了?” 谢慕白才不理会别人怎么想,他把小丑女抱在腿上,关切地问。 沈婉狡黠一笑。 她从空间取出解毒丸,取了一粒塞进他嘴里:“老谷主给了我解毒丸,这样就不怕瘴气了。” “有空我再自己制点,这样大家都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谢慕白张嘴将药服下,有些不安地问,“那你身上的毒呢?” “老谷主说他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沈婉故作轻松地笑道。 一听这话,谢慕白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紧。 十几年的时间老谷主都没能研制出解药,他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研制出呢? “别担心,我没事儿的。”察觉到他的异样,沈婉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就算研制不出解药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已经将毒药给彻底压制住了。” “你看看,我是不是很久都没乱发脾气了?” 话虽如此,可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毒怕是压制不了多久的。 即便小丑女不再乱发脾气,在毒素的侵袭下,她的五脏六腑也会很快衰竭的。 “是。”谢慕白下意识的把她抱紧,哑着嗓子说,“我真的好想立刻娶了你。” 沈婉嫣然一笑:“你都没求婚呢,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求婚? 还有这种事? 成亲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如今老太傅已经松了口,他们随时都可以完婚的。 只不过,谢慕白不想委屈了她。 “怎么求婚?”他想了想,问。 沈婉撅着小嘴,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这事儿得问你自己啊,哪里能问我呢。” 问自己? 大反派表示,他真的不知道。 论懂女人心思,谢慕白绝对不如那气运之子。 “这个机会必须给本王。”三皇子阴着脸,冷眼向沈嫣看去,“如果本王的病治不好,就等于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机会。” “本王答应你,等回京之后,本王一定找太医给你医治。” “你这不过是普通烧伤,不会有问题的。” 沈嫣才不肯信他的鬼话呢。 若非为了皇后之位,她可是连一眼都不想看眼前这个男人。 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如果有问题呢?” “不管有没有问题,本王都会娶你。”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开始抛诱饵,“你也知道的,本王需要襄阳侯的支持。” “沈婉背后虽有老太傅,可她和谢慕白同吃同睡,早已是残花败柳。” “试问一句,大魏百姓能接受一个这样的皇后吗?” 听到这话,沈嫣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对啊,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那丑女早就对谢慕白虎视眈眈,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在身边,如果不做出点什么事那才叫奇怪呢。 小绿茶想了想,一脸怀疑地问:“可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 “本王为什么要反悔?”三皇子冷笑道,“除非本王不想要这个皇位了。” “本王就问你一句,干还是不干。” “如果不干,你可以立刻去找沈婉。” 沈嫣确定三皇子对自己无意,不过却相信他对皇位的执着。 身为皇子,谁不想坐上那个宝座。 更何况太子太过窝囊,易储应该是迟早的事情。 “行,我干!”沈嫣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以后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做皇后!” “那本王就在此先谢过皇后娘娘了。”三皇子闻言,唇畔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很快,三皇子便亲自来到马车前,把结果告诉了沈婉。 对于这个决定,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以小绿茶那点智商,她根本玩不过三皇子那渣男。 “一万两银子。”沈婉淡淡地说。 三皇子微微一愣,但随即回过神来:“也好。” “这针十年只能用一次,一万两也算是值得。” “那当然了。”沈婉故意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施针,让你物超所值。” 一听这丑女亲自施针,三皇子立刻变了脸色。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沈婉冷笑道,“不过这金针可是我的宝贝,我绝对不会借给任何人的。” 即便三皇子再不情愿,再不喜欢这丑女,他还是勉强点点头。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甚至多一秒都不能再坚持了。 如果这丑女胆敢动什么手脚,那他就将谢慕白给碎尸万段,让她后悔终生! “行!”三皇子点点头,对身后的侍卫说,“马上取一万两银票送过来。” 史府虽然化成一堆瓦砾,可国舅爷在长平还是有些产业的。 国舅爷膝下无子,身为外甥,三皇子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他的一切。 虽然不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 没钱,他拿什么来造反啊! 侍卫闻言,立刻返回马车。 “不好了!”很快,身后传来了侍卫的尖叫声。 第165章 熟悉的配方 三皇子一惊。 他死死地盯了沈婉一眼,这才返回马车。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怪小怪的?”他阴着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意。 侍卫一脸惊恐的向他看去,磕磕巴巴地说:“钱……都……都不见了。” 三皇子脸一黑。 这怎么可能! 马车一直有人看守,即便那些流犯们有这个贼心也没机会的! 三皇子不信,可他还是直接上了马车查看。 撩开铺在座位上的布帘,放在下面的包袱果然不翼而飞。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如同私邸和硝矿一模一样,消失的毫无任何预兆。 谢慕白,一定是谢慕白干的! 每次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东西就会消失,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巧合能够解释的! “不好了,我们的粮食也不见了。”另一个侍卫也走上前,战战兢兢地说。 一听这话,三皇子一口老血涌上喉咙,整个人立刻晕了过去。 一见他晕倒,侍卫吓的脸都白了。 沈嫣看了,也立刻慌了神。 不,不行,他绝对不能死的! 他若死了,那自己的皇后梦怎么办? “老谷主,求你快点给他看看。”她真的怕了,一脸紧张的向老谷主看去。 看着那被烧的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老谷主暗褐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清了清嗓子,冷眼向灵枢看去:“你过去给看看。” “跟为师学了这么多年,也应该学点皮毛了。” 灵枢会意,便上前替三皇子诊脉。 “没事儿。”她随手往某人手腕上一搭,便立刻拿了下来,“天太热了,三皇子头上又一直蒙着块布,不中暑才怪呢。” 想让她好好诊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反正婉儿姐姐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 老谷主听了,便抬眼向沈婉看去:“丫头,还记得我告诉你的那几个穴道吗?” “记着把握好力度,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沈婉摇摇头:“可他答应的一万两银子还没影儿呢。” 三皇子现在可是身无分文,想要他再拿出一万两银子,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就不能先救人吗?”沈嫣一听,立刻恼了,“不都说医者仁心吗,你怎么可能这么恶毒,竟见死不救!” 沈婉冷冷一笑,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我就是恶毒,你有意见就别找我。” 可不找她又能找谁呢,显然药王谷那两位并不想插手这事。 “那我给你写个欠条。”沈嫣想了想,咬着牙说,“等离开这里我就立刻还你。” 沈婉点点头:“记得让三皇子也在上面画押,你的人品我可是不信的。” 一听这话,小绿茶气的脸都白了。 可她急着救渣男,也顾不上太多,便按照小丑女的要求写好欠条,并拉着三皇子的手摁上手印。 看着手里的欠条,沈婉邪恶地吹了口气,这才塞进怀里。 不把三皇子这块大肥肉压榨成油脂,她又怎么会安心呢。 沈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取出一根金针。 她将膀子抡圆后,这才恶狠狠的向三皇子身上扎去。 三皇子身体重重一颤,痛的鬼哭狼嚎,那凄厉的尖叫声差点没将所有人的耳膜给硬生生震破。 “贱人,你要干什么?”沈嫣一惊,一脸警惕的向沈婉看去。 众侍卫们见状,“刷”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刀,眼底赫然升腾起明显的杀意。 其他流犯一看,也立刻站在沈婉身后,誓与她共存亡。 看着那一柄柄闪烁着凄厉寒光的长刀,沈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这不是醒了吗?” 沈嫣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去。 果然,三皇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却黯淡的很。 “怎么样?”沈嫣连忙扶着他,关切地问。 三皇子微微皱眉,目光虚盯着半空的某一点。 他哑着嗓子,声音虚弱的很:“有点晕。” “给你们治病太麻烦了,那我还是先走了。”沈婉啐了一口,转身便要走。 见她要走,沈嫣立刻急了:“一万两银子,你竟然只扎一针?” “刀都快架脖子上了,你以为我还能集中精神给治病?”沈婉没好气地说,“才一万两银子,还不值得我以身犯险呢。” “钱我不要,你就等着你家三皇子当一辈子癞疤头。” 听了这话,三皇子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侍卫们都已经拔出了长刀。 “你们都退下。”他无力地摇摇头,一脸疲惫地说,“本王相信沈小姐。” 听了这话,侍卫们才收起长刀。 “沈小姐,请!”三皇子疲惫一笑,彬彬有礼地说。 沈婉翻了个白眼,这才极不情愿地走上前,胡乱扎了几针。 她每一针都极为用力,三皇子痛不欲生,差点连国粹都给喊出来了。 这丑女一定故意的,弄不好这一切都是谢慕白的主意! 想到这儿,他想要除掉谢慕白的心思不由的又几分。 就在三皇子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沈婉终于收手了。 “可惜了啊!”她摇摇头,一脸惋惜地看着手里的金针,“下次再见,怕是得十年后了。” 她一边叹息着,一边怅然离去。 沈嫣见状,连忙上前扶着三皇子:“有效果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施针不久,三皇子只觉得头上脓疮好像没那么痒了,就连痛意也减少了几分。 难道,这种怪病的施针方式就是如此奇怪? 他微微点头:“好像有用。” “这病一定和那贱人有关,所以她才会治。”沈嫣压低声音,一脸恶毒地说,“还有那老谷主,现在分明和她是一伙的了。” “我觉得你还是得当心点,或许那贱人会在针上动什么手脚。”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恶毒,听说钱氏和孙氏的死都和她有关呢。” 见三皇子痛成这样,此时她倒暗暗庆幸让出这个机会了。 如果换成自己,想必肯定挺不过这几针的。 三皇子心里烦躁的很,只觉得眼前天眩地转。 可一听这话,他目光微微一动:“嫣儿,有件事情必须要你去做。” “什么事?”沈嫣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谋杀谢慕白失败后,别说愉妃了,就连襄阳侯对这宝贝女儿都极为失望。 如今三皇子竟亲自求她,看来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 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阴毒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拆散他们!” “我?”沈嫣一听,不由地冷笑了起来,“我可没这本事。” 那小丑女和死残废现在恩爱着呢,想当初自己使尽百般手段都没能让他们分开,现在自然更不可能了。 更何况如今长发尽失,容颜有损,谢慕白更不可能看得上自己了。 “是的,你!”三皇子邪魅一笑,温热的指尖轻轻的从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滑过,“现在本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也唯有你才会尽力去做。” “你放心,这事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群狼可怕,可如果将它们一个个分化,那也不值一提了。” “没了沈婉和药王谷的谢慕白,他充其量也不过是只失去利爪的瘸狼罢了。” 第166章 仙女没这么丑的 看着那一头癞疮,沈嫣不由的一阵恶心。 如果换成以前,这美男计对她来说肯定管用。 别说是摸脸了,就算是三皇子勾一勾小手指她都能屁颠屁颠地自荐枕席。 可现在一看那流着脓水的脑袋,她真的提不起半分兴致。 但为了皇后之位,小绿茶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行,我都听你的。”沈嫣娇羞一笑,有些不安的向三皇子看去,“不过你说我娘到底去哪儿了?” “她说给我找解药去,如今解药没找到也罢,怎么连个音讯都没有?” 三皇子闻言,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动。 对于襄阳侯夫人的结局,他早就猜到了。 如果没猜错,此时的她恐怕早已死于谢慕白、沈婉之手。 只不过他不能说,毕竟这小绿茶实在是没脑子,弄不好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夫人一定是路上有事给耽搁了,你也不必太担心。”他想了想,声音如三春般的阳光般温暖,“等夫人到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老谷主一定会给你解毒的。” “如果他不同意,本王就求到他同意为止,本王想他应该不会想和皇室为敌。” 听了这话,沈嫣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也对,她娘可是制毒高手,要出事也是别人出事,怎么能轮的到她呢。 不过身上的毒倒有点麻烦,但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问题。 襄阳侯夫人曾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这秘密不但能让自己保命,还能成功离间谢、沈二人。 太阳越升越高,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午了。 药王谷附近瘴气极重,别说什么山猪、野兔,就连只飞鸟都不愿从上空飞过,想在森林里打猎是绝对不可能的。 胡大海支好了灶,沈婉便开始动手做饭。 其他流犯一看,便连忙上前帮忙。 淘米的淘米,劈柴的劈柴,一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少夫人,以后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们做。”大妞娘淘着米,温和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些许敌意,“我们吃你的喝你的,哪里好意思什么都不做。” “人哪,总得有点良心。” “如果连感恩都不懂,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正在一边挖野菜的谢慕容羞愧地低下了头。 没错,大妞娘就是说给她听的。 如果不是这小圣母,大妞又怎么会被三皇子的侍卫给抓走? 沈婉笑了笑,说:“只要我们无愧于天地就好,至于那些坏人,老天爷自然会惩罚他的。” “真的吗?”大妞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连忙问,“那害我们流放的大坏蛋会遭到报应吗?” 如果是从前,别说大妞娘了,就连王七听了这话都会立刻制止。 可现在他们和三皇子已经势如水火,除了没撕下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没什么可再顾忌了。 “当然会。”二宝一边拾着柴,一边恨恨地盯了三皇子一眼,“而且啊,这报应来的还挺快的。” 虽然年纪尚小,可历经种种,他的眼底却有着明显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稳重和成熟。 在大魏,三皇子参国公爷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就连路边三岁的孩子都心知肚明,更别提他这个当事人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二宝一眼。 和赵氏相比,李氏还是挺会教育孩子的。 原本是非不分的二宝,如今也懂事了许多。 沈婉也听到二宝的话,笑着向大妞看去:“我这儿还有几个果子,你拿过去吃。” 大妞一听,连忙捯饬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过去。 看着那几个又红又大的果子,她立刻明白了:“二宝,快过来帮我拿果子。” 二宝也不是傻子。 这一路,那丑女通过大妞给了他不少好吃的。 如果不是她暗中相助,自己和李氏怕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只不过钱氏的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让他始终无法直视沈婉对自己的好。 “快去。”正在一边洗菜的李氏看了,催促道,“记得谢谢少夫人。” 二宝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他双手接过果子,眨巴着大眼睛向沈婉看去。 犹豫了半天,他才憋出两个字:“谢谢。” “快去吃。”见他如此懂事,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 灵枢坐在一侧,有些好奇地问:“喂,你是妖怪吗,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 “为什么不能是仙女?”沈婉听了,有些不大高兴。 灵枢狡黠一笑:“仙女哪有长这样的。” 是啊,仙女哪有这么丑的。 可丑又怎么了? 也不耽误大反派喜欢。 “我告诉你啊,丑女有福。”沈婉眼睛一转,神神秘秘地说,“你看看,我男人长的多好看?” “其实男人啊,心眼都小的很的。” “娶个漂亮女人回家整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弄个丑的安心。” 灵枢听了,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那大反派。 这男人脾气虽然不好,不过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比那个狗屁皇子还要好看。 “那我还是别嫁人了。”这丫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怕嫁个丑八怪。” 谢慕白正坐在一侧洗手,见那丑女把灵枢给唬的一愣一愣的,性感的薄唇不由的微微上扬。 他突然觉得,流放其实也是件蛮幸福的事。 只要有她在身边,再苦再难都无所谓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饭菜很快便做好了。 药王谷的粮食在大火中化为一片灰烬,师徒俩便跟着沈婉等一起吃饭。 由于粮食也丢了,三皇子等人只能坐在一侧喝凉水充饥。 可那群流犯们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几碗凉水下去,一众侍卫们只觉得更饿了。 沈嫣眼睛一转,便主动走动沈婉身边:“婉儿,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灵枢端着碗,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想给婉儿姐姐下噬魂散了?” 沈嫣脸一白。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其实,被真正下毒的人是我……” “我身上的毒,就是婉儿给下的。” “不过我没生气,真的,我能理解婉儿的心情。” 沈婉听了,不由地撇了撇嘴。 不用说就知道,这小绿茶又要搞什么鬼了。 “你也得有脸生气啊!”灵枢一听,立刻尖叫起来,“你给婉儿姐姐下毒,婉儿姐姐就不能报复?” “依我看,婉儿姐姐不是太心慈手软了,给你也来点噬魂散就好了。” 沈嫣流着泪,用力摇摇头:“婉儿身上的毒都是那婆子干的,和我没任何关系。” “不过说真的,婉儿,我刚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告诉你。” “如果不听,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167章 你娘是王姒 这小绿茶的话能信? 别说沈婉了,其余流犯也都是一脸不屑。 “行,正好我们闲着无聊,倒不如听听解闷儿。”沈婉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单独聊就不必了,就在这儿说。” “在这儿?”沈嫣闻言,不由的心中窃喜,“你确定?” 说真的,这事若单独聊就没什么意思了,她恨不能让全大魏百姓都知道此事呢。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沈婉不以为然,冷笑道,“反正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又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 她干的坏事儿可多了,只不过小绿茶不知道罢了。 如果让她知道,估计早就吓的屁滚尿流,连去官府告状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嫣邪恶一笑,一脸幸灾乐祸地说:“行,你可别后悔!” “切,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沈婉大反派夹了一筷子菜,“来,你也多吃点,吃饱了好有力气看戏。” 见这丑女分明把自己当猴子耍,沈嫣恨的牙都痒痒了。 “行,那我有话就直说了!”她死死地盯着谢慕白那张绝美的侧颜,不怀好意地冷笑道,“婉儿,我想说的是关于你娘的事!”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她就不信了,这小丑女会对亲娘的事不感兴趣。 沈婉并没有看她一眼,继续招呼着大家吃饭。 她仅留了一粒解毒丸做研究,其余的都分给了,所以众人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我爹认识你娘时,你娘已经怀孕了。”见众人都没什么反应,沈嫣一脸恶毒地说。 一听这话,王七脸色陡然一变。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他俊脸一沉,厉声骂道,“侮辱一个死者,你也不怕遭雷劈!” “我为什么要怕?”沈嫣轻蔑一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儿老谷主也可以作证的。” 老谷主嘴里塞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老夫又不认识你爹和她娘,哪里知道你们家的这些破事。” “不,您知道的。”沈嫣邪恶一笑,眼底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如果没说错,王姒当年怀孕后才被你逐出师门的?” 王姒? 一听这话,所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拜托,你换个人行吗?”沈婉也笑岔了气,手里的菜都掉到了地上,“你说我娘是王姒?” “王姒是什么人啊,人家可是京城有名的大美人儿。” “不是我瞧不起襄阳侯,别说是做妾了,就算是许以正妻之位,人家王姒也不可能正眼看他一眼的。” 见她肚子疼的厉害,谢慕白便放下碗筷,体贴地替她揉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对沈嫣的话有几分相信。 王七这人生性凉薄,对女人更是厌恶至极。 可他对沈婉却异常的好,每次有危险都冲在前面,恨不能用生命来呵护她。 而这一切,偏偏又无关风月。 王姒! 难道,小丑女真的是王姒的女儿? “这绝对不可能的。”王七黑着脸,漂亮的丹凤眼里赫然涌动着毁天灭地般的怒意,“姑母未嫁而亡,哪里来的什么孩子。” “沈嫣,你再敢诋毁我们王家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王七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打畜生!” 众人听了,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着沈嫣。 大反派给揉了大半天,沈婉的肚子终于舒服了些。 “看来你身体里的毒是不想解了啊。”她直起身体,冷眼向小绿茶看去。 沈嫣不以为然,冷笑道:“不,正是因为我想解毒,所以才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和老谷主谁给我解毒,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谁。” “我不但知道你娘是王姒,还知道你爹是谁。”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是爹的亲生女儿,他会那么待你吗?” 这话一出,原本正在笑的众人突然都沉默了。 原以为是偏心,可哪怕再偏心也没人对亲生女儿如此恶毒的啊。 可如果沈婉不是亲生的,那一切似乎就都顺理成章了。 “老夫不想知道。”老谷主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阿若的女儿又如何。 如今就算是阿若活生生站在面前,他照打不误! 沈婉闻言,也点点头:“我也不想知道。” 身为一个穿越者,她对原主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更何况原主的家人了。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她现在所在乎的,也唯有谢慕白一人而已。 见这丑女不接招,沈嫣不由的有些乱了阵脚。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的向三皇子看去。 见小绿茶如此无用,三皇子肺都差点没气炸了。 这蠢货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配合:“这不可能?” “襄阳侯怎么会这么傻,竟让一个怀孕的女人进门。” 王七脸一黑。 他刚想接话,却见沈婉使了个眼色。 王七见状,只能勉强压下胸口的怒火,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 见众人还不接话,沈嫣急了:“谁说我爹傻的,只不过我爹受人所托罢了。” “其实当初我那贴身婆子想多了,即便她不下毒,沈婉也做不成太子妃的。” “亲生兄妹,又怎么可能结为夫妻!”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再也沉不住气了,没好气的冲三皇子骂道:“这贱人都诋毁皇上了,你就不管一下,你就是这么当儿子的?” “如果你不管的话,那我来管!” “身为大魏子民,皇上又是一贱人可以随意抵毁的!” 话音未落,她便从胡大海腰间抽出长刀,直接向沈嫣身上砍去。 本就身上有伤,如今一看这明晃晃的大刀,小绿茶越发的慌了神。 怎么会这样? 按照自己的周密计划,这时候这丑女和大反派不应该心生隔阂了吗? “三皇子救我!”情急之下,沈嫣一脸惊恐地尖叫道。 三皇子见状,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虽恨不能把这小绿茶被活活砍死,可谁让她有个当侯爷的亲爹呢。 为了日后大计,他绝对不能让她有事! 第168章 这不科学 见三皇子想开口,谢慕白便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沈嫣,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三皇子可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他若替你求情,岂不是代表认同你的说法,认同皇上行为不检点?” 一听这话,三皇子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下。 怎么会这样,这不科学啊! 在谢家流放前,在男主光环的加持下,自己可是顺风顺水,不管是私采硝矿还是铲除太子党羽,一切都顺利的超乎想象。 就连铲除镇国公,他也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 可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运势会突然一落千丈,就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难道是书中另一个穿越者已经崛起,夺走了自己的气运? 一想到这儿,他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见三皇子竟没替自己求情,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为了活命,她只能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婉儿你不要这样,这事我也是听爹醉酒后说的,他总不至于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 “而且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真是当朝公主,这样就不用被流放了啊!” 如果沈婉是当朝公主,那她就是谢慕白杀父仇人的女儿。 如此一来,她和谢慕白就必定会分道扬镳。 到时候三皇子就可以把他们逐个击破,彻底打消后顾之忧。 其实沈嫣压根没把襄阳侯酒后的话当真,就连现在也是如此,毕竟他醉酒后可是不管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除了这个法子,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拜托,撒谎之前你能不能先照照镜子?”王七沉不住气了,冷笑道,“你和少夫人虽肤色不同,可眉宇间却如出一辙。” “你眼瞎,不代表其他人也眼瞎!”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个谣言发酵起来。 王家的声誉,绝对不能有任何损失! 她们长的像?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自己可是绝色佳人,又怎么会和一丑女像? 对此,沈嫣坚决否认。 “的确挺像的。”老谷主瞟了一眼,幽幽地说,“难道说阿若也和皇上勾搭上了?” 三皇子脸一白。 他清楚地知道,从今天开始,狗皇帝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对自己来说,这或许也是件好事。 “你准备怎么处置?”沈婉一脚将小绿茶踹倒在地,冷静眼向三皇子看去,“她诋毁的可是你爹,你最有发言权了。” 三皇子想了想,淡淡地说:“等到了清平镇,本王会把她交给官府依法处置。” “到时候就怕你舍不得了?”沈婉闻言,故意冷笑道。 众流犯们听了,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是啊,听说三皇子和沈大小姐正在议婚呢。” “怪不得沈大小姐有家不回,非得跟着个男人上路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哟,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啊,说不定之前早就勾搭上了呢。” “如此说来,她千里迢迢追世子爷是另有所图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三皇子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咬咬牙说:“来人,抽沈嫣二十皮鞭!” “以后若再敢胡言乱语,就割了她的舌头!” 沈嫣一听,立刻恼了。 “你竟敢打我?”她气的柳眉倒竖,厉声喝道,“我乃堂堂襄阳侯嫡女,你若敢动我一根指头,我爹定不会饶过你的!” “还有,你施针的机会可是我让给你的!” “如果不是我,现在你还顶着个癞疤头在那痒着呢。” 见这小绿茶说话如此粗俗,三皇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皇上当初不替太子选沈家嫡女,原来竟如此粗俗愚笨。 不过,刚才她说的话是真的吗,那个小丑女当真是自己的妹妹? 胡思乱想中,三皇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这蠢货拖下。 “我去监工!”灵枢唯恐天下不乱,立刻扔下饭碗跳了起来。 有她在,沈嫣这次是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很快,不远处便传来小绿茶凄厉的惨叫声。 沈婉懒得再理会,便和谢慕白等继续吃饭。 饭后,她便背着大反派回到了马车。 刚放下帘子,沈婉便撩起大反派的裤子,开始替他检查伤口。 不得不说,大反派身体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 才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双腿竟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来你走路基本没问题了。”沈婉摸了摸,笑着说,“不过以后得每天按摩,这样有助于恢复。” 小丑女的手很是柔软,指尖掠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让谢慕白不由的一阵脸红心跳。 她认真的模样真的很美,如同一颗最美丽夜明珠,在无尽的暗夜中闪闪发光。 “有没有人说你的腿长的很漂亮?”沈婉一边给他按摩,一边笑着问。 谢慕白点点头。 “谁?”一想到大反派的腿被别的女人看去,沈婉心里就酸溜溜的。 谢慕白淡淡地说:“你啊!” 从小到大,他都没觉得自己长的有多好看,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吸引了这个小丑女。 如果自己长的再丑点,她会不会就不喜欢了呢? 沈婉脸微微一红。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个花痴。 “沈嫣的话,或许有几分是真的。”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沈婉微微皱眉:“你是说我是狗皇帝的私生女?” “不。”谢慕白非常确定地说,“或许,你娘真的是王姒。” 听了这话,沈婉正在按摩的双手微微一颤。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抬眼向大反派看去:“因为王七?” 谢慕白点点头。 “可我不认为王姒会看上襄阳侯。”沈婉非常确定地说。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如果你娘真是王姒,那你爹肯定不是襄阳侯。” “襄阳侯眼睛又不瞎,不可能让一个侍女做正室,而委屈了王姒。” “我猜那个人身份一定非常特殊,只不过不方便和你们母女相认,所以他才拜托襄阳侯给你个名分。” 沈婉听了,不由的思索了起来。 能让襄阳侯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人可不多,难道那个人真的是狗皇帝,而自己和谢慕白之间果然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婉白着脸,一脸不安的向大反派看去,“如果沈嫣说的全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谢慕白听了,久久地盯着眼前这张黑乎乎的小脸。 “我明白了。”见他不语,沈婉凄然一笑,“也对,这种事换成谁都很难接受的。” 话音未落,大反派突然伸出长臂,死死将她抱在怀里。 “如果是真的,那我就罚你给我多生几个孩子!”他俯在她耳畔,富有磁性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沈婉,你别想逃的!” 沈婉鼻子一酸,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 “这可是你说的!”她含着泪,哽咽地说,“你不许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谢慕白笑道,“反正你亲爹又不是狗皇帝。” 沈婉一惊。 她猛的一下直起身体,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第169章 谁是贼 看着小女人眼角的点点泪花,谢慕白心不由的一疼。 果然,她真的是爱惨了自己。 如果哪天他们真的被迫分开,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可真是个傻丫头。”他缓缓俯下身,轻轻吻去她去眼角的泪珠,“我相信我岳母的眼光。” “王姒那般神仙似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上那种凡夫俗子。” “我相信,我那岳父绝非普通人物。”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对于她一个穿越者来说,亲爹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别是大反派的仇家便好。 “那对狗男女真可恶。”她越想越委屈,哭着骂道,“竟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要拆散我们。” “我不管,我要报复他们,这就报复!” 她可没那气运之子那么有耐心,有仇最好当场就报。 忍耐久了,她一定会憋出病来的。 谢慕白想了想,突然笑道:“都吃过午饭了,你说老谷主的房子是不是可以盖了呢?” 沈婉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我这就去!”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跳下车找灵枢去。 看着小女人那急匆匆的模样,谢慕白一脸宠溺地摇了摇头。 灵枢那丫头就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 还没等听完沈婉的话,她便风风火火的找找三皇子盖房子去了。 “明天不行吗?”三皇子微微蹙眉。 午饭都没吃呢,一众侍卫们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力气盖房子? 灵枢一听,立刻摇头:“这可不行!” “君子言而有信,说好的七天就必须七天。” “如今大半天已经过去了,你只剩下六天半的时间,万一在剩下时间内完不成,这岂不是有损三皇子的清誉?” “还有,你说要建造一座比以前更漂亮的房子,你可要说到做到!” 一个沈嫣那边还没闹清,如今灵枢又蹦出来了。 三皇子被吵的心烦意乱,不耐烦的找拿出纸笔,胡乱画了几笔。 沈婉好奇,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估计这气运之子之前是个美术生,不过寥寥几笔,一座巴洛克风格的漂亮小楼便跃然纸上。 三皇子随手将图纸给了侍卫,不耐烦地说:“你们照这个建。” 这些侍卫们动刀动枪可以,可哪里会盖房子呢。 看着手里那张图纸,他们不由的面面相觑。 灵枢见状,连忙向沈婉看去:“婉儿姐姐,麻烦你帮忙给盯着点,这群废物太不中用了。” 这世上,大约也唯有这丫头敢将这群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称为废物了。 众“废物”对这个称呼极为不满,偏偏却无可奈何。 这师徒俩本就不好对付,如今又和谢慕白、沈婉统一战线,他们想赢还真没多少把握。 “你们这些人分两拨。”沈婉想了想,便开始调兵遣将,“一拨先把这些瓦砾给清理了,另一拨去山上开采石头。” 为首的侍卫听了,一脸诧异地问:“为什么要开采石头?” “你们三皇子图纸上画的就是石头啊。”沈婉冷笑道,“你们开采完石头,再去挖窑烧瓦。” “看这图纸,估计得需要不少。” 一听这话,众侍卫们差点没疯了。 光是开采石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还得挖窑烧什么瓦! 这三皇子,分明是在坑他们啊! “出去买不就行了?”为首的侍卫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挑了挑眉,轻蔑一笑:“万一你们跑了怎么办?” “就算是不跑,可如果你们出去乱说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药王谷软禁了三皇子呢。” 灵枢也不是个有脑子的。 一听这话,立刻在一边附和着。 “对,建不完房子,你们甭想离开药王谷半步!”她叉着腰,指着那侍卫的鼻子骂道,“况且这图纸可是三皇子亲自画的,如果不照做,你们这就是抗命不遵!” 众侍卫们一听,此时连杀了三皇子的心都有。 别说七天,就算给七十天,他们也根本做不到什么挖窑烧瓦啊! 三皇子也很委屈。 这能怪他吗? 他之前也建过小楼的,甚至比这个还要复杂几分。 虽然有些许波折,可那些工匠们还是如期完成。 他哪里知道这些侍卫们如此没用,连个图纸都看不懂也罢,竟连如何下手都不知道。 “还有啊,这门是铁制的。”沈婉指着图纸,对那侍卫说。 侍卫听了,冷笑着问:“我们还得再开采个铁矿,顺便再学会打铁?” “聪明!”沈婉冲他竖起大拇指,“那这个活交给你了。” 侍卫一听,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照三皇子这图纸,他这辈子怕是离不开药王谷了。 别说他了,就连三皇子本人都觉得这计划不可行。 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铁门我们就加倍赔钱,日后灵枢小兄弟自己出去买。” 灵枢一听,又掏出了算盘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通:“你现在共欠我们药王谷一万两银子了。” 三皇子点点头。 再加上欠小丑女的,共计两万两。 区区两万两能让自己脱身,这倒也划算。 “可本王的财物刚被偷了。”三皇子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 一听这话,那侍卫立刻在一边说:“东西是上午丢的,三皇子也是因此被气的晕厥过去。” “这药王谷也没再进什么外人,那小贼一定就在我们中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一众流犯看去。 “会不会是你们贼喊捉贼啊!”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慕容突然开口,一脸恶毒地冷笑道,“你们的马车可没人敢靠近,除了你们自己人,谁又有机会能接触的到那财物?” “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已是流犯,也不差再多背个小偷的罪名。” “只不过你们想以此赖掉欠下的债,未免有些太无耻了。” 见小圣母突然向自己扎刀,三皇子颇为意外。 她不是根本没脑子吗,怎么突然间变的如此伶牙俐齿了? “不……你误会了……”他勉强笑着说,“本王又没说你们是小偷。” “那就是我和师父了?”灵枢脖子一梗,没好气地骂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你病也治好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师父,你还是让他快走。” “再不走,或许我们也得被发配大西北呢。” 三皇子一听,连忙解释:“不不不,本王没说是你们。” “那你到底说的是谁?”沈婉不怀好意的向他看去。 三皇子闻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70章 活的连狗都不如 看看横眉冷对的灵枢,再看看一脸冷笑的沈婉,三皇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说:“本王没有确切证据,不敢乱说。” “那就搜身。”沈婉不怀好意地冷笑道,“我们虽是流犯,可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冤枉是贼。”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也纷纷附和着。 见这丑女主动提出搜身,三皇子清楚地知道,那笔财物和粮食已经被转移了。 即便搜,也根本搜不出任何东西。 “或许,是本王粗心遗失了。”三皇子咬咬牙,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他觉得自己这气运之子越过越悲催,如今竟沦落到得看一群流犯的眼色行事。 这也怪自己。 如果当初事情做的能再漂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自己又何必受今日这奇耻大辱。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冷笑着向三皇子看去:“那这房子现在还盖吗?” “如果不盖就说一声,这样我就不用帮忙张罗了。” 三皇子听了,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盖,一定得盖!” 不盖的话,不用说别人,灵枢那小恶魔第一个就不干,可偏偏药王谷的人又不能杀,当然也未必能杀得了。 “行,那我们就开始。”沈婉见状,便催促道,“不过时间紧迫,你这些人手又不多,必须马上开始了。” “我觉得,炼铁烧窑这些未免有些难为你们了,不如都折现。” 对这个提议,三皇子哪敢有任何异议。 虽说不用炼铁烧窑,单是采石头和砍树就得不少时间。 此次出行,三皇子只带了十几个侍卫。 就算他们身体素质再好,也禁不起这么白天黑夜的连轴干。 三皇子见进度实在是太慢,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帮忙。 见这气运之子实在是太过凄惨,沈婉想了想,便给胡大海等一众流犯发了水果和零食。 于是他们便坐在草棚里,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天南地北地侃大山。 看着那些流犯,再看看自己这双被钝锯磨出了血泡的手,三皇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气运之子竟活的连猪都不如。 一转身,他看到了正趴在地上休息的沈嫣,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早知如此他就不抽这小绿茶后背了,直接抽耳光多好,这样自己这边还能多个干活的人。 “来,尝尝我新做的酸梅汤!”沈婉笑盈盈地端着碗酸梅汤走了过来,“这酸梅汤我可是在溪水里浸了大半天,冰凉的很呢。” 三皇子眼睛一亮。 看来,这小丑女对自己也并非完全无意。 只要自己再加把劲,或许就能把她搞定。 他刚伸出双手,却见沈婉和自己擦身而过,径直向老谷主走去。 三皇子一脸茫然,双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其实杀了那贱人就好。”赵氏悄悄走到三皇子身后,声音沙哑的厉害,“离开了那贱人,谢慕白就是个十足的废物。” “如此一来,再也没人坏你的大事了。” 听了这话,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他缓缓转身,冷眼向赵氏看去:“你可是谢家的长媳,为何要帮助谢家的仇人?” “因为我恨她!”赵氏咬着牙,一脸恶毒地说,“那贱人明明能把我和大宝给治好的,可她偏偏只治一半。” “你看看,我现在嗓子都成什么样了。” “还有大宝,他到现在一直尿裤子。” “好好的男孩若落下这个病根,这让他以后怎么办?” 自从跟了刀疤脸之后,赵氏的心态发生了严重的变化。 以前的她还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如今她的良心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只要和大宝能活命,哪怕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她都不在意。 三皇子听了,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离开了沈婉,谢慕白就是个废物,那岂不是代表着这一路上的许多事都是这小丑女做的? 或许,还包括他的硝矿和火药。 他目光一冷,压低声音问:“这一路上沈婉可有异常表现?” “有。”赵氏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她运气似乎特别好,不管条件多么艰苦,她都能弄来吃的。” “老太傅不喜欢和人相处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他唯独对沈婉不一样。” “总之一句话,沈婉的运气好的没话说!” 运气好? 想想那消失的硝矿,再想想小丑女先进的治疗方式,三皇子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 那丑女顶多是个女主罢了,她怎么可能是那个气运之子? 她若是,那自己呢?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运气突然断崖式下跌,就是从这小丑女流放开始。 想到这儿,三皇子脸阴的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他沉着脸,冷冷地问。 赵氏冷笑道:“当然知道了!” “只要那贱人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立刻向你汇报。” “当然,我也是有要求的。” 三皇了冷笑道:“什么要求?” “我要大宝继承镇国公爵位!”赵氏目光一冷,阴恻恻地狞笑着,“不都嘲笑我嫁了个无用的庶长子吗?” “如今我倒要那些人看看,庶子的儿子也是能继承爵位的!” 她要回镇国公府,要做谢家真正的女主人,要把那个丑女给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三皇子盯了她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行,你够狠,不过本王喜欢!” “你继续盯着,如果他们夫妻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本王报告。” “事情若办妥了,本王定会让你如愿。” 两人正聊的起劲,耳畔却传来了灵枢催促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呢,快点干活!”她坐在一块青石上,一脸敌意的向三皇子看去。 赵氏看了,不由地冷笑道:“这丫头可真是个小恶魔。” “你说什么?”三皇子心脏微微一紧。 赵氏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说的是药王谷的那个丫头啊。” “别看她穿着男装,可我一眼就能认出,她绝对是个女孩。” 女孩? 一听到这两个字,三皇子那颗心又活泛了起来。 利用女人替自己做事,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管是沈嫣还是谢慕容,她们哪个不是为自己前赴后继? 听到声音,沈婉也回过头来。 见三皇子和赵氏并肩站在一起,她心微微一滞。 看来,谢家的叛徒又多了一个。 “大嫂,你是去帮三皇子干活的吗?”沈婉眼睛一转,故意抬高了声音,“那太好了,这边的瓦砾都清理不完了,你过去帮忙。”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脸都青了。 她刚想拒绝,却见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多一个人干活,那自己就可以少干一些了。 “是啊,她可真是大好人。”三皇子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大夫人,你请。”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带上大宝也可以的。” 收拾瓦砾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大宝都这么大了,干这点小事一定没问题的。 见三皇子也是如此,赵氏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犯贱似的跑过来献策了。 现在倒好,半点好处都没得到,倒先得干活了。 第171章 雇你们干活 可三皇子都已经发话了,赵氏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日后的荣华富贵还全指望着他呢。 问题是那堆碎石实在是太多了,况且药王谷的架子车也在大火中被毁于一旦,就连那些侍卫们也只能用扁担将其一点点挑出去。 看着那一地碎石,赵氏突然眼睛一转,笑着向众流犯们看去:“我们在这儿叨扰老谷主也不大好,要不大家一起帮忙把这儿清理干净。” 这可是一百多流犯,如果他们也能帮忙速度定然会很快的。 一听这话,老谷主立刻摇头。 “瞧你说的,大家都在院里哪里就打扰到老夫了呢。”他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笑道,“没事儿的,大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哎小丑女,把你手里果子给老夫一个。” 沈婉听了,便最大最红的一个扔了过去。 老谷主接过,直接咬了一大口。 想把他当枪使,老谷主表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不傻! 赵氏见状,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娘,我不要去干活!”大宝看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我要吃水果,要喝酸梅汤!” 听着大宝凄厉的哭声,赵氏心都快碎了。 流放路上极苦极难,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这个儿子了。 别说是干活了,就连磕一下碰一下她都不舍得。 “那你在这儿坐着,哪里都别去。”赵氏想了想,说,“娘干完活就找你。” 即便不用干活,大宝也不开心。 凭什么二宝和大妞都有好吃的,为什么自己就没有。 赵氏也没留意大宝在想些什么,便极不情愿地干活去了。 趁灵枢去河边洗手,三皇子终于找了个机会接近她。 谢慕白有沈婉又如何,等自己纳老谷主唯一弟子为侧室,整个药王谷岂不全都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挤出一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 见三皇子腆着张俊脸凑过来,灵枢这不解风情的丫头直接翻了脸:“你盯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干活去!” “七天后这房子若建不起来,我就去京城告御状,告你仗势欺人!” 一听这话,三皇子对灵枢那点小心思立刻就没了。 若真把这丫头纳为侧室,自己一定会被早早气死的!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就在三皇子以为过了好几个世纪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胡大海等在院里点起篝火,沈婉又从空间拿出一大块腌好的狼肉。 于是众流犯们围着篝火一边聊天,一边烤着肉。 很快,诱人的香气便在微凉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谁还要烤肉?”沈婉将烤好的肉给了谢慕白一些,又抬头问。 老谷主一听,立刻举手。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灵枢见状,伸手把他的大手拍下,“连婉儿姐姐身上的毒都没解呢,你还好意思吃?” 老谷主不以为然:“吃饱了老夫才有力气研究呢。” “那你多吃点!”沈婉听了,笑着递过去几串。 老谷主接过烤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三皇子又累又饿,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懒洋洋地坐在树下,目光死死地落在沈婉那张灿烂的笑脸上。 她会是那个气运之子吗? 如果是,那这丫头绝对不可以再留了。 见三皇子一直盯着那群流犯吃烤肉,众侍卫们误会了。 “主子,您吃点。”一侍卫递过一碗刚熬好的野菜粥,小心翼翼地说。 看着眼前那碗连点油花都没有的野菜粥,三皇子无力地摇摇头。 他饿是真的,但却没胃口。 “你们怎么又停了?”见三皇子坐在那儿不动,灵枢不由的恼了,“都这么久了,你们却连碎石都没收拾干净,可真是废物!” 看着那一大堆碎石,三皇子不由的犯了难。 原以为盖房子是件很简单的事,想不到这么麻烦。 仅凭他们十几个,就算不吃不喝也干不完的。 不过,先前赵氏的话倒给他提了个醒儿。 如果这一百多流犯能帮忙,想要在规定时间内盖成房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皇子想了想,便信步走到沈婉面前:“沈小姐,本王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说。”沈婉并不看他一眼,淡淡地说。 三皇子盯着她,笑道:“是这样的,你看我们盖房子人手也不够,所以想请大家帮帮忙。” “当然,本王不会白用你们的,本王可以付工钱的。” 虽说胡大海是领头官差,可他清楚地知道,在这支队伍里实际说话算的却是谢慕白和这小丑女。 “你是拿我们寻开心吗?”沈婉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自己都说了身上没钱,如今更是欠了一大笔债,你拿什么来付工钱啊。” 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笑道:“本王可以打欠条的。” “你们可以拿着本王的欠条到宝通钱庄,绝对可以兑现的。” 宝通钱庄? 这气运之子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想到这儿,沈婉心脏不由的微微一紧。 这时候若暴露身份,定会引起三皇子的追杀。 大反派这边还没预备好呢,她不能给他再招来麻烦。 没错,三皇子的确是故意的。 只要宝通钱庄再有什么闪失,那就足以确定这小丑女的身份。 她若真是那个气运之子,别说是老太傅的义女了,就算是亲生女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 “我们才不要给他干活呢。”一流犯听了,愤愤地说,“除非……” 除非给他挖坟墓! 那样他不仅会干,甚至还会分文不收。 沈婉见状,笑着向三皇子看去:“你也看到了。不过如果你价钱公道的话,我想还是会有人考虑的。” 那流犯刚想说话,却被谢慕白制止。 “放心,她不会害你们的。”他压低声音,冷冷地说。 听了这话,那流犯这才安静了下来。 也对,跟着那小丑女只有享福的份儿,哪里会吃亏呢。 “价钱好说!”三皇子眼睛一亮,连忙笑道,“你报个价。” 沈婉想了想,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说:“无论男女老少,每人每天一两银子。” 一两! 这小丑女是在明抢吗? 一两银子,在外面都可以雇佣十个专业的泥瓦匠干上一天了。 “你可以不同意。”见三皇子不语,沈婉冷笑道,“反正我们也不想干。” 三皇子咬咬牙,勉强点头:“行,一两就一两!” 药王谷位于毒瘴森林,想要在这儿飞鸽传书求救是完全不可能的。 如果花钱就能解决问题,他愿意。 只要宝通钱庄还在,他就不至于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沈婉听了,这才抬眼向一众流犯们看去:“每天一两银子,你们愿意吗?” 第172章 噬魂散 如果换成以前,区区一两银子还不足以让这些流犯们抬一抬眼皮。 可如今在流放路上,这一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 一两银子,足够买好多粮食了。 而且他们大都是家族式流放,每人每天一两,这六七天下来的收益绝对很可观的。 “干,当然干!”众流犯一听,纷纷回答。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是小丑女在给大家谋福利。 虽然三皇子身上暂时没钱,人又极其恶毒,但凭着他的身份地位,他绝对不可能赖掉这笔账的。 听了众人的话,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不鄙夷的笑意。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自己明明是这群人的仇人,可为了点钱,他们依旧毫不犹豫的把节操和尊严给抛弃了。 当然,他也非常确定这群扶不上墙的流犯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如果自己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本王能再买点食物吗?”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得寸进尺。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直接点头:“没问题,一百两银子一袋粗粮。” “还有油盐啊各种调料,如果你有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打欠条就行!” 赵氏一听,立刻尖叫道:“你疯了吗?” “才一袋粗粮,你竟然要一百两?” 沈婉冷笑道:“是三皇子想和我做生意,你在这儿激动个什么?” “她该不会是又春心萌动了?”一流犯听了,怪怪地冷笑了起来,“可惜啊,某人也没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副尊容。” “都一把年纪了,也就刀疤脸能凑合你。” “还想攀上三皇子,你做梦去!” 这话一出,所有流犯们都哄堂大笑。 自从鞭刑之后,沈嫣便痛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更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本对三皇子一肚子怨恨,可一听这话,她还是猛的一下抬起了头,如毒蛇般阴森的目光死死落在赵氏脸上。 虽说上了年纪,可不得不承认,赵氏还是美艳高贵,风韵犹存。 如果她存心勾搭三皇子做个露水夫妻,也不是没一点希望的。 想到这儿,沈嫣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赵氏白着脸,一脸惊恐地说:“没……我没有……”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还是不由的微微一动。 “你到底要不要?”沈婉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抬眼向三皇子看去,“实话告诉你,我的米可不多了。” “把这袋米卖给你,我们就得混着野菜一起吃了。” 一百两就一百两,又不是什么天文数字。 三皇子想了想,直接打了一千两银子的欠条。 “除去这几天的工钱,剩下的都换成食物。” 沈婉听了,便从车上搬下一堆食物。 看着那辆半旧的马车,三皇子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那马车的确不小,但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这丑女拿出这么多,那她以后还有东西吃吗? 难道她会魔法,能凭空变出东西? 想到这儿,三皇子心不由的一动。 如果她能凭空变出东西,那岂不是也能将东西给变没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国库和硝矿的事情,就铁定是这丑女干的了! “快搬走,我和老谷主还有的忙呢。”见他在胡思乱想,沈婉冷冷一笑,又瞟了沈嫣一眼,“我这毒若解不了,某些人也甭想活了!” 沈嫣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她不想死。 如果这时候死了,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赵氏? 夜来越深,半空中那轮冷月却分外的明亮。 一众流犯们收了钱,也加入了盖房子的大军中。 沈婉将这里交给了谢慕白和灵枢,自己则和老谷主则坐在不远处研究噬魂散。 这药毒性太过复杂,几乎每次试验结果都不一样。 “要不这样,你暂且别吃抑制毒素的药。”老谷主皱着眉头,说,“有时候症状表现出来,或许更容易对症下药。” “而且你那抑制毒素的药对身体副作用太大,暂时停了也不错。” 沈婉微微皱眉。 “好。”她想了想,说,“不过这几天你得多盯着我点,我怕再犯病伤及无辜。”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以毒攻毒。” “还有,这件事别告诉我男人,我怕他担心。” 老谷主点点头。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得带她去个远离人烟的山洞了。 这毒万一发作,那可真的是能要人命的。 接下来几天,沈婉果然没再服药。 药不过刚停,血液里那蜇伏的毒素便又如恶魔般苏醒过来。 沈婉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和人们保持安全距离,甚至都不再和大反派一同睡觉。 看着她眼底那抹狂躁的情绪,谢慕白越发的担心了起来。 “不许抢我的果子,这是给大妞的!”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二宝愤怒的小奶音。 沈婉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侍卫手里正拿着个红彤彤的果子。 二宝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向那侍卫腿上扑去。 他实在是太小了,那混蛋不过一抬腿,便将他给踹倒在地。 沈婉眼睛一红,身体里那不安分的血液再度沸腾起来。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向那侍卫身上踹去。 伴随着一阵骨骼的破碎声,那侍卫的身体高高飞起。 如果不是为了建房子预备了些泥土,今天恐怕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了。 恍惚间,大反派仿佛又看到了昔日那个噬血的恶女。 沈婉刚想冲上前再补一脚,耳畔却传来了谢慕白清冷的声音:“婉儿,你过来一下。” 冰凉的声音犹如一道清泉般缓缓流过,沈婉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恨恨地盯了那侍卫一眼,这才转身向大反派走去。 “你身上的毒……又犯了?”谢慕白犹豫了一下,问。 沈婉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 “老谷主说他想到办法了。”她想了想,说,“不过解毒过程极为复杂,他的医术又不能外传,便想让我搬到附近的山洞住几天。” 没错,她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 刚才如果不是大反派开口,自己怕是又要闯祸了。 谢慕白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长发:“那我陪你。” “我们是研究解毒的,又不是去玩。”沈婉勉强笑道,“你不知道你长的有多好看,一看到你这张脸我都无法安心研究了。” “还有,这边不能没了你。” “三皇子忌惮我和老谷主,如果你不在这儿镇着,他怕是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会不会有危险?” “还能有什么危险!“沈婉笑道,“有老谷主在,最差结果就是维持原样呗。” 话虽如此,谢慕白的心却依旧悬在半空中。 “那你小心点。”他想了想,叮嘱道。 沈婉点点头。 她又找灵枢叮嘱了几句,这才和老谷主去了山洞。 这山洞极黑极深,在走了大约十几米后,一个铁笼赫然出现在面前。 “你想好了?”看着那锈迹斑斑的铁笼,老谷主问。 沈婉点点头。 “这可是很危险的。”老谷主微微皱眉,“你说的以毒攻毒的法子的确可行,可只要稍不留神,后果就不堪设想。” 沈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就算不赌这一把,我也活不了几年的。” 见她主意已定,老谷主也没再勉强:“行,你进去。” 沈婉听了,毅然走进了铁笼。 刚进去,老谷主便用铁链把铁笼锁上。 第173章 他一定会受不了 看着那冰冷的锁链,沈婉凄然一笑:“如果失败,你就不要把我放出去了。” “得了,如果不把你放出去,你男人会把我们药王谷夷为平地的。”看着她那张黑黝黝的小脸,老谷主苦笑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成功。” 自从第一眼看到那个病娇美男时,他就知道这男人不好惹。 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让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会成功吗? 沈婉不确定。 不过书中的穿越者命大都很硬的,她相信自己应该也可以。 更何况原主可是到了大西北后才死的,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早就挂了。 想到这儿,沈婉松了口气:“是啊,我们必须成功,开始!” 老谷主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过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沈婉接过,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胃里,身体里那不安分的毒素和药汁立刻在身体里搏斗了起来。 痛,真的好痛! 沈婉痛苦地皱起眉头,双手死死地握住了那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丫头,如果忍不住就算了。”老谷主看了,连忙劝道,“我这就给你催吐,这样你就不会难受了。” 对于这次解毒,他心里也没有底。 以毒攻毒是最简单的办法,同时也是最危险的。 只要稍有不慎,轻者落下残疾,重者当场死亡。 沈婉咬破红唇,用力地摇摇头。 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她就不能后退。 不解开噬魂散的毒,她又如何能和大反派长相厮守? “我没事儿。”她声音沙哑的厉害,瘦弱的身体如风雨中无枝可依的枯叶般拼命地颤抖着,“你先出去,如果忍不住我再喊你。” “还有,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 老谷主清楚地知道,这丫头不想别人看到她毒发时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毒才刚开始发作,一会儿会更加痛苦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山洞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婉只觉得冷汗不停的从额头上渗出,阵阵剧痛像毒蛇般恶狠狠地啃噬着浑身每一寸肌肤,痛的几乎窒息。 突然,她惨叫一声,猛的挥起拳头向冰冷的栏杆砸去。 黝黑的小爪子上,赫然多了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此时的谢慕白正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那些人盖房子,只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 “不过一会儿时间没看到少夫人,你就想成这样?”一流犯看了,笑着打趣道。 王七瞟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说:“人家这叫做夫妻恩爱,你这老光棍根本不懂的!” “说的好像你不是老光棍似的。”流犯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王七脸一白。 他刚想反驳,却见谢慕白突然开口:“王七,你在这儿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我和胡大海说一声,让他陪着你。”王七一听,连忙说,“你腿脚不方便,身边得有个人的。” 这毒瘴森林虽危险重重,但最让他担心的却是三皇子。 如果让谢慕白落了单,三皇子的人怕会借机动手。 他对这病娇美男倒没什么好感,可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沈婉那儿他怕是没法交代。 胡大海身手不错,对付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慕白也明白他的苦心,便微微点头。 很快,王七便找到了监工的胡大海。 对于这个的请求,胡大海自然没有拒绝。 于是,他便推着谢慕白往森林深处走去。 这一切,被一直坐在树下偷懒的三皇子皆收入眼底。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也悄悄尾随其后。 他倒想看看,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莫非,他被盗的那些财物藏在这里? “世子爷,你要去哪儿?”胡大海推着轮椅,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左右张望着:“我要找个山洞。” 突然,他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轮椅也停了下来。 三皇子一看,吓的连忙躲在树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闪烁着凄冷寒光的飞刀便迎面飞来。 三皇子匆忙往旁边一闪,锋利的尖刀紧紧贴着耳根飞过。 他只觉得耳朵一痛,伸手一摸,却血淋淋一片。 他的左耳,没了! 癞疤头刚解决,如今又成了一只耳。 “该死的胡大海!”三皇子咬着牙,心里恨恨地骂道。 可怜的胡大海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背锅侠。 而始作俑者谢慕白却一脸淡定,继续前行。 这森林极大,从白天走到了天黑,却依旧没看到一个山洞。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看着那茂密的森林,胡大海有些心虚地说。 好,他真的不适合当向导,这种事还是“刀疤脸”比较擅长。 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谢慕白心中一紧。 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座小山赫然出现在面前。 山上并没有路,唯有一条野藤悬在半空中充当阶梯。 胡大海刚想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极淡的血腥气息。 糟糕,他们被人跟踪了! 他目光一紧,立刻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 谢慕白淡淡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背我上去。” 他自然知道身后之人是谁,只不过不想理会罢了。 见他如此淡定,胡大海才知道,原来这病娇美男早就发现了。 果然,镇国公府名不虚传。 就连看似最虚弱的世子爷,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难怪沈家妹子对他如此迷恋。 胡大海点点头,弯腰将谢慕白背起。 他纵身一跃,便死死地握住了那根长藤。 就在刚要爬到山顶时,突然,一把锋利的镰刀在头顶出现。 胡大海吓了一跳,连忙喊道:“是我,别砍这长藤!” 这小山虽不算高,可如果摔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 一听是胡大海的声音,老谷主才收了手。 他探出脑袋,在看到胡大海背上的谢慕白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一残废还挺能折腾的!” “快回去,沈婉解毒正到关键时期,你还是别进去打扰她了。” 谢慕白固执地说:“不行,我得陪着她。” “她根本不用人陪的!”老谷主有些不耐烦了,“你去了纯粹添乱。” 话音未落,山洞里又传出了沈婉凄厉的惨叫声。 谢慕白目光一紧。 第174章 求婚 老谷主刚想转身回山洞,却见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 不会,见鬼了? 别说他没反应过来,就连胡大海也是一脸茫然。 他只觉得后背一轻,耳畔的呼吸声便瞬间消失。 如果不是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都要怀疑那病娇世子是不是掉下去了。 此时的谢慕白也顾不得许多,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冲进山洞。 山洞内一片漆黑,唯有一盏煤油灯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他迅速来到了山洞最深处。 近了,又近了! 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一长发凌乱的女子被锁在锈迹斑斑的铁笼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声。 她挥舞着血淋淋的拳头,重重地砸着那铁笼。 一拳下去,铁笼的栏杆已经有些扭曲变形。 虽看不清楚面容,可谢慕白依旧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小女人! “婉儿!”谢慕白心中一痛,立刻冲上前。 此时沈婉早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大脑更是乱成一团。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她感到片刻的晴明,她停止了嘶吼,一脸茫然的向眼前这个男人看去。 “婉儿,你不认得我了?”看到她眼底的迷茫,谢慕白焦急地说,“我是谢慕白,是你男人啊!” 男人? 她还有男人? 沈婉用力思索着。 可只要稍微一思索,头就剧烈地痛了起来。 “不,我不认识你!”她拼命地摇着头,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滚,你给我滚开!” 谢慕白哪里肯走。 “不,我不会离开的!”他眼圈一红,哽咽地说,“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解毒很危险的。” “在你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我怎么可以不在你身边?” 沈婉并没有再听他的话,她只是拼命地拽着头发,发疯似的尖叫着。 “老谷主,你快来看看,她很痛的!”谢慕白眼睛一红,拼命的冲洞外喊道。 很快,老谷主和胡大海也匆匆跑了进来。 一看到谢慕白站在铁笼旁,老谷主不由的愣了愣,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 “你快给婉儿看看!”谢慕白一把拽住老谷主的衣袖,眼底猩红一片。 老谷主无奈地摇摇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止痛,定会掩盖她身体的一些异样状况。” “到时候若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就无能为力了。” 谢慕白闻言,目光不由的一暗。 “放我进去。”他连想都没有想,果断地说。 老谷主一听,诧异地瞪大眼睛:“你疯了?” “她现在就是头疯狼,会咬死你的!” “你看看这铁栏杆,都被她给砸变形了!” “这一拳若落在你身上,你觉得自己能承受的住吗?” 胡大海听了,也在一边劝道:“世子爷,你冷静一点。”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你真的不能冒这个险。”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等沈家妹子清醒过来,她还不得后悔死啊!” 会轻功又如何? 这铁笼就这么大,如果小丑女追着打,这病娇世子还能逃的掉吗? 谢慕白目光凌厉的可怕,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打开。” 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老谷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算了,既然有人存心要找死,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那你速度可得快点。”老谷主冷冷地说,“万一把她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打开铁笼,谢慕白便在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见突然闯进来个人,沈婉一脸警惕。 谢白心中一疼,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婉儿,别怕!”他红着眼睛,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就连情绪失控的沈婉一时间也无法挣脱。 情急之下,沈婉俯身便去咬他的手指。 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谢慕白并没有动,只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此时,他只恨不能自己代她去承受这一切痛苦。 胡大海见状,悄悄拽了一下老谷主的衣袖。 这种时候,他们还是别在这儿碍眼了。 “婉儿,嫁给我。”谢慕白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离开,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女人。 沈婉死死地咬着他的手指,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同意了。”谢慕白淡淡一笑,吻了吻她那汗浸浸的额头。 或许,是时候给她一个名分了。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将是他唯一的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洞中那点煤油灯也渐渐熄灭。 黑暗褪去,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朦胧中,沈婉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浑身又酸又痛,简直比在战场上爬行数十里还要累。 突然,她发现自己正被一男人死死地抱在怀里。 是他,没错,一定是他!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青草香味是那么特别,只要闭着眼睛,她也能清楚地判断出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婉一惊。 “对不起,我来晚了。”谢慕白哑着嗓子,心疼地说,“我早该想到会这样的。” 沈婉疲惫地笑了笑。 看来,她没选错人。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 谢慕白微微皱眉,却没吭一声。 “你受伤了?”刚握住那血淋淋的伤口,沈婉便恼了,“是被我咬的对不对?” “难道你没看到当时我已经神志不清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谢慕白红着眼圈,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的清冷,“我只怕失去你。” 从出生那一刻起,大反派的身上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责任。 在刚懂事的时候,他就被父母教育要韬光养晦,要为整个谢家而活,他也都照做了。 原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命,可在爱上这小丑女那一刻起,他突然特别想为自己活一次。 沈婉心中一热。 她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冰冷的泪水顺着脸庞滚滚滑落。 “我们还是快出去。”良久,沈婉才说,“否则老谷主该着急了。” 谢慕白点点头。 他双手握住铁链,稍微一用力,手腕粗的锁链便应声而断。 沈婉看了,不禁暗暗咂舌。 原主那么作,没被大反派给一巴掌拍死也是命大。 胡思乱想中,她只觉得身体一轻,却见谢慕白已经抱着她走出了铁笼。 天渐渐亮了起来。 看着洞口那抹明媚的阳光,沈婉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虽然身上依旧很痛,可她的心里却甜丝丝的。 原来,被人宠爱的感觉是这么好。 听到洞里传来脚步声,老谷主和胡大海猛的回头,却见谢慕白抱着个女人走了出来。 一看怀里那女人,两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沈婉呢?”他们不约而同地问。 谢慕白一头雾水。 沈婉不就在自己怀里吗,难道他们俩傻了,连人都不认得了? 他一低头,在看清楚怀里的女人后也不由的大吃一惊。 第175章 谢慕白好福气 “你……你是婉儿?”谢慕白惊愕地瞪大眼睛,吞吞吐吐地问。 见众人反应都如此奇怪,沈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糟糕! 一定是自己在铁笼里横冲直撞,弄伤了这张丑脸。 算了,反正这张脸已经丑到极致了,毁容就等于整容。 “我知道,我现在样子一定很丑。”她摸了摸脸颊,厚着脸皮向大反派看去,“不过,我想你一定不会嫌弃?” 她想,他一定不会的。 大反派当初看上她,也绝对不是因为颜值。 如果再添点伤疤,似乎也无伤大雅。 听了这话,谢慕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谷主见状,连忙端来一盆清水。 沈婉看了,心微微一紧。 看来,自己这张小丑脸伤的可真不轻。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向盆里看去。 刚看了一眼,沈婉惊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水中的女子花颜雪肤,明眸似水,美的简直不似凡人。 什么沈嫣、谢慕容,在这张脸面前根本就不配一提! 细细一看,竟和王七那位风华绝代的姑妈竟有几分神似! “这……这真的是我?”她瞪大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向众人看去。 看着眼前那张绝美的脸庞,老谷主浑浊的眼底赫然涌动着苦涩的泪花。 “没错,这就是你,你就是王姒的女儿。”他哑着嗓子,情绪异常的激动,“我想,一定是阿姒怕我们药王谷后继无人,便把你送过来了。” “沈婉,做老夫的弟子,老夫会把平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 虽有灵枢,可那丫头神经比烧火棍还要粗上几分,实在难堪大任。 可这丫头不一样,她悟性极高,在医术方面甚至比王姒还有潜力。 把药王谷交给她,就算是死自己也可以瞑目了。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立刻黑了。 这老谷主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留下这小丑女? 不,不对,现在叫她小丑女貌似不大合适了。 如今的沈婉风华绝代,艳光四射,世上能出其右之女人貌似不多了。 “妹子身体现在还虚的很,这事还是以后再说。”胡大海见状,连忙笑着说:“行了,大家都别站在这儿了,我们还是快回去。” “再不回去,王七他们肯定要着急了。” 他们在这儿已经耽误了太久,再不回去,谁知道房子盖成什么样了呢。 听了这话,老谷主才想起这档子事。 他们几个都不在,灵枢那丫头又没脑子,万一被人骗了去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儿,他便连忙顺着长藤滑下。 “还是我背着你。”胡大海往山下瞟了一眼,向谢慕白看去,“那人很可能还没走。” 谢慕白犹豫了。 “放心,我没事的。”看到他眼底的犹豫,沈婉笑道,“我可以的。” 话音未落,她便从他怀里下来,顺着那根长藤快速下山。 这小山虽不高,但却极为陡峭,即便三皇子把眼睛盯瞎了,也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他胡乱将伤口处理了一下,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根长藤。 这时,只见一白衣女子从天而降。 她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体态轻盈,容颜极美,恍若仙子下凡。 这是谁? 三皇子不由的看呆了。 活了两世,他竟不知世上竟还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 胡思乱想中,只见胡大海也背着谢慕白下了山,一行人踏着杂草往药王谷方向走去。 难道,她是沈婉? 三皇子胡乱地想。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女人丑的惊天动地,和眼前这绝色美人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待一行人走远后,三皇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想了想,便顺着长藤上了山。 他想知道,他丢失的财物到底在不在这里。 而谢慕白等却压根没打算理会这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药王谷。 见谢慕白紧接着一绝色美女的手,众人都震惊了。 “五弟,你怎么可以这样?”李氏忍不住了,指着谢慕白鼻子质问道,“为了你,少夫人这一路吃了多少苦,难道你都没放在心里?” “如今为了个女人,你竟不念少夫人这一路的好!” “这女人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她能像少夫人那样对你一心一意吗?” 这话一出,所有流犯也纷纷指责着。 听着众人的指责声,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难道在这些人心里,自己当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灵枢性子最急,她连问都没问一句,冲过来便去抓沈婉的脸:“小贱人,敢和我姐姐抢男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婉微微一笑,伸手将她的手腕扣住:“你这急性子,早晚会惹出事来的。” 一听这声音,灵枢惊讶了。 “你……你是婉儿姐姐?”她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问。 众人闻言,越发的惊讶了。 听声音,的确是沈婉。 可这张脸,和那个小丑女截然不同啊! “除了她还会有谁?”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皆是幸福的神色,“你婉儿姐姐身上的毒解了,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三皇子刚回来,便听到了这句话。 “这死残废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一侍卫恨的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骂道。 三皇子冷冷一笑,眼底泛起一抹阴毒的神色:“放心,他的好运很快就要用尽了。” 虽然在山洞一无所获,可这沿途有不少是他的地盘,想要除掉个人还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其他流犯们也纷纷涌上前,将沈婉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原来这世上竟有这般绝色的人物,他们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 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庞,王七却没有上前。 他只是站在人群最后,静静地看着那张脸。 “行了,大家都别围着我了!”看着那一张张热情的笑脸,沈婉浑身有些不大自在,“老谷主的房子还没盖好呢,我们快去帮忙。”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房子没法盖了。”灵枢皱着眉头,指着那座盖了一半的房子说,“我们没任何工具,房梁根本弄不上去啊。”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道:“这倒也不难。”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很好奇,在没任何工具的情况下,那么粗的房梁又如何能弄的上去。 第176章 新谷主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她坐在一块青石上,指点着王七做了个滑轮。 论手巧,一众流犯里没人能比的过大反派。 不过他的手指刚被她咬伤,实在是做不了这些。 做好后,胡大海将滑轮固定住,再用绳子把房梁捆住。 沈婉一声令下,几个流犯一同用力拽另一端的绳子,那房梁便立刻升到了半空中。 “婉儿姐姐,你好聪明啊!”灵枢看了,不禁又惊又喜。 其他流犯们也是纷纷赞叹,眼底满满的都是崇拜的神色。 “你从哪儿学的这个?”三皇子目光闪烁着,不动声色地问。 “这有什么难的。”沈婉不以为然,“以前在边关时遇到一渔家女,她又矮又瘦,竟能将好几十斤重的船帆轻松拉起,当时我觉得好神奇。” “后来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这个滑轮。” 这个解释的确天衣无缝,即便三皇子怀疑,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原来百姓们竟这么聪明啊。”一流犯闻言,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趁这次流放,我得多留意点了。” “如果能学个什么一技之长,或许日后还可以衣食无忧呢。”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眼睛一亮。 对,他们也要学! 哪怕学会种田,日后到大西北也是可以勉强糊口的。 “这事以后再说。”沈婉笑了笑,眼底满满的都是疲惫的神色,“我们还是快点帮老谷主把房子盖好,这样他们就不用风餐露宿了。” 在大家的帮助下,老谷主的新房子终于盖好了。 虽然没有装修,但对老谷主和灵枢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这小楼极为结实,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必担心什么狂风暴雨,更不必隔三差五就得寻茅草修葺屋顶了。 新房竣工后,沈婉便拿出食物,让大妞娘等几个女人做饭庆祝一下,而自己则留在马车内休息。 她实在是太累了。 虽然身体里的剧毒已解,可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烈火中淬炼过一般,始终隐隐作痛。 “很难受吗?”见她满脸倦意,谢慕白关切地问。 沈婉看了眼他那包扎好的手指,无力地笑了笑:“只是累了点。” “倒是你,手指还疼吗?” 谢慕白摇摇头:“我给你揉揉肩,或许这些能舒服一点。” 狗皇帝的酷刑他都能熬的下来,这区区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小丑女突然变这么漂亮,他一时间还是有些不大适应。 见那病娇美男正在给沈婉揉肩,沈嫣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一转眼,又看到赵氏正在给三皇子端茶,心中的怨恨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很快,饭菜都做好了。 不得不说,大妞娘的厨艺见长。 虽都是些粗茶淡饭,但味道倒也不错。 “姐姐,你还有解毒丸吗?”大妞拉着沈婉的手,奶声奶气地问,“二宝的吃完了,再不吃他就得用毛巾继续蒙着脸了。” 不待沈婉回答,老谷主便冷笑着向大妞看去:“你以为解毒丸那么好制啊。” “仅那一瓶,老夫我都弄了好几个月呢。” 那丹药他本想只给沈婉一人,怎知这丫头竟全都给分了。 如今吃光了,他们只能继续蒙着脸了。 沈婉听了,笑着拿出个瓶子递给大妞:“巧妙,姐姐刚仿制出来呢。” 老谷主一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将瓶子夺过,打开后往掌心里倒了几粒。 不过轻轻一嗅,他便知道这药丸竟比自己所制的还要好上几分。 其实这并不奇怪,空间内的仪器极为先进,同样的配方所做出的药物,自然比老谷主手制的要好一些。 “丫头,做老夫的弟子好不好?”看着手中的药丸,老谷主立刻做出决定,“只要你答应,药王谷所有资产全是你的,就连谷主之位老夫也会立刻传给你。”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不会? 大名鼎鼎的药王谷,就要落入这小丫头手里了?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行,你还有灵枢呢。” “你确定把药王谷交给她,她不会把这儿全都给拆了?”老谷主斜着眼瞟了一眼那个只顾着埋头干饭的丫头,冷笑道。 灵枢头也不抬地说:“你这点破产业我还看不上呢。” “偌大的药王谷就我们两个,我当谷主后还能管得了谁?” “管你?” “你能听我的吗?” 老谷主翻了个白眼,这才向沈婉看去:“药王谷虽没什么人了,可流落在外的弟子却也有几个。” “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全都会听从于你的。” 沈嫣一听,立刻插嘴:“这可不行,她是王姒的女儿,一旦做了你的弟子岂不是乱了辈分?” “王姒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和药王谷再无半点关系。”老谷主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向沈婉看去,“你放心,即便你当了谷主,老夫也不会强求你留在这里。” “老夫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能将药王谷发扬光大就好。” 沈婉被他吵的有些不耐烦,只能胡乱点点头。 行,当就当。 再不同意,这老谷主也不知道能啰嗦多久。 老谷主心中一喜。 他从手上取下一枚碧玉指环,极为郑重地戴在了沈婉的大拇指上。 于是,沈婉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药王谷谷主。 事情都已经办妥,第二天一大早,老谷主和灵枢亲自将他们送上了大路。 “老夫知道你要远行,所以特意备了些药材和银两。还有,三皇子的欠条了在这里。”他把一个大包袱塞给沈婉,叮嘱道,“不过有个人你得留心,那丫头叫齐思浓,当年在药王谷跟老夫学过几天。” “那丫头心术不正,没几年便被老夫给赶走了。” “除了她,药王谷其他弟子你都可以随意使唤的。” 齐思浓? 这名字倒挺好听的。 沈婉点点头。 这时,前面传来了胡大海的催促声。 “我真的该走了。”沈婉笑了笑,将一大包樱桃递了过去,“我没别的东西,只有这些不值钱的水果。” “等到了大西北安定下来,我就给你写信。” 话音未落,她又笑了起来:“算了,还是你给我写。” “这可是毒瘴森林,谁敢来这儿送信啊!” 老谷主接过樱桃,笑着点点头。 见马上要出发,沈嫣也没太心急。 就算老谷主不给解毒也没什么,她坚信娘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到了清平镇,一切都会结束了。 老谷主还想说话,却见灵枢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走:“快走,再不走我就要反悔,直接把婉儿姐姐给留下!” 见师徒俩走远,沈婉等一行人这才往前走。 流犯们服用了解毒丸自然没事,可三皇子等却明显不行了。 襄阳侯夫人给的药早已吃完,这几天他们身体陆续都出现了各种状况。 无奈之下,三皇子又写下一张欠条,购买了一瓶解毒丸。 有了解毒丸后,他们的体力渐渐恢复,于是一行人很快便走出了森林。 刚出森林,一处小镇便赫然出现在面前。 清平镇,终于到了! 三皇子看了,便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悄悄溜到了旁边的小路。 大家并没注意,继续往前走。 刚进镇子,一个浑身补丁的婆子突然倒在队伍前方。 第177章 交出谷主指环 “奶奶,你别吓我!”一十几岁少年扑在那婆子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听到声音,马车内的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伸出素白的大手,极为优雅地撩开帘子。 “沈小姐,麻烦你给看一下,这祖孙俩实在是太可怜了。”他抬眼向沈婉看去,温和地笑道,“至于所需费用,本王愿意承担。” 沈婉本欲下车,可一听这话,不由的多打量了那婆子几眼。 那婆子骨瘦如柴,腹部却如小丘般高高隆起,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炸开的模样。 “还是算了。”婆子偷偷瞟了三皇子一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素不相识,老身哪里好意思让您掏钱呢。” 看情形他们并不认识,但如果说两者并无半分关系,沈婉不信。 三皇子是什么鬼德行她还不清楚吗? 他花的每一文钱,都暗藏着强烈的目的性。 三皇子微微一笑,目光柔和的似一滩水。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有着强烈的欺骗性,看起来还真像个大好人。 “既是大魏子民,本王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三皇子微笑着,柔和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此时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听这话,他们纷纷惊愕不已。 “难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皇子?”一村民眼睛贼溜溜一转,高声喊道。 三皇子微微颔首。 一听这话,那婆子故意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多谢三皇子大恩大德!”她不停地磕着头,再三道谢。 其他村民们看了,也纷纷赞扬不已。 “三皇子可真是大好人!” “可不是,他文武双全,菩萨心肠,可真是难得的仁君呢!” 听着众人的赞扬声,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含笑向三皇子看去。 她倒想看看,这气运之子到底想做些什么。 三皇子装模作样地摇摇头,笑道:“诸位过奖了,况且这事还得拜托这位姑娘。” “她是药王谷的人,医术绝对没得说。” 他就不信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沈婉还好意思拒绝。 一听是药王谷的人,祖孙俩不禁又惊又喜:“天啊,我们真的有救了!” “如果没猜错,您一定是齐大姑娘了。” “人人都说您人美心善,今天一看才知道所言不假,您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齐大姑娘? 齐思浓? 她竟在这儿附近? 想到这儿,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这位可比那位齐大姑娘厉害多了。”沈嫣唯恐天下不乱,立刻从马车里伸出脑袋,“她可是药王谷的新任谷主,你说厉害不厉害?” 她没脑子是真,可却不相信三皇子会这么好心,主动替人掏医药费。 如果没猜错,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听是药王谷谷主,祖孙俩不由的对视一眼。 “药王谷谷主不是位老者吗?”显然,他们并不相信。 沈婉笑了笑,淡淡地说:“我刚接任谷主之位,前任谷主的确是位老者。” “那就多谢谷主出手相助了。”婆子一听,立刻磕头谢恩。 沈婉瞟了三皇子一眼,笑道:“大娘不必多礼,我也没说过要替你治。” “从始至终,都是三皇子一个人说的。” “我和他有仇,如今他突然开口,我哪敢随便出手。” “不过既然三皇子答应替您治病,就让他带您去找齐大姑娘去。” 不是她心狠,只不过三皇子安排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三皇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他精心设下的圈套,想不到这丫头竟不上钩。 “沈小姐,不管本王和你有什么过节,都和眼前这位老大娘无关。”他想了想,故意说,“只要你肯替老大娘治病,本王愿意向你磕头认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 一听这话,村民们一边赞叹着三皇子的善良仁义,一边指责着沈婉的冷血无情。 不得不说,这气运之子还挺会替自己造势的。 今天不管沈婉是否出手,他这个好人可是做定了。 “三皇子你可千万这样,我可担待不起。”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万一再污蔑我造反,那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是我心狠,我只想自保。” 这话一出,村民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污蔑造反? 这怎么可能? 善良仁义的三皇子,又怎么会做这种令人不耻的龌龊事? 可这丫头既然敢当众说,显然手里是握有确凿证据的。 “都说医者仁心,原来药王谷的谷主也不过如此。”沈嫣见状,一脸恶毒地说。 沈婉冷笑道:“你娘也是药王谷的人,你那么好心就带这位大娘回京城找她去啊。” 沈嫣一听,气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回京城的,她还要在这儿等。 襄阳侯夫人和她说过,如果没在药王谷碰面,就改在清平镇会合。 所以即便老谷主没给解毒,她也没太担心。 “既然谷主不肯给医治,那就算了。”那少年冲婆子使了个眼色,故意装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我们还是去找齐大姑娘。” “齐大姑娘来了!”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起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四个年轻婢女抬着顶大红的软轿缓缓走来。 轿子上,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她一席鹅黄色长裙,满头珠翠,容颜极美。 “你说你是药王谷谷主?”齐思浓柳眉微挑,一脸不屑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微微点头。 齐思浓闻言,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看来老谷主眼神可是越来越差了,哪怕传给灵枢都比传给你要好。” “不会治就不会治,又何必在这儿东拉西扯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药王谷的人有多冷血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那祖孙俩看去:“放心,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药王谷有庸才不假,但绝对不会有没人性的!” 见这女人如此诋毁沈婉,一众流犯们不由的恼了。 他们少夫人怎么会是庸才,又怎么会没人性! 见他们要坏事,沈婉抢先笑道:“既然姑娘如此善良,那这位老大娘就交给你了。” “我还急着赶路,麻烦姑娘让一下。” 听了这话,齐思浓不由的冷笑了起来:“既然是庸才,那你也不配做药王谷的谷主了。” “不如把谷主指环交出来,让有能者居之。” 她冷笑着,目光落在沈婉手上那只碧绿的指环上。 这枚指环,她心心念念惦记了许多年。 万万不曾想到,老谷主宁可把指环交给一个认识才几天的野丫头都不肯给自己! 说到这儿,她和三皇子不由的交换了个眼色。 没错,这消息是三皇子派人透露给她的。 他们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可并不妨碍今天他们站在同一战线。 无论如何,三皇子绝对不允许药王谷的势力落在沈婉手里。 一旦落到她手里,那和落在谢慕白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药王谷的弟子虽不多,但势力却不容小觑。 就连才在药王谷混了几年的齐思浓,如今也成了名震一方的神医了。 “如果我不交呢?”沈婉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齐思浓看去。 第178章 她肚子里是个胎儿 齐思浓红唇一撇,绝美的脸庞上漾起一抹阴毒的笑意:“如果不交,那我就召集药王谷在各处弟子,让你不得不交!” 如果众弟子对这个新任谷主都不服,即便沈婉不交出指环,那她谷主这个身份也不会被世人所认可。 听了这话,三皇子暗暗地松了口气。 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不屑的神色。 他的小女人,又岂是这种不入流的蠢货可以打倒的。 沈婉冷冷一笑,一脸轻蔑的向齐思浓看去:“一个都没正式在药王谷记名的学徒,又有什么资格召集药王谷众弟子,又哪里来的底气向谷主叫板?” “如果没记错,你是因品行不佳被逐出药王谷的?” 一听这话,齐思浓气的脸都白了。 这些年来,她可是三里五乡有名的神医。 这段不光彩的过往,在外根本无人知晓。 一定是灵枢那贱婢,是她嘴欠告诉这贱人的! 齐思浓白着脸,厉声喝道:“你一个庸才,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不是庸才你来治啊!”沈婉反将了她一军。 如果这是什么简单的毛病,齐思浓也不会大张旗鼓把这婆子给弄到这儿来。 没猜错的话,这病连她自己也没把握。 果然,齐思浓脸色一变:“你不是谷主吗,你不治让我治?” 沈婉笑道:“正因为我是谷主,所以让你先治。” “当然如果你治不了的话,身为谷主,我还是愿意善后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从药王谷出去的,哪怕是被赶出去的。” 一听这话,齐思浓气就不打一处来。 善后? 自己可是跟老谷主正经学过好几年的,她还需要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善后? “行,今天我就露一手给你看看!”她俏脸一沉,厉声喝道,“落轿!” 听到声音,几个侍女这才将软轿放了下来。 这个婆子可是齐思浓精心挑选的,她腹大如箩,四肢纤细,看脉相却无任何异样。 齐思浓装模作样地诊了一会儿脉,冷笑道:“这病人腹中长了个瘤子,需要长年服药才能遏制其发展。” 那少年听了,却微微皱眉。 这句话齐神医可是说了无数遍,为了治这病,他们祖孙俩连栖身的房子都卖了。 别说长年服药了,如今的他们就连一副药的钱都未必能凑的齐。 “齐大姑娘可真是神了,我这肚子里真的有个东西。”婆子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摸上去还硬硬的,有好多年了。” 沈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向齐思浓看去:“既然病人都如此信任你,那你继续治,我倒想看看这瘤子什么时候能消。” 一听这话,齐思浓不由的急了。 如果真的能治,她又何必指使这祖孙俩来这儿呢。 “这病我只能保守治疗。”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地冷笑着,“你呢,难不成你有办法消除?” “如果你能让这瘤子消除,我不仅承认你的身份,还可以为奴为婢伺候你一辈子!” “如果不能,你就交出指环,一辈子给我洗脚拖地!” 鬼才信这丫头能治呢。 这等怪病,估计除了老谷主,这世上怕是再没人能治得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婉也不再拒绝。 只要不是什么绝症,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少年听了,连忙扶着婆子来到沈婉面前。 沈婉将手搭在婆子干瘦的腕上,微微阖上双眸。 此时,空间里的电脑数据快速更新着,一张清晰的b超浮现在冰冷的屏幕上。 沈婉微微皱眉。 “如果不行的话,你还是趁早认输。”见她皱眉,齐思浓不禁心中狂喜,“我也不要求你为奴为婢,只要交出指环即可。” 沈婉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向婆子看去:“你肚子里的并不是什么瘤子,而是个胎儿。” “你胡说!”少年闻言,脸色陡然一变,“我奶奶守寡多年,怎么可能怀孕?” 这话一出,其他村民们也纷纷附和着。 “郑婆子可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贞洁烈妇,又怎么可能怀孕呢?” “这丫头太可恶了,医术差也罢了,竟然还往郑婆子头上泼脏水!” 众流犯们听了,也不禁替沈婉有些担心。 且不说这婆子是否恪守妇道,就冲如今这年龄,她也根本不可能怀孕啊。 “敢问一句老大娘,你年轻时是否有次怀孕但孩子并没生下来?”沈婉并没在乎众人的目光,只是严肃地问。 婆子认真地想了想,说:“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我怀孕好几个月了,突然大出血。” “我死鬼男人没钱,便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自生自灭。” “或许我命大,血倒是止住了,可孩子却没生下来。” “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我也活到了现在。” “现在想想,距离应该也有好几十年了。” 一听这话,众人惊讶了。 “神了,可真是神了!” 他们惊愕地瞪大眼睛,纷纷称赞着。 “那当然,你们以为老谷主会随便拉个人当新谷主吗?”一直默不作声的胡大海听了,一脸骄傲地昂起了头。 何止是他,其余流犯们也是一脸欣喜。 他们少夫人可真是神医再世,竟连这等怪病都知道。 一大群人里,唯有三皇子党羽不开心。 尤其是沈嫣和赵氏,恨的差点没把一口银牙给硬生生咬碎。 这贱人,可真是到哪里都能刷一波存在感。 “就算是个死胎又如何?”齐思浓脸色有些难看,阴恻恻地狞笑着,“难不成你还能给打得下来?” 沈婉想了想,笑着向郑婆子看去:“我劝你还是别治了。” “为什么?”不待郑婆子回答,少年便抢先问,“因为很贵?” “没事的,哪怕再多钱我都肯付。” “实在不行,我给你做奴仆。” 不得不说,这少年真的极为孝顺。 看着他那双急切的眸子,沈婉摇摇头:“我也不需要什么奴仆,不过这事你们最好商量一下。” “老大娘年纪大了,靠药物将死胎打下是不可能的。” “除了开刀将身体里的死胎拿出,再无他法。” 一听这话,齐思浓故意抬高声音:“你开什么玩笑?” “开刀?” “活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膛剖腹能活的。” “为了沽名钓誉,你也不能拿出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别说她了,就连那少年听了也变了脸色。 第179章 求你给我开刀 “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至于怎么选择是你们的事。”沈婉并没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只是冷眼向少年看去,“而且我得事先提醒你,开刀会有危险的。” “如果成功,你奶奶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如果失败,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少年听了,目光变得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有一个人目光比他还要复杂几分,那就是三皇子。 开膛破腹,这分明是现代的治疗方式。 没错,那气运之子就是她,是她硬生生抢了自己的好运!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琉璃般的眼底赫然浮起一层薄薄的冰花。 “我在药王谷也住过几年,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方法?”齐思浓一脸怀疑。 看到三皇子眼中的异样,沈婉故意向齐思浓看去:“因为你不是谷主!” “这一绝学唯有历代谷主才能学,也幸好我聪明,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其中诀窍,否则你以为老谷主会随便把谷主之位传给我?”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古人都能刮骨疗伤,做个剖腹手术似乎也不足为奇。 可不管她是与不是,三皇子都会像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缠着她的。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 沈婉抬头看了眼那毒辣辣的太阳,冷眼向少年看去:“我得先去驿站,明天一早就出发。” “在天黑之前你不去找我,那我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话音未落,她便冲黑马屁股上抽了一鞭。 于是,马车便径直前行。 众村民们看了,便自动分成两列让其通过。 “你……真的会做那个手术?”李氏坐在一旁,有些不相信地问。 一听这话,走在一边的赵氏立刻竖起了耳朵。 她这举动,丝毫不差的落在沈婉眼底。 “当然会。”沈婉笑了笑,故意神神秘秘地说,“不过这不是我在药王谷学的,而是在边关时跟一江湖游医学的。” “其实我没告诉他们,我只试过一次,其实我心里也没把握。” “不过你放心,那祖孙俩肯定不敢来找我的。” 李氏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错,开膛破肚可是大事儿,那婆子不害怕才怪呢。 是自己想多了,还怕沈婉手术失败被人给缠上。 听到这儿,赵氏便故意放慢脚步,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三皇子车队那边凑去。 见这女人故意靠过来,气本就不顺的沈嫣越发的火冒三丈。 别人也罢了,这赵氏算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不守妇道的老寡妇,她哪里来的脸去肖想三皇子,来和自己争皇后之位! 这时,沈嫣看到了车上的一个夜壶。 她一把拿起,恶狠狠的向赵氏头上砸去。 还没等赵氏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就开花了,鲜血顺着光洁的额头汩汩流下。 “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三皇子不是你这种贱人可以肖想的!”沈嫣一脸鄙夷的向她看去,“别说王妃,你就连给他洗脚提鞋都不配!” 原本赵氏只是动过那个念头,并不敢付诸行动,毕竟三皇子身份实在是太高贵了。 可小绿茶这番话,成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做什么王妃的,只要能把沈嫣这贱人给拉下马就行。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捂着受伤的额头来到一侍卫面前,将刚才沈婉的话悉数告知。 “你的头怎么了?”侍卫看了,问。 赵氏故意往沈嫣马车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 她没再说什么,便迅速退下。 侍卫见状,立刻转告三皇子。 对于赵氏的能力,他极为满意。 不得不说,这女人办事比钱氏靠谱多了,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应该选她做眼线的。 “主子,刚才赵氏被沈大小姐给打了。”侍卫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如果沈大小姐再惹事,属下怕赵氏不会再尽心替我们办事了。”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个沈嫣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不容易在沈婉身边安插个眼线,她竟然敢打! “等到了客栈,你给去赵氏送点钱。”三皇子想了想,说。 客栈是他的地盘,想弄点钱不成问题。 当务之急,他得先把赵氏给稳住。 侍卫点点头。 沈婉等比三皇子先一步到了驿站,一行人很快便安顿下来。 如同以前一样,沈婉和谢慕白还是分到了最干净通风也最好的单间。 他们简单冲洗了一下,便在躺在床上休息。 在药王谷折腾了这些日子,他们都累了。 谢慕白微微侧着身体,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身边那张绝美的小脸上。 “不习惯我这张脸?”沈婉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问。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所有人都觉得他捡了大便宜,可并没人知道他有多不习惯。 每次抱她的时候,他都觉得那是对小丑女的背叛! “那你会不会不爱我了?”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逗他。 谢慕白听了,立刻摇头。 “那你亲我!”沈婉眼睛一转,撒娇似的说。 如果换成以前,大反派早就第一时间扑上去吻的她怀疑人生。 可他打量了许久,这才缓缓俯下身。 沈婉见状,主动抱住他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大反派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以前说过,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那张脸。”看着无比纠结的大反派,沈婉笑着说,“可你现在的反应,分明只是喜欢那张丑脸。” 谢慕白有些急了。 他涨红了脸,用力摇摇头:“不,你误会了,我只是习惯了那张脸罢了。” “我发誓,我真的很爱你。” 沈婉当然信。 大反派连那张丑脸都能下的去嘴,没理由接受不了一个美女。 “好啦,我信你!”她笑着钻进他怀里,一脸疲惫地打了个呵欠,“如果没猜错,过一会儿我还有的忙呢。” 她没猜错。 天还没黑,胡大海便敲门称楼下有人找她。 不过让沈婉意外的是,来的只有郑婆子一个人,而那少年却没有出现。 一看到沈婉,郑婆子便红了眼睛。 “沈谷主,还望您大慈大悲,替我把腹中死胎取出来。”她连忙跪在地上,哽咽地说。 看着她那微红的眼眶,沈婉冷冷地问:“既然不愿意,你为什么还要来?” “不,我愿意!”郑婆子一惊,立刻说,“三皇子付医药费,沈谷主替我刀开,我一乡野婆子何德何能有这种待遇,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沈谷主,求你一定要给我开刀,越快越好!” 见她如此焦急,沈婉清楚地知道,一定是齐思浓对那少年做了些什么。 第180章 用生命来陷害我 “这事不急,我得先替你检查一下身体。”沈婉想了想,笑着说,“如果身体条件不允许,勉强手术反倒会危及生命。” “而且手术都有风险,想做的话必须得征求你家人的同意。” “对了,你孙子呢,有些细节我必须得和他交代一下。” 一听这话,郑婆子脸色陡然一变。 “不必找他。”她咬咬牙,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说了也没用的。” “这事我就自己做主了,哪怕死了我也认了!” 死了? 听到这两个字,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也好。”她想了想,笑着向胡大海看去,“胡大哥,麻烦你给她安排个房间泡澡,再让大妞娘给她送身干净的衣裳,如果检查结果没问题我就给她做手术。” 对于她的要求,胡大海自然不会拒绝。 这驿站虽算不上多大,但空屋子还是有几间的。 “老大娘,跟我走。”胡大海冷冷地说。 郑婆子看了他一眼,这才跟着去了后院。 见郑婆子被带走,躲在门后偷看的赵氏撒腿就往外跑。 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赵氏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如弱柳扶风的大夫人,言行举止间多了几分市井气息。 “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呢?”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氏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定是她那个病秧秧的小叔子。 “我……我去给大宝洗裤子去。”赵氏勉强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身向谢慕白看去。 自从被瘴气伤了身体后,大宝的裤子似乎永远都是湿的。 想指望沈婉给治是不可能的,不过今天齐思浓的出现倒给了她一线希望。 可齐思浓和她非亲非故的,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抱紧三皇子的大腿。 谢慕白死死地盯着她,锐利的目光宛若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般恶狠狠的向赵氏刺去。 赵氏不敢看那双眸子,只能将目光移到别处。 “你还记得大哥吗?”谢慕白突然问。 赵氏眼圈一红。 她抬起优雅的天鹅颈,沙哑的声音如同恶鬼用指甲用力地划着窗棂:“记得又有什么用,他能替我遮风挡雨还是能养活我们母子?” “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好好把大宝养大。” “世子爷,以后你还是把我当陌生人,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 见她如此执迷不悟,谢慕白微微皱眉。 赵氏也没再理他,转身便走出门外。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不明白,他的家人们为什么一个个会变成这样? 是她们本性如此,还是苦难能够泯灭一个人的良知? “过来帮我打扫卫生。”见大反派一脸落寞地坐在那里,沈婉想了想,笑着喊道,“我需要间手术室呢。” 谢慕白听了,这才胡乱收起思绪。 这里条件太差,想找个无菌手术室是不可能的,沈婉只能找了个空房间进行布置。 她在房间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小床,又铺上干净的褥子。 谢慕白则拿着喷壶,将每一个角落都彻底消毒。 “别想太多。”沈婉一边整理着小床,一边说,“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粉身碎骨,那也是她的报应!”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是啊,路是自己选择的。 赵氏年纪也不小了,她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这时,郑婆子洗完澡过来了。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一进门,她就急匆匆地问。 沈婉看了她一眼:“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如果可以就马上手术。” “我身体没问题的!”郑婆子拍着瘦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沈谷主,马上开始。” 不过轻轻一拍,她便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你好像很急?”沈婉微微蹙眉。 郑婆子脸色微微一变。 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勉强笑道:“急……当然急了。” “你看我一把年纪了还挺着个大肚子,走出去都觉得丢人呢。” 沈婉没再说话,替她检查了一下身体。 郑婆子的身体不大好,但也不是到了不能手术的地步。 “不大好呢。”沈婉摇摇头,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你这身子骨儿,至少得一个月后才可以手术。” “不过你别担心,我可以在这儿等一个月。” “在没做手术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清平镇。” 一听这话,郑婆子急的脸都白了。 别说一个月了,她就连多一天都不想等! “能不能再快点啊!”她焦急地问。 沈婉摇摇头:“这可不行,你不怕死我还害怕呢。” “我可是药王谷的谷主,万一真出什么差池,那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郑婆子能说,她巴不得这丫头混不下去吗? “放心,你就在这儿住下。”沈婉盯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反正费用三皇子付,而且我还会留在这儿给你调理身体。” “我们先回屋了,你也快回房间休息。” 话音未落,她便推着谢慕白离开了。 刚出门,沈婉便看到胡大海迎面走来。 “晚上盯着点那婆子。”她压低声音,冷冷地说。 短暂的错愕之后,胡大海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立刻点头。 夜,又不期而至。 借着惨白的月光,郑婆子悄悄溜到了沈婉预备的手术室。 她从腰间摸出一柄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的向自己腹部刺去。 就在刀尖马上要刺进腹部的一刹那,她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尖刀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突然,房间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郑婆子一惊,却见沈婉和胡大海等举着煤油灯站在屋子里。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看了眼地上的尖刀,不动声色地问。 郑婆子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满是褶皱的脸庞滚滚滑落。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失败了。 郑婆子心一横,迅速弯腰去拾那柄尖刀。 遗憾的是,她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刚弯下腰,胡大海便一把将那尖刀拾了起来。 “还给我!”郑婆子一看,发疯似的冲上前,“这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两个官差见状,直接将她拽住。 “能让你用生命来诬陷我,也真是为难你了。”沈婉淡淡一笑,冷眼向她看去,“说,是把你送到官府,还是如实交代?” 第181章 我必须死 一听这话,郑婆子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她不能去官府,不能让孙子的人生有任何污点! “不不不……沈谷主,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活够了而已。” 一听这话,胡大海恶狠狠地啐了她一脸:“能寻死的地儿多了去了,不管是投河还是上吊,哪个死不了?” “你还特意跑到这儿来陷害人,可真是恶毒至极!” “老天有眼,让你这毒妇生这种怪病,可真是报应!” 本就生的凶神恶煞,如今又勃然大怒,胡大海那张涨红的大脸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看着那张杀气腾腾的大脸,郑婆子吓的双腿发软,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 “官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在这儿给各位添麻烦的。” “可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李氏竟然再度圣母心发作。 “少夫人,你就放了她。”她小心翼翼地说,“这婆子年纪也大了,又生了这种怪病,真的很可怜的。” 谢慕白闻言,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一看那阴凉的目光,李氏吓的连忙低头不语。 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沈婉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来了黑压压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三皇子,齐思浓尾随其后,后面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队官兵。 显然,他们的准备工作做的不错。 “看到了吗?”沈婉挑了挑眉,冷眼向李氏看去,“如果不是我察觉到异样,过一会儿我就会被他们抓住,从此身败名裂。” “运气不好的话,这后半辈子我怕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了。” 李氏听了,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杀了这婆子!”胡大海恼了,直接撸起衣袖。 “我也没办法的。”郑婆子吓了一跳,哭着说,“可我必须得死啊,我不死的话我孙子就完了!” “齐大姑娘抓了我孙子,给他喂了毒药。” “她威胁我,如果在今晚子时前不死,那死的就是我孙子啊!” “我一把年纪了,统共就这一个孙子。” “只要他没事,哪怕让我出卖良心都无所谓!” 对于郑婆子的想法,沈婉完全能够理解。 可惜她不是谢慕容,更不是李氏,想要她同情心泛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沈婉站在窗口,见三皇子等人进了驿站,唇畔不由的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突然,她取出一根银针,直接刺在郑婆子的膻中穴上。 郑婆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瘫倒在地。 这时,三皇子等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二楼,径直向手术室奔来。 手术室大门紧闭,唯有谢慕白一人坐在轮椅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走廊破旧的窗户洒在他那苍白的脸庞上,越发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那份美,竟连三皇子看了都心生嫉妒。 “你在这儿做什么?”三皇子脸一沉,冷冷地问。 谢慕白并不看他一眼,清冷的声音如一缕琴声在黑暗中回荡着:“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这里是驿站,我在这儿并不奇怪。” “可你堂堂三皇子半夜三更带人跑到这里,这似乎不大正常。” 虽未看过书,可自从第一眼看到这病娇美男开始,三皇子就对其颇为忌惮。 他,一定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让开!”三皇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厉声喝道。 谢慕白薄唇微勾,略微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我娘子在里面,你一男人进去合适吗?” “我是女人,我进去!”齐思浓一听,便一把将谢慕白推开,破门而入。 屋内光线极为昏暗,唯有一盏煤油灯在黑暗中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借着那抹微弱的光芒,齐思浓清楚地看到郑婆子静静地躺在正中央的小床上,衣服上沾染了大量血渍。 而沈婉站在床旁,双手血淋淋的,目光更是惶恐不安。 “贱人,你杀人了!”齐思浓心中狂喜,立刻抬高了声音。 听到声音,三皇子也急切地走了进来,其余人将谢慕白挡在了门外。 看到沈婉那惊恐无助的模样时,他突然心中有些不舍。 这等才貌双全的美人若杀了,未免有些可惜了。 “沈小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他想了想,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不会治,你就别逞这个强。” “如今闹出人命,就算是本王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走,我们还是去官府!” 沈婉一听,连忙点点头。 “走,我们快去!”她立刻上前,伸手便去拽三皇子衣袖。 一看那血淋淋的手,三皇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你那么急着去官府?”齐思浓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怎么,是牢饭太好吃了,还是你受不了流放之苦,想找个安稳的地儿养老?” 看着她这副嚣张的模样,沈婉收起眼底的惊恐,高傲地抬起了头。 “没错,我的确是想找个安稳的地儿。”沈婉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向齐思浓看去,“不过不是我住,是给你找的!” “你说什么?”齐思浓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是吓糊涂了。” “那地儿可是你沈大谷主的,我可没这福分消受的。” 一想到这贱人马上就要坐牢,齐思浓心情大好,就连这闷热的空气似乎都格外的清新。 “你怎么不问问郑婆子死之前对我说了些什么呢?”沈婉冷冷一笑,高声道,“她说她死了,她的孙子就得救了。” 一听这话,齐思浓脸色一变。 “什么狗屁孙子,本姑娘根本听不懂!”她没好气地说。 “不会?”沈婉冷笑着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分明是你绑架了她的孙子,你竟然说不懂?” “我看你们也带了官兵过来,不如让他们立刻去搜,看看到底能不能从你那儿找到她孙子!” “只要人还活着,那就绝对能找的到!” 听了这话,齐思浓竟松了口气。 齐思浓也不再掩饰,阴恻恻地狞笑着:“如果我说确定找不到呢?” 不需要太多语言,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话外的含义。 “贱人,你好狠的心!” 突然,郑婆子猛的一下从小床上坐起,一脸愤怒的向齐思浓看去。 齐思浓一惊,就连牙齿都在拼命地打着颤:“你……你竟然没有死?” “你这贱人不死,我哪里舍得死!”郑婆子跳下小床,一把拽住了齐思浓的头发,“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死了,就会立刻放了我孙子。” “万万不曾想到,你竟然敢杀人灭口!” 第182章 少年没死 极度的愤怒下,郑婆子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她咬着一口稀疏的黄牙,死死拽住齐思浓的长发,压根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齐思浓痛的嘴都歪了,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快救我!”她双手死死护着头,带着哭腔喊道。 三皇子一看,连忙上前帮忙。 虽然没搞定灵枢,但如果能拿下齐思浓也不错。 谢慕白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身边有个懂医术的女人? 如果不是沈婉,估计他现在坟头的草已经很高了。 这齐思浓身份虽然差了点,但以她的姿色做个侍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沈婉死死地盯着他,突然开口。 一听这话,三皇子伸出的双手立刻停在了半空中。 他敢承认和齐思浓是一伙的吗? 他不敢。 上次的事老太傅已经恼了,私下里也对他放下了重话。 如果再敢动沈婉一根汗毛,老太傅便会亲自去金銮殿面圣! 见主子吃了亏,齐思浓的几个侍女连想都没有想便冲了进来。 她们刚想去拉郑婆子,却被沈婉三下五除二全都放倒在地。 三皇子看了,目光微微一动。 这是大魏军营中士兵们常用的招术,是这丫头故弄玄虚,还是自己想多了? “我根本没抓任何人!”齐思浓痛的哇哇大叫,却依旧狡辩道,“一定是你这婆子收了这贱人的钱,所以污蔑于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侍女使眼色。 只要把那少年给处理的干干净净,沈婉就找不到任何证据。 如此一来,自己还有机会拿到象征着谷主身份的碧玉指环。 几个侍女会意,便胡乱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去。 “你们要去找那少年?”谢慕白摇着轮椅,突然挡住了他们的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众侍女们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大反派身上的威压,又岂是她们这些无名小卒能够承受的住的。 “不必这么麻烦了。”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们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人马上就到了。” 一听这话,齐思浓脸色陡然一变。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少年的藏身之处极为隐秘,他们没理由找的到的! 撒谎,这病秧子一定是撒谎,想让自己乱了阵脚! “如果人来不了,我倒想看看你们又如何解释!”齐思浓一咬牙,直接从郑婆子手中挣脱。 遗憾的是,郑婆子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齐思浓那头乌黑如云的长发,愣是被硬生生拽下一缕。 “如果来了呢?”沈婉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齐思浓脸一白。 她咬咬牙,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如果来了,我就任你处置!” 沈婉点点头:“好,很好!”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两个官差抬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脸色煞白,呼吸极其微弱。 “孩子!”郑婆子眼睛一红,飞也似的扑到了少年身上。 齐思浓目光有些慌乱不安,不由的向三皇子看去。 三皇子盯了她一眼,不禁一脸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看中的女人都扶不上墙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装模作样地问。 少年痛苦地皱着眉头,复杂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掠过。 在看到齐思浓时,他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她……她……”他吃力地指向齐思浓,断断续续地说,“下毒……” 支离破碎几个字,足以让齐思浓万劫不复。 其实一开始沈婉和大反派就猜到齐思浓会对这祖孙俩动手了,于是便让几个官差暗中盯着。 胡大海手下这几个官差身手虽差了点,但监视人还是非常专业的。 根本没废多大力气,他们便掌握了这少年的行踪。 如今证据齐全,就算是三皇子有心袒护也无济于事了。 “来人!”他想了想,厉声喝道,“将这女人捆了,立刻送往县衙!” 一声令下,众官兵们蜂拥而上,团团将沈婉包围。 谢慕白却没有动,唇畔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 “混蛋!”三皇子突然上前,一巴掌将为首的士兵打倒在地,“本王让你们捆的是齐思浓那个毒妇,不是沈小姐!” 如今祖孙俩都没死,那齐思浓这次可是输定了! 齐思浓一惊。 她刚想说话,却见三皇子冲她使了个眼色。 虽不解其意,但她对三皇子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去就去!”她红着眼睛,冷笑道,“我倒想看看,县令是会听我的,还是信你们这群流犯的谎言!” 一听到流犯二字,郑婆子祖孙俩脸色陡然一变,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却不以为然:“走就走!”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谢慕白走去:“走,我们去县衙!” 一听沈婉要去县衙,藏在柜子后的众人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见三皇子等离开,胡大海立刻通知所有流犯立刻起程。 众流犯们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难免有些生气,可一听沈婉惹上事要去县衙,他们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起,趿着鞋便往外跑。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一众流犯,沈婉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等到了县城,我给大家每人做套新衣裳,再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她想了想,大声说,“从今天开始,只要我沈婉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诸位!” “走,立刻出发,去县城!”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对沈婉越发的感激了起来。 沈嫣在车内看了,轻蔑地撇了撇嘴角。 区区一群流犯而已,即便被沈婉谢慕白收为己用又如何? 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只要三皇子随便抽支军队就能将其团灭。 无意中,她看到了人群中被五花大绑的齐思浓。 不得不说,齐思浓人品虽然有问题,但医术绝对在襄阳侯夫人之上。 她不过随便开了副药,便将沈嫣身体里的毒给化解。 不行,她得救这女人,她要替三皇子招兵买马! 正在胡思乱想,耳畔却传来两个侍卫的谈话声。 “你说齐大姑娘会不会有事?” “废话,三皇子怎么舍得她有事,弄不好她还会是我们未来的王妃呢!” 第183章 就喜欢看他们互撕 一听这话,沈嫣肺都差点没气炸了。 可恶,竟然又有人惦记王妃之位! 赵氏也罢了,一个生过孩子的犯妇对自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这齐思浓不一样,她可是药王谷的人! 区区一个药王谷侍女都能成为襄阳侯夫人,更别提一个在药王谷正经学过好几年的良家女子了。 虽是不记名弟子,但齐思浓的医术却足以为其增色不少,想嫁进皇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行,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她就坚决不允许未来皇后宝座花落他家! 想到这儿,沈嫣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杀意。 看到小绿茶眼底那抹杀意,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赶着马车。 虽是半夜,但月色正好,清冷的月光柔柔地洒向大地,照亮了每个人的眸子。 李氏的腿伤已好,她不好意思再坐沈婉的马车,便拉着二宝的小手继续前行。 镇上的路倒也平坦,走起来倒也没太累。 不知不觉中,两人竟走到了齐思浓身边。 夜,死一般的宁静,唯有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在暗夜中回荡着。 突然,一阵烈马的嘶鸣声响起。 紧接着,沈嫣的马车发疯似的向人群冲去。 李氏吓的脸色煞白,她胡乱抱起二宝便往前跑。 混乱中,竟和被五花大绑的齐思浓撞在一起,三人一起倒在地上。 这时,沈嫣的马车已经冲了过来。 看着那高高的扬起的马蹄,齐思浓面如死灰。 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就在马蹄落下的一刹那,沈婉纵身一跃,一把将那匹马死死拽住。 胡大海等见状,趁势上前把人救出。 还好,三人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受伤。 “怎么了?”三皇子也下了车,装模作样地走了过来。 沈婉瞟了那车夫一眼,冷笑道:“还是问你的人。” “会不会是在毒瘴森林时间太久,瘴气伤了它呢。”车夫一听,连忙解释道,“当时解毒井水连人都不够用,所以我喂它时就减少了量。” 这话骗骗别人可以,可还骗不了沈婉。 那瘴气有毒是真,但只能伤人肺腑,对大脑神经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赵氏中毒那么严重,到现在为止她只是嗓子无休无止地痛,可神志并没有丝毫影响。 三皇子看了眼齐思浓,见她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没错,那话是他故意命人说给沈嫣听的。 有些事他不方便出手,只能交给别人。 只是那小绿茶也太扶不上墙了,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人没事就好。”他微微点头,这才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沈小姐,刚才多亏了你了。” “如果本王的马伤了人,那真是罪孽深重了。” 沈婉冷冷一笑。 她并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李氏面前:“走,我们上车!” 或许,她得再弄几辆车了。 同行的流犯们若是生个病,有辆车休息一下似乎也不错。 如同以前一样,二宝跟着谢慕白坐在车厢里,李氏则陪着沈婉在马车外。 身为寡嫂,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小叔子保持距离。 又走了许久,人们也累了,便暂且在路边休息。 沈婉拿出些糕点,让胡大海分给众人。 “为什么要救我?”借着去方便的机会,齐思浓走到沈婉身边旁,阴着脸问。 虽然受了惊吓,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黑漆漆的大眼睛里一片冰冷。 “我不是想救你,只是单纯想救他们罢了。”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 她没撒谎。 齐思浓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李氏和二宝,她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齐思浓冷冷一笑:“话虽如此,可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谢倒不必,不过这一路上你得多留意点了。”沈婉吃着糕点,面无表情地说。 齐思浓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 “你觉得呢?”沈婉扬了扬眉,冷笑道,“在毒瘴森林时那马都没有事,偏偏这时候疯?” “你也是学医的,难道连这个都没想到?” 齐思浓目光一动:“不,这不可能的,我可是刚解了沈嫣身上的毒。”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沈婉瞟了她一眼,笑道,“当你的存在威胁到沈嫣的利益时,你们之间的那点交情早就不值一提。” “况且沈嫣也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沈婉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一路太过风平浪静也没意思,倒不如提点一下齐思浓。 没办法,她就喜欢看这些恶人互撕。 听了这话,齐思浓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三皇子?”她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杀意迸现。 可恶,原以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知这癞疤头竟想卸磨杀驴! 沈婉并没有说话,她只是笑了笑,便起身离去。 二宝坐在不远处,清楚地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那丑女说的都是真的?”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虽然如今的沈婉已经很美了,可二宝还是习惯了这个称呼。 谢慕白微微点头。 “我是不是很笨?”二宝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虽然对沈婉心中有恨,可他却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简直太聪明了。 如果自己有她一半,四婶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不,你很聪明。”谢慕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只要你肯做个好人,我可以教你。” 其实在四个兄长之中,他和二哥感情最为淡薄。 和大哥的沉稳三哥的洒脱不同,二哥性子阴郁,平时极少和人说话。 二嫂钱氏也是个老实人,如果不是有了二宝,他们夫妻俩在镇国公府的存在度就几乎为零。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能生出一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什么是好人? 二宝不清楚。 他觉得娘是好人,可娘却想谋杀五叔,那她还算是个好人吗? “你让我再想想。”二宝沉着巴掌大的小脸,极为严肃地说。 谢慕白淡淡一笑:“行,你慢慢想。”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胡大海催促上路的声音。 从清平镇到县城并不算远,天刚亮时一行人便到了县衙。 一听说三皇子来了,县城的百姓们都纷纷挤在县衙门口,想一睹这位皇子的风采。 县令哪敢坐着呢,早早便站在一侧候着。 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中,沈婉等一行人便进了衙门。 刚进门,齐思浓突然飞起一脚,直接将沈嫣踹翻在地。 三皇子上前拉架,也被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明明说要娶我的,为什么又和这贱人勾搭在一起!”齐思浓红着眼睛,像条发疯的饿狼似的怒吼着,“你亲口说过,沈嫣这贱人私生活混乱,作风不好,裤子都被男人给脱了,你肯定不会要她的。” “你让我救她,我救了;,让我陷害沈婉,我也照做了。” “如今事情败露,你竟和那贱人要联手杀我,你还有点人性吗?” 第184章 又多了一笔进项 齐思浓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愣是把三皇子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怕这女人生疑,这一路上他已经在尽量照顾她了。 路上她也安安静静的,更没惹任何事,这让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想等骗她进大牢后再动手,怎知这女人压根不给他机会,一进衙门就开始闹,偏偏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 这话一出,无异于冷水落进热油里,现场立刻炸了锅。 怎么会这样? 深受百姓们爱戴的三皇子竟是个陷害他人的无耻之徒,甚至还要杀人灭口? “你胡说,谁私生活混乱了?”沈嫣一听,立刻白了脸,“襄阳侯府家教极严,我至今仍是处女之身,不信的话就找牙婆来验一下!” 众流犯们并没能进衙门,只能和百姓们站在门口。 一听这话,他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骗谁呢,哪有家教严的名门闺秀不老老实在家,偏偏和陌生男人混在一起的。” “可不是,我可亲眼见到她被男人脱了裤子的,这还会有假?” “还别说,她的腿长的还挺好看的呢……” 这等劲爆的大瓜,立刻引起了围观百姓们的好奇心。 原来堂堂京城第一美女,竟也不过是个风流女子。 也对,如果襄阳侯府当真家教极严,沈嫣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姓们吃瓜吃的津津有味,可这却害苦了县令。 案子还没审就已经打的鸡飞狗跳的了,如果真审起来,谁知道这群人会不会把衙门的屋顶给拆了呢。 一个是三皇子,一个是神医齐思浓,而另一个又是老太傅的义女! 就他这点来头,不管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他想逃。 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沈婉站在一侧,一直在留意这县令的一举一动。 见他想溜,她故意上前拦住诉苦:“大人,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刚才齐思浓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她和三皇子诬陷我呢!” “如果连你也不能给我做主,那我只能回去找义父去了。” 县令一听,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他有九条命,这事也不敢管啊! 他吓的浑身发抖,半天竟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见县令都不敢开口,众百姓们的好奇心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疯了,她疯了!”三皇子也慌了神,立刻喊道,“来人,快去给齐大姑娘找个郎中!” 她必须得疯! 如果不疯,那自己岂不是就要背上诬陷沈婉的罪名? 谢慕白静静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一听这话,他徐徐垂下眼帘,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厉的直线:“药王谷谷主就在这儿呢,不知道三皇子还想请什么样的郎中。” “齐思浓真疯假疯,让婉儿看看不就成了?” 这话一出,外面的百姓们更是炸开了锅。 在他们眼里齐思浓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那位药王谷谷主的医术岂不是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老谷主呢?”百姓们眼睛亮晶晶的,纷纷询问。 撕扯中,齐思浓身上的绳子也脱落了。 一听这话,她立刻指着沈婉大声喊道:“她就是药王谷谷主!” 一看鼎鼎大名的药王谷谷主竟然不过是个小丫头,众人不禁一脸失望。 “三皇子不想让药王谷落到她手里,所以便让我……”齐思浓正吼的带劲,突然只觉得后背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正汩汩流下。 她是医者,又岂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说话,想将三皇子的种种恶行公布于众。 遗憾的是,太迟了。 齐思浓一脸不甘地阖上了双眼,丰腴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一地血泊之中。 “杀人了!” 门外几个胆小的妇人看了,吓的失声尖叫起来。 沈嫣也是一脸茫然。 长这么大,她这双手压根就没碰过刀啊,可手中这柄血淋淋的尖刀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没人比谢慕白看的更清楚。 当时现场乱成一团,三皇子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于是,便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当然他是不会拆穿的。 为什么要拆穿? 不管是齐思浓还是沈嫣,她们俩人没一个好东西,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一见公堂上竟闹出人命,县令这次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可三皇子却不允许他晕,愣是命人将他救醒。 事已至此,县令也只能将所有罪责将齐思浓身上推,谁让她已经死了呢。 为了安抚沈婉,他倒是费了番心思。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将齐思浓名下所有财产判给沈婉作为补偿。 而沈嫣则因过失杀人被关进大牢,唯有三皇子毫无发无伤,全身而退。 “太便宜他了!”回去的路上,王七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 谢慕白淡淡一笑:“谁说的?” “对了,你最有才华,不如把近来这些事编个童谣。” 王七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自古以来,朝代更替,必有谣谚。 一首稚嫩的童谣,足以扰乱人心。 很快,一首“亡魏者,三也”的童谣便在各地传播开来。 在听到那童谣后,三皇子气的直接吐了一口老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官司结束后,沈婉先带人抄了齐思浓的家产,又带着一众流犯们去宝通钱庄兑现。 三皇子早就提前打过招呼了,钱庄掌柜命人在前边柜台兑现,而自己则带着几个王府侍卫坐在钱库里,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着那些钱财。 一天过去了,别说钱了,就连地上的沙子都没少一粒。 他觉得那三皇子肯定是犯糊涂了,好好的钱又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看着沉甸甸的腰包,沈婉心情大好。 “走,我们去酒楼!”她小手一挥,大声说,“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点!”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兴奋的两眼放光。 “这可不行!”李氏见状,连忙劝道,“少夫人,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哪里能这么破费呢。” “如果你真想请客,我们随便吃碗面条就行了。” 沈婉听了,笑道:“四嫂你也不必替我省钱,这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听了这话,李氏也没再好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酒楼。 赵氏和大宝也想进,却被胡大海一脚踹到门外。 “你们还有时间吃东西?”胡大海阴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有这时间,还不如给三皇子通风报信去呢。” 第185章 你应该原谅我的 赵氏脸一白。 “官爷您太会开玩笑了。”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笑道,“我怎么会给三皇子通风报信?” “三皇子和镇国公府之间的矛盾,您应该很清楚的。” 其实她根本不差这一顿饭,毕竟三皇子已经派人送来了银票。 那银票虽不多,但也足够他们母子用了。 不过如今人多眼杂,她还是得继续装装样子,毕竟自己手里可没有三皇子的欠条。 胡大海轻蔑一笑。 他看了眼大宝,故意冷笑道:“我清楚,可你不清楚!” “等大宝长大后,知道他娘竟和仇人狼狈为奸,你觉得他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摊上这么一个娘,他这辈子不毁了才怪呢!”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往里走。 一转身,却看到李氏正白着脸站在身后。 “你……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地问,“大嫂……她,她真的和三皇子是一伙的?” 她不信,就像不信谢慕容会对三皇子动心一样。 这等血海深仇,她们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胡大海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以后凡事多动点脑子。” “一时的慈悲若害了妹子,你还有脸活吗?” 他没再看李氏一眼,便径直向里面走去。 李氏瘦弱的身体一僵,整个人便愣在那里。 看着正站在大太阳底下的赵氏母子,她心乱如麻。 胡思乱想中,酒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沈婉小手一挥,极为豪爽地包下了整间酒楼,好酒好菜更是尽管上。 看着那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众流犯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些都是他们以前经常吃的,原以为这些美味佳肴注定今生无缘,想不到竟能再次看到,这让他们心中不由的百感交集。 “快吃。”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肯动,沈婉笑道,“我和胡大哥商量过了,大家最近都太累了,就在这县城多休息几天。” “我给大家预备了些布料,趁这几天有空大家都做好。” “流犯怎么了,流犯就不能穿的干净整洁吗?”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做世上最滋润的流犯,把这次流放当成一次旅游!” 听了这话,众人眼眶一红。 他们暗暗发誓,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跟着她去闯! 很快,饭菜都上齐了。 沈婉、大反派和胡大海等一桌,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谢慕白本就话少,和胡大海等更没多少共同语言,只是默默地听他们在那胡侃。 见面前有盘螃蟹,沈婉不由的心中一喜。 海鲜可是她的最爱,只不过这里人似乎不大喜欢,就连堂堂镇国公府厨房里都几乎没有。 她刚伸手去拿,却又匆忙放下:“好烫啊!” “那你过会儿再吃,万一烫伤手就不好了。”王七看了,说,“反正我们也不吃这些的,都是你的。”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伸手拿起一只,默默地剥好后便放在沈婉的碗里。 “世子爷可是真疼你。”胡大海看了,笑着打趣道。 沈婉脸一红。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她红着脸,羞涩的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却摇摇头:“你吃,我喜欢剥。” 见他竟有这种嗜好,沈婉自然得满足了。 螃蟹好吃是真,但她真的不喜欢剥。 “对了,你们为什么都不吃海鲜?”沈婉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京城离海边太远,那些鱼虾运过来时都不新鲜了,所以我们都不大吃,慢慢就养成这习惯了。”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发现了商机。 如果有新鲜的海鲜,想必京城中人慢慢也会养成吃海鲜的习惯。 “说真的,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胡大海打断了她的思路,故意坏笑着问。。 沈婉一听,脸红的越发厉害了。 “别逗她了。”王七见状,没好气的踹了胡大海一脚,“人家小姑娘脸皮薄,你能不能消停点。” 胡大海翻了个白眼,故意冷笑道:“你这么护着她做什么?” “坦白说,你对我妹子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王七脸一黑。 虽然老谷主非常确定原主是王姒的女儿,但沈婉并没有和王七相认。 在王家人眼里,没什么比名誉更重要。 既然王七不想相认,沈婉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可是我哥,你不许欺负他!”沈婉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故意冲胡大海吼道。 胡大海笑道:“可我也是你哥啊!” “怎么,你这个哥长的好看,就不要我这个丑哥哥了?” 几个人正聊的不亦乐乎,突然,酒楼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沈小姐,外面有个婆子哭着喊着要见你。”酒楼老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 自从知道沈婉的身份后,所有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可是老太傅的义女啊! 万一她老人家一发飙,自己这酒楼能不能保的住都是个未知数。 可他又不敢赶那婆子走,对方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有个什么差池,那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个祖宗? 沈婉微微皱眉:“行,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谢慕白见状,也摇着轮椅跟了出去。 门外,郑婆子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跪在毒辣辣的大太阳底下,哭的肝肠寸断。 那少年还躺在那半旧的担架上,气若游丝。 齐思浓死了,那些侍女们也找不到解药,就连县衙的医吏都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找到沈婉。 一看到沈婉,郑婆子便鸡啄米似的磕着头:“沈谷主,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孙子!”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孙子没半点关系!” 沈婉看了一眼。 那少年的情况的确不大好,如果再不医治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如果你死在驿站,你知道我娘子现在会是什么状况吗?”谢慕白沉着那张俊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冰花。 他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 就算这祖孙俩此时全死在面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郑婆子重重地磕着头。 一下,又一下,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汩汩流下。 “我知道……”她老泪纵横,一脸懊悔地说,“只要沈谷主肯救我孙子,哪怕让我死都无所谓。” “不……不要求他们……”少年皱着眉头,痛苦地说,“奶奶,做错了事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死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看到娘了……” 一听这话,郑婆子哭的越发挺厉害了。 “是奶奶糊涂,奶奶对不起你!”她伏在少年身上,哭成了泪人。 过路的行人们看了,无不驻足观看,叹息落泪。 “你就救救他们!”赵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故意拭着泪说,“老大娘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 沈婉听了,立刻走上前,恶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 “你……你为什么打我?”赵氏捂着那肿胀的脸,厉声质问道。 沈婉冷笑道:“我知道错了,你也应该原谅我的。” 第186章 你不可以要我孙子 “是啊,婉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必须得原谅她!”谢慕白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向赵氏看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她还小着呢。” “她脾气不大好,日后哪天再打了你,我一定会让她第一时间道歉的。”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浑身发抖,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死残废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意思,那丫头还会继续动手打她? 那丫头可是练家子,长此以往,自己岂不是小命不保? 谢慕白这轻飘飘几句话,原本正准备劝沈婉大度的那些路人们也纷纷闭嘴,唯恐自己也挨上一个大嘴巴。 “不许打我娘!”大宝气的小脸煞白,飞也似的向沈婉身上撞去。 沈婉身体微微一侧,那小胖墩便直接撞在郑婆子身上。 郑婆子痛的眼前一黑,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奶奶!”少年一看,急的脸都白了。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吃力的向郑婆子爬去。 不得不说,这少年极为孝顺,而且三观极正,这样的人若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了。 看着他那张煞白的脸,沈婉想了想,说:“放心,我会救你们的。” “真的?”郑婆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不过不是因为你!”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我是看在你孙子的面子上。” 听了这话,郑婆子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看看沈婉的目光,再看看自家孙子那张清秀的小脸,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不可以的!”郑婆子脸色陡然一变,用力摇头,“你已经有男人了,你不可以再要我孙子!” 对,一定是这样的! 在大魏几乎无人不知,襄阳侯这庶女极为好色,就连她现在的男人还是从嫡姐手里抢来的呢! 沈婉:……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少年长的是不错,但在出谪仙般的大反派面前,他还压根不够看啊。 “我们走。”谢慕白也变了脸色,直接拉住沈婉的手。 果然,好人不能当。 再当下去,自己的娘子都要没了呢。 少年一听,立刻向沈婉看去:“不,我愿意追随谷主!” “可我不同意!”沈婉一听,立刻恼了,“我沈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男人都要的!” 她直接把谢慕白推到前面,抬高声音:“你看看,我男人长的多好看!” “有了他,我还能看的上别的男人吗?” 可恶,这祖孙俩脑子一定是被门给挤了,没看到大反派的脸阴的都快拧得出水来了吗。 听了这话,少年下意识地看了大反派一眼。 四目相接,不过轻飘飘一个目光,就足以让他一败涂地。 这男人分明就是天上的冷月,是用来敬仰而不可亵渎的。 而自己,充其量就是暗夜中长的稍微齐整点的萤火虫。 萤火之光,又岂敢与皓月争辉? “不……谷主你误会了……”少年涨红了脸,重重地咳嗽着,“我只想给谷主做奴仆而已……” 他没有钱付诊金,有的只是烂命一条。 只要奶奶能安然无恙,他为这女人做一辈子奴才又如何。 听了这话,沈婉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我一流犯,哪里需要什么奴才。”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替少年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替他扎了几针。 几针下去,那少年果然没那么难受了。 “一会儿我给熬副药,喝了就没事了。”沈婉直起腰,淡淡地说。 少年听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们没钱的。” 郑家的全部家当都给了齐思浓,如果不是没钱,他们祖孙俩又怎么会听齐思浓的指使,故意去镇口演戏。 “以后再说。”沈婉不以为然,“我这就熬药,你暂且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酒楼后厨还得做菜,实在不适合熬药。 于是沈婉便让胡大海帮忙在路边支了个简易灶台,开始动手熬药。 一众吃瓜群众也顾不得天气炎热,依旧顶着大太阳在这儿看热闹。 齐思浓下的毒定是奇猛无比,这丫头怎么可能一副药就能给解了呢? 虽说她是谷主,可看看那张稚嫩的脸庞,实在难以服众。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没一会儿沈婉额头上便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慕白看了,便摇着轮椅来到沈婉身边。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扇子替她扇风。 此时,王七等早已来到门口。 “她还真没看错人。”看着正在扇风的谢慕白,王七若有所思地说。 最初得知沈婉嫁给谢慕白时,他紧张的都快疯了。 那个冷漠孤傲的病秧子,又怎么会真心待她呢。 胡大海笑道:“妹子人这么好,又有本事,世子爷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听了这话,王七突然向他看去。 “你可别多想,我对妹子完全是感激敬重!”胡大海打了个冷战,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家虽穷,但镜子好歹还是有一面的。” 见他如此有自知之明,王七脸色这才好看了。 很快,药熬好了。 胡大海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药。 他是个粗人,也不管烫不烫,反正一股脑的给少年灌下。 总之一句话,坚决不能让沈婉动手。 她若动手,那位病娇世子的脸色还有法看吗? 一副药下肚,少年被呛的差点连肺都咳了出来。 “怎么样?”郑婆子一脸紧张的向他看去。 少年勉强平复了一会儿,只觉得呼吸渐渐变得顺畅了许多。 “奶奶,我胸口不疼了,好像也有力气了。”他不禁又惊又喜。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 胡大海刚想伸手去扶,却被沈婉制止:“让他自己来。”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全落在那个身材羸弱的少年身上,尤其是赵氏。 少年双手撑着地,他咬紧牙关,可稍微一用力便摔倒在地。 “哟,原来药王谷的谷主就这水平啊!”赵氏心中狂喜,故意在一边冷笑道,“不得不说,老谷主这次真的莽撞了。” “还是齐思浓说的对,哪怕把药王谷交给灵枢都比交给你靠谱呢。” 听了这话,众人也不禁一脸失望。 药王谷落到这种人手里,怕是要完了。 沈婉仿佛并没听到他们的话,只是用鼓励的目光向少年看去:“别怕,再试试,你一定可以的!” 齐思浓下的毒极为刁钻,但如果对症治疗倒也不难。 少年听了,这才重新鼓起勇气。 他一咬牙,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神了,真神了!” 众人看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这少年明明还气若游丝,可转眼间竟能自己站起来了! 果然,药王谷名不虚传! 郑婆子又惊又喜,泪水顺着满是褶皱的脸庞滚滚滑落。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只要你没事,奶奶就算死一万次也值得了。” “别,你可千万别死!”胡大海一听,立刻喊道,“你一死我们就要倒霉的!” 郑婆子脸一红。 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裳,毕恭毕敬地跪在沈婉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第187章 喝口水吧 “沈谷主,我代我奶奶向你道歉。”少年红着眼睛,愧疚地说。 错了就是错了,他并不想解释太多。 哪怕再多的理由,都无法抵消对沈婉的伤害。 “我接受。”沈婉点点头,淡淡地说,“我先吃饭去了,下午再给你奶奶做手术。” “记着,从现在开始,你奶奶不许吃任何东西,哪怕一口水也不可以!” 少年听了,连忙点头。 他们现在穷的身无分文,就算想吃也没东西。 见沈婉等都回去吃饭了,一众吃瓜群众这才渐渐退散。 郑家祖孙俩没地儿去,只能坐在酒楼门口的阴凉处。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又没有风。 很快,郑婆子便汗如雨下。 少年有些心疼,说:“奶奶,你先坐一会儿,我去趟茅厕。” “奶奶陪你!”郑婆子连忙说。 少年摇头笑道:“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可以走了。” “再说茅厕就在后街,那里人多,不会有事儿的。” 郑婆子听了,这才做罢。 不得不说,沈婉的医术还是值得信赖的。 不过一会儿功夫,少年便可以扶着墙缓缓行走了。 “老大娘,你喝口水。”见少年走了,赵氏不怀好意地送来一碗水。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次手术成功。 因为天花一事,那丑女已经是声名鹊起。 如果这次手术再成功,她岂不是可以在大魏横着走了? 郑婆子一听,立刻摇头:“不不不,沈谷主说不能喝的。” “就一口,润润嗓子而已,哪里就会有事了呢?”赵氏笑的花枝乱颤,“你看你热成什么样了,如果再不喝点水,极有可能虚脱甚至中暑的。” “不是我唬你,前些日子我也中暑了,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呢。” 郑婆子心微微一动。 就一口,应该不会有事的? 想到这儿,她接过了碗。 刚准备喝,却被人一把打翻在地。 破旧的瓷碗四分五裂,洁净的冷水刚洒到滚烫的地面,便迅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湿漉漉的痕迹。 郑婆子猛一抬头,只见沈婉正阴着脸站在那里:“你已经陷害我一次了,还想有第二次?” “不不不……我只是想喝口水而已。”郑婆子一听,连忙摇头解释。 沈婉没再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赵氏,目光阴冷的可怕:“你给我听好了,如果这婆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信不信我把你双手给剁了!” 这时,少年拿着柄破烂的芭蕉扇回来了。 他并没有去茅厕,而是想给奶奶找柄扇子。 一看眼前这情形,他立刻明白了一切。 “贱人,为什么要害我奶奶?” 少年红着眼睛,顺手从路边拿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向赵氏身上砸去。 赵氏吓的抱着头,飞也似的向前逃跑。 即便少年身体极为虚弱,可她还是挨了好几棍。 “谷主!”少年拄着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对不起……我没看好奶奶……” 沈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冷冷地说:“走,跟我回驿站。” 不得不说,县城的驿站就是比镇上的好,又干净又明亮。 回到房间后,沈婉从空间取出布匹,这才让胡大海分给大家。 看着一众流犯在那欢天喜地的分布匹,少年一脸诧异的向一个流犯看去:“沈谷主送你们的?” “当然!”那流犯笑道,“你不知道,我们少夫人可好了。” “这一路上多亏了她,否则我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呢。” “总之一句话,跟着少夫人混,绝对不会错的!” 听了这话,少年目光微微一动:“你们为什么都称谷主是少夫人?” 难不成,那个病娇美男有什么来头? “难道你不知道,沈谷主就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那流犯不禁一脸诧异。 少年脸色一变。 很快,沈婉把祖孙俩接到驿站的消息便传到了三皇子耳朵里。 三皇子微微蹙眉,却没说话。 自从沈婉施针后,他头上的癞疮已经得到了缓解。 为了掩上耳目,他戴上了假发,甚至戴了个假耳朵。 如此一来,便又成了世人眼中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主子,我现在该做什么?”看着那近乎完美的侧颜,赵氏微笑着问。 和前几次不一样,这次三皇子亲自见了她。 三皇子想了想,说:“那祖孙俩是死是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盯得着沈婉和谢慕白的行踪。” “如果他们外出,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为了确定沈婉的身份,三皇子也算是下了血本,竟连宝通钱庄都拿出来了。 他的大部分钱都放在各地钱庄,一旦起事,这批钱就会派上用场。 而宝通钱庄,则存放了近三分之一的钱财。 钱预备好了,官兵们也预备好了,可等了这么久那钱庄竟然还没事,难道硝矿和府邸的事并不是他们做的? “是。”赵氏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走开。 她含羞带笑,故意用胳膊往三皇子身上蹭了蹭。 沈嫣的话给她提了醒,她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抓住眼前这个男人。 赵氏年纪虽然稍大,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非常自信的。 能嫁进镇国公府做大夫人,除了家世,容貌自然也是个重要因素,否则又怎么会把刀疤脸给迷的神魂颠倒呢。 见她在那搔首弄姿,三皇子微微皱眉:“还有事吗?” 赵氏微微一愣。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三皇子有隐疾,对女人不感兴趣? 她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 “那你回去。”三皇子垂下眼帘,淡淡地说。 听了这话,赵氏只能退下。 见她离开,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鄙夷的笑容。 他可是老油条了,又岂会看不出赵氏那点小心思。 他喜欢美女是真,但还不至于到了来者不拒的地步。 不管是沈嫣还是齐思浓,她们都是尚未出阁的少女。 对于已经生过孩子且和官差有染的妇女,他实在提不起兴致,万一有病怎么办? 不过说到沈嫣,似乎得想个办法把她给救出来了。 他可以让那丫头背锅,但还真没胆子把她在大牢里关上一辈子。 其实沈婉压根没相信三皇子会把沈嫣给关上一辈子,毕竟襄阳侯那边不好交代。 当然,让那小绿茶在牢里住一辈子未免有点便宜她了。 有那时间,倒不如陪自己一路去流放呢。 不知不觉中,谢慕白和王七等已经将手术室给预备好了。 沈婉找到少年,将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又讲了一遍。 少年听了,便跪下磕了个头:“沈谷主,不管这次手术是否成功,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 沈婉还没说话,谢慕白脸色就变了。 第188章 财源滚滚 “世子爷,我是郑大山的儿子,叫郑铁牛。”少年见状,立刻说,“我爹是国公爷的马前卒,这次在玉门关也没能回来。” 谢慕白闻言,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少年眉眼间和郑大山还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想了想,说:“等你奶奶手术后再说。” 如同以前一样,谢慕白和胡大海等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 沈婉并没有进空间,直接给郑婆子做了局麻。 在将腹中那个已经钙化了的胎儿取出后,郑婆子突然眼圈一红,声音沙哑的厉害:“我可以看看它吗?” “还是别看了。”沈婉想了想,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它是个男孩。” 已经钙化的胎儿早已面目全非,她怕郑婆子接受不了。 但她也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那种特殊的情感。 听了这话,郑婆子凄然一笑:“原来是个男孩啊。” 她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阖上了双眼。 很快,手术做完了。 沈婉打开门,把少年喊了进来。 “这是你未曾谋面的叔叔,你把它安置了。”郑婆子缓缓睁开眼,指着沈婉手中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死胎,哽咽地说。 少年红着眼眶,从沈婉手中接过包裹。 如果不是这个叔叔,奶奶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把它好好安葬的,因为那是奶奶的孩子。 经过几天的休养,郑婆子终于可以下床了。 虽然身体还是虚弱的很,可精神却好了许多。 听说郑婆子怀了多年的胎儿终于“生”出来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而郑婆子也不忘替沈婉各种宣传,差点没给吹上天去。 沈婉也没理会这些,她找谢慕白商量:“对了,我想在这儿开个药铺。” “你知道的,我手里有不少草药,如果卖给其他药铺他们肯定会砍价,而且我们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来钱渠道。” 对于这个建议,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问:“可我们都不在这儿,你把它交给谁打理?” “我让过路的商人给老谷主带信了,他说让灵枢过来。”沈婉笑道,“而他老人家就在谷里种草药,成熟了就拿到县城来卖。” 老谷主喜欢清净,可灵枢却不一样。 她年纪尚小,生性活泼,巴不得早点离开毒瘴森林呢。 “老谷主年纪大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可以吗?”谢慕白微微皱眉。 “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第二件事。”沈婉嫣然一笑,“郑婆子祖孙俩正好无处可去,所以我想让他们去药王谷住。” “一来彼此有个照应,二来老谷主也不必亲自来县城送草药,这活交给郑铁牛便行了,我们还可以给他点工钱。” “齐思浓死后,她那些侍女也全都散了,不过房契在我手里。” “我想把那儿收拾一下,前面做药铺,后院让灵枢住。” 灵枢脾气虽不好,但医术还是不成问题的。 再加上有药王谷这个大靠山,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动她。 谢慕白听了,微微点头。 “谢谢你了。”他想了想,说,“我本来想给点钱,让郑氏祖孙俩做点小生意。现在想想,去药王谷或许更好一些。” 能留在老谷主身边,郑铁牛或多或少都能学到些东西,即便日后靠采药也能维持生计。 “你还有私房钱?”一听到“钱”,沈婉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上次你给的,还有十两。”他老老实实地交代。 “对了,宝通钱庄怎么办?”一提到钱,沈婉想起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拽着大反派的衣袖便开始撒娇,“我知道这是个局,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心里很难受的。” 到嘴的肥肉只能看不能吃,不难受才怪呢。 谢慕白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事不急,你先忙药铺的事。” “总之一句话,我们不会便宜三皇子的。”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大反派最聪明了,有他在她完全可以放心的。 在一众流犯的帮助下,齐思浓的院子很快被打扫好。 这院子虽不算大,但做个药铺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打扫完毕,灵枢也亲自来送药草了。 她还是一袭男装,乍看上去,分明就是个极为清秀的假小子。 “婉儿姐姐,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一看到沈婉,她直接扑上前抱住,“你不知道我整天守着那糟老头子有多无聊,如今终于能出来,打死我也不再回去了!” 见一少年竟当众抱着沈婉,郑铁牛惊的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现在的男孩子,果真都这么大胆了吗? 谢慕白脸一沉,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小气鬼,连抱都不让抱一下。”灵枢听了,这才松开手,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沈婉见状,笑道:“他这人就这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等我们离开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听了这话,灵枢心里才舒服了些。 婉儿姐姐还是爱她的,否则又怎么会把这药店交给自己? “对了,这药铺叫什么名字?”灵枢打量了一下,问。 有大反派和王七在,这种弄文弄墨的事哪里用沈婉费脑筋呢。 王七淡淡地说:“神农尝百草,不如就叫百草堂。” “为什么不叫神农堂呢?”灵枢大煞风景地问。 郑铁牛听了,不禁低低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自己更不通文墨之人。 还神农堂,为什么不叫女娲堂、燧人堂? “管它叫什么呢,就算没名字,你往这儿一坐自然也会有客户上门的。”沈婉也知道再多解释也不过是白费口舌,笑着说。 论医术,灵枢自然不及沈婉。 可顶着老谷主嫡传弟子的名头,县城这些百姓们自然会买账的。 这嫡传弟子,再怎么样也比齐思浓那个不记名弟子要厉害的多。 很快便到了开业的日子,就连一向不喜热闹的老谷主都来了。 开业第一天义诊,一时间百草堂前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 就算是过了义诊期,百草堂门口也是车水马龙,气的其他家药铺都想关门大吉了。 可即便生意再红火,流放也得继续。 沈婉拉着灵枢的手,两人在路口说个不停。 “谷主,你要的马车已经备好了。”这时,郑铁牛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 说来也是奇怪,老谷主一向不喜和人接触。 在看到郑家祖孙后,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他们留在药王谷。 沈婉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两辆半旧的马车。 虽然算不上奢华,但也绝对结实。 “事情办的不错。”沈婉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在跟着老谷主多学着点,说不定以后你也可以独当一面的。” 郑铁牛点点头。 “行了,那我走了。”沈婉笑着向老谷主等看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灵枢不舍得她走,却被老谷主拽住:“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你婉儿姐姐还得赶时间,万一误了行程可就麻烦了。” 听了这话,灵枢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沈婉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驾车离去。 由于新添了两驾马车,一辆用来装粮食,另一辆则由几个孩子坐。 见孩子们不用顶着大太阳走路,再加上大家都换上了干净的新衣裳,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 当然,大宝并没有这个待遇。 赵氏抱着浑身脏兮兮的大宝跟在车后,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等三皇子大事成后,看自己怎么收拾这群贱人! 这几天三皇子也没闲着,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 此时他正站在高高的城门上,亲眼看着那群衣着光鲜的流犯们出了城。 “主子,钱庄的东西都在。”侍卫走上前,压低声音说。 听了这话,三皇子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世上哪有能让物品凭空消失的法术。 “走,去大牢!”他想了想,说。 如今沈婉已经离开,是该把沈嫣给放出来了。 再不出来,谁知道那丫头会在襄阳侯面前说点什么。 “主子,不好了!”这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第189章 钱又没了 看着那侍卫惊慌失措的模样,三皇子不以为然。 不得不说,他手下这些侍卫们的心理素质越来越差了。 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还能吓成这样? 只要不是钱没了,哪怕是皇帝驾崩、太子造反都无所谓的。 “钱……钱没了。”侍卫双腿一个劲的打着颤,磕磕巴巴地说。 一听这话,三皇子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他脸色陡然一变,厉声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没了?” “钱庄的……钱全都没了。”侍卫白着脸,舌头也有些不大灵光,“刚才小的和掌柜的都坐在仓库里,可所有钱就这样从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 “真的,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没了,只剩下一只只空箱子!” 三皇子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这笔钱足够一支军队大半年的使费了,怎么会就这样没了?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抬眼向城门外看去。 此时,一众流犯们离开城门才不过几里路。 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折回来盗窃,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如果不是他们,这又会是谁呢? 三皇子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会不会……有鬼呢?”侍卫白着脸,小心翼翼地说。 在亲眼目睹钱财消失的那一刻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鬼干的。 除了鬼,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把那么一大堆钱给搬走呢? 就算是白给,几个壮汉也得搬上大半天的。 可身为现代人,三皇子又怎么会相信这个。 “胡说,这世上哪里会有鬼!”他目光一冷,厉声喝道,“来人,将他和钱庄所有人都给本王捆了!” “查,给本王好好地查!” 不是沈婉和谢慕白做的,但不代表可以排除他们的同伙。 国舅府防守那么森严,不也混进了镇国公府的眼线吗? 如果是那掌柜的监守自盗,那一切似乎都能解释的通了。 “主子,冤枉,真的是天大的冤枉!”那侍卫一听,吓的连忙跪倒在地,“我们真的没动那笔钱!” 遗憾的是,此时的三皇子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肯听他的解释。 于是,宝通钱庄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大牢。 车厢内。 “这次我们可是真的发大财了。”沈婉兴奋的两眼放光,献宝似的从空间掏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不过你这主意就是好,一来可以洗清我们身上的嫌疑,二来还能趁机铲除三皇子的党羽。” “这一次,我们可是真的赚大了!” 看着她那兴奋的模样,谢慕白一脸故意问:“这钱是给我的?” 沈婉一听,吓的连忙将银票藏在身后。 “不!”她摇摇头,坚决不给,“我只是让你看看。” “以后你若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但绝对不是现在!”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可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看着小女人这可爱的模样,谢慕白伸出素白的大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行了,你在车厢里休息,今天换我赶车。”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身为男人,他哪里舍得自己的女人那么辛苦呢。 况且赶车又不需要腿,即便赵氏看到了也不会怀疑。 沈婉点点头,胡乱数着手里的银票:“那你去,我再整理一下,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谢慕白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慢慢挪到车外。 见这病娇美男亲自赶车,众人都有些意外。 更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他技术竟然不错。 也对,谢家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废物呢。 由于手里有了钱,众流犯在县城买了不少东西。 王七却没买太多,而是买了辆牛车。 这牛车虽慢,但总比走路轻松。 只不过那大黄牛根本不听话,他让往东走,大黄牛偏偏往西走。 大妞没有跟着二宝坐马车,而是和大妞娘都坐在牛车上,晃的她们母女都有些头晕。 “大妞,你家黄牛怎么专门和你叔叔作对啊?”二宝趴在马车窗口,笑着问。 大妞小嘴一撅,奶声奶气地反驳道:“我家大黄牛这叫有个性呢,你懂什么。” 众人一听,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没错,你家牛不走寻常路呢。”听到声音,沈婉从车厢探出脑袋向一众流犯看去,“你们谁会赶车,过去帮王七一把。” 一听这话,一个汉子举起了手。 沈婉认得这汉子,他是登徒子的庶兄。 虽然有个喜欢惹事的嫡母和弟弟,但他这一路上倒蛮老实的。 “冯二你会赶车?”沈婉有些好奇。 冯二点点头:“以前在家时跟车夫学过一点,不过那时是马车。” 在沈婉眼里,牛和马大约都差不多的。 她略微想了想,便点头笑道:“那你去帮王七一把。” 冯二听了,便走到牛车旁。 王七不喜欢冯家的人,怎奈这黄牛根本不听他的,只能将鞭子交给冯二。 说来也怪,冯二不过轻轻抽了一鞭,那大黄牛就老老实实地走直线了。 “叔叔,这黄牛为什么听你的,不听我叔叔的?”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冯二笑道:“大约你叔叔身上墨香味太重了,这黄牛不喜欢。” 一听这话,众人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听着这一路欢声笑语,赵氏气的脸都白了。 偏偏这时,空气里又传来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不用说就知道,大宝又尿了。 齐思浓死了,大宝这病又不得不拖了下来。 无奈之下,赵氏只能把大宝裤子脱下,在路边水沟清洗。 “大宝不知羞,都这么大了还光屁股!”其他孩子看了,纷纷冲他做鬼脸。 大宝一听,立刻恼了,生气地说:“谁说我没新裤子的,我会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拽赵氏的胳膊:“娘,我要穿新裤子!” “等娘有钱就给你买啊。”赵氏见状,连忙哄道。 见她不给买,大宝便哇哇大哭起来:“你就是不想给我买!” “我都看到了,你衣裳的夹层里有两张银票。” “明明有钱却不给我买新衣服,你一定是留着给哪个野男人的!”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脸都白了。 她一咬牙,直接给了大宝一个耳光。 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直接把大宝给打懵了。 别说是他了,就连赵氏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来,别说打了,她就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大宝讲。 为了他,她不得不委屈于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可今天他说这话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怪不得某人最近天天往外跑呢。”沈婉趴在马车窗口盯着她,突然冷笑道,“原来又有了相好的。” “你有相好的也罢,可你怎么能藏着钱连孩子都不管?”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纷纷指责着。 沈婉从车里拿出一块布,递给李氏:“四嫂,麻烦你给大宝做条裤子。” 李氏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她不喜欢大宝,但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天天光屁股。 赵氏见状,眼底猩红一片。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那块布便向沈婉脸上掷去:“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才不要你的破布!” “你当真那么好人,为什么不治好大宝的病?” “怎么,现在想离间我们母子,就开始装好人了?” 第190章 又见秦楚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待沈婉开口,王七便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离间你们母子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是图你们什么都不会,还是图你尖酸刻薄、私生活混乱?” 论怼人,赵氏那点道行在王七眼中还不够看的。 果然,一听这话,赵氏额头青筋爆起,差点没直接疯了。 她伸出双手,飞也似的冲上前。 今天如果不能把王七这张臭嘴给撕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突然,半旧的皮鞭夹杂着瑟瑟阴风袭来。 还没等赵氏反应过来,光洁的脸庞上赫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大家给我听着。”胡大海阴着脸,恶狠狠地说,“以后这贱人胆敢说我妹子一句坏话,就给我往死里打!” “谁若不打,老子抽他!” 一官差闻言,立刻笑着说:“老大,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舌头割了多简单。” 一听这话,赵氏吓的连忙捂住嘴。 嗓子哑了已经很让她痛苦了,如果再不能说话,她想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人人都说赵氏聪明,现在看来她最傻不过了。”谢慕白坐在马车上微微皱眉,不由地冷笑道,“她似乎忘了,和你作对会有什么后果。” 沈婉将手里的布料扔到一边,凑到他身旁笑着说:“你可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虎姑婆呢。” 他的小女人当然不是虎姑婆,是块小甜糕。 只要看一眼,大反派就想上前咬一口。 “看着点路,别一直盯着我。”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沈婉脸微微一红。 谢慕白故意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可你在身边,我会分心的。” 一听这话,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沈婉刚想逃回车厢,某人竟以极快的速度吻了一下她的唇。 沈婉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脸,一双大眼睛却透过手指的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还好,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集中在赵氏身上,根本没人留意这边的情况。 “讨厌!”沈婉红着脸,伸手去拧大反派的大腿,“再敢乱来,信不信我揍你!” 谢慕白并没有反抗,只是故意闷哼一声。 王七离的最近,听到声音他便扭头去看。 一见沈婉的手放在大反派身上,他立刻想多了。 他涨红了脸,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吓的慌忙扭过头去。 沈婉一看,气的差点哭出声来。 “你欺负我!”她委屈地撇着嘴,晶莹的泪珠在眼底隐隐打转儿。 大反派哪里舍得欺负她呢。 见小女人真的恼了,他老老实实认错:“我错了。” 沈婉才懒得理他呢,独自回到车厢生闷气去了。 很快,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大家在县城买的食物足够了,所以也没用沈婉提供粮食。 小女人心情不好,谢慕白便自己动手做饭。 “算了,还是我来。”沈婉看了,便伸手夺过铲子。 没办法,某人的厨艺太感人了。 “那你教我。”大反派像块粘糕似的粘着她,笑着说。 沈婉没有理他,便继续做饭。 大约是犯了错的缘故,谢慕白态度极其良好,连忙动手往火堆里添柴。 很快,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赵氏身上有银票不假,但为了掩人耳目,在县城时她并没有买粮食,只能去找胡大海拿窝头。 “没有。”胡大海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驿站的人看大家都买了粮食,所以没提供。” “如果你饿了,自己去路边找点吃的。” 上哪儿找吃的呢? 赵氏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里连片山都没有,路边也是光秃秃一片,别说是树木了,就连根杂草都极为难得。 赵氏想了想,便去找李氏。 “四弟妹,你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呢?”她哑着嗓子问。 李氏并没看她一眼,断然摇头。 赵氏一惊。 怎么会这样? 李氏不是最好说话的吗? 以前孙氏那么作,她不是都没计较过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却不行了? “为什么?”赵氏不解地问。 李氏冷冷地说:“我是镇国公府的儿媳。”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背叛国公府的!”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差点没骂人。 “镇国公府都败了,你还在这儿守什么?”她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说,“四弟妹,趁着年轻,你还是替自己考虑一下。” “如今钱氏、孙氏都不在了,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的。” “沈婉和我们不一样,她有男人,有老太傅,可我们有什么?” 李氏摇摇头,目光无比坚定:“我还有良心。” 一个能忘记夫家血海深仇和仇家勾搭到一起的女人,她不屑为伍。 即便同情心再泛滥,也绝对不会蔓延到赵氏这种人身上!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什么清高!”赵氏恼了,没好气地说,“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大宝都快饿晕了,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好歹卖点给我!”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连李氏都搞不定,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给自己吃的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少在这儿为难别人!”沈婉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把赵氏推开。 见沈婉出面,赵氏即便心中再恼火,只能夹着尾巴离开。 没错,她手里是有银票。 可有银票又有什么用呢,毕竟这些人连钱都不肯要。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路边拔几棵野草充饥。 饭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前面就是豫州城了。”谢慕白看着远方,淡淡地说,“那里我还有点东西,喜欢的话可以给你。” 这小女人的气性可真大,这一路都在撅着小嘴不肯理他。 既然她喜欢钱,那他只能出大招了。 沈婉心微微一动。 如果没猜错,豫州应该是大反派的地盘了。 离开京城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到他的势力范围。 胡思乱想中,一行人进了豫州城。 原以为长平县已经很是繁华了,可和豫州相比却根本不值一提,其繁华程度竟然丝毫不逊于京城。 道路两侧商铺林立,街上人群更是熙熙攘攘,不时有异国商队经过。 刚准备去驿站,却看到一支商队迎面走了过来。 “秦楚?”沈婉看了,不由的一愣。 秦楚却没认出她,他只是下车和路边店家讨价还价。 “现在天热,冰自然贵了。”店家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报价,“你还是找别人去。” 秦楚刚想说话,可那傲娇的店家已经拂袖而去。 沈婉想了想,便上前问:“公子,你需要冰?” 第191章 你是饭碗也没用 见一貌美女子上前搭讪,秦楚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你有?”他一脸警惕地问。 看到他眼底的警惕,沈婉突然心情大好。 看来这张脸的变化还挺大的,就连秦楚都认不出来了。 “当然。”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逗他,“不知道公子需要多少?” “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在夏季冰可是个稀罕物件,又岂是说有就有的? 见这美女口出狂言,秦楚也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他还得做生意呢,哪里有时间陪一疯女人在这儿胡扯。 这女人长这么漂亮,弄不好还是哪个青楼的姑娘,没事儿出来拉客了。 见秦楚竟然不理自己,沈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难怪这货到现在还单身,有美女主动搭讪竟然都不理。 看来当初是自己想多了,还怕他吃了孙氏的亏。 现在想想,即便一百个孙氏加在一起也没用的,因为这钢铁直男根本不是一般女人能够搞的定的。 见小女人笑的如此开心,谢慕白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这一路自己可是各种讨好都没见她露个笑脸,怎么一看到秦楚就开心了? “秦楚!”沈婉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喊道。 一听有人喊自己名字,秦楚不禁一头雾水。 他可是第一次来豫州城,貌似在这边也没什么熟人。 回头张望了一下,发现竟是那美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是谁?”他微微蹙眉,不禁一头雾水。 “你认识的人。”沈婉调皮一笑,冲他做了个鬼脸,“想谈生意就到驿站,我在那儿等你。” 驿站? 那不是流犯住的地儿吗? 想到这儿,秦楚眼睛腾的一子亮了起来。 他立刻上前,问:“请问你认识沈婉吗?” “当然认识。”正在赶车的谢慕白实在忍不住了,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一看到他,秦楚又惊又喜:“世子爷,你也来了!” “对了,少夫人呢,怎么没看到她?” 见这货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女人,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想,这小子一定是和自己八字犯冲。 “你到底是找人还是做生意啊。”沈婉跳上马车,坐在谢慕白身边。 没办法,大反派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再和秦楚站一起,估计整个豫州城都得承受他的雷霆之怒了呢。 谢慕白也没客气,也不顾这里人多眼杂,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小女人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可以肖想的! 看到两人极为亲昵地坐在一起,秦楚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指着谢慕白的鼻子,厉声喝道,“少夫人对你恩重如山,你怎么可以见异思迁?” “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应该放手的。” 沈婉离开后,秦大少便给秦楚安排相亲。 可看了那么多漂亮女人,他竟没一个满意的。 那些名门闺秀一个个如弱柳扶风,估计风吹吹就倒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那小丑女好,娶回家后至少心里踏实的很。 一听这话,层层乌云立刻袭上大反派那张俊脸,宛若狂风暴雨的前夕。 果然,他没猜错,这小子到现在都没死心。 看着那张黑脸,沈婉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玩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坦白相告:“我就是沈婉啊!” “你是饭碗也没用!”秦楚斜着眼睛,一脸鄙夷地冷笑道,“别以为有副好皮囊就可以抢别人的男人,终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黑线。 这时,落在后面的胡大海等也赶着马车走上前来。 “秦公子?”一看到秦楚,他也愣住了,“你在这儿黑着脸做什么,谁又得罪你了?” 秦楚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没人得罪我。” “对了,沈婉呢?” 既然那薄情郎负了她,那他就必须去找她,他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 胡大海不禁一头雾水:“她不就是在这儿吗?” 话音未落,他突然回过神来。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他笑着指向沈婉,“妹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就是她本来的模样。” “怎么样,漂亮?” 听了这话,秦楚一脸惊讶的向沈婉看去。 眼前这绝色美人,当真是以前那个又黑又丑的小丫头? 细细看去,眉眼似乎没变,身形也没变,原来肤色竟真能严重影响一个人的颜值。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的。”沈婉低着头,双手不自然地搓着,“我没想到你情绪会如此激动。” 果然啊,不作死不会死。 一个玩笑,结果弄的所有人都不开心。 尤其是那大反派,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给哄好了。 “你……你真的是沈婉?”秦楚有些不敢相信胡大海的话,磕磕巴巴地问。 谢慕白听了,越发将怀里的小女人抱的更紧了:“当然是。” 看到这病娇世子幼稚的举动,秦楚一时间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别站在大街上叙旧了。”胡大海见状,笑着说,“走,秦公子,我们去驿站慢慢谈。” 当初在陈留县时,秦楚对他们颇为照顾,就冲这份情谊胡大海也不会怠慢于他。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驿站。 “对了,你怎么来豫州了?”胡大海替秦楚沏了杯茶,问。 秦楚心虚地瞟了谢慕白一眼,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是来买冰的。” “最近陈留冰块奇缺,我想买点回去。” 见大反派一直阴着脸,沈婉便轻轻捅了他一下,这才笑着说:“我是说真的,我有熟人能弄到冰块,你要多少?” 空间里的硝石都快堆积成山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至于日后造火药,她再去那硝矿弄就是了。 见她不似撒谎,秦楚便说:“这次我带了九辆马车,如果能装满更好。” “如果不能,两三车也可以。” “至于价钱好说,我绝对不会亏了你的。” 沈婉点点头:“行,那你什么时候走?” “冰到了就走。”秦楚低着头,却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给人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疏离感。 现在想想,还是以前的她更平易近人一些。 “明天可以吗?”谢慕白突然向沈婉看去。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秦楚现在就带着冰块快点滚。 第192章 把自己给卖了? 沈婉又岂会不明白大反派的想法。 这家伙醋坛子早就打翻了,如今能同意和秦楚做这笔生意已经是很不错了。 “行,那明天一早交货。”她想了想,说,“不过你要的比较多,我可以和朋友商量一下,打个九折。” 一听这话,秦楚眼睛腾的一下亮了起来。 整整九大车冰,如果能顺利运到陈留,那自己得赚多大一笔啊! 看到他眼底那抹光亮,谢慕白心中的不悦突然一扫而光。 原以为这姓秦的对小女人感情有多深呢,想不到竟然还不如九车冰多。 这种情敌,不要也罢。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沈婉这才推着大反派来到房间。 这房间很是干净,就连被褥也是新换过的。 驿站的人早就知道谢慕白要来,所以提前预备好了一切。 沈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行李提了进来。 “我来。”谢慕白接过包袱,放进了柜子里,“如果需要什么尽管说,这驿站的都是自己人。” 见大反派似乎消气了,沈婉这才开口:“我需要大量的水,还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空间里灵泉水极多,但她不舍得用。 拿灵泉水去制冰,那无疑是暴殄天物了。 谢慕白点点头。 见他同意,沈婉便得寸进尺。 她凑上前,笑着说:“我还有个想法,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做一些,让秦楚代为批发。” “这冰块虽有季节性限制,但利润却很高的。” 开药铺倒没什么,毕竟自己是药王谷谷主,手里有点药材也不足为奇。 可如果卖冰,那就必须得低调点了。 毕竟三皇子是现代人,他对硝石制冰的方法应该也略有耳闻。 不过这事若让秦楚出面就没问题了,秦家是皇商,人脉极广,就算垄断大魏的冰块销售都不会令人生疑。 谢慕白没有说话,依旧点头。 见他不语,沈婉便拽着他的衣袖,又开启了撒娇模式:“你别总阴着脸好吗,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还有啊,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因为那么点小事就生气。” “再说了有男人喜欢我,那是证明我优秀啊!” “如果我人见人嫌,岂不是证明你眼光不好?”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知道他的小女人很优秀,但却不喜欢被人惦记着。 不过既然在某些人眼里还是九车冰更重要,他自然不会再计较什么。 “我也为上午的事向你道歉。”他想了想,说,“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是他唐突了。 小女人脸皮薄,他不该在众人面前和她开玩笑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见大反派认错态度如此良好,沈婉笑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给我脸色看。” “当然,我可以冲你发火,因为我是女人!” 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平等的条约? 就连当年镇国公带兵直逼番邦王庭时,都没敢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虽然觉得不公平,可谢慕白还是点点头。 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女人呢。 万一不同意,她去找别的男人签这不平等条约怎么办? “真乖!”见他点头,沈婉开心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那我们快休息,天黑后我们就行动。”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躺下。 虽然天气很热,可沈婉却紧紧挨着大反派。 他的皮肤很凉,宛若一块上等的冷玉,只要抱着他,那炎炎酷暑似乎都不敢再靠近。 谢慕白也没拒绝,反倒是一脸享受地合上双眼。 不得不说,在自己地盘上睡觉就是安稳。 再度醒来时,已是夜幕低垂,残月如钩。 借着月色,谢慕白带着沈婉来到一处极为精美的园子。 “这是哪里?”看着那漂亮的亭台楼阁,沈婉诧异地问。 这里实在是太美了,甚至比镇国公府的后花园都要精致几分。 谢慕白淡淡地说:“这是我外祖送我的别苑,如果喜欢,我就送你了。” 这别苑仍在外祖名下,所以并不在抄家范围内。 “送我?”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在寸土寸金的豫州城,这么一大处院落应该值不少钱的。 谢慕白微微点头,白皙的俊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不仅这院子,还有这里所有财物都归你了。” “外祖说……说这园子是留给我媳妇的……” 一听这话,沈婉涨红了脸。 她吞吞吐吐地问:“那……那你当初怎么没给沈嫣?” “你要不要?”谢慕白脸一沉。 这等良辰美景,为什么非得提那小绿茶来扫兴。 沈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要,当然要!” 白给的园子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如果不要,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女人呢。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惨白的月光下,只见一老奴手持长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沈婉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她刚取出银针,却被大反派拦住。 “哑伯,是我。”谢慕白伸手握住那人手腕,冷冷地说。 一看到他,哑伯眼圈红了。 他连忙扔下长刀,跪下便开始拼命磕头。 谢慕白见状,上前将他扶起:“快起来。”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婉,我未过门的娘子。” 沈婉听了,便上前施礼。 哑伯诧异地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他胡乱用手比划着,嘴里哇啦哇啦说个不停。 “他在说什么?”沈婉看不懂,一脸诧异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淡淡一笑:“哑伯说你长的好漂亮,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谢谢哑伯!”沈婉听了,高兴地说。 谢慕白微笑着向哑伯看去:“我们是路过这儿的,顺便过来看看。” “你预备点饭菜,一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哑伯听了,便连忙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他是我娘的老仆。”谢慕白向沈婉解释道,“我娘出嫁后,这园子便由他在这边看着。” “走,我带你去找水。” 如今四下无人,他也不必再坐轮椅。 大约习惯了他一直坐着的缘故,如今某人这骇人的身高愣是给沈婉强烈的压迫感。 大反派却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身高差,一路紧紧把她拥在怀里,仿佛拎着只瘦弱的小鸡仔似的。 顺着青石小径向前走去,只见一股泉水从假山泻下,汇成一湾清潭。 “好清澈的水啊!”沈婉看了,笑着说,“不过装这么多桶水,估计需要点时间了。” “谁说需要桶的?”谢慕白将水闸关闭,淡淡地说,“直接用湖里的水就行了,这是从山上引来的泉水,极为干净的。” 沈婉也没避讳,不过一伸手,大量的硝石便落进了湖水中。 “看来还得很久。”谢慕白看了,说,“走,我带你去我娘住过的屋子看看。” 沈婉也闲着无聊,便同意了。 镇国公夫人的房间很是奢华,仅那百宝格上的陈设,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 看来即便是抄家,这大反派也绝对是个土豪,这么奢华的宅子说送人就送人,眼睛连都不眨一下。 谢慕白绕过百宝格,来到一堵墙壁前。 他打开一个暗格,将一个精美的小锦盒取了出来:“地契和钥匙都在这里。” “收了这个,你就是谢家的儿媳了。” 这……就相当于把自己给卖了? 虽然很爱大反派,可看着那精美的小锦盒,沈婉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第193章 你的名字叫老铁 看到小女人眼底的慌乱,大反派心微微一紧。 他一直认为,她一定是爱他的,而且是爱的刻骨铭心的那种。 可她为什么要犹豫,又在怕些什么? 谢慕白洁白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收紧,苍白的指节清晰可辩。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沈婉涨红了脸,一脸羞涩地问,“你……这是在求婚?” 自从挑明关系后,她一直在幻想他求婚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是在铺满鲜花的小路,还是在满天繁星下。 今晚月色虽不大好,但星星还是蛮漂亮的。 不过,他这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呢? 一会儿自己该答应,还是要矫情一下下? 听了这话,谢慕白一脸不解的向她看去:“我不是已经求过婚了吗?” “什么时候?”沈婉一脸茫然。 求婚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没在场? 谢慕白如实交代:“就在药王谷铁笼里,我很郑重的向你求婚了。”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别人求婚都是鲜花钻戒,自己倒好,有的只是锈迹斑斑的铁笼。 “我当时同意了?”她没好气地问。 谢慕白一脸淡定:“你没反对。”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原以为秦楚是个钢铁直男,现在看看,最钢这个竟是眼前这位,最悲催的是这偏偏还是自己选的! “可我也没同意啊!”沈婉有些不甘心地说。 好不容易谈次恋爱,她可不想日后告诉自己的孩子,你爹是在铁笼里求的婚。 所以,你的名字就叫老铁! 见小女人不高兴,谢慕白真的糊涂了:“你不愿意?” “我也没说不愿意!”沈婉几乎都快抓狂了,不由的抬高了声音,“可哪有人求婚像你一样随意啊。” 随意? 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她不是喜欢钱吗? 这园子和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按理说她应该满意的。 难道她想要的是三媒九聘? 也对,他应该再隆重一些的。 别的女人有的,她自然也得有。 “那……你暂且替我保管着。”谢慕白想了想,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见这大反派竟然还不求婚,这让沈婉心情越发的不爽。 “你不怕我收了东西后不嫁?”她并没接过东西,没好气地问。 现在想想,以大反派这条件拖到二十五才成亲,绝对和他的不解风情有关。 谢慕白脸一黑。 他直接将盒子塞进她手里,冷冷地说:“那我嫁!” 堂堂镇国公世子还会当上门女婿? 这话若传出去,估计就连街头的流浪狗都不会相信。 当然,沈婉更不信。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婉听了,立刻将东西收进空间。 哑伯微微弯着腰走了进来,冲他们比划了一通。 “饭做好了,我们去吃。”谢慕白看了,对沈婉说。 沈婉点点头。 由于天气太热,酒菜就摆放在花园的凉亭里。 虽然算不上丰盛,但也极为精致。 见小女人心情不好,谢慕白便一直替她夹菜,而自己却没怎么吃。 沈婉看了,便也给他夹了个鸡腿:“你太瘦了,男人有点肌肉才好看呢。” 原来她喜欢肌肉男。 谢慕白听了,便埋头干饭。 哑伯站在一侧,目光却一刻也没从沈婉脸上移开过。 他弯着腰走上前,替她将面前的茶斟满。 “多谢。”沈婉看了,连忙道谢,“不过我饭后再喝就行了。” 哑伯嘴里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却不着痕迹的将桌上的茶水打翻。 顿时,暗褐色的茶水全都洒在了沈婉身上。 “你没事?”谢慕白连忙上前把她拉到一边,胡乱擦拭着身上的茶水。 沈婉摇摇头。 哑伯见状,连忙上前用手比划个不停。 谢慕白看了,说:“哑伯向你道歉,他说他不是故意的。” “房间里有我娘年轻时穿过的衣裳,你可以过去换一下。” 看着身上那脏兮兮的衣裳,沈婉便点点头。 “我带你去。”谢慕白看了,说。 这凉亭离房间不远,不过几步的距离。 见他们要走,哑伯也连忙跟了过去。 哑伯进了房间,找出几件衣裳,这才拉着谢慕白退了出去。 不得不说,自己那位未曾谋面的岳母眼光就是不错,几十年前的旧衣裳都这么漂亮。 沈婉选了件淡绿色的纱裙,认真穿上。 她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这才走出房间。 本想给大反派个惊喜,可屋外却空荡荡的。 人呢? 疑惑中,沈婉信步向前走去。 刚走没几步,却看到大反派正和哑伯在站在假山旁,神情极为激动,似乎在争论着些什么。 她想了想,便悄悄走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已经按照我的意思找了男人来勾引沈婉,让沈婉主动离开我?”谢慕白脸色极其难看,声音阴冷的可怕。 一听这话,沈婉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原来当初原主私奔竟是大反派安排的? 怎么会这样? 他讨厌原主,一纸休书将其赶走就是,为什么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为什么要将她蹂躏致死? 难道是因为恨? 他恨她坏了自己和沈嫣的好姻缘,所以便把她推进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 也对,他若慈悲为怀也就不是大反派了。 哑伯用力地点点头,嘴里也不知道哇啦哇在说些什么。啦 “是我疏忽,忘记通知你了。”谢慕白摇摇头,“我知道,国公府的事襄阳侯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可婉儿她现在不一样了。” “总之我以前说的话你不必再理会,以后你就把她当女主人来对待。” “除了她,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娶任何女人的,你明白吗?” 哑伯哪里会明白这些? 这命令明明是世子爷下的,人也已经派出去了,想要下达收手的命令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 “你走。”谢慕白想了想,说,“你去池塘看看,如果水结冰了就告诉我一声。” 大夏天的,水还能结冰? 哑伯虽然不信,但还是退了下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当初下达这命令的时候,他恨不能那丑女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爱上她。 突然,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猛一回头,却看到沈婉赫然站在不远处。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谢慕白脸一白,警惕地问。 沈婉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道:“刚来。” “不过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是在背着我偷偷和女人约会?“ 听了这话,谢慕白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刚才的话若被听到,难免她不会胡思乱想。 这事若换成谁,怕是都无法接受的。 “瞧你说的,除了你,这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女人?”他淡淡一笑,“我带你看看园子,水池那边我让哑伯在盯着了。” “等完全凝结成冰后,我们收了就走。” 沈婉没有拒绝。 谢慕白缓缓走上前,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虽然在笑,可身体却潜意识的在抗拒着这个凶手。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原主的残存意识在作怪。 察觉到她的异样,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 果然,她什么都听到了。 第194章 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完了,她一定生气了! “婉儿,你听我解释……”谢慕白脸色煞白,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当时刚流放,我对你心里有恨,所以便飞鸽传书给哑伯下了那个命令。” “我发誓,我现在真的很爱你。” “如果伤害你,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真的太紧张了,以至于连颀长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活了二十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是她带给了他光明,让他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活的如此开心恣意。 他不想再生活在黑暗之中,不想生命中这唯一的一抹光亮也弃自己而去。 看到大反派眼底的紧张,沈婉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不抓住他,他一定会再度黑化。 到那时,整个大魏将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而他也会按照原来剧情的发展,最后惨死于男女主之手。 “我同意嫁给你了。”她想了想,认真地说。 对于这个结果,谢慕白显然并不相信。 “真的?”他微微挑眉,漂亮的丹凤眼里写满了怀疑。 在他绞尽脑汁想让她嫁时,她没有答应。 如今得知自己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坏事,她没理由突然同意的。 沈婉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张冷峻的脸庞上:“如果我说我对那件事并不介意,你信吗?” 谢慕白当然不信。 沈婉真的没有怪过他,毕竟那时的大反派对自己没有感情,有的只是耻辱和怨恨。 可原主的身体却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因素,下意识地在排斥。 “我不知道该对你怎么说,或许有些事说出来你并不会相信。”沈婉想了想,说,“如果我说,我和三皇子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会不会觉得荒唐可笑?” 三皇子? 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在药王谷时,三皇子画了张建筑图纸,那风格竟和小女人空间的小楼有些相像。 没错,他们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难道说他们都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可如果说是细作,似乎又不像。 狗皇帝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蠢,他没理由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不是沈婉?”他哑着嗓子,不安地问。 沈婉摇摇头,苦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和三皇子一样,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是什么身份我不清楚,但我之前是名军医。” “说真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反正一觉醒来,我就躺在你的婚床上,然后就抄家了。” 这事听起来虽然荒唐可笑,可谢慕白却相信了。 怪不得她和以前的沈婉判若两人,原以为是噬魂散的缘故,原来竟是换了个芯子。 “你会离开吗?”他深吸一口气,问。 沈婉静静地看着着那双如墨般的眸子,凄然一笑:“如果你不要我,我会离开。” 这个秘密她早就想说了,只不过大反派却一直在逃避。 如果他不接受,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慕白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如一座完美的玉雕般站在那里,仿佛还在消化这个听起来极为荒谬的事情。 见他不语,沈婉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她从空间掏出锦盒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去。 “把东西带上。”身后,传来了谢慕白清冷的声音,“我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再收回的。” 沈婉微微仰起脸,强迫泪水不从眼中落下:“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等明天和秦楚做完那笔生意,我自然会离开的。” “还有空间里那些东西,属于谢家那部分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话音未落,谢慕白突然从身后将她揽在怀里。 “那都是你的。”他俯在她耳畔,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爱意,“如果哪天你突然消失了,记得一定带上我。” 他知道,她之所以说出这个秘密,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他想害的是真正的沈婉,又不是她。 可她越是如此,他的心就越痛。 他怕。 她能悄无声息地来,或许也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至于她究竟是谁,他并不在意。 是襄阳侯庶女也好,是军医也罢,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听了这话,沈婉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溢出眼眶。 “难道你不觉得这事听起来很荒唐?”她红着眼睛,哽咽地问,“你就那么相信我?” 谢慕白缓缓将她身体转过,声音温柔的很:“我信。” “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沈婉勉强笑道:“我真的就叫沈婉。” “不过我是孤儿,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在那个世界没牵挂的,可在这里她有。 大反派早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让她断了自己回去的路。 谢慕白心中一热。 他缓缓俯下身,吻上了她那火热的唇。 沈婉没有拒绝,缓缓合上双眼。 就在谢慕白想加重这个吻时,哑叔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一看到现在这情形,他吓的连忙捂住眼睛。 怪不得少主人不舍得将这女人处理掉,原来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了啊。 “什么事?”谢慕白将沈婉抱在怀里,冷眼向哑叔看去。 听到声音,哑叔这才开始哇啦哇啦地比划着。 “池水已经开始结冰了。”谢慕白看了,对沈婉说,“走,我们去看看。” 沈婉红着脸,任大反派牵着手便往前走。 很快,三人已经来到了池塘边。 果然,池塘的水面已经覆了层薄薄的冰。 “再等一会儿,冰会更厚的。”沈婉弯下腰,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冰层。 谢慕白也蹲了下来,说:“我这就让哑叔预备工具,等完全冻住后把冰切好装桶里。” “对了,你不是想让秦楚代为批发吗,其实你可以把制冰这活交给哑叔。” “他一个人在这儿里非常安全,不会引起注意的。” 沈婉想了想,便点点头。 反正制冰这活也没多少技术含量,只要把握好比例即可。 天朦朦亮时,池塘里的冰已经非常坚固了,哪怕成年人上去奔跑都没问题。 谢慕白并没有让沈婉动手,他和哑叔将冰切割好装桶,又将假山上的闸门打开。 于是,清澈的泉水便又流进了池塘里。 “库房里给你留了大量的硝石,以后你按照比例做就行了。”谢慕白对哑叔说,“以后会有个姓秦的公子来找你买冰,钱你收着就行。” “不过你要记住,不可以卖给其他人,这件事一定要低调。” 一听这话,哑叔拼命地点点头,又用手比划了起来。 “放心,这些冰我们自己运走。”谢慕白看了,说,“你先去库房检查一下,我记得我好像忘记锁门了。” “这边收拾好后我们就走,你也不必送我们。” 哑叔一听,立刻向库房奔去。 他得快点,他必须送送少主人才行。 瞅准时机,沈婉勾了勾手指,地上的冰桶全部收进空间。 “我们也走。”谢慕白拉着她的手,说。 第195章 我的侍女 虽说哑叔对谢家的忠诚毋庸置疑,可无论如何,谢慕白坚决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空间的秘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被三皇子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小女人的。 沈婉点点头。 她拉着大反派的手,身形微微一隐,人便已经回到了客栈。 这次谢慕白并没有闭眼,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耳畔似乎有风声一掠而过。 如果不是脚上还残存着后花园的泥土,他甚至都会怀疑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驿站。 “你们那儿的人都这么厉害吗?”看着脚下那新鲜的泥土,谢慕白有些好奇地问。 沈婉摇摇头:“也不是的。” 谢慕白闻言,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他就知道,他的小女人一定是最厉害的。 随身空间这种东西,那定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其实我只不过是个小透明,顶多就用空间收收东西,那个瞬间位移还是用来逃命的技能。”沈婉苦笑道,“真正的大佬可是连火箭啊卫星都会制造,甚至连外太空都可以去呢。” 火箭是什么? 外太空又是什么? 如果这小女人都不算什么,那自己在那个世界岂不就成了个废物? 如果在那个世界,她应该会看不上他的。 “那三皇子呢?”谢慕白想了想,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 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他肯定没有空间,更不会瞬间位移,但有没有别的技能不清楚。” “这人小聪明是有,而且又忍耐力又异于常人。” “最重要的是这人气运太旺了,我们得多留意点。” 气运太旺? 谢慕白微微皱眉。 没错,三皇子的气运好的不得了。 他才能是有,但绝对没到了可以轻易将镇国公府连根拔起的地步。 不过他最近运气有些差,难道是因为这小女人的缘故? 怪不得三皇子最近对这小女人极为留意,或许他也察觉到了异样。 “时间不早了,快睡,有些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沈婉胡乱洗了把脸,催促道,“明天一早秦楚还要来接货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这才洗漱上床。 在得知小女人的秘密之后,大反派不仅没有丝毫芥蒂,却越发的粘着她了。 他紧紧抱着她,一副唯恐其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 第二天一大早,秦楚便早早来到驿站。 看到后院那一只只装满冰块的大桶,他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哪里是冰块啊,这分明就是一堆堆闪闪发光的银子啊! “我给你个地址。”沈婉递过一张纸条,笑着说,“我们在这儿住不了几天的,以后买冰你就找他。我们和他说好了,他的冰只卖给你一个。你零卖也好,批发也罢,全都随你的意。” “至于价格,你看着办。” 秦楚这人不坏,更不是个喜欢贪便宜之人。 让他报价,双方都不会吃亏。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秦楚双手接过,又将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如今冰可是紧俏货,那人将冰块的代销权给自己,这无非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想不发财都难。 毫无疑问,那人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谢慕白沉下了脸:“还不走?再不走冰都融化了。” 运冰的商队向来都是快马加鞭,半路时还得换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否则到家时就只剩下一桶水了。 秦楚也没再多说什么,又将一块令牌交给沈婉:“这是我哥的令牌,秦家在各地都有商队,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们就是。” 秦家是皇商,人脉极广。 得了这块令牌,就相当于打通了大魏一大半的流通渠道。 “如果我想做生意,可以让他们帮忙运货?”沈婉接过令牌,有些不确定地问。 秦楚点点头:“当然可以,见这令牌如见我哥本人。” 秦大少是秦家的家主,那些商队都对其自然是忠心耿耿。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家丁催促着匆匆匆上路了。 “果然啊,商人重利轻离别。”胡大海瞟了沈婉一眼,故意笑道,“为了赚钱,他都不肯和我们这些老朋友多说一句。” 沈婉清楚地知道,胡大海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毕竟秦楚那点小心思,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不说就不说呗。”沈婉笑着拉起大反派的手,今天我高兴,走,我给你买好吃的去!” 这豫州城可是大反派的地盘,两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怕把天捅个窟窿都没人管。 沈婉买了两个糖人,每人一个。 谢慕白不喜欢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但见小女人兴致如此高,只能勉强配合咬了一口。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喜欢糖人儿了。”沈婉开心的像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说,“可我是孤儿,根本没人给我买。” “后来长大了,我赚的第一笔钱就是买了一大堆的糖人儿。” “结果你猜怎么着?” “当时天气太热,我又没有冰箱,那么多的漂亮糖人全都融化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中一痛。 可惜自己没本事,不能遇到童年时的她。 如果可以,他会用生命去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见大反派眼圈微微发红,沈婉无所谓地笑了笑:“唉,都过去的事了,而且我也没觉得那日子有多苦。” “说真的,我觉得老天待我不薄的。” “你看看,我长的又矮又瘦性子又不好,可他却偏偏把你给了我。” “你说我这是不是运气爆棚,如果去赌坊岂不是要大杀四方?” 听了这话,谢慕白唇畔这才勉强泛起一抹笑意。 他伸出大手,紧紧将她那瘦弱的小手包裹其中。 不管这小女人究竟是谁,既然已经牵了手,那她就别想离开了。 “小贱人,竟敢跑!” “你可是老子花十两银子买来的,想跑就先把钱给还了!” 突然,前面传来一个恶狠狠的男声。 抬眼看去,一大汉正手持皮鞭,恶狠狠的向倒在地上一少女抽去。 那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被揍的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不过,这少女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沈婉想起来了。 没错,是她! 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丫头。 当时她穿着粉红绫子袄,正在和姐姐一起偷东西。 看到她,谢慕白脸色也变了。 “她是我的贴身丫头吟夏。”他阴着脸,冷冷地说。 镇国公府被抄家后,一众主子皆被流放,而奴才们全都被卖掉,吟夏也不例外。 “你想救她?”沈婉不动声色地问。 谢慕白没有说话。 第196章 世子爷睡过的女人 即便什么都不说,沈婉也猜到了大反派的想法。 他不是好人,但对身边人却极为仗义。 更何况吟夏能有今天,也算是被镇国公府所连累的。 此时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他们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在一边指指点点。 沈婉想了想,便径直走到大汉面前:“这丫头是你的?” “你算哪根葱,竟敢管老子……”大汉猛一抬头,恶狠狠地咆哮着。 一见搭话的竟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大汉惊的两眼发直,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是……这是我新买的奴婢。”他一双眸子死死地粘在沈婉身上,色眯眯地笑道,“姑娘你喜欢?” “只要嫁给我,不仅仅这丫头,就连我所有家当都是你的!” 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颗石子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大汉的膝盖。 只听到“哎哟”一声,大汉便痛的直接摔倒在地。 “谁干的?”他抱着右腿,恶狠狠的冲众人咆哮着,“快给老子滚出来!” 看着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众人吓的不由的后退几步。 虽然没看到,但沈婉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定是大反派干的。 “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连你舌头也给割了!”沈婉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见她衣着不俗,大汉刚起的色心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也对,如此姿色的女子,如果不是世家千金,就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女人了。 既然得罪不起,倒不如趁机敲上一笔。 “你想要这丫头?”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的向沈婉看去。 吟夏是他从人伢子手里花二两银子买来的,本想让她白天干活晚上暖床,怎知这丫头竟比自己还像主子,竟连生火这种小事都不会。 这不,今天做个饭差点把厨房都给烧了。 “小姐,求你买下我。”吟夏爬到沈婉面前,苦苦哀求道,“我什么都会做,我会端茶递水,会打扫屋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婉能说,她说这些活儿自己都会吗? 看来,这丫头在谢慕白身边的日子过的倒蛮滋润的。 “多少钱?”沈婉想了想,抬眼向那大汉看去。 大汉略微思索了一下,直接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 “三十两?”沈婉微微皱眉,“行,三十就三十。” 如今边关不稳,大魏经济极为萧条。 三十两银子,买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也绰绰有余。 不过既然是大反派的贴身侍女,贵就贵点。 “三百两!”大汉阴恻恻地冷笑道。 一听这个数字,别说是沈婉了,就连那些围观的人们都看不下去了。 “三百两,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啊!” “别说一个姿色平平丫头了,这价格就连买怡红楼最红的姑娘都绰绰有余了。” 大汉梗着脖子,一脸不屑的向众人看去:“你们知道什么?” “这可是镇国公世子的贴身侍女,素日里给世子沏茶暖被窝的,这和普通丫头能一样?” “这可是世子爷睡过的女人,难道你们就不想尝尝她的味道?” 话音未落,谢慕白手中便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就在他想动手的一刹那,却见沈婉俏脸一沉,转身就走。 “哎姑娘,你不买了吗?”大汉见状,连忙追上前。 沈婉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我不聪明是真,但也不蠢!” “你让我花三百两银子买个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我是脑子被门挤了?” 大汉一听,肠子都差点悔青了。 他怎么忘了,这买家可是个姑娘。 别说是世子爷睡过的,就算皇帝睡过的她也不可能要的啊。 “那给你算便宜点,二百五十两。”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报出一个数字。 沈婉冷笑道:“二十两,多一个子儿我都不要!” “二十两哪能行呢!”大汉一听,立刻尖叫起来,“姑娘,你可不能这么砍价啊!” “那你自己留着。”沈婉头也不回的便往前走。 其实大汉早就想把吟夏给转手了,毕竟自家没那么多东西够她败的,不过如今能敲一笔算一笔。 “行行行,二十两就二十两。”他装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将卖身契递了过去,“我和姑娘一见如故,就把这丫头送你了。” 沈婉接过卖身契,将银票给了大汉。 “走。”她瞟了眼吟夏,淡淡地说,“我带你见个人。” 吟夏听了,连忙狗腿似的跟在身后。 刚走没几步,她便看到了人群中的谢慕白。 数日不见,他还是那么冷峻孤傲。 即便这漫长的流放,也没能使他容颜有半分折损。 “世子爷!” 吟夏眼圈一红。 她跌跌撞撞地冲上前,重重地跪了下来。 谢慕白微微皱眉:“这位是少夫人,以后你伺候她。” 少夫人? 吟夏抬起头,这才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沈婉。 她刚想磕头,却被沈婉制止:“算了,我们还是快回去。” “再不回去,胡大哥一定会着急的。” 从市集到驿站并不远,没多久便到了。 见他们竟买了个大活人回来,胡大海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还是流放吗? 他们一行人穿的干净整洁,又有马车,如今又有了丫头。 还别说,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成了游山玩水了。 “吟夏?”李氏端着盆出来倒水,一看沈婉身边站着个姑娘,不禁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吟夏眼圈一红。 “偶然在路上遇到的。”谢慕白冷冷地说,“婉儿把她买了回来,以后和我们一起走。” 就算到了大西北,他也打算给小女人买几个丫头。 这吟夏好歹是自己人,使唤起来倒更放心一些。 李氏听了,笑道:“那让吟夏跟我睡,我那通铺很大,再睡个人没问题的。” 吟夏不过是个丫头,想让胡大海给她单独安排房间是不可能的。 如今能跟着李氏一起睡,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沈婉没有拒绝,便点点头。 李氏将残水泼掉,这才拉着吟夏的手往屋里走。 “世子爷什么时候又娶了一个?”吟夏凑到李氏耳畔,神神秘秘地问。 李氏笑道:“什么又娶了一个,这还是以前的少夫人。”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吟夏点点头,又回头偷偷看了沈婉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婉将从这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敌意。 “她是不是暗恋你?”沈婉推了一把大反派,问。 第197章 比主子还金贵 对于这种弱智的问题,谢慕白表示不想回答。 王七是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可大反派却是没女人敢和他接触。 即便哪个不怕死的壮着胆子往前凑,也会被他那凌厉的目光给吓的退避三舍。 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也唯有襄阳侯府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庶女公开向他表白过。 “好啦,和你开玩笑的。”见大反派不高兴了,沈婉便笑着拉着他的手撒娇,“我饿了,想吃饭了。” “不信你听听,我肚子都在咕咕乱叫了呢。”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就知道,在她面前他压根就没什么底线可言。 只要小女人一撒娇,哪怕天大的事都可以原谅的。 “我没碰过吟夏。”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也没碰过其他女人。”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解释,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我信!” “行啦,我们回屋换件衣服就快去吃饭。” 她当然信了。 这大反派虽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纯情的很。 记得在书里,他到死都还在为小绿茶守身如玉呢。 沈婉一边笑着,一边推着大反派往二楼走。 豫州是谢慕白的地盘,即便如今已是流犯之身,驿站依旧把他奉为上宾,就连其他流犯的待遇也随之提升了不少。 除了赵氏母子,大家的饭菜都极为丰盛。 每次吃饭时,都给人一种在驿站大摆宴席的错觉。 知道沈婉喜欢海鲜,谢慕白便特意让厨房给备了虾。 他净了手,拿起一只便开始剥。 “世子爷,还是奴才来!”吟夏一看,连忙上前夺过,“以前伺候您这些活儿可都是奴才做的,如今奴才回来了,这些自然还是奴才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瞟了沈婉一眼。 这丫头是在挑衅自己? 沈婉微微皱眉。 如同京城那些名门贵族一样,素日里镇国公府也极少吃海鲜,所以吟夏剥虾的动作实在是笨拙的很。 一只虾还没剥好,她的手倒被虾皮给刺破了。 “你退下。”看着那滴鲜血,谢慕白皱起了漂亮的眉毛。 见他皱眉,吟夏误会了。 她不由的又往前凑了凑,媚媚地笑道:“多谢世子爷关心,奴才没事儿的。” 她想多了。 谢慕白不是在担心她的手,而是在心疼那只虾。 沾上了鲜血,他的小女人又怎么吃呢? 他沉着脸,阴冷的声音进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吟夏,你是少夫人买回来的,你应该伺候的人是她。” 吟夏脸一白,有些心虚地瞟了沈婉一眼。 “对不起,少夫人。”她双手不自然地搓着,支支吾吾地说,“奴才……奴才习惯了。” 她习惯了,可沈婉不习惯。 早知道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买这个丫头回来给自己心里添堵了。 连虾都不会剥,这哪里是丫头,分明就是主子! “你去后院把马喂了。”沈婉想了想,说。 喂马? 吟夏哪里会这种粗活呢。 她还想说话,却被李氏给推了出去:“你这丫头可真是傻,竟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楚。” “想在这儿长久待下去,你只要听少夫人的话准没错。” “至于世子爷的话,你倒是可听可不听。” “可若得罪了少夫人,你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 听了这话,吟夏不禁有些糊涂了。 她诧异地问:“四夫人,难道如今谢家是那丑女说的算?” “你说谁丑啊!”李氏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不是我吹,整个大魏想找出个比她漂亮的怕是很困难呢。” “你先去喂马,喂完后再回我屋吃饭。” “我先回去了,二宝那边还需要人照顾呢。” 吟夏还想说话,却见李氏已经离开了。 看着马厩里那三匹高头大马,吟夏不由的犯了难。 她刚一靠前,那黑马便伸长了脖子。 吟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无奈之下,她便胡乱把草料往前一扔。 马吃不到草料,急的发出阵阵嘶鸣声。 听到声音,众人便匆匆来到后院。 在看到那满地的草料时,沈婉只觉得头都大了。 怪不得那大汉要将这丫头卖掉,毕竟谁都不想养个祖宗。 “还是我来。”谢慕容见状,便动手收拾地上散落的草料。 她不仅喂了马,连王七的那头大黄牛也给喂了。 见堂堂公府千金都能手脚麻利的干这些粗活,吟夏不禁惊呆了。 沈婉微微扶额,一脸无奈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也是一脸无辜状。 他想给沈婉找个丫头伺候,却万万没想到吟夏竟然这么不中用。 “慢慢来。”谢慕容摸了摸黄牛的脑袋,抬眼向吟夏看去,“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教你。” 吟夏能说她不想学吗? 原以为跟着谢慕白上路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想不到竟然还得干活。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点点头。 见马已经喂好,沈婉和谢慕白便回去继续吃饭。 这时,王七悄悄走上前。 自从那点心事被大妞娘察觉后,他们叔嫂俩之间就很少说话。 即便每天坐在一张桌吃饭,两人之间也没任何交流。 不是王七不想,是大妞娘不肯。 “我觉得你还是放弃。”谢慕白冷冷地说。 王七一听,立刻恼了:“凭什么?” “如果让你放弃沈婉,你愿意吗?” 他是真心的。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爱上了那个温柔贤惠的嫂子。 为了她,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提亲,甚至不愿再和异性接触。 “我们不一样。”谢慕白并没有生气,只是握紧了沈婉的手,“你们王家最注重声誉,如果你娶了自己的亲嫂子,你说外面人会怎么说?” 他没撒谎。 如果不是顾忌这个,王七早就向大妞娘表白了。 “这事还是顺其自然。”沈婉想了想,劝道,“不过我会去陪陪大妞娘的。” “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这事影响到大妞,你明白吗?” 王七当然明白。 他早就把大妞当亲生女儿了,哪里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他连想都没想,便用力点头。 “晚上你先睡,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沈婉见状,便对谢慕白说。 谢慕白不想独守空房,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点头同意。 晚饭后,沈婉便大妞娘那里坐了很久,直到半夜时分才离开。 见出门,却见吟夏鬼鬼祟祟的向二楼走去。 众流犯们或住在后院,或住在一楼,唯有谢慕白和沈婉的房间在二楼。 沈婉想了想,身形微微一隐,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过去。 房间门虚掩着,吟夏左右张望了一下,便悄悄溜了进去。 屋里点着煤油灯,那是谢慕白特意给沈婉留的。 他侧身躺在床上,双目微阖,似乎已经睡着了。 吟夏深吸一口气,她壮着胆子走上前,将手伸向了谢慕白的衣裳。 第198章 多了个帮手 “你要做什么?” 突然,谢慕白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如墨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吟夏吓了一跳。 她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奴才……奴才见房门没关,便进来看看。见世子爷和衣而睡,就想给您把衣服给脱了……” “那个……在国公府时,奴才就是给世子爷叠被铺床的……” 谢慕白微微勾唇,眼底一片寒意。 在国公府时,吟夏姐妹俩的确是做屋里这些琐事的。 不过如今有了沈婉,他就不想和异性有任何接触。 “以后你不许随便进我和少夫人的屋子。”他沉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 吟夏一听,连忙问:“那奴才做什么呢?” “你跟慕容学劈柴。”谢慕白想了想,说,“以后驿站的柴都交给你一个人了。”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岔了气。 这驿站上上下下住了一百多人,每天得需要大量的柴火。 让她一个人劈柴? 这病娇世子分明是想把这身娇体弱的吟夏给活活累死啊! 也对,如果累趴下了,这小丫头也没时间惦记其他的了。 “可奴才只想留在世子爷身边。”她红着眼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谢慕白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的。”他面色阴霾,宛若暗夜中的杀神般阴森恐怖。 一听这话,吟夏吓的连忙磕头:“奴才明天一早就去劈柴。” 话音未落,她便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沈婉冷笑了几声,这才从空间走了出来:“还敢说她对你没想法?” 她的突然出现,让谢慕白微微愣了一下。 他并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一脸憎恶地说:“原以为她是个老实的。” “就她,还老实?”沈婉冷笑道,“当初我刚在婚床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们姐妹俩在翻东西想逃跑。” “不过我也能理解,她们年纪还小,不想被拖累也是正常的。” 如今国公府败了,吟夏也没个靠山。 见大反派日子过的倒也算滋润,难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谢慕白微微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吟夏的娘是我娘的贴身丫头。”他想了想,如实交代,“你放心,我不会带她继续上路的。” “豫州城这么大,随便给她找个地方安置就行了。” 哑叔那边地方宽敞的很,但他觉得吟夏不配住,因为那是小女人的园子。 沈婉也没生气,只是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说现在这孩子怎么了,才十三四岁就知道勾搭男人了,也不嫌害臊。” 看那丫头瘦巴巴的小模样,估计连大姨妈都没来呢。 谢慕白听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沈婉有些心虚地问。 谢慕白皮笑肉不笑地说:“沈二小姐十二岁就开始骚扰我了,还给我写了不少情书。” 靠,原主竟然这么猛!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反驳道:“那又不是我干的!” 谢慕白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能说,他倒希望是她干的吗? “对了,大妞娘那里怎么样了?”大反派不想继续谈吟夏,便转移话题。 沈婉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双崭新的布鞋:“她这人倔的很,谁说都没用。” “不过她给了我这个,还说有空给你再做一双。” 这一路上,她对王七叔嫂颇为照顾。 大妞娘是个感恩之人,便熬了几个晚上做了双新鞋。 这鞋并不漂亮,但鞋底极为厚实,特适合他们这种流放之人。 看着那双厚实的新鞋,谢慕白心微微一疼。 他倒不怕流放,只是难免有些委屈这小女人了,这流放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挺好看的。”他想了想,说,“时间不早了,快睡。” 沈婉真的困了。 她胡乱洗了几把脸,便枕着大反派的胳膊躺了下来。 “你说我们现在还没成亲,天天睡一起是不是不大合适?”沈婉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 大反派一听,下意识的把她抱紧。 正在想怎么哄她,耳畔却传来了小女人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那甜美的睡颜,谢慕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小女人实在是太累了。 从流放那天开始,她几乎都没闲着过,就连鞋都不知道磨破了几双。 他俯下身,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便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吵醒。 大清早的,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 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打开房门。 刚开门,却见吟夏端着盆水站在门口。 “少夫人早。”她满脸堆笑,仿佛昨晚的事并没发生过一般,“奴才是来给您和世子爷送洗脸水的。” 她刚想进屋,沈婉直接伸手将盆接了过来。 “以后这事我自己来就行了。”沈婉阴着脸,冷冷地说,“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对了,世子爷不是让你劈柴去吗,你怎么还不去?” 吟夏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那浓浓的恨意。 都怪这贱人! 世子爷以前性子冷是真的,却从未对他们这些奴才说过半句重话,更不曾苛责过他们。 可自从有了这贱人,世子爷态度马上变了。 “是。”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她还是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奴才马上就去。” 吟夏本就娇气的很,如今让她顶着大太阳劈柴,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考验。 砍了整整一上午,那点柴火竟连壶水都烧不开。 站在一侧的赵氏看了,便扭着丰腴的腰肢走上前。 “瞧瞧这小脸晒的,都快成了煤球呢。”她故意装出一副怜惜的模样,摇摇头,“傻丫头,听我一句劝,能走就快点走。” “那女人在这流放队伍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如果得罪了她,那真的是生不如死的!” “不信你听听我这声音,全都是那恶女给害的!” 听着赵氏那沙哑的声音,吟夏又惊又怕。 “我不能走。”她连忙把赵氏拉到一侧,压低声音说,“三皇子抓了我姐姐,如果我不能将世子爷和那女人除掉,我姐姐就会被卖进青楼!” “三皇子和我说过,如果有困难就找你。” “大夫人,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无休无止地劈柴了!” 一听这话,赵氏不由的愣住了。 做梦都不曾想到,这吟夏竟然也是三皇子的人! 不过也好,自己在这流犯队伍里孤掌难鸣,如今有个帮手倒也不错。 “我有个办法。”她眼睛一转,唇畔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只要这事成了,保准他们俩不得好死!” 第199章 你行你上! 豫州虽好,可终究不能长住。 如果住久了,难免会消磨流犯们的意志,以后的路怕是会更难走了。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便通知众流犯们继续出发。 一听要出发,吟夏眼睛不由的一亮。 她和赵氏对视一眼,两人不禁面露喜色。 “你不必去了,以后留在这驿站打杂。”看到她眼底的喜悦,谢慕白冷冷地说。 吟夏是他的贴身侍女,他不想将尖刀刺向她的胸膛。 负责驿站的官员是外祖昔日的属下,有他罩着,只要吟夏别作妖,以后的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不,奴才要跟着世子爷!”吟夏一惊,连忙跪在地哭了起来,“自从离开国公府后,那些人伢子压根就不把奴才当人看。” “他们不给奴才饭吃,还整天打骂。” “在遇到世子爷之前,奴才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如果世子爷不要奴才,那奴才只能一死了之了。” 见她哭的伤心欲绝,其他流犯们看了心里也酸酸的。 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落到人伢子手里,她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谢家的私事。 见这丫头如此执迷不悟,沈婉心情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他们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既然她非得作死,那她也只能成全。 她想了想,故意说:“可流放路上很苦的,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奴才不怕苦!”吟夏听了,连忙说,“只要能跟在世子爷和少夫人身边伺候就好。” “奴才知道自己很笨,但奴才一定会努力学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沈婉再不答应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行,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她想了想,说,“你就跟在第二辆马车后面,照顾那些孩子就行了。” 一听只是照顾孩子,吟夏不由的松了口气。 她做不惯那些重体力活,但照顾孩子应该没问题的。 很快,一行人便打点好行囊,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豫州城。 天气依旧炎热的很,毒辣辣的太阳把路边的大树晒的无精打采。 才没走上几里路,吟夏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更可恶的是,车上几个小恶魔不是喝水就是撒尿,气的她都想爆粗口。 看着被太阳晒的心烦意乱的吟夏,沈婉笑着向谢慕白看去:“她当真不是主子,而是你家的丫头?” 这小身子骨儿简直比谢慕容这等公府千金还要娇弱,才走了这么一会儿便受不了。 “我家丫头也不做粗活的。”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闻言,不由地自嘲道:“看来我连个丫头都不如呢。” 谈笑间,一个探路的官差回来了。 “老大,前面的路塌了。如果想去大西北,我们只能从凌云峰那边走了。” 凌云峰? 一听到这三个字,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原以为吟夏是动了私情,想不到竟想要他的命! 不过在抄家之前那丫头连京城都不曾离开过,她又是怎么知道凌云峰的呢。 思索中,他看到了赵氏那得意的神情。 谢慕白看了,心微微一动。 原来又是她! “这可怎么办?”一听这话,胡大海有些急了。 从豫州城去大西北仅有两条路,平时大家都走宽敞平整的官路。 而凌云峰那边只有一条钢索人吊马桥,虽说车马可以通过,但由于年久失修,早已没人从那边走了。 一官差听了,白着脸说:“要不我们绕路?” 从这儿绕路,最保守估计也得一个月。 一个月后,即便一众流犯们踩上风火轮也根本不可能如期到达大西北。 一时间,一向老练沉稳的胡大海没了主意,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和沈婉看去。 “先过去看看。”谢慕白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既然吟夏和赵氏有意把他往那边引,他倒想看看这两女人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胡大海听了,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掉转方向向凌云峰走去。 走了大约一两里路,只见一条大河赫然出现在面前。 河水极为汹涌,两岸悬崖宛若刀劈一般,陡峭的很。 而通往对岸的,唯有一条长长的钢索人马吊桥。 桥面上铺的木板已经有了年头,看起来破破烂烂。 突然,天色暗了下来。 一阵狂风吹过,破旧的吊桥便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会坍塌的模样。 “这马车应该过不去的?”李氏看了,不由的白了脸。 吟夏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有少夫人在前面探路,肯定没事的。” 这桥有了年头,再加上赵氏又通知人动了手脚,如果不出问题那才叫奇怪呢。 只要沈婉的马车走过,他们夫妻定会落入水中。 这河水又极深,他们想要活命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了这话,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沈婉身上。 “我也觉得问题不大。”沈婉看了眼那摇摇欲坠的吊桥,笑着说,“吟夏,你先探路。” 一听这话,吟夏立刻惊了。 怎么会这样? 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让她一个小丫头去探路? “我?”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 沈婉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你是奴才,难道还想让主子探路?” 这话虽不好听,但却是大实话。 身为奴才,哪里能让主子以身犯险。 听了这话,汗水立刻浸透了吟夏身上那薄薄的衣裳。 “你该不会是怕了?”她慌了神,有些口不择言。 沈婉红唇微沟,冷笑道:“没错,我是怕了,你行你上啊!” 吟夏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无言以对。 情急之下,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赵氏看去。 “这不大妥当。”赵氏见状,哑着嗓子说,“这丫头虽是奴才,可好歹也是条人命。” “五弟妹你会武功,由你来探路再合适不过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你大概忘记了,流放名单上并没有我的名字,所以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身上。” 她一边笑着,一边向胡大海看去:“胡大哥,我这位大嫂胆大心细,不如让她陪吟夏一同探路。” 见那吊桥极为危险,胡大海本就不舍得让弟兄们去冒险。 如今听了这话,他连想都没有想便直接点头。 反正赵氏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掉到河里淹死倒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你去!”他拿着长鞭,指着赵氏的鼻子厉声喝道。 第200章 中了圈套 看着那冰冷的皮鞭,赵氏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她怕挨打,可更怕过桥。 那桥有多危险,或许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要不他去!”胡大海阴恻恻地狞笑着,手中的皮鞭却指向了大宝。 一听这话,赵氏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去!” 她之所以忍辱负重地活着,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如果大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定然也不会苟延残喘。 吟夏心中一喜。 她连忙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向沈婉看去:“既然大夫人去探路,那奴才是不是就不必去了?” 沈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是谢家的奴才,一会儿得多照顾点大夫人。” 呵呵,戏都唱到这儿了,她怎么可能让这主角退场呢。 吟夏小脸一白。 “世子爷……”她哭的梨花带雨,一脸紧张的向谢慕白看去。 她伺候这病娇美男好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应该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冒这个险。 他性子虽冷,但对府里奴才们还是很不错的。 谢慕白并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少夫人说的对,你是谢家的奴才,有义务照顾大夫人。” 吟夏还想说话,却被胡大海一脚踹上了吊桥。 她打了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冰冷的木板上。 透过木板的缝隙,只见滚滚河水汹涌而过。 吟夏吓的面如死灰,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顿时,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世子爷救我!”吟夏浑身发抖,一脸绝望地呼喊着。 沈婉听了,下意识地看了大反派一眼。 只见他阴沉着脸,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丝神情,仿佛这件事和自己并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恶人,他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赵氏站在吟夏身后,颤颤巍巍的把她扶了起来。 她哑着嗓子,难听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走。” 不走又能怎么办? 如今胡大海拿着皮鞭在桥头堵着,想返回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自己死了,以李氏那温厚宽和的性子,她一定不会不管大宝的。 一想到大宝,赵氏不由的心如刀绞。 可她不敢回头,唯恐一回头就没有走下去的勇气。 “那你在前面!”吟夏眼睛一转,立刻说。 赵氏本就心情不好,见一奴才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不由的恼了。 她柳眉倒竖,厉声喝道:“你一奴才竟敢指使主子?” “我是少夫人买的奴才,又不是你的!”吟夏也不甘示弱,反驳道。 以前或许还会怕这位高贵端庄的大夫人,可现在一个流犯一个奴才,谁也不比谁高贵些。 再说了,这馊主意是这女人出的,分明是她计划不周连累了自己。 一听这话,赵氏眼底猩红一片。 她一咬牙,挥手便给了吟夏一个耳光。 突如其来的耳光,直接把吟夏给打懵了。 “贱人,你竟敢打我!”她眼睛一红,伸手便去拽赵氏的头发,“你也没撒泡尿照照,你配打我吗?” “你不守妇道,这一路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自称什么主子!” 极为恶毒的语言,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般恶狠狠地刺向赵氏的心脏。 如果换成以前,名门出身的她只会默默忍受。 可历经种种,她早已不知羞耻为何物。 “就你守妇道?”赵氏一脚踹向吟夏的小腹,恶狠狠地骂道,“都不知道被卖了几次,说是黄花大闺女谁信啊!” 看着那摇摇晃晃的吊桥,众人不禁一脸茫然。 她们是不是嫌这桥太过结实,想让它早点断点? “别打了,你们倒是快点去探路啊!”沈婉掏了把瓜子,一边吃着一边不怀好意地喊道,“若是耽误了行程算谁的?” 胡大海一听,“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他黑着脸,恶狠狠地冲桥上吼道:“你们到底走不走?” 一看那闪烁凄厉寒光的长刀,两人吓的也不敢打了。 胡大海面冷心狠,惹恼了他被一脚踹下吊桥都有可能。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恶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这才胡乱爬起,战战兢兢的往前走。 风渐渐小了,两人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几乎停滞不前。 她们清楚地知道,每走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看着眼前那摇摇晃晃的吊桥,吟夏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她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木板上,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世子爷救我,我怕……” 一些心软的流犯看了,都不禁红了眼圈。 可碍于沈婉的面子,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端端的你又为什么会怕呢?”看到众人眼底的异样,沈婉冷笑着向吟夏看去,“是不是再走一会儿,桥就会断了呢?” “你……你胡说些什么?”赵氏猛的一回头,眼底满满的都是惊恐的神色。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这件事她做的非常隐蔽,这女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但她并不知道,沈婉早暗中命人把她盯紧了。 沈婉又不蠢,她不可能明知身边有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却视而不见。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最清楚。”沈婉冷冷一笑,目光落在吟夏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给你们个机会。” “如果谁能先说出真相,我就让她回来。” “否则,今天无论如何你们也得给我走到桥那边。” “如果不走,那我就一刀将这吊桥给砍断!” 话音未落,胡大海便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吟夏一看,连忙大声喊道:“我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女人做的!” “昨晚她飞鸽传书通知三皇子,让他命人将官道的道路摧毁,让大家不得不从凌云峰走。” “这吊桥她也让人动了手脚,桥那边的钢索快被锯断了。” “只要走到那儿,别说马车了,就连三岁孩子的重量也承受不住!”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他们都知道赵氏不是什么好人,却万万没想到,她心肠竟恶毒至此! “你胡说!”赵氏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地咆哮着,“分明是你勾引世子爷不成,便因爱生恨,所以干下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谁说我对世子爷有私情的?”吟夏一听,立刻恼了,“我若对世子爷有点什么,还用等到现在?” “那你三更半夜跑到他屋里做什么!”赵氏反问道。 吟夏果然还小,论心机,她永远都不是赵氏的对手。 “我想找镇国公的虎符啊!”她不由地脱口而出。 镇国公阵亡后,虎符却悄然消失,这个秘密也唯狗皇帝父子等几个知道。 这话刚一出口,吟夏便后悔莫及。 这事如果让三皇子知道,他一定会把她给碎尸万段的。 第201章 圣谕来了 赵氏闻言,猩红的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信她会把将所有秘密告诉别人。 不过三皇子这人眼也太瞎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竟不交给自己,反而交给这么个没脑子的丫头! 吟夏自知失言,连忙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三皇子他抓了姐姐啊……” “他说如果想救姐姐,就给我两条路。” “一条是拿虎符去换,另一条就是……” 沈婉听了,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另一条就是杀了我们?” 听着那阴冷的声音,吟夏一脸惶恐地低下头。 此时,原本同情这丫头的那些流犯们也不再说话。 唯有李氏红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不能随便当好人。” 虽说这丫头不是自己买回来的,可沈婉的一时心善却换来这个结果,这让她不由的想到了自己。 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也会那么做的。 “妹子,世子爷,怎么处置她们?”胡大海提着明晃晃的大刀,瓮气瓮气地问。 只要一声令下,他就手里刀落,这条破旧的吊桥就会落入滔滔河水之中。 谢慕白看了会儿那破旧的吊桥,笑的云淡风轻。 虽然在笑,可眼底那抹浓浓的杀意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桥太旧了,貌似也没必要留了。”他并不看吟夏一眼,若有所思地说。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挥起了手中的长刀。 吟夏、赵氏一看,吓的面如死灰,哭天抢地般嚎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众人眼底却没有一丝怜悯。 大宝又惊又怕。 他刚想上前,却见二宝沉下了小脸,奶声奶气地说:“你想一起去死?” 一听这话,大宝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需要娘的照顾,但他更怕死! 突然,不远处黄沙滚滚,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抬眼看去,竟是老太傅的车队! 沈婉见状,立刻跳下马车。 车队徐徐停了下来。 一家丁掀起悬在车上的布帘,扶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傅下了车。 “义父,你怎么来了?”沈婉连忙上前扶着,诧异地问。 看到老太傅,谢慕白也微微侧身行礼。 虽不喜欢这老头子,可既然辈分在,他也不能太过失礼。 看着眼前这绝色美人,老太傅半晌才回过神来。 “听说你变漂亮了,老夫急着过来看看呢。”他拍了拍沈婉的胳膊,笑道,“另外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最近京城天花泛滥,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这是好消息? 众流犯们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但沈婉和谢慕白却懂了这话中的含义。 “我们还得流放,不能回京的。”沈婉笑着摇摇头。 老太傅笑道:“所以啊,义父找皇上商量了一下。” “听说如今你做了药王谷谷主,只要你能让药王谷出面控制疫情,他就赦免谢家所有人,并封你为兰阳郡主,即刻前往封地,并赏赐财物若干。” 一听这圣谕,沈婉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狗皇帝又想控制疫情又不想让她回京,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兰阳地处大西北,正是他们的流放地,看来他是铁了心想把他们扔在那穷乡僻壤了。 就这种条件,还想让她出手相助? 她对这条件不满意,其他流犯们听了却激动万分。 “少夫人,快答应啊!” “是啊,只要您点一下头,你们就不是流犯了!” 虽然皇上没能赦免其他人,但不妨碍他们替谢家开心。 谢家实在是太苦了。 满门忠烈,最后却落了个抄家流放,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见沈婉笑而不语,老太傅便冷眼向谢慕白看去:“老夫的女儿可不会嫁个流犯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替谢家平反了?”谢慕白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问。 老太傅脸色一变。 如果皇上肯替谢家平反,想当初也不会任由三皇子胡作非为了。 现在平反,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你应该知道答案的。”老太傅冷冷地说,“但有句话老夫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听了这话,谢慕白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正是因为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轻易同意。” 他指着二宝,冷笑着说:“您看到了吗?” “他才四岁,却不得不背负着叛贼之后的名声度日。” “身为长辈,我得替他考虑。” “还有这些孩子,他们何错之有?” “让这些孩子沦为朝廷斗争的牺牲品,我觉得恶心!” “一个男人连孩子都保护不了,又怎么配谈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见他没有为自己利益而争取,反而是在替这些孩子说话,老太傅目光微微一动。 他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想让皇上也赦免了他们?” “可即便赦免了他们,他们依旧得跟随父母去大西北的。” 沈婉也听懂了大反派的意思,便笑着向老太傅看去:“义父,当初城东一事很多人都出了力的。” “依我的意思,倒不如当初参与救治之人都赦免了。” “至于那些孩子,或许他们大部分依旧得去大西北,可没了流犯的身份至少不会受人歧视。” 狗皇帝能派老太傅前来,定会给他一定的权限。 老太傅听了,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老夫真还没看出来,你这丫头竟如此贪心。”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冷笑道,“说,你还有什么条件?” 沈婉果然没猜错,狗皇帝的确给了老太傅极大的权限。 为了保住京城,他也算是拼了。 “能不能让我男人继承国公爷的爵位?”沈婉眼睛一转,笑着问。 一听这话,老太傅脸色陡然一变。 抄家的旨意是皇上下的,如今能赦免他们已属不易,这丫头竟然还想恢复谢家的爵位? 别说他了,就连李氏和王七等都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少夫人,还是算了。”大妞娘悄悄拉了一下沈婉的衣袖,压低声音说。 看着老太傅那张阴霾的脸,沈婉微微一笑:“不,这事绝对不能算。” “如果我成了郡主,那我男人还是个庶民岂不是太不般配了?” “再说了,这爵位充其量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我男人身娇体弱,且无一兵一卒,如果这样皇上都还在害怕那我也无话可说。” 谢慕白沉着脸,冷笑着向桥上那两个女人看去:“如果他们不怕,三皇子又何必派那两人谋杀我们呢?” 谋杀? 老太傅一惊,这才顺着谢慕白的目光向桥上看去。 第202章 一个虚名而已 摇摇晃晃的吊桥上,赫然趴着两个女人。 “老太傅救我!”看到老太傅,赵氏立刻哑着嗓子哭了起来,“沈婉要杀我!” 虽知老太傅是沈婉的义父,但她还是想赌一把,毕竟在场所有人里也唯有他能压的住那贱人。 吟夏一听,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跟着赵氏便哭了起来:“我是三皇子的人,求老太傅救救我!” 原以为搬尊大佛出来会提高获救率,可一提那个气运之子,老太傅脸立刻阴了下来。 可恶,那小子竟敢一再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自己已经放过他一次了,可他竟再三对沈婉下手,这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义父,如果您不高兴,那我就把她们放了。”沈婉故意垂下头,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也知道,夹在我和三皇子之间您很难做的。” 一听这话,赵氏和吟夏不由地对视一眼。 果然,君臣有别。 这老太傅再位高权贵,他也不得不顾忌皇室。 若日后三皇子登基,她们就不信这糟老头子不害怕。 “你这丫头是在激老夫?”看到赵氏和吟夏眼底的得意,老太傅不由地冷笑了起来,“就算老夫收拾不了三皇子,还收拾不了他的奴才?” 话音未落,他便缓缓走到桥前。 “不,我不能死的!”看到他眼底的杀意,吟夏吓的连忙说,“我是奉三皇子之命来寻找虎符的。” “如果误了三皇子的大事,老太傅您也未必能担待得起!” 一听“虎符”二字,老太傅目光一冷,满是褶皱的老脸上赫然覆着一层厚厚的冰花。 虎符遗失一事可是朝廷机密,这贱人竟敢在大庭广众公然提起,就算是他想留她一命也是不能的了。 老太傅一伸手,身后侍卫立刻递过了弓弩。 看着那闪烁着凄厉寒光的箭矢,吟夏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才十三岁,她不想死! 极度的绝望中,她看到了谢慕白那双冰冷的眼。 “不要……”吟夏吓的浑身发抖,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救我,我真的是被迫的!” 谢慕白却垂下眼帘,并不看她一眼。 被迫又如何? 自己的一时心软差点害了那小女人,他早就追悔莫及了,又怎么可能会替她求情? 不管吟夏是否愿意,锋利的箭矢还是准确无误地贯穿了喉咙。 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赵氏吓的魂飞魄散。 “你去告诉三皇子,这就是谋害老夫女儿的下场。”老太傅阴着脸,冷眼向她看去,“等回京后,还请他在皇上面前给老夫个交代。” 原本他内心还是偏向狗皇帝父子的,可他们却偏偏要把他往沈婉这边推。 这次,也是到了该表明立场的时候了。 本以为死定了的赵氏一听这话,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太好了,自己不用死了,甚至不用流放了,这分明是因祸得福啊! 等到了三皇子那里,自己和大宝就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是是是,我一定会转告的。”赵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战战兢兢的从桥上往回爬。 看着她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一个孩子不禁嘲笑道:“她好像条狗啊!” “是啊,还是条恶毒的狗!” 听着孩子们的议论声,大宝涨红了脸。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娘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再看看二宝,自从钱氏没了之后,他的小日子简直不知道有多滋润。 如果娘离开了,四婶应该也会养自己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氏终于爬了回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伸手便去拉大宝:“孩子,跟娘走!” 一看那只脏兮兮的手,大宝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想了想,摇摇头:“不,我不跟你走。” “为什么?”赵氏一惊,“你不跟娘走,那你要去哪儿?” 大宝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指着李氏说:“我要跟四婶!” 四婶和那丑女关系好,只要跟了她,自己也能有二宝的待遇。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脸都白了。 她胡乱从地上爬起,直接扇了大宝一个耳光:“臭小子,竟然敢嫌弃你娘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吗?” “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跟我走!” 赵氏一边骂着,一边抱起哇哇大哭的大宝便往前走。 虽然被这唯一的儿子伤的体无完肤,可她还是无法做到将他抛弃。 “把孩子留下。”身后,传来了老太傅阴冷的声音。 赵氏一惊:“为什么?” “不留下孩子,你怎么能回来?”老太傅冷冷一笑。 看着老太傅那副阴恻恻的模样,沈婉差点没笑岔了气。 原以为赵氏是个聪明人,想不到竟如此天真无邪。 老太傅是什么人,即便不杀她,也绝对能把她整的生不如死。 从这儿走到三皇子那边,再折回追上队伍,别说是赵氏一弱女子了,就连是胡大海这种壮汉都未必能吃的消。 “可我们马上就不是流犯了啊。”赵氏一脸不解的向老太傅看去,“您不是说要赦免我们谢家人吗?” 虽然在流放路上红杏出墙,可谢慕白并没有代长兄写下放妻书。 如此一来,自己还算是谢家的儿媳。 一听这话,沈婉笑的更是直不起腰来了。 “义父,我又想到一个条件。”她笑着向老太傅看去,“如果要赦免她,那天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谢慕白也微微点头:“我这就代大哥写下放妻书,我们谢家容不下这种私生活混乱的女人。” “不过朝廷流放名单中有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她押送到大西北,否则官差那边不好交差的。” 刀疤脸一事后,他也曾想过替大哥写放妻书。 可一想到大宝,他又放弃了。 如今赵氏想沾谢家的光摆脱流犯的身份,这是他坚决不允许的。 一听这小夫妻俩的话,赵氏气的想特想爆粗口。 这时,一侍卫上前将大宝夺了过来,没好气地吼道:“还不快滚!” 赵氏看了大宝一眼,只能咬咬牙往前走。 偏偏这时,耳畔又响起了老太傅的声音:“婉儿,义父答应你了。” “不就是镇国公这爵位吗,一个虚名而已,老夫给那小狐狸便是!” 听了这话,赵氏只觉得喉咙一腥,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来。 第203章 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虽说只是个虚名,但有了镇国公这个身份,朝廷每年都得拨给谢慕白一笔极为可观的俸禄。 当然,他不会再像国公爷那样傻乎乎的把家当拿出来替狗皇帝贴补军队。 有了这笔俸禄,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们在大西北也绝对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小日子。 “多谢老太傅。”谢慕白微微一笑,施了一礼。 老太傅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只是老夫同意,可皇上那儿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呢。” 谢慕白听了,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如果没猜错,你现在身上有张空白的圣旨。”他也没客气,直接拆穿,“只要你填上就行。” “某人的底线应该是不给兵权,不许回京,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 即便京城瘟疫再严重,狗皇帝也绝对不会放虎归山的,花点钱能把事情搞定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那个人,他早就看透了。 老太傅脸色陡然一变。 半晌,他才冷笑了起来:“所以呢,你想再要一笔钱?” “不必了。”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大西北人烟罕至,即便再多钱也没地儿花。” 不得不承认,这小狐狸的确聪明的很,可老太傅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他怕自己这的义女玩不过这混蛋。 老太傅死死地盯了他一眼,这才没好气的从怀里抽出圣旨补上字。 对于这位帝师,狗皇帝还是非常信任的。 补完字,他神情肃穆,将圣旨高高举起。 众人见状,连忙跪下。 虽对狗皇帝有许多不满,可如今势单力薄,他们也不得不低头。 沈婉虽不大习惯,但还是跟着跪了下来。 “在下双腿有伤,不方便下跪。”看着那张明黄色的圣旨,谢慕白淡淡地说,“王七,扶我到轮椅上。” 即便不跪,他也要给足狗皇帝面子,总不能坐在马车上接旨。 对于谢慕白的伤老太傅心里也有数,只不过懒得拆穿。 有沈婉在,即便他现在不是健步如飞也应该是行动自如了。 老太傅将圣旨草草宣读完,便将圣旨交到谢慕白手里。 “婉儿,那京城的天花就拜托你了。”老太傅并没再看大反派一眼,转身向沈婉看去。 沈婉点点头:“放心。” “我会把治疗方法写下来交给药王谷的人,一切由他们来做。” 听了这个回答,老太傅极为满意。 他疼沈婉是真,但更在乎京城百姓的安危。 所以在狗皇帝束手无策时,他推荐了沈婉。 如今边关不稳,如果京城再出现动荡,那么大魏危矣。 “有你出面,义父自然放心。”老太傅笑了起来,“不过你打定主意跟那小狐狸去大西北了?” “可别怪义父没提醒你,大西北条件极为艰苦。” 沈婉听了,微微皱眉:“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狐狸啊,人家哪里像狐狸了?” “把老夫的女儿都给拐走了,还不像狐狸?”老太傅脸一沉,没好气的冲大反派吼道,“臭小子,你也给老夫过来,老夫有事和你们说!”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他将圣旨交给王七,自己则摇着轮椅缓缓上前。 突然,老太傅冲侍卫们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一刹那,侍卫们纷纷举起箭弩,将一众流犯团团包围。 看着那锋利的箭矢,众流犯们吓的面无血色,双腿发软。 “住手!”谢慕白手里的尖刀抵在了老太傅的后腰,声音阴森的可怕,“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一听这话,众侍卫们吓的连忙放下弓弩。 如果老太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偿命的啊。 “不用管老夫!”老太傅红着眼睛,厉声喝道,“除了沈婉和谢慕白,其余人全给老夫杀了,一个不留!” “虎符的事情,坚决不能传出去,毕竟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虎符遗失可是大事,若传出去定会军心不稳。 沈婉是义女,他不舍得。 谢慕白是沈婉在乎的人,他不能杀。 众流犯们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骇人的寒意宛若毒蛇般从脚踝蜿蜒而上,仿佛要硬生生咬断他们的喉咙! “义父,他们不会说的!”沈婉听了,连忙劝道,“这事若传出去,在大魏定会掀起血雨腥风,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流放已经很苦了,难道我们还希望再经历战争吗?” 老太傅摇摇头,苦口婆心地劝道:“傻孩子,老夫不敢冒这个险的。” “只要稍有差池,百姓们就又要遭殃了啊!” “如今镇国公没了,番邦更是虎视眈眈,万一真打起来大魏必败无疑的!” 虽说尖刀抵在他后腰上,可众流犯们并不相信谢慕白会动手。 老太傅是什么人啊,他可是狗皇帝最敬重的老师! 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场所有人都得陪葬! “我们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对外说半个字的!”众流犯们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世上最虚无缥缈的怕就是誓言了。 老太傅混迹朝堂多年,又怎么会轻信区区几句毒誓! 想当初皇上不也曾对镇国公立下重誓永不相疑,最后不也是落了个抄家流放的下场吗? “义父,你杀了他们怕也是没用的。”沈婉想了想,劝道,“吟夏那丫头没脑子,谁知道这话她对多少人说过,难道你要杀尽天下人吗?” “要不这样,我们这些人哪里都不去,只去大西北,即便被赦免之人也不得还乡。” “大西北人烟罕至,就算是有心传什么谣言都很困难的。” 见他们如此护着这些流犯,老太傅不禁又气又恼:“婉儿,为了一群流犯,你当真要和义父翻脸?” 不得不承认,老太傅对沈婉还是很不错的。 为了她,他甚至不惜和三皇子翻脸。 而这两小畜生,竟为了群不成体统的流犯将刀抵在自己身上! 他对她的好,沈婉也不是不知道。 可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 她想了想,便重重地跪了下来:“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的。” “我们不想伤害您,也不想让他们有危险。” “在我心里他们很重要,而您也同样重要!” 老太傅不信。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蔑一笑。 看眼着那抹鄙夷的笑意,沈婉目光一暗。 突然,她取出一柄锋利的尖刀。 第204章 你就仗着我宠你 老太傅目光一冷。 就在这一刹那,只见沈婉高高把刀举起,直接刺向自己的小腹。 “婉儿!”大反派眼睛一红,发出一声如恶狼般的嘶吼。 他一把将老太傅推开,颀长的身体跌倒在地,发疯似的向沈婉爬去。 众侍卫见状,手中的弓弩立刻举起,对准了他们的胸膛。 谢慕白却没看他们一眼。 “婉儿,你别吓我。”他一把将小女人抱在怀里,如墨的眸子里隐隐泛起晶莹的泪花。 沈婉并没有说话。 她痛苦地皱着眉头,抬头老太傅看去。 “你这是做什么?”显然,老太傅也愣住了。 “你是我的义父,我们不该对你无礼的。”沈婉凄然一笑,声音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出来一般,“况且我也知道了虎符一事,我若死了义父更能心安的。” “如此一来,我也不亏欠于你,也不会负了朋友。” 众流犯们听了,不禁泪如雨下。 老太傅明明不想杀她的,可为了他们,她却毅然选择一起赴死。 这份情义,他们这辈子怕都是无法报答的。 看着从沈婉指缝流下的鲜血,老太傅急的脸都白了:“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义父依你就是了!” “来人,快来人,快给小姐看看啊!” 可现场这些人除了流犯就是侍卫,他们哪里会医术。 大家急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把她抱上马车,我给她包扎止血。”谢慕白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尖叫道,“然后立刻返回豫州城!” 除了回豫州,似乎别无他法。 老太傅一听,立刻冲身边侍卫吼道:“聋了吗,还不快点把小姐抱到车上!” “如果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绝对不会饶过你们!” 众侍卫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幸好这一刀不是他们刺的,如果是,这老太傅还不得把他们给碎尸万段啊! 他们刚想上前,却见王七已经抢先一步将沈婉抱上了马车,随后又将谢慕白给抱了上去。 “他会包扎吗?”老太傅有些担心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这时,胡大海也快速跳上马车,拿起皮鞭便赶车。 于是,一行人再度浩浩荡荡的向豫州城走去。 车厢内。 沈婉躺在谢慕白腿上,双目微阖。 “别装了,起来。”谢慕白拿着那柄弹簧刀,颇有兴致地玩着。 在小女人拿出尖刀时,她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清楚地知道,她要演戏了。 可在看到鲜血喷涌而出的一刹那,他还是慌了神。 虽然明知是假,但心却在隐隐作痛。 “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沈婉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大反派的腿好舒服,再加上马车的颠簸,困意很快便找上门来。 看着她那甜美的睡颜,谢慕白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你在这儿睡的倒挺香的,都不知道老太傅派人来询问了几次?” 听了这话,沈婉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真的挺疼我的。”她打了个呵欠,一脸疲惫地说,“只不过他有着太多无奈之处罢了。” “说真的,这个义父比亲爹都靠谱。” 拿那渣爹和老太傅相比,这无疑是对老太傅最大的侮辱。 谢慕白将弹簧刀放下,唇角微勾:“其实他也是在演戏。” “你说什么?”沈婉一惊。 谢慕白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冷笑道:“如果他真的想杀这些人,又何必放走赵氏,留下大宝?” “那老狐狸不想杀人,又怕秘密泄露,只能唱一出大戏吓吓那些人了。” “就今天这情形,你觉得那些流犯还敢把虎符一事对外说吗?” 只要不傻,这些劫后余生的流犯们是绝对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的。 沈婉听了,气的直接爬了起来。 她撅起小嘴,不悦地说:“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聪明,为什么只有我笨?” 看着她那生气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聪明也是错啊。 可这又能怪谁呢? 若要怪,那也只能怪爹娘了。 本想再告诉小女人另一件更扎心的事,可一看到她那落寞的目光,大反派又忍了下来。 算了,这扎心的活儿还是交给老太傅,只希望过一会儿小女人别太崩溃了。 很快,一行人又回到了豫州。 老太傅一把推开木门,径直闯进了沈婉房间。 “别装了,快起来。”他径直走到床前,冷冷地说。 沈婉一惊。 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心虚的向老太傅看去:“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太傅瞟了谢慕白一眼,冷笑道:“如果是真的,这小子早就跑过去了,还会爬吗?” “别跟老夫说什么腿伤,有你在这儿,他上房揭瓦都没问题。” 一听这话,沈婉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为什么我最笨?”她想哭。 大反派看穿了老太傅的意图,而老太傅又看穿了她那点小把戏。 她隐隐觉得,自己活着好像就是这了衬托他们智商有多高似的。 老太傅微微挑眉,冷笑道:“这就是老夫为什么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原因。” “老夫都玩不过这小狐狸,你能行吗?” 谢慕白阴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可你还是配合了。” “不配合怎么办?”老太傅一屁股坐在床前的绣墩上,没好气地说,“难道让婉儿真的刺自己一刀?” “好好的姑娘,都跟你学坏了!” 大反派表示,这锅他可不背。 再说了,这叫坏吗? 他的小女人可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哪里有一丁点坏的地方呢? “觉得坏你别来!”谢慕白也没给好气,反驳道。 老太傅也不甘示弱,直接吵了起来:“老夫想看女儿,还轮不到你来管!” “早知道你小子这么难缠,当初老夫就让她嫁三皇子得了!” 不提三皇子也罢,一提这气运之子,大反派脸立刻阴了下来。 见两人竟吵了起来,原本心情郁闷的沈婉直接躺不住了。 “好啦,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她连忙爬了起来,拉着老太傅的手开始撒娇,“我就知道义父您最疼我了。” 老太傅本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可被她这么一撒娇,再大的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你呀,就是仗着我宠你!”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那当然了。” “不过说真的,您让赵氏去传话,难道不怕三皇子一刀把她给杀了?” 任务失败,三皇子会留下一颗无用的棋子吗? 老太傅并没有回答,而是冷笑着向谢慕白看去:“你觉得呢?” “不会。”谢慕白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因为大宝还在我们手里。” 他猜测对了。 气急败坏的三皇子非但没有杀赵氏,反而给她安排了上好的房间。 “主子,一颗废子而已,您为何还要留着?”侍卫不解地问。 第205章 谁说是废子? 三皇子邪恶一笑,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谁说是废子的?” “谢慕白袭了爵位不假,可他毕竟膝下无子。” “如果他死了,那这世袭的爵位会落到谁身上?” 大宝虽然不成器,可他庶长孙的身份却远远是二宝所不能及的。 如果大宝袭了爵位,那镇国公府自然就是赵氏当家。 把镇国公府交到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手里,和灭了谢家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侍卫恍然大悟。 “那虎符一事怎么办?”他还是有些担心,“吟夏这丫头嘴也太不严了,虎符不见一事迟早会传扬开的。” 那可是一百多流犯啊,再加上老太傅又在场,这次怕是纸包不住火了。 他是侍卫,自然知道遗失虎符的后果有多严重。 可虎符会在哪里呢? 边关没有,谢慕白身上也没有,难道被番邦给抢走了? 三皇子听了,一脸鄙夷的向他看去。 这侍卫是他的心腹,原以为是个聪明的,想不到竟愚蠢至此。 “你当真以为本王蠢到那种地步,会无缘无敌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没脑子的丫头吗?”他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老太傅悄悄给父皇写信了,信里内容不说你也应该猜的到。” “父皇虽疼本王,可也不敢轻易废太子的。” “现在这形势,唯有越乱,本王才越有机可乘!” 狗皇帝疑心极重,即便对襄阳侯和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能完全信任,但对老太傅却是个例外。 如今老太傅在狗皇帝那里给自己上眼药,结果可想而知。 如果再不动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此时,他需要的就是乱。 所以在第一眼看到没脑子的吟夏时,他便想到了个借刀杀人的主意。 一来可以天下大乱,二来皇上也会将这笔账都算在谢家头上。 他就不信了,都到这种时候了,皇上还不能硬下心肠杀谢慕白。 侍卫还是一脸茫然。 当然,三皇子也没在乎他是否能懂。 当务之急,先把赵氏给哄好了再说。 原以为会受点皮肉之苦,可三皇子的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赵氏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什么衣裳啊首饰的,只要是女人用的东西都源源不断的往她屋里送。 “这……这太贵重了。”看着那一大堆东西,赵氏诚惶诚恐,“奴才无能,没能完成任务。”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三皇子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为难受。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挤出一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不,你做的很好。” “在本王所有眼线中,你是最出色的一个。” 赵氏人品不好,但小聪明还是有的。 她出手办的事,远比吟夏强一百倍。 看着那灿烂的笑容,赵氏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 这男人长的也太好看了,难怪沈嫣要甩了谢慕白选择他。 “我……我哪儿有主子说的那么好。”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对于自己的魅力,他还是非常自信的。 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将赵氏耳畔略微凌乱的秀发捋到耳后。 赵氏身体一僵,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身体里流过。 她刚想主动出击,却见三皇子已经笑着离开了。 这一切,被藏在暗处的沈嫣看了个一清二楚。 自从和沈婉等分道扬镳后,三皇子本想送小绿茶走的,怎奈京城天花严重,只能让她暂且同行。 没办法,谁让她爹手里有权呢。 看着赵氏那副含羞带笑的模样,沈婉又岂会看不透她的想法? 就这点手段,还是自己玩剩下的呢! “贱人!”沈嫣大吼一声,抄起一根木棍便打了过去。 敢和自己抢男人,这老女人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氏也没太躲闪,甚至硬生生挨了好几棍。 一听到后院闹了起来,正在为自己魅力而感叹的三皇子气的脸都白了。 若不是因为襄阳侯,他真想一刀将这小绿茶给砍了! “别怪大小姐,都是我不好。”赵氏这老绿茶捂着红肿的脸,哭的梨花带雨,“我不该住下的。” “我这就走,不给你们心里添堵了!” 话音未落,她便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 “你不用走!”三皇子见状,连忙安慰道。 见这癞疤头竟敢不护自己,沈嫣越发的怒火中烧,不由地又挥起了木棍。 三皇子见状,气的一把将她的棍子给夺了。 这一切,被老太傅的眼线一五一十地传到了豫州城。 “三皇子该不会连赵氏也收了?”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谢慕白冷冷一笑:“他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如果没猜错,三皇子是想让大宝袭这爵位了。” 对于大反派的话,沈婉信。 只要他还活着,三皇子就不会消停的。 毕竟想登上帝位,不踏着大反派的鲜血是不可能的。 “做这么多缺德事,他也不怕遭天谴。”她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这种恶人又怎么会成为男主的。 是因为他脸皮厚,还是因为没人性? “他会遭到报应的!”谢慕白微微皱眉,“不过我不应该把吟夏带回来的。” 一时的心软差点铸成大错,这让他后悔莫及。 沈婉却没生气,毕竟书里的大反派就是在亲友的背叛下才一步步黑化的。 即便没有吟夏,也会有吟秋、吟冬的。 “如果对贴身丫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还会觉得你没人情味儿呢!”沈婉嫣然一笑,“以后我们谨慎点就是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他想了想,将小女人从床上扶了起来:“不提她了,快吃药,药都凉了。” 自从装模作样刺那一刀后,沈婉就不得不天天演戏。 大妞娘更是每天三次熬药,弄的沈婉现在一打嗝儿就满嘴的草药味。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她可怜兮兮的向大反派看去:“能不喝吗?” 她又没有伤,为什么要喝? “不能。”谢慕白断然拒绝。 这些都是调理身体的药,小女人每次大姨妈来时肚子都疼,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调理一下。 “乖。”大反派盛了一勺吹凉,这才笨拙地递到她唇边。 沈婉烦躁的很。 在床上不过躺了两天她就浑身难受,真不知道大反派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想了想,便开始提条件。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点头:“只要你把这碗药都喝了,我就让你出去。” 为了出去,沈婉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大反派也信守承诺,稍微一用力便把她给抱到了轮椅上。 小女人很瘦,如一缕轻烟似的,弄的他都不敢太用力,唯恐伤着。 “你……不继续装了?”见他高高地站在自己身边,沈婉有些好奇地问。 第206章 我想回京 话音未落,却见大反派已经拿起了拐杖。 “再等等。”谢慕白淡淡一笑,“还不到时候。” 看着他唇畔那抹笑意,沈婉心里暗暗问候了三皇子祖宗十八代好几遍。 那气运之子还真是阴魂不散,把大反派害的连正常走路都不行。 于是,两人一个拄着拐杖,一个坐着轮椅,一对装病的家伙就这样来到了驿站后院乘凉。 此时灵枢已经收到沈婉的飞鸽传书,连夜带着郑大牛前往京城,而百草堂则交由老谷主打理。 有了沈婉给的治疗方法,京城的疫情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狗皇帝除了嘉奖了灵枢之外,又赏赐了兰阳一处府邸给沈婉。 傻子都知道,这是在催促他们快点上路。 沈婉倒不急着出发,但胡大海却急。 虽说狗皇帝赦免了好几户人家,可他手里的流犯依旧还有不少,他还是得如期将他们押往大西北。 于是,装了几天病后,沈婉便告别老太傅,一行人继续出发。 刚离开豫州城不久,冯二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少夫人,麻烦你给我大嫂看看。”他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地说,“她突然晕倒了。” 登徒子母子俩不是东西,但几个庶子还是比较老实的。 尤其是冯大,城东疫情时他没少出力。 沈婉点点头,故意出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向大妞娘看去:“麻烦嫂子扶我一下。” 不待大妞娘动手,王七就已经把她抱上了轮椅。 看着王七那娴熟的模样,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表哥又怎么了? 表哥也不能这么随便和表妹搂搂抱抱的啊! 如果不是确定某人喜欢的是大妞娘,他真想一脚将王七给踹飞。 不行,自己的腿得快点“好”了,他不能再给任何异性接近小女人的机会。 沈婉摇着轮椅来到前面,只见冯大正紧张抱着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坐在路边。 她脸色蜡黄,精神极差。 见沈婉过来,冯大娘子无力地笑了笑:“不过是中暑罢了,又何必惊动少夫人,少夫人身上还有伤呢。” “无妨,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沈婉笑着说。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搭在冯大娘子的手腕。 “怎么样?”冯大心急如焚。 沈婉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恭喜你,要当爹了。” “真的?”一听这话,冯大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娶妻已经整整十年了,可大娘子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为此没少被嫡母嘲讽。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也试过各种偏方,但都徒劳无功。 万万不曾想到,孩子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 冯大娘子也有些怀疑:“我月事一直不准的。” 精心调理都没怀上,怎么可能一流放就有了呢? 路上这么艰苦,吃不好穿不暖的,这孩子怎么就来了呢? “不会有错的。”沈婉笑着说,“嫂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冯大一听,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抱住大娘子,重重地亲了一口:“娘子,你可真棒!” 冯大娘子涨红了脸。 “还有人在呢。”她打了一下冯大的肩膀,羞涩地低下头。 冯大不以为然,嘴都咧到了耳朵后:“怕什么,你是我娘子!” “以后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弄!” 幸好在药王谷时赚了点钱,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还是少夫人有先见之明,先敲上三皇子那小畜生一笔。 “可嫂子有孕在身,不方便长途跋涉。”冯二微微皱眉。 沈婉也不傻,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冯二赶的是王七家的牛车,但有王七在车上,让冯大娘子同行也不方便。 还有辆马车倒是可以坐人,但孩子们太吵,并不适合孕妇休息。 她想了想,说:“这样,把那辆拉粮食的车稍微收拾一下,让大娘子坐那辆。” 冯大娘子也不年轻了,且又是头一胎,自然得格外注意。 “还是我坐那辆。”王七微微皱眉,“牛车虽慢,但比较稳一点。” “而且那车上粮食又多,未免逼仄了些。” 他对冯家人并没什么好感,不过大妞娘现在天天阴着张脸,看的他心烦意乱。 或许,他该回避一下了。 如果从她眼前消失,她应该挺开心的。 听了这话,大妞娘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多谢王公子了。”冯大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施礼。 王七并没看他一眼,便起身向最后一辆马车走去。 见冯大娘子坐上了牛车,一些妇人心里难免有些不高兴。 “真不要脸。”冯三娘子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骂道,“怀孕才一个多月,显然是在路上有的。” “大娘子心也真大,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那事。” 冯三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说:“快别说了,别让老大听到!” “老冯家有后了,难道你不高兴?” “想坐马车的话简单,你也怀一个啊!” 冯三娘子当然不高兴了。 城东疫情时他们夫妻都没有去,所以并不在赦免名单之内。 如今自己依旧是流犯之身,可老大家不但成了良民,还有了孩子,这让她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平衡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嫁过来才几天就跟着你流放了,你让我怎么有孩子?”她拽着冯三耳朵,便高声骂道,“我可告诉你,我做不出来那么不要脸的事!” “我心疼你流放辛苦,不想把你身子给掏空!” 她抬高了声音,故意让冯大娘子听到。 果然,冯大娘子听后立刻变了脸色。 “老三,你不教训你老婆我可就要动手了!”冯大一听,立刻恼了。 冯三是个“妻管炎”,哪里敢教训三娘子呢。 见大哥恼了,他只能连忙陪着笑说:“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教训她的。” 话音未落,他便拽着三娘子走到前面。 沈婉看了,不禁微微皱眉:“原以为就我的妯娌事多呢,原来都一样。” “那是冯大做的不好。”谢慕白淡淡地说,“娘子性子软,他就应该一巴掌扇过去。” “你那三个嫂子那么厉害,也没见你动一根手指头。”沈婉反驳道。 谢慕白轻声笑道:“你收拾她们都绰绰有余了,又何需我动手。” “如果你打不过,我定然会出手的。” 沈婉不信。 当初原主那么作死,他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更何况他的亲嫂子! 两人不再说话,队伍继续前行。 中午吃饭时,冯大娘子走了过来。 “国公爷,少夫人,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她不自然地搓着衣襟,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回京。” 第207章 你想送死? 短暂的错愕之后,沈婉随即回过神来。 “因为三娘子那些话啊?”她笑了笑,说,“以后她若再敢说,你让大哥打回去就是了。” “这事你不必往心里去,否则会动了胎气的,你快回去休息。” 由于身上“有伤”,做饭的活儿便成了大反派的。 谢慕白从豫州带了些牛肉,正认真地做着牛肉粥。 冯大娘子并没有走。 她双手抚摸着小腹,还是坚持道:“也不仅仅因为这个。” “我上了年纪,如今能怀上孩子也不容易。” “虽说可以乘车,可舟车劳顿,我怕……” 沈婉没有说话,她从谢慕白手里接过勺子,极为娴熟的在锅搅动着。 其实冯大娘子的担心也是正常的,怀孕前三个月胎相不稳,的确不易太过劳累。 “如果想送死,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谢慕白往火里添了根柴,淡淡地说。 冯大娘子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你是不是傻了啊?”听到谈话,冯大连忙过来拽她,“你想回京送死?” “老太傅能放我们一马,那是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 “如果回京,且不说老太傅了,就连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冯家虽无什么朝中重臣,可好歹也在官场上混。 如果当时换成自己,冯大也会像老太傅一样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的。 如今能捡回一条性命,那已属万幸了。 冯大娘子却根本听不进去,依旧固执地说:“可我们不说那件事不就行了吗?” “你能保证自己不说,可其他人能相信你吗?”冯大有些生气了,苦口婆心地劝道,“为了我们少夫人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忍心再难为她吗?” “如今有牛车坐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怀孕,冯大真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灌了多少水。 就这智商,以后生的孩子怕是不会聪明了。 话虽如此,可冯大娘子心里还是不大高兴。 这小女人是老太傅的义女,如果她有心罩着,他们想回京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让老太傅写封信,京城那些人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沈婉也不傻,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 若想让自己和老太傅打招呼,那是万万不能的。 虎符一事已经很让老太傅为难了,身为义女,自己不能尽孝也罢,哪里还有脸再去给他添麻烦。 更何况冯大娘子口口声声说会保守秘密,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吐露半个字。 大魏,还没到乱的时候。 “如果大娘子执意要走我也不拦,当然我也没资格去拦。”沈婉往粥里又加了点青菜,淡淡地说,“如今你已是良民,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不过离开之后你的安全就和我无关了。” 听了这话,冯大娘子脸色陡然一变。 不过写封信而已,哪里就难为她了呢? 她恨恨地盯了沈婉一眼,转身便回到了牛车上生闷气。 “少夫人息怒。”冯大见状,连忙陪着笑道歉,“贱内是太紧张孩子了,所以才会这样。” 沈婉笑了笑:“没什么,你去看看她。” 冯大听了,这才退下。 “果然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谢慕白冷冷一笑,又往火里添了根柴,“是流犯时想做良民,是良民后又想回京。” “回京后呢,她会不会又想让你帮忙让冯大官复原职?” “以后冯家的事,你还是尽量少管。” 沈婉点点头。 她为这些人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还有人不知足,那她也无能为力。 很快,粥熬好了。 “尝尝。”沈婉盛了一碗,笑着递给大反派。 谢慕白接过,尝了一口。 不得不说,小女人的厨艺就是好,同样的食材做出的粥味道却和别人截然不同。 沈婉笑着向他看去:“对了,听说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海边,我们可以在那儿多住上几天,到时候我会做各种海鲜给你吃。” 各种海鲜? 一听这话,谢慕白手里的碗差点掉到地上。 其他流犯们听了,也不禁对其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他们不明白,这小女人怎么会那种又腥又臭的东西感兴趣。 “到时候大家一起尝尝!”沈婉抬起头,笑着向众人看去,“尤其是孩子们可得多吃点,吃海鲜聪明呢。” 众人一听,吓的连忙摇头。 他们宁可笨,也不要吃那种东西。 二宝听了,目光却微微一动。 傍晚时分,一行人还是来到了海边。 残阳下,渔船已经陆续返航,渔民们正将一筐筐鱼虾往岸上抬。 沈婉看了,便摇着轮椅上前,笑着问:“大叔,这些怎么卖的?” 听到有人询问,为首的渔民便抬头看去。 见这少女衣着不俗,身后又跟着一大群人,便料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鱼两文钱一斤,今天这虾个头大,得三文一斤。”渔民连忙笑着说,“如果小姐要的多,我还可以帮您联系镇上的商队,他们可以帮忙送货。” 沈婉看了看那几条船,说:“那我都要了。” 这话一出,别说这些渔民了,就连众流犯们也惊讶了。 且不说他们不爱吃这些,就算喜欢,她也用不着买这么多。 如今天气炎热,这海鲜没几天就坏了啊。 “小姐,你是不是开玩笑啊!”渔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 附近镇子上的确有商队过来贩鱼,但他们要的都不多。 毕竟夏天海鲜极难储存,他们也不敢冒险。 “没有,我都要了。”沈婉笑着说,“大叔,麻烦您帮我联系商队。” 见她不似开玩笑,渔民便匆忙去镇上找商队。 “妹子,你要这么多海鲜做什么?”胡大海看了,问。 沈婉笑道:“我想做点小生意。” “正好我们也该吃饭了,今晚大家就请吃海鲜。”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吓的连忙拒绝:“不必了,我们还有粮食。” 幸好他们在豫州预备了足够的粮食,否则也得吃这些东西了。 见他们拒绝,沈婉也没勉强。 好不容易来个大客户,渔民们便热情的把他们请到村子里休息。 村子虽不大,但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 沈婉在院里支了口大锅,便动手做海鲜大餐。 “好腥啊。”冯大娘子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我想吐。” 冯大见状,连忙扶着她走了出去。 “少夫人,这个真的不会腥吗?”大妞娘在一边帮忙烧火,有些不确定地问。 沈婉笑道:“当然不会。” “而且这海鲜特别新鲜,和我们在京城吃的完全不一样呢。” “你先看着锅,我再给大家烤点虾。” 虾还能烤? 别说大妞娘了,就连当地渔民都没听过。 沈婉将虾用细铁丝串好后,这才放在火上烤。 待火候差不多时,她又刷上烧烤料。 “谁想吃过来拿。”她一边熟练地烤着虾,一边说。 众流犯们都坐在一边装聋作哑,就连一向最听她话的大妞都没有动。 见没人支持,谢慕白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串。 没办法,谁让是自己女人做的呢。 突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第208章 你看上了少夫人? 借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二宝那张稚嫩的小脸。 二宝举着一串烤虾,那神情简直比抄家时还要悲壮上几分。 “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谢慕白微微皱眉。 国公府里基本没人喜欢海鲜,尤其是二宝。 记得有次过年,钱氏给二宝夹了块鱼肉,小家伙不过刚吃了一口便直接吐了。 如果不是国公爷喜欢,海鲜这道菜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谢家的餐桌上的。 二宝板着小脸,认真地说:“少夫人说吃海鲜会聪明的。” 他要变得像小丑女一样聪明,这样四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钱氏没了,四婶就是他的娘,他得孝顺她! 吃海鲜真的会聪明吗? 谢慕白深表怀疑。 京城的人大都不吃海鲜,可也没见比别人笨到哪里去啊,难道说如果吃了还会更加聪明? 胡思乱想中,只见二宝已经深吸一口气,用力向烤虾咬去。 这虾烤的极好,外酥里嫩,鲜甜味美。 再配上烧烤料的味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真的是虾吗? 二宝不禁有些怀疑。 见他突然不动了,谢慕白想了想,说:“不喜欢就算了。” 还没等他说完,二宝突然向大妞看去,兴奋地喊道:“你快过来吃啊,这烤虾简直太好吃了!” 大妞撅着小嘴,压根不信。 那腥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好吃? 别说大妞不信,就连谢慕白也有些怀疑。 他尝试着咬了一口,立刻被那鲜美的味道惊住了。 “好吃吗?”沈婉一边刷着烧烤料,一边笑着问。 谢慕白点点头。 这虾真的很好吃,可自己以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不吃,而是运到京城的那些不够新鲜罢了。”见他点头,沈婉起来,“好吃你就多吃点。” “我再晒上一些,留着路上吃。” 看来,自己这笔生意应该不会赔了。 见二宝和谢慕白吃的津津有味,其他人也有些心动了。 胡大海刚尝了一口,便连忙抓起一大把分给众兄弟们:“你们快尝尝,我这妹子的手艺可真是绝了,不吃的话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听他这么一说,众流犯们一看,也纷纷上前去拿。 “别急,我慢慢烤!”沈婉看了,笑着说,“大家都会有的。” 见她坐着轮椅还如此忙碌,李氏便走上前:“少夫人,不如你教给我。” 她虽不如沈婉手巧,但人却很聪明,一点就通。 沈婉想了想,便将手里的烤虾交给了她,自己则坐在一边指点。 谢慕容坐在人群里,也没脸上前。 冯二看了,便将手里的烤虾分给她一串。 沈婉又用铁丝串了些鱿鱼,让李氏一起烤了。 此时,大妞娘的鱼也炖好了,再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众人吃的不亦乐乎。 “你以前经常吃海鲜?”王七端着碗,有些不解的向沈婉看去。 大魏沿海地方并不多,这丫头又长年在边关,按理说她没机会接触太多的海鲜。 看到他眼底的疑惑,沈婉笑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的那个在边关时遇到的渔家女吗?” “做海鲜这手艺,我全都是跟她学的呢。” 在药王谷时她的确说过这话,王七听了也没再继续问。 “姐姐你可真厉害!”大妞咬了一口虾,认真地说,“长大后我也要像你一样聪明。” 一听要变聪明,二宝立刻将手里的虾给了她。 见两小只如此有爱,李氏半开玩笑的向大妞娘看去:“这两孩子年龄相仿,不如我们订个娃娃亲怎么样?” 谢家乃功勋之家,王家也是名门望族,算起来倒也般配的很。 “这事以后再说。”不待大妞娘回答,王七便抢先说,“孩子还小,这事不急。” 倒不是他嫌弃二宝,而是钱氏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万一二宝遗传了钱氏的阴毒,那大妞这辈子岂不就完了? 见他拒绝,李氏神色有些尴尬。 也对,王家一向清高。 他们连皇家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把谢家给放在眼里呢。 这时,渔民也带着商队的人过来了。 一看商队负责人衣领上的标记,沈婉不由的乐了。 巧了,竟然是秦家的商队! 秦家商队大都运送自家的货物,但如果还有闲置的地方,也会替人捎些货并收取一定费用。 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生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 “运到哪儿?”看到院里那一筐筐海鲜,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沈婉笑道:“京城。” 一听运往京城,大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小丫头,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 “你知道从这儿到京城得走多久,你确定到了那儿这些海鲜还能卖吗?” “再说了,京城哪家店铺会收这些臭鱼烂虾?” 沈婉笑了笑,说:“我给你钱,你负责送货就是了,至于如何储存那是我的问题。” “我给你写封信,你按照上面地址送过去,那店铺的人自然会给代卖,这个不用你操心。” 话音未落,她便将一封事先写好的信递了过去。 一看上面的地址,壮汉惊讶了:“你要把货送到秦家在京城的店铺?” 沈婉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了秦楚给的令牌。 一看那令牌,壮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你……你是秦大少的朋友?” “算是。”沈婉笑着说,“只要你按时把货送到,该付的钱我一文也不会少了你的。” 这壮汉哪敢再收钱呢,只要能把这活祖宗伺候好了就行了。 “钱倒不必了。”他立刻弯着腰,陪着笑说,“小姐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货物送到京城,只是不知道货物卖完后货款如何转交。” “交给秦楚就行。”沈婉想了想,说,“以后他会转交给我的。” 秦楚为人极为仗义,是个可以信赖之人。 一听到秦楚的名字,壮汉对沈婉的态度越发的恭敬了起来。 能让秦楚代收货款,显然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那明天一早我来取货。”他想了想,说。 沈婉点点头,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些就当给兄弟们路上买水喝。” “如果推辞,那我就找别人去了。” 见她执意如此,壮汉只能接过银票。 饭后,趁众人都睡了,沈婉便和谢慕白将鱼虾全部打包完毕,并在里面放了大量的冰块。 “那女人这次就等着赔钱。”刚准备回屋,一个房间里却传来了冯大娘子恶毒的声音。 冯大似乎生气了,压低声音质问道:“少夫人赔钱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一口一个少夫人,你是不是见她漂亮,看上了她?”冯大娘咬牙切齿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看到漂亮女人就不老实了。” “行,我这就给你们腾地儿,你追你的少夫人去!” 第209章 想娶少夫人那样的 听着那尖酸刻薄的话语,谢慕白英俊的脸庞上立刻乌云密布。 他刚想发火,却被沈婉笑着拦住:“傻瓜,大半夜的你和一孕妇计较什么。” “若真吵起来,不明就里的人只会说你欺负女人。” 冯大娘子是高龄孕妇,胎相不稳。 如果因此有个什么闪失,众人只会觉得是谢慕白的过错。 “她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让着她呢。”谢慕白阴着脸,面露不悦之色。 自从得知怀孕后,冯大娘子便仿佛立过什么大功似的,恨不能让众人把她给捧到天上去。 冯大捧着她也罢了,可别人凭什么惯她这臭毛病。 “明天再说。”沈婉打了个呵欠,一脸疲惫地说,“我真的好困,想收拾她的日子还多着呢。” 看着她那疲惫的模样,谢慕白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第二天一大早,商队的人便过来装货了。 在众流犯的帮助下,一大堆货物很快便被搬到马车上。 “小姐,你确定这些海鲜运到京城没问题?”壮汉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道。 这漂亮女人是秦家两位公子的朋友,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自己可担待不起。 沈婉笑道:“我打听过了,你们秦家的商队速度极快,按正常速度行驶绝对没问题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壮汉也不便再说什么。 只要这女人不怕损失惨重就行,反正自己也收了钱。 他施了一礼,便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驶去。 见商队离开,沈婉又向渔民们预定了今天的货。 如今盛夏天气炎热,海边又有风,特别适合晾晒鱼虾。 在一众流犯的帮助下,沈婉在干净的青石板上腌晒了许多。 “姐姐,这虾晒干了好吃吗?”大妞将晒好虾捡起小篮子里,好奇地问。 沈婉听了,便剥了一个递到她唇边:“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大妞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小嘴。 晒过的虾很好吃,和烤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现在天气热,用盐腌过了易储存。”沈婉笑着说,“我们到大西北还得走段时间,这样我们路上就有的吃了。” 二宝在一边捡着虾,目光却不时的往大妞这边瞟去。 冯大娘子可是孕妇,想让她顶着大太阳晒虾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坐在一株大树下,见二宝在往大妞那边瞟,便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家伙,长大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大娘我给你留意着点。” 谢家不是和王家关系好吗? 她就不信了,如果王家一再打谢家的脸,谢家还能没任何反应。 “少夫人那样的。”二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本以为这小家伙会说是大妞,万万没想到他竟喜欢沈婉那种,这让冯大娘子不由的怒火中烧。 现在的人可真是势利眼,不过得了点那女人的好处便把她给捧上天了。 听了二宝的话后,大反派突然回头,死死地盯了这小崽子一眼。 看来,自己得抽点时间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子了。 小小年纪别的不会,倒学会惦记别人的女人了! “为什么?”见谢慕白在看二宝,冯大娘子眼睛一转,一脸恶毒地问,“你喜欢长的漂亮的?” 二宝摇摇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不,我喜欢有本事的。” “这小家伙倒挺贪心的。”胡大海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这可是白天,你这梦也该醒醒了,你以为有本事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啊。” 天底下漂亮女人不少,可像沈婉那么有本事的女人,他觉得应该不多了。 如果二宝这择偶标准不降一降,胡大海觉得这小子怕是要孤老终生了。 冯大娘子听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既然那女人这么有本事,她为什么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帮自己一次? 她越想越生气,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大郎,不好了,我肚子疼。”冯大娘子慌了神,一脸紧张的向冯大看去。 一听这话,正在搬东西的冯大连忙跑了过来。 虽然对这女人有着颇多怨言,可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紧张的很。 “少夫人,麻烦你给看看。”看着大娘子那慌乱的神情,冯大也害怕了。 沈婉微微皱眉:“为了避嫌,我觉得你还是另请他人。” “这村子里虽没郎中,但镇上肯定有的,如果你脚步快的话不用中午就能回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流犯们都愣住了。 在他们眼里,这小女人是个极有爱心的人。 只要不得罪她,她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避嫌?”冯大听了,不禁一头雾水。 谢慕白早就看冯大娘子不顺眼了,如今有了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他薄唇微勾,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昨晚你娘子都说了,说你看上了我的女人。” “即便你不避嫌,我娘子也必须和你保持距离的。” 众人一听,惊的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知道这小女人是极好的,却做梦都没想到,已经有了家室的冯大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对,冯大娘子人老珠黄,又拿什么和正值妙龄的沈婉比呢。 如此一来,沈婉的确得避嫌。 冯大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毫无疑问,他们夫妻听到了昨晚的话。 “没……没有的事儿……”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这都是贱内乱说的。” “无风不起浪。”王七也沉下了脸,冷冷地说,“如果你没动什么歪心思,你女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诬蔑你!” “以后你娘子也别坐我的车了,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有任何来往!” 一听不让自己坐牛车,冯大娘子吓的脸都白了。 这怎么可以? 她如今怀着身孕,如果和其他人一起步行,那孩子还能保的住吗? 冯三娘子见状,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怪不得某些人在路上那么饥渴呢,原来是想用孩子留住男人的心啊。” “也对,上了年纪的女人都这样,心里没安全感的。” “你胡说!”冯大娘子白着脸,没好气的冲她吼道,“你才没安全感呢。” “我男人又没惦记别人的女人!”冯二娘子梗着脖子,故意抬高了声音。 第210章 有金矿 冯大娘子急的脸色煞白,拼命地解释着:“没,大郎他没有的……” “行了,你就别说了。”冯大阴着脸,冷冷地说。 他清楚地知道,此时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话是冯大娘子亲口说的,这一点并没人冤枉她。 事已至此,他也怨不得别人。 如果非得怨,那只能怨自己命不好,摊上这么个不知感恩的女人。 晚饭时,沈婉没有再管饭。 她分给大家一些鱼虾,让他们各自起灶。 冯大娘子本就不大会做饭,如今有了身孕自然不肯再做。 无奈之下,冯大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 他的厨艺更不用提了,熬出来的粥连猪食都不如。 冯大娘子怀孕本就有些恶心,如今看着那以下咽的饭菜更是没了胃口。 “活该!”冯三娘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过怀个孕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太后了啊!” 冯三胆子小。 唯恐冯大生气,便一个劲的冲自己女人使眼色。 “瞅什么瞅,我说错了吗?”冯三娘子脸一沉,没好气地吼道,“想回京城她自己回啊,为什么非得拉上少夫人?” “不帮忙她就故意坏少夫人名声,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可看不上!” 这冯三娘子也不是什么善茬,沈婉清楚地知道,这女人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吃完饭后便和谢慕白在门口的大树下乘凉。 不得不说,海边的夜晚还是非常凉快的。 柔和的月光洒在辽阔的大海上,海风轻轻拂过,将大海的凉意送到岸上。 看着那片美丽的大海,谢慕白不由的握住了沈婉的手。 即便什么都不说,沈婉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意。 这时,大妞和二宝也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姐姐,你们在看什么?”大妞好奇地问。 沈婉脸一红,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看大海啊。” “姐姐,你说大海里真的有龙宫吗?”大妞偎依在沈婉身边,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笑道:“或许有。” “那有龙吗?”二宝问。 经过这段相处,他对沈婉的敌意也渐渐消失了。 这小丑女说的对,做错事得付出代价的。 如果有人要杀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你找龙做什么?” “剜了它的胆给四婶吃。”二宝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四婶晚上给我和大宝缝补衣裳,眼睛都累的生疼。” “大宝说如果吃了龙胆,四婶的眼睛就不会疼了。” 沈婉笑着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你四婶可真没白疼你。” “只不过我们还指望龙王行云布雨呢,如果你把他的胆给吃了了,那岂不是要天下大旱?” “到时候大家都没水吃,你四婶也会渴坏的。” 二宝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没错,四婶也得喝水的,不能剜龙王的胆。 “你现在只要乖乖听话,有空跟着王七叔多认几个字,这样四婶就会开心了。”沈婉笑着向他看去。 “可叔叔最近心情不好,连我都不大搭理呢。”大妞撅着小嘴,委屈地说,“说好了要教我写名字的,到现在他都没教。” 沈婉听了,笑着说:“没事,让谢叔叔教你们。” 论才学大反派不如王七,但教两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谢慕白却不想教。 他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他们打扰自己和小女人独处。 沈婉见状,便从随手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碎石递了过去。 无奈之下,谢慕白只能接过。 “这石头怎么发光?”突然,二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沈婉这才注意到,小小的碎石竟在月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她连忙拿过,细细一看,竟是块金矿石。 “你们再看看,附近还没有这样的石头?”沈婉立刻说。 大妞和二宝听了,连忙四处寻找。 果然,两人又在附近寻了几块闪光的小石头。 见他们在找石头,一路过的渔民笑道:“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前面山脚下有不少这种会发光的石头,如果你们喜欢可以去捡。” “不过你们千万不要上山,那山被人承包了。” “那些人穷凶极恶,有次有个孩子上山玩,硬是被他们给打折了腿。” 沈婉听了,不由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如同硝矿一样,在大魏,金矿的开采权也属于官府。 如果是官府开采,这些人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看来,山上一定有猫腻,如果没猜错又是三皇子的手笔。 “多谢大叔。”沈婉甜甜一笑,“我们捡几块给孩子玩就行了。” 渔民也没多想,点点头便离开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沈婉想了想,掏出两块糕点给大妞、二宝,“吃完后记得漱口,否则牙齿里会长小虫子的。” “对了,我这儿还有瓶眼药水,二宝你带回去给四婶,让她睡觉前往眼里滴上一滴。” 两小只乖乖接过,道谢后这才开心地离开。 “你想去看看?”谢慕白看着手里那小块金矿石,含笑向沈婉看去。 沈婉狡黠一笑:“难道你不想?” 谢慕白笑而不语。 他当然想。 只要是三皇子的私产,他都想一扫而光。 于是,两人就快乐地达成共识。 趁夜深人静,沈婉便带着大反派去了山上。 一看金矿的规模,两人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怪不得三皇子那么有钱,只要守着这座金矿,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金矿规模虽大,但并没有劳工干活,唯有几个黑衣人提着大刀在四处巡逻。 “你们都把眼睛给瞪大了!”为首的黑衣人哑着嗓子,冷冷地说,“三皇子的产业接连出现问题,我们这金矿可不能再出事了。” “怎么可能出事呢。”一小弟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走着,“大哥,你也太谨慎了。” “不就是沈婉和谢慕白来了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都说钱庄的事不是他们做的吗,我们又何苦停工呢。” 第211章 腰包鼓了 “小心点总没错的。”为首黑衣人阴着脸,冷冷地说,“硝矿和钱庄的人都被三皇子下令砍了,如果金矿再出什么差池,下一批就轮到我们了。” 话虽如此,可其他小弟们并没往心里去。 只要金库不出事,他们依旧可以在这儿过着逍遥自在的小日子。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不禁有些想笑。 他们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回到了渔村。 反正确定了具体位置,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倒是三皇子又要杀一批他精心培养的手下了。 盛夏虽未退场,可初秋的脚步却越来越近了。 天阴沉沉的,海边的晨风透着丝丝凉意,柔柔地吹在所有人脸上。 大约天气太过凉爽的缘故,众流犯们的心情都不错。 尤其是大妞,她更是在牛车上放起了风筝。 王七昨天已经放出话去,冯大娘子也不好意思再坐牛车,只能跟随众流犯们一同前行。 见大妞在那儿玩的不亦乐乎,她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可恶,沈婉欺负她也算了,那王七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牛车那么大,难不成她还能给坐坏了不成? “我走不动了。”冯大娘子越想越气,便直接坐在路边不肯再走。 见她又开始作妖,冯大又急又气。 可为了孩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各种安慰。 冯大娘子也犯了倔脾气,打死就是不听。 她不想再走,她想回京城! 冯大被她吵的头都大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胡大海。 “这个我可管不了。”胡大海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拒绝,“如今你们也不是流犯了,这事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 话音未落,他便往黑马身上抽了一鞭,直接将冯大远远甩在身后。 看着冯大那落寞的神情,沈婉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其实冯大这人并不坏,只不过是大娘子太作了。 沈婉想了想,转身向大反派看去:“你帮我盯着点,我干点事。” 即便不说,谢慕白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陪你。”他想了想,说。 沈婉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有人来怎么办?” 听了这话,谢慕白也不再坚持。 虽说这些流犯都是自己人,可难保有心术不正之徒。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小丑女的秘密,那无异于将刀柄递给了三皇子。 他想了想,微微点头。 见大反派如此听话,沈婉重重地亲了他一口,随后便直接去了金矿。 轻车熟路的,没一会儿沈婉便将大批的金矿石收走。 正准备离开时,却猛然发现一箱黄灿灿的金子,这让她心情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她勾了勾手指,一大箱金子便进了空间。 不得不说,腰包鼓起来的感觉就是爽。 只要记住三皇子这几个窝点,日后大反派想起事还怕没钱吗? 天越来越阴,风越来越大。 转眼间,盛夏的炎热被狂风吹散的无影无踪。 可众流犯们却并不开心,因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又是一场风雨。 突然,蛋黄大小的冰雹不分辈分排行般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人们身上。 “妹子,下冰雹了!”胡大海猛的一下撩起布帘。 不待他完全撩起,谢慕白便一把将布帘放下。 “咦,妹子呢?”胡大海诧异地瞪大眼睛。 虽未完全撩起,但他确定自己只看到了那病娇美男一个。 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她在我身后换衣服。” 这时候换什么衣服? 难道,又是她那个什么大姨妈来了? 这时,沈婉回来了。 听到大反派的话,她立刻笑道:“大哥有事吗?” 没错,是那小女人的声音。 胡大海松了口气,刚才的疑虑一扫而光:“下冰雹了,我想找妹子拿点油布给大家披一下。” 沈婉等在车上还好说,可其他人只能胡乱将行李顶在头上遮挡。 冯三娘子在豫州时买了柄油伞,她刚撑开,崭新的油伞便被狂风给吹走了。 “大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沈婉将空间的油布分给大家,又向胡大海看去。 对于这个要求,胡大海自然不会拒绝。 在这种恶劣天气赶路,万一再砸伤几个就不划算了。 前面有片树林,众流犯们看了,便争先恐后的往前冲去。 “不要过去!”沈婉心中一紧,大声喊道,“小心打雷!” 冯大娘子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就喜欢显摆,哪里就有雷了呢。” “你不信就去。”谢慕容披着油布,冷冷地说。 虽然沈婉不再理她,但对于那小女人的话她还是非常相信的。 “去就去。” 冯大娘子没有油布,顶着包袱便匆匆向树林跑去。 冯大一看,急的脸都白了:“别摔着!” 都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怀次孕,万一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了。 一道惨白的闪电在半空中划过,紧接着,一个闷雷在头顶炸响。 一株极粗的老树被雷劈倒在地,立刻燃烧了起来。 看着那滚滚浓烟,冯大娘子吓的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没错,刚才她正是冲那株老树去的。 那老树极粗极高,想必一定能遮挡冰雹的。 “活该!”胡大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谁让她不听劝的。” 还好,冰雹很快便停了下来,怎知瓢泼大雨又从天而降。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沈婉看了,不由地叹了口气。 见她情绪不高,谢慕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没事的,一定会有村子的。” 离开渔村已经很久了,这一带虽然偏僻了些,但还不至于到杳无人烟的地步。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大雨中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别说村庄了,就连个土地庙都没看到。 “你看,那边有个村子!”就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谢慕白突然伸手指向远处。 果然,茫茫风雨中,一片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胡大海心中一喜,连忙驱车前往。 他勒紧缰绳,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木门。 只听到“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 一看那张脸,沈婉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倒竖,掌心更是湿漉漉一片。 第212章 她没死? 惨白的闪电下,只见周姨娘如鬼魅般站在茅草屋门口。 她穿着件满是补丁的破衣裳,脸色如纸般苍白,极薄的嘴唇却宛若涂抹了鲜血般诡异的红。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死在地洞里了吗? 沈婉记得非常清楚,周姨娘当时的确没了呼吸。 谢慕白也沉下了脸,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你们找谁?”女子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听到声音,胡大海这才回过神来。 他用皮鞭指着那女人,厉声喝道:“周氏,你好大胆子,竟敢悄悄逃跑,也不怕被抓后砍头!” 女人微微皱眉,用看傻子似的目光向胡大海看去:“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谁啊!”这时,屋里传出一个虚弱的男声。 女人回过头,生气地喊道:“当家的,外面来了群神经病,你快喊村长把他们赶走!” 话音未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咳嗽着走了出来。 他生的极为消瘦,脸色蜡黄,一副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的模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到门外站着一大群人,男人不由的心生警惕。 胡大海刚想开口,沈婉抢先笑着打断:“我们是过路的,不巧遇到大雨,想在您这儿暂且避一下,我们会付钱的。” “刚才的事都是误会,这位大婶长的和我们见过的一个流犯有几分相像。” “当然,我们肯定认错人了。” 听到有钱,男人目光微微一动。 看着那密密麻麻一大群人,他心里暗暗算盘着:“我家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人。” “要不这样,我和村长说一声,把你们分到各家去。” 沈婉笑着点头:“那就有劳大叔了。” 这村子极穷,老村长一听有人留宿付钱,自然是欢喜的很。 很快,一众流犯便被分到了村民家里。 胡大海和王七等去了村长家,而沈婉和谢慕白则在这男人家留宿。 不为别的,他们就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男人家不大,只有三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屋里也没多少陈设,却干净的很。 “我叫刘九,这是我老婆,村里人都叫她九婶。”男人重重地咳嗽着,却依旧非常热情地介绍。 九婶并不理他,只是冷眼向沈婉夫妇看去:“跟我来,你们夫妻俩就住这间。”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这房间没有门,只悬着条洗的泛白的门帘。 九婶进了屋,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被子:“这是给我女儿新做的,她还没盖过呢。” “你女儿呢?”沈婉听了,不由的左右张望了一下。 九婶冷冷地说:“她去邻居家玩了,一会儿就回来。” “你们休息,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沈婉甜甜一笑:“那就麻烦九婶了。” 九婶懒得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沈婉见状,连忙躲在门帘后往外看。 只见那女人在灶台前坐下,极为娴熟地生火做饭。 她绝对不是周姨娘! 周姨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这些粗活儿。 再看看这女人,她的手虽然很白,可指尖却有一层薄薄的茧。 显然,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妇。 “周姨娘还有其他姐妹吗?”沈婉想了想,转身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摇摇头。 对于周姨娘婚前的琐事,他了解的并不多。 身为男人,谁会没事对父亲的小妾格外留意呢。 很快,饭做好了,九婶送来两碗热腾腾的米酒甜汤。 沈婉笑着道了谢。 待九婶离开后,她便迅速从空间抽出一根银针。 这甜汤没有毒。 谢慕白看了,便拿起一碗极为优雅地吃了起来。 见大反派吃的很香,沈婉问:“要不把我的再分给你一点,我酒量不好。” “你都吃了,这甜汤做的很不错的。”谢慕白笑了笑,“再说了,吃个甜汤哪里就能醉了呢。” 一共才一碗甜汤,应该没多少酒。 况且这米酒的度数又极低,想必不会有事的。 沈婉想了想,便吃了起来。 大反派说的没错,这甜汤做的非常好,只是酒味浓了些。 很快,一碗甜汤便见了底。 与此同时,沈婉的脸也热了起来,头也开始发晕。 “哪里来的漂亮小哥哥?”她歪着脑袋,坏坏地笑了起来,“告诉姐姐,有没有女朋友啊?” 谢慕白脸一黑。 早知道她酒量这么差,说什么也不让她吃了。 “别闹了,去床上躺一会儿。”他微微皱着眉头,把小女人从凳子上扶起。 刚走到床边,怎知脚下一滑,两人竟直接倒在床上。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紧紧缠绕在一起。 沈婉目光迷离,伸手勾住了他那性感的下巴:“你这妖孽,长这么好看是不是就是为了勾引我啊?” 勾引? 难道不是这小女人在勾引他吗? 谢慕白性感的喉结微微一动,只觉得心脏莫名的加速。 “沈婉,你别玩火!”他哑着嗓子,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的欲望。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你认识我啊!” 她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认识也没用呢,可我已经有了大反派呢……” 大反派是什么鬼? 谢慕白听的一头雾水。 “怎么办,我好喜欢他呢。”沈婉只觉得头痛的厉害,突然哭了起来。 见她哭了,谢慕白有些慌了神:“喜欢就喜欢,你别哭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可他没这么喜欢我啊。”沈婉哭成了泪人,哽咽地说,“你都不知道,他连求婚都在敷衍我呢。” 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谢慕白心中有些不解。 求婚,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他俯下身,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沈婉却挣扎了起来,粉嫩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肩膀上:“坏蛋,不许碰我,就算你长的再好看也不行!” 见这小女人情绪极为激动,谢慕白便去抓她的手。 撕扯中,她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抹如雪般的白。 第213章 轻薄了我闺女 大反派看了,只觉得脸上一烫。 这一路两人虽然睡在一起,但却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胡思乱想中,沈婉猛的抬起头,咬住了他的耳朵。 谢慕白吃了一痛,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好,我不碰你,你乖乖睡觉。” 松开手后,沈婉这才乖乖躺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却没有睡。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时,外面厨房传来了烧火的声音。 谢慕白想了想,便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看到他,刘九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谢慕白淡淡地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一定是你咳嗽吵着客人了。”九婶正在熬药,一听这话,便抬眼向刘九看去。 刘九听了,连忙用枯瘦的大手捂住嘴。 “九婶是当地人?”谢慕白沉着脸,不动声色地问。 九婶并没看他一眼,微微摇头:“小时候我娘带我要饭来到这里,后来是刘家收留了我们。”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九婶是哪里人氏?” “不记得了。”九婶摇摇头,“我娘走的早,她什么遗言也没留下。” 她头脑清晰,说话条理分明。 即便谢慕白有心试探,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大反派不是个多话之人,今天却一反常态,陪她聊了许久。 说话间,九婶已经熬好了药,双手端给了刘九。 刘九微微皱眉,可还是勉强将那一大碗药喝了下去。 喝完后,他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老鼠经过。 “小伙子,时间不早了,我得扶你九叔回屋休息了。”九婶脸色一变,冷眼向大反派看去,“你也快回去。” 谢慕白眉头微微一皱。 他刚想说话,九婶已经猛的一把撩开了门帘,浑浊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的力度极大,仿佛要将这破旧的门帘给硬生生拽下来。 屋里空荡荡的,唯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柜子和张半旧的木床。 谢慕白看了,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此时,沈婉早已睡着了。 她安静地躺在小床上,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太累,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慕白替她拭去汗珠,这才紧挨着她躺下。 半夜时,一缕淡淡的白烟从门帘下飘了进来。 这一觉谢慕白睡的很沉,再度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 他刚睁开眼,便迎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定睛一看,身边竟然多了个陌生的姑娘。 那姑娘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副刚被蹂躏过的模样。 “你是谁?”谢慕白猛的一下起身,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看着大反派那凌厉的目光,姑娘吓的连忙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刘九夫妇急匆匆闯了进来。 “畜生,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看眼前这情形,刘九气的眼睛都红了,不禁破口大骂,“我好心留你在这儿过夜,你竟凌辱我女儿!”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搬起凳子往大反派身上砸去。 谢慕白目光一紧。 他一把夺过凳子,重重的往墙上扔去。 顿时,破旧的凳子四分五裂。 “我娘子呢?”他阴着脸,冷冷地问。 和刘九相比,九婶相对平静一些。 她沉着脸,冷笑道:“你娘子一大早便出去了。” “你倒好,有个那么漂亮的娘子还不知足,竟把魔爪伸向了我女儿!” “她才十四岁啊,你让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呢?” 听了这话,那姑娘哭的越发的伤心了起来。 她的哭声极为凄厉,很快便引来的附近的邻居来看热闹。 大妞肚子不舒服,沈婉一大早便过去给她看病了。 听到隔壁吵的厉害,她便匆匆摇着轮椅往回走。 怎知刚进门,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此时谢慕白已经下了床,拄着根拐杖站在地上。 而那姑娘则蜷缩在被窝中,雪白的肩膀随着哭泣剧烈地颤抖着。 众人堵在门口,一脸诧异的往屋里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婉深吸一口气,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微微皱眉,一时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有些烦躁地说,“但我绝对没碰她。” “你胡说!”一听这话,姑娘哭的更凶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全都做了,还敢说没碰我?” “如果今天你不给个说法,那我就去死!” 话音未落,她便哭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向墙壁撞去。 九婶一看,连忙将她抱住。 “禽兽!” “可不是,这浑蛋生了副好皮囊,怎知却不干人事!” “咱村虽穷,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这浑蛋今天若不给个交代,所有人都别想走!” 众村民们见状,也纷纷指责着。 一众流犯们虽然愿意相信谢慕白,可如今人家姑娘就衣裳不整地站在那儿呢,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谢慕白没有辩解,只是平静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却没看他,目光落在那干净的被褥上。 “你说怎么办?”刘九阴着脸,冷眼向沈婉看去,“我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男人玷污了清白,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如果不给,那我们就见官!” 看着干净的被褥,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对于大反派,她是一个二十个放心。 自己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即便欲望再强烈,他也只是冲个冷水澡而已,从不肯越雷池半步。 她不信,一相貌平平的乡下丫头都能让禁欲大佬控制不住。 沈婉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儿,大家何必弄的这么剑拔弩张呢。” “不过你们可得考虑清楚了,我先进门自然是正妻,这位妹妹进门也只能做妾了。” “我这人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动手,哪天我若把她给打残了你们可别后悔!” 九婶连想都没有想,冷笑道:“做妾就做妾,这是她的命!” “既然你不反对,那干脆今天就把酒席摆了,让他们正式入洞房。” 第214章 要娶完璧之身 “别,还是让你女儿做正室!”王七阴着脸走上前,直接将沈婉推走,“我妹子出身高贵,一乡野丫头又怎么配和她共事一夫。” 他没撒谎。 不管是襄阳侯庶女,还是老太傅义女,这两个身份都不是那乡下丫头可以比拟的。 冯大娘子听了,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冷笑道:“王公子,你消消气。” “国公爷把人家好好的黄花大姑娘给睡了,难道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再说了,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纳个妾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少夫人嫁进门也这么久了,至今尚无所出,即便没今天这事,她也应该替男人张罗房小妾了。” “女人啊,就应该贤惠点。” 再让那小女人不帮自己回京,如今这就是报应! 冯大听了,急的直冲她使眼色。 这个傻婆娘可真是作死,得罪了沈婉夫妇还不够,如今竟连王七也给一并得罪了。 傻子都看的出来,这王七可是把少夫人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是吗?”王七冷冷一笑,一脸恶毒的向冯大娘子看去,“原以为你是个贤惠之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冯大娘子一脸茫然:“我怎么不贤惠了?” 嫁进冯家这么多年,她孝敬公婆,对小叔子也极为友善,哪里就不贤惠了? “你进门十年都没给冯大找个小妾,这还叫贤惠?”王七一脸鄙夷地冷笑道,“如此不贤不惠之人,又哪里来的脸指责别人!” 论比言语恶毒,没人比的过王七。 想和他在言语上一较高低,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冯大娘子气的浑身发抖,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偏偏这时,冯三娘子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可不是!” “当年婆婆还赏了个通房丫头给大哥,却被大娘子给逐出家门了。” 一听这话,冯大娘子更是气的脸色煞白,小腹竟又开始隐隐作痛。 见她脸色不好,冯大吓的连忙把她拉了回去。 “你们吵够了吗?”九婶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谢慕白那张冷峻的脸庞上,“你娘子已经同意了,你的意思呢?” 谢慕白刚想开口,却见沈婉笑着冲他使了个眼色:“你就答应。” “虽说是乡下丫头,可好歹是个黄花大姑娘,你也不吃亏的。” “我们家虽算不上富裕,但多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谢慕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笑道:“娘子所言甚是。” 这话一出,九婶和刘九对视一眼,那就连哭的肝肠寸断的姑娘也面露喜色。 众流犯们却有些忍不住了。 他们刚想发作,却被胡大海给拦住。 “不过,我的女人只能是完璧之身。”谢慕白冷笑着走到床前,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 那床单虽旧了些,但却干净的很。 看着那干净的床单,九婶脸色陡然一变,那姑娘更是吓的缩了缩脑袋。 “连落红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黄花大姑娘?”谢慕白冷冷一笑,转眼向那姑娘看去,“我现在倒怀疑,你们是不是经常玩这种把戏,看到个家境稍微殷实点的男人便往上凑。” “你们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借机寻门好婚事?”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看的那姑娘遍体生寒,宛若置身于寒冰地狱。 “不……不是的……”她吓的小脸煞白,拼命地摇着头,“我不是那种人!” 谢慕白目光一冷,厉声喝道:“那你是什么人?” 本就心慌意乱,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更是把她吓的魂飞魄散。 情急之下,姑娘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九婶看去。 显然,这女人才是这伙人的主心骨。 九婶气白了脸,恶狠狠地说:“可这也不能代表我女儿不是第一次。” “是与不是,到了官府自然就见分晓。”沈婉想了想,抬眼向胡大海看去,“大哥,先把他们三个捆了关在柴房,一会儿上路时带上。” 话音未毕,她便向人群中一直默不作声的老村长看去:“你还有要说的吗?” 老村长一听,吓的连忙摇头。 都惊动官府了,他哪里还敢再说话。 于是,胡大海便命人将那一家三口给捆了扔在柴房,而其他人都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没用的贱人!”九婶阴着脸,恶狠狠地啐了那姑娘一口,“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姑娘委屈地哭了起来:“这不能怪我啊。” “都怪你迷香放的太多了,今早给那女人闻解药时,她也不是很久才清醒过来吗?” 让跟一瘸子上床,她心里是拒绝的。 可在看到谢慕白那张英俊的面庞时,她立刻动了心思。 别说是给这男人做妾了,就算是做个通房丫头她都心满意足。 “那你自己不会主动点吗?”刘九红着眼睛,劈头盖脸地骂道,“以前爬男人床时速度那么快,怎么现在却不行了?” 姑娘哭的更凶了:“你以为我不想啊,再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也没用的。” “你们明知道我不是处女,还偏偏一口一个黄花大姑娘,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出破绽吗?”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却见沈婉等人赫然站在门口。 “我说了,我没碰她的。”谢慕白满眼无辜,低头向小女人看去。 沈婉笑着点点头。 “下次玩‘仙人跳’,麻烦找个漂亮的,否则我男人看不上。”她笑了笑,一脸嘲讽的向九婶看去,“我知道你们日子苦,也想过安稳的小日子。” “大牢虽然环境差了点,可好歹提供一日三餐,也算满足了你们的愿望。” 九婶虽然生气,可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 一看就知道,这女人绝非一般的乡野村妇。 “多谢了。”她冷笑道,“不过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劳你操心了。” 反正诬陷又不是什么大罪,顶多在牢里关上几个月。 几个月后,他们又可以恢复自由。 “你以为我想操心啊?”沈婉狡黠一笑,“我不过是看在周姨娘的面子上关照你一下罢了。” 九婶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第215章 被当枪使了 “想她了?”见这女人脸色有异,沈婉轻蔑一笑,“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惜啊,纸包不住火的!” 她猜对了,九婶果然和周姨娘有关系。 天底下那么多人,长的像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这女人言谈举止根本不是一个乡野村妇该有的,这让沈婉不能不多想。 九婶故作镇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们中了迷香?”见她矢口否认,沈婉眼底皆是嘲讽的神色,“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竟连面粉都不认得。” 面粉? 九婶脸色陡然一变:“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沈婉冷冷一笑,“我亲手换的,这又怎么会有假?” “我酒量不好是真,但还没到了区区一杯米酒就醉的地步。” “可不装醉又怎么能让你放下戒心,还有你当真以为我男人的床那么好爬吗?” “如果不是想看你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招,你女儿现在早就见了阎王。” 九婶听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原来自己没听错,当时屋里的声音并不是老鼠,而是这女人在搞鬼! 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再掩饰了:“没错,周采青是我的嫡姐。” “周家抄家后她便被亲戚接走,而我和生母也被卖到这里。” “我和周采青没什么感情,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是你可以杀的!” 胡大海勃然大怒。 他黑脸一沉,破口大骂:“胡说八道,周采青分明是私自逃跑,哪里有人杀她!” “采青的大儿媳给我来信了,这还有假?”九婶柳眉倒竖,眼底猩红一片。 赵氏? 就连自己对周姨娘的情况都不大清楚,赵氏这个儿媳更没理由知道的,除非…… 为了对付他们,三皇子也是煞费苦心了。 谢慕白微微蹙眉,冲谢慕容使了个眼色。 谢慕容会意,上前从九婶怀中取出一封信。 打开一看,果然是赵氏的字迹,信中让九婶拆散沈谢二人。 谢慕白想了想,便喊来大宝,冷眼向九婶看去:“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 九婶瞟了一眼,并不回答。 “他是赵氏的儿子。”谢慕白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赵氏扔下儿子投奔三皇子了。” “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要的女人,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听了这话,九婶不由地看了大宝一眼。 二宝见状,挺着小胸脯走上前:“姨奶奶,我五叔没撒谎,大伯母不是好人,她在路上时还想杀我们。” “还有奶奶并没有死,她在山上逃跑了。” “不信的话你问问大伯母,她见过奶奶的尸体吗?”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九婶定然不会相信。 可二宝是周氏的亲孙子,这让她就不得不多想。 可恶,自己竟被那女人当枪使了? “不必和她解释了。”沈婉淡淡地说,“既然东西都收拾好了,大家就出发。” 胡大海听了,便下令即刻出发。 雨后的天气极为凉爽,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县城。 将九婶一家交给官府后,沈婉又特意找县令叮嘱了一番。 如今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兰阳郡主,虽说没什么实权,但这身份还是能唬住几个人的。 有了她的“关照”,九婶怕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交代完一切,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驿站。 “我没碰那姑娘,就连头发都没碰。”谢慕白郑重地解释道。 沈婉替他和王七沏了茶,冷笑道:“如果碰了,你觉得自己还能坐在这儿吗?” “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异性不仅不许碰,就连多看一眼也不行!” 谢慕白温顺地点点头。 见某人被一小丫头训成了狗,王七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来某人也会有今日啊! “说来也恨人,九婶怎么舍得让亲生女儿做这种事!”沈婉越想越气,忿忿地骂道。 王七接过茶,笑道:“县衙那边传来消息了,那姑娘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只不过是同伙而已。” 听到不是亲生的,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你们慢慢喝,我答应大妞给她折飞机的。”她放下茶壶,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如今不用坐轮椅,她开心的都快要飞起。 见这小女人根本闲不住,谢慕白不由的微微皱眉。 “她年纪小好动正常的。”见他皱眉,王七笑道,“不是我说你,你一老男人,以后有事多让着点她。” 老男人?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老男人? 谢慕白表示不服。 “那你呢?”他薄唇微勾,一脸嘲讽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也没打算装嫩:“我是老光棍,怎么了?” “你比婉儿大了快十岁,她都可以喊你叔叔了呢。”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俩最近有问题。” “我可告诉你,就我这妹子的性子,你若把她给惹恼了,她可真能说走就走的。” 谢慕白知道他没撒谎。 他也知道,求婚的事情让她心里不舒服。 想到这儿,他突然问:“你知道怎么求婚吗?” “你要求婚?”王七一脸诧异。 不会? 千年铁树要开花了? 这个冷血冷心的家伙竟然想主动求婚? 谢慕白微微皱眉:“之前我求过一次,可她好像不大高兴。” “你在哪儿求的?”王七眼睛一亮,强烈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谢慕白如实相告:“就在药王谷山洞的铁笼里。” 一听这话,王七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了一地。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啊!”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道,“你怎么不在茅厕求婚?” 谢慕白一脸茫然。 他觉得只要有诚意,不管在哪里求婚都一样的。 “算了,你还是继续打光棍。”见他一脸茫然,王七骂道,“谁嫁了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那纯属倒了八辈子霉!” 谢慕白知道自己不够好,可他觉得自己也没差到这种地步啊,那老光棍王七凭什么这么侮辱自己! “那你说该怎么做?”即便心里不悦,可他还是虚心地问。 如果不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王七才懒得教他呢。 刚想喝口茶润润嗓子,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第216章 有人下毒 王七一惊,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琥珀色的茶水顺着冰冷的地面恣意流淌着。 两人也顾不上许多,飞也似的冲出门外。 阳光下,只见冯大娘子红着眼睛,挥舞着铁锹向人们身上砸去。 冯大刚上前阻止,却被一锹砸伤了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到底怎么了?”听到声音,沈婉也连忙从大妞娘房间走了出来。 冯大捂着受伤的肩膀,痛苦地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 “她一上午都不高兴,我以为又要作妖就没理会。” “路上她也没怎么吃东西,就刚才喝了点水,好端端的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大妞娘白着脸站在门旁,战战兢兢地问:“会不会是鬼附身?” 此时的冯大娘子的确像被鬼附身,她面目狰狞,力气大的惊人,就连一个成年壮汉都根本拦不住。 沈婉不信什么鬼附身。 不过,她不能让冯大娘子再这样下去了。 趁那女人攻击胡大海之际,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银针直接扎在了冯大娘子的大椎穴。 冯大娘子双腿一软,如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胡大海看了,终于松了口气。 “少夫人,求你给她看看。”冯大抱着大娘子,苦苦哀求道。 即便不说,沈婉也会给看的。 倒不是为了冯大娘子,而是怕她伤了其他人。 她伸手将冯大娘子大椎穴上的银针取了出来,刚准备收起,却猛然发现针尖黑的可怕。 中毒了? 看着那漆黑的针尖,众人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冯大脸色煞白,焦急地说,“她的饮食都是由我一手负责的,怎么可能中毒?” 疑惑中,又相继有人出现了癫狂的症状。 他们眼底猩红,见人就打。 “快把他们都给捆起来!”沈婉一惊,连忙冲胡大海喊道。 胡大海见状,立刻和众官差将出现症状的流犯都捆了起来。 “妹子,怎么会这样?”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流犯,胡大海真的怕了,“会不会是九婶他们干的?” 大家手里都有了点钱,路上都是各自起灶。 他想不明白,那人又是如何做到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 沈婉摇摇头。 九婶房间她都翻遍了,除了迷药之外再无任何毒药。 她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抬头向冯大看去:“你说大娘子喝完水后才突然发疯的?” 冯大点点头:“喝了大约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变成这样了。” “他们也喝水了?”沈婉转眼向其他流犯家属看去。 那些家属也点点头。 今天虽说不热,但走了一路难免口渴,休息时喝点水再正常不过了。 沈婉听了,立刻向院子角落的那口井走去。 她手脚麻利的打了桶水,将银针放进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银针便迅速变黑。 不得不说,下毒之人太过歹毒,分明是想将他们给团灭! 王七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刚才沈婉给他们沏茶的水,正是自己从厨房提来的。 而这驿站仅有这一口水井,如果不是冯大娘子突然发狂,说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中毒之人。 胡思乱想中,大妞娘突然发疯似的冲上前,死死地掐住了沈婉的脖子。 沈婉刚想出手,却见大反派一个箭步冲上前,不过轻轻一拐杖,大妞娘便晕倒在地。 王七看了,心差点没碎了一地。 他连忙上前,将大妞娘抱在怀里。 “还有谁喝过水?”沈婉也顾不得大妞娘,冷眼向众人看去。 听了这话,又有十余个流犯陆陆续续站了出来。 “我只喝了一口。”冯三娘子白着脸,战战兢兢地说,“应该不会有事?” 沈婉并没有回答,立刻向胡大海看去:“胡大哥,把所有喝过井水的人都捆起来,我会尽快研究解药。” “还有,通知驿站官差把这口井给封了,任何人不可以靠近。” 此时的胡大海早已没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照做。 一切都安置妥当后,沈婉匆匆拎着那桶水回到房间。 谢慕白也跟着走了进去:“我能做点什么?” “你去查一下到底是谁投毒的。”沈婉有些烦躁地说,“如果是驿站的人也罢,可如果在那些流犯里就麻烦了。” 谢慕白点点头,退出后便锁上房门。 见大反派离开,沈婉便进了空间。 她便将水倒入仪器里,很快,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一大串数据。 这是苗疆的剧毒,解毒倒不难,难的是所需的药材。 空间里的西药只能缓解症状,想要根除还是得需要草药。 在做了几次试验无果后,沈婉便从空间出来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 她打开门,却见谢慕白如一株挺拔的白杨般站在门口。 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在身上,宛若为他镀了层淡淡的银边。 “这是我让人出去买的。”他从怀里掏出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温和地说,“你快吃。” 如今没了水,厨房自然没办法做饭,众人只能去外面买。 沈婉接过:“你也快吃。” “我已经吃了。”谢慕白进了房间,将门关上,“下毒之人是驿站的一个官差,还没等审问便咬舌自尽了。” “你这边怎么样?” 沈婉微微皱眉:“我这边也有点麻烦,需要几味草药。” “药王谷那边或许有,我找人捎信过去,只是不知道这边是否有秦家的商队。” 秦家商队脚程快,让他们捎信再合适不过了。 只不过这小县城极为偏僻,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们。 谢慕白想了想,说:“给我。” “你?”沈婉微微一愣。 谢慕白如实交代:“我手里还有几个人。” 他没说,他身边一直有支暗卫在暗中保护。 没有他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现身。 沈婉会意,但也没有多问。 也对,像大反派这种身份的,手里没几个可用之人才叫奇怪呢。 “行,那一会儿我就写信。”她点点头,笑道,“来,你喝点水。” 驿站的水虽不能喝,不过她空间的灵泉也足够了。 谢慕白刚接过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第217章 去贺州 “不好了,二宝也发疯了!”门外,传来了李氏惊恐的声音。 沈婉一听,立刻扔下包子便往外跑。 刚进房间,只见二宝脸色铁青,发疯似的将大宝摁在地上猛揍。 虽然人高马大,可在情绪失控的二宝面前,大宝却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鹌鹑,丝毫没有还手的力气。 沈婉立刻冲上前,替二宝扎了几针。 扎针后,二宝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脸疲惫地躺在地上。 “我真不知道他也喝水了。”李氏红着眼睛把他抱到床上,哽咽地说,“都怪我不好,是我没看好孩子。” 这一路的相互扶持,李氏早已将二宝视为己出,她对他的关心丝毫不逊于钱氏。 “不怪四婶。”二宝哑着嗓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沈婉看去,“是我不好,我没告诉四婶。” “少夫人,我会不会有事?” 沈婉微微皱眉。 何止是有事啊,这事大了去呢。 这毒素会侵入大脑,让人失去理智并产生暴力倾向。 时间久了,人就会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会尽力的。”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李氏,“这药有镇静作用,如果二宝实在忍不住你给喂一粒。” “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 李氏接过,连忙点头。 “少夫人!”见沈婉要走,二宝眼睛滴溜溜一转,奶声奶气地问,“我能喊你五婶吗?” 看着那黑漆漆的大眼睛,沈婉又岂会不明白这孩子在想些什么。 显然,他怕自己不给他治。 “当然可以。”沈婉笑着说,“不过五婶只喜欢善良的孩子,二宝以后能做到吗?” 二宝一听,立刻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大宝听了,眼底却掠过一抹恶毒的神色。 这女人什么意思,她只喜欢善良的? 也就是说自己不是善良的孩子,那杀人犯的儿子才是? 他不知道,这极其细微的神情却丝毫不差的落在谢慕白眼底。 见二宝情绪稳定了,沈婉和谢慕白这才回到房间。 回屋后,沈婉立刻写了封信。 第二天傍晚,她便收到了老谷主的回信及几种草药。 不过最关键的极品天山雪莲他手里并没有,只能去那些大户人家寻找。 可这小县城极偏极穷,想在这儿找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去贺州。”谢慕白想了想,说。 贺州极为富庶,但却是三皇子的地盘,也是宝通钱庄总部所在地。 一听要去贺州,沈婉自然不会拒绝。 一来可以发笔财,二来也是为了救人。 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向胡大海辞行。 “不行,你们两个去太危险了。”胡大海一听,断然拒绝,“我还是派官差去。” “那雪莲极为名贵,如果药店以次充好,他们能分得清吗?”沈婉摇摇头,断然拒绝,“而且现在这里乱成一团,他们得留下来帮你。” “万一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那可就糟了。” “我给你留点药,如果有人再发狂便喂上一粒。” “你放心,这毒要不了命的,只要看好他们就行了。” 胡大海无言以对。 别说以次充好了,就算药店拿个假药出来,他手下这些弟兄们也未必能分辨的出来。 他想了想,便点点头。 只不过那天山雪莲极为名贵,这次怕又是得这小女人自掏腰包了。 不是他不想掏钱,只是狗皇帝穷的叮当响,拨给流犯的费用更是低的没眼看。 “那你们小心点。”除了叮嘱,胡大海也做不了什么。 沈婉笑道:“放心,有我在呢。” 为了赶时间,他们也没顾得上休息便连夜出发。 谢慕白拄着拐上了车,双手握住了缰绳。 沈婉也没客气,直接跳上了马车,毕竟有男人宠着也是件极其幸福的事。 很快,马车便踏着月色驶出了县城。 “其实我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沈婉趴在他肩膀上,笑着说。 谢慕白淡淡一笑:“可我知道宝通钱庄的地下钱库在哪里。” “那我用瞬间位移!”一听这话,沈婉狗眼“腾”一下子亮了。 只要能用瞬间位移,她绝对不多走一步,尤其又有那么一个大宝藏在等着她。 谢慕白微微蹙眉:“贺州是军事重地,我想亲自走一下这段路。” 他对大魏各地地形的了解,大都来自暗卫们送来的地图。 可对于这种军事重地,他还是想亲眼看看。 这个理由,沈婉没办法拒绝。 反正她留下了药,那些流犯们暂时也不会有问题,某人想看就看呗。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沈婉心中一紧。 她迅速取出银针,却被谢慕白制止:“这是我的人,他叫黑鹰。” 黑鹰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在马车前跪下。 “少主,还是奴才来赶车。”他微微低头,朗声道。 谢慕白也没拒绝,便让出位置,和沈婉并肩坐在一起。 “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被三皇子的人跟踪的。”沈婉想了想,说。 大反派和原主这张脸长的太招蜂引蝶了,不管去哪儿都会成为绝对的焦点。 顶着这两张脸在贺州出现,分明是直接给三皇子发定位。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两张人皮面具递了过去。 谢慕白接过,小心翼翼的替沈婉戴上。 一照镜子,镜里赫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清秀淡雅的少女,淡到仿佛一条热毛巾就能把五官给抹掉一般。 伸手摸去,竟和真正的皮肤并没任何差别。 “好神奇啊!”沈婉又惊又喜,“这可比林大善人家的人皮面具好多了。” 谢慕白也戴好了面具。 他这张脸倒没什么特色,老实巴交的,估计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沈婉看了,笑着去摸他的脸:“你现在这模样,连我都想欺负你一顿呢。” 一听这虎狼之言,黑鹰惊的双手一抖,勒的那匹黑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 不会? 这女人竟这么猛! 看来自家少主应该早就被她给吃干抹净了。 “什么事?”沈婉吓了一跳,立刻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第218章 丁大少要议婚了 听了这话,黑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谢慕白早已习惯了这小女人的口无遮拦,伸手将悬在马车上的帘子放下。 初秋的夜晚,寒浸浸的。 沈婉钻到大反派怀里,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再度醒来时,已经到了贺州城。 虽然相距不远,但贺州和豫州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豫州处处透着富庶安宁,而贺州城则喧闹的很,处处一片欢声笑语。 三人没吃早饭,便来到路边的一处小摊。 “大娘,来三碗面!”沈婉在矮凳上坐了下来,笑着对摊主说。 见这矮凳有些脏,黑鹰下意识的想用袖子替谢慕白擦拭。 谢慕白盯了他一眼,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坐下。 黑鹰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本是大反派的贴身暗卫,对主子的性情自然了解的很。 少主素有洁癖,就连所用之物都不喜别人去动。 可如今他竟面不改色坐在这么脏的矮凳上,和那女人开开心心地吃着面条。 他觉得,少主一定是被这女人给带坏的! “你也快吃啊。”见他一直站在那里,沈婉笑着喊道。 黑鹰不敢。 他是暗卫,根本没资格和少主坐一起的。 见他不动,谢慕白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坐。” 黑鹰一听,立刻在谢慕白身边坐了下来。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益春堂少东家要议亲了呢。” “真的吗?他家世好,又精通医术,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嫁给他呢。” “我可听说了,少东家眼光高着呢,一般女人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益春堂少东家? 听到这几个字,沈婉心微微一紧。 她连忙向旁边食客看去:“麻烦打听一下,这位少东家叫什么名字?” 那食客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叫什么你都没机会的。” “他娶的女人定是位绝色佳人,你还是省省心。” 谢慕白脸一沉。 刚想发作,却被沈婉拦住:“大叔你说笑了,我有位故人,他家药店也叫益春堂。” “听名字一样,我就有些好奇想打听一下。” 食客撇撇嘴,一脸轻蔑地冷笑道:“行,那你说说你那位故人叫什么名字?” 那浑蛋叫什么来着? 书里只写了和原主私奔那纨绔是益春堂少东家,并没提他的名字。 见沈婉说不出,食客一脸鄙夷。 果然,不过又是个想嫁到有钱人家的虚荣女人罢了。 “是不是叫丁辛夷?”谢慕白不动声色地说。 一听这话,那食客惊讶了:“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少东家啊。” “没错,少东家名讳就是丁辛夷。” 沈婉听了,下意识地看了谢慕白一眼。 她怎么忘了,丁辛夷是大反派的人。 如果不是大反派的意思,那位丁大少又怎么可能会和原主私奔呢? 弄不好丁大少手里的化功散,也是大反派提供的。 不过丁家是贺州有名的富商,益春堂便是其中的产业,或许他们手里会有天山雪莲。 胡思乱想中,沈婉吃完了面,便同大反派和黑鹰去客栈。 刚走没多远,便看到路口熙熙攘攘站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宛若一只只随风飞舞的花蝴蝶。 这是做什么? 哪家青楼的姑娘游街? 沈婉正胡思乱想,无意中却看到了门上的匾额。 极为气派的大门上方,赫然有着“益春堂”三个大字。 “我家少主今天不见客。”老管家站在门口,冲那群叽叽喳喳的姑娘解释道,“如果大家想议亲,就请媒婆去丁宅。” “这里是药铺,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可这些姑娘们哪里肯呢。 一旦去了丁宅,就得按照正常议婚流程来了。 到时候盲婚哑嫁,谁知道丁家会选择谁呢? 所以一听丁大少今天在益春堂坐诊,众姑娘们便纷纷打扮一番堵在门口,希望能被丁大少相中。 “我就是来看病的!”一红衣女子见状,连忙说,“我肚子不舒服,必须找丁大少看一下。” 管家冷笑道:”“我们家大少只喜欢健康的女子,对你这种病秧子没兴致。” “想看病可以,排队。” 一听这话,一黄衣姑娘拼命挤到最前面:“我身体好,我是来找少东家探讨医术的。” “少东家要给病人看病,没时间探讨医术。”老管家冷冷地说。 不管她们说什么,老管家都会将所有路给堵死。 沈婉看了,不禁冷冷一笑。 就那么一个渣男,想不到竟成了个抢手货。 书里曾写过,这渣男相貌平平,都不够给大反派提鞋的。 在和原主勾搭期间,他又和不少女人保持着暧昧关系。 “我是来买药的。” 突然,一个甜美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沈婉一惊。 顺着声音看去,却见遍身绮罗的沈嫣走了过来。 她补了门牙,又戴了假发。 再加上精致的妆容,越发显得妩媚动人。 她既然来了贺州,三皇子自然也应该来了。 不过她要天山雪莲做什么,难道三皇子的病这么快就发作了? 不对,自己这边急需雪莲,三皇子病情又突然加剧,这一定不是巧合。 难道说,暗中有一只神秘的大手在刻意操纵着他们厮杀? 想到这儿,沈婉只觉得遍体生寒。 “不知道姑娘想买什么药?”见沈嫣相貌出众,老管家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沈嫣娇声笑道:“小女想求贵店的镇店之宝——极品天山雪莲。” 老管家一听,断然拒绝,“丁家的天山雪莲不卖只送,它只能送给丁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这是什么该死的规矩? 想逼自己议婚? 沈嫣一听,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这可不行! 如果和这商户之子议婚,以后三皇子能要她才怪呢。 沈婉却没太在意。 反正丁大少是大反派的人,买他株天山雪莲应该不至于被拒绝。 这时,一个家丁从药铺里走了出来:“少东家说明天一早在街口摆下擂台招亲,你们明天再来。” 一听这话,众姑娘们兴奋的差点没飞了起来,连忙往家里跑去。 趁这一天时间,她们可得好好准备,无论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丁大少! 第219章 根本不认识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水泄不通的道路便空荡荡的。 老管家站在门口,斜着眼睛向沈婉看去:“聋了吗,想议亲明天去擂台!” “怎么,经过你家门口就必须得去打擂?”见他如此嚣张,沈婉不由地恼了,“本姑娘路过这儿想去客栈也不行?” 可恶! 不过一只杂毛鸡而已,这老管家还真把丁大少当凤凰了啊! 老管家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大叔息怒。”沈嫣见状,连忙扭着丰腴小蛮腰上前娇声笑道,“这位妹妹年纪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和你熟吗?”沈婉冷笑一声,冷眼向小绿茶看去。 由于戴了人皮面具,小绿茶并没认出她。 沈嫣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初次见面,何来相熟一说。” “既然不熟悉,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妹妹?”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怎么,想占便宜还是想在老管家面前刷存在感?” 沈嫣被拆穿了心思,脸涨的通红。 “不……不是的……”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沈婉懒得再理她,大步流星的便向前面客栈走去。 不得不说,贺州城的客栈就是好。 不管是价格和装修,都甩了别的地方一大截。 沈婉点了桌饭菜,和大反派、黑鹰一起在房间里吃。 “既然你认识丁大少,那我们去找他买雪莲。”沈婉给大反派沏了杯茶,“沈嫣来了,我怕夜长梦多。” 反正国库在手,别说区区一朵雪莲了,就算是整个丁家她都能买的起。 谢慕白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沈婉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难道大反派现在还没收服丁大少? “你……你不是知道他的名字吗?”她磕磕巴巴地问。 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我真的不认识他,贺州的情况我都是通过暗卫知道的。” “丁家是贺州最大的商贾,我自然留意了。” 沈婉听了,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她撅着小嘴,可怜兮兮的向大反派看去:“那怎么办,我得罪了他的管家。” “要不,明天我也去打擂?” 一听这话,大反派的脸立刻阴了下来。 “婚姻不是儿戏。”他沉着脸,如墨的眸子里透着几分深沉莫测的思量,“就像你上了我的花轿,你就是我的人。” 沈婉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讲交情不可能了,打擂也不成,难道直接去收了? 如果是三皇子的产业也罢,可日后丁家偏偏会成为大反派的人,她又怎么可以拿自己人东西呢? “不是有黑鹰吗?”谢慕白淡淡地说,“他略通医术。” 一听这话,黑鹰吓的差点没直接噎死。 “不不不。”他拼命地摇着头,再三拒绝,“属下若赢了,估计那丁大少掐死属下的心都有呢。” 他没撒谎。 这黑鹰人高马大,五官粗犷,他若胜出了,以丁大少那尿性,还真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 “让你去就去!”谢慕白不容分说。 少主已经动怒,黑鹰哪敢不从。 第二天一早,他便打扮成一个乡野村姑的模样,跟着两人来到擂台前。 擂台上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依次放着几种药材。 按照规则,只要众姑娘们认对了就算过关。 而擂台一侧则悬着条白色的纱帘,丁大少就坐在帘后观看。 很快,比试正式开始。 不过是最普通的几样药材,可第一局就淘汰了一大半。 黑鹰略通医术,自然顺利过关。 经过几轮比试,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一看那剩下的三个姑娘,老管家脸阴的都能拧得出水来。 这三人一个比一个丑,尤其那个又黑又高的姑娘,看的他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差点没吐了一地。 如果真娶进家门,那他们家少东家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老管家在这儿提心吊胆的,可丁大少倒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他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仿佛眼前这一切和自己并无半分关系。 “如果这一关他胜出了怎么办?”沈婉拽了拽大反派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难道真把他嫁过去?” 谢慕白不以为然:“如果丁大少同意也未尝不可。” 这话如果被黑鹰听到,弄不好会立刻背叛他这个少主,立刻转投三皇子那温暖的怀抱。 谈话间,一个家丁端来三个匣子,里面各放了一朵雪莲。 一看雪莲,沈婉立刻瞪大眼睛。 “请三位姑娘分辨一下,这三朵中哪朵是极品天山雪莲。”老管家淡淡地说,“胜出者,就是丁家未来的主母。” 这三朵雪莲看起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别说那两位姑娘了,就连黑鹰看了都一脸茫然。 “哪个是?”谢慕白压低声音问。 沈婉摇摇头:“都不是。” “其实这几朵也可以入药,但药效肯定不如那极品的好。” 谢慕白刚想提醒黑鹰,却见他已经随手拿起一朵。 丁大少看了,唇畔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来丁大少也会骗人啊!” 这时,一顶大红的软轿在擂台前停下,沈嫣摇着绢扇缓缓走下。 沈婉正纳闷怎么没看到这小绿茶呢,怎知她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她什么时候懂医术了? 沈婉微微皱眉。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只见三皇子赫然坐在对面茶楼。 他面色苍白,一脸疲惫,典型的肾虚表现,应该还会有遗尿的症状。 三皇子的确出现了遗尿的症状。 唯恐走漏风声,他便暗中请了位名医。 那名医拟了份药方,但需要极品天山雪莲做药引。 贺州虽是三皇子的地盘,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索要。 一来丁家势力庞大,二来自己这病必须保密。 堂堂皇子一把年纪了还尿床,这事若传出去,且不说皇上怎么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法见人了。 虽然对这个尿床男人极为不满,可为了皇后梦,沈嫣还是愿意出面求药。 至于赵氏,她是流犯之身,这种场合的确不方便出面。 听了沈嫣的话,丁大少目光微微一动。 第220章 我选她! 在看到沈嫣那艳若桃李的脸庞时,老管家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昨天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对这位美丽高贵的姑娘颇为满意。 如果她能成为丁家的少夫人,定会成为少东家的贤内助。 “你胡说八道!”一胖姑娘举着手中的雪莲,生气的向沈嫣看去,“难道丁大少会没事戏弄我们不成?” 她还真说对了,丁大少就是在戏弄她们。 为了应付催婚,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极品天山雪莲可是丁家的传家宝,想必有了些年份。”沈嫣高傲地昂着头,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再看看这三朵,一看年份就不长。” 一听这话,老管家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姑娘就是我们的少夫人了。” 他命人取来一只锦匣,锦匣里赫然有一朵枯萎泛黄的雪莲。 “这才是极品天山雪莲。”老管家笑着说,“按照祖宗传下的规矩,这雪莲就是少夫人你的了。” 沈嫣心中一喜。 她刚想接过,沈婉冷冷一笑:“慢着!” “姑娘还有话说?”见又是昨天那个坏脾气的丫头,老管家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愤怒。 沈婉当然有话说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雪莲落到沈嫣手里。 有了这雪莲,万一三皇子的尿床病好了怎么办? “当然,你这雪莲保存方法不好。”她信步走上擂台,瞟了眼那锦匣中的雪莲,“新采下来的雪莲要放在有冰水的盒子里存放,且不能过度光晒。” “即便时间久了,也必须注意温度和湿度。” “你看看这雪莲干巴巴的,再加上这大太阳一晒,都快成黄花菜了呢。” “趁它现在还有点药用价值,我劝你们快点把它放到通风阴凉处。” 老管家听的一头雾水。 用冰储存? 这世上竟还有这种稀奇古怪的储存药材的方式? 他不懂,可丁大少却听懂了。 虽说雪莲干后依旧有药效,但绝对不如新鲜的效果好。 他缓缓掀开白纱,含笑向那小女人看去。 这女人虽算不上漂亮,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见他在看那小女人,谢慕白脸色难看的很。 “糟糕,丁大少好像看中了那女人!”赵氏站在三皇子身边,哑着嗓子说。 虽看不惯沈嫣出风头,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雪莲的重要性。 毕竟这些日子的尿布都是她洗的,这让她越发的开始思念同样尿床的大宝了。 可为了大计,她不得不忍。 三皇子微微皱眉:“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听了这话,赵氏也回过神来。 “是沈婉!”她眼睛一亮。 一听这个名字,三皇子眼底猩红一片。 沈婉,又是沈婉! 这女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杀又杀不得,娶又娶不了。 极度的愤怒下,一股温热的液体又顺着双腿缓缓流下。 “可她来这里做什么?”赵氏并没闻到,若有所思地问,“难道也是为了这雪莲?” 三皇子微微皱眉:“通知那管家,让他宣布结果。” 那老管家是他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嫣才事先知道了答案。 赵氏听了,立刻退了下去。 在接到命令后,老管家笑着向沈婉看去:“就算你说的储存方法是对的,可我们这一关比试的是谁能分辨出哪朵是极品天山雪莲。” “这位小姐已经先说出答案,所以姑娘你输了。” 一听这话,沈嫣骄傲地昂起头。 看着她这副骄傲的模样,沈婉眼睛一转,冷笑道:“按照规则,这位姑娘没参加前几关的比试,所以她也没资格进入最后的决赛。” 她拿不到雪莲,这小绿茶也甭想。 想治好三皇子的尿床,下辈子! 老管家脸色陡然一变:“她没资格,你一样也没资格!” “我又没说我有资格。”沈婉狡黠一笑,“我只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见这女人竟敢公开挑衅,老管家勃然大怒:“来人,把这女人给我赶走!” “慢着!”丁大少突然开口,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他缓缓走上前,目光落在沈嫣那张娇艳的脸庞上。 沈嫣心中一喜,害羞地低下头。 她就知道,只要这张脸在,她就是大魏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当然,除了那个眼瞎的谢慕白。 “这位小姐的确很聪明。”丁大少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我选她了!” 沈嫣故作娇羞地笑道:“可公子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就这么匆忙决定是不是不太好呢。” 她喜欢被人追,但却不会嫁,除非他的身份能超过三皇子。 “我知道你名字做什么?”丁大少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 沈嫣一头雾水。 她猛的一抬头,却见丁大少的手指正指着沈婉。 “你……你确定选她?”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地问。 丁大少笑道:“这还有假?” “这位姑娘精通医术,活泼可爱,我选她又有何不妥?” “我是个生意人,自然要娶个对我有帮助的女人。” 沈嫣听了,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少东家,您慎重。”老管家见状,连忙劝道,“这位小姐一看就出身高贵,日后对丁家一定会有帮助的。” 沈婉眼睛一转,立刻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 谢慕白会意,故意哑着嗓子在下面起哄:“是啊,快娶这位小姐!” “我以前在京城见过这位小姐,她好像是襄阳侯嫡女呢。” “娶了她,少东家以后你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不会? 丁家虽大富,但并非皇商,更无一官半职在身。 襄阳侯嫡女身份尊贵,当初她可是和镇国公世子有过婚约的,如今怎么会突然选择一最底层的商人? “不,我不是……”沈嫣拼命地摇着头,矢口否认。 不,她坚决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那这姓丁的一定会缠着自己的。 她可是要嫁三皇子的,这种无权无貌的商贾之子,根本不配自己多看一眼。 沈婉笑道:“那你是谁?” 第221章 给我们个儿媳 “管她是谁呢。”丁大少眼底波光粼粼,含笑向沈婉看去,“我只关心你叫什么。” 丁大少相貌平平,却生了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 尤其他看人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极为深情的错觉,也难怪当初原主会抛弃大反派跟他走。 此时,大反派的脸已经比锅底灰还要黑上几分了。 沈婉并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老管家手里的那株雪莲上。 丁大少笑了笑。 他立刻拿过雪莲,双手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你确定?”沈婉被他看的头皮有些发麻,硬着头皮问,“不后悔?” 丁大少眼波流转,声音柔的似一滩水:“我为什么要后悔?” 话音未落,他便抬头向众人看去:“行了,你们都散了,本少爷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众人听了,不禁一脸茫然。 怎么会这样? 一个相貌平平的乡野丫头,一个国色天香的富家小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 “丁大少一定会后悔的。” “是啊,这姑娘长的也太差劲了。细眉细眼的,和香烛铺卖的纸人似的,也不知道丁大少能不能下得去嘴。” “丁大少既然愿意,肯定就能下的去嘴,只是不知道那口小白牙会不会被杠掉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脸色难看,沈嫣的更难看。 她不明白,自己这花容月貌怎么会输给了这么个丑丫头。 不行,她还得拿那株雪莲呢。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沈嫣不死心,故意扭着丰腴的腰肢往他身边凑。 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自己搞不定的男人。 丁大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一脸嫌弃地说:“离我远点!” “你以为本大少眼瞎啊,本少爷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商贾之女。” 沈嫣心一紧。 完了,一定是自己这通身的气派太过引人注目,被他看穿了真实身份。 “你一定是个风尘女子!”丁大少撇撇嘴,嫌弃地说,“有钱人家的女儿,哪里有像你这样抛头露面的。” “再看看你穿的,俗不可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沈嫣一听,她气的额头青筋爆起,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差点没吐了一地。 老管家见状,刚想上前劝阻,却见丁大少高声说:“走,回府,本少爷要带这位姑娘见一下父亲。” 一听这话,黑鹰吓的脸都白了。 是他没用。 他输了不说,还把少主的女人都给搭了进去。 “那我哥哥和我姐姐怎么办?”沈婉眼睛一转,立刻向丁大少看去。 只要有大反派在,她相信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丁大少微微一愣,诧异地问:“你还有哥哥姐姐?” “怎么了,不可以?”沈婉一听,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哥哥姐姐有什么奇怪的。” 见她如此,丁大少陪着笑说:“是我唐突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哥哥姐姐一同回家。” 听了这话,谢慕白和黑鹰便走上前。 一看黑鹰,丁大少略微惊讶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姐姐请!” 黑鹰“嗯”了一声,便同谢慕白并肩膀前行。 “那两人是谁?”赵氏站在茶楼窗口,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三皇子刚换完尿布,回来时只远远看到两个模糊的背影。 “会不会是胡大海和王七?”他想了想,说。 胡大海极为强壮,王七身材颀长,乍看起来倒有几分相像。 他们俩个和那小女人关系不错,三人同行也不足为奇。 “可他们来贺州做什么?”赵氏百思不得其解。 三皇子也想知道。 不过此时他最担心的是那株雪莲,万一真被那丫头给得了,那自己这病又该怎么办? 那沈嫣也太不中用了! 如果不是赵氏不方便出面,他也绝对不会用那蠢货。 “派人盯着他们。”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再通知钱庄的人务必把钱库守好,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见他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赵氏有些受宠若惊:“是,我这就去。” 此时,丁大少已经带着沈婉等到了丁宅。 不得不说,丁家的确很有钱,处处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原以为这场擂台又是无果而终,可一听竟带回个姑娘,丁老太爷惊的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掉下来。 这怎么可能? 那小子不是不成家的吗,怎么突然带回个姑娘? 莫非,那姑娘是个天仙? 丁老太爷也顾不得太多,趿着鞋便向门口冲去。 刚冲到门口,便看到沈婉和黑鹰迎面走来。 丁老太爷身体一僵,一张老脸更是沉了又沉。 他往嘴里塞了颗药丸,壮着胆子问:“到底是哪个?” 如果是那个大黑妞,他宁可老丁家断子绝孙! “是这位姑娘。”丁大少笑着走到沈婉身边。。 这个虽然也不咋样,但还不至于吓死人,丁老太爷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开了几分。 “其实是个误会。”沈婉想了想,抬眼向老太爷看去,“其实我只是想买药的……” 又一个买药的! 丁大少不禁有些无语。 “你真的不想嫁我?”他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向她看去。 丁老太爷也变了脸色。 他阴着脸,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既然不想嫁,你就不应该去打擂台!” “老太爷,您误会了。”见他动怒,沈婉连忙解释道,“打擂台的是我姐姐。” “我只是见那么好的雪莲竟暴露在阳光下觉得太可惜了,便上前提醒。” “不信你问丁大少,我说的可否属实。” 丁老太爷闻言,便转眼向自家儿子看去。 丁大少耸耸肩,表示所言非虚。 “不管怎么样,如今贺州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丁家一个儿媳。”老太爷想了想,说,“只要同意,你想要什么药便随便拿!” 既然儿子好不容易看中一个,那他这个当爹的总得出点力。 黑鹰一听,立刻挺身而出,瓮气瓮气地说:“那我嫁!” 第222章 哑叔的缘故 一听这话,丁老太爷两眼一翻,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算了,你们都滚!”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丢人就丢人,总比这大黑妞当儿媳好。 那强壮的大身板,不把儿子给压骨折才怪呢。 “爹,我和这姑娘说几句。”丁大少想了想,含笑向沈婉看去。 “你还是和我谈。”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 想勾搭他的小女人,也得问问自己是否同意。 丁大少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和大哥谈也好。” “大哥,请!” 谢慕白并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沈婉怕大反派吃亏,也找了个理由悄悄跟了过去。 “你为什么执意娶她?”谢慕白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丁大少双手一摊,笑道:“当然是喜欢啊!” 谢慕白闻言,凌厉的目光如尖刀般从他身上扫过。 不过一道目光,就让丁大少如坐针毡。 他不是王七! 王七是个文人,他绝对不会有这种上位者的目光! 谢慕白冷冷一笑:“丁大少从十三岁身边便没缺过女人,十七岁时养了一处外室。” “如果没记错,你那位外室姓秦,还是个寡妇。” “那寡妇给你生了个女儿,生下来时双眼仿佛蒙了一层白雾,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听这话,丁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你到底是谁?”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清澈的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杀意。 秦氏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这么多年来之所以不娶亲也是为了她。 丁家大富,丁老太爷绝对不允许他娶一寡妇进门的!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冷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娶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丁大少心里暗暗算盘着。 这男人既然知道秦氏,想必来头不小,丁家怕是得罪不起。 “谁说我不知道她名字的?”他想了想,说,“她叫沈婉,襄阳侯庶女。”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声音阴冷的可怕:“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丁大少脸一黑,咬牙切齿地骂道,“前年去京城,我和她在街上发生口角,那恶女差点没把我裤子给扒了!” “别说戴面具,就算化成灰老子也绝对认得她!”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可恶的原主,分明是不坑死自己誓不罢休啊! “沈婉没有哥哥。”丁大少深吸一口气,向谢慕白看去,“既然不是亲妹妹,你又何必如此护着。” “听我一句劝,离她远点,否则她会连你一起拐上床的!” 谢慕白闻言,目光犀利的可怕。 突然,他伸出大手死死地攥住了丁大少的手腕。 “放开,疼……”丁大少痛的脸色煞白。 谢慕白并没有放手,一脸轻蔑地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这些鬼话吗?” “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如果不说,我不敢保证秦氏母女的安全。” 丁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你无耻!”他白着脸,厉声骂道。 谢慕白也没生气,只是冷眼向他看去:“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你可以叫,但我敢保证在家丁赶到之前要了你的命。” 这话丁大少绝对信,毕竟这男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对,他不是人,他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行,我说!”丁大少咬咬牙,“秦氏亡夫的叔叔在豫州,他让秦氏找人拆散沈婉和世子爷。” “如果这事成了,他就可以代侄子写下放妻书。” “我不能再拖了,如今孩子已经两岁了,我必须给她们母女个名分。” 谢慕白微微皱眉:“秦氏亡夫姓什么?” “姓权,听说他叔叔是个哑巴。”丁大少如实说。 原来是哑叔的缘故! 沈婉微微扶额。 “放妻书的事可以交给我。”谢慕白想了想,说,“我要那朵雪莲。” 丁大少心中一喜。 可转念一想,他还是摇摇头:“那雪莲是丁家传家宝,我爹不会同意的。” “如果我能治好你女儿的眼睛呢。”沈婉听了,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听了半天,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女孩是患了新生儿白内障了。 一看到她,丁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我自己就是郎中。”他阴着脸,冷冷地说,“她眼睛什么样我心里清楚的很。” 沈婉笑道:“难道你没听说我现在已经是药王谷谷主了吗?前段时间京城闹天花就是我的人给治的。” 贺州地处边陲,信息并不是特别通畅。 再加上狗皇帝有意隐瞒,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你就继续吹!”丁大少冷笑道,“前几年你还吹自己要睡谢慕白呢!” “不是我小瞧你,即便你上了花轿,这辈子你注定也得守活寡!” 沈婉脸一黑,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再说了,这和治你女儿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当然,如果你想你女儿一辈子看不到阳光就当我没说。” 话音未落,她便拉着大反派的手往外走:“走,我们不要那雪莲了!” 见他们要走,丁大少突然有些慌了神,难道这女人真懂医术? 女儿是他的命根子。 如果错过了女儿复明的机会,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是我唐突了。”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沈小姐,麻烦你去给小女看看!” “只要能治好眼睛,别说是雪莲了,就算要我的命都可以!” 世人皆看到他的风流成性,却没人看到他的一片痴情。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后街一处小院。 这院子不大,小小巧巧,却收拾的非常干净。 “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到声音,一个年轻少妇走了出来,想必她就是秦氏。 她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相貌清秀。 “慧儿睡了吗?”一看到她,丁大少便连忙走上前。 秦氏点点头,目光却向沈婉看去:“这位是……” “这是我给慧儿请的郎中。”丁大少听了,连忙说。 秦氏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些年来郎中也请了不少,可每次除了折腾孩子却没半分效果。” 她摇摇头,抬眼向沈婉和大反派看去:“你们走。” 第223章 能看到娘吗? 见秦氏如此,丁大少有些急了。 他耐着性子,柔声安抚道:“行与不行咱就再试这最后一次,万一慧儿的眼睛真的能好呢。” 对于沈婉的医术,他也不是很相信。 可两年来女儿的病毫无进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自己就是贺州城有名的郎中,慧儿的眼睛怎么样没人比你更清楚了。”秦氏摇摇头,哽咽地说,“每次看她吃那些难以下咽的药,我的心就痛的很。” “看不见又有什么,我可以一辈子给她当眼睛的!” 听了这话,丁大少眼睛也湿润了。 沈婉打量了秦氏一会儿,笑着问:“敢问嫂子一句,你是不是经常有腹泻、腹痛的症状?” 秦氏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我给开过药的。”丁大少微微蹙眉,“可她这病有点麻烦,一直反复。” “是有点麻烦。”沈婉笑道,“但也不是不可以治。如果没猜错,嫂子现在肚子就很疼。” 秦氏听了,这才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她没有说话,点点头。 沈婉想了想,笑着说:“如果嫂子信我,我给你扎一针。” 秦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扎就扎,她就看看这小女人医术到底如何。 如果真的不错,或许女儿还会有希望。 “姑娘里屋请!”秦氏不冷不热地说。 丁大少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沈婉拦在门外。 如今三皇子还在贺州,打针一事若传出去,他定会猜到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丁大少一脸不解。 他和秦氏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又有什么可回避的? “因为你是郎中。”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 丁大少听了,便讪讪地退了出去。 他是郎中,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规矩。 自己给病人看病时同样不让许同行在场,免得被偷学。 不过那女人真的是药王谷谷主,她的医术都高深到怕别人偷学的地步? 见他退出了去,秦氏这才关上门。 “你转过身去,把衣裳脱了露出后背。”沈婉淡淡地说。 肌肉注射自然是臀部比较好,可她并不认为秦氏会同意,毕竟大魏风俗还没开放到那种地步。 秦氏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露出后背。 沈婉悄悄从空间取出针筒,轻轻扎在她三角肌上,将药水都推了进去。 “放心,过一会儿就见效了。”她将针筒收好,笑着说。 秦氏将衣裳整理好,有些疑惑的向她看去:“刚才扎针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凉凉的液体进入体内。” “那是药。”沈婉点点头,“你这病有点麻烦,需要注射三天,想要根除得长期治疗。” “你压力太大且睡眠严重不足,这对你的病恢复没好处。” 听了这话,秦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我压力怎么能不大呢?” “是我没用,没能给慧儿个健康的身体。” “还好丁大少人好,若换成以前那畜生,估计早就把我赶出家门了。” 听她提前的男人,沈婉好奇心立刻被勾上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男人对你不好?” 秦氏眼圈一红。 “他是个赌鬼,几年前输了钱便要把我卖到青楼。” “如果不是遇到丁大少,我现在……” 说到这儿,她便泣不成声。 沈婉眼圈也微微发红。 原本对秦氏没什么好感,可听了这话心里也酸酸的。 对于一个苦命人,她实在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见她们许久未出来,丁大少急了。 秦氏听了,连忙上前开门。 一看到她,丁大少焦急地问:“怎么样?” “我肚子真没那么疼了。”秦氏又惊又喜。 丁大少也是一脸惊讶。 这怎么可能? 以前秦氏服药后很久才会缓解,那小女人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可再看看秦氏的脸色,和之前相比明显好了许多。 难不成,她当真是药王谷谷主? “这位姑娘医术果然高明。”秦氏眼睛闪闪发光,一把拉住了沈婉的手,“看来慧儿有救了。” “我也得先看看孩子再做定论。”沈婉笑着说,“孩子呢?” 一听这话,秦氏立刻带她去了厢房。 看到秦氏,乳母便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 这小女孩生的粉妆玉琢,五官像极了丁大少,可一双大眼睛里却蒙了层淡淡的白雾。 沈婉猜对了,这孩子是先天性白内障。 “可以治吗?”秦氏紧张地搓着衣襟,不安地问。 沈婉点点头:“没事,你们都出去,一会儿就好。” 一会儿就好? 众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眼疾,竟然一会儿就好? 秦氏虽不信,但还是和乳母都退了出去。 沈婉把门锁好,轻轻抱起了孩子:“慧儿别怕,姑姑这就给你治眼睛。” 小女孩有些认生,下意识地想逃。 沈婉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身形微微一隐,两人便进了空间。 屋外。 秦氏心急如焚,虽然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却给她度日如年的感觉。 “你坐一会儿。”见她一直在门外徘徊,丁大少劝道,“就算是诊脉开药那也需要些时间的。” 这时,屋里传来了沈婉甜美的声音:“你们都进来。” 一听这话,秦氏吓的脸都白了。 怎么这么快? 完了,一定是失败了! 胡思乱想中,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厢房。 只见慧儿双眼蒙着白色的纱布,乖乖地躺在小床上。 “是不是又失败了?”秦氏眼圈一红,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婉在盆里净了手:“手术很成功的。” “两天后我给拆纱布,到时候她就可以看见了。” 这就成功了? 别说秦氏了,就连丁大少也是一脸怀疑。 “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在这儿住下。”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淡淡地说,“当然最好把我姐姐给接过来,他一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她当然得住下。 她得在这儿盯着天山雪莲呢。 万一被三皇子的人钻了空子,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对于这个请求,丁大少自然不会拒绝。 两天后,慧儿眼睛上的纱布终于拆开了。 “能看到娘吗?”秦氏紧张地问。 慧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第224章 谢慕白眼瞎 秦氏和丁大少目光一暗,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失望。 是的,他们不应该报希望的。 不过失望了这么多年,似乎也不差这一次了。 沈婉却不以为然。 “慧儿乖。”她在慧儿面前蹲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着,“来,看看你能不能抓住姑姑的手指。” “如果抓住了,姑姑给你做小兔子!” 慧儿听了,便伸出胖嘟嘟的小手。 尝试了几次后,她终于抓住了沈婉的手指。 “她……她能看见了?”秦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婉笑着说:“当然了。” “刚拆下纱布,她看不清东西正常的。” “这几天暂时不要让她出门,别被强光刺着眼睛,七天后她就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出去玩了。” 秦氏又惊又喜。 她一把将慧儿抱在怀里,哭着问:“孩子,你认得我吗?” “你是娘。”慧儿奶声奶气地说,“我记得你的声音。” “那我呢?”丁大少连忙上前。 慧儿甜甜一笑:“你是叔叔啊!” 一听“叔叔”二字,丁大少眼圈一红。 怕影响声誉,秦氏一直让孩子喊他叔叔,连声爹都不敢叫。 他流着泪,无力地点点头。 “雪莲我这就派人送过来。”丁大少转过身,含泪向沈婉看去,“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沈婉想了想,笑道:“以后你别和三皇子来往就行了。” “为什么?”丁大少有些疑惑。 贺州可是三皇子的地盘,丁家和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瓜葛的。 “因为我和他有仇啊!”沈婉一脸严肃地说。 “因为谢慕白?”丁大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微微挑眉,“沈婉,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有些话我必须得说。” “谢慕白他眼瞎,他根本就不懂得你的好。” “听我句劝,离开他。” “他不喜欢你,你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我觉得你身边这位大哥就不错。”就在大反派要爆发之时,丁大少指着他说,“他人虽然长的丑,但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沈婉有些好奇,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丁大少清了清嗓子,得意地笑道,“他看你时的目光,就和我看慧儿母女是一样的。” “你跟了他,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听了这话,大反派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算这小子有点眼光,否则一定让他尝尝谢家尖刀的威力。 “这事儿以后再说。”沈婉强忍着笑意,说,“如今嫂子和慧儿已无大碍,我得走了。” “我会给你留些药,按时让她们母女吃。” “使用方法我都写在上面了,你按着上面做就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车上取下一个包袱递了过去。 丁大少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竟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小药片。 果然,药王谷谷主就是非同凡响,就连制的药都和普通郎中不一样。 他想了想,有些不死心地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如果你想离开谢慕白我可以帮忙的。” 沈婉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大反派都没好印象呢? 他人长的好,身手又不错,能嫁给他绝对是捡到宝了。 “真的不用。”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笑着说,“我这人死心眼,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改了。” “如今我和他一路同行,就不信还搞不定他!” 见她执意如此,丁大少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就别劝了。”秦氏见状,笑着走了过来,“这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绝对是考虑清楚才这么做的。” 见秦氏也这么说,丁大少也不再强求。 第二天一早,他便派人送来了极品天山雪莲还有一大堆谢礼。 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姑娘,你不再住几天?”秦氏拉着她的手,有些不舍地问。 沈婉笑道:“皇上有旨,我还得去兰阳呢。” “那以后我带慧儿去兰阳看你。”秦氏眼圈微微一红,唇畔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沈婉笑着瞟了丁大少一眼:“好啊,不过到时候希望你们一家三口都去。” 一听这话,秦氏羞红了脸。 “放妻书我会搞定的。”谢慕白抬眼向丁大少看去,“不过老太爷是否会让她进门,那就得看你的了。” 丁大少感激地说:“多谢大哥,就算再难我也会娶她的。” 他的话,沈婉绝对信,只是这过程怕会艰难了些。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谢慕白抬头看了眼太阳,淡淡地说。 丁大少听了,连忙将行李帮忙搬上马车。 黑鹰一挥皮鞭,马车便缓缓向前驶去。 丁大少和秦氏并没有回家,而是目送着那马车离去。 “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丁大少微微皱眉。 秦氏一脸茫然:“谁和谁?” “就那个大哥和沈姑娘啊。”丁大少若有所思地说,“我看出来了,其实沈姑娘也很喜欢他的。” 喜欢他? 那世子爷怎么办? 秦氏越听越糊涂。 丁大少也没解释,只是看着那辆马车渐渐远去。 “小心点。”谢慕白坐在车厢里,冷眼向黑鹰看去,“三皇子的人一直盯着我们。” 这几天幸好住在丁家别苑。 若非三皇子对丁家有几分顾忌,估计已经动手好几次了。 黑鹰点点头。 路过一处半旧的宅子时,谢慕白突然伸手指了一下:“这就是宝通钱庄总店的钱库。”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马车刚到贺州城门口,却被一队官兵拦下来了。 “宝通钱庄丢失了财物,在下奉命排查!”一官兵提着大刀站在马车前,恶狠狠地吼道,“车上人都给我滚下来。” 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自己还没动手,三皇子就已经开始热烈盼望了。 同为现代人,她怎么可以不满足他的愿望呢? “来,我扶你。”谢慕白拉着沈婉的手,淡淡地说。 三人并没反抗,极为顺从地下了车。 那官兵上前胡乱翻了一下,将袖里的一张银票塞到了包袱里。 “这是什么?”他故意抬高声音,厉声喝道。 第225章 谢慕白的腿好了 沈婉看了,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手指。 “你问哪件啊?”她故意装傻充愣,歪着脑袋问。 谢慕白唇角微勾,如果没猜错,这官兵很快就要倒霉了。 此时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听这话,纷纷驻足看热闹。 见人越来越多,官兵也得意了起来。 “你说这是什么!”他一把拎起包袱,极为嚣张地质问道:“为什么宝通钱庄丢失的银票会在这儿?” “整整十万两的银票,你可别说是钱庄送的!” 一听银票的数额,现场一片哗然,看向沈婉等人的目光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胡说,你快把包袱还给我!”沈婉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动手去抢。 伴随着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半旧的包袱应声而裂,里面的衣物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证据在此,你还敢狡辩!”官兵昂着头,冷笑道。 沈婉盯了他一眼,也笑了起来:“敢问证据在哪儿呢?” 官兵听了,不禁有些狐疑。 低头看去,地上除了女人的贴身衣物,别说是银票了,就连张纸片都没有。 不对,银票呢,他刚才明明亲手放进去的! 谢慕白看了,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脸一黑。 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主子呢。 “流氓!”他用衣袖捂着脸,极为夸张地哭了起来,“先污蔑我们是贼,如今竟连我的贴身衣裳也不放过!” “受了这等奇耻大辱,我哪里还有脸活着啊!” 他一边哭着,一边装模作样去撞墙。 见这壮妞要寻死,众人吓的连忙制止,并纷纷指责那官兵。 官兵更是吓的脸色煞白。 这银票是上面给的,用完还得上交呢。 如今银票没了,上面一定会怀疑被他私吞了。 “妹子,你这又是何苦呢。”谢慕白阴着脸,冷眼向黑鹰看去,“与其一死,倒不如去官府告状。” “有众乡亲们在,相信刺史大人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一听要去告状,官兵更是吓的腿软。 “误会,都是误会!”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黑鹰捂着脸,哽咽地说:“你说误会就是误会?” “分明是看人家长的漂亮你才动了歪心思,否则为什么要动我的衣裳?” 即便同情这壮妞,可众人并不信这话。 这官兵虽然长的不咋样,可谁会没事爱上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壮的女人? “两位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官兵用力抽着自己的嘴巴,苦苦哀求道,“是我眼瞎,我该死,求姐姐饶我一条狗命。” “为什么要饶你?”沈婉眼睛一转,冷笑道,“我姐的贴身衣裳都脏成这样,这还能穿吗?” 官兵一听,连忙从身上掏出钱袋递了过去。 沈婉掂量了一下,虽没几文钱,但也没有嫌弃。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她冷笑着向那官兵看去。 官兵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当然可以,姐姐慢走!” 这时,谢慕白已经将把地上的衣裳都收拾好了。 三人上了车,在众官兵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驶出城门。 刚出城门,谢慕白便将悬在车上的布帘放了下来。 没错,他让沈婉去宝通钱庄的仓库了。 很快,沈婉便满载而归。 她兴奋的两眼发光,凑到大反派耳畔笑道:“这次三皇子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可他没拿到雪莲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谢慕白微微蹙眉。 听到雪莲,沈婉猛的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了,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们这边中毒需要雪莲,偏偏三皇子那边病情加重也需要,你说那下毒之人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们交手,然后他坐收渔人之利?”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做。” 狗皇帝? 老太傅? 似乎都不是。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原以为只不过是和三皇子的双方交锋,怎知又扯进一方神秘势力。 突然,黑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 谢慕白一把撩开帘子,只见二十余个彪形大汉赫然站在马车前。 他们脸上蒙着黑纱,露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东西留下,人马上滚!”为首的大汉阴着脸,厉声喝道。 沈婉刚想出手,却被谢慕白拦住:“没事儿,有我和黑鹰呢。” 听了这话,沈婉心中一暖。 也对,只要三皇子驿站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他自然会猜想到是谢慕白来了贺州。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装了。 黑鹰闻言,“刷”的一下抽出长刀。 手起刀落,为首大汉只觉得头上一凉。 伸手摸去,一头浓密的黑发竟被直接削光! 他恼羞成怒,立刻挥舞着大刀砍了过去。 不得不说,三皇子失策了。 他以为同行的是胡大海和王七,所以仅派了二十几个精干侍卫。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区区一个黑鹰都能把他们给打的片甲不留。 情急之下,一个大汉取出弓弩,对准了沈婉的胸口。 擒贼先擒王。 只要将这女人给除了,还怕拿不到雪莲? 看着那锋利的箭矢,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一挥衣袖,一道寒光从袖口流出,直接贯穿那大汉的心脏。 不,他不是王七,绝对不是! 还没等大汉想明白这个问题,强壮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谢慕白下了车,踏着那一地鲜血缓缓向前走去。 他眼底猩红一片,宛若暗夜中的杀神般阴森恐怖。 众大汉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倒竖,掌心湿漉漉的一片。 恍惚间,他们仿佛看到了镇国公。 没错,他是谢慕白! 他竟然会武功! 他的腿竟然好了! 突然,谢慕白夺过一柄长刀。 手里刀落,鲜血如烟花般溅了一身。 很快,脚下尸体便堆成了小山。 看着那血淋淋的长刀,谢慕白随手掷在地上。 “走。”他转身上了马车,面无表情地说。 见他脸上有血渍,沈婉连忙用丝帕去擦。 “怕吗?”大反派突然问。 第226章 好大胆子 沈婉用力摇摇头,清澈的眼底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我才不怕呢,我觉得你好帅啊!” 她可是战地军医,曾在死人堆里将受伤的战友背出来,又怎么可能被这些给吓着? 更何况这些人可是要杀他们的,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定是自己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原本担心这小女人被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吓着,没想到她的胆子竟如此大。 他看中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大反派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 沈婉点点头:“巧了,我也是,我犯的事都够砍好几次头了。” 见她如此,谢慕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在晚上赶到了驿站。 黑鹰将马鞭还给谢慕白,自己则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此时胡大海和几个官差正坐在院里,眉头皱的几乎都能夹死苍蝇。 “老大,怎么办?”一官差愁眉苦脸地说,“少夫人给的药已经吃完了,她若再不回来,真的会出人命的!” “尤其冯大的女人,她怀孕了也不敢多给药,现在和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听了这话,胡大海眉头皱的更紧了。 早知这次流放会很困难,却万万没想到会困难到这个地步。 照这速度下去,这支队伍早晚得全军覆没。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沈婉笑盈盈地进了门。 听到声音,胡大海眼睛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妹子,你终于回来了!”他连忙冲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再不回来,大哥我可就真的没辙了。” 谢慕白脸一阴,故意咳嗽了几声。 一看到那醋坛子,胡大海吓的连忙缩回双手。 不过这病娇美男是准备和三皇子正式开战了吗,竟连拐杖也不拄了。 一听沈婉回来了,那些没中毒的流犯们也纷纷从屋里冲了出来。 在看到长身玉立的谢慕白后,众人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难怪当初沈婉豁出脸也要嫁,原来这男人竟这么好看。 他五官俊美,身材颀长。 乍看上去,宛若天山之巅那清冷圣洁的雪莲花。 一想到雪莲花,王七不禁脱口而出:“你们寻到药了吗?” 大妞娘的情况也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如果不是王七没日没夜地守着,估计她早就自残而亡了。 沈婉点点头:“我这就熬药,一会儿就分给大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 王七一看,连忙抱柴生火。 沈婉取出雪莲,和其他草药一起放进锅里,然后加水盖上锅盖。 如今中毒人数太多,她也没时间用小砂锅慢慢熬。 很快,小小的厨房内便弥漫着一股药香味。 熬好后,沈婉让胡大海把中毒的流犯都聚集在院子里。 她挨个给流犯检查了后,这才根据中毒程度发药。 服了半碗药后,冯大娘子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少夫人,能再给我点吗?”看着那一大锅药,她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那极品雪莲对女人特别滋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 “不能。”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胎儿不好。” 是药三分毒? 冯大娘子不信。 以前未出阁时,家里那些姨娘有喜了,哪个不是大碗的汤药补着,也没见哪个孩子有问题。 那么一大锅药都不舍得再给自己一碗,这女人可真小气的很。 沈婉也给大妞娘检查完后,让王七给盛了满满一碗药。 冯大娘子看了,气的差点没吐血。 那大妞娘中毒明明比自己要轻,凭什么她就能喝一大碗?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因为她们关系好的缘故! 很快,一大锅药便见了底,患者们的病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大家都回去休息。”沈婉扶着腰,疲惫地说,“病人家属多注意点,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喊我。” “除了冯大娘子,其他人明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见她累了,谢慕白连忙上前扶着。 经过一路奔波,如今又熬了大半天药,这小女人不累才怪呢。 “为什么别人都能痊愈,偏偏我不行,还不是因为你给的药太少了?”冯大娘子眼睛一红,厉声质问道,“沈婉,我知道我得罪过你,可你没必要公报私仇!” 谢慕白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你好大胆子,竟敢直呼郡主名讳!” “胡大海,扇她耳光!” 如今他已袭了镇国公的爵位,自然有资格命令胡大海。 一听这话,早就看她不顺眼的胡大海便撸起衣袖,恶狠狠的向冯大娘子脸上抽去。 冯大娘子身体重重一颤,一口鲜血夹杂着惨白的门牙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冯大一看,吓的连忙跪地求饶:“世子爷,不不不……国公爷,郡主,贱内罪该万死,可求两位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就饶她一条贱命。” 见自家男人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冯大娘子越发的愤怒了起来。 凭什么别人的男人都能飞黄腾达,而自己就得嫁给这窝囊废。 那贱人之所以如此嚣张,无非就是因为有老太傅护着罢了。 什么狗屁义女,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虽然一肚子怒火,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 胡大海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再来上几巴掌,自己腹中的孩子怕是要受不了的。 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说:“冯大,这是最后一次。” “以前不计较,不代表我们夫妻好欺负。” “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管她是不是什么孕妇!” 说到这儿,他抬眼向胡大海看去:“如今他们已经不是流犯,可以不必一起同行了。” 一听这话,冯大脸色陡然一变。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离开流放队伍,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护着他们夫妻。 “分开就分开!”冯大娘子不知死活地说,“说的好像谁想和你们一起走似的。” 如果不是有孕在身,冯大也想狠狠抽这女人一耳光。 “行了,都散了。”沈婉实在是太累了,无力地说。 谢慕白听了,便扶着她回了屋。 “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大反派想了想,说。 第227章 联手灭了谢家 “什么事?”沈婉连脸都没洗,便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虽然几天没回来,可李氏每天都过来打扫,屋里依旧一尘不染。 谢慕白走上前,体贴的替她将鞋脱下。 “如今我已是国公爷,而你也贵为郡主,我觉得我们需要有个家丁了。”他将鞋放到地上,又将毛巾浸湿替她擦脸,“就像今天这种情况家丁便可以动手,不需要劳烦胡大哥的。” 身为官差,胡大海的确不方便经常殴打百姓。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你该不会想让黑鹰来?” 堂堂暗卫扮女人已经很没面子了,如今再做家丁,黑鹰那张老脸该往哪儿放呢? 谢慕白点点头:“三皇子若知道我腿好了,肯定会急着动手,我们身边得有个可靠的人。” “胡大海虽可靠,可他得押送流犯,真动起手来怕他照顾不过来。” 沈婉打了个呵欠,一脸疲惫地说:“你做主。” 她实在是太累了,连口水都没喝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并没有睡,他紧挨着她躺下,心里暗暗盘算着三皇子接下来的动向。 或许,他们得和胡大海暂且分开段时间了。 大反派没有猜错,此时三皇子并不知雪莲已经进了流犯们的腹中,依旧在紧锣密鼓布置计划。 “用普通雪莲不行吗?”沈嫣有些烦躁地问,“实在不行,我写信让我爹帮忙找!” 自从镇国公倒台后,襄阳侯便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要他一声令下,定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之效劳。 “你是怕知道主子病情的人太少了?”赵氏阴着脸,冷冷地说。 见赵氏对自己如此不敬,沈嫣脸一黑:“姓赵的,你找抽?” “有本事的话你去找雪莲!” “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娘家,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极品雪莲什么样呢。” 赵氏并没有说话,只是委屈地低下头。 三皇子看了,心里顿时不爽了。 如果不是沈嫣太没用,自己又何必损失十万两银票和二十多个训练有素的侍卫。 最让他肉疼的是宝通钱庄的仓库,那可是他的大半心血啊。 “嫣儿,你这话有些过了。”他微微蹙眉,冷眼向沈嫣看去。 见他还护着那个女人,沈嫣也恼了,没好气地质问道:“我问你,你到底帮谁?” “你最好想清楚,如今你得罪了老太傅,如果再得罪了沈家,你应该知道后果。” “别以为你是皇子就了不起,其实我也不是非你不嫁。” “只要我和我爹愿意,就连太子怕也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三皇子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太子虽笨,但也不傻,他又怎么会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为正室? 不过,做姬妾倒是有可能的。 可不管是做正室还是做姬妾,他都不能让襄阳侯和太子联手。 “你胡说些什么?”三皇子微微皱眉,不悦地说,“你现在最关心的事应该是帮本王找雪莲,而不是在这儿和自己人斗嘴!” 沈嫣冷笑道:“怎么找?说不定那贱人早就把雪莲炖了吃了。” 对她的看法,赵氏并不赞成,不过并没有说话。 “这么名贵的东西她舍得吃?”三皇子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故意和本王抢雪莲的?” “或者说,本王这隐疾和她有关!” 那女人精通医术,给自己扎针时的手法更是怪异的很。 如果她想趁机做什么手脚,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是她干的。”赵氏连想都没有想,直接说。 她和沈婉有仇,如今有机会上眼药又怎么可以错过? 沈嫣也恨不能沈婉立刻去死,可她现在更讨厌赵氏! 这一路上,三皇子和赵氏关系极为暧昧。 虽说赵氏这身份不足以做皇后,可如果她抢先自己一步生下孩子那就糟糕了。 母以子贵,想当初愉妃不也是生下孩子才从女史升为嫔妃的吗? “我倒觉得不可能!”沈嫣眼睛一转,故意给赵氏心里添堵,“你没听那名医说王爷是肾虚吗?” “我猜啊,是不是王爷在路上被什么狐狸精给吸了阳气?”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差点没血管爆裂而死。 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是真,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拉的。 他刚想发作,一侍卫匆匆走了进来。 “主子,驿站那边传来消息了。”他微微弯着腰,有些惊恐地说,“沈婉拿了雪莲后,当夜就炖给流犯吃了。” 一听到这话,三皇子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么贵的雪莲,她拿去给流犯吃?” 侍卫点点头,如实交代:“他说是有流犯中了苗疆剧毒,所以沈婉急着寻这雪莲做药引。” 赵氏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大宝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他有没有事?” 侍卫摇摇头:“这个不知道。” “还有件事,谢慕白的腿好了,而且他和沈婉一同出去了几天。” 原以为雪莲被吃已是晴天霹雳了,可一听这话,三皇子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谢慕白的腿好了? 也对,那小女人医术高明的很。 有她在,他的腿不好才叫怪事呢。 可他和沈婉一同出去又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他想起了城外惨死的二十多个侍卫。 在看到那些侍卫尸体上的伤口时,他还在暗暗疑惑。 这刀伤是两个人干的,其中一个一刀毙命,下手稳准狠,而不管胡大海还是沈婉都没这种身手。 难道说,谢慕白会武功? 想到这儿,三皇子额头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马上去查下毒之人是谁!”他沉着脸,眼底掠过一抹浓浓的杀意,“只要和那人联手,何愁灭不了谢家!” 侍卫听了,立刻说:“是。” “不过属下怀疑是苗疆凌家干的。” “沈婉说那些流犯中的是苗疆剧毒,而苗疆最擅长制毒的就是凌家了。” 苗疆凌家? 三皇子一听,不禁面露喜色。 第228章 你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三皇子的乳母来自苗疆,和凌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凌老爷子膝下仅有一女,对其疼爱有加。 如果能娶了她,对自己争夺皇位绝对是如虎添翼。 此时的沈嫣和赵氏并不知道,她们的三皇子又有了新目标。 又是一个艳阳天。 一大早谢慕白便和沈婉来到镇上,“买”下了一个家丁。 对于家丁这个新身份,黑鹰倒是挺喜欢的。 他是暗卫,这些年来如鬼魅般一直生活在暗影里,唯有主子需要时才会出现。 如今能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阳光下,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看到两人从集市带回个家丁后,一直沉默的谢慕容忍不住了。 “五哥,五嫂,你们忘了吟夏的事儿吗?”她郑重地说,“连贴身丫头都不可靠,更何况一个陌生人呢?” 沈婉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亲人都不可靠,谁还敢指望什么贴身丫头。” “既然都一样,所以找个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背叛时我们下手倒能毫无顾忌呢。” 如果小圣母不是大反派的亲妹妹,在她偷粮给三皇子时,沈婉一定会把她给揍的怀疑人生,哪里会就这样轻易放过。 谢慕容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良久,她才哽咽地问:“你们当真不会原谅我了吗?” “你说呢?”沈婉气极反笑,“如果我那么害你,你会原谅吗?” 谢慕容目光一暗。 是的,她不会,可她还是对谢慕白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毕竟那是她的亲哥哥。 “五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她含着泪,抬眼向大反派看去去。 谢慕白微微皱眉。 “其实我们现在保持这种距离也挺好的。”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地说,“平时互不打扰,如果你有事我们还是会帮的。” “其实在你选择帮三皇子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 谢慕容眼圈一红。 良久,她才凄然一笑:“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 “你觉得我这人太过冷血薄情,亲爹死了都不难过。” “可这能怪我吗?从小到大,我一共才见过爹几次,你让我怎么对他有感情?” “我生母走的早,而我只能像条狗一样去讨周姨娘欢心,我容易吗?” “你是世子,周姨娘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 “而我呢?” “我如果不在她面前讨好献媚,谁知道她会把我给许配到什么人家!” 她没撒谎。 在谢家后宅,周姨娘一手遮天。 除了谢慕白,她可以安排所有子女的婚事,包括谢慕容。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小圣母说的没错,他内心深处从未真正原谅过她。 一想起抄家后她和周姨娘等有说有笑的情景,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你和杀父仇人联手害我的理由!”沈婉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国公爷是疏忽了对你的教育,却不曾虐待于你。” “如果摊上襄阳侯那种歹毒的爹,你还能弑父不成?” 谢慕容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她刚想解释,却见沈婉已经拉着谢慕白离开了。 黑鹰目光复杂地盯了谢慕容一眼,也匆匆离去。 在驿站休整了一天后,众人继续上路。 谢慕白已经放出话去,不许冯大一家同行,所以出发时胡大海也没通知他们。 一看要上路,冯大急的胡乱收拾了个包袱,拉着冯大娘子便连忙去追。 “为什么非得跟他们一起走?”冯大娘子恼了,不悦地说,“如今我们手里也有点钱了,虽然不能回京城,可不管去哪个村子都可以生活的。” 她不想去大西北,更不想和沈婉同行。 只要一想起那女人的嘴脸,她就恶心的想吐。 “你说我是为了谁?”冯大气的脸都白了,没好气地说,“你体内余毒未解,不跟着少夫人怎么办?” 冯大娘子不以为然。 那小女人医术是不错,可世上好郎中多的是,这毒也未必她一人能解。 “行,你不走,那我走!”冯大一听,直接手离去。 真不知前世做了什么孽,自己才会遇到这么个没脑子的女人。 一见他真的要走,冯大娘子急了。 虽对冯大有诸多不满,可她哪敢独自一人留在驿站。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追。 没走多远,冯大娘子便累的气喘吁吁。 沈婉在车上看了,一把将帘子放下。 “我想去趟苗疆。”她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既然是苗疆的剧毒,想查幕后黑手也只能去那里。 “你想去凌家?”谢慕白唇角微勾,含笑问。 沈婉一听,高兴的直接搂住他的脖子:“你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怎么想的都知道!” 蛔虫? 那么恶心的东西? 谢慕白不想做蛔虫。 他想做件衣裳,替她遮风挡雨,还可以天天陪着她。 大反派微微皱眉,并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一会儿我和胡大海说一声,到前面路口就分开走。” 在得知他们要去苗疆时,胡大海并没觉得奇怪。 “那你们小心点。”他想了想,说,“苗疆我去过,那里人擅长用毒用盅,稍不留神便会中招。” “尤其有个什么情花盅,一旦中招你们就只能留在那儿任人摆布了。” 情花盅? 沈婉没听过。 她点点头,笑着说:“多谢大哥提醒。” “对了,那两辆马车就留给你了,我们人少也用不上。” “还有这点钱你拿着,路上没钱可是不行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张银票递了过去。 一看上面的数额,胡大海吓的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哪里来的脸收你的钱呢。” “这钱又不是白给你的!”沈婉狡黠一笑,“李氏照顾两孩子不容易,这一路上还得你多帮忙。” “有些事我出面她会不好意思,你给她找个人帮她照顾孩子。” “还有大宝那里得盯紧了,我怕赵氏会回来抢。” 她看的出胡大海对李氏有意,便有心撮合他们。 胡大海是个好人,李氏跟了他也不会吃亏的。 听了这话,胡大海脸一红,有些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 他也不傻,自然听的出沈婉的言外之意。 谢慕白却将目光移到别处,仿佛根本没看到一般。 见他并没有反对,胡大海终于松了口气。 到了前面路口时,黑鹰便轻轻一勒疆绳,从小路离开。 一见那马车掉转方向,冯大急的连忙上前问胡大海:“少夫人呢?” 第229章 捷足先登 “看好你那个惹事精老婆就行了,少管别人的事!” 胡大海自然不会透露沈婉的行踪,他黑着脸,没好气地说。 虽不曾回答,可冯大却清楚地知道沈婉暂时不会回来了。 沈婉不在这儿,那大娘子身体里的残毒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拽着老婆便去追。 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爹,他不想孩子有任何问题! “你到底想做什么?”冯大娘子一看,气的眼睛都红了,“还敢说对那女人没意思,如今人都走了,你竟然还去追!” “行啊,有本事的话你休了我,你快去追那女人啊!” 她用力将冯大推开,怎知自己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顿时,鲜血顺着双腿流了一地。 冯大吓的脸色煞白。 “少夫人留步!”他哑着嗓子,发疯似的尖叫着。 遗憾的是,黑鹰驾车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就在他们夫妇拉扯的时间,马车已经消失在那条崎岖的小路上。 此时马车早已趟过一条小河,来到一处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走了许久,马也渴了,于是三人便在这儿暂时休息一下。 沈婉也下了车,弯腰洗脸。 她微微低着头,露出如天鹅般优雅的玉颈。 看着那白的发光的肌肤,谢慕白突然有些脸红心跳。 别人都以为天天抱着个大美女睡觉是件幸福的事,可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他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每天晚上他都得拼命地压抑着欲望,一次次地冲冷水澡,连他都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胡思乱想中,他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走上前。 沈婉一抬头,怎知大反派一弯腰,光洁的额头便撞到他那高挺的鼻子上。 谢慕白吃了一痛,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你没事?”沈婉一看,吓的连忙伸手去摸。 温热的指尖落在谢慕白的脸上,他只觉得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开来。 可恶! 青天白日的,他怎么竟然又想冲冷水澡了。 黑鹰看了,立刻退下。 虽没吃过猪肉,可他也见过猪跑的。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接下来不发生点什么才怪呢。 “还说没事。”看着大反派那微微发红的鼻尖,沈婉心疼地给吹着气,“都怪我太粗心了,没注意到你过来。” 嗅着她身上那好闻的香气,谢慕白实在忍不住了。 他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一副恨不能将她揉碎再融进自己骨血里的架式。 “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大反派声音沙哑的厉害。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 他竟然在想这个? “别,你别这样……”她试图挣扎,“黑鹰还在附近呢。” 她脸皮虽厚,可也没厚到给黑鹰来个现场直播啊。 她并不知道,此时黑鹰已经退出了八丈远,唯恐听到半点不该听到的。 本就箭在弦上,怀里这小女人一挣扎,谢慕白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那团熊熊燃烧的欲火,滚烫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她的脸上,颈上。 “禽兽,放了这姑娘!” 正想进一步动作,突然,一个愤怒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抬眼看去,只见一少女手持长鞭,怒目而视。 她生的非常漂亮,宛若怒放的夹竹桃,美艳且有强烈的攻击性。 “你是谁?”谢慕白瞳孔一缩,声音阴冷的可怕。 “你管我是谁!”少女用软鞭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看你生的人模狗样的,竟三番两次强抢民女,如今更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今天不乖乖把这姑娘给交出来,就别怪姑奶奶手里的软鞭不认人!” 沈婉一听,就知道这姑娘误会了。 她连忙笑道:“你搞错了,这是我男人。” “姑娘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那少女却压根不信,一脸严肃地说。 沈婉不禁欲哭无泪。 “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她苦笑了几声,主动将大反派抱紧,“这真是我男人。” “不过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附近有人强抢民女?” 见这女人主动抱那男人,少女脸涨成了猪血色。 “你们真的是夫妻?”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着,“是这样的,最近这一带经常有人强抢民女炼盅害人,坏我苗疆名声。” “我实在气不过便出来抓那些禽兽,想不到竟认错人了。” “你们继续啊,我这就走!” 继续? 都这样了,即便是谢慕白也没有兴致了。 “姑娘可是凌筱筱?”沈婉却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来。 凌筱筱脸色一变,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除了你,苗疆还有谁能有姑娘这等姿色?”沈婉笑道,“你长这么漂亮,又来自苗疆,所以我猜到也不奇怪。” 书中写过,凌筱筱是苗疆凌家唯一继承人。 这丫头虽没什么脑子,但用盅绝对是一绝。 为了拉拢凌家,三皇子设计英雄救美,成功俘获佳人芳心。 只不过小绿茶女主光环太过强大,在某次交战中,凌筱筱被大反派一刀砍死。 “漂亮?”凌筱筱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禁有些怀疑,“你确定说的是我?” 从小到大,爹都叫她是野丫头。 苗疆的那些人见了她更是吓的绕路走,她觉得一定是自己长的不好看的缘故。 “当然。”沈婉笑着走上前,“人人都说沈嫣是京城第一美女,依我看来,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呢。” 凌筱筱听了,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少给我拍马屁。” “如果不是女人,我都怀疑你要勾搭我了呢。” “既然是误会就算了,本姑娘也没时间陪你们胡扯,我还得继续去抓禽兽呢。” 沈婉眼睛一转,笑着说:“要不我们陪你一起?” “那禽兽如此可恶,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对不起了,三皇子,这次要破坏他的好姻缘了。 凌筱筱听了,这才细细地打量了两人一遍:“你确定你们是去帮忙,不是拖后腿?” “我怎么就拖后腿了?”沈婉有些恼了。 她从空间取出一柄银锭,轻轻一掰,那银锭便被掰成两半。 凌筱筱看了两眼放光,差点没直接磕头拜师。 第230章 又挖了墙角 “姐姐,你收徒吗?”凌筱筱风风火火地冲上前,迫不及待地问,“我不学别的只学这招,我可以给钱的!” 见这少女如此可爱,沈婉对她的好感便多了几分。 “可我这是天生的啊!”她无奈地耸耸肩。 说来也是奇怪,王姒一柔弱女子,她又怎么能生出如此强壮体魄的女儿,莫非原主的生父是个孔武有力的武夫? 一听这话,凌筱筱不禁一脸失落。 “怎么我就没这么好的命!”她撅着小嘴,不悦地说,“我还指望着学会这个回去揍大师兄呢。” “也罢,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救那些姑娘吗,那我们就一起!” 沈婉听了,不禁想为她大师兄洒下一掬同情之泪。 这时,黑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在树上躺了大半天,估计够他们夫妻大战好几个回合了才慢腾腾地回来。 怎知刚回来,便看到谢慕白和沈婉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和人聊天。 果然,少主体力就是好! 即便大战好几个回合,也依旧精力充沛,小腿都没一点儿打颤! 想到这儿,黑鹰不禁一脸的崇拜。 见他看大反派的眼神怪怪的,沈婉有些糊涂。 不过她没想太多,此时还得快点拉拢眼前这小丫头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她笑着向凌筱筱看去。 凌筱筱连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等啊!” “我打听过附近那些村民了,那些禽兽大都在这一带活动。” “实在不行我们就上演美人计,引蛇出洞!”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美人计”三个字,黑鹰只觉得太阳穴砰砰直跳。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等美差怕是又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也好。”谢慕白微微点头,抬眼向黑鹰看去,“这事就麻烦你了。”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凌筱筱不是自己人,以免有诈,他必须得留在身边盯着。 至于沈婉,他不舍得。 黑鹰一头黑线。 他想了想,无奈地说:“这倒不是不行,不过那些禽兽不来抢我怎么办?” 谢慕白听了,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 这黑鹰生的太过强壮,想要劫他的色,那似乎有些难度。 “还是我来。”沈婉想了想,抬眼向黑鹰看去,“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了他们老巢再动手。” “对了,把你的面具再给我一张,要最丑的。” 一听要最丑的,黑鹰立刻掏出压箱底的一张。 这张面具他珍藏许久,为了避免吓哭隔壁小朋友,他一直没敢用。 沈婉往脸上一戴,差点没把凌筱筱给笑破肚子。 这一脸的大麻子,再配上那个如山楂般的酒糟鼻,简直丑的惊天地,泣鬼神! 脸虽丑了点,可沈婉这身形一看就是少女,至少比人马高大的黑鹰有诱惑力。 谢慕白虽然不悦,可见她执意如此也只能勉强同意。 “好看吗?”沈婉冲他狡黠一笑。 谢慕白“嗯”了一声。 沈婉笑了笑,便抱着个木盆和几件衣裳去了河边,而谢慕白等则藏在了树林。 可等了大半天,手中的衣裳都快搓碎了,却依旧没看到什么禽兽。 “他们会来吗?”黑鹰有些沉不住气了,冷眼向凌筱筱看去。 凌筱筱非常确定地说:“一定会的!” “在我来这儿之前,这附近失踪了六七个少女。” “苗疆有种盅毒,必须得在少女身体里才能培养出来。” “我爹觉得这盅太损阴德便不准族人炼制,想不到那些人竟如此丧尽天良,悄悄跑到外面来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飞奔而来。 沈婉并没有动,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平静的水面上。 大汉一挥长鞭,沈婉便被直接卷起,落在了马背上。 “小美人儿,跟哥哥去享福!”他呲着一口大黄牙,色色地笑道。 沈婉邪恶一笑,猛一回头。 “靠!”一看到那张大麻子脸,大汉吓的直接把她往下推,“快给老子滚,别污了老子的眼睛!” 一听这话,沈婉恼了。 “不行,既然你劫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她直接拽住大汉的衣袖,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大汉气的脸都白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就长成这副德行,竟然还想要我负责?” 此时他严重怀疑这丑女是故意的,她一定是听说附近经常有少女失踪,便来这里碰碰运气。 “不负责就别想走!”沈婉拽着他的衣袖,装模作样地大哭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流氓轻薄良家女子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刺的大汉耳膜隐隐作痛。 “小祖宗,你别叫了行吗?”怕招来人,大汉只能硬着头皮妥协,“行行行,我负责行不,我这就带你回家!” 一听这话,沈婉高兴了起来。 她甜甜一笑,捏着嗓子说:“这可是你说的,还不快走?” 大汉欲哭无泪。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女人? 生的如此丑陋,估计他的宝贝盅虫看了都会反胃。 罢罢罢,实在不行带回去宰了。 他咬咬牙,一挥皮鞭,那匹马便向远处奔去。 “走!”谢慕白眼底喷火,咬牙切齿地说。 听了这话,凌筱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不对啊,明明自己才是指挥,什么时候变成了他说了算? 胡思乱想中,黑鹰已经把她推上了马车。 他的动作太过粗鲁,气的凌筱筱想骂人。 她故意坐在马车外,一脸恶毒的向黑鹰看去:“你不怕我是骗子,把你们给卖了?” 黑鹰不理她,只是快马加鞭向前奔去。 见他不说话,凌筱筱便故意捣乱:“实话告诉你,我和那些禽兽是一伙的。” “我们是人犯子,把你们抓了扔进黑窑挖炭去,这辈子都甭想出来!” 黑鹰被她吵的有些烦了,没好气地说:“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 “我连人面皮具都有,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我们的身份?” 一听这话,凌筱筱这才回过神来。 她小脸煞白,一脸惊恐的向他看去:“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